[重生之官道 / 錄事參軍 著 ]

    書籍介紹:
    重生官場,我主沉浮
  參軍出品,必屬精品
  唐逸有著聲勢顯赫的家族背景,有著前生先知先覺的記憶,請看他,如何在那煩擾的官場殺出一片天空,攜幾名紅顏,泛舟中華。
  溫馨王道,權謀為輔。
  都市為主,官場為輔。
  不一樣的都市官場文,輕鬆而不幼稚,盡力作到雅俗共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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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一章 莊周夢蝶?

  唐逸慢慢睜開眼睛,頭疼的厲害,就好像被人用鐵釘子一下下釘進去一樣,全身火辣辣的燙,嗓子裡幹得好像在冒煙,他不由得呻吟了一聲:「水……」聲音卻微弱的自己都聽不清楚。

  「唐書記,您醒啦!太好啦……」恍惚中傳來女孩子的清脆的聲音,飄飄渺渺的,彷彿在耳際,又彷彿在天邊。

  唐逸根本沒意識到對方在說什麼,他只覺得嘴唇上碰觸到冰涼的器皿,清涼的甘泉潤濕了他的嘴唇,他好像吸奶的孩子一樣,馬上含住器皿大口大口的吸吮起來,一片清涼從嗓子眼一直涼到腹中,那種感覺說不出的舒暢,唐逸神智一清,眼前的景物漸漸清晰起來,可是當他看到面前拿著水杯餵他喝水的女孩子的時候,不由得大吃了一驚,失聲叫道:「媽?!……」

  眼前的漂亮女孩子留著一頭秀氣的短髮,杏眼桃腮,和自己的乾媽臉龐差不多,只是年輕了許多,皮膚更為細膩,白色牛仔褲繃得緊緊的,顯得彈力十足,雪白的高領衫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胸部誘人的曲線,和乾媽的萬種風情比起來,少了一些嫵媚,多了幾分清純活力,倒和乾媽給自己看得相冊裡十幾年前的照片上的小美女一模一樣。

  「唐書記,您說什麼呢?」女孩子臉上一紅,輕輕退了一步,手裡的杯子一抖,濺出的水灑在了她那雙精緻秀氣的黑皮鞋上,漂亮女孩皺了皺秀氣的眉,將杯子放到床頭的木桌上,又轉過頭有些迷茫的看著唐逸,和乾媽一樣,她眼角眉梢天生就有種誘人的媚意,漂亮的大眼睛更好像有種勾魂奪魄的魔力,唐逸卻知道,她還是青蘋果一枚,這樣的女孩成為真正的女人後那種不可阻擋的誘人媚意,唐逸在乾媽身上可是體會的淋漓盡致。

  「唐書記,您醒了就好了,燒還沒退,您再休息幾天,對了,您想吃點什麼?我去給您張羅。」漂亮女孩拿起了桌上的褐色小皮包,很精緻的包兒,只是款式有些過時。

  唐逸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在醫院的病房裡,空氣中充斥著蘇打水的味道,隔著木桌還有一張雪白的病床,不過看樣子是空的,並沒有住人。

  猶豫了一下,唐逸還是忍不住問道:「這是哪兒?你……你又是誰?」難道是乾媽的姐妹來照顧自己,可是沒聽說她有什麼親姐妹啊?

  女孩子驚訝的張開櫻桃小口看著唐逸,小模樣可愛極了,「唐書記您不認得我了?我是陳珂啊,這裡……這裡是鎮衛生所,啊,我還是叫大夫來一下吧,您不是失憶了吧……」

  當聽到女孩說自己叫陳珂時,唐逸愣了一下,怎麼名字也和乾媽一模一樣,這一愣神,她後面的話就沒聽到,心裡有太多疑問想問,就好像她稱呼自己唐書記,自己又是什麼書記了?唐逸整理著紊亂的思路,準備問個清楚,但無意中一扭頭,見到了桌上圓鏡中反射的自己面貌,唐逸腦袋嗡了一聲,就好像被雷擊到了一樣,愣在那兒再不能動彈。

  這,這是我嗎?唐逸看著鏡子中那張清秀的臉龐,即熟悉又陌生的面龐,這絕對不是自己的臉,卻又是那麼熟悉,像誰呢?啊,是了,想起來了,十幾年前的乾爸,第一次見到自己時的乾爸,可不就是這副模樣?

  茫然的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臉,也不知道愣了多久,直到衣襟被女孩子輕輕拉了一下,唐逸才猛地回神,轉過臉,就見女孩子眼神中有些驚懼,低低的連聲問:「您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要不要我去找大夫?」

  唐逸目光落在女孩身後牆壁掛著的日曆上,那嶄新的日曆上,頁眉上年份是綠色的數字,1991,唐逸茫然道:「這是新的日曆,今年是……是1991年?」說到後來,他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女孩輕輕點頭,唐逸就好像洩了氣的皮球,一下癱倒在床上,心裡翻騰著,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麼,即彷徨又無助,自己莫名其妙來到了十七年前,還莫名其妙成了另一個人,成了六歲時收養自己的養父,這個自己最尊重的人。

  怎麼會這樣,唐逸求助似的看向女孩兒,這麼說,她真的是十幾年前的乾媽了,那個就好像參天大樹般一直保護,照顧自己的女人,唐逸很想撲到她懷裡大哭一場,以往自己受到任何委屈,她都是最好的傾訴對象,今天卻是自己有生以來經歷過的最荒謬的事,可是,唐逸知道現在自己不能這樣做,她還不是十幾年後風華絕代,處變不驚的她,自己這樣做只會嚇壞她。

  「唐書記,你沒事吧。」陳珂看到唐逸的目光楞了一下,這位年輕的鎮書記的眼神怎麼就好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這也太不像他的作風了吧,心裡嘀咕,嘴上卻不好意思說出口。

  「唐書記,你要節哀順變啊,您的乾兒子在天上也不希望您垮下去。」

  唐逸楞了一下,看了看日曆,「一月七號」,一九九一年一月,剛剛被養父收養的自己可不是生了一場重病,後來養父常常說自己應該過兩次生日,一月六號病危那天也應該是自己的生日,看來,在這個世界,自己卻是死了。

  唐逸搖搖頭,道:「我沒事,您去忙吧。」語氣上自然而然的帶了些尊重,他有太多的事要想,所想的事也不是面前的乾媽可以解決的。

  陳珂笑了笑:「您沒事就好,還有,柳書記的話不要太放在心上,李文和的案子又不是您的錯。」

  唐逸露出一絲苦笑,李文和案嗎?養父永遠的痛,自己也要經歷一次?

  陳珂邁著小碎步離去,白色牛仔褲緊緊兜住她的翹臀,走起路來輕柔扭動,甚至能讓人想像到她翹臀的柔軟,唐逸歎口氣,想不到乾媽十幾年前就有這麼驚人的魅力,隨即揮揮頭,自己想什麼呢?現在還有這種糊塗心思?也不怪乾媽老罵自己胸無大志,糊塗透頂,甚至自己考上研究生那一晚也沒少嘮叨自己。

  唐逸躺在病床上,慢慢理著自己的頭緒,十幾年前,那就是養父剛剛黨校畢業,成為陳家坨鎮副鎮長,黨委副書記的時候,乾媽呢,是鎮上的文秘,自己是陳家坨的孤兒,因為名字和養父一模一樣,被養父收養,那時候養父正是少年得志,意氣風發,黨校畢業,被家族寄予厚望,下放到基層,成為了延山縣,甚至是延慶市最年青的鎮長,可惜好景不長,不久就因為李文和案惹了一身騷,而家族老太爺的意思卻是不管不問,任由養父在基層搏殺,養父卻不是那塊材料,很快就被那些老油條鬥得鼻青臉腫,賭氣下離開政壇,和恨鐵不成鋼的老太爺鬧僵,脫離了家族,和乾媽結婚後,自己一家三口過起了簡單的生活。

  誰知道在別人眼中,養父終究是唐家的人,老一代打江山的太爺們相繼去世後的二十一世紀,華夏漸漸沒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太子黨,政治越發民主化,以前的舊家族體或衰敗,或轉型,而唐家老太爺去世後,養父的二叔,作為唐家代表人物的唐萬東因為貪污腐敗被查處,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養父也被牽連了進去,據說是幫唐萬東轉移巨款,甚至唐逸也受了牽連,因為有些款項也進了用他的身份證開的戶頭裡,2008年,唐逸剛剛考上研究生沒多久的那晚,唐逸被專案組審查。

  唐逸又想起了那冰冷的夜晚,自己和養父乾媽三個人圍坐在火爐邊,喝酒談心,最後唐逸才知道養父和乾媽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藥。

  唐逸還記得養父那擲地有聲的話語:「咱不能說這些都是二叔作的,咱不知情,那樣對不起老太爺,我生是唐家的人,死是唐家的鬼!報答唐家就這一條路了!」

  唐逸不知道他選擇的是這樣一條不歸路,更想不到一向懦弱的養父會有這種勇氣,不過唐逸記得養父那天慷慨激昂的神情,記得他大聲唱起「男兒志在四方」的豪邁神態,也記得乾媽淺笑低語,一句句囑咐著自己以後要好好活下去,記得乾媽那艷麗淒美的舞姿,最後對自己的嫵媚一笑。

  想起那一幕一幕,唐逸突然覺得胸中的熱血再次燃燒,或許是養父乾媽去了後,自己對老天的哭訴感動了它,給了自己一個重生的機會?或許是過去種種不過是南柯一夢,是莊周夢蝶,不管怎麼說,既然老天讓我重來一次,我就要好好活出個人樣!我要讓唐逸這個名字在神州大地變得響徹無比!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二章 案子(上)

  第二天,唐逸早早辦理了出院手續,等陳珂來接他的時候他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其實也沒啥好收拾的,就是一些洗漱用品被他塞進了一個黑色皮包裡。

  陳珂還是那身清麗脫俗的裝扮,外面多穿了一件淡黃色的風衣,稍微遮住了她玲瓏誘人的曲線。

  「這幾天謝謝你照顧我,小……小陳……」唐逸艱難的吐出小陳這兩個字,心裡覺得說不出的彆扭,陳珂卻是笑瞇瞇的沒有說啥,拎起了黑色的大皮包,笑道:「唐書記一個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我作得都是分內事,有啥好謝的。」

  唐逸知道,不但基層上的人,就是縣委市委也沒人知道自己是唐家的人,陳珂對於自己的照顧純粹是出於關心,並沒有什麼目的,何況自己現在正是落難的時候,別人和自己撇清關係還來不及呢,更別說藉機巴結自己了。唐逸對乾媽的為人不禁又高看了一層,這時候的乾媽剛剛認識養父沒多久,是不可能看上養父的,對養父的照顧都是出於女孩子的細心和同情心吧。

  果然,出院的時候衛生所的所長面都沒露一下,出了衛生所,唐逸深吸口清新的空氣,回頭望著醫院的玻璃門上「救死扶傷,為人民服務」的塑料紅貼字,真有恍如隔世的感覺,印象中好久沒見到這種帶有社會主義特色的標語了。

  鎮衛生所在陳家坨鎮的最西面,陳家坨鎮有幾百戶人家,通往縣城的泊油路貫穿整個小鎮,小鎮的建築物錯落有致的點綴在泊油路四周,民居都是平房,只有一些機關單位例如工商所派出所是幾棟二層小樓建築。

  剛剛踏上泊油路,身後傳來急促的喊聲,唐逸和陳珂回過頭,就見穿著白護士服的小姑娘急匆匆推開玻璃門跑出來,邊跑邊喊:「唐書記,唐書記,等一下。」

  小姑娘跑到近前,喘息了幾口,這才說道:「唐書記,您的住院費還沒清呢。」

  唐逸微微蹙眉,91年醫療還沒有進行企業式改革,尤其這又是小鎮,鎮領導的醫藥費從來是記錄後等年底財政總結時一起結算,並沒有多少人真正付現金看病。現在要自己結算明顯是認為自己大概逃不過被解除公職的命運。

  「喂,小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陳珂板起了俏臉。

  「陳姐,唐書記的醫藥費柳書記沒有簽字,院長也沒什麼交代,您,您別難為我好嗎?」小姑娘急得小臉通紅,淚珠在眼眶裡打滾。她畢竟只是個小護士,不懂這些人事上的微妙勾當,只知道收不到住院費可能會被批評,甚至會由自己掏腰包墊付。

  唐逸笑笑:「算了算了,何苦難為她。」說著話掏出錢包準備掏錢,陳珂卻是瞪起了杏眼,大聲道:「小夏,幾百塊錢還能黃了你?值得你巴巴的追出來,這些天是我照顧唐書記的,用藥都是我經手的,既然收費你為啥不和我收?為啥現在跑出來和唐書記收?」陳珂聲色俱厲,訓得小護士眼圈一紅,眼淚唰唰的淌下,一邊抹淚一邊不知道委屈的哽咽著什麼。

  「小陳,你這是作甚麼?」唐逸飛快的從錢包拿出幾張百元鈔票塞給小護士,微笑道:「別聽她的,這些錢你拿著,不過可要記得,發票一定要給我送到哦,幾百塊對你陳珂姐是小意思,對我可是大數目哦。」

  小護士被逗得一笑,轉臉畏懼的看了陳珂一眼,說了聲:「謝謝唐書記」。飛快的跑掉。

  看著她的背影唐逸笑著搖頭,回頭卻見陳珂還是嘟著小嘴,一臉氣憤的神情,心裡沒來由覺得一陣好笑,乾媽給自己的印象一直是落落大方,榮辱不驚,很有幾分古代大家族裡當家貴夫人的感覺,怎麼也想不到十幾年前的乾媽是這樣一個愣頭青,這反差也太大了。這一奇異的發現將剛剛被人逼宮的鬱悶沖淡了許多。

  「小陳,你和她慪氣有用嗎?」唐逸微笑搖頭,這聲小陳叫得自然多了,因為唐逸突然發現,和自己比起來,面前的乾媽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姑娘。

  陳珂撇撇嘴:「什麼嘛,都是一群勢利小人。」氣呼呼的飛起秀足,精緻秀氣的黑皮鞋將路邊的一顆小石子踢出老遠。

  唐逸道:「算啦,你今天是來接我出院還是幫我打抱不平?」

  陳珂這才想起自己的職責,吐了吐舌頭,道:「當然是接您出院,唐書記,您不用擔心,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唐逸沒有吱聲,水落石出嗎,在自己那個世界,李文和案可是板上釘釘的鐵案,「刑訊逼供,逼死人命」的大帽子可是在養父頭上戴了一輩子。想起李文和案,唐逸的心情又沉重起來。

  「唐書記,咱們回吧。」陳珂拎著包兒走在了前面,走了幾步才發現唐逸沒有動地兒,扭頭疑惑的問道:「唐書記,您怎麼啦?」

  唐逸思索了一會兒,道:「小陳,你先回吧,我去一趟牛家鋪。」

  陳珂愣住:「您是要去李文和家?」

  唐逸微微點頭,乾媽的思維還是很敏捷的。

  陳珂皺眉頭想了一下,道:「我和您一起去吧,兩個人有個照應,遇到事也不會有理說不清。」

  唐逸本來就有意和她一起去,當下點頭應允,畢竟自己現在是「待罪之身」,如果遇到事兒再被誣陷一下那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李文和案的前車之鑒可是擺在那裡。

  牛家鋪子距離陳家坨鎮不遠,三四里的土路,陳珂不知道從哪借來兩輛自行車,唐逸很久沒有騎過這種老型號橫樑自行車了,剛剛騎上去的時候還真有些彆扭,倒是陳珂煞是熟練,隨著她蹬踏的動作,白色牛仔褲褲腳下露出秀氣的繫帶黑皮鞋和微微挽起的淡黃色小襪,唐逸見了心中沒來由的跳動了幾下,因為他馬上想起了乾媽穿著睡袍時那露出的雪白赤足是多麼有誘惑力,多麼令人心動。說來也怪,乾媽可是夜深人靜時唐逸一直以來的意淫對象,但如果真的讓他和乾媽發生實質性接觸,那唐逸是死也不肯的,這大概就是人和禽獸的區別吧,人人都有自己的道德底線,所以唐逸就算面對現在的陳珂,還是不敢有絲毫褻瀆她的想法。

  騎在自行車上,唐逸一點點兒回憶養父和乾媽對李文和案的談論,顯然十幾年後,李文和案還是養父和乾媽心頭的不解之謎。

  李文和是牛家鋪子村村民,因為涉嫌在鎮政府圍牆上貼反動標語被派出所拘留,由主管政法的養父和鎮派出所所長陳達和一起審訊,突擊審查了一夜,第二天傍晚因為證據不足將他釋放,誰知道他回家不久,就懸樑自盡,縣公安局法醫剖析後認為是自殺無可疑,但李文和身上有許多淤痕,當問起李文和的妻子馬金蓮後她馬上吵翻了天,認為是派出所刑訊逼供,李文和不堪受辱回家自殺,這事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加上對年青的養父極看不過眼的鎮書記柳大忠推波助瀾,審訊時也在場的養父馬上成了被輿論圍攻的對象。

  唐逸想到這裡歎口氣,幸好現在不是網絡時代,關注這件「冤案」的只有縣委的領導,不然放在網絡上養父鐵定成了網民們口誅筆伐的惡勢力。

  養父和乾媽對馬金蓮倒不記恨,幾年後還打聽過她孤兒寡母的消息,聽說她嫁給了一個叫做陳大壯的年輕人後這才放下了心事,只是對李文和之死怎麼也想不明白,養父認為多半是有段時間自己離開後派出所陳所長動了刑,畢竟九十年代派出所審訊犯人那一套誰都知道,養父認為自己沒有作好工作,對他的死也負有一定責任,是以對馬金蓮一直抱著極大的懺悔,這也是他不想在政壇走下去的最主要原因。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卻沒有李文和案的一點端倪,唐逸歎口氣,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文和家在村東頭,和所有北方農村一樣,李文和家也是三間坐南朝北的正房,四周圈起紅磚圍牆,綠色的鐵門,剛剛辦完喪事不久,鐵門上還有稀稀落落的白紙沒有撕掉。

  唐逸和陳珂停好自行車,陳珂走過去敲門,不大工夫兒,院裡傳出細碎的腳步聲和略微沙啞的女人聲音:「誰啊?」

  「馬大姐,是我,小陳。」馬金蓮屢次被柳書記請去解決問題,倒和陳珂混了個臉熟。

  鐵門吱呀一聲被人從裡面拉開,露出一張白生生的女人臉,模樣倒也周正,穿著小花襖,透出幾分嬌俏。

  唐逸對她沒什麼印象,但知道這女人肯定就是李文和的遺孀馬金蓮,自己現在的身份自然也應該見過她,於是走過去道:「馬大姐,你過的還好吧?」

  馬金蓮臉上微微變色,唐逸本以為她會對自己破口大罵,誰知道她只是淡淡道:「你們來做什麼?」

  陳珂搶著說道:「馬大姐,唐書記是來看望您的,看看您有沒有什麼需要,咱們進屋說吧。」說著話一點點從門縫擠了進去,馬金蓮對陳珂的耍賴也沒有辦法,只好讓開了身子,唐逸心中好笑,也幸虧帶了陳珂來,不然看樣子李文和家的門檻自己都進不去。看陳珂愣頭愣腦的,這時候倒蠻管用。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三章 案子(下)

  李文和家的院子不大,爬著幾行葡萄架,現在是殘冬,葡萄秧深埋在地下,只有孤伶伶的幾架鐵絲網。

  「誰啊?」過堂屋的竹簾一挑,走出一個壯實的漢子,模樣憨厚,看到唐逸和陳珂,有些手足無措的愣住。

  馬金蓮為雙方介紹道:「是唐書記和鎮上的文秘小陳。」指了指那漢子:「唐書記,這是我鄰居陳大哥。」又對漢子道:「大壯,沒你啥事兒了,你回吧。」

  唐逸心裡微微點頭,原來他就是陳大壯,看來很樸實的一個人,馬金蓮的後半輩子倒應該過得不錯。想來是李文和去世後陳大壯經常過來幫襯馬金蓮,日久生情,最後兩人走在了一起。

  正想著,無意間一回頭,卻見馬金蓮正沖陳大壯打著眼色,唐逸微微詫異,那種眼神的交流似乎不應該在是鄰居關係的兩個人身上出現,陳大壯那邊憨厚的點點頭,然後舉步向外走,唐逸看到他赤腳上的深綠膠皮鞋,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就在陳大壯走到鐵門邊上,剛要拉開鐵門走出去的時候,唐逸突然喊道:「陳大壯,你等一下!」

  「你過來,過來!」唐逸對停下腳步,手足無措的陳大壯連連招手。

  陳大壯說話有些結巴:「唐……唐書記……您……您有啥事……啥事就說……我……我一會兒還要下……下田呢……」

  唐逸露出一絲微笑:「沒啥事,和你聊聊天,來過來,咱們進屋聊。」也不等他回話,也學陳珂的賴皮,掀起竹簾進了堂屋,李文和家東屋是住人的臥室,炕腳上被褥疊得整整齊齊,地面是水泥坪,那時候農村還很少有鑲瓷磚的,像李文和家用水泥抹好的地坪已經很不錯了,

  馬金蓮,陳大壯和陳珂跟著進了屋,唐逸招手示意他們坐好,幾個人都在椅子上坐下,陳珂搬著椅子挪到唐逸身邊,低聲在唐逸耳邊道:「唐書記,有外人在說話不方便吧。這個陳大壯傻頭傻腦的,別把咱們的話傳出去。」唐逸道:「咱們說得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還是你小陳一會兒想爆出什麼驚天大料兒?」唐逸發現些線索,心情大好,對這個青蘋果時期的乾媽更感到說不出的好玩兒,突然就想逗弄她。陳珂撇撇小嘴,白了唐逸一眼,想反唇相譏終究還是忍住,畢竟唐逸還是她的領導。

  唐逸溫言對馬金蓮和陳大壯道:「不要緊張,咱們聊聊家常。」說著話開始問起馬金蓮最近的生活,有沒有什麼困難,偶爾回頭問問陳大壯村裡生產的情況,陳大壯和馬金蓮漸漸不再那麼拘束,一問一答間說話也漸漸流利起來。

  陳珂氣鼓鼓撅著嘴,本來還以為唐逸來李文和家做什麼呢,原來不過是聊些家常,以前在農家的這種門面功夫還少作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他還有這種閒情雅致,難道以為說得馬家大姐高興了人家就會撤回上訪的材料?

  越想越覺得唐逸實在離譜,早知道這樣今天自己就不該跟著來,陳珂對唐逸印象還不錯,年紀輕輕的副書記,充滿了幹勁兒,又是學院派出來的領導,那時候延山縣基層領導基本都是槍桿子出身,這樣斯斯文文的筆桿子不多見,陳珂也不信溫文爾雅的唐逸會搞刑訊逼供那一套,她覺得肯定是派出所所長陳達和出的問題,本以為唐逸這次來就是想澄清這件事,誰知道他盡說些不著邊際的空話,陳珂這個氣啊,若不是顧及唐逸的身份,早就張嘴教訓他了。

  陳大壯和馬金蓮也是越嘮話越多,反正風傳眼前的書記也幹不了多久了,兩人也敢把一些平常感到不公平的事抖出來,和鎮上二把手發牢騷,這位二把手還特別善於聽人訴苦,傾聽之餘,偶爾接上幾句,正是點到點子上,搔到兩人的心裡,馬金蓮和陳大壯這種農家人哪遇到過這種有人助興的聊天,真是越說越起勁兒,倒彷彿見到了多年的好友,話匣子打開就滔滔不絕。

  正說著話,唐逸突然道:「陳大壯,李文和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裡?是不是就在這間房裡?」

  完全沒有思想準備的陳大壯一下愣住,結結巴巴到:「什……什麼?」抬頭,卻見唐逸的目光好像刀子般銳利,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睛,彷彿要盯進自己的心房,耳邊更聽唐逸一字一字緩緩道:「去年十二月二十七日晚上九點,你在哪裡?你是不是就在這間房裡!」每個字都彷彿在敲打著自己的心臟,那一瞬間,陳大壯的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腦袋裡嗡嗡作響,一個字也吐不出口。

  「他,他不在這裡,他在家睡覺。」馬金蓮臉色蒼白,極快的接聲。

  唐逸微笑轉向馬金蓮:「你又知道他在哪裡?他在家睡覺的小事也要和你說嗎?」馬金蓮張嘴結舌,說不出話。

  唐逸又看向陳大壯:「昨晚你也在這裡吧。」說著指了指陳大壯腳上的膠鞋:「昨天晚上下了一場小雪,外面泥濘的緊,你如果是早上來的馬大姐家,鞋子會幹乾淨淨,沒有一點兒泥污?」

  陳大壯和馬金蓮都是驚恐的看著唐逸,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唐逸歎口氣道:「算了,你們不說也罷,那我公事公辦!這就打電話叫法醫來鑒定,看看你們倆的關係是不是清清白白!。」指了指炕上的被褥,道:「知道嗎?有種科技叫做dna測試,就算半個月前的精斑,也能測試的清清楚楚,陳大壯,你知道什麼叫精斑嗎?」

  不管呆若木雞的兩個人,唐逸自顧自說下去:「精斑,就是你發洩慾火的時候遺留下的分泌物,就算你以為床單被褥洗的乾乾淨淨,還是或多或少的會遺留下精斑,而且我想,馬大姐洗床單的時候未必會用專用的去菌洗衣粉吧?」

  聽到唐逸「精斑」之類的詞彙誇誇其談,陳珂臉騰的就紅了,飛快的扭過頭,卻忍不住豎起耳朵聽著唐逸的每一句話。

  「現在法醫測試裡有種DNA測試,可以通過精斑確定人的身份,陳大壯,只要用你的唾液進行分析,就會知道床單上的精斑是不是你的,絕對不會冤枉你。」

  「其實通姦並不是什麼罪行,但如果你們冤枉政府,冤枉公安機構,知道是什麼罪行嗎?」

  唐逸目光在兩個人身上來回巡視,最後緩緩道:「說吧,我想聽實話,那天到底是怎麼回兒事,李文和是自殺,但他為什麼自殺,身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

  91年的法律裡,西方那種保護疑犯的預定無罪論根本還沒被人聽聞,如果真的證明了陳大壯和馬金蓮通姦,那他們和李文和之死絕對脫離不了關係,尤其是那晚陳大壯沒有人證的情況下。

  唐逸當然明瞭這個關節,所以他又加了一把火,緩緩道:「如果你們現在不說,那我公事公辦,咱們請市裡的法醫來作DNA鑒定,到時候只怕李文和的死因定性也要推翻。」

  陳大壯突然從椅子上滑下,噗通跪在了唐逸面前,大哭道:「別……唐書記,我說……,我說,都是我不好……不關金蓮的事……」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顯然心理已經崩潰。

  馬金蓮輕輕拍了拍陳大壯的肩膀,眼睛裡是不再掩飾的柔情,「大壯,你別說了!本來就不怪你,咱還是說實話吧。」又轉向唐逸,緩緩道:「李文和是被我害死的,那天他突然從派出所被放回來,發現了我和大壯的事兒,和大壯打了一架後才……才……,那天,也是下著小雪,我……我本來以為他被拘留,所以……是……是我害死了他」馬金蓮臉轉向了窗外,臉上露出一絲淒然,或許,家家都有自己的故事,她和陳大壯的故事,和李文和的故事遠不像她說的這麼平靜,但這些已經不再重要,聽到她的話,唐逸心裡一塊巨石終於落地,慢慢靠在了椅子上。

  「咱們外面等,讓他倆平靜一下。」唐逸拉著傻愣愣的陳珂到了屋外,望著藍天上悠悠的浮雲,唐逸長長吐出一口悶氣,一直縈繞在心頭的煩悶似乎也隨著被吐了出去。

  好久陳珂才回過神,驚奇的大聲道:「唐書記,您真行,破案子的事兒您也這麼在行。」

  唐逸好笑的發現,陳珂盯著自己的漂亮大眼睛裡滿是崇拜,乾媽對自己露出崇拜的目光,開什麼玩笑,唐逸剛剛得意了一下,馬上覺得後脊樑一陣發麻,這種感覺太怪異了,從來乾媽才是自己崇拜的對象啊。

  「小……小陳……你去村委會給鎮上掛個電話,將陳達和叫來,案子的事兒還是交給他辦。」

  陳珂爽快的應了一聲,看樣子小丫頭對自己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陳珂離去前忍不住結結巴巴問道:「唐……唐書記……您說得DNA測試啥的是咋會事兒?」看她嬌俏的臉上微微紅暈,似乎為自己的「無知」感到慚愧,但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唐逸笑道:「就那麼碼子事兒,你不用知道。」其實唐逸也不知道91年DNA技術在國內的發展情況,想來不會發展到能通過精斑等進行精確的測試,他說得話不過是訛詐,陳珂都不大清楚的東西,陳大壯和馬金蓮這樣的村民又怎麼會懂?

  「臭神氣」陳珂心裡不忿,嘴上小聲嘟囔著離去,又惹得唐逸微笑不止,她的這種小女孩兒神氣對唐逸實在是一種新鮮的感受。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四章 初遇

  陳達和這些天真是焦頭爛額,本來換屆將近,在他的活動下,這次有望提升半個或者一個格,調到縣局成為刑偵大隊長似乎已經板上釘釘,但無端端出了個李文和案,縣委盯得很緊,作為一樁大事來抓,從縣裡傳出的風聲看,自己的調動基本泡湯,現在的問題不是能不能上調的問題,而是自己這派出所所長的位子到底還能不能保得住。

  陳達和也知道柳書記鬧大李文和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偏偏殃及了自己這一池無辜的小魚,這些天他真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每天都提心吊膽的過日子,電話每次一響,都嚇得他一哆嗦,就怕是李文和事件已經定性,上級下達的免職通知。

  接到陳珂電話的時候陳達和剛剛被副所長話裡話外擠兌了幾句,正鬱悶呢,聽到陳珂說唐書記叫他去李家一趟,不由心裡一陣亂罵,這唐書記真是活祖宗啊,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和自己聯繫,不怕被人說搞串供啊?現在的情形兩個人就是走在一起也應該裝作不認識才對。

  不過既然唐逸發了話,陳達和也不好意思不去,畢竟現在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人人像避瘟神一樣避開他,他也想找人商量下該怎麼辦,唐逸這個二把手都不避忌,自己還顧及什麼,咬了咬牙,既然是一根線上的螞蚱,那就一起死吧。

  陳達和騎著三輪摩托趕到李文和家的時候,馬金蓮和陳大壯已經完全平靜下來,當陳達和聽到她倆平靜的講述著李文和自殺的始末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做夢也想不到事情會這樣峰迴路轉,看著唐逸淡定的笑容,陳達和突然覺得這位年輕的書記簡直可愛到極點,有一剎那他都想抱住這位可愛的書記狠狠親上幾口。

  「陳所長,事情就是這麼個事兒,後續跟進你來辦吧。」唐逸笑瞇瞇的關照陳達和。

  「成成,您放心唐書記,我肯定把事情辦好!媽的柳大忠想整死咱們,老子以後有機會一定要他好看!」若是平時陳達和就是這麼想,也不會宣之以口,主要剛剛的驚喜實在來得太突然,搞得他有些頭暈腦脹,口不擇言起來。

  唐逸笑道:「也不能這麼說,只要沒給黨和政府抹黑,咱們受點小委屈有什麼?柳書記的出發點也是好的嘛!如果真的逼死了人命,咱們就是被處分也是應該的。」

  「對對對!看我,都說啥呢!」陳達和一驚,忙笑著圓場。

  唐逸又道:「這案子後繼你準備怎麼跟進?怎麼寫這個報告?」

  陳達和激動勁兒還沒過去,大聲道:「唐書記您放心,您為了這個案子鞠躬盡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這案子當然是唐書記偵破的……」

  「別別別!」唐逸擺擺手,道:「報告就不要將我寫上去了,這案子都是你和派出所的同志日以繼夜的辛苦偵破,才得以真相大白,我不過是他們迫於壓力自首的目擊證人,根本談不上什麼功勞。」

  「啊?」陳達和有些傻眼,但他在基層打滾十幾年,馬上明白了唐逸的意思,這種敏感案子顯然唐逸不想再牽涉到其中。只是這功勞可就全歸自己了,要知道這件案子縣裡可是相當重視,如果真的算在自己頭上那對自己的前途可是有莫大的幫助。

  「成了,我該走了,下面的事你看著辦吧。」唐逸用力拍了拍陳達和肩膀。

  陳達和看著面前這位年紀輕輕的書記,看著他淡定從容的微笑,那一股子佩服從心窩裡直向外翻騰,自己像他這麼大年紀哪有這種功夫?就算現在的自己,只怕也做不到他這份榮辱不驚,這位年輕的書記可不是池中之物啊!

  「唐書記,我算是服了您了!」在唐逸出門口的瞬間,陳達和喊出了這句語帶雙關的話,唐逸沒有停步,只是舉起手搖了搖,留給陳達和一個偉岸的背影。

  出了李文和家,陳珂嘟著嘴道:「憑什麼這案子是他們偵破的,明明是唐書記您的功勞。」

  唐逸好笑的看著陳珂,自己這小乾媽現在也太青澀了,和十幾年後的精明果決不可同日而語,這種案子一來敏感,自己不想再扯上什麼關係,二來它算在陳達和頭上那是不小的業績,但算在自己頭上對自己的仕途沒有任何幫助,如果給人留下自己只會破案子的印象,以後分配工作時優先考慮分配自己去抓政法工作,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唐逸拍了拍陳珂的秀氣的短髮,笑道:「小同志,你還小,很多事你是不會明白的。」氣得陳珂翻起了白眼。

  ……

  延山縣城地處北疆,是一座偏僻的邊陲小城,距離中朝邊境不過幾十里,從縣政府的五層樓頂樓看去,甚至能看到銀帶似的鴨綠江和北方興安嶺黑壓壓的原始森林。

  火紅的太陽懸掛在天際,使得小城的殘冬多了一絲暖意,在縣政府東馬路拐角處工人俱樂部近鄰的一家小飯店內,唐逸和陳達和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要了一盤烤肉,一盤炒醬菜,就著卷蔥的燒餅大口的吃著,現在正是中午的飯口,小飯店內坐滿了人,生意相當不錯,

  唐逸和陳達和剛剛在縣委匯報了李文和案的偵破工作,縣委書記蕭日很滿意他們的工作,作了一系列消除影響的批示,受到褒揚的陳達和心情大好,要了一杯二兩的燒刀子呷了起來。

  唐逸卻回想著剛剛見到蕭日的情景,蕭日,五十三歲,參加過越戰的他身材高大,說話豪爽,聲音洪鐘似的響,但看得出來,他對自己這個大學畢業的筆桿子不大瞧得上,大概軍人天生就討厭文人吧。

  不過唐逸並沒有不愉快的感覺,反而覺得聽這位越戰英雄的大嗓門是一種享受,畢竟在自己的那個年代,這種偶像似的人物可是不多見,隨著商品經濟的發展,就算昔日的那些英雄們也漸漸的失去了往日的那股子氣勢。

  至於他對自己的印象,唐逸更不覺得是什麼難題,路遙知馬力,別人怎麼看自己都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

  「唐書記,要不要喝一口暖暖身子?」陳達和大咧咧的遞過口杯,唐逸笑著推開,道:「我下午還要去辦公室遞些材料,可不敢像你陳所長這樣享受。」

  陳達和咧嘴一笑:「唐書記,您就叫我陳大炮吧,再不然叫我老陳,老是陳所長陳所長的聽了生分。」

  唐逸笑道「那成,以後私底下我叫你陳大哥,你叫我小唐,我聽你叫唐書記還彆扭呢。」

  「那可不敢,不敢!」陳達和嘿嘿笑著,唐逸的話雖然是客套,但聽了心裡還是舒服。

  「嗡」旁邊的幾個小青年的哄鬧再次響起,唐逸微微蹙眉,鄰桌坐著幾個打扮光鮮的小青年,一次又一次的哄鬧,旁邊的食客大多敢怒不敢言。

  「小兔崽子!我去教訓他們一下!」看到唐逸不悅,那就是陳達和的不爽,他利馬放下酒杯,被哭笑不得的唐逸拉住,這裡不是鎮上,誰認識他陳達和是誰?說起來多半就要動手,派出所所長,鎮長和社會閒散人員鬥毆,那不成笑話了嗎?

  陳達和悻悻坐下,低低罵了句:「媽的,如果在陳家坨老子早收拾他們了。」

  唐逸道:「算了,和他們一般見識作啥?你這脾氣得改改,難道以後作了縣局領導也是到處放炮?」

  陳達和嘿嘿笑道:「縣局領導?唐書記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啊,到退二線的時候能混上刑偵大隊長當當就心滿意足了,縣局領導?俺可沒想過。」

  正說話呢,飯店的後屋門簾一掀,走出一名艷麗嬌俏的少婦,鵝蛋臉,丹鳳眼,描得淡淡的眉,露出一抹動人的嫵媚,黑色緊身連體皮裙將她柔軟的腰束的緊緊的,更加突出了胸部的高聳,裙擺下,純黑棉絲襪緊緊包著她纖細修長的腿,黑色高跟鞋踩著水泥地,「蹬蹬蹬」邁著充滿誘惑力的腳步,走到喧鬧的小青年那桌前,似乎小聲說了句什麼。

  唐逸背對窗,正看她個對臉兒,在這個時代,這名艷麗少婦的裝扮可以說極為前衛了,尤其是她似乎天生知道該如何表現自己的嫵媚,那黑色連體皮裙和高跟鞋,裙擺下絲襪的雪白一抹,處處動人心弦,就是唐逸,也忍不住盯著她多看了幾眼,心裡歎口氣,真是一個尤物。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五章 嫩臉不一定是學生

  嫵媚少婦的低語並沒有使得那幾個小青年的笑鬧收斂,哄鬧聲反而大了起來,其中一名短頭髮的小青年大聲笑道:「老闆娘,這樣,你陪哥幾個喝杯酒,樂呵樂呵,哥幾個就全聽你的!任由你擺佈!」話說得極為曖昧,其它青年都不懷好意的笑起來。

  「三子,都是街面上的人,這點兒面子都不給嗎?」嫵媚少婦氣得臉蛋飛上兩朵紅雲,聲音也漸漸大起來。

  「面子要熟人才有,你陪哥幾個喝一杯,咱們熟絡熟絡,那當然就有面子給!」短髮小青年嘿嘿笑著伸手去拉嫵媚少婦,嫵媚少婦退了一步,高跟鞋不小心絆到桌腳,收不住腳,竟然一下坐倒在鄰桌的唐逸懷裡,淡淡的甜香縈繞在唐逸鼻端,唐逸甚至能感覺到少婦皮衣下柔柔的腰,嫩嫩的臀,那種美妙滋味妙不可言。

  嫵媚少婦驚呼一聲,急急從唐逸懷裡掙扎站起,鮮嫩的臉蛋通紅,更添幾絲嬌柔的媚意。

  唐逸蹙起眉頭,這三子又是誰?大庭廣眾的調戲婦女,成什麼樣子?怎麼感覺好像回到了舊社會。

  眼見小青年哄笑成一團,三子還要動手動腳,唐逸忍不住插嘴道:「哥幾個,差不多就得了,別太過份。這樣吧,今天你們這桌算我請,哥幾個給我個面子。」

  「給你面子?你他媽是誰?」三子揚起眉毛,一臉不屑。

  陳達和呵呵笑著,湊過去走到三子身邊低語了幾句,三子臉色馬上變了,將信將疑的看著陳達和,陳達和卻一把拉起他,對唐逸大聲道:「我吃飽了,和小哥幾個出去走走,直接回鎮上了。」不由分說的拽著三子向外走,那些小青年都是滿臉狐疑,跟著一擁而出。

  唐逸笑笑,看來這廝報了字號,陳達和這名字在縣城也好使?

  飯店裡食客在剛才鬧騰的時候大多結賬走人,座無虛席的小飯店現在只有三兩桌客人,嫵媚少婦看著店內的一片狼藉,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眉角露出幾絲無奈。

  「謝謝你幫我解圍。」嫵媚少婦回頭對唐逸甜甜一笑,那份惆悵很快的逝去,看來她是個很會保護自己的人。

  「小玲,給這桌加碗紅燒肉。」少婦揚頭吩咐吧檯的服務員。

  唐逸忙道:「我吃好了,再加菜我可吃不下去了。」

  少婦嫣然一笑:「吃不下去也要吃,難道要浪費我的一番好意?」說著話裊裊坐在了唐逸對面,道:「你是學生?」

  唐逸噎了一下,自己確實生得面嫩,不認識的人就是說自己十七八也不會懷疑,但難道自己的氣質像學生?

  「不說話?看你斯斯文文的,肯定是學生,你很勇敢啊,敢和社會上的混子打交道的學生可不多。」

  唐逸無奈的笑笑,怎麼真將自己當學生了,說話的口吻就好像和孩子說話一樣。

  「喂,咋又不說話了,是不是害羞了?」嫵媚少婦咯咯笑了起來。

  唐逸還真沒有和這種嫵媚女人打交道的經驗,搔搔頭不知道說什麼好,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成了一塊木頭。

  「咯咯,真害羞了喂,算了,不逗你了,你吃好啊,今天姐姐請客。」香風飄起,嫵媚少婦笑著起身離去,留下滿心鬱悶的唐逸。

  說是她請客,唐逸走的時候還是硬塞給吧檯一百塊錢,按照現在的物價,想來加上小青年那一桌也綽綽有餘了。

  ……

  縣委辦公室在三樓,辦公室主任劉大媽是一位年近花甲的婦女,人長得很慈祥,唐逸送上材料的時候她好像盯著什麼寶貝一樣打量唐逸,邊打量邊讚歎:「年紀輕輕的又長得俊俏,小唐,你有對象沒,要不要大媽幫你介紹一個。」

  唐逸笑著搖頭,辦公室裡只有兩張辦公桌,劉大媽一張,副主任一張,桌上推滿了各種檔案材料,看起來好像有許多工作要作,其實卻是清閒的要命,常常是一張報紙一杯清茶就是一個工作日,大概機關辦公室都是這種情況。

  「跟大媽來,這些材料要歸檔,輸入電腦,有些情況你要和小趙說明一下。」

  檔案室就在縣委辦公室旁邊,是唯一加了保險門的辦公室,還沒進門,就聽檔案室裡鬧哄哄的,劉大媽臉一沉,檔案室直屬辦公室,出什麼狀況那是給劉大媽臉上抹黑。

  拉開檔案室的門,劉大媽咳嗽了一聲,裡面七嘴八舌議論的幾個年輕人都住了嘴散開,只有電腦桌旁的小趙愁眉苦臉的望著機器發呆。

  「嘀……嘀……」計算機發出長長的鳴叫,屏幕一片漆黑。

  「劉主任,電腦出故障了。」小趙哭喪著臉向劉大媽匯報,小趙二十多歲,武漢科技大學計算機系畢業,是縣政府有名的才子。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可能是硬件的問題,不能開機。」小趙一臉無可奈何。

  那時候電腦操作系統尚未圖形化,是字符dos系統,所以普通人根本看不明白那一行行命令符,電腦在普通人心裡還帶有神秘的色彩,縣政府也僅僅有這麼一台286,唯一的明白人就是現在的小趙。

  唐逸聽著那一聲聲長鳴,搖了搖頭,十幾年後許多擁有電腦的家庭都明白這連續的兩聲長鳴意味著什麼,內存條壞掉或者接觸不良,但在現在這個年代,就是會五筆打字已經被別人看成電腦高手了,更別說對硬件的瞭解了,可不像十幾年後,七八歲的孩子都敢把電腦拆開看一看裡面的構造。

  「劉主任,我來看看吧。」唐逸蹭了過去,劉大媽楞了一下:「你?」

  「我在黨校也學過一些計算機。」說著話唐逸已經向小趙要螺絲刀,劉大媽也不好阻他,只好將信將疑的看著,檔案室的人見到唐逸三下五除二將電腦主機拆開,都嚇了一跳,小趙更是連聲道:「別別,自己拆就沒辦法退回廠家修了!」

  唐逸笑笑,道:「沒事,我不亂動。」

  電腦主板上滿是灰塵,唐逸要過刷子麻利的清土,又將內存條拔出來重新插好,將電腦機箱蓋好,接上電源,按下開機鍵,很快,電腦畫面顯示出bios自檢的畫面,極快的進入了dos系統。

  唐逸笑著拍拍手上的塵土,笑道:「成了!」

  檔案室的年青文員都看怪物似的看著唐逸,劉大媽龍顏大悅,開心的笑道:「看看看看,還是咱們黨校培養的人才,能文能武,啥都拿得起來。小趙,你這才子的名頭可要讓賢了!」

  小趙一臉羞慚,唐逸笑道:「劉主任,也不能這麼說,我恰巧學了一些硬件知識,如果是軟件和操作系統,我可比小趙差遠了。」

  小趙一臉感激的看著唐逸,想不到這位年輕而又多才的鎮書記還會替自己說話,劉大媽笑著說:「你們這軟件硬件的我也不懂,不過小唐,大媽沒看走眼,你真的是個人才!」

  因為電腦罷工,好多工作沒有作,一些錄入工作比唐逸的材料重要,等唐逸弄妥資料,看看表已經五點多了,去鎮上的最後一趟班車已經走了半個小時,那時候鎮上只有一輛老北京吉普,唐逸來縣城辦事從來都是乘坐公交。

  沒辦法,唐逸只好從辦公室向鎮上掛個電話,交代了一下情況,告訴陳珂自己今晚留在政府招待所,明天上午才能回去。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六章 錄像廳

  華燈初上,唐逸在縣政府前的寬大馬路上轉悠著,經過工人俱樂部時發現錄像廳前的黑板上寫著的今日放映是周星馳的《無敵幸運星》,那是89年的老片子了,周星馳的無厘頭風格剛剛形成,唐逸對這片子印象已經模糊,百無聊賴,過去買了張票,發現錄像8:00才放映,剛巧肚子有點餓,於是進了俱樂部旁邊中午的那家小飯店。

  晚上出來吃飯的人不多,只有三四桌客人,不過唐逸愕然發現角落裡的桌子上,嫵媚的老闆娘正笑孜孜陪著一個胖子喝酒,那胖子喝得滿臉通紅,晃悠悠站起來,顯然已經吃飽喝足,臨走前還用手在老闆娘胳膊上扭了一把,大笑道:「齊潔,我走了!」老闆娘只是笑罵了一句,儼然在和他打情罵俏。

  唐逸倒沒想到她原來不是什麼正派人,皺了皺眉頭,靠窗戶坐下,剛剛坐好,一陣沁人心脾的香風飄過,老闆娘已經踩著高跟鞋「蹬蹬蹬」走到了桌前,毫不客氣的坐下,嬌笑道:「晚上也出來玩嘛?不去上晚自習?」

  唐逸心裡對她有一絲厭惡,臉上卻不會表露出來,只是淡淡道:「沒課。」

  「哦?你是哪的學生?一中還是二中的,他們都應該有晚自習啊?說,是不是你貪玩!」老闆娘齊潔顯然有些酒意,精緻的臉蛋紅撲撲的,說話也有些隨便,彷彿和唐逸有多深厚的交情一樣。

  唐逸隨口道:「一中的。」拿起菜單準備點菜。

  「一中的……看不出還是高材生啊……我弟弟也是你這般大,可……可沒你命好……」齊潔低下了頭,聲音也漸漸低了下去,唐逸正奇怪,卻發現一滴淚水從她的臉上打著旋滴到桌子上,唐逸一怔,心說這怎麼話兒說的,好好的哭什麼?

  「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齊潔抬起了艷麗的臉龐,紅紅的眼睛盯著唐逸。

  唐逸倒想不到女人天生這麼敏感,不過自己看不看得起她又有什麼關係?兩人還沒熟悉到自己的看法可以影響她心情的關係吧?

  「算了,不和你說了,今天的賬單算我的!」齊潔見唐逸半天沒動靜,歎口氣站起身,走了出去。

  唐逸要了一盤餃子,沾著醋吃得正香,卻聽旁邊吧檯一男一女兩個服務生議論起來:「剛才那個胖子就是三子他哥吧?聽說是公安局的。」

  「是啊,老闆娘弟弟的案子據說很嚴重,唉,看來老闆娘這朵花要逃不過那混蛋的手心了!」說著話的是男服務生,說話時咬牙切齒的。

  「不會吧?老闆娘真會去作他的情婦?這……這還有王法嗎?」女服務生一臉不敢相信。

  小飯店一共就這倆服務生,一個在吧檯收數,另一個端盤子,不過現在店裡人不多,他們才有功夫閒扯。

  唐逸聽得清楚,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堵得慌,這個社會有太多的不公平,卻不是自己一己之力能改變的。

  將最後幾個餃子塞進嘴裡,卻已經感覺食之無味,唐逸結賬,出了小飯店,望著稀落的星空,唐逸心情有些低落,歎口氣向工人俱樂部走去,剛走沒幾步,突然聽到旁邊牆角路燈陰影造成的黑暗角落裡有女人低低的啜泣聲,唐逸向跟前走了兩步,仔細看去,就見齊潔背對著自己,肩頭一陣陣抽動,顯然是在哭泣。

  唐逸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走過去,齊潔被腳步聲驚動,轉過身,昏暗的路燈下,可以看到她俏臉上滿是淚水,看到唐逸,齊潔忙抹去眼角的淚水,露出一絲笑容道:「吃好了?」

  她梨花帶雨的嫵媚一笑,那分淒美和乾媽臨別時是那麼相似,唐逸突然覺得心裡被重重擊打了一下,一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我要保護她!自己不能改變所有的不公平,但看得到的不公平為什麼不管?

  齊潔問道:「你回學校?」

  唐逸指了指隔壁的工人文化宮,笑道:「去看錄像,要不要一起來?周星馳的片子,很搞笑的。」

  齊潔搖搖頭,現在的她顯然沒這種興致。

  唐逸沉吟了一下,道:「能說說你和弟弟還有三子他哥的事兒嗎?我想聽聽。」

  齊潔詫異的看著唐逸,唐逸道:「什麼事都憋在心裡可是容易得病,找個人傾訴對身體有好處的。」

  齊潔笑道:「難道要我和你這小孩子傾訴?我可是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唐逸道:「正因為我年紀小,你說起來沒壓力,至於名字,我已經知道你叫齊潔,我嘛,叫做唐逸。」

  「走吧,去看個片子散散心!別自己在這裡憋屈了。」

  看著唐逸誠摯的臉龐,齊潔終於點點頭。

  錄像廳裡黑漆漆的,《無敵幸運星》已經開始放映,唐逸和齊潔找了最角落的座位,鄰座都沒怎麼坐人。

  觀眾們一片片的哄笑,那時候周星馳的無厘頭可是開闢了喜劇電影的先河,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叫人笑破肚皮。

  齊潔盯著錄像螢幕,腦中卻是一片空白,淚水無聲無息的再次落下,突然感覺手上一動,低頭看,卻是唐逸遞過來一個手帕,耳邊是唐逸溫和的話語:「別哭了,想開點兒,沒有過不了的坎兒,事情或許不像你想的那樣糟呢。」

  黑暗之中,齊潔剛剛經歷了人生最殘酷的考驗,為了弟弟的未來,她已經決心去作那噁心東西的情婦,此時的她,正是最脆弱的時候,她覺得很累很累,真想找一個男人的肩膀靠一下,聽到唐逸溫柔的話,鼻子一酸,突然撲在唐逸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軟玉溫香,香膩膩的身子突然撲進自己懷裡,唐逸吃了一驚,本能的想推開她,但聽她哭的傷心淒涼,舉起的雙手猶豫了好久,終於慢慢落在她的秀髮上,輕輕撫摩。

  齊潔哭了良久,好久好久,她沒有感覺過這種溫暖的環抱了,頭上溫暖的大手傳遞著一陣陣舒適的感覺,哭得累極,她就這樣沉沉睡去……

  散場的鈴聲響起,錄像廳燈光大明,齊潔猛地坐起,這才發現自己在唐逸懷裡香香的睡了一覺,似乎好久沒有睡得這般香甜了,看著唐逸微微含笑的臉,齊潔俏臉一紅,心裡暗罵自己糊塗,怎麼能在一個剛剛認識的大男孩面前這樣出窘呢,嘴上嗔怪道:「你怎麼不叫醒我?」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齊潔更是覺得沒有面子,瞪起杏仁眼,剛想責怪唐逸,突然覺得一陣好笑,怎麼自己好像無理取鬧的小姑娘了?和這個半大小子撒嬌?笑著搖了搖頭。

  唐逸和齊潔在人流最後出了錄像廳,唐逸輕聲道:「不要太擔心了,事情或許還有轉機。」

  齊潔沉默著,終於抬頭對唐逸笑笑,揚了揚手裡的手帕道:「謝謝你,留給我作個紀念吧!」說完轉身蹬蹬蹬的去了。

  唐逸看著她的背影,良久沒有挪動腳步。

  第二天回到鎮上,唐逸馬上去了派出所,將正準備出勤的陳達和堵在了辦公室,關好門,問起三子他哥的事兒,陳達和詫異道:「唐書記風風火火的,我還以為啥大事兒呢?是不是想收拾那小子,我給您辦。」原來三子他哥叫做張自強,是局裡刑偵隊小隊長,其實就是普通正式警察,管著一些在編的聯防員。不過在普通老百姓眼裡,這些正式警員當然都是很有能量的大人物。

  陳達和昨天報了字號,才知道三子依仗的是誰,氣得扇了他幾個脖拐,直到三子打電話將他哥叫出來賠禮道歉完事兒,本來以為沒啥事兒了,聽唐逸問起,以為唐逸覺得氣不順呢,陳達和剛剛接到縣領導的電話,明天要去縣局談話,內部傳出的風聲,自己這幾天就能調升,那就是張自強的頂頭上司,當然不將他放在眼裡,如果唐逸要收拾他,陳達和眼睛也不會眨一下。這位年青的鎮書記,可是陳達和押了未來的重注。

  唐逸聽到張自強是這麼一號人物,不由得一陣感慨,現在一個小小警員在外面就可以興風作浪,可見幾年後公安部治理警察隊伍的決策是多麼英明。

  「那這樣,你今天就給我去把這事兒辦了,張自強應該知道,一個叫做齊潔的女人的弟弟,不知道什麼案子,你找人辦一下,一定要公正公平,不冤枉他,但也別縱容他,注意查清楚,別讓張自強搗鬼。」

  唐逸說完又道:「縣局的事兒你沒啥問題吧?」

  「沒問題,您放心,我保證辦得漂漂亮亮的。」唐逸好不容易有事情求到陳達和,他當然沒口子答應,再過幾年,只怕自己想找這種機會都找不到。

  回到鎮政府,辦公室裡,衛生所所長和護士小夏已經等了唐逸一個多小時,一大早就巴巴的趕來道歉,小夏哭的和淚人似的,唐逸也沒難為他們,安慰了幾句小夏,不疼不癢的勉勵了幾句所長。

  中午,又是工商所長和稅務所長請吃飯,說實話,唐逸既然沒惹上什麼麻煩,那以他的年紀和學歷,前途可以說不可限量,和將近離休的一把手柳大忠比起來,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個清晨的朝陽,一個落山的暮日,誰都知道應該和誰靠的近才好,更何況,那種境況都能被唐逸起死回生,人人心中明白,這年輕人可不簡單,有幾把刷子,鎮上的頭頭腦腦,誰不想和他拉好關係,彌補前面的失誤。甚至柳大忠的親侄子,文秘小柳都開始疏遠他叔叔,就怕柳大忠退了以後唐逸給他小鞋穿。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七章 天上掉下個齊姐姐

  下午五點多鐘,唐逸就接到了陳達和從縣城打來的電話,聽到電話裡陳達和爽朗的笑聲,唐逸心中一鬆,看來沒什麼問題。

  「唐書記,齊軍,就是齊潔的弟弟根本沒什麼問題,不過是打架鬥毆,拘留幾天的事兒,是張自強那小子有意將事情搞大,聽我一提齊潔這名字嚇得什麼都說了,怎麼樣?怎麼處置這小子?要不要將他法辦?」

  唐逸知道陳達和說得輕鬆,但能讓張自強將事情和盤托出,不定費了陳達和多少功夫,而且陳達和還未上調,局裡的事兒還沒捋清就處置局裡的警員,影響不好,琢磨了一下道:「算了,事情別鬧大,對你我都不好。」

  陳達和哈哈一笑,說了幾句閒話,掛電話前突然道:「唐書記,聽說齊潔就是昨天中午那家飯店的老闆娘,嘿嘿,唐書記是不是有啥念想?我調查過了!她剛剛結婚沒幾天丈夫就遇到車禍,背景也沒有任何問題,唐書記……」

  「去去去!別胡說八道。」唐逸打斷了陳達和的喋喋不休,掛掉了電話。黨的幹部最忌諱的就是作風問題,不過唐逸沒有結婚,所以陳達和開幾句玩笑倒無傷大雅,如果唐逸已婚,陳達和是無論如何不敢拿這個問題開玩笑的。

  第二天,縣委來了電話,請柳書記和唐鎮長去商談新的工作安排問題,這次是由組織部部長和唐逸柳大忠談的話,主要就是談到柳大忠年紀大了,應該去些負擔,多分配給唐逸一些工作,顯然這次李文和案件鬧得那麼大,最後卻是冤枉了政府,雖然澄清了事實,但影響已經造成,縣委幾個頭頭對柳大忠有了不滿,認為他有扇陰風的傾向。

  出了縣委大院兒,唐逸說請柳大忠吃飯,柳大忠哼了一聲,扭頭就走,唐逸有些哭笑不得,任誰都知道他和自己斗其實沒任何意義,對於即將退休的他,就算鬥垮自己也不會給他帶來任何利益,但他就是看自己不順眼,覺得自己年紀太輕,他熬了一輩子才當了這幾年鎮書記,自己一個毛頭小子卻是一步登天。

  無奈的歎口氣,腳步卻不由自主的向南走去,橫穿過馬路,讓過熙熙攘攘的人流,又來到了工人俱樂部旁邊。

  小飯店裡客人不多,唐逸坐在老位置,要了一斤水餃,沒吃幾個呢,那熟悉的甜香飄到了身邊,齊潔滿臉喜色的坐到他對面,笑孜孜道:「今天吃什麼,姐姐請!」

  唐逸嚥下嘴裡熱氣騰騰的白菜餃,笑道:「心情這麼好?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齊潔俏臉上全是明快的笑容,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愉悅,「是啊,我弟弟已經沒事了!你啊你!進來也不和我打招呼,從來也不知道叫聲姐姐!」

  唐逸從陳達和那裡知道了她的年紀,剛剛二十三歲,和自己同年,只不過經歷的溝溝坎坎多了,使得她全身上下充滿成熟女人的韻味兒。

  唐逸被她明快的笑容感染,心情也開朗起來,微笑道:「哪有姐姐在弟弟懷裡痛哭流涕的,要我說,你作我妹妹還嫌小呢。」

  「去……沒大沒小的,學校老師是這樣教你的嗎?」齊潔伸出纖手在唐逸胳膊上掐了一把,雖然隔著毛衣,雪白纖手上,那塗得紅紅的長指甲還是掐得唐逸一呲牙。

  「你說得沒錯,我真是遇到貴人了,聽說是什麼大人物下了指示,要徹查我弟弟的案子,不到一天,就水落石出,唉,就是我不知道貴人是誰,想謝謝他都沒機會。」齊潔說著幽幽歎了口氣。

  唐逸跟著歎息,肚裡卻好笑,又有什麼大人物干預了,政府裡這點兒事在老百姓嘴裡永遠是以訛傳訛。

  「齊潔,你店裡的生意不咋好啊?上次我來還是滿座呢。」唐逸不習慣作偽,轉換了話題。

  說起店裡的生意齊潔歎口氣,「是啊,總是這樣時好時壞的……「突然瞪起了杏仁眼,「嗨,我說你怎麼直接叫我的名字了!」

  唐逸也不理她的「恐嚇「,琢磨了一下道:「要我說你就是不懂生意經,靠山吃山,你這小飯店距離一中只有一條街,怎麼不想辦法作他們的生意?」

  齊潔白了唐逸一眼道:「你懂什麼?一中的孩子能有多少錢?就說你吧,第一次是你那親戚請客吧?這幾次來哪次不是要盤餃子,你這一盤餃子認真算起來,原料水電,每張桌子折上房租!我還賠幾毛錢呢!」

  唐逸一臉無奈:「感情我幫襯你碗餃子你還吃大虧了!得得,以後不吃大魚大肉我就不來了!」

  齊潔咯咯一笑,對櫃檯喊道:「給我弟弟加盤腰果蝦仁!記我賬上!」在這種小飯店,這是最貴的菜,二十多元在那時不是小數目。

  齊潔又掏出一百元錢放到桌上,努努嘴道:「這是你上次的飯錢,趕緊收回去,那幾天心情亂忘了這茬兒,說了我請客,你掏什麼腰包,家裡供你上學容易嗎?哪有你這樣大手大腳的學生!」

  唐逸苦笑搖頭,她是真將自己當學生了,這時候自己也不好說自己的真實年紀,那倒好像自己心術不正,從開始就在逗弄她一樣。

  「齊潔,你這大魚大肉的請我,又給我送錢,追究起來可是賄賂罪知道嗎……」唐逸將桌上的錢又推了過去,話還沒說完,就覺耳朵一痛,竟然被齊潔柔軟的小手扭住了耳朵,齊潔笑罵道:「小傢伙口氣還不小!是不是不知道姐姐的厲害!」

  唐逸這個窩火啊,自己這些天早已習慣了自己的新位置,一鎮之長,政壇新銳,在鎮上人人見了自己畢恭畢敬,就算在縣委,各科室頭頭見了自己也是客客氣氣的,無端端被這小女人當成孩子對待,真是鬱悶到極點,不過心裡,又隱隱有種說不清的愉快。

  「好了好了!我收起來!」唐逸無奈的將桌上的錢拿起,齊潔這才放過他的耳朵。

  「齊潔,我收了你的錢,賣給你個點子吧,你呢,可以作學生盒飯,每盒兩元,菜式多點,但成本控制好,肉蛋的可以少點,一中的伙食很枯燥,只要你的菜樣花式多,保證可以吸引那些學生,可別不在乎這每盒小小的利潤,賣的多了,你自己計算下利潤是多少?」

  齊潔撇他個白眼,「就你花樣多,小小年紀的又懂什麼生意經了!」這時候另一桌客人叫她,齊潔對唐逸笑笑,愛憐的拍拍唐逸的頭,起身踩著高跟鞋蹬蹬蹬走了過去,留下滿心鬱悶的唐逸干翻白眼。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八章 掀起我的蓋頭來

  從縣委回來後,唐逸開始主抓陳家坨鎮的經濟工作,其時東歐巨變,原來的社會主義國家紛紛投向西方陣營,黨的思想正處於巨大的動盪中,保守派和改革派硝煙瀰漫,就是小小的延山縣,也有截然不同的兩種觀點對立,縣委書記蕭日等組成的保守派和縣長程建軍為首的改革派。當然,在老百姓眼裡,是看不到這種政治鬥爭的硝煙的。

  唐逸卻清楚的知道,即將發生的大事會將這種思想領域的鬥爭上升到白熱化階段,因為幾個月後的八月,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的俄羅斯加盟共和國主席葉利欽就會和現任蘇聯總書記戈爾巴喬夫展開對決,龐大的蘇維埃帝國隨即解體,共和國將迎來歷史上最為嚴峻的考驗。

  如何抓住這次共和國歷史最後一次思想領域的大碰撞已經成為唐逸每天思考的問題,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好好利用的話對自己的仕途將是一次重大的轉折。

  這幾天,唐逸忙著翻閱資料,考察鎮上僅有的幾個小工廠,準備踏踏實實為陳家坨做幾件實事,就在他提出對鎮上罐頭廠進行試點改革的會議結束後,接到了陳達和的電話,陳達和已經走馬上任,成為延山縣公安局刑警大隊長,電話裡發起了牢騷,自己榮升了唐逸也不請自己吃飯。想了想正要將這次會議的討論材料送到縣委,唐逸當下滿口子答應下來。

  中午和陳達和在承啟酒家痛飲了一場,想起匯報工作時蕭日不冷不熱的態度,顯然對自己的改革建議不大贊同,唐逸有些鬱悶,他清楚的知道歷史的洪流,改革是勢在必行的,但現在的思想,最起碼在延山縣,保守派佔了上風,想來幾個月後蘇聯解體時延山縣更會掀起一股反對改革的聲浪。

  心情鬱悶下,喝多了幾杯,下午在縣委招待所蒙頭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擦黑,剛剛醒酒,頭疼得厲害,唐逸不喜歡招待所的伙食,信步走出招待所,不由自主的又來到齊潔那家小飯店。

  剛剛進了店門兒,就看到齊潔那曼妙的身影站在吧檯旁,雪白的俏臉掛著一絲嫣紅,等她看到唐逸,裊裊迎過來時那淡淡的香味中帶著一絲酒氣,顯然又喝酒了。

  齊潔雪白的纖手指點著唐逸,邊走過來邊道:「你小子怎麼幾天都看不到人影?死哪去啦?是不是忙著談戀愛!不理你姐姐了!……呀……」卻是腳下一滑,險些摔倒。

  唐逸更是鬱悶,出來散心又遇到個酒鬼,悶悶坐到靠窗座位上,對服務員喊道:「給我煮碗稀粥!」

  「呀!你小子牛了,不理我?」齊潔光唧坐到了唐逸對面,瞪著杏眼盯著唐逸。

  唐逸皺眉道:「別理我,煩著呢!」

  「咦?」第一次見到唐逸露出煩惱的神情,齊潔楞了一下,隨即格格嬌笑起來:「怎麼?失戀啦?」齊潔想來唐逸這種年紀能有什麼煩惱,除了學習就是那朦朦朧朧的感情。而唐逸明顯不是個會為學習煩惱的人。

  「你說是就是吧?」唐逸懶得理她,雖然看起來齊潔並沒有喝多少,但對於喜歡飲酒的女人唐逸從心裡就有幾分抗拒。

  「喂,我和你說個高興事兒,這幾天我可是按你的法子辦了,你猜今天賣了多少盒飯?」齊潔見唐逸是真的心情不好,忙收斂自己的行為,小心的開解他,卻見他根本不理自己賣的關子,只有悻悻說下去:「姐姐小聲和你說啊,生意一天比一天好,今天一天,賣盒飯就賺了二百多塊!真想不到,你小子還有些門道?怎麼樣,聽到這好消息高興點兒沒?」

  唐逸嗯了一聲,端起服務員送上的白粥慢慢喝起來。齊潔鬧個沒趣,嘟起了嘴,賭氣就想走開,但看到唐逸一臉的不開心,齊潔終究還是不忍心,又慢慢坐下,靜靜看著唐逸喝粥。

  唐逸慢條斯理的喝完粥,卻見齊潔一臉小心的看著自己,嫵媚的大眼睛裡滿是關切,唐逸心中一暖,又有些好笑,看不出這小女人挺有情有義的,說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幫過她,只是那晚開導她一下,竟然真將自己當作好朋友或者說好弟弟了。

  「喂,姐姐陪你看場錄像怎麼樣?」齊潔大眼睛轉了轉,有了哄唐逸開心的主意。

  唐逸也沒什麼看錄像的興致,但見齊潔滿眼期待,也不好拒絕她的好意,只好點了點頭。齊潔興高采烈的拽起唐逸,見她這麼開心,唐逸又是一陣心暖。

  今天的錄像是周潤發的《喋血雙雄》,唐逸和齊潔又是坐在那天的角落,因為這裡看過去螢幕是斜的,所以通常沒什麼人坐在這裡,但偏偏今天坐了一對兒情侶,在那裡唧唧喳喳的訴說著情話。

  唐逸看著錄像上激烈的槍戰,腦子裡卻開始盤算起如何將自己的改革計劃進行下去,以及縣委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想得出神,卻突然感覺脖子上,齊潔柔軟的胳膊慢慢摟住自己,沁人的甜香馬上縈繞在鼻端,甚至能感覺到齊潔貼近自己身體的滑膩,卻聽齊潔柔聲道:「傻孩子,別想了,是你的初戀嗎?」卻是齊潔見唐逸不聲不響,以為他還在經歷失戀的痛苦。

  唐逸無奈的點點頭,也只有將戲演下去。

  齊潔又有些嗔怪的說:「唉,你老看他倆作甚麼?沒和女朋友接過吻麼?」卻是唐逸思考事情的時候眼睛沒盯著螢幕,目光落在了那對兒正在親熱的小情侶身上。

  唐逸無奈的搖頭,剛想將齊潔的胳膊放好,卻猛地見齊潔艷麗的面龐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那鮮艷欲滴的紅唇越來越近,慢慢貼在自己的嘴唇上,軟軟的,香香的,還在唐逸愣神的時候齊潔的紅唇已經飛快的離開他的嘴,咯咯低笑道:「這就是接吻,有啥神秘的?女人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如果你願意,以後失戀就來找姐姐。」

  唐逸好不容易才回過神,心裡又好氣又好笑,真拿自己當孩子了,這又是什麼接吻了?舌頭都沒碰一下,轉臉想說話,卻猛地發現,齊潔艷麗的臉龐,鮮艷的紅唇近在咫尺,黑暗之中,這嫵媚的女人似乎更多了說不出的誘惑力,唐逸的心突然彭彭的快速跳動起來,卻見齊潔的紅唇微張,似乎在說什麼,唐逸根本就聽不到,突然伸出手,捧住了她嬌嫩的面龐,手指上傳來的滑膩感覺是那般舒適,唐逸猛地低下頭,嘴唇大力的吻在了齊潔紅唇上,沒等齊潔反應過來,唐逸的舌頭已經探進她的口腔,將她的小香舌纏繞,用力吸吮。

  「嗚嗚……」反應過來的齊潔開始用力掙扎,想推開唐逸,身子卻是越來越軟,彷彿水兒似的靠在唐逸身上,香舌也漸漸回應起來。

  良久之後,唐逸才慢慢放開她,齊潔大口大口喘著氣,錯愕的看著唐逸,突然一伸纖手,扭住了唐逸的耳朵,瞪起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呀你小子,原來也不是什麼好人!連我的便宜你也占!」

  唐逸知道自己可是真的莽撞了,齊潔不過變著法兒安慰「失戀」的自己,自己反而侵犯了她,有些慚愧的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耳朵上的痛感漸漸消失,齊潔突然嬌笑起來:「好啦好啦!也別太自責,你這個年紀就是這麼衝動,也不是你的錯!」顯然齊潔還在照顧唐逸的情緒。唐逸更是慚愧,自己這都是在做什麼啊?

  「不過以後可不許這樣了!除非你想姐姐作你女朋友!」齊潔笑著摸摸唐逸的頭。

  散場後回小飯店的路上,齊潔卻是沉默了下去,臉上紅紅的,顯然到了光亮裡,想起錄像廳裡的那一幕有些不好意思,本來帶著酒意親了唐逸一下安慰他,誰知道最後兩人真的接了一次吻。

  就這樣沉默著回了小飯店,已經九點多了,服務員收拾著桌椅,準備打烊。

  唐逸對齊潔笑笑道:「晚了,我回學校了。下次我請你看錄像。」

  本來是順口這麼一說,但說完才發覺有些語病,齊潔聽到「看錄像」,俏臉一紅,白了唐逸一眼,扭身進屋。

  ……

  唐逸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又向縣長程建軍匯報工作,程建軍倒是挺支持他的提議,不過畢竟要蕭日拍板,所以給唐逸的答覆是過幾天縣委會議討論後再說。

  一上午的時間出溜就過去,唐逸琢磨回去之前去小飯店和齊潔道別,順便化解下昨天的尷尬,等趕到小飯店的時候才發現小飯店緊緊關著門,根本沒有做生意,齊潔和兩個服務員愁眉苦臉,看到唐逸,齊潔勉強露出一付笑容,問道:「吃點什麼?我叫大師傅去準備!」

  唐逸奇道:「怎麼沒有客人,也沒做盒飯?」

  齊潔搖搖頭:「你就別管了!跟著鬧心幹啥?」

  女服務員小李快人快嘴,道:「還不是那個張自強,不知道怎麼就和我們過不去,今天一大早就有城關工商所的人員來檢查,說是我們賣盒飯違反了工商條例,張自強也跟來了,肯定是他鬧得鬼!」

  唐逸楞了一下,張自強?他還敢來這裡鬧?膽子不小啊?

  這時候,玻璃門外「嘀嘀」的喇叭響,一輛吉普車停在門口,從上面下來三四名穿著制服的工商管理人員,最後面,一個胖胖的身影跳下車,可不正是張自強。

  幾個人進了小店,別人還沒有說話,張自強先陰陽怪氣的笑起來:「哎呦喂,這不是齊大妹子嗎?怎麼滴,幾天不見就不認識張哥了?」

  齊潔還是有些怕他,此時再笑臉相迎也不合時宜,俏臉蒼白,無言的看著他。

  「還以為你和我們大隊長啥關係呢!鬧半天大隊長不過是當活雷鋒拉扯你一把,你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張自強嘿嘿笑著,他這幾天才知道,陳達和和齊潔並沒有什麼關係,聽三子的話,那天就是在這吃了頓飯,本來張自強還以為陳達和看上了齊潔,誰知道幾天下來,根本就沒見陳達和來小飯店一次,這才定了心,覺得肯定是那天吃飯齊潔說了什麼,陳達和新官上任三把火,做作姿態,嚇唬嚇唬自己這些人,既然沒什麼親密的關係,張自強當然要找回面子,決心再給齊潔眼色看,不過通過公安系統再動齊潔是不敢了,於是找了工商所平日談得來的幾個狐朋狗友來給齊潔下眼藥。

  「怎麼樣,應該罰款多少?」張自強回頭問一個戴眼鏡的工商人員。

  眼鏡拿著本本裝模作樣的看了幾眼,順嘴道:「按照工商條例第七十三條,應該處於不低於三千元的罰款!」

  「啊?」齊潔臉唰一下蒼白,三千元?這可是自己幾個月的收入啊。

  「念在你是第一次,這次就罰款三千吧,下次再犯一定重罰!」眼鏡的口氣好像賣了多大人情似的。

  張自強嘿嘿笑著,道:「齊大妹子,這次哥哥可是幫不了你了,誰叫你做事情前都不和哥哥商量一下呢?」

  唐逸心裡歎口氣,這是社會主義社會嗎?簡直比封建社會還不如,怪不得這個年代《包青天》能熱映,實在是因為張自強這種最基層的害群之馬太多了。

  「大妹子,掏錢吧?要不要哥先幫你墊上?」張自強笑得黃板牙燦燦生光。

  唐逸歎口氣,自語道:「怎麼感覺回到了舊社會?」

  張自強耳朵還挺尖,抬眼上下打量唐逸,冷冷道:「你小子是什麼人?」

  唐逸笑笑:「你別管我是什麼人?你又是什麼人?憑什麼工商所檢查你來指手畫腳?」

  張自強愣了一下,想不到這半大小子還挺橫,敢跟穿公安制服的自己這樣說話,隨即瞪起三角眼,惡狠狠道:「你說什麼呢,我們聯合檢查,你妨礙公務,是不是想進局子?」

  唐逸哼了一聲:「沒聽說聯合檢查就派出一草頭王的!」

  「你他媽真是找死啊!」張自強大步就朝唐逸迎去,齊潔嚇得臉色蒼白,還是趕緊過去攔在唐逸身邊,對張自強低聲下氣道:「別別,張大哥,他不懂事!我們交錢還不成嗎?」回頭低低道:「別說了!惹不起他們的!」

  唐逸卻一把將齊潔拉在了自己身後,冷聲道:「沒聽說哪條哪款規定飯店不許賣盒飯的!你們!」用手指了指那幾個工商執法人員,厲聲道:「將你們所長叫來,我要看看哪條工商條例規定了飯店不允許外賣盒飯!」

  「呀,你小子真是欠收拾啊!」張自強過來就想揪唐逸脖領子,卻被一直朝唐逸打量的小瘦子拉住,小瘦子邊勸張自強,邊上下打量唐逸,遲疑的道:「你……你是不是陳家坨的唐書記?」

  小瘦子和所長關係處得不錯,和所長去縣委辦事時遠遠見過唐逸一面,當時所長就和他說了唐逸的身份,那付艷羨的表情小瘦子可是記憶猶新,還記得他的話「這批中央黨校畢業的幹部被下放到全省各個基層,是國家重點培養的一批幹部,而且這批人裡沒準兒就有什麼皇親國戚,小侯兒你可給我記清楚了,以後萬一,我是說萬一,遇到他需要幫忙的事你可得給我好好處理,老子還年輕,還有大把前途,這種人能不得罪千萬不要得罪!」

  唐逸沒想到會有人認得自己,此時也不是隱瞞身份的時候,微微點頭:「是,我就是唐逸!」

  張牙舞爪的張自強一下僵住,就覺得腦袋嗡了一聲,險些沒當場暈倒,唐逸?可是自己大上司的鐵哥們兒,陳大隊長和唐逸在李文和案裡一起被誣陷,一起鹹魚翻身,交情那能錯得了?何況給陳達和接風的時候陳達和喝高了,親口說過:「陳家坨的唐逸就是我鐵子!沒有他就沒有我!」

  全身冷汗直冒,張自強也突然知道了陳達和為什麼關心齊潔的案子,不消說了,就是面前這個年輕人,他,才是齊潔的後台啊。

  瘦猴已經馬上賠上謙卑的笑容,低聲道:「唐書記,原來真的是您,那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唐逸卻是滿腔火氣,沉聲道:「走?今天都別想走!我也想學習一下新的工商條例!你們,快點打電話將你們領導叫來,我和他一起學習一下!」

  「別別,唐書記,這話兒說的,我們……這個……」

  「別跟我嬉皮笑臉的!我的話很好笑嗎?」唐逸皺起了眉頭。

  「不是不是!」瘦猴臉都黃了,那付表情簡直齊潔看了都覺得可憐,

  「還有你!」唐逸伸手一指張自強,嚇得張自強一哆嗦,險些坐在地上,「你就是張自強吧,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了!怎麼,齊軍的案子是你經手的吧,顛倒黑白,欺壓良善,這是你的一貫作風嗎?本來我的意思當時就上報主管政法的劉書記,是陳隊長一再說情,說再給你次機會我才沒有追究,沒想到你倒是賊心不死啊!看來這次必須向縣委和縣局匯報了!」

  「別,唐書記,我知道錯了,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不……不對……齊大妹……齊姐,是我錯了,我向您道歉,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饒了我吧!」張自強對著唐逸齊潔苦苦哀求,醜態畢露,鼻涕眼淚流了滿臉,看樣子,給齊潔跪下的心思都有。

  「這不是你給我道歉或者給她道歉的問題,你的行為是在給政府,在給黨抹黑!而不是說得罪了我唐逸!」唐逸聲色俱厲,張自強滿臉汗珠子唰唰的落下,身子軟軟坐倒,竟是站的力氣都沒有了。

  齊潔彷彿在做夢,怔怔看著厲聲訓斥張自強一夥兒人的唐逸,這些平日在自己眼裡頂天的大人物,在唐逸面前就好像孩子一樣,不,就好像癩皮狗一樣,一個個噤若寒蟬,看樣子現在就算全要他們跪下,他們也會爭先恐後的來舔自己腳趾。

  他,他又是什麼書記了?

  齊潔看著這個自己眼裡的大男孩,此時的他身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是了,是一種氣勢,那種上位者的氣勢,此時的他就好像聳立的高山,將自己小心翼翼的置於羽翼之下呵護。這種被保護的感覺真的,真的很好。

  唐逸疾言厲色的訓斥著他們,眼見這幾個人大氣也不敢出,一個個擦著額頭的汗,張自強更是嚇得有些發傻,癱坐在那兒動都不敢動,心中怒氣稍平。

  「這樣吧,你們的事我考慮考慮再處理,先聽聽你們處理龍井飯店的辦法吧。」

  瘦猴搶著道:「唐書記,龍井飯店當然可以照常營業,而且我們回所裡會研究一下如何給予龍井飯店優惠政策的措施。」

  唐逸一瞪眼,沉聲道:「你覺得我和這家飯店老闆很熟,是在和你要照顧是不?」

  瘦猴嚇得連連搖頭,這拍馬屁又拍到了馬腳上。

  「你們的事秉公處理,有你們領導在,和我沒關係!另外告訴你們,齊潔是和我很熟,我們是好朋友!也不需要避忌什麼!」唐逸可是知道,自己如果硬裝作和齊潔不怎麼熟悉的話今天以後,只怕各種流言蜚語都會飛起,自己理直氣壯的話倒是佔據主動。

  「成了,你們先走吧!我還一堆事兒,沒空陪你們磨牙!」

  幾個人唯唯諾諾,又有人架起了站不穩的張自強,灰溜溜出門,唐逸回頭看向齊潔,齊潔也在看著他,神色極為複雜。

  兩個服務員對望一眼,溜進了後堂的廚房,飯店裡只剩下唐逸和齊潔。

  「我弟弟的事也是你幫的忙嗎?」齊潔說完又輕輕笑笑:「肯定是你了。」

  唐逸微微點頭,道:「對不起啊,瞞了你這麼久,不過我是學生啥的都是你自以為是,我可沒主動說過。」

  齊潔微微點頭,突然咯咯笑起來:「唐大書記,你是不是以為我現在就該怕你了,哼,你就是書記怎麼了,還是要跟我叫姐姐!」

  唐逸心中一鬆,他可是怕齊潔突然對自己畢恭畢敬起來,那唐逸很在乎的這段友誼只怕也就變質了。

  「不過唐書記,你到底多大?不會比我還大吧?」齊潔盯著唐逸的臉,狐疑的問道。

  「還是叫我唐逸吧,我和你同歲,八月的!」

  「那你還是要跟我叫姐姐嘍!我三月的!」齊潔得意的笑了,其實她心裡卻遠不像表面這麼平靜,知道了唐逸的真正身份,她又怎麼會無動於衷,只是她知道該如何與唐逸相處才能使唐逸舒適,才會使得唐逸不會和自己慢慢疏遠,心裡,對唐逸,又怎會不或多或少的多出一些敬畏呢?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九章 隨便講幾句

  金黃的燈暈下,唐逸伏在書桌上揮筆疾書,這是鎮政府分配給他的宿舍,佈置有些簡陋,唯一的電器是電視櫃上那台14寸的彩色電視,90年代初,彩色電視也慢慢進入了北方農村,不過還是少數人的奢侈品,大多數農村家庭還停留在黑白電視階段。

  唐逸正在寫著《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經濟改革的得與失》,準備幾個月後派上用場,這是他準備工作的重中之重,絞盡腦汁也要作好的文章。

  「鈴鈴鈴」,床頭櫃上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本來鎮領導的宿舍是沒有電話的,是唐逸自己掏錢安裝的。

  唐逸放下鋼筆,揉了揉稍微有些酸麻的胳膊,走到床邊接起了電話,話筒裡傳來溫和的女子聲音:「小逸?」

  「媽?」唐逸心裡突然一陣激動,這聲「媽」脫口而出,是那麼的自然。甚至他自己都有些詫異,彷彿對女人的感情頃刻間已經從過去的特別尊重的奶奶轉變為現在親切的母親,或許,是自己真的已經和養父的身體融為一體了吧?

  「小逸,是我,你還好吧?怎麼樣?工作辛苦不?」女人的聲音有些激動,她是唐逸養父的母親蕭金華,唐逸養父的父親在越戰中犧牲,兒子又被老太爺接到身邊撫育,蕭金華百無聊賴下拿了美國的綠卡,在美國開起了一家小公司作為精神的寄托,不過在那另一個時空裡,唐逸養父脫離家族後,她還是結束了美國那家小公司的業務,趕回國內陪著唐逸一家生活,開導自己的兒子,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巾幗,乾媽的成長也和她的熏陶脫離不了干係。

  唐逸聽著她柔和的話,嗓子有些發苦,眼睛熱熱的,但他還是勉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盡力使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媽,我很好,你呢?」

  「我也過得很好,這邊的生活條件比國內強多了!你不用擔心我。」

  「小逸,老爺子給我打電話了,說你最近表現很不錯!」蕭金華的聲音透出一絲驕傲,雖然老太爺對她跑去美國開公司很有些不滿,蕭金華看起來好像也不在乎老太爺似的,但在唐家人心中,誰又不為得到老太爺的幾句誇獎而引以為榮呢?

  唐逸怔了一下,這才知道老太爺表面上對自己不聞不問,但自己的一舉一動只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想來他對自己在李文和案裡的表現還算滿意,竟然破天荒給母親去了電話。

  話筒裡蕭金華又笑起來:「小逸,你要努力啊,我在唐家能不能揚眉吐氣可全指望你了!」雖然是開玩笑的語氣,怎麼都感覺有些母以子貴的味道,唐逸知道,她其實還是很在乎在唐家的地位的。

  「媽,你的生意怎麼樣了?」

  「唉,小公司,賺不了幾個錢,這邊消費又高,怎麼?指望老媽給你賺大錢養老?」蕭金華嬌笑起來,話是這麼說,唐逸卻知道她做生意很有自己的一套,生意應該做得不錯。

  「媽,你是作貿易的是不是?」唐逸看著牆上的日曆,突然心中一動。

  「咦,什麼時候關心起我的公司了?是不是還是不喜歡政治,要下海來陪我?告訴你,別再跟我提你那沒出息的想法!」蕭金華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著,其實也是警醒唐逸。

  「不是。」唐逸看著日曆,考慮了好久,終於下了決心,問道:「我問你個事兒,你對伊拉克局勢怎麼看?」

  「唉,我說,寶貝兒子,我打這個越洋電話可不是想和你討論政治形勢的,傻兒子,知道一分鐘多少錢嗎?」蕭金華咯咯笑著,從小她就喜歡逗弄這個有些憨厚的兒子。

  唐逸無奈的撓著頭,卻還是得說下去:「我不是想和你說這個,我的意思是我這些天分析了一下,我覺得海灣戰爭肯定會爆發,而且聯合國部隊很快就會獲得勝利,甚至損失不了幾個士兵,不知道我的分析對你的貿易生意有沒有什麼用處。」

  蕭金華咯咯的嬌笑聲嘎然而止,好一會兒,她的聲音才再次響起:「你是認真的?」聲音很鄭重。

  「是認真的,而且我覺得,不出幾個月,蘇聯很可能會解體。「唐逸的話放在當時可是驚世駭俗,就是最激進的西方學者,也沒有會預見到蘇聯的崩潰就在眼前。至於伊拉克戰爭,更沒有人想到波斯灣霸主,號稱當時第三軍事強國的伊拉克,在美國面前,是那樣的不堪一擊,從第一次海灣戰爭起,共和國受到了極大的觸動,這才加快了科技強軍的步伐。

  蕭金華沉默了好久,才慢慢道:「如果你的分析都是準確的,那美國市場,國際市場的貿易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油價格,黃金價格都會受到劇烈的衝擊。不過兒子,你……唉……」她最後歎口氣,明顯覺得唐逸的分析太過天方夜譚,心裡隱隱覺得,好像兒子真的不是從政的材料。

  唐逸說完也有些後悔,忙笑著圓場:「當然,這些都是我胡亂分析的,您也別當真,更別和別人說哦!」

  蕭金華笑了起來:「怎麼?怕說出去別人笑話你?放心,我不會和別人說的!不過兒子,你要有自信,不管別人信不信,媽都相信你!」

  唐逸心中一暖,輕輕點了點頭,又和她聊了幾句閒話,這才放下了電話。

  ……

  縣政府寬大的會議室裡,圍著圓桌黑壓壓坐了二三十號人,正在召開延山縣縣委擴大會議,縣黨委成員,各鎮黨委書記,鎮長列席。

  唐逸坐在靠窗的一角,旁邊是永遠臉色陰沉沉的柳大忠,唐逸看著手裡的中央紅頭文件《經濟體制改革「八五」綱要和十年規劃》,聽著眾人的唇槍舌劍,心裡沉甸甸的。

  會議之前,縣長程建軍專門找唐逸談了話,當時他滿臉喜色的拿著這份中央下達的紅頭文件,吩咐唐逸要仔細領會這份文件的精神,唐逸當時就知道,程建軍要借這次學習中央精神的擴大會議向蕭日發難,消弱保守思想的影響。

  果然會議沒開始多久,就充滿了火藥的味道,宣傳部長首先發難,認為延山縣的改革陷入了停滯狀態,和中央的精神明顯不符,這和黨委工作的失誤是分不開的,至於黨委的責任誰來負責,那自然不言而喻。

  現在正在發言的是程建軍,他慷慨激昂的歷數改革開放起來延山縣取得的成果,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最後慢慢講到了現在延山縣改革遇到的阻力,越說越是激動,揮舞著手臂道:「同志們!總書記在剛剛視察上海浦東時作了重要講話,上海人民的思想再解放一點,膽子要再大一點,步子要再快一點!可是反觀我們延山,不但沒有將改革深化下去的動作,反而有漸漸倒退的趨勢,同志們,我很痛心啊!作為縣長,我承認我工作有失誤,我在這裡作檢討!」

  會場裡鴉雀無聲,氣氛異常凝重,這時候面無表情的蕭日慢慢將話筒移到了自己嘴邊,輕輕咳嗽了一聲,突然笑了起來:「怎麼?瓜娃子想造我的反?告訴你小子!老子什麼都怕,就是不怕被人造反!」

  「噗」唐逸嘴裡的茶水噴了一桌,他做夢也沒想到蕭日會冒出這麼一句話,他可是縣委書記啊,私底下也就罷了,在縣委擴大會議上竟然說話這麼……直白,這可真正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建軍同志,你說得這些都有道理,但我想反問你一句,請問你,如何將改革深入進行下去,如何保證大多數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不會被破壞?如何確定你走的路線是正確的?如何確保咱們延山縣不會被和平演變?難道東歐的同志們當初進行改革的時候都不如你程建軍聰明?」蕭日洪鐘似的大嗓門異常響亮,從他一說話,那些竊竊私語的縣委成員都停止了議論,一個個正襟危坐起來,看得出,他的威信很高,許多領導甚至對他可以用懼怕來形容。

  程建軍被蕭日的反問問得張嘴結舌,茫然四顧,那些會前信誓旦旦的「戰友」一個個正襟危坐,竟然沒一個站起來聲援自己。

  「同志們,我也很痛心啊!」蕭日揮動著大手,「我痛心的是一些人有意見不按正常渠道走,不顧組織原則,拉幫結派,在會議中煽風點火,唯恐天下不亂!」蕭日越說越氣,突然狠狠一拍桌子:「娘的!如果是當年我的兵早斃了他!」桌上茶杯「叮噹」亂響,會場上人人噤若寒蟬。

  「蕭書記,我想說幾句。」就在蕭日大光其火的時候,唐逸舉起了手。蕭日卻理也沒理,自顧自說下去:「我很同意黨的文件精神,但這個改革怎麼搞下去,咱們要謹慎嘛!東歐就是咱們的前車之鑒嘛!」

  唐逸蹙起眉頭,拿起靠近身邊的話筒,不小心將話筒口對準了擴音器,麥克風發出尖銳的長鳴,會場裡眾人全部愕然看向他,蕭日也有些錯愕。

  唐逸扭轉話筒,長鳴消失,不等蕭日訓斥,唐逸已經開口道:「蕭書記,我要說幾句,剛才您說的很對,組織原則不能被破壞,但組織原則是什麼?黨的生活怎樣才是健康的?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黨的生活的最高原則就是民主集中制,而不是一言堂!既然我被允許列席了這個會議,就有發言的權力,您不能剝奪我的權力!」

  所有人都怔怔看著唐逸,誰也想不到唐逸,這個年輕的鎮書記會直言不諱的頂撞蕭日,就算程建軍,方才發言也是拐彎抹角的,不敢直接點蕭日的名。

  蕭日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好小子!敢向我放炮!行,你說,我聽聽,聽聽你這娃娃那酸溜溜的理論。」說著慢慢靠回座位,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唐逸不理蕭日的譏諷,繼續道:「剛才蕭書記提到東歐的和平演變,據我知道,東歐的文化圈就屬於傳統的西方文化,只不過蘇聯用武力強行將社會主義加諸到他們頭上,和咱們不同,我們的歷史歷來是家天下的歷史,小農經濟的歷史,和西方的哲學屬於兩個範疇,所以如果西方想要以東歐模式來同化,腐蝕咱們,那必定會遭到可恥的失敗!」

  「當然,我的意思並不是說咱們的黨就可以安心睡大覺,認為萬年無憂,那就是本本主義了,就是書記您說的酸溜溜的理論。」

  會場裡輕輕響起善意的笑聲,凝重的氣氛被沖淡不少。

  唐逸又接著道:「我同樣認為,現在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防止和平演變是工作的重中之重,但這和深化改革並不矛盾!就好像,您和程縣長,一個黨,一個政,如果將咱們比作一個大家庭的話,你們倆就一個是爹,一個是娘,而並不是矛盾對立的雙方,你們相親相愛咱們的大家庭才能興旺發達嘛!如果爹和娘每天都在拌嘴,咱們的大家庭能有好日子過嗎?當然,有意見在會議上提,不搞陰風是對的,床頭打架床尾和,說明咱們的組織生活還是很健康的!」

  會場裡又是一陣哄笑,蕭日也微笑點頭,拿過話筒插話道:「那你的定位是什麼?是不是大家庭裡胡攪合的毛孩子?」眾人都大笑起來,程建軍臉色也開朗不少。

  唐逸也不理他這茬,接著道:「關於深化改革和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中央下達的文件精神我也看了不少,沒有一份文件認為它們是矛盾的,總書記也說過,現在咱們是摸石頭過河,可能會走錯路,但不能因為怕走錯路就不走路,那更加要不得。」

  聽到唐逸漸漸話鋒轉向支持程建軍,蕭日臉色又慢慢嚴肅起來,唐逸卻又接著道:「但是,少走錯路,少走彎路才是正確的態度,那麼怎樣才能少走錯路,少走彎路呢?我覺得蕭書記在這方面就做得很好,對任何改革的提議都是反覆審核,謹慎對待。這不是在阻礙改革,相反,我認為咱們進行改革就要有這種態度,只有蕭書記這樣挑錯的人多了,咱們進行改革時才會將方方面面可能犯的錯誤壓低在最小範圍,防微杜漸,才是少走彎路的最佳辦法!」

  在場的人紛紛點頭,均覺得唐逸的話有幾分道理,程建軍趁機拿起了話筒:「小唐說的不錯,今天開會的議題除了領會中央文件精神以外,就是總結咱們延山縣改革的經驗教訓,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以及討論如何將改革深入進行下去!」他說完長吁口氣,總算圓了場,要不是唐逸這篇長篇大論,還不知道如何收場呢。

  接下來的會議就輕鬆多了,討論中央的文件精神,進行深化改革的討論,散場時這些鎮書記都和唐逸客套的握手寒暄後才離去,人人看唐逸時神色都有了細微的變化,都覺得這個年輕的書記很有一套,不是池中之物,當然,也有少部分人心裡有些不齒,不過是酸秀才罷了,說起理論一套一套的,胡亂攪合一通,實際工作起來沒準兒就是個菜兒。但不管怎麼想,對唐逸的態度卻都起了變化,再不是那時候以為他不過是下基層鍍金的一個毛孩子。

  程建軍經過唐逸身邊的時候重重拍了拍唐逸的肩,嘴上善意的微笑無疑是對唐逸最大的肯定。

  蕭日慢條斯理走到唐逸身邊時微微停下腳步,點點頭道:「你這娃兒還不錯,送你一句話,別做官油子,兩邊討好最後兩邊都落不了好!」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他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標準,卻不是像蕭日想得那樣準備作什麼官場萬金油。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十章 弟弟

  散會時已經下午兩點,蕭日提倡勤儉節約,也沒工作餐可以吃,謝絕了幾個鎮縣領導請他一起去吃飯的邀請後,唐逸又來到了齊潔的小飯店。

  不是飯口,店裡沒幾個人,唐逸走進去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正蹲在地上,拎著拖把水桶清洗地面的污垢,小伙子留著一頭濃密的披肩發,大寒天光著個膀子,可以看到他精赤的背上幾條長長的傷口。

  聽到腳步聲,小伙子起身回頭,比比劃劃的問唐逸:「嘿,哥們,你找誰?還是來米西米西?」他說話時露出一口潔白的牙,模樣長得也不錯,濃眉大眼,有幾分帥氣。

  女服務員小玲已經燕子般飛過來,笑著道:「呀,唐書記,您是來找齊姐的?」不等唐逸回答已經回頭高聲喊起來:「齊姐,齊姐!唐書記來啦!」

  唐逸皺皺眉頭,道:「敢情我就不能來吃飯啦?給我弄點吃的,餓死了!」

  「不,不是……」小姑娘嚇了一跳,突然想起領導幹部的忌諱,臉都白了,急急道:「不,您……我知道了,您是來吃飯的,不是來看齊姐的……不是」越說越覺得自己話離譜,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唐逸忍不住微笑道:「成了你,看把你嚇的,回頭你齊姐再說我欺負你,我是來吃飯,順便看看你齊姐,幾天沒見,挺想她的。」

  「啊,嗯……」小姑娘唯唯諾諾,聽到唐逸的話,那小伙子聽到「唐書記」這三個字後略帶敵視的目光卻漸漸緩和下來。

  他就是齊潔的弟弟齊軍,本來聽說自己能被放出來是一個什麼鎮書記幫了姐姐,心裡說不出的彆扭,甚至和姐姐慪氣,吵吵著自己就是去吃牢房也不用姐姐出頭,因為他隱隱知道,姐姐幫自己時能依仗的有什麼?大概,只有她的身體。

  但見到唐逸,並不是自己想像的又老又醜,更聽唐逸直言不諱的說「想自己姐姐」,齊軍馬上對他大為改觀,不管怎麼說,這看起來似乎比自己年紀還小的書記有那麼幾分豪爽。

  「唐書記,我的事謝謝您了。」以齊軍叛逆的性格能恭恭敬敬說出這句話,實屬難得,匆匆從裡面趕出的齊潔聽到,不由得輕輕一笑,看來他,真的有股說不出的魅力,第一次見面的弟弟似乎就已經服了他,本來還擔心弟弟見到唐逸大吵大鬧的齊潔這才放下了心事。

  唐逸和齊潔面對面坐下,齊潔喊著廚房張羅飯菜,張嘴都是一些昂貴的菜名,唐逸笑道:「怎麼,真想讓我被腐敗啊?」

  齊潔微笑道:「你賣我那點子可是只收了一百塊,這幾天我又賺了多少你知道嗎?算起來我可是佔了好大的便宜。」一回頭,見到齊軍站在一邊豎著耳朵偷聽,不由得嗔道:「軍子,去忙你的!沒一點規矩!」

  唐逸擺擺手,示意不要緊,看著齊軍手裡的拖把不由得皺眉道:「你就讓他做這個?」

  齊潔道:「這幾天店裡忙死了,叫他來幫幫忙!這麼大人,整天游手好閒的也不是個事兒。可是他就是不聽話,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唐逸笑著搖頭:「就他這年紀的大小伙子,你讓他打雜,掃地作清潔,他能做得下去?也不是那麼個事兒啊。」

  齊軍聽到唐逸的話,急急的湊過來,大聲道:「就是就是,唐書記,您簡直說到我心坎裡去了,您說說,我姐姐是不是不疼我?」

  看著嬉皮笑臉的齊軍,唐逸的臉慢慢沉了下來,沉聲道:「你說什麼?你姐姐不疼你?你姐姐不疼你你知道你現在應該在哪麼?你應該在蹲苦窯!在受罪!知道你姐姐為了救你都想過什麼法子嗎?你知道嗎?知道為了你你姐姐流了多少眼淚嗎?」

  唐逸越說越氣,聲音越發高了起來:「你以為打個架,砍個人很牛,很威風,很酷是不是?其實你就屬於最沒有本事的那伙兒人!人家有本事的誰會動手去打架?說白了,你這種人就是屬於社會的渣滓!最底層的混子!闖了禍還要你姐姐收拾殘局,你個大男子漢愧不愧?」

  齊軍被訓得張嘴結舌,一個字也說不出,唐逸的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剜進他的心頭,他不想聽,卻不得不承認,人家說的都是實話。

  「算了,別,別罵他了……」齊潔有些心疼弟弟,尤其怕弟弟的自尊心受不了。

  「你呀你!溺愛也是一種罪知道不?」唐逸無奈的搖搖頭,對著齊潔,聲音慢慢變得柔和。

  齊軍臉上陣紅陣白,沉默了好久,他慢慢仰起臉,緩聲道:「唐哥,你說的對,我保證,以後我再也不會讓姐姐操心了。」

  齊潔詫異的看著齊軍,他這個弟弟,怎麼沒有暴跳如雷?怎麼沒有飛身跑掉?這些,可是自己稍微數落他幾句後他慣常的反應啊。

  唐逸說得這些道理齊軍不是不明白,也不是齊潔沒和他說過,但齊軍終究不怎麼信服,今天,面對唐逸這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輕人,一個比自己可能大不了一兩歲,卻彷彿動動小手指都能壓死自己的年輕人,就隨隨便便那樣一座,自己在他面前卻能感受到那莫大壓力的年輕人,齊軍終於有了絲感悟,什麼才叫做牛?自己往日打打殺殺英雄漢的想法和這個年輕人一對比,是那樣的幼稚。

  聽了齊軍的保證,唐逸微微點頭:「嗯,踏踏實實作人!如果你能做得到,能堅持下去,我就幫你找一份好工作!」

  「呀……」齊潔張大小嘴,驚訝的看著唐逸,怎麼也想不到唐逸會給齊軍這個承諾,她可是見識過唐逸的威風,知道唐逸的話多麼有份量。

  看到齊潔那滿眼的感激,唐逸笑道:「得得,我幫你罵公安局那張大哥時你都沒這麼感動,真是的。」

  在齊潔心裡,自己這個頑劣的弟弟可是最讓自己牽掛的,可是唐逸不但三言兩語令他作出痛改前非的姿態,還答應幫他找工作,那時候,能有一份不錯的正式工作才是體面的,齊潔心裡真是說不出的感激,甚至突然有了種就是唐逸現在要她死,她也死而無憾的激動。

  但聽到唐逸突然調笑著說什麼「張大哥」,齊潔臉一紅,白了唐逸一眼,扭頭不再理他。如果不是齊軍就在旁邊,早就伸出長長的指甲去掐唐逸了。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十一章 改革春風吹滿地

  唐逸對罐頭廠進行試點改革的報告終於批了下來,縣委同意將連年虧損,基本處於半停工狀態的罐頭廠承包出去,唐逸這幾天忙著走訪罐頭廠的工人,傾聽他們的想法。


  午後的日頭暖洋洋的,整個小鎮沐浴在安詳的陽光中,剛剛從工人王二成家走出的唐逸心裡卻是沉甸甸的,想起剛剛王二成那熱淚縱橫的臉,悶聲抽煙的憂鬱,炕頭上那哇哇哭鬧的孩子,唐逸歎了口氣,工廠已經拖欠了幾個月工資,吃商品糧的這些工人的基本生活甚至都沒有了保障,罐頭廠的問題已經緊迫到必須馬上解決。


  陳珂跟在他身後,眼睛紅紅的,剛剛十八歲的她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紀,被剛剛沉悶的氣氛感染,出了王二成家就開始抹眼淚。


  唐逸瞪了她一眼:「哭什麼哭,都像你這樣怎麼幹工作?想辦法幫罐頭廠擺脫現在虧損的狀態才是咱們黨的幹部應該做的!」訓斥了幾句心中一驚,老天,我怎麼敢教訓起乾媽來啦?


  陳珂抹著眼淚,哽咽著道:「唐書記,你說……將罐頭廠承包出去……真的……真的管用嗎?承包不承包還不都是這些人?」


  唐逸蹙眉道:「那怎麼能一樣?一來承包出去再不是國家制定死工資,可以提高工人工作的積極性,再一個關乎到承包人的切身利益,他肯定會想方設法提高效益,而不是像以前的廠長那樣因為是國家幹部,最看重門面功夫。


  這也是我讓有意承包罐頭廠的人寫計劃書的原因,我想看看他們都會怎麼想辦法提高效益。到時候擇優錄取。」


  聽得入神,陳珂漸漸止了淚,還是有些懷疑的道:「可是……可是怎麼提高罐頭廠的效益?我怎麼想也想不到……」


  唐逸笑了起來,點點陳珂秀氣的小鼻子,笑道:「辦法還是很多的嘛!例如如果讓我做這個廠長的話,我怎麼作呢?首先就是改進罐頭廠的花樣品種,罐頭廠的花樣太少了,就是山楂蘋果梨,咱們技術上沒條件提高,可以暫時從罐頭品種上下手嘛!想想,山上那遍地的銀耳,為什麼就不能加工成罐頭?」


  「銀耳罐頭?」陳珂搖頭道:「那……那好吃嗎?」


  唐逸道:「銀耳蓮子粥,這都是上講究的,銀耳本來就適合作成甜品,當然,作成罐頭的話還是要加在水果裡面,什錦罐頭,起個點睛的作用,不能滿滿一瓶全是銀耳嘛!」


  「現在人民群眾生活水平漸漸提高,已經不再滿足於溫飽,對副食品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咱們對銀耳進行深加工,一來可以提高山民的收入,二來增加罐頭廠競爭力,何樂而不為?」


  聽著唐逸的長篇大論,陳珂漸漸陷入了沉思,看著這位意氣風發的年輕書記,她有些迷茫,怎麼和他相處的越久,反而覺得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為什麼什麼難題到他手裡都好像特別簡單?都可以迎刃而解,他不經意的一番話,能讓自己思索好久,這,就是書上說的境界嗎?


  「小同志!不要太崇拜我哦!」唐逸笑呵呵拍拍陳珂的頭,也就在陳珂面前,唐逸可以偶然放下武裝,流露出自己那點小得意。或許因為唐逸潛意識裡,陳珂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臭美……」陳珂撇撇嘴,低聲嘟囔了一句,心裡卻知道,自己早已經無可救藥的對他有了崇拜的情結。


  兩人說說笑笑間已經到了去往鎮政府那條胡同口,剛要走進去,卻聽身後有人喊:「唐書記?」


  唐逸回頭,就見不遠處小賣部裡剛剛走出一個三十多歲的人,白白淨淨的大馬臉,穿著農村幹部最常穿的那種灰色制服,見到唐逸模樣後一臉驚喜,小跑過來,熱情的和唐逸握手,親熱的道:「唐書記,真的是你,真的太好了,總算等到你了!」


  唐逸認得他,罐頭廠廠長柳家順,據說是鎮書記柳大忠的遠房親戚,那時候罐頭廠屬於國營企業,廠長也屬於國家幹部編製,股級幹部。


  唐逸也親切的和他握手寒暄,柳家順拉著唐逸的手,好像兩個人的關係親密無間,嘴裡說道:「唐書記,早就想找您了,有點事兒想和您嘮叨嘮叨,晚上有時間沒?來家裡坐坐。」不等唐逸說話又道:「知道您忙,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抽出點兒時間光臨寒舍,我有一肚子話想和您說呢,都是正事兒,是正事兒!」


  唐逸微笑道:「我是什麼忙人了,那成,晚上我一準兒到!」


  等滿臉興奮的柳家順告辭走遠,唐逸回頭對陳珂道:「晚上沒事兒吧?一起他家做客!」


  陳珂愕然,雖然點點頭答允,卻是不知道唐逸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


  柳家順家的小農院很整潔,三間紅瓦磚房,院子裡抹得整整齊齊的水泥坪,東屋是臥室,也是招待人的客廳,粉紅色的瓷磚,白色天花板,玻璃茶几,長條沙發,佈置的很雅致,在那時候的農村絕對是講究人家。


  看著沙發角落電視櫃上二十寸的彩電,唐逸笑道:「柳廠長這是提前奔小康了!」


  茶几上已經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木須肉,山蘑燉肉,白柴雞,清蒸魚等等,那時候農村不講究什麼細菜,宴請客人都是雞鴨魚肉,越豐盛越好。


  陳珂換了一身粉紅色的運動休閒裝,穿著秀氣的白色旅遊鞋,美貌之餘,更加顯得充滿了青春活力。


  柳家順看到陳珂時也沒流露出有什麼訝異,現在更是熱情的招呼兩人落座,聽到唐逸調侃,柳家順笑道:「哪兒的話,現在咱農家日子都好過了,我估摸著不出一二年,家家都能看上彩電!」


  酒是劍南春,唐逸沒什麼酒量,只是淺淺品品意思意思,不想喝到中途,柳家順將老婆叫了進來,讓她陪唐逸喝幾杯,柳家媳婦長得倒也周正,有那麼些風流韻味兒,坐在唐逸身邊勸酒,身子不時在唐逸身上蹭上那麼一蹭,唐逸倒沒覺得什麼,陳珂卻是越看火氣越大,氣呼呼的撅起了嘴。


  酒過三巡,柳家順慢慢將話題引入正題,拿著酒杯敬了唐逸一杯,道:「唐書記,聽說過幾天就決定罐頭廠承包法人的人選?」


  唐逸微微點頭,柳家順猶豫著道:「那,那我可不可以將它承包下來!」說著話打量唐逸的臉色,柳家媳婦似乎喝得熱了,小臉紅撲撲的,倒給她略顯平庸的姿色添了幾分媚態,腿緊緊挨著唐逸的腿,媚笑道:「唐書記,我家這口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那個罐頭廠,要我說呀,那種操心費力還不討好的事兒就讓別人去做,他就是不聽!您說說,這不是天生的操勞命嗎?」


  唐逸笑笑,對柳家順道:「柳廠長想承包罐頭廠?那是好事兒啊!我是舉雙手贊成的,你是罐頭廠的老人兒,知道該如何改革舊體制,如何挖掘罐頭廠的潛力!說實話吧,我也正為這新廠長的人選發愁呢,咱們鎮上,好像還真沒有什麼人能叫人放心。這樣吧,你也寫一份計劃書,我看一看!」


  柳家順神色一鬆,他媳婦更是臉笑成了一朵花,頻頻向唐逸敬酒,陳珂卻是氣鼓鼓的弄得碗碟亂響,唐逸還不識趣的來了句:「小陳,你看看你,沒喝酒就高了,這酒桌上的事兒,可比咱嫂子可差遠了!」柳家媳婦更是咯咯媚笑不止。


  送唐逸和陳珂到門口,目送他們遠去,回到家裡,柳家順臉一下冷了下來,「啪」照著他媳婦的屁股就是一巴掌,罵道:「媽的,老子叫你勸酒,我看你是假戲真做了,看你那親熱樣!小白臉就那麼招你喜歡?」


  柳家媳婦蕩笑道:「吃醋了,你還別說,唐書記就是比你強多了,如果他真的看上我,老娘給他當情人都樂意。」


  柳家順這個氣啊,剛要再罵已經被他媳婦摟住脖子,手在身下動作起來,嘴裡媚笑道:「你呀,吃什麼乾醋,我還不都是為了你?……」看著自己婆娘那副風騷的模樣,柳家順那滿腔火氣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出了柳家,唐逸和陳珂默默走著,明月當空,清輝灑落,朦朧的月光中小鎮影影綽綽的,多了幾分清冷。


  走了一段路,陳珂再也忍不住,沒好氣的道:「看她那……那樣,還以為自己多漂亮呢。」


  唐逸「撲哧」笑了,道:「是啊,誰有咱小陳漂亮呢?陳珂大小姐才是陳家坨,不對,是延山縣第一大美女!」


  陳珂臉一紅,卻又馬上撅起了嘴,道:「唐書記,您真的準備將罐頭廠交給柳家順?他……他能搞好嗎?」


  唐逸微笑道:「我什麼時候要將罐頭廠交給他了?我說了嗎?」


  「可是,可是你在酒桌上的話,那不等於答應了嗎?」陳珂不服氣的道,確實,酒桌上很多事都是心照不宣。


  唐逸笑道:「看過他計劃書再說吧!至於剛才?我可沒答應他什麼,他怎麼想是他的事兒,怎麼?請我吃幾塊肉,找個胖女人噁心我幾下,我就欠他的了?也不想想,他能有多大福分和咱延山第一美女同桌吃飯?算起來,他欠我的人情才是真的!」唐逸喝了酒有點興奮,又是在陳珂身邊,忍不住貧了起來,陳珂聽得撲哧一笑,心裡美滋滋的,剛才的怨氣早飛到了爪哇國。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十二章 唐書記呀要爭氣

  鎮委會議室裡,圍著長桌坐著十幾個人,正在召開的是鎮罐頭廠改革試點會議,鎮上的頭頭腦腦都出席了會議,另外還有兩名罐頭廠職工代表。


  會議正討論的是柳家順的計劃書,柳大忠第一個表態表示贊同,柳家順的計劃書也確實作得漂亮,他畢竟在罐頭廠經營了四五年,對罐頭廠一些弊端很瞭解,計劃書裡的改革方案提出了詳細的解決辦法,例如精簡人手,如何節約成本,如何防止不必要的浪費等等。


  鎮上的頭頭腦腦看得都是連連點頭,紛紛表示贊同,柳大忠聽著一個個發言,得意洋洋的看向唐逸,心說你改革來改革去,還不是要我柳家人作主?無非是換了個名目。


  在一旁記錄的陳珂愁眉苦臉的,她老爸也參與了這次競爭,可是看樣子,柳家順成為新廠長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更見唐逸眉頭深鎖,知道唐逸不希望將罐頭廠再交給柳家順管理,但此時的情況,似乎他也無能為力,總不能就他一個人將所有人讚成的計劃書否決吧?心裡,主要還是為唐逸發愁,趴在桌子上怔怔看著唐逸清秀的臉,想著會後怎麼哄他開心呢?突然怔住,自己想什麼呢?忙坐起來認真記錄,偷偷看看四周,沒人注意自己,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柳大忠略帶得意的大嗓門響起:「好了同志們?看來這次柳家順同志的計劃書已經是眾望所歸,下面我宣佈……」他也不準備問唐逸的意見,就準備宣佈結果。


  「等一下!」正翻看桌上計劃書的唐逸擺擺手,打斷了柳大忠,拿起桌上一份紅色的計劃書,道:「大家對這份計劃書怎麼看?」


  唐逸也是剛剛翻到這份計劃書,昨晚的計劃書裡好像沒有這一份,應該是今天早上開會前臨時加進來的,計劃書的字體娟秀,似乎是女孩子的筆跡,開始唐逸只是隨便翻了幾眼,但看完一頁卻是眼睛一亮,對於柳家順成為新廠長,唐逸自然是不認同,因為怎麼也感覺有些換湯不換藥的意思。


  但他在酒桌上說的也不是虛話,鎮上似乎確實沒有什麼能讓他放心的人才,果然,這幾天的計劃書看完,沒有一份能看的過眼的,還就柳家順的似模似樣,是那麼回事兒,本來唐逸已經準備接受讓柳家順成為新廠長的結果,雖然這結果有些苦澀。


  唐逸甚至已經開始思索如何引導柳家順搞好罐頭廠,但突然看到這份紅色封皮的計劃書,唐逸一下興奮了起來,這樣的計劃書,才是他真正需要的啊!


  「同志們看一看,這份計劃書很不錯嘛,你們看看,在這份計劃書裡,詳盡的提出了如何開拓罐頭廠的業務,如何利用本地優勢……咦?」唐逸突然一愣,因為計劃書裡赫然寫著「拓展罐頭花樣品種,例如,利用本地的銀耳……」他不由得抬眼朝陳珂看去,卻見小丫頭偷偷摸摸低下了頭,閃躲著自己的目光,好像作了什麼虧心事一樣。


  唐逸翻過封面,署名是「陳方圓」,隱約覺得有些耳熟,突然想起來,這不是乾媽她老爹的字號嗎?一時間唐逸真是哭笑不得,這個丫頭片子,竟然剽竊自己的思路,不過這份計劃書,作得確實不錯,很多自己沒想到的也都寫在上面,看得出用了許多心思,想來也不全是陳珂的主意,畢竟陳方圓可是改革開放後第一個在鎮上開小賣部的人,這些年很積攢了些錢,算是鎮上有名的能人。


  唐逸咳嗽一聲,道:「大家看看,對這份計劃書怎麼看?」


  柳大忠皺著眉頭道:「唐鎮長!我認為沒什麼必要再討論了吧?大家已經都認同柳家順同志的計劃書,你又何必節外生枝,難道集體的智慧還不如你唐逸一個人聰明?」


  唐逸微笑道:「話不是這麼說,柳書記,不知道你看沒看這份計劃書,我簡單總結一下吧,首先我要問問大家,如何搞好一個企業呢?」


  眾人面面相覷,唐逸本也不是等他們回答,接著道:「我個人認為搞好一個企業可以總結為四個字,開源節流,做生意有千萬種辦法,但終究脫不出這四個字的範疇,如果說柳家順的計劃書是如何節流的話,那麼現在我手裡的這份計劃書就是如何開源!」


  唐逸的聲音高昂,很有勁道:「開源和節流哪個重要?不同的企業,不同的生意有不同的解釋,我想應該是同等重要吧,但對於咱們的罐頭廠,我可以負責任的說一句,現階段,開源遠比節流重要的多!節流?咱們的罐頭廠你再節儉,再反對浪費,你產品都賣不出去,能節省出幾個錢?所以現在的罐頭廠要想獲得新生,就一定是開源!要想盡辦法將罐頭賣出去!要開拓新市場!」


  「對,對對,唐書記說得對啊!」頭頭腦腦也不管聽得懂聽不懂,紛紛點頭贊同,那聽得懂的,心裡讚一句唐書記真是慧眼獨具。那聽不懂的,也是下決心跟著唐書記的精神走,轉眼間,紅旗已經易幟,柳大忠成了孤家寡人一個,看著那些附和的頭頭腦腦,柳大忠臉色鐵青,心裡,突然感到一陣無奈,難道自己真的老了?竟然被這毛頭小子白話幾句,就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陳珂邊記錄邊嘻嘻的傻笑著,倒好像她取得了勝利一樣。


  唐逸大手一揮:「更何況!如何節流在陳方圓上任,熟悉情況以後,他是肯定當頭等大事來抓嘛!不節流就是和他自己的錢袋子過不去嘛!誰會傻得和自己的錢袋子過不去?」


  「哈哈」會場裡響起一片大笑聲,大家都開始熱烈的鼓掌,宣示著此次會議的順利落幕。


  會後,唐逸抓住了偷偷摸摸想溜走的陳珂,笑道:「小傢伙兒,你是在將我的軍啊,將我的話寫入建議書裡,我不同意的話那不就是反對我自己嗎?」


  陳珂破罐子破摔,理直氣壯揚起小腦袋分辯:「我這是活學活用!」


  唐逸「登」一下,彈了她響亮的一個爆栗,在她呲牙咧嘴的時候笑著離去,只留下恨恨看著他背影的陳珂。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十三章 遙想小唐當年,萬人會場稱雄1

  承啟酒店是延山縣城最出名的酒店,進了大堂,青色大理石地磚光滑得能照出人的倒影,天花板上懸掛著華麗的吊燈,大廳的幾十張檀木圓桌上鋪著白綠相間的餐桌布,顯得整潔而又高雅。在那個年代,絕對稱得上是富麗堂皇。


  唐逸是被齊潔硬拉來的,在縣委匯報了罐頭廠承包的後續工作後,唐逸去齊潔的小飯店覓食,結果齊潔非要請他吃一頓好吃的,說得頭頭是道,唐逸也不好拒絕。


  坐在靠窗的位置,唐逸笑道:「發了筆小財就翹尾巴了?這樣下去可不好!艱苦奮鬥的作風還要不要?」


  齊潔今天穿了一件墨綠色呢子風衣,風衣帶系的緊緊的,她那完美纖細的腰肢不盈一握,尤為動人。而她那白皙,精緻的臉蛋在漂亮的藍色星星狀耳墜的襯托下,更為嬌艷,不可方物,甚至她那精心盤起的長髮,像花一樣一朵朵別具匠心的精緻發卡,都是那麼秀氣典雅,為她平添了幾分高貴的氣質。


  古人說秀色可餐,唐逸覺得這句話用在齊潔身上真是再恰當不過,欣賞著她艷美的容顏,唐逸的心情總是會變得特別愉悅。


  「去去去,少和姐姐我來這套。」齊潔媚媚的杏眼白了唐逸一眼,不過她掃視著四周,又低聲道:「咱們還是去二樓包間吧,在這裡被人看到,影響不好……」


  唐逸奇道:「怎麼?怕人說你閒話?難道我像那種招蜂引蝶的人?朋友之間吃頓飯怕什麼?」


  齊潔氣結,也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裝傻,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兒,只好耐著性子解釋:「瞧你說哪兒去了,我是怕對你影響不好,你們,你們做官的不都怕這個嗎?」


  唐逸搖搖頭,無所謂道:「怕什麼?男未婚,女未嫁的,吃頓飯有什麼?哪來那麼多顧慮?」突然盯著齊潔笑道:「不過我怎麼聽著這話你好像對我有想法似的?」


  齊潔氣得伸手在唐逸胳膊上掐了一把,恨恨道:「我想你的大頭鬼,小鬼頭越來越不老實!」唐逸被掐得直咧嘴。


  說著話,穿著藍色制服的女服務員送上菜單,看著「打情罵俏」的唐逸和齊潔微笑,心中暗暗羨慕的歎息著真是一對金童玉女,就是男孩子歲數似乎小了點兒。


  唐逸隨便點了幾樣菜,齊潔嬌笑道:「多點幾樣,吃不窮我。」正笑得開心,目光不經意落在剛剛進入大堂,正朝這邊走來的幾個人身上,笑容漸漸收斂。


  唐逸敏銳的注意到她的異樣,揮揮手示意服務員去準備飯菜,轉過頭,就見過道上走過來三個人,最前面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穿著中山裝,走起路昂首挺胸的,很有些派頭,一看以前就做過官,一男一女兩個三十出頭的人跟在後面,都是上班族打扮,男的微胖,女的面容姣好,略帶風情,看情形是一家子來吃飯。


  等他們一行人走到身邊,齊潔怯生生站起來打招呼:「爸,大哥大嫂,您也來吃飯啊?」


  官架子十足的老人也看到了齊潔,臉色馬上變得極為難看,再看到和齊潔坐一桌的唐逸,更是冷哼了一聲:「誰是你爸,不要亂攀親戚。」


  倒是老人身後的少婦微笑道:「弟妹,你也在啊?聽說你小飯館搞得不錯,賣盒飯挺賺錢的吧?」說的話挺熱情,但那股子居高臨下的架勢卻十分明顯。


  老人鐵青著臉:「好好的生意不錯,去搞些歪門邪道,也不怕人笑話!」


  唐逸這才聽出來原來這一家是齊潔以前的婆家,看到齊潔被老人訓斥後那不自然的表情,唐逸微微蹙眉,不過這是人家的家事,自己也不好插嘴。


  老人是幾年前退居二線的建設局副局長趙一波,對於齊潔,他最是看不上眼,甚至有些怨恨,覺得小兒子的死都是這掃把星剋的,如果不是她,兒子也不會死。


  「爸,大哥大嫂,沒座位了,來一起坐吧。」這時候正是飯口,大堂裡幾乎座無虛席,齊潔熱情的招呼他們一家一起坐,偷偷遞給唐逸一個歉意的眼神,唐逸沒覺得有什麼不滿,看向齊潔的目光中卻多了些欣賞。


  趙一波本來不想坐,大兒媳硬拽著他坐下,看來她挺得寵,話裡話外都透著撒嬌的意味兒。


  少婦打量了唐逸幾眼,問齊潔道:「怎麼,不介紹介紹?」


  唐逸剛才也跟齊潔一起站了起來,這時候忙微笑道:「幾位好,我是齊潔的好朋友,我叫唐逸。」伸手想和老人握手,老人卻理也不理他,端著架子哼了一聲:「歪門邪道!」


  少婦笑道:「小兄弟,看起來你歲數不大嘛,是學生吧?喂,我說弟妹,你現在的眼光倒是越來越高了!」嘴唇上帶著一絲譏誚。


  齊潔給唐逸介紹,大哥叫趙山,嫂子叫李小翠,都在建設局工作,當趙山斜著眼問唐逸在哪裡高就時唐逸只是笑笑:「我嘛,整天就是混日子,也不知道忙啥。」


  李小翠笑道:「你是軍子的朋友吧?聽說軍子在三街挺吃得開的,以後有事兒可別忘了照顧嫂子。」明顯以為唐逸是社會上的混子。


  自從他們一家坐下後這桌子算熱鬧了起來,趙山李小翠張嘴閉嘴都是局長怎麼怎麼了?科長如何如何了,好像他們多麼高人一等似的,齊潔對他們的話題根本插不上嘴,偏偏他們話裡話外總會提幾句齊潔的小飯館,「關心」下齊潔的生意生活,說話時老氣橫秋,以顯示自己和齊潔並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趙山叼上一根三五,又扔給唐逸一顆,大咧咧道:「嘗嘗吧,你們可買不到。」那時候外煙確實不好買。


  唐逸笑著謝了一聲,將煙放到一邊,齊潔偷偷在下面拽了拽唐逸衣角,唐逸回頭對她笑笑,示意沒關係,她這才稍微心安。


  趙山吐出一個個煙圈,突然湊近老人神秘兮兮的道:「爸,杜局長的車好像在外面,他也來這裡吃飯了吧?你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趙一波擺擺手,一副老氣橫秋的表情:「算了算了,咱們這退了的老傢伙還去摻和什麼?」


  李小翠邊給老人擦碗筷,邊接話道:「爸,話不是這麼說,您怎麼也是他的老領導,您的話在他心裡總也有些份量,這過幾天啊,就要討論局裡人手調配,大山的事兒您總要和他打個招呼,您要不說話啊,大山進人事科的事兒可沒戲!」


  正說話呢,趙山目光突然滯住,嘴裡叼的煙「啪嗒」掉在了桌上,他卻毫無知覺,愣了一會兒馬上急急低聲道:「爸,誰說你退了就不管事兒了,看看,杜局長從二樓下來了,向咱們這邊來呢,一會他和你打招呼的時候你可別忘了提我的事兒!「說著又對唐逸和齊潔極為嚴肅的道:」弟妹,你們一會可千萬要注意,別亂說話,杜局長可是縣裡的大人物,算了算了……你倆還是趕緊走吧,別給我惹事兒!」


  趙山說完極快的站起來,迎向一個正向這邊走的胖胖的中年人,唐逸正坐得沒趣,對齊潔使個眼色,兩人站起來和趙一波告辭,老人哼哈不耐煩的應了句。


  趙山含笑走向杜局長,伸出手去準備和杜局長握手,卻發現杜局長目光根本沒在自己身上,就這樣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楞了一下,心說原來只看到了自己父親,對自己這個下屬卻是根本沒在意。


  回身正準備湊到父親身邊,卻聽杜局長大笑道:「唐書記,真的是你,怎麼看到我就走啊,太不給我老杜面子了吧?是不是你貴人事忙,不記得我老杜了?」


  杜山回過頭,卻見杜局長親熱的拉住那叫唐逸的青年的手寒暄,臉上笑容燦爛,就好像拾到了什麼寶貝,這麼燦爛的笑容自己可從來沒在他臉上見到過。


  唐逸微笑道:「哪能呢?我還以為杜局長不認識我,是來和老領導打招呼的,以為就不給你添亂了呢。」


  「老領導?誰啊?」杜大偉滿是油光的胖臉四下轉動,這才看到旁邊正吃驚的看著自己和唐逸的趙一波。


  「哎呀!老領導也在啊,看我這眼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杜大偉忙伸出手和趙一波握手,又驚奇的問唐逸:「唐書記也認得我的老領導?」


  唐逸笑笑:「算是認識吧,他是我朋友的親戚。」說著指了指齊潔。齊潔忙問杜局長好。杜大偉呵呵一笑,「別客氣,唐書記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那沒啥說的。」對唐逸道:「唐書記,相請不如偶遇,上次我要請你吃飯你可是沒給面子,今天不會再不賣我老杜面子吧!」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十四章 遙想小唐當年,萬人會場稱雄2

  唐逸琢磨了一下,微微點點頭,杜大偉掩飾不住滿臉喜色,好像中了什麼大獎一樣,親熱的拉著唐逸胳膊向二樓請,又對趙一波道:「老局長,咱一起上二樓,我也挺想和您嘮嘮!」趙一波不過是以前的副局長,還是幾年前就退了,在局裡早就沒了影響力,如果不是因為唐逸認識,杜大偉都未必邀請他,不過說話時卻是很親熱,根本沒流露出自己的真正想法。


  趙一波本來臉色有些陰沉,但李小翠硬拽著他跟上,她可不想放過能和領導近距離接觸的良機。只是她看著唐逸有點愣神,這傢伙又是什麼書記了?


  二樓金碧輝煌的包間裡,圍著大圓桌坐了三四個人,是建設局的幾個頭頭,見到唐逸進來馬上站起來,都是親熱的握手寒暄,副局長李安笑道:「真的是唐書記,剛剛我去方便,看著您眼熟,回頭和杜局說了,沒想到真的是您,我說這早上就聽到喜鵲叫呢?」


  說笑幾句,唐逸給他們介紹了「好朋友」齊潔,大家圍著圓桌坐好,他們都認識趙一波,也各自寒暄了幾句。


  杜大偉忙著張羅酒菜,不一會,豐盛的酒菜已經擺滿一桌,齊潔雖然第一次和這麼多領導坐在一桌,但她畢竟是街面上的人,知道如何拉關係,烘托氣氛,心說可不能給自己的書記弟弟丟臉,一定要幫他打好關係。舉起滿滿一杯五糧液,站起來對杜大偉幾個人嬌笑道:「幾位領導,妹子我敬你們一杯!」


  杜大偉幾個人還沒說話,唐逸已經拉住齊潔的胳膊,低聲道:「坐下,我不需要女人幫我搞氣氛!以後別這樣!」聲音很低,卻是斬釘截鐵,不容反抗。這是唐逸第一次嚴肅的對齊潔說話,齊潔楞了一下,卻覺心中一暖,乖乖的坐下,耳邊就聽唐逸笑道:「杜局長,李局長,她不會喝酒,你們別見怪!」


  「哪能哪能呢?那就喝飲料吧!」杜大偉說著話站起來,親自去外面和服務員要飲料,回來給倒了滿滿一杯果汁,遞給唐逸,唐逸再放到齊潔面前。


  唐逸和杜大偉幾個山南地北的海侃起來,看著忙著賠笑敬酒的李小翠,齊潔心中五味雜陳,那胖胖的杜局長,自己結婚時他也在場,還記得那天他盯著自己婚紗下大腿那色瞇瞇的眼光,還記得丈夫逼著自己向他敬酒,以及因為自己態度不大好新婚之夜丈夫的責罵,當然,想來杜局長是不記得自己了。可是現在,就是同樣的一個人,卻是正襟危坐,和自己說話時是那麼客氣,既不多說話,又怕冷落了自己,那幾個頭頭總是會巧妙的提個話題,和齊潔聊幾句,既讓齊潔感覺不出受到冷落又不會顯得過於親熱。


  再看那一邊兒,平日在自己面前高傲不可一世的嫂子,現在卻好像廉價的賣酒女一樣,陪著諂媚的笑挨個敬酒,自己卻只需坐在這裡喝著清淡的飲料,根本不必顧及任何人的眼色,相反,那些大人物和自己說話時都小心翼翼的,就好像生怕說錯話惹自己生氣一樣,齊潔當然知道他們其實是怕引起唐逸的誤解,但這種平等的感覺真的是那麼美妙。


  心中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唐逸給她的,不但是幫助,是恩情,而且,更給了她尊嚴,給了她以前從未體驗過的那種被人尊重的感覺。


  看著微笑和杜大偉幾個攀談的唐逸,此時的他,再不是平日在自己面前裝傻充愣的孩子,他那清秀的臉浮現出幾分堅毅,炯炯有神的眼睛彷彿能看透世間風雲,齊潔眼裡突然有了淚花,急忙低下頭,偷偷抹去。


  說著話,杜大偉哈哈笑起來:「唐書記,您可真牛啊,萬人大會上第一炮就轟了蕭書記,你知不知道,我在他面前可是大氣都不敢出呢。」


  唐逸笑道:「那是蕭書記有氣度,換個氣量窄的領導,我可不敢隨便放炮。」


  李安湊趣道:「哈哈,唐書記你太謙虛了,要說,這放炮也要放的有水平,有首順口溜你聽了沒?我唱一遍請您雅正一下!」說著拿起筷子在碗碟上有節奏的敲起來,邊敲邊用天津快板兒的調調唱起來:「竹板兒這麼一打啊,別的咱不誇,誇一誇陳家坨的書記他叫唐逸,唐書記,一放炮,書記縣長全微笑,齊心協力新局面,團結一致奔小康,奔小康!」


  唐逸哈哈一笑,還挺押韻的,笑道:「這是誰編的!」


  「是我!現學現賣,怎麼樣?」李安嘿嘿笑著,杜大偉豎起大拇指:「李局長可是建設局的才子,這順口溜編的有水平。」


  唐逸也不由得對李安多看了一眼,這小子挺有才啊!溜鬚拍馬這一套了不得,很了不得,官升得慢不了。


  「唐書記,李局長說的可不是虛話,現在不但縣長看重你,蕭書記前幾天在建設局開現場會還提到你了,說:多幾個像唐逸那樣的幹部,延山縣肯定是個新局面!」杜大偉哈哈笑著舉起滿溢的酒杯:「咱們為蕭書記這句話乾一杯!」


  一直不怎麼說話的趙一波突然插話道:「蕭書記?哪個蕭書記?縣委蕭書記?誰……誰敢向他放炮?」


  杜大偉笑道:「有幾個蕭書記,當然是咱延山一把手的蕭書記,前陣子開會,咱們唐書記可是結結實實向蕭書記開了一炮,轟得蕭書記昏頭脹腦還叫好呢!哈哈!」


  唐逸笑著擺手,趙一波將信將疑的看向唐逸,眼色卻漸漸變了,似乎,多了幾絲敬畏,齊潔喝著飲料,聽著唐逸的事跡,想像著唐逸在黑壓壓的會場上英姿勃發,擲地有聲的豪態,心裡充滿了自豪,這,就是自己張嘴姐姐閉嘴姐姐的弟弟嗎?在官場上,原來他是這麼的威風。


  李小翠腳步輕盈的走到唐逸身邊,為唐逸斟滿酒,有些忐忑的道:「唐,唐書記,我敬您一杯,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有什麼得罪的別放在心裡!」


  唐逸又怎麼會和他們一般見識,笑笑道:「有什麼得罪的,說得太嚴重了吧,你們是齊潔的親戚,那就是我的朋友,太見外可不好!」


  趙家一家人也發現了,這酒桌上的主角原來是唐逸,官場上的酒桌,總會有一個中心人物,人人說話都是從他的角度考慮,只是趙家幾個人怎麼也沒想到,這餐飯的主角會是自己幾個剛剛諷刺譏誚的年輕人,而且聽起來,似乎這年輕人竟然是縣裡的紅人。


  李小翠也看出來了,局裡幾個頭頭對老爺子比平日可是親熱了幾分,想來是他們以為老爺子認識唐逸,審時度勢,李小翠馬上知道該如何在領導心目中加分。


  聽到唐逸的話,李小翠笑道:「那就好,想來您這種大人物也不會和咱一般見識,唐書記,這杯酒那就算我敬你的,祝您官運亨通!」


  唐逸微笑道:「這話我愛聽!」舉起杯子和她碰了一杯,接著李小翠就坐到了齊潔身邊,小聲和齊潔嘀咕起來,那個親熱就別提了,什麼買了最新的化妝品,要給齊潔送些過去啊,什麼最近生活有什麼困難啊?轉眼間,好像和齊潔成了親姐妹。而且說話的語氣裡,加倍的討好,平日的趾高氣昂早已被丟進了爪哇國。


  趙山畢竟是男人,沒那麼快轉臉,也不好意思馬上低聲下氣去道歉,不過見到媳婦替自己圓場,心裡才鬆了口氣。


  杜大偉和唐逸說笑了幾句,突然轉向趙山,問道;「小趙,你前陣子是不是遞了一份調職申請,想進入人事科?」


  趙山在這些領導面前可是拘束的緊,撓撓頭,嘿嘿傻笑了一聲,李小翠氣得瞪了他一眼:「領導問你話呢,嘿嘿啥,不知道說話啊!」


  杜大偉笑著擺擺手,道:「我知道他脾性,憨厚老實,人才嘛倒確實是個人才,不會說話也不是啥缺點!這樣吧,去人事科的事兒我今天就拍板兒!准了!」


  「啊,謝謝局長!謝謝!我,我再敬您一杯!」李小翠喜出望外,話都說不利落了,端起酒杯連連給幾個頭頭敬酒,心裡卻明鏡似的,這事兒,人家就是看那唐書記面子辦的,看看唐逸,又看看齊潔,一邊嫉妒艷羨齊潔怎麼這麼好福氣,認識了這樣一位新貴,一面又盤算怎麼和齊潔拉好關係,看來,這次自己趙家可能要攀到高枝兒了。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十五章 滿廳春色關不住

  百貨大樓當時還屬於國營企業,也是延山縣最大的商場,環繞著百貨大樓的街面上是一些五金店土產店等等,唐逸和齊潔漫步街頭,看著黃橙橙的日暈下略顯蕭條的縣城,唐逸微微歎口氣,和十幾年後農村縣城那高樓林立,繁華熱鬧的景象不可同日而語。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鄧麗君的歌聲從一家小商店前飄來,那家商店前圍了幾個人,唐逸看過去,不由得會心一笑,原來是卡拉OK,剛剛進入大陸沒多久的新鮮玩意兒,延山縣城還沒有酒吧歌舞廳,老闆將電視音響在街邊一擺,供人演唱,一元一首歌,算得上延山歌舞廳的最初級階段了。


  圍觀的人不少,卻沒有一個上去唱的,都在嘻嘻哈哈的打趣玩兒,唐逸停下腳步,指著卡拉OK笑問齊潔:「要不要去唱一首?」


  齊潔連連搖頭,她可不想給唐逸留下愛出風頭,不穩當的印象。畢竟那時候大庭廣眾下唱歌會給人比較時髦,說難聽點就是比較瘋的感覺。


  唐逸笑笑:「怕什麼,走,去唱一首,支持下新鮮事物嘛!」說著話拉著齊潔擠進了人群,對老闆道:「大哥,我來一首,就唱十五的月亮吧!」其實唐逸倒想唱些流行歌曲,不知怎麼的話到嘴邊就成了《十五的月亮》,心裡苦笑,大概自己越來越像個領導了,出來玩兒都不自覺拿腔作勢。


  老闆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洛腮鬍,粗眉大眼,帶著東北人特有的豪爽,大笑道:「成,小兄弟,你是今天第一個客人,我不收你錢!」


  音樂響起,唐逸拿起話筒,本來還在抱怨自己玩都不會放鬆時,可是當音樂響起,唐逸輕輕哼出「十五的月亮,照在家鄉照在邊關……」心情突然一變,一種不可抑止的激昂從心間升起,大概因為唐家本就是軍人世家,唐逸以及養父的情感不可避免的帶有軍人情節,唱著唱著,唐逸漸漸融入其中,歌聲越發高昂,這一曲《十五的月亮》真是被他唱得慷慨激昂,蕩氣迴腸。歌畢,圍觀者熱烈的鼓掌,洛腮鬍老闆大高挑大拇指,喝彩道:「小兄弟,唱得好!你……你是軍人?歲數不像啊,可不是軍人,怎麼會唱得這般傳神?」


  唐逸微笑不語,輕輕放下話筒,卻被齊潔抓了起來,齊潔笑道:「我也獻醜唱一首。」對老闆道:「我唱首滾滾紅塵。」


  滾滾紅塵是陳淑樺的歌曲,九十年代陳淑樺的歌曲可是紅透半邊天,唐逸也特別喜歡她歌曲的那分纏綿。


  滾滾紅塵的歌詞曰:


  「起初不經意的你


  和少年不經世的我


  紅塵中的情緣


  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語的膠著


  想是人世間的錯


  或前世流傳的因果


  終生的所有


  也不惜獲取剎那陰陽的交流


  來易來去難去


  數十載的人世游


  分易分聚難聚


  愛與恨的千古愁


  本應屬於你的心


  它依然護緊我胸口


  為只為那塵世轉變的面孔後的翻雲覆雨手


  於是不願走的你


  要告別已不見的我


  至今世間仍有隱約的耳語


  跟隨我倆的傳說


  滾滾紅塵裡有隱約的耳語


  跟隨我倆的傳說」


  歌曲纏纏綿綿,齊潔更是唱得千轉百折,那曼妙的歌喉彷彿帶著穿透力,字字透進聽眾的心靈,齊潔唱得動情,邊唱邊用她那動人心魄的大眼睛瞥著唐逸,就彷彿,在向唐逸表白著什麼,那歌曲的幾分哀怨,幾分纏綿,濃烈的愛意都被這艷美的少婦發揮到極致,圍觀的人鴉雀無聲,全沉浸在歌曲的意境之中。


  唐逸被齊潔媚媚的大眼睛盯得一陣心慌,一陣心猿意馬,直到齊潔歌畢,震天掌聲響起,唐逸才略略回神。


  齊潔拉起他走出好遠,唐逸清醒過來,忙抽出胳膊,卻見齊潔笑咪咪的看著自己,道:「怕什麼,嚇得臉都白了!」


  那邊老闆還在高喊:「小兄弟,大妹子,以後多來捧場啊!我保證不收錢!


  走到工人俱樂部的時候,齊潔停下腳步,道:「去看場錄像怎麼樣?」唐逸微微點頭,這陣子罐頭廠的事還真挺累人的,休息放鬆一下也好,張弛有度,勞逸結合才能作好工作。


  還是坐在老位置,錄像廳的下午場不知道為什麼,比晚上人還多,當時的延山縣城有三處錄像廳,工人俱樂部,大禮堂和電影院,工人俱樂部座位最少,環境卻是最好,海綿軟座,不像大禮堂和電影院,硬邦邦的木椅。


  唐逸和齊潔坐下不久,燈光就暗了下來,正片開始前的十幾分鐘是放一些錄像的精彩片段,看著螢幕,齊潔用肩膀拱了拱唐逸,道:「喂,想什麼呢?能不能給我講講你的事兒。」飯桌上聽杜大偉講述唐逸的軼事,齊潔覺得很新奇,外加說不出的驕傲激動,現在心情還沒平靜下來。


  唐逸笑笑道:「政府那點事兒,有啥可說的,不過齊潔,剛才見到卡拉OK,我就在想啊,如果開一間卡拉OK酒吧,讓勞累一天的人可以放鬆消遣,喝酒唱歌,生意鐵定好。」


  齊潔柔軟的手突然扭到了唐逸的耳朵上,氣呼呼道:「說了叫我姐姐,你怎麼就是不聽?還有,咱倆是來玩兒的,你那生意經,政治經少和我念叨。「雖說是扭著唐逸耳朵,卻根本沒用力,小手柔柔軟軟,捏得唐逸耳朵癢癢的,酥酥的,倒好像在給他按摩。


  唐逸享受著耳邊的愜意,笑道:「當然,這種生意不能由女人來做,去酒吧的人太雜,三教九流的人太多,也太亂。」


  齊潔突然歎了口氣,小手輕輕放開唐逸的耳朵,順勢理了理唐逸的頭髮,有些憐愛的道:「你天天都是想這些事,累不累?該休息的時候就要休息。」


  唐逸道:「現在哪是休息的時候啊?」說著歎了口氣,確實是,唐逸現在心裡可是有一團火,有了先知先覺的優勢,如果自己再不能幹出一番事,那別人不知道,自己卻是會看不起自己的。


  說著話天棚上最後幾盞夜燈一起熄滅,錄像的正片開始放映,片名是《龍虎爭霸》,開始就是激烈的槍戰,也不知道那進行槍戰的兩撥黑西裝誰是誰。


  唐逸心思根本就沒在錄像上,靠著軟軟的椅背,開始思索陳家坨下一步工作應該怎麼走,這盤棋應該怎麼下。


  想得正出神,卻覺得齊潔軟綿綿的身子慢慢靠過來,肩膀倚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接著清香撲鼻,齊潔那盤得花一樣精緻漂亮的髮簪慢慢靠在了自己的胸前。


  唐逸怔了一下,隨即笑了笑,胳膊伸出,將齊潔環繞在懷裡,手搭在了她柔軟的肩頭,軟玉溫香,唐逸愜意的呼吸著鼻間的甜香,感受擁抱那香香軟軟的舒適,這種紅顏知己似的感覺很舒服,既沒有什麼負擔,又有那麼些曖昧的情愫,如果真的突破了男女之間關係的那層紙,恐怕就沒有這種奇妙的感覺了,唐逸也決心不讓自己和齊潔有什麼實質性的突破,現在這種關係就很好。至於女朋友,情人,唐逸現在還沒心思考慮這些。


  「唐逸,謝謝你。」齊潔沒頭沒腦卻充滿柔情的話語很低,低得細不可聞,唐逸卻聽得清楚,用力摟了摟齊潔的肩,沒有說話。


  就在兩人沉浸在這充滿溫情的氣氛中時,螢幕上畫面一變,突然出現了一男一女,在浴池邊調情,極為露骨,那女人還風騷的露出胸部,看得唐逸一咧嘴,這是啥啊?好像有點印象,是香港某個三級片的片段,名字卻忘了,幾分鐘後,鏡頭又變成槍戰,但不過幾分鐘,鏡頭一變,成了古裝,螢幕上幾個古裝嫵媚女子搔首弄姿,極盡挑撥之能是,這個唐逸有印象,香港的色情聊齋,唐逸怔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這就是早期大陸那種粗製濫造的三級帶子,將香港三級片片段摻和進去,外面包裝卻是什麼槍戰片,怪不得下午場這麼多人,原來都是看「黃片」來了,在那個年代,三級片絕對被大眾視為「黃片」。


  「這是什麼呀。」看著螢幕上兩個女人裸著潔白的背卿卿我我,齊潔臉上火熱,一頭扎進唐逸懷裡,再抬不起來,唐逸這個鬱悶,氣氛正溫馨,突然被她們攪了局。


  要說08年的唐逸就是日本AV也看過不少,更別說甚至視頻網上都能找到的三級片了,本來想起來走人,卻被齊潔軟軟的身子抱住,她卻是羞得動也不敢動,無可奈何的坐好,不由得朝螢幕看了過去,要說經典的三級片其實比AV更好看,更撩人,唐逸看著那幾名後來成功上岸的艷美女星,此時搔首弄姿,袒胸露背,作出一個個誘人的姿勢,心裡鄙視之餘,卻不自禁的覺得身子漸漸熱起來,畢竟,唐逸可是經歷過男女之事的正常人,自從來到1991年,將近一個月,卻是女人的手都沒怎麼碰過,以前不想這事兒也就罷了,此時懷裡抱著美艷不可方物的大美女,眼睛裡看得是兩名美女在一起纏綿,鼻子裡是陣陣誘人的香,唐逸如果還沒有反應,那他真的可以向教科文組織申報現代柳下惠的稱號了。


  聽到唐逸呼吸漸漸急促,齊潔偷偷抬起頭,艷美的臉蛋怔怔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轉了轉,漸漸蘊含了幾絲笑意。


  唐逸努力壓抑著心中的那團火,心說再看下去自己的窘態可就被齊潔發現了,正想拽起齊潔,卻覺得大腿上一暖,齊潔那柔軟而充滿彈力的長腿壓了上來,風衣下,她穿著黑色彈力套褲,是那時流行的前衛服飾,修長的雙腿被彈力褲裹得緊緊的,曲線畢露,小腳上秀氣的黑筒靴更使得她多了幾分成熟女人的嫵媚。


  「幹什麼?」唐逸愕然問道,齊潔卻不說話,雙手環抱著他的腰,雙腿卻是夾住了唐逸靠近她的那條腿,唐逸能清晰感覺到她大腿的光滑,柔軟和彈力。


  齊潔似乎還覺得不夠,突然將纖手伸進了唐逸衣襟,在唐逸胸前輕輕摩挲,雖然隔著襯衣,但那隻小手柔軟而又頑皮,在他胸前劃著圈圈,唐逸呼吸越發粗重起來,嘴裡道:「快拿開!」但聲音之無力,甚至自己都聽得出自己是在敷衍。


  接著唐逸就覺得自己的手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抓住,接著按在了一片高聳之上,飽滿,滑膩,彈力十足,就算隔著幾層衣物,唐逸還是能感覺到齊潔那高聳的山峰之妙,手顫了一顫,竟然如同觸了電似的不自覺彈開,卻又接著抓了上去,那種美妙滋味難以描述。


  正在意亂情迷,貪婪的摸索,唐逸的手突然被打落,突然的變故使得唐逸一驚,神智略為清醒,轉頭,卻見齊潔艷麗的面龐就在眼前,滿眼媚笑的看著自己,嘴裡調侃道:「小傢伙,你也不是柳下惠啊!」


  唐逸又好氣又好笑,這不你勾引的嗎,但齊潔已經縮回身子,整理衣服,含笑看著唐逸:「咱們走吧,被人看到羞死了!」


  俱樂部裡溫暖如春,外面卻是寒氣迫人,冷風吹來,唐逸長長出了一口氣,一步步邁下錄像廳前的石頭台階。剛剛心中的煩擾漸漸被冷風吹散。


  好大一會兒,齊潔才從裡面匆匆趕出,墨綠色風衣已經掩住了她的惹火身材,只是臉上有些紅暈,尤為嫵媚。


  唐逸撓撓頭,為自己剛才的失態有些慚愧,這關鍵性的一年,自己本來不想因為女人分心,落錯子可是會滿盤皆輸,可是美色當前,自己卻根本禁不住誘惑,難道當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隨即自嘲的一笑,自己又是什麼英雄了?


  齊潔笑瞇瞇挎住他的胳膊,在他耳邊低語道:「今天晚上別走了怎麼樣?姐姐家的床可是又大又舒服……」


  唐逸連連搖頭,鎮上可是有一堆事兒呢,齊潔隨即咯咯笑起來。輕輕掐了唐逸一把:「看你,還當真了!你倒是想!」


  唐逸看著笑得嬌艷如花的齊潔,心裡一陣鬱悶,心說你還真把我當作未經人事的孩子了!哪天有時間看我不好好修理你一次!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十六章 支部書記和小組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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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記,不好啦!罐頭廠出事兒啦!」辦公室小李慌慌張張衝進了鎮長辦公室,將正寫材料的唐逸嚇了一跳。


  「慌什麼慌!」唐逸皺皺眉,輕輕放下鋼筆,將那一頁頁寫滿英文字母的白紙整理好,這才抬頭問道:「什麼事?慢慢說,看你!成什麼樣子?」


  誰也不知道唐逸最近沒日沒夜的在寫什麼,一行行C語言的英文代碼,程序函數,這個小鎮誰又看得懂?更不會有人知道這就是十幾年後可以和windowsxp相抗衡的linux操作系統的源代碼,linux源代碼對所有人開放,唐逸又是個狂熱的計算機愛好者,上大學時每日有空就是研究它的源代碼,製作自己個性十足的視窗操作系統。而最近這些日子有些空閒,他無聊之下,就憑印象將這些源代碼寫下來,琢磨著或許將來會有些用處,雖然有些東西已經記不大清,但整體框架還沒有大問題,尤其是網絡接口和安全方面,那是唐逸最喜歡研究的部分,也記得最清楚。至於linux真正的締造者,想來今年剛剛寫出linux的雛形freax,和唐逸這個經過十幾年發展,無數科研人員,黑客完善後的linux圖形操作系統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小李有個習慣,就是比比劃劃的說話,就算在領導面前也改不掉,為這個不知道挨了柳大忠多少次申斥,唐逸倒是不在乎這些小節。


  小李一隻手抹著額頭的汗,另一隻手比比劃劃,急聲道:「唐書記,工人們都鬧起來了,老陳看樣子壓不住,您快去看看吧!」


  唐逸聽了也有些意外,好端端工人們鬧什麼事兒?急忙道:「那咱們去看看!」拿起桌上的公文包,和小李匆匆出了門,路上問起小李詳情,他卻是一問三不知,剛剛只是接到了罐頭廠老陳打來的電話求助,聽到事態緊急,他也顧不得細問,急忙去向唐逸匯報。


  罐頭廠在鎮西幾百米,紅色磚牆上有白石灰刷成的標語,「堅持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在黨的領導下大步前進。」磚牆上是刺刺的鐵絲網,正東是可供兩輛解放卡車並行的大鐵門。


  罐頭廠裡環境還不錯,工廠常見的那種渣滓地面,下雨天不會泥濘,也不像水泥路旱天有落塵,幾排平房前都植滿花草,就算大廠房四周,也栽了些常青的松柏,別的不說,對於綠化這一點原來的廠長柳家順作得還是不錯的。


  廠房那邊的吵嚷聲隔得老遠就可以聽到,唐逸和小李拐過去,就見廠房鐵門四周,聚集著二三十名工人,一個個情緒激動的吵吵著,新任廠長陳方圓苦著臉解釋,他雖然是鎮上的能人,但畢竟沒作過領導,哪裡見過這架勢?一邊說話一邊抹著額頭的汗水,胖胖的身軀直打哆嗦,唐逸真懷疑他這樣的基因是怎麼生出陳珂那種美人胚子的。


  陳方圓一轉頭看到唐逸,彷彿見到了救星,大聲喊道:「唐書記,您可來了,快來快來!」說著擠開人群,顛顛跑到了唐逸身邊,長長出了口氣,一顆心總算暫時放進了肚子裡,方纔他真擔心這些激動的工人失控。


  見到唐逸,那些工人也收了聲,畢竟是鎮上領導,這點威懾力還是有的。唐逸皺眉問陳方圓:「怎麼回事?給我說說。」剛剛上任就捅了漏子?唐逸不禁有些上火。抬頭看到王二成站在工人堆兒裡,那天去他家後哭哭啼啼的,是以唐逸對他印象極深,於是也對他招招手:「王二成,你也過來,和我說說情況,為什麼吵?你作工人代表,其他人,都給我散了!」


  陳方圓在唐逸身邊小聲嘀咕:「剛才就他吵得最歡…….」唐逸一瞪眼,陳方圓嚇得將下面的話咽進了肚裡。


  那邊工人也聚在一起嘀咕了一陣兒,最後王二成似乎說服了他們,那些工人都慢慢散去,王二成有些扭捏的走到唐逸身邊,這憨厚的漢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唐逸馬上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不要以為是在給我添麻煩,不要難為情,說說吧,為什麼吵,你是工人代表,你先說。」


  王二成咧開嘴傻笑幾聲:「唐書記,您……您還記得我的名字?」


  唐逸微笑道:「記得你的名字可不見得幫你說話,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


  王二成撓著頭,結結巴巴道:「就是,就是,廠裡不是欠我們幾個月的工資嗎?我們想找新廠長解決。眼看,眼看要過年了,總要置辦點年貨……」


  唐逸一皺眉:「工資?鎮上不是答應你們年底會和縣裡財政一起解決嗎?怎麼又瞎鬧,這和老陳又有什麼關係?」


  王二成見唐逸神情不悅,不敢隱瞞,急急道:「可,可不是我們瞎鬧,是書記說的,他說如果再不要工資,日子久了,這事兒就可能黃了…….所以我們才…….再說,冷庫裡的大鳳梨現在賣了還能值幾個錢,如果……如果作了罐頭賣不掉還不如……不如現在就分了呢…….」


  唐逸聽得雲裡霧裡的,「書記,哪個書記?大鳳梨又是怎麼回事兒?」


  陳方圓清清嗓子,低聲道:「唐書記,還是我說吧。」唐逸點頭,他才接著道:「書記就是現在的廠書記柳家順…….」


  「我說你等等,等等,你剛才說啥?什麼廠書記?」唐逸一頭霧水,陳方圓詫異的道:「柳家順現在是廠黨支部書記,是鎮上決定的,難道您不知道?」


  唐逸這個氣啊,不消說,又是柳大忠的主意,什麼廠黨支部,就這種小工廠,不過幾十個工人,能有一兩名黨員就不錯了,也值得設個黨支部?這分明就是變相叫柳家順進罐頭廠爭權嘛!


  唐逸沉著臉又問:「大鳳梨又是怎麼回事兒?」


  陳方圓解釋道:「咱們冷庫裡有上千公斤上好的大鳳梨,這些工人張羅著賣了,開些工資過年,這不我也拿不準是把它們賣掉還是作罐頭嗎?」


  唐逸奇道:「為什麼賣掉?作罐頭不挺好的嗎?」


  陳方圓乾咳了幾聲,不敢接聲,唐逸卻知道自己肯定想錯了,笑道:「有什麼想法就說,你現在也熟悉情況了,我這個門外漢說錯什麼也不丟人。」


  陳方圓陪笑道:「那是那是,唐書記,您不在罐頭廠您不明白,做罐頭的果子一般都是,都是……..」唐逸接口:「爛果?」陳方圓乾笑道:「爛果倒不至於,不過都是用些歪瓜裂棗,市場上賣不掉的那種果子,可是,咱們冷庫的大鳳梨卻是最優質的那種頂級果子,現在賣的話能賣兩三塊一斤呢,作成罐頭算成本的話或許還不如這樣賣掉。」


  唐逸輕輕點了點頭,以前的罐頭廠為什麼不按市場原則辦事,而是購買優質鳳梨作原料,其中肯定有貓膩,但現在已經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唐逸也不想查,水至清則無魚,以前的陳年舊賬如果自己都要翻的話,只會給自己的工作帶來更大的阻力,自己應該著眼於未來,而不是過去。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問道:「那你覺得優質鳳梨和劣質鳳梨做出來的罐頭有區別嗎?」


  陳方圓乾笑道:「那肯定是有區別啊,原料好,作出的東西當然味道更好,只是這區別不太大,完全彌補不了原料進價上的差距。」


  唐逸微微點頭,道:「那這樣,我倒有個建議,現在是冬天,你冷庫裡的果子不多吧?如果再賣掉這些鳳梨那工人怎麼辦?繼續停工?我看還是要把它作成罐頭,但包裝你想想法子,作得精緻點,最好作成過年包果子的那種禮盒,兩瓶一盒,價錢可以定高點,包裝上一定要註明是優質鳳梨,假一賠十,至於銷路,就暫時定在縣裡,你可以去縣城電視台作個廣告嘛,將咱們那些優質鳳梨拍一下,還有,送貨的時候可以對各個小賣部商店採取先送貨後付款的方式,賣不掉的可以退回來,另外,給那些商店利潤高點,他們自己就替你宣傳了!我還不信,咱縣自己的罐頭廠還競爭不過外地的?」


  陳方圓聽得有些愣神兒,唐逸又笑道:「當然,我是門外漢,到底怎麼辦還是你說了算,我就是提個建議。」陳方圓卻沒有吱聲,似乎還在品味唐逸的話。


  唐逸不再管他,問旁邊傻愣愣的王二成:「柳家順呢?你去將他叫來。工資的問題你請工人們放心,肯定會叫大家過個舒舒服服的春節!」


  王二成用力點頭,這位年輕書記的話他可是信服的五體投地,既然唐逸表態,他當然不會再鬧下去,回身飛快的向一處平房跑去,那裡是罐頭廠黨支部辦公室。


  其實隔著窗戶,柳家順早就看到了唐逸,不過他知道自己這黨支部書記沒經過唐逸批准,所以也沒敢冒頭,等王二成來叫他,躲是躲不過去了,只好咬咬牙硬撐,醜媳婦總要見公婆,還不信他能將自己吃了。


  看著姍姍而來的柳家順,唐逸臉漸漸沉了下來,回頭低聲吩咐小李:「去打電話將柳書記叫來!」


  柳家順忐忑不安的站在唐逸對面,這位年青的書記一直沒怎麼說話,皺著眉頭思索問題,柳家順的心卻彭彭彭跳得越來越快,就算以前縣領導下來視察工作他也沒這麼緊張過,對面這年紀輕輕的人彷彿給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


  等柳大忠健碩的身影出現,柳家順才輕輕鬆口氣,總算有了主心骨,擋箭牌,心裡也有些意外,他請柳書記來幹嘛?看來,這二把手還是二把手,拿主意的事還是一把手說了算,想到這兒,不禁微微有些得意起來。


  柳大忠面色有些不好看,這唐逸,有事自己不出面,叫別人打電話找自己,怎麼?當自己隨傳隨到嗎?如果不是罐頭廠的事兒,他說什麼也不會來。


  微風吹來,不遠處幾株松柏輕輕搖擺,葉子上的落雪簌簌落下,綠意綻放,驅走了幾分冬季的嚴寒。


  唐逸笑著和柳大忠招呼,說話卻是開門見山:「柳書記,罐頭廠黨支部書記的事兒是您定的?」


  柳大忠雖然五十多歲,但身體健壯,面色紅潤,那身體比許多年輕小伙子還壯實,聲音洪亮,和蕭書記有的一拼,「是鎮黨委決定的。」


  唐逸疑惑的道:「這不對吧,黨委決定的為啥我不知道?難道我不是黨委的委員?」


  柳大忠也知道這事兒辦得不怎麼地道,所以才耐著性子解釋:「你那幾天忙著跑縣裡,鎮黨委的會議你也沒參加,這不,我正想通知你呢。」


  唐逸點了點頭,沉吟了一會兒道:「柳書記,關於罐頭廠設黨支部的決定我不贊同,鎮黨委需要重新開會討論這個問題。」


  柳大忠笑了,是那種譏刺的笑容,聲音變得陰陽怪氣,洪亮的嗓門顯得說不出的怪異:「唐鎮長,我說你怎麼就喜歡和黨委唱反調?年輕人不要有點成績尾巴就翹到天上,黨委的決定是你一個人不同意就能推翻的嗎?」他從來都是稱呼唐逸行政上的職位,而不會稱呼他書記。


  唐逸笑道:「柳書記言重了,這怎麼是和黨委唱反調了?我也是黨委的一員嘛,有意見當然要提,何況現在鎮上的經濟工作是我負責的,罐頭廠的改革項目更是我一手抓的,鎮黨委關於罐頭廠的決議為什麼不聽聽我的意見?為什麼草草就下了結論?」


  柳大忠冷哼一聲:「改革又怎麼了?改革了罐頭廠就不要黨的領導了?唐逸同志,我覺得你的思想有點危險啊!」


  陳方圓在旁邊聽得直冒冷汗,這大帽子扣下來,別說鎮領導,就是中央領導也得掂量掂量啊,柳家順卻是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唐逸,暗暗為柳大忠叫好,心說我這叔叔這一軍將的真是有水平。


  唐逸還是一臉微笑,聲音更沒有一絲情緒上的變化,還是那樣平和,「柳書記,罐頭廠怎麼會不要黨的領導呢?它還是在鎮委的領導之下嘛?不過只有一兩名黨員的小工廠也要設個黨支部?這不是要黨的領導,這是形式主義,人浮於事,近些年中央的文件精神是精簡機構,為臃腫的機關減肥,而不是設立更多的門門框框,罐頭廠的黨組織可以保留,可以建立個黨小組嗎,黨員起模範帶頭作用,為陳廠長出出主意,提提建議,但是什麼黨支部?黨支部書記?柳書記啊,咱們不能搞教條主義啊!」


  柳大忠臉色越發難看,氣極反笑:「哈哈,我老頭子搞了一輩子馬列主義,老了老了,倒成教條主義了,哈哈。」


  唐逸還是不動聲色,道:「聞道有先後,卻是與年齡無關的。」說著回頭對柳家順道:「你這黨支部書記算是免了!如果你還是捨不得罐頭廠!那你以後就是罐頭廠黨小組組長。」


  柳家順苦著臉看向柳大忠,心說完了完了,這黨小組組長又是什麼級別?不就等於被免職了嗎?叔叔唉,你這不是害我呢嗎?你怎麼就跟不上話兒呢?


  唐逸對柳大忠笑道:「柳書記,關於罐頭廠黨組織的情況我會寫好報告向上級申請的,就不勞您費心了。「一直以來,唐逸都不想和柳大忠針尖對麥芒的頂著幹,但越發發現,這老頭處處和自己為難,處處掣肘,當下也就再不留情面,不再客氣。


  氣氛凝固,陳方圓想打圓場,卻不知道怎麼插嘴,柳家順支支吾吾道:「是,我,我服從黨組織的分配。」思來想去,他心一橫,服了軟兒,扭過頭,也不敢看叔叔的表情,他可不想成為柳大忠頂牛的犧牲品。


  柳大忠被遠方侄子這句話氣得肺差點炸了,一甩袖子,氣哼哼轉身就走,走沒幾步,卻是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可見現在他心情的激盪憤慨。


  唐逸望著他的背影,深深歎了口氣。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十七章 過年啦

  二月十四號是一九九一年的除夕,鵝毛大雪沸沸揚揚下了一天,延山縣銀裝素裹,一派北國風光。


  看著窗外飄搖而下的雪花,唐逸輕輕歎口氣,有些說不上的惆悵,大概是因為孤獨吧?


  「唐書記,您真的在這裡啊,沒回家過年?」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柳家順陪著笑臉走了進來。


  罐頭廠的事早就落下塵埃,最後唐逸並沒有真的將柳家順按在什麼黨小組組長的位子上,而是在鎮黨委討論後,任命他為鎮建設管理服務站站長,別看是鎮政府,其實卻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什麼農村經濟服務站,社會保障事務所,國土資源所,計劃生育服務站等等十幾個部門,當然各個掛著銜的領導,手下其實沒有幾個兵。


  柳家順對唐逸是千恩萬謝,會後專門找唐逸感謝,真正參與了鎮委的會議,他才知道現在的鎮上,唐逸說話可比柳大忠響得多,他本來以為在這一面倒的會議中自己肯定被唐逸藉機免職,任命為什麼罐頭廠黨小組組長,可是唐逸卻沒那麼做,而是一力主張給他重新安排工作,當他會後找唐逸表示感謝時唐逸只是淡淡說了句「你的工作能力還是有的,我一向對事不對人。」把個柳家順搞得很有些感激涕零的意味,這不,聽說唐逸過年要留在鎮上過,他急忙巴巴的趕來問候。


  唐逸笑笑:「沒有,就這麼幾天假,還不夠路上來回折騰的。」心裡有些發苦,家?母親遠在海外,老爺子那裡怎麼都感覺有些生疏,那香山的別墅不像個家,倒像個牢籠。


  「那怎麼成,大過年的您這兒孤零零的,要不,年夜飯去我家吃,我叫媳婦兒好好弄幾個菜!」柳家順話音還沒落,辦公室的門又被人推開,一陣刺骨的寒風吹入,陳方圓胖胖的身子鑽了進來,回手用力關好門,搓著凍得發木的手,抖落掉身上的雪花,這才笑呵呵對唐逸道:「唐書記,我是請您吃年夜飯的,咦?柳站長也在?」說著話才看到了柳家順。


  柳家順急道:「老陳,咱可得有個先來後到,唐書記是我先邀請的,要排,你也得排在我後面。」


  陳方圓圓臉上堆滿笑容,道:「話可不是這麼說吧?聽我家珂兒說你可是請唐書記吃過飯,我這是大姑娘上轎第一遭,您得讓著我是不是?」


  唐逸笑起來:「得了得了,倒好像我成香餑餑了,今天我去老陳家吃飯,柳站長的飯嗎等過完年我回請你。」


  踩在積雪上咯吱咯吱的,外面寒風刀子一般銳利,陳家距離鎮政府不遠,是一座整潔的小院,陳方圓這幾年小賣部賺了些錢,小院子收拾的也似模似樣,鐵藝的柵欄,水泥坪前是一簇簇的松柏,房子也不是農家慣常的三間房,而是前三後三的六間複式建築平房,客廳在過堂的東屋,裝修的很漂亮,淡黃的瓷磚,黑色沙發,茶色茶几,黃色組合櫃,佈局雅致,照出照片就說是市裡的居室也不會有人懷疑。


  唐逸坐進軟軟的沙發,笑道:「老陳,你這陳家坨的財神爺可是名副其實哦!」


  陳方圓連連搖頭,道:「在唐書記面前,哪有我老陳的事兒?唐書記,如果您作生意,那我老陳敢說一句,您肯定大發,只是您志向高,不在乎小小的生意。」


  陳方圓臉上是誠摯的佩服:「唐書記,鳳梨罐頭全賣掉了,您那點子都絕了!知道嗎?罐頭廠的工人都在背後喊您恩公呢?以後做生意的事兒您可要好好指點我。」


  唐逸笑著擺擺手,真說起生意經,自己可是遠不如陳方圓的,只是自己見識過二十一世紀的營銷策略,更知道幾年後產品第一注重就是包裝,就是宣傳,自己的觀念比陳方圓更為開放而已,卻不是真的有什麼生意頭腦。


  陳珂媽端上水果盤,煙盤,和瓜子糖果盤,笑道:「唐書記,你別和老陳謙虛,我還是第一次見我家老頭子這麼佩服一個人,你別看他整天笑瞇瞇,其實傲得很呢,以前說起誰來都是不服不忿的,都認為沒他強,但這些天,可是天天念叨您唐書記,您真的要多費心,多指點我家老陳。」


  陳珂媽已經快奔五張了,但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眼角眉梢,依稀可見當年的美貌,看來陳珂是遺傳自她的基因,幸好陳珂沒有她老爸半點影子,唐逸心裡胡思亂想,嘴上笑道:「大媽您別忙了,我這人不懂客氣,在這兒就和在家一樣。」


  陳珂媽爽朗的笑道:「那就好,就怕您不當這是自己家呢。」


  唐逸點上一根紅塔山,打量著屋裡的佈局,看似不經意的問道:「陳珂呢?怎麼不見她?」


  說起陳珂陳珂媽臉上一黯,歎口氣道:「這孩子,這幾天都吃不下飯,她不是想參加今年升大專的考試嗎?前幾天的模擬考試好像考得不咋樣。這幾天天天哭呢。」


  其實唐逸來陳家也是想看看陳珂,過年前幾天陳珂就請了假,一直再沒見到她身影兒,對於已經習慣她這個小愣頭青在身邊晃悠的唐逸,這幾天不見,還真覺得缺了點兒什麼。


  唐逸知道乾媽的大學是認識養父後才讀的,好像要幾年後了,讀的成人高校,卻沒想到她原來剛剛工作沒多久就已經開始準備參加中專升大專的考試了。


  「我去看看她吧!不就是模擬考試嗎?還影響工作?我得批批她!」唐逸說得正義凜然,陳方圓和陳珂媽面面相覷,都傻了眼,這才想起女兒是他的下屬,尤其是這幾天為了模擬考試的事兒班兒都沒上,自己老兩口一時嘴快,倒闖了禍。


  在陳珂媽陪同下,來到陳珂的閨房,房間佈置的很雅致,帶著少女特有的芬芳,陳珂直挺挺躺在床上,頭蒙著紅緞子被,被子一顫一顫的,似乎在小聲啜泣。


  陳珂媽有些擔憂的對唐逸低聲道:「唐書記,要不,過幾天再批評?您看她現在……怕也聽不進去……」


  唐逸擺擺手,抬高了聲音:「陳珂!起來!」


  被子裡的啜泣突然停下,接著紅綢被猛的掀起,陳珂直挺挺坐起來,精緻的小臉上滿是淚痕,看到唐逸就在眼前,自己並沒有聽錯,陳珂有些懵,傻傻道:「唐……唐書記,您,您怎麼來了?」


  雪白的毛衣緊緊裹住她苗條的身段,胸部曲線優美誘人,唐逸心一跳,忙將目光轉開,咳嗽了一聲道:「小陳,不就是個模擬考試嗎?你哭什麼哭?工作也不搞了,這還是其次,你叫你爸你媽怎麼辦?大過年的陪你掉眼淚?你就不能讓他們過個安穩年?」


  陳珂本來就委屈,家裡驕縱慣了,再被唐逸疾言厲色的訓斥,眼淚唰唰的掉,賭氣道:「我在家哭礙你啥事兒了?你,你管的倒寬!工作,工作我不幹了!我不幹了還不成嗎?」


  陳珂媽嚇了一跳,怎麼也沒想到女兒敢這樣和唐逸說話,其實這也怪唐逸,沒事兒就喜歡逗弄陳珂,時間長了,陳珂當然就不怎麼怕他。


  唐逸沒想到真把她逗急了,心說看來高考現在在她心裡還真是挺重的,搔搔頭,陳珂媽輕輕拉拉他:「唐,唐書記,咱,咱先出去,我,我回頭好好數落她…….」


  唐逸擺擺手,看著陳珂梨花帶雨的慘兮兮的模樣,一陣好笑,伸手道:「模擬試卷發下來沒?哪科考的不好,我看看?」


  陳珂抹著眼淚,也不理他,陳珂媽忙走過去拉開寫字檯抽屜,從裡面拿出一疊卷子,遞給唐逸道:「您看看這是不是?」


  唐逸翻了翻,是語數外模擬題,其它科目還好,,數學56?「56?」唐逸不由得撲哧一笑,乾媽原來學習上還是個草包,這可是一百五十分的題啊。陳珂氣得咬著嘴唇瞪著他,看樣子恨不得咬唐逸一口。


  翻著數學試卷,唐逸越看越覺得好笑,乾媽咋這笨啊?簡簡單單的函數原理好像都沒弄明白。


  「笑什麼笑!好像你什麼都懂,什麼都厲害似的!」陳珂不知道怎麼,從唐逸進來,眼淚倒是漸漸止了,好像心裡的委屈在頂唐逸時一股腦都吐了出去,只是看到唐逸的笑容卻是越來越氣。


  唐逸笑道:「我懂得東西不多,不過嗎,這學習我還懂一點,你知不知道,我可是高考的狀元。」唐逸說得是自己上一世。


  「嗤,吹牛,你們黨校和高考是兩碼事兒!」陳珂撇撇嘴。


  「我上黨校前可是參加高考了!」唐逸笑著拿著數學卷子走到陳珂身邊,指了指其中一道函數對稱求值的題,笑著道:「就說這道題吧,你根本沒理解函數取值範圍的概念,你這樣…….」說著拿過筆在紙上比劃著為她講解,陳珂開始滿臉氣憤,漸漸轉為驚異,最後一拍腦袋:「呀,我怎麼就沒想到。」


  唐逸笑道:「還拍,越拍越傻兮兮。」


  陳珂白了他一眼,接著眼睛一亮,大眼睛卻轉動起來,唐逸微笑道:「我可以幫你補課,但你的態度可得改改,以後不許頂撞我,還有,沒人的時候管我叫老師!」


  陳珂媽笑得臉上開了花:「哎呦唐書記,您真是寬宏大量,不但不計較,還願意教她,這可就好了,陳珂這大學有指望了,唐書記,您可真是個能人!」


  「去,還不快起來,給唐書記炒幾個小菜?」陳珂媽慈愛的申斥著陳珂,又對唐逸笑呵呵道:「這孩子幹啥都不行,就是炒菜拿手。」


  唐逸笑著點頭,乾媽的廚藝那還有得說?


  陳珂笑嘻嘻起床,唐逸和陳珂媽回到客廳,陳方圓聽到唐書記要作陳珂的老師,笑得合不攏嘴,一勁兒道:「唐書記真是關心下屬,不虧是模範領導。」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十八章 小樓一夜聽雪(上)

  新年伊始,萬象更新,鎮政府在初八就已經開始正式辦公,正月十五,也就是元宵節的中午唐逸在辦公室接到了母親的電話,電話裡蕭金華的聲音很興奮,第一句話就是:「小逸,來,媽親親你!」說著電話裡響起了「滋滋」的聲音,想來是她用嘴在親話筒。


  唐逸嚇了一跳,老媽哪根筋不對了?上輩子可從來沒見她這麼失態過。


  「小逸,媽信你的真信的沒錯,哈哈,賺錢了,媽也不小心發了筆戰爭財。」唐逸看看牆上的日曆,「二月二十九號」,就在昨天海灣戰爭宣佈結束,聯合國軍在空襲了伊拉克三十八天後,僅僅用4天就結束了地面戰鬥,精銳的伊拉克共和國衛隊毫無還手之力,令當時所有的軍事分析家大跌眼鏡。


  「沒想到戰爭真的這麼快就結束,哈哈,老媽一直在石油期貨作空,這次可是賺翻了!」蕭金華的聲音異常興奮,唐逸微笑,當時國內還沒多少人真正瞭解期貨,但二十一世紀,就算不玩股票和期貨,對這方面也都大概瞭解一些。


  作空又稱買跌,因為期貨並不是現貨交易,可以買空賣空,也就是你手裡沒貨,也可以在價格高昂時與人簽訂合約賣出貨品,然後價格下跌時再買進貨品平倉,這就是買跌。


  伊拉克戰爭打響,石油價格猛漲,人人都知道戰爭結束時就是油價回落之時,人人都知道應該戰爭結束前幾天買跌最好,但買期貨和約到期就必須平倉,這地面戰鬥會打多久?如果持續時間長,你長期買跌的話光每次平倉就賠死了,當時誰又能想到地面戰爭會在四天內結束?要知道,這次戰爭以前,東方學者甚至認為這又是一次越南戰爭,美國會在地面戰鬥中付出極為慘烈的代價,甚至會因為人員傷亡過重受不了國內壓力而撤軍。


  四天結束戰鬥,只怕也就唐逸相信,還有那半信半疑,為了相信兒子而相信兒子的蕭金華。


  而在二十八號美國宣佈海灣戰爭結束時油價暴跌了二十多美元,要知道當時油價才十幾美元一桶,海灣戰爭時漲到了三十多美元,作空的利潤達到了近200%。


  「媽,你賺了多少錢?」唐逸知道老媽貿易公司很小,就算真的完全相信自己,把資金全放入期貨市場也賺不了多少錢。


  「哈哈,賺了這個數…….」蕭金華得意的笑著,大概伸出了手指才發現兒子不在面前,咳嗽了一聲,拉長聲音道:「一…..百….萬!」


  唐逸楞了一下,一百萬?有些懷疑的道:「美金?」


  蕭金華笑道:「那當然,老媽事前可是將公司都抵押了,就賭一把兒子你的眼光,要是賠掉公司,證明你眼光淺薄,那老媽怎麼放心自己在外面搞公司?就真的要像老爺子說得那樣,回國照顧你了!可是沒想到,兒子你還真有一套!」蕭金華爽朗的笑著,唐逸心中卻是一暖,想不到老媽是這份心思,這大概也是一種釜底抽薪了。


  「媽,今天是十五,我還以為你想我了才打電話的!」唐逸突然抱怨了起來,是為了沖淡心中的悸動。


  「十五?呀,真是的十五,我這忙的都忘了,小逸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手下那幾個白人僱員當時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腦子有問題似的,昨天以後,他們再看我就全是崇拜得五體投地的表情,哈哈,老媽可是真正揚眉吐氣了一回。」蕭金華的思緒跳躍得很厲害,顯然還沒從亢奮中冷靜下來。


  「對了,我給你寄了一些錢,你喜歡什麼自己買吧,就作為今年的新年禮物。」蕭金華停頓了一下道:「錢我寄到北京了,老爺子那邊應該很快就給你辦好。」當時國外個人匯款還很不方面,西聯匯款剛剛和還沒和電信分家的郵政合作,別說延山縣,就是延慶市也沒有西聯匯款的網點,所以蕭金華只有將錢匯到北京,再由北京匯到唐逸的帳號上。


  掛電話前唐逸大致和蕭金華談了下蘇聯的形勢,雖然唐逸也略微聽過美國的萬塔計劃是搞垮蘇聯經濟的罪魁禍首,但一來眾說紛紜,非定論,倒是傳聞居多。二來也不能在老媽面前表現的好像自己未卜先知,所以對這些唐逸也沒多講。


  不過唐逸卻清楚地知道蘇聯解體後盧布的大幅貶值,蘇聯剛剛解體的第一個季度跌幅就達到了900%,其後到發行新盧布時看似新盧布一元兌換舊盧布一千,實際上按美元和新舊盧布的匯率,舊盧布等於跌了一萬四千倍。


  所以唐逸玩笑似的說起蘇聯如果解體,盧布必定大幅度貶值,如果現在能在蘇聯用高息融資,或者能從蘇聯國家銀行取得大額貸款,再用到手的盧布去購買物資,蘇聯的私有化證券,甚至直接兌換成美元,等蘇聯解體時如果盧布大跌那肯定賺翻。又笑言如果老爺子肯在蘇聯老朋友面前替母親說上幾句話,貸出巨款,那這次戰爭財與之比起來不過是毛毛雨。


  當然,唐逸最後也笑著說:「看我,這都快成癡人說夢了,好像人家蘇聯真的要解體一樣,媽你可別笑我。」


  蕭金華沒有笑,聲音漸漸低下來:「小逸,媽不在你身邊,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哦,別一天到晚就知道琢磨政治,別,別太累了……」


  唐逸用力的點頭,低聲道:「媽……..元宵節快樂…….」想再說點兒什麼,卻覺得鼻子一酸,再說不出話…….電話兩頭都陷入了略帶傷感的沉寂。


  下午,還沒從和老媽敘話中那份傷感擺脫出來的唐逸又接到了一個電話,出乎意料的是,電話是齊潔的弟弟齊軍打來的,他在電話裡很小心的說起今天是元宵節,晚上一家人吃飯,說是自己父母一再張羅姐姐的婚事,晚上可能會邀請別人介紹的男人和姐姐見面,唐逸聽了笑道:「那是好事兒啊,你姐姐也是該找個男朋友了!」


  說是這麼說,唐逸掛了電話怎麼想怎麼有些不是滋味兒,不過工作上的事兒挺忙,也無暇他顧,不多會兒就將這點事拋到了腦後。


  ……


  冬日的北方黑得特別早,唐逸從銀行出來時,還不到六點鐘,夜幕已經降臨,大街小巷,燈光璀璨,流彩的燈籠交相輝映,煞是漂亮,將整個延山縣城裝飾的夢幻般絢麗,比較之下,天上的那輪玉盤反倒暗淡無光,大街上行人如織,十里八鄉的老百姓都趕來縣城遊玩賞燈。延山的元宵節燈會從十五開始,一直延續了半個月,正月三十是最後一天,許多沒來得及觀燈的人也在這最後一天湧進了縣城。


  在大街上流連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唐逸又溜躂到了龍井飯店,飯店外掛著牌子「今日停業」,小飯店內溫暖如春,隔著霧氣濛濛的玻璃,唐逸看到裡面一張圓桌旁,坐著幾個人,艷麗的齊潔赫然在座,除了認識的齊軍外,還有兩個老人,想來是齊潔的父母,另外還有一位精神勁兒十足的小伙子,黑色皮夾克,利落精神,英氣勃勃。


  突然想起齊軍那天打給自己的電話,這小伙子,就是齊潔父母給她張羅的對象吧?


  唐逸蹙起眉頭,默默站了一會兒,看著裡面笑顰如花的齊潔,笑了笑,扭身走進了人群。


  在工人俱樂部看了場錄像,去招待所訂房的時候才知道已經客滿,唐逸苦笑一聲,人要倒霉了喝涼水都塞牙,難道自己今天要露宿街頭?那時候的延山也就政府招待所環境還不錯,雜七雜八的小旅館唐逸可不想去住,那還不如在大街上溜躂一宿呢。


  看看表已經九點多了,大街上燈叢閃爍,遊人已經漸漸稀少,唐逸站在招待所鐵藝柵門前的燈箱旁,唉聲歎氣,實在不成只有找一家乾淨點的旅館了。


  「唐……唐逸?你怎麼在這兒?」女子清脆而又嬌媚的聲音,很熟悉,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唐逸心裡歎口氣,縣城真是小,就這麼出來的一會兒也能遇得到。


  回過頭,招待所旁的磚路上,齊潔正滿臉驚喜的走來,今天她穿了一件黑皮大衣,膝蓋下黑色棉絲襪緊緊包裹著她秀氣的腿,精緻的黑皮靴,更多了幾分成熟嫵媚的蜜桃味道。


  唐逸從來不會將喜怒哀樂輕易的流露,笑了笑道:「怎麼一個人看燈?」


  齊潔走到唐逸身邊,親熱的挽起唐逸胳膊,嗔道:「那我還能和誰看?再說了,這都多久不見了?你來縣城也不說看看姐姐!」


  齊潔的身子暖和和的,倒幫唐逸驅走了幾分寒意。唐逸上下打量著她,微笑道:「今天穿得挺漂亮,怎麼?刻意打扮了?」


  齊潔挺了挺酥胸,神氣的道:「姐姐我哪天不漂亮了?是你不注意……咦?我說你這話有點不對味哦!」


  唐逸搔搔頭,暗罵自己一聲沒出息,說話怎麼酸溜溜的?


  「咯咯,吃醋了?」齊潔打量著唐逸神色,突然咯咯嬌笑起來,「怎麼?知道有人給我介紹對象的事兒了?不想我嫁人?」


  笑了幾聲,見唐逸神色不對,忙收斂笑容,將紅唇湊到唐逸耳邊小聲道:「放心吧,我正打發他呢……這傢伙煩死人了,老借我爸媽的名義來小飯館找我!」


  話說的曖昧,唐逸心中一暢的同時突然覺得好笑,自己是她什麼人啊,怎麼感覺這麼怪異。


  齊潔又眨著嫵媚的眼睛問道:「喂,我說你怎麼自己一人在這兒傻站著呀?」


  唐逸苦笑道:「倒霉唄?這不,招待所沒空房了,我正準備找一小旅館對付一宿呢。」


  齊潔蹙起秀眉道:「那哪成?小旅館太髒了。」又想了一下,笑道:「要不,去我那兒湊合一晚上?」


  唐逸有些遲疑,齊潔卻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挽著他胳膊向小飯館方向走,嘴裡道:「還杵著幹嘛?這天冷死了,燈也沒啥新鮮的,不耐看,咱還是快回家暖和暖和吧!」


  小飯館是齊潔租的二層樓,二層有幾間空房作雜物室,齊潔平日也吃住在飯店,靠西一間房間就是她的臥室,收拾的典雅整潔,梳妝台上擺滿了化妝品,雙人床上的紫色床罩艷艷的,檯燈發出幽幽的粉紅光暈,加上淡淡的女人香氣,很有些綺旎的感覺。


  唐逸推開一間雜物室,看著裡面亂七八糟的物事,順手帶上,皺眉道:「這怎麼睡?」


  齊潔笑道:「誰讓你睡這兒了?你睡我的房間。」唐逸吃了一驚,結結巴巴道:「我,我不習慣和人同住的……」說完差點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這都說得什麼話啊,怎麼在她面前自己就好像變成了傻瓜?


  齊潔吃吃的笑了:「呦,誰和你睡一間房?看把你美得!我去樓下搭張床睡,小玲有時候不回家,所以我買了張彈簧床,就在雜物室裡,你沒看到?」


  唐逸老臉一紅,忙道:「還是我去樓下搭床睡吧。」


  齊潔道:「那可不成,樓下只有電暖氣,門戶不嚴,那風呀嗖嗖的,凌晨冷得緊,你身嬌肉嫩的哪架得住?」


  唐逸聽得哭笑不得,這是勸自己住在她房裡的口氣嗎?


  「就這麼定了,你洗個澡,早點休息吧,明天不是還要趕6點的早車嗎?」齊潔說著給他介紹二樓的佈局,緊挨齊潔房間的就是衛生間,安裝了電熱水器,可以淋浴,唐逸笑道:「怎麼沒有浴缸,我好久沒舒舒服服泡澡了。」這話是真的,唐逸還真有些還念二十一世紀的生活,齊潔白了他一眼:「等你給我買呢,也不看看多大的地兒,放得下嗎?」


  要說在鎮上,畢竟是公用澡堂,唐逸還真沒洗得這般舒服,看著熱水沖洗下身上那線條分明的肌肉,唐逸自得的笑笑,似乎重生以來身體也越來越健碩,精力旺盛得有些嚇人,自己曾經連續寫了一晚上報告,第二天還是精神抖摟,沒有一點兒疲累的感覺。


  在全身各處抹上「力士」沐浴液,唐逸感覺怪怪的,這,都是齊潔的私人用品吧,再看看衛生間,潔白的狹小空間裡,齊潔每天就是在這裡洗浴?唐逸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性感妖嬈的女子出浴圖,忙大力揮頭,將胡思亂想拋開。


  衝去身上的沐浴液,霧氣騰騰的鏡子裡,唐逸自得的擺了幾個pose,然後才用毛巾慢慢擦乾身子,洗漱的水池台上,一枝嶄新的牙刷已經擠好了牙膏,端端正正擺在水杯上,唐逸心中一暖,齊潔倒真是細心,肯定是她剛剛收拾洗手間時幫自己置好的,當時自己還奇怪呢,以為是有啥女人物事不能被自己看,在裡面窸窸窣窣忙了好一陣。


  剛剛刷好牙,吐掉嘴裡的水,衛生間的燈泡突然閃了幾下後熄滅,小屋裡一團漆黑,唐逸急忙喊道:「喂,別鬧!啥也看不到了。」說完才發現,衛生間的窗戶外,整個縣城已經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大街上那燈樹銀花,也漸漸熄滅。


  怎麼正月就停電,還是元宵燈會閉幕的日子,唐逸搖搖頭,伸手摸索著毛巾,不小心卻碰到一團軟軟的衣物,接著啪一聲,東西落地,唐逸猛地想起來,這是自己脫下的內衣褲,放在了洗漱台旁的洗衣機上。


  呀的驚呼一聲,蹲下身子去摸,地上濕漉漉的,內衣內褲也全部濕透,卻聽外面齊潔喊道:「叫什麼?我還沒叫呢,不就是停電嗎?怕什麼?」


  唐逸摸著手裡濕濕的內衣,一陣苦笑,這就叫屋漏偏逢連陰雨,破船還遇頂頭風,今天自己算倒霉到家了。


  只聽齊潔又催促:「喂,我說你洗好了就趕緊出來,我洗把臉,刷刷牙,趕緊趁下面還有點熱乎溫兒躺下,再過一會兒樓下可就冰天雪地了!」


  唐逸這個窘啊,猶豫了好久,自己總不能在這裡呆到衣服干吧?結結巴巴道:「我說齊,齊潔,你家有換洗的內衣嘛?我,我不小心將內衣弄髒了……」


  「啊?」齊潔啊了一聲後隨即咯咯笑起來:「喂,我說你存心佔我便宜怎麼著?我這裡哪有男人的內衣,要不我的內衣你換上?」


  「算,算了!」


  「唉,要不這樣吧,我把床鋪好,然後下樓,你趕緊給我鑽被窩,我再回來給你晾上衣服。」過了會兒,齊潔有了主意,唐逸一琢磨,也只能這樣了。


  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齊潔蹬蹬的高跟鞋聲音向樓下走去,邊走邊咯咯笑:「喂,我說你快點啊,要不等會我上來春光外洩,被我佔了便宜可別怨我。」


  唐逸也不理她的調侃,聽到她的腳步聲漸漸到了樓下,急忙拉開門,幾個箭步竄進了齊潔的房間,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又手腳並用,將軟綿綿的被子壓好,這才大聲喊道:「好了!你可以上來了!」


  這次齊潔到沒有進屋調侃他,聽著洗漱間裡窸窸窣窣的,應該是齊潔在幫他整理衣物。


  齊潔的被子又輕又暖和,是鵝絨雙人被,床是軟軟的席夢思床,看來她倒挺會享受生活,唐逸躺了一個多月鎮政府宿舍的硬板床,很難得的享受下以前的小資生活。


  被子香噴噴的,是齊潔身上的香味兒,唐逸光溜溜躺著,聞著枕邊淡淡的香味,不由得一陣陣心猿意馬,臥室裡梳妝台上點了根蠟燭,燭光柔柔的,給人帶來淡淡的遐思。


  「喂,衣服都晾好了,明早兒應該能晾乾,你早點睡吧,我也去睡了!」齊潔的身影出現在臥室門旁,臉上滿是笑意的看著唐逸。


  唐逸被她看得陣陣不自在,好像她能看到被子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一樣。


  「那我下去了。」齊潔笑笑,準備下樓,唐逸輕輕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齊潔,不是停電了嗎?那電暖風能用嗎?」


  「廢話,你說能不能用?算你還有點良心,還知道惦記我一下,不過你放心,就一晚,熬熬就過去了。」齊潔無所謂的笑笑。


  別說電暖風,現在二樓的暖氣也漸漸涼了下來,全城停電,沒有吹風機,鍋爐根本燒不起來,唐逸也感到室內的溫度在一點點兒下降,不由得皺眉道:「這供電局長我看他是不想幹了!這不是給縣委抹黑嗎?元宵燈會最後一天出這麼個大紕漏。」


  齊潔笑道:「得得,這些還是留著開會時你再嘮叨吧,和我這小老百姓嘮叨不上。」


  唐逸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但誰叫自己現在理虧呢,好不好今天沒地兒去,又打濕了衣服,想和她換位置都沒辦法開口,這口窩囊氣還得嚥下去。


  「齊潔,要不這樣,咱倆都別睡了,在這屋兒呆一晚上……」


  「去去去,孤男寡女的那算怎麼回兒事?」齊潔白了他一眼,轉身蹬蹬蹬下樓。


  聞著鼻子裡淡淡的甜香,唐逸輾轉難眠,第一次裸睡,偏偏在一個異常嫵媚的女子被窩裡,那異樣的感覺怎麼也揮之不去,「噗」一聲,蠟燭的火苗跳動了幾下,漸漸熄滅,開始眼前一片漆黑,窗外圓月清澈如水,淡淡的月光灑落床頭,習慣了黑暗後,室內的一切在月光下纖毫必現,反而添了幾分朦朧的美。


  唐逸也不知道第幾次翻身了,恍惚間,聽到細微的腳步聲由樓下傳來,慢慢到了二樓,接著門一推,寒風吹入,一條黑影跟著閃了進來,唐逸吃了一驚,定睛看去,月光下,齊潔臉色有些發青,她雙手蜷在胸前,一邊搓手一邊哈氣,看來是凍得受不住了。


  唐逸不由得撲哧一笑:「怎麼?不是叫你在這屋兒呆著嗎?偏要去受罪。」


  齊潔回手用力關上臥室的木門,全身還在打顫,唐逸奇道:「有這麼冷嗎?」看齊潔穿得挺厚的,黑色皮衣也披在身上。


  齊潔沒好氣的道:「我就這一床被,我又不喜歡蓋小玲的被子,叫你穿著衣服在樓下躺一會兒試試!」


  暖氣早就變得冰涼,臥室雖然比樓下暖和,卻也強不了幾分,齊潔來回踱步,驅走身上的寒意,突然大喊了一聲:「不管了不管了,丟人總比被凍死強!」說著將身上黑皮大衣解下扔到梳妝台上,幾步竄到床邊,踢掉小腳上的絨布棉拖鞋,在唐逸目瞪口呆中掀起絨被,吱溜一聲鑽進了被窩。


  唐逸嚇得險些沒跳起來,幸好雙人被夠寬,齊潔佔去了不到一半,又將兩人中間用被子壓實,道:「放心,我碰不到你的!就這樣對付一夜吧,毀不了你的清白!」


  唐逸苦笑道:「我是怕毀了你的清白。」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十九章 小樓一夜聽雪(下)

  唐逸嚇得險些沒跳起來,幸好雙人被夠寬,齊潔佔去了不到一半,又將兩人中間用被子壓實,道:「放心,我碰不到你的!就這樣對付一夜吧,毀不了你的清白!」


  唐逸苦笑道:「我是怕毀了你的清白。」


  齊潔氣呼呼道:「我哪還有什麼清白,在你眼裡,我不就是一瘋女人,就怕沾上我一點兒腥嗎?」


  唐逸也不知道她哪來的火氣,乾笑了幾聲,也不知道如何接口。


  絨被看起來很大,但被兩個人蓋,又都小心翼翼不碰到對方,中間還用被壓出一條邊界,那就顯得不夠寬裕了,不一會兒,唐逸就覺得被子後面嗖嗖的往裡冒冷風,輕輕拉拉被子,想把後面蓋好,卻不想齊潔將自己那半邊被壓的挺瓷實,一分一毫也拽不過來。


  「喂,齊潔,我後面有點兒冒風。」齊潔背著頭,只能看到她花兒一般精緻的盤頭,唐逸說了好幾遍,她還是理也不理唐逸。


  「齊潔,給我點被子,我冷!」從晚上來這兒,齊潔就好像對唐逸滿是意見,唐逸開始忍耐,但現在已經漸漸有點忍耐到了極限,提高了嗓門兒。


  「你冷我就不冷了!被子一人一半,蓋不好是你的事兒!」齊潔這次有了反應,說的話更令唐逸鬱悶,唐逸不由氣道:「那為啥用我的一半搭邊界?搭邊界的被子為啥不用你的?最起碼應該一人一半兒吧?」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笑,想不到我唐逸也有今天,和一個小女人理論著爭一小截被子。


  「是你想搭邊界的!」齊潔沒好氣的頂了回來。


  唐逸被噎了一下,隨即氣道:「你就不想搭邊界了?」


  「我不想!」齊潔的話還沒說完呢,唐逸已經一把大力扯過棉被,塞在兩人中間的邊界一下消失,「你不想?那我也不想,咱們就別要邊界了!」


  「咦,不要就不要?我怕你啊?」齊潔突然將身子翻過來,精緻的小臉兒上滿是笑意,好像陰謀得逞的那種小得意流露在臉上。


  齊潔黑色彈力毛衣,黑色彈力棉襪將身子裹得緊緊的,從被子縫隙看過去可以一眼就看到她曲線畢露的腰身,唐逸心彭彭的跳了起來,和這樣嬌媚的美女躺在一個被窩裡,更妙的卻是自己不著一縷,而這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卻是衣著齊整,這種奇妙的滋味只有唐逸這個當事人才能體會到。


  唐逸感覺得出下體的變化和小腹的火熱,急忙偷偷向下縮縮身子,卻見齊潔好笑的看著自己,調侃道:「怎麼?怕春光外洩?」


  唐逸歎口氣道;「齊潔,我說你別老把我當孩子成不?現在的情況你就不怕危險,不怕我把持不住?」


  「你還能吃了我啊?就你?還是處男吧?你知道男女之間是怎麼一碼子事兒嘛?」齊潔鼻孔裡嗤了一聲,滿臉的不屑,說著話,穿著黑色棉絲襪的小腳伸過去,在唐逸腿上掐了一下,感覺到唐逸嚇得縮腿,不由得咯咯嬌笑起來,嬌笑聲還未停,唐逸突然一伸手,猛地將她柔軟的身子摟進懷中,接著齊潔就感覺到一團硬邦邦的東西頂在了自己的腿上。


  唐逸摟緊她滑膩柔軟的身子,將自己的慾望毫無掩飾的頂在她身上,看著她突然略顯驚惶的俏臉,唐逸覺得今晚的惡氣一股腦全發洩了出來,輕輕笑道:「那我今晚就吃了你!」


  齊潔驚惶的用雙手推唐逸的胸,那軟綿綿的小手在唐逸赤裸的胸上劃來劃去,癢癢的,酥酥的,也不知道是推拒還是挑逗,唐逸只覺得慾望更加火熱。


  「你,你放開我,不要……唔……」齊潔鮮艷欲滴的紅唇已經被唐逸含住,大力吸吮起來。


  不理會她的掙扎,捉著她的手,將她壓在身下,撕拉聲中,唐逸已經將她的緊身毛衣扯掉,緊接著,黑色棉襪,白色的乳罩也落在了地上,齊潔那雪白碩大的乳房馬上掙脫束縛,跳了出來,那雪白柔美的長腿,也暴露在唐逸的視線下,還有那盈盈一握的秀氣小腳,白蔥似小腳上那十點淡紅的腳趾甲,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誘惑力。


  唐逸的手顫抖著,身子也顫抖起來,手裡揉捏著那團柔軟,堅挺,碩大。唐逸只覺小腹烈火熊熊燃燒,卻覺下身一涼,被齊潔柔弱無骨的纖手握住,微微的冰涼碰觸著那團火熱,那種滋味,簡直如同飛上九霄。


  唐逸驚奇的看向齊潔,卻發現她滿臉無奈,用極低的聲音道:「我,我幫你發洩出來,你放過我好不好?」


  唐逸笑笑,不置可否,頭慢慢伏上齊潔雪白的酥胸,吸吮雪白胸脯上那兩點嫣紅,齊潔無奈的歎息著,一隻手動作著,另一隻手推拒著唐逸的頭,使得他不能很輕易的侵犯到自己。


  齊潔花一樣精緻漂亮的盤發左右搖擺,躲閃唐逸的親吻,「來,給我好好親親……」看著齊潔鮮紅的小嘴,唐逸捧住她的嬌艷臉蛋。怎麼感覺有幾分強迫的味道?雖然感到有些不妥,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強烈的征服快感。


  看著身下的齊潔,惹火的雪白胴體被自己緊緊壓住,高聳的乳房,雪白修長的雙腿,一條腿上還穿著黑色褲襪,更增添了幾分誘人。


  「嗯。」齊潔無奈的閉上了眼睛,當唐逸吻上她嘴唇之際,齊潔伸出丁香小舌,慢慢回應,馬上就被唐逸惡狠狠吸進嘴裡,粗暴的吸允著,齊潔無奈的聽之任之。


  唐逸含著齊潔的小嘴,雖然感覺到齊潔香香的小舌剛才帶給自己的愉悅,但他現在只想將她的香舌含在自己嘴裡,拚命的品嚐。


  唐逸的手摸索著,體驗著女人細膩柔軟粉嫩的身子帶來的快感,本能的反應,手沿著齊潔軟的腰肢,慢慢撫上了她豐滿的大腿,滑向大腿內側……「不要」齊潔一聲驚呼,抓住了他的手,另一隻手動作越發加快……


  「啊……」唐逸吐出重重一口粗氣,好久沒體驗過的那種美妙的滋味再度出現,似乎比起以前,更加強烈,更加銷魂,那一刻,他情不自禁的呻吟出聲。劇烈的喘息著,軟軟伏在了齊潔身上。


  齊潔看著他,無奈的歎口氣,從床邊的木桌上揪出幾張紙巾,慢慢擦拭手上的粘液。


  過了好一會兒,齊潔輕輕推推唐逸:「快躺好,你不冷嗎?……啊」齊潔剛剛動了一下,馬上驚呼起來,雙腿之間,碰觸到一團堅硬。


  唐逸壓在齊潔柔軟而又豐滿的身子上,小腹的熱氣漸漸再次升起,聽到齊潔嬌呼,下身更猛地被兩條粉嫩的大腿輕輕夾了一下,再也忍耐不住,雙手猛地摟緊齊潔光潔的後背,嘴再次惡狠狠含住了齊潔的小嘴。


  「不要……住手……」齊潔左右躲閃,卻被唐逸死死摟住,唐逸的嘴慢慢親遍她的全身,親吻她花一樣精緻的秀髮,手貪婪的把玩著她精緻秀氣的小腳,齊潔慢慢不再掙扎,只是無奈的躲閃著腳上的搔癢。


  在唐逸的撫摸親吻下,齊潔眼神漸漸迷離……


  「不要……」齊潔喘息著,柔柔的聲音多了一絲媚意。


  「不要……不要……哦……」最後一聲「哦」,似呻吟,似喘息,似痛苦,似滿足……就這聲低吟已經令人血脈賁張,心癢難搔。如果再看到齊潔此時小嘴微開,鳳眼含春,秀眉微蹙的嫵媚模樣,真不知多少男人會瘋狂……


  喘息聲漸漸變成低低的呻吟,再變成媚媚的嬌呼,最後,齊潔都不知道自己咬著枕巾,卻在忘情的媚叫,不知道自己柔軟的雙臂用出全身的力氣摟緊了唐逸,不知道雙手在唐逸的背上用力的抓著,長長的指甲抓出一道道血痕,更不知道自己雪白豐滿的大腿時而用力盤在唐逸腰上,時而死死纏住唐逸雙腿,到得後來,卻是雙腿分開,雪白的秀足用力弓起,蹬在床單上,很用力很用力,艷艷的紫色床單被她那紅紅的腳趾甲畫出一條條美妙的痕跡……


  她只知道,在唐逸猛力的衝刺中自己漸漸迷失,身子如同飛上天,銷魂蝕骨就是這種滋味嗎?媚叫的齊潔只記得當時大腦空白一片的自己閃過的唯一念頭……


  ……


  唐逸緊緊摟著齊潔柔軟香滑的身子,緊了緊兩人身上的被子,心裡有些內疚,畢竟自己對於女朋友成家之類的事還沒細細想過,也給不了她什麼承諾,雖然新世紀男女朋友分分和和很正常,一夜情更是青年男女的家常事。但唐逸對男女之間的事卻看得很神聖,如果真的發生了關係,那肯定就要負責。而且,剛才好像還是自己強迫了她。


  齊潔長長的睫毛動了動,接著慢慢睜開了眼睛,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還有些迷離,唐逸剛想說話,卻見齊潔吃吃的笑了,接著她輕輕在唐逸肩膀咬了一口,紅紅的指甲在唐逸胸前繞著圈圈兒:「好小子,不是第一次吧?」


  唐逸本以為她會使出女人的招數又哭又鬧,誰知道她是這種反應,不由得怔住。r^a^c^h^e^l^x^i^a^o&整^理^收^藏


  齊潔笑瞇瞇道:「不管怎麼說,我總算是得逞了!怎麼樣?我手段還算高明吧?你這大書記都上了鉤!以後我可就是你的人,是你的正式情人,再想一個月不理我可不成!」


  唐逸哭笑不得,卻聽齊潔又道:「起來把,我換換床單,等一會兒暖和了再去洗澡。」唐逸也覺得床單濕漉漉的不舒服,當下笑著起身,剛剛激烈運動過,倒不覺得冷,但猛然看到齊潔撤下的床單上斑斑落紅,唐逸怔住,再看自己大腿上,也沾了幾絲血跡。


  「不用奇怪!我是第一次。」齊潔將床單扔到地上,道:「好冷,咱先這樣將就一會兒吧!下面的床單也是乾淨的!」也不去找新床單,就拉唐逸躺好,蓋上被子,舒舒服服靠在唐逸懷裡,兩隻雪白的小腳頑皮的踩著唐逸的腳背畫圈。


  唐逸卻是暈暈的,「第,第一次?」


  齊潔將頭靠在唐逸胸口,幽幽道:「新婚的那天我和他就因為敬酒的事慪氣,賭氣幾天都沒理他,誰知道他就出了車禍……唉……這就是命吧…….」


  唐逸聽她說起以前丈夫的事兒,也不好接口,兩人都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齊潔笑道:「看我不像黃花大閨女吧,這都是逼的,一個寡婦,如果不潑辣點兒,厲害點兒,還不被人欺負死?再說男女那點兒事,沒結婚前我就比誰都明白。」


  「你呀,不要有負擔,我是不是第一次又怎麼了?我可從來沒想過作你的女朋友,如果你因為我是第一次就疏遠我,那我可不幹!想我作你女朋友,那我也不幹!」齊潔似乎知道唐逸的心事,笑瞇瞇用精緻的小臉在唐逸胸口蹭了蹭。


  沉默了一會兒,齊潔的聲音漸漸低下來:「其實……我早就等這一天了…….我,我早就想告訴你,你怎麼對我都成,我,我心裡,早就把我當成你的女人了……你想和我作朋友……就作朋友,想我作……作你的情人……我,我當然更開心…….可是我從來沒作你女朋友的想法,所以……你不要有負擔……今天,今天也是我主動的。」


  其實唐逸仔細琢磨今天的事兒,固然有停暖的因素,但何嘗又不是齊潔推波助瀾,使得自己一步步走入她的溫柔陷阱,她對自己也是煞費苦心了,太熱情,擔心自己反感她,討厭她,所以才走出這麼一步略帶激將的棋,而這一切,是為了作自己的情人?


  「我不會給你惹任何麻煩的,就是死,我也不會影響你。」齊潔最後宣誓似的鄭重的補充了一句。


  唐逸暈暈的,唐逸啊唐逸,你何德何能,使得人家這樣對你?從你幫她第一天起,你敢說自己沒有私心嗎?一個小女人一門心思為你著想,你卻裝腔作勢,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物嗎?


  唐逸有些慚愧的道:「齊潔,我,我有這麼好嗎?」


  齊潔癡癡看著他的臉,輕輕點頭。


  好一會兒後,齊潔突然咯咯笑起來:「你呀,好什麼好,不過我看你前程似錦,先押上寶而已!」她知道唐逸喜歡輕快的氣氛。


  唐逸笑道:「優質潛力股?」


  齊潔奇道:「那是什麼?」唐逸略微解釋,她嬌笑道:「對,就是潛力股!」


  唐逸沉吟了一會兒,從床頭櫃上拿起公文包,從裡面拿出一張存折,遞給齊潔道:「這個給你用,以後別賣盒飯了,太累,做點兒別的生意。」


  齊潔笑道:「呦,你還有私房錢啊?」順手接過打開一看,臉色卻變了,驚呼道:「五萬?」


  唐逸笑道:「你什麼眼神兒啊,再看看後面是幾個零?」


  「五十萬!」齊潔仔細的數了數,驚訝的嘴巴卻再合不攏。


  「這樣,我告訴你作甚麼生意……」唐逸話還沒說完呢,齊潔已經急急打斷他話頭:「唐逸,我知道你們領導幹部都有油水,但你還年青,這方面一定要把持住,尤其是這種巨額的賄賂,咱絕對不能收,你自己說說,你一個鎮書記別人送五十萬,那以後你還不啥都得聽他的?」


  唐逸笑笑,在齊潔精緻的小臉蛋上吧嗒親了一口:「放心吧,這錢光明正大,不是什麼髒錢,別瞎操心!」


  齊潔還是不能釋疑,「那……那這錢?」


  唐逸板起臉:「難道我是那麼不分輕重的人?我是哪裡人?你知道嗎?我的親屬又是幹啥的,你知道嗎?」


  齊潔氣哼哼道:「你不和我說我哪知道?」


  唐逸點點她秀氣的小鼻子,道:「簡單和你說一點吧,我是北京人,這錢是母親給的,她在美國做生意,前幾天賺了些錢。」


  唐逸母親匯來的是五萬美元,雖然那時候人民幣疲軟,黑市上可以用一美元兌換十塊人民幣,但官方匯率是八塊多,唐逸知道,剩下的錢肯定是老爺子那邊兒給補的,湊了個整數。


  齊潔鬆口氣,她經過這些天,又怎麼不知道唐逸的為人和他的精明冷靜,只是被那巨款嚇得亂了方寸。


  「這錢,你先買兩套房子,你父母和弟弟一套,你一套,我以後來縣城也有個地方落腳。」那時候延山剛剛蓋了第一批商品樓,當然,不是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商品房,也是以單位名義興建,但對外銷售的那種,當時一套八十平米左右的房子才四五萬塊錢。


  齊潔媚眼如絲,笑著白了他一眼:「怎麼,吃上癮了?」


  唐逸伸手在她柔軟的翹臀上拍了一把,驚起一聲嬌呼,又道:「剩下的錢呢,買個兩三百平米的門市,好好裝修一下,像我以前說的,弄個卡拉OK酒吧,如果還能剩下錢就再開幾個遊戲廳,那東西挺賺錢。」


  齊潔揚起精緻的小臉問道:「咦?你不是說女人不適合作這種卡拉OK酒吧的生意嗎?說那生意三教九流的人太多,女人作容易變壞。」她對唐逸的話倒記得清楚。


  唐逸笑道:「那是一般的女人,你是誰啊?你已經夠壞了,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


  齊潔氣得在唐逸胸口狠狠咬了一口:「你去死吧!」心裡卻暖洋洋的,知道唐逸這是相信她。


  其實唐逸也知道現在在延山開卡拉OK酒吧那超前是夠超前了,其實賺不了幾個錢,這種消費是需要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才賺錢的,需要大環境,人們有錢了,有空了,才會去這種地方消遣,但現在的延山,還遠遠不夠。倒是遊戲廳能賺些錢。


  不過唐逸的本意本也不是想讓齊潔賺多少錢,就是免了她辛苦,給她作些清閒而又有些賺頭的生意,如果真想賺大錢,那就要離開延山。


  齊潔將存折壓在枕頭下,笑道:「既然是你給的,那我就不客氣了。」唐逸讚許的點點頭,猛然發現自己似乎越發喜歡齊潔,她總是知道該怎麼做事自己才舒心,就說這錢,換第二個女人肯定會推脫一番,但齊潔就知道,自己既然給了,就肯定會讓她收下,而且自己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她堅持不要或者假意推脫都會令唐逸多費口舌,多煩擾一些。


  「不過唐大書記,看來我真的釣了一個金元寶啊!」齊潔一臉媚媚的笑,感受著她緊緊挨著自己緞子般光滑細膩的肌膚,唐逸心中又一次火熱,突然摟緊她,吻上她的紅唇,齊潔驚呼一聲:「不要…….真的不要…….」喘著氣在唐逸耳邊討饒:「我……我那裡疼死了……你沒看到,都又紅又腫嗎?」


  「哪裡?我看看?」


  「討厭,你…….你躲開……」


  接著唐逸的驚呼傳來:「呀,真的腫了…….來,我疼疼你……」


  說笑喘息聲,滿室皆春。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二十章 香韻不在人知

  僅僅一個多月,罐頭廠的改革已經取得了成效,第一個月的銷售量大抵可以抵得上支出,只略微虧損,罐頭廠的工人們第一次正兒八經在月底拿到了工資。而第二個月的訂單已經可以確保略有盈利,當然,這是在沒有計算大鳳梨罐頭的利潤情況下的收支情況。不但鎮上領導班子精神一振,縣委的會議上,蕭日點名表揚了陳家坨鎮的改革工作。


  唐逸也順理成章的開始對鎮上另一家小紙箱廠進行調研工作,並且在各村長參加的會議上要求村幹部們解放思想,鼓勵剩餘勞動力出外打工,鼓勵經商,並且承諾陳家坨的工商所對個體經營一定全力支持,如果個體戶遇到任何難題都可以向自己反應。


  唐逸在工作之餘,週六週日也開始在縣城電大進修,唐逸當然不會是想讀電大文憑,他早就思量過了,九十年代,學歷派漸漸主導了國家各個部門,過些年,自己這個黨校文憑可有些不夠用,如果能拿個經濟學碩士肯定會給自己以後的評定添分兒,但黨校本科卻不能直接報考在職碩士,唐逸只有先湊合拿個電大本科,然後再攻讀名校的碩士學位。


  唐逸讀的是經濟管理學專業的春季班兒,三月開學,課程都安排在週日,幾十號兒人一起收看省電大錄製的教學錄像,當陳珂聽說唐逸去讀電大時,嘴巴差點撇到天上,說「電大的學生也想作本姑娘的老師?我丟不起這人!」把唐逸氣得直翻白眼兒,當然,陳珂說是這麼說,這些天下來,對唐逸的「學習」能力,她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自我感覺唐逸說他是高考狀元好像真不是吹的。


  週日下午,唐逸上了一講課就溜了出來,其實很多人都不怎麼去上課,只要考試過關就成,這種錄像老式教學,唐逸更是聽得索然無味兒,自我感覺那瘦瘦的教授好像還沒自己理論水平高。


  看看表剛三點多,於是溜溜躂達來到三街,三街是當時延山最繁華的城區,百貨大樓,百貨商場都坐落在三街的十字路口上,自行車車流就好像後世的汽車車流,川流不息,唐逸也將卡拉OK酒吧的地址選在了這裡,一棟三百多坪的二層臨街門市,僅僅用了二十多萬,放在新世紀是不可想像的,門市裡煙塵瀰漫,只有幾名工人在趕工,唐逸剛進去,就被工人當作閒雜人等轟了出來。


  在龍井飯店也沒見到齊潔,唐逸實在無聊,又顛顛的趕到了永勝樓,剛剛建好的樓群都是清一色五層樓,深黃色的樓體,樓群之間略微點綴些花池,不過在當時來說,環境已經很不錯,只是延山春寒,花池尚不見綠意。


  走在樓群裡蜿蜒的磚路上,數著一個個樓棟號兒,這是唐逸第一次來這裡,選房的事全由齊潔作得主,齊潔挑的兩套房是十一棟和三十八棟,一個在小區的最北角,一個靠著小區南邊的水泥路,這也是齊潔為唐逸著想,免得唐逸和齊潔父母碰頭兒,齊潔和家裡只說買了一套房,就這父親還盤問了幾天,齊潔說做生意賺了些錢,又和朋友借了兩萬,餐館生意好,分期付款能周轉開,齊軍也幫著圓謊,才將父母哄了過去。


  三十八棟二門301,還是不見齊潔,唐逸悶悶下樓,琢磨著難道她在父母那兒?於是信步向北走去,今天是橫下心了,就不信找不到她。


  來到十一棟的樓底,唐逸又犯了難,總不能就這樣上去吧?見到齊潔的父母該說些什麼?難道說您二位好,你家寶貝丫頭是我的情人?


  正這時,後面傳來一聲「勞駕!油了油了!」這是北方工人常見的用語,意思是快些閃開,不然就弄髒您咧。


  唐逸忙向外閃開,一個穿著藍色勞動服的工人扛著一袋兒水泥從後面擠過來,經過唐逸身邊時突然停下腳步,略為驚奇的道:「唐……唐哥?」


  唐逸凝神看去,工人的頭從水泥袋旁探出來,這才看到他眉目,卻是齊軍,只是往日那帥氣的小伙子現在穿著髒兮兮的藍色勞動服,頭髮,臉上滿是灰塵,不仔細看根本認不出。


  「唐哥,你是來找我姐的吧?」齊軍「嘿呦」一聲,貓著腰將水泥袋慢慢放在在地上,這才站起來擦著額頭的汗問唐逸,看得出,這活兒不輕鬆。


  唐逸拍拍齊軍的肩膀笑道:「軍子,看來最近改造的不錯,你姐沒白疼你。」又問道:「你姐在樓上不?」


  齊軍撓了撓頭,笑笑道:「哥,我可是全聽你的,你說讓我軍子往東,我絕不往西,您指哪兒,我打哪兒!」


  「軍子!幹嘛呢!」身後傳來老人的吆喝聲,軍子嚇一跳,急急對唐逸道:「哥,我姐以為你一下午都有課,和李小翠逛街呢,不說了,我上去了,不然老頭子又該嘮叨了!」


  唐逸笑著點頭,也看到了樓角拐過來的一個老頭兒,灰色列寧裝的胳膊肘,膝蓋都磨得有些破損,露出白色的線頭,背有些弓,頭髮花白,臉上有明顯的老人斑,看起來精神也不大好,唐逸知道他肯定是齊潔的父親,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雖然老人滿臉皺紋,但看臉龐輪廓,依稀能看出年青時是個美男子。


  「軍子,你和誰搭話兒呢?又在偷懶吧你?你姐賺點錢容易嗎?咱能省就省,看叫你幹點活你這不甘願!」


  「不是,爸,這是我一朋友,好久沒見,就嘮了這麼兩句就被您看到了!這些天的活兒我少干了嗎我?」聽到父親當唐逸面數落自己,齊軍有些心虛,就怕唐逸對自己印象不好,


  「朋友?」老人打量著唐逸,心裡在嘀咕肯定又是兒子的狐朋狗友。唐逸笑著和他問好:「老人家,您好啊!」


  齊軍將水泥又扛上肩,道:「爸,咱上去吧。「


  「慢來慢來,軍子,咱不正缺一人手嗎?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幫幫忙,幫咱們幹點活兒!」老人突然的建議差點把正用力扛起水泥袋子的齊軍弄趴下,齊軍可是越來越知道唐逸不是普通人,那能量不是一般的大,誰能隨隨便便拿出五十萬?至少在延山,這樣的人一隻手數得過來,而像唐逸這樣年紀的,那是想也別想了。聽到父親讓唐逸幫忙幹活兒,齊軍真是哭笑不得,道:「您叫人家幹嘛?我和他不熟!爸,我說你怎麼還落下見人就使喚的毛病?」


  「小兔崽子!」老人照著齊軍腦袋就是一巴掌,「一天不打你你就不落枕!你的朋友我就不能使喚啦?」


  「你說,你姐賺點錢容易嗎?這裝修如果都找人來作,又要花幾千塊,咱能幹的為啥找人!大侄子,你說是不是?」老人嘮叨著,最後卻是問唐逸。


  唐逸笑笑道:「大叔,您說得對!我也沒啥事兒,就幫把手吧,不過我不大會幹活兒,一會兒您多批評,多指教!」


  老人愉快的笑起來:「人啊,天生就是作活兒的,一學就會,那些說不會作活的人純屬借口!」又轉向軍子:「快,把樓上衣服給大侄子拿來換上!」


  於是,不多久,唐逸就已經穿著一身藍色勞動服,鋤泥搬磚背石灰,作了一次地地道道的勞動人民,齊軍看著唐逸汗流浹背的樓上樓下跑,不時還被老人吆喝幾句,他卻滿臉微笑,齊軍也不知道心裡啥滋味兒,如果說,以前齊軍還對唐逸略微存有芥蒂的話,那從現在起,他是真真正正接受了自己姐姐情人的身份,就算是丈夫,又有幾個能像唐逸這樣做的?


  天擦黑的時候,齊老爹才叫了停,笑呵呵看著滿頭汗水的唐逸,道:「你這孩子比軍子強,今天大叔請你吃好吃的,慰勞慰勞你!」又對齊軍道:「去,給小徐打個電話,晚上咱都去你姐那兒吃。」


  齊軍看看唐逸臉色,道:「一家人吃飯叫他幹嘛?我姐不和你說了看不上他嗎?」


  齊老爹瞪起眼珠子:「叫你打就打,那麼多廢話,你姐也真是的,人家小徐走出去不知道多少大姑娘搶呢,不嫌棄你姐是寡婦,她倒挑肥揀瘦的!」


  齊軍見唐逸微微點頭,這才應了聲,心中卻埋怨老爹糊塗,一會兒不知道怎麼收場,這可真叫一個熱鬧。小^R*精^校


  ……


  龍井飯店又一次掛上了暫時停業的牌子,當齊潔看到唐逸穿著泥糊糊的勞動服,滿頭灰塵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嚇了一跳,聽說父親指使唐逸作了半天活,又好氣又好笑,心中卻甜滋滋的。


  「呀,唐……真的是您?」齊老爹和齊潔張羅飯菜,唐逸隨便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倒了一杯熱茶,這干了半天活,就是喝起最普通的茉莉花茶也覺得痛快淋漓,那叫一個暢快,剛灌下一杯熱茶,旁邊怯怯的傳來女人的聲音,唐逸轉頭一看,一穿著藍色風衣的小媳婦兒正驚訝的看著自己,面容姣好,唇紅齒白,唐逸還記得她,齊潔以前的婆家嫂子,李小翠。


  唐逸笑笑,微微點頭,又低聲道:「一會兒可別說認識我。」李小翠驚訝的看著唐逸,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連連點頭,心裡卻歎口氣,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唐書記是真的疼齊潔,這不?為了和老丈人拉好關係,竟然去幹裝修這種髒活兒。


  李小翠為了搭上唐逸這根兒線,隔三岔五就來找齊潔逛街聊天,今天和齊潔逛完街,聽說唐逸在縣城,為了在唐逸面前露露臉,巴巴跟齊潔回了小飯店,準備在小飯店吃了飯再走,誰知道唐逸是見到了,卻是根本沒有說話的機會,看得出,唐逸不希望齊家老爺子知道他是誰,以及他和齊潔的關係,八面玲瓏的李小翠當然心領神會,和唐逸算是打過招呼後,就趕到廚房幫齊潔的忙,當然不忘在齊潔耳邊低聲調笑她幾句,說幾句唐書記真疼你之類即顯得親熱又會取悅齊潔的玩笑話。


  飯菜擺了滿滿一圓桌,四葷四素,幾盤冷拼,桌子正中間的小盆裡是熱氣騰騰的東北特色菜,亂燉,豆角土豆粉條和切成大塊的豬肉,香味四溢,唐逸聞得直淌口水,要說放以前,唐逸可不喜歡這種不怎麼講究的燉菜,今天也是累得餓了。


  齊潔招呼大家來圓桌落座,招呼唐逸時對唐逸眨眨眼,那小媚眼兒又勾得唐逸心臟彭彭亂跳。齊老爹卻道:「等一會兒,還少一人呢,我叫小徐了!」


  齊潔愣住,轉頭看唐逸,見唐逸無所謂的對自己笑,不由得白了他一眼。埋怨齊老爹道:「你叫他幹嘛?天天就知道瞎攪合。」


  玻璃門外有人敲門,飯店的燈光透過玻璃門映在那人的臉上,唐逸看得清楚,就是那天和齊潔一家人坐一起的那小伙子,黑色夾克,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唐逸尤其注意了一下他的皮鞋,也是一塵不染,看得出是一個很講究品味的人。


  齊軍在齊老爹催促下懶洋洋開了門,小伙子進門就笑著和齊老爹,齊潔打招呼,親熱的摟著軍子肩頭在他耳邊低語,唐逸笑笑,這種人自己見得不少,就是特會來事兒的那種人,在單位社會上都能混得開,但這種人想真正有大作為,卻很難,因為他們靈魂裡,好像欠缺了大人物應該具備的一種特質,或許,是一種氣節吧。


  當小伙子看到李小翠時,卻是怔了一下,然後有些驚喜的道:「這不是李姐嗎?您怎麼在這兒?」


  李小翠也是驚訝的道:「徐正陽?你來做什麼?不會是你也想……」回頭偷偷看了眼唐逸,心說這小子莫非也想搭上這條線兒?


  齊老爹奇道:「咦,小徐,你認識小李?小李是我丫頭的朋友,親姐妹一樣。」老爺子還沒老糊塗,知道不好說出她們之間的關係。


  徐正陽笑道:「叔,我不是搗買賣嗎?這幾天剛好求到李姐的愛人趙哥給我批點兒鋼材,正愁趙哥不答應呢,既然認識齊潔,那就是自家人,事兒就好辦了!」


  那時候市場還未完全放開,鋼材煤炭等都屬於國家調配物資,很多有門路的商人或者官員親屬都靠倒賣這些物資發了財,這些人被稱為「官倒」。李小翠所屬的建設局在當時的八大局裡可是份量很重的一個部門,也是得益於建設局當時負責統籌這些調配物資。


  齊潔聽了徐正陽拉關係的話,俏臉一沉,冷冷道:「這話兒怎麼說的,你是你,我是我,什麼自家人,別叫人誤會!」齊老爹笑罵齊潔圓場,徐正陽哈哈一笑,也不理齊潔的嘲諷,看起來很大度,心裡卻暗暗咬牙,等把你追到手看我怎麼收拾你!


  齊老爹招呼大家落座,圓桌很大,坐六個人綽綽有餘,齊老爹安排徐正陽坐在齊潔身邊,徐正陽剛剛笑著坐下,齊潔板著臉站了起來,對齊軍道:「軍子,過來,和我換下位子!」說著逕自走過去拉起齊軍,自己坐到了齊軍的位子上,倒順理成章和唐逸成了鄰座。


  李小翠笑道:「那我也換換座兒,我挨著軍子坐。」錯了一個位置,坐到了唐逸右邊,徐正陽直皺眉頭,看著灰頭土腦,一副農民工打扮的唐逸一陣鬱悶,心說我如果坐他那兒,左邊挨著齊潔卿卿我我,右邊挨著李姐可以趁機拉拉關係,那可有多好,這小子,這不搶了我的位子嗎?


  「叔,他是?」徐正陽指著唐逸問齊老爹,齊老爹笑道:「小徐啊,他是軍子的朋友,就不給你介紹了,你吃你的,不用管他。」


  唐逸想不到和「情敵」第一次見面自己會是這個形象,他並不是想掩飾自己,只是衣服裝在塑料袋裡,想回招待所將身子洗乾淨再換上。


  徐正陽這人挺會調節氣氛的,笑話不斷,賣弄他的見識,開始李小翠對他的刻意討好還有些自得,津津有味聽著他高談闊論,但徐正陽突然對齊潔冒出一句:「齊潔,晚上咱去看場電影吧?」李小翠當時就傻了,這才隱隱明白了徐正陽和齊家的關係,敢情是在追求齊潔啊?看看唐逸,李小翠有些懵,這徐正陽,這不壽星公上吊嗎?霎那間,她已經將徐正陽從可以交往的名單中劃掉,正襟危坐,再不湊趣向徐正陽問東問西。


  齊潔笑著拒絕,徐正陽心裡一美,有戲!看著齊潔如牡丹盛開的嫵媚笑容,骨頭都輕了幾兩,很有些飄飄然的感覺,他又哪知道齊潔在笑是她正沉浸於桌底下和唐逸玩鬧的樂趣中。


  開始吃飯沒多久,齊潔就把穿著精緻黑皮靴的秀足踩在了唐逸的腳上,誰叫唐逸穿著一雙膠鞋呢?那邊徐正陽誇誇其談,這邊齊潔的小腳在唐逸腳背上輕輕的點踩,踩的唐逸心癢癢的,唐逸閃躲幾下後,乾脆用雙腳將她的秀足捉住,兩人開始了足與足的追逐玩鬧,桌上笑語盈盈,桌下風光無限。


  「李姐,我和您說的事兒怎麼樣?聽說趙哥進了人事科,位高權重,小弟這點事兒還不就是動動嘴皮子?到時候咱二一添作五咋樣?絕對不虧了你李姐!」身子飄飄然,徐正陽自我感覺良好,趁機又向李小翠下說辭。


  李小翠一下沉了臉,冷聲道:「這話兒怎麼說的?你是巴不得我家那口子犯錯誤是不是?告訴你小徐,國家的調配物資怎麼分配關係到國計民生,關係到國家建設!別說他趙山不會假公濟私,就是建設局的頭頭腦腦也沒有這麼糊塗的!」


  李小翠突然翻臉,疾言厲色的訓斥徐正陽,把徐正陽訓得摸不著頭腦,心說這是幹啥?不給就不給唄,至於冠冕堂皇的講大道理嗎?局裡那點事兒誰還不明白?


  齊老爹舉起杯子圓場:「小李,小徐,今天不談公事,喝酒喝酒!」


  對齊老爹李小翠馬上換上了小臉,笑吟吟點頭:「叔說的對,我就喜歡和叔嘮家常。」


  碰了一鼻子灰的徐正陽有些無趣,再不長篇大論,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和齊老爹閒聊,大口的喝著悶酒。


  齊軍心裡歎著氣,心說徐哥啊徐哥,我真要叫你哥了,今天你就算吃個啞巴虧吧,誰叫你摸不清門路呢?齊軍看得清楚,李小翠總是在唐逸夾了幾口面前的菜以後就輕輕轉動下圓桌,看似無意,但齊軍卻猜得出,她這是在幫唐逸轉呢,在變相討好唐逸。齊軍可是見識過她以前在自己家人面前那高傲樣兒,再看今天她的表現,齊軍不得不歎口氣,再次深深思索起唐逸對自己說過的話。


  「兄弟!出去給哥哥買包紅塔山!勞駕你啊!」徐正陽將捏成一團的空煙盒扔進角落的紙簍,掏出一張十元的鈔票放到圓桌上,轉了一下,鈔票就轉到了唐逸面前。


  齊潔,李小翠,齊軍全怔了怔,唐逸卻是笑笑,拿起錢道:「零頭我可就不給您啦?」


  徐正陽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齊潔一把將唐逸手裡的錢搶過,笑道:「我去買吧。」徐正陽心中大樂,心說今天大美人是怎麼了?難道真是精誠所至,她對自己動了心,不然為什麼對自己這般慇勤?


  齊潔扭著小蠻腰向外走,唐逸也站了起來,笑道:「我也吃飽了,叔,我走了啊!再有活兒您叫軍子喊我一聲,我隨傳隨到。」


  齊老爹笑得老臉開花,連連點頭:「成成,這孩子真招人喜歡!軍子,你送送人家!」


  拎著盛衣服的塑料袋出了小飯館,唐逸緊跑幾步,追上前面小步子走得婀娜多姿的齊潔,齊軍識趣的回屋,拉上玻璃門。


  齊潔的黑色高跟小皮靴精緻高佻,穿著它齊潔比唐逸矮不了多少,唐逸將手搭在齊潔肩頭,齊潔卻觸電似的向旁邊閃開,嬌笑道:「幹嘛?也不怕人看到。」


  飯館在主街南拐的胡同裡,路燈透梧桐樹的樹葉打下來斑斑點點,光線昏暗,更沒有行人,唐逸看著嬌笑如花的齊潔,心裡恨得癢癢的,哪有這樣給人當情人的?摟一下都不成?那晚之後,齊潔好像很怕與自己有什麼親密接觸,自己就是想拉拉她的手都是別彆扭扭的,就好像自己是老虎一般。


  出了胡同兒,眼前陡然一亮,主街上街燈如火,亮如白晝,齊潔笑著對唐逸說再見,準備拐去街口小賣部時,唐逸突然一把抱過她,在她粉嫩的俏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然後大笑著跑掉。


  旁邊就有幾個行人,目瞪口呆看著剛剛發生的一幕,這是做什麼?農民工非禮大美女?如果不是齊潔看著唐逸背影的臉上滿是溫柔,早就有人大喊抓流氓了,不過齊潔沒注意,身後昏暗的胡同中,有一雙充滿怨毒的雙眼。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二十一章 奮鬥

  唐逸到招待所的時候按慣例要單人間,就是類似於星級賓館的標準間,按照當時的物價,才20元一晚。誰知道前台大姐是個熱心腸,看到唐逸一身農民工的裝束二話不說給了唐逸二樓四人間的鑰匙,還埋怨道:「出來賺點兒錢不容易,能省就省,四人間不也挺好的嗎?」看樣子唐逸再堅持下去就要批評唐逸大手大腳,鋪張浪費。誰叫唐逸的身份證也是落戶在了鎮上呢?


  無奈下唐逸只好住進了二樓的四人間,五塊錢,環境還好,東西兩邊各放兩張床,床之間的桌子上還有台小彩電,就是洗澡要去公共浴室,唐逸渾身黏糊糊的,難受得緊,也顧不得再講究,和一群光溜溜的客人一起洗過澡,換上自己本來的衣服,和衣躺下,雖說招待所衛生方面做得挺好,但被別人蓋過的被子唐逸也不願意再蓋,畢竟那時候縣城賓館的消毒措施還不那麼到位。


  今天運氣還不錯,沒遇到打呼嚕的客人,熄了燈,厚厚的布簾遮住了窗外皎潔的月光,房內一團漆黑,唐逸卻是睡不著,想起這些天改革遇到的種種問題,罐頭廠基本上了正軌,倒沒什麼擔心的,可是紙箱廠,卻不是換個領導班子就能解決的問題,它的設備太陳舊了,急需一筆資金來引進新設備,不然還不如讓它直接倒閉呢。


  缺口倒不算大,只需要幾萬塊,但在當時可是個大數目,就頭幾年「萬元戶」還是富人的標準呢。當然,這筆錢唐逸也拿得出,但唐逸可不想將自己的資金和自己管區內的企業扯上任何聯繫,免得以後有理都說不清,就算是好心,將來也很可能會變成壞事。


  唐逸正犯愁呢,門突然彭的一聲,被人從外面踹開,嚇得室內幾個人都坐起來問:「誰?」


  「做什麼的?」


  唐逸也莫名其妙坐起來,卻見門外幾條黑影撲進來,還沒反應過來,那幾條黑影已經撲在了自己身上,接著就感覺手腳被人用力扭住,燈繩被人拽了一下,螢光燈閃了閃,房內馬上亮堂起來。


  唐逸頭被死死按在床上,根本看不到發生了什麼事,掙扎了幾下,被扭在身後的手臂卻被狠狠向上一扳,痛得唐逸倒吸口冷氣,感覺那人再用力的話胳膊都可能被扭斷。


  耳邊就聽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道:「就是他,就是這小子耍流氓,非禮我妹!」


  接著頭髮被人用力一採,頭皮一痛,不由自主的揚起了頭,就見身邊,幾個穿著綠色制服,胳膊上掛著紅色「聯防」袖標的人扭著自己,面前,是一臉嫉恨的徐正陽。


  穿著藍色套裙的前台大姐拿著鑰匙串站在一邊,有些憐憫,有些懷疑的道:「真的是他?我看他不像那樣人啊?」


  「大姐,好人壞人如果能從臉上看出來,還要我們警察幹嘛?」一留著小平頭的治安員一臉笑呵呵,又對幾個聯防員道:「張隊等著呢,帶走!」


  唐逸看著徐正陽微微一笑,這小子肯定是看出了自己和齊潔的蛛絲馬跡,找來朋友拾掇自己。


  看著唐逸的笑容,徐正陽滿心不舒服,他本以為唐逸肯定會嚇得和自己求饒,誰知道唐逸卻好像根本不害怕,反而露出這種極為可惡的笑容,使得徐正陽根本沒有勝利者理應享有的愉悅。


  徐正陽哼了一聲,走到唐逸身邊,臉湊在唐逸耳邊,壓低聲音,惡狠狠的道:「小子!看我怎麼收拾的你叫我爺爺!」。


  唐逸臉上還是掛著那付笑容,沒有說話,使得徐正陽又一陣鬱悶,他彰顯的強勢似乎沒起到什麼恐嚇的作用。


  聯防員扭著唐逸出了門,臨走前小平頭對那幾位戰戰兢兢的客人笑道:「抱歉了幾位,您幾位好好歇著,別怕,我們這是在為人民服務,像你們幾位這種好人不是我們專政的對象。」


  唐逸笑著搖頭,這小子挺貧,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壞人。


  「笑什麼笑?」後面扭著唐逸的人一用力,唐逸就被壓得身子一弓,頭也低了下去,走廊裡的客人都遠遠閃開,又都好奇的看著這場警察抓壞人的好戲。


  很快唐逸被扭到了二樓服務員的休息室,看來這裡臨時成了審訊室,沙發上坐了幾個人,沙發前有一張桌子,上面擺著紙筆,大概是準備錄口供。


  「蹲下!」聯防員將唐逸狠狠推在角落裡,小平頭對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正中間的胖子道:「張隊,這就是嫌犯。」


  「張隊,這小子有點不老實,先拷起來!」一名聯防員從背後掏出了珵亮的手銬,準備將唐逸拷在角落的暖氣管子上。


  唐逸抬頭也看到了大模大樣坐在中間沙發裡的胖子,不由得再次微笑起來,還以為是哪號人物假公濟私呢,原來是他,怎麼這種不入流的事總能找到他。


  胖子張大了嘴巴,好像見了鬼似的看著唐逸,直到那名聯防員過去準備拷唐逸他才猛地反應過來,大聲道:「等!等等!」


  胖子不是別人,正是張自強,徐正陽和他沾點親戚,平時也總在一起喝幾杯,過年過節,徐正陽的紅包他也收了不少,剛剛正值班的張自強接到徐正陽的電話,聽說他要收拾一人,說是沒什麼背景,街上混的一混子,張自強也沒有多問,馬上帶隊趕了過來,剛剛偷偷數完徐正陽給的五百塊錢的紅包,正美呢,一轉臉看到了被扭進來的唐逸,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幾下,才知道自己沒有看錯,冷汗,刷一下流了滿頭,這,這是怎麼啦?上次的事兒還沒個說法兒,這些日子自己可是千方百計討好大隊長陳達和,指望他幫自己說幾句好話,怎麼轉眼間,自己又帶隊把這祖宗抓了?是他有病還是我有病?他,他哪是什麼鎮書記,分明是我的剋星,災星啊!


  徐正陽卻是神氣的很,他決心讓唐逸認識自己到底是什麼人,叫他知道一下什麼叫能耐,什麼人不可以得罪!


  「張哥,就他非禮我妹子,是不是叫兄弟們出去,哥你單獨審訊一下,這種事聽的人多了我妹可抬不起頭。「徐正陽這是想把人支出去好收拾唐逸。那時候公安部還沒有審訊犯人時必須兩名警員在場的規定,也方便了警隊一些害群之馬刑訊逼供。


  「對對,你們都出去!」張自強覺得腿發軟,站是站不起來了,但心裡卻知道這事兒不能張揚。


  別的聯防員都說笑著走出去,小平頭看了唐逸一眼,猶豫一下,終於也退出了休息室,緊緊關上了門。


  徐正陽得意的走向唐逸,一臉勝利者的笑容:「小子,你說你算什麼東西,我的對象你也敢碰!你他媽是不是活膩了?」


  正措詞準備怎麼討饒的張自強聽到徐正陽突然冒出的話,差點兒沒跳起來,那種感覺就好像溺水的人又被人狠狠的踹了一腳,再浮不出水面兒。


  徐正陽走到唐逸身邊,一把揪住唐逸的頭髮,對著唐逸的臉惡狠狠道:「你如果現在給我跪下,向我叫三聲爺爺,並保證以後再不見齊潔我就放過你!不然今天就好好收拾你小子!」


  張自強呆了,傻了,自殺的心都有了,突然間,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噌一下就跳了起來,好像獅子一般撲過去,狠狠一腳正踹在徐正陽的腰眼上,徐正陽「哎呦」一聲,被踹了個狗啃泥,看來張自強在緊要關頭,竟然奇跡般恢復了以前在警校時的身手。


  唐逸拍拍身上的土,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笑看張自強:「成,夠威風,夠煞氣,真是好大一位差老爺啊!」


  說著也不再理他,回身拉開休息室的門,走了出去,門口幾名聯防員奇怪的看著他,小平頭向裡探探頭,問道:「張隊,就這樣放他走了?」見張自強失魂落魄似的點頭,雖然奇怪,卻也回過身揮揮手,幾名伸胳膊攔住唐逸的聯防員這才放行。


  休息室內,徐正陽捂著腰眼哼哼唧唧爬起來,罵罵咧咧道:「張哥,你他媽是不是失心瘋了!你踹我幹什麼?哎?我說你怎麼放他走了?」


  張自強怨天怨地怨社會,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心都有,聽到徐正陽的話更是一腔火氣無處發洩,猛地撲過去照著他臉就是一腳:「你媽才失心瘋了!我看你他媽就是我的災星!」將他踹倒在地還不解恨,一腳又一腳的踹下去,直踹得徐正陽哭爹喊娘的求饒,又狠狠踢了他幾腳後才住了手,打人也是個體力活,張自強抹著額頭的汗,氣喘吁吁罵道:「你他媽知道他是誰不?陳家坨的唐逸,我看你他媽也不知道!你就他媽知道玩女人!我操你媽的!老子算被你害死了!」說著話又是一腳踹了上去。


  (本章題目奮鬥何解?兩坨糞打架也)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二十二章 壞水幾瓢好養魚

  一轉眼又是一個禮拜,週六下午,鎮政府辦公室,唐逸坐在辦公桌後,聽著面前紙箱廠陳廠長訴苦,唐逸一陣頭疼,官兒也不是那麼好當的,方方面面關係要捋順不說,就算你捋順了關係,但真正做點實事兒更難,一個小小的紙箱廠就讓人傷透了腦筋,難道紙箱廠真的要和歷史上一樣,最後全部變賣掉?或許歷史真是不可逆轉?


  可是望著陳廠長厚厚鏡片後目光的期待,微微氣餒的唐逸猛地又精神一振,自從罐頭廠收到效益後,鎮上許多人可是都信服了自己,紙箱廠的工人更是將自己當作了指路明燈,當時開現場會時那一雙雙眼睛中的期待,信任。現在唐逸想起來心中還暖洋洋的,自己,可不能叫他們失望啊!


  「資金的問題我再想想辦法,不過陳廠長,我覺得就算換了新設備,紙箱廠也要轉換經營模式,不能再用老思路經營,不能將目光局限在延山幾個工廠的包裝上,要走出去,畢竟咱們緊挨林場,木沫子可是便宜了許多,咱們產品的成本也要降下來!」唐逸說一句,陳廠長點一次頭,後來乾脆掏出小本本記下唐逸的話,說是回去領會唐逸的精神,唐逸有些哭笑不得,但那時候黨員就習慣這樣說話,唐逸也沒辦法。


  「噠噠噠」有人在外面敲辦公室的門,接著門一推,進來個唐逸意想不到的人,徐正陽,夾著個黑色公文包,小心翼翼走了進來,看到唐逸滿臉賠笑:「呀,唐書記,幾天不見,您是越來越精神了!」


  「您二位這是在開會?要不我去外面等?」徐正陽作勢要拉門,唐逸道:「我這事兒還要說半天呢,先說你的吧,過來坐!」唐逸指了指辦公桌前另一把椅子,徐正陽笑呵呵坐下,看著黑色中山裝的唐逸精神抖摟,一副青年才俊的派頭,直把徐正陽恨得牙癢癢的,但卻是陪笑道:「唐書記,我是找您道歉的,另外有點私事想和您單獨談談,您有時間沒?」


  唐逸微微點頭,也想聽他說些什麼,剛想暫時將陳廠長支出去,卻見徐正陽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唐逸愣了一下,他能感覺的出來,徐正陽並沒有真正的服帖,難道,他還想和自己鬥鬥?


  唐逸笑笑,靠在了椅背上,倒要看看他唱哪一出兒,擺手止住準備出去的陳廠長,笑道:「正陽,咱們都不是外人,有話就說。」


  徐正陽一陣猶豫,唐逸猜得沒錯兒,徐正陽確實是不服氣,他這些年做生意賺了些錢,也算見過一些世面,對於鎮領導他還真不怎麼怕,被張自強暴打了一頓後可沒有心甘情願認栽,而是想辦法怎麼扳倒唐逸。


  思來想去,他有了一點子,就是給唐逸送錢,算是自己的賠罪錢,唐逸如果不收再另想法子,如果收了的話那就好辦了,留下證據,以後再和唐逸套近乎,溜鬚拍馬,一定要他以為自己真的怕了他,等他沒了戒心,時機成熟時再舉報他,抹黑他。


  徐正陽看著陳廠長一陣猶豫,吞吞吐吐道:「我……我有點事兒想和您私下說。」他故意吞吞吐吐的,就是讓陳廠長對自己印象深點兒,讓陳廠長猜疑自己和唐逸的關係,沒準兒以後還是個證人。


  唐逸深深看了徐正陽一眼,笑道:「沒事兒,陳廠長是自己人,不管有啥事兒,都可以當他面說,說吧,啥事兒!」


  陳廠長怎麼聽怎麼感覺這小伙子是來求唐逸辦事兒,心說我什麼時候成唐書記自己人了?但見唐逸給自己使眼色,也就只好硬著頭皮聽著。


  徐正陽猶豫道:「真的?」看著陳廠長,心說難道這位廠長真的和唐逸是權錢交易的關係,正疑惑,卻聽唐逸笑道:「陳廠長,上次你送來的錢我收到了,做的不錯!」


  陳廠長楞了一下,旋即想起自己給唐逸送過一筆錢,就是紙箱廠賣舊設備的錢,還鎮財政的欠款的,不過那都是好久以前的事兒,怎麼唐書記又提?不過唐逸既然說了,他也只好笑道:「是,是……」


  徐正陽聽得愣神,心說這小子不會這麼張狂吧,當我的面兒隨便提送錢不送錢的?抬頭,卻見唐逸對自己眨了眨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公文包,徐正陽一顆心大定,心說原來他看出自己是來送錢的,這是給自己定心丸呢。


  想想可不是,年紀輕輕的領導,還能不好金錢和女人?而且齊潔為啥好端端有錢買樓了,肯定是這小子收的賄賂啊?


  越想徐正陽越覺得自己分析的沒錯,琢磨了一下,就算自己誤解了唐逸的意思,陳廠長不是唐逸的人,自己掏錢最多被唐逸裝模作樣申斥一次,而且自己可以再找沒人的時間送給他,到時候陳廠長更可以作間接證人。


  怎麼想徐正陽都覺得勝券在握,於是又裝出猶猶豫豫的樣子,磨蹭半天才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大紙袋,道:「這,這是給您的,算是我向您賠罪。」


  紙袋鼓鼓囊囊的,任誰一看就知道是錢,唐逸接最好,不接罵自己的話最起碼陳廠長心裡有了這個事兒。


  陳廠長臉色唰一下就變了,心說完了完了,自己這可沾上腥了,怎麼讓自己看到這種東西呢。這時候站起來走太露行跡,更不妥當。


  唐逸哈哈笑起來:「好好!小徐真有你的!「伸手接過紙袋,徐正陽心中一鬆,透心窩子的舒服,唐逸啊唐逸,看你怎麼栽在我手裡。


  陳廠長臉上變色,他做夢想不到備受領導推崇,下級愛戴的唐書記是這麼一個人,要不要去舉報他?陳廠長心裡七上八下的打著算盤。


  唐逸這時滿面微笑的對陳廠長道:「老陳,本來我準備等事兒成再和你說,免得你空歡喜,這位小徐,前幾天和我認識的,他說自己是縣城裡的財神爺,最喜歡出資幫地方建設,本來我還以為他吹牛呢,沒想到真把錢拿來了!」


  「小徐,這是多少錢啊?是你說的三萬吧?」唐逸笑呵呵轉向了徐正陽。


  徐正陽怔住,隨口道:「這是一萬……」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唐逸在說什麼,卻隱隱覺得不對勁兒。


  「哈哈,那也好,另外兩萬再等等也成。」唐逸又回頭對目瞪口呆的陳廠長道:「老陳,還不謝謝小徐同志?這年頭兒,這樣的好人可不多見!另外兩萬小徐同志過幾天也會送來的。」


  陳廠長激動的站起來,用力握住徐正陽的手,眼裡閃著淚花:「謝謝小徐同志,謝謝小徐同志,您可真是幫了我們的大忙了,我代表紙箱廠全體工人感謝您!」心裡一陣慚愧,自己把唐書記當什麼人了?真是老糊塗了!


  徐正陽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唐逸又道:「老陳,以後你就和小徐單獨聯繫吧,錢上的事兒我過多參與不好。」笑笑道:「還有,雖說小徐同志只為支援國家建設,不為名不為利,但怎麼也不能太讓人家吃虧,回頭找縣電視台的同志說說,請他們給小徐同志作個專訪,這才是真正的致富不忘鄉親呢。」


  「不……不是,這錢……」徐正陽急得結結巴巴,卻被唐逸一個有力的手勢截住了話頭兒:「小徐啊!我知道你不圖出名,但作了好事就應該受到表揚!你就不要再說了!」


  「老陳,一定要跟縣電視台的記者同志說清楚,小徐是無償贊助國有企業三萬元,三萬元啊,這年頭多少人能拿出三萬元支援國家建設?一定要大力表揚啊!」


  徐正陽差點沒暈過去,心說我上哪再找兩萬塊去?這些年雖然賺了些錢,但花銷更大,這一萬還是擠吧出來的,難道要我賣房子嗎?


  剛要再說話,唐逸把頭湊到了他耳邊,低聲道:「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如果你再出妖蛾子別怪我沒提醒你,我這人其實挺記仇的。」


  聲音很低,也沒有陰沉的意味,還是和唐逸平時說話的語氣一模一樣,但不知道為什麼,徐正陽只覺得後脊樑汗毛突然間一起豎了起來。


  「小徐同志,除了請電視台宣傳您,我還準備用紙箱廠的名義送你面錦旗,到時候就要勞煩唐書記的墨寶了。」老陳掏心窩子的感激表露無遺,但他越是這麼真情流露,徐正陽越是鬱悶難當,只氣得頭腦陣陣眩暈,心臟好像隨時都會從胸腔裡跳出來。。


  更聽唐逸笑道:「老陳,錦旗一定要做得大點兒!」徐正陽只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暈過去。


  也不知道怎麼出了鎮政府,輕風吹來,徐正陽頭腦一清,街頭嬉戲的孩子用稚嫩的童音唱著歌謠「你拍一,我拍一,一個小孩兒生悶氣,你拍二,我拍二,一個小孩兒掉眼淚……」


  徐正陽將公文包裡的小錄音機掏出來,狠狠摔在水泥路上,又發洩似的在上面狠狠踩了幾腳,生著悶氣,抹著眼淚兒走向了公車站。


  而幾天以後,當唐逸和齊潔一起看到電視上徐正陽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時,兩個人險些笑翻天,齊潔笑得花枝亂顫,更掐著唐逸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壞呢?還不許人追我了?」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二十三章 是是非非難思量

  三月的春風吹遍延山,天漸漸轉暖,一絲絲綠意吐出,陳家坨鎮政府大院中的杏樹也綻放出粉紅的花蕾,不知不覺的,鎮政府辦公室的玻璃窗戶一扇扇都支開,再不用忍受煙霧繚繞的辦公環境。


  唐逸輕輕吹著剛剛揮墨而就的字帖,滿意的點點頭,指著窗外的杏樹對陳珂笑道:「紅杏枝頭春意鬧,古人說這一個鬧字境界全出,確然如此,又說寫文章,不著一字而盡得風流,文章的意境貴在隱而不露,貴在不言中……」


  陳珂連連點頭,清麗的臉上滿是崇拜,由衷的道:「唐書記,你懂的真多,字也寫得好。」


  唐逸心裡美得緊,心說這字還不是你逼著練出來的?這些話也是你以後教我用得,想不到我也有教育你的一天,嘿嘿。


  「鈴鈴鈴」,桌上的電話響起,陳珂接起電話,話筒裡馬上響起陳達和的大嗓門:「是唐書記吧?我老陳啊!陳大炮!」嗓門之大,坐在辦公桌裡的唐逸都聽得清清楚楚,陳珂好笑的將電話遞給了唐逸。


  「是我。」唐逸說話從來是言簡意賅。


  「唐書記,有點事兒麻煩你,馬局的侄子被扣在了陳家坨派出所,您能不能出面說一聲,叫他們大事化小。」


  唐逸楞了一下,馬局?那是公安局長馬鵬華了,他侄子怎麼會被扣在派出所?有些奇怪的問道:「老陳,你是拿我開涮是不?你們公安系統的事兒還不是你發句話?還輪得到我出面?」


  陳達和恨恨道:「還不是柳大忠作梗,他發了話,小李怕擔責任,說什麼也不敢放人,哼,柳老頭真是想捅馬蜂窩呢!」又壓低聲音道:「唐書記,馬鵬華可是土生土長的延山人,關係網深著呢,心眼兒還小,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老柳老糊塗了,趟這渾水,非淹死他不可!」說著低笑起來,很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兒。


  「唐書記,這事兒可拜託您啦,我可是和馬局拍胸窩子保證能辦成了。」陳達和掛電話前還不忘鄭重囑咐唐逸,可見他對這事兒極為熱心。


  陳珂斷斷續續聽得不大明白,唐逸放下電話後她問道:「唐書記,陳大炮求您辦事兒?哼,他能有什麼好事兒?」


  唐逸搖搖頭,拿起電話,撥通了派出所,接替陳達和擔任所長的就是原副所長,姓李,說話伶牙俐齒的,唐逸問起情況,他連忙將事情始末說出,原來,每到春秋,就會有菜販子和水果販子收菜收水果,賣到城市賺取差價,這類人又被稱為「老客」。馬鵬華的侄子就是一老客,不過他是那種沒有任何經營證件的黑客,偏偏這次來陳家坨收芹菜時遇到工商所執法隊,隊員不認識他,要扣車罰款,他不但不配合,反而態度極為囂張,動手打傷工商人員,最後被派出所抓了起來,李所長急著撇清自己關係:「唐書記,這不關我的事兒,是柳書記說我敢私自放人就追究我的責任,我,我也沒辦法啊,陳隊那兒還勞您多解釋解釋……」


  唐逸掛了電話,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對陳珂道:「走,去衛生所看一看。」據說有名工商執法人員傷的不輕,住在衛生院裡。雖然不齒馬家那位公子,但對柳大忠的作法也相當不屑,也不知道他想作甚麼?這都是對付老百姓的慣常作法,訛詐,如果真的傷得重,為什麼不去縣醫院?


  ……


  陳珂今天穿著淡黃的夾克,淡黃的喇叭褲,青春飛揚,走在唐逸身邊唧唧喳喳的,進了衛生院才總算安靜下來,去找護士小夏瞭解情況,在小夏的引領下兩人來到了病房區,衛生院只有幾間病房,不過乾淨整潔,環境尚算可以。


  推開二號病房的門,唐逸一眼就見到了病床上被繃帶綁得跟個粽子似,只露出兩隻眼睛的傷員,唐逸吃了一驚,大步走進去,病床邊上坐著一名面色紅潤,花襖藍褲子,農家女裝束的少婦,見到唐逸忙站起來,忐忑不安的道:「唐……唐書記……」


  唐逸知道她肯定是被打傷的工商稽查員小陳的愛人,想不到她倒識得自己,微微點頭,看著病床上的傷員,臉色凝重起來,這可不是作樣子的模樣。


  「小夏,他傷得很重?」陳珂問跟著進來的護士小夏。


  小夏「恩」了一聲,「多處骨折,軟組織挫傷,鼻樑也被打斷了……」


  陳珂唬著臉嘀咕道:「這……這也太欺負人了……」偷偷看了看唐逸臉色。


  「為什麼不去縣裡徹底檢查一下?」唐逸問道,他知道鎮上設備有限,如果內臟出血什麼的這裡可查不出來。


  「哼,去縣裡?那還不是馬鵬華說了算?」柳大忠的聲音在病房門口響起,他鐵青著臉走了進來,對唐逸冷冷道:「還是你們高,我剛剛打了電話,衛生院的驗傷報告法院不承認,必須要縣一級的醫療機構證明。」轉向小陳的愛人,深深歎了口氣,道:「小張啊,真的對不起,看來這事兒難辦了……」


  農婦小張有些怯懦,低聲道:「不成,不成就算了吧,那種人,我們得罪不起吧?」


  柳大忠瞪起眼睛,想說什麼,但想起今天活動時碰的釘子,終於長歎口氣,頹然坐到了椅子上。


  這時候兒,病房門又被人大力推開,派出所長李富強簡直是衝進來的,看到柳大忠和唐逸都在,怔了一下,隨即急急道:「柳書記,唐書記,馬建軍被縣局的人接走了,我,我攔不住啊,他們,他們還說要給馬建軍驗傷,要告小陳打傷他呢。」


  柳大忠騰一下站了起來,怒目看著唐逸,氣得脖子青筋直冒,大聲質問:「你們,你們到底想怎麼樣?到底想幹什麼?」


  小張臉色蒼白,突然撲通跪在了唐逸面前,哭泣道:「唐書記,求求您,求求您放過我們吧,我們不告了,再也不告了!」她聽柳大忠話裡透露,知道眼前的唐書記和縣城那幫子人是一夥兒的。


  柳大忠嗓門簡直要將房蓋震翻:「唐逸,你還是國家的幹部嗎?這天下還是共產黨的天下嗎?就任由你們胡來?」


  看著腳邊啜泣的農家婦人,看著慷慨激昂的柳大忠,唐逸心裡五味雜陳,默立良久,慢慢走到柳大忠身邊,輕輕擁抱住他,此時此刻,他突然覺得面前這倔強的老頭兒可愛無比,往日對他的厭惡,突然在這一刻煙消雲散,或許,他有這樣那樣的缺點,有老派領導那劃山頭,拉幫結派的不良作風,但他骨子裡,卻流淌著老黨員那正直不阿的鮮血,這樣的鮮血,才是我們黨留下的最寶貴的遺產啊。


  「柳書記,李文和案你也是想為他申冤是不是?」唐逸輕笑著在柳大忠耳邊道。


  柳大忠被唐逸突然的親熱弄得手足無措,聽了唐逸的話翻起眼睛道:「不然你以為我想幹嗎?哼,我到現在還不相信你真就清清白白!」說著用力推開唐逸。


  「柳書記,小張嫂子,你們放心,這天下還是人民的天下,還是黨的天下!」唐逸用力揮了下手臂,斬釘截鐵的道,「我這就去縣裡,找政法委書記反映情況!再不行,我就找蕭書記!我就不信了,這好好的天能換了顏色!」


  柳大忠怔怔看著唐逸,陳珂卻是眉開眼笑,喜滋滋看著唐逸,他,從來不會叫人失望,果然是一個真正的好幹部。又過去扶起小張,在她耳邊勸慰她:「放心吧,別怕,唐書記出面,什麼問題都能解決的。」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無條件信任唐逸。


  「柳書記,鎮上的事兒就拜託你了!」唐逸笑著對柳大忠說完,轉身走出了病房,陳珂顛顛小跑著跟上,緊緊跟在唐逸身後亦步亦趨,就像一個跟屁蟲。


  「我,我還以為你會和他們一起欺負人呢。」陳珂看著前面唐逸高大的背影,低聲嘀咕。


  唐逸耳朵挺尖,笑著轉頭道:「欺負老實人有什麼意思?欺負你這樣的壞蛋才好玩兒!」


  陳珂撅起嘴,看著唐逸清秀堅毅的笑容,心臟打鼓似的快速跳動起來。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二十四章 酒吧開業

  看著辦公桌上用紅筆圈起的日子「31」,明天就是三月三十一日,是齊潔的生日,唐逸琢磨著買什麼禮物哄她開心,這段日子忙小陳的案子,一直都沒落空去見她。


  不過案子總算塵埃落定了,在蕭日的干預下,檢察機關已經決定落案起訴馬家侄子,證據確鑿,他這牢飯是吃定了,不過想起那天在檢察院門口見到馬鵬華時對方那陰沉沉的臉,那陰惻惻的話兒,唐逸知道算是樹下了一個對頭。


  馬鵬華大概很生氣吧,話裡話外都透著來日方長的意味兒,「唐書記,你是越來越能了,我老馬不佩服你都不行!」


  唐逸並不後悔,讓時光倒流,他還是會將馬家那小子送進牢房,只是他不知道這種原則對自己的官場生涯到底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只能靠時間來證明了。


  後來和陳達和也通了幾次電話,陳達和唉聲歎氣的,雖然沒說什麼,但唐逸也知道他肯定對自己有些不滿,只是礙於情面不好埋怨自己。


  不過想起小陳家人圍住自己千恩萬謝時眼裡那由衷的感激,唐逸輕輕歎口氣,自己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但在他們眼中,卻是天大的恩惠,彷彿自己成了什麼聖人一樣,


  正在胡思亂想,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柳大忠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唐逸站起來,兩人相顧無言,柳大忠走上兩步,將手裡拿得綠色茶葉罐往唐逸桌上重重一放,道:「這是給你的,我珍藏的龍井。」說完就轉身大步離去,唐逸微笑看著他的背影,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是有所斬獲的。


  ……


  三月三十一日是週日,延山縣城主街上的兩行垂柳吐出綠綠的嫩芽兒,春風姍姍吹到了華夏最寒冷的地帶。


  今天延山縣城有一件新鮮事兒,繁華的二街拐角,鞭炮震耳欲聾,綵球飄飄,縣城第一家卡拉OK歌舞廳「夜朦朧」酒吧正式開業,歌舞廳前搭起了木頭檯子,從市歌舞團請來的藝人載歌載舞,圍觀的人將二街堵得水洩不通,舞台前人頭聳動,彩聲如雷,彷彿半個縣城的人都擠到了這裡。


  歌舞廳二樓包間兒,漂亮的蕾絲輕紗窗簾捲起,唐逸透過玻璃窗,看著樓下人潮,笑著說道:「如果這些人都來消費那你齊老闆可是發了!」


  包間裝修的很漂亮,淡黃色的牆紙,典雅不俗,玻璃茶几旁圍著半圈深黃沙發,巧笑倩兮的齊潔斜躺在沙發上,黑色緊身皮裙裙擺蹭得微微摺起,露出套著黑色棉襪的渾圓膝蓋和曲線優美的小腿,想起齊潔黑色套裝下那惹火的身材,和她媚意入骨的銷魂滋味,唐逸嘴有些干,忙將目光轉開,自從那晚之後,唐逸還沒再碰過她,就是拉拉她的手,齊潔也好像火燎似的閃開,使得唐逸極為鬱悶。


  觀察著歌舞廳門口忙活的一條紅色倩影,唐逸問道:「齊潔,你找的人靠得住嗎?我倒不是懷疑你的能力,不過你什麼都交給她那你作甚麼?」


  齊潔笑道:「和你一樣啊,作幕後老闆。你放心吧,小紅是和我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絕對靠得住,而且認識的朋友也多,可以帶來大把生意。再說,我也不習慣應酬的日子了,以前開飯店時天天笑臉迎人,累死了,我也要嘗嘗做老闆的真正滋味兒。怎麼?你還非要把我當苦力用啊?」


  唐逸笑笑,知道齊潔找好朋友出面作經理,其實是為自己著想,免得她出面應酬讓自己心裡不舒服。唐逸想想也是,如果自己的女人每日在聲色場所笑臉迎客,那自己還真會抓狂。


  齊潔也詳細給唐逸講了姚小紅的背景身份,齊潔從小的好朋友,還沒有嫁人,不過據說男朋友倒是有好幾個,不是什麼安分的女人,倒挺適合做歌舞廳生意。


  「喂,你就這樣說你的好朋友,這可不好!」唐逸坐進沙發,拿起茶几上的罐裝可樂喝了一口,那時候飲料紅酒品種不多,飲料裡可樂雪碧是歌舞廳的主打。


  「人家才不在乎呢?她可開放了,花名萬人迷,怎麼,要不要我給你搭個線兒?」齊潔笑瞇瞇看著唐逸,一臉戲謔。


  萬人迷?唐逸隱隱覺得有些耳熟,再細想卻沒什麼印象,也就沒往心裡去,只是笑道:「不識其人,觀其友!看來我說的沒錯,你呀,也不是什麼好人。」


  齊潔貝齒咬著紅紅的嘴唇,氣憤的看著唐逸,大聲道:「是,我不是好人,好人哪有給人作情婦的?」那小模樣嬌俏又嫵媚,唐逸一陣心猿意馬,笑呵呵起身,走到窗邊放下厚厚的絨布窗簾和內層輕紗窗簾,房間內馬上暗下來,壁燈發散著幽幽的紅光,整個房間也籠罩上了一層淡紅的輕紗,多了幾分綺旎。


  唐逸坐到齊潔身邊,笑道:「算了,是我說錯了,你是好人,是大大的好人,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好人!」


  齊潔撲哧一笑,如牡丹盛開,唐逸再忍不住,伸手去摟她肩膀,齊潔收斂笑容,用力推開他的手,板起臉道:「給我老實點兒,少碰我這個壞女人!」說著向旁邊挪了挪身子,雙腿曲到沙發上,意思是用來和唐逸劃清界限,卻不知道那套裝下黑色棉襪包裹的小腿是多麼撩人,唐逸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抱住齊潔,親吻撫摸,齊潔拚命掙扎,氣息卻漸漸不勻,唐逸將她身子一翻,背對自己按在沙發上,嘴裡恨恨道:「你這小妖精,非要我動硬的!」將她皮裙掀到腰際,大力將她黑色褲襪和內褲扯到腿彎,雪白的翹臀和光潔的雙腿裸露在空氣中,唐逸不由得深吸了口氣。


  「不要,求求你了!」齊潔一臉哀求,卻被唐逸死死按住,不能動彈。


  唐逸顫抖得手慢慢品味著她翹臀和大腿的細膩柔滑,嘴裡笑道:「為啥不要,那天你不挺喜歡的嗎?」


  齊潔眼淚都快流出來:「是,……可是……可是後來幾天我都快疼死了……我……我怕……」


  唐逸怔了一下,敢情因為自己那次太粗暴,她心理上落下陰影了,據說很多女人性冷淡都和第一次有關,自己家齊潔可別落下這個毛病,把千嬌百媚的大美女刺激成性冷淡?那真是莫大的罪過。


  唐逸笑呵呵伏到齊潔香噴噴的身上,低聲道:「別怕,那是第一次,自然疼,這回,我會很溫柔的……」


  說是溫柔,但當赤裸的小腹貼到齊潔柔軟而又彈力十足的翹臀上時,唐逸只覺得全身血液沸騰,馬上大力衝刺,聽著齊潔的似呻吟似媚叫的哀求,看著她盤著花一樣的長髮,那色彩繽紛的發卡在自己眼前搖擺,唐逸心中被征服感塞得滿滿的,無意間一回頭,卻見對面牆上的鏡子中,齊潔衣著齊整,就好似第一日見她一樣穿著惹火的黑色緊身皮衣,自己卻壓住她,白花花的兩條腿騎在她翹臀上,雙腿之間,齊潔穿著黑色棉襪的秀腿膝蓋跪在沙發上,拚命掙扎,更偶爾翹起小腿,用精緻的秀足輕踢自己屁股,唐逸心下大樂,更加大動起來……


  ……


  摟著衣衫不整的齊潔,唐逸笑著哄她開心,好久後齊潔撅起的嘴巴才漸漸恢復正常,卻還是恨恨看著唐逸,用力在唐逸肩膀咬了一口。


  唐逸裝作很痛的大叫一聲,齊潔氣道:「少裝模作樣,我又沒捨得用力!」


  唐逸笑道:「看看,還是我家齊潔疼我……」說著在她俏臉上親了一口。


  齊潔斜著眼看著唐逸,水汪汪的眼睛漸漸浮現出幾分笑意,哼了一聲道:「如果不是像你說得一樣,這次不怎麼疼,還挺……我一定告你強姦。」


  唐逸哈哈一笑,道:「那再來一次?」


  「美得你!」齊潔一把打開唐逸的手,從他懷裡掙扎站起,整理著皺巴巴的褲襪,道:「該給你介紹一下小紅了,免得以後你來她不認識你,向你這大老闆收錢。」


  唐逸笑著起身,幫齊潔整理褲襪,卻被她長長的紅指甲狠狠掐了幾把,唐逸不以為意,倒很愜意得享受那種酥麻,笑道:「我可和你說頭裡,這歌舞廳可是你的,文件房契主人不都是你嗎?就算你現在離開我,歌舞廳啦,房子啦都歸你,官司就是打到最高法院,還是我輸。」


  齊潔「嘖嘖」了幾聲,白了唐逸一眼:「怕了?要不就改成你的名字?」


  唐逸半開玩笑辦認真道:「怕什麼,以後你厭倦我嫁人的話,這就是你的嫁妝。」


  齊潔愣了一下,笑瞇瞇挽起唐逸的胳膊,在他耳朵上輕輕咬了一口,吃吃笑道:「你可是優質潛力股,誰捨得離開你了?」


  經理室也在二樓,裝修的很簡潔,辦公桌,電話,沙發,據說姚小紅自己要求的,說是包間和大廳怎麼裝修都有它的價值,經理室又不是給客人看得,不用太講究。


  唐逸和齊潔出包間就鬆了手,在經理室坐了一會兒,門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音,接著門被人拉開,一條紅色倩影閃了進來,這是唐逸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姚小紅,很漂亮的一個女人,白皙的瓜子臉,媚媚的丹鳳眼,面若桃花,眉目含春,惹火的身材,紅色棉套裙也很襯她那風塵氣質。


  齊潔為他兩人介紹,姚小紅先伸出了手,銀鈴似的笑道:「早就聽說您了,真是見面勝似聞名!」齊潔雖然只介紹唐逸是朋友,在歌舞廳裡有點兒股份,但姚小紅是什麼人物?她從聽說齊潔開歌舞廳就覺得不可思議,小餐館生意都不大會做的齊潔會有錢開歌舞廳?聽說她要介紹合夥人時就留上心,但見到唐逸卻有些迷糊了,本以為齊潔被人包了呢,誰知道合夥人是這麼個清秀的小伙子,如果不是齊潔介紹自己還以為他是學生呢,他會有錢開歌舞廳?但齊潔既然不說他底細,姚小紅也不好打聽,心說早晚要從齊潔嘴裡將這小子底細摸清楚,她倒不是要作什麼,就是好奇,好奇心是人類進步的原動力,更是女人八卦的原動力。


  看到齊潔臉上還掛著一絲緋紅,作為過來人,此中老手,姚小紅心裡明鏡似兒的,柔弱無骨的小手在和唐逸握手時戲謔的在唐逸手心搔了一下,對唐逸眨了眨眼睛,雖然是她的習慣,卻使得唐逸對她印象大壞,只是也不好說什麼,客氣的說了句:「你好。」


  不過說起歌舞廳的發展,姚小紅馬上嚴肅起來,不再是剛剛嘻嘻哈哈的樣子。唐逸提了個建議,週末時,可以請縣文體局歌舞團的藝人走穴,每次給幾十元到一百元不等,等摸清歌舞廳消費群喜歡什麼節目,再重點培養幾個腕兒常駐歌舞廳。


  姚小紅聽得連連點頭,看唐逸的目光少了許多戲謔,原來這年輕人還真有些經商的頭腦,看來多半是家裡很有些錢,加上他頭腦聰明,家裡才放心投資給他搞生意,姚小紅如果知道唐逸投巨資弄個歌舞廳,只是玩兒票的興致,根本沒有賺錢的打算,也算定了暫時賺不到多少錢,肯定會氣暈過去,會為自己浪費那麼多心血為歌舞廳費神而憋屈出病來。


  姚小紅出去的時候在齊潔耳邊低聲道:「成啊你,我那些男朋友加起來都沒你這個能,不過他比咱小吧?你吃人家的時候悠著點兒……」在齊潔笑罵聲中嬌笑著跑掉。


  齊潔美滋滋看著唐逸,他正伏在辦公桌上,用心看著姚小紅寫得幾點兒建議,齊潔慢慢走過去伏在他背上,輕輕咬住他耳朵,慢慢舔弄,


  唐逸抬頭笑道:「看你這麼乖,晚上一起吃飯慶祝你生日,禮物我也準備好了。」


  齊潔微笑著,雙手環抱住唐逸脖子,膩在唐逸背上,動也懶得動一下。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二十五章 春寒

  大街上的行人漸漸褪去了厚厚的冬裝,愛美的大姑娘小媳婦已經穿上了漂亮的裙子,服飾顏色的變化和季節的變化一樣,由凝重的單色調漸漸變成百花齊放,奼紫嫣紅。


  唐逸掐算著日子,距離蘇聯八一九政變還有兩三個月,他也開始緊鑼密鼓的進行著準備工作,只是沒想到一場意外的變故向他身邊襲來,這天剛剛下班,陳珂接到了一個電話,然後臉色煞白的來找唐逸,唐逸一連問了幾遍,才聽明白,是他父親陳方圓出事了,在另一個鎮與人賭博被抓,縣局聯防隊動的手。要說陳方圓,倒沒什麼大毛病,就是嗜酒和賭博,不過大多數農村人農閒時沒什麼消遣,也就喝幾口小酒,賭個牌九啥的,這也不能怪陳方圓。


  唐逸馬上給陳達和掛了電話,陳達和開始滿口答應馬上放人,可不一會兒就打來電話,吞吞吐吐的說這件事是馬局親自過問的,他再想想辦法。


  唐逸聽完就知道這是馬鵬華在搗鬼,想來陳達和是沒什麼法子了,估計抓賭這件事都是馬鵬華一手策劃的,為什麼?當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近來罐頭廠已經成為延山企業的一棵奇葩,經濟效益比縣化肥廠這種大工廠也差不了多少,唐逸也由此水漲船高,在縣委組織下,接連在幾個鎮召開的改革會議上作報告,風頭一時無兩。而且剛剛向縣裡申報陳方圓為新長征突擊手,這時候陳方圓賭博被抓,那是什麼意思,那就是在打唐逸的臉。


  看陳珂失魂落魄的,唐逸笑笑道:「沒事的,賭得又不大,最多是罰款了事!我這就去縣裡接他回來!」


  「真的沒事?」陳珂小眼巴巴的看著唐逸,唐逸笑著彈她個爆栗:「平常的機靈勁兒都去哪兒了?哪條法律規定小金額賭博要判刑了?虧你還想讀法律呢。」說起來唐逸也不知道陳珂為啥要讀法律專業,按說她是喜歡文學的啊,難道自己還把她專業取向改變了?


  去縣城的時候唐逸沒帶上陳珂,坐在鎮政府的吉普裡,唐逸的臉色嚴峻起來,這一晃和馬鵬華結怨個把月了,本來以為他不想再和自己糾葛,誰知道他卻是蟄伏的毒蛇啊,等時機成熟才向自己下口。


  唐逸慢慢閉上了眼睛,思索著一會兒去縣裡該怎麼為陳方圓開脫。


  ……


  不出唐逸所料,馬鵬華將事情捅到了縣裡,向縣長程建軍作了匯報,在縣長辦公室,程建軍批評著唐逸,「小唐啊,你自己說說,新長征突擊手,那是黨員中的標兵,這能給一個嗜賭的人嗎?他就是再能賺錢,也是在給黨員抹黑!」


  唐逸坐在沙發裡,一聲不吭,也沒什麼好說的,現在應了一句話,解釋就是掩飾。


  寬大的辦公桌後,程建軍慢慢坐回了靠椅,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慢條斯理道:「當然,年輕人想作出一番事業,急進些是沒錯,但你也要注意影響啊!有的事你處理的就不太妥當,遇到棘手的事不及時向組織匯報,是要吃虧滴。」


  唐逸心說我什麼時候遇到問題不向組織匯報了?處理問題不太妥當?自己到現在也就出了這一個紕漏啊?


  心思閃電般轉動,思索著有什麼事會引起程建軍的不滿,唐逸突然想起來,馬鵬華侄子的案子,自己是直接找蕭日匯報的,並沒有向程建軍知會一聲,看來,程建軍這是覺得自己在向蕭日靠攏,給自己敲警鐘呢,由此可見,縣領導班子裡的矛盾相當嚴重,已經激化到「站隊「的地步。


  唐逸心裡苦笑,難道自己真要站一次隊?


  程建軍半響沒說話,似乎等待唐逸的回答。


  唐逸沉吟了一會兒,道:「程縣長,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這人吧,有時候做事就是不過腦子,以後我遇到事情一定會和組織多溝通,多交流。」


  程建軍看著唐逸的眼睛,似乎想看透唐逸心底在想什麼,好一會兒,輕輕笑了一聲,點點頭道:「小唐啊,縣局我打過招呼了,該罰多少錢就多少錢,但人必須今天放,如果沒別的事你就回去吧,新長征突擊手的問題縣裡還需要再討論下。」


  唐逸起身告辭,走出程建軍的辦公室,帶上房門。下班時間,走廊裡一片死寂,靜悄悄沒有一個人,唐逸長長吐出口氣,鬱悶之情稍減。


  去縣局接陳方圓倒沒什麼麻煩,不過馬鵬華專門去拘留室見了唐逸一面,馬鵬華五十多歲,頭髮有些禿,戴個眼鏡,一看就是精於算計的人。和唐逸握手寒暄好一陣親熱,末兒了笑著道:「唐書記,雖說公安隊伍要秉公執法,但如果早知道是唐書記的熟人,我大可以早點兒打個招呼,要他們早點放人嘛!難道唐書記還能黃了幾千塊罰款?」


  唐逸笑著說謝謝,沒刻意加重語氣作出什麼咬牙切齒的姿態,也沒說些什麼心照不宣的回報話兒。完全沒事兒人似的,親熱的和馬鵬華告別,看著馳出縣局的吉普,馬鵬華臉色漸漸陰沉下來,唐逸的反應完全不像一個少年得志的年青幹部,倒彷彿混跡官場多年的老油條,就算自己,那次侄子被捕時不是還忍不住送了唐逸幾句狠話嗎?但這唐逸,怎麼就這般隱忍呢?北方俗話兒,咬犬不吠,吠犬不咬。他甚至起了一個念頭兒,為了一個表親,和這冉冉升起的新貴對著幹到底值不值?


  唐逸回到鎮上陳珂和父親自然是一番悲喜,唐逸也沒和陳珂父女說起新長征突擊手的事兒,免得他們跟著鬧心,一人回了宿舍,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


  春意盎然的臥房,乳黃色的地磚,小巧精緻的吊燈映得室內淡淡的紅,寬敞舒適的雙人床上,唐逸和齊潔擁被嬉戲笑鬧,摟著齊潔光滑細膩的身子,唐逸手又開始不老實,齊潔用長長的指甲掐唐逸的手背,恨恨道:「小色鬼,怎麼就餵不飽你?」不一會兒卻已經癱軟在唐逸懷裡,被子裡,兩隻小腳丫已經盤上了唐逸的大腿。


  「喂,我和你說的事兒怎麼樣了?」齊潔喘息著問唐逸,唐逸邊享受懷裡玉人的豐滿高聳,一邊隨口道:「什麼事兒啊?」


  「去!我說的話一點也不放在心上!」齊潔突然大力打落唐逸的手,俏臉板起,杏眼圓睜,好像真的有些生氣。


  唐逸精蟲上腦的頭這才稍微清醒,再次摟緊她,卻不再褻玩,鄭重得道:「說說,啥事兒,你自己都不會吹枕邊風怪誰?哪有那時候說事兒的?」說著說著忍不住哈哈笑起來,齊潔被說得俏臉一紅,銀牙狠狠咬在了唐逸胸口。


  好半天後,齊潔幸福的躺在唐逸胳膊上,閉起了眼睛,享受著唐逸臂彎的舒適,嘴上道:「就是小紅說入股的事兒,她不是想拿五萬塊錢入股兒嗎?要一半的股份。」


  唐逸哦了一聲,他也沒想到歌舞廳生意還不錯,姚小紅有人脈,哥們姐們多,時常來捧場,加上許多公家報銷的客人,一個月下來,倒賺了三四千,在那時候可是不小的數目了,那時候延山的平均工資才四百多。也不怪姚小紅看著歌舞廳眼紅了。


  其實如果不算買門市的錢,籌辦這歌舞廳也就用了十來萬,姚小紅拿出五萬要一半的股份也沒什麼,唐逸本就是送給齊潔玩兒的,賺多賺少也無所謂,真想賺錢,這投了那許多錢,還不如賣盒飯更講究經濟效益呢。


  但唐逸有些不喜歡姚小紅這種作風,哪有見賺錢了就插上一腳的道理,開業前她怎麼不說入股兒?


  「你自己掂量著辦吧,你的事你作主。」唐逸琢磨了一下,沒有反對,只要齊潔開心,自己管這些小事兒幹嘛?


  齊潔笑道:「那,我可答應她了。」現在齊潔小日子過得異常滋潤,她本就豁達,對錢看得很開,現在又有唐逸這棵不知道多粗的大樹在後面撐著,更不在乎多賺少賺,她也不想過什麼錦衣玉食的生活,現在的日子已經很滿足了,好朋友張了嘴,她可不想因為金錢傷了感情。


  「姚小紅挺有錢的啊?」唐逸倒真有些佩服這女人。


  齊潔嘟起嘴,道:「是,就我窮,誰都比我有本事!」


  唐逸笑起來,伸手捏捏她秀氣的鼻子:「你的本事還小,能把我勾到手要有多大本事知道嗎?」齊潔無語的看著唐逸,在自己面前,他越來越原形畢露,哪裡還是以前的謙謙君子,雖是說笑,骨子裡那傲氣齊潔卻聽得出來,偏偏那內斂的傲氣又是這般撩動女孩兒的心扉。


  「鈴鈴鈴」床頭櫃上電話突然響起來,唐逸奇道:「大晚上,這誰啊?」齊潔道:「這的號兒就我家人和姚小紅知道,難道是軍子?」說著接起了電話。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二十六章 運氣總在倒霉後

  「小紅,怎麼了?」低低應了幾聲後齊潔聲音惶急起來,身子猛地坐起,被子滑落,露出雪白的酥胸。


  「什麼?你在哪?在我家小區附近?要來我這裡?好,好,你別動,我去小區門口接你!」齊潔掛上電話,急急回頭對唐逸道:「小紅出事兒了,說要找地方躲一躲,我去接她。」說著開始胡亂的向身上套衣服。


  「還是我去吧,天這麼黑,小區又是新建的,住進來的人不多,你女孩兒家家的不安全。」唐逸將齊潔按倒床上,飛快的穿好衣服,跳下床穿上鞋子,卻見齊潔就用被自己按倒的姿勢躺著,幸福的看著自己,一臉陶醉像。


  「去,現在你灌迷湯的本事越來越高,都學會不著痕跡了!」唐逸笑罵了一句,轉身出了臥室,心裡還是被大美人兒的幸福表情迷得迷迷瞪瞪。


  下了樓,出了樓口,才發現夜幕中細雨如珠,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小雨,雖然不大,卻是很急,唐逸也懶得上樓拿傘,皺皺眉,直接走入了雨中,別看是小雨,卻是又密又急,衣服很快就被打濕,唐逸一路小跑跑向小區門口,一邊心中暗忖,也不知道姚小紅惹了啥麻煩,想來她這種女人,麻煩是少不了的,偏偏齊潔就這一個好朋友,也沒辦法讓齊潔疏遠她。


  小區門口路燈很亮,唐逸到了跟前,四下張望,並沒有姚小紅的蹤跡,倒是有幾個男人打著傘溜躂,也不知道大雨天有啥溜躂的,雨中漫步?學人家浪漫?那也得有女人看啊?


  唐逸想了想,小區附近有兩處可以打電話的地方,郵電局營業廳和一個公用電話亭,現在十點多了,公用電話亭肯定關了,只有郵電局那個投硬幣的公用電話能用。


  佩服了一下自己的分析能力後,唐逸向東一拐,走在成排的柳樹底下避雨,向郵電局那邊兒走去,


  「唐……唐逸?」一棵柳樹後突然發出的聲響嚇了唐逸一跳,柳樹後閃出一條倩影,可不就是姚小紅,只是她可不似上次見面時光彩照人,今天的她異常狼狽,就和非洲難民似的,頭髮散亂,紅色裙子濕透,倒將她誘人的曲線完全暴露出來。


  「咦,你這是?」唐逸還沒說完,已經被她抓住手,拽進了陰影中,「噓!」姚小紅四下張望著,一臉的恐懼。


  麻煩不小,唐逸有了結論。


  姚小紅臉上掛著怖色道:「有人盯著我,你看沒看到你家小區門口那幾個男人,他們就是來抓我的。」


  唐逸道:「黑社會?」見姚小紅點頭說「差不多吧。」心裡有些好笑,雖說九十年代大陸確實有些勢力龐大的黑幫團伙,在一一覆滅後才被曝光,但小小的延山又能有什麼黑社會,難道還敢明目張膽綁架?


  「那這樣,去郵電局打電話報警。」唐逸雖然不怎麼相信,為了寬姚小紅的心只好出了這麼個主意。


  「不行不行!我得罪的就是……唉,總之不能報警。」姚小紅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又惶恐的道:「真的,你相信我,他們真是來抓我的,這樣,咱倆去郵局營業廳避一避,等他們走了再去你家。」


  唐逸看姚小紅惶急的樣子,也漸漸將玩笑的心思收起,畢竟聽齊潔說,姚小紅可是挺精明的一主兒,還不至於草木皆兵到見人就以為是來抓她的,除非事情真的嚴重到那個地步。


  「這樣!你說他們是來抓你的,他們見過你嗎?又怎麼知道在我家小區門口等?」


  姚小紅搖搖頭:「他們大概見過我的照片,我,我從家裡逃出來坐三輪的時候說了你這小區的名字,可能,可能被他聽到了……到了你家小區才想起不知道齊潔住哪兒,這打電話的工夫你家小區門口兒就來了人,九成九是堵我的……」


  唐逸微微點頭,她分析的倒是合情合理,看著遠處徘徊在路燈下的那幾個男人,他們不時抬頭看向小區裡,想起自己出來時他們不住打量自己,唐逸心下一動,對姚小紅道:「那這樣,你跟我來!」說著從身上把外罩除下,披在了姚小紅肩頭,道:「跟在我身後。」說著走出了陰影,姚小紅愣了一下,已經被唐逸拉著手拽了出來,姚小紅嚇得想將唐逸的外罩披頭上,卻被唐逸一把拉了下來,就聽唐逸低聲道:「別躲躲藏藏的,鎮定點兒,他們肯定以為你已經進了小區,是堵你出來呢!」


  「相信我!」唐逸拉著姚小紅冰涼的手大步走向小區,走得漸漸近了,幾個男人的目光向這邊兒看來,姚小紅心怦怦亂跳,唐逸鬆開姚小紅的手向他們走過去,在那幾個男人莫名其妙的時候走到他們身邊,拍著其中一名男人的肩膀道:「喂,哥們兒,把傘借我一下,我可住小區最北頭兒,說話兒可有幾百米呢,走過去再把女朋友淋出病來,哎?你瞪什麼眼睛,這樣,我出一百塊買你這把傘!」姚小紅簡直要氣暈了,這躲都來不及呢,他倒送上門,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那絡腮鬍一把推開唐逸,罵道:「滾犢子!再和老子裝老子廢了你!」幾個男人都笑看這場鬧劇,也沒想到他們要找的人就在身邊,她的同伴敢大模大樣來招惹自己。


  唐逸灰溜溜拉著姚小紅進了小區,身後響起男人的哄笑,那絡腮鬍正得意的說:「看看,有錢人就沒有帶種的,全是他媽三孫子。」


  姚小紅卻奇異的看著走在前面的唐逸,她發現,自己真的要好好審視這個男人了,多金,帥氣而又機智勇敢,天,齊潔這是從哪勾上如此完美的一個男人?當唐逸鬆開她手時,她甚至感到微微有些失落。


  ……


  穿得整整齊齊的齊潔打開門,見到落湯雞似的兩個人嚇了一跳,忙給兩人找毛巾擦臉,又強逼著兩人洗澡換衣服,忙活一通,唐逸和姚小紅都洗過澡,換上乾爽的衣服。


  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著齊潔泡好的熱茶,姚小紅這才長長出了口氣,恨恨道:「有權有勢的就沒一個好人,逼急了我,誰都沒好果子吃!」她穿得齊潔的一套紅色休閒服,倒挺合身的。


  唐逸舒舒服服坐在軟軟的沙發裡品著香茗,齊潔站在他身後,用白毛巾幫他擦著濕漉漉的頭髮,邊問道:「小紅,到底怎麼回事兒?這裡都沒有外人,你說說看我能幫上忙不?」


  姚小紅長長歎口氣,將茶杯放到茶几上,道:「這事兒誰也幫不上我,我出去躲躲,齊潔,你能給我找點錢兒不,以後我肯定還你。」


  唐逸笑道:「我剛剛還誇你能賺錢呢?五萬塊還不夠你躲的?怎麼?想躲去海外啊?」當時五萬塊在一個偏僻的縣城買套房子,舒舒服服住上幾年沒有一點兒問題。


  「就是那五萬塊錢惹得禍,這老東西,姑奶奶跟了他幾年,拿他五萬塊就翻臉,真是最毒富人心!」姚小紅滿臉氣憤,罵完才悻悻對齊潔道:「齊潔,我不和你說拿五萬入股的事兒嗎?其實……」看了看唐逸,索性不再隱瞞,道:「其實這些年,我一直是老海的情婦,本以為幫他作了那麼多事,拿他一點錢也是應該的,誰知道他馬上跟我翻臉,哼,真逼急了我,我將他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全抖出來,大家左右一起死!」


  唐逸聽到老海的名字,猛地省起,啊,原來是她!老海是延山的名人,包工頭,據說縣裡很有些門路,這些年包工程賺了不少錢,不過唐逸卻知道幾年後,老海就因為賄賂罪入獄,他的情婦叫什麼萬人迷的也被判了兩年,而姚小紅可不就是萬人迷?


  唐逸笑笑,心說看來也沒冤枉了姚小紅,聽她這話兒可不是參與了很多非法勾當?


  「嗡嗡」電吹風響起來,卻是齊潔又在幫唐逸吹頭,姚小紅無奈的看著她,心說用得著這麼慇勤嗎?這作情人也有一門學問,對你這男人太好只怕很快他就厭煩你,要不冷不熱,會吊他心思才行。


  「小紅,你要多少錢?」齊潔邊為唐逸吹乾頭髮,邊問姚小紅,唐逸擺擺手,笑道:「躲不是個法子,總不能躲一輩子吧,而且這個老海早晚會出事兒,到時候只怕你也被牽連。」


  「算了算了!我再想法子吧!」姚小紅歎口氣,以為唐逸也是捨不得錢。


  「我看啊,不如就檢舉了他,作為污點證人,啊不是,總之吧,作為自首的人,你應該不會有什麼大麻煩,最多緩刑,但如果老海折了,你可跑不了。」唐逸對她的事也不怎麼上心,但既然是齊潔的朋友,也就給她出出主意。


  姚小紅卻馬上搖頭:「不成不成,那老東西在公檢法都有人,別的不說,就說公安局那馬局,和他關係不是一般的鐵,經我手就送了多少錢?哼,老東西有一次還想讓姑奶奶陪那姓馬的睡覺,媽的真不是個東西。」


  齊潔有些尷尬,雖說早知道姚小紅這脾氣,從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但作為自己最好的朋友,在唐逸面前什麼話都噴,多少令齊潔有些掛不住,唐逸說不識其人觀其友,齊潔雖然表面當玩笑聽,心裡可是琢磨了好幾天,就擔心唐逸因為姚小紅也把她想成那種人。


  正惴惴,卻突然覺得撫弄唐逸頭髮的小手一緊,已經被唐逸溫暖的大手抓住,接著唐逸回頭對她笑笑,抓著她柔弱無骨的小手在嘴邊親了一下,齊潔心中陰鬱盡去,只是從來想不到,原來他,他是這樣細心。


  「馬局?你知道他倆的勾當?有證據嗎?」唐逸聽到說起馬鵬華,可就留上了心。


  「那倒沒有,老東西滑著呢,我哪來的證據,不過我倒把每日送錢的錢數和日期都記了下來,還有老東西一些工程的承包價我都記了下來,就是指望哪天敲老東西筆錢,可他根本就不怕。」姚小紅懊惱的甩甩頭。


  唐逸笑笑,這又不能作為什麼證據,老海當然不會怕。


  「哼,不過我知道老東西可是有姓馬的那傢伙的把柄,就鎖在他保險櫃裡,有一次他喝多了,還得意的和我說只要那姓馬的不倒,他就折不了,除了保險箱裡的那些護身符,他還握有姓馬的一個大把柄,就是那姓馬的都不知道,他準備危急時保命用的。」


  唐逸聽得眼睛一亮,微微點頭,靠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齊潔也不打攪他,坐到姚小紅身邊說起了話,姚小紅偷偷問齊潔:「你這男人什麼都好,怎麼好像神神叨叨的?盡問我些不著四六的話,現在又做什麼?閉著眼睛裝深沉,以為自己是諸葛亮啊?」


  齊潔呸了她一口:「他在想怎麼幫你呢,看你,都不知道謝一聲。」


  姚小紅歎口氣:「真想幫我就快拿點錢讓我出去避一避。」


  齊潔笑道:「那扳倒老海算不算幫你?」她倒有些瞭解唐逸做事的路子,只是這次猜錯了,唐逸的目的可不單單是老海。


  「他?扳倒老海?」姚小紅一臉不相信,低聲對齊潔道:「齊潔,你這男人是沒選錯,但老海他們是什麼人,有什麼能量你根本就想像不到,他這小小年紀的,你也別太吹噓他……」


  齊潔笑笑沒有說話,跟著唐逸久了,她甚至覺得世上就沒有能難倒唐逸的事。


  唐逸這時開了口:「你那自己記得東西在哪?」


  「在我身上。」姚小紅說著變戲法似的從身上摸出一個小小的紅色筆記本,看來就是換衣服洗澡時她也帶在了身邊。


  唐逸道:「交給我吧,這幾天你先在這裡住下,估計要不了多久,事情就過去了。」


  姚小紅有些猶豫,雖說老海看起來不在乎自己記錄的這些東西,但她怎麼也覺得有點威懾作用,就這樣交給唐逸,有些不放心。


  唐逸笑道:「這樣吧,你先睡一覺,明天想好了再答覆我。」又對齊潔道:「晚上你陪她在客房睡吧,省得她害怕。」


  齊潔鋪好客房的床,又去和唐逸親暱了一會兒,這才回了客房,兩人躺在床上說笑了幾句,齊潔道:「小紅,你不是想要歌舞廳一半的股份嗎?如果你將本子給唐逸,那就當你入股了,給你一半的股份怎麼樣?」


  姚小紅吃驚的道:「是唐逸叫你說的?」


  「不是!」齊潔溫婉一笑:「他這人呀,你不知道,他就算這麼想也不會說的,就好像他插手歌舞廳的事兒就不尊重我似的,不過我剛才問他,這本子有多重要,如果要他花錢買他肯花多少錢,雖然他沒明說,但聽他的意思好像很重要。」齊潔沒好意思說出唐逸的話,唐逸的原話是「錢是什麼?想賺錢還不容易?這本子可只有一個。」一來唐逸的話讓外人聽了狂妄,二來齊潔不喜歡在朋友面前顯擺。


  「所以你就用歌舞廳一半的股份和我換?」姚小紅看怪物似的看著齊潔,齊潔點點頭。


  姚小紅思索了一會兒,毅然道:「齊潔,這樣吧,如果我真收了你一半股份那我成什麼人了,既然他覺得這本子有用,那拿走好了!不過齊潔,你能跟我說說他是做什麼的嗎?他要這本子幹什麼?」


  齊潔道:「本子的事,我可真不知道,他的事我很少問的。」


  姚小紅無奈的看著齊潔,歎了口氣:「你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傻了?」記得以前齊潔可是和自己一樣,精明過人,難道愛情真的能令人盲目?


  兩人好久沒有這麼親暱的在一起聊天了,唧唧喳喳越說越興奮,回憶起小時候的趣事,咯咯笑個不停,直到天色微明兩人才漸漸睡去。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二十七章 機關豈能人算盡?

  縣委書記蕭日,縣長程建軍,縣檢察院檢察長潘萬長突然同時接到了一封匿名舉報信,舉報縣第一建築公司總經理海慶斌在承包單位工程時賄賂政府機關人員,並且施工時偷工減料,公司管理上偷稅漏稅,並重點指出在海慶斌的保險箱裡就有和縣局馬鵬華局長金錢往來的證據,匿名信寫得有鼻子有眼,並且還將海慶斌承包一些工程時的工程款列上,很明顯是第一建築公司內部的人所為,又因為海慶斌是縣裡名人,使得縣領導班子不得不重視,召開了一次專門的會議。


  不過畢竟是匿名信,在會上雖然決定初步展開調查,會後程建軍還是找馬鵬華談了話,說了匿名信的事,會由檢察院抽調的調查小組初步調查,但不要有思想包袱,組織還是相信他的。


  不幾天,調查小組就初步掌握了一些證據,於是對建築公司的辦公室展開搜查,在保險箱裡,卻沒有發現任何與馬鵬華有關的材料,倒是發現了許多海慶斌的秘密賬本,核實後,第一建築公司確實存在嚴重的偷稅漏稅問題,並且涉及黑勢力犯罪,於是調查小組從初步調查改為正式成立專案組,被證明清白的馬鵬華成了專案小組的第一負責人。


  夜幕降臨,馬家寬敞的客廳內,地磚上燃燒著一個火盆,馬鵬華坐在沙發上,看著正在火盆中燃燒的火焰深深吐了口氣,跳動的火焰中,他的臉色顯得有些猙獰。


  他不是沒想過老海會留下一些證據保全自己,換自己也會這麼作,只是沒想到這麼隱蔽的事會被人舉報,幸虧調查組有他的親信,這才將證據偷偷給他截下。其實調查小組成立時他不是沒想過通知海慶斌轉移文件,但思來想去,海慶斌似乎被什麼親信背叛了,自己可以通知他一次兩次,但沒準兒哪次不注意他就折了,自己和他來往的證據那可還是在他手上,掂量了一下,馬鵬華沒有知會老海,而只是囑咐自己的親信將文件箱裡關於自己的資料全部截下,公檢法內,這點兒操控能力他還是沒絲毫問題的。


  看著火盆內漸漸熄滅的火焰,馬鵬華長長出了口氣,總算把自己洗清了,老海想將自己當成一根線上的螞蚱,自己可不想和他做一條船,老海畢竟事兒太多,結交的人太多,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保不準兒哪個出事就連累他,總不能自己總是給他滅火吧。


  現在好了,總算不用受他鉗制了,靠在沙發上,馬鵬華開始思索起要不要保老海,現在沒了那些證據,他進可攻,退可守,保不保老海對他都沒什麼損失,現在想想,都不得不佩服自己這步棋走得妙,置之死地而後生。


  掂量了一下,如果想保老海,觸及的方方面面太多,沒準兒會被人在背後議論戳脊樑骨,而且專案組那個陳達和,和陳家坨唐逸交往甚密,別被他看出什麼玄機,畢竟匿名信上可是有自己的名字,看來,想徹底從漩渦中脫身,那就只有死打老海了。


  馬鵬華眼神漸漸冷厲,老海啊老海,你就別怪我不厚道了,誰叫你自己人都管不好呢?說起來,我老馬倒要感謝寫匿名信這個人,能幫我和你撇清關係。


  ……


  專案組在馬局的領導下,真是雷厲風行,不幾天,老海偷稅漏稅,偷工減料的事實已經基本核實,更查出一些老海承包工程時賄賂過的單位領導,因為專案組辦事效率極高,馬鵬華還被縣委嘉獎。


  延山縣城一家小飯館兒內,陳達和圍著厚厚的圍巾,好像特務似的在門口左看右看,隔著玻璃窗,唐逸看得哭笑不得。


  等他進來坐下,唐逸苦笑道:「老陳,你搞什麼?咱倆是特務接頭兒啊?我讓你注意一下別被人發現你和我聯繫,就是那麼一說,你還真以為咱倆是白色恐怖下的交通員啊?」


  陳達和將圍巾一圈圈解開,大聲道:「你早說啊,這都熱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嗓門壓低,「還以為你和馬局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要拼得見紅呢?看你找我這麼急。」


  將解下的圍巾扔到桌上,又道:「沒事兒,古人不都說了?勝敗兵家常事,這次沒弄倒他,還有的是機會。」自從唐逸告訴陳達和匿名信是他找人寫的後,陳達和想也沒想,就再次倒向了唐逸,能將這麼機密的事兒和自己說,那還有什麼可說的,既然他想和馬局鬥,那就幫他,最多和以前一樣,被打回原形,李文和案時自己不都有這思想準備了嗎?


  不過陳達和倒有些佩服馬鵬華這老狐狸,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那些有關他的資料愣沒搜到,還被這老狐狸撿了便宜,受到縣裡嘉獎,他以為現在的唐逸肯定很懊惱失落,所以接到電話馬上趕過來陪這位小兄弟喝酒散心。他圍圍巾做樣子也是在故意逗唐逸開心。


  唐逸卻是笑了笑,道:「你說得沒錯,勝敗乃兵家常事,不過希望老馬這次失敗就再也翻不了身,讓他敗得徹底。」


  陳達和楞了一下,唐逸品口茶,問道:「老海這幾天都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你不讓我一直盯著他嗎?他就吵吵要見老狐狸,老狐狸卻是死也不肯見他,這老東西,肯定是怕說話被我聽到。這幾天,老海也不說話了,蔫兒了!」陳達和恨恨的呸了一口。


  唐逸輕輕笑了:「看來是時候兒了!」將臉湊近他,低聲道:「送你個立功的機會,怎麼運作你自己把握吧,老海那兒還有一招殺手鑭,老狐狸不聽,我想你該聽聽吧?你這樣這樣……」


  陳達和臉上開始疑惑,漸而晴朗,進而連連點頭,最後哈哈大笑,拍著唐逸肩膀道:「真有你的,我老陳想不佩服您都不成!」


  ……


  老海年近五十,小眼睛被臉上的肥肉擠得瞇成一條縫,臉上油光閃亮,圓圓的身子,穿著深藍色西裝,手上戴著粗粗的金扳指,典型的暴發戶形象。


  縣局三樓的拘留室環境還不錯,專門拘留一些經濟犯罪的嫌疑人,單間,有床有椅子,就是常年曬不到太陽,室內潮乎乎的。


  老海坐在椅子上,思量著這些天的事兒,看來馬鵬華那老狐狸不但放棄了自己,還要一下打死自己,哼,打吧,看看到底最後誰會後悔!


  心裡發狠的同時又有些悲哀,自己未來的命運似乎已經注定,自己再掙扎,也改變不了什麼。


  腳步聲後,拘留室的門被人打開,走進來一名高大魁梧的警察,手裡拎著飯盒,老海認識他,刑偵大隊的陳隊長,這些天老在拘留室跟前轉悠,大概是老狐狸的人吧,盯著自己別亂說話。


  「陳隊,怎麼送飯這種小事兒也勞煩您呢,真是擔待不起啊!」老海大馬金刀的坐著,語氣裡帶著譏諷。


  陳達和笑呵呵將飯盒放到桌子上,也不客氣,就在床邊坐下,如果不是借送飯的機會,除了審訊,專案組人員是不許單獨和老海接觸的。


  「海經理,說起來您也是咱縣的名人,怎麼說折就折了?我看這次您不判個十年八年的都得燒高香了您。」


  老海鼻子裡哼哼兩聲,不屑的道:「總比給人作狗好,說吧,姓馬的有什麼話想帶給我?」


  陳達和楞了一下,才尋思明白,敢情他將自己當成了老狐狸的人。這倒有些麻煩了,自己說什麼他也不信啊?又怎麼會把證據交給自己?


  琢磨了一下,解釋自己不是老狐狸的人只會更令他懷疑,也只有按唐逸的話向下說:「馬局倒沒什麼話兒帶給你,就是我有些感想,海經理啊,你當初在外面可是威風八面,跺跺腳延山都要顫三顫,這延山城裡誰不認識你海經理?可是在馬局眼裡,您覺得您是什麼?」


  老海冷笑不語,陳達和笑笑:「或許您以為在他心裡你是財神爺,是不是?地位很高,可以和他兄弟相稱,親密無間,其實呢?您,海經理,您在人心裡,就是一尿壺!」


  「您自己想想是不是,馬局缺錢時,就好像憋了尿,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您,可等人家尿完,第一個踢走的就是你,現在馬局為什麼動你,那是因為人家馬局以後都不再缺您那倆錢,就好像人以後都不撒尿了,那還要尿壺幹嘛?當然一腳將你遠遠踢飛,免得您有味兒,沾馬局一身騷!」


  老海臉上還是冷笑,道:「那你也是尿壺,還是最低級的那種尿壺。」反唇相譏,說明陳達和的話說進了他的心窩。


  陳達和笑笑,看看表,道:「再說下去可就被人懷疑了,後天程縣長會來聽專案組匯報情況,也會見見你,畢竟您是名人嗎,要不要我幫您做點什麼?」


  老海奇怪的看著陳達和,輕輕搖頭,陳達和笑著走出去,本來按唐逸的構想是由陳達和取得他的信任,幫他將證物取來,再報到縣裡,不想老海擺明不信任陳達和,虧得陳達和急中生智,想起後天程建軍會來專案組,只有將話兒點到,由他自己和程建軍講吧,只是這功勞可就沒自己的份兒了。而且對於老海後天會不會抖馬鵬華的底兒,陳達和也沒有把握,當他懊惱的和唐逸通電話時,唐逸笑道:「七分人事,三分天意,咱們盡了人事,就看天意了,勉強不得。」看人家唐書記榮辱不驚的淡定,陳達和又是欽佩又是慚愧。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二十八章 勝利

  當縣長程建軍看望專案組,聽取專案組匯報並同老海會面時,老海突然爆料:「程縣長,這裡有黑幕,專案組是在冤枉我,我的案子是縣局馬局長一手策劃的,因為我和他有金錢來往,當他知道我要自首時就對我打擊報復,我有證據!」此話一出,軒然大波,老海更指著陳達和道:「在這位同志的教育批評下,我決定徹底承認錯誤,是他點醒了我,我不能再做馬鵬華的替罪羊。」


  當時陳達和吃了一驚,旋即明白,老海這是賣自己人情呢,指望自己在後續審訊中幫他出力,如果自己是馬鵬華的人,賣人情的同時,也噁心了一把老狐狸。


  程建軍當時就將馬鵬華叫出去,兩人談了好久,陳達和卻是心驚膽戰,不會程建軍和馬鵬華也有什麼說不清的糾葛吧?那這案子不但扳不倒馬鵬華,自己都危險,畢竟老海反應問題不是走正常程序,程建軍完全可以不用理會,甚至給老海按個誣陷的罪名。


  程建軍再回到審訊室後,指令陳達和,和專案組中兩名檢察機關的人員陪同老海去拿證據,陳達和這才心下一鬆,不過卻也滿心警惕,心說我可要盯緊這兩個檢察員,保不準他們就是馬鵬華的人。


  不過陳達和擔心的問題並沒有出現,在老海一處不為人知的房產中,找到了一厚厚的筆記本,那是馬鵬華早期還沒擔任局長時就和他來往的賬目,一筆一筆非常清楚,看得程建軍勃然大怒,馬上撤去馬鵬華專案小組組長的職位,對他進行雙規,改由紀委書記雷浩親自帶隊,檢察長潘萬長任專案組組長,公安機構中由陳達和任副組長,對馬,海一案進行徹底調查。


  在老海的交代,潘萬長步步緊逼下,馬鵬華徹底敗下陣來,開始一筆筆交代自己的問題,他的問題甚至觸及到了市局一些領導,成了當時不小的一個案子,延慶市轟動一時。只是誰也不知道,這件案子由頭到尾,都有一隻手在操縱,這隻手的主人,只不過是某鄉村小鎮的副書記。


  而在潘萬長決定對馬鵬華提起公訴的當晚,陳達和經過馬鵬華身邊時在他耳邊輕聲道:「唐書記讓我代他向您問好。」接著低笑道:「老馬,你說你得罪他幹嘛?」笑呵呵從他身邊走過,馬鵬華卻是臉如死灰,難道這事兒和唐逸有關係?不能,不可能,旋即否決了這個念頭,怎麼想,都想不出有啥外力因素,只是自己走錯了一步棋而已,如果早和老海單獨談談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他心裡狠狠詛咒著,牆倒眾人推,倒被唐逸這小子看熱鬧,說風涼話。但,難道就和他沒一點聯繫?馬鵬華很疑惑,就算以後服刑期間,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之一。


  ……


  縣公安局宿舍樓102,是陳達和的新居,還沒有分配下住房,只好和老婆孩子擠在一個小單間裡,是那種廚衛齊全的宿舍,但一家三口睡在一間屋裡,也實在寒酸了點兒。


  這天晚上,明亮的燈光下,木桌上擺滿了酒菜,陳達和一家三口圍坐在桌前,另一邊的唐逸舉著杯子對陳達和笑道:「老陳,不對,應該叫你陳局了,我敬你一杯。」


  陳達和連連擺手,在唐逸面前他可不敢擺譜,雖然現在理論上和唐逸平級,但他可是知道憑借唐逸的能耐,人家將來只怕會坐火箭般向上升,擺著手笑道:「是代,代理副局長。」馬鵬華被免職後,原來的政委,主抓刑偵的副局長代理局長職位,陳達和級別本就是副科,這次行政職位也名義上升了半個格兒,代理副局長,主抓刑偵工作。


  唐逸笑道:「代不代的,不過一個字,早晚拿下。」陳達和哈哈笑道:「那就靠唐書記多多提攜了,縣局局長您說拿下就拿下,何況這一個代字?」


  大概是因為唐逸帶來了齊潔,在大美女面前陳達和說話倒變得文縐縐起來,不由得讓唐逸一陣好笑。


  天氣越發暖和,齊潔穿著一件白色紗質的長裙,白色的純棉T恤。薄薄的衣服下豐滿堅挺的乳房隨著她一瞥一笑輕輕地顫動。短裙下渾圓的小屁股向上翹起一個優美的弧線,修長勻稱的雙腿沒有穿絲襪,裙擺下露出白皙的半截小腿。一雙白色的軟皮鞋,小巧玲瓏。一股青春的氣息瀰漫全身,可少婦成熟的韻味和扭動起來的腰肢卻讓她有一種讓人心慌的誘惑力。


  當齊潔聽說唐逸帶她去朋友家做客時齊潔開始說啥不答應,是唐逸硬拉她來的,雖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並不會因為這次做客改變,但唐逸的這份心意就夠齊潔感動了。


  聽到陳達和說什麼縣局長被唐逸拿下,齊潔笑孜孜看了唐逸一眼,心裡也跟著有些得意,她是知道一些關於老海案子的消息的,想起當初姚小紅不信他能動得了老海,誰知道一轉眼,自己聽到的卻是唐逸動了縣局局長,不由得得意之餘,也有些好笑,這小傢伙,也不知道天天折騰啥,人家局長又怎麼招他了?


  「弟妹,我叫你弟妹不唐突吧?」陳達和的愛人李曉玲早年也是農村婦女,陳達和成了所長後才在縣百貨大樓找了個售貨員的差事,現在倒也會打扮了,有些徐娘半老的意思。她從見到齊潔就感慨,你說人家爹娘是怎麼生的?這天仙般的美女只怕也就唐家大兄弟配得上,她老聽陳達和嘮叨唐逸的事兒,能被陳達和這大老粗佩服的五體投地,本就對唐逸充滿好奇和好感。再見到唐逸清清秀秀,不驕不躁的樣子,更是打心眼兒裡喜歡,對齊潔也加倍結交。


  齊潔抿嘴笑道:「那我就叫你嫂子吧,唐逸說陳大哥是他最好的朋友,咱們不用見外。」


  陳達和哈哈大笑,心說這大美女真會說話,唐逸也笑道:「那當然,不是最好的朋友我會捨得帶上你?」陳達和笑得更是舒暢。


  推杯換盞,談笑風生,很有兩家好友一起吃團圓飯的感覺,唐逸也多喝了一點兒,陳達和更是喝得滿臉通紅,桌上那七八瓶啤酒已經見底,陳達和又晃晃悠悠站起來去找酒,嘴裡還嚷嚷:「唐書記,我那兒還有瓶五糧液,今兒咱哥倆將它撅了,你別跟我這兒不喝白酒啥的裝……」


  唐逸笑著起身攔住他:「別,陳大哥,再整瓶白的我非趴下不可,這樣吧,今兒是高興,咱去酒吧再喝點兒。」說著回頭對李曉玲道:「嫂子,你班兒上跟前不是開了一家卡拉OK歌舞廳嗎?咱去那兒玩會兒。」


  李曉玲勸道:「那多貴啊,就在家喝點兒吧。」


  唐逸笑道:「沒事兒,不瞞哥哥嫂子,那酒吧是我家這口子操持的。這事兒啊可沒人知道。」齊潔聽他說得粗魯直白,臉一紅,白了他一眼,心裡卻美滋滋的。


  李曉玲楞了一下,她上下班都要經過那家酒吧,雖然看不到裡面的情形,可外面裝修的就好像電影電視裡那都市歌舞廳似的,霓虹閃爍,金碧輝煌,那得多少錢啊?這大妹子哪來那麼多錢?


  陳達和那剛上初中的兒子也鬧著要去,被陳達和訓斥了幾句,嘟著嘴留下,唐逸齊潔和陳達和夫妻倆出了門兒,被外面的冷風一吹,陳達和酒意稍微醒了幾分,想起唐逸剛剛的話,心下一凜,望著和齊潔親暱的走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唐逸,暗暗點了點頭,這位年青的書記,看來很有些根底啊,不然哪來那許多錢給齊家妹子開歌舞廳?更沒把自己當外人,什麼事兒都不隱瞞自己,想到這兒,心裡又有些沾沾自喜。


  雖然請的京城一設計師幫忙設計,但「夜朦朧」歌舞廳並不像當時港台歌舞廳百種燈光旋轉交錯,綺麗風華,那時的新興事物還比較內斂,沙發茶几組成的一個個坐席看似隨意,實則典雅,錯落有致,幽暗的燈光更為歌舞廳增添了幾分朦朧恬靜,舞台上,一名少婦正唱著台灣歌曲《像霧像雨又像風》,歌喉不錯,不時有人喝彩。


  唐逸幾個人坐到角落,正陪幾個客人喝酒說笑的姚小紅見到他們,笑呵呵和客人說了幾句賠罪的話,裊裊走過來,老海入獄,齊潔更好說歹說送了她三成股份,姚小紅這幾天心情特別好,多喝了幾杯,臉上紅撲撲的,對唐逸和齊潔笑道:「呦,真是稀客啊,喝點兒什麼?又在齊潔耳邊壓低聲音道:「那邊有幾個縣局的朋友,正管咱們,一會兒我還要去陪他們再喝幾杯。唉,這幾個東西,真不好應付。」


  那桌客人目光也跟著姚小紅的身影移到了唐逸這桌兒,見到陳達和都有些錯愕,然後其中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起身顛顛跑過來,到了近前滿臉賠笑的打招呼:「陳局,您也來了!」陳達和擺擺手,也沒給他介紹唐逸,很有官威的道:「來散散心,這家老闆是我朋友,你們以後多幫襯!咱們對於新興事物,正確引導的同時更要大力氣保護!可別給人家小鞋穿。」


  「是是,那還有啥可說的。」帶眼鏡的男人一臉諂笑,轉臉對姚小紅笑道:「姚小姐,您逗哥幾個玩兒是不?是陳局的朋友也不說一聲,剛剛有什麼得罪的您可別往心裡去。」


  姚小紅呆了一呆,剛剛還逼著自己陪他們喝酒,滿嘴官腔的人,這一轉眼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兒,還真是朝裡有人好做官,這個唐逸,到底是做什麼的,看起來結交的都是場面上的人。


  「小紅,拿瓶XO級人頭馬來,那酒烈,陳大哥好這口兒,我和齊潔還有嫂子就喝飲料吧。」在陳家這頓飯使得唐逸和陳達和的心情近了很多,叫他陳大哥覺得順嘴多了,不像以前純屬應酬。


  陳達和哈哈笑道:「那就托老弟的福,開開洋葷。」


  姚小紅笑孜孜親自上酒上飲料,唐逸又招呼姚小紅一起坐:「你就別忙了,我和你說,不要老陪那些人喝酒,搞得歌舞廳烏煙瘴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咱這裡有三陪呢。」話說得有點重,也是唐逸實在看得不過眼,齊潔拉了拉唐逸衣袖,道:「小紅也是為了生意,看你說什麼呢?」


  姚小紅卻不在意,嬌笑道:「成成,都聽你的,不過方方面面你可得疏通好,你以為我不喜歡清閒啊?」


  幾人說話兒的功夫,身後響起笑聲:「還真是唐書記,真巧,齊小姐,你好。」唐逸回頭,身後站一中年男人,文質彬彬的,就是眼睛有點兒小,認識,建設局副局長李安,上次在承啟一起吃飯時還編順口溜兒打趣奉承自己來的。


  「啊,李局。」唐逸忙站起來和他握手寒暄,雖說縣一級副局長沒啥實權,或許還不如局裡重要科室的科長更來得實惠,但李安歲數不大,有向上爬的潛力和資本,唐逸倒相當看好他。


  李安又向陳達和伸出手:「陳局,早就想認識您了,您現在可是延山的包青天,李文和案還了咱們政府一個公道,老海那案子又揪出一隻大蛀蟲,哈哈,我就想見您後問問您,有您破不了的案子嗎?」


  幾人同時大笑,唐逸招呼李安一起坐,李安是被求他批條子的一買賣人請來消遣的,見到唐逸和陳達和,當然不會錯過這個結交的機會,打發走那買賣人,和唐逸坐了一桌。


  多了李安,唐逸和陳達和說話就有些避忌起來,幸好李安這人特會說話,烘托的氣氛倒也紅紅火火。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二十九章 天籟一曲送佳人

  幾個人正說得高興,就聽「翁隆隆」一陣悶雷的響聲,接著剛剛結賬走出去的幾個客人又退了回來,嘴裡嘟囔「這兒好好的怎麼又下起雨來了?」


  李曉玲擔心的道:「下雨了?咱還是走吧,小遠自己在家別被嚇到。」


  陳達和牛眼一瞪道:「都快大小伙子了,打個雷也害怕?我參軍的時候可比他大不了幾歲!」


  姚小紅提高嗓門問那幾個跑回來的客人:「幾位哥,外面雨下得大不?」


  「大,我這剛出去就淋濕了!」客人抱怨著又找空位坐下,姚小紅對李曉玲道:「嫂子,雨大,等小點兒再走吧。」李曉玲無奈的點點頭。


  這時歌舞廳過廊傳來一片唧唧喳喳的女聲,接著幾名穿著綠色軍裝的女軍人走進來,年紀都不大,穿上軍裝各個英姿颯爽,尤其是頭前那位,柳眉淡雅,妙目流盼,本就眉目如畫,漂亮動人,加上那一身筆挺的綠色軍裝,更襯托的她清麗脫俗,不可方物。


  見到這些進來避雨的女軍人,歌舞廳裡馬上響起了口哨聲,延山有駐軍這誰都知道,但這水靈靈的女兵進入歌舞廳,可就是百年難遇了。


  女服務員過去招呼她們,一個圓臉女兵操著四川口音的普通話怯怯道:「這裡消費很貴吧?俺們就是避避雨,雨小了就走。」


  女服務員或許是嫉妒人家的英姿,略帶譏諷的道:「俺們這裡進來最低消費,每人二十,你們就是一杯白開水不喝,也要掏錢。」


  臨門一桌坐了幾個小青年,其中一個衣著光鮮青年大聲道:「妹妹們,來來來,來這桌坐,哥哥我可是擁軍模範。」「哈哈哈」幾個小青年一起哄笑。


  清麗女兵蹙起秀眉,卻不說話,在她身邊的高佻女兵對服務員道:「給我們安排座位,每人來一杯可樂。」


  齊潔看著幾個女兵坐下,捅了捅唐逸胳膊,對那清麗女兵努努嘴,道:「怎麼樣?比電影明星還漂亮吧?」唐逸擰擰她光滑精緻的小臉,笑道:「哪有你漂亮?什麼樣的紅花在你面前不成綠葉啊?」


  陳達和和李安一起笑著附和,唐逸看著那招待幾個女兵的服務員皺皺眉:「有點不像話啊,哪有這樣對待客人的,再說,又是軍人,就算沒錢也應該客氣點嘛!」


  齊潔在姚小紅耳邊低語了幾句,姚小紅點點頭,起身扭著柳腰走到女兵桌前,笑道:「幾位,我是這兒的老闆,剛才真不好意思了,您幾位想喝什麼就說話。」剛想照齊潔原話說算歌舞廳奉送,也不知道什麼心理兒,指了指唐逸,笑道:「那位先生請客。」


  清麗女兵向唐逸那桌兒看去,陳達和他們正議論這幾個女兵是幹嘛的,指指點點的,雖然隔得遠,聽不到他們說話,卻也知道是在談論她們幾個,她也沒露出生氣的表情,只淡淡道:「不用了!」其實陳達和和李安只是在談論她們應該屬於哪個部隊,是通信兵還是衛生兵,並不是議論她們的身材美醜。


  在陳達和的一再堅持下,唐逸沒辦法,又喝了幾小杯XO,頭有些暈,胃有些漲,有種想吐的感覺,起身說要去衛生間,將想攙自己的齊潔按到了沙發裡。


  衛生間在最角落的通道裡,走到半路,唐逸已經覺得嗓子裡酸酸的,胃裡更是翻江倒海一般難受,大步走進通道,推開衛生間的門,衝進去就在梳洗水池裡嘔吐起來,直吐得七葷八素,好像將肚裡吃的東西全吐出來,到最後只嘔出清水才慢慢消停下來。


  用涼水洗把臉,頭腦漸漸清醒,唐逸搖頭苦笑,這酒啊,還是少喝一點兒好,以後可不能再和陳大炮拼酒,傷身遭罪。


  搖搖晃晃拉開衛生間的門,剛剛走出,就聽女子一聲尖叫,接著手臂被猛地一扭,身子被狠狠按在牆上,脖子被一隻嬌嫩的小手死死鎖住,額頭抵著冰冷的牆,眼角只能瞧到一抹綠色,接著有人鼓掌,女孩子的嬌笑聲:「班長的擰臂絆腿真是漂亮。」


  那嬌笑的女孩子又大聲道:「去叫你們經理來,打電話報公安局,就說這裡有流氓。」嬌嫩的小手微微鬆了松,唐逸這才轉過頭,發現扭住自己的是那高佻女兵,在她身邊,一個圓臉女兵邊好奇的打量自己邊大聲叫服務員報警。


  唐逸這個氣啊,自己好端端怎麼成流氓了,剛想說話,喉嚨又是一緊,高佻女兵大聲道:「流氓!別動。」


  不多時,姚小紅,齊潔,陳達和,李安一窩蜂湧進了狹小的過道,齊潔見唐逸被扭的那姿勢,心疼得道:「喂,你先放手,有話好好說,你弄疼他啦!」


  陳達和瞪大眼睛吼道:「放手!幾個小兵崽子盡胡鬧!」過道亂哄哄吵成一團,幸虧距離大廳有段距離,大廳裡歌聲響亮,才沒人來看熱鬧。


  高佻女兵放開抓著唐逸喉嚨的手,啪的掏出軍人證,冷聲道:「我是武警三連二班班長程然,今天你們誰幫他就是同犯。」


  陳達和氣得要抓狂,掏了半天,總算從他褲兜裡翻出工作證,遞給女兵道:「我是延山公安局副局長陳達和,唐書……我可以保證你抓得這個人絕對不會是流氓。」本想說唐書記,但想想還是別提唐逸是誰了,不管怎麼說,沾上這麼個事兒,說出去會越描越黑。


  程然愣了一下,隨即嘴角更是鄙視,輕輕鬆開唐逸,冷聲道:「烏煙瘴氣。」早聽說地方上的公安機構不怎麼乾淨,可不是,警察局長和流氓都是一夥兒的,知道就算送這個流氓進警察局也不過轉眼就會放掉他,程然也就放開了唐逸。


  齊潔跑過去,心疼的撫摸著唐逸被掐得發紅的脖子問他疼不疼,唐逸微微搖頭,轉向女兵時臉色冷了下來:「這位程班長,對軍人我是一向崇敬的,但如果軍人都像你這樣指鹿為馬,顛倒黑白,那真是國家的悲哀。」


  「什麼?」程然秀眉一挑,氣得夠嗆,這小流氓怎麼一張嘴就是扣大帽子。


  唐逸又道:「你說我是流氓,證據呢?」姚小紅更幫腔道:「是啊,他摸你哪兒了?還是調戲你了?你說說?」


  程然被姚小紅氣得俏臉通紅,大聲道:「他,他進女衛生間,不是流氓是啥?」說著指了指衛生間的牌子,齊潔為唐逸分辯:「喝了酒,就算走錯了……咦?不對啊?」指著衛生間道:「他剛才進的這間?」


  程然點頭,齊潔氣道:「這是男衛生間!你自己看看標誌!」男女衛生間的標牌都是人頭,不過一個頭髮長,一個頭髮短,確實有些難分辨。


  程然回頭看向圓臉女兵,剛才是她領她來這間衛生間,說是女廁所。圓臉女兵怯怯道:「我問,問的時候,是,是服務員告訴我這是衛生間……我在裡面沒遇到男人啊……」


  齊潔更是生氣,唐逸受了委屈比她受委屈還令她難受,大聲道:「你都進去過了,男女衛生間你還分不清楚?」


  程然冷笑道:「你們都是一夥兒的,怎麼說都是你們有理。」


  齊潔氣憤的一把拉住她,在她錯愕時已經踹開衛生間的門,將她拉了進去,指著那幾個男士小便池大聲道:「你都在這裡方便?」


  程然這才知道自己是徹底錯了,回頭瞪了圓臉女兵一眼,知道她來自農村,沒進過高檔場所的衛生間,也不能怪她。想說幾句道歉的話,卻說不出口。


  唐逸本來滿心氣憤,但看齊潔這小女人突然變成了小母老虎,看她大光其火,一腳踹開衛生間的凶樣,不由得一陣好笑,再想想也是場誤會,何必和幾個小女兵過不去?


  拉過齊潔笑道:「算了算了,不過是誤會。」齊潔瞪著大眼睛還要說,突然看到唐逸嘴角的笑意,才想起自己的表現太不淑女,更見陳達和和李安張大嘴巴看著自己,又看那被踹開的洗手間的門,俏臉一紅,哼了一聲,躲在了唐逸身後。


  唐逸這才轉頭對程然道:「既然是一場誤會,就這樣過去吧,不過程班長,做事不能毛毛躁躁,尤其是軍人,更要謹慎穩重,不發則以,一擊則中,如果讓你們這個班上戰場,就你們這毛躁樣,依我看不出幾分鐘,就會被敵人全部殲滅。」


  聽著唐逸大模大樣好像領導般教訓自己,而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程然恨得牙根癢癢,剛想反唇相譏,突然聽到一聲清冷的聲音:「對不起。」聽到那聲音,程然馬上蔫了,垂頭喪氣對拐角處靜靜站立的清麗女兵說:「教練,我……」一瞬間好像變成了溫順的小貓。


  清麗女兵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就那樣靜靜站著看著他們,陳達和幾個突然覺得滿身不自在,小姑娘看起來文文靜靜,沒有一絲傲氣,但給人的感覺就彷彿高高在上,不可觸摸。


  唐逸皺皺眉,他有些不習慣這種感覺,自從重生,還沒有人能帶給他壓力,面前的清麗女兵,是第一個。


  陳達和只覺得被清麗女兵看得渾身難受,打著哈哈道:「那……那算了算了,是不是唐老弟?」


  唐逸卻是搖搖頭,對清麗女兵道:「你是誰?憑什麼你替她們道歉?難道她們出去執行任務你也可以替代?」


  清麗女兵明顯怔了下,顯然從來沒遇到過這種被質問的情況,程然氣得眉毛一揚,就想罵唐逸,清麗女兵卻擺手制止她,深深看了唐逸一眼,道;「我叫寧靜,是她們的教練。」


  齊潔拉了拉唐逸衣角,她對清麗女兵很有好感,不想唐逸難為她,唐逸明白她的意思,微微點頭,拉起齊潔的手向外走,唐逸經過圓臉女兵身邊時,看她畏畏縮縮的樣子有些好笑,忍不住開玩笑道:「我就不告你耍流氓了,以後注意。」


  陳達和幾人大笑,圓臉女兵卻是滿臉感激,連連鞠躬:「謝謝您,俺謝謝您了。」氣得程然更是咬碎了銀牙。


  唐逸幾個人坐回座位,陳達和笑道:「恭喜唐書記沉冤得雪,咱再浮一大白!」李曉玲氣得擰了他厚厚的腰膘一把,道:「就知道喝,不是你,大兄弟能被人冤枉?」


  齊潔伏在唐逸懷裡,心疼的問唐逸疼不疼,唐逸趁機對李曉玲笑道:「嫂子,我還要感謝陳大哥呢,沒他,我去哪兒消受美人恩?」


  眾人大笑,那邊程然正訓斥圓臉女兵,聽到這邊哄笑又是一陣氣憤,看這些傢伙得意的樣子。


  「班長,我要不要再去道個歉,咱們冤枉了人家,還沒正式道歉呢。」正挨訓的圓臉女兵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卻把程然氣得七竅生煙,恨恨道:「道什麼歉,就算這事兒冤枉了他,也不代表他就是好人了,看他,油頭粉面,左擁右抱,能是什麼好人了,肯定一紈褲子弟!」


  寧靜靜靜坐著,彷彿世間的一切紛擾都和她無關。


  這時,幾個女兵進來時最先起哄的小青年跳上台,拿起話筒道:「各位哥們姐們,小弟來一首《我是一個兵》,獻給在座的那幾個兵妹妹!」他一桌的幾個青年立刻吹口哨,拍桌子叫好,喧鬧成一團。


  小青年大聲唱起來:「我是一個兵,來自老百姓……」開始唱得還似模似樣,後面可就變了調兒,是故意的,甚至歌詞都改了,「革命戰爭考驗了我,」他給唱成「兵妹妹們考驗了我」,場下哄笑成一團,幾個女兵氣得滿臉通紅,程然猛地站起來,卻見寧靜對自己皺眉,馬上如同洩了氣的皮球,頹然坐回了椅子。


  陳達和越聽眉頭皺得越緊,這首歌兒,可是承載了他太多美好的記憶,被人糟蹋他哪裡受得了?如果不是礙於唐逸的面子,怕攪了他生意,早就跳起來罵娘了。


  唐逸笑著拍拍唐逸的肩,在姚小紅耳邊說了幾句,姚小紅會意離座。


  小青年唱得正歡,突然音樂嘎然而止,姚小紅上了台,笑道:「小兄弟歇歇,我這兒有位客人要為大家彈上一曲鋼琴曲,這種機會可不多!」她說得不是假話,擺在舞台旁的鋼琴從買來還沒怎麼動過,畢竟是縣城,在當時來說,鋼琴這種高檔樂器沒幾個人通。


  小青年一臉不忿,歪著脖子道:「怎麼大姐,他會彈琴就牛叉,我唱歌兒就是後娘的孩子是不?」


  另一桌縣局那幾個人還沒走,戴眼鏡中年人大聲道:「大成,叫你下去就下去!囉嗦個屁啊。你小子又欠收拾了是吧?」小青年認得他,不敢還嘴,悻悻下台。


  姚小紅眉飛色舞道:「好,下面我們有請帥氣的唐逸先生為我們帶來一曲《藍色多瑙河》。」


  陳達和首先鼓掌叫好,縣局那桌緊跟陳局精神走,小青年那一桌又看縣局眼色,最鬧騰的三桌同時叫好,歌舞廳內倒是彩聲如雷。


  唐逸笑呵呵走到鋼琴旁坐下,一抹燈光打在他身上,一襲黑色中山裝的他在朦朧的燈光下更添了幾分英挺。


  唐逸輕按琴弦,試了一下音,掌聲停歇,唐逸將嘴湊到話筒邊,本想說笑幾句,但目光不經意瞄到了台下滿臉溫柔的齊潔,唐逸心中一暖,和齊潔的相識相知,從開始喜歡她的美麗,到如今享受她的溫柔體貼,平日兩人相處的一幕幕畫面湧上腦海,早晨默默看著自己刷牙的她,窗邊默默看著自己離去的她,空屋中默默等待自己的她。


  她就是這樣,那份溫柔無聲無息,卻永遠纏繞著自己,突然一份感動湧上心間,唐逸拿起話筒,輕輕道:「本來,我以為我的一輩子會庸庸碌碌,不想上天給了我一個重來的機會,又讓我遇到了她,在我疲倦的時候,我會想到她,在我開心的時候,我會想到她,在這裡,我要謝謝她,謝謝她以後還將陪我走過風風雨雨,或許,前路荊棘密佈,但我想,她,會永遠陪在我身邊……」這番話是唐逸的真情流露,不帶一絲做作,深情的看著齊潔,唐逸心裡蕩溢著幸福,她,會陪我一起走下去的。


  大廳裡一片寂靜,只有唐逸那略微沙啞的聲音,齊潔更是蘊滿了眼淚,癡癡看著唐逸。


  「這首曲子,獻給我的最愛,我的寶貝兒----齊潔小姐!」唐逸對齊潔笑笑,然後手指輕動,歡暢淋漓的琴聲響起,宛若碎弓輕輕奏出徐緩的震音,好似黎明的曙光撥開河面上的薄霧,喚醒了沉睡大地,多瑙河的水波在輕柔地翻動。琴聲起伏迴盪,柔美而又溫情;在座的人聽得如癡如醉,人人都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多瑙河上,無憂無慮地盪舟。


  琴聲停歇許久,震天般喝彩鼓掌聲才響起,唐逸不理大廳裡整齊的「來一個!來一個」的喝彩聲,笑著走回座位,齊潔馬上幸福的靠進他懷裡,陳達和伸著大拇指,都不知道怎麼誇這位唐書記了,李安歎氣道:「唐書記在政壇發展,樂壇少了一位天才啊!」


  唐逸笑著搖頭,其實他彈得也就是可以,但對於剛剛接觸西方音樂的這些人,就如聞天籟了。


  姚小紅感慨的看著唐逸和齊潔,不由得再一次歎息齊潔的好命,這樣完美的男人到底要自己上輩子作多少善事才能遇到呢?


  那邊女兵桌上,圓臉女兵長長歎了口氣,道:「我真羨慕那位姐姐,班長,他是好人是不?剛才是幫我們解圍,琴又彈得這麼好聽,不會是壞人的。」


  程然一臉不屑的哼了一聲,道:「他彈得有什麼好的,我認識的人比他彈得好多了!看他那得意洋洋的討厭相,就知道賣弄自己,這就叫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


  圓臉女兵不敢再說,臉上卻擺明一副不信的表情,想問問旁邊的教練到底那青年是不是好人,但看著一旁的教練,雖然一臉恬靜,怎麼都覺得她是那麼不可接近,終究還是沒敢和她說話。


  寧靜兩隻手捧著透明的小玻璃杯,安安靜靜的坐著,方才歡快的琴聲,震天的喝彩彷彿全沒聽在耳裡。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三十章 憑感覺站隊?(票票)

  寬敞的辦公室內,蕭日坐在辦公桌後,一口一口的抽著煙,手裡拿得是唐逸寫得《進一步警惕資產階級自由化-----觀蘇聯改革有感》,蕭日濃眉蹙得緊緊的,半晌後,將手裡的煙蒂按在煙灰缸裡,抬頭看著沙發上不動聲色的唐逸。


  「喂,我說你這娃子腦袋裡到底想得是什麼?看你搞得幾個廠子紅紅火火,甚至我這老腦筋都有些轉變,接受你改革那一套了?怎麼?你又唱起反調來了?還指望我把你這篇文章推薦到省市的黨報上?」蕭日有些氣憤,他真想敲開唐逸的腦袋,看看這年輕人腦袋裡是不是有水。


  唐逸不急不躁,笑道:「蕭書記您別生氣,改革嗎?是勢在必行的,但該剎車的時候也要剎剎車,我早說過,防止資產階級自由化的思想在黨內氾濫和推進改革開放並不矛盾。」


  蕭日哼了一聲,將唐逸的稿子扔到桌上,道:「我看你這稿子可不是剎車那麼簡單,簡直是潑冷水嘛!你看看,你看看,你說的是什麼?什麼?蘇聯精英階層大部分都受到資產階級自由化的影響,他們很可能會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在蘇聯推行資本主義制度?要我們黨進行相應的反思?娃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唐逸笑道:「現在潑潑冷水,反思預警,總比真的大風大浪到了,臨時抱佛腳好!」


  蕭日坐直了身子,想再訓斥唐逸幾句,但看到唐逸堅毅的表情,歎口氣,慢慢靠回座椅,放緩語氣道:「娃子啊,年輕人誰都想出風頭,我年輕時也和你一樣,但出風頭也要講究個分寸,你知不知道,你這篇文章上了省市的黨報,會引起多大的風波,不但是你,推薦你的縣黨委也要負相當大的責任!這些你都想過沒有?」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抬頭道:「蕭書記,如果你實在為難就算了,但我還是保留我的意見,現在的黨,需要有人站出來潑冷水。」心裡歎口氣,自己想得太簡單了,想不到第一步都這樣難,更別提接下來的後續動作了,自己先知先覺又怎麼了?真到做事情的時候還是要靠腦子,運籌帷幄,步步為營,自己這方面還差點兒。


  不過唐逸字典裡就沒有放棄這兩個字,心裡琢磨著實在不行就動用家族的力量,只是不知道老爺子會不會也和蕭日似的,訓斥自己一通。


  「怎麼?這就打退堂鼓了?」蕭日笑著搖搖頭,看看桌上的文章,道:「這樣吧,回頭署名加上我的名字,這東西就算咱倆鼓搗出來的,和縣黨委沒關係,有啥後果,我蕭日擔著!」


  唐逸驚喜的抬頭,卻見蕭日臉上難得的露出一抹慈祥,笑著道:「你這娃子啊,看到你就想到年青時候的我,那時候我也是和你一樣,愣頭愣腦的,領導見了我都頭疼,但又都護著我,現在呢……」蕭日歎口氣,「現在不比過去了,人際關係錯綜複雜,年輕人就算說句錯話,也可能碰得頭破血流,於是,年輕人一個比一個滑頭,為什麼?不滑頭他就會吃虧!會不被待見!等他們上了領導崗位時,早就變成了官油子,一門心思鑽營,為人民服務?在他們心裡早就見鬼去了!」


  唐逸輕輕點頭,蕭日又笑道:「成了,不和你發牢騷了,倒好像我在倚老賣老,哈哈。」


  唐逸知道蕭日和自己聯合署名是為了保護自己,出了辦公室的門還覺得心裡暖洋洋的,其實仔細想想,蕭日雖然現在威望極高,但隨著深化改革的推行,他必然會敗在緊跟中央精神走的程建軍手裡,但如果真要站隊的話,他寧可和蕭日站在一起,因為感覺好,心裡舒服。想到這兒唐逸自嘲的一笑,憑感覺站隊,自己還真不是做官的料子,不過心裡又有股傲氣告訴自己,就算是逆天吧,我就憑感覺站隊又如何?


  ……


  喜訊傳來,罐頭廠的銀耳什錦罐頭打入了延慶市最大的超市匯佳,聽說銷路還不錯,唐逸柳大忠等幾個鎮領導專程看望了罐頭廠的職工,陳方圓一掃新長征突擊手花落別家之恥,笑得臉上開了一朵花兒。


  等柳大忠等人被工人簇擁著進了車間,只落下唐逸和陳方圓時陳方圓湊近唐逸,滿臉愧色道:「唐書記,我給您抹黑了,女兒不知道埋怨我多少次,我老陳對不起您。」這些日子,陳方圓都沒好意思見唐逸的面,見了唐逸都是繞道兒走。


  唐逸早不把那事放心上,微微搖頭,想起一件事,笑問道:「老陳,你那寶貝女兒要去市裡參加專升本的考試了吧?」


  陳方圓第二關心的就是寶貝女兒的前途,有些擔心的問:「唐書記,您看她底子怎麼樣?這次考試有戲嗎?」


  唐逸笑道:「笨是笨了點兒,不過可貴的是在於堅持,很用功,至於這次考試,我可不敢給你打包票。這樣,考試的時候我送她到縣裡的公車站,也省了倒兩次車。」


  陳方圓自然是千恩萬謝,心裡奇怪的是年青的書記似乎對自己的笨丫頭青睞有加,更有些期盼,如果他真看上自己那丫頭就好了。這些日子以來,陳方圓可是對唐逸心服口服,他也搞了近十年的買賣,還沒見過有比唐書記眼光犀利的生意人,偶爾幾句話點過來,都是罐頭廠的命門,就算唐書記升不了什麼大官,專心幫自己搞罐頭廠也能發財啊?陳方圓如是想。


  說話兒的時間兩天眨眼就過去,七月的太陽毒辣辣的,沒有空調的吉普車更是悶熱得好像蒸爐,唐逸和陳珂坐在車後排,陳珂今天穿了一件嫩黃色連衣裙,齊耳的短翠發,清純活潑,明快動人,尤其是厚底涼鞋裡那秀美的小腳丫,塗著淡淡的青色,有一種讓人很想咬上幾口的誘惑。


  不過她卻是氣嘟嘟的撅著小嘴,從上車就對唐逸愛搭不理的。


  「喂,我和你說的考試注意問題你到底記心裡沒?」唐逸有些惱火的點了她額頭一下。


  「我是個笨丫頭,記不住。」陳珂揚起小腦袋,狠狠看著唐逸,不屈的頂著唐逸的手指,好像倔強的戰士,把唐逸逗得險些笑出聲,原來是為了這句話,老陳也是的,啥都和他閨女說。


  唐逸笑著道:「笨,並不是什麼貶義詞,《廣雅?釋草》裡說,竹的表面叫做笢,裡面名笨,其白如紙,可手揭者,謂之竹孚俞。古人本用笨來形容女孩之純潔可愛,就如白紙一張,誰知道現在,牽強附會的文人將笨和蠢聯繫在一起,你說說,青青淡淡的竹子和愚昧無知的蟲子能相提並論嗎?」


  陳珂咬著嘴唇,哼了一聲:「就你懂得多!強詞奪理!」


  唐逸得意的笑笑,心說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這些說辭可是都跟你學的,當年你可不是罵我笨後這樣哄我嗎?那時我還小,被你哄得喜笑顏開的,你說你欺負小孩子的時候淘氣不淘氣?


  到了縣城汽車站,陳珂氣呼呼下車,「彭」一聲用力關上車門,唐逸苦笑,用得著嗎?不就說她句笨嗎?至於生幾天悶氣?


  唐逸拉拉胸前汗漉漉的襯衣,和司機小李說了一聲,也拉開車門下車,車站前車水馬龍,汽車喇叭聲,小攤的叫賣聲此起彼伏,這大概是縣城最熱鬧的地界兒了。


  唐逸來到一處打著遮陽傘的小攤前,要了一瓶冰鎮汽水,咕咚咕咚喝起來,正覺得酣暢淋漓,突聽得不遠處人群「哄」一聲,接著就聽有人大喊:「出車禍了!」附近的人流一窩蜂向出事地點湧去,唐逸搖搖頭,國人喜愛看熱鬧的習慣真是根深蒂固。


  一名背心捲到背上的長毛青年從南邊走來,大概是從事發地點擠出來的,嘴裡罵罵咧咧的,到了煙攤前對老闆道:「給我包三塔,媽的都看什麼看,趕明兒一個個全撞死!」接過煙,又歎口氣道:「小丫頭真漂亮,怪可惜的,有句話叫什麼來的,紅顏……什麼來著?」


  「紅顏薄命。」攤主笑著接口,長毛青年翻個白眼:「老子知道,用你多嘴嗎?媽的,你看看那些人,一個個幸災樂禍的,可憐我啊,看到人家小姑娘那黃裙子被血染得一片一片的,我這心啊……那叫一個疼……」


  本來笑呵呵聽長毛青年耍貧的唐逸臉上笑容突然僵住,手裡的汽水瓶「彭「一聲摔落地面,粉碎。


  唐逸一把扯住長毛胸口背心,大聲道:「你說什麼?你說被撞的是個穿黃裙子的漂亮姑娘?」


  長毛瞪起眼睛就想罵,但不知怎地,看到唐逸那似乎發紅的雙眼,心裡那火氣一下就洩了,點頭道:「我騙你幹嘛?那小姑娘可漂亮啦!」


  唐逸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猛地甩開長毛,跟著向出事地點湧去的人群奔跑起來,不,不會是她,絕對不會!


  乾媽,乾媽不會死的!


  到現在,唐逸終於知道,就算是現在愣頭愣腦的陳珂,在自己心底,卻和那個風華絕代,教導自己成人的乾媽有著同樣的位置,當聽到她可能出了車禍那一瞬,唐逸就覺得天崩地裂,好像,自己也會隨著她的離去而崩潰,或許再堅強的人,心底不可觸摸的深處,也需要一根支柱,而陳珂,無疑是唐逸重生以來,能快速融入這個世界的最大支柱,因為她,才讓唐逸在這個有些陌生的世界,有著自己是真實存在的感覺。


  他懵懵懂懂擠入人群,眼前模糊一片,嘴邊呻吟著:「乾媽,乾媽,陳珂……」胡亂撥開擋在面前的人群,弄得旁人紛紛側目,有脾氣急的已經開罵,他卻惘然未覺。


  一隻柔軟的小手突然塞進了他的手心,拉住他在人群中奮力前行的身體,耳邊是清脆略帶迷惘的聲音:「唐書記,您是找我嗎?」


  聲音很低,此時在唐逸耳中,卻如天籟,如晨鐘,他猛地抬頭,陳珂清麗的俏臉就在身側,有些迷糊的看著自己。


  「你沒出事?真……真的太好了!」唐逸忘形的大叫了一聲,但清醒的頭腦卻馬上恢復了往日的冷靜,隨即鬆開陳珂的手,狠狠點了陳珂額頭一下:「跑哪兒去了,盡叫人擔心!」


  陳珂嘻嘻笑道:「是你自己亂操心!」接著看著唐逸眼角,小心翼翼道:「你,你以為是我出事了,還?還流淚了?」


  「去!美得你,我這人心腸軟,就是阿貓阿狗被人撞到,我也會抹眼淚!」唐逸掩飾的抹了把眼角。


  陳珂卻嘻嘻笑了,唐逸向人群外走,她默默跟在唐逸身後,柔軟的小手慢慢,慢慢伸進唐逸背著的大手裡。


  唐逸一驚,背上突然被冷汗打濕,這,這是怎麼話兒說的,對陳珂,他心底深處,是尊敬是依戀,他甚至在期待陳珂蛻變為那風華絕代的女人後能再次摟自己進懷,輕輕呵護,但感情糾葛?自己和她?唐逸想都不敢想,尤其是,自己現在有了齊潔,就算當齊潔是情人吧?總不能委屈乾媽作正房吧?


  呸,我這是想什麼呢?正房二房都出來了!真是個禽獸!唐逸暗罵自己一聲無恥,抽自己倆嘴巴的心都有,不經意的,輕輕掙脫了陳珂的小手,偷偷向後瞟去,卻是怔了一下,他不是懵懂的少年,陳珂雖然默默拉著自己的手跟在後面,但她的眼神裡,是依戀,是崇敬,是溫情,卻不是那種少女懷春的脈脈。


  或許在她眼裡,自己是個值得崇拜的大哥哥吧,就算她以為喜歡自己,其實也是一種錯覺。唐逸心中稍安,不過陳珂進車站前的話再次令唐逸心驚膽戰,就見她笑得花一樣燦爛,聲音春風一樣柔和:「等著我哦!」唐逸背後的白毛汗再次打濕衣襟。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三十一章 受傷

  晚上唐逸正準備用電爐煮袋方便麵充飢,陳珂卻娉婷而來,小黃裙子透著一股子青春活力,唐逸的小黑屋彷彿也在一瞬間變得亮麗起來。


  「唐書記,老陳同志有請!」陳珂笑瞇瞇作了個請的手勢。


  「我就不去了!晚上還要寫點兒東西。」唐逸推脫著,陳珂不滿意的嘟起了嘴:「你都不問問我考的怎麼樣?今晚是感謝你幫我輔導,你不去,那我作了那麼多菜,不就都浪費了?」


  唐逸道:「我是真的要趕一些東西。」


  陳珂一屁股坐到書桌旁的椅子上,道:「那我等你,寫完和我走。」


  唐逸無奈,只好在書桌旁坐好,拿過草稿和鋼筆,想寫點啥,卻被陳珂大眼睛盯得有些煩躁,賭氣將草稿和鋼筆扔到一邊,道:「好了好了,我去還不行嗎?」


  繁星點點,皎月當空,清爽的微風掠過人面,盛夏裡難得的涼爽天氣,陳家和鎮政府一個東頭,一個鎮尾,三三兩兩坐在路邊扇著蒲扇納涼的人都和唐逸問好,罐頭廠工人王二成更熱情的邀請唐逸去喝酒,唐逸還沒說話呢,陳珂瞪著大眼睛道:「王叔,你撬行是不是?唐書記天天泡方便麵,你怎麼不去請?偏等我費老大勁拉出來你才來和我搶!」


  王二成笑著說那下次吧,唐逸卻一陣鬱悶,什麼叫費老大勁拉出來?自己是驢是馬啊?


  不多久到了陳家,卻見屋裡黑洞洞的,陳珂奇道:「咦?難道老陳同志睡了?」


  唐逸氣得在她頭上敲了一下,有這麼糊塗的嗎?等著請自己吃飯呢卻先睡下?


  「大概保險絲燒了吧。」唐逸說著撩竹簾進屋,陳珂跟進來大喊:「爹,媽?唐書記被我請來了!」陳珂說著話走到東屋門口,剛剛拉開屋門,一條黑影「噌」一下躥出,月光下,就見一把雪亮的尖刀猛地朝陳珂刺去。


  唐逸腦子「嗡」的一聲,不及多想,一步衝過去,擋在了陳珂之前,就覺小腹一涼,接著就是撕心裂肺的劇痛,唐逸只記得自己狠狠一拳砸在那黑影臉上,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熟悉的蘇打水味道充斥鼻端,慢慢睜開眼睛,一片蒼茫的雪白,唐逸低低呻吟了一聲,接著手邊,被一隻小手緊緊抓住,眼前景物漸漸清晰起來,一張清麗脫俗的臉蛋掛滿淚水看著自己,「乾媽……你沒事吧。」唐逸掙扎著想起身,小腹一陣劇痛,卻是動彈不得。


  唐逸聲音小,陳珂也沒聽清他的稱呼,應了一聲,眼淚卻唰唰的流下來,「你……你總算是醒啦。」


  唐逸笑笑,卻覺得頭腦一陣眩暈,又沉沉睡去。


  等唐逸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幾天後,陳方圓千恩萬謝的要給他磕頭,說起事情始末,原來是罐頭廠紅紅火火,鄰村一個閒人起了歹心,那晚摸進陳家,綁了他夫妻,正逼問錢財存折下落時,唐逸和陳珂趕到,雖然唐逸挨了一刀,那一拳卻也將歹徒打得半天爬不起身,陳珂大喊聲中左鄰右舍趕來,將歹徒抓住。唐逸被送進縣醫院,今天才脫離生命危險。這幾天柳大忠和鎮上頭頭腦腦都來過幾次,甚至蕭日早上也匆匆趕來,呆了一上午,剛剛才走。


  唐逸受不得別人對自己感激涕零,笑著對陳方圓道:「得了,都沒事就好,你呀,也忙了幾天了吧,回去好好休息吧,我這兒也有點倦……」


  陳方圓忙將唐逸的床放平,又為他蓋好白床單,這才出病房。


  唐逸昏沉沉睡下,卻不知道病房門口,陳方圓一家三口正焦急的圍著穿白大褂的大夫打聽他的傷勢。


  大夫皺眉道:「膀胱……」看了眼陳珂和她母親,覺得和女人說這些不大方便,她們也不是唐逸的直系親屬,於是拉著陳方圓走到一邊,道:「膀胱被刺傷,所幸不深,養幾天應該沒什麼問題,只是這幾天泌尿可能會有些困難,你和他多說說,讓他別擔心。」


  這邊兒陳珂媽卻是歎了口長氣,臉上魚尾紋越發深:「唉,老天爺真是會作賤人,唐書記這麼好的一個人,怎麼能?唉……」


  陳珂大急,問道:「媽?怎麼啦?唐書記不會有什麼事吧?」


  陳珂媽道:「你沒聽大夫說嗎?唐書記的膀胱……唉,看背著咱們偷偷摸摸的樣兒,唐書記怕是……怕是做不成男人了……」


  陳珂嚇了一跳,此時卻顧不得害羞,道:「不……不會吧……」


  陳珂媽瞪眼睛道:「你這學白上了,膀胱是產生精子的地方,我看雜誌都知道……」


  「媽,那……那好像是睪丸……」陳珂還沒說完已經被她媽在背上來了一巴掌:「小丫頭家家的,就知道些亂七八糟的事兒……」


  這時候陳方圓走回來,陳珂媽問道:「唐書記怎麼樣了?」陳方圓皺眉道:「男人的事,別瞎操心!」說著歎口氣,「唉,我去和唐書記說說,叫他放寬心,這……唉……」歎著氣進了病房。


  陳珂媽對陳珂道:「怎麼樣,我猜對了吧?唉,這是怎麼話兒說的,唐書記好好的一個人……唉……」


  陳珂雖然初中學過生理衛生,畢竟對這些懵懵懂懂,心下也信了,一顆心簡直撲騰撲騰的沒地兒落,病急亂投醫,忍不住問母親道:「媽,那這病有治嗎?」


  難得女兒會有問題問自己,陳珂媽想了好久,搖搖頭道:「這種病最難治了,哪那麼容易?」說著又歎口氣道:「可憐唐書記,這也沒個老婆,人家知道了他有這個病,誰還肯嫁給他?」說著說著猛地醒覺,照著陳珂後背又是一巴掌:「你怎麼老打聽這個,沒一點兒大姑娘樣!」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三十二章 一絲感悟

  唐逸在醫院住了近一個月才回了鎮上,這一個月中,蕭日已經幾次被市委批評,唐逸的那篇文章被蕭日投給市黨報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省勞動日報進行了轉載,這一下,蕭日和唐逸被推到了風口浪尖兒,省報,市報掀起了駁《蕭,唐關於資產階級自由化論點》的浪潮,讀者來信義憤填膺。甚至人民日報也發表評論員文章,不點名批評某些基層領導杞人憂天,一葉障目,對改革開放的大好形勢進行錯誤估計和詆毀。


  唐逸住院倒為他擋去了不少風浪,出院的時候,陳達和神經兮兮的偷溜進病房,在唐逸耳邊悄聲道:「弟妹叫我和你說一聲,好好養傷。」這些日子,齊潔每天都托陳達和送來她熬的湯,唐逸也叫陳達和帶話,叫她大可以光明正大來看自己,但齊潔就是沒露面,聽到齊潔簡簡單單卻彷彿蘊含著千言萬語的叮囑,唐逸有些慚愧,有些感動,想想,其實自己真娶了她又怎麼啦?雖然娶一個名義上的寡婦肯定被家族所不容,在官場上也會招來風言風語,但,難道自己真要她一輩子躲在幕後?


  陳達和又說:「那流氓被我打的吐血,媽的,看守所裡我也通過話了,沒他好果子吃。」


  唐逸心思也沒在這裡,點點頭沒有接茬。心裡琢磨著報紙的事兒,估摸著自己的出院又是一場風暴。果然不出他所料,剛出院沒幾天,唐逸就被一個電話叫到了縣裡,在縣長辦公室,程建軍不留一點情面的狠狠批評唐逸,無組織無紀律,好大喜功,狂妄驕傲。總之年輕人該有的錯誤似乎唐逸犯了個遍。


  最後程建軍更命令唐逸回去寫檢討,鎮上的工作暫時交給柳大忠處理,什麼時候想通了,再繼續開展工作。


  唐逸也知道自己和蕭日的署名看在程建軍眼裡,無疑是自己已經選擇了陣營,而且看意思似乎他要往死裡折騰自己,自己最近出盡風頭,已經是縣裡炙手可熱的年輕幹部,既然站在了他對立面,有了這麼個機會,程建軍自然往死裡打自己。


  唐逸挨了一個多小時的訓,出門時剛巧遇到辦公室劉大媽,劉大媽看看周圍沒人,小心翼翼將唐逸拉到一邊,低聲叮囑:「年輕人吃點癟是好事兒,可別太往心裡去。」


  唐逸笑著說不會,又開玩笑似的說大不了我給您作打字員,您到時候可要收留我。


  見唐逸還是那麼樂觀,劉大媽才放了心,不過她也不敢和唐逸多說話,匆匆回了辦公室,就算這樣,唐逸還是有了那麼一絲感悟,誰說辦公室政治沒有一點人情味兒,劉大媽這個年紀的人還是有很多人富有同情心的。


  唐逸剛剛出門,程建軍桌頭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接起電話,是自己在省勞動日報作編輯的同學,程建軍笑著感謝自己老同學的幫忙。


  唐逸的文章是程建軍鼓搗進省報的,當看到延山日報上蕭日和唐逸的署名文章時,程建軍當時就冷了臉。


  對唐逸,他本來是持拉攏態度,畢竟是中央黨校下來的,背後有什麼後台誰也說不準,再一個這幾個月觀察,他看得出,唐逸是個人才,不但是工作能幹,人際關係他也理得頭頭是道,自己和蕭日好像都對他印象挺好。


  而且就說陳家坨的柳大忠吧,本來這倔老頭和唐逸水火不容是縣委最頭疼的事,因為柳大忠這人,從不講究什麼鬥爭策略,看誰不順眼馬上就會表露出來,工作也不配合,偏偏再過一年他也就退休了,縣裡也不好在這時候處分他,誰知道短短個把月,柳大忠突然成了唐逸的死黨,縣委會議上從來是替唐逸說話,容不得別的鎮黨委成員說半個不字,搞得縣委班子哭笑不得的同時,程建軍對唐逸就更高看了一層。


  正是因為程建軍覺得唐逸是個人物,而且改革的思路也和自己對頭,可以培養為自己的臂助時,唐逸突然和蕭日走到了一起,程建軍甚至覺得有一種被背叛感,所以決心將唐逸這個羽翼未豐的威脅扼殺在搖籃中。


  仔細看了蕭日和唐逸的文章後,程建軍倒是欣喜若狂,想不到老傢伙衝動吧,這小傢伙也是這麼不成熟,這種文章也敢寫?他馬上敏銳的意識到打擊蕭日和唐逸的時機就在眼前,為了擴大文章的影響,他才找了省報的老同學幫忙。


  電話裡,那老同學笑道:「建軍,這篇文章可是我費了老大勁兒,和總編說破嘴皮才見報的,你可要請我好好喝幾杯。」


  程建軍滿口答應,放下電話點上顆煙,深深吸了一口,走到窗邊,正看到樓下走出縣委大院的唐逸,看到他笑呵呵和門衛打招呼,走起路來腰桿永遠那麼筆直英挺,一點兒也看不出氣餒的樣子。程建軍微微點頭,是個好苗子,可惜啊,沒有和自己走在一路。


  ……


  夜幕降臨,卻是悶熱悶熱的,唐逸用涼水沖了幾遍澡,還是沖不去心頭那份煩躁,打開電視,無聊的看著《絕代雙驕》,曾經承載了他小時候兒武俠夢的電視,現在看起來怎麼都覺得有些幼稚,人物塑造倒是傳神到位,後來的影帝梁朝偉在當時初露鋒芒,香港無線五虎之一,比後世炒作的明星高出了幾個層次,但那武打設計,唐逸怎麼看都有想笑的感覺。


  剛剛柳大忠拎了瓶酒過來,和自己對飲,話裡話外開導自己,更說:「不要灰心,縣裡架空你,我柳大忠可沒架空你,以後你會議照開,意見照提,咱鎮的改革都是你抓的,你要是全扔下我老柳可就抓瞎了,該管就管,我看誰敢放個屁!」


  想起柳大忠那滿臉同情和掏心窩子的熱乎話,唐逸歎口氣,或許鎮上頭頭腦腦都一個心思吧,自己的政治生涯剛剛起步,就已經走到了盡頭。


  不過柳大忠對自己是一個樣,鎮上其他人對自己又是另一個樣了,尤其是那幾個平日溜鬚拍馬比較勤的頭頭腦腦,馬上換了臉,和自己說話時再沒了往日的諂媚,好像恨不得和自己趕緊劃清界限。


  唐逸又有了一絲感悟,如果不培養自己的嫡系,而是像如今這樣一門心思搞工作,想用工作能力取得別人的信任擁護很難很難,如果遇到溝溝坎坎,那是沒有一個人會來拉自己的,不落井下石踹上幾腳已經算厚道了,看看,現在陳方圓和自己說話都是謹小慎微,再沒有往日的親熱,別人也就可想而知。


  只有將需要的人捆在自己的戰車上,形成自己的體系,自己才可以在以後的博弈中進退有據,那一個個人就是棋盤上的棋子,操控了他們,自己才可從容佈局,廝殺中或棄子或衝鋒,才是真正官場的藝術。


  幸好這一次不是真的走錯了棋,不然只怕自己就萬劫不復了,看看日曆,八月十五日,再過幾天,蘇聯保守力量會發動政變,企圖推翻改革派書記戈爾巴喬夫的地位,然後,就是葉利欽趁機擴大影響,和戈爾巴喬夫角力,蘇聯帝國土崩瓦解。


  不過唐逸也有些擔心,如果自己經歷過的全是假象呢?或者歷史軌跡不按原來遠轉,那自己怎麼辦?


  「噠噠噠」宿舍外有人敲門,唐逸大聲道:「進來。」門輕輕推開,陳珂小臉通紅,慢慢走了進來,她穿著緊繃繃的白色牛仔褲,可愛的洋娃娃頭像T恤,厚底涼鞋上那可愛的小腳丫塗了淡淡的紅,可愛之餘更多了份誘惑。


  唐逸奇怪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陳珂說話有些結巴,「我,我……我是來借書桌的,我想寫點兒東西,家裡太擠啦……」也不等唐逸說話,已經一溜煙躥到書桌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還很用力的坐了兩下,就好像生怕唐逸將她趕出去。


  唐逸啞然失笑,道:「天可是晚了,到時候可沒人送你回去!」


  陳珂似乎鬆了口氣,道:「不怕,你睡你的,我寫完自己會回去。」說著話從唐逸書桌上上扯過幾頁稿紙,拿起鋼筆,愁眉苦臉的也不知道在寫什麼。


  唐逸好笑的看著她,自己也發現了,她這個秘書可有點兒不稱職,叫她寫點東西常常就好像出多大難題考驗她一樣,真不知道她以後的文采飛揚是怎麼鍛煉出來的。


  「唐書記,你的病不要緊吧?」陳珂憋了半天,總算憋出句話來,唐逸看著「嘿哈」打鬥的電視畫面,順口道:「誰知道呢?醫生說還要養養。」


  陳珂同情的看著唐逸,這可怎麼好,本來是人人羨慕的官場新秀,一夜之間,人生和事業都受到了致命的打擊,自己怎麼能幫到他呢?


  「唐書記,我爸讓我給你帶個話兒,他不是冷落你,是想在你下台……這是我爸說的啊,我是覺得您不可能一蹶不振的……」說到下台,陳珂怕唐逸誤會,忙著解釋。


  唐逸笑笑:「說下去。」


  「他,他是想趁著罐頭廠紅火,多在罐頭廠賺些錢,估計你下台後,他也就不能再繼續承包罐頭廠了,想到時候和你一起投資做生意。」陳珂說完又忙道:「這是他說的啊,要我說,您以後肯定能做到縣委書記那樣的大官兒。」


  唐逸笑著點頭:「那就借你吉言吧,還有事嗎?」


  「還有……還有……」陳珂白皙的臉蛋兒又飛上兩朵紅雲,「你,你的病也不用急,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啊?」唐逸楞了一下,卻聽陳珂道:「我,我去了大城市,會多幫你留意的。」


  唐逸也不明白她說什麼,哼哈答應,現在也沒心情逗她,一來需要考慮的事挺多,二來真怕陳珂對自己起什麼心思。聊了幾句就把不情不願的陳珂轟走。


  一轉眼就到了八月十九日,蘇聯的政變卻沒有發生,整整一天,唐逸都盯著電視,到了第二天凌晨,唐逸才意識到,這個世界,好像和自己經歷過的世界發生了偏差。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三十三章 青雲直上(上)

  八月十九日,唐逸預料中的蘇聯政變並沒有發生,唐逸真是吃了一驚,又奇怪又發愁,難道這個世界真的和自己經歷過的不同?或者說自己那不過是南柯一夢?


  幾天後,唐逸又接到縣裡的電話,縣委班子開會,卻要他旁聽,當時他就明白,這是變相的批鬥會啊,果然,這次會議討論的是學習人民日報《在改革春風中大踏步前進》的文章,其實那篇文章等於對蕭日唐逸文章的回應,估計是中央改革派某個筆桿子操刀,文風犀利,將唐逸的文章批的遍體鱗傷,論理論水平,唐逸還真是差人家許多。


  在縣委會議室裡,程建軍等幾個縣委委員你一言,我一語,句句看似批評唐逸,實則敲打蕭日,蕭日面陳如水,坐在那兒一言不發,一口接一口的抽煙。


  不過唐逸估計不到的是政法委書記雷浩也直言不諱的批評自己,影射蕭日,本來他還以為雷浩是蕭日的人,今天這一看,原來就算平日與蕭日交好的縣領導,其實也沒有真正成為蕭日的人,看來蕭日只是靠著威信維持自己的權威,卻並沒有推心置腹的帶出什麼下屬,唐逸暗暗歎息,這也算給自己敲個警鐘吧,本來自己的想法卻是和蕭日不謀而合的,不拉幫結派,靠工作表現征服別人,現在想想實在幼稚。


  雷浩講完,程建軍將手裡的煙蒂按在煙灰缸裡,笑著對唐逸道:「小唐,那篇省報上的文章是你鼓搗出來的吧,我看文風和你挺像,一篇錦繡文章,可惜思想有些不對頭哦。」又轉頭對蕭日說:「蕭書記,這件事你做得也有點不妥當,像這種嚴重和中央精神不和的文章,怎麼能署上你的名字呢?這會給我們延山縣委的工作帶來很大的負面影響,我們這些縣委委員可都想不通呢。」


  蕭日一口一口的抽著煙,默不作聲,在他週遭全是霧騰騰的煙氣,嗆得坐在他旁邊的劉書記一個勁兒咳嗽。


  程建軍見今天完全壓下了蕭日的氣焰,心中志得意滿,知道這老虎已經被自己打的威風全無,以後自己的工作就好開展了,也不想太令蕭日難堪,只要能真的架空他就成,等明年換屆,自己活動活動,和他調個位子還是大有希望的。


  剛想笑著說幾句圓場的話,會議室的門突然彭一聲被人推開,秘書小張滿臉驚惶的衝進來:「蕭書記,程縣長,你們快看電視。」


  程建軍氣道:「慌什麼慌?你知道這是縣委常委會議嗎?毛躁樣?」不過小張是他的人,平日謹慎得很,總來沒這麼失措過,程建軍也想維護他,吩咐記錄的秘書打開會議室的電視,嘴裡道:「是不是市裡來的緊急通知,電視裡有重要新聞」不管是不是,給小張個台階下,果然小張連連說是,程建軍滿意的點點頭。


  電視畫面是中央一台,正在插播重要新聞,看著畫面上那圓鼓鼓塔尖建築,程建軍笑著說:「好像是歐洲嗎?」但緊接著畫面前拿著話筒的央視新聞記者說出的話令整個會議室陷入了沉寂。


  「現在我們在莫斯科為您報道,我身後就是克里姆林宮,在今天臨晨,莫斯科發生軍事政變,政變的軍人佔領了克里姆林宮,軍方發言人說他們已經成功控制了局勢,詳細情況我們還在進一步瞭解中。」


  程建軍怔了好久,怪異的看向唐逸,怎麼回事,這傢伙的文章怎麼應驗了,剛剛慷慷慨激昂批評唐逸錯誤估計蘇聯形勢的幾個常委更是臉上掛不住,這不嗎,人家說對了,蘇聯國內果然矛盾激化極為嚴重,巨大的動盪就在眼前。


  程建軍再沒心思將會議繼續下去,匆匆宣佈散會,很多事他都要理一理,尤其是自己這次底牌已經全部亮出來,本想一次將蕭日批垮,誰知道突然出了這麼個變故,等蕭日緩過氣,自己可就不那麼好受了。


  唐逸這才舒了一口氣,只是時間為什麼會發生偏差呢?思來想去,或許是因為共和國熱烈的辯論被蘇聯人注意到,也影響到了他們的決策,所以計劃略微出現了偏差,這,大概就是蝴蝶效應吧,看來,自己以後要多注意,如果加入自己的因素後,歷史就會因為自己這不可預知的因素而有相應的變化。


  蕭日經過唐逸身邊時挑起了大拇指,唐逸卻有些慚愧,這不是自己政治水平多高,卻是先知先覺而已。


  ……


  二十一日,央視節目突然插播緊急新聞,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發生政變,保守派力量佔領了克里姆林宮,


  接下來的日子,歷史進程不可逆轉,只是時間有些偏差,葉利欽和戈爾巴喬夫角力,最後宣佈俄羅斯獨立,境內的共產黨屬於非法組織,一切的一切,都和唐逸預想的一模一樣,只是宣佈獨立的時間提前到九月,九月二十五日,蘇聯總統戈爾巴喬夫宣佈辭職,將國家權力移交給俄羅斯總統。第二天,蘇聯最高蘇維埃通過最後一項決議,宣佈蘇聯停止存在,從此,蘇聯正式解體。


  隨之共和國內,保守派力量終於發力,報紙,電台,雜誌,到處都有保守派的聲音,他們第一次在輿論上佔據了上風,甚至初中的時事都臨時加入了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防止和平演變的內容。


  蕭日和唐逸聯合署名的文章被舊事重提,只是這一次,被保守派輿論贊為「高瞻遠矚,立場鮮明」。一夜之間,蕭日和唐逸從千夫所指,變為了先知先覺,極有政治遠見的旗標式人物。



第一卷 最NaturalBeautiful的鎮書記 第三十四章 青雲直上(下)

  延山縣裡,和所有地方政府一樣,被每日發下的各種文件搞得昏頭脹腦,今天是市政府辦公室發下的《五年計劃修改綱要》,內容是對改革要審慎對待,明天又是省宣傳部發下的《膽子要再大一點----學習首長講話有感》,地方上人人都有無所適從的疑惑,不知道中央政策到底會有怎樣的調整,地方的派系鬥爭在這種思想碰撞中已經變得微不足道,而這種思想碰撞其實又是最高層派系鬥爭的體現。


  不過在延山,最起碼借這股風浪,蕭日一掃劣勢,大會小會的重複「潑冷水」的必要性,本來倒向程建軍的劉書記,鄭書記話鋒一轉,又開始擁護蕭日,程建軍開始夾著尾巴作人。


  所以當唐逸拿出自己那一篇《要堅定不移的將改革深化下去》的文章交給蕭日時,他那錯愕的表情也就可想而知。


  蕭日剛剛挑起大拇指,讚歎道:「娃子,你政治水平可比我高多了!老哥哥我佩服你!」然後就接到了唐逸的新文章,看到標題他就是一愣,滿臉錯愕道:「娃子,你到底在搞什麼?現在的局勢有多嚴峻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發這種文章,會頭破血流的!」


  唐逸微笑道:「不會的,冷水固然要潑,但也不能因為別的國家出了問題咱們自己就開倒車,這種態度更要不得。」


  蕭日搖搖頭道:「話不是這麼說,娃子,我和你說掏心窩子的話吧,別看我老了,中央精神我還是會領會的,現在上面……」伸手指了指天花板,道:「上面鬥得很厲害你看不出來嗎?這時候咱們不能動,更不能作牆頭草,不然會兩邊都喊打的。」


  唐逸沒想到蕭日會直言不諱的和自己說起高層也有權力之爭,有些感動,唐家人,對高層的爭鬥又怎會不清楚,只怕蕭日也沒自己瞭解上面的幾個派系。


  唐逸想了一下措詞,說道:「蕭書記,其實第一篇文章仔細研讀的話,根本沒有反對改革的意圖,你再仔細看看我這第二篇文章,看似題目和第一篇南轅北轍,其實是對第一篇文章的補充,」


  「蕭書記,蘇聯的解體原因很複雜,但絕對不是因為改革開放,它本身的民族矛盾,精英集團那種俄羅斯人種的貪婪都佔據了很大因素,這篇文章裡我也略略提過了。」十幾年後關於蘇聯解體的原因不知道多少經濟學家政治學家進行了深刻的分析,唐逸寫起來當然得心應手。


  「改革開放,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是共和國唯一的出路,我覺得,改革開放不能糾纏於姓資還是姓社,而主要看是否有利於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的生產力,是否有利於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國力,是否有利於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現在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計劃和市場不是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本質區別」


  這番話,唐逸沒敢寫在文章上,那可是92年初首長南巡,力挽狂瀾,終止黨內思想碰撞的講話,他膽子再大,也不敢盜用首長的智慧,不過他的文章倒是完完全全的契合南巡精神,算是為南巡講話設的鋪墊。


  看著滿臉堅毅的唐逸,蕭日長歎口氣,拿過文稿細細讀起來,看著看著,他無奈的神色漸漸消失,眼睛越來越亮,最後笑道:「成,我還以為你娃子天生反骨,遇到什麼都要頂風上呢,看來不是,你這文章啊,寫得不錯,至少我看得過去!不過你這篇文章一出手,可就戴上改革派的帽子啦。」


  唐逸微微點頭,改革派?現在或許算一個帽子,但過幾年已經根本不是一個問題,幾年後就算是保守派,也不會明目張膽反對改革,而是對改革中出現的種種弊端提出質疑而已。


  蕭日琢磨了一下道:「這樣吧,這稿子我給你遞,但名字啊,就用你一個人的!」


  唐逸忙道:「那可不成,上次稿子是咱倆聯名發的,如果這次不聯名,那說明您反對我的意見?這您都反對我了,還指望別人支持我?這首先就說不通嘛!」


  唐逸的理由冠冕堂皇,蕭日只有無奈的點點頭。


  九月底,陳珂登上了去往上海的火車,她十幾天前收到了上海政法大學的通知書,唐逸將陳珂送到延慶火車站,陳珂的中專也是在延山讀的,從沒出過遠門,這不,在吉普車上陳珂眼睛好像還紅紅的,看得唐逸一陣不忍心,上火車前,唐逸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道:「想家就打電話,我有時間會去看你的,好好學習,報效家鄉。」


  聽到唐逸說去看她,陳珂才破涕為笑,上火車前卻結結巴巴道:「你,你要好好養病啊,我,我再給你想法子……」


  唐逸笑罵道:「你這丫頭片子才有病。」將陳珂推上了火車。


  ……


  蕭日和唐逸的署名文章見報,因為兩人已經成為不大不小的筆名人,自然引發了輿論更激烈的辯論,不久,人民日報在基層建設欄目裡轉載了唐逸的文章,編者按裡,褒揚了蕭日和唐逸居安思危,但又懂得危機就是危險中的機遇的道理,讚揚蕭日和唐逸對辯證唯物主義理解的尤為透徹。


  十月底,首長南巡,並發表了一系列重要講話,講話針對人們思想中普遍存在的疑慮,重申了深化改革、加速發展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並從中國實際出發,站在時代的高度,深刻地總結了十多年改革開放的經驗教訓,在一系列重大的理論和實踐問題上,提出了新思路,有了新突破,將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大大地向前推進了一步。


  談話的內容主要有六點:


  1、革命是解放生產力,改革也是解放生產力。要堅持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路線方針,關鍵是堅持黨的「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的基本路線,一百年不動搖。


  2、要加快改革開放的步伐,不要糾纏於姓「資」還是姓「社」的問題討論。改革開放的判斷標準主要看是否有利於發展社會主義社會的生產力,是否有利於增強社會主義國家的綜合國力,是否有利於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現在要警惕右,但主要是防止「左」。計劃和市場不是社會主義和資本主義的本質區別。


  3、發展才是硬道理,要抓住有利時機,集中精力把經濟建設搞上去。發展經濟必須依靠科技和教育,科技是第一生產力。


  4、堅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在整個改革開放過程中,必須始終注意堅持四項基本原則,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


  5、正確的政治路線要靠正確的組織路線來保證,要注意培養人,按照「四化」標準選拔人才進入領導層。要反對形式主義,學馬列要精,要管用。


  6、堅持社會主義信念,社會主義在經歷了一個曲折的發展過程後必然代替資本主義,這是歷史發展的總趨勢。


  談話指出:不堅持社會主義,不改革開放,不發展經濟,不改善人民生活,就沒有出路。革命是解放生產力,改革也是解放生產力。改革開放的膽子要大一些,敢於試驗,看準了的,就大膽地試,大膽地闖。要提倡科學,靠科學才有希望。要堅持兩手抓,一手抓改革開放,一手抓打擊各種犯罪活動,這兩手都要硬。


  在首長談到自己的第六點時,點了蕭日和唐逸的名,「這兩名同志對馬列主義就是活學活用嘛!我的觀點也受到這兩名同志許多啟發,正是基層有這樣的同志兢兢業業,勤勤懇懇,摸著石頭過河中又注意總結經驗教訓,才是我們黨的希望所在!」


  首長的講話,終止了黨內波濤洶湧的激烈碰撞,開啟了改革開放的嶄新篇章。


  次月,國家計委正式更名為國家發展和改革計劃委員會,發改委這個名詞能提前出現,大概也得益於唐逸文章中的理論得到了首長的首肯,當然,和十年後不同,計劃兩個字還是不能從發改委的名稱中去掉的,因為發改委權力的擴大,各省市領導層也進行了一系列調整,其實這種調整,尤其是省廳層面的調整,卻是高層派繫妥協鬥爭的結果。


  唐逸倒沒想到首長南巡講話會提前幾個月,但想想也就釋然,自己的文章引起的討論為南巡作了鋪墊,加速了首長南巡的時間表也就不足為奇。


  唐逸也沒想到自己會接到老太爺的電話,電話裡老太爺那洪亮的笑聲還是唐逸第一次聽到,「小逸,幹得不錯,老戰友南巡時專程給我來電話表揚了你!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只是這麼簡單的幾句話,唐逸卻心潮澎湃,掛了電話,久久都不能平靜,或許,因為老太爺那崇高無比的地位從小就深深烙印在唐逸心中吧。


  想想,老太爺這麼開心,可不光光是因為自己的表現引起了首長的注意吧,想來在這次領導層調整中,唐系取得了不小的成果吧,唐老太爺一向奉行中庸之道,和保守派陳系,改革派總書記都是若即若離,但自己的文章卻偏向了改革派,唐家在這次改革派大獲全勝中肯定獲得了極大的利益,卻又沒怎麼得罪陳系,畢竟自己代表不了唐家,所以老太爺才會這般開心。


  在延山,蕭日被調任為省發改委主任,廳局級正職,雖然不如市長顯赫地方,但進入省級領導層,卻也可以說青雲直上,程建軍卻不知道怎麼活動了一下,竟然因為同屬延山領導層加分,調任延慶市副市長,而唐逸,剛剛過完23歲生日不久的唐逸,被任命為為延山縣黨委副書記,行政級別提為正處,處級幹部二十多歲的倒也有,各部委,大的國企二十六七提為處級幹部的也不算太稀奇,但二十三歲的縣委書記卻是絕無僅有,或許,共和國歷史上只有剛剛解放時的紅小鬼才有這等殊榮吧。當然,除了黨委的變動,其它任命都是在臨時召開的人大會通過後宣佈的。


  對這個任命,唐逸其實很想不通,按老太爺的性子,是不可能將年紀輕輕的自己放上火爐的,對自己來說,一步登天其實不是好事,只怕從今以後,自己就要被放在顯微鏡下,被千萬雙眼睛注視,稍有不慎就會跌入深淵。


  幾天後,唐逸接到了二叔唐萬東的電話,果然電話裡唐萬東隱隱說起這次任命不是老太爺的提議,不過在權衡之後老太爺也就採取了默認的態度,並告訴唐逸不要怕,放手去幹,如果實在挑不起這擔子,大不了回中央部委科室再從頭來過,反正你還年青嘛,有個處級幹部的起點也是好的。這些話唐萬東是開玩笑似的語氣說的,這也是唐逸第一次聽到唐萬東在自己面前笑,不管前世還是今生。


  看來自己的表現已經在一定程度獲得了二叔的認可,唐逸隱隱也有些開心。不過聽老太爺的口氣,想來也不認為自己能在延山搞出啥名堂,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將自己按在這個烘爐裡燒烤,甚至只怕退路都幫自己鋪好了。


  雖然覺得心裡暖暖的,最起碼知道老太爺是關心自己的,但這份關心又激起唐逸幾分傲氣,我還偏要在延山幹出些名頭。不過唐逸也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從現在起,自己已經被千萬雙眼睛所注目,既要踏踏實實做事,不要被人看輕,更要低調低調再低調,政治風雲變幻莫測,自己現在真正是摸著石頭過河,千萬不能被洶湧的漩渦捲走。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一章 老狐狸

  天剛亮,細濛濛的雨絲在灰色的天空紛紛淋淋地向大地飄灑著,整個延山灰濛濛的,彷彿一片死寂,但突然的,就好像有人很大力的敲打了這片死寂,大街小巷慢慢活潑了起來,自行車,一輛,兩輛……最後彙集成車流湧上街道,「叮鈴鈴」的車鈴聲此起彼伏,整個延山縣城彷彿一瞬間變成了人的海洋。


  「喂,王叔,聽說咱們有個新任命的縣委副書記才二十多歲,他管的來縣裡的事兒嗎?」


  「老杜,你在縣委上班,見過咱們的青年領導吧?」


  彙集的車流,上班工人三三兩兩的騎在一起談論著天氣家常,當然,現在最熱門的話題就是剛剛走馬上任的新任縣委副書記,疑慮,不解,當然,更多的是新鮮,羨慕。


  唐逸在參加了中央黨校的中青班一個月的培訓後正式走馬上任,新任的縣委陶書記找他談了話,分配給他的任務是黨群和經濟建設,看著陶書記厚厚鏡片後那瞇成一條線的濁眼,那不可琢磨的意味兒,唐逸敏銳的意識到陶書記和蕭日是完全不同的性格,這是個真正的官場老油條,聽說是市委林書記的嫡系,從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的任上下來的。


  唐逸現在是延山三把手,當時的體制縣黨委份量要壓過政府許多,縣委常委除了縣長和常務副縣長外,其它業務副縣長基本排不上字號,除非特別有份量的副縣長才能進入常委名單。所以唐逸這個主管黨群和經濟的第一副書記在縣常委名單排第三位。


  黨群工作是縣委最重要的工作,組織部,宣傳部,紀檢委等黨群機構都處於唐逸領導下,當然,這也就是個統籌管理,具體各部門的事物有各部部長領導,又有些部門有分管副書記,總之當時的機構臃腫,分工重疊和多頭管理的現象很嚴重,所以幾個副書記的份量可不是看排名先後那麼簡單,還要看人脈和各自的本事。


  唐逸聽到自己的工作安排就有些頭疼,別的還好說,但黨群管理裡最重要一條就是握有了人事權,要負責組織部的工作,唐逸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在延山沒有一點兒根底,更年紀輕輕難以服眾,卻突然握起黨委人事大權,兩眼一抹黑,這屆縣委班子有大半都是新人,少數幾個上屆班子留任的自己也沒有太多接觸。對縣委班子還沒有什麼瞭解的情況下,自己抓著人事權只會吃虧,只怕沒幾天就會被其它書記和組織部那些大大小小的狐狸架空,


  唐逸沉吟了一下,用誠懇的語氣道:「陶書記,分擔黨群工作對我來說,擔子太重了,我怕我挑不起來啊。」


  陶書記心裡就是一愣,他對唐逸的感覺很複雜,好奇中又隱隱有絲敬畏,在他上任之初,已經把縣常委的根底都打聽明白,唯有這個唐逸,想盡辦法也摸不清他的底細,市委林書記也摸不準唐逸的脈,送給陶書記的話是「敬而遠之」。陶書記隱隱猜到唐逸有些來頭,但對未知事物,這些老油子從來不會輕易去觸碰,就算唐逸後面有大靠山吧,陶書記知道自己也沾不得那混水,自己還不夠資格趟那種混水。


  但要陶書記受唐逸鉗制,他卻是萬萬不肯,熬了一輩子,終於顯赫地方,做起了一方縣太爺,他又怎麼會輕易屈服在一個毛頭小子之下,而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個什麼因由把這個燙手山芋送走,那才能舒舒服服坐自己的這把椅子。


  聽到唐逸說不願意負擔黨群工作,雖然看上去表情挺誠懇的,陶書記又哪裡會相信?這種故作矜持的把戲他演起來可比唐逸精彩。


  陶書記露出親和的微笑:「唐書記,你雖然年紀是小點兒,但組織既然提拔了你,自然是認可你的能力,你就不要過份謙虛啦。將來的天下是你們年輕人的,有我們這些老同志為你保駕護航,你不要有顧慮嘛。」


  唐逸很厭惡官場上這種虛偽,但還是不得不耐著性子演下去,誠懇的說:「那就謝謝陶書記了,這樣,以後的黨群工作我會重點向您匯報,有了您的指示我再執行,如果陶書記真愛護我,以後就請你多批評,多指點。」與其被那些官油子架空,不如先將權力交到陶書記手裡,等自己真正有了能量,再想辦法拿回來。


  陶書記大奇,心裡卻是不信唐逸會真得將黨群的事兒全交自己拍板,嘴上敷衍道:「成,你覺得怎麼有利於開展工作就怎麼做。」


  唐逸又和陶書記談了一會兒工作的問題才告辭離去,陶書記下意識站起來想送他,等屁股離開椅子才反應過來,也就沒邁動腳步,只笑著說慢走,又作出找文件的樣子掩飾,等唐逸出了門,陶書記皺皺眉,想不到自己潛意識裡還挺怕他的,看來一定要快些將他弄走。


  屁股還沒坐熱,分管統戰宣傳縣委辦的姚書記又來找他,進屋就笑著說:「唐書記真了不得,看起來學生娃的模樣,做事卻是雷厲風行,這一轉眼就去發改委訓話了。」話是誇唐逸,語氣裡卻有些不以為然。


  陶書記笑道:「年輕人嗎,性子就是急了點。」姚書記眼睛一亮,敏銳的從這話裡感覺到,似乎這位一把手對唐逸也沒什麼好感,偷偷觀察陶書記的臉色,卻再找不到什麼信號兒。


  陶書記笑瞇瞇接著說:「老姚啊,有事兒嗎?有事就說事,咱們老同志也要學習唐書記雷厲風行的作風哦,不然可就落伍嘍。」


  姚書記聽到這話兒臉上就有些不好看,這次延慶市縣班子大調整,他好一陣活動,才挪了挪窩兒,本來以為來到延山會是第一副書記,誰知道被個毛頭小子佔了位子,對唐逸,他是咋看咋不順眼,不過寫了幾篇文章,卻一下通了天,坐火箭般躥升,尤其再看到唐逸清清秀秀的模樣,那永遠筆直的腰板,姚書記就說不上的嫉妒,因為這些年的官場混下來,他覺得自己的腰越發佝僂,好像再也挺不直。


  姚書記和陶書記匯報了近期的工作,最後鐵青著臉發牢騷:「姚書記,你說說,唐書記剛剛進常委班子,不急著熟悉工作,昨天從檔案室借調走原版孤本縣志,也不知道想做什麼。」


  陶書記有些奇怪,卻也不問原因,笑呵呵說:「或許唐書記喜歡研讀古史呢,你呀,就少操這些心吧。」看著姚書記滿臉不平的離去,陶書記微笑著摘下眼鏡,用那磨得發白的眼鏡布輕輕擦拭,心說自己要時常加加火,想送走燙手山芋又不被燙傷,是需要用鐵鉗的,現在想想,老姚那兩撇眉毛還真像鉗子,想著想著,陶書記眼神裡就多了絲深不可測。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二章 沒有最霉,只有更霉

  春光融融的小屋,激情後的唐逸靠在床頭,輕輕點起了一根煙,看著裊裊而上的一個個煙圈,唐逸目光又落在了牆壁上「任重道遠」四字狂草,這四個字何嘗不是他的自勉,只是這樣的四個字用略帶狂妄奔放的狂草寫出,又多少道出了他的心境。


  柔軟如絲的毛巾被下,齊潔花樣的頭飾慢慢鑽出來,臉上,還帶著極度癡迷後的紅暈,欺霜賽雪的玉肩似隱似現,她大眼睛眨呀眨的,靜靜看著沉思中的唐逸,他,越來越令自己感到吃驚,小小年紀,要有怎樣的能力和魄力才能成為縣委書記呢?


  只是,只是,他皺眉頭的樣子看起來好累。齊潔慢慢湊過去,心疼的緊緊抱住唐逸,低聲道:「我,我真笨,什麼也幫不了你。」


  看著懷中嬌嬌癡癡的大美女,唐逸笑笑,眉宇間的煩惱隨即消失,自己也是,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自己又何必操之過急,只要順應歷史潮流,審時度勢,再從中推波助瀾,盡了自己的人事即可。


  「齊潔,和我結婚怎麼樣?」摟緊玉人,唐逸盤旋在腦海很久的念頭脫口而出。


  「啊?」齊潔錯愕的看著唐逸,隨即笑著搖搖頭,眼中已經全是幸福的淚花。「我,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謝謝你。」


  唐逸捏捏她光滑細膩的臉蛋,氣道:「夠什麼夠?你知不知道,到了一定的位子,家庭也是必須的,如果我這樣一直打光棍,少不了被人指指點點的。」


  齊潔依偎在他胸口,咯咯的嬌笑起來:「得了,少用你那套蒙姐姐,你想結婚,還不是大把人排隊?」伸出芊芊玉指豎在唐逸嘴前,阻住唐逸想說的話,聲音也低了下來:「別逼我,我現在挺幸福的,我知道你背景不簡單,我怕,我怕如果我起了那個念頭就是現在的幸福也會被奪走……」


  說著她更加用力的抱緊了唐逸,就好像真的擔心有一天,唐逸會離她而去一樣。


  唐逸無奈的笑笑,只有緊緊抱住她,或許,自己的高昇,帶給她的更多的卻是安全感的缺失吧。


  「齊潔,你放心,就算脫下這官袍,拋了這地位,我也不會放棄你。」這句話,唐逸沒有說出口,只是在心裡默默念叨。


  ……


  承啟酒店最豪華的包廂內,陳達和正笑瞇瞇敬唐逸喝酒,包廂內除了他倆外就是兩名穿著藍色制服的女服務員,雖然那時的制服不像後來的旗袍裝雍容華貴,不像侍女裝可愛誘人,但天藍色制服穿在女孩身上水靈靈的,倒也顯得兩個女服務員有滋有味兒。


  包廂裡有一台彩色電視,正播放延山縣新聞,兩女孩兒心裡一勁兒嘀咕,這兩個客人品味真奇怪,哪有人喜歡看縣台,尤其還是枯燥的新聞。


  陳達和品著酒,看著電視螢幕,新聞裡播出的是縣委深化改革專題會議,主席台上,唐逸正在揮動手臂,擲地有聲的講話,和眼前唐逸不同的是,主席台上唐逸戴了一副黑邊茶色眼鏡,使得他顯得穩重威壓,就算仔細看,也看不出自己面前這清秀的少年就是電視裡慷慨陳詞的縣委書記。


  陳達和不由得湊近唐逸,笑呵呵打趣:「唐書記,怎麼上電視還喬裝啊?怕小女孩追著你要簽名?」


  唐逸笑笑不語,這是齊潔的主意,唐逸覺得自己形象太過單薄年青,和齊潔聊天起隨便這麼一說,齊潔第二天就給他買來了眼鏡,戴上之後,果然感覺截然不同,這些日子辦公,唐逸都會戴上那副眼鏡。


  陳達和現在對唐逸佩服的五體投地,人家也不知道怎麼三捯飭兩捯飭,就捯飭到了縣委書記的位子,這份功夫,陳達和知道自己就是無論如何也學不來。


  包廂門一開,一名西裝革履,滿臉肥肉的胖子走了進來,對著陳達和大笑道:「陳局,真的是您,什麼風把您吹來了?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胖子是承啟酒家老闆李玉成,外號李胖子,見到陳達和當然要過來招呼。陳達和現在可不得了,代局長的代字已經除去,成為延山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也就是公安局的二把手,而且據小道消息他還與縣委年青的三把手有過命的交情,這些酒店老闆哪個不想巴結?


  陳達和笑著起身和他握手,雖然不怎麼看得上這個土財主,但人家熱臉貼上來了,面子總得給,山水有相逢,誰沒有用著誰的時候?


  握過手陳達和就想打發他走,不想他又對唐逸伸出手,笑道:「這位小兄弟是陳局的親戚吧,幸會幸會。」陳達和鼻子差點沒氣歪,轉眼就要從笑臉盈盈變為瞪起牛眼,卻見唐逸笑著起身和他握手:「對,我和老陳親如兄弟,我叫唐逸。」


  「哈哈,名字也好聽,唐逸唐逸……唐逸?」李玉成的胖臉突然擠成一團,呼吸急促的盯著唐逸,被唐逸握著的手都有些抖。


  唐逸笑道:「老李啊,早聽說你是本縣的能人,來,坐吧!」說著放開他的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這話一出口,李玉成知道自己沒猜錯,心彭彭亂跳,不過他畢竟是生意人,雖然陡然見到縣委書記說不出的緊張,卻還沒亂了方寸,陪笑道:「是,您坐您坐,這話兒說的,您怎麼親自來吃飯了?」


  唐逸微微一笑,陳達和卻是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李玉龍的鼻子道:「老李啊老李,你還挺幽默的,回頭改行說相聲吧。」


  兩個女服務員抿著嘴不敢笑出聲,她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平素威嚴的老闆這般諂媚緊張。這時李玉龍回頭看向她們,卻不是想像的申斥,而是和顏悅色道:「去交代廚房,還沒上的菜要認真做,仔細做,用十二分的力度做!」他不敢幫唐逸加菜,只有用這種方式表達尊重。


  唐逸笑道:「老李啊,你就別客氣了,再這樣我下次可不來了,再說了,別說十二分力度,就是用二十分的力度難道蛋炒飯就會變成龍蝦肉?」


  李玉龍連連笑著道:「是是是,唐書記指導的是。」兩個小服務員更是險些笑出聲,她們畢竟沒經歷過社會,不知道官宦的可怕。


  正說著話兒,包廂外輕輕響起敲門聲,小服務員拉開門,一名三十左右的秀氣女人端著啤酒盤走了進來,藍色制服下,女人顯得頗有幾分姿色。


  就在她剛剛將盤裡的啤酒放在桌上時,突然有人唰一聲拉開包廂門,接著一條人影躥進來,對著剛剛進來送啤酒的女服務員就是一個大嘴巴,「啪」一聲脆響,女人臉上多了五道鮮紅的指印。


  陳達和騰一下就站了起來,伸手去腰後拔槍,但看到衝進來的人影才鬆口氣,放開握著槍柄的手,瞪大眼睛怒道:「張自強!你搞什麼名堂!」


  衝進來的可不正是張自強,只是他穿著一身保安的制服,胖胖的身軀撐得那藍色制服好像隨時都有漲破的可能,極為滑稽可笑。


  張自強正大罵著:「你個臭婊子,敢背著老子偷漢子!」聽到有人叫他名字轉頭,臉上表情僵住,看著怒目而視的陳達和和不動聲色的唐逸,他額頭上唰一聲冷汗滿臉,現在他真恨不得買塊豆腐將自己撞死,怎麼自己抓老婆通姦也會遇到他,他,他是不是和自己前世結下了黃河水也沖不走的冤仇啊!


  張自強近來夠倒霉了,招待所事件後被開除出公職,只有來老婆工作的酒店作保安,誰知道失勢以後,以前千依百順的老婆也不再那麼聽話,前些天更聽到風言風語,他和酒店老闆李玉龍有染,而剛才更聽同伴繪聲繪色說起所見所聞,氣得他七竅生煙,直接上了三樓,追著老婆背影衝進了包廂。


  做夢沒想到就這樣也能遇到唐逸,他覺得自己真要崩潰了,如果現在誰塞給他一條繩子,他肯定馬上把自己吊起來。


  李玉龍臉色漲紅,也不敢插嘴,就怕張自強罵出什麼難聽的話,心裡在發狠,看回頭我怎麼收拾你,還以為是以前哪,誰都讓你三分。


  唐逸搖搖頭,向陳達和身邊靠了靠,低聲道:「算了,和他計較不上。」


  陳達和點點頭,慢慢坐下,笑瞇瞇對張自強道:「張自強,你打的人是你老婆?」


  張自強下意識點頭。


  陳達和笑呵呵道:「那就屬於家庭暴力了,你這樣,自己去縣局報道,找一個叫齊軍的人,讓他處理你這個案子。」齊軍幾個月前已經成為縣局聯防員,唐逸答應干個一兩年,不出什麼紕漏,就給他轉正,把齊潔歡喜的竟然滿足了唐逸一些新花樣的要求,美得唐逸飄飄欲仙。


  聽到陳達和叫自己去縣局找齊軍,張自強臉都綠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古話深刻而又有哲理。


  唐逸笑笑,也沒有反對,雖然他對這種小蒼蠅不怎麼放在心上,但讓齊軍為他姐姐和他自己出口惡氣也好。


  張自強前腳走,臉色蒼白的老婆也後腳出去,唐逸拍了拍李玉龍肩膀,沒有說話,李玉龍卻再不敢停留,忙賠笑幾句離去,陳達和看著他背影罵道:「媽的這東西也不是什麼好鳥,哪天收拾收拾他!」


  聽到陳達和的話,兩名小服務員咋舌,但見到平日氣焰囂張的張自強剛才好像小貓似的模樣,她倆現在可再不像方纔那麼輕鬆,不知不覺,對座位上的兩個人多出了絲莫名的懼意,再不敢在一旁竊竊私語。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三章 工作

  唐逸本想再好好勸勸和齊潔結婚的事兒,誰知道這天晚上到了香閨,齊潔卻領他下到二樓,拿出鑰匙打開了二樓東面的防盜門,在唐逸詫異間拽著他進了屋,房屋大概剛剛裝修好,還有塗料的腥味兒,不過裝修的倒挺漂亮,能映出人倒影的乳黃大理石地磚,潔白的牆壁,齊潔笑著說:「這就是你以後的新家,過幾天散了味兒我就幫你買傢俱。」


  唐逸皺起眉頭,齊潔卻好似早有準備,溫柔的倚在他懷裡,輕聲道:「你常住樓上也不是個事兒,現在縣委的人都知道你住永勝樓,保不準就有人注意你,再說了,以後你應酬得多,一些知心人也應該帶家裡坐坐才顯得親熱,總不能帶樓上去吧,我本來還發愁呢,剛巧樓下的房沒賣出去,我就作主買了下來,你去北京學習,我就叫軍子找人裝修好了,你看看,還滿意吧?」說著說著嬌笑起來,紅唇貼在唐逸耳邊膩聲道:「別生氣,你現在就是皇帝,想我了,就打電話叫我下來,我隨傳隨到……」


  齊潔香噴噴的氣息弄得唐逸耳朵癢癢的,心裡更癢癢的,摟緊她柔軟如綿的細腰,笑道:「那可不成,朕要夜夜臨幸你的香閨。」齊潔媚笑點頭,惹得唐逸心頭又一陣燥熱,心裡卻知道,自己算被她吃得死死的了,齊潔這吹枕邊風的本事日漸高明,也和自己陞官的速度一樣火箭般躥升。不過齊潔這樣做可全是為了自己著想,卻要用女人的武器撒嬌耍賴說服自己,用心可謂良苦,唐逸又是一陣心暖。


  和唐逸膩了一會兒,齊潔喘息著掙脫唐逸的侵犯,嘴裡說:「別,別……別在這兒……」唐逸哈哈一笑,放開齊潔,看著空蕩蕩的房子,皺眉道:「兩處房子,將近二百平米,你自己拾掇太累了,我看找個保姆吧。」


  齊潔笑了:「你真當我多金貴呢,收拾收拾屋子就累壞了我?再說,你們幹部不都講究勤儉節約嗎?用保姆影響不好吧?再說,也沒地兒找去啊。」那倒是實話,現在也就大城市才有保姆市場。


  唐逸想想也是,不過倒不是覺得影響不好,現在經濟發達地區用保姆的領導幹部很多,高層領導還由組織配備生活秘書呢,就是為了讓領導幹部從瑣事中解脫,將精力用在工作上,這也算觀念的一種轉變吧,只要不用組織出錢,自己雇保姆倒沒什麼不妥,主要是在延山根本就沒有保姆市場。


  齊潔本來一臉笑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皺起秀眉,說:「不行不行,還是要幫你找個保姆,我的房子我可以自己收拾,可是我不能每天來幫你拾掇啊。」每天白天在唐逸房屋進出,那兩人分開住也就沒什麼意義。


  其實唐逸並不在乎這些,他知道自己和齊潔的關係並不會瞞得過縣裡的那些老油子好久,畢竟挺多人見過自己和齊潔在一起,但只要不被抓到未婚同居的把柄,自己和齊潔走得近他們也說不出什麼,最多背後議論議論,憑這點兒根本奈何不了自己。


  所以唐逸笑著說:「這有什麼?別人問的話,你就說是我女朋友。」


  齊潔連連搖頭,唐逸就給她分析厲害關係:「你自己說說,知道咱倆走得近的人有多少?別人不說,就說那個張自強,背後還能說我好話了?早晚這點兒事會傳到縣裡那些老狐狸耳朵裡,那時候謠言滿天飛你就哭去吧。而相反,你現在承認是我女朋友的話,和我明目張膽約會,那他們想興風作浪也沒有因由。」


  齊潔雖然還是搖頭,但明顯唐逸的話讓她犯了思量,唐逸趁熱打鐵,笑著說:「我又不是逼你和我結婚,就是權宜之計,隨時可以宣佈分手嘛,未婚幹部談戀愛分手可沒違反黨的組織原則。」


  齊潔腦子很亂,唐逸的話說得句句在理,但她怎麼尋思怎麼不對味兒,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女朋友?齊潔又怎麼會沒有這種美麗的幻想,只是每次起了這念頭都趕緊拋開,不敢再往下想,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很怕現在的幸福也被人剝奪。


  腦袋昏昏沉沉的,卻聽唐逸在自己耳邊道:「放心吧,我不會逼你的,你再想想。」說著話唐逸的嘴親了下來,齊潔身子就軟在唐逸懷裡……


  ……


  陶書記沒想到唐逸真的說到做到,只要是關於黨群的工作,就會不厭其煩的向他匯報,而且唐逸很有分寸的是小事自己拿主意,只有涉及到各方面利益的決議才會向陶書記匯報,請他把最後一關。


  開始陶書記以為他不過是作樣子,但個把月下來,唐逸持之以恆,倒令陶書記怪愜意的,換第二個人來當這第一副書記,都絕不會對他這樣尊重,何況唐逸工作作風雷厲風行,好像一點兒也不怕得罪其他常委,一些令陶書記頭疼的事交到唐逸手上,他都執行的異常果斷,絕不拖泥帶水。例如前幾天縣委有一個青年黨員在省黨校進修的機會,當時姚書記和焦書記都想推薦自己的人,為這個名額爭得差點撕破臉,令陶書記大為頭疼,給了誰都會得罪另一邊,最後交給唐逸去處理,唐逸二話沒說,就把名額給了縣委辦公室裡表現突出的一個科員,差點沒把姚書記和焦書記氣得吐血。


  陶書記有時候想想,就留唐逸在延山替自己唱白臉也不錯。


  唐逸有唐逸的想法,他現在的策略是首先安撫陶書記,盡量使他不會覺得自己是一個威脅。第二作出一副青年幹部常有的公正公平的高姿態,這是短時間樹立自己影響力的最好辦法,雖然會令那些被得罪的常委討厭自己,但卻也會使得他們正視自己的存在,不會因為自己年紀輕就根本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何況唐逸做事之前都是衡量好的,他處理的那些棘手問題沒有一件是能把人徹底得罪的。這樣做還會使得這些老油條覺得自己涉世未深而不會拿自己當作真正的對手。而且還有一個玄機,就是這麼難說話,沒有人情講的自己如果有一天徇私情幫了誰,他肯定會對自己好感直線上升,


  處理完延山縣青年黨員進修事件,陶書記和唐逸坐在辦公室閒聊,兩人並排坐在沙發上,看起來親密無間,陶書記更不時發出爽朗的大笑。


  見老陶心情好,唐逸不失時機的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他:「陶書記,對於經濟建設,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您給參謀參謀?」


  陶書記接過文件,隨意翻了翻,笑著說:「這是你負責的,你拿主意就行了,回頭常委會上討論一下。」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四章 任人唯親是王道

  唐逸心裡罵了句老狐狸,拿常委會討論?聽說是我的提議多半過不了關。這份文件是唐逸提出增設招商局的報告,唐逸不想將時間全浪費在與這些老油條勾心鬥角上,該作的事還要做,對經濟建設那一塊兒的工作,他是緊緊抓牢的。


  看到陶書記一副敷衍的表情,唐逸微笑道:「陶書記,招商局雖然是新鮮事物,但在南方發達縣已經成為常設的部門,主要工作就是招商引資,咱們的招商局如果運作的好,很可能會為延山帶來第一筆外來投資呢。」


  陶書記一聽眼睛就是一亮,如果延山真能攬來外資,在當前形勢下,可是一筆豐厚的政績,比虛報些什麼經濟增長多少個百分點管用得多。


  唐逸又笑著說:「當然,我這只是個不成熟的想法,我就把文件放這兒給您參考一下,如果您覺得可行,就正式起草報告,我在常委會上會全力支持您的。」其實唐逸這份文件已經完全可以作為正式的報告書,但想來不被老狐狸拿點甜頭他是不會出力的,只有將增設招商局的建議算在他名下,才能得到他的支持。


  陶書記微微點頭,看著唐逸走出去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第二天陶書記就召開了縣委常委會議,討論延山縣增設招商局的報告,如果是別人的提議,陶書記當然會當仁不讓的將這份報告書佔為己有,但唐逸可不是他的下屬,所以陶書記費了老半天勁大致修改了一下唐逸的報告書,就算這份報告書是自己和唐逸聯合起草的。


  正副書記聯合起草的報告書當然是全票通過,不過幾個副書記明顯臉色就不好看,看到唐逸和陶書記親密的坐在一起,不時交換一下意見,這些人都是一陣納悶,這唐逸平時目高於頂,陶書記怎麼就那麼待見他呢,難道他對自己幾個是一個模樣,對陶書記又是另一個模樣?又有人往深裡想,難道唐逸這涉世未深的愣頭青是被老狐狸利用來唱白臉?


  其實陶書記心裡也很彆扭,不知道為啥從一坐下,唐逸就滿臉笑容的和他討論問題,他又不好拿姿態疏遠,畢竟今天等於侵佔了人家的勞動成果,只好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唐逸,等他看到幾個副書記臉色時驀然一驚,再看唐逸的眼神就變了,可是從唐逸臉上看不出一絲異樣,只是滿臉興奮的和自己討論招商局的問題,想想也有些理解唐逸,二十出頭的年紀,就可以決定一個縣的正科級機構的廢立,這種初次享受權力的興奮是極難掩飾的,陶書記甚至被唐逸感染,回想起了自己在平成縣工業局任上的第一次決議的情景,有些感觸,倒忘了身邊幾雙異樣的眼神。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五日,市委批准了延山縣縣委縣政府設立招商局的決議,初步意向招商局為政府辦公室領導下的正科級事業局,暫時由各行政機關事業局抽調人手補充進招商局。


  幾天後,招商局正式掛牌,辦公地點暫時設在縣政府辦公樓三樓,第一任局長,局黨委書記李安,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名字,縣裡不知道多少副科級盯上了這個陞遷的機會,有幾個副科級門子還挺硬,誰知道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搶去了位置,這一打聽,只知道這人以前是建設局副局長,而且在副局長位子上一坐就是八年,很明顯是沒有什麼路子,在縣級單位,從副科到正科看似只差了半級,其實卻是一個老大的坎兒,或許你工作能幹善於逢迎能很快提為副科,但想從副科提拔為正科,成為各行政事業局大局長,沒有堅強的後盾可說是難於上青天。


  李安以前就屬於這種情況,他人極為乖巧精明,可惜時運不濟,這些年也花費了不少錢鑽營,卻始終找不到好的門路,當時組織部找他談話他也是傻了眼,不知道為什麼天上掉下這麼一大塊餡餅。焦作龍焦部長還以為他裝腔作勢,心說唐書記難道沒事先知會你?和老子裝什麼純真。這次任命焦部長也有自己的人選,可是這一次唐逸誰的面子都不賣,就直接點了建設局李安的名,態度極為堅定,陶書記在平時唐逸主管的人事任命上吃夠了甜頭,見唐逸態度堅決,自然也深悉用人之道,知道該給唐逸些甜頭了,也就點頭支持唐逸的決定,就這樣李安成為了招商局第一任局長。


  李安走出縣委大院的時候還迷迷瞪瞪,險些被迎面而來的汽車撞到,一驚之下頭腦清醒了過來,想來想去,夠份量任命這次局長人選的重量級人物自己也就認識唐書記一個人,不是唐書記提拔的自己又能是誰?


  自從唐逸調升,李安還沒見過他,雖然有心攀這個門路,卻又不好貿貿然登門,倒想不到唐書記竟然還記得自己,不聲不響就幫自己挪位子,李安真有些感激涕零的意味,當下就去找陳達和,雖然結交不到唐逸,他卻也和陳達和混的特熟。


  陳達和被火燒火燎的李安拽出局大院,到了僻靜處,聽李安說起這次任命,不由得呵呵笑了,拍著李安的肩膀說恭喜恭喜,又說:「看看唐書記,現在還惦記著你。」


  李安強自按捺著心頭的激動,但聲音還是有些顫抖:「陳局,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唐書記。」


  陳達和笑道:「那當然,我說你挺聰明個人兒咋也有糊塗的時候?」


  李安臉一紅,他也是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沖昏了頭腦,全沒了平日的機靈,又問陳達和:「你說我應該買點啥兒?買兩條中華是不是太寒酸了?」說著話心裡卻有點兒肉疼,這些年他這沒有實權的副局長並沒有撈到多少油水。


  陳達和撇撇嘴,心說唐書記會看上你那點兒東西?人家可不知道多有錢呢,嘴上不好這麼說,只笑著說:「不用不用,不瞞你說,兄弟我去看唐書記,從來白吃白喝外帶白拿。」陳達和說的是實話,卻聽得李安瞠目結舌,回去後思量了半天,以為陳達和話裡有話,但卻實在猜不出陳達和話裡的玄機。


  十二月的延山黑天來的早,六點下班時夜幕已經降臨,李安按照和陳達和的約定到了永勝樓小區門口,在路燈下等了半個小時,陳達和才騎著自行車姍姍而來。來永勝樓,陳達和從來不會大張旗鼓,開著警車呼嘯而來,就算人人知道他是唐書記的人吧,但該低調還是要低調。


  陳達和看到李安手裡的兩條中華就黑了臉,很嚴肅的對李安道:「把東西退回去,要不然我不會帶你登這個門兒。」


  李安雖然不情願,但沒陳達和領路,他還真不敢貿貿然上門,只好將中華煙送回煙酒專賣店,好說歹說人家才算給退了貨,售貨小姐的白眼是免不了的了。


  忐忑不安的跟著陳達和進入小區,緊張激動下,他也沒記門牌樓棟號,回來後就知道唐書記住在二樓,其它一概不知,險些沒把一直在家等他消息的老婆氣死。


  陳達和早就打電話約好了,剛剛按了一下門鈴,門就被打開,露出齊潔艷麗的俏臉,穿了一套藍色家居服的齊潔更添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魅力,頭上精緻繽紛的發卡已經拿下,頭髮很隨意的用皮筋乍在腦後,躋拉著一雙漂亮的黃色棉拖鞋,雖然打扮隨意,卻更多了一種居家少婦的風情,笑臉迎客,如牡丹盛開,光艷照人,看得李安眼睛一直,趕緊轉開視線。


  進了門李安就吸了口冷氣,這房子裝修的太講究了,乳黃色地磚,和茶几前圍了半圈的黃色真皮沙發異常搭配,淡黃的組合櫃透著典雅華貴,裡面擺放著一台二十一英吋的彩電,唐逸正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的看球賽,直到齊潔輕輕拍他肩膀才驚覺,忙起身笑著走過去和李安握手,陳達和大大咧咧道:「唐書記,我們就不換拖鞋了,怕弄髒了您這兒的空氣。」


  唐逸笑著說:「你啥時候也成講究人了?是不是被嫂子罵了?」又對畢恭畢敬和自己握手的李安道:「別拘謹,就當自己家,來,坐坐。」說完自己也覺得有些無奈,自己倒越來越像領導的口氣了。


  李安卻是很習慣唐逸的這種轉變,小心翼翼用半個屁股坐了個沙發邊兒,和唐逸保持了幾尺的距離,想說幾句討巧話,卻覺得怎麼也說不出口,心裡暗暗佩服,唐書記官威卻是越來越重了。


  唐逸指著齊潔道:「這位你也認識,我女朋友齊潔。」齊潔笑著和李安問好,然後搖曳多姿的進了廚房,廚房裡早就飄出令人垂涎的菜香,


  唐逸和李安陳達和聊沒幾句,齊潔出來叫他們吃飯,餐廳是用蘭花玻璃圍起的一個空間,深紅檀木桌椅,白綠相間的桌布,水晶般的燭台,和電視上資本主義國家小資生活極為相似。


  菜餚十分豐盛,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間大盤子上幾隻大閘蟹,怕是一隻足有半斤重,那海鮮誘人的香味勾得李安一個勁兒嚥口水。


  齊潔又從餐廳櫥櫃裡找出兩瓶五糧液擺上,在唐逸耳邊叮囑了句:「少喝點。」然後和李安陳達和告辭,說是回家,李安有些擔心:「這天也太晚了……」說到這兒噎住了,難道自己吩咐唐書記送她?還是說自己送她?這,這都不對啊。唐逸已經笑道:「她就住樓上。」李安這才恍然。


  喝了幾杯酒,李安才漸漸少了拘謹,舉著酒杯敬唐逸,滿臉感激:「唐書記,您的大恩大德我李安銘記於心,我,我敬你一杯,這杯酒我幹掉,您隨意。」


  唐逸笑著和他碰杯,道:「別謝我,你知不知道,或許我是害了你呢。」看著李安不解的表情,漸漸收起笑容,很鄭重的道;「從今往後,你的腦袋上算是貼了張標籤,就是唐書記三個字,現在這三個字可是催命符,多少人盯著我,指望我犯錯誤呢,你,無疑就撞到了他們槍口上。」


  唐逸說得是實話,李安不像陳達和,陳達和畢竟在公安系統多年,有自己的影響力,別人動他前也要掂量掂量,李安就不同了,新單位新人事,那些看自己不順眼的頭頭腦腦自然會找他的麻煩。其實唐逸完全可以巧妙的把李安扶上檯面,但他沒那麼做,反而大張旗鼓拉李安上來,讓所有人知道李安是他的人,其實也存了考察李安的用心,想看看他能不能立足,如果他只會溜鬚拍馬,這樣的人不用也罷。至於工作能力,招商局就是用來哄人的,哄外商和本土商人,從他們口袋裡掏錢。李安這點兒上他是絕對不擔心的,能把領導哄得服帖對付商人自也有他的散手,這也是唐逸提拔李安的原因,唐逸當時自嘲的想,這大概也算一種「人盡其才」吧。


  李安聽得唐逸鄭重其事的話語,馬上放下酒杯表忠心:「唐書記您放心,我不會令你失望的。」心中又驚又喜,唐書記真的將自己看作了他的人,那自己可算靠上一棵大樹了,對唐逸,他雖然所知不多,但這火箭般躥升速度如果只歸結為運氣,李安是絕不會相信的。


  唐逸歡暢的笑了:「你有信心就好,我就試目以待了。」


  見唐書記笑得歡暢,李安就覺得自己滿心的激動興奮。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五章 岳父岳母?(上)

  吃過飯,臨走的時候唐逸從餐廳落地櫃裡摸出幾條小熊貓,扔給陳達和和李安,陳達和老實不客氣接著,笑著說:「抽你送得煙抽得我口味也叼了,抽那三五塊錢的煙都沒滋味了。」


  李安接住煙,心裡卻是有些忐忑,哪有這樣的,來看領導,不但是空手來的,反而要收領導的東西,似乎看出了他的尷尬,唐逸一笑:「放心放心,我可不是求你辦事。」又笑道:「你可別和老陳學,三天兩頭來上門掃蕩。」


  陳達和哈哈大笑,拽著李安向唐逸告辭,出了樓口,李安明明知道不該多嘴,自己要表現的穩重,還是忍不住問陳達和:「陳局,唐書記是闊綽,但咱拿唐書記的東西好嗎?」


  陳達和劈手將李安手裡的煙奪過來,笑道:「那行,都給我,我這人不怕燙手。」


  李安被陳達和的組線條搞得哭笑不得,聽陳達和的話又是嚇了一跳,倒好像自己猜疑唐書記似的,忙從陳達和手上將煙搶過來,嘀咕道:「我是說哪有作下屬的吃喝領導的道理。」陳達和大大咧咧,他可心思細密,怎麼想也不對勁兒。


  陳達和呵呵笑著:「習慣就好,習慣就好。」


  李安心裡罵句大老粗,不過看樣子唐書記卻挺喜歡陳達和大大咧咧的樣子,明顯對他親厚些,但這種性子學是學不來的,自己也只有在工作表現上加把勁兒了。


  回到家,李安婆娘見到他拎著兩條煙回來,緊張的問:「唐書記不收?」李安苦笑著說是唐書記送得,把他婆娘也詫異好久,又急著打聽今天見唐書記說了什麼話,唐書記是什麼反應,聽到李安說唐書記明明白白說他腦門上刻了唐書記的標籤後,他婆娘樂得臉上開了花,能攀上這麼一位年青有為的書記,李安的前途一片大好,他婆娘也美滋滋做起了局長夫人夢。


  ……


  這天晚上齊潔精心作了幾道別緻的小菜,喜滋滋坐在餐桌上,托著腮等唐逸回來,她能感覺的到,自己似乎越來越離不開唐逸,好像每天等他下班都是一種幸福,想起他的溫柔體貼,還有纏綿時的銷魂滋味,齊潔傻傻的笑了一聲,臉上有些發燒,呸了自己一口,可不能變成蕩婦。


  防盜門嘩啦一響,齊潔馬上燕子般飛向客廳,唐逸剛剛拉上防盜門,關好堂門,一具溫軟香膩的嬌軀已經貼在他背上,耳朵被兩片紅唇輕輕噙住,酥癢難當。


  唐逸在齊潔雪白羊毛衫的高聳上扭了一把,惹得齊潔一陣嬌嗔。


  唐逸沒有像往常一樣換拖鞋進屋,而是笑著說:「準備兩瓶好酒,再拿幾條煙,今天不在家吃。」


  齊潔笑道:「你這三把手還要去送禮?」說著就去準備,拿了兩瓶六十五度的茅台和幾條中華裝在塑料袋裡,想了想又找出張報紙放進去遮住,讓人從外面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又看著覺得難看,就開始在那鼓搗報紙,看怎麼折疊起來漂亮。


  看到齊潔在茶几上鼓搗,唐逸一陣好笑:「你還真以為我去送禮啊,我說你跟我在一起也幾個月了吧,怎麼思想覺悟還是一點兒沒提高,今天啊,是去見你父母,不用遮遮掩掩的。」


  齊潔「啊」了一聲,吃驚下也沒注意唐逸的調侃,只是一個勁兒搖頭:「別,不去了,我不去……」唐逸突然的舉措令她驚慌失措,她又沒怎麼違拗過唐逸的話,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拒絕,就是咬著嘴唇說不去。


  唐逸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心中更是憐惜,坐到齊潔身邊,誠摯的道:「齊潔,我知道你的顧慮,你想一輩子給我做情人,不想破壞得來不易的幸福,我也和你說,你想得沒錯,我身後是有些背景,咱倆的事兒也確實會讓我的親戚們不滿,可是至少是現在,我可以給你個女朋友的名分,難道你就不想堂堂正正作我的女朋友嗎?齊潔,你放心,就算不能和你真的結婚,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就不會放棄你。」說到這兒嘴巴有些發苦,哪有女人喜歡一輩子給人做情人的,如果自己真的有了名正言順的妻室,齊潔只怕早晚會離開自己,現在或許她挺幸福的,覺得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但等自己和別的女人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卿卿我我,她就會知道什麼是寂寞難受,就會知道分享別人的男人是多麼痛苦,那時候她大概就不會是現在這種單純的念頭了吧?


  想到這兒唐逸心裡有些苦澀,難道真的會有齊潔離開自己的一天嗎?這時齊潔香軟的身子慢慢貼到他身上,溫柔的抱住他的腰,看著唐逸臉上突然露出的寂寥,齊潔只有憐惜的抱住他,希望能給他些溫暖,齊潔以為是自己不答應惹得唐逸難受,這時也不再管那些顧慮,輕聲道:「那,咱們現在就去嗎?」


  唐逸隨口問:「去哪?」齊潔不滿意的擰了一把唐逸的小腹,氣道:「當然是去我家,你這麼快就變卦啦?不想讓我作你女朋友啦?」


  唐逸被齊潔柔弱無骨的小手擰得肚子一癢,一股熱流就竄了上來,哈哈一笑,在齊潔俏臉上親了一口:「現在就去!」將心裡的煩惱拋開,走一步看一步吧,自己本來就是誑齊潔的,什麼假裝作女朋友,本就是個借口,原意就是一步步向結婚的道路上引領她,自己怎麼還先有些氣餒呢?雖然阻力會很大,但就不信了,歷史都能被我影響,我還就解決不了感情問題?卻不知道,人類的感情往往比歷史大勢更難把握。


  在去齊潔父母家的路上,齊潔笑孜孜道:「從明天起,我就是縣委書記的女朋友了,咯咯」笑著在唐逸臉上親了一口,能正大光明和唐逸拉著手走在小區裡,別提多開心了。別看她顧慮挺多,但一旦拋開,成為唐逸正牌的女朋友,雖說自己以為是暫時的,可心裡卻是美極。


  唐逸有些無奈的看著她,心說女人真是善變,這幾天自己一說到這個問題她就愁眉不展,可這一答應,看那得意忘形的模樣,不過見到齊潔開心,唐逸自也舒暢。


  齊潔父母住得也是三樓,到了樓口,唐逸整理衣衫,又問齊潔自己有沒有哪兒不對勁,惹得齊潔咯咯嬌笑,心裡卻被幸福溢滿,唐逸不是在作樣子,看起來是真有些緊張,這也令齊潔的小女人心思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在縣城頭頭腦腦面前威風八面的他竟然露出緊張的表情,齊潔忍不住又在唐逸臉上用力親了一口,順便幫他整理衣領,唐逸苦笑道:「就算是正牌女朋友吧,也別在大街上太露骨,影響不好。」惹得齊潔剛剛的憐愛變為惱羞,伸出長長的指甲又掐了他一把。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六章 岳父岳母?(下)

  上了三樓,齊潔父母家防盜門沒關,齊潔剛想敲門,就聽裡面傳出齊老爹憤怒的聲音:「我女兒是寡婦怎麼啦?就任由你糟蹋了,給介紹個瘸子是怎麼回事兒,你這算孩子的親二叔?」


  又聽一個男人的聲音:「大哥,你別急啊,聽我慢慢說,這人啊腿腳是有點不方便,可家境好啊,他可是勞工局汪局長的兒子,人家說了,只要齊潔同意,馬上就可以解決她的工作問題。」


  齊潔皺皺眉,這是她二叔的聲音,這時又聽有個女人幫腔:「是啊大哥大嫂,人家汪局長家的老三長得也不醜,再者說了,汪局長可是縣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作他的兒媳婦對咱齊家都有個照顧。」


  齊老爹越發氣憤:「是對你有照顧吧,是不是你們家建國的工作問題人家也答應解決了?你們,你們……咳咳咳……」氣得說不出話,大聲咳嗽。


  這樣的情形下進去介紹唐逸,擔心他臉上不好看,齊潔正猶豫不決,唐逸已經伸手敲門。


  踢踏的腳步聲後門被拉開,開門的是一名五十歲上下的婦女,頭髮花白,穿得很樸素,挺精神的,就是眼睛有些紅,好像剛剛哭過,見到齊潔驚喜中又有些慌亂:「潔潔,你……這麼晚你怎麼來了?」


  唐逸估計這就是齊潔媽,搶著道:「伯母你好,我叫唐逸,是齊潔的男朋友,這次是來拜訪二老的。」


  齊潔過去扶住母親肩膀問:「媽,你哭什麼?」


  齊潔的婚事一直是老兩口的心病,前一陣子別人介紹個小青年還不錯,不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再也不登門了,齊老爹還拉下臉打電話去問人家,得到的答覆是配不上他家女兒,任誰都知道這是反話,肯定是嫌棄齊潔的寡婦身份啊。


  齊老爹只好又動員親戚朋友去幫齊潔物色對象,更把齊潔有一棟樓的條件加了上去,心說要找到合適的小伙兒自己老兩口就還去住平房,誰知道今天二叔登門,介紹的竟然是一個瘸子,把老兩口氣得夠嗆,齊潔媽幫女兒分辨了幾句,更惹來二嬸一番夾釘帶刺的擠兌,想起命苦的女兒,不由得就落了淚。


  突然看到一個清清秀秀的後生說自己是齊潔男朋友,看他手裡拎著東西,又和齊潔一起來的,還真像那麼碼事。扭頭用眼神詢問女兒,看到女兒羞答答低下頭,不由得又驚又喜,只是這後生看起來歲數有些小啊,這個念頭一閃而逝,也顧不得再尋思別的,回頭沖屋裡大喊:「老頭子,老頭子,快來看看,齊潔帶對像來了。」一邊親熱的招呼唐逸進屋。


  齊潔家裝修的也不錯,深紅茶几深紅沙發,褐色地磚,顏色偏深凝重,正適合老人居住,齊老爹和齊二叔齊二嬸坐在沙發上聊天,茶几上堆了一堆瓜子皮。


  齊潔給父母和二叔二嬸介紹唐逸,齊老爹看到唐逸就是一愣,隱隱有些印象,一邊招呼唐逸坐沙發嗑瓜子一邊尋思,猛地省起,這不是上次幫著裝修房子的軍子朋友嗎?臉色當時就拉下來了,軍子的那些朋友哪有什麼好東西?都是一幫混混,上次看他還不錯,想不到竟然打起了自己女兒的主意,齊老爹可就黑了臉,但在弟弟和弟妹面前,也不好發作,說出去可不更被他們笑話?


  齊二叔和齊二嬸也斜眼打量著唐逸,本來他倆盤算得挺好,將齊潔和汪局長家這樁婚事說成,那自己寶貝兒子的工作也就有了著落,他們家建國已經快三十了,還是待業青年,老兩口因為他受盡了煎熬,有這麼個門路,委屈不委屈侄女就是其次了。誰知道正說話呢,侄女倒把對像領進了家,齊二叔和齊二嬸看唐逸可就分外的不順眼。


  齊二嬸嘴巴最厲害,也不轉彎抹角,直接問唐逸:「大侄子,看你年紀不大,參加工作了沒有?在哪個單位?」


  齊潔媽有些不平,這些事該由自己這個親娘問才是,她充什麼蒜,於是就拿起瓜子盤送到唐逸面前,笑著說:「嗑瓜子,別認生。」又對齊二嬸說:「孩子剛進屋,總得容人家喘口氣。」齊二嬸扁扁嘴,心說也不知道你家齊潔從哪勾了個後生,早聽說你這閨女作風不好,可不,哪有找小女婿的?也就你還當個寶。


  齊老爹黑著臉,也不說話,一口一口的喝茶水。


  唐逸恭恭敬敬接過瓜子盤放在茶几上,對齊二嬸笑道:「我去年參加的工作,現在在縣委。」


  齊二叔齊二嬸當時就肅然起敬,不過兩人心中都有些懷疑,齊二嬸狐疑的問:「在縣委哪個科室?」心說不會是看大門的門衛吧。


  唐逸笑道:「不在科室」齊二叔齊二嬸交換眼色,果然是門衛或者外勤,但那也輕忽不得,雖然不比那局長家孩子,但條件已經算不錯了,沒準攀上個領導啥的就能進科室,兩人態度就有些好轉,齊二嬸臉上也掛上了笑容:「是正式工還是臨時工啊?」如果是正式工,那進科室是早晚的事兒,臨時工的話也說明人家家裡有些門路,能找到縣委大院兒的差事。


  唐逸說:「正式工。」齊二叔和齊二嬸馬上又換了臉色,笑容比方才又親切了幾分,齊二嬸還從茶几上拿了個桔子剝了皮遞給唐逸,說:「這桔子甜,你嘗嘗。」


  聽著雙方的對話齊潔媽有些得意,也就不再阻二嬸的話頭,而是任由她獻慇勤,齊老爹卻聽著這小混子眼都不眨的吹牛,氣得呼哧呼哧的喘粗氣。


  齊二嬸又問唐逸:「那你現在歸縣委哪個科室領導?」這就給唐逸留了面子,沒直接問你是門衛還是外勤。


  唐逸說:「歸陶書記領導。」齊二叔齊二嬸臉上可就拘謹了幾分,他們不清楚縣委外勤機構,但想來歸一把手書記領導的肯定是重要部門。


  齊潔白了唐逸一眼,笑著說:「我去洗水果。」經過唐逸身邊時在他胳膊上掐了幾把,雖然知道唐逸是想為她爭面子,但那裝模作樣的姿態還是令齊潔恨得牙根癢癢。


  唐逸忍著疼,卻知道齊潔有些不滿意,一想也是,面前這兩人再不好,那也是齊潔的親叔叔嬸嬸,自己不能拿人當白癡,不然齊潔可會生氣。


  齊二嬸這邊沒問出唐逸的確切工作情況就覺得難受,正想詞兒再怎麼套唐逸話呢,唐逸已經轉向齊老爹,笑著說:「叔,咱倆上次見過面了,那時候瞞了你,真是對不起。」


  齊老爹哼了一聲沒接茬,心說看老二他們走了我咋收拾你。


  唐逸將剝好的桔子放到茶几上,對齊老爹和齊潔媽說:「叔,嬸,這次我上門就是請你們同意我和齊潔處對象的,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對待齊潔的。」


  齊老爹不接茬,齊潔媽卻好奇的問:「說了半天你到底是什麼工作呀?我怎麼就沒聽明白呢?」


  唐逸笑道:「我……」正不知道如何措詞,抬眼看到了電視,於是指了指電視畫面,道:「喏,那就是我。」


  齊家幾個人愕然看去,電視播放的是延山新聞,縣委唐書記正在招商局揭牌儀式上講話,年青的書記意氣風華,揮舞著手臂慷慨激昂,不時有熱烈的掌聲響起。


  齊潔媽在畫面上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唐逸的影子,不由笑著說:「鏡頭過去了吧?我咋沒看見你?她二嬸,你見到這孩子了嗎?」


  齊二嬸心裡就有些不痛快,心說齊潔這對像東扯西扯的就是不說自己的工作,又莫名其妙說自己在電視上,在縣台被晃了一下也叫上電視啊?咋這不尊重人呢?拉著臉說:「沒見到。」


  唐逸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指著電視:「那個,那個講話的就是我,不,不像我嗎?」他確實有些不好意思,本來想輕描淡寫的讓齊老爹和齊潔媽接受自己的身份,誰知道被齊二嬸一攪合,東問西問,墨墨跡跡的倒好像自己在賣弄,和老人有什麼賣弄的?唐逸臉有些熱,也有些不安,就怕齊潔父母對自己沒了好印象。


  齊家人都是看看電視上意氣風發的書記,再看看眼前有些侷促的少年,怎麼看也不能將兩個人的形象重疊在一起,但仔細看,似乎還真是一個人。


  齊潔這時候端著水果盤從廚房走過來,笑著說:「今天的梨子好甜……」話沒說完才覺得氣氛有些異樣,奇道:「怎麼啦?」唐逸對她使個眼色,指了指電視,齊潔看去,就知道唐逸說了自己的身份,臉就有些發燒,不知道父母對自己會怎麼看,見平日最喜歡在自己背後說三道四的二叔二嬸看著自己的眼裡突然多出了些敬畏,又有些得意。


  齊潔將盤子放到茶几上,笑著說:「我剛才嘗了一個,南邊過來的梨子就是甜。」順勢坐在了唐逸身邊的沙發扶手上,拿起梨子削皮後分給父母和叔嬸。


  齊潔媽接過梨子的時候趁機小聲問齊潔;「潔潔,他真是電視上那個唐書記?」看到齊潔點頭,齊潔媽愣住,手裡梨子滾落都不知道,好半晌回過神,慌慌張張站起來,拘謹的對唐逸道:「唐,唐書記,您坐,我去給您泡茶……」唐逸忙站起來攔住,將齊潔媽按在沙發上,笑道:「嬸,我不喝茶,如果您想喝我去給您泡。」齊潔媽忙搖頭,齊老爹卻是有些懷疑的看著唐逸:「你是上次幫我們作活的那後生?」


  唐逸笑道:「是,那時候我還在鎮上,又沒和齊潔確定關係,所以也沒和您打招呼,您別怪我。」


  齊老爹又問:「這麼說你們早就認識了?一直瞞著我們?那天吃飯你倆為啥裝不認識?」「啪」齊潔媽在老頭子後背上來了一巴掌,又笑罵道:「老糊塗了吧你,人家年輕人的事兒還要都和你匯報啊?」


  唐逸又忙誠懇的道歉;「是應該及時向叔叔嬸嬸匯報的,是我的錯,齊潔沒和你們說也是我的主意,我是想找個合適的機會正式拜訪你們,是我想得不周到。」


  見唐逸態度還算誠懇,齊老爹臉色才好轉,齊潔媽卻是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這真是福星臨門啊,怎麼就有了這麼個大官兒女婿,那還是其次,尤其是人家對自己老兩口的態度,恭敬的就好像親兒子,看來他肯定很疼齊潔。齊潔媽已經把唐逸看作未來女婿了,真是越看越順眼。心說想不到自己女兒否極泰來,被多少人在後面戳脊樑骨罵掃把星?不想末了兒找了這麼一個好對象。想著想著,就抹起了眼淚。


  齊二叔和齊二嬸是真的傻了眼,也不敢再說話,心裡都在打鼓,不知道他們進門前聽沒聽到自己兩口子的話,齊潔那丫頭從小兒就愛記仇,可別恨上我們老兩口子啊。


  唐逸這時轉向齊二叔和齊二嬸:「二叔二嬸,老聽齊潔說起你們,本來想過幾天再去看您倆,誰知道今天來巧了,你看我也沒帶啥東西」齊潔接口道:「讓二叔二嬸把煙拿走吧,我爸不吸煙,酒留給我爸喝。」說著從茶几下拎出塑料袋,將那兩條中華煙遞給齊二叔,唐逸和齊潔進屋時幾個人都在打量唐逸,倒沒注意看他手裡拎的東西,這時一看都吸了口氣,兩瓶高度數精裝茅台,兩條中華煙,東西不多,卻抵得上普通職工四五個月的工資。


  齊二叔拿著中華煙翻來覆去的看,他還從沒抽過這種高檔的煙呢,當時就想拆開嘗鮮,齊二嬸扭了他一把才反應過來,心說可不能失禮,丟了哥哥和侄女的面子,這一轉眼,齊老爹一家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直線上升。


  唐逸又和幾個人家長裡短聊了一個多小時,這才告辭,齊潔想和他一起走,唐逸將她抻到一邊說:「你留下,叔嬸肯定有許多話想問你。」又說:「我,我今天作得不錯吧?一會兒你可幫我說幾句好話。」


  齊潔看著他的侷促一陣無奈,又是一陣開心,現在她越來越瞭解唐逸的性子,在重壓前他可以談笑風生,指點天地,彷彿胸中藏萬千甲兵。但在真正的親人面前,他卻時常就像個靦腆的大孩子。越看唐逸越喜歡,笑著偷偷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出門時唐逸更熱情的邀請二叔二嬸有空去他家串門,害得二叔二嬸受寵若驚的說話都顫抖起來。唐逸又低聲和齊潔說了幾句,才告辭而去。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七章 打劫蘇聯老大哥

  齊家人進了屋可就再也停不了嘴,齊潔媽就追問齊潔是怎麼認識唐書記的,齊二叔齊二嬸也是耐不住好奇的人,不過現在卻不敢隨便插嘴問齊潔話了。


  齊潔沒細說,就說因為軍子的事兒托關係時認識的,軍子的工作也是唐逸解決的,齊家老兩口這才恍然,心說兒子怎麼就洗心革面了呢?原來是唐書記做的工作,看看,就是人家領導水平高,以前咋說也不聽的孩子在人家調教下馬上就重新做人。老兩口對唐逸更是感激。


  齊潔又對二叔二嬸道:「建國的工作不用擔心,招商局有幾個名額,事業編製,唐逸說會幫你們解決。」還沒說完,齊潔媽就照她腦袋來了一下子:「說話客氣點,唐書記也不叫一聲,唐逸唐逸的……」說著就噎住了,敢情還沒調整好心態,人家小情人間可不直呼名字嗎?


  齊二叔齊二嬸就是訕訕的笑,心說我閨女如果找這麼一個對象,我也不見得比嫂子好哪兒去。聽到兒子工作解決,還是事業編製,老兩口是千恩萬謝,心說縣委書記就是有力度,隨便說句話兒子就成科室的人了,那胖子局長可就差遠了,打著官腔說讓建國進工廠,這一比較,高下立判。


  二叔二嬸不免對齊潔說了幾句肉麻的奉承話,害得齊潔怪不好意思的。


  齊潔走後,齊潔媽看老頭子有些心事重重的,笑道:「老頭子,是不是還轉不過彎兒?我這也是,到現在還做夢似的,你說咱們潔潔苦了一輩子,總算是苦盡甘來,我就說嘛,咱潔潔多善良的一個人,老天爺咋就不開眼,盡作賤她呢,原來是早就給她安排了這麼一個好歸宿。」


  齊老爹搖頭道:「我覺得這事兒玄,你說咱閨女一個寡婦,人家呢,二十多歲的縣委書記,差距太大了,就怕以後潔潔受苦。」


  齊潔媽卻是不以為意:「你還真是替古人擔心,現在不講究自由戀愛嗎?咱潔潔多漂亮?要我是唐書記也喜愛她啊,你呀,就少操那沒用的心吧。」說著挑起了眉毛:「還有,別寡婦寡婦的掛嘴邊兒,別人說也就算了,你這作爹的咋就不說點兒好呢?」


  齊老爹只好苦笑認錯,齊潔媽年青時也是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從新婚就將齊老爹死死壓制住了,到老也沒怎麼執拗過她。


  齊潔媽又想起今天齊潔二叔二嬸對自己態度的轉變,齊二嬸自打進齊家門就給自己氣受,今天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真正拿自己當大嫂,剛才搶著幫自己收拾瓜果皮的恭敬,想著想著,又忍不住笑了,倒彷彿回到了少女時代。


  ……


  寬敞的辦公室裡,唐逸站在窗邊,看著窗外梧桐漸漸凋零的黃,心中似乎也感染了一絲蕭索,「鈴鈴鈴」旁邊書桌上傳真機的電話響起,接著又響起「咯吱咯吱」自動接通後打印紙張的聲音。


  唐逸慢悠悠走過去,準備看看是哪發來的文件,漫不經心的拿起紙張,卻一下怔住,全部是英文,配著一張大大的圖片,咦?這不是老媽嗎?照片上蕭金華雍容華貴,滿臉笑容。唐逸仔細看了下內容,不由得微微一笑,老媽,不簡單啊,混出名堂了!這是《華爾街日報》的版面,蕭金華的照片旁,是大大黑體英文《蕭,華爾街升起的耀眼明星》,文章裡用煽情的方式記敘了蕭金華從不到十萬美元資本的小註冊公司,用不到一年時間,成為華逸基金主席的創業神話,文章極盡煽情之能事,總之就是讓讀者看了會認為期貨股票市場到處都是黃金,典型的美國夢宣傳手法。


  華逸基金?唐逸一聽就是老媽搞出的名堂,取了兩人名字中各一個字,主席?唐逸倒是有些驚喜,老媽果然女中巾幗,這三鼓搗兩鼓搗,就把基金鼓搗上市了?


  傳真機還在持續不斷的向外噴出紙張,唐逸大略看看,都是美國頗有影響的經濟類報紙雜誌對老媽的報道,從90年起,日本房產泡沫引起了世界金融危機,道瓊斯指數持續下滑,美國經濟界太需要這樣的強力人物出現,恢復中小投資者對金融市場的信心了,各篇文章裡,極盡讚美之能事,當然讚美蕭金華的醉翁之意卻是美國金融市場充滿了機會,並不是金融大鱷獨大,吞噬中小業者資產的漩渦。


  電話響起,唐逸接通後話筒裡響起蕭金華柔和的聲音:「小逸,你與時具進,媽也不落伍呀,怎麼樣,媽還算給你爭氣吧?」


  唐逸笑道:「這我一眨眼就成了千萬富翁家的太子?我不是做夢吧?媽,看來我可以退休了!」


  「去,才多大點兒,退休?你不給媽干到國家主席就想也別想,作不到國家主席?到時候啊,我不要你這兒子。」蕭金華邊說邊咯咯的笑,又說:「老爺子最近可老誇你,這一個月,給我打了五次電話呢。」


  唐逸暗暗咋舌,雖說老人家都喜歡嘮叨,但唐老太爺是何許人物?從沒聽說他和唐家人這麼親近過,看來,老太爺對自己的表現還真的蠻欣賞的。


  「這次媽賺錢也全靠老爺子呢,半年前媽的公司從蘇聯中央銀行拿到了一筆兩億盧布的高息貸款……」


  唐逸腦袋「嗡」的一聲?什麼,兩億盧布?不是開玩笑吧?按蘇聯沒解體前的盧布和美元匯率,可是相當於三億多美元呢。


  「媽,你再說一遍,你貸了多少盧布?」唐逸就沒聽到蕭金華後面的話,急著求證。


  「兩億啊。」蕭金華笑了起來,「我當時也沒想到能貸出一大筆,大概是因為利息高,又有老爺子的面子,最主要的是媽送了那大鼻子百分之一的回扣,這筆貸款就以支援亞非拉國家發展的名義落到了媽的公司。」


  唐逸歎了口氣,想想也是,蘇聯解體前幹部之腐敗已經駭人聽聞,解體後更是那些原來黨的精英瓜分了蘇聯的財富,憑老媽的本事,老太爺的面子,借出兩億盧布也不足為奇。


  「老太爺昨天還問我這事兒呢,這不最近盧布跌的厲害嗎?老太爺問我是不是為了投機才借的款,媽就是死不承認,他也沒辦法,哈哈,不過聽口氣也沒怎麼生氣,再說了,大鼻子也沒告訴老太爺我借了多少錢,老太爺如果知道我借出了兩億,非和我急不成,小逸,這是咱倆的秘密,你可別告訴老太爺。」


  唐逸笑著說不會,想想老媽嘴裡的俄羅斯大鼻子和老太爺就算交情深厚,這種貸款吃回扣的事兒又怎麼會和老太爺講?想來該怎麼說老媽早就交代過了。


  唐逸心裡又盤算了一下,兩億盧布借出時等於三點二億美元,十年的長期貸款,而十年後,還給俄羅斯國家銀行應該是……唐逸拿起了辦公桌上的計算器按了下去,過些日子,盧布狂跌,俄羅斯政府不得已發行新盧布,一新盧布等於一千舊盧布,而新盧布是5盧布兌換一美元,然後跌到二十多新盧布兌換一美元,按對美元的匯率,舊盧布等於跌了兩萬多倍,按照後面25新盧布一美元的話,也就是現在的兩億舊盧布十年後價值是……一萬兩千八百美元……


  一萬兩千八?看著計算器上的數字,唐逸揉了好一會兒眼睛,雖然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但事實擺在眼前,還是半晌回不過神,好一陣才恢復正常,撓撓頭,很有些不好意思,想不到自己和老媽也成了瓜分人家蘇聯人民財富的罪惡階級之一員。這兩億盧布,三點二億美元,等於白送給了老媽的公司。當然,現在盧布剛剛開始貶值,老媽還想不到最後這兩億盧布其實等於白送,她大概只以為貶值後可以小賺一筆吧。


  「媽,這些盧布你都用上了吧?」唐逸突然擔心起來,雖然他重生以來彷彿換了個人,就好像機器人一般冷靜,但這筆巨款還是令他有些患得患失。


  蕭金華笑道:「媽又不傻,這些盧布啊,早就從黃金石油變成美元了,最近在禍害小日本的股市呢,倒也賺了些錢,不然媽能上華爾街日報的封面嗎?」


  唐逸笑笑,盧布雖然不是國際結算貨幣,但有那俄羅斯大鼻子幫忙,趁蘇聯解體前俄羅斯聯邦那完全放開市場的亂糟糟的改革,老媽在俄羅斯掛牌的公司從俄羅斯買進黃金石油,再進入國際市場換取美元是沒有問題的。而今年日本經濟泡沫破滅,美國金融大鱷紛紛殺入日本,老媽看來也不甘落後。


  「還有,小逸,大鼻子搖身一變,成了俄羅斯國家銀行副總裁,最近和我聯繫合資在莫斯科設立金融機構呢,你說做得過做不過?」


  在唐逸提點下,在海灣戰爭,蘇聯解體和日本房產泡沫危機中賺的缽滿盆圓的蕭金華顯然對唐逸的意見很重視,破天荒和他商量起生意上的事兒。


  唐逸笑道:「當然要做,而且馬上去做,再晚就來不及了,咱用高息吸引俄羅斯人的存款,再將盧布馬上換成石油黃金,融資時一定要用長期死期的高額利息吸引資金,短期融資還是少做吧。」


  蕭金華格格笑起來,「成,就聽我寶貝兒子的。」


  唐逸心裡一曬,心說自己又鼓搗老媽去打劫蘇聯人民,好像挺不厚道的。


  蕭金華又和唐逸談論了一會兒經濟形勢,掛電話前笑道:「小逸,該找個女朋友談談戀愛了,多出去轉轉,學點俏皮話,別一天到晚像個木頭似的,你這樣的傻小子啊沒人喜歡。」


  唐逸笑道:「媽,難道你要我出口就是床前明月光,地下鞋兩雙?」


  蕭金華格格笑道:「那又怎麼了?能哄女孩子開心就是好男人,還有,我寄去的東西收到沒?」


  蕭金華給唐逸寄來了一大包時髦的女人化妝品和衣服,例如當時國內還沒興起的彩甲油,什麼露臍小背心。唐逸一股腦送給了齊潔。


  「女孩子最喜歡細心的男人,你這傻小子如果有了目標,別忘記和我取經,不和你收費!」蕭金華笑著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唐逸自嘲的笑笑,想不到現在自己有了個億萬富翁的老媽。可惜的是這些錢只能看,不能碰。如果鼓搗老媽來延山投資,對自己,對老媽的公司都不是好事,所以啊,自己這億萬富翁家的孩子也只能想別的法子招商引資。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八章 無心插柳

  「噠噠噠」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後組織部焦部長走了進來,唐逸笑著請他坐到沙發上,看著焦部長那圓鼓鼓的大肚子唐逸就想笑,心說彌勒佛沒找他去演真是浪費人才。


  焦部長倒是快人快語:「唐書記,我想和您匯報下招商局副局長的人選問題。」招商局局長雖然確定了,但有一個沒定下來的副局長名額也爭得厲害,這種得罪人的事焦部長當然要推給愛出風頭的唐書記。


  唐逸笑著指了指秘書小王剛剛送到茶几上的熱茶,道:「先品茶,再說事兒。」


  難得唐書記會慢條斯理的處理事情,焦部長也不清楚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端起茶杯隨意的咂了口,然後微微一怔,又細細品了幾口,疑惑的道:「茶葉味道很特別。唐書記,您哪買的?不瞞你說,我雖然不愛喝茶,但我家老爺子倍兒喜歡,日子久了我也成半個茶民了!」


  茶葉是頂級大紅袍,90年代初的物價還要幾百塊一兩,可知其珍貴,最近蕭金華又給唐逸寄來幾萬美金,美其名曰追未來兒媳婦的經費,唐逸頗有些哭笑不得,心說你也不怕我被人說腐敗,不過唐逸嘴上是和老媽這樣說,該享受他還是會享受,總不能為了作出一副清官樣故意捱苦吧?


  唐逸笑道:「這是我托朋友在北京買的,咱這兒不好買,回頭叫小王給您包一包兒給老爺子送去。」


  焦部長這人比較謹慎,不免問了句:「唐書記,這茶葉多少錢一兩的?」


  唐逸也不隱瞞:「三四百塊吧。」


  焦部長愣住,疑惑的看看唐逸,見唐逸一臉坦然,馬上知道人家不在乎經濟上被人說三道四,不然也不會和根本沒有任何交情的自己這般坦蕩,心思可就轉了轉,他知道唐逸是北京下來的幹部,對唐逸的背景,縣委好事者議論的挺多,有說他有大來頭的,也有說他就是走運寫得文章被首長看重才連升幾級。但不管怎麼說,縣委常委排前面的幾個老油條對唐逸基本是敬而遠之的態度,即不想過份得罪他,也不與他走得太近。當然,也有常委對唐逸成見越來越深,例如姚書記。


  那些對唐逸敬而遠之的老狐狸是因為沒啥奔頭了,現在幹部年輕化,退居二線的歲數一再調整,就算攀上什麼大樹怕也搭不上車,搞不好再被更深的水給淹了,但對於焦部長這種四十多歲的幹部,可就不那麼想了,如果唐逸真的有深厚的背景,焦部長是絕對不會放過這種攀高枝的機會的,只是他以前摸不準唐逸的路子,如果他是扯虎皮做大旗,那和他這高姿態幹部混在一起可沒有任何好處。


  聽到唐逸說起幾百塊一兩的茶葉輕描淡寫,焦部長心思就活動起來,這說明人家不靠死工資過日子,不管有沒有靠山,家庭富裕是肯定的,北京的富裕家庭,沒準兒就認識什麼頭頭腦腦,在北京就算個芝麻官,來到地區也是牛氣熏天。


  想到這兒焦部長不由得就放低了姿態,臉上掛上了笑容:「太貴重了,我家老爺子喝習慣的話我可買不起,茶葉我就不收了,還是向唐書記匯報下工作吧。」


  唐逸也不勉強,微微點頭。焦部長開始給唐逸介紹副局長候選人,有七八個人,難得焦部長將這些人工作履歷性情記得清楚,不看文件,滔滔不絕的說了有半個小時,唐逸聽得有些奇怪,以前焦部長匯報這類工作只是照本宣科,將履歷和自己講講,從沒像這樣說起對他們性格的個人看法。


  尤其是說到幾名候選人時,焦部長笑著說是某某書記,某某領導介紹推薦的,更令唐逸大奇,這不是擺明告訴自己他們都是誰的人嗎?唐逸想不到一包茶葉會引來焦部長心理上的細微變化,也懶得細琢磨他的心態,聽焦部長匯報完問道:「李局長的意見呢?」對副局長的任命上,李安還是有推薦建議權的。


  焦部長根本就沒想著去問李安的意見,現在就有些後悔,忙解釋:「這幾天李局長忙著跑財政局,我愣沒見到他,是我工作疏忽了,我這就去找他。」


  唐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心裡漸漸有了譜,笑著說:「那倒不必了,他剛剛上任,也是兩眼一抹黑,估計也拿不出什麼好建議。這樣,焦部長,你能不能幫我分析下這些人裡誰可堪大用啊?」


  要擱了以前,焦部長肯定會敷衍說唐書記慧眼獨具,胸中有十萬甲兵,我就不亂出主意了,現在聽唐逸問起,倒是規規矩矩幫唐逸分析,話裡透話的將這些候選人都會牽動哪些人的神經點給唐逸,對縣委錯綜複雜的人事關係,唐逸確實沒有焦部長考慮的全面,聽焦部長一番話,倒對縣委各常委之間的微妙關係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


  最後焦部長幫唐逸圈定了三個人,用這三個其中任何一個,都是對唐逸最有利的局面,會無形中拉攏一些有份量的常委,唐逸連連點頭,在焦部長出門前笑著說:「焦部長,以後還請你幫我多分析分析啊,我以後可全仰仗你了。」


  焦部長聽著唐逸話裡的意味,心裡就是一驚,難道唐書記不是表現出來的衝動幼稚派?而是胸中另有天地?說實話,焦部長就算對唐逸客氣,為他出謀劃策,也是看在他可能有極大後台的面子上,對唐逸本人,他是不怎麼看好的,聽說他作鎮書記時就愛放炮,可不是,年輕幹部那種驕狂,目中無人在唐逸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如果沒強大背景支撐,早晚也是被一捋到底的下場。


  又過了幾天,等焦部長打聽到唐逸推薦給陶書記的幾個人選時,卻一下傻了眼,唐逸推薦給陶書記的,竟然是會得罪幾個重量級常委的人選。


  常委會議上,唐逸更是慷慨陳詞的為其中一個人選撐腰,雖然最後常委會通過的人選還是最初焦部長推薦的三人之一,但唐逸無疑又得罪了人。


  本來焦部長怎麼琢磨也猜不透唐逸的心思,但在常委會議上,看著陶書記嘴角的一絲笑意,看著唐逸愣頭愣腦橫衝直撞的發言,焦部長冷不丁豁然貫通,後背一下被冷汗打濕,這個唐逸,太不簡單了。


  雖然唐逸看起來得罪了人,其實用的人還是那三人之一,別人也不會真記恨他,最多背後罵他幾句不開竅,反而不會得罪落選兩人的後台,又給陶書記和一干常委製造了政治上比較幼稚的印象,想來只要那常委不傻,就不會輕易去和這背後可能大有來頭,又幼稚得可愛的年青書記較勁。


  焦部長再看唐逸的眼神,可就多了一絲說不出的意味兒。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九章 一個巴掌拍不響(上)

  縣委常委會議如火如荼,此時縣城的另一個角落夜朦朧酒吧也紅紅火火。


  夜朦朧酒吧的舞台上,七綵燈光旋轉,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一名穿著花襯衣男人用盡全身力氣,聲嘶力竭的吼著「你不必過份多說,自己清楚,你我到底想要作些什麼,不必在乎許多更不必難過,總究有一天你會明白我~~」


  這是黑豹樂隊的《無地自容》,當時正是中國搖滾的黃金年代,重金屬音樂充斥耳際的年代。


  齊潔坐在遠遠角落的黃色軟沙發裡,手裡端著一杯橙黃的飲料,笑瞇瞇看著台上吼得臉紅脖子粗的歌手,紅色風衣下,精緻的高跟小黑靴踩著深紅的地板,隨著音樂有節奏的踮動。


  圓形茶桌另一邊,李小翠「彭」一聲拉開可樂的易拉罐,無聊的將那紅黑色的液體倒進嘴裡,看著美滋滋的齊潔,李小翠腦袋暈暈的,這都一個多月了,李小翠還是有些回不過味兒,唐逸他怎麼就成了縣委書記啦?李小翠不是沒想過他有鵬程萬里的一天,但這火箭般躥升的速度實在令人咋舌。


  不過現在李小翠卻再不敢和齊潔提起唐逸,因為唐逸就任當天,李小翠半信半疑給齊潔打電話求證時齊潔直接道:「新縣委書記唐逸?我不認識,我朋友小逸是學生。」李小翠當下心領神會,再不和齊潔提起唐逸這茬兒。電視上的唐逸也確實不像李小翠認識的那個清秀少年,戴了黑邊眼鏡的他成熟而又富有書卷氣質,很有學者領導的派頭。


  李小翠不喜歡這種震耳欲聾的金屬音樂,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經是下午五點,向齊潔那邊側了側身子,大聲道:「齊潔,咱去吃飯吧!」


  「嗯?」音樂聲太吵,齊潔沒聽清她說話。這時音樂慢慢停下,酒吧裡響起熱烈的掌聲,男歌手微笑謝幕,李小翠鬆口氣,再在這種噪雜的環境下呆下去她真怕自己心臟會受不了,又大聲和齊潔重複一遍剛才的話。


  齊潔微微點頭,拿起桌上的精緻LV手袋,準備出去,當時lv尚未在中國開設分店,別說延山,就是北京也就外貿商店有售,齊潔的手袋當然是唐逸送的,李小翠和姚小紅見到時都是同一種反應,愛不釋手,驚為天物之餘又追問她從哪兒買的,物值幾何等等,齊潔都搪塞了過去。


  齊潔剛剛站起身,眉頭就皺了起來,李小翠順她視線看去,就見舞台旁,剛剛謝幕的男歌手被一女孩兒挽住胳膊,兩人正親暱的說著什麼,女孩兒大概二十出頭,長得挺漂亮的,燙得大波浪爆炸頭,花花綠綠的蝙蝠衫,牛仔褲。是當時最前衛的叛逆女孩形象。不過如果唐逸看到肯定笑噴,覺得這也太老土了點兒,一味追求潮流卻不知道穿出自己的形象。


  李小翠心裡咯登一下,心說莫不是齊潔移情別戀,又看上那歌手了吧,心裡暗暗叫苦,心說妹子你可別玩火啊,到時候唐書記再將邪火燒到我頭上那我和誰說冤去?


  不過齊潔的下句話打消了李小翠的疑惑:「那邊的女孩兒好像是軍子女朋友,走,咱去看看。」李小翠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埋怨自己沒腦子,就算齊潔是那見異思遷的人吧,也不會看上在酒吧走穴的歌手,就他?原來不過是縣歌舞團的演員,每月幾百塊工資發著都困難,現在在酒吧唱歌,倒能撈些外快,不過和唐逸比起來,那是差著幾百個階層呢。


  歌手和女孩兒坐到了靠著舞台的座位上,女孩兒看到齊潔和李小翠走過來,楞了一下,臉上有些不自然,還是笑著打招呼:「齊姐,自己來的?咋沒帶男朋友來呢?」


  歌手看到齊潔眼睛一亮,滿臉微笑的站起來招呼:「紅娜,這是你朋友?」


  齊潔沒理歌手伸過來的手,對女孩道:「小娜,沒和軍子來?」


  女孩叫李紅娜,是軍子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和軍子一樣,最喜歡在街面上混,夜朦朧酒吧她自然也是常客,不過齊潔很少來一層,所以沒遇到過。軍子最近好像轉了性子一樣,每天老老實實去上班,李紅娜天生愛玩兒,又沒軍子陪著,就這樣經朋友介紹認識了酒吧的歌手胡凱,胡凱歌兒唱得好,又會哄女孩子開心,李紅娜到挺喜歡和他在一起玩兒。至於胡凱,在酒吧走穴,漸漸成了夜朦朧的台柱,每月出場十幾次,能拿千多塊錢,窮了一輩子,這錢一多就有點燒包兒,加之不少少婦少女都喜歡和他喝酒聊天,自我感覺極度良好。


  聽齊潔說什麼軍子,胡凱撇撇嘴,他聽說過軍子,李紅娜的男朋友,公安局的臨時工,如果說以前這種人的女朋友他想插一腳還真要尋思尋思,但現在他是誰啊,夜朦朧的台柱,夜朦朧又是什麼地方?那可是公安局隊長科長來了都客客氣氣說話的地兒,聽說姚經理和公安局陳局交情很不一般,他這夜朦朧的台柱自然也不會將公安局的臨時工放在眼裡。


  「胡哥,她是齊軍的姐姐。」李紅娜給雙方介紹,「齊姐,這是胡凱。」


  聽到面前這千嬌百媚的大美女是齊軍的姐姐,胡凱馬上笑道:「啊,原來是齊小姐,我和紅娜是普通朋友,您請坐。」風度翩翩的給齊潔讓座。看到齊潔,再看李紅娜就怎麼也看不出她有多漂亮了,看看這位,那打扮,那氣質,比螢幕上精緻的電影明星還要靚麗,胡凱極度膨脹的自信心馬上將齊潔列為追求的目標,所以馬上和李紅娜撇清關係,免得大美女以為自己是她弟弟的情敵。


  李紅娜鬆口氣,也忙道:「是啊是啊,齊姐,我就是喜歡聽胡哥唱歌,算是,算是他一歌迷吧。」她其實還是喜歡齊軍,和胡凱在一起也就是因為軍子最近沒空陪她,覺得無聊,當然她和胡凱也沒什麼實質性的接觸。


  齊潔點點頭,和李小翠坐下,胡凱招呼服務員上飲料,齊潔也不理在一旁瞎忙活的胡凱,對李紅娜道:「小娜,最近總不見你來家裡,是不是和軍子鬧彆扭了?他做錯啥你和我說,我罵他。」齊潔知道李紅娜雖然比較瘋,其實是挺善良一女孩兒,不然也不會管她和齊軍的事兒。


  說起齊軍,李紅娜一陣氣惱,用吸管插著杯子裡的冰塊,欲言又止:「姐,我……沒什麼,算了。」


  齊潔笑道:「別算了啊,有啥話就說,我給你作主。」說著話將李紅娜的杯子拿到自己面前,笑道:「別插了,它不是軍子。」


  李紅娜臉一紅,道:「姐,那我就直說了啊,我覺得軍子他不喜歡我了,最近我找他,總是不理我,工作忙,工作忙,不就是一聯防員嗎?忙得陪女朋友的時間都沒了?」


  齊潔笑笑,心說這軍子也是,就算你踏踏實實作人,也不用冷落女朋友啊。可是齊潔又不能這件事的始末詳細和她說,只好避重就輕,笑道:「小娜,這你可冤枉軍子了,他忙,為什麼忙?還不是為了你嗎?他可是憋著勁兒要轉正呢,你想想,是想要一個整天陪你玩鬧的小孩呢,還是想要個踏踏實實的男人?」


  李紅娜皺眉想了好久來了句:「我想要他陪我玩兒!」逗得一直沒說話的李小翠撲哧笑出聲。


  齊潔還待再說,胡凱卻已經拿來了飲料,親自動手拉開易拉罐放到了齊潔面前,「齊小姐,請。」一副紳士風度。


  「齊小姐,您兩位好像不是這兒的常客。」胡凱坐下,笑著和齊潔李小翠搭話兒。


  齊潔正盤算怎麼開解李紅娜,也沒心思理他,恩了一聲,李小翠卻笑道:「這你可說錯了,我們呀常來。」


  胡凱一臉詫異,有些誇張的驚叫道:「不會吧,那如此漂亮的兩位大美女我以前怎麼會沒注意到?我這眼睛真他媽應該挖去餵狗。」李小翠被他逗得一陣嬌笑,道:「你這人真會說話。」


  胡凱連連搖手,道:「不是會說話,我說得全是實話,實話。」他見齊潔不搭理自己,一轉眼珠已經有了主意,轉向齊潔道:「齊小姐,要說這男女朋友啊,鬧點彆扭是小事,也很平常,回頭我勸勸紅娜,你別愁。」又對李紅娜道:「紅娜,你平常和我在一起可沒少提軍子,既然真喜歡他,就要珍惜,發發脾氣沒啥,可別沒分寸,不然後悔可就來不及。」


  李紅娜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心說這人怎麼這樣,平時勸自己和軍子分手的話還少了?在齊姐面前又是這一套,也不知道他打的什麼鬼主意。


  齊潔聽胡凱替軍子說話,感激的對他笑笑,海棠般嫵媚的笑容看得胡凱心砰砰亂跳,心裡就跟被貓撓了幾下似的,癢癢得難受,心說這小媳婦也太撩人了,要是能和她睡一覺老子就是少活幾年都願意。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十章 一個巴掌拍不響(下)

  「啊……齊,齊小姐,不,不知道你,你在哪裡高就?」激動之下,胡凱說話都有些結巴。


  李紅娜皺皺眉,打斷胡凱話頭,對齊潔道:「姐,你先走吧,我會去找軍子的。」她其實知道胡凱不是什麼好人,不過他花錢大方,為人風趣,李紅娜也不是什麼老實孩子,和他在一起玩蹭他的飯局門票,基本上就是當他凱子,但李紅娜可不想齊潔和他混一起吃他的虧,所以急著催齊潔走。


  胡凱笑道:「急什麼,既然來了夜朦朧,就是我的朋友,今天我請客,兩位想吃點喝點什麼,隨便點。」說的話那叫一個豪爽,好像他就是夜朦朧的老闆。


  齊潔忙說不用,對李小翠促狹的目光微微一笑,她什麼樣的人沒見過,胡凱那點用意她心裡明鏡似的,如果說以前,她或許會捉弄痛宰這凱子一頓,但認識唐逸後,她已經漸漸收斂以前那套女人的武器,何況她現在什麼身份,也不會無聊到去整蠱一個小白臉兒。


  李小翠卻笑著道:「那我可不客氣了。」說著對不遠處的女侍應招招手,喊道:「這裡來兩瓶長城彩標干紅。」當時國產紅酒剛剛起步,尚沒有用葡萄的年份分星級,彩標干紅是華夏長城最昂貴的品種,拿過89年的巴黎大獎,夜朦朧售價是八十八,價錢雖黑,卻頗受客人好評,覺得吉利有趣。這種售價方式也開創了延山使用吉利數字標價的先河。


  胡凱愣了一下,看著李小翠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對勁兒,他不傻,明顯感覺到這小娘兒們要宰自己,忍了忍沒說話。


  漂亮的女服務生送上干紅,在爭得李小翠同意後優雅的為四個人的玻璃杯裡倒了少許,做了個請的手勢優雅的退開。齊潔微微點頭,自己那位說得真沒錯,服務員的水準決定了酒吧的檔次,有這樣的服務小姐,客人都會覺得舒暢。


  「小翠,要兩盤干貝吧,喝這種帶果味的干紅,用海鮮佐酒才能品出滋味兒。」齊潔想起唐逸的話,現學現賣,儼然一紅酒專家。


  也不等李小翠開口,胡凱馬上大聲喊服務員要干貝,這次可是喜笑顏開,大美人兒總算開口了,胡凱激動的心彭彭的跳,就是齊潔現在要龍蝦只怕他也馬上應下來,男人發騷很可怕,從不會計較博美人一笑的後果。


  「齊小姐,您可真有品味,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喝紅酒還有這許多講究的?」胡凱又恬著臉討好齊潔,齊潔皺皺眉,指了指胡凱面前的那杯紅酒,道:「胡先生,那杯酒算我請您的,現在我有點事兒要和小娜說。」


  滿心歡喜的胡凱根本沒聽明白齊潔話裡的意思,聽到齊潔說她請客,美得都快升天了,連連笑著推辭:「不成,那多不好意思?」


  李小翠撲哧一笑,道:「那成,這酒錢算你的,現在請你端著你手裡的杯子去別處坐,我們要說女人之間的事兒,你一大老爺們跟著摻和什麼?」


  胡凱滿臉的笑容僵住,尷尬無比,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傻瓜,李小翠嘴角流露出的幾分譏誚,齊潔看起來客客氣氣,其實卻不屑一顧的淡然,有些清醒的胡凱都看到了眼中,一直以來備受大姑娘小媳婦追捧的他哪受得了這個,霍地站起,大聲道:「媽的,你們耍老子是不?」


  酒吧音樂勁爆,倒沒人注意這一桌,李紅娜嚇了一跳,來夜朦朧有不少街面上的說得上字號的人物,都和胡凱稱兄道弟的,不說別的,有幾名縣局的警察就和胡凱混的特好,真惹翻了胡凱,他們也不用出面,只要在局裡給軍子小鞋穿,那軍子這個小小的聯防員日子肯定不好過。


  李紅娜忙拽拽胡凱的袖子,笑道:「胡哥這是幹嘛?人家都看你呢。」


  胡凱哼了一聲,唬著臉拿起一瓶干紅,「咚咚咚」倒進了扎啤杯裡,然後往桌上一放,對齊潔道:「今天你給面子就喝了這杯,胡哥我就不和你計較。」


  李小翠哈哈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捂著肚子邊笑邊道:「哎呀呀,受不了了,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拍戲啊?」她還沒見過比這更滑稽的,一個小演員調戲縣委書記的女人,簡直比看電影還精彩。她本就是個喜歡攪事的人,和齊潔成了朋友後更加囂張,就是對局裡的頭頭腦腦都有些不屑,當然,是心裡不屑。


  齊潔皺皺眉頭,起身拿起桌上精緻的坤包,對李小翠道;「咱走吧。」李小翠雖有些不甘,但知道齊潔低調,也就笑著起身,不過也沒忘譏刺胡凱:「喂我說大明星,這裡的酒可得你買單。」


  胡凱氣得七竅生煙,罵道:「老子就是餵狗也不請你們倆騷貨!今天你不買單就別想走。」轉頭大聲叫保安,剛喊一聲,「啪」一聲,臉上已經被李小翠刮了個大耳瓜子,胡凱鐵青的臉上馬上多了一道紅紅的掌印,李小翠更罵道:「嘴巴放乾淨點!」


  錯愕了一下,胡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上去打這女人?他還真沒動手打過架,破口大罵?現在看向這邊的人已經很多,他可不想毀了自己的形象。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一條靚麗的紅色身影走過來,是姚小紅,剛剛從二樓下來就看到了齊潔,也見到了兩邊的爭執。


  胡凱總算見到了親人,捂著臉,指著齊潔向姚小紅告狀:「姚經理,她們,她們喝酒不給錢,還,還動手打人!」


  「啪」又一聲響,胡凱的左臉又結結實實挨了一耳光,看著姚小紅那一臉寒霜,胡凱目瞪口呆。


  「滾,以後不用來上班了,明天來財物支取你的遣散費。」姚小紅揮揮手,就好像在驅趕一隻蒼蠅。


  胡凱雙手捂著臉,怔了好久,直等旁邊保安過來將他拽出酒吧才回過神,他怎麼也想不明白平日對他特別優待的姚小紅為什麼突然翻臉,表現又是這麼絕情。平日「胡哥長胡哥短」的倆保安狠狠將他推下台階,拍拍手進了過廊,留下滿腦昏昏沉沉的胡凱。


  冷風吹來,胡凱漸漸清醒,猛地一激靈,自己這是要丟工作了?下意識就想進去哀求姚小紅,但想起姚小紅方纔那惡狠狠的態度,他又停下了腳步,他瞭解姚小紅的秉性,這樣對待自己那是不會有一分人情講了。


  以後該怎麼辦?胡凱怔怔發呆,現在實在不想再去縣歌舞團熬日子,可是不去歌舞團又去哪兒?想來想去,突然想起前幾天看起來珠光寶氣的女人和自己喝酒時,說是可以帶自己去北京演藝圈發展,當時不過當她醉話,客人喝多了吹什麼的都有,也不能當真,但現在胡凱可就滿心祈禱那女人說的話靠譜了,忙著摸口袋找她的名片,更恨恨看著夜朦朧的招牌吐了一口唾液,媽的姚小紅你等著,看老子以後發達了怎麼收拾你!


  ……


  酒吧內,姚小紅和齊潔,李小翠坐到一起,說笑聊天,齊潔笑著道:「小紅,你現在越來越威風了。」


  姚小紅嬌笑道:「哪有你威風?」一直對唐逸的身份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前些日子看到電視上新縣委書記的新聞,雖然唐逸戴著眼鏡,但一來姚小紅聽到唐逸這名字就留上了心,二來和唐逸也算熟人了,仔細看自然能認出他來。


  前幾天去看望齊老爹和齊大媽,更聽說縣委唐書記登了門,和齊潔確立了戀愛關係,姚小紅更是吃驚,原來,人家唐書記不是拿齊潔當情人的,心裡更有些發酸,自己以前傍上的那些人哪個不是當自己是玩物?就沒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更別說真真正正處朋友了。


  這時候調笑著齊潔,姚小紅倒也早沒了剛知道消息時的落寞,替齊潔高興的同時自己也很得意,自己現在等於和縣委書記合股作歌舞廳,以後這延山城自己還不橫著走啊?


  姚小紅對一邊滿臉詫異的李紅娜還有印象,這小丫頭以前來應徵過服務員,不過被自己刷下去了,當時墨跡著怎麼也不走。當聽齊潔介紹是軍子的女朋友後,馬上笑道:「小娜,那你明天就來上班吧。」


  李紅娜欣喜若狂,連連點頭,心裡卻在納悶,齊姐原來還有這麼一個厲害的朋友。


  齊潔搖搖頭說:「小紅,雖然咱們這是正規酒吧,但我怕軍子轉不過彎兒,小娜工作的事還是等等吧。」


  李紅娜剛撅起嘴,覺得齊姐管的太寬,卻聽姚小紅笑道;「看我,也是瞎操心,有你那作縣委書記的男朋友,什麼問題解決不了?」


  李小翠一驚,這才知道齊潔和唐書記正式確立關係了,吃驚之後又是巨大的歡愉,那,那自己以後可就能扯虎皮做大旗了!看以後局裡誰敢惹我?心裡可就盤算開,怎麼找機會請齊潔去自己局裡一趟,然後自己再將齊潔的身份無意中透露出去,那自己以後在局裡還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李紅娜吃驚的問:「齊姐,你有男朋友了?我怎麼沒聽說?是縣委,縣委書記?」腦海裡馬上蹦出個人影,忙問:「不會,不會是唐書記吧?」


  齊潔白了姚小紅一眼,雖然是和唐逸確立了關係,但她也不想張揚,但既然說了,也只好笑著點頭。


  李紅娜一聲「MYGOD」,大喊道:「齊姐,唐書記可是我們的夢中情人!你!你!你氣死我了!」誇張的捂著臉躺在椅子上,惹得齊潔幾個格格嬌笑,可不是,延山那些愛玩的妹子平時也挺喜歡談論儒雅帥氣的唐書記,各個開玩笑說自己哪天要把他追到手,唐書記已經有對象的事如果傳出去,不知道會令多少少女心碎。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十一章 熬棒子湯的前奏(上)

  結束討論商業局副局的常委會沒一會兒,李安就來到了唐逸的辦公室,進門就發牢騷:「財政局張局長也太欺負人了,一點預算也不撥給我們,叫我們怎麼開展工作?」


  唐逸指了指沙發,示意他坐下:「張局長怎麼說?」又指使秘書小李泡茶。


  李安憤憤不平的坐下:「張局長說了,今年縣裡的財政預算早就安排好了,沒富餘資金給我們招商局,唐書記您說說,只有萬把塊的經費,叫我們招商局怎麼開展工作?我們工作的性質就是四處走動去跑資金,總不能坐在局裡望著天就會有大風把資金刮來吧?」


  等小李遞上茶走出去,李安馬上卸去了憤憤不平的表情,笑著說:「這個小李,我怎麼看他怎麼覺得他像個搞地下工作的。」


  唐逸無所謂的笑笑:「黨員嘛,會搞地下工作也不稀奇。」


  李安哈哈大笑,好像唐逸說的話多幽默一樣,笑了一會問道:「唐書記,您說這是不是有人在背後使絆子?這不,首先招商局的資金預算就解決不了。」


  唐逸搖搖頭:「也不算使絆子,這都年底了,沒有你們的預算也是常理,不過陶書記答應會撥款的,財政局如果卡那筆錢再說吧。」又笑著說:「你們也是,沒錢有沒錢開展工作的辦法,你們可以打電話聯繫那些大廠商嘛,成不成的也算你們在做工作,總不能沒有錢就都在辦公室喝茶水看報紙,別人不會說你李安沒有領導能力,只會戳我唐逸的脊樑骨。」


  李安忙道;「我就是這麼吩咐下去的。」唐逸這才微微點頭,琢磨了一下道:「你們不是有萬把塊的經費嗎?可以印一些宣傳延山的小冊子,你看咱們延山,東有天鵝湖,鴨綠江,北有原始林興安嶺,多麼好的旅遊聖地?」


  李安一臉誠懇的點頭,心裡卻有些不解,不知道靠這些山山水水能搞出啥名堂,他雖然精明,畢竟眼光還局限在當時的環境。


  唐逸又問:「你覺得咱們延山的發展應該怎麼定位?」


  這話題可就有些大了,李安悻悻笑著:「這我可說不好,也就唐書記才習慣從這麼高的角度看問題。」


  唐逸笑道:「咱們雖然是縣城,但在這改革開放,萬馬奔騰的年代,只要抓得準時代的脈搏,小小的縣城未必就永遠是鳳尾牛後,小縣城也可以作大文章嘛。」


  「雖然延山歷來是農業縣,工業基礎也並不好,但咱們有近鄰天鵝湖鴨綠江,在旅遊業上大有文章可作。」


  唐逸說著說著看到了李安滿臉歎服,實則迷惑的表情,不覺得啞然失笑,自己滿腔抱負現在也就能在他面前發揮發揮,而他卻懵懵懂懂的,唐逸也知道現在提什麼旅遊城市過於超前,畢竟旅遊業是在國家實行雙休日後才蓬勃發展的。


  不過唐逸的本意原本不在於要將城市定位為什麼旅遊城市,於是他拋出了自己醞釀已久的想法:「李局長,咱們延山雖然不是朝鮮族自治州縣,但朝鮮族的同胞可不少,你知道延山縣史上有哪些著名的朝鮮族人物嗎?」


  從稱呼上的轉變,李安敏銳的知道唐書記是開始與自己說正事兒呢,認真的想了想,搖搖頭:「這我還真不知道。」


  唐逸笑道:「我前幾天翻縣志,偶然間發現一個有趣的故事,來,你看看。」說著回身從桌上拿過幾張複印紙遞給李安,那是延山縣志最前面的幾頁,延山正式設為縣是滿清時候的事兒,滿清以前,這裡屬於黑山白水,不毛之地,漢族也未大量遷徙至此,縣志最前面都是遠古和唐宋前本縣的傳說,屬於野史,沒經過考證的那種。李安翻來翻去也看不出什麼名堂,卻聽唐逸笑道:「你看看那篇韓成子傳道的故事。」


  韓成子傳道,說得是南北朝時一名叫作韓成子的百濟人跋涉千山萬水,自中原將儒學傳入百濟,縣志裡寫成了幾個小故事,頗有點唐僧取經的意味,而且提到韓成子兩次在延山逗留,回百濟前更在延山結廬,領悟儒家真諦,當然,故事裡就是說他在延山被孔聖人點化云云。


  李安看得不明所以,這種神話故事似的野史各縣縣志上所在多有,新中國成立後被稱為封建糟粕去掉,這些年改革開放才又逐漸將縣志恢復本色,他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這故事有啥稀奇的,但唐書記叫自己看,自然大有深意,他又揣摩不透唐逸的心思,一時急得額頭冒汗,這才發現,面前這位領導比自己見過的那些幹部都不好伺候,怪不得年紀輕輕就飛黃騰達啊。李安自己有個衡量領導的標尺,就是自己越難猜透人家心思的,越說明這領導水平高,越發有潛力向上爬。其實唐逸心機還不像李安想得深沉,不過他見識雖然僅僅多了十幾年,這十幾年卻是信息爆炸的時代,他想的事李安自然琢磨不透。


  唐逸端起小白玉茶杯抿了口,笑著說:「本來我也就是當故事這麼一看,誰知道後來無意中查閱朝鮮歷史發現,韓成子這人物真的存在,而且是朝鮮半島三國時期百濟國的高官,那可不可以說,韓成子是史料記載的將儒家傳入朝鮮半島的第一人呢?」


  李安呵呵賠笑,心裡不明所以,也不敢問,只有用心思理解唐書記的話。


  唐逸手指敲打著桌面,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既然真有這麼個人,那就有大文章可作了!咱們可以為韓成子修廬紀念,延山可以順理成章成為古華夏和古朝鮮文化交流的文明之路,值得大書特書嘛!」


  聽著唐書記略微高昂的聲調,李安哭笑不得,這是哪跟哪啊,就這麼一個以訛傳訛的故事,聯繫上了古朝鮮某位高官的名字,就可以胡編亂造出什麼古文化中心?文明之路?不過臉上還得露出唐書記的見解真得高明的表情。


  唐逸看得出李安的心思,也不以為意,李安又怎麼知道幾年後,國內各地可是興起了轟轟烈烈的認親運動,差不多稍微有點爭議的名人就會有幾個故鄉,那些名詩詞裡提到的山水也往往有幾處所在,例如碣石山,河北和山東爭之,例如孔子,到現在出生地已經有三四處之多。延山是不可能有什麼名人大家作故鄉了,在棒子身上做做文章總比和國內爭得頭破血流強。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十二章 熬棒子湯的前奏(下)

  何況南方棒子的自高自大,自我夢囈的本事唐逸可是見識過,如今共和國尚未與南朝鮮建交,國人大多不知當時四小龍之一的南朝鮮人是怎樣的病態心理,延山既然和朝鮮近鄰,又有大量朝鮮族人,唐逸當然要想辦法從南方棒子手裡弄些錢花用,想來以他們的心理,自己在延山搞個古文明之路,韓成子結廬,他們那些史學家自己就會大肆炒作,韓國遊客接踵而至,不但延山,延慶市,甚至擁有本省唯一一處機場的省會城市也會受惠。


  不過這些想法唐逸也不會和李安細說,畢竟希望雖大,也不見得成事,留幾分退路總是好的。


  唐逸琢磨了一下,對李安道:「這樣,今天也是有些興奮,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和你說了,就是叫你有個思想準備,招商局一定要準備好朝鮮語翻譯。回頭我找本縣史學家在朝鮮文報紙上寫篇文章造造勢,看看朝鮮人的反應再說。」


  李安可就坐不住了,心說自己既然投靠了唐書記,就要一門心思為唐書記著想,平時溜鬚拍馬沒什麼,大事兒上自己可不能給唐書記出餿主意,就算忠言逆耳吧,自己也得說,於是小心翼翼道:「唐書記,朝鮮人,朝鮮人不會看這些吧?這幾年他們一直批評我們在走修正主義路線,咱們的韓文報紙他們怕也看不到。」


  唐逸笑道:「我說的是南邊兒,可不是北邊兒的同志。」


  李安愕然,看到唐逸莫測高深的笑容,也不敢細問,唐書記心裡有底兒就成。


  唐逸拍了拍李安的肩,笑著說:「很好,你很好,我就是缺給我提醒兒的人,人啊,一到了高處就容易得意忘形,尤其是我這種年輕人。」說起來唐逸也就是比李安兒子大幾歲,但這樣溫勉的拍著李安的肩膀感歎,李安不但沒覺得彆扭,反而渾身舒暢,感動得幾欲落淚,就好像千里馬遇到了伯樂,姜子牙遇到了周武王,心裡說不出的激動。


  本來李安這事兒聽過去也就算了,誰知道幾天後,招商局辦公室接到了來自南朝鮮的一個電話,對方自稱是韓成子後人,清江韓氏第六十三代孫,要找本縣縣長商談韓成子結廬修建事宜,當時聽到辦公室小曹的轉線匯報李安一口茶水差點嗆著。


  趕緊接了電話,對方聲音很蒼老,但漢語說得字正腔圓,聲音裡透著威嚴,隔著電話,李安也聽得出這老人不是普通人物,當下也收起了開始那啼笑皆非的心思,老人說話開門見山:「你這裡是延山對外聯繫處吧?聽說你們要修建我祖先的草廬,我很欣慰啊,只是修廬之事事關重大,能不能等我飛去延山與你們詳談?」


  李安不知道電話怎麼會打到招商辦,想來是唐書記的傑作,不管對方真假,也不敢怠慢,忙笑道:「是是,請問您是哪裡?」


  老人聲音充滿了威壓:「我是大星電子的韓萬成。」


  大星電子?李安倒吸了口冷氣,中韓雖然尚未建交,但大星電子近些年正積極開拓亞洲市場,李安在雜誌上看過報道,據說大星電子集團是韓國電子業數一數二的財團。只是這韓萬成李安就不知道是誰了。


  但想來也是大星電子比較重要的人物,不然不會報出我是大星電子某某某的名號,李安忙客客氣氣的說:「這事兒我要和領導匯報一下,您看能不能給我留個聯繫辦法?」


  老人不假思索道:「行,你一定要告訴你們領導,修廬的事要等我們大星電子派團去協商,實在不行,我會親自去延山。」


  李安哼哈答應著,等掛了電話,馬上命人查大星電子裡有沒有什麼重要人物叫韓萬成,一時間招商局搞得雞飛狗跳,結果一名科員在一份經濟雜誌上找到了大星電子的介紹,當看到大星電子董事長韓萬成這幾個字時,李安腿都抖了一下,抓起報紙就向唐逸的辦公室衝去,至於打電話那人是不是韓萬成,只有交給唐書記去證實了。


  電話另一端,是一棟直插雲霄的摩天大樓,頂層寬大的辦公室內,一名身穿韓服的白髮老人站在玻璃帷幕前,望著遠處螞蟻般穿行在漢城街道的人群車流,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他就是大星電子掌舵人韓萬成,以往,每次他這樣投入的思考問題都代表韓國電子業又要掀起一片腥風血雨,但這次,他那充滿智慧的雙眼卻沒有半點大戰前的殺氣,有的,只是淡淡的惆悵。


  在他身後,恭恭敬敬站著一名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頭髮微禿,看起來雖然不起眼,其實卻是個厲害角色,他是大星電子市場開發部部長金源,和所有成功的韓國企業人一樣,務實,冷血,加之忠心耿耿,甚得韓萬成器重,大星電子近年的強勢擴張也有他的汗馬功勞。


  「董事長,難道您真的要去延山?」對於重修祖宗故居這種事金源從心裡不認同,但他也知道,韓國宗族勢力雖然逐漸沒落,但在那些人眼裡,卻對新興財閥極為鄙視,而大星電子就是宗族眼裡最大的賤民暴發戶,年輕一輩自然不會將這些漸漸被淘汰的抱著腐朽牌位過日子的宗族看在眼裡,但老傳統思維的董事長雖然深沉睿智,卻唯有在這出身一事上看不穿,一直為自己出身低微所苦,前些年韓萬成宣佈修繕族譜,莫名其妙成了清河韓氏嫡系,也是為了躋身這些宗族眼中的「貴族」階層。至於他用古典朝鮮教育教導自己的孫女,更是大星電子津津樂道的趣事。


  而韓萬成幾天前看到報紙上一個小角落裡提到大陸延山考證出韓成子是傳播儒家文化到朝鮮的第一人後,那大喜若狂的表情金源也就不難理解。


  只是有個顯赫的祖宗固然好,但也不至於大費周章的親自飛去延山吧,大不了出錢修修草廬,讓人家知道清河韓氏的老祖宗是朝鮮文化大家也就足夠了。金源心裡嘀咕,嘴上卻不敢說。


  韓萬成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微笑著坐到沙發上,道:「金部長,你是不是以為我這樣做只是為了提高清河韓氏的地位,只是為了我的面子。所以你覺得我本末倒置,放著億萬的生意不管,這些天只是思考這些無聊的問題。」


  金源一驚,惶恐的彎腰:「不是,董事長自然有董事長的想法。」


  韓萬成笑笑:「這件事策劃的好,提高清河韓氏的聲譽只是其中一個方面,我看重的是大陸市場,我這些天考慮的是如何使延山成為咱們打開大陸市場的切入點!」


  打開大陸市場?想進入大陸,就算不選南方廣州深圳,在北方還有青島大連呢。為什麼選一個小小的延山?金源心裡很不理解,也不由自主流露到臉上,韓萬成慢慢瞇起了雙眼,淡淡道:「過些天你就知道了!」


  金源不敢再問,在韓萬成面前,他永遠是低調的執行者。剛想退出去,電話鈴響了起來,韓萬成接起電話,聽了幾句,臉色馬上鐵青,彭一聲摔下電話,對金源道:「花姬又被欺負了,你去警察局保釋她,再將她帶來我這裡!」


  金源馬上苦了臉,他最頭疼的就是這位古靈精怪的大小姐,大概是物極必反吧,從小就接受古典教育的大小姐卻是叛逆的離譜,除了在他爺爺面前裝出一副賢良淑德的淑女相外,一出韓家,馬上變成了闖禍大王,這兩年也不知道闖了多少禍。


  不知道今天又把誰打了被弄進了警察局,偏生最最睿智的韓老董事長卻是最信她的話,每每闖了禍,她花言巧語幾句,就能矇混過關,那被欺負的往往成為反面人物,成為韓老董事長嘮嘮叨叨詛咒的對象,也就在花姬面前,董事長才會像個真正的老人。


  「還有,花姬說了,這次就不告對方了,這孩子善良,你就聽她的吧。」聽到出門前老董事長歎著氣,一臉愛憐的吩咐,金源一個趔趄,險些摔個狗啃泥。


  ……


  老董事長對韓花姬的盲目溺愛是一回事兒,他對政治經濟借勢運用之純熟卻是另一回事兒了,十幾天後,金源終於明白了他要用延山作突破口的用意,不由得對老董事長鬼神莫測的投機本事再一次深深折服。


  這些天,韓國報紙雜誌熱炒延山即將為韓成子修廬一事,將其意義無限誇大,什麼「這就是韓國儒學雖來自華夏,卻在公元初就獨立發展的佐證」,什麼「韓國儒學青出於藍,現在已經是存世的最好儒學」還有的更引申的提出了一個觀點「朝鮮半島的領土在公元初已經擴張至東三省,不然何以我儒學鼻祖會在異國結廬?」愛國青年,學者紛紛在報紙雜誌撰文紀念這一重大事件。


  金源知道這波風潮定然是老董事長掀起的,然而更絕的還在後面,韓萬成這些天接連拜會漢城政經文化要人,最後敲定,韓國要以此事件為契機,擴大在大陸的影響,與大陸進行全方位文化經濟交流,為未來建交事宜加分,突破點就是延山,因為兩國沒有邦交,是以由大星電子出面,當然,這是秘密協議,當金源聽到這消息驚訝的合不攏嘴,這不是政府出錢為大星電子開路嗎?那一刻,金源簡直對老董事長佩服的五體投地。


  而金源也被韓萬成授以重任,作為此次和延山方面接觸的第一決策人,金源帶著政府的低息貸款,帶著大成電子的建廠申請書,帶著文化部放話必須在大陸播出的幾部能體現韓國文化的電視劇,帶著國人的殷切希望,飛往了延山。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十三章 談判(上)

  唐逸這些日子很忙,不光是忙著準備迎接南朝鮮大星電子的代表團,最主要的卻是忙著和蕭金華商量在俄羅斯的圈錢運動。


  蕭金華在俄羅斯如魚得水,不過見諸報端的是俄羅斯國家銀行副總裁別日列夫斯基在俄羅斯改革小組風生水起,不久就成為葉利欽最為倚重的改革專家,別日列夫斯基就是蕭金華嘴裡的俄羅斯大鼻子,唐逸印象中,瓜分蘇聯國家財富的七大金融寡頭沒有他的名字,想來是因為老媽與他雙劍合璧,加之自己背後出些餿主意,例如如何討好葉利欽最信任的女兒等等,新世紀的花邊新聞現在倒派上了用場,別日列夫斯基能躋身俄羅斯改革決策層也就不足為奇。


  至於大星電子代表團,那天李安向他匯報後他急忙查證,得到陶書記同意後用縣委辦的名義給大星電子發了傳真,大星電子很快證實了和他們通話的是集團董事長,當時沒將陶書記樂暈過去,說起韓成子那點子,唐逸只說是李安的主意,陶書記心情大好,看李安也就分外順眼,這段日子招商局倒也少了許多麻煩,陶書記還頻頻伸橄欖枝給李安,李安只好裝瘋賣傻,不予理會。


  ……


  延山的冬來得特別早,過完元旦沒多久,一場大雪飄搖而下,沸沸揚揚的雪花很快鋪滿延山的大街小巷,整個延山裹上了一層銀裝。


  第二天天光濛濛亮,門衛老李和幾名警衛就在縣政府大院門口拿著鐵鍬掃把忙著清掃積雪,延山的冬天特別冷,在外面立那麼一會兒,手腳就會凍得發木,老李今年五十多了,去年從縣化肥廠調來縣政府做門衛,為人兢兢業業,工作上認真負責,這也是他們那代人共同的特點,就好像給唐逸當司機的老高,從來就不會公車私用,這不一大早,就騎著自行車從家裡趕來,白口罩上結了冰凌子,是呼出的熱氣凍得結了冰。


  老高遠遠就下了自行車,進出縣委必須下自行車也是一條不成文的規定,老高和老李打過招呼,將自行車推入車棚,又跑過來拿起鐵鍬幫著門衛鏟雪,老李不由得調侃道:「怎麼著老高,想爭先進?那也不用在我們面前表現啊?」


  「去去去!再滿嘴跑火車我可不幫你了。」老高用力鏟著水泥路沿上的積雪,頭也沒回一下,他不喜歡說笑,嘴巴也嚴,那些對唐逸這個年青的書記充滿好奇的朋友從他嘴裡套不出一丁點兒內幕消息。


  老李嘿嘿笑了幾聲,看看表道:「老高,該去接唐書記了,小心唐書記發火!唐書記不好伺候吧?」在他們印象中,唐書記肯定是那種特嚴厲的領導,年青人嗎,肯定風風火火,時間觀念特強。


  老高笑笑沒有說話,心說你們可看錯唐書記了,唐書記這人可不知道有多好,從來就沒什麼架子,尤其在沒人的時候,還經常叫我高大哥呢,不過唐書記屬於不怒而威那種領導,被他叫聲高大哥自己心裡就一顫悠,但那種被人重視的感覺好啊。


  等老高開車趕到唐書記樓門口的時候,見到唐書記正與一名姿容美艷,穿著打扮精緻得好似模特的美女走出來,老高心說這大概就是唐書記常常提起的女朋友了,長得真美,比《紅樓夢》裡演王熙鳳的演員還有韻味兒。


  唐逸也看到下車的老高,笑著給他介紹齊潔,又說:「老高,一會兒送過我後麻煩你送她去劉莊,她去老家的房子辦點事兒。」


  老高滿口答應,幫唐逸和齊潔打開車門,桑塔納裡空調剛剛打開沒一會兒,車廂裡冷颼颼的,唐逸坐進來後笑笑,高師傅這又將車留在了政府大院,不然從他家來的話車廂內不會沒有一點溫乎溫兒。


  想想這高師傅什麼都好,就是原則性太強,家住鄉下,離縣城十幾公里呢,每天騎個自行車上下班,自己也不好說叫他將車開回家,這種小細節雖然自己不在乎,但在機關大院卻是最容易引起口水。


  齊潔溫婉的幫唐逸整理皮夾克的領子,老高不小心從後視鏡瞄到,不由感慨一聲,活成人家唐書記這樣兒不知道要敲幾輩子木魚,這時桑塔納慢慢駛出小區,上了縣城主街道,老高一踩油門,車子飛快的向南駛去。


  ……


  唐逸進了辦公室,剛剛放下公文包,門一推,陶書記走了進來,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唐逸有些奇怪,這幾天老陶因為大星電子的事兒總是春風滿臉,今兒這是怎麼了?


  「大星電子代表團被延慶截下了。」說著話陶書記臉上就有些憤憤,可不是嗎?雖然他是市委林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幹部,但這次大星電子帶來的不是投資,不是機會,而是一筆厚厚的政績,林書記半路殺出來將大星電子的人截走,雖說打電話勉勵了陶書記幾句,但陶書記越想越不是滋味,這神仙可是我們延山請來的,怎麼到頭來反而我們延山班子就沒有參與權了呢?想來所有的項目啊,投資啊肯定都是市裡統一規劃了,延山就算修廬,得到大筆投資,那也是市委的功績。


  陶書記越想越生氣,心說真是冷暖自知,自己為他奔波了十幾年,關鍵時候他還是就知道顧著自己,根本就沒把自己的感受當回事兒。


  唐逸看著陶書記鐵青的圓臉就想笑,利益的糾合就是這麼現實,多大點事兒?就讓他和林書記起了裂痕,不過這種裂痕還不會影響他們的關係,陶書記估計很快就會強迫自己忘掉這件事兒,如果這點兒自我調節能力也沒有他也熬不到縣委書記。


  唐逸遞給陶書記一根煙,又拿出母親從美國寄來的ZIPPO打火機為陶書記點煙,陶書記眼睛可就盯到了打火機上,雖然當時對國內來說,別說芝寶這種牌子,就是打火機本身也沒什麼人講究品牌,但他還是敏銳的感覺出這黑色防風打火機的凝重華貴,再看看手上的小熊貓,心裡點點頭,早聽說這小子家有錢,看來不假。


  唐逸眼神何其敏銳,笑著說:「這是舶來品,陶書記喜歡的話回頭我幫你捎一個。」


  陶書記有些疲倦的坐在沙發上,吐出一口青煙,搖頭笑道:「這高檔玩意兒我可用不起,我呀,最喜歡用一次性打火機,丟了也不心疼。」


  唐逸坐到他身旁,有些感慨的道:「一次性打火機丟了不心疼,一次性的投資機會丟了可就讓人扼腕歎息了……」


  陶書記胖臉上的肉抽搐了一下,唐逸的話說進了他心坎裡,不過臉上還是盡力作出無所謂的樣子:「咱們延山和延慶是一家人,不分彼此,再說了,大星電子是咱們驚動的,如果它真的投資,市委的政策也會傾向咱們的。」


  唐逸笑笑:「既然這樣那就是我多慮了,本來我還在想咱們也未必爭取不到延山電子的直接投資。」


  陶書記眼睛一亮:「你有辦法?」心說莫非這小子急功近利,想動用什麼關係?那樣敢情好,自己既不得罪林書記,又可以將投資的事兒攬過來。


  唐逸琢磨了一下說:「招商局李局長倒是有個點子,我也不知道可行不可行,等我再合計合計。」


  陶書記一陣歎息,李安這小子鬼點子就是多,跟了這愣頭兒青真是可惜了。


  陶書記嘴裡說慢慢合計,別著急,心裡卻火燒火燎,恨不得出門就去向李安打聽,不過他看起來卻是優哉游哉的踱著小方步走回了辦公室,任誰也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情。


  唐逸站在辦公室玻璃窗前看著陶書記,微微點頭,這養氣功夫還算到家。


  坐回沙發,剛想拿起電話打給李安囑咐幾句,電話鈴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唐逸拿起電話喂了一聲,話筒響起柳大忠的聲音:「唐書記,總算找到你了,是這樣,縣電大有通知寄到了你以前的宿舍,通知說電大重新翻修,教室暫時搬到了一中,還說為了落實省電大文件精神,以後上課實行點名制,遲到不到都會扣操行分,操行分不及格的話不會發給畢業證書。」


  唐逸聽得一皺眉,不就是個電大嗎?搞這麼多花樣幹嘛?


  「唐書記,我說的話你都聽到沒有?要不要我再給你念一遍?」柳大忠沒聽到唐逸的反應,又大聲追問。


  唐逸忙笑道:「聽到了聽到了,謝謝柳書記,趕明兒有空來縣裡咱哥倆喝一杯。」


  「成成」柳大忠又和唐逸聊了幾句閒話放了電話,唐逸卻是歎口氣,以後週日有得忙了。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十四章 談判(下)

  大星電子代表團在週六姍姍來到延山,或許因為和市委談判已經結束,一切條件都已經談妥,所以代表團團長大星電子市場開發部金部長表現的就有些倨傲,唐逸問起市委跟過來的秘書,才知道談判結果是大星電子在延慶投資建廠,市委的回報是允許大星電子在延山修廬,並且同意市電視台播放幾部南朝鮮電視連續劇。


  唐逸聽得一皺眉,這就是談判結果?想來能得到大星電子投資建廠市委那些頭頭就已經相當滿意,而且這些頭頭腦腦官場博弈或許各個都是好手,說起談判,完全是門外漢,對韓方提出的條件大開綠燈,這也太便宜棒子了。


  縣委會議室,中韓雙方熱烈的討論著修廬的地點,金部長或許不習慣大陸這種空洞無味的會議,身子坐的筆直環視著四周,不時不耐煩的皺眉頭,他身邊坐得女翻譯只有二十出頭,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子,一身黑色職業套裝裹著玲瓏的身段,全場就她最輕鬆,因為金部長根本就不理雙方的討論,所以她拿著筆,好似在記著什麼,其實是在無聊的畫著漫畫。


  陶書記心裡不舒服,臉上卻是掛著笑容和對方一名代表親熱的交談,市委已經決定的事兒,他也只能盡力配合。


  唐逸卻一直盯著金部長身邊的女翻譯,把那漂亮的翻譯樸小姐看得臉一陣陣紅,心一陣陣跳,剛見面時就聽介紹這個唐姓年輕人是縣委書記,樸小姐就很留心,還從來沒見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身上帶有這種不怒而威的氣度的,他給人的那種威壓感也只有在董事局幾名高層身上見到過,像樸小姐這種見過世面的年輕女孩子最喜歡成功男人的氣質,給人的印象就是她們這一群體喜歡中年人,但見到這位唐書記,樸小姐才知道那種威壓感在年青人身上出現時是多麼有衝擊力。


  只是他為什麼老看我呢,難道他……想到這兒樸小姐臉更紅,心臟都彷彿要跳出來,大腦一片空白,耳朵暫時性失聰,甚至唐逸開始和她說話她都沒聽到,只看到唐逸張嘴和自己說著什麼,樸小姐有些恍惚,在她眼裡,唐逸的臉朦朦朧朧,好像在含情脈脈的向她求愛,樸小姐脫口而出:「我答應。」


  聲音還挺大,全場一下肅靜,她自然而然說的是母語,縣委這邊都以為金部長有話說,忙問中方的翻譯,韓方那邊兒卻都有些吃驚的看著樸小姐,不知道她答應什麼。


  金部長皺眉道:「樸小姐,你什麼時候可以代表大韓電子了?唐先生說了什麼?」


  樸小姐這才回過味兒,臉紅得和蘋果似的,又沒聽清唐逸的話,只好忸怩的問唐逸:「唐先生,實在對不起,能不能麻煩您再說一遍。」


  唐逸笑笑,笑得樸小姐羞答答低下了頭,耳邊卻聽年青的書記一字一字道:「想不到你們的翻譯也和代表團一樣沒水準。」


  樸小姐臉一下煞白,他,他怎麼罵起我來了,幽怨的抬起頭看著唐逸,想分辨自己比代表團水準高,卻聽唐逸又接著道:「金部長覺得大勢已定,所以就不用聽我們延山縣委的意見是嗎?認為這是走過場,無聊?」


  「你告訴金部長,市委和你們的談判結果是一回事,我們縣委同意不同意你們修廬又是另一回事,當然,市委的指示我們肯定照辦,但修廬的地點是由我們縣委決定的,我想想,好像有一處合適的地點,城東有一處臭水溝,好像就是韓成子先生結廬的地點。」


  唐逸說著用手用了個請的手勢:「請如實講給金部長。」


  樸小姐還是第一次見大陸人展現的彬彬有禮,方纔的幽怨又不翼而飛,心說原來他,他還是個紳士,卻忘了紳士哪有張嘴就批評別人的水準的。心裡胡思亂想,嘴上忙給金部長一句句譯過去。


  金部長聽到唐逸的話楞了一下,蹙眉問唐逸:「唐先生,您是在故意刁難我們?」


  樸小姐不等中方翻譯說話,逕直用中文將金部長的話講給唐逸,能和唐逸多說一句話也是好的。


  唐逸笑道:「金部長此言差矣,這怎麼能說是刁難你們呢?如果我們沒有誠意和您談判,而只想刁難您的話,根本就不必在這裡和您浪費口水,就說你們帶來的電視劇吧,政治傾向就很有些問題,我們的廣電總局不知道會不會通過審查,您大概不知道我們廣電總局的政策方向,我給你舉個實例吧,去年我國南方廣東省電視台拍了一部電視劇,叫做公關小姐,結果因為電視劇裡正面主角身份是香港代表,而大陸代表則思想保守落後,被廣電局批評為政治傾向不對頭禁播,你們那些電視劇嘛,我也是覺得很有問題的。」


  金部長聽著樸小姐一句句翻譯唐逸的長篇大論,臉色越來越難看,本來這次談判出乎他想像的順利,自己帶來的低息貸款的牌根本沒用打,中方就已經答應了他們建廠修廬播放韓劇等一系列條件,這也使得他心裡有些瞧不起中國人,根本就是一群不懂談判手段的傻瓜嘛。別看他坐這裡,心思卻早已飛到韓國,思考起了大星電子在韓國的一系列戰略決策,沒想到對方一個年輕人突然咄咄相逼,那話裡威脅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你不認真和我們談,市委答應的一系列條件我也能給你攪黃了。


  金部長不禁冷眼看著唐逸,唐逸微笑以對,金部長哼了一聲,轉頭問樸小姐這年輕人是誰,他方才以為大勢已定,來這裡就是走過場,方才雙方介紹時他也沒過腦子,當聽到樸小姐說年輕人是次序排在第三位的縣委書記時金部長更是吃驚,不由得就仔細打量起唐逸。


  唐逸滿臉微笑,從桌上厚厚的一疊資料裡抽出一張紙,遞給樸小姐道:「金部長如果答應我列出的條件,我會和敝方史學家認真為韓成子先生考校當初結廬的地點。」


  樸小姐看著這張紙上的字,不由得吸了口冷氣,上面就一句話「一百億韓元無息貸款援助修建延山新城區。」抬眼看了看唐逸,心裡叫了聲精彩,果然和別人不一樣,知道向我們獅子大開口。


  金部長看到唐逸的條件當時臉就拉下來了,他這次是帶了政府批准的低息貸款作為底牌,但本來以為已經塵埃落定的事又突然起了波瀾,現在要他打貸款牌他又怎麼情願?


  金部長皺著眉頭問陶書記:「陶先生,唐先生的話代表你們縣委的觀點嗎?」


  當聽到唐逸和金部長侃侃而談時陶書記就正襟危坐,作洗耳恭聽狀,聽到金部長問自己點點頭,心說就算將事情弄崩了也是那愣頭青的問題,到時候借林書記之手將他趕走,談不崩是更好,怎麼算都是自己得利。


  金部長唰的站起來,憤怒的道:「你們這是不尊重合約,出爾反爾!我要向你們的領導反映!」


  唐逸微笑著:「金先生,你這種行為用中國人的話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們從來沒有撕毀大星電子與延慶方面簽訂的意向書的意圖,我們延山縣委也沒有這種權力,我們想做的只是和大星電子單獨簽署一份合作協議。」


  唐逸笑著加重了語氣:「如果金先生現在從這裡走出去,我敢向你保證這次中方與大星電子為了友好合作而做出的一切努力都付諸流水,金先生,你擔得起嗎?」


  陶書記本來優哉游哉的看熱鬧,但聽到唐逸最後這句平淡卻充滿壓力的話不由一驚,不由得就朝唐逸看過去,這語氣,可不是自己印象中愣頭青的口吻,他不由的認真打量著唐逸,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唐逸也注意到了陶書記異樣的目光,心裡微微一笑,也不在意,一來這些日子縣委班子的微妙關係自己已經摸得差不多,該讓老陶慢慢重新審視自己了。二來這次談判事關延山幾十萬老百姓的福祉,容不得自己不說話。


  經歷過無數次你死我活的企業吞併戰爭,金部長也被同行稱為冷酷的機器人,多少大企業人在他面前都會低下高傲的頭顱,但這一次,他失望了,金部長冷冷盯著唐逸的雙眼足有一分鐘,從唐逸的眼睛中,他卻捕捉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看到的只是淡然和無所畏懼,如果不是對方掩飾的太成功就是人家真的勝券在握。金部長不由得暗恨自己大意,沒有作足談判的必要準備,例如對面年輕人說的什麼廣電總局,自己就沒有任何瞭解,也就沒有反駁他,打擊他的武器。


  金部長終於長長歎口氣:「我需要匯報董事會。」


  韓方代表包括樸小姐在內都是一愣,金部長也有屈服的時候?


  唐逸微笑:「請便,你也可以順便瞭解一下我們的政策,廣電總局的運作。」


  金部長微微點頭,他正是這麼打算的,雖然被這年輕人說破了心思,卻只覺得有趣,想不到在大陸貧困的東北縣城,也能遇到這種對手。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十五章 塵埃落定

  當金部長借用縣委辦公室的電話向韓老董事長匯報時老董事長哈哈一笑:「金部長,你昨天發過來的傳真不是說一切談妥了嗎?你做事情也會留下尾巴?難得難得,哈哈……」


  金部長滿心慚愧,恭恭敬敬的將來延山後的事情講述了一遍,又說:「很抱歉,辜負了您的期望,請再給我兩天時間,我會詳細調查中國廣電總局的一切情報,一定將功補過,將損失壓到最低。」


  老董事長歎了口氣:「金部長,你需要反思了。」


  「是,是。」金部長連聲答應著,聽到老董事長失望的語氣,心裡就好像燒了一團火,斬釘截鐵道:「董事長請放心,我一定不會再令您失望,我會想盡一切辦法維持原來的意向書。」


  話筒另一邊老董事長沉默好久,金部長筆直的站著,也不敢開口。


  半晌後,老董事長蒼老而充滿威壓的聲音響起:「金部長,我對你失望不是因為你談判工作沒準備好,也不是因為你做事情第一次留下尾巴,而是因為你根本沒明白此次去大陸的企業方向,在你心裡,一直就是企業慣性思維,怎麼?那些地方官員是你的對手?談判桌上你死我活的對手?我對金部長很失望!」


  金源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更不敢接聲。


  「廣電總局的情報你不用查了,文化部的李部長和我說起過,這個機構對外來電視的審查十分嚴格,我國文化部已經碰了幾次釘子,這次我方的電視劇在市縣電視台播放,影響不大,如果大陸地方領導大開方便之門,估計廣電總局不會過分干預,但是假如地方上的幹部牴觸情緒很大,三番兩頭向上反映,金部長覺得廣電總局會不會干涉?」


  老董事長可能覺得語氣太嚴厲,歎口氣,放鬆了語調:「金部長一直是我最器重的臂膀,但是這次去大陸我們是交朋友,是開拓市場,而不是要和對方的地方行政官員爭什麼高下,金部長理解我的意思麼?」


  金部長只有連連點頭:「是,是」


  「金部長,大陸的地方官僚是個很複雜的群體,中國人有一句話,縣官不如現管,大意是描述地方官僚的權力,金部長要抱著做朋友的心態去結交這個群體,為大星電子爭得最大的利益。至於貸款一事,又不用大星電子出一分錢,金部長不必斤斤計較,我會和政府溝通的。」


  金部長體會著老董事長的話,微微點頭。


  這時老董事長又笑了起來:「金部長,你說的那姓唐的年輕人很有趣嘛!哈哈,二十多歲的縣級官僚?難得難得,大陸的論資排輩比大韓民國可要嚴重,尤其是官場上。以後要多注意下。能讓我們大星電子最能幹的部長吃虧,我還真想見見,哈哈。」


  ……


  會議室還是那些人,氣氛卻已經不同,金部長將位子調到了唐逸對面,樸翻譯偷偷對唐逸作了個「OK」的手勢,差點把唐逸一口茶水嗆出來,心說這小花癡女,臨陣通敵?不過倒蠻可愛的,也就鼓勵的對她笑笑,小姑娘美滋滋的低下頭。


  果然,談判重新開始沒幾分鐘,金部長就對唐逸道:「你的要求在我們董事會獲得了批准。」


  唐逸得樸翻譯暗示早就成竹在胸,表現的極為淡然,只微笑說:「是嗎,那真的是可喜可賀。」


  唐逸反應淡然,縣委其他頭頭卻一片嘩然,一百億韓元當時大約一千萬美元,不算太多,但當時的物價,政府追加些少許貸款,建設新城區是沒有問題的,當然,縣城所謂的新城區也就一兩個街區,巴掌大的地兒。


  金部長沒從唐逸臉上得到欣喜若狂的信息有些失望,也就想盡快結束談判:「唐先生,那咱們簽訂一份意向書?」


  唐逸微笑點頭,又道:「我會與敝方史學家認真考校韓成子結廬的歷史,盡最大努力考證出準確的地點。」


  金部長滿意的點點頭,剛想伸出手說合作愉快,卻聽唐逸笑道:「不過貴方電視劇的播放我還是持保留態度。」金部長動作僵住,不由朝唐逸看去,卻看不出唐逸那滿含深意的笑容是什麼意思。


  「金部長,這是我們天鵝湖的資料,我已經翻譯成朝鮮文,你可以看看,我的計劃是由我們出資源地皮,大星電子投資,建立一個旅遊娛樂區。」唐逸說著將手上一份厚厚的資料遞給樸翻譯,樸翻譯又轉交給金部長,順便幫唐逸翻譯。


  金部長這才明白唐逸敢情得寸進尺,又向自己開出了新的條件,饒是他一向冷靜,也不禁氣得七竅生煙,也不顧談判中遮遮掩掩的遮羞布,逕直冷聲道:「唐先生,你的意思是我方不予投資的話,你還是會阻撓我們與延慶方面的合作?」


  唐逸不置可否,笑著說:「上午咱們談的是貴方提供無息貸款,我方協助貴方修廬,並沒有談到文化交流,金部長何必這樣氣憤。」


  金部長哼了一聲,但仔細回想,可不是,上午談判時對面年輕人確實只提到自己這方提供貸款後他會找什麼史學家確定地點,並沒有說起電視劇的事,雖說是討巧,卻也不算出爾反爾。


  卻聽唐逸又笑道:「至於文化交流,就是現在咱們談的內容了,貴方投資幫我們興建公園,相應的,我們對貴方輸入電視劇一事也會持寬鬆肯定態度。當然,公園的受益分成等具體問題咱們可以再談,絕對不會令貴方吃虧。」


  金部長深吸口氣,慢慢冷靜下來,細想想,自己又犯了一個錯誤,方才急著將事情談妥,卻忘了這是談判桌,痛痛快快就答應了對方的條件,自己調整了心態,抱著誠懇的態度去和對方交流,卻不想對方還在拿自己當作談判的對手,看自己這麼容易答應,當然會加價。


  金部長心裡一聲苦笑,他還從沒這麼束手束腳過,老董事長交代自己要抱著交朋友的心態和這些官僚打交道,可對面這年輕人卻好像比生意人還生意人,步步緊逼。自己顧此失彼,搞得一團糟。


  金部長歎口氣,翻起了手裡的資料,看天鵝湖的照片,湖面蔚藍,綠草菲菲,幾隻天鵝在淺水中嬉戲,風景確實美輪美奐。


  考慮了一會兒,金部長對唐逸伸出手:「我答應你的條件,這次可以和我合作愉快麼?」臉上更擠出了一絲笑容,看得韓方代表都是吃驚不已,心說原來機器人也會笑。


  唐逸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麼痛快,還等著對方討價還價呢,看著金部長伸出的手,錯愕了一下,馬上站起來笑著握住:「合作愉快!」心裡歎口氣,姓金的棒子是個人物,人抬轎子轎抬人,人家爽爽快快答應自己,自己自然也要給面子,不能再得寸進尺。


  短短時間,金部長已經整理好心情,笑著對唐逸道:「以後還請唐先生多多關照。」


  唐逸笑說「互相關照」,又忙和陶書記請示,陶書記早就心花怒放,更見唐逸居功不傲,談成這麼一大筆投資還不忘恭恭敬敬問詢自己的意見,雖說是面子活兒,陶書記卻也心情大好,只是這愣頭青為什麼突然會作人了他也來不及思索。


  金部長雖然不耐煩,卻也和延山班子參與談判的頭頭腦腦一一握手,等韓方代表團退席,去和董事長匯報時,會議室爆發出一陣歡呼,不管這些頭頭腦腦如何各懷心機,此刻的歡快卻是貨真價實,畢竟,獲得這麼一大筆投資,延山班子都是受益者。


  唐逸看著他們歡呼,微微一笑,這次談判還算滿意,算是為延山的發展奠定了基礎,至於韓國想擴大在東三省的影響力,唐逸只當笑話,其實就算十幾年後韓國人津津樂道的韓劇熱潮,又何曾真正影響國人?喜愛看韓劇的國人只是喜歡韓劇童話般的愛情,溫馨的親情。喜歡的是愛情和親情,和喜歡韓國是沾不上半點兒關係的,何況韓劇大多一個模式,看多了也就索然無味。


  樸翻譯走出會議室時偷偷回頭看了一眼,卻見年青的書記正含笑看著自己,見自己轉頭,更伸手作個「V」的手勢,樸翻譯臉一紅,笑了笑,匆匆出門,年青書記的這個手勢卻永遠定格在她腦海裡,多少次午夜夢迴,都會癡癡想起今天的一幕,傻傻的落淚。


  有時候,得不到的東西才更神秘,更值得珍惜,芸芸眾生,婆娑世界,就算再微小的人物,心中都會有一個別人無法觸及的角落,盛放著自己最美好的記憶。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十六章 誰欺負了誰(上)

  飛馳的桑塔納異常平穩,老高專注的看著前方,但偶爾還是能從後試鏡瞄到後座上靚麗的齊小姐,今天齊小姐穿了一襲紅色風衣,好似怒放的鮮花,艷麗照人,精緻的臉蛋旁,藍色星星耳墜高貴典雅,更加襯托的她美艷不可逼視。老高挺穩重老成的人,但每每和齊小姐說起話還是會覺得心跳加快,心裡不由得罵自己不爭氣。


  這是第二次載齊小姐去劉莊,聽說齊小姐的親戚住在那兒,好像和鄰居有什麼爭執,齊小姐沒說,老高自然也不會多嘴去問。


  齊潔心裡卻有些愁,自己家親戚不多,除了二叔就是住在劉莊的姑姑,昨天聽說姑姑病了,回來看她,卻原來是和鄰居家因為蓋房起了爭執,氣得病倒了,今天熬了中藥送來,卻不知道該怎麼勸姑姑不要慪這種閒氣,安心養病。


  到了去往劉莊的下道,齊潔叫老高停了車,拎著盛藥的飯盒塑料袋下車拐上了去劉莊的土道,這段土路有一百多米,雖然不算遠,但走到村口的時候,齊潔的黑色高跟皮靴沾得泥糊糊的,是雪化後的泥濘。齊潔心說村村通公路,政府也就是嘴上說說,再過個三五年也辦不到,那些幹部各個就知道撈錢,不由得嘟囔:「沒一個好東西……」又突然摀住小嘴,啊,自己這不也罵了他嗎?慌裡慌張的看看四周,好像怕唐逸突然冒出來聽到她的詛咒,隨即嫣然一笑,哼,我就在背後罵你怎麼啦?氣死你!


  想起唐逸,她心裡就甜滋滋的,可等她進了姑姑家門,馬上被姑姑家的愁雲慘霧趕走了好心情。


  齊二姑躺在東屋炕頭上,頭上蓋個濕毛巾,和所有農村婦女受了委屈一樣,哼哼唧唧的歎著氣,也不知道是真病還是裝病,聽到齊潔的腳步聲她動也不動一下,反而將身子向裡一扭,留給齊潔一個後腦勺。


  齊潔歎口氣,大概還惱自己吧,昨天姑姑就死活要齊潔將軍子叫來,幹啥?自然是要和鄰居開打,但齊潔現在可不想惹事,只勸姑姑消氣,別和人家一般見識。


  看著姑姑有些寂寥的背影,齊潔又一陣憐惜,自從姑丈幾年前得癌症去世後,姑姑性子就越來越孤僻,害得自己都有些不敢踏這個門兒,至於二叔一家,除了逢年過節,更不會和家住農村的姑姑走動,看看,姑姑病了,身邊一個照顧的人都沒。


  齊潔有些憐惜的歎口氣,看到炕上擺著一盆熱水,齊潔將自己帶來的中藥放在炕頭,拿起齊二姑頭上的毛巾在水盆裡擰濕,又輕輕搭在她的額頭,心說要不這幾天住姑姑家照顧她?


  「姐,你來啦?」門簾一挑,走進來一個半大小子,十二三歲,黑黝黝的臉蛋,濃眉大眼,是二姑的兒子,齊潔的表弟,家裡人都叫他乳名小弟。


  齊潔皺眉道:「你怎麼沒去上學?」接著就看到小弟眼睛青腫,好像是被人打了,忙拽過他,仔細看,可不就是被打的瘀傷,齊潔歎口氣,低聲問:「你媽打你啦?」齊二姑脾氣怪癖,受了窩囊氣拿孩子撒氣也不奇怪。


  小弟搖搖頭,不說話。


  齊潔還想問,卻聽外面一陣吵吵聲,仔細聽,是隔壁鄰居院子傳來的,一個男人粗嗓門正在罵街,罵的話那叫一個難聽,齊潔開始沒在意,但聽到「寡婦掃把星」愣了一下,再聽,卻是罵姑姑的,這時齊二姑一骨碌從炕上爬起來,咬牙切齒的,「我今天和他們拼了!」


  齊潔嚇了一跳,忙拽住她:「姑,你幹啥?快躺下,我去看看。」


  齊二姑強脾氣上來,哪聽齊潔的勸,穿鞋下炕,齊潔沒辦法,和小弟扶著她出了屋,齊二姑家和鄰居家的花牆比人矮了一頭,到了院子,齊潔就見到隔壁院裡,一名黑黑粗粗的壯漢正對著齊二姑的院子破口大罵,罵得極為難聽刺耳。


  齊二姑不甘示弱,扯開嗓子就回罵,鄰家漢子本來見到齊潔怔了一下,不自覺就住了嘴,聽到齊二姑破口大罵,大聲道:「掃把星,再罵老子下次弄死你兒子!老子就不信了,就他媽治不了你!」


  齊二姑心裡一忽悠,嚇得就停了嘴,她別的都不怕,唯有兒子是她的心頭肉。


  齊潔看看小弟臉上的淤青,心裡一陣氣惱,原來是被隔壁這蠻漢打得,這也太欺負人了。


  小弟卻扯著嗓子喊:「栓子!我不怕你,有種你整死我,整不死我我早晚整死你!」他最崇拜的就是齊軍,平時在學校最愛打架惹事,不是個安生孩子。


  齊潔氣得照他腦袋就是一巴掌:「別發虎!」小弟咬著嘴唇,不服氣的瞪著齊潔。


  齊二姑卻偷偷在齊潔耳邊道:「潔潔,還是把軍子叫來吧。」齊二姑印象裡,老齊家也就軍子是個拿得起,能鎮得住場面的人物。


  小弟聽了齊二姑的話更是來勁,對栓子喊道:「栓子,看我軍子哥來了怎麼收拾你!」


  栓子眼睛貪婪的盯著齊潔,撇撇嘴道:「軍子?就二街那混子嗎?敢動動老子老子馬上送他進局子!」心思卻尋思,這小娘們是誰,長得真漂亮,猛地想起來,不由一臉賤笑的問齊潔:「喂,妹子,你是老齊家那小寡婦不?嘖嘖,兩年沒見,熟透了!」


  齊潔又羞又惱,瞪起杏眼道:「你嘴巴給我乾淨點兒!」


  栓子咧嘴嘿嘿笑著,露出一嘴大黃牙:「妹子,我嘴巴乾淨不乾淨你知道,是不是想嘗嘗啊?」


  齊潔咬著牙,回頭對齊二姑道:「姑,我去打電話叫軍子!你等著」齊二姑和小弟都滿是期待的點頭,那邊栓子耳朵還挺好使,嘿嘿笑道:「那行,妹子,我也去村委會打個電話,咱倆一塊走!我正想和你嘮嘮。」


  齊潔氣得七竅生煙,更不願意自己去打電話聽他的下流話,回屋寫了號碼,叫小弟去打電話,叮囑道:「就說我在這兒受人欺負了!」


  小弟點頭,一溜煙跑了出去。


  齊二姑和齊潔坐在炕上,都不說話,齊潔是氣惱,她自從和唐逸在一起後,到處都是受人奉承討好,還從來沒被人這麼欺負過,氣得在那一個勁兒咬牙。


  齊二姑不知道琢磨了一會啥,突然說道;「潔潔,栓子叔好像是縣裡的領導,一會兒叫軍子嚇嚇他就行了,別真打他。」


  齊潔愣了一下,縣裡的領導,那不會給他添什麼麻煩吧?心裡就萌了退意,心說還是不要叫軍子惹事了,自己受點委屈沒什麼,別對他造成什麼壞影響。


  就在兩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就聽院外一陣陣按喇叭的聲音,齊二姑臉上露出喜容:「軍子來了吧?他,他有車了?」


  齊潔點點頭,有些奇怪軍子怎麼來得這麼快。


  齊二姑和齊潔剛剛走出屋,大院的鐵門被人「彭」一聲踹開,幾名穿著警裝的男人走進來,裡面卻沒有軍子。


  栓子跟在幾名警察後面進來,指著齊二姑大喊:「就是她,弄壞我們家圍牆,抓傷我的臉的人就是她!」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十七章 誰欺負了誰(下)

  走在最前面的警察中等身材,洛腮鬍,一臉疙瘩,和另外幾名警裝人員一樣,進了院子那雙眼睛就盯在齊潔身上上下打量。


  齊二姑在齊潔耳邊道:「是鎮派出所的李所長。」心裡卻有些怕了,看樣子栓子和李所長很熟啊。


  李所長對齊二姑打起了官腔:「你打傷了人吧,女人違法一樣要承擔刑事責任,不過你不要怕,目前只是初步調查。」眼睛卻一直瞄齊潔,心說這大美人應該會向自己求情吧,嗯,到時候勸勸栓子,事情別鬧太大,自己沒準兒還能結識這大美人。李所長也不是對齊潔有什麼非分之想,但能認識這麼一位美女,被美女軟語相求,總是一件樂事,男人的虛榮心會得到極大的滿足。


  他想得挺好,誰知道齊潔一見警察過來要帶走齊二姑,一把將齊二姑拉在身後,氣憤的說:「你們幹什麼?為什麼要抓我姑,明明是他……」指了指李所長旁邊擠眉弄眼得意洋洋的栓子,「明明是他打了我小弟,你們憑什麼帶走我姑,就因為他縣裡有人?」齊潔對警察一向沒什麼好感,更怕姑姑被他們帶去後受苦,氣憤下說話也就不客氣。


  李所長臉上可就掛不住了,心說挺漂亮的人,看穿著打扮也是見過世面的城裡人,咋就不知道好歹呢?說上幾句軟話就能過去的事兒非鬧大,你耍橫?老子怕了誰了?


  李所長指著齊潔,皺眉問栓子:「她動手著沒?」栓子哪還不明白李所長的意思,馬上點頭:「動手了動手了,這小娘們可壞了,看把我這手撓的……」裝模作樣伸出手給李所長看。


  李所長「恩」了一聲,揮揮手;「全部帶走。」


  幾名警員嘻嘻哈哈就上去拉齊潔,都想藉機揩油,齊潔看著湧過來幾個男人眼裡的神色,氣得臉通紅,連連後退,大聲道:「別碰我,我自己走!」卻不知她那含羞帶怒的嫵媚使得這些男人心裡越發騷癢難當。


  眼見一名警員的手就要抓到齊潔肩膀,忽然躥出一條黑影,抱住那警員的手就是一口,警員「啊」一聲,反手一巴掌將黑影抽了個跟頭,黑影是小弟,坐在地上狠狠盯著這些警察,抹去嘴角的一絲血痕,大聲喊:「我軍子哥一會兒就到!打死你們這幫王八蛋。」


  被咬傷的警員捂著手罵:「操你媽的小兔崽子作死!」大步過去就想狠狠踹他幾腳,李所長見鬧得不像話,這才擺手道:「老王,算了!不像話!咱們要文明執法,」用手點了點齊潔,齊二姑和小弟。「這樣,你們三個,都給我出來上車!有委屈回所裡慢慢說。」


  齊潔心說也好,去鎮上就要上公路,到時候再向老高求救,齊二姑卻沒見過這種場面,嚇得厲害,身子簌簌發抖,齊潔在二姑耳邊道:「姑,別怕,沒事。」說是這樣說,齊潔心裡卻也七上八下,萬一,萬一老高看不到自己被警車帶走怎麼辦?


  栓子卻得意的緊,那雙淫賤的雙眼一個勁兒對齊潔擠眉弄眼,心說媽的,看你那驕傲的小樣,一會兒還不得向老子說軟話求情,那時老子不知道多過癮呢,最好,嘿嘿,能佔她點兒便宜,看著齊潔紅色風衣勾勒出的誘人曲線,高聳的胸,束得緊緊的細腰,精緻的高跟黑靴,花朵般秀美的盤發,栓子心頭越發火熱。


  齊潔扶著齊二姑剛走了兩步,齊二姑突然大喊道;「我不去,我哪也不去,老天爺啊?我咋就這命苦啊?」撲通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唱起了撞天屈。


  齊潔好說歹說她就是不起來,坐在地上,雙手拍著地面又哭又罵,哭自己丈夫去得早,罵自己孤零零被人欺,不一會兒院門外已經站了一圈村民,七嘴八舌的看熱鬧。


  李所長氣得七竅生煙,心說你個潑婦和我耍賴?治不了你我這派出所長也不用幹了,轉頭申斥那幾名警員:「老王,小趙!你們愣著幹嗎!給我把她架上車!」


  就在一片亂哄哄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一陣陣喇叭聲,又急又響,不像是一輛車發出的,大概那些村民還不知道讓路,接著就響起了急促的警笛聲,就好像幾輛警車同時鳴笛,吵得人頭暈腦脹,村民嘩一下向兩邊閃開,院門處,軍子和一個小平頭先擠了進來,都是綠制服,聯防員袖標,小弟從地上一骨碌爬起,飛快的撲進了軍子懷裡。大聲哭泣:「軍子哥,他們打我,要抓我媽和大姐,他們,他們還想佔大姐的便宜……嗚嗚嗚嗚……」他也就在軍子面前才會像個孩子一樣撒嬌。


  軍子看著小弟嘴角的血痕,一陣陣血氣向頭上衝,轉頭看向李所長幾個警察,還有很早以前就曾和自己打過架的栓子,拳頭剛剛握緊,衣角被人拽了拽,是那小平頭小李,小李以前是張自強那一組的聯防員,張自強被開除後和齊軍分到了一組,他和齊軍都是血性漢子,日子久了,兩人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哥們。


  小李擔心軍子感情用事,在他耳邊道:「等等,聽陳局的。」


  院門處,急匆匆走進來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李所長看到就是一驚,這不是陳局嗎?他怎麼會來這兒?


  陳達和對軍子很關照,小弟打電話時正逢陳達和和軍子在一起聊天,見軍子接了電話就匆匆要趕出去辦事就問了一嘴,結果一聽是他姐姐在劉莊受人欺負,陳達和一下就翻了,這還了得?唐書記的女朋友被人欺負?我這管治安的臉往哪裡放?他本就是霹靂脾氣,作了局長也不改本色,馬上吆五喝六的叫人,搞得那些公安還以為有啥大案子呢,局長掛帥,大隊長帶隊,幾名小隊長,十幾名聯防員開著兩輛警車一輛麵包就飛馳出警局,一路警笛長鳴,搞得人人側目,縣城大街雞飛狗跳,當時剛剛結束談判的唐逸在辦公室窗口看到飛馳的警車,還暗自感歎,聽軍子說警察也挺辛苦的,看來不假,這馬上要下班的時間了,又有了大案子,估計他們晚上也不用睡了。


  陳達和擠進來就聽到小弟的哭訴,說這幾名警察打了他和他媽,又想調戲齊潔,一股無名火騰就上來了,什麼?調戲齊潔?媽的如果在延山唐書記的女朋友被人佔了便宜,我這局長也不用幹了!我他媽買一塊豆腐撞死算了。


  這時李所長笑呵呵走過來握手;「陳局,你好你好,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心裡卻有了點譜兒,那叫軍子的老齊家親戚是聯防員,大概陳局喜歡他吧,那今天這事兒可就得聽陳局的了,一個是陳局的愛將,另一邊栓子是政府辦公室周主任的侄子,自己都得罪不得。


  陳達和心中火大,理也沒理李所長,大步走過去,齊潔正在勸解齊二姑,雖然齊二姑這撞天屈是農村婦女慣用的把戲,但齊潔想起姑姑可憐的處境,不由得也就抹起了眼淚,陳達和和她說話她都沒注意。


  陳達和見齊潔抹淚,以為她吃了虧呢,本來強壓的火氣再也忍不住,騰一下衝到了腦門,回頭大聲罵道:「媽的,關上院門,把這幾個狗操的給我綁了!」


  跟進來的刑警和聯防員忙關上院門,但聽陳局說綁人都嚇了一跳,刑偵大隊楊隊長是陳達和提拔上來的,忙湊到陳達和身邊勸道:「陳局,這,這影響不好吧?」


  李所長更是吃了一驚,這,這不把自己當階級敵人看了嗎?何況自己怎麼也是派出所所長,他也太不把自己當回事兒了,進來後理都不理自己,李所長憋氣,臉也拉下來,頂道:「陳局,我犯了什麼事兒你要綁我?」


  陳達和不過是氣憤下衝口而出,把當兵那一套用上了,聽到李所長頂撞自己更是火大:「綁你?媽的老子崩了你的心都有!你他媽個混蛋!」


  李所長被罵的臉陣青陣紅,尤其又是在手下人面前,臉上更是掛不住,鐵青著臉道:「陳局,你怎麼沒有一點兒局長的風度?」


  陳達和瞪著牛眼:「媽的局長是個屁,老子大不了不幹,今天非他媽教訓你不可。」說著就向前湊,看樣子是要動手打李所長,楊隊長忙拽住他,真是哭笑不得,陳局的脾性處熟了的人都清楚,雖然粗點兒,卻是沒啥壞心眼兒,正因為這樣,大局長,幾個副局長和陳局都處得挺好,不過再耍性子也要看時候兒啊,哪有當著這麼多人要打派出所所長的啊。


  「陳大哥,你,你來啦?」卻是齊潔聽到陳達和的吼叫,站起身抹著眼淚和他打招呼。


  陳達和看到齊潔眼角的淚痕,更是又慚愧又氣憤,大聲道:「弟妹,你別哭,今天我就是局長不幹了也要給你出這口氣!不然我對不起唐書記!」


  「嘩」,不管是從縣局來得警察聯防還是鎮派出所的嘍囉,這才知道面前這大美女是縣委新貴唐書記的女人或者女朋友,怪不得陳局這麼大火氣呢,李所長馬上蔫了,他敢頂撞陳達和也是覺得自己委屈,堂堂一個所長被陳局罵娘,但一聽齊潔是唐書記的女人馬上氣就洩了,陳局和唐書記是鐵哥們局裡人人都知道,看到唐書記女朋友被欺負也難怪陳局這麼大火氣,再想到那儒雅卻風風火火強硬無比的書記,李所長腿肚子都有些轉筋,雖說實際上自己和幾個聯防員也沒欺負到齊潔,但這話傳到唐書記耳朵裡可就不定變成什麼樣了。


  陳達和公開宣稱齊潔是唐書記的女朋友也是沒辦法的事,他粗中有細,自己發火要站得住理,如果不提唐書記,這兒的人肯定以為齊潔和自己有啥關係,那自己發火只會被人戳脊樑骨,尤其是如果這些風言風語傳開,唐書記再豁達也會不痛快,既然唐書記已經和齊潔確定了關係,自己這時說出來也就沒了顧慮。


  「陳局,我,我不知道……」李所長訕訕走到陳達和旁邊想為自己開脫,卻被陳達和用力一揮手道:「你給我站一邊去!」又指著派出所那幾個聯防員吼道:「小兔崽子,都他媽給老子蹲好!雙手抱頭!」


  幾個聯防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以前只有他們這樣呼喝人家的份兒,現在終於嘗到不被當人看的滋味,幾個人再看李所長,李所長已經乖乖站在了一邊,沒辦法,這幾個人只好雙手抱頭,一個個在牆角蹲下。


  陳達和這時又看到了在一邊傻愣愣的栓子,皺眉道:「媽的這小子是誰?」


  李所長見有了將功補過的機會,忙小聲道;「是縣政府辦周主任的侄子,這次和齊家的事兒就是因為他鬧起來的。」


  陳達和臉一沉;「給我拷了!」早有聯防員過去將栓子按住拷起來,當然,腦袋上扇幾個耳刮子,身上踹幾腳是免不了的。


  栓子早嚇傻了,屁也不敢放一個,被人扔在牆角簌簌發抖。


  陳達和又問:「這王八蛋和齊家為什麼鬧?」


  齊二姑突然插了一嘴:「他們欺負我這寡婦,看看,看看,他們家新蓋的房子!」


  齊二姑從陳達和發火就止了哭,聽院子裡人都叫這大個子陳局,知道是縣裡來的大人物,剛才官架子十足的李所長像個小貓似的在一邊賠笑,雖然聽不明白陳局說的對不起唐書記啥的話,但聽陳局叫齊潔弟妹,更是明顯偏幫自己這邊,馬上就來了勁兒,湊到陳達和身邊吐苦水。


  原來栓子家將房子翻新,向前蓋出了半米,擋住了齊二姑家的采光,農村人當然不懂法律采光啥的術語,但人人知道這樣蓋房子就是不對,房子應該和鄰居家比齊,栓子仗著自己家哥三個,又有縣裡做官的叔叔,是擺明欺負齊二姑這個寡婦。


  聽著齊二姑嘮嘮叨叨,陳達和笑道:「姑,你放心吧,這事兒我給你作主。」


  齊二姑喜上眼梢兒:「那敢情好,要不要去法院?」


  陳達和嘿嘿笑了一聲,看著栓子家大新房皺眉頭,楊隊長在一名聯防員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接著幾名聯防員就進了齊二姑家盛放農具的廂房,出來時人人拿著鐵鍬鐵掀,順著齊二姑和栓子家中間的花牆就上了房,別說,幾個人不虧是人民的保護神,動作極為敏捷。


  陳達和扭過頭,齊二姑卻不知道他們上房幹啥,剛想問問這個和氣的陳局,就見那幾個小伙子到了栓子家房頂,照準房簷就鍬鎬齊下,「彭彭」水泥渣滓亂飛,栓子一下站起來:「你們幹啥……啊……」被看著他的聯防員一腳踹了個狗啃泥。


  「嘩啦嘩啦」,卻是栓子家窗戶玻璃被一小伙子輪著鐵鍬一塊塊砸得稀爛。


  用鐵掀鐵鍬當然不可能將房子拆掉,但一轉眼,大新房已經一片狼藉,還未乾透的水泥屋簷被砸得坑坑窪窪,千瘡百孔,窗戶玻璃全部粉碎,甚至有一扇木頭窗框也被硬拉了下來。四外遠遠站著看熱鬧的村民都是興高采烈,老周家終於被人治了,而且治他的這主兒比周家橫了幾百倍,開著警車過來砸他家的大新房,看熱鬧的人都是議論紛紛,嘻嘻哈哈,不少人家的屋頂上也稀稀拉拉站著人看熱鬧。


  陳達和見新房被禍害的差不多了才大聲道:「你們幾個!給我下來!」


  幾名聯防員跳下房,陳達和訓斥他們:「誰給你們權力砸人家的房子了,就是要執行,也要等法院判決下來,咱們公安部門才能協助強制執行,你們幾個就等著被處分吧!」


  幾名聯防員都苦著臉說再也不敢了,自己覺悟低啥的,心裡卻各個興奮,晚上楊隊怕是要請客了,又能在陳局面前露露臉,這樣的美差可不是每天都能有的。


  陳達和又轉向李所長,道:「李所長,我老陳剛才語氣沖了點,是我太氣憤了,你說說,如果咱們連黨委書記的女朋友都不能保護,那還能保護誰?人民群眾?那是更指望不上咱們了。」


  李所長連聲說是,誠懇的作檢討,陳達和目光轉向了蹲在牆角的那四個聯防員,語氣冷了下來:「剛才他們誰佔了齊小姐的便宜?」


  李所長忙解釋:「沒,沒有,就是想,想請齊小姐回所裡調查,沒,沒碰到齊小姐……」


  「調查個屁!」陳達和火氣又騰一下上來,指了指依偎在齊軍身邊的小弟,大聲道:「看看,這孩子是你們打得吧,你們也有資格進公安系統,老子看你們就是土匪,媽的都給我帶走!」卻不知道自己的口氣才真的像個土匪。


  李所長不敢再說話,逃避著所裡那幾個聯防員求助的目光,心說你們就自求多福吧,我這還不知道咋收場呢,唐書記那兒我找誰能幫我說上話兒呢?一時愁得五臟六腑如火燒。


  齊潔看了看牆角蹲著的那幾個聯防員和哼哼唧唧躺在地上的栓子,心裡沒有任何同情,經歷過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她知道這些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如果自己不認識唐逸,還不知道被他們帶進派出所是什麼遭遇呢。


  走到陳達和身邊道:「陳大哥,高師傅還在村口公路上,你回去的時候告訴他一聲,讓他先回吧,今天我想陪陪姑姑。」


  陳達和「啊」了一聲,拍拍腦門,笑道:「方纔來得急,也沒注意路上的車,哼,這個老高,我看他就是個木頭,關鍵時刻靠不住!」


  齊潔道:「這也不怪高師傅,是我要他等我的。」


  陳達和笑笑,又皺眉道:「你晚上住這兒?那可不成,周家不是有什麼路子嗎?萬一他家摸不清狀況,晚上來報復驚擾了你呢,我看你和姑姑,還有這孩子都去城裡住幾天,等事情過去再回劉莊。」


  齊潔想想確實是這麼回事兒,這幾天叫姑姑和小弟住在父母那裡,父親最近可不念叨想見見自己妹子嗎,就是班車不方便,父親年紀大了,腿腳有些不利索,自己阻了幾次,父親最近可對自己有意見了,今天剛好如他所願。


  ……


  齊潔,軍子,齊二姑和小弟坐了老高的桑塔納,當老高聽到齊潔大略說起今天的事時,老高又慚愧又氣憤,他方才在車上瞇了一覺,如果齊潔真有什麼閃失那自己怎麼有臉見唐書記?越想越氣,開始大罵周家和地方派出所,齊潔聽著這不惑之年的穩重男人破天荒罵街,不由得啼笑皆非。


  小弟第一次坐轎車,新鮮的這兒摸摸,那兒按按,直到二姑給了他一巴掌罵道:「老實點!」才安分了些。


  軍子坐在前排副駕駛位,回頭笑著說:「今天本來我想去砸栓子家新房,陳局給我使眼色我就沒上。」


  齊潔道:「那是陳大哥愛護你。」軍子點頭,卻對姐姐頗有深意的一笑,心說姐姐和唐書記在一起久了,說話都有官味兒了。


  齊潔又問軍子:「軍子,你轉正的事兒怎麼樣了?」


  軍子道:「陳局說明年下來名額就有我一個。」齊潔這才放心,軍子的事兒她老掛記著,又不好催唐逸,怕唐逸煩。


  齊二姑迷迷糊糊道:「轉正?軍子,你是在公安局轉正?」


  軍子笑著點頭,齊二姑默然,心說軍子都有正式工作了,老齊家就自己淒慘,孤兒寡母被人欺負。


  「軍子哥,那你以後是不是就有搶了?」小弟興奮的小臉都紅撲撲的,軍子敲了他頭一下,笑道:「有也不能給你玩兒,我怕你崩了栓子。」


  提起栓子小弟馬上瞪起小眼睛:「我長大了天天打得他像死狗一樣!」


  軍子笑道:「成,那你就快長大,到時候哥教你怎麼打架。」把齊潔氣得瞪眼道:「哪有你這樣教孩子的?」


  軍子嘿嘿一笑,不再說話,齊二姑更是詫異,印象中軍子可沒這麼聽話,一向是他姐姐說一句,他頂十句啊。


  「唉,姐,小娜的工作是你找的唐哥吧?怎麼進了建設局?這下她可有得牛了,在我面前人五人六的,煩死。」齊軍想起這個女朋友有些頭疼,不由得向齊潔抱怨。


  齊潔笑道:「是李局安排的,這事兒也是小翠和他念叨的,我可沒說過話。」李安以前在建設局任副局長時說話不怎麼好使,自從唐逸拉他作了招商局局長後,建設局杜局倒和他走得越來越近。安排個人進建設局是沒有丁點兒難度的。


  齊二姑聽著齊潔和軍子張嘴這個局那個局的,腦袋就有些暈,這是老齊家人說話的口氣嗎?怎麼聽怎麼像官宦人家。


  她不由得也插了一嘴:「你們說的陳局李局的比周主任官兒大吧?他們都叫栓子叔周主任,這局長是不是比主任大啊?」


  提起這事兒齊潔也有點擔心,就怕給唐逸造成不好的影響,也問老高:「高師傅,你見識多,你說今天這事兒咱們是不是做過火啦?」


  軍子撇撇嘴:「姐你就會操沒用的心,我看你就是把延山的天捅破哥也能給補上。」


  齊潔笑罵:「去,越說越離譜。」聽軍子這麼崇拜唐逸心裡也自開心。


  老高也笑著說:「齊小姐您放心吧,周主任的話縣裡夠份量的就政府辦公室主任姓周,那人花花腸子多,沒人待見他。」


  齊潔這才稍微心安。


  軍子更笑著對齊二姑道:「聽見了吧二姑,高師傅說沒事兒肯定沒事兒。」


  齊二姑不明所以,她有許多話想問齊潔姐弟,但有個外人在場,不好問出口,只好將疑問壓在心裡。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十八章 玩鬧

  等齊二姑到了齊老爹的新居,更是感慨萬千,小半年沒見到大哥,他倒彷彿年輕了十歲,氣色比上次自己見到他時好上許多,面色紅潤,臉上的老人斑好像也淡了。


  再看看大哥新居的擺設,就和電視裡城市家庭一樣,專用的廚房和餐廳光亮整潔,洗澡的衛生間,抽水馬桶,在齊二姑眼裡都是那麼新鮮。


  小弟坐在沙發上,拿著一隻梨子大口咬著,大眼睛還盯著茶几,茶几上有四五個果盤,金黃的梨子,紅橙橙的蘋果,紫色的葡萄,還有散發著濃香的糖炒栗子。


  齊潔和二姑聊了幾句就說要回去煮飯,齊二姑奇道:「你不住這裡?」齊潔臉一紅,雖然和父母說自己和小紅住一起,就是有時去為唐逸煮飯,但畢竟心虛,怕父母起疑,母親還好點,父親如果知道自己已經和唐逸同居那是肯定逼著自己結婚的。


  軍子笑著說:「二姑,來,我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拉走了齊二姑,為齊潔解了圍。


  ……


  齊潔和唐逸吃過晚飯,兩人坐在沙發上看《新聞聯播》,唐逸瞄著蜷曲在沙發上的大美人,心裡就有些癢癢,齊潔頭躺在軟軟的沙發扶手上,一副慵懶的姿態,腳上穿著青色絲襪,腳趾上十點淡紅若隱若現,踩在唐逸腿上,不時用腳趾夾一下唐逸的大腿。


  唐逸靠在沙發上,愜意的享受著美人的「調戲」,卻沒有什麼實際的行動,好像電視新聞裡的非洲難民比齊潔還要有吸引力。齊潔就有些氣憤,本來想勾引的唐逸情動,再和他說今天的事兒,大不了,大不了答應他用那羞人的姿勢,齊潔想著臉就火熱,誰知道唐逸好似老僧入定,不理自己這茬兒,齊潔就氣憤起來,每次他都是半強迫半哄人的向自己求歡,自己主動還是第一次,他反而擺起譜來,齊潔的自尊心受到打擊,騰一下坐起來,咬著紅唇氣憤的盯著唐逸。


  唐逸看到齊潔氣呼呼的小模樣,不由得哈哈一笑,伸手攬齊潔入懷,道:「有事兒就說事兒,想用美人計腐蝕我,沒門兒。」


  齊潔想不到被他看破了心思,俏臉一紅:「你怎麼知道我有事兒?就不許我主動一次?」


  唐逸笑道:「你那小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說吧,啥事兒。」在齊潔俏臉上輕輕親了一口,又湊到齊潔耳邊低聲笑語了幾句,齊潔臉通紅的推開他,「美得你!」


  唐逸剛想再將她拽入懷裡,門鈴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唐逸皺眉道:「誰啊,這麼晚了?」


  齊潔忙穿好皮靴,又將紅色風衣穿起,這才去開門,透過貓眼看了看,從沒見過的一男一女,都是四十多歲的年紀,男人白白淨淨的臉,戴個眼鏡,文質彬彬的,女人穿著綠呢子大衣,畫得淡淡的妝,有那麼些風韻,年輕時應該挺漂亮。


  齊潔看他倆不像壞人,也就拉開門,問道:「你們找誰?」


  門外兩人看到齊潔都愣了一下,還是男人反應快,馬上賠笑道:「您是齊小姐吧,我們是來看唐書記的。」


  齊潔聽了就向旁邊讓開,笑著說:「請進請進。」回頭道;「唐逸,來客人了。」這還是第一次有外人登門,齊潔心說肯定是他的知心人吧,又對他們道:「不用換拖鞋,請進吧。」


  唐逸看到進屋的兩人不由奇怪,他怎麼會來看自己?臉上不動聲色,笑著走過去握手:「周主任,來了,進來說。」


  來得正是政府辦公室周主任和他婆娘,下班前周主任接到了老家來的電話,嫂子哭哭啼啼的說新房被人拆了,栓子也被縣局拘留,周主任氣得跳腳,到了縣局托相熟的副局長一打聽,才知道是陳局帶隊干的,又找到陳局,才知道栓子是涉嫌調戲婦女,毆打未成年兒童被拘留,再一問,冷汗就下來了,栓子調戲的女人是唐書記的女朋友,當時周主任恨不得劈手打死這敗家侄子,但架不住嫂子哀求,又一轉眼珠,這倒是結識唐書記的一個機會,栓子咋處理他不怎麼上心,趁這次機會,如果能和唐書記走動起來那可是因禍得福,想到這兒,倒也笑罵句:「栓子這事兒也算錯有錯著。」


  唐逸的家庭住址和電話都在辦公室有登記,周主任按照登記的地址就找上了門,當然,為了緩和氣氛,夫人是一定要帶的,也沒敢買貴重東西,畢竟是第一次登門,兩條紅塔山,兩瓶精裝四十六度長白山,加一起不到四百塊錢。


  周主任笑著和唐逸握手寒暄,齊潔臉色可就變了,她還沒來得及和唐逸說呢,人家事主就上門了,萬一他,他以為我誠心瞞他呢?


  周主任介紹自己的愛人姓名,笑著說:「唐書記,我愛人乳名二丫,你就叫她二丫吧。」唐逸笑著說:「那可不成,我歲數小,就叫馬大姐吧。」心裡卻是好笑,二丫?也不怕人隔夜飯吐出來。


  馬大姐特會來事兒,親熱的拉著齊潔誇她漂亮,又跟齊潔進了廚房幫她泡茶拿瓜子糖。


  唐逸招呼周主任坐到沙發上,笑問:「周主任,你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啥事?」


  周主任馬上一臉沉痛狀:「唐書記,我是來向您承認錯誤的,都是我不好,驕縱的幾個侄子無法無天,害得齊小姐受了驚嚇,我,我代表全家給唐書記道歉,請唐書記大人大量……」


  他還想往下說,唐逸已經一伸手攔住他話頭,「等等等等。」


  唐逸有些詫異的問;「你說什麼?齊潔受了驚嚇?什麼你幾個侄子無法無天?到底怎麼回事?」


  周主任這才知道敢情唐書記還不知道這碼事,心說那就好辦了,估計是陳達和自己搞出來的,唐書記這人是年輕幹部,講的是覺悟,講的是公平公正,看他平時作風也不會做什麼屈打成招,打擊報復那一套,沒準自己這次不但能結交到唐書記,侄子也會沒事兒。


  周主任忙作出一臉懺悔道:「是這樣,我有個侄子叫栓子,他今天因為涉嫌調戲齊小姐被縣局拘留,我……」剛想再說下去,卻不經意瞄到唐逸臉色,唐書記面沉如水,看著自己的目光也慢慢犀利起來,周主任到了嘴邊的話一下又嚥了回去,心怦怦跳,他還從沒見過唐書記露出這樣嚴峻的神色。


  唐逸盯了周主任一會兒,揮揮手:「我很累,你先回吧。」


  周主任怔了怔,還想再說,卻見唐逸已經靠在沙發上,慢慢閉起了雙眼。


  這時齊潔和馬大姐端著茶盤果子盤從餐廳走過來,周主任慢慢站起身,對他婆娘使個眼色,她婆娘會意,笑著和齊潔告辭,一直到兩口子出門,唐逸動也沒動一下,兩口子不敢廢話,東西自然也不敢留下,灰溜溜出了門,馬大姐就問:「剛不是還好兒好的嗎?咋這一會兒就翻臉了?你說啥惹唐書記不高興了?


  周主任也很納悶,搖頭歎氣道:「明兒再說吧,我再找人打聽打聽唐書記的秉性。」


  齊潔關了門,回頭看著唐逸,心裡七上八下的,暗恨自己為什麼不回家就和他說這事兒,害得他生這麼大氣,他,他肯定以為自己有心瞞他了。


  這時唐逸拿起茶几上的電話開始撥號,齊潔走過來,坐到唐逸身旁沙發扶手上,柔聲問;「這麼晚了?給誰打電話?」


  唐逸頭也不回:「公安局。」語氣之生硬令得齊潔心中一酸,伸出手,想攬住唐逸肩頭,終究還是沒有勇氣。


  嘟……嘟……,沒人接電話,唐逸冷哼一聲,按下話叉又開始撥號,這個號齊潔認識,是陳達和家的電話號碼。


  那邊話筒剛剛響起陳達和的大嗓門「喂,誰啊。」唐逸已經劈頭蓋臉發了火:「陳大哥,你再沒心沒肺也得有個度吧?齊潔被人調戲,你都不告訴我一聲?現在還安安心心回家睡你的小覺?喝你的小酒?我告訴你!我唐逸的人不能白白被人欺負!那王八蛋哪只手碰過齊潔我就要哪只手!你幹不出來我就花錢僱人干!就是天王老子也沒情面講!」說完彭一聲將電話摔在了茶几上。


  齊潔怔住,這種凶神惡煞帶著血淋淋意味的話能從一向溫文儒雅的他嘴裡崩出來?齊潔第一次見他這樣失態,害怕之餘心中卻也有些甜蜜,畢竟這是因為他在乎自己,但看著唐逸鐵青的臉,齊潔終究還是不敢和他說話,不敢和他解釋。


  唐逸轉過頭,看到齊潔有些蒼白的臉,隨即明白自己嚇壞了她,拉住她的手笑道:「幹嘛?你也有怕我的時候,哈哈,看來以後我要多發幾次火。」


  見到唐逸露出笑容,齊潔總算鬆了口氣,剛想說話,唐逸已經一把將她柔軟的嬌軀拽進了懷裡,唐逸雙手摟著她的纖腰,慢慢收起了笑容,輕聲說:「今天嚇壞了吧?別怕,誰欺負你我都會叫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聽著唐逸斬釘截鐵的話語,齊潔心中的懼意漸漸消散,本來,還以為他是因為自己瞞了他生氣呢,原來,是以為真的有人調戲了自己。


  齊潔突然又覺得好笑,自己這男人獨佔欲也太強了,可是自己卻很喜歡他這種強勢,或許因為自己一直都是弱者,太缺乏人保護吧?齊潔笑瞇瞇將俏臉蹭進了唐逸懷裡,在他懷裡是那麼令人心安,舒適。耳邊卻聽唐逸道:「齊潔,你這樣可不好,你是不是有些怕我?」


  齊潔笑著搖頭,唐逸歎口氣道:「反正我不喜歡這種感覺,你最好哪天和我吵一架……啊……」話沒說完,已經被齊潔小手揪住耳朵,齊潔嬌笑道:「我怕你個鬼啊!」


  唐逸看著懷裡嫵媚的大美人,更覺耳邊癢癢酥酥,嘿嘿笑道:「不怕我?我這就叫你怕我!」


  齊潔驚叫聲中,紅色風衣已經被唐逸扯下扔到一邊,齊潔拳打腳踢,卻被唐逸按在沙發上,細腰牛仔褲被猛的扯到膝蓋,露出白皙的雙腿,和大腿根部那黃色繫帶丁字褲,看到雪白高聳的翹臀裡那一條淡黃,唐逸小腹一團火熱,笑著說:「哈哈,你不是說就是死也不穿咱媽寄來的情趣內衣嗎?」


  齊潔羞得臉通紅,雙手捶打著唐逸,身子扭動躲閃唐逸的侵犯,嘴裡大聲道:「這又不是穿給你看的!」


  唐逸一隻手愜意的在齊潔雪白毛衣上的高聳蠕動,另一隻手搭在齊潔彈力十足的翹臀上用力捏了幾下,然後輕輕拉住丁字褲的黃色繫帶,笑著道:「我可要拉了,說,是不是給我看的,如果你說是我就饒你一分鐘再拉!」


  齊潔氣得咬著紅唇瞪著唐逸,卻見唐逸慢慢拉起黃色繫帶,眼見自己私處就要春光外洩,大羞之下忙用力點頭:「是,是給你看的。」聲音比蚊鳴還小。


  見到大美人羞答答的服軟,唐逸心中大樂,滿意的點點頭,剛想不守信用,將她丁字褲拉下,電話突然「叮鈴鈴」響起來。


  唐逸愣了一下,看著嫵媚的齊潔對自己露出勝利的笑容,還眨著大眼睛,拋給自己一個小媚眼,氣得咬咬牙,卻也只好無奈的放開她,伸手去接電話,那邊齊潔飛快的將衣服穿好,繫腰帶時更緊緊繫了個死扣,又將紅色風衣穿上,在唐逸胳膊上狠狠掐了幾把,格格笑道:「今天你就睡外面吧!」一溜煙進了臥室,從裡面鎖起門。


  唐逸拿起電話,陳達和大嗓門就響了起來:「唐書記,我按你說的辦了,剛給局裡去了電話,小楊辦的事兒,栓子和那四個聯防員每人被打折了一條胳膊,你要還覺得不滿意我就再把他們另一條胳膊也廢了!」


  唐逸奇道:「聯防員?什麼聯防員?」他不知道還有聯防員什麼事兒。


  陳達和乾咳了幾聲,這才慢慢將事情講給唐逸,最後又道:「弟妹沒吃虧,不然我老陳能安安心心回家嗎?更不會不和你說,你看看,你劈頭蓋臉罵的我呀,我那婆娘都聽到了,也埋怨我為啥不給弟妹出氣,唉,我這還給她解釋了半晌。」


  唐逸不覺有些歉然,剛才還真以為齊潔吃虧了呢,也不問明白就和陳達和發火。歎口氣:「陳大哥,剛才是我急了,你別在意。」


  陳達和哈哈笑起來:「你這一發火啊,我反而心裡痛快,說明你真沒把我老陳當外人,像以前老客客氣氣的,我怎麼都覺得和你越來越遠。」


  唐逸笑笑,陳達和說得也有些道理,朋友之間的感情,有時候反而能在爭吵中得到提升。


  唐逸又問:「那幾個聯防員有硬背景麼?」陳達和笑道:「這點你放心吧,我過幾天叫小楊請他們幾個吃個飯,給他們算個工傷,就說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哪兒說哪兒了。如果誰不服氣那我老陳就和他奔達奔達,我看那幾個兔崽子誰敢放個屁。」


  唐逸微微點頭,這樣了結了也好,掛了電話,唐逸看看緊閉的臥室,微微一笑,手在兜裡摸了幾下,出來時已經多了一把鑰匙。


  唐逸唱著小曲走過去,將鑰匙伸進臥室門的鑰匙孔,「卡噠」一聲,臥室門已經被他推開,他得意洋洋唱著曲進屋,裡面馬上傳來齊潔的驚呼,接著就是扭打聲,唐逸得意的笑聲……


  ……


  週日,唐逸第一次規規矩矩去了電大,經濟學專業臨時的教室設在一中的生物實驗室,當時的一中教室都是平房,學生宿舍才是樓房。當然,也不是蓋不起教學樓,而是因為一中歷來的觀念就是平房比樓房教學質量高,而延山一中確實連續五年高考升學率全市第一,進了延山一中,就等於半隻腳進了大學,這裡,也承載了延山莊稼人對兒女的殷切期望。


  生物實驗室也是平房,八成新的桌椅,環境還不錯,唐逸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下,直到老師點名,唐逸才知道,他這個專業才五名學生,唐逸歎口氣,想渾水摸魚都不成,本來還想以後不想來的話就抓陳達和或者李安來作壯丁,可現在一看,不幾天那看起來極為精明的女輔導員就會和自己五個學員混個臉熟,想找人濫竽充數都不成。


  又是那公式化的教學錄像,一整天唐逸都昏昏欲睡,中午在外面小吃部隨便吃了點餃子,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五點,最後一講結束,唐逸精神一振,起身就準備出教室,卻被輔導員林老師叫住:「各位同學等一下!」


  林老師也就三十出頭,長得蠻秀氣的,戴著眼鏡,斯斯文文,那身淡青色套裙也很襯她文雅的氣質。


  「各位同學,今天咱們班的學員第一次全部到齊,也是第一次實行點名制,為了加深咱們相互的瞭解,今天晚上聚餐怎麼樣?每人分擔十塊錢,地點呢,就去校門外的二妹小吃。」


  說著話林老師眼睛可就瞟到了唐逸身上:「這位同學,你是第一次來上課吧,以前我可是從沒見過你。」


  唐逸微微點頭,心裡想著怎麼推掉這無聊的聚餐。


  「喂,哥們,我早想問你,你多大啊、就來讀電大?咋不復課參加高考呢?」坐在最前面的一個中年胖子回頭問唐逸,唐逸笑道:「我二十三,長得面嫩點兒。」這幾個學員中午時嘻嘻哈哈聊天,唐逸雖然伏在課桌上瞌睡,卻也通過他們的談笑對他們有了大致的瞭解,幾個人給唐逸的第一印象還不錯,尤其這胖子,人比較豪爽,雖然有些愛吹牛,但比那些滑頭滑腦的人要強許多。


  幾名男女學員都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問唐逸話,他們都對這個一整天沒怎麼說話的清秀小伙子有些好奇。


  林老師拍拍手打斷他們的話:「好了好了,同學們,有話咱們聚餐時再問。今天的聚餐必須參加,不參加的就視為曠課一次。」最後這句是見到唐逸嘴唇微動後補充的,更對唐逸眨眨眼睛,看起來她童心不改,倒是挺頑皮的。唐逸無奈的聳聳肩。


  五個學員和林老師在路上互相介紹了自己,那胖子姓李,自己作買賣,聽說手下還有個工程隊,另外三名學員兩男一女,黑黝黝的大周是化肥廠的車間主任,另一個小胖子小高是企業局科員,唯一的女學員陳姐四十多了,在毛毯廠廠辦,讀電大是為了評職稱。


  唐逸介紹自己的時候就說自己是無業遊民,讀電大為了找工作。害得林老師半信半疑的看著他:「你倒也瞧得起電大的文憑。」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十九章 衙內

  雖然剛剛五點多,天已經擦黑,延山幾條主道上的路燈一盞盞亮起,橙黃的光暈令人生起歸家的遐思。


  經過一家公用電話亭時李胖子打了個電話,回來笑著說:「今天哥們請客,咱去夜朦朧搓一頓。」


  大周這人比較嚴謹保守,大概覺得歌舞廳不是什麼正經人去的地方,反對道:「都三十四歲的人了,去那兒幹啥?」


  陳姐也附和:「聽說那是一家高檔的酒吧,咱填飽肚子就成,那兒也沒飯吃啊!」


  小李卻是雀躍起來,他可是很羨慕那些能進酒吧消費的人群,可惜他只是企業局小小文員,還不夠格跟局長科長進出那種場所。撇嘴道:「李哥請咱們去開開眼界,你們還不領情,你們不去我和李哥去。」


  李胖子乾笑幾聲:「周哥,陳姐,人家那兒可是經常有縣領導去休閒消遣,不是啥歪門邪道,看你倆眉頭皺的,你們這老腦筋啊該轉變一下啦,再說人家那兒啥小吃都有,保證你們吃好喝好。」又扭頭徵詢林老師的意見:「林老師,您說呢?」


  林老師扶扶眼鏡,笑道:「那今天你就破費了,我早想去那酒吧看看呢,就是聽說門檻太高,一直沒敢進去。」


  李胖子對大周和陳姐一笑:「林老師發話,你們沒意見了吧?」


  從頭到尾,也沒人徵詢唐逸的意見,誰叫唐逸歲數最小呢,不過唐逸也不忘給夜朦朧宣傳:「其實啊,這家酒吧面向大眾,如果就是進去唱唱歌,喝杯酒,消費不高,每人二十塊的最低消費而已……」話沒說完小李已經撇撇嘴:「得了小唐,好像你去過似的。」


  唐逸笑笑不再說話。


  一中離夜朦朧很遠,幾個人走了足有一刻鐘,當看到夜朦朧霓虹閃爍的招牌時,李胖子大口喘著粗氣道:「娘的,真是老了,這走幾步路就累得要死要活的。」


  小李呵呵笑道:「李哥你是做大事的人,平時都有車吧?」


  李胖子嘿嘿一笑:「你小子,不過你還真說到點子上了,一會兒我家那口子也來,車她用著呢。」小李「啊」了一聲;「嫂子也來啊。」


  「嫂子是嫂子,就是比你還小幾歲。」李胖子見小李吃驚的表情,又得意的一笑,神秘兮兮的對幾個人道:「各位,晚點這事還請保密,別四處張揚,一會來的小丫頭啊是我小蜜。」


  大周嗤的一聲,眼角就露出些不屑,嘴裡嘟囔,就你是啥名人了?還保密?


  小李卻是一臉艷羨,那個年代,有小蜜的男人就代表了成功,剛剛暴富的大款們最喜歡帶小蜜應酬招搖,反而是到了新世紀貴族階層大多有了底蘊,才不再那麼俗套。


  唐逸心裡笑笑,看來還真遇到延山的大款暴發戶了,李胖子倒也不是嘴上吹得厲害,看來有幾把刷子。


  幾人進了夜朦朧,李胖子大概常來,服務生小姐認得他,笑著引路:「李先生,你們這邊請。」將李胖子唐逸幾個人領到了角落的寬敞區,玻璃茶几是大號的,四周錯落有致的擺著一隻黃色長條沙發和幾隻黃色單人沙發,足夠坐十來個人。


  李胖子招呼大家坐好,要了啤酒點心,又特意為林老師和陳姐兩位女士要得高爐燒餅,這種燒餅是延山特產,皮酥酥的,肉醬餡兒,可以抵飯吃,陳姐老實不客氣的要了杯熱啤酒,林老師就矜持多了,只要了一罐健力寶。


  幾個人說笑聊天,當然,基本上就是李胖子胡侃,別人當聽客,唐逸也不怎麼插嘴,悠閒的喝著啤酒,心裡盤算著怎麼找個借口脫身,偶爾聽聽李胖子吹牛倒也是一件樂事,但時間一長就變成了一種煎熬。唐逸也見到了陪一桌客人說笑的姚小紅,姚小紅自然也見到了他,見他身邊人臉孔比較生,也沒過來打招呼,只對唐逸眨了眨眼睛。


  不一會兒,李胖子的小蜜也趕了過來,是名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姓李,長得挺周正,來了就膩在李胖子身上撒嬌,說話又嗲又媚,看著她摟著李胖子水桶般的腰卿卿我我,唐逸心裡感覺這個彆扭。


  大周和陳姐大概也見不了這個,兩人倒湊到一起閒聊,也不理這邊的茬,小李滿臉羨慕,在旁邊湊趣。


  唐逸實在無聊,借口去洗手間,準備回來就說吐了開溜,剛剛拐進去洗手間的走廊,卻撞在了一團香軟的嬌軀上,抬起頭,對面是個蝙蝠衫,牛仔褲,大爆炸頭的姑娘,瞪著大眼睛罵道:「你沒長眼啊?會看路不?還是誠心耍流氓?」


  唐逸一陣鬱悶,心說怎麼自己一來這兒的洗手間就成流氓,皺眉說了句:「對不起。」閃過她向裡走去,卻聽那姑娘嘟囔著:「怎麼來這兒的還有五講四美的主兒……」


  等唐逸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卻聽李胖子正說得唾液橫飛:「這不,咱縣裡拿到了南朝鮮的大筆投資嗎?我正活動呢,咱施工隊不大,可怎麼也要拿下幾個工程不是?」


  小李艷羨的點頭:「那李哥又可以大發一筆了。」李胖子哈哈大笑。


  唐逸卻是一怔,和大星電子昨天才剛剛簽訂意向書,怎麼今天就傳開了?這李胖子消息挺靈通啊?


  唐逸也就不著急走,坐下笑道:「李哥,你從哪兒得到的信兒,可靠嗎?」


  李胖子神秘的一笑:「這你就別管了,總之這消息假不了。」小李鄙夷的看著唐逸:「人家李哥還能編造假消息?再說了,就算說是誰告訴李哥的你能認識?」


  李胖子的小蜜倒是看唐逸挺順眼,聽小李譏諷唐逸,笑著打岔道:「唐哥,你的皮夾克料子好細啊?價錢不低吧?就是我沒見過這牌子,要不說呢,名牌也不見得質量就好,你看李哥這件,六百多買的,可我咋看它這皮料也沒你那件的精貴。」


  唐逸這件皮夾克是德國的HUGOBOSS,售價兩千多美元,當時國內少有人識,更別說這偏僻的小縣城了。


  唐逸笑道:「現在可不就是穿牌子嗎。」正琢磨怎麼套套李胖子的話,卻見李胖子臉色漸漸沉了下來,順他目光看去,就見不遠的一桌,幾個男男女女推杯換盞,言笑甚歡,李胖子惡狠狠的目光盯在其中一名氣度不凡的男人身上,那人臉孔白淨,頭髮梳得油光珵亮,西裝革履,很有些派頭。


  李胖子哼了一聲,將扎啤杯重重放在桌上:「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他怎麼也來了?」


  小蜜忙問:「李哥,他誰啊?」


  李胖子氣哼哼罵道:「一個小白臉,縣委姚書記的親戚,媽的老姚這傢伙實在不是個東西,你說他來延山就來延山吧,哪有侄子也跟著跑來的,明目張膽幫他侄子做生意,也不怕人戳脊樑骨,現在圈裡人都叫這小子姚衙內。」


  唐逸一聽老姚就留了心,笑問:「他作什麼生意啊?」


  李胖子惡狠狠盯著姚衙內,道:「同行是冤家,你說他作哪行?媽的老姚上任才兩個月,他侄子就禍害了我多少生意,好多以前談好的生意都被他搶走了。」


  唐逸心裡有了數,都是搞建築的啊。


  李胖子突然又冷笑一聲:「你們別看他現在蹦躂的挺歡,這次建設新城區他可就未必能撈到什麼油水。」說著神秘兮兮壓低了聲音,對幾個人道:「知道不?三把手唐書記,聽說和老姚不對路,這次和南朝鮮談判都是唐書記一手策劃的,建設新城區這事兒唐書記說話當然就份量重,他如果知道老姚的侄子想攬工程,你們說能給他嗎?」


  唐逸心下惻然,心說這民間消息雖說真真假假,但流傳的真快,自己和老姚也不過在常委會上頂過幾次牛,看這趨勢不等自己和老姚矛盾激化,民間就已經傳得繪聲繪色了。


  卻見李胖子又有些幸災樂禍的道:「這次我就看這小子怎麼死,趕明我和唐書記喝酒的時候再捅這小子幾刀。」


  唐逸目瞪口呆,小李卻很機靈,馬上聽出了話音兒,笑道:「原來李哥的後台是唐書記。」


  李胖子不置可否,粗粗的食指晃了晃,一臉高深莫測:「噓,注意保密,注意保密。」


  小李會意的點點頭:「放心李哥,我不會將這事兒說出去的。」


  林老師和老高陳姐可能實在無聊,起身告辭,李胖子再三挽留也留不住,只好將他們送出門口,回來後對唐逸小李道:「來,咱們玩得盡興點,怎麼樣?誰去唱首歌?」李胖子話音沒落,臉色又沉了下來,唐逸回頭,卻見姚衙內搖搖晃晃走了過來,他坐著時風度還好,這一走路可就真是一副衙內樣了,明顯喝的有點高兒,走起路來虛虛浮浮的,走到這桌老實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李胖子旁邊,伸手摟住李胖子肩膀,大笑道:「嘿呦,這不我李哥嗎?怎麼?帶小蜜來玩兒?」看著李胖子的小蜜撇撇嘴:「嘖嘖,長得還成,就是皮膚有點糙。」


  李胖子一甩手將他胳膊推開,皺眉道:「姚衙內,我沒邀請你吧?」心裡一陣鬱悶,本來是帶電大同學來見見世面,自己擺擺譜顯擺顯擺,偏生遇到這姚衙內,這兩個月諸事不順,好幾個工程被姚衙內搶走了,李胖子知道自己路子不如人家深厚,只好盡量忍讓,誰知道這小子還主動過來招惹他,這不讓自己難堪嗎?


  姚衙內嘿嘿笑著,對李胖子稱呼自己姚衙內也不以為忤,甚至有些自得。


  「李哥,要說選女人啊,我可比你眼光高。」說著對自己那桌子招招手,一名花枝招展的女人扭著水蛇腰走過來,唐逸仔細看了眼,不由歎口氣,還以為這衙內眼光多好呢,他這女人還不見得有李胖子的小蜜漂亮,只是會打扮,妝化的精緻,卸了妝還不定什麼德行。


  「李哥,這是我女朋友小燕,怎麼著,給我介紹介紹你那位?」姚衙內的女人看來也見過不少這場面,笑著和李胖子,唐逸,小李打招呼。


  聽著這倆「大款」空洞無聊的互相鬥嘴唐逸不禁有些無聊,伸個懶腰,卻不想正看到姚小紅從二樓下來,她身邊跟著個女孩兒,兩人親密的說著話,仔細看,咦,那女孩不是在洗手間外和自己撞到的那爆炸頭嗎?唐逸不由啞然失笑,姚小紅倒真是三教九流誰都認識,這個年代的古惑女她也能混得倍兒熟。


  「喂,你兩位說說,是小燕漂亮還是你們李哥的女人漂亮。」高衙內笑呵呵問唐逸和小李,那叫小燕的女人大概久經這場面,面不改色,笑吟吟看著唐逸和小李,甚至還挺了挺自己高聳的胸。李胖子的小蜜臉色可就不好看了,哪有這樣的,簡直就是當她們貨品一樣嘛。


  姚衙內見唐逸和小李都不說話,催促道:「別怕,實話實說,不過可不許偏幫你們李哥哦!」心中卻是一陣得意,李胖子,我就是要在你朋友面前下你的面子,看你以後還和我鬥?


  小李雖然想巴結李胖子,可聽說這衙內是縣委書記的侄子,又實在不敢得罪,唯唯諾諾的道:「都漂亮,都漂亮……」李胖子沒想到這小子這麼沒出息,臉上就露出了怒色。


  姚衙內哈哈大笑:「你是李胖子的哥們,你既然這麼說那就是承認我們家燕燕更漂亮一點兒!」又笑問唐逸:「你說呢?」


  唐逸實在覺得這人有夠無聊的,看到李胖子小蜜氣得臉色蒼白,笑了笑道:「雖然我是李哥的朋友,但我得實話實說,還是小燕漂亮」姚衙內哈哈大笑,卻聽唐逸接著道:「小燕應該比二十年後的小李妹妹漂亮。」姚衙內笑聲嘎然而止,大聲咳嗽起來,一臉尷尬的小燕忙給他捶背。


  李胖子的小蜜也姓李,在這種氛圍下,唐逸叫對方小燕,叫她小李妹妹就顯示出對她的尊重,小李不由感激的看了唐逸一眼,心說唐哥是個好人,聽說沒工作,以後我想法兒幫他一把。


  李胖子笑著拍唐逸的肩,心說這小子夠意思。


  姚衙內好半天止了咳嗽,瞪著唐逸道:「你小子毛長齊了沒?女人都沒碰過吧?就你也會看女人,看個屁啊?」


  唐逸臉一沉,這廝還真是個衙內,一言不合就開罵。


  「誰說我哥沒碰過女人啊?」唐逸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去清脆的女孩聲音,回頭看去,爆炸頭赫然站在身後,爆炸頭身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女孩子,都是十七八年紀,一個漂亮可愛,一個活潑清純,圓臉的漂亮女孩穿著紅毛衣牛仔裙黑棉褲襪,瓜子臉的清純女孩穿一身淡白色牛仔服,爆炸頭指著唐逸道:「這就是我哥,」倆女孩歡呼一聲,一左一右坐到了唐逸兩邊,唐逸愕然,卻見爆炸頭給他介紹,指著圓臉可愛女孩道:「哥,你叫她小五。」又指了指清純女孩:「她叫娟子。」


  唐逸皺眉,哪冒出來一群野丫頭?剛想趕她們走,香風飄來,爆炸頭湊到了他耳邊,用極低的聲音道:「哥,我是軍子的女朋友小娜。」


  唐逸愕然看著笑嘻嘻的爆炸頭,他倒聽齊潔說起過軍子有這麼個女朋友,聽說挺瘋挺愛玩兒的,看來不假。


  小五和娟子一個給唐逸倒酒,一個夾起點心朝唐逸嘴裡送,嘻嘻哈哈的:「哥,你吃這個!」「哥,我陪你喝一杯。」搞得好不親熱。


  唐逸見是軍子女朋友的朋友,也不好趕她們,不給爆炸頭面子也要給軍子點面子,萬一爆炸頭以為自己瞧不起軍子可不好。


  爆炸頭笑著對唐逸道:「哥,她們倆早想認識你了,你們玩兒,我去找小紅姐坐會兒。」說著一扭頭走了。


  李胖子,姚衙內,小李幾個都目瞪口呆看著,看著兩個漂亮的小姑娘好像爭寵似的和唐逸撒嬌,心裡都迷迷糊糊的,不知道這是哪一出。


  唐逸卻有些生氣了,聽李紅娜的意思她告訴了這倆女孩兒自己的身份,她們還在自己身邊纏來纏去的,當自己什麼人了?


  這時娟子夾了塊點心送到唐逸嘴邊,嬌笑著道:「哥,要不要我用嘴餵你?」


  唐逸臉一沉:「放下!再說些沒譜的話就給我走人!」耐著性子沒說出「滾」,畢竟要給軍子女朋友點兒面子。


  小五和娟子對視一眼,都吐了吐舌頭,心說不虧是縣委書記,好大的威風,心裡倒有了些懼意,但又對唐逸實在好奇,不捨得就這樣走開,兩人互相使個眼色,於是就乖巧了許多,也不再往唐逸身上蹭,只是笑著和唐逸說話,好奇的打量唐逸,她們畢竟年紀小,又是街面上混的,對縣委書記這個頭銜也不怎麼怕,尤其是眼前的縣委書記又是她們一直熱議的話題,大概在她們心裡,唐逸這個縣委書記和那些歌星影星一樣,屬於偶像類型,而不是權力的象徵。


  姚衙內就氣憤了,剛剛說他沒見識過女人就跑來倆小女孩倒貼,這不涮我面子嗎?尤其是這倆女孩兒還挺漂亮,更見唐逸黑著臉罵她們,她們不但不生氣,反而馬上跟聽話的小貓一樣,乖乖的在那兒,加了十二倍小心陪著小白臉說話,好像還有些怕這小白臉。


  唐逸卻又道:「你們倆給我坐一邊兒,坐好!」這雖然沒人識得他,但就怕遇到有心人,和人喝酒聊天還沒啥,但被兩個小女孩兒一左一右環抱可就不雅了,尤其這倆女孩兒又不是自己朋友,估計是街面上混的姐妹,傳出去影響可不好。


  小五和娟子都乖乖起身,卻又為誰挨著唐逸坐吵了起來,兩人在靠著唐逸的座位那拱來拱去,把唐逸看得啞然失笑,他倒不怎麼討厭這兩個不懂事的小女孩兒,看著她們倒想起自己年少輕狂的歲月,隨即心中歎口氣,才進入官場不到一年,自己的心境已經老了。


  唐逸覺得倆小女孩好笑,姚衙內卻坐不住了,瞪著眼睛瞅著唐逸:「喂,你小子是不是和我裝大尾巴狼啊?找倆丫頭片子跑這兒演戲啊?」


  小五和娟子怕唐逸,可不怕什麼姚衙內,聽姚衙內奚落偶像,更罵自己倆是丫頭片子,馬上扭轉身,一個罵道:「你小子裝犢子啊?滾!」一個罵:「再叫老娘丫頭片子老娘騸了你!」


  燕子站起來罵道:「你們倆小騷貨……」還沒罵完呢,小五已經一把揪住她頭髮,娟子照她臉上就是倆耳光。


  姚衙內騰一下站起來,卻被李胖子笑著拉住,李胖子嘴裡說「息怒息怒」心說自己可不能讓倆小姑娘吃虧。


  這一鬧騰,保安服務小姐跑來勸架,將他們拉開,等姚小紅匆匆從二樓下來的時候,兩邊已經被拉開,燕子哭哭啼啼的捂著紅腫的臉,頭髮散亂,姚衙內氣得七竅生煙,想去打五子和娟子,卻被李胖子死死拉住。


  唐逸皺著眉退了幾步,免得被有心人看到,娟子和五子看過來的時候唐逸對她倆使個眼色,別說,這倆小姑娘挺機靈,沒再追過來讓他被眾人矚目,不過兩人都一副乖乖女的模樣對他溫柔的笑,把唐逸笑得毛骨悚然,乖乖女變潑婦,又從潑婦變成乖乖女,這轉變的速度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姚衙內見到姚小紅,指著娟子和小五大叫:「姚經理,快報警將她們抓起來!」


  姚小紅皺皺眉,走到姚衙內跟前,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姚衙內臉色就是一變,看小五和娟子的眼光也不再那麼凶狠,姚小紅又笑著對娟子和小五道:「快走吧你們,小娜等著你們呢。」


  娟子和小五嘻哈笑著擠出人群,走到唐逸身邊時一起低聲道:「哥,回頭我找你喝茶。」


  唐逸苦笑著點點頭,倆小女孩兒才歡天喜地的跑掉。


  服務員和保安將座位擺好,將地上的狼藉收拾整潔乾淨,姚小紅從頭到尾,都沒看唐逸一下,不由得令唐逸有些佩服她裝傻的本事。


  被倆丫頭片子一攪合,李胖子倒莫名其妙佔了上風,笑著拉姚衙內坐下,姚衙內看著哭哭啼啼的女人一陣煩,罵道:「滾回家哭去,幹啥啥不行。」轉臉打量著唐逸,問道:「你姓唐是吧?是杜局的親戚吧?」


  唐逸奇道:「什麼杜局?」


  姚衙內笑起來:「別和我裝傻了,姚經理都和我說了,那倆小姑娘是杜局的侄女,和你這麼親熱,幫你撐面子,那你不是杜局的親戚?」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二十章 離別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大致估摸出他說的杜局是誰,應該就是建設局杜大偉吧,如果是其它局室,他也不會這樣客氣,這眼看新城區建設工程招標,杜局長說話也占相當份量,姚衙內自然想與杜局長拉上關係。


  唐逸也不置可否,哼哈應著,與李胖子姚衙內胡侃起來,李胖子一聽唐逸是杜局長的親戚,心裡一喜,也就刻意結交,小李卻是臉上陣青陣紅,敢情自己裝了半天蒜,最後兩邊不落好,最不起眼的小唐倒成了大紅人,無趣下起身告辭,李胖子身子也沒欠一下,對小李,他算是記恨上了。


  和李胖子姚衙內又喝了瓶啤酒,唐逸收下李胖子和姚衙內的名片,起身告辭,走出夜朦朧酒吧,他拿著姚衙內的名片看了幾眼,嘴角漸漸有了笑意。


  ……


  禮拜一的常委會上,全票通過了新城區規劃從省設計院聘請專家的決議,唐逸回到辦公室,電話鈴正「叮鈴鈴」的響著,唐逸接起電話,話筒裡響起蕭金華柔和的聲音:「小逸,剛剛在忙吧?我這可是第三次撥你的電話。」


  唐逸笑著說:「開會,最近是有點忙,媽,是不是又發財啦?」


  「去,就知道錢。」蕭金華笑罵了一句,又道:「小逸啊,最近是有個賺錢的機會,海南這幾年發展很快,媽現在手頭資金充裕,準備投一筆錢在海南發展地產,你看怎麼樣?」


  唐逸笑著道:「當然好。」心說房產,雖說十年後才迎來真正的暴利時代,但現在入行,先趟趟路子也好。


  蕭金華笑道:「那成,這樣,我正好缺人幫忙,把你那小女朋友借我用用吧。」


  唐逸一怔,小女朋友?難道說的是齊潔?老媽怎麼會知道了?


  「你這傻小子,有了女朋友也不告訴媽一聲,前幾天你二叔來電話我才知道你交了女朋友,聽說挺漂亮的?讓媽見見吧?」


  蕭金華語調雖然輕鬆,但唐逸心卻猛地沉了下去,不消說,二叔知道就代表唐家都知道了,給老媽打電話,肯定就是叫老媽勸自己放手。


  「媽,二叔怎麼說?」


  蕭金華笑笑:「怎麼說你還沒個譜?小逸啊,你是第一次戀愛,按理說媽不應該阻你,但是事情可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二叔帶給我老爺子一句話,說你前途無量,莫為兒女情長糾葛。」


  唐逸皺著眉,也不說話,雖然知道該來的遲早會來,但想不到一下就驚動了老太爺,本來還想迂迴一下,請老媽在老太爺面前說情呢,沒想到老太爺倒比老媽先得到信兒。


  「小逸,你也別氣餒,我是這麼想的,你的小女朋友先跟著我,聽說她就是縣城裡普通的女孩子,大學都沒念過,小逸啊,現在或許你們感情很好,但你想沒想過以後,你的路越走越長,你再疼她也好,隨著你們地位的差距越來越大,她會幸福嗎?難道你就想她一輩子患得患失的躲在你身後?」


  唐逸默然,蕭金華的這些話說進了他心坎,他不是沒想過這些問題,只是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有自己疼她就足夠了,其實唐逸知道,自己這想法實在有些自私。


  「小逸,如果你真為了她好,就該給她個離開你的機會,放手吧,讓她來幫我,讓她見到外面遼闊的世界,讓她有選擇的機會,就算她最後真的選擇離開你,也不枉你喜歡她一回。」


  唐逸有些不愛聽:「媽,你怎麼這麼說,好像齊潔見了大世面就會離開我似的!」


  蕭金華格格笑起來:「傻小子,看來你真挺喜歡她啊,那就更應該給她個自己選擇的機會,如果以後她真離開你,倒省了一樁心事呢,京裡大把姑娘等你挑呢。」


  唐逸歎口氣:「媽,如果我不放齊潔走呢?」


  蕭金華語氣也嚴肅起來:「你應該瞭解你二叔的性子,別害了那孩子。」


  唐逸想起唐萬東那不擇手段的狠辣,再次默然,為了唐家,二叔是不惜用盡一切手段的,現在,好像自己的婚姻也牽涉到了家族的利益。


  「小逸,其實這樣也好,難道你不喜歡你那小女朋友見見世面?你也可以冷靜的想一下你該怎麼走,小逸啊,你現在要作的是政治上進步,等你能在咱唐家說上話,你那小女朋友的問題也就不是一個問題了。」


  唐逸微微點頭,他並沒有怎麼怨怪二叔,站的角度不一樣,看問題方式自然不一樣,要怨也只怨自己還不夠份量,在唐家的事務上沒有發言權,包括自己的終身大事。


  「小逸,你仔細想想吧,想好了給我來電話。」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道:「不用想了,我這幾天就會勸齊潔去幫你,媽,以後你多照顧她。」


  蕭金華欣慰的笑了:「不錯,這才是好樣的,拿得起放得下,我的傻兒子終於長大了!」


  唐逸心裡有些苦澀,慢慢掛了電話。


  ……


  夜沉沉,圓月當空,天鵝湖水波粼粼,湖邊一塊臥牛石上,唐逸拉著齊潔的手並肩而坐,看著天上明月,唐逸心裡輕輕歎了口氣,再次用力摟緊齊潔肩頭。


  「去!」齊潔打掉他的手,咬著紅唇看著唐逸:」你這傢伙又想什麼呢?「說著話臉上就熱得發燙,這幾天,他也不知道怎麼了,瘋狂的和自己做愛,每天都折騰的自己要死要活,這不,大晚上又非要拉自己出來看風景,不會,不會他想在這兒……想著想著,齊潔就有些害怕,急忙向旁邊挪挪屁股,作好起身逃跑的準備。


  唐逸笑笑,扭頭道:「齊潔,你有沒有想過出去闖闖,或許有一天,你會充滿自信的站在世界的巔峰。」


  齊潔嫵媚一笑,伸手挽住他胳膊:「你呀,還以為你想啥呢,站在世界巔峰是你們男人的事,我有你就夠了!」


  唐逸笑道:「難道你不想俯視我,嘗嘗那是一種什麼滋味?」


  齊潔笑瞇瞇湊到唐逸耳邊:「我每天都服侍你呀,滋味不好麼?」


  唐逸無奈的搖頭,知道她故意打岔,拉過齊潔的手,輕聲道:「齊潔,過幾天去海南吧,幫咱媽的忙,她和我說幾次了,想見見你……」


  齊潔臉色一下煞白,緊張的看著唐逸,顫聲道:「是,是不是你家裡知道了?」


  唐逸微微點頭,抓緊齊潔的手:「齊潔,不用怕,只要你還抓著我的手,我就不會放棄你。」又放鬆語調開解:「放心吧,咱媽可好了,她肯定喜歡你的。」


  齊潔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我聽你的,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將頭倚在唐逸肩頭,不讓他看到自己灑落的淚珠,


  唐逸默默擁緊她,良久後,開玩笑道:「你幫咱媽其實也可以充實自己,沒準過幾年你成了富婆,再看不上我這窮小子呢。」


  齊潔笑著道:「就是,以後看你還敢欺負我!」眼淚卻不住從眼角淌落。


  皎月下,兩人的影子相依相偎,漸漸化為了一體,彷彿再分不開。


  ……


  夜朦朧酒吧,唐逸輕輕品著服務員剛剛送上的綠茶,看起來是那麼悠閒,誰也看不出他剛剛經歷了人生中最殘酷的打擊,剛剛送走了深愛的戀人。


  姚小紅坐得遠遠的看著他,深深歎了口氣,卻知道,這種男人不需要自己空洞的安慰。


  五彩繽紛的舞台上,女歌手輕歌曼舞,唱著譚詠麟的《水中花》「……如飄於風中的花香,虛虛渺渺淡然逝去,然而讓我見著你,不想多次去躲避,風風雨雨我都不畏懼,但求共醉……」


  歌聲輕揚纏綿,或許正道出了唐逸此時的心境,這也是唐逸剛剛點的歌。


  歌聲畢,唐逸起身,大步走出了酒吧,看著他毅然的背影,姚小紅歎口氣,多情恰似無情,無情又似多情,這個男人到底是無情還是多情呢?她也看不透,她只知道齊潔很傻,齊潔為了幫唐逸開脫,和自己家人說是南方有個姐妹生意做大了,自己要去闖一闖,在齊老爹和齊老媽恨鐵不成鋼的嘮叨責罵中離去,不過姚小紅也為自己這個姐妹感到高興,或許她能找到真正屬於自己的天空。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二十一章 說親

  唐逸坐在辦公桌後,認真看著新城區的規劃圖紙,微微點著頭,不愧是省設計院的博士,理念很先進,細微之處也考慮的極為周到,例如新城區準備修建的休閒廣場,本來唐逸還擔心電子屏和綵燈的供電問題,在縣城,是不可能不分區停電的,但在自己這方並沒有作出特別要求的情況下,人家已經設計了兩套電路輸入廣場,目光很銳利,知道廣場區是延山未來的城市中心。


  大體規劃已經基本確定,縣城幾家銀行保險公司也承諾會在新城區建摟,標準是不低於十層,具體地點還在確定中,但看計劃的進度,一開春兒新城區建設就可以破土動工。


  唐逸放下圖紙,起身去泡了杯茶,剛剛坐在長條沙發上準備休息一下,門被人敲響,陶書記笑瞇瞇走了進來,唐逸忙讓座,笑問:「喝茶不?我給你泡一杯。」


  陶書記搖搖頭:「你那茶太金貴,我怕喝得上癮。」說著哈哈笑起來,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唐書記,我找你是想和你談談光明廣場施工的問題,雖說整體施工交給了省建築公司,但為了促進咱延山的經濟發展,我覺得一些小工程還是要下放給延山的建築公司,不能因為人家規模小,就不信任人家嘛!」


  唐逸皺皺眉,老陶也是外來的書記,不會才兩三個月就有包工頭給拉攏住了吧?


  陶書記又笑著說:「如果一些小工程也不能交到延山人手裡,我怕有人會罵娘哦,姚書記已經找了我幾次了,談到這次的新城區施工下面意見反應很大,你看……」


  唐逸心裡冷笑幾聲,敢情又想挑撥自己去和老姚頂牛啊,老姚那是肯定想為侄子撈幾個工程,想來老陶婉拒,又將是非全推到了自己頭上。


  「陶書記,這事兒我原則上同意,最好還是常委會討論一下吧。」唐逸笑呵呵開口。令陶書記一愣,自從唐逸從大星電子虎口拔牙,摳出上千萬美元的貸款後,威信也無形中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偏偏最近唐逸開會也表現的異常沉穩,一副大將風度,對新城區的一些想法更是常常令常委們眼前一亮,只覺唐書記果然有些見地,眼見唐逸威信越來越高,陶書記心急火燎,於是就主動來挑火,本以為唐逸會去和姚書記理論,試圖說服姚書記,估計最後兩人肯定會吵起來,卻不想唐逸根本不接這個茬,一個太極推手推到了常委會,


  「那行,就這樣辦。」陶書記笑著告辭,離去前大有深意的看了唐逸一眼。


  唐逸笑笑,再想自己去作出頭鳥,那可難嘍。


  電話響起,唐逸心中一熱,是齊潔嗎?齊潔人在海南,兩人卻是每天晚上都煲電話煲,最近更發展到白天她也會來電話撒嬌,不用齊潔自己說,看她心態這麼好,也知道老媽對她很不錯,更不知道用什麼法子開解的她再沒有剛剛離去時的悲悲慼戚。


  接通電話,不是齊潔的嬌媚鶯啼,而是男子有些陰沉的聲音:「小逸,我是唐萬東啊。」


  唐逸笑著叫了聲二叔,唐萬東笑起來:「聽你這聲二叔我心裡才舒坦點,怎麼樣,沒記恨我吧?」


  唐逸笑笑:「二叔是為了唐家我懂,怎麼會記恨你?不過二叔,我可是有爭取愛情的權利,你可不見得能管我一輩子。」


  唐萬東爽朗的笑起來,對唐逸的反應,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欣慰,本來以為按唐逸以前的性子會賭氣不理自己呢,想不到才去了地方一年的光景,就成熟許多,令自己頗有刮目相看的感覺。


  「你小子,我看也不用一輩子,再過幾年你就該到我頭上拉屎了!」唐萬東笑罵了一句後又道:「小逸啊,二叔和你說心裡話吧,年青人嘛,談談戀愛沒什麼,也沒人真想阻你,但你的婚姻,可就由不得你作主了,尤其最近你表現突出,京裡的大佬可就有注意你的了,還有兩份提親的呢。老爺子對你很期待,你說說,能容你在外面胡來嗎?」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


  「二叔知道你心氣高,不過這次給你說的姑娘,那可是天上少有,地上無雙啊,家世就更不用說了,軍委實權派,多少人家排隊想聯姻呢,可人家老爺子說了,戀愛自由,再說他也管不了那位姑娘,也是咱家老太爺面子大,人家才收了你的照片給姑娘看了看,你別說,人家姑娘還就答應處處看一下,你說說,你小子是不是有桃花運。」


  唐萬東哈哈大笑,唐逸卻是愣住,想不到自己的婚姻終於還是成為了唐家的政治聯姻。那,那齊潔怎麼辦?


  唐萬東似乎知道唐逸沉默的原因,鄭重道:「小逸,我和你說,這樁婚事可事關重大,你別動啥小心思。」


  唐逸還是不說話,唐萬東歎口氣:「小逸啊,我也年輕過,知道你現在的心情,不過我看你啊,還是嫩點。」說著笑了起來:「你小子也不想想,結婚不過是一個名分,疼誰不疼誰的還不是看你自己?就看你有沒有本事留住你的愛人!有沒有本事作到兩面討好,滴水不漏。」


  唐逸心裡歎口氣,他知道在一些老一輩家族裡,其實對作風問題並不怎麼看重,有幾名位高權重的開國將領也有幾個女人,更有惡霸型的將領,例如林副統帥手下大將黃將軍,打仗最是勇猛,是共和國數一數二的悍將,但進城後作風就和土匪一樣,欺男霸女,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小姑娘,到後來林帥兵變失敗,黃將軍的劣跡才被披露,成為批鬥他的另一條重要依據。


  但問題是你們不在乎,不代表齊潔不在乎,不代表自己不在乎,唐逸歎息一聲,沒有說話。


  這時唐萬東笑著道:「我還是給你說說那位姑娘吧,我雖然沒見過,但早就有所耳聞,聽說真有那麼股子羞花閉月,沉魚落雁的味道。京裡不知道多少公子哥發誓非她不娶,我告訴你,你可主動點,一定要把她追到手。」


  「要說這姑娘,還有點傳奇色彩呢,據說從小就被一尼姑看中,五歲就跟那高人雲遊四海,學了一身功夫,去年北京軍區格鬥大賽拿了第一名,怎麼樣,厲害吧?」


  唐逸皺眉,別是個野蠻女友類型,隨即又失笑,管她什麼類型,自己只管想法子讓她討厭自己就是。


  「該說的都和你說了,小逸,你自己掂量著辦吧。」唐萬東掛電話時鄭重叮囑了唐逸一句。


  掛了電話,唐逸搖搖頭,坐到沙發上,慢慢品起了已經涼透的茶。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二十二章 鬱悶的書記(上)

  老高的桑塔納開得異常平穩,唐逸坐在後排閉目養神,剛剛參加完市委的慶功會,想起慶功會上林書記皮笑肉不笑的臉,唐逸就一陣厭惡,自己從大星電子那訛詐出一千萬美金,看似不關市委的事兒,實際上林書記等人都覺得掃了他們的談判成果,面目無光吧,所以看自己也就有些不順眼,倒是程建軍這個副市長對自己格外親熱,一定要約自己回家坐坐,想想也好笑,不久前還鬥得你死我活,轉眼老程看樣子就在真心拉攏自己,政治上還真是沒有永遠的敵人,更沒有永遠的朋友。


  睜開眼睛,向窗外看去,車窗的玻璃倒影上是飛速後退的楊樹,行人,自行車。忽聽前面老高道:「唐書記,前面有位軍人好像有點麻煩,要不要管?」說著話已經放慢了車速,這種老共產黨員最是見不得不平事。


  唐逸向前看去,就見前面幾十米處,幾個男人正圍著一個穿綠軍裝的女軍人嘻嘻哈哈說著什麼,看那幾個男人打扮流里流氣,就不是什麼好人,那女軍人手裡拎著個老大的行李箱,應該是在等公車。


  唐逸皺眉道:「去看看。」


  桑塔納突然「嘎」一聲緊急剎車,巨大的衝力下,唐逸身子向前一衝,肩膀身子被安全帶勒得一陣難受,抬頭看,才發現車前一個人影踉踉蹌蹌倒地,唐逸還以為老高撞了人呢,問道:「撞到他哪了?」仔細看,才發現是那幾個小流氓四下摔開,一個個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身,女軍人施施然拖著行李箱向前走。


  老高笑笑:「好傢伙,強啊。」發動起汽車,離得近了,唐逸看清軍人清麗的面容怔了一下,好像在哪見過,隨即想起,這不是以前夜朦朧見過的那個什麼教練嗎?名字自己沒什麼印象了,但這般出色的人物,就算想忘記都難。


  唐逸想了想道:「停車。」桑塔納慢慢停到了女軍人身邊,唐逸搖下車窗,大聲道:「回延山嗎?要不要載你一程?」


  女軍人回頭,見到唐逸怔了一下,清麗脫俗的小臉微微點了點,然後拉車門上車,唐逸忙退到另一邊給她讓座,心裡這個詫異呀,清麗女兵給自己的感覺,雖然看起來文文靜靜,其實骨子裡應該是很冷很傲的那種脾性,本以為自己這聲招呼是白打呢,誰知道她二話不說就上了車。


  桑塔納繼續飛馳,唐逸有些抱歉的道:「不好意思,上次咱倆好像見過,大概你也不記得我了,請問你的名字是?」坐一輛車,一句話不說好像有點兒過不去。


  清麗女兵淡淡道:「我記得你,你叫唐逸,我姓寧,你叫我小妹吧,家裡人都這樣叫我?」


  「啊?」唐逸愣了一下,心裡一陣狐疑,這女兵看起來清麗脫俗,給人一種出塵的感覺,但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家裡人叫你小妹,憑啥我也叫你小妹?


  皺了皺眉,也就懶得理她,繼續閉目養神,清麗女兵更不說話,靜靜坐著看窗外風景。


  半個小時後,車子進入延山大街,車速放緩,唐逸坐直身子,開始卸安全帶,嘴上隨口問:「寧教練,要不要送你去駐地?」


  清麗女兵道:「不用。」


  唐逸聽她一個字一個字的惜字如金,更懶得理她,也不再問,心說一會兒把你扔我小區門口,你愛去哪去哪兒。


  清麗女兵看著窗外,突然道:「唐逸,你現在的行為違反了交通條例。」


  唐逸恩了一聲,也不管她,自顧自將安全帶解開,伸個懶腰:「舒服!」


  「知錯不改,不是真男兒。」清麗女兵很突兀冒出的一句話,唐逸皺皺眉,一陣鬱悶,這小丫頭怎麼像個東北大俠?北方話裡,大俠是諷刺那種裝模作樣,自以為是的人。


  車停在了永勝樓小區門口,唐逸下車,寧小妹也拎著行李箱下車,唐逸和老高打個招呼向小區裡走去,走了幾步,才發現寧小妹跟在了自己身後,唐逸奇道:「你也住這裡?」


  寧小妹搖頭:「我去你住處看看,瞭解你多一點。」


  唐逸「啊?」了一聲,以為自己耳朵有毛病了,「你說什麼?」


  寧小妹見到唐逸神色,輕輕點頭:「唐爺爺沒和你說嗎?我現在是你的女朋友呢,自然要多瞭解你一點。」


  唐逸驚訝的看著她,腦子一陣混亂,又恰好踩到花池邊,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寧小妹見他狼狽,微微一笑,可惜稍縱即逝,那清麗中的別樣嫵媚唐逸無福得見。


  「啊,你就是京城那位大小姐。」唐逸上下打量著寧小妹,原來是她,想想可不是,姓寧,寧家將啊,軍委,部隊寧家的影響力可稱第一。


  唐逸皺眉道:「你是我女朋友?你喜歡我嗎?」


  寧小妹倒也老實,輕輕搖頭,淡然道:「喜歡不喜歡又怎麼啦?」


  唐逸聽她口吻,倒有些同病相憐,歎氣道:「原來你也是被家裡逼迫。」


  寧小妹卻一臉淡然道:「我不是。」


  唐逸又愣住,奇道:「你不是?你不是幹嘛答應和我處朋友,你又不喜歡我!」


  寧小妹清麗脫俗的臉蛋輕輕仰起,望著藍天上飄飄的白雲,悠悠道:「喜歡不喜歡能怎樣?結婚不結婚又怎樣?人生如浮雲,何必看不透?」


  唐逸瞠目結舌,轉而更是鬱悶,心說原來是你有大慧根大智慧的神仙人物啊!看破紅塵?嫁人不嫁人無所謂,嫁給誰更無所謂?夠灑脫!只是你被老尼姑帶到大,變得神神叨叨可以理解,但你那麼看得開你入空門啊,別禍害我啊?


  「喂,寧小妹,你幹嘛不出家做尼姑?」唐逸有些氣惱,說話也就不再客氣。


  「我不喜歡呢,大師傅說出家要剃頭髮。」寧小妹皺了皺眉,露出一絲煩惱。


  唐逸哭笑不得,總算還有一點點女孩子的天性,知道愛美。


  「寧小妹,我有女朋友你知道不?」唐逸使出了殺手鑭,「我不會離開她的!」


  寧小妹腳步不停,無所謂的道:「隨你啊。」唐逸頓時氣餒,頗有狠狠一拳打在棉花堆裡的感覺。


  唐逸悶悶回家,寧小妹拎著大皮箱跟在後面,搞得小區裡人人看唐逸眼神都怪怪的,心說這男人也太沒風度了吧,更有男人恨得咬牙切齒,這麼畫裡仙子似的妹子,如果是我女朋友,我都恨不得捧手心裡供著,神仙妹妹咋就不開眼呢,找這麼一個二百五。


  進了屋,唐逸泡了杯茶,沙發裡似乎還有齊潔甜甜的香味,只是斯人已在千里之外,唐逸歎口氣,慢慢坐進沙發裡。


  寧小妹放下行李箱,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出神,屋裡陷入一片沉寂。


  唐逸看著寧小妹,一陣無語,這小丫頭也真算人間絕品了,看樣子不理她的話她能在那兒靜靜站一天。


  「喂,寧小妹,你為啥選中我?聽說追你的人一大把,你又不在乎喜歡不喜歡、感情不感情的,隨便找個人嫁了就是。」


  寧小妹頭也不回:「給我看的照片裡我就認識你呢。」把唐逸徹底打敗。


  「喂,我餓了,你這作女朋友的還不去煮飯?」唐逸大咧咧吩咐寧小妹,心說早晚把你氣走。


  寧小妹道:「我不會煮飯呢。」說得理直氣壯,天經地義。


  唐逸皺眉,想說幾句譏刺她的話,心中又長歎口氣,算了,她就是這個性子,再說就算沒有她,二叔他們還是會給自己找其他女人,自己遷怒於她實在有點孩子氣,想辦法令她瞭解自己的處境,說服她和自己和平分手最好。


  想到這兒唐逸起身道:「喂,想吃什麼,我來煮飯。」


  寧小妹道:「隨便啊,我去換衣服。」拖著大行李箱就進了臥室,唐逸氣結,更想起臥室床頭櫃還有齊潔的照片,床上更有幾件齊潔的內衣褲,唐逸一個大男人住空屋,實在懶得收拾。


  唐逸心說愛看到就看到,想來你也不知道啥叫吃醋,你懂吃醋就好了,進了廚房,圍上圍裙,唐逸做菜有一手,但他可不想做給那驕傲的丫頭吃,蒸米飯時故意少放了一勺水,炒菜時又故意多多放鹽,炒白菜,燴白菜,加上一盤拌白菜,作完自己就有些好笑,怎麼這麼孩子氣呢?


  將電飯煲,幾盤「白菜大全」端上了餐廳的桌,喊道:「吃飯。」


  腳步聲響,唐逸回頭,眼前一亮,餐廳門口,寧小妹上身穿一件秀氣的白色休閒緊身夾克,下身是勾勒秀美的白色白搭直筒褲,一襲雪白,傲然而立,卸去軍裝的她宛若出塵仙子,明艷不可方物。


  唐逸笑笑:「這樣打扮倒挺漂亮。」低頭才看到寧小妹老實不客氣的換了拖鞋,是一雙秀氣的白絨毛棉拖鞋,唐逸微笑:「你倒不把自己當客人。」


  寧小妹也不知聽沒聽出他的譏諷,只微微點頭,坐上餐桌:「盛飯呢。」唐逸有些無奈,心說自己以後也別諷刺她了,只會令自己更不舒服。


  唐逸給寧小妹盛了滿滿一大碗米飯,用得碗是平日盛湯的海碗,自己盛了一小碗,也不知道米飯會不會硬的嚼不動,不過唐逸是一口也不準備嘗的。


  寧小妹慢條斯理的送米飯入口,慢條斯理的嚼,慢條斯理的夾菜,臉上表情淡然,沒有露出任何異樣。


  看她一口一口送飯吃菜,唐逸愕然,心說難道自己作得味道還行?忍不住夾了一筷放進嘴裡,馬上就覺得舌頭發麻,鹹!鹹死了!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二十三章 鬱悶的書記(下)

  唐逸實在忍不住,將菜吐進了碗裡,想來米飯肯定也硬的和沙礫似的,真虧這丫頭怎麼吃下去!


  卻聽寧小妹淡淡道:「浪費也不是好習慣呢。」唐逸也不理她,乾脆起身道:「我吃好了,你慢慢吃。」自顧回客廳看電視,出餐廳時卻聽寧小妹說了句:「以後我學燒飯哩,你煮得菜不太好吃呢。」


  唐逸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譏諷自己,如果不是譏諷那這丫頭還真了不起,這麼難吃的飯菜只評為「不太好吃」,看來傲到一定境界了,根本不屑說批評人的話。


  唐逸打開電視,正是中午的新聞三十分,新聞熱點是明年的美國大選,民主黨已經提名克林頓角逐總統寶座,唐逸看著電視屏幕上這位第一個會因為緋聞被彈頦的總統,此時正意氣風發的在國會演講,不由得有些感慨,只覺真是世事無常。


  「叮叮」,幾聲盤碟摔破的聲音從廚房傳來,唐逸一怔,猶豫一下,還是起身走了過去,就見廚房裡,寧小妹正慢條斯理收拾摔破的盤子,唐逸皺眉道:「你幹嘛呢?拆家?」


  寧小妹淡淡道:「你煮飯,我洗碗。」臉上可沒有絲毫打破碗碟的歉疚或者不安。


  唐逸真的有點頭大,無奈道:「行了行了,你出去,我來收拾。」


  寧小妹微微點頭,施施然走出廚房,不過沒忘說一句:「謝謝。」


  收拾完廚房,唐逸出了一身汗,廚房活兒不累人但累心,唐逸本想洗澡,想想那丫頭在,又不方便,只得在洗漱間略微洗了把臉,出來後對寧小妹道:「你不走嗎?縣城到軍區不是挺遠嗎?」


  寧小妹兩隻小手捧著一隻白玉雕花小茶杯,正靜靜的品著茶,聽唐逸問回道:「我住招待所。」


  唐逸見寧小妹手裡的杯子不是自己家的,心說還挺講究,再聞茶香,卻是一怔,不是自己的極品大紅袍,茶香淡雅,如蘭如麝。不由得問道:「你這茶挺特別啊?」


  寧小妹點點頭:「大師傅送得,你喝嗎?」


  唐逸搖搖頭,道:「我要出去辦事,你也走吧。」


  寧小妹「恩」了一聲,朝唐逸伸手道:「給我把鑰匙。」


  唐逸一頭霧水:「啥鑰匙?」


  寧小妹道:「你家的鑰匙啊。」


  唐逸已經習慣她的作風,這次倒也沒怎麼詫異,只笑道:「我家的鑰匙給你作甚麼?」


  寧小妹語氣古井不波,總是那般淡雅嫻靜:「聽說男女朋友間都有對方房子的鑰匙,我在延山沒有房子,有些東西可以放你這兒呢。」


  唐逸默然良久,盯了寧小妹一眼,點點頭,道:「說得有道理,很有道理。」回身去組合櫃抽屜裡翻出一套備用鑰匙扔給她,唐逸已經實在懶得和她廢話,都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只想快點將她打發走。


  唐逸穿上皮夾克,換上皮鞋,也不管寧小妹,自顧自出了門,下樓梯時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寧小妹安安靜靜走在自己身後,鞋子換上了一雙白玉般玲瓏的皮鞋。


  唐逸皺眉問道:「你跟著我幹什麼?」


  寧小妹道:「瞭解你呢,總要知道你一些的,爺爺會問我呢。」


  唐逸點點頭,道:「那成,你跟著吧。」


  出了小區,唐逸才想起忘了打電話叫老高來接,正想去公用電話亭打電話,目光不經意掃到小區門口一家遊戲室,遊戲室內烏煙瘴氣,小痞子罵罵咧咧,機器被敲得震天響。


  唐逸看看身旁的寧小妹,微微一笑,轉身走向遊戲室,果不其然,寧小妹也跟了過來,雖然在遊戲室門口微微蹙眉,還是跟在唐逸身後進了裡面。


  唐逸對寧小妹笑道:「我最喜歡玩遊戲機。」和老闆買了一塊錢的遊戲幣,十個,可以消磨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唐逸扔給寧小妹幾個遊戲幣,道:「玩玩吧!」


  寧小妹不說話,在旁邊看唐逸將遊戲幣塞進機器,看唐逸板遊戲桿,敲打遊戲鍵,看了一會兒,寧小妹走到一台遊戲機旁,本來正在玩得起勁的倆痞子被寧小妹那樣靜靜在旁邊一站,安安靜靜看著他倆玩,突然都覺得渾身一陣難受,失誤幾次,遊戲人物一轉眼死光,也不知道怎地,倆痞子遊戲裡人物死光時愣沒罵粗口,而是忙不迭逃開,也算開天闢地第一遭。


  唐逸無聊的按著遊戲鍵,一邊回頭去找寧小妹,看她走沒走,卻愕然發現,寧小妹正站在《忍者神龜》遊戲機前,兩隻雪白的小手飛快的動著,唐逸愣了下,覺得她手有些不對勁兒,仔細看才看清,原來她用兩條雪白的手絹將手包了起來,唐逸不由得暗笑,玩遊戲機也這麼講究,這種街機用手指就夠難操作了,還將手指包起來,那還不幾秒鐘就被KO?


  唐逸這一分神,遊戲裡的趙雲不一會兒就被夏侯惇錘死,看著緩緩倒地,血濺沙場的將軍,唐逸歎口氣,遊戲幣已經用光了。


  本來想扭頭就走,但看寧小妹雙手如飛,實在有些好奇,不由得走過去,到跟前一看,唐逸再次無語,《忍者神龜》唐逸也曾數次通關,成績最好的一次是用了五個遊戲幣,但看寧小妹,遊戲機操縱桿旁還放著四個遊戲幣,說明現在她用的是第一個遊戲幣,但看遊戲裡忍者神龜,還有兩次命,血,一丁點兒沒掉,已經是第七關,尤其是,這還是人家第一次玩遊戲機,更不知道遊戲裡哪一關該採用什麼戰術。唐逸看著寧小妹那靈動的雙手,微微點點頭,小丫頭靠得就是反應機敏,手指靈活吧。


  漸漸的,遊戲室裡圍觀寧小妹打遊戲的人多起來,當看到寧小妹沒掉一滴血打倒了最終的BOSS時,眾人哄得一聲,齊聲喝彩。


  接著寧小妹開始進入《雷電世界》,飛機遊戲更是只需要反應靈敏,寧小妹操縱的飛機在那滿屏的子彈導彈中如履平地,一個遊戲幣,通關。


  然後寧小妹又盯上了槍擊模擬遊戲,不消說了,看她握住屏幕前衝鋒槍的架勢,唐逸就知道了結果,一個遊戲幣通關是肯定的,更絕的是,她沒有誤殺一個人質,沒有放過一箱空降的支援,通關時,反而多出了十條命。


  當寧小妹又用其餘兩枚遊戲幣打通了另外兩個遊戲後,遊戲室內人人大眼瞪小眼,已經沒人喊好了,看寧小妹的眼神已經有些怪異,也不知道有沒有人起了她是外星人,要將她送進研究所的念頭。


  和唐逸出了遊戲室,寧小妹點點頭道:「有點意思呢。」


  唐逸笑道:「那你以後常來!」心裡有些鬱悶,看看表,道:「我要去上班了。」


  寧小妹微微頷首:「我走啦。」轉身施施然走了。


  看著她俏生生的身影,唐逸不知該哭還是該笑,長歎口氣,覺得生活真是一團糟,第一次有了身遭的事物不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感覺。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二十四章 小試牛刀(上)

  縣委常委會議上,討論的議題是關於光明廣場附近幾處小休閒區的施工問題,因為屬於政府投資項目,所以交給延山哪家建築商也就成為了常委會討論的內容。


  小休閒區大概是這次新城建設中最肥的肥肉,因為政府全額投資,對建築公司來說,就屬於空手套白狼的買賣,不像那些商業步行街之類的工程,雖說政府提供一定的貸款,但建築公司初期也需要大筆投資的,對於延山的小建築公司,作那些大工程確實有些有心無力。


  所以看起來不起眼的一個工程,倒成了常委會的議題,當然,相關單位的幾個頭頭也參加了會議,例如建設局杜局,只是他們基本都只有聽著的份兒,知道自己的參加只是走一個過場而已。


  與會眾人每人面前都擺著幾份厚厚的資料,是幾家參與競爭的建築商的材料,唐逸翻著資料不由會心一笑,李胖子,姚衙內果然都在裡面。


  李縣長拿著正東建築的資料發表著自己的看法:「這家建築公司是延山的老字號,信譽好,經濟實力較強,前年被縣團委評為「青年文明號」企業,連續兩年被工商局評為「重合同,守信用」單位,多次被建設局評為「優秀企業」「安全示範工地」。」說到這裡轉頭問杜局長:「杜局,我說的沒錯吧?」杜大偉笑著點點頭。


  唐逸卻是意味深長的看著李縣長,想不到李胖子的依仗是李縣長,正東建築就是李胖子的公司,仔細想想,兩人雖然都姓李,但應該沒啥親屬關係,因為那天看李胖子在姚衙內面前表現的畏手畏腳的模樣,應該剛剛搭上李縣長這條線兒不久,或者是關係不深。不然不會對姚衙內那般忍讓,李縣長再怎麼說,也是縣裡的二把手,


  李縣長又接著道:「我覺得,咱們這個政府工程是為延山百姓修建一處休閒娛樂的去處,是造福家鄉,造福子孫後代的工程,正東建築的法人是土生土長的延山人,他是肯定會兢兢業業將這個工程作好的,不會留下豆腐渣拍拍屁股走人,他是會怕家鄉人罵他的嘛。」


  姚書記聽了李縣長的話臉上就有些難看,李縣長話音兒裡分明是在敲打姚衙內的大興建築公司,因為大興建築現在還因為爛尾樓在和人打官司呢。


  姚書記咳嗽了一聲,問坐在他旁邊的統戰部陳部長:「陳部長,你怎麼看?」


  陳部長笑道:「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按理說我對建築這一行不熟,也就不好發表看法,不過看著這些資料,我倒是想起了我的老本行,有些感觸,我就隨便講兩句吧,我覺得吧,不應該做什麼事情都畫上圈圈框框,為什麼要分本地外地呢?都是一個大家庭嘛,我們作統戰工作的就是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怎麼咱們人民內部反而要人為的劃分出界線呢?」


  他沒有明確說支持誰,但誰都聽得出,他在幫姚書記說話。


  李縣長有些窩火,姚書記這常委裡排第五的書記不大將自己看在眼裡也就算了,他姓陳的一個小小的統戰部長,也大模大樣反駁自己的話,自己這縣長作得實在有些窩囊,但沒辦法,當時政治體制黨的份量本就比政府要高得多,加上姚書記有意無意的架空李縣長,李縣長這個二把手實在有些有名無實。


  其實幾名常委的官方排列次序是一碼事,在縣委頭頭腦腦的心裡另有一桿秤,將幾位書記縣長按照他們表現出的份量和影響力排序,當然,這個次序就很不穩定了,隨時都在進行著微調,現在縣委縣政府各局科室的領導心裡,常委的影響力排序是這:


  第一位不用說了,自然是陶書記,老陶平日總是一副笑瞇瞇的彌勒佛模樣,但縣委的大事小情,莫不在他掌握之中,就連三把手唐書記可以影響的人事權也被他牢牢握在手裡。


  第二位,卻是姚書記,雖然他在常委裡只排第五,但他的一些提議總能得到陶書記的支持,常委會上與李縣長的角逐中幾次勝出,漸漸在頭頭腦腦們心中的位置也就壓過了李縣長。


  第三位,年青的唐書記,年青,有幹勁兒,不畏懼和任何人結怨,會議時常常據理力爭,因為漸漸摸透了他的性子,也就沒人和他真較真兒,他的提議倒也常常獲得常委會的高票,而隨著最近他一系列精彩的表現,在各頭頭腦腦心裡,他的地位已經坐三望二,如果不是老陶態度不明朗,不知道他會不會打壓這位年青的書記,只怕唐逸的地位已經壓過姚書記。


  第四位,才是縣委副書記,縣長李秀起,自從到任後李縣長鮮有可拿出手的政績,招商引資這麼大事兒,也是黨委一力促成,就連新設立的招商局,縣政府辦公室對它的領導都已經名存實亡,李縣長的弱勢可見一斑。


  不過今天這個常委會,李縣長卻是有備而來,其實他以前並不認識正東建築的法人,前幾天武裝部李成威李部長領著侄子李胖子上門向他遊說,李縣長本來不想管這類事,但聽李部長說起此次內定的承包人是姚書記侄子時馬上就上了肝火,又一琢磨也好,李部長雖說這個常委份量極輕,但怎麼也是一票,如果能拉攏住他對自己多少有些幫助,雖說李縣長也知道李部長這人是個滑頭,最多也就這次常委會會為了侄子支持自己,下一次沒準兒就調轉風向,但李縣長還是滿口答應下來,心說我幫你一次,就不怕你以後反水,早就有了計較,常委會後就將李部長和李胖子的關係撒出去,看老姚會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待見你。


  李縣長看著在座的這十一位常委,自己這一邊共有四票,自己一票,宣傳部長,副縣長王紅梅一票,武裝部李部長一票,還有一票倒是沒想到,紀委書記雷浩方才發言也贊同自己,想來他這個延山本地人也是不怎麼待見外來的大興建築。


  四票在手,李縣長就有些得意,老姚人緣並不好,如果沒陶書記力挺他應該得不到三個常委的支持,這件事老陶事不關己,應該會棄權。


  接下來各個常委的發言或委婉,或明朗,都漸漸表明了自己的立場,統戰部陳部長和另一個分管黨校宣傳青年團等事項的副書記支持老姚,組織部焦部長和政法委葉書記發言很中立,等於棄權。


  沒發言的就剩下陶書記和唐書記,李縣長更加得意,心說老陶和小唐肯定棄權,自己四票,老姚三票,今天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二十五章 小試牛刀(下)

  陶書記發言前又是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同志們,我一直在聽大家講,為什麼呢?因為我們常委會很少會討論到建築承包的問題,畢竟我們都不是專家,精通馬列不代表樣樣精嘛,像這類的問題本來是應該交到建設局等相關部門決定,但是呢,這次政府投資項目又關係到延山的未來,咱們這些門外漢也只有充充內行,暢所欲言,但最後的決定權,我想並不在我們延山常委班子手裡,而是要由建設局,計量局等在座這些列席的一線同志們決定,術業有專精嘛!」


  說著對杜大偉笑道:「杜局長,你說是這麼個理兒吧。」杜大偉笑著說是,心裡暗罵,老狐狸總是冠冕堂皇這一套,最後還不是看你們常委班子怎麼定?難道你們會議的基調是贊同由正東建築承包,我們唱反調用別的公司?那我這局長也做到頭兒了。


  陶書記又笑著道:「我呢,對這種門外漢會議奉行的是多聽少說,同志們說得都很有道理,我呢,就說一點,政府投資工程嘛,對外承包時不講條條框框,只認建築公司的資質和實力,就像唐書記一直主張由省建築公司承攬所有工程一樣,我對工程承包也持實力為上的觀點,不分親疏遠近。」


  陶書記話說得含糊,但在場誰不是從琢磨這種含糊其辭的話語中過了大半輩子?誰都能聽明白,陶書記這是支持姚書記的大興建築呢,幾家建築公司中,大興建築實力最為雄厚,更有「建築工程專業承包二級」的認證,雖然那時候資質認證剛剛興起,規則也比較雜亂,但人們已經漸漸接受企業認證的理念。陶書記說「實力為上」,自然是支持大興建築。


  李縣長臉色一變,看老陶的眼神不由多了幾分恨意,本來以為他已經將自己這個有名無實的二把手打壓的差不多了,誰知道眼看自己可以勝出姚書記一局,老陶馬上再次給了自己當頭一棒,這是存心完全架空自己啊,就是要讓自己在縣委威信全無。


  老陶一說話,本來中立的政法委葉書記也笑著轉了話鋒:「不錯不錯,我完全贊同陶書記的看法。」


  這樣一來,姚書記那邊就有了五票,李縣長四票,李縣長看看唯一一個未發言的唐逸,心中苦笑一聲,唐書記是肯定慷慨激昂的再次要求將工程交由省建築公司承包的,他這一票等於棄權,五票對四票,自己又輸了。


  李縣長正歎氣,唐逸已經微笑道:「好像就我一個沒發言了,剛才聽了陶書記一番話,勝讀十年書啊,陶書記說得不錯,實力為上,不分親疏遠近。」李縣長撇撇嘴,這不,又要往省建築公司上引了。


  「但是什麼是實力呢?幾個證書?註冊資金?我看不見得吧?」唐逸微笑掃視全場,「我覺得,蓋出來的樓房才能體現出建築公司真真正正的實力,誰的樓房蓋得好,誰的實力就好。」


  又笑道:「你就算拿到美國大建築聯盟的認證,蓋得樓房第二天就垮了,那能說明你的實力嗎?我看是間諜還差不多。」


  會場一陣哄笑,李縣長不由得也笑了一聲,心說這個小唐,還是這麼會調節氣氛,突然一怔,不對啊?小唐這話的意思是?細細品味,他,他是投了自己一票嗎?李縣長抬頭看去,卻見唐逸正對自己點頭微笑。


  李縣長激動的眼淚差點沒掉出來,心說想不到人家小唐這麼正直無私一個人,關鍵時刻卻來支持自己,這,這叫自己說什麼好呢?


  陶書記笑了,看著唐逸,他笑得意味深長。


  五票對五票,組織部焦部長中立,會議似乎陷入了僵局。


  陶書記笑道:「看來討論來討論去也沒什麼結果,還是由建設局等一線同志決定吧。」


  李縣長歎口氣,老陶話是這麼說,但建設局那幾個單位還不是聽他的?


  這時焦部長咳嗽了一聲,說道:「我認同唐書記的看法。」


  啊?會場馬上就嗡嗡地響起來,有些局室的頭頭畢竟不夠沉穩,都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焦部長的立場一確定,而且支持了唐書記,意義可就極為深遠,這代表什麼?代表唐書記,李縣長一方六票勝出,代表李縣長第一次在常委會上戰勝了陶書記,代表了一直游離在延山政壇格局外的唐書記強力介入,並且第一次角逐就給了陶書記當頭一棒。


  眾人都是興奮的議論著,這些頭頭腦腦政治嗅覺何其靈敏?人人知道這次會議影響深遠,很可能是延山一個嶄新政治格局形成的開始,或許,以後的延山再不是陶書記的一言堂,而是會在一系列明爭暗鬥的妥協中發展。


  陶書記的笑容難看起來,摘下眼鏡,用眼鏡布慢慢擦拭,也在平緩著心中的不安。


  焦部長卻是一陣苦笑,他本來持中立態度,但唐逸發過言後,就對他露出令人玩味的笑容,焦部長自然明白那笑容意味著什麼,唐書記已經亮劍,自己也需要表明立場。


  焦部長當時猶豫了好久,他是有心向唐逸示好,但可不想選在這種針尖對麥芒的會場上表立場,如果今天支持了唐逸,那再想在陶書記姚書記面前左右逢源是萬萬不能了,人家都會將自己看成是唐書記的死黨。


  焦部長內心掙扎,心裡苦笑,但抬頭看到唐逸目光漸漸犀利,焦部長咬咬牙,罷了罷了,就賭一把吧,當下也不再猶豫,發言支持唐逸。


  等看到陶書記陰惻惻的目光,焦部長心卻漸漸定了,人就是這樣,未決定之前怕這怕那,患得患失。真正下了決心的事兒反而無所畏懼。


  李縣長興奮的對陶書記道:「陶書記,投票吧?」


  陶書記慢條斯理戴上眼鏡,笑了笑:「投什麼票,又不是常委決議,咱們不早就將基調定了嗎?咱們就是說說自己的看法供一線同志參考。」說著轉頭對杜大偉道:「杜局,你聽了我們的發言,有什麼看法,城市建設你們是內行嘛,你覺得這幾家建築公司哪一家最合用?別有顧慮,照實說。」


  李縣長氣得臉都快青了,老狐狸實在狡猾,就這樣輕輕鬆鬆將這次常委會的失敗揭過,反而徵詢起城建局的意見,城建局杜大偉那人最滑頭,還不順他話頭給他圓場?肯定選擇姚家的大興建築,那麼老陶等於將自己和唐書記幾個常委完完全全戲耍了一番。


  李縣長越想越氣,想站起來分辯,卻不經意瞄到右邊鄰座的唐逸,卻見他微笑品茶,混如沒事兒人一樣,楞了一下,心中不由得一陣慚愧,自己這是怎麼了,還不如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沉得住氣,搖搖頭,靠在了椅背上。其實也不怪李縣長失態,當一個人眼看就要品嚐勝利的果實時,卻發現原來是失敗的陷阱,心理上的巨大轉折使得他沒了往日的從容。


  唐逸品著茶,冷笑看著陶書記,心說老陶啊老陶,你就為了面子一意孤行吧,如果真選擇了大興建築,就姚衙內那草包?不把工程攪出點兒事來都對不起他那花名,到時候我可就不客氣了。


  陶書記笑著徵詢杜大偉的意見,杜大偉可就犯了難,兩邊自己都得罪不起啊,任一個常委的胳膊都比自己大腿粗,現在是兩大常委集團角力,自己夾進來作肉餅嗎?


  杜局長轉了轉眼珠,笑道:「這個,這個問題我自己也拿不定主意,畢竟要謹慎對待嘛!回頭局裡請專家開個座談會,再和其它相關部門協商一下,等有了具體的意見我再向縣委匯報。」


  陶書記雖然對杜大偉沒當場表態支持自己有些不滿,但想想這樣也好,自己也不算丟面子,算是和李縣長那邊打了個平手,剛想點頭表示同意,老姚鐵青著臉說話了:「杜局長,你們建設局是幹什麼吃的?這次會議提前三天就通知你們了,該研究的該決策的不應該早早作好準備嗎?你們這是什麼工作效率?我看你這建設局長很不稱職!」


  不怪老姚生氣,本來這次常委會是他和李縣長之爭,誰知道各個常委表態後,老姚愕然發現自己成了邊緣人,實際上的交鋒在陶書記和李縣長唐逸之間展開,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十一常委之一,份量好像就是十一票中的那一票,怎不讓自以為延山二把手的他氣憤填膺。


  聽到杜大偉不明確表態,老姚就將邪火燒到了他頭上。


  聽到老姚劈頭蓋臉的訓斥,杜大偉可就有些惱了,皺皺眉,扭頭去看唐逸,卻見唐逸對他微微點頭,心一橫,道:「姚書記說得不錯,我們確實應該作檢討,其實本來我們已經確定了企業人選,只是抱著謹慎的態度想再研究研究,既然姚書記有些急,那我就提前公佈吧,我們建設局的意見是這次小花園工程的承包交給正東建築。」說完心裡也歎口氣,罷了,反正這些天自己和李安稱兄道弟也是為了攀上唐書記,能在這種情況下向唐書記示好想來他會更看重自己吧。至於陶書記那邊兒,再想辦法慢慢緩和吧,再者說了,是老姚逼得我,陶書記也怪不到我。


  聽到杜局長表態支持唐逸李縣長一方,也看到了杜大偉和唐逸的眉來眼去,各個常委表情可就豐富起來,大概人人心中都會同時浮起一個念頭兒,唐書記什麼時候對下面的行政事業局也有了相當程度的操控力度?


  陶書記臉色鐵青,看看杜大偉,看看姚書記,又看看唐逸,也不知道該罵他們誰,可是不管怨誰吧,今天自己的臉是丟大了,不幾天,延山就會傳遍了吧,常委會上李縣長壓了陶書記一頭,最可怕的還是那些以訛傳訛,滿天飛的謠言,想來肯定會說自己影響力如何如何衰退,在縣委的話語力度如何的減弱。


  就算不用理這些謠言,但看看在座的常委人人不可捉摸的表情,看看竊竊私語的機關局室頭頭腦腦,他們,肯定都會打起自己的小九九,自己再想像以前那樣令行政通,怕是難嘍。


  散會時,李縣長親熱的和唐逸握手,笑道:「唐書記,謝謝!」


  唐逸笑著搖搖頭,正想離開會場,紀委書記雷浩又湊過來,笑道:「唐書記,咱們是老相識了,哪天一起喝一杯?」他是上一屆班子的政法委書記,還曾經在常委會上狠狠批評過唐逸。不過唐逸成為縣委書記後兩人見面也只是客氣的點頭,唐逸知道他心裡可能轉不過彎,畢竟以前的小卒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領導,任誰心裡都會有疙瘩。


  唐逸也就識趣的從不主動和他說以前如何如何來攀交情,就當兩人以前不認識。這次聽他主動說起這話茬兒,笑著道:「成啊。」


  陶書記看著微笑和各個常委握手的唐逸,再看看身後垂頭喪氣的老姚,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步離開了會場。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二十六章 幫忙

  唐逸坐在辦公室的長條沙發上,點上一顆小熊貓,悠閒的吐著煙圈,腦子裡過著這幾天的一幕幕,這些天縣委裡人事關係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約自己吃飯的常委多了,和老姚走在一起的常委少了,縣委各部門的頭頭腦腦見到自己更是表現的異常拘謹,渾不似以前親熱的和自己打招呼,以前看似親熱,怎麼也少了一份尊重,可能那時候許多人都把自己看得特單純吧。


  唐逸笑笑,不過不經意的看到茶几上煙盒,眉頭馬上皺起來,煙盒上寫了一行鋼筆小字,「吸煙有害健康」,唐逸眼中浮現出一個飄飄出塵的白影,思緒一亂,本來挺安逸的心情馬上糟透,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寫上去的,可能是那天打完遊戲機她又去過自己家吧,行李箱現在還擺在自己客廳,這也沒什麼,可氣的是自己茶几下面的幾條煙全被她拆開,每盒煙的煙盒都用鋼筆寫了這麼一行字,這個年代政府尚未規定國內香煙必須在醒目位置標明這樣的文字,寧小妹的行為也不算畫蛇添足。


  只是難道你不知道去了塑料封的香煙過不了幾天就會發霉?唐逸歎口氣,那幾條煙算是白白浪費了,最可氣的是自己的生活好像已經處處留下她的痕跡,讓唐逸每天都有段時間恨得咬牙切齒。


  將煙蒂掐滅,唐逸剛想泡杯茶放鬆惡劣的心情,門被敲響,陶書記笑瞇瞇走進來,唐逸道:「你坐,我順便幫你泡一杯。」不過用手拎了拎暖壺,有些輕,好像沒熱水了,不由一皺眉:「茶喝不成了!」


  陶書記笑道:「喝不成就喝不成,別生氣,這小李啊,我看他這秘書不合格,過幾天給你換掉,你自己從秘書處挑一個合意的人吧,來你坐,我和你說個事兒。」說著拍了拍長條沙發。


  唐逸走過去坐下,笑笑道:「無所謂了,也怨不得小李,別看他們沒啥權力,實際上比咱們還忙,咱手裡幾百字的稿子,幾分鐘念完了,也許是人家幾天的心血呢。」又問:「有啥事兒?」


  陶書記一臉讚賞:「還是唐書記體恤手下人,難怪大家都在背後誇你。」唐逸謙遜幾句,心中卻琢磨著陶書記每一句話的可能隱藏的信息。


  陶書記道:「找你也沒啥大事兒,就是過幾天是我老伴兒生日,她想熱鬧熱鬧,我這延山又不認識什麼人,我看這樣,你帶女朋友來,咱哥倆藉機會喝一杯,聊幾句怎麼樣?」


  唐逸心說你想我帶哪個女朋友?我現在可是有倆女朋友,一個漂亮大方在海南你見不到,另一個不是大俠也是小白,見到保準兒嚇死你。嘴上笑道:「那成,嫂子的生日,咱要辦得熱熱鬧鬧的,我怎麼也比陶書記早來延山一年,人頭可能熟點兒,我給你安排吧。」


  陶書記笑道:「那就一言為定。」話音未落,辦公桌上電話響起來,陶書記開玩笑道:「看你忙的!我這一把手都沒你忙。」


  唐逸皺皺眉,這話可就有點不是善茬,不經意流露出的話更能反映人的真實情緒,看來陶書記心裡算是恨上自己了,表面緩和關係,心裡還不定打什麼主意呢。


  電話是縣委大院的門衛打進來的,老李笑著問:「唐書記,有兩個女兵自稱是您女朋友的戰友,一定要進來見您。」


  唐逸頭又有些大,怎麼就有人無時無刻都在提醒自己有那麼一個掛牌的極品女友呢?


  「放她們進來吧。」唐逸歎口氣,陶書記見他有事兒,笑著告辭。


  不大一會兒,外面響起腳步聲,接著門一推,進來倆女兵,唐逸都還有印象,前面高佻的那個女兵就是曾經抓過自己的班長,後面圓臉女兵是那鄉下妹。


  「請坐!」唐逸早已經坐在辦公桌後,指了指長條沙發示意倆女兵坐下。


  本來程然是氣哼哼找來的,但見到唐逸那股子氣勢就是一愣,這和自己發生衝突的那紈褲少年是同一個人?氣質也差太遠了?


  等再坐在長條沙發上,明顯比唐逸矮了一大截,人家這辦公室的佈置就是帶講究的,讓你仰視領導,程然的氣勢就更弱了,那圓臉女兵不用說了,畏畏縮縮坐在沙發裡,姿勢倒是坐得筆直,好像聆聽領導訓話的小兵。


  「喝茶不?」唐逸拿著鋼筆好像在批閱文件,嘴裡隨口問了句。


  「不麻煩您了。」程然說話聲音明顯低了下來,「是,是這樣,教練回北京前和我說您,您是她男朋友,有什麼事可以,可以找您幫忙……」說話竟然有些結巴。


  唐逸鋼筆比比劃劃,隨口道:「是啊,說吧,啥事兒。」不是他想裝模作樣,實在是不想和這些女大兵扯上什麼關係,更聽寧小妹竟然四處宣傳自己和她的關係,還告訴這些女兵有事兒可以找自己,更是恨得牙根兒癢癢,不過聽說寧小妹回北京了,倒是心中一鬆,暫時見不到她了,甚好。


  「嗯,是這樣的,我,我們剛才在石屯子收費站被交通局將車扣了,收費站的人說我們的車超載,要罰款,其實我們是軍車,就是沒掛軍牌……」


  唐逸揮揮手道:「不用解釋了。」


  程然一聽就有些著急:「唐,唐書記,我說的是真的,不信,不信你可以問……問我們領導,那真是軍車,不能用民用車超載標準來處理……」


  唐逸沒理她,拿起電話,看著辦公桌玻璃下的通訊錄,撥通了交通局的電話,「高局長,我是唐逸。」


  「你好你好,是這樣,我一個朋友的車在石屯子被扣了,車牌是……」抬頭看程然,程然忙報上車牌,唐逸對著話筒重複了一遍,「對,好,謝謝您了。」


  放下電話對程然道:「馬上放行,還有其他事沒?」


  程然和圓臉女兵都是目瞪口呆,就這麼簡單?根本不用解釋軍車啥的,一句我朋友的車就可以馬上放行?方纔她倆可是費盡嘴舌,甚至威脅要給軍區去電話人家都不理不睬啊。


  程然歎口氣,想起自己那天掐著他脖子罵他是流氓,再看現在的他,溫文儒雅,更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氣勢,這像流氓嗎?


  想為上次的事道歉終究說不出口,好像他幫了自己的忙才服軟一樣。


  程然和圓臉女兵告辭,臨走前程然想起一件事,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唐逸,道:「唐書記,這是寧教練在北京的移動電話號碼,她說你有事可以打這個電話找她。」


  唐逸接過,看也不看塞進褲兜,起身送她倆出辦公室,見圓臉女兵好奇的打量自己,笑道:「喂,小傢伙,最近進步了沒?是不是還會去男人衛生間抓流氓?」


  圓臉女兵見唐逸看向她,慌的低下頭,老老實實道:「不,不會了。」


  唐逸哈哈一笑,回身進屋,程然翻個白眼,這男人真是本性難移!寧教練怎麼會成為他的女朋友呢?程然真是打破腦袋也想不通,為什麼自己心目中神聖不可侵犯,宛若神仙的人物會和這種滿肚子花花腸子的男人扯上關係。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二十七章 天上人間

  禮拜日唐逸又乖乖去了電大,李胖子見到他親熱的不得了,勾肩搭背稱兄道弟,課間休息時李胖子大吹法螺,說起自己工程承包的事,吹噓自己的人脈,什麼常委會唐書記一錘定音啊,什麼姚書記在常委會上根本說不上話啊,什麼陶書記原來沒什麼威信啊,總之他是大大替唐書記宣傳了一把,就連林老師都好奇的湊過來聽他講述縣委的「秘聞」。


  李胖子更笑著問唐逸:「怎麼樣哥們,我最近可是拿下了一筆大工程,要不要來幫我?」


  唐逸搖頭,林老師嗔道:「你不說他是建設局杜局長的親戚嗎?人家還用你安排工作?」又怪責唐逸:「雖說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吧,但怎麼也是你名義上的老師,你也太不尊重人啦,為什麼說你沒有工作?」


  唐逸只好賠了幾句話,又承諾過些日子他請大夥兒去夜朦朧,幾個人這才放過他,只有小李鐵青著臉坐在角落一言不發。


  難得下午電大沒有課程安排,唐逸謝絕了李胖子請他吃飯的邀請,在街上叫了一輛三輪,「打車」回家。


  小區樓下停著一輛桑塔納,車牌是私人車牌,唐逸倒多看了幾眼,畢竟縣城裡能買得起私家車的人實在不多,就算有那個錢,現在還沒有買私家車的風氣呢,除非生意真得作挺大,沒車不成。


  剛剛走上樓梯卻見陳達和正滿臉無趣的從上面走下來,他那魁梧的身子足足擋住半個樓道,見到唐逸陳達和馬上笑了:「還以為找不到你呢。」


  唐逸問道:「有事兒?屋裡說。」就想上樓,陳達和笑道:「別別,咱們下去,我帶你去個地兒。」


  唐逸雖然不知道陳達和神秘兮兮的作啥,但想來他也不會將自己帶溝兒裡去,也就跟他下樓,等見到陳達和打開那輛桑塔納車門時唐逸就微微皺眉,他倒不是指望陳達和清如水,明如鏡,想來那也是不可能,但最起碼應該遵守遊戲規則,收些煙酒小物事無所謂,畢竟中國傳統禮尚往來,太清高反而顯得與社會格格不入。但你一個縣局副局長,就開起了私家車,最起碼在這個年代,太顯眼了。


  「陳哥,誰的車?」唐逸坐進副駕駛,不動聲色的問他。


  陳達和一邊掛檔發動汽車,一邊笑道:「借的,這人你不認識,是個大拿。」


  唐逸微微點頭,也不再問,雖然陳達和是自己的人,但他們怎麼走總不能自己一步步規劃,路是自己走的,自己最多就是敲打幾下。


  「唐書記,你就放心吧,我老陳最多就是收點煙酒,還不至於拿人家的錢。」桑塔納駛出小區時陳達和解釋了一嘴,唐逸笑笑,他什麼時候心思這麼細密了?能猜到自己想什麼?


  唐逸想了想,說道:「陳哥,改天你拿些錢,我幫你投進美國股市,總比存銀行吃利息好。」陳達和可以說是他在延山第一個朋友,唐逸準備在經濟上幫幫他。


  陳達和哈哈一笑:「怎麼,要送我錢花?那可不成,那我成什麼人了,得得,你別說了,我可不是乞丐,要靠你接濟。」


  唐逸笑笑,畢竟是局長了,有自己的尊嚴,從自己那兒拿煙酒無所謂,但拿自己的錢可就有些變味兒。


  唐逸想想也是,各有各的路子,自己也太愛操心。


  「咱這是去哪?」眼看車出了縣城,拐上了306國道,唐逸就有些奇怪。


  陳達和神秘兮兮的一笑:「好地方。」


  唐逸也不再問,看了一上午錄像頭暈腦脹的,將頭在背墊上一靠,瞇起了小覺兒。


  等唐逸被陳達和拍醒的時候才發現四下高樓林立,寬敞的街道上車水馬龍,不遠處是延慶標誌性的建築金鐘大廈。


  唐逸想不到一合眼的功夫就到了延慶,笑罵道:「陳哥,你想將我賣了啊。」


  陳達和嘿嘿笑著,拉開車門下車,指了指停車場左首,道:「唐書記,咱去那兒。」


  唐逸下車一瞧,眉就皺了起來,陳達和指的方向是一棟架構宏偉的三層建築,深紅色樓體,拱形重門金壁輝煌,重門上豪華的霓虹招牌遮住了整個二層樓層,招牌上四個金色大字「天上人間」異常醒目,如果是晚上霓虹閃爍,想必更為氣派奢華。


  唐逸皺著眉,想起了十幾年後遍佈各個城市的浴池和娛樂城,其實大多數就是變相的妓院,這,大概是延山第一家休閒城吧。


  「我就不去了。」唐逸也不好阻陳達和興頭,但自己可沒有那麼荒唐跑去招妓。


  陳達和哈哈笑道:「唐書記,看你那眉頭皺得,放心吧,這是家正規按摩場所,不是南邊那種妓院,市委挺多頭頭都喜歡來這裡,我也是被市局的人硬拽來的,感覺還不錯,嘿嘿。」


  「走吧走吧」陳達和拉著唐逸向休閒城走去,嘴裡嘮嘮叨叨:「弟妹走了多長時間了?你也別老繃著一根筋,一心撲在工作上,該休息就休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


  唐逸哭笑不得的被陳達和拽進娛樂城,前台幾名小姐挺水靈,清一色紅制服白襯衣,襯的一個個小姑娘臉蛋粉嫩嫩的,好像能掐出水來。


  看到陳達和出示的藍色貴賓卡前台領班小姐笑得更加嫵媚,又撥通了內線,不知道向誰匯報,等唐逸和陳達和換上拖鞋時從二樓匆匆走下來一西裝革履的年輕人,長得挺英俊,見到陳達和馬上滿臉堆笑,親熱的搖著陳達和胳膊道:「陳局,什麼風把你吹來了,歡迎歡迎。」


  年輕人是娛樂城公關經理,姓萬,也是娛樂城老闆的親侄子,能說會道,結交官宦很有一套路子,雖說陳達和是縣局局長,但萬經理也不敢怠慢,畢竟縣局局長在市局也是有相當份量的,何況介紹他和陳達和認識的又是市局刑偵大隊長,娛樂場所第一個要拜的菩薩就是公安。


  陳達和也沒給萬經理介紹唐逸,就說是自己一朋友,萬經理將二人領上三樓貴賓間,又笑著對兩人說:「我這就給二位安排漂亮,活兒好的按摩師,保證兩位滿意。」


  陳達和卻笑道:「給我這兄弟安排個生手,最好是新來的。」陳達和心裡卻是有計較,這裡說是正規按摩場所,其實在三樓貴賓間,如果和按摩師談得攏,是可以有親密接觸的,唐書記對像已經走了有一段時間了,萬一按摩時唐書記慾火上來,想發洩發洩呢?自然還是找新手比較好。至於安全問題,萬老闆在延慶本就黑白通吃,三樓那十幾個貴賓間更不是普通人能來的,沒有誰吃飽了撐得跑來給自己找不自在。


  萬經理笑道:「成成,陳局你來得也是巧,今天剛好有一批結束培訓的按摩師,我從裡面為這位小兄弟選一個。」


  唐逸皺皺眉,聽著陳達和的話就有些不對勁兒,不過他前世也曾經去過大的娛樂城,還真有些想念異性按摩的那種感覺,其實正正經經的異性按摩,比赤裸裸的性交易要愜意舒服許多,即放鬆身心,又在那淡淡的曖昧挑逗中得到一份做愛時難以體驗的奇妙感覺。


  所以唐逸也就沒有拒絕,這些天也是有些累了,平日大會小會不斷,近來更忙著和幾個重量級常委套近乎,拉交情,到了週日吧,又要去電大上課,這一天天日子過得實在枯燥乏味,身心疲憊,有點兒新鮮的刺激也好。


  貴賓間就好像賓館的標準間,深紅地毯,大大的席夢思床,床單雪白,給人整潔舒適的感覺,唐逸點點頭,這還確實像正經按摩場所,不會將色調搭配成極為綺旎的感覺。


  洗漱間裡的浴缸很大,唐逸放滿熱水,在裡面舒舒服服泡了個澡,也聽到了外面門鎖卡噠一響,知道是按摩師進來了,也沒有理會。


  大概足有一個鐘頭,直到女按摩師可能等得急了,在外面問:「客人,在嗎?」女子聲音略微沙啞,卻很動聽。


  唐逸在滿滿一缸泡沫裡舒舒服服躺著,不知不覺瞇了一小覺,聽到女按摩師在外面催不由得失笑,忙起身衝去身上泡沫,擦乾淨身子,在櫃子裡翻了翻,有幾套一次性的純棉背心短褲,應該是為客人準備的按摩裝,摸了摸料子不算粗糙,也就穿起來,拉開洗漱間的門,就見一名穿著紅色背心,紅色短褲的漂亮女人正來回踱步,顯然等得急了。


  看到唐逸漂亮女按摩師格格笑道:「您一看就是領導。」


  唐逸楞了一下,卻聽她道:「這個世界上能讓女人等一個多小時的男人肯定是大領導,就算您是客人吧,也沒聽說哪個按摩的客人讓人等一個小時的。」隨即又咯咯笑起來。


  唐逸這才知道她是說笑,也就笑笑,心說她倒也挺會調節氣氛,仔細打量一下,看不出她實際年紀,漂亮的臉蛋和二十三四的女孩沒有區別,但看她眉角眼梢的那種風韻風情,實在是個挺成熟嫵媚的女人。


  天上人間的按摩制服很考究,艷艷的一身紅,短袖背心束得緊緊的,將女按摩師碩大的乳房勾勒的曲線畢露,紅色短褲下,一雙雪白渾圓的腿更是完全裸露,搭配上那雙翹起極高弧度的紅色高跟涼鞋,使得女按摩師全身上下充滿了誘惑的魅力。


  唐逸打量了她幾眼,突然覺得她有些面熟,仔細回想,卻又想不起來,這時女按摩師笑著說:「先生,別發呆了,您看看價目單,需要什麼服務呢?」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二十八章 她是誰?

  唐逸伸個懶腰,慢悠悠坐床上躺好,拿起床頭櫃的價目表看了眼,價格不算離譜,都是幾十元上下,隨口道:「推油吧。」


  女按摩師恩了一聲,從自己的小包裡拿出幾瓶按摩油放在床頭櫃上,又從洗漱間拿出一條白毛巾,爭得唐逸的同意後,遮蓋住唐逸的下身,畢竟是異性按摩,只要是正常男人,按摩過程中不可避免的會雄起,按摩師看到自然尷尬。


  女按摩師雙手塗上油,開始坐在床邊按摩唐逸的胳膊,剛剛捏了兩下就吃驚的道:「呦,看你年紀不大,身體真好,不摸還真看不出,肌肉挺多啊?看你斯斯文文的,不像作力氣活兒的啊?」


  唐逸愜意的享受著那光滑柔軟的小手在自己臂膀上的揉捏,笑著道:「喜歡運動。」不過感覺女按摩師好像真的沒什麼實際經驗,手法有些生疏,和活兒好的按摩師比起來差了一些,但畢竟好久沒有體驗過了,倒也愉快的閉起了眼睛享受。


  按摩完唐逸胳膊,女按摩師心裡才鬆口氣,聽說按摩胳膊時客人最喜歡佔便宜,眼前的年輕人卻是規規矩矩的,沒有在自己身上亂摸。


  「請您背過身。」女按摩師脫掉高跟鞋上了床,準備開始背部按摩。


  當女按摩師一對柔軟滑溜的小手伸進唐逸短褲,用力抓在唐逸臀肉上時,唐逸舒服的險些呻吟出聲,尤其女按摩師按摩中那長長的指甲不時輕輕划動,搔得唐逸癢癢的,就在癢到極致之時她那雙靈蛇般的小手又會突然大力抓上來,用力揉捏,隨之而來的就是那種徹底鬆弛下來的舒爽。


  「呀,你全身怎麼都是肌肉?你是運動員吧?」女按摩師按摩到唐逸腰間時又忍不住驚奇了一把。


  唐逸閉著眼享受,從鼻子裡發出幾聲聲音算是回應。


  女按摩師雙腿岔開,突然坐到了唐逸的身上,雙手大力按摩唐逸肩膀,那圓鼓鼓柔軟而又充滿彈力的翹臀完全壓在了唐逸屁股上,隨著她雙手的活動,翹臀也和唐逸的屁股親密的摩擦著。


  唐逸忍不住哼了一聲,發出了幾聲很舒服的鼻音。


  「格格,舒服吧。」可能見唐逸不是那種色色的客人,聽到唐逸舒服的呻吟,女按摩師竟然覺得很有滿足感,咯咯笑了起來。


  唐逸又用鼻音回了幾聲。


  按摩完背部,唐逸轉過身時,女按摩師見到唐逸撐得高高的短褲,忍不住偷偷一笑,可能因為唐逸特別規矩吧,對唐逸她沒有產生什麼厭惡的感覺。剛剛來之間,她可是滿心惴惴啊,因為萬經理和她談話時暗示她,如果這名客人有什麼進一步的要求,她最好能答應。


  按摩著唐逸看起來並不粗壯卻充滿力量的雙腿,女按摩師笑著道:「您是我第一個客人,我幫您打九折,以後可要多關照我哦。」


  唐逸恩了一聲,女按摩師又道:「我的牌號是四十三號,你也可以直接點小蘭的鐘。」


  唐逸應了一聲,心說原來她叫小蘭。


  女按摩師的手漸漸上移,慢慢按摩到了唐逸比較敏感的大腿內側,被那雙柔軟的小手輕輕搔癢,大力揉捏,更刺激的是,女按摩師將唐逸雙腿用力分開,跪在了唐逸雙腿之間,那姿勢要多曖昧有多曖昧,尤其是唐逸的雙腿更夾在了她細膩柔滑不著一縷的雙腿上,有點冰涼兒,有點柔滑,又彈力十足,唐逸嗓子有些干,更能感覺到自己下體越發高漲,唐逸雙拳握緊又鬆開,又再次握緊,他倒沒想到一次按摩會帶給自己如此大的衝擊力,或許是因為許久沒有碰過女人了吧?尤其是享盡了齊潔的溫柔後,突然過起苦行僧的生活,又乍然遇到極為刺激的誘惑,所以自己反應才會這般強烈,不過唐逸卻沒有進一步和女按摩師進行接觸的想法,休閒消遣,體驗一下異性按摩的樂趣唐逸不在乎,但搞到和女按摩師性交易是萬萬不可的,唐逸還沒無聊到靠招妓發洩慾火的地步。


  當女按摩師在按摩的最後階段,雙手用力按在唐逸大腿根部內側的恥骨上時,唐逸身體不由得一下繃緊,雙手緊緊握起,用力之下,指甲都彷彿要抓破掌心。


  女按摩師用力按了十幾秒後雙手猛地離開,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舒爽,唐逸長長吐出口氣,慢慢鬆開了緊握的雙手,沉浸在那彷彿虛脫後的舒爽中。


  女按摩師笑道:「結束了,先生還有什麼需要嗎?」


  唐逸有些疲憊的搖搖頭,懶洋洋躺在床上,動也懶得動一下。


  這時候有人在外「噠噠」的敲門,女按摩師走過去開門,陳達和的大嗓門從走廊傳來:「兄弟,你厲害。」


  陳達和笑呵呵走進來,邊走邊笑:「兄弟,你也忒厲害,三個小時?我老陳趕明兒給你去申請吉尼斯!我看多半是世界紀錄。」


  唐逸知道他什麼意思,肯定以為自己和女按摩師進行了最親密的接觸,不過也懶得理他,瞇著眼道:「躺半個小時再走。」


  女按摩師看到陳達和卻是怔住,好久後結結巴巴道:「你……你是陳局長?你是不是延山公安局的陳局長?」


  陳達和沒想到一按摩女會認識自己,打量她幾眼,卻很眼生,皺眉問道:「你是誰?」


  女按摩師有些畏懼,有些瑟縮,低聲道:「陳局長,我,我是夏小蘭,是,是卓大軍的妻子……」


  陳達和怔住,不由得回頭看向唐逸,唐逸聽到夏小蘭這個名字腦袋卻是嗡的一聲,猛地坐起來,仔細打量著女按摩師,怪不得剛剛見面覺得她面熟,可不是嗎?夏小蘭,夏小蘭,唐逸念叨了幾句,急急問道:「你是不是有個女兒叫寶兒?」


  女按摩師點頭,有些迷惑的問:「你怎麼知道?」


  唐逸笑笑,笑容有些苦澀,我,我當然知道,她,她可不是我女朋友嗎?只是,是夢裡的女朋友,今生卻再無緣分,她,她今年應該六歲,應該,應該很可愛吧?


  唐逸思潮起伏,如癡如醉,直到陳達和拍他肩膀才猛地警醒,卻聽陳達和湊到自己耳邊道:「唐書記,看來你不聲不響的,原來早把仇人打聽的一清二楚,佩服佩服!」


  唐逸奇道:「什麼仇人?」


  陳達和睜大眼睛道:「你不知道嗎?她愛人,就那個卓大軍,就是捅你一刀的人啊,現在在丹東監獄服刑呢。」


  唐逸聽了有些懵,真是世事難料,前世姻緣,今世孽緣,怎麼就是糾纏不清呢?想想,寶兒從來沒提過她父親,想來前世這卓大軍更不知道作了什麼壞事,早早離開了她的生活。


  女按摩師猶豫好久,終於怯生生的對陳達和道:「陳,陳局長,卓大軍作的壞事不關我的事啊,他,他不是個好東西,喝了酒,不是打我就是打女兒,有一次,還,還想將我賣給人販子,我,我恨死他了。」


  「陳局長,請你放過我們孤兒寡母吧,我,我求求您了,您看看,我,我都帶女兒離開牛家鋪子了,我,我都做起這種沒臉見人的行當了,您,您就放過我吧!」女按摩師說著說著哭泣起來。


  陳達和看看唐逸,臉色有些尷尬,原來卓大軍刺傷唐逸被拘留後,他雖說每天都狠狠收拾卓大軍,但還是覺得不解氣,又親自帶隊去砸了卓大軍的家,後來卓大軍入獄,他又打電話給卓大軍所在鎮的派出所,話裡暗示不能讓卓家好過,想來派出所那幫好事之徒也沒少難為夏小蘭母女,害得母女倆流落異鄉,夏小蘭為生計做起了按摩女,雖說陳達和本意是為唐逸出氣,但他也沒想到卓家母女會被逼得走到這一步,心裡多少有些不自在。


  唐逸皺皺眉,道:「蘭姐,你先別哭,寶兒呢?她在哪兒?」唐逸已經完全融入了自己這個世界的角色,這聲蘭姐叫得很自然,只是,不管怎麼說,寶兒這個曾經完全佔據自己靈魂的女人,唐逸不能不對她有一份特別的牽掛。


  蘭姐抹著眼淚,抽泣道:「她,她在我租的小屋呢……」


  唐逸翻身下床,邊向洗手間走邊道:「我換衣服,咱們去看看她。」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二十九章 君生我已老

  蘭姐一臉詫異的看著走向洗手間的唐逸,不知道這年輕人為啥要去看自己女兒。


  陳達和開始也滿頭霧水,想想也就釋然,或許唐書記是認為母女倆受他所累,動了菩薩心懷吧。


  也就不再瞞蘭姐,道:「知道他是誰嗎?就是被你那口子差點傷了命的唐書記,現在是延山縣委書記。」


  蘭姐一聽就傻了,心裡七上八下,以為唐逸要報復自己母女,帶著哭腔道:「陳局長,你行行好,我們母女夠慘了,你,你幫我向唐書記求求情,我,我這就離開延慶……」


  陳達和大手一揮,笑道:「想啥呢,唐書記是菩薩心腸,肯定是動了惻隱之心,你放心吧,你們母女倆的事兒啊我不知情,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讓那幫小兔崽子胡來。」


  說著話兒唐逸穿著整齊從洗漱間出來,對兩人道:「蘭姐,陳大哥,走吧。」


  蘭姐還是不大相信他倆,有些猶豫:「我,我還在當班呢。」


  陳達和笑道:「怕什麼?我和小萬打個招呼,沒問題。」


  蘭姐知道拗不過,無奈的點頭,唐逸卻道:「打什麼招呼,直接辭職。」這種工作說是正經按摩,但時間長了,再矜持的女人也會變質,唐逸可不想寶兒的母親成為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更不想寶兒幼小的心靈受到什麼傷害。


  蘭姐聽說唐逸是縣委書記,就有些懼意,聽到唐逸的話也不敢接聲。


  陳達和卻有些奇怪,看看唐逸,再看看蘭姐,心說莫非唐書記看上了她?嘴上道:「那行,我叫小萬來一趟。」


  陳達和撥通床頭櫃上的分機到經理室,和萬經理交涉了幾句,掛掉電話笑道:「他一會兒就到。」


  果然不大一會兒,萬經理匆匆趕到,進來先賠笑:「陳局,怎麼啦?剛才說得不清不楚的,誰要走?是不是這位小兄弟有什麼不滿啊?」


  陳達和笑道:「哪能呢?是這樣,夏小蘭小姐準備辭職,你幫她辦一下手續。」蘭姐嘴唇動了動,看看陳達和,再看看唐逸,終究沒敢吱聲。


  萬經理愕然道:「辭職?為什麼?」


  唐逸急著去見寶兒,有些不耐煩:「不為什麼,就是不想做了。」


  聽唐逸說得生硬,萬經理就皺起了眉頭,道:「這事兒,有點困難啊。」


  陳達和看到唐逸臉色不善,馬上瞪起了牛眼:「小萬,叫你辦就趕快辦,囉嗦什麼?」


  萬經理也有些上火,他不想得罪陳達和,但他叔叔在延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日市裡的頭頭腦腦來了對他也很客氣,誰知道一個縣裡來的小青年對自己這般倨傲,就算看陳達和面子吧,你也忒牛氣了點啊!


  更何況,萬經理還有點私心,蘭姐是他還沒染指過的幾名按摩師之一,還沒嘗過鮮就放走,萬經理還真有點兒捨不得。


  想了想,萬經理道:「辭職可以,不過按照她和公司簽訂的合同,理應償還公司的培訓費。」


  唐逸皺眉道:「多少錢?我付。」


  萬經理笑道:「那成,你等著,我去拿合同。」說著轉身出屋。


  唐逸見蘭姐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陳懇的解釋:「蘭姐,是這樣,老陳大概和你說了,我就是被卓大軍刺傷的受害者,只是我不知道給你們母女添了那麼多麻煩,我想做點什麼補償你們。」想起自己害得寶兒小小年紀流離失所,在異鄉受苦,唐逸說得倒是情真意切。


  蘭姐聽他說得懇切,心說這位年青的書記挺有人情味兒的,不過想起那份合同,又有些擔心,當初娛樂城招人,寫得很明白,可以自己掏錢參加按摩師培訓,也可以由公司墊付,但公司墊付的話培訓費就是五千塊,以後在工資分成中按月扣除,三年的合同,算上利息,每個月扣除三百塊,算下來等於要上交公司一萬多塊,蘭姐哪有錢自己交培訓費?只好在那賣身契似的合同上簽了名,現在見唐書記要幫自己辭職,既有些期待,又擔心唐書記看到合同後反悔。


  當萬經理趕過來,將合同交到唐逸手上時唐逸微微皺眉:「五千塊?」萬經理笑道:「那是培訓費,如果違約辭職,就要按合同上寫的賠償公司一萬塊。」


  陳達和聽了笑道:「小萬,打個商量,這錢就算了吧。」


  萬經理笑道:「陳局說話那當然好說,這樣,我就收五千塊培訓費,畢竟公司是有制度的,一分錢不收,賬面也沒辦法平。財務也不幹啊!」


  陳達和一聽臉就沉下來了,沉聲道:「小萬,這點面子都不給哥哥?」


  萬經理笑道:「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事兒,公司的制度我也沒辦法啊?要不,您找我叔叔?」


  陳達和剛瞪起牛眼準備發飆,唐逸擺擺手,拿起床頭櫃上的包兒,從裡面摸出一張銀行卡,遞給陳達和道:「陳哥,去取一萬塊錢,密碼是五個8。」


  陳達和應了一聲,瞪了萬經理一眼,轉身走了出去。萬經理聽到唐逸大咧咧吩咐陳達和去做事,陳達和還乖乖答應,心裡就是一動,馬上敏銳的示意到自己好像犯了一個錯誤。


  再想和唐逸套套話,卻見唐逸已經坐到窗邊的休閒沙發上閉目養神,宛如就沒自己這個人一樣,萬經理也是一陣氣惱,心說你愛誰誰,今天老子還就不給你面子了。


  「蘭姐,去換衣服,一會兒咱走人。」唐逸突然開了口,蘭姐忙不迭答應,喜笑顏開的出了貴賓室,看唐書記這派頭,也不可能誑自己不是。


  蘭姐幾乎和陳達和一起回來,蘭姐穿著紅色小皮夾克,小紅褲子,紅色高跟皮鞋,倒也別有一番小媳婦的風流。


  陳達和將手裡那疊錢扔給萬經理:「數數吧!」


  萬經理絕沒想到人家真能隨手就拿出幾千上萬塊錢,本來就是想暫時難為下陳達和,也是給那年輕人臉色看看,等再說幾句他就準備鬆口,到時候陳達和會更知自己的情,誰知道弄巧成拙,遇到了根本不將萬把塊錢放在眼裡的主兒,萬經理有些後悔,但這時候再說退錢的話也抹不下面子,看陳達和盯著自己的目光不善,雖然有些後悔,卻也不怎麼畏懼,畢竟他是縣局的人,自己叔叔在延慶手眼通天,他真的想找茬,那也不必怕他。


  蘭姐看著萬經理手裡那一摞錢好一陣心疼,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唐逸,陳達和和蘭姐出了娛樂城,上了陳達和的桑塔納,蘭姐一邊為陳達和指路,一邊對唐逸道:「唐書記,那一萬塊錢我會慢慢還你的,只是,只是我不作這行,怕是,怕是好久都還不上……」


  唐逸道:「不急,慢慢還。」他倒想不要這錢,只要不屈了寶兒就成,可是沒什麼理由啊,也只能先應著。


  桑塔納慢慢拐進了延慶的一處平房區,看看街道兩邊破敗的小屋兒,唐逸皺起了眉頭。


  在蘭姐指點下,車停在一處胡同口,蘭姐下車,領著唐逸和陳達和進了胡同,十幾個簡陋破敗的木屋擠在胡同裡,木屋前是一條臭水溝,這裡的人都不怎麼講究衛生,吃剩的飯菜就直接倒進溝裡,臭氣熏天。


  蘭姐拿鑰匙打開一間木屋的鎖,看到這髒兮兮的木屋,唐逸心裡就是一酸,又問道:「寶兒不在嗎?」


  蘭姐道:「不是,鎖上門,安全。」


  可能聽到了蘭姐的說話,木屋門剛被推開,裡面已經蹦出一個小影子,一下撲進了蘭姐的懷裡,是一個紮了滿頭小花辨的漂亮女孩兒,穿著漂亮的白色毛衣,針織的雪白色毛褲,紅色小皮鞋,就好像一個洋娃娃,可愛極了。


  唐逸見到這粉雕玉琢的女童,腦子嗡嗡作響,有那麼一會兒,思緒不知道飄到了何方,好像,回到了夢裡,那美麗多彩的夢。


  「唐叔叔好,陳叔叔好。」在蘭姐授意下,寶兒乖巧的向唐逸,陳達和鞠躬打招呼,陳達和樂得哈哈大笑,「這小丫頭,真懂事。」


  唐逸也回過神,笑道:「是啊,她很懂事呢。」說著這話鼻子就有些酸,心有些疼,輕輕別開了頭。


  她很懂事呢,我知道。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三十章 回家

  「寶兒幾歲啦?」唐逸看著面前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兒,笑瞇瞇問道,心裡,卻酸酸的,你,是再也不會認識我了,或許,我在你新的人生中,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


  寶兒黑漆的眼珠轉動,好奇的打量著唐逸,嘴裡脆生生道:「八歲了。」拉著蘭姐衣袖哀求:「媽媽,我想上學,我不要一天躲在家裡,我怕……」


  蘭姐愛憐的摟緊女兒,卻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她。


  唐逸心裡越發酸楚,豆蔻年華,正是上學的年紀,寶兒每天就被鎖在小黑屋嗎?都怪我,唐逸正自怨自艾,突然一怔,等等,寶兒剛才說自己八歲?她怎麼可能八歲?應該六歲才對嘛。


  轉頭問蘭姐:「蘭姐,寶兒真的八歲了?」蘭姐心說唐書記倒真關心寶兒,點了點頭:「是啊。」


  唐逸一時哭笑不得,轉頭瞪著寶兒,怪不得呢,從來就沒見過你的身份證,原來你是騙我的,明明比我大兩歲卻說和我同年,你這丫頭片子騙了我三年!看她那天真爛漫的模樣,唐逸直想敲打她的小腦袋。


  好一會兒,唐逸收拾起紛亂的情緒,想想該怎麼對寶兒呢?讓她和母親回故鄉?孤兒寡母的,只怕在牛家鋪子被人欺負,何況,蘭姐這狀態,能將寶兒教育好嗎?寶兒別回頭走了歪路。雖說現在的寶兒和自己只是陌生人,但於情於理,自己也應該照顧她,將她教育成才。


  教育成才?唐逸又是一陣苦笑,自己能為她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只是怎麼安置她母女?在縣城給她們買套房子,那也不是那麼碼事兒啊,自己敢送人家也不敢收,還不定怎麼尋思自己呢。


  唐逸一籌莫展之際,手摸到褲兜裡一團東西,順手掏出來,是皺巴巴一紙團,唐逸心說什麼東西自己都放兜裡塞,沒齊潔就是過得邋遢。剛想丟掉,紙團一角露出的「寧」字吸引了他注意,他猛地省起,這是程然交給自己的寧小妹的電話。


  寧小妹?唐逸眼睛一亮,心裡漸漸有了計較。


  好說歹說讓蘭姐和寶兒上了桑塔納,唐逸的說辭是送她們回延山老家,並承諾幫蘭姐找個工作,作為自己工作失誤的補償,蘭姐心裡不大情願,心說一個月兩三百塊的工資,我不吃不喝乾十年才能將那一萬塊錢還給你,還讓不讓我娘倆活了?蘭姐其實挺想在大城市找份工作的,出來見了世面就不想回去,尤其是自己又有了按摩手藝,沒了天上人間那極不公平的賣身契自己可以簽一份正經分成合同,可以大把賺錢。但她不敢違抗唐逸的意思,只好乖乖上車。


  在一處公用電話亭旁唐逸下了車,撥通了寧小妹的電話,嘟嘟兩聲後是寧小妹清冷的聲音:「唐逸?」


  唐逸愣了下,道:「是我,你怎麼知道?」


  「延山就你一個人知道我的電話啊。」


  唐逸心說那幾個女兵難道不知道,又一想此女性子怪癖,沒準兒告訴過那些女兵不許打她手提,幾個女兵想來也不敢違逆她的話。


  「有事要我幫忙?」


  唐逸聽了暗道這丫頭倒也不傻,知道我沒事不會找你,也不轉彎抹角,道:「是這樣,有一對兒母女,我欠了她們的情,想照顧她們,又怕別人說閒話,你看看能不能什麼時候見見她倆,最好將小女孩兒收為乾女兒,我就可以有借口照顧她們。」唐逸說這話也有些心虛,無緣無故叫人家收個乾女兒,也虧自己說得出口,但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寧小妹從不在乎俗世的人情世故吧,唐逸提出這種無禮的要求,心理上倒也沒什麼負擔。


  「很大的人情?」


  想不到寧小妹也會囉嗦,唐逸就有些不耐煩,道:「是啊?你幫不幫?」


  「好。」


  唐逸剛想問她什麼時候有空過來,電話裡已經響起「嘟嘟」的忙音。


  回到車上,陳達和問:「咱們去哪兒?」


  唐逸道:「回延山。」心說先將蘭姐和寶兒安置在招待所住幾天,等寧小妹和她們母女見過面,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幫蘭姐找個工作,至於住處,就由蘭姐自己租房子吧,自己平日多照看她倆就是。


  至於收作乾女兒的事,唐逸也考慮過要不要自己來,但一來太突兀,怕蘭姐胡思亂想,以為自己對她有啥想法兒,而由寧小妹就顯得自然許多。二來唐逸覺得自己收寶兒作干閨女怎麼感覺也有些怪異。


  ……


  將蘭姐和寶兒安置在招待所的單人間,蘭姐心裡狐疑,不知道唐書記到底想做什麼,說是因為他的事害得自己母女挺慘,但也不用對自己母女這麼關照啊?幸好唐逸的話打消了她的疑慮:「蘭姐,等過幾天我和牛家鋪派出所打過招呼,你就可以回家了。至於我幫你墊付的違約金,你不用急著還,實在還不上就當我資助寶兒上學吧。」


  蘭姐這才恍然,原來唐書記是這種打算,想想也是合情合理,他是年輕幹部,可能志向遠大,不是睚眥必報的人,見到自己母女可憐,動了惻隱之心,至於那一萬塊錢,更不是對自己母女多好,怕是想買個名聲吧,人家不說了嗎、資助寶兒上學,還不是圖個名?現在領導不都講究這個嗎?前一陣子出了個什麼希望工程,電視上經常看到領導幹部為希望工程捐款。蘭姐心思活泛,就開始琢磨是不是要給唐書記送個錦旗啥的,好生配合下唐書記。


  唐逸不知道她的小花花腸子,留給蘭姐幾張招待所的餐券後回家,見到客廳角落寧小妹的行李箱時,唐逸皺皺眉,寧小妹這次過來自己要想法子叫她把東西拿走。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唐逸肚子有些餓,關掉電視,剛準備去煮袋方便麵,忽然聽到防盜門嘩啦一響,接著就是開內堂門的鑰匙聲。


  唐逸心中一熱,不會是齊潔吧,剛剛綻放笑顏,內堂門一開,進來一條俏麗的白色倩影,唐逸醞釀的情緒嘩啦一下粉碎,寧小妹風姿綽約,看在唐逸眼裡卻如木偶泥塑,索然無味,也不理她,扭身向廚房走去。


  「我要見的人呢?」寧小妹對唐逸惡劣的態度毫不在意。


  唐逸這才想起是自己要她來的,心中不由得有些訕訕,自己好像有點不厚道,又奇怪她來得好快,三點多打電話時還在北京呢,畢竟如今手機是模擬信號,尚不能省外漫遊。


  「在招待所,我這就帶你去見她們。」


  下樓的時候唐逸實在忍不住問道:「你就是為了我的事兒來的延山,不是有啥緊急任務?」


  寧小妹點點頭:「是啊。」


  看她神色淡然,唐逸嘴唇動了動,終究沒有說話。


  樓下停著一輛線條流暢的紅色寶馬,不用問也知道是寧小妹的座駕,唐逸盤算了一下時間,當時北京到本省還沒有直達的高速公路,所以幾個小時是到不了延山的,除非坐飛機從北京到省會,時間才夠用,不過飛機也有個起飛時間的問題啊?難道是專機?唐逸心裡胡思亂想,坐上了寧小妹的車。


  靠在軟軟的座椅上,感覺就比桑塔納舒服,雖然敞篷,車內卻也有股子淡淡的清香。寧小妹落下車篷,靜靜看著唐逸,也不說話。


  唐逸等了半晌也不見寧小妹發動機車,轉頭見她靜靜看著自己,奇道:「車出問題了?」


  寧小妹指了指唐逸身邊的安全帶,唐逸這才會意,心裡歎口氣,真是本性難移,剛剛對她升起的一絲好感煙消雲散。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三十一章 保姆

  在招待所裡,蘭姐見到寧小妹不由嘖嘖稱奇,心說好漂亮的姑娘,不虧是唐書記的女朋友,尤其人家氣質高雅,怎麼說呢,用電視上的話說就好像天山的雪蓮,淡泊高遠,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唯一的缺憾就是冷了點兒,雖然說話總是客客氣氣的,但怎麼也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寧小妹和蘭姐客客氣氣說了幾句話,然後從雪白的脖頸上解下一枚晶瑩翠綠的玉墜,戴在了寶兒脖子上,小孩子對人的印象好壞很單純,大概就是通過美醜區分,寶兒挺喜歡這個漂亮的姐姐,雖然有些癢,卻是咯咯笑著任寧小妹將玉墜繫在自己的小脖子上。


  寧小妹對蘭姐淡淡道:「我和姐姐一見如故,也很喜歡寶兒,就收她作我的乾女兒吧,這塊玉是我送給寶兒的見面禮。」蘭姐愕然,心說咱倆怎麼就一見如故了?我怎麼就沒這感覺?但聽得寧小姐要收寶兒作乾女兒,卻是心花怒放,天啊天啊,哪有這樣的好事兒,縣委書記的女朋友收我家閨女作乾女兒?更別說這姑娘看起來也大有來頭了!笑得嘴都合不攏了,忙對寶兒道:「還不快給乾娘磕頭?」


  寧小妹輕輕拉起寶兒,淡然道:「不必了。」哪有喜歡小孩子的樣子?搞得蘭姐一頭霧水,寶兒也怯怯的不敢再靠近寧小妹。


  唐逸更是哭笑不得,心說找她做戲也真難為她了,但也只得接茬道:「哈,收了乾女兒啦?那我以後可要多多關照,免得怪我怠慢了你的寶貝女兒。」


  回頭對蘭姐道:「蘭姐,既然小妹說話了,回頭我在縣城給你找個工作,寶兒上學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我會安排她進試驗小學的。」試驗小學是當時延山最好的小學。


  蘭姐迷迷糊糊應著,覺得這對兒小情人精神好像都有些不正常。


  寧小妹大概想起了自己行李箱上的灰塵,對唐逸道:「你家有些亂呢,要不要我從北京幫你請保姆?」


  唐逸搖頭:「算了吧,你找得保姆?我怕養不起。」


  寧小妹有些奇怪:「每月三百塊工資很高嗎?聽說伯母很有錢的。」


  唐逸無語,遇到這麼個實誠人自己的玩笑諷刺話是不必說了。


  蘭姐卻是心中一動,笑道:「請什麼保姆啊?我看這樣吧,我有時間就去幫唐書記拾掇拾掇,也不用啥工資了。」嘴上說不用工資,想來唐書記也不會讓自己白干,每月閒暇時去做做家務就能拿到上百塊錢,還有比這更輕巧的工作嗎?何況更能和縣委書記拉上關係,真是求之不得的美差啊。


  寧小妹秀眉微蹙:「不是專職的保姆不好,蘭姐,你家務活作得好嗎?」


  蘭姐忙點頭,寧小妹道:「作唐逸的專職保姆做得來嗎?」


  唐逸無語,哪有剛剛和人說完姐妹相稱,收了人家女兒作義女,回頭就叫人家做保姆的?做戲你做專業點成不?不過唐逸倒是心中一動,如果蘭姐用保姆的名義住進自己家,那自己豈不是可以就近照顧寶兒?再說自己也確實需要個保姆收拾家務,可謂一舉兩得。


  作縣委書記家的專職保姆?蘭姐倒是挺樂意,燒高香也求不來的事兒啊,和拿兩三百塊錢的臨時工比起來一個天一個地,沒準哄得唐書記高興了,和寧小姐一樣,認寶兒作個干閨女啥的,自己下幾代都跟著沾了光。


  她心裡樂意,嘴上可不敢吱聲,偷偷看了眼唐逸臉色。


  唐逸作出一副沉思的表情,最後緩緩道:「那就聽小妹的,蘭姐,你的意思呢?」


  蘭姐忙不迭點頭:「我沒意見,唐書記你放心,我作家務最拿手,保證把你家收拾的利利索索,把老爺子老奶奶伺候的舒舒服服。」她自然以為唐逸和父母住一起。


  寧小妹靜靜站了一會兒,問唐逸:「還有事?」見他搖頭,道:「我走啦。」還是那般灑脫,轉身施施然出屋。


  唐逸想了想,跟了出去,將她送出了招待所,看著疾馳而去的紅色閃電,唐逸歎口氣,風一般的來,又像風一樣而去,只是今天唐逸對她的認識又多了一層。


  雖然她性子淡泊,不懂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感情,或許她也不想懂,在她心裡,世間一切都無關緊要吧?


  可是她卻也有自己的原則,她既然認為是自己的女朋友,就努力的盡著女朋友的本分,當然,是她自己從道聽途說中理解的女朋友本分,一個電話,她就可以奔馳千里,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自己卻不曾說聲謝謝。望著漸漸消失的那抹疾馳的紅色,唐逸再次歎口氣。


  ……


  蘭姐和寶兒拎著包裹進了唐逸的家,蘭姐看到客廳雅致奢華的裝飾,讚歎道:「唐書記真有品味。」


  寶兒瞪大眼睛,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新奇的世界,她還從來沒見過這樣漂亮的大房子。


  跟著媽媽換上漂亮的拖鞋,寶兒抱著沙發上的沙皮狗就再捨不得放開,小臉親暱的在沙皮狗的鼻子上蹭來蹭去,唐逸歎口氣,你,度過的沒有玩具的童年嗎?


  蘭姐有些拘謹的道:「唐書記,我現在要不要和爺爺奶奶打個招呼。」心中惴惴不安,就怕唐逸父母和他個性不一樣,不像他這樣平易近人,可不是嗎,聽說最難伺候的就是官夫人,官親戚。


  唐逸笑道:「我就一個人住,沒別人。」指了指南邊的客房:「以後你和寶兒住那屋,去看看吧,自己拾掇一下,好久沒住人了,怕是落了一層灰。」


  蘭姐聽到唐逸一個人住,就有些不自在起來,孤兒寡母的,住到一個單身男人家裡,說出去會被人戳脊樑骨的。


  唐逸知道她的疑慮,笑道:「蘭姐覺得不方便的話就在附近租一套房子,就是辛苦點。不過為了些流言蜚語不值當,你是我女朋友的姐姐,寶兒又是她的乾女兒,被她請來照顧我的生活也沒什麼嘛。」


  蘭姐心說敢情寧小姐這話是擱這兒的,不過想想也是,人家堂堂縣委書記,還會在乎自己這點兒姿色?就算自己送上門人家也不會瞧一眼啊,想想按摩時唐逸的表現,更是自嘲的一笑,如果他真的是為了玩弄自己也不必兜這麼大圈。何況出去住,租房子又是一筆開銷,住在唐書記家,發了工資全能省下來。


  於是蘭姐笑得花一樣燦爛,甜甜道:「那我聽唐書記的。」


  唐逸笑道:「那就好,再說了,住這裡我可以就近照顧寶兒,免得我那女朋友怪我,就算別人說些閒話我也不在乎。」說完也覺得好笑,啥帽子都往人家寧小妹頭上扣。


  蘭姐心領神會,笑著道:「是哩,寶兒乾媽就是關心您,也關心寶兒,好說歹說要我住您這兒,」


  唐逸聽她答得玲瓏,哈哈一笑,又領著蘭姐去廚房,告訴她廚具用法,油鹽醬醋,各種調味品的所在,蘭姐就看得傻了眼,挺多調味品她根本就沒見過,但她心眼多,也不說破,心說別還沒上任就被唐書記給炒了。


  唐逸給蘭姐介紹完整個房子佈局後,說道:「今天有點晚,就隨便煮幾袋方便麵吧。」拿起茶几上的黑色手包,從裡面數出十幾張老人頭遞給蘭姐:「你的工資每月五百,剩下的是伙食費,用完就和我要。」


  蘭姐歡歡喜喜接了錢,她早就看出唐書記出手大方,給她五百的工資她也沒太驚奇,不過數了數伙食費,有十一二張,一千多塊?這是多長時間的伙食費?半年嗎?


  蘭姐就問唐逸:「唐書記,咱伙食標準每月是多少啊?」


  唐逸道:「沒定量,遇到客人多的日子,就要多準備海鮮和雞鴨魚肉,一個月一千多塊也是有的。」


  蘭姐一吐舌頭,這什麼人家啊,一個月就吃人家兩三個月的工資?有些為難的問道:「平時呢?吃什麼?」


  唐逸道:「想吃什麼吃什麼唄?不過注意搭配,別天天大魚大肉,我不大喜歡吃太葷腥的東西,盡量多買時鮮蔬菜。」


  蘭姐答應一聲,唐書記的話說了等於沒說,看來每天吃什麼要自己作主了,不過唐書記肯定是不在乎錢的了,原來他還挺能撈錢的,怪不得老話兒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呢。


  唐逸看到寶兒埋著頭,大口大口的吃著方便麵,好像那是什麼山珍海味一般,不由得歎口氣,想來這幾年也苦了寶兒了,頭幾年是有個混賬老爹,等那混蛋進局子了,又跟著母親流落異鄉,日子肯定挺苦吧。


  其實唐逸也是少見多怪,那時候農村孩子就算兩三毛一袋的低檔方便面都視為美味佳餚,更別說壟斷了台灣市場的「統一」海鮮方便麵了,何況裡面還加了雞蛋和碎蟹肉。


  「這孩子!吃慢點兒!小聲點兒!」看到唐逸皺眉看著寶兒,蘭姐以為寶兒的吃相不雅,害得唐逸沒了食慾,用筷子敲打寶兒的碗,寶兒也不理蘭姐,「嘶嚕嘶嚕」的吞著麵條。


  唐逸笑笑,起身進了廚房,正當蘭姐氣得擰寶兒耳朵時,唐逸端著一盤切得薄薄的火腿肉走出來,放到寶兒面前,笑道:「多吃點。」


  寶兒正歪著小腦袋,摸著耳朵,不滿的撅著小嘴生蘭姐的悶氣,見到一大盤火腿肉馬上喜笑顏開,一臉可愛笑容,仰起頭:「謝謝叔叔。」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


  蘭姐抿嘴一笑,唐書記倒是挺喜歡小孩子的,那自己就放心了,開始活動小心思怎麼教寶兒討好唐書記,最好能和唐書記攀上干親,那自己這保姆就算沒白做。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三十二章 入學

  吃過飯,蘭姐拎著拖布就想拖地,唐逸道:「沒那麼講究,每天早晨我去上班後拖一遍就成,你現在拖吧,弄一地水,我換衣服看電視的都不敢起來,怕把地踩髒。」


  蘭姐「哦」了一聲,將拖布放進洗漱間,回來後有些期待的問唐逸:「唐書記,我,我和寶兒可以用你的洗漱間洗澡嗎?」怕唐逸不給用,拉上寶兒作擋箭牌。


  唐逸想了想,點點頭:「那浴缸寶兒也可以用。」話說得委婉,自然是浴缸你不能用的意思。


  蘭姐高高興興答應一聲,在鄉下洗澡都是用很大的木盆,洗起澡來極為不舒服,就算到了城裡吧?她們按摩女也是十幾個人擠在澡堂裡,搶著幾個噴頭用,她最羨慕的就是電視上在家裡沖完淋浴,然後舒舒服服坐沙發上看電視的城市女人。


  唐逸躺在沙發上看電視,《便衣警察》,很經典的一部電視劇,主題曲是劉歡的《少年壯志不言愁》,曾經風靡一時。


  正看得入迷,耳邊傳來清脆的童音:「叔叔,我洗乾淨了,你去洗澡吧。」轉頭看,寶兒穿著可愛的小碎花睡衣睡褲,就站在自己旁邊,唐逸呵呵笑了:「穿這麼點,別感冒。」


  「唐書記家暖和,凍不著她。」蘭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剛剛洗過澡的她長髮濕漉漉的,瘦瘦的紅毛衣緊緊貼在身上,束縛著碩大高聳的乳房,小紅褲子裹得翹臀鼓鼓的,綠拖鞋,雪白的腳丫,腳趾甲塗得鮮紅鮮紅的,那小媳婦的風流嬌態尤為動人,


  從延山回來一路上蘭姐唯唯諾諾的,唐逸險些忘了她其實是個挺漂亮的女人,現在更想起她幫自己按摩時的綺旎,不由得心下一陣後悔,畢竟有孩子的保姆和漂亮的媽媽保姆意義完全不同,保姆越漂亮,流言就會愈離譜,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也沒有再將人趕走的道理,唐逸更沒有吃後悔藥的習慣。


  「坐吧,一起看電視。」唐逸指了指沙發,順手將寶兒抱起在懷裡,笑問:「寶兒,你念幾年級了?」


  寶兒舒服的躺在唐逸懷裡,兩隻肉嘟嘟的小手摟住唐逸的脖子,稚聲稚氣道:「一年級。」


  唐逸看到寶兒懶洋洋的模樣,不由得對蘭姐道:「蘭姐,以後要控制寶兒的飲食,別以後長成個大胖丫頭。」說著話心裡歎口氣,她,可不每天都覺得自己腰圍變粗?每天都要自己抱一抱,說「瘦了」才會開心的一笑,接著就是和自己撒嬌嗎。


  摟緊寶兒,唐逸幽幽道:「寶兒,你長大了可不許再騙人,不許別人說二十豆蔻,你就說自己十八年華,不許再欺負人,不許再揪別人的耳朵……」說著說著幾欲落淚,忙閉上眼睛,平息心中的激盪。


  蘭姐聽唐逸老說些奇怪的話,心裡詫異,心說難道出色的年青人都神神叨叨的?


  唐逸早早就回房睡覺,電視被蘭姐和寶兒霸佔,蘭姐躺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上,看著瓊瑤的言情劇,心裡這個美啊,在這裡吃得好喝得好,每天做做家務就可以拿幾百塊,想起以前的日子,簡直就是夢噩,蘭姐本就是個好逸惡勞的懶人,這份工作真真是得其所哉。


  第二天早餐蘭姐特意賣弄精神,學電視裡煎得半熟荷包蛋,唐逸誇了句好吃,寶兒卻是拿著叉子叉得蛋黃滿碟子都是,氣得蘭姐扇了她一巴掌,墨墨跡跡得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不潔的東西,還讓不讓唐書記吃了?


  唐逸當時就一皺眉:「蘭姐,以後你不許再打小孩子。」


  蘭姐只好乖乖答應,寶兒卻是對唐逸露出可愛的笑臉,這孩子極聰明,一天下來,她的小心思隱隱知道唐逸特別回護她,更知道媽媽好像挺怕這位叔叔,於是兩隻小手端著大盤子擠到唐逸身邊,繼續禍害盤裡的煎蛋,看得唐逸忍俊不禁。


  唐逸出門時蘭姐已經收拾完碟筷,拎著拖布從洗漱間走出,看到唐書記還沒走,忙問道:「唐書記,我現在可以拖了嗎?」


  唐逸點點頭:「拖吧。」


  本來這也沒啥語病,誰知道寶兒耳朵尖,聽到後喊道:「媽媽,我也要脫,熱死了。」


  唐逸和蘭姐同時怔住,唐逸忙加快換鞋的速度,蘭姐氣得回頭罵寶兒:「熱死活該,不許脫!敗家孩子!」


  ……


  唐逸上午在招商局開了個現場會,散會後去了齊潔家,齊老爹和齊老媽熱情而又慚愧,畢竟老兩口以為齊潔是為了錢途放棄了唐逸,聽唐逸關切的問起他們的生活,齊潔媽就抹起了眼淚,覺得這孩子真好,可惜齊潔命薄。


  唐逸在兩位老人面前有些慚愧,坐了一會兒告辭,走之前囑咐齊老爹和齊潔媽,有什麼困難都可以找自己。


  下午,唐逸又來到試驗小學,為寶兒入學的事咨詢一下,永勝樓小區本來就是實驗小學的招生範圍,所以唐逸也沒太當回事,以為和市裡租房家庭一樣,只需為寶兒交一筆額外的轉學費,誰知道實驗小學的老師挺高傲,轉了三四個辦公室才找到管事兒的教導主任,唐逸心裡就有點不爽,為了寶兒能和普通孩子一樣正常學習,本來不想曝露身份,誰知道顛顛來了受一肚子氣,早知道打個電話早就解決了。


  教導處蔣主任倒是笑瞇瞇接待了唐逸,聽唐逸說孩子住在永勝樓,準備轉來實驗小學時更是熱情的道:「沒問題,永勝樓的孩子本來就是我們實驗小學的招生區,以前為啥沒來報道,在外地上學嗎?」


  但聽唐逸說起孩子是農村戶口時,蔣主任笑容就冷了下來,上下打量唐逸:「那你這作父親的也是農民嘍?個體?要不然怎麼買得起樓房住呢?要說現在也是,你說你們不好好在鄉下呆著,全一股腦擠進城裡,城裡就那麼好啊?消費也高,住房也不好解決,就算有了倆錢兒買了房吧,就像你這樣的,孩子入學也是個大問題啊?看看,這不就難住你了嗎?」


  開始聽蔣主任誤會寶兒是自己女兒,唐逸本想解釋,卻不想蔣主任越說越離譜,就算自己是農民吧,你一個小小的縣城又是什麼城市了,至於這麼瞧不起農民嗎?


  唐逸笑了,「蔣主任,您如果是北京人,那全國人民是不是都該舉個牌槍斃?」


  蔣主任就是一滯,想不到這農民暴發戶還挺橫,瞪起眼睛剛想說話唐逸已經拿起他辦公桌上的電話,撥了幾個號,蔣主任氣得騰一下站起來就想發作,卻聽唐逸道:「周主任,我唐逸啊,幫我查一下教育局程局長的電話,對,我在外面。」


  蔣主任愣住,周主任是誰他不知道,但程局長是教育系統的主管啊,這年輕人認識?


  不一會兒唐逸就按下話叉重新撥號,「程局長,我縣委唐逸啊,是這樣,我有個朋友的孩子想進第一實驗小學……恩,嗯,好。」


  唐逸扔下話筒就出了屋,蔣主任在愣了半天神兒,就琢磨這年青人是誰,難道他剛才真是和程局長通電話,如果真是程局長,那他派頭可夠足的,名字挺好使啊?「我是縣委唐逸」,蔣主任突然想起年輕人自報家門的這幾個字,縣委唐逸?唐逸?蔣主任猛地想起了唐逸是誰,縣委唐逸,可不就是縣委唐書記麼?蔣主任只覺得腿一軟,癱坐在椅子上,腦門子全是冷汗,心說這可咋好啊?得罪了縣委書記?自己以後的日子可咋過啊?


  唐逸晚上回到家,說起寶兒入學問題已經解決,蘭姐笑得花一樣,她並不知道實驗小學有多難進,但女兒能和城裡孩子一樣,在明亮寬敞的教室中朗朗讀書,蘭姐當然開心。


  寶兒卻是被唐逸買來送她的洋娃娃吸引了注意力,摟著那漂亮的芭比娃娃不肯鬆手,更滿心歡喜的在唐逸手上親了一口,蘭姐趁機笑道:「看這孩子和您多親,我看再過些日子啊,我這親娘都沒您吃香了。」


  唐逸笑笑,回身進了屋。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三十三章 萬老闆

  過幾天寶兒就要去實驗小學報道了,自從齊潔走後,唐逸的日子就再沒有這樣輕快過,每天和寶兒說說話,給她講幾個故事,漸漸的,唐逸倒慢慢適應了自己與寶兒的新關係,有時候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個慈愛的父親,看著寶兒茁壯成長也是一件趣事。


  就在唐逸樂得過幾天逍遙日子時,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他。


  週一中午,剛剛收拾完桌上文件,準備出去吃飯,程建軍就打來了電話,笑著在電話裡說:「唐書記,下午我有點事下延山,今晚我做東,請你吃飯怎麼樣?」


  唐逸笑著說好,卻聽程建軍又道:「介紹個人給你認識,天上人間的萬老闆,當然,你不方便的話我就不叫他了,就咱哥倆喝幾杯。」


  唐逸笑道:「有啥不方便的,我也早聞聽天上人間的萬經理是延慶成功的企業家,能和他取取經也是好的。」


  掛了電話,唐逸卻是皺起了眉頭,撥通了陳達和的電話,運氣不錯,陳達和還在辦公室。


  「陳哥,你有沒有什麼事兒瞞著我?」唐逸也不轉彎抹角,天上人間萬老闆突然找上自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自己和天上人間之間的矛盾被他知道了,而蘭姐辭職,萬經理收了自己一萬塊錢這件事,看那姓萬的小子也不會當成啥大事兒,還要向他叔叔匯報,那就是說自己和天上人間之間還有些自己不知道的故事。


  陳達和呵呵笑了,笑得很尷尬,「你是說天上人間那碼子事兒吧?我也沒幹啥,就是叫軍子找了幾個小兔崽子去那兒搗亂……」


  唐逸一皺眉,那就是讓軍子找的他那些混子朋友去鬧場了,有些窩火,陳達和作事情就是不經大腦,事情剛剛過去幾天就找茬,這不明擺著告訴人家是誰作得嗎?不消說,姓萬的肯定詳細問過侄子這些天招惹過的人,猜到和陳達和一起去的年青人是延山年青的書記也不難。


  陳達和在那解釋:「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知道叫軍子找人你肯定發火,所以就沒告訴你,可是不出這口氣我心裡窩的慌,老萬又玩得挺開,不好找市局的人走官路查他,想來想去,也就這法子讓他吃個啞巴虧,難不成他還敢明目張膽和我老陳作對?他勢力再大,也不過一商人,欺負平頭百姓行,叫咱們受氣?我老陳弄死他!看他那侄子那得瑟樣,認識幾個市委的頭頭,自己也雞犬升天?狗屁!」


  說到後來倒是陳達和發起了火,可能想起那天的事還覺得窩囊吧,倒把唐逸逗笑了:「成了成了,你不都把人家娛樂城給砸了嗎?也消消氣吧。」陳達和說得也有幾分道理,在國家機器面前,錢有時候就是廢紙,或許老萬龐大的保護傘可以為他遮風擋雨,但那不過是權錢交易,是不可能輕易的為了他去對付某縣局領導的,除非陳達和真的損害到了他們的共同利益。


  「砸了幾塊玻璃警察就到了,還好那些小兔崽子機靈,沒被警察逮到。」陳達和口氣還是有些不平。


  唐逸笑笑,放緩了語調:「陳哥,這事兒就這麼算了,就算我想撒氣,也有我的辦法,找一幫痞子去報復算是咋回事兒?也不怕人笑話,再說了,你看看,人家一猜就知道是你幹的,除了你老陳,延慶怕也沒人是這種作風!這不,人家找到我頭上了!」


  聽唐逸說得鄭重,陳達和開始恩恩了幾聲,聽到後來忍不住提高音調道:「找你幹什麼?怎麼?他們還不服氣?」


  唐逸笑道:「就你那報復手段能叫人服氣?得了得了,這事兒你就聽我的,你叫軍子來我這兒一趟,我等他。」


  軍子匆匆趕到,看著一身綠色制服,英氣勃勃的軍子,唐逸歎口氣,每次見到軍子,總是會想起千里之外的她,最近齊潔可能忙了起來,幾天才能通一次電話,而且通常就是短短幾句問候,然後匆匆掛斷。


  軍子在唐逸面前還是有些拘束,坐下後一言不發,等著唐逸的訓斥。


  唐逸扔給他一顆煙,又幫他燃火,笑著道:「昨天老陳和我說,你拿了先進個人的紅旗?不簡單嘛。」


  軍子拘束的笑,說道:「哥,我知道是我做錯了,可是聽陳局說你被人訛詐了一萬塊?我就是嚥不下這口氣,找人的事也是我的主意,你別怪陳局。」


  唐逸笑笑,軍子還是那麼仗義,什麼事都喜歡往自己身上背,就算在機關摸爬滾打了小半年還是這個脾氣,真不知道他這性子對他是好是壞。


  唐逸用力抽了幾口煙,將煙蒂按在煙灰缸裡:「放心吧,我不是在秋後算賬,叫你來就是想和你說一聲,以後再有什麼事你跟我知會一聲,老陳這人有時候考慮問題不全面!走吧,一起去吃個飯,好久沒和你聊了。對了,你姐最近電話勤不勤?」最後這句話才是重點。


  軍子隨口道:「好久沒往家裡打電話了。」抬頭卻見唐逸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詫異了一下,才明白唐哥找自己的目的,要說軍子平日也經常見到唐逸,縣委領導下鄉或者一些現場會議經常由公安機關出勤警戒,可是他見到的唐逸是左右簇擁,風光無限的唐書記,是人群中談笑風生,充滿威壓的領導,乍然見到他露出和平常人一樣患得患失的表情,軍子還真有些不習慣,更有些感動,不管姐姐和唐哥最後是怎樣的結果,也不枉她和唐哥相愛一場。


  ……


  唐逸趕到承啟酒店時天已經擦黑,程建軍親自開車去接的他,也算給足了唐逸面子,不過去酒店的路上,程建軍笑著說:「老萬知道以前咱們共過事,一定要我出面請你吃飯,這不,我也沒辦法,你知道的,老萬和林書記走得挺近,這點面子我總要給他的。」一句話將自己和老萬的關係摘清,免得唐逸和老萬有什麼過節的話對自己心裡有啥芥蒂,又點給唐逸老萬和林書記的關係示好。


  飯局設在二零八包廂,老萬外面看起來就是個精瘦老頭,只是目光閃爍著幾分狡詐,一看就不是善類,也令唐逸暗自警惕,怎麼都感覺老萬有股子凶氣,不是普通商人那麼簡單。


  老萬倒是表現得極為熱情,握著唐逸的手親熱的道:「早就聽說咱們延慶出了一位最是年輕有為的縣委書記,我對您可是神交已久啊,唐書記,坐,坐。」


  唐逸本來以為只有他們三個人,誰知道剛剛坐下,包廂門一開,進來一個妖嬈的漂亮女子,穿著一件白色皮裘大衣,越發顯得狐媚,老萬笑著道:「香香,來,我給你介紹,這就是唐書記。」


  香香媚笑和唐逸打招呼,更脫去皮裘大衣,露出水靈靈的身段,笑道:「熱死了。」包廂裡空調吹著暖風,溫暖如春。


  程建軍在香香高聳的乳房和翹翹的屁股上掃了一眼,心中罵了句騷貨,早聽說香香是老萬公關的一朵花,市裡不少頭頭都和她有一腿,看來今天老萬的功夫作得挺足啊。


  香香坐在唐逸和程建軍之間,左右逢源,不時講上幾段若有若無的葷段子,倒烘托的氣氛極為融洽。


  老萬端著一杯酒敬唐逸:「唐書記,小孩子不懂事,前次得罪了唐書記,還請你海涵,我老萬知道,收您的錢再退給您也不能收,這年頭,畢竟都得謹慎度日子不是?所以這杯酒我敬您,就算請您消消氣,至於您的損失,我看這樣吧,我在娛樂城給您辦張VIP,終生免費的那種。」


  那時候國家法律尚不完善,這種變相送禮最為流行,老萬也想好了,過些日子和唐逸混熟絡了,再將那一萬塊錢還給他,畢竟為了一萬塊錢和唐逸結怨不值,老萬倒不是怕唐逸,只是做生意,能少些麻煩總是好的,如果招惹到陳達和那種胡攪蠻纏的人作對頭,每天都弄出些小麻煩,那關照他的官員也會慢慢敬而遠之,沒人願意和一個總是惹麻煩的商人打交道。


  唐逸卻是搖頭,笑道:「萬老闆,不瞞你說吧,我可沒時間老去你娛樂城消遣,這樣,這杯酒我喝了,有程市長在呢,咱倆那點事兒還算個事兒?過去就過去吧。」說著舉起杯子喝了口酒。


  唐逸雖然是笑著說話,語氣卻很堅決,老萬沒辦法,只好將杯裡酒乾了,唐逸說事情算了,卻不收東西。雖說看他不像什麼睚眥必報的人,何況年紀輕輕坐上高位,如果為這點事兒就非要作仇也不可能,但老萬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也有些不愉,敢情自己從延慶顛顛跑來貼了個冷屁股。


  接下來酒喝得就有些冷場,雖然香香竭力調節氣氛,最後還是有些不歡而散的意味。從始至終程建軍都沒怎麼說話,看到唐逸和老萬氣氛不洽,他雖然表面不動聲色,目光閃動間,總能看出那麼一絲愉悅。


  唐逸倒不是誠心冷落老萬,但也不想和他拉扯上任何關係,從老萬身上流露的匪氣唐逸猜得到他肯定涉黑,這種市一級的地頭蛇如果不盡快漂白,就算能蹦躂幾年,最後終究是免不了覆滅的下場,只是時間早晚而已,唐逸當然不想和他有什麼瓜葛。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三十四章 漏子

  辦公室煙霧繚繞,唐逸最近煙癮越發大,每天兩包煙還有些不夠抽。


  唐逸自己沒示意到這一點,他此時正皺著眉頭看著桌上的新城區基層建設的建議書,無非是城關鎮和城關各個單位已經將新城區看為一塊肥肉,準備聚而殲之。


  唐逸對新城區卻有新的想法,點上煙吸了幾口,琢磨著怎麼能將自己的想法貫徹下去,辦公室的門突然「彭」一聲被撞開,李安滿頭大汗的衝了進來,看到他如喪考妣的表情,唐逸微微一怔,知道事情不小,李安性子一向沉穩,這麼驚慌失措,估計是有什麼大麻煩。


  果然,李安將門緊緊關起後,沒頭沒腦道:「唐書記,我,我對不起你,我辜負了你的期望。」看樣子自己尋死謝罪的心都有。


  唐逸笑道:「冷靜點,慌什麼?來喝杯茶再說。」親自給他泡了杯清神寧心的綠茶,笑著將他按在長條沙發上,自己坐到了他身旁,道:「天塌下來也有人頂著,你怕什麼?」


  李安雙手發抖,捧著茶杯喝了幾口,或許綠茶的功效起了作用,或許唐逸的鎮定感染了他,李安漸漸平靜下來,但聲音還是有些發抖:「唐,唐書記,昨天剛剛撥給我們局的款項,被,被我弄丟了……」


  唐逸奇道:「什麼款項?慢慢說,別急。」


  李安歎著氣,這才講起前因後果,原來他昨天接到財政局通知,撥給招商局的十萬塊錢已經批下來,於是和計財科的李科長一起去財政局將錢取了回來,放在了他辦公室的保險櫃裡,誰知道今早上班後打開保險櫃一看,那筆巨款已經不翼而飛,他也沒敢聲張,更掙扎了半天,實在覺得沒轍了,才不得已跑來向唐逸匯報。


  唐逸聽著就皺起了眉頭:「為啥不將錢交給財務?」


  李安苦著臉道:「他李科長就是懶人屎尿多,和我回局裡的時候說鬧肚子,半路就溜了,昨天一直到下班也沒見到他,我以為就一晚上,沒啥關係,就將錢鎖進了我的保險櫃。」


  「保險櫃是新置辦的,就我自己有鑰匙,我鑰匙也沒丟,可這錢就愣是不見了,我咋想也想不明白,就算有人想坑我吧,他也得能拿到鑰匙不是?唐書記,你說,這可怎麼辦?要不要報警?」李安委實不願意報警,報警後不管能不能找到這筆錢,自己這局長的面子是肯定丟光了,一筆錢交到自己手上,一晚上就不翼而飛,任誰也會覺得自己這局長不靠譜啊?


  唐逸微微搖頭,他倒不是為了李安的面子,而是這事兒就透著蹊蹺,報警?就縣局那刑偵力量,唐逸不信他們能將事情查清,沒準被人藉機興風作浪,不定再攪出什麼事兒來。


  「你的鑰匙確定沒被別人碰過?」唐逸看著李安,追問道:「再仔細想想。」


  李安愁眉苦臉的搖頭:「除非,除非我睡覺時我那婆娘動過。」


  唐逸心中冷笑,你婆娘也未必就和你一條心,不過這話他沒說出口,琢磨了一下,追問道:「你確信就你和你愛人有機會接觸保險櫃的鑰匙?」


  李安失神的點頭,突然有些回過味來,急聲道:「唐書記,我愛人,我愛人不可能背叛我的。」


  唐逸笑笑:「不用緊張,那你再仔細想想,比如你和朋友喝酒時喝醉了,當時身上還帶著那把鑰匙,有沒有這種情況?」


  李安精神有些恍惚,突然他皺皺眉頭,似乎想到了什麼,但猶豫著,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唐逸目光何其敏銳,早發現了他的異樣,皺皺眉,沉聲道:「李局,你如果還對我唐逸有所隱瞞,那只有最後一條路,報警。」


  李安聽到唐逸透著陰沉沉意味兒的話,身子抖了一下,從褲兜裡掏出一方手帕,抹著額頭的汗,唐逸看他抖抖索索的小男人神態,搖搖頭,當斷不斷,扶不上大檯面,這李安啊,也就適合在小地方偏安一隅。


  「唐書記,我,我,我對不起你,我糊塗,還有,還有一個女人有機會接觸到保險櫃的鑰匙,她,她……「抬頭,卻見唐逸不動聲色,只有繼續說下去:」她是我在夜朦朧認識的,開始只是談得來的朋友,後來,後來有一晚……」


  唐逸笑笑:「女人身上栽跟頭沒什麼丟臉的,她叫什麼名字,是什麼職業?」心說如果你李安這都不知道的話那就去自生自滅吧,我可沒功夫再管你那破事兒。


  還好李安沒那麼糊塗,「是輕工局的,叫胡小玲,愛人和我一個單位。」說到這兒楞了一下,恨聲道:「她愛人就是財務李科長,難道是他兩口子陰我?」


  唐逸慢慢理著頭緒,事情看起來挺簡單,就是李科長和他老婆擺了李安一道,細細想來卻又有些不合邏輯,李科長就算貪錢,又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會有這麼個拿錢的機會,平白無故指使他老婆勾引李安作甚?戴綠帽子很過癮麼?


  琢磨了一會兒,唐逸對李安道:「這事兒先別聲張,緩幾天看看,財務科那邊你拖延一下,我想想辦法。」


  李安應了一聲,垂頭喪氣出門,看樣子唐書記對自己已經失去了信心,想想也怪自己,剛剛坐上局長的寶座就有點兒飄飄然,每日聽那些奉承話更是有些忘乎所以,早忘了剛剛上任時唐書記的囑托,沒幾天就捅出這麼一個大漏子。


  看著李安有些蕭索的背影,唐逸歎口氣,好自為之吧。


  ……


  軍子和往常一樣,下班後留下來清掃辦公室,前幾天他剛剛被評為「先進個人」,誰也看不出這曾經是個每日喊打喊殺的街頭狠角色,任誰看起來他也是一典型的愛崗敬業的機關文員。


  等他出了局大院兒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剛剛拐個彎兒,就聽身後「嘀嘀……」汽車喇叭的嚎叫,軍子心裡冷哼一聲,早一年敢在老子面前裝逼,老子立馬砸了你的車,此時軍子卻乖乖閃開,給汽車讓路。


  誰知道黑色桑塔納嘎一聲停在了他身邊,車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聲音:「軍子,上車。」


  駕駛位上坐著一個穿黑色風衣,帶黑色墨鏡的男人,軍子看著體型有點眼熟,心說是哪個哥們兒發了?卻見男人將墨鏡拉下一線,露出一雙清澈有神的眼睛,啊,是唐哥。


  軍子上了車,奇道:「哥,你這是幹什麼?」


  唐逸將墨鏡扶正,笑道:「找你說點事兒,邊走邊說。」


  李安走後,唐逸怎麼琢磨怎麼不是個味道,如果真的看得出是誰對付李安的明槍暗箭還好,但偏偏又不像,如果縣委哪個頭頭對付自己拿李安開刀,不會做得這般不乾淨,手段也有些小兒科。但說不是有人對付李安吧,整件事又這般像一個陰謀,開始的色誘,接著取錢歸途中李科長的開溜,最後錢的丟失,很完美的佈局,除了可以被人輕易猜出主謀以外,或許,讓自己看出誰是主謀也是個圈套?


  對不能掌控的事物唐逸天生就很警惕,自然要查個清楚,走正常渠道不但會馬上翻出李安的作風問題,更會因為不知道是不是人家故意佈置的圈套而落入對方算計中,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還有厲害的後手。


  自己最近得罪的人好像也挺多,實在想不出是哪路神仙要對李安下手。


  當然自己也可以不管,任由李安自生自滅,但如果真是有人設計的圈套,對付李安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放手不管的後果只能是將火慢慢引到自己身上,對方動了李安,第一步得手,下一步肯定就是動自己,將威脅扼殺在搖籃中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進攻,永遠是最好的防守。


  思來想去,唐逸就有了計較,這才過來找軍子幫忙。見軍子上車,附在軍子耳邊低語起來,軍子開始有些詫異,繼而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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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三十五章 詐唬(上)

  李科長這幾天過得挺愜意,剛剛洗過澡,舒舒服服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老婆回娘家了,他就開始琢磨是不是去夜朦朧喝一杯,和那嬌俏的姚經理搭上幾句話,老婆雖也是個風騷妹子,但一來這些年下來神秘感消失了,二來比起姚經理,老婆姿色還是差點兒。


  想起俏麗可人的姚經理嬌笑時紅色制服下那對顫動的乳房,李科長小腹就升騰起一股熱氣,立馬就精神起來,從沙發上坐起,看看表,才七點多,不去挑逗姚經理幾句這心裡實在癢癢,今晚怕是會失眠。


  李科長騎著自行車一路風馳電掣的趕往夜朦朧。


  不到八點,夜朦朧一樓大廳已經滿座,舞台上嬌艷的女歌手扭著腰肢唱《甜蜜蜜》,綵帶裙下那雙雪白的大腿在冬天就顯得特別顯眼,現在滿大街姑娘都捂得嚴嚴實實,女歌手火爆的裸露裝扮令那些很久沒有飽過眼福的男士們大快朵頤,一個個就差沒流哈喇子。


  李科長自然不能免俗,要和群眾打成一片,在女歌手雪白渾圓的大腿上盯了幾眼,脫下厚厚的羽絨服拎在臂彎上,一看就知道是當時挺小資的男人,不過括弧裡要加上縣城兩個字。


  李科長很有型的來到吧檯前,要了杯彰顯西方紳士派頭的可口可樂,和吧檯調酒小姐開了幾句加葷帶素的玩笑,自覺風度翩翩,風流倜儻,很有成功人士的成就感。


  等好久卻找不到姚小紅的身影,就有些掃興,卻見姚小紅打著哈欠從二樓走下來,要說打哈欠是一種極為不雅的行為,但發生在姚小紅身上偏偏就給她增加了一種慵懶的魅力,當她看到李科長時嫣然一笑,邁著小碎步走了過來。


  姚小紅和酒吧的服務小姐一樣,小圓領紅色制服,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脖頸,紅色制服下凸起的胸部尤為動人。


  聞著姚小紅身上沁人的膩香,李科長有些陶醉其中,笑著打過招呼,當姚小紅提議在二樓開間包間時他也欣然答應。


  這些日子招商局因為得到唐書記的關照,經費還算充足,李科長進了包廂就要了一瓶彩標干紅,幾個果盤,看到姚小紅馬上親熱了幾分的表情,心裡自得的想,招商招商,當然就是花錢招待商人,再說了,不花錢怎麼知道有錢人的心理?拿什麼招商?


  「姚經理,陪我喝一杯再走吧,我來這裡可全是為了你呦!」李科長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


  對付這種人姚小紅已經駕輕就熟,嬌笑著為李科長倒酒,格格笑道:「妹子可沒這福氣,李哥就別拿我尋開心了。」混不在意李科長那雙熱辣辣的眼睛。


  李科長不知怎地,今晚就有些色慾熏心,尤其看到姚小紅兩片紅唇輕輕噙住水晶玻璃杯時,李科長莫名的就起了男性生理反應。


  「姚,姚經理,來,陪我坐會兒。」李科長聲音有些顫抖,心裡癢得厲害。


  姚小紅輕笑道:「那可不成,我男朋友在呢。」


  李科長笑容一滯,心說真他媽掃興,她男朋友又是哪號人物?沒見過啊,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天來。


  李科長正待再勸她陪自己喝幾杯,包間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四五名滿身痞氣的青年一擁而進,不是光頭就是披肩長髮,一個個滿臉凶相,其中一個大光頭臉上還有一道長長的刀疤。


  為首的是名還算英俊的青年,在李科長還沒反應過來時小青年已經一個耳光抽向姚小紅,嘴裡罵道:「騷貨,還說不是背著我偷漢子!」小青年身邊的高大長毛見勢不好,一把抱住他,這嘴巴才沒抽到姚小紅。


  「滾,老子先找他媽的小白臉算賬,回頭再收拾你。」


  姚小紅似乎挺怕這青年,臉色蒼白的就溜了出去。


  李科長還在愣神時就覺頭髮一疼,已經被那臉上帶刀疤的大光頭採住頭髮,辟啪就是幾個嘴巴,大光頭罵罵咧咧道:「操你媽的,軍哥的女人你也敢泡,真是你媽活膩味了!」


  李科長被這幾個大嘴巴抽得滿眼金星,險些當場暈過去,他哪見過這場面,當看到一名長髮青年拿起果盤裡的水果刀向自己走來時,就覺得下身一熱,竟然尿了一褲襠,幸好是冬季,毛褲厚實,才沒當場丟人現眼。


  「幾位大,大哥,我,我沒有啊,我和姚小姐清清白白啊……」李科長帶著哭腔解釋,那叫軍哥的英俊青年一臉冷峻的坐在茶几上,抬起一條腿,硬梆梆的軍靴踩在了李科長的下身,森冷的道:「碰老子的女人,你的卵子是不想要了!」


  李科長嚇得撕心裂肺的叫,掙扎著喊:「大哥,大哥,我和她真沒關係啊,不信,不信你問她啊!」


  軍哥冷厲的道:「我不用問她,小娘兒們最回護小白臉,大前天老子一天找不到她,還不是便宜了你這小白臉兒!」


  「軍哥,和他囉嗦什麼,媽的老子給他留個記號!」拿著水果刀的長毛就往前湊,李科長魂兒都要飛了,大聲說不是自己,也可能是生死關頭,激發了潛能,他突然想起了救命符,眼前一亮,大聲道:「大哥,幾位大哥,大前天我進了醫院啊,怎麼,怎麼會和姚小姐在一起?」


  「進了醫院?」軍哥的臉色微微緩和,「為啥進了醫院?」


  「我,我大前天下午突然肚子疼,這點,這點我們局的李局長可以作證啊。」


  「別廢話,往下說,真話假話我聽得出來。」踩著他頭髮的光頭劈手給了他一耳光,把李科長打得又是一陣嗷嗷叫。


  「後來……後來我疼得實在受不了,就進了醫院,打點滴一直到晚上……」


  「啪」剛說完又挨光頭一耳光,就聽光頭罵道:「媽的說人證,有誰在場?」


  李科長委屈的都快掉淚了,說證人時你們嫌囉嗦,不說又打我,這橫豎都是想打我啊。


  不過還得說下去:「我,我愛人去了醫院,後來,後來陪我出院回家,她一直在我身邊啊啊,她,她可以證明我的清白,我,我又怎麼見姚小姐啊?總不能帶著老婆和姚小姐鬼混吧?」李科長也是急不擇言,剛說完就又被左右抽了倆嘴巴,光頭大罵道:「媽的說話乾淨點!」


  軍哥皺起眉頭,搖搖晃晃站起來:「我出去方便一下,你們接著問。」


  ……


  二樓經理室裡,唐逸站在窗口,看著窗外幽深的夜空,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軍子剛剛將盤問李科長的口供一五一十的講給他,唐逸也有些迷惑,難道真是李科長和他老婆合謀陰李安?但從李安今天的表現來看,他好像不像那麼水深的人。


  姚小紅和軍子自然是演戲,當然,姚小紅對整件事情是毫不知情的,就是軍子也模模糊糊,唐逸只給他講了一點點信息,雖然很信任軍子,但事情總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石英鐘滴滴答答的走著,唐逸慢慢點上一顆煙,道:「你再問問他,他老婆一直都和他在一起?問問他是不是會搞錯。」


  軍子點頭,轉身走出了經理室,唐逸輕描淡寫的一句「問他會不會搞錯」,但這幫痞子執行起來可就精彩了,劈頭蓋臉幾個耳光後,光頭陰惻惻問:「媽的,你老婆真的一直跟你在一起?回頭我們會去和你老婆聊聊天,談談心,媽的你胡吹大氣的話看老子到時候怎麼收拾你!」


  說到聊天談心幾個痞子都不懷好意的嘿嘿笑起來。


  李科長就是渾身一機靈,再不敢撒謊,苦著臉道:「我,我那天確實住院了,我老婆也確實去看我了,可是後來她有急事就走了,晚上才打給我電話,說是她回娘家了,我,我如果這次說的是假話,就讓一個雷劈了我,幾位大哥,這事兒和我老婆沒關係,別,別去問她啊……」雖說和胡小玲感情並不深,但怎麼也是自己老婆,誰知道這幫地痞找到她會作出什麼事來?


  「那你呢,一直在醫院?」軍子冷聲問他。


  「不是,下午六點多出了院,我就回了家,一直都在家裡,……對了,九點多對門的老胡來看過我,不信你們去問他。」


  軍子恩了一聲:「這事兒我會查證,如果是真的算你運氣好!還有,你是哪個單位的?叫什麼?」


  李科長鬆了口氣,雖說被打得鼻青臉腫,但沒稀里糊塗作別人的替死鬼就是萬幸,心裡卻是恨恨,不是恨面前這幾個大痞子,而是恨姚小紅那姘頭,媽的誰運氣這麼好採了嬌滴滴的一朵花?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三十六章 詐唬(下)

  唐逸聽著軍子述說,輕輕笑了,這就是他要的結果,說起李科長這種握有些小權利,在國家機器裡多多少少有點小人脈的政府事業機關的文員,對公安系統並不怎麼懼怕,沒準還會和公安幹警耍個小脾氣,吹幾句小牛啥的,絕對不會老老實實接受盤查,何況如果他背後還有人,盤查他無疑會打草驚蛇。但這種文員最怕的就是那些橫起來不要命的大痞子,所以他才想到和軍子布這麼個局,誑他一下,正如唐逸預料,收到了奇效。


  「軍子,看他像個會報復的主兒不?」


  軍子笑笑道:「就他那熊樣,我剛唬了他幾句,嚇得沒尿了褲子。」卻不知道李科長褲襠裡早就濕漉漉一片。


  「不管怎麼說,小心些,這人啊,別看現在裝孫子,沒準緩過來就咬你一口,以後你多注意點兒,盡量別去招商局,免得和他照面,過些日子這事情平息了再說。」


  軍子點點頭。


  唐逸又道:「接下來胡小玲就交給你了,看來這事兒就是她作得,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主腦。」唐逸剛給李安打了個電話,果然李安出去一打聽,取錢那天下午胡小玲去過招商局。


  唐逸也就將事情大概講給了軍子,又道:「你找到她,就說是李安的人,問她那天到底作了些什麼?」隨即又失笑,對付市井女人,那些痞子經驗可不是一般的豐富吧。


  軍子走後,唐逸坐得有些無聊,於是來到隔壁的包間,剛才佔據了人家姚小紅的辦公室,姚小紅只好躲進一間包廂看電視消磨時間,畢竟自己「偷漢子」了,要閉門思過,不能轉眼就被李科長看到自己在笑瞇瞇招待客人。


  看到唐逸走進包間,姚小紅嬌笑道:「剛才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為軍子真要打我呢。」


  唐逸道:「哪能呢?回頭他姐還不吃了他?」坐到姚小紅對面的沙發上,自己倒了一杯橙汁,問道:「最近生意怎麼樣?」


  姚小紅盤著腿坐在沙發裡,正在看瓊瑤劇《青青河邊草》,被唐逸擋住視線,不由撅嘴道:「哎呀你,怎麼我去哪你追到哪兒?」


  唐逸笑笑,拿著果汁坐到了角落,姚小紅卻是嚇了一跳,她剛剛正看電視劇看得上癮,說話也沒過腦子,等想起面前人是誰以後,不由得吐吐舌頭,心說他倒是好脾氣。


  姚小紅深悉人情世故,自然不會問唐逸和軍子在策劃什麼事,只是笑著道:「唐書記,對不起啊,要不,你坐這邊兒來?」若是別人,姚小紅會接著打趣一句「怎麼看你像受氣包似的「,對唐逸卻是不敢,不過想起受氣包這個詞藻能用在唐逸身上,倒是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唐逸搖搖頭,那付沉穩的派頭馬上將姚小紅剛剛升起的戲謔之心壓下,姚小紅偷偷歎口氣,齊潔平時和他在一起也是這般無趣嗎?真是苦了她了,要不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呢?和這個男人在一起雖然外表風光,實際卻不見得幸福。


  唐逸喝了幾口果汁,將杯子放到茶几上,對姚小紅道:「過幾天市裡有個聯合檢查娛樂場所的行動,你多注意點兒,別在風口上出什麼事兒。」


  姚小紅早從陳達和那裡收到了風,笑著點頭:「放心吧,我有分寸。」


  唐逸點點頭,起身走了出去,本來是想和姚小紅聊幾句齊潔,寥解相思之苦,戀愛時沒有個知心朋友訴苦,什麼話都憋在心裡的那種滋味普通人是體會不到的,不過在姚小紅面前一坐,唐逸已經知道她不是自己應該聊天的對象,出了包間,帶上包廂的門,唐逸靠在牆上歎了口氣,或許,坐到這個位子後就再也不會有真正的知心朋友了,官員都是很寂寞的吧?


  ……


  軍子回到夜朦朧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帶來的消息卻令唐逸啼笑皆非。


  軍子幾個人守在胡小玲娘家門口一個多小時,才終於將唱著小曲出來倒水的胡小玲堵住,拉上車,麵包開到荒郊野外,匕首在脖子上一架,胡小玲已經嚇得哭天搶地,再聽軍子報上字號,馬上以為是李安找的亡命徒,一股腦將自己的事抖了出來。


  胡小玲確實是故意接近李安的,不過李科長並不知情,指使她的人是她的姘頭招商局顧副局長,顧副局長本來的意圖只是指望胡小玲能從李安嘴裡套套話,作為一枚長期的棋子使用,讓胡小玲拿到李安保險櫃和辦公室鑰匙的也是他,大概是準備以後發力扳倒李安時用的,沒想到胡小玲這人膽子大,又貪心,那天李科長住院,她照顧李科長時,李科長髮牢騷,言道今天回不去怕是李局長的錢進不了財務,擔心李安對自己有看法,抱怨自己的腸胃不爭氣。


  胡小玲一聽卻是動了心,於是找借口去了趟招商局,沒想到偏偏就有機會溜進陳達和的辦公室,拿了錢就回了娘家藏好,想來李安就算猜到是自己作得也不敢報警,她這兩天就琢磨如果李安猜到是她幹的,找她私了該怎麼拖延,要說這麼一大筆錢她拿著還真有點不踏實,這些天正與娘家在南方做生意的哥哥聯繫,準備帶著錢遠走高飛。


  誰知道就在聯繫好了人,準備第二天飛去深圳時,幾個亡命之徒找到了她,她做夢也沒想到李安會來這麼一手兒,幾名大痞子在她身上毛手毛腳她還能忍受,但匕首在臉上畫圈兒她可就嚇得慌了神,一口氣將自己知道的全抖了出來。


  聽了前因後果,唐逸歎口氣,幸好事情不像自己想得那麼糟,李安運氣不錯,那婆娘為了錢早早漏了底兒,如果以後真有啥機密文件被那婆娘偷去,被人在外面操作一下,李安這局長也就算做到頭兒了。


  顧副局長?那不是老姚提拔的人嗎?唐逸皺皺眉,裡面估計多少也有老姚的因素在裡面,看來他是真想將自己鬥下去啊。嗯,胡小玲這枚棋子自己倒可以利用下。


  軍子將一個大紙袋放到了桌上:「哥,你數數,這是十萬塊,胡小玲還沒動。」


  唐逸微微點頭,知道軍子肯定數過了,也不再動它,琢磨了一會兒問道:「你覺得胡小玲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軍子一笑:「貪財,風騷,只要是女人的缺點我看她都沾邊兒。」


  唐逸笑笑,貪財嗎?有點意思。


  想了想又問道:「你那幾個朋友嘴巴嚴吧?」痞子們自然不知道事件的主謀是這麼一位大人物,但被他們聽去招商局李安顧局長等一些秘聞,還有這件桃色偷錢事件,如果洩露出去對招商局班子的影響可不大好,不管怎麼說,招商局的設立也是自己的提議,更是自己很有用場的工具,當然要維護它的正常運轉。


  軍子笑道:「哥,你放心吧,他們和我是過命的交情。」


  唐逸本想再囑咐軍子離他們遠點兒,聽著這幾個痞子做事的風格可不是小混混,已經有點黑社會的性質,但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心中失笑,黑社會在政客眼裡還真的就是夜壺,用得時候很爽,用完就恨不得踢得越遠越好,自己可不也是這樣?


  以前罵軍子是因為軍子那種混社會的方法是屬於被人使的那桿槍,這小半年,軍子的隱忍令唐逸很滿意,知道他已經受到觸動,有了自己的想法,也不用自己事事提點,也就沒有多說,只說了句:「做事多留個心眼兒。」


  軍子會意點頭。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三十七章 熟人來訪

  這天晚上唐逸下班回到家,卻見寶兒嘟著嘴坐在客廳沙發上,臉上還有淚痕,蘭姐怒氣沖沖站在寶兒身前,毛衣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藕一般雪白的胳膊,正揚起手臂,準備給寶兒一巴掌,唐逸沉聲道:「住手。」


  蘭姐訕訕放下胳膊,卻有些不甘的道:「唐書記你不知道這孩子多淘氣,第一天上學就和班上同學打架,老師明天要見家長呢。」


  寶兒今天正式在實驗小學報道,蘭姐也多了個活兒,接送她上下學,為這個還專門買了輛自行車,其實唐逸上班完全可以帶著寶兒,去實驗小學也不過是多拐個彎,不過為了讓寶兒能和普通孩子一樣健康的成長,不讓她小小年紀就被人奉承討好,學得勢利樣,唐逸才讓蘭姐每日接送她上下學。


  聽到寶兒第一天就和同學打架,唐逸笑了,走過去坐到寶兒身邊,問道:「誰欺負咱家寶兒了?告訴叔叔,叔叔去打他屁股。」


  寶兒撅著嘴生悶氣,理也不理唐逸,唐逸看得好笑,忍不住在她小臉上擰了一把,笑道:「小受氣包。」寶兒氣得扭過小腦袋,給他個後腦勺。


  正準備再問她,門鈴響了起來,這還是蘭姐她們來之後第一次來客人,蘭姐就有些慌亂,拎著不情不願的寶兒就將她塞進了內屋,唐逸心說多半是李安,估計是想挽回自己對他的看法吧,對蘭姐笑道:「別慌,多半是熟人,開門吧。」


  蘭姐拉開門,門外是一男一女,男的國字臉,很精神的一個中年人,女的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也就三十多歲年紀。


  看到蘭姐中年男人錯愕了一下,隨即問道:「這裡,是唐書記家嗎?」


  蘭姐看著男人的派頭就知道是領導,忙陪笑道:「是,是,二位請進。」


  唐逸看到進來的一男一女卻是怔住,兩個人自己都認識,男人是武裝部李部長,女的更是意想不到,竟然是電大輔導員林老師。


  唐逸心說他們怎麼會認識,還一起找上了門?心中狐疑,臉上掛笑走過去和李部長握手:「李部長光臨寒舍,蓬蓽生輝啊。」


  又對林老師點頭笑道:「你好。」


  林老師猛然在唐書記家見到唐逸,已經夠令她吃驚了,再聽林部長口口聲聲唐書記唐書記的,更是滿心驚駭,他,怎麼會是縣委唐書記?但見唐逸不說認識自己,她也只好裝糊塗。


  李部長介紹道:「唐書記,這是電大林老師,青島大學經濟學專業畢業,在執教上更積累了豐富的經驗,是我縣不可多得的人才哦。」


  唐逸笑笑,請李部長和林老師進了客廳,坐到沙發上,蘭姐心思玲瓏,為李部長泡了杯濃茶,給林老師卻是送上一杯果汁,想來女人沒幾個喜歡喝茶的。


  送茶時李部長和林老師都忙站起來接著,李部長更客氣的說:「謝謝。「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蘭姐,唐逸笑道:」她是我女朋友的姐姐,孤兒寡母的暫時住我這裡,順便照顧我的生活。」索性乾姐姐的干字也去掉了。


  李部長恍然,深有感觸的道:「唐書記為了延山殫精竭慮,每日沒黑日沒白天的忙,說是鞠躬盡瘁一點也不為過,要我說,對處一級的幹部,保姆費也應該盡早落實,尤其是很多基層處級幹部,孤身一人來異地工作,比省市領導還要累得多,卻沒有家人照顧,你說家人跟著吧,工作還是個問題,所以我覺得基層異地幹部更應該特殊照顧,不能讓我們的一線基層領導有後顧之憂嘛。」說著誠懇的對蘭姐道:「唐書記就勞煩您多照顧了,沒辦法,誰叫我們基層領導很多政策還沒有落實呢,人民公僕,人民公僕,咱們這些公僕的家人又有幾個不辛苦的?都跟著勞心勞力,就當為國家作貢獻了,為子孫後代多出份力吧。」


  蘭姐聽得雲裡霧裡的,也沒大聽明白,就知道他說自己辛苦呢,心裡就納悶,自己的日子多舒服,吃飽了睡,睡足了吃,看看電視,溜溜市場,簡直就是自己以前夢寐以求的日子,怎麼就辛苦了?那不辛苦得怎麼過日子?


  「蘭姐,你看你的電視。」為了表示對蘭姐的尊重,突出她是自己姐姐的身份,唐逸特意說了這麼一嘴,蘭姐笑道:「不看了,你們說正事兒。」將電視關了,偏偏她又是個好事的性子,也不走開,在那兒剝桔子,削蘋果,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


  李部長知道唐書記習慣直來直去,客套了幾句話後就說明了來意:「唐書記,過了春節黨校準備上個經濟學課程,聽說會招聘幾名教師,林老師打了兩次報告,都被駁了回來,她可是我縣恢復高考制度後第一批中專畢業生啊,後來又自修了本科課程,可以說是教育戰線的尖兵,我覺得,這樣的人才我們要珍惜啊,人才外流的弊端也是唐書記您反覆強調的,我覺得縣委黨校在這件事上處理的有些不妥。」


  唐逸笑著擺擺手:「也不能這麼說,嚴書記這人我知道,一向嚴以律己,寬以待人,如果他將林老師的工作放一放,就肯定有他放的道理。」嚴書記分管黨校青年團等事宜,也兼任黨校校長,和老姚關係不錯,要說李部長找自己的事兒不是啥大事兒,按理說李部長怎麼也是縣委常委,調動一名完全夠資歷的教師進黨校,也就是打聲招呼的事兒,既然找到了自己,那就是老嚴故意刁難他。


  李部長滯了滯,心說唐書記以前那混樣還真是裝出來的,常委會立威後果然就是另一種神氣了,於是陪笑道:「唐書記,那你說這事兒怎麼辦?難道林老師這樣的好同志就一直放在電大?怕是委屈了人才啊。」


  從進了門林老師就一直偷偷打量唐逸,半個月前她就得到了信兒,黨校要增設經濟學課程,打了兩次調職報告,都被駁了回來,本來也不報啥希望了,那天和李胖子閒聊時隨便提了一嘴,李胖子是個熱心腸,滿口打包票,又帶她去自己叔叔家走關係,林老師倒是吃了一驚,李胖子也不是就知道吹牛,原來他還有個縣委常委的叔叔。


  本來李部長就夠威嚴了,林老師在他面前還真有些拘束,令林老師更想不到的還在後面,平日不言不語的學生,一躍成為了日常李胖子吹牛時經常提到的縣委書記,想起幾個學員談論縣委秘聞時唐逸就在旁邊,林老師就是一陣後怕,幸虧自己沒說啥出格的話,要不說古人說隔牆有耳呢,這話還真是不能隨便亂說。


  聽到李部長幫自己說話,唐逸輕輕巧巧就來了句「嚴書記放一放肯定有放的道理」心裡不由得有些不是滋味兒,再怎麼說,也算認識吧,哪能一點彎兒都不打的就回絕呢,就算說考慮考慮自己也有個台階下啊。


  可能因為認識唐逸吧,林老師就突兀的插了一嘴:「唐書記,李部長,其實我在電大也挺好的,沒什麼委屈不委屈的。」


  李部長愕然,心說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唐逸輕笑道:「林老師有些怨氣嘛,這可不是幹工作的態度,黨校的老師更要覺悟高,立場堅定,不能因為不理解組織的安排就怨天尤人嘛。」


  林老師被唐逸批評的滿臉通紅,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唐突,面前的青年可不是電大時的學員身份,容不得自己放肆,拿起果汁卻沒喝,將杯子放到茶几上,又拿起來,很窘迫的模樣。


  唐逸喝了幾口茶水,將茶杯放到桌上,放緩了語調:「當然,林老師教學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我也是林老師的學生嘛。」


  李部長一愣,唐逸笑道:「這件事還請李部長和林老師保密,我想安安穩穩讀下電大文憑。」


  「至於林老師的工作,黨校也確實需要林老師這樣的人才,不過畢竟是嚴書記負責的,我也就是負責打個招呼,成不成的還要看嚴書記的意見。」


  李部長心裡一笑,唐書記還真賣自己面子。他本來就是想借這事兒和唐逸套套近乎,另外也是試探下唐逸對自己的態度,今天得到的答覆可謂很圓滿了。


  林老師卻是有些懵,唐書記前面說得冠冕堂皇,本來以為他是婉拒呢,誰知道後面一個「當然」又把這事兒應下了,直到出了唐逸家門還是迷迷糊糊的,最後心裡自嘲的一笑,大概只要是領導就喜歡賣弄高深吧,年青的唐書記也不例外。雖然不知道唐逸到底是因為李部長的面子還是因為認識自己答應了這事兒,心裡還是挺感激他的。


  李部長問起林老師,知道唐逸和自己侄子是同期學員後出了一腦門冷汗,他那侄子他知道,嘴裡能跑火車,啥都敢往外倒,心說回去一定要點點他,讓他在電大安分點。


  蘭姐送他倆出門後得意洋洋的回了屋,李部長在門口介紹了自己的身份,武裝部部長,還告訴蘭姐有什麼苦難不好找唐書記解決的話盡可以找他,蘭姐就有些小得意,想不到縣委的大人物都對自己客客氣氣的,哼,牛家鋪子那幾個喜歡嚼舌頭的婆娘以前不是瞧不起自己嗎?現在知道這碼事嚇她們個觔斗。


  得意洋洋哼著小曲進了屋,看著唐逸就格外順眼,慇勤的走過去送上嫵媚的笑臉:「唐書記,我再給你煮點夜宵?」


  唐逸笑笑:「你還是去看看寶兒吧,問問她為什麼和同學打架,也別盡怪她,我看寶兒不是調皮孩子。」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三十八章 小衝突

  蘭姐一大早就載著寶兒來到了實驗小學,在學校門口,剛剛下了自行車,身後「嘀……」一聲汽車喇叭的長鳴嚇了她一跳,忙將自行車向牆根推了幾步,回頭看去,一輛綠色北京吉普穩穩停下,車門一開,先跳下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兒,接著慢慢走下來一名穿戴講究的女人,看神氣趾高氣昂的,彭一聲關上車門,吉普嗡鳴幾聲,揚長而去。


  吉普車上跳下的小女孩看到坐在蘭姐自行車後座的寶兒,就開始刮著臉喊:「鋤大地,耪大地,臭寶兒,去種地,走兩步,摔泥裡,渾身臭烘烘沒人理……」


  寶兒氣得小臉通紅,跳下自行車大聲喊:「你才臭呢,我,我每天都洗澡的……」


  蘭姐本來笑嘻嘻覺得挺有意思,突然那小女孩兒趾高氣揚的罵:「臭農民,臭農民,你就是不洗澡。」蘭姐怔了下,這是歧視我們寶兒嗎?


  「就是這個小土老帽和你打架?小雲,和你說多少次了,別和鄉下人一般見識,看看,害得媽媽還要來見家長。」那很有派頭的女人輕蔑的掃了眼寶兒和蘭姐,當看到蘭姐身邊半舊的二八自行車時嘴角更是要翹到天上,拉著叫小雲的小女孩兒就進了學校大門。


  看到那對母女滿是鄙夷的目光,再看看眼淚汪汪的寶兒,蘭姐心裡有些酸,原來閨女在學校被人歧視,可不是嗎,自己看著那目光都難受,何況小小的寶兒。


  蘭姐輕輕摟寶兒進懷,低聲道:「媽媽不該打你,是媽媽錯了。」寶兒哇一聲哭出了聲,蘭姐抱著她,久久都沒有動。


  等蘭姐來到一二年級組辦公室的時候對方的家長顯然已經等不及了,見到蘭姐進來劈頭蓋臉就責怪起來:「唉,我說你這人有沒有時間觀念,讓大夥兒全等你一個人,你時間不值錢,我們可是分分秒都在賺錢。」


  寶兒的班主任小張老師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忙笑著打圓場,「來了就好,來了就好,咱們開始吧。」


  對方家長撇撇嘴道:「有什麼好說的,要我說對害群之馬就應該堅決開除,我說你們學校也是,怎麼會招進農村的野蠻孩子?我們送女兒來這裡上學可不是挨打來了。」


  小張老師皺皺眉,其實事件起因很簡單,寶兒一到他們班,就得到了大多數同學的歡迎,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兒誰不喜歡?不過這就引起了原來班上小公主小雲的不滿,看到平時喜歡在自己身邊打轉的同學都跑去和寶兒交朋友,小女孩兒就有些嫉妒,當聽寶兒說自己以前住鄉下時小雲就開始起頭哄寶兒,就這樣兩人打了起來,小張老師本來找兩位家長來,就是想說說這事兒,另外希望小雲家能給她講講道理,和寶兒道個歉,這場小風波也就平息了。


  誰知道小雲媽竟然異常潑辣,說話尖酸,更張嘴就要開除寶兒,小張老師真是哭笑不得,心說你就是周主任的愛人吧,也不帶這麼橫的。


  蘭姐看人家這派頭,就有些怯,雖然心裡氣憤,但還是陪著笑臉道:「這位大姐,小孩子吵嘴是常有的事兒,哪能因為這點小事就把孩子開除呢?」


  小張老師見蘭姐首先氣勢就餒了,也說不出要小雲道歉云云的話,只有附和蘭姐,笑著說:「是啊,就算了吧。」


  小雲媽冷聲道:『你們農村孩子動手打架是小事兒,我們家云云可是精貴著呢,從小到大,我都沒捨得打過她一個巴掌,怎麼?倒被你家那小狐狸精撓了一把,哪這麼容易就完?」


  聽到小雲媽不乾不淨的罵到了寶兒,蘭姐火氣可就上來了,要說她以前也是潑辣性子,也是飽經卓大軍和村裡的那些三姑六婆的戰鬥洗禮。只不過到了縣城,每天又在唐逸的威壓下,才變得唯唯諾諾,但自己受點委屈沒什麼,可不能任人作賤自己的寶貝女兒。


  蘭姐瞪起杏眼道:「大姐,你這樣說一個孩子臉不紅嗎?看你也是有知識有身份的人,咋說話還不如我一個農村婦女有水平呢?」


  小張老師差點笑出聲,想不到蘭姐是這麼伶牙俐齒的一主兒。


  小雲媽其實來之前火氣沒這麼大,大概見了蘭姐後,深深理解了女兒當時的心情吧,按兩人孩子掐算這個村姑應該和自己歲數差不多,但這村姑卻是年輕嫵媚,眼角眉梢風情萬種,臉蛋更是光潔滑嫩,不像自己眼角已經有了淺淺的魚尾紋,看起來她倒好像比自己年輕十歲。被一個村姑比下去,小雲媽就莫名其妙動了肝火。其實蘭姐是農村人,生娃早,今年也不過二十六,倒確實比她小幾歲。


  小雲媽更聽蘭姐前恭後倨,一句句頂撞自己,氣得眼睛瞪圓,罵道:「女兒是小狐狸精,你這作媽的就是老狐狸精!」


  蘭姐千錘百煉的吵架功力何等了得,對被罵狐狸精更頗有回罵的心得,冷笑道:「狐狸精總比醜八怪強,你女兒是小醜八怪,你就是老醜八怪,要我長你這德行早就一頭撞死了,出門嚇到路人,在家嚇到親人,床上嚇到愛人,活成你這樣兒還有什麼勁?」


  小張老師聽得一愣一愣的,險些去找筆記錄一下,心說詩在民間,詩在民間啊。


  小雲媽被噎得臉上陣青陣紅,張了張嘴,卻回不出話兒,突然怪叫一聲,猛地朝蘭姐撲去,雙手就抓向蘭姐頭髮,嘴裡罵著:「騷狐狸敢罵我?我打死你!」


  經過牛家鋪子無數腥風血雨的殘酷鬥爭,蘭姐的婦女搏擊術更是爐火純青,已經到了無招勝有招的境界,順手一推,小雲媽已經撲個空,更光噹一聲撞到了辦公桌上,腰眼剛好撞到桌角,痛得大叫一聲,臉都綠了。


  蘭姐不屑的冷笑,心說跟老娘玩撒潑,你還嫩點兒,老娘現在身份不同,不跟你一般見識,擱一年前,老娘撕碎你那張臭嘴。


  小張老師忍著笑過來勸解,小雲媽氣得肺都炸了,她還從來沒這樣窩囊過,又不敢再和蘭姐廝打,明擺著自己打不過她啊。


  不過小雲媽可不是省油的燈,劈頭蓋臉開始訓斥小張老師,更指著小張老師道:「把你們校長給我找來!我倒要看看,你們學校招的都是什麼學生,都是什麼家長!」


  吵鬧間沒把校長驚動,倒是教導主任聞訊趕到,聽到小雲媽口口聲聲要開除寶兒,蔣主任眼睛一瞪:「你算哪顆蔥?吵吵什麼?給我老實點!不要影響學校的正常教學!」


  小雲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結結巴巴道:「蔣,蔣主任,你是在和我說話?」


  蔣主任滿臉寒霜:「不和你說難道是說人家受害者同學的家長?你,把周小雲給我拎來,不向寶兒同學道歉就給我回家反省!慣得你!」


  辦公室的老師全傻了眼,今天老蔣吃錯藥了吧?還是腦子被驢踢了?以前上趕著巴結小雲媽還巴結不到呢,今兒怎麼像瘋狗一樣咬她?


  小雲媽也是莫名其妙,眼見這兒的人全不正常,除了村姑潑婦就是精神病,再呆下去也佔不到便宜,恨恨指了指蘭姐:「你,你給我等著,早晚叫你知道我的厲害!「說完理了理凌亂的頭髮,有些狼狽的逃出了辦公室。


  蔣主任對著小雲媽冷笑一聲,「狗仗人勢,在我這不好使,我這人講的就是一個理字。」說得很大聲,好像就怕人聽不到,辦公室幾名老師卻是一個個心裡作嘔。


  蔣主任又轉向蘭姐,,一臉公事公辦的樣子:「夏同志,你放心,我會嚴肅處理欺負同學的學生的,一定給你個滿意的交代。」


  蘭姐感激的點點頭,心說人民教師就是素質高,和社會上的勢利眼就是不一樣。


  蘭姐也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既然遇到了一個公正嚴明的學校領導,馬上抱怨起來:「我家寶兒才來一天就被人欺負,看看人家家長那脾氣,我是肯定惹不起的,你說說,這學還有辦法上嗎?我看讓我們寶兒回家算了,不在這裡受窩囊氣。」


  蘭姐就是隨口發牢騷,蔣主任卻是哭笑不得,心說姑奶奶你還和我裝什麼,十個周主任也不放你眼裡啊,現在也只好苦口婆心做工作,說自己學校如何如何對學生一視同仁,不會厚此薄彼等等。


  蘭姐聽他解釋半天,心裡才稍微安定,對蔣主任好感大增,想不到社會上還有這種好人,於是笑著告辭,蔣主任熱情的送她出了辦公室,到了學校門口時蔣主任笑道:「夏小姐,見到唐書記替我向領導問好。」蘭姐愕然,隨即明白敢情自己一番感恩感慨,純屬浪費感情。看著蔣主任滿臉賠笑的胖臉,真想一巴掌抽過去,打他個滿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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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三十九章 火中取栗(上)

  2008-12-13 15:14:08 本章字數:3149


  晚上,蘭姐燒飯的時候接到唐逸的電話,說不回來吃了,蘭姐看著燒得鮮紅的蝦,舔了舔嘴唇,今晚自己和女兒又可以大快朵頤了。


  昨天的小風波算是暫時平息了,寶兒回家後說小雲已經和她道過歉,想小孩子有多少主見?估計被老師批評幾句就乖乖聽話,更聽寶兒繪聲繪色說起她和小雲玩耍的情景,蘭姐不由得好笑,小孩子的世界,其實本不該用大人的目光去理解。


  今早的時候又遇到了那輛綠色吉普,可能是看到寶兒和小雲親暱打招呼吧,小雲媽除了給蘭姐幾個白眼外倒也沒說什麼,大概心裡對這名潑辣村姑也有點懼。


  「滋啦」透體通紅的大蝦被油煎得歡快作響,蘭姐耐心的用小鏟子翻著它們,煎鍋裡飄起的香氣驚動了寶兒,她偷偷湊到廚房前,咬著一根手指盯著鍋裡的蝦,蘭姐不經意回頭看到她,斥道:「去去去,寫作業去,看你那饞樣,怪不得唐叔叔看不上你!」


  寶兒委委屈屈的回了客廳,心裡卻想唐叔叔真不喜歡我嗎?


  母女倆吃過飯,蘭姐收拾好碗碟,將寶兒趕到臥室去學習,自己和往常一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偶爾從組合櫃的鏡子中見到自己慵懶的模樣,自得的笑笑,自己的皮膚好像越來越好了。


  門鈴叮咚,蘭姐躋拉著拖鞋去開門,打開門就愣住了。門外又是一男一女,男的挺斯文。西裝革履地,關鍵是女人。認識,小雲媽!


  本來小雲媽見到門打開就露出謙卑的笑容,看到蘭姐笑容僵住,指著蘭姐失聲道:「你,你怎麼在這兒?」


  男人拉了小雲媽一把,有些生氣地道:「怎麼說話呢?」看動作親暱,應該是兩口子。


  蘭姐見那男人對自己露出討好似的微笑。心裡已經有了底。看架勢也不是什麼大領導,比那天地李部長應該還差著些級別。


  蘭姐挺挺胸,趾高氣昂的道:「你們找誰?」


  男人被蘭姐高聳的胸晃花了眼。忙將目光轉開,笑道:「我們是來看唐書記的,我是政府辦的周海軍。」


  蘭姐斜眼看著小雲媽,直看得小雲媽低下了高傲的頭,蘭姐心裡的快意就別提了。拿腔作勢地道:「唐書記不在家。你們改天再來吧。」


  周主任地事兒可是急得很,忙道:「別。能不能容我們進去等他一會兒,你看,我們來這一趟也不容易。」


  蘭姐皺著眉不說話,小雲媽無奈,知道她等自己服軟呢,只好求道:「妹子,就讓我們等等唐書記吧。」


  蘭姐這才換上副笑臉,讓開路,笑道:「進吧,進吧,我呀是個好客的人,尤其是對我脾氣的,我是最喜歡交朋友地。」


  周主任和夫人進了屋,蘭姐慣例給他倆泡茶送飲料,也是實在無聊,和他倆閒聊起來,蘭姐介紹自己時,說是唐書記女朋友的姐姐,暫時和女兒住這裡照顧唐書記。


  說話兒才知道男人是辦公室主任,小雲媽自己開了個服裝店。


  蘭姐當下笑道:「怪不得小雲每天都有車接送上下學呢,原來是周主任的千金。」


  周主任聽了就嚇一跳,那輛北京吉普是以前縣政府領導淘汰下來的,劃到了政府辦名下,時間久了,就成了周主任的私人配車一樣,但如果蘭姐這話兒傳到唐書記耳朵裡,事情就可大可小了,忙陪笑道:「前幾天小雲腳扭傷了,所以我就接送了她幾次。」


  蘭姐本就是隨口說說,見周主任臉色大變,急急地和自己解釋,忍不住撲哧一笑,心說這些官員可真有意思,以前別說縣委地領導,就是鎮上的頭頭腦腦自己也感覺一個個派頭十足,高不可攀,現在倒好,怎麼感覺這些官員都和小丑沒啥區別。


  不過蘭姐可是知道,如果不是唐書記這桿大旗,人家不會對她露出半個笑臉。


  不管怎麼說,蘭姐地虛榮心還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小雲媽大概已經轉過了彎兒,開始曲意奉承蘭姐,拉著蘭姐的手感歎:「我可是見過你妹妹,又溫柔又漂亮,別提多高貴了,沒想到姐姐也差不到哪去,妹妹,改天來我服裝店,我幫你淘換幾件衣服,保管打扮的你更漂亮。」


  周主任不時看看表,有些急躁,心中更有些忐忑,不知道唐書記會怎麼答覆自己,他這次來,是因為縣委的人事調動,前幾天姚書記突然辭去了兼任的縣委辦公室主任一職,這可是一個肥缺,縣委辦主任不但是縣委的大管家,和各個書記可以有密切的接觸,而且只要資歷夠,有很大的機會進入常委序列,周主任馬上就盯上了這個位子,當然,明眼人都猜得出姚書記卸任的玄機,大概是想提拔自己的人進入常委,誰叫前些日子姚書記在常委會丟了臉呢。


  周主任自覺和姚書記關係不錯,得到消息當天就登了姚書記的門,姚書記卻只說了句:「縣委辦主任是個很重要的職務啊。」周主任已經會意,自己並不在姚書記物色的名單上,但周主任並沒有絕望,官場就是這樣,一切皆有可能,關鍵在於運作,周主任活動了兩天,最後登了唐書記的門。


  雖說唐書記上次根本沒賣自己面子,反而打折了侄子的胳膊,但周主任卻盤算著這事兒反而對自己有利,官場上可不講究什麼臉皮不臉皮,唐書記那樣對待自己,自己還登門攀附,只顯示了自己的誠意,在外人看來是丟臉,在領導眼裡就是加分。


  就好像周主任辦公室裡有個文員,寫得文章漏洞百出,周主任又是縣政府有名的筆桿子,最是追求完美,該文員的文章每每都會被周主任痛罵一頓,但這名文員卻最得周主任喜歡,那些行文嚴謹,作得一篇錦繡文章的科員卻往往得不到周主任青睞,其中訣竅也只有身在其中,耐心尋味方得明白。


  幸好周主任兩口子等得時間並不長,不到九點鐘,唐逸在陳達和陪同下進了家門,看到有客人,陳達和說笑幾句離去,當然,沒忘蹭了兩條小熊貓,看得周主任迷迷糊糊。


  唐逸坐到沙發上,接過蘭姐遞來的紅茶,淺嘗了一口,歎道:「喝茶當夏綠冬紅,古人歷經幾百年總結的規律總是有其道理的,就好像做官,古人說學而優則仕,說得就是真正能作好官的是周主任你們這些做學問的人。」周主任是中專畢業,不是後來進修的那種文憑,在當時延山領導班子裡還真得算得上是名讀書人。


  周主任笑著謙遜,心裡琢磨唐逸話的意思,是真的在誇自己嗎?還是說自己有書生習氣?按理說不應該啊,機關摸爬滾打這麼些年,早就不是剛剛畢業時喊著為中華崛起而努力的少年了。


  唐逸慢慢品著茶,笑著道:周主任不必謙遜,我看過你寫得許多文章,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立場鮮明,例如你的那篇《精神文明建設中的三不要》切入點就很好,從你日常工作中的實際心得談起,很發人深思啊。」


  周主任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發在市早報上豆腐塊般的文章唐書記也注意到了,竟然知道自己的筆名,更得唐書記溫言勉勵,就覺得全身暖洋洋的,說實話他來唐逸家還是有些懼怕,上次唐逸陰沉沉的臉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突然得到唐逸誇獎,興奮的腦袋都有些發暈。


  更想到唐書記也是寫文章起身,大概唐書記偏愛的也是寫文章的人吧。這樣一想,周主任更覺得自己今天算是來對了。


  周主任臉上越發謙虛:「唐書記過獎了,我寫的那幾筆東西哪能入您的法眼?」


  唐逸笑道:「謙虛過頭就是驕傲哦,我看你這水平,作辦公室主任倒有點兒屈了。」


  周主任心中大樂,他雖然沒明說自己為什麼來,但想來唐書記心中也有譜兒,唐書記話裡的意思最起碼對自己水平還算認可,知道唐逸也不可能直接和自己點頭應下什麼事兒,後續運作吧,對這唐書記還真沒什麼地方下手,全縣委的人都知道人家唐書記家境富裕,根本不將千把塊錢看在眼裡,自己如果給唐書記上錢只怕弄巧成拙。


  患得患失的琢磨了一會兒,周主任笑著告辭,蘭姐送他們到門口的時候周主任靈機一動,偷偷拿出一封紅包塞給蘭姐,嘴裡道:「夏小姐,以後請您多照顧了。」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四十章 火中取栗(下)

  2008-12-13 15:14:21 本章字數:6005


  蘭姐嚇了一跳,本能的將紅包推開,皺眉道:「你這是作啥?」


  小雲媽也不由得埋怨自己這口子心太急,打圓場道:「妹妹別理他,他這人吧以為誰都和他一樣市儈呢。」


  笑著在蘭姐耳邊道:「明天來我店裡,咱姐倆好好聊聊。」又道:「我們兩口子的事兒可就拜託你在唐書記面前多多美言了。」


  蘭姐看著小雲媽離去前嘴角意味深長的笑容,臉色變了變,心事重重的進了屋。


  唐逸坐在沙發上點了顆煙,琢磨起了周主任的事兒,姚書記放下縣委辦主任這個頭銜的醉翁之意唐逸當然知道,不過唐逸想不明白的是他就那麼有把握能將自己的人提拔到這個位置?


  今天晚上李縣長和唐逸喝酒時也就這個問題作了溝通,李縣長也有自己的人選,期望得到唐逸的支持,而昨天晚上,焦部長也隱晦的和唐逸交流了一下,聽他話裡的意思他的老同學也找過他,焦部長也急需通過一些重量級任命在縣委樹立自己的影響力。更令唐逸頭疼的是陳達和也找到自己,據說是縣委辦郭副主任找了他,陳達和和郭主任交情極好,於是來幫郭主任疏通。


  一個縣委辦主任的位子就引得這許多人垂涎,處理的不妥的話更會令唐逸和李縣長剛剛形成的鬆散同盟分崩離析。唐逸歎口氣,在錯綜複雜的利益糾葛中。想做到面面俱到太難了。


  又想起林老師調動工作地事兒,他和嚴書記溝通了一下。雖然知道嚴書記和老姚關係好,但這點事兒他應該還是會給自己面子的。誰知道嚴書記答應倒是很痛快地答應了,只是又和唐逸訴起苦來,原來最近市委準備組團前往美國考察,每個縣有一個名額,慣例就是給一名副書記,老嚴就去過朝鮮等幾個社會主義國家,還沒見識過資本主義國家的花花世界。所以對這個名額就表現地極為熱心。誰知道陶書記就是不答應。好像是準備自己帶兒子出國轉一圈兒,嚴書記就是希望唐逸能幫自己把這個名額拿下來。


  這又是一樁難事,人家老陶都準備自己去了。自己還能虎口拔牙?愣叫他改變心思?老嚴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正犯難,蘭姐坐到了他身邊,吞吞吐吐道:「唐書記,我和你說個事兒。」


  唐逸笑道:「不會是幫周主任下說辭吧。」


  難得唐書記會和自己開玩笑,蘭姐嫵媚一笑:「呦。我說話你聽嗎?」


  唐逸笑笑。拿起了茶杯。


  蘭姐歎口氣道:「唐書記,我想搬出去。」


  唐逸愣了下。問道:「怎麼?不喜歡保姆的差事?」


  蘭姐忙道:「不是不是,我就是想和寶兒搬出去住,保姆的活兒我還是會繼續作的,保證不會誤了唐書記的事兒。」她還真怕唐逸不用自己了。


  唐逸微微點頭,問道:「有地方了?」他已經隱隱猜到蘭姐為什麼要搬出去,當然不會硬勸蘭姐留下。


  蘭姐道:「一樓西門的房子出租呢,我想租下來。」蘭姐才來唐書記家沒幾天,就已經接待了幾撥客人,心裡就已經有些不自在,自己這孤兒寡母的住這裡算咋回事兒?人家回去會咋議論自己?等前天見到樓下出租房屋地小廣告後已經動了搬出去地心思,這一次再見到小雲媽眼裡那曖昧的意味,蘭姐就下了決


  要說別人怎麼議論自己都沒關係,蘭姐也不在乎這些,但可不能因為這個讓寶兒受委屈,讓寶兒同學戳她脊樑骨,罵她有個破鞋媽媽。


  思來想去蘭姐就下了決心,樓下房租是一年一千二,蘭姐盤算了下,唐書記給的買菜錢每月密下一百塊還是很容易地,自己的工資還是能省下。


  唐逸點點頭,道:「那成,你自己決定吧,房租錢我來出。」


  蘭姐大喜,嬌笑道:「謝謝唐書記。」


  接下來的幾天,縣委機關氣氛都怪怪的,縣委辦主任的任命幾乎牽動了所有人地心,不僅僅是事關己身地幾個常委,各科室的頭頭腦腦都盯著呢,人人都知道,這次任命很可能是姚書記和唐書記李縣長地第二次交鋒,這次較量的勝負會直接影響以後延山政局的走勢。


  唐逸在辦公室接待了焦部長和人大劉副主任,那時候人大權力遠不如十年後,人大主任多由黨委一把手兼任,這也保證了一把手的權威性。至於劉主任這個副主任,就基本屬於擺設了。


  唐逸不動聲色的聽著兩個人說話,最後送了劉主任四個字:「盡力而為。」也不知道是說他唐逸會盡力而為,還是囑咐劉主任在工作上盡力而為,總之劉主任聽了很高興,歡歡喜喜走了,焦部長卻是苦笑一聲,他看得出唐逸對這事不怎麼上心,他也收到了風聲,李縣長那邊準備提拔組織部副部長,一直在工作中和自己較勁的馬副部長出任這個職位,焦部長心裡可就犯了尋思,難道唐書記和李縣長站到了一起?竟然不顧自己的感受,要提拔自己的對頭?


  看得出焦部長臉上的失落,唐逸笑道:「有些事,急也急不來,順其自然吧。」


  焦部長走後,唐逸皺起了眉頭,雖然焦部長並沒有發牢騷,但他那「持保留態度」的神情都寫在臉上呢,支持不支持李縣長?唐逸有些難以抉擇,支持他,那焦部長肯定會和自己離心,說起來常委裡自己最靠得住的還就焦部長一個人,而且支持了李縣長無異會使李縣長慢慢在黨委做大。不支持李縣長?剛剛結成地脆弱同盟馬上就會分崩離析。自己好不容易維持的制衡陶書記地平衡就會被打破。


  有些煩躁,起身推開了辦公室的窗戶。老姚剛巧從他辦公室前經過,看著老姚那一臉自得地冷笑。唐逸心裡就是一沉,他憑什麼這麼自信?難道他已經得到了足夠的票數?


  其實人事任命如果陶書記和唐逸,焦部長都同意的話,也不必專門拿到常委會上討論,最多在每月一次例行的常委會上走一下過場,通報一聲。但人人都知道,這次縣委辦主任的任命唐逸和陶書記是肯定談不攏的。最後多半要走組織程序。最後還是要投票。


  唐逸坐回長條沙發,喝了幾口冰涼的茶,很有些苦澀。


  秘書小王拎著一暖壺熱水進來。拎了拎桌上地暖壺,已經空了,心裡咋咋舌,唐書記喝茶真兇。


  走之前小王看似不經意地笑著說:「姚書記剛剛進了焦部長的辦公室哩。」


  唐逸抬頭,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笑道:「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好。」小王好像受到了什麼褒獎,歡天喜地地走了出去。


  唐逸心裡卻越發煩躁。自己彷彿突然陷入了一個困局,越是掙扎,越是迷霧重重,不管下一步怎麼走,自己好像都會失去些什麼。


  老狐狸!唐逸心裡恨恨罵了句,拿起茶葉壺準備再泡一杯茶,目光突然盯在茶葉壺的壺蓋上,那是一副人物畫,「韓信胯下受辱」,茶葉壺是老爺子送得,原意是警醒唐逸小不忍則亂大謀,唐逸看到韓信卻是猛地靈機一動,接著後背冷汗直冒,老姚可未必是為了在常委裡增加一個自己人,或許他真正的意圖卻是令自己這一方陣腳大亂,甚至自己人反目成仇,就如同當年漢軍擊敗楚軍一樣,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想想可不是,不管自己如何抉擇,都勢必會傷害到自己的同盟,勢必會和一些盟友起了隔閡,而且說不准老狐狸此刻就在左右逢源,說不定最後還真的拿到足夠地票數通過他地人選,進而重新樹立他的威信,自己這方卻是會隨著這次常委會地召開變得同床異夢,最後分崩離析。


  唐逸歎口氣,靠到了沙發上,理著繁亂的頭緒,想著這些天的人和事兒,一直到下班,還是想不出什麼兩全其美的法子。在縣委大院門口更遇到姚書記,看到他臉上的冷笑,唐逸又是一陣煩悶,難道,自己真就被這老狐狸困死了?回到家,蘭姐卻是興高采烈的哼著小曲聽音樂呢,看她那緊繃繃的小紅褲子下,一雙雪白的腳丫踩在茶几上跟著音樂顫動,美得好像磕了搖頭丸,


  根本沒聽到唐逸的腳步聲,直到唐逸悶悶坐到沙發上,蘭姐才驚覺,忙不迭穿上拖鞋,小跑過去關了音樂,回來問唐逸:「晚上吃點啥?」


  唐逸看著她那雪白的毛衣,皺眉道:「真不會搭配衣服。」其實紅褲子白毛衣固然有點不搭調,但蘭姐一直都是俊俏小媳婦的打扮,現在的裝扮倒也別有一番風流,就是唐逸現在心裡有些煩,看東西也就有點不順眼。


  蘭姐卻不生氣,嬌笑道:「呦,你說我這身打扮不好看嗎?還以為你一直當我是木頭呢。」


  又道:「這是我在周主任愛人的店裡選的,我可給錢了,就是打了個九折。」


  唐逸一怔,問道:「你說誰?」


  蘭姐眨著嫵媚的大眼睛道:「周主任愛人啊,你不記得了,前幾天剛來過的。」


  唐逸怔了半晌,突然笑了起來,猛地站起身,笑道:「周主任?我怎麼就沒想起他呢?好,好,好啊,你老狐狸暗度陳倉,我唐逸就不會麼?」興奮的來回踱了幾步,看著蘭姐那俏麗的臉蛋,就覺得分外可愛,突然伸手在她臉上扭了一把,笑道:「這次記你一功!」蘭姐呀一聲驚叫,嚇得退了幾步,卻見唐逸已經拿起了電話,蘭姐摸著自己的臉,還以為自己做夢呢。用力捏了幾下,很痛。這才確信不是夢境,唐書記真的在自己臉上扭了一把。再看唐逸,撥號間臉上地笑容已經慢慢散去,又恢復了往日那沉穩的表情,心知唐書記是一時興奮,不過為啥要調戲我呢?你又不會真地看上我!蘭姐覺得吃了虧,偷偷瞪了唐逸幾眼,也不敢張嘴要公道。只好心裡嘀咕著去準備飯菜。


  唐逸撥通了周主任的電話。聽到唐逸地聲音周主任說話就有些發抖,唐逸和他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工作,最後很隨意的道:「周主任。你需要和陶書記多溝通嘛,就算你為政府負責,黨委的意見你還是要聽一聽的。」


  放下電話,唐逸慢慢閉起了眼睛,話是點到了。周主任聽不聽得懂就是他的事兒了。


  飯桌上。蘭姐不時摸自己的臉,想提醒唐逸些什麼。卻被唐逸一句:「蘭姐,別教壞小孩子,飯桌上摸臉不是好習慣。」氣得差點閉過氣去,卻見唐逸是一臉嚴肅地批評自己,只好乖乖答應一聲,和寶兒一樣乖寶寶似地端起飯碗吃飯。


  在即將召開常委會的前一天,唐逸來到陶書記辦公室進行例行的碰頭,兩人談了談近期地工作,最後當然就談到了縣委辦主任人選的任命上,陶書記知道這次人事權事關重大,唐逸是斷然不會贊同自己的意見,還是例行公事的提了一嘴:「唐書記,我有幾名合適的人選,你要不要聽聽?」


  唐逸地反應卻出乎陶書記地預料,「成啊,我也正撓頭呢,縣委辦是個很重要的部門,這次夠資歷,夠水平擔任這個職位地同志又不少,實在難以取捨呢。」說著有些煩惱的坐到了沙發上。


  陶書記心裡暗笑,知道唐逸那幾個人肯定是自己鬥得不亦樂乎,令他大傷腦筋。


  他本來是樂得看唐逸笑話的,但看唐逸心事重重的樣子心裡倒是一動,很隨意的道:「唐書記,有時候吧,想收穫就要先學會放棄。」


  唐逸看樣子錯愕了一下,然後似乎琢磨起陶書記的話,有些入神。


  過了一會兒,唐逸眼睛一亮,好像想通了的樣子,笑著對陶書記道:「謝謝陶書記指點,令我茅塞頓開啊。」


  陶書記笑笑,又道:「那我就說說這幾個人選?」他點給唐逸這句話固然是點了點唐逸,好似是善意提醒唐逸不必非抓著這次人事權不放,不然只怕得不償失,實際上老陶卻是見唐逸沒什麼決斷,就起了私心。


  本來陶書記是答應老姚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支持他的人坐上縣委辦主任的位子,甚至如果常委會沒得到自己滿意的結果,他會不惜破釜沉舟,用黨委書記的強權否決掉這一決議,當時的黨委,雖說可能出現一把手書記影響力衰弱的情況,但一把手就是一把手,他如果執意通過一項動議,就算大多數人持保留意見,決議還是會通過,只不過長久以往,這位一把手的威信也就會蕩然無存,在上級部門的考核中也會得到極差的印象,仕途估計也就到了盡頭。


  陶書記本來是下定決心支持老姚的,但見唐逸似乎也在左右為難,他就動了私心,縣委辦是個重量級部門,難得老姚肯主動放下這個攤子,陶書記又如何不想據為已有?只不過開始是抱著坐山觀虎鬥的態度才支持老姚,但唐逸如果另有心思他可不會和老姚客氣。


  陶書記說得第一個人選就是姚書記推薦的人,唐逸果然大搖其頭,陶書記一笑,道:「那唐書記有什麼合適的人選沒?」


  唐逸道:「除了陳主任,陶書記難道就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陶書記又說了一個人名,這是陶書記比較親近的人。唐逸卻又是搖了搖頭,道:「他的資歷還不夠吧?」


  陶書記也知道自己提議那人確實難以服眾,如果唐逸答應自己還可以強行通過,唐逸不答應自己也不必一條道走到黑。


  思索了一會兒,道:「我心目中倒是有個最佳的人選,政府辦的周主任你應該知道,你覺得這人怎麼樣?」


  周主任前幾天登了陶書記的門兒,兩口子說話乖巧,倒也頗得陶書記欣賞,不過因為陶書記已經應了老姚,對周主任的態度就是含糊其辭,裝糊塗,心裡卻是有了計較,如果周主任還繼續和自己走動呢,過些日子就提拔提拔他,不能讓同志冷了心嘛。不想眼前縣委辦眼看就可以提拔自己的人,本來沒啥合適人選的陶書記倒是想起了他。


  唐逸心裡一笑,面上作出一副沉思的表情,最後終於點了點頭:「我贊成陶書記的意見。」


  陶書記大喜,笑著說:「那就好,那明天的常委會我就宣佈。」至於老姚那兒,陶書記早想好了說辭,當然就是和唐逸李縣長妥協的結果,至於老姚的不滿陶書記也只有慢慢平息。


  唐逸走之前問了句:「陶書記,嚴書記去美國考察的事是不是該定了?」


  陶書記愣了一下,轉而知道這是唐逸支持自己的交換條件,考慮了一下,點了點頭。


  唐逸回了自己辦公室,卻是會心一笑,想收穫要學會放棄嗎?這道理我卻是早懂了,而且比你老陶理解得更徹底。


  拿起電話撥通了周主任的號兒,含糊其辭的勉勵了周主任幾句,然後掛了電話,周主任掛了電話就有些激動,雖然唐書記沒明說,但周主任感覺的到,似乎縣委辦主任的位子已經定了,而且應該就是自己。


  想起那天登陶書記的門,陶書記含糊其辭的樣子,周主任以為已經沒希望了,沒想到唐書記就是高,不知道怎麼運作了一下這主任的帽子就戴在了自己頭上。


  周主任雖然激動,卻知道不到明天常委會,事情就沒有定音,所以他勉力壓制著自己激動的心情埋頭工作,只是寫稿子時鋼筆不時劃破稿紙,害得旁邊匯報工作的文員都是莫名其妙。


  唐逸掛了周主任電話後,又拿起電話給李縣長和焦部長各打了個電話,李縣長開始聽說唐逸同意了陶書記的人選,確實有些生氣,但聽說人選不是姚書記的人,而且是陶書記執意拍板的決定後,李縣長倒也有些釋然,想起這次老姚自己放權,反而偷雞不著蝕把米,對自己的人選落選也就一笑而過。


  焦部長更是有些感動,以為唐逸為了他不惜開罪李縣長,對自己早先腹裡的怨言深深後悔。


  唐逸此時卻泡了一杯熱茶,美美品了一口,好香。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四十一章 聯歡會

  2008-12-13 15:14:36 本章字數:6254


  唐逸批閱文件時接到了周主任的電話,「唐書記,我有這麼一個想法,今年我們縣委辦舉辦一次各科室親屬參加的春節聯歡會怎麼樣?」


  周主任現在已經是縣委辦主任,常委會通過的當天晚上就上門感謝唐逸,唐逸當然沒忘了點醒他要多感謝陶書記,不過官場話遮遮掩掩,周主任和陶書記是不可能當面鑼對面鼓的把話說清楚的,周主任怎麼都會以為提拔他是自己出的力。


  不過唐逸也有些煩周主任這謹小慎微的勁兒,縣委辦的大事小情,在和姚書記匯報前總是會打電話聽聽自己的意見,不過再想想,他初來乍到,摸不透水深水淺,自然指望自己能指點他幾句,但是開個聯歡會也用聽取自己的意見嗎?


  春節聯歡會?唐逸倒是愣了一下,看看日曆,是啊,不知不覺還有多半個月就過年了,心裡更是一熱,過年了,齊潔應該會回來吧。


  「唐書記,您覺得怎麼樣?」周主任還在等唐逸的意見,卻半天沒聽到話音。


  唐逸回過神,笑道:「好啊,很好,邀請各科室職工親屬舉行聯歡會,可以取得職工親屬對辦公室工作的理解和支持,辦公室工作是直接為領導服務的,溝通上下,聯繫八方,工作具體繁雜。職工們平日食宿無律,節假日常常更忙,過年了,就該好好放鬆一下。」


  周主任又笑著道;「謝謝領導支持,那我就等著領導光臨指導了。」


  唐逸笑道;「我也有份啊?那好吧,我準時參加。」


  唐逸本來以為大過年的自己孤零零也是過,還不如去熱鬧熱鬧,沒想到的是接下來幾天,挺多部門都打電話邀請他參加自己部門的春節晚會,原來這一到春節,各部門,各單位都有自己的節目,能請到哪個等級的領導也代表了該部門領導的門面。


  別的唐逸推辭也就推辭了,組織部焦部長卻是說啥也要請唐逸參加,唐逸最後只有笑道:「黨群口的春晚誰不想露臉?我看這個機會還是讓給陶書記吧。」


  焦部長聽了有些詫異,隨即明白唐逸可能是想緩和常委間不正常的氣氛,這些日子唐逸開會時常常講到地就是團結問題,焦部長明白。常委間劃小圈子,分小團體很正常,但如果影響到整個班子的正常運轉,是會影響組織上對整個班子成員的看法的,唐書記也是給自己機會向陶書記示好吧。


  李安也來邀請唐逸參加招商局,建設局,文體局。教育局聯合舉辦的春節聯歡會,唐逸回絕,不過拍拍李安的肩膀道:「最近很用心。不錯。」李安臉上露出感動地神色,不過沒多說什麼,最近他將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心裡憋著一股勁兒呢。


  在聯歡會的頭幾天,周主任又打來了電話,說是要唐逸有個心理準備,到時候為了烘托氣氛會請唐書記上台表演節目。又笑說只簡單講幾句話也成。


  唐逸笑道:「你這不是趕鴨子上架嗎?」掛了電話卻開始琢磨自己是不是要準備首歌兒,黨委辦是個重量級部門,秘書室。綜合室,政研室,機要科,信訪局等直屬或歸口單位承擔了縣委大部份工作,是黨委工作的執行者。外人看來。縣委辦幾乎就代表了縣委。自己當然要給他們留下好印象,既然參加就要作出與民同樂的樣子。不能喜慶的日子自己去打官腔,會被人背後罵的。


  晚上回到家,吃著蘭姐燒的飯菜唐逸誇了一句:「手藝漸長啊。」難得得到唐逸誇獎,蘭姐嬌笑著說:「還不是唐書記教導有方?」


  蘭姐和寶兒已經搬到了一樓,不過吃飯地時間還是會和唐逸一起吃,偶爾蘭姐也會賴著在唐逸這兒看幾眼電視劇,誰叫樓下只有一台十二寸黑白電視機呢。


  今天蘭姐又想看一集《青青河邊草》,眼珠一轉有了主意,對寶兒道:「今天新學的舞蹈跳給唐叔叔看看。」


  寶兒果然一隻小手舉高,一隻小手插在腰間,小身子轉著圈子,稚聲稚氣的唱起來:「我們地祖國是花園……」


  唐逸看得大笑,笑著笑著,心中突然一酸,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她突然變成了懵懂無知的孩童,唱歌跳舞來取悅自己,雖然,她很可愛。


  歎口氣,唐逸本來以為自己已經適應在寶兒面前的新身份了,但有些事,有的人,又怎麼會說忘就忘。


  「寶兒,別唱了。」唐逸拉著寶兒的手不讓她跳下去,卻見寶兒眨著漆黑的大眼睛問自己:「寶兒跳得不好嗎?」


  唐逸笑笑:「不是,是叔叔累了。」輕輕握了握寶兒的小手,起身進了洗漱間。


  延山地夜晚來得特別早,不到五點,天已經黑下來,唐逸牽著寶兒的手,溜溜躂達沿著衛國路的人行道走著,前方已經可以見到夜朦朧閃爍地霓虹招牌。


  當唐逸開始聽到周主任說將晚會舉辦地點定在夜朦朧時也有些不可思議,按理周主任不是這麼不謹慎的人,在夜朦朧開聯歡會,那要花多少錢?他這主任的位子屁股還沒坐熱就想被人擼下來?


  後來才知道夜朦朧只是適當收取場地費,至於瓜果點心黨委辦都是自備,看來姚小紅倒挺會拉攏人的,損失一晚上收入卻可以將縣委辦頭頭腦腦哄得歡歡喜喜,而且從長遠來說,這些頭頭腦腦可都是潛在的客源。唐逸帶上寶兒也是無奈之舉,自從那天自己不看她跳舞後,寶兒見到自己都是委委屈屈地,低著頭不說話,後來問蘭姐,才知道寶兒小心思裡以為自己不喜歡她,傷心了。


  唐逸這個心疼啊,今天地聯歡會趕忙帶上了她,看寶兒被自己拉著手歡快的笑容,走路時一蹦一跳地。唐逸心裡也豁然開朗。


  周主任一直在門口候著呢,就是為了等唐逸,見到寶兒笑道:「唐書記,她就是和小雲一個班級的寶兒同學吧,真可愛。」


  寶兒乖巧的鞠躬:「周叔叔好。」周主任笑著拍拍她的小腦袋,唐逸微微皺眉。但沒有說話。


  夜朦朧裡佈局沒做什麼改變,只是燈光大明,不再是以往幽幽的夜燈,整個舞廳大間倒和白晝似的。


  姚小紅遠遠見到唐逸,只偷偷眨了眨眼睛,並沒有過來打招呼,唐逸心中卻是一聲歎息。前兩天接到齊潔電話,她卻是不回來過年了。


  各科室地頭頭腦腦都湊過來和唐逸打招呼,至於那些普通科員。卻不會上來說話,那樣只會顯得唐突。


  周主任和唐逸選了一處沙發坐了,不遠處有幾個頑童在嬉鬧,小雲也在裡面,看到寶兒,小雲跑過來,邀請寶兒一起去玩兒。寶兒卻依偎在唐逸懷裡,小腦袋搖得撥浪鼓似的,說:「我要陪唐叔叔。唐叔叔一個人會害怕的。」小雲撅嘴走掉,唐逸卻是一怔,靜靜看了寶兒一眼,沒有說話。


  周主任笑道:「唐書記和寶兒,比親父女還親啊。真是羨煞旁人啊!看我家那丫頭。哪有這麼懂事兒?從來也沒說安靜陪他老爹坐會兒。」


  唐逸微笑不語,手卻抓緊了寶兒的小手。


  等周主任致開幕辭的時候唐逸才發現。縣台派來了人,一個小伙子扛著攝像機站在角落,旁邊還有位年青的姑娘,應該是新聞記者吧。


  唐逸笑笑,周主任心思活絡,知道利用一切可以利用地輿論來包裝自己,怪不得要自己準備節目呢,原來是要作秀。


  「歡歌高奏辭舊歲,春風得意迎新年。為豐富黨委辦幹部職工的業餘文化生活,營造既嚴肅、緊張,又團結、活潑的良好工作氛圍,延山縣委辦公室舉辦《同唱社會新曲,共建美好家園》----1992年黨委辦迎新春聯歡會!……」


  聽著周主任抑揚頓挫的宣讀開幕詞,唐逸心思有些恍惚,總覺得有點事兒沒處理妥當,寶兒小聲說:「叔叔,你寒假帶寶兒卻遊樂場玩兒好不好?」她聽去過大城市旅遊的同學說起過遊樂場的有趣,很是羨慕。


  唐逸笑著說:「成啊。」接著卻是拍拍腦袋,怪不得自己老覺得心裡有事呢,可不是嗎?陳珂也應該放寒假了,半年沒見,還真有些想她了,不過也沒啥去陳家坨要辦的事兒,過幾天打個電話問候一聲吧。


  全場響起地掌聲將唐逸驚醒,周主任宣讀完開幕詞,又說:「下面請唐書記給我們說幾句。」大廳裡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唐逸站起來,笑著做手勢壓下全場的掌聲,說道:「同志們,今天咱們舉辦地是聯歡晚會,不是縣委常委會,我就不說了吧,今天我棄權,在場的眾位同志才是真正的主角。」


  本來聽著周主任長篇大論已經昏昏欲睡,本以為還要聽黨委書記再講上個十幾分鐘,沒想到唐書記卻是乾淨利落,全場馬上再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卻比剛才由衷多了。


  那邊電視台的女記者驚奇的看著這位年青的書記,好像發現了新大陸,扭過頭,和身邊地攝影師低語起來。


  周主任宣佈晚會開始,明燈慢慢熄滅,舞台上卻是綵燈閃爍,開場戲是夜朦朧台柱莎莎小姐的歌曲,接下來就是黨委辦各科對口機構的幹部職工自己編排地節目。


  看到節目精彩處,唐逸不時抓著寶兒的一對小手輕輕鼓掌,寶兒咯咯笑著,也跟著唐逸動作鼓掌。周主任拿起茶杯喝了幾口,看了幾眼唐逸,說道:「今天信訪局收到幾封匿名信,是針對招商局李安同志的。」


  唐逸楞了一下,皺眉道:「我怎麼不知道這事兒?」


  周主任說道:「是我暫時壓了下來,準備過了新年再處理的。」


  唐逸微微點頭,也不問周主任信的內容,該說地周主任自己就會說。


  「其實我看也是些莫須有地罪名,說是李安同志在接待晨新集團負責人時作風不正派,和其一起出入延慶的高級娛樂場所,」說到這兒周主任苦笑了一聲,「要說想做點兒實事難呢?就算舉報信說地是事實,那也是李安同志為了招商引資不得以為之。南方那些商人,又有幾個十分規矩的?咱招待不好,是咱失職,好好招待吧,又會引來流言蜚語,做點工作真是難啊。」


  唐逸擺擺手:「也不能這麼說。不管怎麼樣黨性不能丟,不能被老百姓戳脊樑骨,當然,對李安同志我還是很相信的,但事情一定要查清楚,給群眾一個滿意的交代。」


  周主任微微點頭,笑道:「那是。等過了年我會督促信訪局跟進地。」


  唐逸恩了一聲,心裡卻有些火,覺得李安。甚或自己好欺負嗎?怎麼就沒完沒了呢?


  過了一會兒,周主任笑道:「唐書記,下一個節目該你來了。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果然,當台上說相聲的兩名科員謝幕後,主持晚會的莎莎小姐拿著話筒上了台,用高亢的女高音道:「下面。請唐書記為大家表演一個節目,大家說,好不好啊?」


  全場哄然叫好。人人都知道唐書記定是早早答應了,不然主持人敢隨便擠兌唐書記?所以人人叫好湊趣。


  唐逸也不推辭,笑著拉寶兒上了舞台,從口袋裡拿出一隻口琴,站在一邊。莎莎正有些疑惑。寶兒伸著小手和她要話筒:「漂亮姐姐,給我麥克風。」


  莎莎大樂。心說這小孩兒說話真討喜,看唐書記微笑點頭,也就笑著將話筒遞給了寶


  寶兒兩隻手拿著話筒,吹吹氣,喂餵了兩聲,清脆的童音經過擴音更加悅耳動聽,看到寶兒可愛地動作,全場都歡笑起來。


  寶兒卻煞有其事的拿著話筒說:「下面,我給大家唱一首洗澡歌,演唱者,卓寶兒,伴奏,唐書記。」


  聽到唐書記三個字從孩童兒嘴裡蹦出,大家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唐逸輕輕吹起口琴,這幫人忙收起笑容,作出洗耳恭聽狀,寶兒大聲唱起來:「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咧,嚕啦嚕啦嚕啦咧,我愛洗澡烏龜跌到……」


  洗澡歌在這年代也算唐逸和寶兒的原創歌曲了。


  聽著寶兒清脆的童音,看著她可愛的動作,更有唐書記伴奏,那還不趕緊湊趣?全場叫好聲,鼓掌聲震天響,寶兒唱完更是全場喊:「來一個!」「再來一個!」


  唐逸擺擺手,拉著寶兒下台,寶兒卻沒忘給場下觀眾鞠躬,更是引得一陣笑聲。


  回到座位,周主任感慨的道;「唐書記,寶兒這小姑娘可不得了,如果去演藝圈那就是小童星。」


  唐逸恩了一聲,看了眼依偎在自己身邊的寶兒,輕輕摸了摸她地頭。


  旁邊傳來女孩兒的聲音:「唐書記,你好。」


  唐逸回頭,見是縣電視台的那名清秀姑娘,向自己伸出了手,也忙起身握手道:「你好。」雖然其時地記者還不是什麼無冕之王,但唐逸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得罪任何人,更不會無聊的擺架子。


  「我是縣電視台的麥瓊,負責這次黨委辦春節聯歡晚會的採訪工作。」


  唐逸微微點頭,說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指了指對面的沙發,「坐吧,坐下說。」說著自己先坐了下來。


  麥記者坐下後就好奇的打量著寶兒,問:「唐書記,這是您女兒嗎?」


  唐逸蹙了蹙眉,周主任截過了話頭:「麥記者,你覺得我們地晚會還算成功吧?」周主任臉上掛笑,心裡卻說小丫頭家家的剛進入社會就是唐突,唐書記認識你誰啊?就敢問私人問題?


  麥記者輕快的笑道:「很成功啊,尤其是這個小女孩兒。」指了指寶兒,「是叫寶兒是吧,簡直太可愛啦。」


  說著就問寶兒:「寶兒?你想不想當小演員啊?姐姐可以幫你介紹給導演哦。」


  唐逸眉頭皺緊,他可是對演藝圈沒有一點兒好感,大陸有潛規則,香港有艷照門,有黑社會規則,台灣有富豪飯局費,華人演藝圈可以說到處烏煙瘴氣。


  寶兒搖搖頭:「不想。」


  麥記者大奇,問道:「為什麼?」還從來沒聽說哪個小孩子不想作影星地。


  寶兒道:「不為什麼。」扭頭不再理她,似乎對麥記者沒什麼好感,回家唐逸問起才知道,寶兒是覺得麥記者臉上的青春痘難看,直把唐逸逗得擰寶兒小臉誇她可愛,擰痛了寶兒,害得寶兒第一次瞪大眼睛說叔叔是壞人。


  麥記者鬧個無趣,還待再說,唐逸看看表,對周主任說:「還有幾個節目?」如果在官場,潛意思就是和麥記者的談話已經結束,可惜麥記者不是官場中人。


  麥記者卻還是不識趣的對唐逸道;「唐書記,你有沒有想過讓寶兒在娛樂圈發展?我在北京有幾個朋友的,張導我也認識,我覺得這孩子肯定有前途。」


  周主任皺著眉,心說電視台咋派了這麼一位大姐,真要人命,轉眼向角落看去,見那攝影師還在那兒呢,對他招手,那攝影師卻沒瞅這邊。


  「唐書記,我雖然不敢打保票說寶兒一定會大紅大紫,但是不嘗試就不會成功,就說我吧,是省電視台掛在縣台鍛煉地,我地專業是文字記者,開始也不習慣拿著話筒四處去採訪,可是一兩個月下來,我就挺喜歡這份工作了,我覺得我作得還蠻出色的。」


  聽到麥記者地話,周主任恍然,敢情是省台下來的,怪不得不怎麼怕縣領導。


  唐逸笑笑道:「麥瓊同志,一個合格的採訪記者自己就應該是一台攝像機,能捕捉到任何新聞題材,那我問問你,從十幾分鐘前,你看到了什麼?剛才舞台上後勤處職工感人肺腑的演講你聽到沒?你感動沒?你自己都沒被感動又憑什麼會寫出讓人感動的文字?你一向就是這樣抓新聞的嗎?」


  麥記者滯了滯,臉騰一下就紅了,在縣台,因為她是省台掛職,在省台更有極大的靠山,所以沒有誰會和她一般見識,也使得她有些自以為是,卻被一個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人狠狠的批評,羞愧之餘,才猛地醒覺,面前的男人可不是自己可以隨便對待的。唐逸淡然道:「麥記者,咱們雖然分工不同,但我想,最要緊的還是作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麥記者紅著臉站起來,也沒說一句話,恨恨的走向了攝影師。


  周主任看著她的背影一皺眉,「這個麥記者,工作不怎麼稱職啊,是不是給縣台提提意見?」


  唐逸笑笑:「年青人嘛,總是會有些缺點的,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四十二章 意外

  2008-12-13 15:14:51 本章字數:6399


  年三十的中午飯是在齊潔家吃的,北方過年,好酒好菜都在三十中午那一餐,到了初一就要吃餃子,年前頭幾天二叔倒是專門打來電話,叫唐逸回北京過年,說是老太爺的意思,不過唐逸考慮再三還是回絕了,倒不是唐逸不想回家,他是期望有一天能和蕭金華一起在北京和老太爺團聚,不然自己在北京熱熱鬧鬧,母親一個人在異鄉,怎麼也有些不是滋味。而且今年確實有些忙,過了十五,新城區建設就要啟動,前期準備工作還在緊張的進行中,黨委早開過會了,今年過年縣委縣政府各科室就放三天假,要將新城區建設的工作作為重中之重。


  陪齊老爹下了幾盤棋,和齊老媽嘮嘮嗑,一下午就這樣匆匆過去,天擦黑的時候唐逸告辭。


  到了自己家樓下的時候唐逸看到了樓口停著的那輛紅色寶馬,微微愣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出那一抹白色身影,孤寂而又高傲。


  進了屋,就看到清麗脫俗的寧小妹靜靜坐在沙發上,靜靜的品茶。


  唐逸走過去,老實不客氣的拿起桌上那精巧的檀綠茶葉壺給自己的茶杯裡彈出那麼幾片茶絲,他早就想嘗嘗寧小妹的茶葉了,今天喝了點酒,有些興奮,對有些想法也就不藏著腋著,倒是寧小妹微微驚奇的看了他一眼。


  唐逸邊給茶杯衝上熱水,邊隨意的問:「你怎麼來啦?」


  寧小妹品著茶,淡然道:「過年你一個人,不好。」


  唐逸笑笑,多你個木頭人又能好到哪兒去?不過畢竟人家展露了對自己的關心,雖然只是禮節性的關心,唐逸還是有些感謝她的。


  去洗漱間洗了把臉,回來的時候才發現茶几上的茶杯蓋上了茶杯蓋,唐逸剛剛沖茶時卻是忘了。想來是寧小妹作得。


  「什麼時候到的?」唐逸問著話懶洋洋坐下,拿起茶杯,泯了口杯裡的茶,立時覺得精神一振,齒頰生香,不由驚奇地咦了一聲。


  「中午。」寧小妹淡淡的話語鑽進耳朵,唐逸一愣,看看表,已經五點多了,也就是說寧小妹自己在這裡坐了將近六個小時?


  再怎麼說唐逸也有些過意不去。說道:「唉,這也沒個聯繫方法就是頭疼。不過過了年,縣郵電局就會上馬126,12尋呼業務,也會開始建設移動網蜂窩基站,到時候通訊就方便多啦。」新城區建設,天鵝湖動工,縣委也和省市郵電部門進行了協調,雙方達成了共識,年後就會發展延山的移動通訊業務。不過市郵電局真有點兒得便宜賣乖的意味,竟然希望在移動基礎建設上能由延山縣財政上給予適量的撥款,真令唐逸有些啼笑皆非,但現實就是這樣,這些條條部門明明不直屬縣委縣政府,卻偏偏最喜歡從地方政府財政裡揩油。


  寧小妹微微點頭,沒有接茬


  唐逸又皺眉問:「中午吃飯沒?」


  寧小妹搖頭。說道:「想和你一起吃午飯的。」


  如果是別人,乾等了這麼長時間,肯定覺得主人心裡有愧。也就會照顧主人面子話說得委婉點兒,例如主人問吃了嗎?一般都會回答吃了。寧小妹卻從不作偽,回答的爽直,卻令唐逸很有些不好意思。


  寧小妹這時起身,道:「我去煮飯。」


  唐逸看了她幾眼。笑道:「你會煮飯?」


  寧小妹輕輕點頭。唐逸本來不餓,但想想寧小妹大概從早上起就水米未進。倒是有些過意不去,說道:「算了,還是我來煮吧,你沒用過我家的廚房,調料你都不知道放哪兒。」


  寧小妹微微蹙眉,終於還是坐了回去,唐逸看得好笑,知道她是覺得自己燒得飯菜難吃。


  這次唐逸卻是沒有故意施壞,很用心的燒了兩道小菜,魚香茄盒和可樂雞翅,又拌了個黃瓜海蜇,虎皮尖椒,酸甜香辣俱全,倒是用了一番心思。


  飯桌上寧小妹還是斯斯文文的夾菜,實在看不出是餓了一天地模樣。唐逸歎口氣,夾了一個雞翅膀送到了寧小妹碗裡,說道:「大口吃吧,我又不笑話你。」


  寧小妹被唐逸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因為她地個性,身邊所有人都不敢對她流露出任何關心,甚至她的家人也漸漸習慣了她的淡泊,往她碗裡夾菜?大概是她從來沒體驗過的感受吧。


  寧小妹看了眼唐逸,輕聲道:「謝謝。」卻將雞翅膀又夾回了盤子,指了指桌上的衛生筷,道:「幫人夾菜要用衛生筷。」


  唐逸再次無語,心說我這筷子又沒沾嘴,不過也懶得再說,拿起衛生筷又將剛才那雞翅膀夾到了寧小妹碗裡,笑道:「吃吧。」


  寧小妹蹙眉,不過終於還是夾起雞翅膀慢慢咀嚼起來,唐逸好笑的看著她,搖了搖頭。


  「寶兒和蘭姐回鄉下過年了,昨天走的,要不你還能見到她們呢。」明明知道她對那乾姐姐乾女兒沒啥感情,禮貌上還是要說一聲,果然,寧小妹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吃過飯,唐逸考慮了一會兒,說道:「太晚了,在這住一晚再走吧,樓上還有一處房子,我去上面睡。」


  寧小妹靜靜看了唐逸一眼,道:「不了,我要回軍區辦點事


  唐逸微微點頭,也不問她什麼事兒,送她到了樓下,看著那抹紅色絕塵而去,唐逸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


  從初一起人多了起來,唐逸甚至經常同時接待幾撥官員,幾天下來,煙酒收了一堆,幸好現在延山官場都知道唐逸的生活習慣,沒有送錢地,煙酒也就是一二百元的檔次,要說和領導相處是一門很大的學問。領導的生活習慣是最不能冒犯的,有時候比在工作中冒犯領導還惹人記恨。


  唐逸知道過年的喜慶日子,這些煙酒自己是必須要收地,清廉也不能表現地過火,太過火就不叫清廉,叫不識時務了。


  初三晚上,剛剛送走財政局張局長,陳方圓和陳珂就翩翩然而來,開門時見到陳珂唐逸就是一愣,才不見半年。陳珂卻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穿著南方最時髦的紅色高領風衣。宛然一都市靚女,再不復往日的羞澀,大大方方和自己握手問好。


  大城市就是鍛煉人。唐逸感慨了一聲,將兩人讓進屋。


  陳方圓捧著唐逸送上地茶,有些拘謹,說:「唐書記過年挺好的吧。」


  唐逸笑笑,輕輕點頭,看看和陳方圓並排坐在沙發上的陳珂,她看自己又是另一種神氣了。好像從來沒見過自己似的,好奇的打量著自己。


  「老陳,有啥事兒就說吧,我看你不是單單過年看看我吧?」唐逸笑著拿起了茶杯泯了一口。


  陳方圓有些猶豫,試探性地問唐逸:「唐書記,聽說新城步行街附近會留出一片空地?是不是真地?」


  唐逸點點頭,心說老陳也今非昔比了。縣委還未正式宣佈的決議他也能聽到信兒,商人和官員還真是密不可分啊。


  陳方圓似乎在琢磨措詞,好久後才小心翼翼道:「我有這麼個想法。想在那兒投資建一座超市,您看成不成?」


  唐逸笑道:「那有什麼不成地?那片留出來的地就是準備集資蓋商業區的,你能來投資,歡迎還來不及呢。」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不過老陳。那片兒可是未來延山的商業中心。搞得樓可不能小模小樣,你資金上沒問題吧?」


  陳方圓陪笑道:「銀行貸點。應該沒問題的。」


  唐逸也就不再問,拿起茶杯喝水。


  陳方圓開始對他女兒使眼色,陳珂就是裝作看不到,沒辦法,他只好又笑道:「那地皮上唐書記能不能關照一下,能批給我一處位置好點兒的地。」


  唐逸笑道:「這事兒是城建局負責的,你找我可算找錯了人,還是走正常程序吧,你這事兒呢我記下了。」


  陳方圓就笑了,「那是,那是。」陳珂卻是看著唐逸有些失神,半年沒見,他變了許多,比以前沉穩幹練,更有官宦的氣質,只是,他的心呢,曾經偶爾能被自己看透地心已經隱藏得再不可觸摸。


  陳方圓又道:「唐書記,沒有您就沒有我今天的老陳,罐頭廠是您幫我搞起來的,初期最困難的時期也是您幫我撐住的,我,我都不知道怎麼感激您……」他說的很動感情,眼圈有些紅,唐逸擺了擺手,說:「那是我的工作,都是我該作地,要感謝你應該感謝黨的富民政策。」


  老陳連連點頭,有些哽咽的道:「不管怎麼說您也是我老陳地恩人,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您,我就想,新超市給您兩成股份,您看……」「爸!」陳珂用力拽拽陳方圓的衣袖,不讓他再說下去。


  唐逸喝茶水的動作停滯了一下,慢慢將茶杯放到茶几上,笑道:「老陳啊,以後可別講這樣的話了,陳家坨的罐頭廠是我看著起來地,我可不想再看著它垮下去。」


  陳方圓琢磨著唐逸話地意味,心裡就是一驚,這是在警醒自己不要犯錯誤嗎?


  陳方圓和陳珂告辭時陳珂走在了後面,實在忍不住對唐逸道:「唐書記,你變了,變得很陌生。」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人,總是會變的,陳珂又何嘗沒有改變?


  唐逸一直將兩人送到了樓下,陳珂不時回頭張望,望著唐逸漸漸消逝在夜色中地身影,陳珂突然臉一紅,想起了以前自己的荒唐,以為他不能人道,到了大學自己可是一有時間就在圖書館翻資料,後來才知道是一場誤會,可是現在想起來,以前和唐逸發生的種種趣事又是那樣溫馨,真希望他還能摸著自己的頭笑罵自己「小丫頭片子」,可是,看了眼那條在夜色中越來越朦朧的身影。陳珂知道,那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


  唐逸在夜色中佇立了許久,他很想和陳珂說說話,可是,看到今天陳方圓的神氣,唐逸知道,自己需要和他保持距離,和她呢?終究會成為兩條平行線,再沒有任何交集嗎?區已經開始平整土地。等開春兒土地解凍,就可以開始打地基。整個縣城似乎也隨著新城區建設的啟動變得熱鬧起來。畢竟兩支省城建築公司地大型施工隊已經進駐了新城區,晚上縣城大街上也多了許多操著外地口音的建築工人。


  隨施工隊而來的不僅僅是刺激消費,也帶來了一系列的不安定因素,這不,夜朦朧就已經發生兩起延山本地人和外地工人群體鬥毆事件,害得夜朦朧被專項檢查了一次,並被勒令停業整頓三天。


  當然,這是唐逸下的指示。


  隨著大星電子在延慶建廠日期的臨近,省發改委專門下來一個工作組調研。由發改委副主任田慶斌任組長,工作組在延慶調研幾天後,又專程來到延山考察。


  治理夜朦朧就是在這樣的氛圍下下的指示。


  延山是寒春,午後的太陽亮得晃眼,卻不能給大地帶來幾絲暖意。


  幾輛轎車慢慢駛進延山縣城北郊的柳河村,建設新城區佔用了柳河村大量耕地,省調研組在縣委主要領導地陪同下來瞭解該村佔地費安置費等問題的實施情況。


  唐逸坐在第三輛車後排。坐在他身邊地是縣委辦周主任,唐逸望著前面兩輛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中午在縣委招待所舉行的歡迎工作組午餐會上。田主任握著唐逸的手,親熱的說:「蕭日同志經常提起你,咱們省最年輕的正處級幹部,最年輕的縣委領導,你可是我省基層幹部的標兵啊。」


  唐逸不知道田主任那笑容後所隱藏的含義。但唐逸知道。政府機關中,越是重量級部門。一把手和二把手通常都會有隔閡,除非一二把手是一老帶一小,而田慶斌這個常務副主任和蕭日關係又能有多麼融洽呢?


  其實近來唐逸和蕭日聯繫並不緊密,只是偶爾地通通電話,但在外人看來,曾經聯合署名的自己和蕭日無疑是坐在一條船上,如果摸不清自己底細的,多半會誤會自己是蕭日的人,而自己的提升也就順理成章的有了結論,蕭日畢竟是部隊軍人出身,戰友遍天下,未必沒有強硬的關係在省部甚至中央。


  而柳河村土地安置等問題都是自己親手抓地,所以唐逸不得不對此次田主任的到來表現的有些謹慎。


  周主任遞過來一顆煙,唐逸沒有接,在車裡他不愛吸煙,周主任笑笑,將剛剛叼在嘴上地煙一起塞進了煙盒。


  「沒有問題吧?」唐逸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周主任用很肯定的語氣,「沒問題。」他知道唐書記問的是什麼,從昨天收到調研組要來的消息後,周主任就親自來柳河村安排接待事宜,無非就是找人在調研組面前演戲,作個皆大歡喜。


  唐逸知道周主任心思細密,他說沒問題基本上就不會出什麼紕漏,點點頭。


  在陶書記李縣長唐逸還有周主任陪同下,田主任進了一家農家,親切地問主人知不知道縣委縣政府佔用了村裡地耕地,主人看起來是個很淳樸的農民,黑黝黝地臉,一笑露出黃黃的牙,他憨厚又侷促的回答:「知道,我們村有個政務公開欄,有什麼事我們都知道。」


  田主任回頭看著陶書記笑道:「政務公開?新鮮事物嘛。」


  陶書記謙遜的笑笑,看了眼唐逸,知道是他的傑作。


  田主任又問主人拿到了多少安置費,多少佔地費等等,主人雖然拘束,答得卻很得體。


  田主任上車時是一副笑臉,周主任上車時也是一臉輕鬆,就在車隊準備啟動的時候村口拐角突然冒出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拿著枴杖在地上用力敲打,嘴上罵:「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早就編排好的!」


  周主任臉一下就青了,那邊村鎮幹部忙過去拉那老人,那老人還是喋喋不休的罵,田主任坐的車嗡嗡的啟動,飛快的馳出村子,其餘車輛一溜跟了上去,唐逸面無表情的向車後看去,村幹部們還在和老人糾纏。


  周主任氣得破口大罵:「媽的陳小山,我和他沒完!」陳小山是該村所轄鎮書記,昨天和周主任一起安排的這齣戲,誰知道卻演砸了,周主任當然會遷怒在地方領導頭上,不過平日斯斯文文的周主任急得破口大罵倒是破天荒頭一遭。


  唐逸沒有說話。


  車隊回到縣委大院,一下車,陶書記就落了兩步,等唐逸和周主任跟上來後,鐵青著臉問周主任:「你怎麼搞的?為什麼會出問題?」


  周主任從來沒看過陶書記發火,有些緊張,「我,我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沒想到?沒想到就是最大的問題!」陶書記訓斥完一甩袖子,鐵青著臉追上田主任的步伐。


  周主任看著陶書記的背影,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沒說。r^a^c^h^e^l^x^i^a^o()整^理^收^藏


  唐逸拍拍周主任肩膀,遞給他一顆煙。


  唐逸回了辦公室,泡了一杯茶,坐在長條沙發上,慢慢閉起了眼睛。


  徵用土地是他一手抓的,一切都是嚴格按照國家的政策文件執行的,如果真的有問題那就是鎮領導班子出的問題。


  只是事情卻有些蹊蹺,周主任辦事他是知道的,穩重有餘,開拓不足,很適合作辦公室管家工作,交代他的事也總是辦的漂漂亮亮的,不可能出這麼大紕漏。


  虛掩的門被人推開,聲響不大,唐逸卻睜開了眼睛,陶書記有些嚴肅的走了進來。


  坐到唐逸對面的籐椅上,看了一會兒唐逸,歎氣道:「唐書記,你辦事我一向很放心的。」


  唐逸笑笑,道:「我給你泡杯茶?」


  陶書記搖搖頭,唐逸又問:「田主任怎麼說?」


  陶書記道:「沒說什麼,沒說什麼才是問題啊。」


  唐逸品著茶,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麼,陶書記歎口氣,摩挲了一把自己微禿的頭,起身走了出去,雖然整件事情是唐逸負責的,但出了這種事兒延山班子都是臉上無光,而且人家又不一定非要查清什麼責任問題,但回省裡一匯報,對整個延山班子影響都很壞。


  周主任不一會兒就到了唐逸的辦公室,臉上還有些紅潮,可能是剛剛發火留下的痕跡,「唐書記,事情查清楚了,陳小山打來電話,說那老爺子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年前還去過醫院呢,有病例證明。」


  唐逸沒有接茬,這種官面解釋他沒什麼興趣。


  琢磨了一會兒,唐逸問周主任:「你覺得陳小山這人怎麼樣?」


  周主任愕然了一下,隨即明白唐逸的意思,那他可就要很小心表達自己的看法了,畢竟這可關係到一個人的名譽甚至前途。


  考慮著措詞,最後慢吞吞道:「還行吧,以前我和他搭過班子,工作認真,挺賣力的,經濟上嘛……也不應該會出什麼問題。」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四十三章 再見,陳珂

  2008-12-13 15:15:06 本章字數:5245


  唐逸笑笑,周主任這人就是謹慎,剛想再說話,桌上電話響了,是縣委辦秘書室打來的,通知唐逸馬上參加臨時召開的常委會。


  唐逸放下電話笑道:「周主任,你可是失職嘍,臨時召開常委會你都不知道。」


  唐逸進到二樓會議室的時候只有姚書記和陶書記在場,陶書記沒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摩挲自己的禿頭,似乎心事重重的。姚書記一口口喝著茶水,聲音很大,他喉結動個不停,咽水的頻率很快,這是他興奮時慣有的表現。


  常委們到齊後,陶書記宣佈會議開始,談了談剛剛在柳河村發生的情況,又說請各位同志發表先看法,大家要暢所欲言。


  氣氛有些凝重,沒有人願意說話,常委大多低著頭,似乎都在認真考慮問題,其實是誰也不願意首先發表意見。


  姚書記很大聲的嚥下一口茶水,打破了會議室的沉寂,他的嗓門第一次變得有些高亢:「我說幾句,我認為吧,這次佔用耕地的問題一定要查清楚,而且要從嚴從快,盡量爭取在省調研組撤離時查清,還我們延山班子一個清白。」


  會議室又陷入了沉寂,唐逸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老姚,卻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李縣長咳嗽一聲,道:「我看這問題就是莫須有,陳小山不是已經匯報了嗎?那老頭是個神經病患者,有縣醫院的病例證明,這還不夠清楚嗎?我們延山爭取到目前的安定局面不容易,不能因為省調研組一來就弄得雞飛狗跳,只會讓人以為我們延山領導班子有問題,我覺得我們工作的重點還是放在新城區建設上,一切不利於穩定的苗頭都應該扼殺。」


  焦部長看著唐逸臉色。想說話,卻不知道唐書記怎麼想的。他是很確定唐書記在徵用耕地的問題上不會出任何問題地,但如果真的同意追查這件事對唐書記臉面不好看,不同意吧,又怕唐書記想查個清白。所以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沒有說話。


  陶書記地手很緩慢的摩挲著微禿的頭,等了一會兒,見不再有人發表意見。轉身對唐逸道:「唐書記,談談你的看法?」


  唐逸考慮了一會兒,說道:「我同意李縣長地意見,目前穩定大於一切。」


  陶書記摩挲頭髮的動作停頓了一下,隨即又恢復了正常的頻率。


  姚書記滿臉冷笑,卻不再說話,只是大口大口的喝茶水。


  「那就按秀起同志和唐書記地意見辦吧,就這樣?散會。」姚書記既然不說話,陶書記自然不會反對兩個重量級常委的意見,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唐逸自己同意不再追查這件事卻令焦部長有些迷惑。


  下班前唐逸拎著公文包來到了姚書記的辦公室,姚書記很是吃了一驚,勉強露出個笑臉:「什麼風把唐書記吹來了。來,坐,坐。」


  唐逸順手關上了虛掩的門,然後從公文包裡拿出兩疊用報紙包好的長方體,放到了姚書記桌上。姚書記愣了一下。他隱隱看得出那是什麼東西,卻不敢相信唐逸會送自己這種禮物。


  唐逸笑笑:「這是你侄子送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琢磨了一下,還是物歸原主好,還是請姚書記將東西退給他吧。」


  姚書記馬上滿頭冷汗,卻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他,他送給你的?」


  唐逸聳聳肩,輕鬆的笑道:「是啊,不過好像他誤會我和建設局杜局長有什麼親屬關係,誰知道呢?你那侄子倒是挺風趣的。」


  姚書記臉都綠了,他那侄子他知道,胸無點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唐逸還不定從他那兒探聽到了些什麼呢。


  唐逸笑道:「我覺得吧,現在是延山發展地關鍵時刻,穩定壓倒一切,姚書記大概也認同我的意見吧,就好像今天的常委會,姚書記雖然有不同意見,最後還是以大局為重,這點我要向姚書記多學習啊。」


  姚書記怔怔地點頭,氣勢已經完全敗給了唐逸。唐逸走出老姚辦公室的時候臉上表情很平靜,其實唐逸現在倒有三四成把握可以搞掉老姚,但唐逸沒這麼作,正如他所說的,現在穩定壓倒一切。


  唐逸本來懷疑柳河村的事是老姚搞的鬼,但聽他在常委會上主張徹查又有些不像,如果是他搗鬼,他不會不知道自己清清白白。


  不是老姚又是誰呢?陶書記,有這個可能,一來為了給自己上點眼藥,讓自己沾沾腥,二來也許是希望自己和老姚鬥下去,不管誰走,他都可能得益。


  當然,唐逸也不敢確定就是陶書記搞地鬼,因為看他當時事發時氣急敗壞地樣子又不像。


  唐逸濾了一遍有可能搗鬼的人,甚至包括李縣長,後來也就不想了,官場是是非非,哪有事事都能想明白地?行走於官場,不見得事事清楚明白,只需審時度勢,一步步走出符合自己利益的棋就是。


  不過老姚這裡是必須警告一下的,免得他老是和自己糾纏不清,搞掉老姚?非不想,是時機不到,不能也。現在搞掉老姚,最大的受益者是陶書記,市委班子考察新書記人選,他這一把手的話最有份量,或許,在延山磨合了幾個月後,陶書記最希望延山班子動一動了,他可以趁機提拔自己的人,打壓和他不對盤的常委。


  當然,受益者還有李縣長,姚書記可是他的眼中釘,他遲遲不能樹立起自己的威信和姚書記處處和他唱反調不無關係。


  所以現在保留一個和陶書記有異心,和李縣長針鋒相對的副書記對唐逸還是很有必要的。別人越是想自己和老姚鬥,自己就越要穩住陣腳。


  至於徹查柳河事件來顯示自己的清白更是沒必要,就算查個底朝天,田主任回省裡匯報還是會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徹查柳河事件只會損傷自己的威信,就算證明了自己的清白。也是弊大於利。


  調研組不久就結束調研離開了延山,而柳河村事件在延山官場濺起一朵浪花也漸漸無聲無息地消散。在官場,這樣的插曲很多,可大可小,就看事件涉及地各方怎麼去看待這個問題。


  唐逸在調研組離開後特意去柳河村露了露臉。聽陳小山等鎮領導匯報工作,並且勉力他們踏踏實實工作,不要有什麼思想包袱。當然,沒忘真正的去各家各戶調研了一番。得到的結果還算滿意,鎮幹部並沒有弄出太多貓膩。


  新城區建設的準備工作有序而又高效地運轉著,唐逸每天起早貪黑,甚至都見不到蘭姐和寶兒的面,這些天的早晚飯唐逸都是吃工作餐。


  這天又是七點多到家,剛剛在沙發上坐下喘口氣,電話鈴又響了起來,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急促而又刺耳。


  不過唐逸拿起電話聽到話筒裡清脆悅耳地聲音,倒是有些詫異自己怎麼會覺得電話鈴聲刺耳。


  電話是陳珂打來的。她說自己現在在延山,馬上要開學了,走之前想見唐逸一面。最後一句話是:「我在夜朦朧等你。」


  曾幾何時,夜朦朧成了延山青年男女幽會最喜歡去的地點。


  夜朦朧的淡紅燈光雖然朦朦朧朧,唐逸還是找到了陳珂的倩影,和她坐在一起的還有一名年輕男人,穿著灰色條格西裝。三七分頭抹得油光珵亮。是當時南方青年最喜歡的裝扮。


  陳珂眼睛一直盯著舞廳門口,見到唐逸就站了起來。看到唐逸走過來,陳珂頑皮的一笑:「還以為你貴人事忙,不會來了呢。」從她的笑容倒依稀能找到半年前青澀的痕跡。


  唐逸笑笑,他還是不能很快地卸下武裝,雖然,面對的,曾經是自己最親近的人。


  陳珂又給唐逸介紹那名帥氣地青年:「這是我同學胡建生,大學的同鄉,比我高兩屆,在上海很照顧我的。」又給青年介紹唐逸:「我以前的同事,唐逸。」


  胡建生客氣的和唐逸握手,不過目光就不怎麼友好了。「陳珂地同事,那你是在鎮政府工作了?」三個人坐好後胡同學就開始盤唐逸地底兒。


  唐逸笑笑:「嗯,以前是,現在在縣委。」


  胡建生目光明顯又多了幾分警惕,卻沒追問唐逸在縣委負責什麼工作,可能是怕打擊到自己的信心吧。


  不過聊起天來,胡同學開始侃侃而談,大學裡就是有極少數這樣地同學,故弄高深,很簡單的生活問題他能拔高到量子力學來解釋,唐逸也就不大說話,只是要了杯綠茶,靜靜品茶,這時候他想到了寧小妹,自己的心境好像有了很大的改變,超然物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固然有齊潔的離去給了自己很大衝擊的原因,但,是不是不知不覺也受到了她的影響呢,或許,自己也很想像她一樣?看破浮華,笑對恩怨,灑脫度日?


  「最近忙嗎?」陳珂看了唐逸一會兒,輕聲問。


  唐逸點點頭,想和陳珂說點兒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


  陳珂輕聲道:「唐書記,你好像沒有以前快樂了,我覺得,覺得你挺孤獨的。」


  唐逸笑了一下,道:「是麼,我給你這種感覺?」陳珂肯定的點頭,唐逸低頭喝茶,不再說話。


  胡建生皺起眉頭,這種略帶傷感的氣氛他很不喜歡,笑著道:「亞里士多德說人類是最合群的動物,離群索居者不是野獸,就是神靈,唐先生是野獸還是神靈呢?哈哈,哈哈。」笑了兩聲發現唐逸和陳珂都沒理自己,有些尷尬的收起了笑容,對陳珂稱呼唐逸唐書記,雖然有些詫異,但想想縣委機關繁瑣,沒準兒是小科室團總支之類的掛名書記,也沒什麼大不了。


  「呦。唐書記,真是巧啊。想不到能在這兒遇到你。」唐逸身後響起女孩子的聲音,回頭一看,不由得皺皺眉頭,是年前黨委辦新春聯歡會上那女記者。麥瓊。


  她和同伴打個招呼,逕自來到唐逸這一桌,指著空沙發問道:「我可以坐下嗎?」


  胡建生忙道:「請坐請坐。」


  麥瓊對胡建生說謝謝後坐下,又對唐逸笑道:「唐書記。您上次批評的對,我確實應該作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要不怎麼說呢,領導的批評就是對我地愛護,您是愛護我是吧?」說著咯咯笑起來。


  唐逸笑笑,今天無謂的人還真多,想和陳珂好好坐一會兒都不成。


  麥瓊又盯著陳珂看了幾眼,笑道:「好漂亮地女孩子,唐書記,是你女朋友?」


  陳珂白了她一眼。冷冷道:「不是。」


  麥瓊格格笑了幾聲,半真半假的道:「那可太好了,我就說嘛。我還想追唐書記呢,還真怕你是我的情敵。」


  胡建生抓住機會,笑道:「我看你和唐先生也挺般配的。」


  唐逸皺皺眉,對陳珂道:「我們出去走走。」陳珂點頭,兩人起身走了出去。麥瓊臉色馬上鐵青。胡建生站起來追了兩步,又慢慢退回來。目光閃爍不定。


  路燈柔和地光芒,令人心情舒適寧靜。


  唐逸和陳珂並肩走在路燈下,兩條影子忽前忽後,忽長忽短,就如人生棋局,變幻不定。


  「胡建生和我沒什麼關係,就是挺照顧我的,我們也說好了明天一起走,你知道的,一個女孩子坐火車很不方便。」陳珂低著頭,看著地上兩條變幻的黑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出這句話。


  輕風吹拂,唐逸能聞到陳珂淡淡地髮香,就和很多年前一樣,熟悉而又陌生的髮香。


  「你晚上住哪?沒地方就去我那兒對付一宿。」唐逸看到陳珂拉了拉紅色風衣的領子,知道她有些冷,下意識想解下皮夾克披到她身上,手動了動,終於還是忍住。


  「我住招待所,不打攪你了,大半夜帶回去個年青姑娘,你不怕人說閒話啊?」陳珂頑皮的一笑。


  唐逸道:「怕什麼?君子坦蕩蕩嘛。」


  陳珂歎口氣:「這次回家,我真的挺不開心的,我爸爸變了,你也變了,變得我好像都不認識了,權力和金錢真的能改變所有人嗎?」


  唐逸微微點頭:「也許吧。」


  「你,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就一件!」陳珂滿是希翼的看向唐逸。


  看著陳珂清澈似水的大眼睛,唐逸慢慢別過頭:「你爸爸的事,我會上心地。」或許,這是自己為她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吧。


  「我不是和你說這個,我爸爸如果以後真觸犯了法律,那也是他自己選得路。」陳珂聲音低沉下來。


  兩人又默默走了一段兒,陳珂仰起頭,恢復了那明快的語調:「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唐逸沒有再考慮,鄭重地點點頭:「我答應。」她,就是要求再難辦的事,我也要為她辦到。


  陳珂笑了,伸出小手:「那我們拉鉤。」


  唐逸無奈的伸出手,勾到陳珂光滑的小指時,心裡莫名的跳了幾下。


  「答應我,以後要快樂哦!」勾著唐逸地手指,陳珂很認真很認真地說。


  唐逸愣住,看著陳珂眼裡的愛憐,就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一股難以抑制地情緒湧上心頭,但他什麼也沒做,只是點了點頭。


  路,總是會走完的。


  兩人默默走到了招待所前,默默停下腳步。


  陳珂輕聲道:「我明天就去上海了,又要半年見不到你了,下次回來,你可要對我露出笑臉哦。」


  唐逸輕輕點頭。


  「記住,一定要快樂哦!」陳珂挑起小手指。


  唐逸點點頭,突然伸手在陳珂小腦袋上彈了個爆栗,笑著轉身走掉,陳珂捂著頭,開始恨恨瞪著唐逸的背影,接著撲哧一笑,傻傻的笑起來。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四十四章 瑣事

  2008-12-13 15:15:22 本章字數:3600


  新城區的建設如火如荼,到五月底,以金融街命名的新城區大街已經露出雛形,而金融街兩邊的高樓也拔地而起,其中建設銀行的十層建築已經封頂。


  天鵝湖公園的建設有韓方技術支持,進展更是快速,只是在要不要建設野生動物園上韓方與延山縣委有一點兒分歧,韓方執意要將天鵝湖公園建設成北三省最具規模的公園,延山縣委卻持保留意見,認為圈地太多,與中央政策不符。


  「學習深圳速度,勇於開拓,勇於進取」是近來唐逸在會上常常講起的觀點,新城區的建設也暫時掩蓋了延山領導班子裡洶湧的暗流。


  相比較之下,倒是韓成子草廬的修繕進展緩慢,地點在韓方要求下,選在了距離天鵝湖不遠的一處小山頭上,但在修路問題上又出現了分歧,按韓方的意見,公路就會穿越兩處村莊,拆遷可是個大問題,誰也不願意背井離鄉離開故土,尤其是農村拆遷,最為麻煩,現在中韓雙方也在緊急磋商中。


  禮拜天,唐逸躺在床上瞇著眼睛享受難得的假日,直到陽光強烈到刺痛雙眼才慢慢起身,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七小時以上了,這是正月以來唐逸第一個休息日。


  電大的課程早就不參加了,林老師雖然順利去了黨校,但這點事兒想來她會幫自己辦利索的,不會最後因為曠課拿不到畢業證。


  唐逸洗漱過後,肚子就有點餓,昨天就吩咐了蘭姐早上不用來作飯,自然也沒現成的早餐吃。拉開冰箱看了一眼,也沒什麼可以充飢的,唐逸皺皺眉,自從蘭姐作保姆。自己的冰箱就很少再有速凍食品和方便麵。


  「彭彭彭」唐逸來到了樓下敲響蘭姐家的門,好半天沒人應聲。唐逸又敲了幾下,等了一會兒,以為蘭姐不在家,正準備回樓上時就聽一聲懶洋洋的「誰啊?」接著踢踏踢踏的腳步聲。房門拉開一條縫,露出蘭姐俏麗地臉,看到唐逸蘭姐忙拉開門,有些慌張的問:「您怎麼來啦?」


  唐逸道:「餓了。找點兒東西吃。」進了屋,卻見寶兒穿著小花裙,坐在寫字檯前認真地做功課,因為是租的房,也沒啥傢俱,客廳裡除了寫字檯就是幾把椅子,那台十二寸電視也擺在寫字檯上,佔去了大半塊空間,寶兒卻只用一點點兒空間寫作業。


  這還是唐逸第一次來蘭姐家,看到這寒酸的條件不禁一呆。自己卻是疏忽了。


  寶兒聽到腳步聲回頭,馬上露出笑臉,跳下椅子就朝唐逸身上撲:「唐叔叔。寶兒想你了。」


  唐逸呵呵笑著抱起寶兒,在她粉嫩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叔叔,我餓了,媽媽懶死了,我叫她就是不起床。還罵我。」寶兒偷偷在唐逸耳邊告狀。唐逸哭笑不得,瞪了蘭姐一眼。不過想想也難怪,自己每天起得早,蘭姐卻要起得更早,好不容易逮到睡懶覺地機會,就蘭姐那懶散性子,不睡到中午怕是不罷休的。


  蘭姐穿件婀娜多姿的紅裙子,露出光滑白潔的兩截小腿,雪白地赤足穿著一雙小巧的紅拖鞋,整個人散發著嫵媚的味道。


  唐逸申斥道:「你這作媽的也算絕了,餓著孩子,自己睡懶覺,我看應該叫電視台曝曝光!題目就叫奇怪的媽媽!」


  蘭姐知道肯定又是寶兒告狀了,心說這敗家孩子,看老娘回頭怎麼拾掇你。臉上掛笑道:「您等等,我這就給您和寶兒煮飯,想吃點兒啥?煎蛋成不?」


  唐逸問寶兒:「想吃啥?」


  寶兒偷偷看了蘭姐一眼,不敢直接說,在唐逸耳邊道:「我想吃什錦炒飯。」


  唐逸點頭,對蘭姐道:「什錦炒飯。」


  蘭姐氣得真想過去擰寶兒,怎麼盡點著費事的要,大早上煎幾個雞蛋不挺好的嗎?白了寶兒幾眼,嘟嘟囔囔的去蒸米飯,切菜,切火腿。


  寶兒摟著唐逸脖子,在唐逸耳邊道:「叔叔,吃完飯帶寶兒去玩兒好不好?我想叔叔了。」唐逸好笑的擰了她小臉蛋一把:「小傢伙越來越會哄人!」明明是怕自己走了蘭姐收拾她嘛!


  吃過香噴噴的炒飯,寶兒滿足地打了一個小飽嗝,蘭姐收拾碗筷時拿筷子在寶兒頭上敲了一下,唐逸一瞪眼,嚇得蘭姐端著碗碟飛快的跑去廚房。


  和寶兒手牽手走在大街上,唐逸心情愉悅,輕輕吹起了口哨,曲調是土耳其進行曲,透著一股子歡快喜悅勁兒。


  「叔叔,我想吃西瓜。」寶兒看到路上有一對兒情侶甜甜蜜蜜拿著一瓣西瓜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將手指噙在了小嘴裡。


  唐逸氣得拽了她胳膊一下,將她手指從嘴裡拽出來,「不許咬手指!」抬頭看看前面有一處市場,就說:「叔叔去給你買西


  市場不大,但五臟俱全,賣菜地,賣肉的,賣水果的都有,唐逸來到一檔水果攤前,選了一個黑綠皮的大西瓜,讓攤主稱了,十二斤,兩塊錢,伸手一摸口袋卻是怔住,沒帶錢包,說起來唐逸很久沒自己上街了,早就忘了上街還需要帶錢包。


  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這個年齡段地女人嘴巴最是尖酸,本來就沒啥生意,好不容易來了一位吧,稱完斤兩卻拿不出錢來,攤主冷笑道:「呦,看你穿得人模人樣地,不會身上兩塊錢都不帶吧?」


  唐逸皺皺眉,沒有說話,就想拉著寶兒走人,最多再叫蘭姐來買就是,寶兒跟著唐逸走了幾步,眨著大眼睛問:「叔叔沒有錢嗎?」


  唐逸摸摸她小腦袋:「是啊,叔叔忘帶錢包了。」


  寶兒指著市場南邊的角落說:「叔叔,小花姐在那邊賣菜,她有錢……」說著就用力牽著唐逸地手向那邊走。


  唐逸一陣苦笑。心說自己竟然淪落到借錢買西瓜,也不好拂了寶兒的意。不然她小心思又要胡思亂想,不過還是有些奇怪的問:「小花姐?」


  寶兒用力點著小腦袋:「是啊,小花姐和我們住一起的,以前對寶兒可好了。」


  寶兒說得不清不楚。唐逸略一思索已經明白,和蘭姐一個村子的,大概來城裡賣菜,就住進了蘭姐家。也不知道蘭姐那市儈地性子有沒有和人家收租金。


  小花是個十六七的丫頭,黑黝黝地皮膚,眼睛倒挺靈動,正在大聲吆喝著賣大白菜,見到寶兒就呲牙一笑,很憨厚。


  唐逸不好意思和小女孩借錢,將臉轉開,聽著寶兒吱吱呀呀和小花說,心裡這個不得勁兒啊,好在小花爽快。聽明白寶兒的意思後,二話不說就從錢搭子裡數出七八張一角兩角五角的錢,交到了寶兒手上。


  走之前唐逸對小花點頭笑笑:「謝謝。我晚點還給你。」


  小花憨憨一笑:「謝啥,都是一個鋪子的,互相照應唄,錢不用還了,西瓜就當是我買給寶兒地。」看她模樣蘭姐也沒和她提起過自己。


  沒帶錢。本來還想帶寶兒奢侈一次的唐逸只有悻悻領寶兒回家。在蘭姐家吃了瓣西瓜,就上了樓。走之前吩咐蘭姐多買點菜,中午在樓下吃,也是有請小花吃飯,感謝她的意思。


  等唐逸拿著兩塊錢下樓時已經是中午,樓道裡家家戶戶都飄起飯菜的香氣。


  在蘭姐家門口就聽到裡面有啜泣聲,唐逸微微一愣,輕輕敲門,過了一會兒,蘭姐過來拉開門,屋裡地啜泣聲卻消失了,唐逸進屋看不到寶兒,對蘭姐皺眉道:「是不是你打寶兒了?」


  蘭姐忙搖頭,這時寶兒從西屋房間出來,輕輕帶上門,眼睛還紅紅的。


  唐逸氣道:「還說沒有?寶兒,過來,說,你媽媽為什麼打你?」


  寶兒見到唐逸好像見到了靠山,飛快的撲進唐逸懷裡,帶著哭腔道:「叔叔叔叔,有壞人欺負小花姐,你去打他們,去打他們……嗚嗚。」


  唐逸摟著寶兒,滿腦袋霧水,蘭姐申斥寶兒:「別說了!就你事兒多!才幾歲啊就會嚼舌根子!」


  唐逸沉臉道:「到底怎麼回事?」蘭姐知道瞞不過,對裡屋努努嘴:「我村裡的小花在這兒賣菜,今天又被工商所的人罰錢了,她能有多少錢,菜都被人扣了,要說也挺可憐的,這孩子從小就沒了父母,一個人賺錢供弟弟上學,誰知道現在搞什麼新城區建設,老城區創衛生城,這幾天她盡挨罰了。」


  唐逸皺眉道:「那為什麼不和我說,我可以幫她解決一下嘛!」


  蘭姐偷偷瞟著唐逸,支支吾吾道:「老城區搞衛生城不是,不是你的指示嗎?」


  唐逸看著蘭姐神色,漸漸明白,老城區創建文明衛生城確實是自己的提議,在電視台專題新聞中自己也作了重要講話。


  現在一些工商等執法部門的害群之馬藉機會揩油撈錢,在普通群眾心裡,大概這筆帳也算在了自己頭上吧,認為是自己瞎鼓搗搞出的事兒。


  唐逸皺皺眉,道:「先吃飯吧。」


  蘭姐恩了一聲,又小心翼翼道:「這事兒,您就別管了。您批評他們幾句也不管用,沒準他們以為有人反映問題,回頭更變本加厲禍害小商販。」下一句話沒說,除非你點名說認識小花。


  唐逸笑了,看著蘭姐:「縣官不如現管?」心裡歎口氣,官場上有時候確實是這樣,古今中外,一向如此,主席說他只能影響北京及其周邊一小塊土地,尼克松卻說他連白宮都不能完全影響,自己呢?真得能影響整個延山嗎?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四十五章 手機

  2008-12-13 15:16:11 本章字數:6456


  小花吃飯時還還紅著眼睛,她也跟寶兒一樣,稱呼唐逸叔叔,唐逸倒也欣然答應,歲數比她大不了幾歲,心境上倒也足以作她的叔叔輩。


  寶兒乖巧的幫唐逸夾菜,惹得蘭姐又是幾個白眼,也沒見這死丫頭什麼時候這樣孝敬過老娘。


  唐逸對小花道:「不要哭,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小花恩了一聲,埋頭吃飯時又忍不住掉淚兒。


  唐逸心情有些沉重,草草吃了幾口,將筷子放下,走了出去。蘭姐不由得埋怨小花:「哭,哭,就知道哭,害得唐書記都沒了胃口,你……」再想數落她,但看到她委委屈屈的模樣,終於歎口氣,沒有再往下說。


  蘭姐是個好事的主兒,自從給唐逸作保姆後更是虛榮心膨脹,在小花眼裡,蘭姐就是見過世面的人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就請教蘭姐該怎麼辦,蘭姐胡亂出主意,說,你們農村菜農聯合起來去工商局鬧,實在不行就上訪,怕什麼。


  沒想到事情倒讓蘭姐說著了,小花聯繫了熟悉的菜農,大家一拍即合,定下了日子,一起去工商局討公道。蘭姐聽說嚇了一跳,心說這樣鬧不會給唐書記抹黑吧,當著唐逸的面兒她也不敢說,就怕唐逸批評她。


  但蘭姐又好事,加上上訪當天小花也請她一起去,人多聲勢大嘛,蘭姐也就和小花一起,會合了十幾名菜農,一溜自行車浩浩蕩蕩到了工商局。


  看這些人打扮也知道不是正經辦事兒的,不等自行車隊進大院,門衛室裡出來幾個穿制服的人就攔下了他們,前面的菜農結結巴巴說明來意。


  為首的門衛是個矮胖子,挺橫。瞪著三角眼訓斥眾菜農:「都滾回去,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知道你們現在叫什麼行為嗎?叫圍攻政府機構!一個個傻了吧唧的。敢在這兒撒野全抓你們進局子!」


  菜農們面面相覷,誰也想不到會遇到這種情況,有人就開始打退堂鼓,小花兒更是嚇得小黑臉都白了,怯怯對蘭姐道:「蘭姐,咱回吧。」


  另一個叫大妹的婦女菜農更是冷嘲熱諷:「也不知道誰出地餿主意,真離譜!想害咱們都進局子呢,害了自己男人不說,又來害大夥兒。真是掃把星。」她和蘭姐小花一個鋪子,早就看蘭姐那身洋氣漂亮的打扮不順眼,有了機會當然不忘挖苦蘭姐。


  蘭姐騰一下就上火了,她這些日子各種各樣領導也見多了。哪個不是對自己客客氣氣地,誰知道今天劈頭蓋臉被一看大門的訓斥一頓,本就有些惱,再被大妹一激,蘭姐臉上掛不住,掙脫小花拽著自己的手,站出人群,指著矮胖子門衛道:「叫你們領導出來,我們是反映問題,你少拿大帽子扣我們。告訴你,你嚇唬不住誰!」


  矮胖子看到蘭姐打扮時髦,姿容俏麗。不由笑道:「呦,您看著不像賣菜的啊?倒像賣……哈哈,哈哈。」眼睛更在蘭姐高聳的胸部,雪白的小腿上打轉。


  有名門衛更笑道:「姐們兒,你的菜多少錢一斤啊?」


  眾門衛哄笑。有老成持重的覺得時間長了被人看到影響不好。勸道:「大家先回去吧,反映問題要走正常渠道。不能圍堵政府機構。」


  矮胖子卻笑著對蘭姐道:「要不就派代表,你一人兒進來找哥幾個反映反映?」幾個年青門衛又是哄笑,他們都是臨時工,也不在乎自身形象。


  蘭姐氣得臉通紅,想罵又不敢,這時菜農裡突然衝出一條黑影,猛地衝到矮胖子跟前,彭一拳正打在矮胖子臉上,矮胖子哎呀一聲踉蹌退了幾步,險些一屁股坐地上。


  衝出來打人的是條魁梧地漢子,黑黝黝的臉,胳膊上肌肉虯結,長得倒是挺樸實,不像喜歡打架生事的主兒。他也是和蘭姐小花一個鋪子的,叫二柱子。


  蘭姐一陣奇怪,平時他和自己說個話都臉紅呢,怎麼敢主動動手打人?打得還是公家地人。


  幾個門衛愣了一下,馬上一起朝二柱子撲過去,幾個人就扭打在一起,別看他們人多,卻架不住二柱子一身蠻力,一時之間幾個人竟然按不住二柱子。


  這一鬧,就驚動了局裡的人,幾名穿制服的遠遠跑過來,小花嚇得大叫:「二柱子,快跑。」


  二柱子將一名抓住他的門衛掄了個觔斗,回頭對蘭姐喊:「小蘭,你們快走。」


  蘭姐愕然,突然想起他看自己怪怪的神情,心下雪亮,一時有些迷糊,心說老娘怎麼會迷住這麼一個土老帽?真晦氣。不過看二柱子為自己挺身而出,畢竟有些感激。小~R*整~理~收~藏


  正鬧得不可開交,菜農們身後響起汽車「嘀嘀……」的長鳴,小花向後看了一眼,隨即驚奇的拽著蘭姐的手說:「蘭姨,叔叔,叔叔怎麼坐著轎車啊?」


  蘭姐一怔,回頭看,唐逸從桑塔納裡走出來,皺眉看著亂糟糟的現場。


  蘭姐嚇一跳,偷偷向人群裡躲去,就怕唐逸看到自己。誰知道唐逸早看到了她,一群樸實的菜農中俏生生立著一打扮洋氣地小媳婦,還能看不到她?


  唐逸瞪了蘭姐一眼,嚇得蘭姐心裡一個勁兒打鼓,心說完了完了,又要被這黑面神訓斥了。


  工商局裡出來的幾個人也沒注意菜農後面的車,大聲申斥著菜農,幾個門衛也終於按倒了二柱子,矮胖子氣急敗壞,也不顧大院外已經圍滿看熱鬧地人,辟啪就抽了二柱子兩嘴巴,罵道:「媽的老子非叫你嘗嘗牢飯不可。」


  老高也早下了車,看到唐逸臉上陰沉的意味心裡就一突,他和工商局喬局長關係不錯,兩人是戰友,不過老高太耿直,又沒啥關係。所以一直就在基層窩著,不過戰友關係。歷久常新,兩家一直走動,而且自從老高成了唐逸的司機,喬局長就和老高走動的更為頻繁。


  見唐逸沒有進院子地意思,老高扒拉開擋路地菜農擠過去,對鬧哄哄地幾名工商人員道:「快去叫喬局長,縣委唐書記來了。」


  「啊?」幾名工商人員這才看到菜農後面地桑塔納,看到了臉色很是難看地唐逸。


  唐逸對老高招招手:「回縣委!」逕自拉開車門上了車,老高無奈。只好跑回去也上車,「嗡」一聲,汽車發動,拐個彎。慢慢馳出了工商局胡同。


  喬局長匆匆趕下來時臉都綠了,看著外面看熱鬧的人群,傻傻的幾名手下,還有不知所措的菜農,喬局長厲聲訓斥門衛:「還愣著幹什麼?把人給我放了!」


  轉頭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臉,對菜農們溫和的道:「鄉親們,我來晚了,讓大家受委屈了,有什麼問題來我辦公室談。」


  菜農們跟在喬局長後面進了工商局大院兒,小花卻是問蘭姐:「唐叔叔是縣裡的大官兒嗎?」


  蘭姐噓了一聲。心裡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黑面神會怎麼收拾自己,心說實在不成只有找寶兒求情了。想起就一肚子氣,哪有作媽的要看女兒臉色地?


  喬局長和藹可親的聽取了菜農的意見,對他工作不細緻不到位向菜農們作了檢討,做足門面功夫,打發走眾菜農後這才要車匆匆趕往縣委。雖說工商局自成系統。但如果縣黨委真要處置縣工商局領導,市局還是會尊重地方黨委的意見。更別說在系統內陞遷調動上地方黨委地評價更是首要的考慮因素。


  唐逸沒和他多說什麼。只是面無表情的聽著他的匯報,聽到將幾名動手打人的門衛開除,唐逸皺皺眉頭:「處罰的過輕吧?」


  喬局長心裡咯登一下,試探道:「那?送交執法機關?」心裡卻有些犯愁,畢竟幾名臨時工都是局裡頭頭腦腦的親戚,真的嚴辦自己還真不好安撫他們。


  唐逸道:「雖說是菜農先動的手,但起因也是因為你們工作態度粗暴,事後更引起了極惡劣的影響,現在首要任務就是怎樣消除惡劣地影響,至於怎麼處理,還是喬局長你決定吧。」唐逸本來只是想去工商局和喬局長碰個頭,談談執法中涉及到周邊菜農的問題,不想趕上這麼一出兒,也算喬局長霉運當頭,聽唐逸口氣嚴肅,喬局長心說罷了,只有叫那幾個涉事人員多賠償菜農些醫藥費,將這事兒和解。


  晚上回到家,寶兒就撲到了唐逸懷裡,在唐逸耳邊道:「叔叔,一會兒狠狠罵媽媽。」


  唐逸好笑的擰擰她光滑地小臉蛋,問圍著圍裙,在廚房忙碌的蘭姐:「喂,小丫頭為啥要我罵你?」


  蘭姐氣得瞪著寶兒,剛才她哄寶兒為自己求情,寶兒開始不答應,後來又要什麼藍精靈玩具,蘭姐就罵了她一句,敗家孩子不聽話晚上打死你。想不到寶兒不但不怕自己的威脅,反而攛掇唐書記罵自己,蘭姐不由得火冒三丈。


  寶兒將臉埋在唐逸懷裡,不敢看蘭姐,嘟囔道:「叛徒,叛徒。」自然是認為唐逸背叛了她,突然張開小口在唐逸胸前咬了一口,兩排小利齒咬得還挺疼。


  唐逸愛憐的摸摸她的頭,抱著她坐到了餐桌上,寶兒怔了一會,小嘴湊到唐逸胸脯上,輕輕地吹氣,幫唐逸止疼,唐逸笑笑:「叔叔不疼。」


  吃飯時唐逸對蘭姐道:「小花她們那邊再有什麼新情況你要和我說,我會處理地。」


  蘭姐見唐逸沒罵她,心下大定,連連點頭。又笑道:「你這一露面,啥問題都解決了,現在他們都說你是青天大老爺呢。」想起自己和菜農們說唐逸是黑面神,二柱子都差點和自己急的場面,蘭姐又看了眼唐逸,心說遠看吧,他倒是蠻有魅力地,處得久了,誰願意和這麼一個不苟言笑的包公二世生活在一起啊?


  五月二十三日,延山移動電話網開通。在歡慶典禮上,陶書記親自作了講話。講話高度評價了延山開通移動電話的現實意義,是延山通訊史的里程碑事件,掀開了延山通訊業新的篇章,對延山經濟發展具有巨大地推動意義云云。


  唐逸第二天就讓老高從延慶郵電局買來了摩托羅拉9900一部,9900是摩托羅拉揭蓋式手機,在當時還算小巧,是都市白領女性的最愛,它地前身產品8900就是人們俗稱的「大磚頭。」


  號碼還不錯,9886666。是市郵電局內部留的號,聽老高說是唐書記用,大局長就將號批了下來。


  唐逸拿到手機賞玩了好久,就好像第一次見到一樣。也難怪,一年多沒有摸過手機了,現在還真有些新鮮。


  唐逸第一個電話就打去了美國,蕭金華聽說自己是被第一個通知到的,樂得咯咯笑,兒子越大越有心,知道對老媽噓寒問暖了。


  當然,蕭金華也沒忘說起在英鎊危機中的收益,三四月份,歐洲發生金融危機。索羅斯等大鱷調動一百多億美元進軍歐洲炒空英鎊,華逸基金也是其中一枝生力軍,眾金融大鱷大鬧歐洲市場。英國政府最後不得不宣佈英鎊退出歐元體系,蕭金華等金融大亨大獲全勝。


  唐逸笑問:「媽,咱有多少資產了?」


  蕭金華說秘密,唐逸笑笑,心知怕是老媽也不知道。尤其是在俄羅斯圈錢購買的工廠地皮等資產。也確實難以估計其價值,工廠現在大多廢棄。生產乏力,地皮也不值錢,過些年俄羅斯經濟回升才能看出其價值。


  第二個電話唐逸撥通了齊潔的手機,齊潔在開會,和唐逸匆匆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唐逸發了會兒呆,歎口氣,拋去滿腦子的煩躁。


  唐逸又撥通了北京的電話,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老太爺,聽聲調老太爺很開心,笑著說:「好,好,最近表現很好。」


  唐逸最後猶豫了好久,撥通了寧小妹地電話,寧小妹清冷的聲音響起,唐逸倒覺得莫名的心中一暖,暗自奇怪,是因為自己最近太孤單了嗎?


  從頭到尾寧小妹只說了幾個字,開始「喂」了一聲,等唐逸說完自己的話,告訴她電話號碼,寧小妹說了句「我知道了。」就掛了電話,饒是這樣,唐逸卻也沒覺得被冷落,因為他知道,寧小妹掛了電話是定會將自己地號碼牢牢記下的,自己剛才說的每一個字她也都在極認真的聽著。


  延山縣委領導很快都發現唐逸配上了手機,人人都在乍舌,兩萬多塊呢,說買就買了?


  陶書記偶爾從窗口看到唐逸更是會歎息一聲,不知道自己和他鬥什麼呢?就算鬥垮了他,人家一樣可以逍遙快活,自己拚死拚活,又能得到什麼呢?


  寶兒更是喜歡拿著唐逸的手機玩兒,只是每一次都會招來蘭姐的巴掌,蘭姐每次見她拿起那精貴的東西,可是都會嚇出一身汗,這要摔壞了自己拿什麼賠啊?


  其實唐逸倒挺想給蘭姐配個尋呼機的,有事兒找她也方便,不過現在數字尋呼機也要千八百塊的,唐逸想想也就算了,不值,過一兩年降到四五百塊再說吧。


  這天晚上吃過飯,寶兒又拿著手機在那兒亂按,蘭姐見唐逸就坐在寶兒身邊,也不敢去打寶兒,只是看著她的小手,心一顫一顫地,生怕她一個拿不住,手機摔在地上。


  滴滴滴滴……「有些刺耳的音樂響起,寶兒手一抖,手機真的向地上掉去,蘭姐手急眼快,嬌軀飛撲過去,彭,人撞在唐逸身上,手機倒是接在了手裡。


  被蘭姐地飛撲搞得措不及防,唐逸被她一下撲到了沙發上,夏日穿得極薄,蘭姐全身都緊緊貼在唐逸身上,香膩潤滑,柔軟如綿,唐逸氣得一把推開她,「搞什麼東西!」


  雖然是一瞬,蘭姐光潔的大腿還是感受到唐逸起得一點變化,被唐逸推開後,蘭姐將手機遞給他,臉有些熱,心裡恨恨想,口是心非的男人。


  唐逸接通電話,很陌生的男人口音,有些小心翼翼,「是延山縣委的唐書記吧?」


  唐逸道:「是我,您哪位?」


  男人口音有些如釋重負地感覺:「我是省宣傳部地張朝暉啊!」


  唐逸一怔,張朝暉?省委宣傳部副部長?他怎麼會突然給自己打電話?


  雖然有些懷疑對方的身份,唐逸還是很熱情道:「你好你好,張部長啊,真是想不到,有什麼指示嗎?」


  男人似乎猶豫了一下,說道:「是這樣地,前幾天監督省電視台節目時,有一盤來自延山的帶子,那帶子名字叫《基層幹部的怪現象》,省台同志咨詢我的意見,問我可不可以播出,我看了一下,帶子裡提到一些幹部雖然未婚,卻帶乾女兒出入各種公開場合,有影射基層幹部未婚生子或者作秀的嫌疑。帶子上的幹部雖然被打了格子,但說起延山,說起年青的縣委領導,指的是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唐逸靜靜聽著,沒有說話,大腦卻高速運轉,分析著對方的話,如果對方說得是真的,那這卷錄像帶毫無疑問是縣電視台那女記者搗鬼,只是,如果是真的,這張部長又為什麼給自己打電話呢?


  男人似乎在給唐逸消化的時間,等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我對省台同志的意見是新聞報道要實事求是,不能憑空猜測,不能搞影射,尤其是涉及到市縣基層領導,更不能搞空穴來風。」


  唐逸笑笑,當時政府對新聞機構的監督特別嚴格,省台想播出這樣的帶子不經過宣傳部審查是不可能的,是會犯政治錯誤的。


  唐逸分析了一下,心裡倒信了七八成,張部長不可能是別人冒充的,如果是騙子,自己明天在辦公室給省宣傳部張部長打個電話就可以揭穿他的騙局,實在沒什麼必要。


  不過張部長給自己打來這電話的意味可就值得深思了,省委好像是有親近唐系的官員,但不會直接和自己聯繫,而是會將整件事知會給二叔,由他拿意見。


  「張部長,謝謝你給我打的這個電話。」唐逸笑著表示感謝。


  男人如釋重負的笑起來:「沒什麼,那我就不打攪你休息了,再見。」口氣雖然說不上謙卑,但很客氣,不像省級領導和縣級領導對話的口吻。


  唐逸再次笑著說了聲謝謝。掛了電話,唐逸琢磨了一會兒,七八成可能是這位張部長遠離唐系核心層,卻想攀附上唐系,所以有這麼個契機,就和自己示好。當然,也有其它可能性,這需要自己瞭解張部長以後才能下結論。


  「啊」寶兒的呼痛聲從廚房傳來,打斷了唐逸的思路。


  唐逸皺皺眉頭,起身到廚房一看,蘭姐正擰著寶兒耳朵教訓她呢。


  「媽媽,我不敢了,再也不拿叔叔的電話了。」寶兒怯生生剛認完錯,就看到出現在廚房門口的唐逸,馬上變得一臉委屈看著唐逸,:「叔叔……」小樣子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唐逸腹裡好笑,也不理她,自顧自拿了瓶礦泉水走了出去,自己不能將蘭姐這作媽的權力全部剝奪,那對蘭姐,對寶兒都不是什麼好事兒。只是聽到身後蘭姐的責打聲,寶兒帶著哭腔的道歉聲,唐逸的心好像被針刺了一下,隱隱的疼。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四十六章 李胖子

  2008-12-13 15:16:25 本章字數:3216


  夜朦朧,唐逸靜靜的品茶,一副恬淡的神情。


  舞台上,男歌手深情款款的唱著:「……怕自己不能負擔對你的深情,所以不敢靠你太近,你說要遠行暗地裡傷心,不讓你看到哭泣的眼睛……」


  童安格的《其實你不懂我的心》。


  姚小紅遠遠坐著,靜靜的看著這個男人,琢磨著他在想什麼。


  「嘿,哥們,好久不見!」唐逸的肩膀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扭頭一看,是李胖子,摟著他的小蜜,小燕也對唐逸展顏一笑,她對唐逸印象特好。


  李胖子最近真的是意氣風發,一直和他作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的姚衙內突然匆匆結束在延山的一切業務,無聲無息的離開了延山,如今延山本土他的建築公司一家獨大,日子別提有多舒服。


  這不,坐下就對唐逸誇耀起來:「姚衙內被哥們趕走了,還想請你喝一杯慶祝慶祝呢,咋就找不到你啦?我說,你畢業證不想要啦?」


  唐逸笑笑道:「嗯,覺得那畢業證沒啥用。」


  李胖子露出惋惜的神情:「可惜了,那以後想找你可就不好找了。」說到這兒拍了拍腰間,說道:「哥們,看,哥哥我買了只BP機,一千一!要不哥哥我送你一台?」


  小燕偷偷拉了拉李胖子的半截袖,她對唐逸印象好,就不喜歡李胖子在人面前顯擺。


  唐逸謙遜的笑笑:「不用了,我用那東西沒用,沒多少人找我。」


  李胖子就有些志得意滿,他其實本來對唐逸印象不錯,但那天姚衙內擠兌自己時唐逸反而有倆妞過來捧場,淹了姚衙內一把。他那時雖然還對唐逸很親熱,心裡卻有了根刺。現在又發現小蜜對唐逸挺好,他就更有些不痛快,也就故意在唐逸面前炫耀一把,雖說他可能和建設局杜局長有親戚吧,但現在姚衙內已經離開了延山,有叔叔和李縣長撐腰,李胖子也就對杜局長這關係看得不太重,更何況沒準唐逸和杜局長是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呢。


  見唐逸還是那麼謙遜,李胖子心裡才舒服。故意用力將小燕纖細柔軟的腰摟在自己懷裡,小燕掙扎了一下不果,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只有聽之任之。


  唐逸這時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了。喜歡炫耀沒什麼,但對自己的女人一定要尊重,不能將她們當作物品,為了表現自己的統治力而不顧她們地感受。不考慮自己女人感受的男人不叫真男人。從本質上說,或許唐逸是一個頗為憐花惜玉地人,只是他從不表露。


  雖然心裡不舒服,不過畢竟是人家兩個人的事,唐逸沒有說話,繼續低頭品自己的茶,只是有些無奈。自己有幾個月沒來夜朦朧輕鬆一下了,好不容易來一次,又不得安寧。


  李胖子卻不放過他。笑著道:「我說兄弟,我和你說的事兒考慮的怎麼樣了?真不過來幫哥哥?哥和你說,只要你來幫我,不出一個月,就能賺一台B機。考慮一下吧?」


  唐逸搖搖頭。自顧自品茶。


  李胖子就有些惱,這時BP機突然響起來。李胖子看看號,嘿嘿笑道:「是杜局,我說兄弟,以後可別怪哥哥不照顧你,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兒了。」話裡隱隱就是你不識趣以後我可就不認識你唐逸的意思。


  小燕用力拉開他摟著自己腰肢的手,站起來道:「哥,走吧。」


  李胖子臉一沉:「坐下!」


  唐逸心裡歎口氣,李胖子,本質上又和姚衙內有什麼區別,看似大大咧咧,實則心眼極小,只是心機比姚衙內深沉,不刻意表露而已。


  如果自己不是機緣巧合,掩過他的風頭,或許他會一直以豪爽大方的形象出現在自己面前吧。


  如果姚衙內還在延山,他還是會一副大咧咧模樣和自己交往吧。


  如果他知道自己真實地身份,就會永遠裝出那副牛皮大王的模樣吧。


  人與人的關係就是這樣,時刻因為外在因素的影響而變幻著。


  唐逸笑笑,慢慢站了起來,李胖子一臉笑容:「走啊?我不送了啊!」


  唐逸點點頭,拿起了桌上地手包,這時候,「滴滴滴……」刺耳的音樂響起,唐逸皺皺眉,現時的手機鈴聲實在難聽,每次響起都令唐逸心裡一顫,這不是音樂,是噪音。


  從手包裡拿出9900,接通,那邊李胖子目瞪口呆,小燕也是愣愣看著唐逸的動作。


  陳達和的大嗓門響起:「唐書記,你在哪啊?我去接你,有好事兒,嘿嘿。」


  唐逸正無聊,道:「不用了,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你找我?那好啊!承啟酒店302,我在樓下等你!」


  唐逸恩了一聲,掛掉了電話,看了眼還在發呆的李胖子,沒有說話,轉身向外走去。


  陳達和看起來在酒店外等了一會兒了,看到唐逸慢悠悠溜躂過來,急忙迎過來,哭笑不得的道:「我說大書記,你是越來譜越大了,哪有你這樣的,走過來的?」


  唐逸笑道:「誰叫咱官比你大呢?」也就在陳達和面前,他還可以毫無忌憚的開開玩笑。


  陳達和無奈地道:「成成,你是書記你老大。」拉著唐逸上樓。


  302房間門口,一名面色白淨,略微瘦弱的男人焦急的踱步,看到姍姍而來地陳達和和唐逸,卻是鬆了口氣,忙過來親熱的握手:「您就是唐書記吧,鄙人姓楊,楊寶泰。」口音是南方口音。


  唐逸恩了一聲,和他握了握手,回頭看了陳達和一眼。


  陳達和訕訕笑道:「我怕你不來啊,楊老闆很有誠意想認識您,咱進屋說吧。」


  陳達和和楊老闆一起推開門,請唐逸進,唐逸皺皺眉,又看了陳達和一眼,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進了房間,唐逸怔了一下,圓桌上菜餚豐盛,令唐逸意外的圓桌另一邊兒,坐著兩個水靈靈的漂亮小姑娘,都是穿著黃色小背心,黑色超短裙,黃色小背心緊緊裹著胸部,乳房不大,剛剛發育成熟的那種,雪白地腿有些纖細,是兩個水靈地南方妹子。


  兩個小姑娘看到進來人都站起來,拘謹的立在一邊兒。


  唐逸沒有說什麼,在楊老闆請地手勢下坐在了主位,楊老闆和陳達和也坐好,楊老闆擺擺手,兩個小姑娘就忙過來幫唐逸倒酒,唐逸用手蓋住了酒杯,笑道:「這酒不能亂喝啊!」


  楊老闆啊了一聲:「是,我糊塗,糊塗,該罰!」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臉上馬上有些潮紅,可知他酒量不大。


  「唐書記,我呢是南邊的商人,準備在咱延山新城區投資建一座娛樂城,唐書記您看?」


  唐逸笑笑:「投資嘛,是好事,是好事啊。」


  楊老闆聽不到唐逸的准信兒,拍拍自己的頭,笑道:「是我唐突了,來的太唐突了,您和陳局先聊著,我去方便一下。」說完起身走出去,將包間門緊緊關上。


  唐逸看了看那兩個水靈靈的妹子,皺眉看向陳達和。


  陳達和湊到唐逸身邊,低聲道:「我查過了,姓楊的沒什麼問題,手下有幾個馬仔,不涉黑,算是正經商人吧。」其實今天楊老闆就是請陳達和吃飯,而且隱晦的提到他帶來的這倆妹子陳達和可以帶走,陳達和就想起了唐逸,心知唐逸有小半年沒和齊潔見面了,大概這小半年也沒碰過女人,有福當然要同享,這才給唐逸打電話。


  唐逸微微點頭,這個時代娛樂場所是肯定要有馬仔看場子的,就算十幾年後法律法規健全,每個娛樂城還是一樣會養批馬仔有備無患,只是名字叫做保安。


  陳達和這時嘿嘿笑道:「這倆妹子還可以吧,怎麼樣?您一會帶走?老楊在延山買了處房子,就去他那兒吧,我給你當司機,保證安全。」


  唐逸回頭看看有些青澀的兩個妹子,看樣子也就十六七,不由得心裡歎口氣,不過這就是人生,人人都選擇自己要走的路,是對是錯別人又有權評判了?


  唐逸搖搖頭,拍拍陳達和肩膀,笑道:「還是算了吧,你玩兒得開心點。」


  陳達和無奈的歎口氣,知道唐逸既然這樣說了,自己勸也不管用,心說唐老弟啥都好,就是在行樂上,怎麼就放不開呢?又不是要你背叛弟妹,生理問題總要解決嘛。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四十七章 再見陳珂(上)

  2008-12-13 15:16:43 本章字數:6328


  正批閱文件的時候,唐逸突然接到了陳方圓的電話,陳方圓電話裡的聲音都帶著哭腔了:「唐書記,您,您要幫幫陳珂啊,現在也就您能幫她了!」


  唐逸就嚇了一跳,忙問:「陳叔,啥事兒,您慢慢說!別急。」一聽是陳珂的事兒,不知不覺就叫起了陳方圓陳叔。


  陳方圓有些急,說話前言不搭後語,跳躍性很強,唐逸也不催他,慢慢聽著,漸漸倒也聽明白了,陳珂不知道惹上了什麼事兒,被兩家公司告她,學校好像也要開除她的學籍。陳方圓也是剛剛接到陳珂老鄉的電話,急得不得了,又說:「唐書記,我,我這就去交州活動,您,您在交州認識人嗎?」


  唐逸愣了一下,問道:「交州?」交州是南方沿海城市,近些年發展迅猛,已經隱隱有追趕深圳的勢頭。


  陳方圓道:「是啊,她現在在交州,好像幫什麼律師行做事,哎呀,我也沒聽明白,唐書記,還是等我去了交州再給您匯報吧。」


  唐逸略一尋思,斷然道:「陳叔,你不要去,在家別動,這事兒交給我處理。」陳方圓作生意有自己的一套,這種官面上的事兒還是別亂攪合為好,又不知道交州水深水淺,更不知道事件前因後果,去了胡亂使錢的話只會越幫越忙。


  陳方圓猶豫了一會兒,含糊的答應了,唐逸鄭重道:「陳叔,你信得過我就不要亂來!把陳珂的地址給我,我會去交州的。」


  聽到唐逸答應去交州,陳方圓精神一振,方才渾渾噩噩的神智一清。連聲道:「我當然信得過您,我現在不信您又信誰呢?」


  掛了陳方圓的電話,唐逸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交州,這幾天省裡倒是在交州有一個招商引資洽談會,代表延山參加會議地是李安和招商局幾名同志,雖然已經起行,自己倒也可以用這個借口趕過去。


  只是自己去了能做什麼?拿錢去打點?那也需要捋清當地的關係,錢也不是亂送的。動用家族的力量?知道自己是為了女人,只怕二叔不會答應。


  唐逸考慮了一會兒。撥通了蕭日的電話,蕭日很意外:「小唐?怎麼?你還有事求我?哈哈,真是難得,說吧,啥事兒,能辦的我一定幫你辦。」


  唐逸笑道:「蕭哥,你在南方有什麼熟識的關係沒有,最好是交州的幹部,有沒有關係特別要好的?」


  蕭日沉吟了一會兒說:「我在交州不認識什麼人,你這樣。那邊省裡組織部副部長是我以前的老戰友,我介紹他和你認識!他在交州應該有些能量。」


  唐逸微微點頭:「謝謝蕭哥了,回頭我請你吃飯。蕭日大笑:「咱哥倆不必客氣。」一段後,機頭抬起。劃出一個優美地曲線,慢慢爬上藍天。


  機場大廳裡,隔著玻璃帷幕,唐逸望著漸漸遠去的飛機,歎了口氣,回頭對身邊穿著列寧裝的官員道:「裘市長,麻煩你了。」裘市長是蕭日的戰友介紹唐逸認識的,交州常務副市長,黨委副書記,李部長恰逢要出國。但還是熱情的和唐逸一起趕到了交州,介紹裘市長和唐逸認識後,匆匆登上了去往美國的客機。


  裘市長摸不清李部長和唐逸的關係。但出國前夕還專門跑來交州一趟,說明李部長對唐逸還是很看重的,裘市長當然也就不會怠慢唐逸,笑著說:「別客氣,來交州就是到了家。有什麼不方便的儘管和我說。」


  唐逸笑道:「一定一定!」


  謝絕了裘市長載他回市內地提議。目送裘市長的車離開機場,唐逸回身上了一輛出租車:「交州大酒店!」


  交州大酒店是交州最早的三星級酒店。十五層的潔白色扇子面樓,外觀整潔而不奢華。


  唐逸來到803房間前,輕輕叩響了門。


  「誰啊?」清脆的女孩子聲音,但不是陳珂,接著門被拉開,一名嬌俏地長髮少女奇怪的看著唐逸:「你找誰?」


  唐逸問:「陳珂是住這裡吧?」


  「不在!」長髮少女臉一沉,就想關門,卻聽房間裡有人「咦」了一聲,接著就是陳珂的聲音:「小曼,等等。」


  腳步聲響,陳珂幾乎是衝到了門前,看到唐逸她瞪大了雙眼,有些不敢相信的怔住,唐逸對她笑笑:「是我,來看你了。」


  叫小曼的女孩兒看出些什麼,慢慢挪開了擋在兩人之間的身體。


  陳珂眼圈慢慢紅了,忽然衝上幾步,一把抱住唐逸,放聲痛哭起來:「不是我,不是我做的……」


  唐逸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只是輕輕拍著她的頭,輕聲道:「我知道,我知道。」


  陳珂大概憋了太久的委屈,一下子宣洩出來,哭的天昏地暗,唐逸開始心裡還有些酸酸地,到後來卻覺得有些好笑起來,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哭起來沒完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唐逸已經坐在了窗邊的沙發椅上,陳珂半坐半跪在地上,抱著唐逸的腿哽咽著,胸前充滿彈力地乳房擠壓在唐逸小腿上,雖然小腿不是敏感部位,唐逸還是覺得心跳加快,再看陳珂,淺白七分褲本就緊繃繃的,再加上她那半坐半跪曖昧的姿勢,潔白光腳上那誘人的水晶高跟鞋足踝交錯,帶給男人視覺的衝擊力是震撼性地唐逸也注意到那邊長髮女孩兒驚奇地目光和嘴角曖昧的笑容,乾咳了一聲,忙將自己盯著陳珂誘惑曲線和雪白腳丫地目光移開,心裡也罵了自己一句,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尋思這些。


  陳珂抹著眼淚。慢慢抬起頭,問:「你,你怎麼來了?」


  唐逸笑笑:「心有靈犀吧,知道你會出事我就來了。」說完就有些後悔,好像有挑逗的意味兒。


  陳珂嘻嘻一笑,也不在意。


  唐逸說:「怎麼樣,介紹介紹情況吧,我們陳珂大小姐怎麼就三面受敵了?好傢伙,你不出事是不出事,這一出事就驚天動地啊。」


  陳珂又是一笑。起身坐到了唐逸身旁的茶几上,美滋滋地也不知道在那兒傻笑什麼。


  小曼看得連連歎氣,這哪像出了事兒的人?前幾天還茶飯不思呢,怎麼一轉眼就成沒事人了,也不知道這男人和她啥關係,要說這男人也是一副大咧咧的模樣,怎麼就看不出一點擔心呢?不知道陳珂會被開除學籍,搞不好還要坐牢嗎?


  唐逸這時站起來對小曼道:「您好,我叫唐逸,是陳珂的好朋友。您能幫我介紹一下整件事情嗎?越詳細越好。」還是從第三者角度瞭解一下整件事情,再聽陳珂的解釋。


  小曼笑笑:「叫我小曼吧,也別您您的了,聽著就彆扭,我是陳珂最好的朋友。」


  小曼對事情瞭解很詳細。給唐逸一點點開始講解,陳珂也不插話,坐了一會兒突然拍拍自己的頭,拿起暖壺沖了一杯茶水,放在了唐逸身邊茶几上,自己又坐到了地上,頭靠著茶几,悠閒的聽著兩人說話,倒好像她是局外人一樣,或許是因為有了唐逸。她就再不知道什麼是擔心吧。


  聽著小曼的介紹,唐逸漸漸明瞭,原來上海政法大學有一位姓林地前輩開了家律師事務所。漸漸成為南方小有名氣的律師,和他相熟的政法大學教授也喜歡挑選得意弟子去他的律師事務所實習,早早接觸這方面的事務。這次在交州打一宗維權官司,政法大學教授就挑選了幾名大三大四學生來作助手,而陳珂因為表現極其耀眼。又有其中一名大三學生引薦。教授也就破例同意陳珂來交州。至於小曼,是陳珂舍友。在陳珂出事後趕來照顧陳珂的。


  唐逸聽到這兒笑笑,這個叫小曼的女孩兒還挺義氣的。


  說起案子,小曼也有些不清楚,只知道這次是和交州一家房地產商人打官司,這家房地產公司涉嫌暴力拆遷,打傷多人,林律師就是受害者民事訴訟的委託方,誰知道本來有很大把握的官司,卻因為一卷主要證人地錄音帶失蹤而敗訴,因為那些證人在法庭上都推翻了自己原來的口供。而那卷錄音帶一直是由陳珂保管的。


  唐逸皺眉道:「那也不一定關陳珂的事兒,為啥兩家公司都告她,學校也要處分她?」


  小曼歎口氣,有些無奈的看了眼陳珂:「還不是她濫好人,覺得錄音帶丟失是自己地責任,加上林律師事務所的幾個人冷言冷語的,說她出賣了公司,腦袋一熱,就說是對方房地產商收買了她,這樣就可以再次對房地產商提起新的訴訟,這不,林律師是對宏達地產提起訴訟了,順帶她也成了第二被告,宏達地產又起訴陳珂誹謗,學校覺得影響很壞,已經決定等案件結束處分陳珂了,不管哪邊能贏得官司,我看陳珂這學都上不成了。」


  唐逸也有些無奈,看了眼陳珂,心說怎麼還是沒心沒肺的,還以為你真變了呢,原來還是那愣頭青,你什麼時候能變成真正的陳珂呢?


  想想又自嘲的一笑,怕是不可能了,沒有相應的環境談何改變?又看了眼陳珂,見她悠然自得的小樣子,心裡一笑,自己老執著於過去,可是有些入魔了,現在的陳珂又怎麼不是陳珂了?


  「陳珂,你這丫頭片子上了大學還是盡胡鬧,我告訴你,馬上給我改你地證詞,什麼嘛,瞎胡鬧!「唐逸喝著茶水申斥起陳珂,事情沒自己想得那麼嚴重,心情也就放鬆了許多。


  陳珂點了點頭,唐逸倒嚇了一跳,本以為她會倔強的和自己頂嘴,而且唐逸已經在思索怎麼對付她的辦法了。


  「我也是被氣地,誰叫宏達的律師那麼得意了,還有林律師。黑著臉罵我!」陳珂有些氣憤的說。


  小曼插嘴道:「其實我分析過了,有那卷錄音帶林律師也未必能贏,證人早就被買通了,有錄音也不大管用,唉,想不到林律師這麼要面子,自己不總結經驗教訓,只知道怪別人,將責任推到陳珂身上。以前我還以為他挺好呢。開學典禮上,他作為校友代表講話。當時可是迷倒了好多女生,誰知道這麼沒擔待。」看小曼惋惜而又不屑地神氣,大概她也是曾經被迷倒的女生之一吧。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起身走到床頭櫃前,這才發現床上還有一隻紅色乳罩,也不知道是陳珂還是小曼同學地,滯了一下,卻不見陳珂或者小曼衝過來收拾,只好自己也裝作一副坦然,拿起床頭櫃上地電話撥通了裘市長的電話:「裘市長嗎?我剛剛和您分手地唐逸啊。是這樣,您幾時有空?我想請您吃個飯,我和京華律師事務所的林律師有點兒小誤會,想請您說合說合,啊。您認識他啊,由您邀請他?定在明天晚上?那好那好,謝謝了。」


  小曼聽到唐逸的話,不由得驚奇的睜大了眼睛,他不是北方人嗎?和陳珂一個小鎮的,怎麼會到了交州就和市長搭上線,能量也太大了吧。


  陳珂卻沒什麼反應,唐逸本身就是縣委書記,在陳珂心裡更接近無所不能,認識市長又有什麼大不了地?


  掛了電話唐逸微微點頭。裘市長還是很給面子的,也很熱情,李部長的面子不小啊。


  唐逸又琢磨自己到底要不要自報家門。說自己是延山縣委的唐逸,後來琢磨下還是算了,容易節外生枝,以普通商人身份接觸他們反而更好說話。


  看看表,已經六點多了。唐逸笑著問陳珂和小曼:「咱們出去吃吧。我請客,去吃西餐?」好久沒吃過正宗法國菜了。唐逸想起來食指大動。


  陳珂和小曼一起搖頭,陳珂道;「我想吃火鍋!」唐逸險些暈倒,大夏天在南方吃火鍋?找罪受啊?


  唐逸轉頭問小曼:「你呢?」心裡打定主意支持她的意見。


  小曼說:「火鍋啊,陳珂就是幫我點的。」唐逸絕倒。


  「噠噠」有人敲門,小曼去開門,隨即傳來她和人說話的聲音,接著是關門聲,小曼在前,後面跟進來一名格西裝英俊男子,手裡拎著一大包食品小吃,邊走邊說:「一定要勸她吃東西,別餓壞了身子。」


  唐逸笑笑,這男人他認識,胡建生,年後在夜朦朧見過面。


  胡建生看到唐逸明顯吃了一驚,下意識問道:「你怎麼在這


  唐逸笑道:「你來了,一起去吃飯?」


  胡建生看了眼陳珂,說道:「好啊。」


  小曼笑笑,心說胡建生這傢伙還真懂得怎麼追女孩子,不會因為情敵出現就氣餒,而是要夾在人家中間,破壞人家的氣氛,臉皮夠厚,卻也真管用。


  四個人出了賓館,唐逸招手要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後對司機道:「去交州最好的火鍋城。」


  小曼皺皺眉頭,這位可就不知道怎麼追女孩子了,或許有愛慕虛榮的女孩子喜歡男人炫耀,但像陳珂這種類型卻是喜歡低調地男人,尤其是在競爭對手前,更要保持低調,不能靠打擊對手的自信心來加分。可惜了,本來還覺得他是陳珂的真命天子呢。


  正分析的起勁兒,卻聽陳珂嘻嘻笑道:「小曼,今天咱們就揀最貴的點,別給他省錢,我都不知道他多有錢,今天非趟趟他地底兒。」


  小曼暈了一下,看了看陳珂,笑道:「好啊。」


  其實唐逸可不是炫耀什麼,吃嘛,當然要吃好,尤其自己好不容易來一次大城市,不飽飽口福都對不起自己。


  四川火鍋城,招牌上的綵燈有規律的跳動著,小曼和胡建生走在後,唐逸和陳珂在前,要了包間,在包間裡,陳珂更是大咧咧點東西,還真是什麼貴點什麼,最後更問服務小姐:「有龍蝦嗎?越大越好。」


  唐逸哭笑不得,涮龍蝦?


  服務小姐一臉微笑:「客人,我們有北方淺海灣最出名的對蝦,味道特別好,您要不要點一盤?」


  陳珂道:「就來二斤吧。」


  服務小姐吐吐舌頭,笑著記在了本子上。


  唐逸皺皺眉:「陳珂,吃得了嗎?別跟個小暴發戶似的。」


  陳珂撅撅嘴,坐了下來,其實陳方圓最近生意興隆,她也是個小富婆,只是好久沒正經吃東西了,今天胃口大好,看到菜單上令人垂涎的照片就流口水,忍不住一口氣點了老多。


  小曼笑道:「陳珂這幾天可盡吃麵包了,半個月了吧,可是第一次出來吃熱乎飯。」


  唐逸恩了一聲,不再說話。


  胡建生臉色一直很難看,卻忍耐著,聽到唐逸訓斥陳珂,更見陳珂馬上乖乖坐好,更是氣得腦門青筋直冒,強自忍耐著,低下頭不說話。


  唐逸掃了眼胡建生,歎口氣道;「其實人生在世,很多時候都需要改變,一條路走到黑往往會撞得頭破血流,陳珂,你可別再任性了。」看似和陳珂說話,其實是在規勸胡建生,唐逸有些佩服他的隱忍,覺得他是個人物,但陳珂這性子和他實在不是良配,所以才會善言相勸。


  不過唐逸也在問自己,難道他真的不適合陳珂?還是自己潛意識裡……


  不敢再往下想,恰好服務小姐送來開胃小菜,唐逸笑道:「大家起筷吧。」


  吃飯間歇小曼去了趟洗手間,回來說道:「啊,李升他們就在隔壁呢。」


  唐逸問了才知道李升和胡建生一樣,都是政法大學三年級的學生,來林律師這裡實習的,和小曼是同鄉,也最喜歡吃火鍋。


  唐逸問道:「要不要幫他們買單?」


  陳珂撇嘴道:「暴發戶!」敢情還記恨著呢。


  唐逸笑笑,想伸手去摸摸她小腦袋,想了想不合時宜,拿起杯子,對陳珂道:「咱倆走一個?」


  「好啊!」陳珂也拿起了盛飲料地杯子。


  唐逸笑道:「那可不成,我喝的是白酒,你最起碼來一杯啤酒吧。」


  小曼嬌笑道:「你想灌醉我們家陳珂啊?有什麼企圖?」


  陳珂嘻嘻笑道:「怕什麼,他又不是男人。」


  這話只有唐逸和陳珂懂,兩人對視,同時微笑,溫馨無限,渾不覺話裡的曖昧,小曼和胡建生愕然。


  吃過飯,小曼又提議去唱歌跳舞,當時南方迪廳剛剛起步,小曼提議地是去那種跳交誼舞的歌舞廳,唐逸看著小臉紅撲撲的陳珂,笑道:「算了吧。」剛才陳珂到底還是喝了兩杯啤酒。


  將三人送到賓館,唐逸索性也在這裡開了間房,也是要的8樓的房間,期間幾次進出自己房間,都見到胡建生站在他房間門口,遠遠向這邊張望,就好像防賊一樣,唐逸腹裡好笑,也不說破,也沒再去陳珂和小曼地房間。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四十八章 再見陳珂(下)

  2008-12-13 15:17:52 本章字數:3154


  海天大酒店三樓包廂,裝飾華貴,唐逸在此宴請裘市長和林律師,林律師是被政府辦公室打電話通知的,聽說裘市長有請,林律師差點美上天,自以為是名氣太大,裘市長可能會破格提拔自己進檢察院或者法院,如果能混個一官半職那可比作律師強太多,畢竟現在這年月,打官司就是比門子,自己打贏的官司都是對方沒啥門路的,就說宏達地產的民事案,自己多有把握的一個官司,還不是因為對方財雄勢大,害得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想起來又有些惱陳珂,都是那不懂事的毛丫頭,害得自己顏面掃地。


  林律師來赴宴時躊躇滿志,自以為時來運轉,誰知道見了裘市長,人家只是鼻孔裡哼幾聲,又給他介紹做東的青年,林律師才知道原來今天裘市長就是牽線搭橋,開始有些氣餒,後來再一想,怎麼也算和市長認識了,以後多走動就是,關係不就是走出來的嗎?


  唐逸說起陳珂的事,又說事情並不是她作的,只是一時情急,胡亂承認的。


  林律師這才知道是陳珂的說客,心裡詫異,陳珂同學路子真野啊,竟然能勞動一市之長出面說合,以前還沒注意她的來頭,看來以後要對她好一些,再有案子自己可要點名去學校要她幫忙,轉眼間,陳珂在他眼裡已經成了香餑餑。


  那還有什麼說的?林律師滿口答應不再追究這件事,當然,既然不起訴陳珂,也自然沒辦法起訴宏達地產了。


  裘市長和唐逸倒挺談得來,兩人都是官場中人,說起話來雲裡霧裡。聽得林律師滿頭霧水,這倆卻越聊越投機。


  林律師淺淺喝了一兩杯,唐逸和裘市長倒是喝得不亦樂乎,倒好像今天是林律師請客,宴請這兩位大人。


  雖然被冷落,林律師卻很是自得,自己也終於上了檯面了,不管是怎麼上的吧,總之夠面子和市長大人一起喝酒了。


  散場時唐逸送裘市長上車,順勢塞到他懷裡幾張商品券。那時候購物卡還沒流行,不過大商場倒是有購物券,和後來的超市商場購物卡有異曲同工之妙,唐逸買了交州百貨大樓十張一千元的商品券,一股腦給了裘市長。


  裘市長等回到家才有機會拿出來數了數,倒是一怔,就這點事兒就送了一萬塊,這姓唐的青年可以啊,值得結交,當晚自是心下大樂。竟和婆娘大戰了半個小時,害得他婆娘以為他戰神附體,概因裘市長已經好久是三分鐘必洩了。


  唐逸沒送林律師禮物,有裘市長出面,再看林律師阿諛地神情。也知道他路子不廣,好打發,如果自己送他禮物倒可能適得其反,越是倨傲他越會以為自己和裘市長關係親密,辦事才會盡心盡力。


  回賓館時已經過了十一點,唐逸也沒去敲陳珂的客房,心說等明天辦妥再告訴她喜訊吧。


  第二天一大早唐逸就去了宏達地產委託的霞飛律師事務所,等了半天,偷偷送給接待台秘書小姐一個紅包,惹得秘書小姐朝他飛了幾個媚眼。


  不一會兒。秘書小姐就喊唐先生,看來紅包很管用。


  對方大律師的名字就叫劉霞飛,是名三十多歲的女人。穿著職業套裝,戴眼鏡,看起來做事就極為嚴謹。


  開始劉律師以為唐逸是委託人,當聽說唐逸是幫陳珂來求情的,她臉就拉下來了:「唐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在浪費我的時間。我最痛恨的就是污蔑我們事務所名譽的人,陳珂。我們必須告。」


  唐逸笑笑:「林律師那邊已經撤回了對陳珂的訴訟,當然也就不會再訴宏達地產,何不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劉律師一臉寒霜,用力向後一靠,加重自己說話地語氣:「我不管林律師他們是什麼舉動,我會堅持我的原則,唐先生,你請回吧。」


  唐逸皺皺眉,心說陳珂就算損壞也是損壞的宏達地產的聲譽,用得著你氣憤填膺嗎?看來其中另有玄機。也不再多說,起身告辭。


  在公用電話亭就給裘市長撥了個電話,問裘市長能不能幫自己約宏達地產的人出來談談。


  裘市長猶豫了一下,問:「什麼事兒?是單純想認識他們的人還是有什麼糾紛?」


  唐逸聽他語氣慎重,已經隱隱知道宏達地產很不一般,笑道:「有點小麻煩,很好解決,對他們來說就是舉手之勞。」


  裘市長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幫你約約看,不過事情怎麼解決還要看你的。」言下之意自然是人家也不見得賣他面子。


  唐逸說聲謝謝掛了電話。


  回到賓館,剛剛走出電梯,香風撲鼻,一條嬌軀掛在了自己身上,轉身一看,陳珂摟著自己肩膀,嘻嘻傻笑。


  唐逸申斥道:「放手,勾肩搭背成什麼樣子!」


  陳珂嘻嘻笑道:「我就想和你親近呢,在延山我不敢,因為你是唐書記,在這兒,你是唐逸,我就不怕你了。」


  唐逸將她胳膊甩開,皺皺眉向自己房間走,陳珂笑嘻嘻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默默走路。


  到了唐逸房間門口,陳珂也跟著停下腳步,唐逸看看她,打開房門,陳珂已經一閃身擠了進去,還是那樣的死皮賴臉,唐逸驀然想起今生和她的第一次相會,她可不也是這樣,厚著臉皮為自己擠開了李文和家的門,或者說為自己擠開了宦海之門。


  或許,這是今生她對自己地另一種愛護吧。


  唐逸感慨萬千,陳珂卻不知道他哪來那麼多多愁善感,坐在沙發上,盯著唐逸打量。


  唐逸笑道:「看什麼看?」


  陳珂輕輕歎口氣,「事情不順利吧?


  唐逸愣了下,看來陳珂還是變了,不再是什麼事都不過腦子的那個陳珂。


  陳珂輕聲道:「我今天一直在想,唐書記去了哪裡呢?為了我的事他是不是受了委屈?他是不是要和人說情,和人低聲下氣?……」說著說著大顆淚珠從她眼角滑落。


  唐逸怔住,忙拿起紙巾遞給她,笑道:「哭什麼?」


  陳珂抓起紙巾抹了幾把,淚水卻是越掉越多,越來越快。


  唐逸問:「怎麼了?今天受委屈了嗎?」一股怒氣湧上心頭,是誰欺負了她嗎?


  陳珂用力抹著眼淚搖頭:「不,不是的,在我心裡,唐書記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他應該是永遠高昂著頭,永遠高傲地對別人說「我就是唐逸,怎麼樣呢?」,可是,可是,為了我……我,我不要你再幫我了……」說到這兒,她再說不下去,似乎想痛哭,又用力抿著嘴忍住,用力的抹著淚水。


  唐逸怔怔看著她,過了好久,輕輕摸摸她的頭,坐到了她身旁。陳珂好久後才紅著眼睛對唐逸笑笑:「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唐逸捏捏她小臉,笑道:「沒有,你說得對,我就是唐逸,怎麼樣呢?」


  陳珂笑了,淚水卻順著笑臉滾落,唐逸用手拭著她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


  陳珂小臉在唐逸手上蹭了蹭,倒使得唐逸發現了自己動作的唐突,忙縮回了手。


  陳珂看著唐逸,輕聲道:「我知道,你還是會為了我去和人陪笑臉,去和人示弱,我發誓,我從今天會努力,我再也不會闖禍,總有一天,我會和你一起喊,我就是唐逸,怎麼樣呢?」


  唐逸有些震撼,靜靜看著陳珂,不知道說什麼,陳珂不再是那懵懂的丫頭,不再是傻兮兮的少女,可是她突如其來的宣言卻是那麼突兀,令唐逸不知如何反應。


  陳珂笑笑,笑容淒美而華麗,就好像很多年以前。


  只是,那時的自己不敢抓她的手。


  這次呢?


  看著陳珂慢慢走出客房,唐逸胸腔好像被什麼堵住,想說點什麼,又那麼困難。


  「陳珂,我……」好像不是自己地聲音,飄渺的遠在天際,又彷彿近在耳邊。


  陳珂回頭,笑了,勾起右手小指:「要快樂哦!」


  唐逸用力點了點頭,突然起身,走上兩步,將陳珂摟在了懷裡,摟得很緊很緊。


  我這次不會再錯過你的手!天誅地滅,又怎麼樣呢?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四十九章 黃蜂尾後針?

  2008-12-13 15:18:09 本章字數:6409


  唐逸最近有些頭疼,那天一時衝動擁抱了陳珂,雖然陳珂沒說什麼,只是輕輕抱了抱自己,但看得出,這些天小妮子看自己的目光裡柔情漸多,想起自己的感情還真是處理的一團糟,齊潔和寧小妹就夠讓自己頭痛了,自己還無端端又招惹一位,真有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


  不過唐逸可不想對陳珂忽冷忽熱,陳珂邀請他上街雙人行唐逸會很痛快的答應,只是一次逛街時唐逸笑著說:「陳珂,我覺得咱倆好像上輩子就認識了,第一次見到你就有熟悉的感覺,就好像你是我的親妹妹。」


  陳珂開始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好啊?那以後我就喊你哥。」


  也不知道陳珂是怎麼想的,總之從那兒以後「哥,哥」叫得挺親熱,倒彷彿真的作起了唐逸的妹子。


  幾天後裘市長終於約到了宏達地產的人,對方出面的是副總經理,姓張,是個中年胖子,小眼睛閃著狡獪的光芒,一看就是人精。


  包廂裡,張總和裘市長熱情的握手寒暄,看來以前兩人就相識,裘市長又介紹唐逸和張總認識,張總看似親熱,但唐逸看得出,他對自己並不怎麼在意,只是商人的天性使得他和自己有說有笑,極為熱情。


  裘市長簡單介紹了一下,宏達地產剛剛被人注資,新總裁對張總極為信任,現在很多事物都是暫時由張總打理。


  菜餚很豐盛,清蒸甲魚,干燒烹魚翅。宮爆海皇船,蘋果烹三鮑,都是酒店最拿手的高檔菜餚,再搭配幾道家常細菜,搭配的色香味俱佳。


  酒是高度五糧液,唐逸刻意說些討喜的話,倒烘托地氣氛極為融洽。


  張總夾了幾口菜,泯了一口小酒。大概感覺出主人的誠意,又有裘市長的面子,也就笑著對唐逸說:「唐先生,是不是宏達地產得罪了唐先生?如果哪裡得罪了,你儘管說。我能盡力的地方一定盡力。」


  唐逸笑笑,大概他以為自己是哪家房產的說客吧。


  「張總,還確實有這麼個事兒麻煩你,我吧,有位朋友叫陳珂,她最近和貴公司有些小糾紛,貴公司委託霞飛律師事務所控告她誹謗……」


  張總呵呵笑了:「這事兒,我知道,那小姑娘叫陳珂麼?我看過照片兒。挺漂亮的,唐先生挺有口福啊,嘿嘿。」張總喝得興致有點高兒,提起陳珂眼神就有些飄忽,笑容更有些曖昧,大概照片上嬌軀玲瓏,明艷動人的陳珂給他印象極深。咂咂嘴,不知道在想什麼。


  唐逸微笑道:「是我很好的朋友,這事兒還請張總幫幫忙。」


  張總啊了一聲,隨即哈哈笑道:「成成。這事兒我知道了,不過我一個人也作不了主,唐先生放心,我會盡力幫你辦妥地。」轉頭對裘市長笑道:「市長大人,這事兒我肯定用心。只是成不成的我可不敢打保票。」


  裘市長恩恩了兩聲。顯得對這事兒並不熱心。


  酒足飯飽,唐逸將裘市長和張總送出酒店。目送兩人的車遠去,眼神漸漸冷了下來。


  在電話亭給延山打了一個電話,這才回了賓館。


  濃厚的黑雲從下午就遮住了天空,翻滾著,一場暴雨似乎近在眉睫,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都是一路小跑,盡力躲避著成為落湯雞地命運。


  夜幕降臨,黑漆漆的夜空顯得更加深邃,交州市郊青紗帳籠罩的一條小路上,停著兩輛麵包,麵包車外,幾名大漢正對著在地上抱頭哼哼的黑影拳打腳踢。


  「住手。」一名英俊的花襯衫年輕人喊住幾名大漢,「啪」一聲,打火機點燃了嘴裡的煙,火光跳動,可以看到蜷曲在地上的是一名獐頭鼠目的小瘦子,已經鼻青臉腫,嘴角隱隱有幾絲血痕。


  花襯衫青年走上兩步,蹲在了小瘦子面前,手從後腰就摸出了一把珵亮的匕首,煙頭一明一暗地光芒中,匕首顯得寒氣森森。


  「啊,大哥饒命,饒命啊!」瘦猴嚇得臉都白了,又不敢大聲叫,只有壓著聲音求饒。


  青年將匕首在他臉上輕輕滑動,森森的寒氣使得瘦猴全身汗毛直豎,張著嘴驚恐得看著在自己臉上移動的利刃。


  青年手裡的匕首慢慢移動到瘦猴耳根,輕笑道:「有些東西宏達地產怕是幫不了你吧?比如說耳朵如果不見了他們能幫你裝回去?」


  瘦猴魂飛魄散,嘶聲道:「不要,大爺,各位大爺我錯了,我不該收兩家錢,我錯了……啊……」耳根一痛,已經被割破,鮮血唰一下淌落。


  後面一輛麵包車裡,唐逸輕輕吸著煙,面無表情的看著外面的暴力摧殘,瘦猴是傳說中暴力拆遷的受害者,不過他顯然誤會了軍子一幫人地身份,剛才已經說漏了嘴,原來他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受害者,不過是其它地產公司為了給宏達地產抹黑,雇了原住民中幾個痞子阻撓拆遷,結果被宏達地產的馬仔打傷,這才引起了後來的官司,只不過這幾個痞子很快又被宏達地產買通,改變了證詞,只是這些內幕想來就不是林律師等人所能瞭解地了。


  唐逸心中一曬,還真是內幕重重啊,現時的房地產商又有幾個規矩的?


  唐逸和宏達張總會面後就有預感,事情不會朝自己預期的那樣發展,果然,不幾天張總來了電話,說是總裁不同意撤回對陳珂的起訴,不過他會再想辦法地,又邀請唐逸和陳珂去他家玩兒,唐逸二話不說,掛了電話。


  心裡有一團火,唐逸看起來反而愈發輕鬆。每日和陳珂在一起談天說地,「兄妹」感情穩步發展,對陳珂喜歡和自己勾肩搭背也不在意。


  直到軍子幾個人趕過來,唐逸是很不願意走這一步地,或許是在了南方,身份的束縛感減弱,所以對動用暴力也就不太排斥,或許。更是因為心裡壓抑地那團火吧。當然,除了軍子,沒人見過他,都知道跟著地這輛麵包有古怪,卻也沒人多問。


  軍子同伴裡有一個叫紅軍的在交州混過。這也是在和軍子聯繫後下決心叫他們過來的原因。


  紅軍認識當地幾個大混混,從側面打聽到了一些內幕,這才有了今天將瘦猴綁出來的這一幕。本來只是想逼問他被宏達地產買通的事兒,打探一些內幕消息。誰知道又他抖出這麼一宗新聞,暗地裡有另一家房地產在策劃對付宏達。


  唐逸發動麵包,拐個彎,向郊區路上駛去,兩輛麵包都是紅軍在交州租的。


  軍子看了看遠去的麵包車,笑道:「猴哥。這幾天就要麻煩你和兄弟幾個過日子了。」早有一名光頭拎起瘦猴,塞進了麵包車後箱。張總心裡很煩,大早上莫名其妙收到的函件,裡面是他和小蜜在床上親密地照片,看著照片張總就有些懵,急忙撥打小蜜的電話,卻沒有人接。


  張總踱著步。知道自己有情人的沒有幾個人,關係都和自己特別好,說得上休戚與共,不會擺自己一道。難道是公司內有人看出了端倪?


  走到百葉窗前,拉開一條縫,看看外面忙碌的員工,每個人看起來都有些可疑,又好像都和平時一樣。


  電話鈴突兀的響起來。張總嚇了一跳。走上兩步,接起電話。話筒裡是男人地聲音,很年輕,不時輕笑:「張總啊,禮物收到了吧?別問我是誰,中午十二點,你公司辦公樓前的咖啡廳不見不散,我坐十三號桌。如果你不來的話,可別怪我將照片寄給夫人。」


  電話嘟嘟的響著,張總卻是心亂如麻,對方很瞭解他的死穴,他能在副總的位子就是因為妻子娘家在交州很有些勢力,如果沒了他老婆,張總只怕第二天就會被趕下台。


  心裡罵了一聲,王八蛋為什麼選十三號桌,真是晦氣。


  罵歸罵,張總還是按時乖乖到了星巴克,十三號桌坐的是一名帥氣的青年,對他點頭微笑。


  張總走過去坐下,沉著臉問:「你到底想要什麼?」青年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張總,我不想要什麼,就是想請張總幫個忙,一個官司地忙,林律師的官司。」說著意味深長的看著張總笑。


  張總不並不愚蠢,說起那件官司,馬上想起了一個人,問道:「你認識唐先生?」這位唐先生叫什麼張總還真想不起來,好像當時也沒介紹,只說自己姓唐。


  青年笑著搖搖頭,扔給張總一張卡片:「上面有我的電話,辦妥了找我。」


  令唐逸想不到的是握著這麼一張殺手鑭,張總聯繫軍子給的答覆卻是不成,總裁親自過問了這件事,他這個副總插不上手。


  聽電話裡張總低三下四的語氣,應該不是他故意搗鬼。


  當時唐逸就在軍子地房間,軍子火大了:「哥,我去砍了這


  唐逸擺擺手,慢慢拿起茶杯,喝起了茶水。


  幾天後,唐逸終於撥通了張總的電話,淡淡道:「張總,麻煩你安排一下,我想見貴公司總裁。」


  張總楞了一下,一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卻不用說出來,只是見總裁?那自己可真沒辦法辦到,總裁的時間表會聽自己安排?想起那美艷絕倫卻心如蛇蠍的女人,張總就打了個激靈。


  「張總為難地話就算了。」等了一會兒,聽不到老張回話,唐逸就想掛掉電話。


  張總聽唐逸的語氣嚇了一跳,急聲道:「別……別,這樣吧唐先生,過幾天我們宏達地產會舉辦一個慶典酒會,屆時總裁會出席。我可以送給唐先生一張請柬,至於其它的事我實在愛莫能助。」


  唐逸微笑道:「成,那謝謝張總了。」


  張總猶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道:「那那些照片?」


  唐逸問:「什麼照片?」


  張總馬上打起了哈哈:「沒什麼,沒什麼,你有心就好。」


  掛了電話,唐逸對身邊的軍子道:「等事情辦妥,回延山前把照片寄給他老婆。」


  軍子嘿嘿一笑。點了點頭。


  宏達地產五週年慶典酒會在希爾頓大飯店的禮賓廳舉行,禮賓廳前,兩排花籃一直擺到了酒店門口,惹得進入大堂地客人都會向禮賓廳裡多看幾眼。禮賓廳內,一簇簇紅色氣球飄飄。一面面彩旗迎空招展,音樂是華麗地小夜曲,賓客人人是華貴的晚禮服,迎賓小姐穿著雍容地旗袍,露出雪白的長腿,空氣中都彷彿蕩溢著奢華。


  唐逸臨時訂做了一套黑禮服,倒也風度翩翩,儀表不凡。在他身邊的幾名公子哥也以為他是同類,與他攀談起來。這種酒會,大家本就是交際,為了在***裡多認識朋友而來。


  唐逸隨意和身邊的人攀談著,這種酒會年輕人之間都以公子相稱,唐逸見多識廣,身邊的劉公子和馬公子聽他談吐不凡,自然引為同道中人。說說笑笑倒也親熱。


  劉公子從侍應小姐圓盤中拿下一杯紅酒,輕輕品了一口,點頭讚歎道:「味道不錯,88年拉菲。宏達出手越來越氣派了。」


  馬公子笑道:「那還用說,也不看人家總裁是誰,我看啊,以後咱幾家生意都難做了,聽老爺子講。那女人做生意真有一手。嘿嘿,我看比她床上功夫也差不到哪去。」


  劉公子眼睛一亮。曖昧地笑起來:「怎麼,嘗過味了?」


  馬公子歎口氣:「我倒是想,不過咱可想多活幾年,宏達地產的創始人老鄭,怎麼死的?聽說是被這女人陰了一道,氣死的,這不轉眼人家就把宏達吃了?嘿嘿,最毒婦人心,真是一點兒不假,看她那嬌嬌媚媚的樣兒,出手可狠著哪。」


  劉公子笑道:「牡丹花下死嘛,也不知道老鄭有沒有試過她地滋味。」


  馬公子搖了搖頭,「你不知道她的來頭……」想了想又停了嘴,笑道:「總之啊,這女人可不好碰。」


  唐逸雖然不喜談論風花雪月,但能從他們嘴裡聽到一些小混混接觸不到的信息,倒也聽得有些入神。


  這時廳內門口人群動了動,馬公子笑道:「怕是她來了吧。」


  就見大廳門口紅地毯上,在人群簇擁中,慢慢走來一條雍容華貴又帶有幾分妖嬈的身影,紅色長裙晚禮服鮮艷奪目,白皙的脖頸戴著一條淡藍色項鏈,異彩流光,珠寶光氣卻掩不住她的靚麗,精緻的臉蛋,淡淡的眉,紅紅的唇,青春地清純帶著成熟的妖嬈,使得一雙原本清澈眼睛,黝黑而深邃。


  劉,馬二公子目光貪婪的盯著她裸露在晚禮服外的雪白肌膚,馬公子更是盯著裙擺下那雙時隱時現的紅色高翹涼鞋,似乎能看到雪白如蔥的腳趾上那艷艷的紅。


  唐逸卻是怔住,好久好久才回過神,搖了搖頭,慢慢向禮賓廳外走去。


  一直就注意唐逸動靜地張總鬆了口氣,他可真怕唐逸搞出事兒來,自己難以收拾。


  華貴身影也瞟到了唐逸,微微怔了一下,隨即轉頭和旁邊商賈談笑起來。


  唐逸慢慢走出酒店大堂,抬頭望著星空,吐出口長氣,心中還是鬱悶難當。


  剛剛準備走下台階,旁邊有女子清脆的聲音:「唐少。」唐逸轉過頭,是一名黑西裝清秀女孩,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唐逸卻笑笑,只怕十個自己也弄不過她吧,母親倒也愛護她,隨身都有保鏢了。


  「唐少,齊小姐請您去休息室等她。」文弱女孩口氣淡泊而又矜持,並沒有因為知道唐逸的身份而謙卑。


  唐逸笑笑:「是嗎?我如果不去你會硬來嗎?」


  「她說求您了。」文弱女孩大概很不喜歡說這個求字,聲音很低。


  唐逸看了眼夜空,輕聲道:「帶路吧。」


  在文弱女孩帶領下,唐逸又進了酒店,七拐八拐,也不知道走得是什麼通道,來到了一間裝飾奢華地房間,女孩兒沒跟進來,在外面關緊了門,唐逸知道這應該就是禮賓廳的休息室,坐到一張籐椅上,微微閉上眼睛,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大概十幾分鐘後,房間門卡噠一響,唐逸慢慢睜開眼睛,看著穿著紅裙搖曳而來的艷麗女子,輕輕笑了:「真想不到是你。」


  女子輕笑一聲,走到唐逸身邊,伸出雙臂想抱唐逸脖頸,被唐逸輕輕推開,女子怔了下,隨即坐到了紅色地毯上,雙手抱住唐逸的腿,秀氣的鼻子湊過去,深深地吸了一下:「好久,沒聞到你地味道了。」


  唐逸笑笑:「齊潔,你很好,很好。」


  齊潔抬起俏麗的臉,笑靨如花,卻不說話。


  唐逸又道:「想來你是知道我來了,我說呢,一丁點小事,為什麼就這麼難辦,張品超這個副總開口都不管用,堂堂一個總裁卻硬要理會這些瑣事,大概張品超和你提到我了吧。」


  唐逸低聲嘀咕,「是呢,或許你本來沒注意這件案子,但張品超這個宏達地老臣子過問的事兒你是肯定要瞭解一下的,因為你對他不放心,所以你看到了陳珂的檔案,她來自延山,張品超大概也提到了姓唐的年輕人,裘市長,所以,你知道我來了!」


  「你是最聰明的。」齊潔笑瞇瞇拿起唐逸的手親了一口。


  唐逸瞇著眼看著齊潔,有些疑問他沒說出來,但他知道,齊潔變了。


  搖搖頭,真不知道當初同意她進商海打滾是對是錯。


  齊潔捧著唐逸的手,慢慢將俏臉埋在他的手裡,輕輕歎了口氣。


  唐逸也歎口氣,輕聲道:「真不知道是該恭喜你,還是該……」沉默了一會兒,慢慢站起身,說:「我走了。」


  齊潔拉著他的手,沒有放開的意思。「為了陳珂嗎?」


  唐逸默然,好一會兒道:「為了我自己。」


  齊潔笑笑,笑容有些淒涼:「你怕我會害你?你以為我是故意為難陳珂?」


  唐逸回過頭看著她的眼睛:「不是嗎?」


  齊潔低下頭,輕聲道:「我,我就是想見見你唐逸看著她落寞的臉,心裡也有些疑問,或許,自己真的誤會了她,她知道自己來交州後用這個法子逼自己現身?當然,或許也有小小的嫉妒心作祟,不無給陳珂吃些苦頭的意味。但她也應該想到,就算她真的送陳珂進了牢房,自己終究會查出宏達地產的幕後老闆是她的,如果現在的她夠精明的話,也不會用這麼濫的辦法害陳珂。


  不過齊潔突然從溫柔可人變成自己都有些看不透的商海女強人,並且隱隱有和自己扳手腕的意圖,唐逸一時之間真的有些難以接受。


  慢慢掙脫齊潔抓著自己的手,淡淡道:「我走了。」


  再不回頭,慢慢走了出去。


  禮賓廳外,清秀少女慢慢拉上門,深紅檀木門好似一堵牆,兩人近在咫尺,卻彷彿遠隔天涯。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五十章 那一場風花雪月的事

  2008-12-13 15:18:24 本章字數:6869


  站在深江大橋橋畔,望著遠處緩緩流動的點點燈光,唐逸掐滅了手中的煙,煙蒂劃出一道拋物線,無聲無息的消失在夜幕中。


  深江大橋上,南方夏日夜晚的微風,彷彿有些冷冽。


  唐逸緊了緊襯衫的領子,向不遠處的出租站台走去。


  等出租車趕到交州大酒店時已經九點多了,望著酒店星星點點的燈光,唐逸才覺得自己肚子有點餓。


  八樓走廊靜悄悄的,兩名漂亮的服務員說說笑笑走過來,看到客人,都問了聲您好。


  唐逸來到陳珂房間門口,敲了敲門,很快門被拉開,露出陳珂清麗的笑容,「哥,你回來了。」


  唐逸點點頭,進了房間,「有吃的嗎?餓死我了。」


  小曼正大口吞著方便麵,聽到唐逸喊餓,抬頭笑道:「不怕我的口水就讓給你吃。」


  陳珂嘻嘻笑道:「想讓他吃你的口水啊,做夢去吧。」


  小曼笑道:「對,不吃我的吃你的。」


  唐逸不習慣被小女孩兒打趣,有些尷尬,說:「那我走了。」


  陳珂忙拉住他手,笑道:「哥,我給你泡杯麵吧。」


  唐逸坐在沙發椅上看著陳珂忙碌,小曼道:「唐逸,你挺了不起啊。」


  唐逸不知道她又想開什麼玩笑,也不接聲。


  「剛才你知道誰來了嗎?宏達的大老闆、總裁,齊小姐來了,和陳珂道歉呢,你路子挺野啊?」小曼邊說邊打量唐逸,對唐逸,她可真有些佩服,平日看這男人總是那樣沉穩,好像一切成竹在胸的模樣。還以為他裝樣子呢,小曼也沒少心裡嘀咕。小小年紀裝深沉,沒勁。誰知道幾天功夫,陳珂的事兒就被擺平了,更有對方大老闆親自登門道歉,說不是唐逸的運作誰會相信?這世道,沒有哪個大老闆會無緣無故的發善心。來搞什麼親民,除非發神經。


  唐逸恩了一聲,他早料到了這個結果,既然齊潔見到了自己,不管她原意是什麼。是絕對不會再和陳珂糾纏下去的。


  陳珂將杯麵放到唐逸身邊的茶几上,笑道:「等三五分鐘就可以吃了。」


  聽小曼說起齊潔,她眼睛裡閃爍著崇拜地光芒:「齊小姐真漂亮,又能幹,聽說才二十出頭,就是大公司的總裁了,真羨慕她。」


  唐逸搖搖頭,也不吭聲。


  小曼也歎口氣道:「主要地是漂亮啊。近看才知道,人家那皮膚真好啊,古時候不有句話叫吹彈可破嘛?我看用她身上最合適,看得我都想親幾口。」歎著氣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肌膚,嘟囔道:「也不知道她用什麼化妝品。」


  陳珂笑道:「你呀。用砂紙磨磨估計也差不多。」


  小曼氣得瞪圓了眼睛,拿起床頭的枕頭就扔了過去:「你去死!」


  唐逸一直不做聲,不知道在想什麼。


  陳珂又說:「哥,齊小姐還給我買了好多東西,我都沒要。」


  唐逸笑笑:「嗯。作得對。」


  在陳珂房間吃過泡麵。唐逸溜躂回自己房間,開門的時候隱約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也沒細想,進了房間,順手帶上門,卡在牆壁插卡盒一插,房間的燈一盞盞亮起來。


  接著唐逸怔住,潔白的床頭,齊潔靜靜坐著,看到唐逸進來,她露出一絲笑容,只是有些苦澀。


  看來齊潔特意裝扮過,淡紫色長裙,風姿綽約,紫色綁帶高跟鞋,即時尚又性感,嘴唇,也刻意抹了淡淡地紫,使得本就嫵媚的她更多了一股說不出的妖異魅力。


  唐逸笑道:「倒是越發會打扮了,挺漂亮的。」說著很隨意的坐在了沙發椅上,和她保持了兩三米地距離。


  齊潔怔怔看著唐逸,也不說話。


  唐逸打量著昔日溫柔如水的她,輕輕歎口氣。


  齊潔低下頭,輕聲道:「知道我第一筆生意賠了多少錢嗎?」


  唐逸默然,不用問也猜得出剛剛涉足商海的她會遭受怎樣的打擊。


  「伯母除了提點我幾句,海南的每筆生意都是交給我拿主意,我的第一個合同就被人家設了個套兒,十萬美金眼睜睜被人家拿走了,明明知道被騙了,還要給對方賬戶上匯錢,我,我當時……」齊潔有些哽咽,卻很快控制住情緒,大概因為她知道,她今天不能靠博取唐逸的同情來彌補兩人的關係。


  唐逸看著齊潔,心中五味雜陳,歎口氣道:「我理解你,真地理解你。」她和自己一樣,都是突然被放入烘爐燒烤,不同的是,自己早就耳渲目染,她卻是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被投入了詭詐洶湧的商海。


  齊潔幽幽道:「我知道,所以我怎麼設計宏達,怎麼狠毒的對付那些商賈,你都不在意,甚至你最在意地不是我要為難那小姑娘,你在意的是我不該挑戰你的權威,不該有事瞞著你。」


  唐逸愣了一下,卻細細的回味起她的話。


  「是你和我說地,你問過我,想不想嘗嘗俯視你地滋味,那好,我告訴你,昨天就是我的一個嘗試,我想打敗你,結果失敗了,你說話算數地話就不該為這個生氣。」


  唐逸看著齊潔盯著自己振振有詞,其實色厲內荏的小模樣,突然覺得好笑,至少這一刻,他看得出齊潔的心思,她知道靠同情打動不了自己,採取的策略是和自己講道理,雖然看似句句機鋒,實則內心惶恐不安。


  「你真想打敗我?」唐逸點上顆煙,瞇著眼看著齊潔。


  齊潔慢慢低下了頭,突然低聲道:「我,我就是在床上也怕你。」


  「咳咳……」唐逸剛剛吸了口煙,馬上被齊潔的話驚到,大聲咳嗽起來。本來很凝重的談判氣氛蕩然無存。


  香風撲面,齊潔馬上湊過來。乖巧的幫唐逸捶背,「去。」唐逸推開她,但再想恢復剛剛威懾她的氣勢卻已經很難。


  齊潔坐到了茶几上,輕聲道:「我說了都聽你的,想欺負你一回也是聽你的話啊。你卻就知道欺負我……」


  唐逸無奈的看著她,怎麼還有股子陳珂那死皮賴臉地勁兒了?


  齊潔慢慢把嬌軀向唐逸身上靠過來。唐逸也沒動,任她軟軟的身子倚住自己肩膀。


  「我知道我錯了,其實,我真地就是想見見你,知道嗎?伯母跟我說的第一條就是不許主動去見你。可是,我,我好想你……」


  「日子越久,我越是想你,電話,我都不敢和你說,我怕聽多了你的聲音,就再忍不住。會不顧一切的回延山看你……」


  「我真的真的想你。」淚水終於從齊潔眼角滑落,她哽咽著靠進了唐逸地懷裡。


  唐逸歎口氣,輕輕拍了拍她肩膀。


  「也許,我。我是嫉妒她,我,我也不知道……誰,誰叫你從來也不說來看看我,卻。卻為了她……」齊潔抹著眼淚。努力不叫自己哭出聲。


  聽到這兒唐逸有點心虛,好像自己是有些冷落齊潔了。她最難熬的日子自己不但沒在她身邊,甚至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以前口口聲聲多麼喜歡她,希望溫柔可人的她能陪自己走過風風雨雨,可是自己想沒想過她呢?她需要遮風擋雨,需要有人關心安慰的時候自己在哪裡?


  「我,我就是一時轉不過彎兒,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吃醋……看到你,看到你絕情地樣子我好怕……」齊潔眼淚不住滑落,臉上淡淡的妝被淚水沖得有些狼狽,卻添了幾分嫵媚意味


  唐逸歎口氣,拿起紙巾幫她擦眼淚,輕聲道:「好了,以後我不會再招惹女孩子了。」


  齊潔搖頭,輕聲道:「其實這幾天,每次想起你因為我在吃苦,我,我就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為什麼變得這麼壞,我不喜歡現在的自己……」


  愛憐的捧起唐逸的臉:「這幾天,你很辛苦吧……」


  唐逸沒有說話,輕輕擁她進懷,兩人久久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唐逸笑道:「以後你想俯視我就俯視我吧,我也想嘗嘗向你求饒的滋味。」


  齊潔淡紫的唇湊到了唐逸耳邊,香熱的氣息撲到唐逸耳朵裡:「想地美,哪次不是我向你求饒……」


  唐逸小腹就有股熱流上升,不過他還是推開齊潔,「去,別胡鬧。」一來氣氛有些不對,二來不想見到齊潔就做愛,好像自己就是找她發洩似的。


  唐逸起身走了兩步,來到床頭櫃前,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厚厚一疊資料,扔到床上:「看看吧,這是我當初準備和你談判不成就開始進行的計劃,你看看怎麼打敗我。」


  齊潔搖搖頭,提起這事兒她臉色又有些蒼白,但看唐逸皺眉,只好拿起資料翻看,看了幾眼,或許資料太重,她拿著有些吃力,於是就把文件攤在床上,自己趴在床上看。


  紫色裙子被她夾在雙腿間,美腿和翹臀勾勒出誘人的曲線,小腿還不時彎起又放下,常常帶得裙子滑到膝蓋,雪白地腿有些耀眼,唐逸看得心裡一突,忙把目光轉開。


  「啊,老公這招真絕,我會被你欺負死的。」齊潔突然嬌聲驚呼,那聲媚媚的老公叫得唐逸心裡又是一熱,久違了的稱呼。


  「咦,還有這一步,我怎麼就想不到呢?」


  聽著齊潔的大呼小叫,唐逸氣得過去在她屁股上就拍了幾巴掌:「少跟我裝模作樣!」翹臀彈力驚人,唐逸地手都有些飄飄然。


  「啊,痛死我了!」齊潔媚媚地嬌呼又害得唐逸心跳加速。


  「老公,你是真的很厲害嘛!」齊潔在床上轉身,柔軟地腰和顫動的胸,姿勢驚人的魅惑。


  那份資料是唐逸授意下,軍子和另一家房地產秘密達成的協議,瘦猴。張總都會被作為棋子使用,唐逸甚至有給另一家房地產注資地意向。當然,資金本來是準備和母親或者齊潔聯繫的。


  但唐逸知道,既然對手是齊潔,背後地勢力或許是親唐系,自己這份協議也就沒什麼用場,只是辛辛苦苦準備了幾個晝夜。不拿出來用用總覺得有些彆扭,這才扔給齊潔看一眼。


  早知道齊潔不會正面回應,但她敷衍的也太沒誠意了,唐逸有些窩火,或許。也有別的因素,總之他伸手抓住齊潔的腰,想將齊潔翻轉再打幾下屁股,但雙手剛剛抓住齊潔柔軟而又彈力十足的腰,齊潔的小腿弓起,頂在了唐逸小腹上,兩隻紫色綁帶高跟鞋裸露出地腳面正夾在唐逸下體,唐逸的男人特徵馬上雄起。卻又被那光滑的腳背,俏皮的腳趾,硬邦邦的鞋跟碰觸著,滋味難言。


  齊潔大眼睛彷彿沁出水來。淡紫嘴唇輕輕喘息,聲音媚到了骨子裡:「別打了……疼……」


  唐逸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撲了上去,齊潔地雪白小腿也很配合的分開,使得唐逸輕鬆的壓在了她柔軟如綿的身子上。


  好似面對一件精緻的工藝品。唐逸慢慢舔著齊潔雪白的粉頸。餘光更能看到她深深的雪白乳溝,唐逸手在她柔軟而又彈力驚人的身子上撫摸著。嘴慢慢含住了齊潔淡紫地嘴唇,輕輕品嚐……


  齊潔裙子被撂到腰間,紫色內褲拉到膝蓋處,無力的趴在床上,雙手抓著雪白的床單低低的呻吟著,彷彿帶了哭腔,這已經是唐逸要地第三次了。


  唐逸全身重量壓在齊潔翹臀上,用力的衝刺,不時在齊潔拉鏈洞開,光滑潔白的後背上親幾


  就在這時候,床頭齊潔坤包裡的手機響起了音樂,齊潔無力的伸手翻著包,好久才將手機從包裡拿出來,接通後貼到了耳邊。


  唐逸放緩了動作,卻不停止,齊潔白唐逸地力氣都沒有了,有氣無力地說了聲:「你好。」


  「啊,小三啊。」


  聽到這兒唐逸知道是那文弱女保鏢,心裡輕笑,突然用力頂了幾下,男人,這時候大概都是邪惡的。


  齊潔「啊」地媚叫一聲,又拚命咬牙忍住,最後低低說了幾句掛了電話。


  唐逸邊大力動,邊問:「什麼事兒?」


  「她說……啊……啊……她說我……啊……」齊潔終於放棄了回答的努力,咬著嘴唇低低的媚叫著,俏臉眉頭緊皺,一副想哭的表情,那可憐而又嬌媚的模樣卻是會令男人瘋狂到極致。


  唐逸得意的笑了聲,正準備最後的衝刺,突然,床頭電話響了起來。


  唐逸有些氣憤,以為是小三,接起就大聲喊:「忙著呢!」


  「哥,我,我想和你說幾句話。」是陳珂清脆的聲音,大概被唐逸喊聲嚇到,聲音裡有了怯意。


  「不能明天再說嗎?」聽到是陳珂,唐逸忙放緩了語調。


  陳珂聲音嬌怯怯,卻很堅決:「我想現在和你說,我這就去你房間。」


  「啊?」唐逸還沒說話電話已經被掛掉,唐逸知道陳珂倔強起來十頭牛也攔不住,再打電話去她房間也沒用。


  無奈的從齊潔身上下來,卻見齊潔慢慢側過頭,媚媚的看著自己,無力的道:「你……你吃珂兒吧,別……別折騰我了……」


  唐逸伸手在她腰上扭了一把:「別胡說,人家還是大姑娘呢。」


  「你先去洗手間躲一躲!」打量一下房間,唐逸無奈的說。現在唐逸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沒要套間,只要了一間標準間。


  拽了齊潔一把,齊潔卻是實在動的力氣都沒有,唐逸想抱起她扔進洗手間,齊潔卻彷彿看透了他的企圖,掀開床上被子,鑽了進去,「我……我,我不出聲……」


  唐逸看她也實在沒辦法在洗手間站穩,總不能將她扔浴缸裡吧,還是哼了一聲:「裝。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你!」


  門鈴響起,唐逸匆匆披上件睡袍。過去開了門,又飛快的跑回來,跳到床上,也鑽進被子裡,頭靠在床頭,雙腿膝蓋豎起。將被子撐得高高的,齊潔在他腿彎處蜷曲起來,酒店的被子本就又厚又軟,加上唐逸膝蓋撐起,如果不是有心。倒真看不出被子裡還有一個人。


  陳珂走進來看到唐逸蓋著被子就是一怔,問道:「哥,你不熱嗎?」


  唐逸勉強笑笑:「有些冷呢。」再看陳珂,穿了件淡黃的小裙子,身段玲瓏,可愛的小花襪,黃色厚底涼鞋,一副天真少女的神態。和齊潔地嫵媚比起來,是一種別樣的風韻。


  其實唐逸很少用看女人地眼光看陳珂,但現在正是情濃之時,看陳珂就不免換了個角度。


  陳珂也發現唐逸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也不在意,只是大熱天唐逸捂著床棉被,雖說室內空調涼爽,那也熱啊,又發現唐逸臉色通紅。不由得關切的道:「哥。你發燒了?是不是熱傷風?」


  說著話就坐到了床頭,小手摸在了唐逸額頭。冰涼而柔軟的小手,和燙燙的臉接觸時,唐逸就是一激靈,忙將頭轉開,打著哈哈道:「沒事,沒事,倒是你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啊!」


  這聲啊,卻是因為唐逸火熱地下體突然被一片溫軟濕滑包裹,唐逸眼前馬上浮現出齊潔的紫唇含在下體時那迷亂而又誘惑至極的場面。


  溫軟的兩片紫唇在輕輕蠕動,極度的舒爽令唐逸倒吸一口冷氣。


  「哥,你怎麼了啊?」陳珂急得不行,小手抹著唐逸額頭地汗。


  「沒……沒什麼……你,你到底有什麼事?」唐逸努力平整著呼吸。


  說起來意,陳珂臉上一紅,低下頭,用很輕的聲音說:「我,你明天就走了,我,我來看看你……」


  面前是嬌羞無限的可人少女,被子裡媚意入骨女人紫唇的吞吐,唐逸這個難熬啊,腦袋幾乎要爆炸,強自忍耐著,聽著陳珂的下文。


  「我,我就是和你告別的。」陳珂說完,突然抬頭在唐逸嘴唇上吻了一下,此情此景,少女特有的芬芳和柔軟的紅唇帶給唐逸地衝擊是毀滅性的。


  雙手捧住陳珂精緻的小臉,用力吻了上去,陳珂開始是驚愕,接著就是歡喜,笨拙的張開紅唇,任唐逸地舌頭在自己嘴裡挑逗。


  唐逸含著少女的芬芳,手也忍不住伸進陳珂裙子裡,在陳珂光滑細膩的大腿上揉捏,陳珂驚叫一聲,開始用力掙扎,卻哪裡爭得開。


  唐逸用力摟著陳珂親吻,大手更蹂躪著小黃裙下稍顯稚嫩的身子,小腹下,紫唇溫潤濕滑的吞吐越來越快,強烈舒爽地刺激到了極致。


  唐逸終於「啊」了一聲,下體地火熱盡情奔放,紫唇的套弄還在繼續,直到唐逸抱著陳珂軟軟癱倒。


  陳珂用力掙脫開唐逸地懷抱,小臉通紅,帶著哭腔道:「你,你混蛋!」


  唐逸羞愧的低下頭,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光。


  陳珂本來是帶著少女的滿腔柔情來和唐逸告別,也想將自己的初吻獻給唐逸,可初吻是給了他,感覺卻不是那種柔情蜜意的一吻,陳珂不傻,感覺得到唐逸剛剛對自己是男人對女人那種充滿情慾的原始侵犯,而不是充滿愛意的接吻。


  小妮子這個傷心啊,可是罵完唐逸,再看他羞愧無地的表情,又有些後悔,紅著臉站了一會兒,飛也似的向外面跑去,走到門口,回頭看了唐逸一眼,終究不忍心,勾起小指笑道:「我的初吻哦!」


  然後拉開門,飛快的跑掉。


  被子裡,艷麗嫵媚的俏臉慢慢探出,齊潔紫唇上還掛著一絲白液,媚笑道:「看你還能欺負我?」


  唐逸無語的看著她,真想叫她一聲大姐。


  不過想想剛才從沒體驗過的刺激,唐逸又是心蕩神馳,這種半吊子都稱不上的三P已經如此香艷刺激,真正的三P呢?


  「喂,是不是想我和誰誰誰一起伺候你大老爺呢?」齊潔似笑非笑的看著唐逸。


  唐逸嚇了一跳,忙搖頭:「別胡說!」這點,死也不能承認。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五十一章 小官司(上)

  2008-12-13 21:41:25 本章字數:6603


  齊潔慢慢起身,整理皺巴巴的裙子,唐逸問:「不再休息一會兒?」


  齊潔白了唐逸一眼:「再休息怕被你吃了,小三剛才來電話,我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幾個夫人會來拜訪我,我要回去啦。」


  唐逸微微點頭,齊潔特意在樓上開了房。


  齊潔又笑道:「小三一會就來接我了,她辦事牢靠,不會被人發現的。」


  在洗手間梳洗好久,齊潔出來後已經回復光彩照人的靚女,在唐逸臉上親了一口,走到房間門後等小三電話。


  唐逸看著她歎口氣,齊潔確實不是以前的齊潔了,不過,那份壓抑的柔情更加熾熱。只是她的心思自己卻有些猜不透,或許,這就是成長的代價吧。


  齊潔手裡電話響起時唐逸走到門口,輕輕拂了拂齊潔額角的髮絲,齊潔眼圈就紅了,癡癡看著唐逸:「你……你多保重……」。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


  唐逸突然將她拉進懷裡,兩人忘情的親吻起來。


  直到門被輕輕叩響。


  齊潔開門走出,清秀女孩就在門外,唐逸卻見她瞪了自己一眼,想來齊潔和她通電話時突然的大聲呻吟被她聽出了玄機。唐逸對她笑笑,關上了門,心裡卻有些訕訕,畢竟清醒時和做愛時是兩種不同的心境,那時很邪惡,現在很純潔。慶,晚上八點多。唐逸坐著老高地車回到了延山,在自己家門口就聽屋裡勁爆的音樂聲,分貝很高,在門外聽得清清楚楚。


  唐逸皺眉開門,推門進屋,客廳燈光昏暗,只有音響地藍光隨著音樂節奏跳躍,唐逸按下電源開關。客廳吊燈慢慢亮起,蘭姐正躺在沙發上拿著杯紅酒作優雅狀,見燈光亮起,回頭見到唐逸,嚇得騰一下坐起來。收拾茶几上堆成一團的果皮。


  寶兒正愁眉苦臉的捂著耳朵,不知道嘟囔什麼,見到唐逸馬上綻放出笑臉,張開雙臂就跑過來,唐逸笑著將她抱起。


  蘭姐飛快的關掉音響,又快速的收拾垃圾,動作敏捷,宛如八臂觀音。


  寶兒兩隻小胳膊緊緊抱住唐逸脖子。將小臉親暱的貼在唐逸臉上,帶著哭腔道:「我想你了。」


  唐逸擰擰她小臉,抱著她坐到了沙發上,蘭姐小心翼翼道:「我給您泡杯茶?」


  唐逸點點頭。看到茶几上的作業本,問寶兒:「不吵嗎?怎麼不回家寫作業。」


  「我怕見不到你。」寶兒摟緊了唐逸脖子。


  蘭姐邊往茶杯倒熱水,邊笑道:「這孩子就是和您親,這幾天每天晚上都在家等您,和我鬧幾次了。問您咋還不回來。這不,害得我也沒辦法。每天晚上在您這呆到九點多才走呢。」


  寶兒在唐逸耳邊告狀:「媽媽就會吹牛,她就是饞,想吃叔叔家的好東西。」


  唐逸笑笑,拿過手包,從裡面摸出幾袋巧克力,是從交州買來地,KISSES和德芙,延山還不見賣。


  寶兒笑嘻嘻接過巧克力,在唐逸耳邊說:「就咱倆吃,不給媽媽。」


  唐逸微笑點頭,對蘭姐道:「這幾天辛苦你啦。」


  蘭姐臉皮再厚,也不禁一紅,說道:「辛苦什麼唉。」怪不好意思的坐到了一邊。


  唐逸摟著寶兒說笑,蘭姐猶豫著說:「唐書記,前幾天小花從家裡帶來一封信,是丹東監獄教導員寫來的,說是,說是大軍近來情緒很不穩定,要求我們家屬去看望他,開導他一下。」


  唐逸恩了一聲,看了眼寶兒,道:「帶寶兒去吧,去之前和我說一聲,我叫老高送你們。」卓大軍再壞,也是寶兒的親父親,自己不能不讓人家見面。


  「不過我可警告你,注意點兒,別給寶兒留下陰影。」唐逸說這話時表情很鄭重。蘭姐急忙點頭,以前她有些怕卓大軍,但現在,卻早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唐逸肚子□轆一響,蘭姐笑道:「還沒吃飯呢,也不早說,我這就給您下晚海鮮面。」


  寶兒手指噙到嘴裡:「我也要……」


  唐逸氣得將她胳膊拉開,斥道:「早晚吃成個大胖丫頭,看到時候誰要你,」


  寶兒委委屈屈的低下頭,將巧克力推到了唐逸懷裡。唐逸乾咳了一聲:「這個,這個吃一點還是可以地,不會發胖的。」


  蘭姐偷偷一笑,也就寶兒能將黑面神的軍吧,想起自己是寶兒的娘,不禁有些小得意,腳步輕盈的去廚房煮麵。


  夏日的太陽升起的很早,七點多鐘,延山城已經沐浴在暖暖的陽光中。


  黑色桑塔納剛剛減慢速度,準備拐進縣委大院,旁邊已經躥出一條人影,張開雙臂攔在車前,老高一個急剎車,唐逸身子向前一傾,額角撞到了前排座位上,火辣辣疼。


  「唐書記,您沒事吧?」老高嚇了一跳,忙回頭問。


  唐逸揉著額頭,說:「沒事沒事,以後提醒我綁安全帶。」在縣區車速慢,唐逸就不喜歡系安全帶,和老高說完話,腦海中卻不由自主閃過一條飄飄出塵地白色靚影。


  老高「恩」了一聲,解開安全帶下車,對著迎面攔車的人吼道:「作死啊,你怎麼回事


  攔車的是名鬍子拉碴的老人,臉上滿是深深地皺眉,目光有些呆滯,一看就是操勞了半輩子地莊稼人。


  見有人下車。他撲通一下跪下,大聲道:「冤枉!冤枉啊!」


  門衛室幾名警衛見到有人攔下三號車。全都跑了出來,見老頭跪下更是都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拉著老人胳膊向旁邊拖。


  唐逸皺皺眉頭,推車門下車,對老高喊:「我上去了,帶這老人到三樓休息室問問情況,給老人家泡杯茶,先壓壓驚。」說完拎著公文包進了大院。


  幾名警衛尷尬的停了手。心說完了,又要被處長罵了,這都什麼事兒啊,這瘋老頭從哪冒出來地?這幾天早不見他來鬧了啊。


  唐逸的辦公桌上堆了一摞厚厚地文件,最上面一份是組織部地《關於推薦科級後備幹部人選的報告》。


  唐逸品口茶。放下茶杯,拿起文件翻了幾眼,用鋼筆在文件封面寫上「同意,轉鞍山同志閱」,鞍山就是陶鞍山陶書記。


  又拿起另一份文件,剛剛翻開,電話響了起來,是老高打來地。唐逸放下文件,拿著話筒在椅子上一靠,問:「那老人家有什麼事?是特意攔我的車?」


  老高歎口氣,道:「不是。大概趕巧了吧,這人我也認識,是因為兒子工傷的事兒,鬧了好久了,這些天信訪局地門檻都快被他踏破了。縣委大院的職工怕是沒人不認識他。」


  唐逸皺皺眉:「老人家情緒還算穩定吧?」


  老高道:「嗯。我給他安穩住了。」


  唐逸道:「那成,你和他說說話兒。交給信訪局同志辦理吧。」老高答應了一聲,他自然知道唐逸不會親自出面見他,如果有啥委屈不按程序走,都找領導磕頭喊冤,領導就拉著上訪者一件件解決,基層的同志還怎麼展開工作?


  唐逸又撥通了周主任的電話,周主任笑道:「唐書記,交州一行還算順利吧?怎麼沒和李局一起回來?」


  唐逸笑著說還行,然後問道:「信訪局的工作怎麼樣?不好抓吧?」


  周主任以為唐逸說得是李安地事兒,笑著說:「當初信訪局的同志認真核實後,覺得反映招商局的那幾封信屬於捏造,也就沒轉給上級部門,這幾個月倒也接到過幾封檢舉招商局的匿名信,但比起工商稅務公安,那可就是小巫見大巫了,不值得一提。」


  這些職能部門幾乎每個月都有人寫信反映問題,屬於很正常的現象,如果沒人反映問題倒極不正常。


  唐逸笑笑,心說開始猛烈攻擊李安的匿名信大概都是姚書記那邊兒搞的鬼,現在倒消停了。


  唐逸笑道:「信訪局的工作講究細緻認真,要笑迎八方來客,直接面對有各種問題地群眾,群眾工作是最不好作的工作啊。」


  周主任深有感觸的歎口氣:「是啊,一些老大難問題錯綜複雜,是真的不好解決。」


  唐逸道:「老百姓是最樸實地,也是最執著的,這不,都有人直接找到我了,是個老大爺,老高領他去信訪局了,我看這個問題你要盯緊點兒,讓信訪的同志多費費心,不要寒了群眾的心啊。」


  周主任就是一驚,馬上道:「好,我這就去辦!」


  唐逸掛了電話,開始閱讀這些天拉下的文件,該畫圈地畫圈,該拖一拖地就先放下,桌上那摞文件不一會兒就被處理妥當,這時候辦公室門被人敲響,唐逸說:「進。」


  門被輕輕推開,周主任在前,後面跟著一個戴眼鏡,頭髮花白的老人,信訪局陳局長。


  唐逸笑著示意兩人坐,兩人坐在長條沙發上,陳局長臉色就有些惴惴。


  周主任一臉沉痛:「唐書記,我沒做好工作,我檢討。」


  唐逸笑道:「說說情況吧,要檢討也等解決完問題。」


  周主任道:「是這樣地,老人家姓張,叫張國祥,兒子張小光是正東建築公司的工人,半個月前,張小光在建築工地被樓上墜下的磚頭砸到頭部,送進醫院檢查後,結論是大腦皮層嚴重損害,現在還處於昏迷中。正東建築在支付了最初地八百元醫療費用後。就拒絕作出任何賠償,理由是張小光當時違反安全條例。沒有按條例戴安全帽,加上張小光並沒有和正東建築簽訂勞動合同,不屬於僱傭和被僱傭關係,所以正東建築不會再對他進行任何賠償。」


  唐逸一皺眉:「這事兒應該由法院解決嘛,為什麼找信訪?為什麼不和老人家解釋?」


  這時電話鈴響起,唐逸接起電話,是陳方圓,呵呵笑著向唐逸道謝。唐逸笑道:「謝什麼,都是我應該作的。」突然想起那天晚上「非禮」了陳珂,心裡就是一陣不自在。


  陳方圓又問哪天有空,請唐書記吃飯。


  唐逸笑道:「再說吧,等陳珂放暑假我請你們。」又說:「我這兒忙呢。」


  陳方圓忙說那不打攪您了。就掛了電話。


  唐逸放下電話,對長條沙發上兩人抱歉地笑笑:「咱們繼續。」


  周主任乾咳一聲:「還是由占一同志介紹一下情況吧。」


  陳局長忙拿起厚厚的材料,就準備照本宣科,周主任扯扯他衣角:「簡練點,唐書記沒時間。」


  陳局長啊了一聲,張開嘴,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習慣了打草稿,照念文件。經歷過十年浩劫的一些老同志有這個通病。


  唐逸笑道:「陳局長,你就說說你瞭解的情況吧,老人沒有說為什麼不經法律程序,而要直接向政府反映問題嗎?」


  陳局長張張嘴。就說:「老人家說,正東建築的老闆李大勇說了,法院高院長是他鐵哥們,就算告到法院也沒有用。」


  唐逸就是一皺眉頭,周主任更是氣得半死。這種話怎麼能在縣委書記面前亂說呢。


  唐逸點點頭。道:「這事兒我知道了,你們的工作重點還是說服老人走法律途徑。要耐心細緻的給老人做工作。」


  周主任答應一聲,拉了拉陳局長,陳局長才回過神,忙起身告辭。


  唐逸看著他倆背影皺皺眉,陳局長真不適合在信訪戰線,但看起來歲數也大了,也得讓人家體面的退居二線。


  唐逸想了想,撥通了交州大酒店地電話,等轉到房間才知道陳珂已經退房,想想也不知道回沒回到學校,也就沒再打過去,本來還想咨詢一下她的專業意見呢。


  中午吃飯時在食堂門口恰巧碰到政法委書記雷浩,雷書記笑道:「稀客稀客。」唐逸很少進縣委大院食堂的。


  縣委領導另有小食堂,大食堂扎出的小屋,裝修的挺潔淨,三四張檀木桌,桌椅顏色深紅,擦得發亮,鋪著雪白餐布,今天倒也巧,就唐逸和雷浩兩個人,小餐廳只有一名女服務員,年輕漂亮,穿著紅色制服,不卑不亢地和唐書記,雷書記問好,又問兩人要什麼菜。


  雷浩笑道:「把我放這兒的黃羊肉給剁吧剁吧,拌上蒜泥,兩碗米飯,炒個魚香肉絲,姜絲炒肉。」又拿眼看唐逸:「唐書記,咱倆分一瓶啤酒?」


  唐逸想了想也就點頭,大熱天的,兩人分一瓶啤酒就當解渴了,也沒人會說什麼閒話。


  黃羊是延慶特產,隨著近年開荒伐林,人為捕獵,數量急劇下降,正在向國家林業局申請為三級保護動物呢,等批下來,在機關食堂,可就不能明目張膽將它上桌兒了。


  所以醬羊肉上來後,雷浩對唐逸笑道:「再不吃,怕是以後就吃不到了,你嘗嘗,這是我愛人自己醬的。」


  唐逸笑道:「嫂子還有這手藝啊。」夾了一塊放在嘴裡,嚼了兩口,不禁連連點頭:「香而不膩,脆而不爛,好,嫂子手藝還真不是一般的硬。」


  雷浩哈哈大笑,他最得意的就是娶了這麼一個賢惠老婆,別人誇他愛人比誇他自己還喜歡聽。


  啤酒很冰,有些扎牙,喝下肚卻是清涼一片,很去暑氣。唐逸喝了幾口啤酒,對雷浩道:「雷書記,我正有事兒想和你說呢,想咨詢下你的意見。」


  雷浩笑道:「噢?你還有事咨詢我。我大老粗一個,懂什麼了?」


  唐逸可是知道雷浩外表粗獷。看起來和蕭日是一種類型地人,實則心眼兒卻極多,不然也不會在當初常委會上擺蕭日一道,當然,那些都是陳年舊事,唐逸早就學會記在心間卻又忘掉這門學問。


  唐逸於是就將張小光地案子和雷浩講了講,最後說:「雷書記覺得走法律途徑,張小光會不會敗訴?」


  一聽唐逸問張小光會不會敗訴。雷浩就知道唐逸比較傾向張小光一方,當然,這也是唐逸刻意讓他聽出來地。


  雷浩皺著眉,他雖然抓政法工作,其實對法律並不熟悉。思索了一會兒,笑道:「我看啊,這官司真打的話,張小光應該會贏,現在很多農民工都不簽訂合同的,出事了公司就不管了?沒有這個道理嘛!回頭我和高院長碰個頭,聊聊這個事兒,大公司也不能欺負人嘛!當然。一切要以法律為準繩處理。」


  唐逸點點頭,也就不再提起這個話題。和雷浩說起了近期地一些工作。


  人民法院一審裁定,即使張小光不是正東建築的員工,但他們形成了事實勞動關係。張是在工作時受傷,應當屬於工傷,對張小光的工傷正東建築應承擔用工主體責任。法院維持縣勞動局對張小光的工傷認定申請,並判決正東建築除承擔張小光全部醫療費用外另賠償三萬元生活費。


  正東建築當庭表示不服,會進行上訴。不幾天。縣檢察院就對縣法院的一審結果向延慶市檢察院提請抗訴,認為縣法院模糊事實。裁決書中對張小光不遵守安全條例導致隱患避而不談,在主體責任認定上存在問題,判決結果有失公允。


  當時國家法律法規還不完善,畢竟那時候大多數工人都在國有或集體企業,國有企業也沒誰會在工傷上難為職工,甚至在家磕了碰了弄個診斷書也能算工傷。工傷糾紛也就不多,法律就不完備。到九八年勞動部才出台《企業職工工傷保險試行辦法》,才對工傷地認定進行了規範。所以檢察院抗訴地理由倒也算充分。


  延慶市檢察院審查後認為抗訴理由成立,六月二十一日,延慶市檢察院向延慶市中級人民法院提出抗訴,七月二日,延慶市中級人民法院做出裁定,撤銷原判,發回延山縣人民法院再審。


  從第一次判決生效到被發回重審,已經是一個月時間,就這已經是極高的效率了。


  這一個月裡,張國祥天天跑縣委,只是每次都在大門口被攔下,到後來他又故技重施攔車,這次攔到地是李縣長,李縣長當時笑著說幫他解決,但幾天後,張國祥就被縣局拘留,刑偵楊隊長警告他不要再四處搗亂,破壞延山安定局面,不然會將他當作現行反革命關起來。


  唐逸是偶然知道這個案子結果的,這案子他以為和雷浩打了個招呼,早就辦利落了,誰知道一天晚上在家和陳達和喝酒時陳達和笑呵呵說起了張國祥地案子,還笑道:「老頭子真倔,小楊怎麼嚇唬他就是不聽,還說要去市裡,省裡上訪,解決不了就去中央!」說著搖了搖頭:「那案子本就是他理虧,李大勇賠不賠他錢就是看人家心情,賠錢是仗義,不賠是本分,當然,這點兒上李大勇這小子不怎麼講究,最起碼也應該將醫藥費出了嘛。」


  陳達和在唐逸面前百無禁忌,說話都是直來直去,從來不會藏著腋著。像公安系統內嚇唬人的秘聞這種話題都和唐逸侃侃而談,也真令唐逸大為頭疼。


  但說起張國祥,唐逸就是一怔,問道:「他敗訴了?」


  陳達和笑道:「你也知道他啊,這老頭倒成延山名人了?怎麼,也攔過你的車?」


  唐逸笑道:「是啊,說說吧,他怎麼就敗訴了?」陳達和就將縣檢察院抗訴的前後說了一遍,唐逸臉上掛著笑容,喝酒的動作卻漸漸慢了下來。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五十二章 小官司(下)

  2008-12-14 20:15:14 本章字數:8810


  高洪波高院長最近很煩,張小光一案已經令他頭疼了幾個星期,本來他和李大勇也吃過幾次飯,誰都知道,李胖子的正東建築是被唐書記,李縣長在常委會上點過名支持的,現在儼然是延山建築企業的龍頭,但張小光案一審前政法委雷書記專門找他談了話,關心了一下這個案子,聽話裡的意味比較傾向張小光,高院長自然要重視主管書記的意見,也就或多或少和法院同志打了個招呼,所以一審正東建築敗訴。


  誰知道不幾天,檢察院潘萬長那邊就出了妖蛾子,搞了個抗訴,你說你不滿意直接上訴就好了,通過檢察院抗訴這不明顯刷我的面子嗎?而且又將這燙手山芋踢給自己,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將這件事處理的面面俱到。


  高院長也認真分析了下,覺得抗訴這件事肯定是唐書記李縣長那邊的主意,一來李胖子上訴到市中級法院的話,案件不在延山操控範圍,那邊怕輸掉官司,二來大概也是那邊在警醒自己,警告自己不能觸犯他們的利益。


  高院長很有些上火,延山就是你唐逸李秀起的了?你們的關係就碰也不能碰?還要不要黨的領導?他甚至有一時衝動想去和陶書記訴委屈,但想了想,還是將這股火壓下,跑了趟縣委,聽取雷書記的意見。


  雷浩其實也看不透這件事,他知道李胖子的公司可能背後得到了唐書記李縣長的支持,但那天唐書記話裡又明明沒有偏袒正東建築地意思,誰知道幾天後會是這個局面。聽著高院長看似匯報工作,實則話裡話外的委屈,雷浩也不知道該怎麼表態,只好打著哈哈,含糊其辭的遮掩過去,準備聽聽唐逸的意見再說。


  李胖子這些天卻越發牛氣起來,很有一種在延山可以一手遮天的豪情,你法院判了又怎麼樣?老子走動下關係,上訴都不用,直接抗訴發回重審。你高洪波不是不賣我面子嗎?我就是要讓你吃癟。


  在夜朦朧酒吧,和幾個狐朋狗友吹著牛,聽著哥兒幾個諛辭如潮,摟著小燕親上幾口,那叫一個志得意滿。


  正得意呢,眼睛一瞥,看到酒吧二樓走下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清清秀秀的,正是自己前一陣子老琢磨的小唐。


  「小唐,喂,哥們,過來!」李胖子舉起胳膊大聲和唐逸打招呼。旁邊桌子聽歌的客人都皺眉,他卻一副旁若無人的架勢。


  唐逸在二樓包廂剛喝杯紅酒,聽了會兒音樂準備回家,不想下樓就見到了李胖子,和他點點頭,還是向酒吧堂口走廊走去。


  李胖子卻站起來,走過去摟著唐逸肩膀親熱地道:「哥們,不認識李哥了。來來,坐會拉著唐逸坐到了他那一桌,唐逸皺皺眉,也就順其自然。坐下後對小燕點點頭,燕子笑道:「喝什麼?老規矩,綠茶?」今天她穿了一件乳黃緊身背心,白色長褲,顯得嬌俏可愛。


  唐逸恩了一聲。李胖子笑道:「燕子。你倒挺細心啊,小唐平時喝啥我都沒注意過。你倒清楚很緊。」


  燕子強笑道:「你對這些小事從來不上心的。」


  同桌的麻三馬上湊趣道:「就是,李哥關心的都是大事,延山建設還不都是靠李哥,沒有李哥,咱新城就玩不轉。」


  李胖子哈哈一笑:「說得都是屁話,你以為我是書記縣長啊。」也就將剛剛的不快丟到一邊兒。


  李胖子坐到唐逸身邊,親熱的道:「哥們兒,最近忙啥呢?」他看不透唐逸,就想盤盤唐逸的道。


  唐逸笑道:「沒忙啥,我小打小鬧,哪比得上李哥。」


  麻三嘿嘿笑著說:「是啊,法院都不夠李哥踩地,我看啊,延山就沒有李哥辦不到的事


  李胖子瞪了麻三一眼,別看李胖子喜歡吹牛,但心機可不少,見唐逸似乎有些來頭,當然就不會在他面前人五人六的白活,禍從口出他還是知道的。


  唐逸笑笑,端起服務員剛剛送上的綠茶浸了一口,放下茶杯道:「法律這東西有時還真比不過人情,制度地缺陷啊,也是咱們幾千年傳統的缺陷,咱們的老祖宗給咱們留下了許多寶貴的遺產,同時幾千年家天下,人治社會的傳統也使得我們融入現代社會時步履蹣跚啊。」


  李胖子愕然,不知道唐逸怎麼突然一本正經發起了感慨,燕子平時聽慣了李胖子和那些狐朋狗友的吹牛咋呼,低俗笑話,聽了唐逸的話卻是眼睛一亮,雖然聽不大懂,卻也知道小唐明顯和李胖子不是一個檔次的人,好像是做學問地。


  唐逸對李胖子笑笑,起身走了出去,留給李胖子滿頭問號,更不知道他那意味深長一笑的含義。


  延山人民法院條式摟三樓會議室,橢圓形的會議桌旁坐了十幾個人,高院長,幾名法院領導和一線的幾名法官都在座,坐在正中正在講話地是政法委書記雷浩。


  高院長聽著雷書記空洞無詞的官面文章,眼睛卻不時瞟向坐在雷書記旁邊,列席旁聽此次會議的唐逸,心裡就在納悶,是因為張小光的案子,來給我上眼藥?


  雷浩長篇累牘的官面文章做過,笑著說:「下面我們有請縣委唐書記給大家作重要指示。」


  會場裡響起並不熱烈地掌聲,都知道張小光地案子捅了馬蜂窩,唐書記肯定是要對法院工作的失誤提出批評地。


  唐逸先笑了笑,「氣氛很凝重啊同志們,是不是雷浩書記的一聲指示讓你們有鬼子進村的感覺?」


  有女法官輕笑。隨即在高洪波嚴厲地目光下低下了頭。


  「司法系統,我是門外漢,可不敢隨便作什麼指示,但古代先賢也說過,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所以大家聽聽我這個門外漢的意見也沒什麼壞處。」


  「這次會議的議題是解放思想,新時期司法工作的新定位,這個議題就很好嘛,改革開放。百家爭鳴,各式各樣的新思維新觀念湧現,衝擊著我們的社會架構,社會觀,歷史觀,我們黨可以說經歷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局面,經歷著帶著陣痛的蛻變。新時期。這個詞很準確啊,尤其是我們延山,去年剛剛得到了第一筆外資,隨著新城建設的完工,經濟的飛躍。各種各樣以前從來沒遇到地問題都會擺在我們眼前,你們司法系統也面臨著艱難的挑戰。」


  「那你們如何應付這個挑戰呢?我覺得,以前的老經驗,老作風是派不上用場了,舉個例子吧,過去,或許帶有爭議的案子你們會擱一擱,會交由雷書記甚至縣委來決斷。有些案子本身就會受到縣委的干預,黨領導一切嘛!但在新時期,各式各樣複雜的案子層出不窮,如果還是按老黃歷過日子。事事等領導批示,甚至看領導眼色判案子!我就覺得你們這個司法機關不合格!因為領導也是人,也會犯錯誤,誰能說自己樣樣精?對司法干預都是憑主觀意志,個人好惡。這是很危險的!」


  唐書記聲音嚴厲。說到最後拍起了桌子,會議室鴉雀無聲。高院長卻是一陣迷茫,仔細體味,也不知道唐書記是什麼意思。


  唐逸拿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水,放緩了語調:「明朝吧,有名叫張居正地官員,他就說過,天下之事,不難於立法,而難於法之必行,一名古代封建社會的官員都懂得這個道理,為什麼我們這些新時代的黨員反而就不懂呢?難道我們還不如幾百年前的古人?」


  「我們要發展經濟,要創建公平公正的社會,公平正義,含義很廣啊,從收入分配,到教育權利,但很重要地是司法公正,就是立法必當求其公,執法必當務其平。我們常講的發展經濟和促進社會進步,其實都離不開法治,法治是基礎。」


  唐逸說到這兒笑了笑:「沒有打稿子,有感而發,說得可能有些亂,我的意見就是司法要獨立,要創建法治社會,這才是我們社會發展的基礎。希望在座的同志多多努力,不屈服於外界壓力,為創建延山法治社會而奮鬥!「


  「嘩」會議室響起熱烈的掌聲,不管是不是官面話,唐書記的講話卻是很鼓舞人心的。尤其是提出地「司法獨立,法治社會」,更是得到了在座法官的一致認同。


  高院長也是用力鼓掌,心裡琢磨著「法治社會」,這個詞提得好啊,都說唐書記政治水平高,果然不假。


  唐逸又微笑著看向高院長:「洪波同志,以後受了什麼委屈可以向雷書記反應,可以向黨委反應,我在這裡表個態,只要你不搞冤假錯案,就是將我女朋友送進大牢我也沒半句怨言!」


  在一片笑聲後會議室又響起了更熱烈的掌聲,高院長笑著連聲說「不敢不敢」。唐逸心裡莞爾,心說你要能將她關進大牢也算你本事,我還了了一樁心事。隨即又覺得自己想法有些惡毒,怪對不起人家似的。


  最後唐逸才給法院地同志介紹一直坐在自己身邊文質彬彬的中年人,「這是北京來的法律專家,政法大學張昌明教授,他聽說了張小光這個案例,覺得挺典型的,很有現實意義,所以特地趕來和眾位參詳參詳,這是當前新形勢下,老法律遇到的新難題,張教授對這個課題很有興趣。」


  高院長帶頭鼓掌,唐逸又笑道:「接下來地議題我就不參與了,司法獨立,從我作起嘛!」會議室再次爆發出熱烈地掌聲,雷浩看著唐逸走出會議室的背影,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延山人民法院對張小光一案重新審理,不幾天就進行了判決,不但維持正東建築為主體責任的認定。判決正東建築應支付的生活費反而加到了五萬元。


  李大勇一方沒有再提起上訴申請,因為這件案子有北京法律專家旁聽,並給出了重要意見,認為工傷應實現無過錯補償原則。這一原則地核心內容是,無論工傷的引起是否因勞動者本人的過錯、用人單位的過錯以及第三人的過錯,勞動者均應依法享受工傷待遇。


  李大勇的辯護律師見到張教授就蔫了,搞法律的,知道張教授在法律界的地位,他讀過張教授的法律著作,甚至聽說張教授在國家立法上都有一定的話語權。他哪還敢提什麼上訴不上訴,只能怪李胖子倒霉,國家現在開始重視農民工利益,堂堂地北京法律權威也會下來就這個課題搞調研,撞到槍口上,沒有辦法的事。


  接下來一次司法系統的會議上,潘萬長及檢察院的工作更被雷浩點名批評。當然,不會是因為張小光一案了,隨便找個由頭髮火還不簡單?


  潘萬長也是一肚子委屈,抗訴這件事是李縣長暗示的,他們常委之間鬧矛盾。自己卻成了出氣筒。更氣得就是李胖子,沒有他,也搞不出這麼多事兒,想想幸虧李胖子送自己的錢沒有收,看風頭,大概是有人想動李胖子了,自己沒摻和進去就是萬幸。簡單地討論了擬定的幾個議題後。陶書記就準備宣佈散會,這時雷浩拿出了幾份文件,笑道:「臨時加個議題吧,昨天晚上我剛剛拿到的。司法局勞動局幾個部門聯合擬定的《延山縣農民工勞動合同保護條例試行辦法》,我看了看覺得還行。」說著就分發給眾常委。


  陶書記怔了一下,手又習慣性的在禿頭上摩挲,卻沒有說話。


  李縣長拿起茶杯,大口喝水。眼睛看向了唐逸。


  在座地都知道唐逸前幾天在法院慷慨激昂的講什麼「法治社會」。而平時低調的雷浩突然變得高調起來,搞突然襲擊。本來沒列為議題的文件拿到了桌面上,說明他至少得到了唐逸的支持。


  在座的常委拿著文件看,卻誰也不說話,近來的常委會氣氛有些怪異,誰也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尤其是唐逸,本都以為他和李縣長走得近,可是鬧得沸沸揚揚的張小光一案,好像他和李縣長都干預了,而且成了對立面。


  陶書記摩挲禿頭地手時快時慢,說明他對眼前的局勢也有些迷惑。


  唐逸翻著文件,出乎大家意料的,他首先發了言:「這份文件很好,近年農民工的權益得到了國家地重視,估計近年就會有立法解決農民工的三難問題,而三難的第一難就是討薪難,為什麼討薪難,就是因為沒有勞動合同的保護,很多無良的私企,獨立法人就是不和農民工簽訂合同,嘴裡說一套,背後作一套,都說討薪難,難於上青天,這句話沒有一點誇張。」


  說著唐逸就從公文包裡拿出了一摞信,放到了桌子上,「這些,都是農民工反應討薪問題地上告信,大家看一看,一封封,一件件,都浸透了老百姓地斑斑血淚,我看了心在滴血啊!」


  拿起最上面一封信,「這是大合劉莊一名農民的信,他是名五十多歲地老人,在建築工地干了半年。五十多歲!鋤泥搬磚,作最累的活!為什麼?就是為了給剛剛考上大學的兒子交學費。可是結果呢?到了支付工錢的日子,一分錢拿不到,甚至白條都沒給打一張!知道嗎?他的小閨女為了給哥哥湊學費,去南方打工,現在在做什麼?在做按摩女!說白了就是妓女!那是我們延山的姐妹啊!被南方商賈壓在身下玩弄!我們這些人在做什麼?我們是延山的父母官嗎?我們有罪啊!」


  唐逸說得動情,眼睛都紅了,想伸手拍桌子,終於忍住。


  常務副縣長王紅梅是個女幹部,更為感性一點兒,拿出手帕遞給唐逸,唐逸搖搖頭,勉強對她笑笑。


  姚書記有些不自在。他主管辦公室,信訪局的信落到了唐逸手裡,而且在常委會上扔出來,臉上就掛不住,黑著臉道:「唐書記說的對,這件事是我地失誤,沒有認真傾聽群眾的呼聲。」


  唐逸擺擺手:「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要說責任,我們延山班子全有責任!而且問題並不是我們延山獨有,全國都存在這個問題。我們要作的就是亡羊補牢。」


  姚書記本以為唐逸是又找機會打擊自己,卻不想他反倒替自己說話,不由得一怔,看了唐逸一眼不再吱聲。


  焦部長卻是感慨良多的看了唐逸一眼,大是大非面前一貫立場堅定,這就是唐書記的魅力所在,也是他高明之處啊。


  陶書記這時發言了:「唐逸同志說的對。雖說這是全國性問題,但我們延山班子不作為,也是要承擔責任的,勞動局出台的這個辦法好啊,我看我們可以在延山搞一下。試點嘛,就算失敗了也是改革的必經階段,成功地話,也算我們延山班子對改革中出現的問題難題,作出了自己的一點小貢獻。」


  焦部長皺皺眉,這個老狐狸,第一想的還是政績,不過他目光倒很敏銳。馬上就能想到這個勞動合同保護條例的施行會給他帶來的收益。


  接著各個常委都發了言,自我檢討了一番,不管唐逸是做作也好,真心也罷。在場的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觸動,尤其是王紅梅王縣長,甚至搶過秘書手裡地暖壺,親自給唐逸倒了一杯熱茶。


  唐逸這時又發了言:「關於這個辦法的出台,我覺得要有個試點企業。不能將辦法發下去就蒙頭睡大覺!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如果不在實踐中完善。再好的法規終究還是一紙空文。」


  又拿起了桌子上那封信:「這封信的主人,那位五十多歲的老農民,打工地企業叫什麼?叫正東建築有限公司,我很慚愧啊,當初篩選企業時我還投了它一票。」


  王紅梅柔聲道:「這也是你想不到的。」


  唐逸對她感激的笑笑,又轉頭道:「看了那些來信,我覺得正東建築問題很嚴重,重病就需重藥醫,我覺得可以將正東建築作為試點企業,派駐工作組解決問題,拖欠的農民工工資要盡快解決,而且要雷厲風行的解決,如果再犯,該罰款罰款,該承擔什麼責任就承擔什麼責任!這對全縣的企業也是一個警示,讓他們知道我們這次整治的決心。陶書記點點頭,手也不摩挲禿頭了,在桌子上有節奏的敲打著,說道:「我完全同意唐逸同志地意見。」


  武裝部李部長臉都綠了,怎麼也想不到常委會突然刮起暴風,矛頭直指正東建築,大有殺正東建築給全縣企業看的勢頭,他人微言輕,只有將求助的目光投到了李縣長身上。


  李縣長大口喝著茶水,也不說話。


  陶書記卻沒忘將他的軍:「李縣長,你地意見呢?」能讓李縣長記恨唐逸的機會當然不會錯過。


  李縣長放下茶杯:「我同意唐逸同志的意見,正東建築是應該整頓了,最近下面幾個局也反映了一些問題,據說該企業對各項檢查工作不太認真配合。」


  李部長心裡哀鳴一聲,心說完了完了,侄子唉,你到底得罪了哪個霉神啊,怎麼突然就走起了霉運呢?


  陶書記見再沒人有異議,道:「那好,散會!」


  李胖子徹底的蔫了,正在春風得意,躊躇滿志之時,突然遭到一系列致命的打擊,官司輸就輸了,認倒霉。誰知道縣委縣政府突然出台一個什麼勞工合同保護條例,還拿正東建築做試點,派駐了工作組,組長是勞工局副局長,一點情面不留,就逼著他給農民工發工資。


  李胖子錢倒是有,可是全部發放下去地話他地企業資金周轉可就是個大問題了,尤其是在工作組進駐後,建設銀行馬上開始逼他還貸,更使得他雪上加霜。


  萬般無奈,只有來求他叔叔李部長,李部長唉聲歎氣的說沒辦法,李胖子心一橫。就登了李縣長地門,他曾經送過李縣長一萬塊錢現金,這也是他地事兒李縣長盡心盡力的原因。


  看到李胖子登門李縣長也有些頭疼,琢磨了好久就說這樣吧,你還沒見過唐書記,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聯絡一下感情,至於事情辦的怎麼樣就全靠你自己了。更暗示李胖子唐書記身家豐厚,叫他不許亂來。


  承啟大酒店三樓包廂,李胖子焦急踱著步。不時在玻璃窗上探探頭,可他期待的二號車還是不見蹤影。


  燕子今天打扮的特別妖媚,臉上精心描的妝,使得她比平時更加漂亮幾分,穿著黑色超短裙,露出雪白的大腿,黃色背心緊緊兜著胸部。肩頭潔白的胸帶隨著她的動作時隱時現。充滿了原始的誘惑。


  燕子心情卻很不好,她做夢也沒想到李大勇會對自己提出這個要求,陪縣委書記吃飯喝酒,哄得他開心,最好伺候他睡一覺。


  燕子不答應。卻第一次遭到了李胖子地毒打,李胖子更威脅她不答應的話讓她全家都不好過。想起李胖子認識的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兒,燕子心就是一寒,哭泣著答應下來,就當被狗咬一口吧。


  看到了燕子眼角淚痕的痕跡,李胖子心裡也不是滋味兒,哪個男人願意讓別人分享自己的女人,可是李胖子是真的沒辦法了。唐書記既然不喜歡錢,那就只有用權和女人打動他,權自己當然是給不了唐書記什麼幫助地,也只有送他女人了。也不能隨便大街上找個妓女。燕子是最適合的人選,一家都在自己掌握中,如果能和唐書記搭上,肯定會聽自己的話幫自己吹風,而且又是自己的情人。沒準兒唐書記就好這口呢。


  「一會兒你可別給我攪了局。要笑,知道嗎?」李胖子惡狠狠的吩咐燕子。反正已經做惡人了,索性就做到底。


  燕子點點頭,心卻如墜冰窟。


  包廂門被推開,李縣長走了進來,李胖子忙賠笑過去問好,看李縣長身後,卻沒人,不由得有些失望。


  李縣長道:「唐書記馬上到。」對站起來強笑和自己打招呼地燕子點點頭,看了眼李胖子,隱隱明白他的心思。


  想了想沒有坐下,笑道:「我還有點事,就不坐了,我已經和唐書記說了,他知道地點,也知道是你請吃飯,他說也想和你溝通一下,我在不在都沒關係。」他倒是祈望李胖子能成功,這樣自己也算和唐逸坐了一條船。如果自己在,就算中途走掉,唐逸也會心存顧忌,就算有那心,也未必敢承李胖子的意,而自己不在倒是保不準他會上鉤。


  走前李縣長又吩咐李胖子:「你就說我一直沒來,電話通知的你。」


  李胖子心領神會,連連點頭。


  燕子看到李縣長走前盯著自己的目光,心裡又羞又惱,這下自己是完全沒有人格了,看看這些男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是赤裸裸的情慾。


  李胖子看著燕子,又皺起了眉頭:「媽的,我說你高興點兒,告訴你丫頭,呆會事情要辦不成看我怎麼收拾你!」


  氣呼呼坐下,兩人都陷入沉默中。


  門被人輕輕敲響,李胖子和燕子剛剛站起來,門已經被推開,就見從外面進來一個清清秀秀地年輕人,兩人都認識,小唐。


  李胖子愕然道:「小唐,你怎麼來這兒了?」


  燕子卻是羞愧無比,雖然知道小唐不曉得接下來醜陋的交易,但燕子卻覺得每個人都能看穿自己一樣。羞愧下低下頭,也沒好意思和唐逸打招呼。


  唐逸笑道:「是你請我吃飯,要和我聊聊嘛,我也正想和你溝通一下。」說著看了看四周,「李縣長呢?還沒到?」李胖子是完全傻了,目瞪口呆的看著唐逸,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他就是唐書記?


  燕子「啊」了一聲,驚訝的看著唐逸,不知道怎麼,剛剛心裡地難受滋味小了許多,似乎還隱隱期待著什麼。


  唐逸微笑坐到了主客位,做手勢道:「你們坐!別拘謹,坐,坐!」這時可就完全是另一種派頭了。


  李胖子和燕子都是不知所措的坐下,李胖子本來挺健談的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服務小姐進來問要不要上菜,李胖子忙道:「上,現在就上。」總算回過神,更笑著對燕子道:「燕子,去,坐唐書記旁邊,你不就喜歡和唐書記聊天嗎?」


  燕子恩了一聲,垂著頭走到唐逸旁邊坐下,低著頭也不說話。


  服務員流水般上著菜,看著身邊的燕子,唐逸皺了皺眉,他也隱約猜出了李胖子接下來的戲碼。


  點起一顆煙,瞇著眼看李胖子,看得李胖子惶恐不安,朝燕子使眼色,笑道:「燕子,和唐書記說話啊。」


  燕子「啊」了一聲,好像才回過神,轉頭對唐逸笑道:「唐書記,老規矩,綠茶?」


  看到燕子親切地笑容如昔日一樣,唐逸心裡總算舒服點兒,微微點頭,轉向李胖子地臉冷了下來:「李大勇,本來我是想和你認真溝通一下的,但看來我來錯了!你這是酒無好酒,菜無好菜啊!完全就是一個鴻門宴!」


  燕子從門邊櫃上拿了一罐綠茶,打開放到了桌上,又坐在唐逸旁邊,聽著唐逸訓斥李胖子,李胖子在那結結巴巴說不出話,心裡突然湧起一股快意。


  「李大勇,今天就算我和你談過了,你以後好自為之吧!」唐逸站起來,看了眼旁邊地燕子,歎口氣,向門外走去。


  燕子愣了一會兒,突然不知道哪來的勇氣,站起來大聲喊道:「唐書記,您幫幫我!」


  牢騷兩句,昨天看到一個書友留言,說我更新慢,要養肥了去外面看,心裡就有些難受。我確實碼字不快,但我已經很盡力了。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五十三章 民變(上)

  2008-12-15 18:55:15 本章字數:6271


  唐逸回頭,卻見燕子眼中蘊滿淚水,正求助似的看著自己。


  唐逸走回來,慢慢坐到椅子上,對燕子作個手勢:「坐下說,別哭。」


  燕子恩一聲,聽話的坐下,用力抹去眼角的淚水。


  李胖子心裡卻在打鼓,插話道:「燕子,唐書記不喜歡聽你那些話,別說了。」後面別說了三個字加重了語氣,已經隱隱有威脅的意味。


  唐逸皺起眉頭,看向了李胖子,李胖子被唐逸凌厲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再不敢說話。


  「唐書記,我,我想離開李大勇,您幫幫我。」燕子勇敢的說出了盤桓在心頭很久的話。


  唐逸看著燕子堅毅的表情,欣慰的笑了,心裡有著莫名的輕鬆,有些年輕人會做錯事,但人生,總是充滿希望的。


  唐逸看向了李胖子,溫言道:「李大勇,你和趙曉燕的關係我很清楚,或許,你愛她,但,從你今天的表現來說,你不夠格作一個男人,給她筆贍養費,就這樣分了吧,如果依法辦事,你和趙曉燕是既成夫妻關係,判你個重婚罪都不冤。」


  李胖子嘴唇蠕動,心裡十二個不願意,卻不敢出口反抗。


  燕子斬釘截鐵道:「我不要他的錢!這些年我也拿了他不少錢,夠了,只要他不再騷擾我的家人,我什麼都不要!」


  李胖子在唐逸地注視下無奈的點頭。唐逸又道:「李大勇,你還是將時間用在反思企業地經營上吧。希望你的企業經過這次整頓,能浴火重生。」


  唐逸說完站起來,想了想,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張卡片,摸出鋼筆在上面寫了一行阿拉伯數字,遞給燕子:「這是公安局陳達和局長的電話號碼,有什麼困難就和他聯繫。」


  燕子接過卡片,突然踮起腳,在唐逸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謝謝您。」


  唐逸微怔。繼而看到燕子清澈目光裡的淚珠,笑了笑,揉了揉她滑順的長髮,轉身走了出去。


  晚上回到家,卻見客廳燈光明亮。蘭姐正在廚房忙活,寶兒拿著課本認真的念著「a,o,


  唐逸就是一怔,蘭姐和寶兒早上去了丹東,本以為會在那兒住幾天呢,沒想到這樣快就趕了回來。


  寶兒叫聲「叔叔」,從茶几上爬起來就去拎旁邊的暖壺。唐逸嚇了一跳,拖鞋也沒換就進了客廳,快走幾步拉住寶兒:「幹啥呢你?」


  「給叔叔泡茶。」寶兒脆生生應著,去掀暖壺蓋。唐逸哭笑不得的將她小胳膊拽回來,問:「媽媽教的?」心說蘭姐越來越不像話,自己要磕打磕打她了寶兒搖頭:「媽媽今天心情不好,做飯晚了,沒空幫叔叔泡茶。」


  唐逸笑笑。想不到小寶兒還挺細心地。觀察到蘭姐每天晚飯前都會幫自己泡杯茶。


  「叔叔自己泡,你喝不喝?」唐逸抱起寶兒將她放到沙發上。拿起暖壺沖茶。


  「我想喝可樂。」寶兒的手指又噙到了嘴裡,唐逸皺皺眉,看寶兒那天真的模樣,無可奈何的洩了氣,看來,寶兒跟自己生活在一起是勢必會長成個胖女孩的,真不知道她以後會不會恨自己。


  算了,胖就胖吧,還真想看她以後胖乎乎地模樣。唐逸有些惡毒的想著她十年後的模樣,不由得哈哈一笑。


  走到廚房,拉開冰箱門幫寶兒拿可樂,卻見蘭姐臉色有些鬱鬱,唐逸奇道:「蘭姐,怎麼不開心?在丹東遇到麻煩了?」


  蘭姐拿著鏟子,呆呆的翻著鍋裡的菜,聽到唐逸聲音回頭,啊了一聲,「對不起啊,回來晚了,剛蒸上米飯,大概要半個小時才能開飯。」


  唐逸道:「沒關係,我本來還準備用泡麵解決呢。」見蘭姐不想說,也不再問,從冰箱裡摸出一罐可樂,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拿出三個桔子,剝了皮放到杯子裡,在廚房找工具,找了半天摸到一把搗蒜的小杵,是沒用過的,沒有搾汁機,也只有將就用了,搗了幾十下才將桔子搗的碎碎地,倒了少許蜂蜜,礦泉水,又用筷子將桔子核挑出來,將桔子汁攪勻,嘗了一小口,味道還不錯。


  蘭姐奇怪的看著他的舉動,直到唐逸拿著橘子汁給了寶兒,蘭姐楞了一下,黑面神也太慣寶兒了吧,親自動手幫寶兒弄飲品喝?那邊寶兒嘻嘻笑著說好喝,唐逸回頭對蘭姐喊:「蘭姐,以後寶兒再想喝飲料,就像我這樣弄給她喝,可樂那東西喝多了容易發胖,自己搾的果汁就沒這個問題,蜂蜜雖然甜,但成分大部分是葡萄糖和果糖,蔗糖成分極少,喝了護膚養顏,對身體很好地。」


  蘭姐啊了一聲,敢情要自己以後這樣伺候寶兒?想得美。卻聽唐逸又說:「沖蜂蜜的時候用礦泉水,別用熱水沖。」


  蘭姐又應付事兒的答應了一聲。


  唐逸對寶兒道:「以後不許喝可樂,就喝橘子汁,媽媽不給你弄的話就告訴叔叔。」


  寶兒甜甜笑著說了聲好。


  吃飯時,蘭姐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唐逸就問她到底什麼事


  蘭姐猶豫了一會兒,說:「我想和卓大軍正式離婚。」


  唐逸愣了一下,隨即道:「自己地事自己拿主意吧。」


  蘭姐恩了一聲,卻又說:「我還以為他被關進去會變呢,哪知道我們娘倆一去,還是那副德行。張嘴就罵我,我。我和他是過不下去了。」


  唐逸也不想在這種事上給她什麼意見,畢竟是人家一輩子地事兒,自己拿主意最好。


  看了看寶兒,寶兒卻是一直低頭吃飯,唐逸摸摸寶兒的小腦袋,才發現寶兒眼圈有些紅,知道她其實聽得懂這些話,歎口氣,夾起一個雞腿送到寶兒碗裡。


  石門村是延山最貧困地山村。毗鄰幾座小山,土地貧瘠,播下同樣的種子,糧食產量卻不及黑土地的三分之一,更因為幾座小山佈局問題。冬天寒風凜冽,夏日又熱的要死,用村民的話說就是風水不好。


  石門村夏日的晚上尤為悶熱,唐逸站在村口,看著黑沉沉的山頭,蚊子嗡嗡的在耳邊飛,唐逸厭惡的甩甩手,趕走這些討厭地生物。


  唐逸是來石門村進行為期一周的蹲點調研的。他輕車簡從,蹲點第二天,唐逸又將隨行的鎮幹部攆了回去,現在只有秘書小李相陪。


  來石門村已經三天了。時間越久,唐逸心裡卻越發沉重,他以前還真想不到延山有這麼貧困的山村,家家窮途四壁,雖說還不至於像影視作品上那樣一家人穿一條褲子。穿得衣服卻大多打著補丁。就沒見誰穿著一身整齊地衣服。轟轟烈烈的新城建設在這裡沒有濺起一絲一毫的漣漪,雖然窮。卻沒有幾個勞動力出去打工的,這個村子,彷彿是被延山遺忘的角落。


  或許,是因為他們自己也選擇了遺忘吧,這個村子,家族觀念比較強,排外,村民大多姓石,石姓長輩說的話比村幹部說話更有力度,村民觀念都極為保守,當年轟轟烈烈的文化大革命也沒撼動這裡的宗族勢力,石家祠堂完整地保存了下來,當初也有紅衛兵來鬧,準備砸掉石家祠堂,引發了村民和紅衛兵的械鬥,最後也不了了之,據說,這個村子以前就是鬍子窩,民風強悍。


  這裡村委會都沒有固定的辦公地點,村委會開會就是在書記家進行,當然,村委會其實也形同虛設,書記村長是一個人,外加一名會計,就基本承擔了村委的所有工作。


  當唐逸拜訪該村最有份量地石姓長輩石大川時,說起了一些解放勞動力,要鼓勵年輕人出去打工的觀點,石大川當時抽著旱煙袋,瞇著眼道:「您是縣太爺吧,那也有句古話叫入鄉隨俗,我們這村子就一點,民風好,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當初張大帥也是點名表揚的,張大帥和您誰官兒大?」


  看著倚老賣老的老人,唐逸知道再說什麼都是白搭。想起下鄉時雷浩也和自己說過,搞調研還是去別的鄉村搞,石門村碰也不要碰,唐逸卻是對這個年年吃財政補助地山村很好奇,當時聽雷浩說地話,還以為他在聳人聽聞呢,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種封建山村,誰知道到這兒一看,比雷浩說得更為嚴重。


  背後傳來腳步聲,唐逸回頭,小路崎嶇,小李拿著手電筒深一腳淺一腳走過來,見唐逸回頭,說:「唐書記,晚了,吃點飯您早點休息吧。」


  唐逸和小李住在大隊書記也就是村書記石慶年家裡,就在村口,三間老瓦房,房簷的瓦片已經七零八落,唐逸和小李住西屋,東屋是石家三口。


  或許是因為心境地關係,電燈的燈光似乎也比城裡慘淡,中間堂屋裡,石慶年的婆娘阿鳳嫂正忙著揀剛出鍋熱氣騰騰的白麵饃饃,小丫大眼睛盯著饅頭,嘴裡在嚥口水。


  看到小丫的饞相唐逸倒想起了寶兒,不過寶兒對饅頭是不會有什麼特別興趣的,年紀差不多,環境卻迥異,唐逸不由得歎了口氣。


  石慶年從門口把唐逸接進來,拘謹的請唐逸坐,吃飯的圓桌就擺在過堂屋,桌上擺了幾道菜,炒雞蛋,花生米,還有一小盤山菇燉雞,倒是香味濃郁。


  石慶年拘謹的笑道:「也沒什麼好吃的,委屈唐書記了。」


  唐逸坐下後皺皺眉,指了指燉雞:「你家就那幾隻雞吧?怎麼還殺了一隻?」


  石慶年賠笑道:「貴客臨門。這雞能進唐書記地肚子,也是它的造化。」倒是挺會說話。


  石慶年又拿出塑料酒壺。不好意思地笑笑:「鎮上沽的散白酒,唐書記湊合對付一口吧。」


  唐逸點點頭,石慶年歡天喜地的給唐逸杯子裡倒酒,阿鳳嫂端著一盤白麵饃饃走來,拉住石慶年倒酒的胳膊,嗔道:「你這酒怎麼能給唐書記喝?我去三爺家借瓶瓶裝酒。」三爺就是石大川,那冥頑不靈的老頭兒。


  石慶年拍了下腦門,「哎呀,還是你想得周到。快去快去。」


  唐逸擺擺手:「不要了吧,就喝這個吧,比瓶裝的過癮。」喝石大川那幾塊錢一瓶的酒還不如喝散白酒,最起碼透著新鮮。


  回頭看到小丫正拿著個白麵饃饃大口往嘴裡塞,對她招手;「別噎著。慢點,來,吃幾塊雞肉。」


  小丫聽了就雀躍的跑過來,卻被阿鳳嫂瞪了一眼,嚇得站住。


  「小孩子上什麼桌?去,裡屋吃去。」阿鳳嫂就去盛白菜湯,看樣子是小丫和她的下飯菜。


  唐逸拿起碗,將雞湯裡地兩條雞腿撈起來放碗裡。又夾了幾筷子雞蛋,倒了小半盤花生米,遞給小丫:「過來接著,拿著吃去。」


  「別別。唐書記,您這樣會慣壞她的。」石慶年想攔唐逸的胳膊,又不敢造次,縮回手笑著勸唐逸。


  唐逸笑道:「慶年啊,我看得出。你們村很困難。怎麼我來了,還要我和小丫搶雞腿?你覺得我吃得下去嗎?」


  這話說得挺重。石慶年就不敢再攔,對還看他眼色的小丫說:「快拿進去,謝謝唐書記。」


  小丫歡天喜地接過飯碗,說;「謝謝唐書記。」唐逸笑著摸摸她的頭,心說好乖巧地小丫頭,寶兒真應該跟人家受幾天貧下中農教育。


  阿鳳嫂和小丫進裡屋吃,唐逸品了一口杯裡的散白酒,就覺一股辛辣直衝腦門,咋咋舌,真夠勁兒。


  小李不怎麼吃,只是聽著唐逸和石慶年說話。


  「慶年啊,你這大隊書記也干了七八年了,也應該有些想法吧?」說著話,唐逸夾了粒花生米扔進嘴裡。


  石慶年知道唐書記是問他如何帶領群眾致富,有些慚愧的低下頭,沒有吱聲。


  「有什麼想法就說,不要有顧慮,我現在不是以縣委書記的身份聽你匯報,今天的談話就當是酒話,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言者無罪。」


  聽著唐逸鼓勵的語氣,石慶年抬起頭,想說什麼,終於還是憋了回去,低聲道:「是我工作沒作好,我檢討。」


  唐逸笑笑:「喝酒吧。」


  和領導喝酒是最難受的事兒,唐逸每次只是舔一舔,石慶年卻總要咕咚咕咚喝幾大口,酒一下腹,石慶年慢慢就去了幾分拘謹,說話也漸漸大聲起來。


  這時小李在旁邊笑道:「石哥,你的工作可是做得不怎麼到位,看看全縣,還有比石門村更窮地嗎?」


  畢竟是村幹部,認識不到領導的秘書其實最不能得罪,石慶年對小李並不怎麼在乎,拿起海碗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抹了抹嘴角,道:「你這毛頭小子懂什麼?不是我工作不到位,是這兒的工作就根本沒辦法做!」


  小李笑道:「這是什麼話?你這兒比別處多點啥啊?人家別的屯子書記村長都在領農民奔小康,看看你們村,這都改革十幾年了,家用電器都看不到,啊,不對不對,有,收音機,倒是有幾戶人家有收音機。」


  被小李冷嘲熱諷,石慶年臉漲地通紅,大聲道:「我這兒是比別處多點啥,就多了一個石家祠堂,你有本事將石家祠堂砸了,老子帶著村民三年奔小康!」


  唐逸笑道:「石家祠堂觸犯了哪條律法,在慶年眼裡不砸不足以平民憤啊?」


  石慶年這才想起縣委書記在場,馬上又蔫了,搖頭道;「我胡亂說啊,您別往心裡去。」說著就低頭喝酒。


  唐逸皺皺眉,將筷子一撂,道:「慶年,你是黨員吧?黨員有你這樣的嗎?吞吞吐吐,前怕狼後怕虎,我看,你這書記也別幹了,不稱職!」


  一直聽著外面動靜的阿鳳嫂撩竹簾出來,小聲插話:「唐書記,這事兒也不怪慶年,擱誰在這兒也幹不出啥名堂,這裡啊,叫石門村,是石大川的天下。」


  唐逸輕輕笑了:「石大川的天下,很有意思啊。」


  石慶年氣得抬頭申斥他婆娘:「別胡說,屋裡去!」


  阿鳳嫂挺倔,不聽石慶年那套,對唐逸道:「唐書記,您不知道,石大川在這裡就是土皇帝,石門村行地是老石家地規矩,石家祠堂也是刑堂,去年還出過人命呢,就是沒人告,也沒人管。」


  石慶年騰地站起來,唐逸一皺眉頭:「坐下!」石慶年見唐逸臉色嚴峻,酒意刷的消散了一大半,慢慢坐了下去。


  阿鳳嫂對石慶年道:「你就袒護你那三大爺吧,早知道你們村這樣,我就不會嫁過來!」石慶年滿臉愧色,慢慢低下頭。


  唐逸笑道:「阿鳳嫂,你可比慶年有勇氣,那你說說吧,刑堂是怎麼回事兒?去年地人命又是怎麼回事兒?」


  阿鳳嫂歎口氣:「慶年他也不是沒骨氣,就是姓石的從小就抱團,一直以來石大川那國的威嚴就在姓石的心裡根深蒂固,偶爾有出去見了世面的,想明白了,就再不願意回來,留下的各個就跟慶年一樣,拿石大川當祖宗供著,慶年這還是好的,還知道石大川作得挺多事兒都不對。」


  唐逸指了指桌旁邊的小凳:「阿鳳嫂,坐下說吧,去年的人命又是怎麼回事兒?」


  阿鳳嫂恩了一聲,坐下來還拿起石慶年的酒碗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酒,臉上飛起兩朵紅霞,倒有了幾分嫵媚。


  「石家祠堂有很多規矩的,就好像女人通姦,按石家祠堂傳下的祖上規矩就要打五十棍子,去年的人命就是因為通姦,那女人被一頓棍子打下來,身子弱受不住,給活活打死了。」說到這兒阿鳳嫂眼圈禁不住一紅:「那妹子以前跟我挺要好的,挺漂亮善良的一個人,她的婚事就是石大川主的婚,聽說本來就不是她情願的,婚後也不幸福,所以,所以就走上了歪路……」


  唐逸心裡歎口氣,他倒是突然想起了天津郊區大邱莊禹作敏一案,禹作敏是因為帶領村民快速致富,當時的大邱莊戶口據說比天津戶口還緊俏,禹作敏就是因為被榮譽沖昏了頭腦,開始在村裡稱王稱霸,欺男霸女,做起了真正的土皇帝,最後因窩藏罪、妨害公務罪、行賄罪、非法拘禁罪和非法管制罪鋃鐺入獄,而石門村呢,是因為太過貧窮,閉塞,所以也滋生了另類的土皇帝。


  「唐書記,三爺爺他其實是個好人,他剛正不阿,處事公正,看看我們村子,民風淳樸,從來就沒有小偷小摸,地痞流氓,總體趨勢還是好的。」石慶年見唐逸臉色不善,忙替石大川開脫。


  唐逸冷哼一聲:「其情可憫,其心當誅。」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五十四章 民變(下)

  2008-12-17 17:58:38 本章字數:7603


  第二天一早,唐逸就在阿鳳嫂的陪同下來到了那死去女人的娘家,老兩口都是五十多歲,但面相蒼老的好似七老八十,他們只有那一個女兒,唐逸本以為很容易做通工作,但唐逸剛剛提起他們可以用法律武器為女兒討回公道的話題,老人就急了眼,罵道:「丟人現眼的東西,死了活該!我們老石家沒她這種閨女。」


  碰了一鼻子灰,出了院子,卻見門口一青年滿臉冷笑,轉身離開。


  唐逸皺眉道:「是不是石大川派來監視的,所以兩位老人不敢說心裡話。」


  阿鳳嫂搖頭道:「石頭是照顧兩位老人生活的,小霞這一去,丟下孤零零兩個老人,石大川就安排石頭伺候他倆,這也是石門村的傳統,沒有子嗣的老人都能得到善終。」


  唐逸輕輕點頭,也難怪石門村鐵板一塊了,它的這些老規矩還是很得人心的,就算黨領導下的村子,那些孤寡老人能最終進入養老院的也極少,雖然有五保戶政策,但山村裡,實際上五保戶的生活是極其艱難的。


  結束在石門村的調研已經幾天了,唐逸每天還是在思索石門村的問題,該怎麼引導村民走出去,見識更廣闊的世界呢?。


  直接動石大川?無疑是一柄雙刃劍,操作的不好,同樣會將自己割得血淋淋。老陶也關心了一下唐逸的調研工作,雖然看不出他有什麼幸災樂禍的表現,但唐逸知道,老狐狸肯定心裡笑翻了天,覺得自己還是太年青,急功近利。偏偏要去碰幾十年的頑疾,結果鬧了個無趣。


  唐逸倒不在乎陶書記的想法,但想起石門村那貧苦的生活。心裡實在有些不是滋味兒。這些天甚至下令蘭姐每天作玉米餑餑憶苦,也是在提醒自己延山還有許多村民生活在貧困線上,自己任重而道遠。


  唐逸聽寶兒告狀,蘭姐對自己地作法嗤之以鼻,背後說自己越來越像電視上裝模作樣的清官老爺,很無趣。唐逸當時笑著對寶兒說:叔叔大概不適合生活在地球上了,叔叔是火星人。


  寶兒卻是摟著唐逸脖子笑:「那寶兒就作阿童木,陪叔叔在天上飛。」


  想起寶兒。唐逸又是一笑,小丫頭越來越磨人,現在自己每天不抱她一會兒她就不開


  「叮鈴鈴」電話響起,唐逸慢悠悠走到辦公桌前,接起了電話,話筒裡傳來阿鳳嫂帶著哭腔的惶急聲音:「唐書記,是唐書記吧?您,您快救救小丫。唐書記,就您能救她了……」


  「什麼事?慢慢說,別急!」聽說小丫出事,想起那乖巧地小女孩兒,唐逸也有些急。小丫。小丫拿了鄰居一個雞蛋,三爺爺說,要,要按規矩處置她,要。要押她去祠堂……」阿鳳嫂哭喊起來。「唐書記,快來幫幫她!求您了!」


  唐逸二話不說。馬上掛掉電話,又撥通公安局地號碼:「陳達和,馬上帶人到石門村,多帶些人!最好帶一個中隊!」


  也不等陳達和問明白,掛掉電話,就向樓下跑,他知道阿鳳嫂肯定是在鄰村村委會打的電話,而安裝電話的村子,距離石門村最近的也有七八里遠,阿鳳嫂打電話求助時說不定小丫已經被押進了祠堂。


  一周的調研也不是完全沒有成果,唐逸聽阿鳳嫂大致說過,偷盜的話,按石門村的規矩,是要被打斷手的,雖然小丫年紀小,可能不會用那般嚴厲地族規,但懲罰也輕不了。


  桑塔納風馳電掣的駛出縣城,一個多小時,才到了石門村附近,前面小路崎嶇,汽車卻是開不進去,有四五里地需要走路,唐逸下車就飛奔起來,老高怔了一下,唐書記是最注意儀表的,走路從來沉穩自然,哪見過他跑?


  老高吃驚是吃驚,也急忙熄火下車,追著唐逸跑起來,越跑卻是距離唐逸越遠,老高累得氣喘吁吁,看著前面唐逸越來越小的身影,老高拄著腿,大口的喘著氣,心說唐書記這體力,我看作競技運動員都成。石家祠堂裡,擺著兩排檀木椅,坐著的幾個人都是白髮蒼蒼的老人,石大川坐在首正中,在這些老人身後,還有十幾名精壯的小伙子。


  祠堂正中,阿鳳嫂正摟著小丫,母女抱頭哭泣。


  石大川點燃旱煙袋裡地煙葉,慢悠悠道:「繼續吧。」


  兩名莊稼漢過來就想拉開阿鳳嫂,阿鳳嫂哭著哀求:「三爺爺,您就饒了她吧,她還小,您看,她的手都被打出血了,她也是您的孫女啊,您就不心疼嗎?」


  小丫的手血淋淋的,阿鳳嫂捧著她地手,淚水掉的越發快了。


  石大川歎口氣:「小鳳,沒有規矩,何以成方圓?做錯事,就要受到懲罰。看她年紀小,就再打幾下算了,也是讓她牢牢記住這個教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屁話!」隨著響亮的聲音,祠堂門口大步走進來一個清秀後生,額角微微有些汗水,唐逸,他很少說髒話,今天卻是怒了。


  「愛什麼財?取什麼道?不就是饞了,拿了鄰居家一個雞蛋嗎?誰小時候沒招過貓?鬥過狗?石老爺子,你們石門村如果家家有雞蛋吃,會出這種事嗎?」


  唐逸看到小丫血淋淋的手,哭的扭曲成一團地小臉,一股怒火壓抑不住,句句質問石大川。


  石大川不在意地笑笑:「縣太爺啊,我們屯子有屯子的規矩,就不勞煩你作主了。」


  阿鳳嫂卻是拉著小丫躲到了唐逸身後,輕聲對小丫說:「別怕,唐書記來了就好了。」


  唐逸氣極,反而輕輕笑了起來:「屯子地規矩?好。很好啊!我看今天誰敢再動手!」


  兩個莊稼漢卻是不信這個邪,他們就認石大川,大步就向唐逸走過去。石大川一口口聒著旱煙袋。看著唐逸的臉,突然擺擺手:「算了,今天就當給縣太爺面子,就到這兒吧。」


  唐逸冷笑:「算了?給我面子?說得真輕鬆,你們現在是在犯罪知道嗎?孽待兒童,故意傷害他人身體,非法管制,你們」點著石大川和那幾個莊稼漢:「馬上去縣局自首。」


  「哈哈」祠堂裡一陣大聲的哄笑。這些人看著唐逸都覺得滑稽無比,這年輕人是不是瘋了?


  這時,一名村民晃晃張張跑進來,大聲道:「三爺爺,外面來了好多警察!」


  石大川看著唐逸,臉色漸漸陰沉下來,他身後一名年輕人飛快的跑了出去。


  老高最先衝進了祠堂,接著十幾名穿著綠制服警察衝進來。最前面地正是陳達和,見唐逸安然無恙,總算鬆了口氣,湊到唐逸身邊問:「怎麼整?」就差問往死裡整還是輕點整了。唐逸指了指石大川和邊上一眾人:「這些人,涉嫌一宗命案。全部帶回去調查。」


  陳達和應了一聲,一揮手:「全給我帶走!」


  警察就往上湧,祠堂裡的小伙子卻是操起棍子棒子護在了石大川前面,兩邊發生了激烈的肢體接觸,就在這時。外面一名聯防員臉色驚惶地衝進來:「陳局。老百姓好像要鬧事!」唐逸怔了一下,走出祠堂。


  祠堂外。有十幾名警戒地聯防員和警察,卻聽村落裡,響起了噹噹的鐘聲,家家戶戶人頭攢動,一個個莊稼漢拿著鍬啊鎬啊從家裡跑出來,向祠堂這邊彙集。


  外面警戒的聯防員和警察臉色都變了,他們都聽說過石門村強悍的民風。


  陳達和也走出來,見到外面聚集的人群臉色也難看起來,外面的公安人員排成一道人牆,維持秩序,不讓村民靠近,但村民群情激奮,奮力的向這邊湧。


  「憑什麼抓三爺爺!媽的,今天誰敢抓三爺爺我要他地小命!「一名蠻漢突然大喊起來,接著掄起鐵鍬,彭一聲將正向外推他的警察砸了個跟頭。


  其它村民見有人動手,馬上也都掄起家什向前衝來,陳達和就有些愣神,還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面呢,但他畢竟是軍人出身的老公安,拔出手槍「啪啪啪」,照天上就是三槍,大喊道:「都給我站住!」


  人群開始滯了一下,接著馬上就有人喊;「別被他嚇唬住,他不敢開槍,公安局的都是孫子!」


  最開始動手的蠻漢勁頭最大,掄起鐵掀又是一下,正砸在一名聯防員臉上,聯防員慘叫一聲,捂著滿臉的血退了幾步,蹲了下去。


  其他村民也都掄起家什衝上來動手。


  陳達和見鎮唬不住村民,正愣神,突然肩膀被人一拍,耳邊就聽唐逸陰沉的聲音:「開槍!」


  陳達和腦子嗡了一聲,下意識手槍平舉,照著蠻漢就是一槍,「啪」一聲清脆的槍響,蠻漢捂著大腿栽倒,在地上打著滾慘叫。


  這一見血,陳達和地凶悍勁兒反而被激發,舉著槍朝天又「啪」的放了一搶,大聲喊:「聽你的,誰再胡來老子利馬斃了他!」


  外面幾名佩槍的刑警也掏出槍,黑洞洞的槍口雖然朝天,一股肅殺之氣卻已經撲面而來。


  村民都愣在那兒,最愛起哄地那小個子也不喊了,傻愣愣看著那成排的槍口。


  陳達和回頭對祠堂裡大聲喊:「抓人!」


  等全副武裝的警察將戴著手銬的石大川一行人推出來後,人群更是一片沉寂,村民都有些茫然,尤其是,昔日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的三爺爺竟然被戴上手銬,一名警察死死按著他地頭,三爺爺,三爺爺竟然低下了他地頭。


  唐逸卻不這樣就走,他知道就是這一刻,要讓這些村民牢牢記在心裡。


  有聯防員已經給蠻漢採取緊急止血措施,又抬著他跑掉。是送往縣醫院救治。


  唐逸揮揮手,身前的警察退到兩邊,唐逸站在祠堂前地石階上。望著一個個村民的臉。那些村民地臉上,有不平,有憤憤,有喜悅,更多的還是茫然。


  唐逸順手將小丫拉上了台階,舉著她血淋淋的手:「鄉親們!你們所謂石門村地規矩就是這樣對待孩子地嗎?做錯了一件小事,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那雞蛋是屬於別人的,就要打爛她的手?你們石門村就是這種規矩?簡直是荒唐!」


  「現在是什麼社會了?是新中國!改革開放已經十六年了!你們呢?還在捧著祖宗牌位磕頭!祖宗留下的東西就全是對的?」


  「知道你們在違法嗎?殘害人命。孽待兒童,聚眾襲警!知道是什麼罪行嗎?」


  唐逸聲色俱厲,看著他那派頭,看看他身後那全副武裝,充滿威壓的警察,村民都開始有了懼意,這,這可再不是幾天前走家串戶那和藹可親的年輕後生了。這一刻,村民們才有些理解縣委書記這個名詞的含義。


  三爺爺?好像在人家眼裡屁也不是,說拿下就拿下了。


  唐逸沒有用溫和地語調緩解氣氛,他今天要的就是從根兒上刺激一下這些鄉民,叫他們知道。國家的力量是無堅不摧的。


  對後面揮揮手:「走!」


  村民們慢慢讓出條道路,看著精神抖擻的警察壓著石大川一行人走面前走過,這一幕,深深震撼了他們的認知。


  石大川倒也坦白,對打死石小霞一事供認不諱。只是不承認自己有罪。經過檢察院,公安局在石門村的調查取證。又挖掘出十幾起傷害他人身體,非法禁錮等罪行,石大川及其幫兇很快就被正式批捕,等待檢察機關的公訴。


  常委會專門就石門村一案召開了臨時會議,會議地議題除了肯定石門村一案對打破舊傳統,促進社會進步的積極意義外,還就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陳達和開槍射傷村民一事進行了討論。因為好像縣局內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見,認為陳達和此舉極為不妥。


  紀委葉書記首先發言,他認為陳達和開槍是逼不得已,而且射傷的村民連續打傷兩名公安人員,其中一名公安人員傷勢比較嚴重,顱骨斷裂,腦震盪,已經構成了輕微傷害。在這樣的情況下陳達和開槍可以理解。


  雷浩第二個發言,他聲音洪亮,第一句話就令全場愕然,「處分?我看陳達和同志這次不但不應該被處分,反而應該立功嘉獎!」


  「當時情況多嚴峻各位同志可能不能真正理解,我是經歷過類似事件的,村民被鼓動起來有多麼可怕我是親眼見過地!」


  眾人心中都是一曬,都知道雷浩當初是紅衛兵干將,去摸過石門村的老虎屁股。


  雷浩慷慨激昂的道:「達和同志這一槍開的好啊,將局勢完全穩定下來,沒有他這一槍,我敢斷言,石門村事件明天就會上報紙頭條,題目就是山民暴亂,圍攻執法人員!我估計,不出動武警怕是都平息不了這場騷亂!而且會有更多被蒙蔽的鄉親受傷,會有更多公安戰線地同志流血。」


  雷浩說地大家心知肚明,其實如果真演變成暴亂,可不是上不上報紙那麼簡單了,整個延山班子只怕都會被處分,甚至引起延山官場震動,上頭調整延山領導層也不無可能。


  不過說是這麼說,事情沒發展到那一步,其中文章就玄妙了,常委大多在等著唐逸和陶書記的意見。


  陶書記摩挲著禿頭笑道:「雷浩書記說地對,我的意見,縣委應該對公安局在「六?一二」事件中的表現進行嘉獎,再和市局溝通一下,最好能在公安系統內給予陳達和同志記功嘉獎。唐逸皺皺眉,老狐狸賣的什麼藥?向自己示好?還是想將事情鬧大?再另外挑起什麼由頭?唐逸寧願相信是後者。


  「唐書記,說說你的看法吧,當時你在現場,你的意見最中肯。」陶書記笑瞇瞇點了唐逸的名。


  唐逸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琢磨了一下道:「我看啊,嘉獎就不必了吧。不管怎麼說,對村民開槍,總歸是很惡劣的行為。我覺得。縣委應該通報批評。當時我在場,卻沒能制止達和同志地行為,我檢討!」


  陶書記摩挲著禿頭,皺眉道:「通報批評?」


  常委都不說話,等著陶書記的決斷。


  好一會兒,陶書記道:「唐書記這樣看,很難辦嘛!」搖了搖頭道:「那嘉獎就免了吧,至於通報批評。更是完全沒必要,口頭批評一下吧,雷書記,你和達和同志談談。」


  雷浩點頭。


  「就這樣,散會!」走出會場時陶書記拍了拍唐逸肩膀,笑道:「不要想太多,這次事件你處理的還是很果斷地。」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


  事件剛剛過去沒幾天,唐逸還在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事情動態。避免留下什麼後遺症的時候,又接到了石門村的電話,這次是石慶年打來的,原來,石大川一夥兒被批捕後。原來就對石大川不滿的石姓村民以及外姓村民就開始活躍起來,商量著要將石家祠堂砸掉,和維護石家祠堂的村民已經發生了多次衝突,眼見形勢就不可控制。


  唐逸再次來到了石門村,這一次。他可沒敢輕車簡從。在刑偵大隊楊隊長和兩名警察的陪同下,坐著警車呼嘯而來。


  當然。車子還是開不進石門村,唐逸和楊隊幾個人又一次汗流浹背的走了幾里崎嶇小路,兩名警員心裡罵娘,嘴上可不敢說,楊隊倒是愉快地緊,能在唐書記面前露臉,這點兒苦算什麼?


  唐逸到了石慶年家,就命他將石家和外姓裡有份量的人找來,作為群眾代表,自己想聽聽他們的意見。


  唐逸坐在石慶年家東屋炕頭,開了一次很有特色的座談會。


  幾名外姓代表和石姓代表都坐在炕前的小馬扎上,抬著頭仰視唐逸,聽唐逸講話,這也是唐逸要的效果。


  「鄉親們啊,幾天前的事件是個別人唆使,蒙蔽了不明真相的群眾,根據我們黨地原則,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對於被蒙蔽的群眾一律不追究責任,教育為主,只辦首惡。所以大家不要怕,這次我來,就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聽聽大家對以後的展望。」


  一句話,受蒙蔽的群眾已經和階級敵人石大川劃清了界線,石姓代表都是鬆了口氣,就怕縣太爺秋後算賬,當然,心裡還是很忐忑地,唐書記一來,只怕石家祠堂是保不住了。


  唐逸微笑著看向外姓代表,問道:「關於石家祠堂,你們為什麼想將它砸掉?」


  一名代表結結巴巴道:「因為它是封建糟粕。」


  唐逸笑了,清了清嗓子:「鄉親們啊,石門村的問題並不是因為石家祠堂在不在,最根本的問題還是如何致富,如何奔小康,這點兒,石書記和我保證過,三年帶你們奔小康。」


  石慶年嚇了一跳,當時是喝醉了吹大氣,不想唐書記記在了心裡,雖然是笑著說出來,石慶年還是滿頭冷汗,真要自己兌現怎麼辦?


  「我的意見是祠堂要保留,不但保留,而且要好生修繕,那,也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啊。」


  不管石姓代表,還是外姓代表,聽了唐逸地話都很驚訝,誰也想不到唐書記是這麼個意見。


  「為什麼說它是一筆寶貴地財富呢?你們大概也聽說了,咱們延山新城區的建設已經進入尾聲,隨著韓成子廬和天鵝湖公園地完工,會有大批遊客接踵而至,我看你們石門村,也完全可以加入延山一日游的旅遊路線裡,作為保存最為完善的古老祠堂,它的吸引力可是要遠遠強於南方一些近年才破土動工的偽文化古跡。」


  看著村民一個個迷茫的神情,唐逸心裡笑了下,自己也算講道與盲了,提高語調:「總之我保證,不出幾年,石門村會家家買得起電視機,電冰箱,甚至在縣城買車買房也不會再是夢想!」


  「電視機?」村民紛紛議論起來,有親眼見過的更壓抑不住激動的心情,大聲問:「唐書記,您說的是真的?」


  唐逸笑道:「我從來不騙人。」


  村民代表都興奮起來,在他們眼裡,唐逸就是天王老子了,聽到唐逸的承諾,都壓抑不住心頭的激動,鼓起掌來。


  等送走村民代表,唐逸拉石慶年坐下,說道:「慶年,過些天我讓招商局新成立的旅行社來考察一下。」南朝鮮已經有旅行社和延山接觸,當時延山尚沒有旅遊局,只有在招商局名下建立了一個旅行社,和南朝鮮方面聯繫,談判合作事宜。


  唐逸笑著說:「我看你們村子就搞農家樂模式。」知道石慶年聽不懂,簡單解釋了一下:「就是保持你們村的原貌,遊客和你們同吃同住,體驗鄉土人情,你們這裡距離草廬不遠,村子又很有特點,修修路,加入到旅遊路線裡是大有文章可作的。」


  石慶年有些不安的道:「遊客住我們村,那吃什麼?屯子資源太匱乏了。」


  唐逸神秘一笑:「吃什麼?玉米餅子你們總有吧?五塊錢一張,賣唄。」


  石慶年嚇了一跳,心說玉米餅子賣五塊錢一塊?唐書記真會開玩笑。


  唐逸心裡卻是琢磨,這事兒和李安探討下,價位怎麼定,五塊錢一張玉米餅好像有點賤賣。


  走之前唐逸去看了看小丫,小丫頭手上纏滿了紗布,是在縣醫院處理的,唐逸摸摸她的頭,小丫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可憐兮兮的道:「我,我再也不偷東西了。」


  唐逸皺眉道:「那不算偷,知道是別人家的東西再去拿才算偷,他家老母雞在你家門口下的蛋,那叫拾,還回去叫拾金不昧!」


  小丫大眼睛異常明亮,看著唐逸,驚喜的道:「真的嗎?」又看向父母。


  唐逸笑道:「我說是真的就是真的。」石慶年和阿慶嫂只有點頭。


  唐逸又笑道:「過幾天我帶個小朋友和你玩。「小丫點頭。


  唐逸又問起村小學教學情況,聽說這兒的教師大多是代課,其實就是石門村的村民後,歎口氣,這也是個問題,不過卻是急不得,只能等村子條件好了才能吸引教師來,現在強制命令調人過來反而不美。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五十五章 發火

  2008-12-17 17:58:49 本章字數:7453


  夜朦朧夏日再次重磅出擊,從省歌舞團請來省內小有名氣的歌手走穴,省電視台漂亮的綜藝節目主持人安安也現身夜朦朧即興表演,雖然票價漲到了五十,但一樓大廳還是爆滿,多加了幾張茶座,才能勉強坐得下,當然,其實細算下賬,夜朦朧還是賠了一大筆的,基本一個月算白忙活了,但眼看新城完工在即,只怕隨之也會有娛樂城酒吧登陸延山,姚小紅是希望藉此一役,確立夜朦朧在延山休閒娛樂業的龍頭地位。


  唐逸自己佔了一個茶座,看著茶几旁空出來的幾張沙發,輕輕歎口氣,畢竟大廳裡還有人站著觀看節目。


  唐逸本來是不想來的,但姚小紅電話裡盛意拳拳,也就應了下來,不想今天歌舞廳爆滿,雖然姚小紅給自己安排的是僻靜角落的小茶座,但看著空出來的沙發,唐逸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太惹人注目了,好像自己一個人買下幾張票,在擺譜一樣。


  舞台上安安正唱著潘美辰的《你就是我唯一的愛》,潘美辰的歌兒比較冷,卻在冰冷灰暗中傳遞著濃濃的柔情,倒和台上安安冷艷的氣質很吻合。


  歌聲畢,唐逸輕輕鼓掌,確實唱得不錯。


  「哥,你在這兒啊,太好啦。」身後傳來女孩的聲音,唐逸回頭,不由得莞爾一笑,軍子的女朋友李紅娜,看著她那大爆炸頭唐逸就想笑。


  李紅娜身邊站著一個漂亮女孩,眼窩有些深,長長的睫毛經過細心裁剪,向上彎曲出一個優美的弧度,很性感的感覺,牛仔背帶裙又充滿青春活力,一看就和李紅娜一樣,街面上喜歡打扮的女孩兒。


  「哥,我和莉莉來晚了,你看看。站都沒地兒站了,總不能讓我們兩個美若天仙的女孩子站男人堆裡去吧。」李紅娜說話很有撒嬌的味道,對這位縣委書記哥哥,她不怎麼怕。反而有種親近依靠的感覺。可能因為心理上感覺唐逸高高在上吧,和他撒嬌就好像和長輩撒嬌一樣,顯得很自然。


  唐逸笑笑,指了指邊上的沙發:「坐吧。」


  小娜大喜,拉著叫莉莉的女孩坐下,嬌笑道:「就知道哥最好了。」又對莉莉道:「叫哥,尊敬點,哥可不是我以前介紹你認識地那些傻凱子。」


  莉莉甜甜叫了聲「哥。」唐逸微微點頭。想起李紅娜幾個月前也同樣介紹自己認識兩個瘋丫頭,那時還真有些窘迫,不過唐逸現在卻沒什麼感覺,可能是因為和官場上的人精日日鬥心機,心境實在有些老了,看小娜和莉莉這樣的女孩子就好像面對寶兒一樣,都是不懂事的小丫頭。


  小娜笑著問唐逸:「今天哥請客?」唐逸恩了一聲,小娜馬上回頭叫服務員:「來兩瓶XO!」莉莉撲哧一笑。擰了小娜一把:「死丫頭,你真拿哥當凱子啊。」對走過來地服務員說:「我要一瓶健力寶。」


  小娜哎呦一聲怪叫:「咋了?心疼啦?這就替哥省上了?你什麼意思呀你?」引來莉莉一陣扑打,小娜嬌笑著閃躲,又對服務員道:「兩瓶XO級地可樂。」


  女服務員對熟客小娜極為熟悉,知道她愛搞怪。見怪不怪,笑著答應一聲,去吧檯拿飲料。


  唐逸看著兩個女孩子笑鬧,不由得搖了搖頭,自己離年輕人的世界卻是越來越遠。


  XO級的可樂還是可樂。小娜遞給唐逸一罐。笑道:「哥,別老喝茶了。年紀不大,心都喝老了,來罐這個吧,有朝氣。」


  唐逸點點頭,接過來放到一邊兒,小娜站起來,拿起那罐可樂「啪」的拉開,咕咚咕咚倒進杯子裡送到了唐逸面前,想了想,沒敢將唐逸手裡的茶杯搶走。


  唐逸無奈,只有拿起杯子泯了一口,小娜這才開心一笑:「這才對嘛!」


  莉莉偷偷在小娜耳邊說:「娜姐,他是誰啊,你不怕軍子吃醋啊。」


  小娜撇撇嘴,「吃醋?他要會吃醋就好啦!」說起軍子就來了委屈,對唐逸道:「哥,你得說說軍子,不就轉正了嗎?當了個芝麻綠豆大的小隊長,牛上天了,找他玩兒就好像請菩薩一樣難,剛剛打電話約他來夜朦朧玩,他又說沒空。哥你這麼大官兒還不是一樣有時間來聽歌?」


  唐逸笑道:「嗯,回頭我說說他。」又對小娜道:「你也不小了,又有了正式工作,就別老和以前似的那麼瘋,軍子會不開心的。還有什麼凱子不凱子地,誰比誰傻嗎?小心最後吃虧。」


  小娜聽話的恩了一聲,倒令莉莉一陣詫異,看來面前這小青年份量很重啊,老氣橫秋的教育小娜,就算是小娜父母,她也早就反唇相譏了,現在倒好,乖乖的答應。


  「哥,聽你教育我我就是開心。」小娜說得是心裡話,唐逸語重心長几句話,倒使得她心裡暖暖的,覺得這位書記哥哥真好,很貼心的感覺。


  這時小娜腰間「嘟嘟」的響了起來,接著在唐逸驚訝的目光下從腰間摘下BP機,看了眼,馬上喜笑顏開:「是軍子!」起身就想去吧檯回電話。


  唐逸從包裡摸出手機遞給她:「用這個吧。」莉莉驚奇地道:「這是手機吧,我就在電影上見過。」小娜對莉莉得意的笑道:「什麼稀罕玩意哥都有。」


  小娜拿過手機,卻不知道怎麼用,唐逸指點了她幾句,她才撥通了軍子的電話,說了幾句掛電話笑道:「哥,軍子找我吃飯,我先走了,你玩兒開心點。「回頭對莉莉抱歉的道:「對不起啊莉莉,我也沒辦法!」


  莉莉氣呼呼瞪她一眼:「你去死吧你,當我是救生圈啊?沒用了就扔掉!」


  小娜吐吐舌頭,俏皮的道:「你就別得便宜賣乖啦,有哥陪著你,心裡指不定多美呢,便宜你這女色狼了!」回頭對唐逸道:「哥,小心點兒啊!這丫頭片子不是什麼好人!」在莉莉笑罵聲中一溜煙擠過人群跑掉。


  唐逸無奈地笑笑。拿起茶杯浸了一口。


  舞台上男歌手唱起譚詠麟的《愛在深秋》,倒也深情款款,似模似樣。


  「哥,小娜很聽你的話呢。我覺得吧。小娜還有點兒怕你。」莉莉喝著飲料,好奇的打量著唐逸。


  唐逸笑道:「或許吧,對了,小娜BP機哪來的?不是別人送地吧?」對軍子地事他還是很上心地。


  「不是,攢了幾個月工資,一下全沒了,她就這樣,喜歡追潮流。再說工作也好。不像我,倒現在還沒個安穩工作……」說到這兒莉莉輕輕歎口氣,勾起了滿腹心事。


  唐逸道:「別急,延山就業機會可是越來越多地,早晚會找到稱心的工作,莉莉撇嘴道:「機會多有什麼用,沒有關係哪也進不去,最可恨的就是那些色鬼,就想佔便宜。想找工作?可以,拿錢來!沒錢?拿身體來換!媽地氣死我了。」


  聽她爆粗口唐逸一愕,心說看來是有切身體會啊。


  唐逸笑笑道:「沒這麼嚴重吧,延山總體風氣還是可以地。」


  莉莉眨著大眼睛道:「還不嚴重?就說我吧,前陣子招商局旅行社招工。說是招聘一批女孩作導遊,聽說能去省裡培訓呢,我就報了名,誰知道怎麼說?那管事的經理就明白跟我說,要跟我睡一覺。當時我就抽了他一大嘴巴!拿姑奶奶當什麼人了?」


  唐逸皺起了眉頭。旅行社,招商局?李安這局長他是不想幹了。什麼亂七八糟的。


  「那小子還挺橫,報警抓我,軍子哥出面才保了我,要不是認識小娜,我看那小子還不罷休。」莉莉氣憤的說著,突然停住話語,指了指遠處:「看看,怎麼話兒說的,不是冤家不碰頭,就那小子,旅行社經理,他抱著的女孩子我以前也認識,和我還有小娜都在一起玩過,真不要臉,為了份工作就把自己賣了。」


  順莉莉指的方向看去,唐逸也看到了一男一女,男人三十歲上下,頭髮抹得油光珵亮,白淨臉,瘦瘦的,做演員地話挺適合演漢奸癆病鬼那類型,女的和小娜莉莉差不多大吧,打扮得挺妖嬈,有那麼幾分味道。


  唐逸看過去的時候正巧那女孩子也回過頭,看到莉莉一愣,隨即拉了拉那男人,在男人耳邊說了幾句話,男人回頭打量了唐逸和莉莉幾眼,隨即笑呵呵摟著女孩兒走過來。


  「莉莉,你這裡有空位啊?」走到茶座近前女孩先開了口,莉莉冷哼一聲:「有人,再者說了,就算沒人也不給狗坐!」


  女孩強笑道:「莉莉你怎麼啦?我又沒得罪你。」


  男人卻是笑道:「莉莉,我知道你對我有些誤會,不都過去了嗎?別放心上,再說軍子也和我說了,我不已經答應解決你的工作問題了?就算做不成導遊,旅行社還是有其它工作的嘛!」


  莉莉眼睛都不瞥他一下:「得了吧你,就算你請姑奶奶去作經理,姑奶奶也不去!」


  唐逸微笑道:「莉莉,別胡說。」又對男人和女孩兒道:「請坐吧,小女孩不會說話,別見怪。」


  莉莉怔了一下,或許是因為受到小娜影響,對面前年輕人的話有些看重,嘴唇動了動終於忍住,氣鼓鼓的閉了嘴。


  男人坐下後就從兜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唐逸:「鄙人金秋旅行社經理顧玉成,啊,我們這個旅行社並不是私人旅行社,隸屬於招商局,屬於行政機構。」


  唐逸接過名片,笑著說:「我姓唐,您就喊我小唐吧。」心裡冷笑,這話哄哄別人還成,招商局自己就屬於事業編製,旅行社卻成了行政機構,這顧玉成吹牛都不帶打草稿的。


  那時候延山很少有印製名片地公司,顧經理每次遞名片都有一種成就感,好像自己高人一等似的。本來也是,招商局下屬的旅行社,是經政府批准成立的,肯定會壟斷延山市場。看看這些天南朝鮮和自己這方聯繫的旅行社數量,就可以知道延山地旅遊市場多麼廣闊,在可以預期的將來,自己這旅行社經理就可以財源廣進。只怕大局的一把手也比自己威風不到哪去。


  看著名片唐逸微微皺眉。姓顧?倒想起了前陣子偷李安現金地那女人,是招商局一位副局長的情婦,那局長就姓顧,自己也見過幾面,不怎麼起眼地一個人,想不到心機隱藏地挺深。


  唐逸笑著問:「啊,不知道顧經理和招商局顧局長怎麼稱呼?」


  顧玉成眼睛一亮,笑道:「唐老弟原來是行內人。顧局長正是鄙人叔叔。「或許因為和南朝鮮方面接觸過幾次,顧玉成自覺是有身份有地位地人,說話越發文縐縐。


  唐逸笑道;「說不上啥行內人,我呀,這不我妹子地事兒我著急嗎,就四處托人打聽,知道了招商局幾位領導的大名,但想和人家接觸。卻是沒啥門路,這不正愁呢嗎。「說到妹子時指了指莉莉。


  顧玉成一聽就倨傲起來,敢情是沒啥門路的閒人啊,就看他妹子混的這德行,這姓唐的也高明不到哪兒去。


  說話馬上就帶了官腔:「這事兒。我也正作難呢,公安局齊隊長交代下來的事兒,本來我是應該辦的,但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局吧。是要害部門。衙門裡水太深,事情不大好辦啊!」


  唐逸笑道:「那就勞煩顧經理費心了。只要顧經理幫忙,我一定重謝。」


  顧玉成咋著嘴說難辦難辦,坐他旁邊的女孩搖著他胳膊道:「你就給辦了唄。」


  莉莉本來忍著,但看他裝腔作勢地模樣,再想起他那天向自己求歡時噁心的嘴臉,心裡一陣想吐,冷冷道:「姓顧的,少在這兒裝大尾巴狼!給姑奶奶滾遠點!什麼玩意兒,整個一傻!」


  顧玉成臉一下就垮了下來,也不裝文人了,惱羞成怒的一拍桌子:「媽的別給你臉不要臉,要不看軍子的面子,老子早他媽玩了你,告訴你,再跟老子裝牛逼老子明天就找人掄了你!你以為軍子是個鳥啊?」


  莉莉站起來就想拿飲料潑他,唐逸一瞪眼:「坐下!」不知怎麼的,莉莉心裡一顫悠,就慢慢坐了下來。


  唐逸微笑看向顧玉成:「怎麼的顧經理?罵我妹妹地話我可不愛聽啊,還是說工作吧,怎麼幫她解決下?」


  顧玉成本就是無賴,這時更是一股邪火升上來,一臉囂張的看向唐逸:「罵你妹子怎麼啦?老子還就罵了!你能把老子怎麼著吧?工作?成,一萬塊!我讓她上導遊!沒錢,讓你妹子陪我睡一覺!再陪我叔叔睡一覺!我給她上導遊領班!你妹子伺候得我舒服,就給她個副經理幹幹!」


  「滾你媽的!」莉莉越聽火越大,拿起飲料就照顧玉成潑過去。


  紅色液體沿著顧玉成臉慢慢流下,顧玉成卻是陰陰冷笑,抹著臉上的飲料:「潑的好,老子就再送你進局子,今天我誰地面子也不賣!你他媽要不陪老子睡一覺老子就送你進大牢。」


  唐逸笑了:「顧經理,罵人罵得挺過癮,成啊,挺能幹的,工作明碼標價,招商局選了個好經理啊。」


  說著話從包裡拿出了手機,撥通了李安的號兒:「李安嘛?我,聽出來了,好,你給我馬上到夜朦朧,緊急會議,還有叫上顧鐵柱,我知道是晚上!叫你叫就去叫!嗯,招商局黨委緊急會議!」


  唐逸掛了電話,顧玉成冷笑道;「拿個假手機裝孫子啊,告訴你,老子玩這一套時你他媽還吃奶呢?想把老子嚇跑?老子沒那麼笨。」說著就對旁邊的女孩兒道:「去吧檯打電話報警,找李哥,就說有人欺負我!」


  女孩兒畢竟認識莉莉,想息事寧人,勸道:「顧哥,算了吧!」顧玉成一瞪眼睛:「叫你去就去!」女孩兒無奈起身,向吧檯走去。


  不到十分鐘,李安,顧玉成,還有招商局另外兩個副局長。黨委成員從人群中擠過來,人人都是一頭霧水,怎麼跑到夜朦朧開緊急會議?還是人特多的時候。


  幸好客人地目光都被台上精彩地表演吸引,沒什麼人注意這個角落。


  看到叔叔氣喘吁吁的趕過來。顧玉成就有些傻眼。再看叔叔謙卑地喊唐逸唐書記,顧玉成腦袋嗡了一聲,能被他叔叔用這種表情喊唐書記的,延山只有一個人,縣委唐書記唐逸啊!


  唐逸看著幾名站在自己跟前的招商局正副局長,微笑起來:「很好,你們工作作的好啊!都作出花兒來啦!佩服啊,我想不佩服都不行!我唐逸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能幹工作的!」


  幾名局長不知道他說什麼。只有笑著打哈哈,卻見唐逸猛地一沉臉,「啪」地一拍茶几:「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一時間,這邊小角落空氣好像凝固了似的,幾名局長都是噤若寒蟬,他們還從沒見過唐逸臉色如此嚴厲。


  唐逸指著呆若木雞的顧玉成:「這就是你們任命地旅行社經理!很好嘛!很能幹!很能幹啊!工作崗位明碼標價,導遊,一萬塊錢。導遊領班,讓女孩陪他睡一宿,啊,不對,顧局長。還要陪你睡一宿呢!哈哈,好啊,很好啊」


  顧局長臉都綠了,真想找根繩子將那敗家侄子勒死,可是。現在他卻動也不敢動。後背,已經完全被冷汗打濕。


  「你們幾個明天全給我遞辭職報告!一群什麼東西!」唐逸拿起茶杯大口喝水。小角落裡靜得針掉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只有唐逸喝茶水地聲音,好像舞台那邊和這個角落成了兩個世界。


  「唐,唐書記,我,我想說幾句。」一名副局長結結巴巴開了口。


  唐逸道:「你說!」


  「我們工作是有嚴重失誤,但是,事情的主要責任在顧局長,我不是推卸責任啊,旅行社的事是顧局長一手抓的,我們都插不上手啊,就是李局長也碰不得。」


  李安拉拉他衣角,道:「老肖,別說了。」又一臉誠懇的對唐逸道:「唐書記,是我工作失誤,我明天就引咎辭職。」


  唐逸恩了一聲,就在這時候,姚小紅從人群中擠過來,見這邊人多,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來,到了顧經理身邊低聲道:「顧哥,給個面子,別在這裡鬧,有事回頭再解決。」


  聲音雖低,在座的卻全聽得清楚,顧局長險些暈過去,這敗家侄子,又有什麼事兒啊?


  唐逸問姚小紅:「你是這兒的經理吧,什麼事兒?」


  姚小紅笑道:「啊,是顧哥好像和您發生了一點小誤會,報了警抓您,這不警察被我在門口攔下了嗎?我這打開門做生意,鬧太多事兒不好,就當您二位給我個面子,別再鬧了,您跟顧哥道個歉,這事兒就過去了,承當給我面子了!」


  唐逸冷笑看向顧經理,又看了看顧局長,冷笑道:「看來我不道歉還要進局子了!」


  「啊」顧局長突然捂著胸口軟軟坐下,卻是心臟受不了這打擊,誘發了血壓高的老毛病。


  姚小紅忙攙顧局長在沙發上坐下,又遞給他一杯水,忙著拍打他地臉,其他人卻是動也不敢動,都看著唐逸臉色。


  唐逸冷哼一聲:「送他回家,明天辦病休!」


  幾名局長都點頭,唐逸道:「你們回去吧,明天自己開個會!問題怎麼解決給我出個方案!」


  幾名局長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聽到唐逸最後這句話,心裡又有些慶幸,好像不用辭職了,不過又有些忐忑,畢竟誰知道領導的心思呢?幾名副局長都將目光投注在李安臉上,知道李局長和唐逸走得近,看來這一次能不能留下大概要看李安的意思了。


  李安心裡卻有些得意,他知道顧局長有意將侄子任命為旅行社經理後就故意將旅行社的事推給了老顧,就等著拿他侄子把柄呢,沒想到來得這麼快,還巧不巧的就撞到了唐書記槍口上,這一下老顧是再不用翻身了。至於辭職啥的,李安當然要表態,但想來事情查清楚後,唐書記也不會將自己拿下,卻正好趁這次機會動一動那幾名副局長。


  幾名局長和姚小紅攙著老顧離去,莉莉一直沒敢說話,看著這幾名大腹便便的官員被唐逸像孩子一樣厲聲訓斥,卻大氣也不敢出,更有一名局長頭髮花白,看年齡作唐逸爺爺都靠譜,卻被訓斥的拿著袖子不住抹額頭地汗,這些人,平時有多大架子自己可是見過,導遊面試時,其中一名副局長也就是那姓顧的也去巡視了一下,那威嚴的模樣莉莉可是記憶猶新,當時還想呢,原來縣裡的局長這麼威風。可是就是同樣一個人,被唐逸訓斥了幾句,竟然嚇到高血壓發作,就好像沒腳的蝦米一下倒了下去,可真是夠滑稽地。


  「唐,唐……」顧經理想說話,唐逸卻已經皺起眉頭:「我現在沒時間和你談話,你回家準備一下交待材料,明天檢察院會找你核實一些問題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啊?」顧經理差點沒暈過去,知道再磨蹭會更惹得唐逸反感,勉強站起來,在女孩的攙扶下踉踉蹌蹌向外走去。


  唐逸又拿起茶杯喝水,莉莉卻再不敢隨便說話了。


  「莉莉,過幾天導遊班會重新招人,你再去試試,我看你沒有問題的,漂亮大方。」


  聽到唐逸誇自己漂亮大方,莉莉的心不知道怎麼就撲通撲通跳起來,低聲恩了一聲。


  「啊,你去玩吧,我坐一會兒就走了。」唐逸看看表,有些晚了。


  莉莉又恩了一聲,很聽話地站起來向外走去,走到人叢中,忍不住再次回頭看了唐逸一眼,看著唐逸略顯孤寂地身影,歎口氣,就當剛剛的心動是一場美麗地夢吧,這個男人,遙不可及。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五十六章 緋聞

  唐逸喝完杯裡的茶,正準備離去,旁邊傳來女孩子悅耳動聽的聲音:「您好,我能坐下嗎?」


  唐逸側頭一看,旁邊站著位亭亭玉立的女孩兒,美眸流彩,姿容艷麗,很有明星氣質,是省電視台那位漂亮的主持人安安,唐逸楞了一下,隨即站起來笑道:「請坐,我正想走呢。你坐你的。」


  安安笑道:「還沒見過這麼沒風度的男士,就算你不想和我認識,也不用說得這麼直白吧?」


  唐逸看看四周,沒人注意這個角落,客人都被舞台上爆笑的相聲吸引。離得近的幾桌倒有向這邊看幾眼的,但都是挺沉穩的成年人,也沒人無聊到過來和安安搭話。


  安安坐下笑道:「延山民風很淳樸啊,姚經理一開始說我可以在外面看看節目,我還不信呢,想不到真沒人騷擾我。」又自嘲的一笑:「還是都不認識我呢?」


  唐逸想了想,就坐了下來,「妄自菲薄可是驕傲的表現,安安小姐太過謙虛了。」


  「是嗎?你以前看沒看過我的節目?」安安俏皮的一笑。


  唐逸搖頭:「我不喜歡看綜藝節目,不過安安小姐的大名我倒是久仰了。」


  安安還沒遇到過說話這麼直白的人,滯了一下,隨即笑道:「那你平時都看些什麼?」


  唐逸道:「錄像帶,槍戰片啥的。」


  安安不由得嬌笑起來,聽著唐逸的話風,本來還以為這男人會故作高深,說自己喜歡看探索發現科學世界一類的節目顯得自己比較清高有格調,誰知道他冒出這麼一句話。


  「您真有意思,唐書記,我正式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柳菲菲。藝名安安,很高興認識您。」安安伸出了小手。


  唐逸笑笑:「認識我?」伸手輕輕握了握她柔弱無骨的小手。


  「以前聽說過,咱們省裡有個特年輕的縣委書記,在哪個縣忘了,這不,剛才我就坐您旁邊那桌兒,見到你訓人。我又問了問姚經理。才知道您是誰。」說著安安笑了起來。


  唐逸輕輕點了點頭。


  「唐書記,是這樣的,看來在唐書記的帶領下,延山經濟騰飛是指日可待了……」略微停頓一下,卻沒見唐逸謙遜的說些客套話,只是在認真聽自己講,心說他還真和普通人不一樣,又接著道:「我這些年攢了點錢。想在延山投資作些生意,還請唐書記多多關照。」


  唐逸道:「投資我們是完全歡迎地,安安小姐投資的話,我們肯定會重點扶持,但也希望安安小姐發揮名人效應,為我們延山多多宣傳。」


  安安笑道:「那就一言為定。」唐逸笑著和她握手。了一次大的人事調整,原副書記顧鐵柱病休。另有一名副局長被調任政府辦公室某科室科長,李安的辭職報告被駁回。


  顧玉成被檢察機關落案偵察,面臨他的很可能是牢獄之災。


  莉莉順利通過了導遊班的面試,還托李紅娜打電話向唐逸作了感謝。


  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市政法委書記帶隊的調查組也結束了「六一二」事件地調查。認為六一二事件延山縣委和公安機關地處理總體方向是好的,並沒有什麼過錯。


  唐逸一直的心事也總算放下,這類事件太敏感了,也最容易被用來作文章。


  不過世事往往就是這麼出人意表,不起眼的小事才會真正引起驚濤駭浪。


  辦公室裡。唐逸坐在長條沙發上。翻著陳達和剛剛送來的《時代週刊》,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心裡卻漸漸繃緊。


  這份《時代週刊》,並不是美國那份影響力頗大的雜誌,而是南方某個雜誌社出品,說白了就是一份八卦雜誌,那時候南方剛剛興起的八卦雜誌之一。。


  唐逸看著第三頁醒目的標題,《安安地地下情人》,彩頁配有照片,是夜朦朧的背景,自己的臉被打了格子,但安安淺笑倩兮,看起來倒真像和情人約會的表情。


  文章裡,寫安安在北方某縣城一家叫夜朦朧的酒吧約會情人,據查情人是當地政府官員云云,雖然沒有點唐逸的名,甚至都沒提延山這兩個字,但延山官場上只要看到這篇文章的,無疑都會看出那打了格子的男人是誰。


  而《時代週刊》,本來在北方沒什麼銷路,近日卻登陸省城,因為有安安地緋聞,當時北方尚算淳樸的老百姓倒是一陣搶購,畢竟在當時大多人心裡,書上寫的不會是假的,都想看看安安的情人是怎麼回事兒。


  陳達和前幾天在延慶開會,無意中從小攤上看到,忙買了一本帶回來給唐逸看。


  「唐書記,你說咋整?媽地,我看乾脆派人去把造謠的記者抓來,用誹謗罪起訴他!」


  唐逸搖搖頭,這類八卦雜誌最不怕的就是打官司,越炒作它越喜歡,而自己最怕的卻是出這種名。至少,現在還沒人注意這名官員是誰,炒的凶了,自己想不被揭出來都難。


  這時外線電話響起來,唐逸過去拿起電話,是縣委辦轉來地,轉線秘書問:「唐書記,一名叫柳菲菲地女士找您,要不要接進來?」


  唐逸恩了一聲,不一會兒,話筒裡傳來安安的聲音:「唐書記,真是對不起啊,給您添麻煩了。」


  唐逸道:「沒什麼,你也沒想到嘛!」


  安安猶豫了一下,說道:「是這樣地,以前我去南方做節目時認識了一個商人,他,他就開始瘋狂追求我,剛才我接到了他的電話,他說一直請私家偵探跟蹤調查我,還說,我。我再不同意和他交朋友他就會搞臭我……他,真是越來越變態了!」


  唐逸微微蹙了下眉頭,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安安斬釘截鐵道:「我決定用法律替我討回公道,我要和《時代週刊》打官司!」


  唐逸微怔,隨即心中冷笑,小丫頭心機不小啊,現在就知道炒作的力量了。不過想來也是背後有人指點。


  唐逸淡淡道:「安安小姐。這種官司,打起來也不過是曠日持久的拖,我看,不打也罷。」


  安安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要證明自己的清白,不能被他們胡亂污蔑。」


  唐逸恩了一聲:「那隨便你吧。」掛掉了電話。


  陳達和就能聽到唐逸說話,但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問道:「是電視台那丫頭片子?」


  唐逸很有些頭疼。自己不想鬧大,那小丫頭卻要利用這次機會炒作,再鬧下去,只怕不多久,「安安情人」的身份就會被曝光,就說現在,只怕也有常委會注意到這件事,不妥善解決的話。被他們拿來作文章,自己的名聲可就毀了,雖說自己是清白地,但如果有「娛樂情人「這麼一頂似是而非的帽子戴在頭上,無疑對自己的前途會帶來很大的影響。


  起身泡了杯茶。又問陳達和:「要不要喝一杯?」陳達和搖頭,見狀已經知道唐逸有事情要思考,說道:「我先走了,想讓我作什麼就說話,你就讓我去崩了那龜孫子。我也幫你辦。」


  唐逸笑罵道:「扯淡。快走你的吧。」心裡倒是開朗了一些。


  陳達和前腳剛出門,電話又響了起來。又是縣委辦轉來的,說是南方翔雲公司總經理,問唐逸要不要聽?唐逸怕是什麼投資機會,就讓接了進來,話筒裡是一個男人囂張的聲音:「你就是唐書記吧,我姓林,林海風,不知道安安和你說起過我沒有。」


  唐逸皺皺眉頭,這語調,整個一二世祖,大概是安安說地南方商人吧。


  「唐書記,是這樣地,我正在追求安安,還請唐書記高抬貴手,給兄弟條路。」


  唐逸笑笑:「該我請你高抬貴手吧。」


  「甭管怎麼說吧,唐書記,安安是我的,我他媽就是死也要把她追到手,唐書記如果肯成全兄弟那兄弟謝謝你啦。以後你來那邊,兄弟一定好好接待。」


  唐逸有些不耐和這種人交流,但還是忍著不快道:「我和安安沒有任何關係。」


  「那就好那就好,聽到唐書記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這人吧,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最恨的就是兩面三刀的人,唐書記爽快,咱交個朋友?」


  唐逸笑道:「這就不必了,我還有事,再見。」掛了電話,搖搖頭,這種二世祖最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也最會掀波起浪,沒想到令自己極為撓頭的事兒是這號人物挑起來的,真是覺得有些不值。雅的二層別墅,林海風狠狠將電話摔在地上,罵道:「媽的,給臉不要!什麼東西!」


  他在客廳來回踱步,又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李社長嗎?我,林海風,我就問你,你地後續文章什麼時候出?能不能把那叫唐什麼的名字也給我曝光?」


  林海風才三十九歲,但他的翔雲地產資產已經近億,是91年在深圳上市的第一批房地產公司之一,當然,這要感謝他的父親,一位精明至極的商人,可惜去年中風撒手西去,對父親的病逝,林海風更多的感覺是一種解脫,父親在世時,他就好像古代地太子,看起來風光無限,實際上如履薄冰,三十好幾的人了,卻是事事都要聽從父親安排,更擔心兩個弟弟搶走自己繼承人的位子,而父親死後,他馬上就大權在握,不到四十,卻已經是擁有億萬資產上市公司的董事長,林海風一直被壓抑的性格已經有些扭曲,就好像那些四五十歲才登基地太子一樣,變得飛揚跋扈,不可理喻。


  林海風也要感謝父親留下的班底,正是因為他們兢兢業業輔佐,翔雲地產才沒因為老董事長的去世而受到很大的影響。業績反而越來越好,當然,從小耳渲目染,林海風還是很有些商業頭腦的,囂張是囂張了點兒,卻並不是看起來地二世祖,傻子。


  林海風更要感謝地是父親給他打下的關係網。雖說人在人情才在。但主要地幾個關係在林海風打點下還是維持下來。


  億萬資產公司的董事長,三明市算得上雄厚的關係網,林海風之囂張也不是沒有道理。


  去年見到安安之時,林海風驚艷,但當時父親尚在,他卻不敢動,父親死後,他馬上飛往北方欲一親芳澤。本來只是玩弄的意思,但在安安幾次拒絕後他卻興趣大增,得不到的總是最好地,屢次糾纏後,他竟然生出一種變態地愛戀,勢要將安安追到手。


  當他請去跟蹤安安行蹤的私家偵探發回安安與一個男人在酒吧談笑的照片後,林海風差點將屋子裡電器全砸爛,更聽私家偵探說對方是一名縣書記。林海風更是氣得差點瘋掉,怎麼?我堂堂億萬富翁你不選,選一個土包子書記?偵探用傳真發回的照片很模糊,林海風也看不清唐逸相貌,直覺上縣委書記都是那種土得掉渣。一身列寧裝的老頭。


  於是就有了後面林海風和《時代週刊》聯繫,寫文章抹黑安安一事。其實林海風聯繫了幾家正規報社,但那時輿論監督還嚴,人家一來不屑花邊新聞,二來不願意惹這種麻煩。所以不得已才找了《時代週刊》這種八卦雜誌。就算這樣,《時代週刊》還是將唐逸的臉上打了格。並且只是隱晦的提了句北方幹部身份。


  李社長聽到林海風要求將「安安情人」的真實姓名登出來,當時就嚇了一跳,心說縣委書記啊,這能隨便寫嗎?別開玩笑了,這一登出來就是作風問題,官場那水多深,自己雖然是南方雜誌,但妄言政府領導,新聞監督局會不管?就算把那縣委書記搞下去,自己這雜誌社估計也得倒閉,如果搞不下去,雜誌社倒閉都是輕地,那些基層領導最野蠻,沒準兒就派人將自己抓到人家地頭上,還不收拾死我啊?這也不是沒有先例的,武漢檢察機關就曾入京抓捕新聞記者,自己這八卦週刊記者就更不在人家眼裡了。


  聽到李社長一個勁兒敷衍,自己開價十萬還是不答應後,林海風又啪一聲摔了電話,在客廳裡來回踱步,保姆小雲嚇得在樓下瑟瑟發抖,不知道這個惡魔一會兒又要怎樣折磨自己。


  三明市是南方發達城市之一,軍子是第一次來,操著笨拙的南方話和人打聽了好久,才七轉八轉的在一個胡同裡找到了時代週刊雜誌社,這是一家有些破敗的院子,院裡是一棟年代久遠的二層小樓,院門邊的磚牆上掛著「時代週刊雜誌社」的白木牌,夕陽斜照,更添了幾分蕭索。


  軍子啞然失笑,這和自己地想像差距也太大了吧。


  不過想起臨行時唐逸鄭重的囑托,軍子隨即又收起了玩笑之心,這次唐哥可是將重擔壓在了自己肩頭。


  唐逸交給了軍子些錢,囑咐他這次來三明市,一是一定要將時代週刊搞定,不能再讓他們將事情搞大,最好能通過時代週刊將照片和底片全弄到手。二是瞭解一下翔雲地產的背景,想辦法給他添點亂,讓他暫時沒有空暇理睬這件事。唐逸就有時間騰出手佈局,將事情化解。唐逸也交代了,不管用什麼手段,一定要將這兩件事辦好。


  軍子知道,這不但是唐哥的事,更是對自己的考驗,自己是只能小打小鬧還是會成龍成鳳可就看這次了,他也憋著勁兒要將這件事辦好。


  雜誌社地院門洞開,院子裡兩個穿著短裙的女人唧唧喳喳說著話,很應景,八卦雜誌的八卦職員。


  軍子走進去,操著並不流利的當地話和她倆打聽雜誌社李社長在不在?或許是因為軍子英俊的外表,兩個女人倒也熱情,指著二樓一間窗戶告訴軍子,那是社長地辦公室。


  也不用登記,更沒人盤查,軍子異常順利地來到了社長辦公室門外,敲門,裡面響起男人的聲音:「請進。」


  軍子推門進去,堆滿文案地辦公桌後,抬起一張戴眼鏡的臉,文質彬彬的一個中年人,看起來更像個學者,大學教授,而不是娛樂雜誌老闆。


  中年人見到軍子楞了一下,隨即問道:「您有事?」


  軍子大馬金刀坐下,點起一顆中華,吐著煙圈道:「是啊,想和李社長談一筆生意。」


  聽說談生意,再見到軍子牛氣哄哄的樣,李社長馬上露出喜色,這種款宰起來最舒服。


  親自起身給軍子泡茶,又挨著軍子坐到沙發上,笑著問:「說說,看看我哪兒能幫到你。」估摸著又是想抹黑哪個小明星的生意,最近李社長這種買賣接得不少。


  軍子慢條斯理的喝著茶,愕然發現,自己喝茶的動作好像都在模仿唐哥,無奈的晃了晃頭。


  「李社長,咱們還是出去談,喝上幾杯?」軍子印象中,三明市人都不善飲,將他灌幾杯酒,套取些信息最好。


  李社長看了軍子幾眼,目光中有些疑惑,畢竟剛剛接觸,他又不說來意,作為娛樂雜誌總編兼社長,李社長知道自己得罪的人不少,做事也就有些謹慎。


  軍子拍了拍肚子:「李社長,不瞞你說,我為了找您這雜誌社,腿都跑細了,中午我又沒吃多少東西,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了,再不去吃飯我可撐不住了,您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咱倆明天再談?」


  李社長忙笑道:「別別,那就一起去,我請。」


  兩個人下樓,軍子不滿意的道;「李社長,看你登廣告說雜誌月銷量幾十萬,是不是吹牛啊?看你這辦公條件,我看街邊小報的報社也沒你這兒寒磣。」


  李社長笑道:「絕不是吹牛,這是經營策略問題,您想啊,我們雜誌社租豪華地段的寫字樓有用嗎?咱這雜誌,要的是料兒,只要料夠猛夠真,那就賣的好。」


  軍子嗤的一笑:「就您這雜誌還真?」


  李社長聽了知道軍子是行內人,笑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讀者覺得真就真,咱們說假它也真。」


  說著話出了院子,李社長突然停下腳步,在軍子驚訝的目光中伸出袖子,輕輕將那「時代週刊雜誌社」木牌上的污垢抹掉,看著那招牌,就好像慈愛的父親,目光充滿愛憐,接著歎息一聲,搖搖頭追上軍子的腳步,笑道:「見笑了。」


  軍子笑道:「我看出來了,李社長和雜誌社很有感情哪!」


  李社長苦笑一聲:「是啊,不瞞兄弟,當初剛創建雜誌的時候我可是想將它辦成大陸的《時代週刊》,可惜,唉,不說了不說了……」


  軍子還準備套他話,誰知道剛剛出了胡同,胡同門口停著的一輛麵包車車門突然拉開,從裡面跳下七八名穿花襯衣的壯漢,向兩人快速圍攏過來。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五十七章 心事誰知

  軍子反應奇快,猛地拉起李社長向後就跑,李社長猝不及防,竟然被軍子拉了個仰八叉,這一耽擱,幾名馬仔已經圍住他們,為首胳膊上刺著濃郁青色的壯漢抓住齊軍頭髮,照他小腹就是一拳:「媽的,想跑?」


  軍子乾嘔著跪倒,胃裡排山倒海的向上翻騰,沒有反抗,機會一縱即逝,現在反抗也是徒勞。


  李社長已經嚇得說不出話,馬仔將他倆推上麵包車,隨即,麵包車發動,嗡一聲躥出。


  麵包車上掛著厚厚的布簾,看不到外面情形,只覺得開始車速平穩,後來就顛簸起來,不用看,軍子已經知道上了郊外的土路。


  胳膊上帶刺青的凶漢一直狠狠盯著軍子,大概憑直覺,感覺得到軍子身上瀰漫著一種危險氣息吧。


  麵包車停下,又是那凶漢抓著軍子的頭髮將軍子揪下車,軍子低著頭不說話,眼角四下瞥著,這裡,是一處廢棄的工廠,磚牆和倉庫斷垣殘壁,一片破敗景象。


  軍子和李社長被拖拉著進了倉庫,倉庫裡滿是蛛網灰塵,外面射進的一道陽光下,剛剛被激盪而起的無數塵粒囂張的飛舞著。


  「李社長,久仰久仰。」一聲清朗的笑聲,倉庫被拉開的鐵門外慢悠悠走進一個人,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三角眼閃著精光,有紹興師爺那一個群體的特徵。


  被兩個大漢架著,李社長哆哆嗦嗦說不出話。


  「李社長,鄙人喬老三,您喊我阿三也成,癟三也成,我啊,有件事要麻煩到李社長,就是不知道李社長肯不肯幫忙?」


  一聽這話,李社長突然來了精神,忙不迭道:「幫幫。您說話。只要我能幫上的肯定幫!」


  喬老三滿意的點點頭:「是這樣,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前陣子你不是寫了篇文章。叫安安的情夫什麼的?就那篇亂七八糟的文章吧,那照片我老闆很感興趣,你馬上將照片和底片交出來,多少錢你說話。」


  軍子聽了就是一怔,這幫人是什麼人?竟然也涉及到了唐哥這件事。軍子知道唐逸身後有大背景,難道是另一邊大有來頭的人想借這個機會整唐哥?


  李社長為難的道:「三,三哥,照片我那兒確實有。但底片,底片在人家主人手裡啊,我,我拿不到啊。」


  喬老三摸著光頭,打了個哈哈:「李社長,咱雖然是想和你規規矩矩談生意,但生意不成仁義可就也不在了!」


  李社長心裡就是一突,猶豫著道:「那。那我想想辦法。」


  喬老三嘿嘿一笑:「照片是誰給你的啊?」


  李社長忙不迭報上了林海風地字號,本指望他地名字能緩解些什麼,誰知道對方只是點點頭,並沒有看出什麼驚訝畏懼的神色。


  「李社長,你趕緊辦。三天,你就有三天時間,三天後見不到底片,我老三可就要去工業局找嫂子聊聊了,嘿嘿。」


  李社長心馬上沉入谷底。商業局。那是他愛人的工作單位,看起來。人家對自己地底細打探的一清二楚,是有備而來。


  喬老三又指著軍子:「這小子是幹嘛的?」


  不等軍子說話,李社長忙說:「是,是我助手,很多事沒他可不成。」軍子微微點頭,心說他還算仗義。


  喬老三伸出手:「身份證!」


  軍子愕然,但也只有將身份證掏出來,喬老三隨便看了幾眼,嗤了一聲,「北方的打工仔啊?」順手將身份證扔給了軍子。


  軍子和李社長又被推搡出倉庫,軍子卻聽喬老三掏出電話說話:「老闆,我老三,事情查清楚了,是翔雲地產林海風作得,啊,沒關係啊?您要和大老闆匯報?……」


  走得遠了,喬老三的話漸漸聽不清,軍子心裡卻是越發一沉,這些馬仔看起來背後有很強的勢力,還有一個大老闆?不過軍子早知道這種馬仔是不會知道什麼內幕的,所以才會將身份證給他看,果然喬老三看了自己延山的身份證毫不在意麵包車再次載著兩個人進了市區,將兩人隨便扔在了一個公交站點,天已經擦黑,正是下班時間,公交站牌前站滿了等車地上班族。看著遠去的麵包車,李社長一臉苦笑:「完了完了,這次可捅大漏子了。」


  軍子裝出迷惑的表情:「李社長,怎麼回事兒啊?什麼照片底片的?」


  李社長搖搖頭:「你不用知道,忙你的去吧。」現在也沒心情和軍子談什麼生意了。


  軍子哪能就走,拍了拍李社長肩膀:「李社長,我這人是北方人,咱北方人講究的就是仗義,你剛才幫我說了話,怎麼說,我也要幫你這個忙,說說吧,看我能不能給你出個主意。」


  李社長也是需要有個商量的人,於是歎著氣,將事情經過大略說了,當然,只是簡單的形容了一下他地處境,具體牽涉的人和事沒有和軍子說。


  軍子皺著眉想了半天,最後道:「這事兒啊,你還真的要幫喬老三辦,你想啊,得罪了登照片的那位老闆,你最多說幾句軟話,就說照片被人偷了,那老闆就算怪你吧,也能想辦法彌補,得罪了這些流氓,那後果可就難說了,他們對付你還不打緊,就怕騷擾你的家人啊。」


  句句說進李社長心坎,李社長連連點頭,又皺著眉頭道:「林海風那人不簡單啊,怎麼從他手拿底片呢?」軍子可就沒什麼好辦法了,只有在一邊干發愁。


  李社長畢竟是文化人,晚上和軍子借酒澆愁時突然有了主意,興沖沖就給林海風打電話,喝了酒興奮起來吹牛更是天花亂墜,說是完全答應他地條件,但因為傳真發回的照片不清晰,所以要照片原件和底板,並說自己編輯部有一種洗印新技術,洗出的照片清晰度可以提高百分之五十。林海風的笑聲軍子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那邊滿口答應,並說私家偵探帶著照片和底片剛剛趕回來,這就要他將東西送過來。


  軍子又陪著李社長去見了那私家偵探。拿到了照片和底片,接著軍子就拉李社長去酒吧喝酒慶祝,直把李社長喝得酩酊大醉,這才攙著他進了一家旅館,看著他歪躺在床上酣睡的模樣,軍子歎口氣,心說李哥對不起了,咱也是沒辦法地事。非*凡ra*ch*el*xi*ao整*理


  將底片和照片收起來。從包裡拿出一張五萬元地支票放到床頭櫃上,想了想又拿起酒店的筆,翻出幾張信箋給李社長留了張字條,大意是向李社長致歉,並說那筆錢李社長要盡快轉賬到自己戶頭,然後帶家人離開三明,暫時找個地方落腳隱藏一段時間,大恩大德以後再報等等。


  裝修豪華地辦公室。玻璃帷幕倒映著天上悠悠白雲,隔著落地玻璃窗可以見到街道上螞蟻似地人群和火柴盒大小移動地車流。


  李經理站在寬大氣派的辦公桌前,低著頭,不住的擦拭著額頭地汗水。


  「一群廢物!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訓斥李經理的聲音很媚,很軟。但聽在李經理耳朵裡卻是另一個意味,每次在這間房間,李經理都有一種感覺,就好像自己面對的是恐怖的地獄女魔,嬌媚而惡毒的女人。


  辦公桌後。艷光照人的齊潔放下筆。微微蹙起了眉頭。


  看似恬靜,其實她心中有一團火。那團火是被《時代週刊》的照片勾起的,看到這篇可能會影響唐逸名譽地文章,齊潔就沒了往日的從容冷靜,當時氣得恨不得找到那記者將他撓上幾把。


  齊潔輕輕咬著嘴唇,自嘲的一笑,自己,好像有些病態了,或許是因為交州事件後他的漸行漸遠吧,雖然他沒有說什麼,但自己感覺的到,他不喜歡滿腹心機的自己,更不喜歡自己商人陰暗的一面。


  但能怎麼樣呢?我已經變不回原來的齊潔了,就讓我用自己地方式愛你吧,就讓我下地獄吧,任何妨礙你前途的人和事,我都要將其摧毀的煙消雲滅。


  齊潔心裡熾熱的念頭李經理自然不知道,他抹著額頭的汗道:「總裁,拿走照片和底板地人喬老三看過他的身份證,是北方人,名字裡有個軍字。」見齊潔臉色閃爍不定,趕緊推卸責任:「這個喬老三,名字都記不全,看我回頭怎麼收拾他!」


  齊潔卻笑了,他,他也注意這件事了哦。


  不知道齊潔艷美笑容的含義,李經理心裡一突,忙道:「總裁,我已經讓喬老三他們去找了,還有,李社長那兒,是不是拜訪下他家人?」


  齊潔蹙起眉頭:「以後在我面前別提喬老三喬老四的,我交代你的事兒你就辦,底下人地名字你老掛嘴邊幹嘛?什麼手段我不管,但要合法,不合法地事作了你自己承擔責任!」


  「是,是」李經理連連點頭。


  「李社長那放放吧,你不用管了!」聽到齊潔這句話如得大赦,李經理忙不迭告退。


  林海風這幾天煩得要死,李社長莫名其妙說丟了照片底片,再打電話,卻找不到他了,和安安通電話吧,安安再一次嚴詞拒絕了他,並且聲言馬上飛來三明和《時代週刊》打官司。


  拿著一杯紅酒,剛想下樓去找小保姆發洩一下,電話響起來,是他在公司的親信市場部劉經理打來地,第一句話就令林海風一口酒嗆出來:「董事長,有人在秘密收購翔雲。」


  「你說什麼?沒搞錯吧?李磊為什麼沒跟我匯報?」林海風有些懷疑消息的正確性,李磊是公司副總,三十多歲,海歸派,耶魯大學畢業,精明強幹,是林海風父親的左膀右臂,也是現在翔雲的支柱。


  「他,他大概巴不得看戲呢,我是最近牌桌上和老鄭打牌才知道的。老鄭說。海叔的股票已經全賣了,就是沒進行正式股票交易,而是弄了個委託書模式。您說說,這不就是秘密收購的手段嗎?就是要在咱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拿到翔雲的控股權。」


  海叔是翔雲第三大股東,聽到他將股票交易林海風的酒意騰一下就醒了,放下酒杯怔了一會兒:「馬上來接我!我這就去公司!」


  翔雲地產總部,林海風緊急召集了證券部主管會議,李磊也參加了會議,當聽到劉經理得意洋洋說起自己得來地小道消息後,李磊臉色也嚴峻起來。說道:「我也發現近期股票市場有些異動,正著手交易所證券代表跟進呢。」


  林海風看了李磊幾眼,心裡有些狐疑,他不相信這麼大件事一向精明地李磊會收不到風。


  其時大陸股市剛剛形成,深圳股市從開始無人問津,要命令黨員幹部帶頭購買股票,到後來偉人南巡,說起股市時說:「要發展。要嘗試,錯了就取消。」給股市定了性,不屬於投機,於是才有了百萬人排隊購買認購證的狂潮,深圳第二批新股發售時有上百萬外地人湧入深圳。在T+0的交易制度下新股一上市都是十幾倍、幾十倍地漲,賺錢效應讓大量的中國第一代股民從全國迅速湧入深圳,有人為了領到一張認購新股的抽籤表扛著整麻袋的錢排隊幾天,為此還引發過騷動。


  至於滬指,91年到92年五月。一年半的時間漲幅達到


  而林海風相信。李磊在這次牛市中也賺了不知道多少錢,只是他為人低調。不喜歡露白。


  當時正是第一次牛市的尾聲,股市已經趨於平淡,突然這時候冒出黑手要併購翔雲,不由得不令疑心本就很重的林海風疑慮重重,以前地產企業還沒有發生過二級市場併購案,當時上市的公司大多數意圖是圈錢,資本併購?需要雄厚地資金運作,有那筆資金還不如自己做公司上市圈錢,收益更大,併購企業只會是吃力不討好,失敗的話更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所以林海風第一個懷疑的目標就是在公司內握有股權的大股東要造反,準備拆自己的台,李磊,這個握有5%股權的大股東也被列入了懷疑的對象。


  林海風沒有明確的表態,但在聽完證券部主管和技術員地分析後,他下了指令:「以後深交所證券代表直接與我單線聯繫。」


  李磊愣了一下,但沒有說話。


  林海風宣佈散會後李磊走到他身邊,說要和他單獨談談。


  林海風笑道:「成啊,你坐。就在這兒說。」指了指會議桌旁空著的椅子。


  「海風,你準備怎麼應對?」李磊從來都是喊林海風的名字,大概這也使得林海風心中早就種下了對他不滿的種子。


  「我準備和他們打對台,購進股票,確保咱們的控股權,你有什麼好建議?」說起生意,林海風就鄭重了起來,再看不到身上二世祖地習氣,雖然懷疑李磊,但他對李磊的意見還是很重視的。


  李磊皺眉思索了一會兒,緩聲道:「我看,最好是悄悄進行,不大量收購,免得引起股價震盪,對方也是這個意圖,咱們就可以用最少的資金購買最多的股票。在對方不知情地情況下確保控股權。」


  林海風微微點頭,只是聽意思李磊也要購進新股,心裡就有些不安,這傢伙別是借支持自己明目張膽地擴充自己的股權吧。


  李磊又說:「美國資本市場對抗併購有一個毒丸計劃,我這幾天就去證券部門咨詢一下可不可以在國內企業運用。」


  林海風又點了點頭,卻是眼神飄忽,心思不知道轉到了哪裡。


  開始幾天秘密回購股票還算順利,林海風本來握有20%地股份,加上兩個弟弟的5%,一共是25%的話語權,因為父親臨去時很明白規定,5%的股份雖然分給那兩個弟弟,但他倆只有收益權,委託林海風管理。


  這幾天林海風已經秘密購入了0.5%的股份,他預想是再購入5%,盤算著就算李磊倒戈,但有10%的第二大股東堂叔支持,控股權就可以穩穩握在手中。


  誰知道劉經理的一個小道消息徹底的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盤。劉經理打電話時聲音很惶急。說是收到消息,堂叔和李磊都和對方有了接觸,雖然不知道這個對方是誰。但林海風還是寧願相信劉經理這個消息,因為幾天前他特意召開的董事會後,堂叔就和自己談到說有人托朋友傳話想接觸他,但被他拒絕。


  林海風這個氣啊,好你個李磊,看來內奸真地是你,要不然,為什麼這麼大件事說都不和我說一聲。


  現在想想。李磊這個秘密回購股票地計劃也鐵定是給對方爭取時間購進更多的散戶股票。


  林海風當下給證券代表下令,馬上大量回收股票,不計成本,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回購5%股權。


  一時間,翔雲地產突然暴漲,對方也隨著林海風地發飆而瘋狂購進股票,在交易日結束後對方申請股票變更後,林海風終於知道了對手的名字海南華逸建築集團有限公司。大名鼎鼎啊,海南新興起的地產集團,近日擴張勢頭很猛,兼併了許多小地產公司,但它的觸手還是第一次伸入資本市場併購。而申請股票變更後。華逸集團竟然已經持有翔雲地產5%的股份,大概許多大股東已經被華逸集團說服,將股票賣給了它,所以短短幾天它已經持有5%的股份,當然。林海風是不會相信它僅僅持有翔雲5%股份的。大概更多的股權還沒有易名,實際上已經在華逸集團操控中。


  林海風這個鬱悶啊。圈內人,隱隱知道華逸集團地實力,好像有海外的大基金撐腰,和自己不是一個數量級的。更聽說過華逸集團的掌舵人是一位漂亮的年輕女人,很可能背後有深厚的背景,林海風心說我招你惹你了,你這不欺負人嗎?難道是慾求不滿,拿錢撒氣?你想擴張業務到三明完全可以選擇合作的方式,大家皆大歡喜,有錢一起賺。你搞併購還不是兩敗俱傷?


  憋氣是憋氣,但戰鬥還得繼續,總不能知道了人家來頭就繳槍,更何況,耳聽為虛,那些畢竟是傳聞,何況看華逸集團擴張勢頭這麼猛,想來資金也充裕不到哪去,未必就能鬥贏自己。


  深交所華逸集團證券代表室,齊潔看著一路飄紅的翔雲地產,微微蹙眉,站在她身邊地代表小心翼翼的看著這位艷美絕倫的總裁,低聲提出自己的建議:「齊總,這樣下去咱們會兩敗俱傷,我看還是暫時緩緩吧。」


  齊潔簇簇眉頭,回頭看向這位經紀人,經紀人馬上低下了頭。


  「繼續購進!」齊潔丟下一句話離開了房間,只留下沁人的清香。


  經紀人在香氣中陶醉了好一會兒,門被推開,嚇得他渾身一機靈,這要被齊總看到自己陶醉地神情,非就地辭退自己不可,見是同伴,才拍著胸口連說還好還好。


  經紀人心中卻是歎氣,齊總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這不拿錢打水漂嗎?


  幾天後,齊潔突然來電話命令他將尚沒有易名,還分散在各個戶頭的股票賣掉時,經紀人楞了一下,敢情齊總是作大戶炒股?想想也撓頭,太無聊了,雖說這樣將股票炒上來再賣出去能賺一筆錢,但齊總什麼身份,來賺這種錢?


  不過第二天經紀人才明白齊總的深意,第二天,因為齊潔大量拋出翔雲地產的股票使得翔雲地產連續走高地股價滯了一下,微微有下滑地趨勢,接著,民間就傳出翔雲董事長被證監會請去喝茶的消息,小報還登出了林海風進出證監會地照片,於是謠言四起,說是翔雲作假賬要被審查啦,什麼林海風違反證券規定要被強制停盤啊。


  終於,翔雲地產在連續走高之後大跌,當時國內還沒有漲跌停板制度,這一跌可就不可抑制,越是跌的厲害,股民拋售的越是厲害,第一天,跌幅就達到了20%。


  林海風簡直要瘋掉,他不過是因為近日股票瘋漲被證監會循例問詢,查閱翔雲最近股東會議記錄,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利好消息下大股東違規操作股票獲利的違規行為。


  雖然最後證明自己是清白的。但一石激起千層浪。再怎麼闢謠也沒人相信了,這一刻,林海風才真正體會到八卦雜誌和小報的厲害。他卻不知道,是有人故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豪華寬敞的辦公室內,安安有些侷促的看著面前白板上的「翔雲地產股票走勢圖」,每隔十分鐘,就會有人拿來最新的圖表掛在白板上,覆蓋住以前地老表。


  看著那十分鐘一次地跌幅,安安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要自己看這個作甚麼。


  她是一到三明就被請上豪華奔馳的,一路風馳電掣,一個多小時,就站在了深圳最豪華的寫字樓裡,面對她地是一名艷麗的令安安第一次產生嫉妒之心的絕美女人。


  此時,那絕美的女人就坐在沙發上,絲襪美腿輕輕搭在一起,充滿了說不出的味道。


  絕美女人玩味的看著她。令安安更是渾身不自在。


  「安安,知道你現在看得是什麼嗎?」絕美女人開了口。


  安安輕輕點點頭,林海風的公司啊,怎麼股價突然就暴跌的這麼厲害?


  絕美女人輕笑起來,嘴角流露地嫵媚令安安都是一呆。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林海風。明天就會變成窮光蛋吧?哦,也算不上窮光蛋,賣掉手裡的股票,他還是有幾百萬的。但不賣掉股票,我呀。就會每個月玩弄玩弄他的股票。他呢,就會變成真正的窮光


  安安楞了一下。上億市值公司的董事長,一兩千萬身家的林海風一轉眼身價就縮水幾倍?還有變成窮光蛋地危險?想起他瘋狂追自己時的大方出手,安安倒有些惋惜。


  輕柔的聲音在繼續:「知道為什麼嗎?」


  安安迷茫的搖頭,更不知道自己被請來這裡做什麼。


  「安安,說說吧,你為什麼要來三明打官司呢?是想更出名嗎?」絕美女人轉換了話題。


  安安搖搖頭,她不知道怎麼回答,但隱隱知道自己被請來的原因了,自己地官司和翔雲能聯繫在一起的那根線,就是《時代週刊》的照片。


  絕美女人輕輕一笑,笑容中有些淒涼:「出名了又能怎樣呢?曾經喜歡你的人喜歡的永遠是剛剛遇見時地你,你,理解嗎?」


  「安安,官司就不要打了,聽話。」


  安安愕然,說話語調還挺親切地,滿心不情願,卻又莫名發現自己有些畏懼面前的女人,不敢明確拒絕。


  「其實你就算想打官司,也找不到事主了。」絕美女人輕笑起來,有些頑皮,這是安安第一次發現她身上還有少女地特質,「《時代週刊》已經被我買下來,停刊整頓呢,過些日子就會換新的名字,你,想和我打官司嗎?」


  安安再次愕然,面對她,安安實在有種壓迫感,往日的伶牙俐齒消失無蹤。


  「喂,安安,唐逸過得怎麼樣?」絕美女人似乎忍了好久,終於忍不住問道。


  安安奇怪的看著她,說:「我和他就見過一次,我們不熟的。」


  絕美女人哦了一聲,再不說話,看著自己淡青的指甲出神。


  好久以後,她開了口:「安安,明天回省城吧,如果你一定要和我打官司呢,我奉陪。」


  安安不是沒見過強勢的女人,但強勢到令自己生不起半點火氣的女人還是第一次見,相反,不知道為什麼,安安看著這外表強勢的絕美女人,心裡竟然升起一絲憐惜,她,很孤獨吧?


  「你怎麼想的?」絕美女人清澈的眼睛看向了安安。


  「我,我明天回省城。」猶豫了好久,安安終於開了口,憑直覺,她知道這女人和唐逸間肯定有不為人知的故事,而林海風大概就是因為得罪了唐逸吧,自己再不識趣的話只怕也會被她劃入階級敵人行列,到時候還不知道是什麼下場呢。


  「很好。」絕美女人輕笑起來,打量著安安,「其實你作唐逸的情人也不錯啊,不過呢,好像還是差一點點,再聽話點就好了,他,他喜歡聽話的女人……」


  安安開始鬧了個大花臉,接著聽到下句話,又氣得一陣上火,心說這女人真是個瘋子,不可理喻。但聽她最後一句話語調淒涼,卻是心裡一顫,火氣慢慢消散。


  「你休息一下,晚上我送你回省城。」絕美女人說完,就輕盈的走出去,好像她的話就是金科玉律,安安卻是歎口氣,滿腦子都是問號,對她,對唐逸,安安真想聽聽他們之間的故事,那,肯定是美麗而又悲傷的吧?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五十八章 黑手初現

  齊潔在宣佈惡意收購翔雲後的第一次股東大會上,卻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任誰也沒有想到李磊在會議上拿出股權變更書,他已經持有翔雲8%的股份,並宣佈支持林海風連任下一屆董事會主席。


  股票大跌,李磊卻知道那都是暫時的,翔雲遲早會闖過這一關,華逸集團不會控股一個公司就是為了搞垮它,所以在一些股東拋售股票之時,他卻趁低價大量買入,成為翔雲第四大股東。


  注意到林海風眼裡升起的希望,齊潔輕輕一笑,林海風也一直在觀察齊潔,嬌艷欲滴的紅唇綻放出誘人的笑意,林海風卻並沒有升起什麼男人的慾望,卻只覺得後脊樑升起一片涼意。


  林海風的堂叔這時開始發言,就在林海風以為大局已定之時,他堂叔卻拋出了重磅炸彈,這位第三股東宣佈支持齊潔作為下一任董事會主席,林海風當時就怔住,現實和他的想像翻了個個。


  華逸集團控股翔雲已成定局,齊潔微笑步出會場,李磊看著她艷麗的背影,心砰砰跳個不停,雖然已過而立之年,但眼界頗高的他至今還沒有成家,更沒有哪個女孩兒能令他心動,但現在,他知道,他的春天降臨了,而方纔,刻意支持林海風,又何嘗不是希望引起齊潔的注意?


  市委書記林越的辦公室,唐逸匯報著近期的工作,剛剛參加完市委的會議,唐逸卻被留了下來,憑直覺,唐逸知道林越有事情要和自己談。看看辦公桌後他拿著茶杯心不在焉的模樣,似乎有什麼難題需要解決。


  「嗯,近期工作作的不錯,韓成子廬落成典禮我會邀請省委領導剪綵的。這點上我完全贊同延山縣委地意見。」


  拿起茶杯吟了口茶水,林越皺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兒,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一本雜誌,放到了唐逸面前,唐逸一眼就認出來,是刊登有自己和安安照片的那一期《時代週刊》。


  「本來我是不想就這件事發表看法的,畢竟你未婚,交個明星女朋友也很正常。雖然上了娛樂雜誌影響有些壞,但吃一塹長一智,你自己也會注意地。」


  林越停頓了一下。歎口氣道:「但是最近關於你的傳言很多,自己注意一下吧。」


  唐逸心裡一沉,這是有人在背後捅刀子啊!只是不知道向他都反映了自己什麼問題,林越也不會明說。


  唐逸沒有垂頭喪氣的檢討,反而好像很煩惱的搖搖頭,倒令林越一愣,唐逸歎口氣道:「這事兒我也撓頭呢,雜誌我女朋友也看了,正和我吵架呢。」


  這一句話學問不小,馬上將氣氛從凝重變為輕鬆。領導在批評教育,年輕幹部毫無心機的傾訴心事,一句話就拉近了和林書記的關係。


  唐逸又接著道:「安安根本不是我女朋友,她想在延山投資,又碰巧我和招商局幾名同志遇到了她。這事兒說起來就長了,回頭我給您寫份報告吧。」


  「其實這事兒出來後我就四處找《時代週刊》的資料,想用法律武器為自己討回公道,誰知道前幾天從《南方日報》上看到這份雜誌倒閉了,因為胡亂編寫深圳市領導的私生活被查封了。這些無良地記者。市領導和女兒吃飯的照片硬是給寫成和情人私會,那記者被判了兩年。緩期一年執行。」說到這兒唐逸倒有些佩服齊潔,釜底抽薪,從根兒上消除這件事的影響,也就這女人能想出這麼惡毒地法子,買通記者胡搞,市長門一出,自己那還算什麼新聞?而《時代週刊》被停業整頓,她剛好事後接手,可謂一箭雙鵰。


  聽到這兒林越臉色才緩和下來,笑道:「原來是這樣啊,我就說嘛,你不會這麼糊塗,娛樂圈的人還是盡量不要接觸。」


  唐逸點頭稱是。


  林書記趁機笑著問道:「說起女朋友,她是作什麼的?你為啥不好好和她解釋呢?」


  唐逸無奈的歎著氣:「軍人,天生固執,我解釋她也不聽。」轉眼間兩個人說話的氣氛倒像是長輩和晚輩談心,只是兩人心中想什麼只有這兩個人清楚。


  林書記笑道:「軍人好啊,軍人好,黨的幹部和子弟兵,都是覺悟最高的,模範夫妻,哈哈。」


  唐逸也深有同感的點頭:「脾氣雖然固執了點,但和我感情還是有的,我自己一個人在延山,她就放心不下,鼓搗她姐姐來照顧我,唉,真不知道是不是來監視我?女人就愛吃醋。」雖然這話和領導說著有些不妥當,但在這種氛圍下,倒也自然。


  林書記臉色越發緩和,笑道:「原來你家保姆是女朋友的姐姐啊。」


  唐逸咦了一聲:「林書記也知道這事兒?」


  林書記恩了一聲,搖著頭道:「傳言不足信啊,古人說三人成虎,言之有理啊。」


  「認真作好你地工作,近期延山的發展有目共睹,班子裡表現最突出的就是你,好好幹!」這話說出來,就是相當的褒獎了,近日唐逸為緩和敲詐棒子後和市委惡劣的關係作了許多工作,工作報告總是將引進韓資地功勞記在市委頭上,倒也使得林書記心裡那根刺淡了許多。


  唐逸回延山的路上,卻是皺起了眉頭,終於有人動手了,唐逸一直以來盡量避免出現你死我活的鬥爭局面,其實官場上,水火不容的鬥爭固然不少,但更多的班子是即鬥爭又妥協,在錯綜複雜地利益糾葛間獲取自己地利益,或許今天兩人是一條戰線,但第二天就針鋒相對,雖然官場鬥爭中最容易出現死對頭,但唐逸一直在盡量避免。不過該來的還是要來地,現在無疑就已經有人將矛頭對準了自己,將雜誌和蘭姐等問題擺到林書記面前,那是擺明想打死自己。


  唐逸琢磨著這個人的可能性。能向市委書記反映問題地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老陶?李秀起?姚書記?都有這可能,唐逸晃晃頭,慢慢觀察吧,自己注意不出紕漏就行。


  回到家,剛剛下午三點,打開音響。聽著莫扎克的《小夜曲》,唐逸倒了一杯紅酒,又忍不住從茶几上翻出齊潔寫給自己的那封信。信的內容倒是規規矩矩,只是將《時代週刊》和翔雲地產事件處理地始末簡單寫了寫,沒有一句訴說思念之情的話語,但最後落款令唐逸忍不住好笑,「夫君在上,妾在下,齊潔叩首。」


  看著齊潔娟秀的小字,唐逸又忍不住笑起來,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小女人最近好像有些瘋。心態有問題,看得出是變著法討自己歡心,可能是覺察出自己漸漸疏遠她吧。


  唐逸歎口氣,仰倒在沙發上,腦子裡閃著一幕幕和齊潔相識相知的片段。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慢慢,神智模糊起來……


  「哇!」寶兒近在耳邊的一聲大叫將唐逸嚇得一激靈坐起,接著就見蘭姐擰著寶兒耳朵打她屁股:「敗家孩子,就不能讓你唐叔叔多休息會兒?」


  寶兒用小胳膊奮力抵擋。還是被打得大聲呼痛。唐逸笑道:「好了好了,我這睡了半天。也該活動一下了。」伸手將寶兒從蘭姐魔爪下搶過來,寶兒氣憤的瞪著蘭姐,小樣子不服不忿的。


  唐逸彈她個爆栗:「不許這樣看媽媽,跟媽媽道歉!」


  寶兒撅著嘴乖乖道歉,盛夏來臨,寶兒穿了一件紅色掛白紗地蕾絲裙,是唐逸從市裡給她買的,配上小紅皮鞋,穿起來更像一個漂亮的芭比娃娃。看著她小胳膊上紅紅地手掌印,唐逸一陣心疼,輕輕幫她揉了幾下,寶寶大眼睛馬上浮現出笑意,在唐逸臉上親了一口,唐逸笑笑,或許真如報紙雜誌上說的,這個年紀的孩子,第六感還沒完全退化,能感覺出誰真心對她好。


  「蘭姐,你等一下,我有件事和你談談。」看蘭姐穿起圍裙準備下廚,唐逸叫住了她。又對寶兒道:「去,裡屋寫作業去,關上門,不許偷聽。」寶兒乖巧的答應,拎著大書包進了以前她們娘倆那房間。


  看她小小的身子拎著大大書包,很不成比例,雖說看起來可笑又可愛,但唐逸還是皺皺眉,這個年代的孩子書包太重了,不過自己卻是影響不了什麼,誰都想跨上那座獨木橋,中國教育制度不變,上面空談給學生減負根本起不到什麼效果。


  「唐書記,什麼事兒啊?」蘭姐穿著條小紅裙子,露著光潔的小腿,紅色高翹涼鞋似曾相識,好像是給唐逸按摩時穿的那雙,性感而誘惑。圍裙很小,緊緊勒住蘭姐的腰,胸前巨乳曲線更為突出。


  唐逸乾咳了一聲,指了指沙發:「坐下說。」


  蘭姐有些拘謹的坐下,和唐逸相處越久,她反而越怕唐逸。


  「蘭姐,你和卓大軍地事怎麼樣了?」


  蘭姐心說原來是領導關心群眾生活,這個黑面神,在家也不忘走形勢,嘴上乖乖說:「卓大軍不同意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我準備過幾天就去法院。」


  唐逸點點頭,琢磨了一下道:「離婚這件事啊,先擱一擱吧。」


  蘭姐就是一愣,「為什麼?是怕影響寶兒嗎?唐書記您放心,離婚對寶兒是好事兒,不離婚我倒怕卓大軍會影響到寶


  唐逸皺眉道:「叫你暫時擱一下就擱一下,哪那麼多為什麼?你叫十萬個為什麼啊?」說完驚覺,自己怎麼能和人這麼說話呢,蘭姐也有自己的人格,不是什麼東西,更不是自己的撒氣桶,怎麼回事,自己好像太不拿人家當回事兒了。


  蘭姐卻是低下頭,乖乖的恩了一聲,倒令唐逸更為過意不去,不過唐逸知道,蘭姐心裡現在不定怎麼詛咒自己呢。


  「蘭姐,最近情況有些特殊。總之你盡量低調吧。」


  蘭姐又恩了一聲,抬頭問道:「唐書記,是不是有人說閒話啦?」


  唐逸心說她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心機,笑道:「你不用管了。記住我的話,低調些。」


  蘭姐猶豫了一下道:「要不,我們娘倆回鄉下?別影響了您地前途。」


  唐逸皺起眉:「回什麼鄉下?那不是欲蓋彌彰嗎?你就記得我的話就成,嗦什麼?快去做飯!我餓了!」心說這女人不訓斥還真是不成。


  蘭姐乖乖起身去廚房,心裡卻一個勁兒詛咒,黑面神,惹得姑奶奶火起,我毒死你!想起自己能操控黑面神的生死。就是一陣洋洋得意。


  不過在廚房忙活著,想著黑面神地話,蘭姐也在尋思。不會黑面神要倒了吧?看他經濟就有問題,早晚也會出事兒,想著唐逸鋃鐺入獄的場面,蘭姐揉著面就笑了起來,真想看看黑面神倒霉地樣子。腦子裡又出現唐逸出獄後狼狽不堪地模樣,更是越想越快意,哼,到時候姑奶奶雇你作保姆,也罵你個夠,再每天要你按摩一次。非讓你嘗嘗伺候人是什麼滋味!


  不過笑著笑著,蘭姐偶然回頭看到了客廳裡靜靜品茶地唐逸,笑容慢慢凝結,他,如果真地變成那付模樣。會很可憐吧?不過今天會議有一個很受唐逸關注的議題,那就是陳家坨新鎮書記的人選,柳大忠半個月前已經退居二線,但因為縣委最近工作的重心是準備韓成子草廬落成儀式。所以這個問題才拖到了今天。


  陶書記熱情洋溢的講了一番韓成子廬落成的意義。也不怪他情緒高漲,前天韓成子草廬落成典禮有省委副書記田朝明親臨。並大力表揚了延慶市和延山縣這一階段地工作,充分肯定了延慶延山引進外資的成功。陶書記在落成儀式上沒撈到什麼講話的機會,也就只有在常委會上大講特講,過過嘴癮。


  唐逸其實心裡也很興奮,過幾天來自南朝鮮地第一批遊客就會啟程,而相信在天鵝湖公園完工後,國外和國內的遊人會接踵而至,金秋旅行社已經在省城設立了辦事處,和省長途汽運公司合作開闢了延山一日游的專線,雖然現在還看不出什麼成效,但唐逸相信隨著旅遊休閒觀念慢慢深入人心,國內遊客這一塊兒也是一份大大的蛋糕。


  陶書記講完了延山經濟騰飛的藍圖,這才提議進行下一個議題,陳家坨黨委書記的篩選。


  其實會議前事情基本就定了下來,新書記是原勞動局副局長丁瑞國,丁瑞國是土生土長的延山人,四十多歲,唐逸見過他,是特圓滑的那種幹部,唐逸對之印象不是很好。


  但他是焦部長提名,唐逸也就沒有反對,唐逸最近很低調,韜光養晦,認真觀察著每個常委的動向,當然,該管的事他還是要管地,該決斷的時候從來也不猶豫。


  丁瑞國的任命全票通過,最近李縣長也很少再和陶書記唱反調,姚書記更像消失了一般,影響力直線下跌,常委會往往就是一團和氣中通過一個個議題。


  接著又是討論宣傳部準備出台的一份文件,這時候唐逸的手機響起來,卻是唐逸忘了關手機,抱歉地笑笑,掛掉了電話,關機。


  等會議結束,唐逸走出會議室剛開機,電話又響起來,是陳方圓打來的電話:「唐書記,開會呢吧,我一直撥您的號呢。」


  不等唐逸說話,老陳又笑著說:「我和陳珂都在縣城呢,等著請你吃飯,你可一定要大駕光臨啊!」


  聽說陳珂回來了,唐逸啊了一聲,拍拍頭,可不是嘛,七月中旬了,她早該放暑假了,自己卻是忘了,也沒打個電話。


  看看表,六點多了,笑著說:「成啊,陳叔,告訴我地點,我馬上到。」那邊陳方圓敏銳的感覺到唐逸稱呼的變化,心說還是女兒面子大,不虧是那時候一起辦案子地交情,雖然聽說唐書記有女朋友了,但女兒也未必沒有機會。


  承啟酒店二層包間,唐逸見到了久違地陳珂。陳珂穿著淡黃裙子,清麗動人,但雪白赤足上卻穿了一雙性感的紫色高翹涼鞋,腳趾甲塗得淡淡地青。充滿了誘惑味道,現在的陳珂,就好像是清純性感的結合體,標準的小妖精。


  唐逸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第一眼就是看人家陳珂地身材,心裡罵了自己一聲,嘴上笑道:「陳珂,回家啦?怎麼不打個電話告訴我呢?」


  陳珂嘻嘻一笑,趁她老爸走上去和唐逸握手時偷偷勾起小手指沖唐逸比劃。唐逸猛地想起了那綺旎的夜晚,火熱的吻,還有。陳珂那嬌小誘人的身軀,老臉差點就是一紅,忙轉頭熱情的和陳方圓寒暄,卻是惹得陳珂一陣白眼。


  小妮子本來是很委屈的,初吻給了唐逸後,以為唐逸會對自己好一點呢,誰知道唐逸電話也不打一個,放了暑假,更沒說來看看自己,但滿腔委屈見到唐逸卻化成了繞指柔。自己就給唐逸找好了借口,工作肯定很忙吧,看他,都瘦了。


  服務員上了酒水菜餚,唐逸和陳方圓邊吃邊聊。陳珂坐在唐逸身邊也不說話,就是默默的幫唐逸夾些他喜歡吃的菜。


  陳方圓笑著敬唐逸酒,又道:「謝謝唐書記給我批地好地皮。」陳方圓的三層樓超市已經竣工,確實是個好地段,其實這事兒唐逸沒怎麼張嘴。但陳方圓是唐逸一力扶持起來的。很多事下面人就知道給辦了。


  唐逸笑道:「陳叔,只要你認真經營。為延山經濟發展多出份力,就是謝我了。」陳方圓笑著連聲說是,陳珂卻是偷偷一笑,他越來越會打官腔了。


  「陳叔啊,賺錢辦法固然多,但尤其注意要把握方向,不能走歪路啊。」唐逸也不忘敲打陳方圓,他隱約收到風,陳方圓和一些縣級幹部過從甚密,唐逸真不想見到他栽倒地一天。


  陳方圓又是連聲答應,說了幾句閒話,陳方圓問道:「唐書記,明天常委會上是不是會決定陳家坨書記的人選?」


  唐逸笑笑,這個老陳,消息還是挺靈通的,今天的常委會確實是臨時決定提前了一天。


  「已經定了,丁瑞國。」唐逸也不瞞他。


  「啊?」陳方圓愣了一下,「丁瑞國?不是老袁嗎?唐逸皺眉:「以後別聽風就是雨,老袁歲數也大了,再干一屆也就退了,和目前中央精神幹部年輕化標準不符。」老袁和唐逸也搭過班子,是當時陳家坨的三把手。


  陳方圓臉色就有些難看,搖頭道:「糟了糟了,這下可糟了。」


  唐逸奇道:「用誰不用誰的和你有啥關係?罐頭廠不已經改為縣級企業了嗎?誰當書記也管不到你。」罐頭廠規模擴大,早已經從鎮級企業升格為縣級企業。


  陳方圓搖頭道:「唐書記您不知道,我正準備買下附近一塊地皮擴充廠房呢,這事兒當地村民意見很大,哼,都是紅眼病,見不得人家先富起來,本來老袁都答應我……」說到這兒猛地住了嘴。


  唐逸沒有說話,看了眼陳方圓,直覺上這事兒會給陳方圓帶來麻煩。


  「乖女兒,去給老爸買盒煙,就要綠江。」綠江煙當時五角錢一盒,是省內煙,很沖,陳方圓就喜歡抽那煙。


  陳珂接過陳方圓遞過去的五角錢,看得唐逸好笑:「你五角錢都沒有啊?」


  聽唐逸取笑自己,陳珂就沖唐逸勾起小手指,唐逸乾咳兩聲,轉過了頭。


  陳珂出去後,陳方圓湊近唐逸,低聲道:「唐書記,你覺得老袁還有機會不?」


  陳方圓一身嗆鼻的煙味,唐逸向旁邊側側身,皺眉道:「常委會的決定怎麼改?真虧你說得出口。」


  陳方圓歎口氣,又道:「那,那您說我趁這幾天老袁說話還頂事兒趕緊把這事辦了成不?」


  唐逸心中有些生氣,但想起過去在陳方圓家一起其樂融融的場景,更想起自己「落難」時陳方圓讓陳珂給自己帶話,要和自己一起做生意地種種情義,唐逸歎了口氣,輕輕拍拍陳方圓肩膀。道:「陳叔,我知道你現在交的人廣,我說話你未必能聽進去,你別搖頭。聽我說完,你要擴充罐頭廠,這很好,但別作過火的事兒,別攪得四鄰不安,你說的對,現在就是很多人有紅眼病,所以出頭鳥就更要小心謹慎。千萬不能撞到槍口上,陳叔,我說地都是肺腑之言。尤其是新書記上任在即,要燒三把火地,你更要穩住啊。」


  唐逸還有一句話沒說,那就是現在有人盯著我呢,保不準就拿你開刀。


  陳方圓微微點頭,唐逸能和他這麼掏心的說話,他也有些感動,大概也想起了以前的光景,眼中就有了淚花,舉起杯子道:「好。唐書記還是以前地唐書記,我全聽你的,來,走一個。」


  唐逸看得出現在地他不是作偽,笑著舉起杯子和陳方圓碰了一下。而且一口氣咕咚咕咚將杯中地啤酒乾掉,很冰,炸得胃一陣疼。


  陳方圓也舉起杯子一飲而盡,兩人相視而笑。


  就在這時候,包廂門彭一聲被推開。陳珂滿臉氣憤的衝進來。也不理陳方圓那句「閨女,煙呢?」而是逕自走到唐逸身邊。抓著唐逸胳膊向外拽,嘴裡大聲道:「哥,有人欺負我,你去給我出氣!」


  唐逸愕然,順著她地勁兒站起來,被她拖著向外走,心裡哭笑不得,還是那個愣頭青,我給你出氣?總不能讓我跟人動手打架吧。


  但聽說陳珂被人欺負,也就跟著她往外走,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前面一包間前圍滿了人,都是穿制服的服務員和保安,陳珂抓著唐逸就擠進了人群,就見包間裡,幾名男人喝得臉紅脖子粗的,正在大聲吵嚷,服務員保安都在勸,幾人還是不依不饒,似乎屢次要推開保安向一個角落湊。


  唐逸向角落看去,才發現包間角落,有一個漂亮小姑娘,穿著朝鮮民族服裝,看年紀也就十三四,此時正滿臉驚恐地蹲在角落哭泣,本來抹了胭脂的紅臉蛋已經被沖得一道一道的,看著那幾個喝醉地客人時,眼中更是充滿懼意。


  聽著服務員議論紛紛,陳珂也給他解釋了幾嘴,原來,這位小姑娘是承啟酒店招攬顧客的酒娘,就是送酒的服務員,穿著民族服裝,客人大多就好這口,剛才小姑娘來送酒時不小心碰翻了一盤菜,濺到那客人身上幾個油點,這些客人可就不幹了,加之都多喝了幾杯,見小姑娘挺漂亮,更滿嘴朝鮮話,就開始動手動腳調戲小姑娘,這才驚動了服務員,叫了保安,現在大堂經理都來了,怎麼勸就是不聽,非要湊過去和小姑娘「說話」。


  至於陳珂,剛才進去說了幾句公道話,反而被對方污言穢語的罵了幾句,氣得就去找唐逸撐腰。


  「哥,找他們飯店經理談談吧?還是現在就報警?」陳珂雖然拉著唐逸作大旗,卻是沒有拽唐逸進去打架的意思,比以前進步不小。


  唐逸還沒說話,一名醉漢一眼看到了服務員中間的陳珂,可能是靚女實在惹眼吧。醉漢指著陳珂喊:「她,找她和哥幾個說話也成,說得高興了,哥幾個給錢!」


  唐逸臉就是一沉,忽然就聽一名保安喊道:「說你媽!」衝過去一拳打在那醉漢臉上,力道挺大,醉漢一個仰八叉,抱著椅子摔倒。


  接著那保安又衝向其餘幾名醉漢,拳打腳踢,醉漢大多站都站不穩,哪還有力氣動手,不一會兒哥幾個就被打躺下,保安還不罷休,又用腳狠狠踹他們,直到其它兩名保安拽開他才喘著粗氣喊:「媽的,找死啊,也不看看在和誰說話。」


  酒店保安和服務員都是傻了眼,很久沒見過張哥這麼生猛了,現在就是老闆明目張膽和他老婆在辦公室偷情他都作悶頭王


  生猛的保安正是張自強,唐逸笑了笑,想拉著陳珂回包廂,卻見陳珂已經跑去和那小姑娘說話,搖搖頭,擠開人群,自己回了包間。


  陳方圓有意讓閨女和唐逸獨處,也就沒跟出去,見唐逸回來笑道:「怎麼回事兒?」他也不急,在延山還有唐書記擺不平的事兒?


  唐逸笑笑:「沒事。」坐下思索了一下,對陳方圓道:「陳叔,您去和門口的服務員說一聲,就說咱這桌客人想和酒店保安張自強說說話,叫她們去叫一聲。」


  陳方圓應了一聲,就去包廂外喊人。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五十九章 禮物

  張自強沒來,倒是陳珂先進來,後面還跟了個尾巴,就是那個小姑娘,陳珂滿臉無奈:「我說話好像她聽不大懂,就要跟著我。」小姑娘在後面牽著陳珂的裙子,一步也不離開陳珂,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唐逸好笑:「那你就認她作乾女兒吧。」陳珂苦了臉,白了唐逸一眼,,拉著小姑娘坐下,果然,陳珂問她幾句什麼地方人啊,家人在哪裡啊,小姑娘一臉迷茫,唧唧喳喳說了幾句話,語速很快,是朝鮮話。


  陳方圓道:「是朝鮮族的吧,大概不是咱延山人,是不是被人拐賣來的?」


  唐逸皺起眉頭,心說李玉柱膽子夠大的,非法僱傭童工,還是少數民族同胞。


  這時包廂門輕輕敲響,接著被拉開一條縫,露出張自強諂笑的臉。


  唐逸笑著對他招招手:「進來吧。」


  「哎!」張自強應了一聲,小心翼翼走進來站好,雙手放在褲線處,就好像見到老師的小學生。


  「張自強,最近怎麼樣?」唐逸笑著問他。


  「挺好的,挺好的,謝謝唐書記關心。」張自強陪著笑。


  唐逸又指了指那小姑娘:「她又是怎麼回事兒?才多大就在酒店打工。李玉柱知道這件事嗎?」


  「李玉柱當然知道。」提起李玉柱,張自強眼中馬上閃過幾絲忿恨,被唐逸敏銳的捕捉到。


  「她是那邊來的。」張自強指了指北邊,「李老闆雇她就是圖便宜,又能招攬客人。」


  唐逸微微皺眉,知道了小姑娘來歷,當時北朝鮮人偷渡到大陸倒是屢見不鮮,別說偷渡了,新義州的朝鮮人生活貧困,有些膽子大的就偷偷和大陸客做生意,將工廠的東西偷出來賣到大陸。而且已經跨越大陸小偷偷井蓋之類小打小鬧的初級階段,直接拆機器賣到大陸。


  延山本來並不是偷渡客的落腳地,想來是隨著縣城大環境日新月異,已經有蛇頭將目光投向了延山。


  看來這個問題應該及早重視,唐逸倒不反感朝鮮人過來討生活。但關係一定要處理好,不能因為搶了延山本地人的工作機會引發延山人的不滿,更不能因為這個和朝鮮起摩擦。而且未成年人偷渡更是個大問題,這些豆蔻年華地少年男女就算偷渡到東三省,日子只怕反而更悲慘,大陸人多,品質就參差不齊,哪個城市沒有行乞集團?被打殘廢的少年街頭行乞,最後能落個饅頭吃。大部分收入都被那些黑心的垃圾們拿走。


  想著想著唐逸心情就沉重起來,歎了口氣,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滴滴滴……」電話響了起來。唐逸順手接起,馬上奇道:「二叔。」忙拿著電話出了包間,到了走廊一個僻靜角落說話。


  「小逸啊,你的事兒兩家老爺子都同意了,等下個月就訂婚。」唐萬東笑呵呵的說,「恭喜你啦,抱得美人歸,小姑娘點頭了,你小子艷福不淺啊。」


  唐逸愣住?訂婚?這也太快了吧,苦笑道:「我看乾脆結婚算啦。」


  唐萬東嘿嘿笑道:「你小子別不知足。還滿腹怨氣?可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你呢,結婚?小姑娘下月才滿十八,要不是歲數不夠,你以為你跑地了?下個月小姑娘十八歲生日,你回北京幫她慶祝。順便訂婚。」


  唐逸默然,事情來得太突然,令他一時之間沒了應變。


  「小逸啊,最近軍委有一些變動,寧家老爺子和咱老太爺聯手動了動。寧家老爺子很感謝咱老太爺。所以你們的問題也就被擺了出來,何況你最近在延山風生水起。寧家老爺子也很看重你呢,說實話,二叔都有幾分佩服你了,我像你這年紀可沒你能幹。」


  唐逸隱隱知道兩家老爺子動了動是什麼意思,更知道,唐家和寧家結盟帶來的意義。


  「而且你們暫時訂下婚事,對你還是益處多多的,就說前一陣子那件事吧,如果有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事情就好處理幾分。」


  唐逸一聽就知道二叔說得是「照片門」事件,事情沒鬧大,二叔未必會注意到一家南方小報的文章,但齊潔的動向他是肯定關注的,想來是因為齊潔的舉動注意到了這件事。


  唐逸默然良久,終於點了點頭:「好吧二叔,我下個月會去慶祝她地生日。」


  「不是幫她慶祝生日,是訂婚。」


  唐逸苦笑,二叔心思細密,是一定要聽到自己的明確答覆了。


  「嗯,二叔,我會和她訂婚。」唐逸作出了自己的承諾,這一刻,他百感交集,齊潔,如果你真地會離我而去,那就讓我自己品嚐孤獨吧。但,為了唐家,為了自己心中隱隱的強國夢想,我,選擇了我自己要走的路。


  唐萬東欣慰的笑了:「好小子,真長大了,等你回北京,二叔好好和你嘮嘮。」


  「二叔,我有一份資料,可能會對軍方有些幫助,怎麼寄給你安全?」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和寧家結親,唐逸心裡也就坦然,更想起了自己那份lin源代碼,一直就在考慮怎麼處理它呢,本來就想交給軍方,現在正合適宜,其實那份源代碼並不能直接使用,首先它是基於unx核心,真正核心並不在掌握中,再一個現在機器配置就不同,而且許多函數,和接口驅動在現在看都是莫名其妙,它的意義更多的是帶給軍方計算機人才一種嶄新的編程理念,一種圖像操作系統的構架,為軍方能早一步開發出安全而高效的操作平台奠定基礎。


  唐逸倒是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沒學硬件,沒有多鑽研這方面的知識,如果自己懂得龍芯一點皮毛,能為軍方早日開發出自己地CPU做點貢獻就更好了,這才是強軍之本,強國之本。不過自己不是超人,能作多少就作多少吧。很多事情只能循序漸進。


  唐萬東聽唐逸說得鄭重,知道肯定是很重要的東西。沉吟了一會兒道:「這樣,我明天讓人過去拿。」


  唐逸回包廂的時候陳珂和小姑娘比比劃劃說得正熱鬧,張自強還在畢恭畢敬的站著,等著自己回來。


  唐逸想到自己還要最後整理一下那份源代碼,去除一些明顯超前的函數和子程序。對陳方圓道:「陳叔,今天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又拍拍張自強肩頭:「表現不錯,努力吧。」


  張自強馬上覺得渾身骨頭輕了幾兩,諂笑著說是是。


  唐逸又看看那小姑娘,皺眉對陳珂道:「明天帶她去招商局找李安,就說我說地,暫時安排進導遊班,回頭和朝鮮那邊聯繫一下。看看怎麼解決她的問題。」


  陳珂聽了蹙起秀眉,有些擔心的道:「那,那不是要送她回去嗎?聽說被遣返的偷渡客很慘的。」


  唐逸在這個地位又能怎麼說。何況還當著張自強,「我會和朝鮮方面溝通地,你就別管了。」


  陳珂對唐逸倒是充滿信心,也不信他會將小姑娘推入火坑,雖然不情願,還是點了點小腦袋。


  唐逸在萬寶超市裡閒逛,準備給寧小妹買一件生日禮物,陳方圓顯然很有些商業頭腦,超市一樓有一處「延山特產」專區。想來隨著遊客的增多,這個專區必定會火爆起來,唐逸也是琢磨著挑一件有點新意地禮物。


  雖然八月中旬是夏季最炎熱的時節,但超市倒是挺涼爽,冷氣吹得嗖嗖的。陳方圓很捨得用錢,雖然新城區剛落成,幾片新建的小區住戶也不多,使得他超市生意不是很好,但他卻知道打造舒適的購物環境必須從基礎作起。要盡快贏得顧客的口碑。就是賠本也要先賺個吆喝。


  唐逸牽著寶兒,倒想起了那個朝鮮族地小姑娘。他交給李安安置,但話裡隱約示意李安不要將小姑娘遣返,至於李安怎麼作就是他的事兒了,這點事兒當然要交給下面人處理,李安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寶兒另一隻手裡抓著幾袋零食,靈動地眼睛在貨架上掃來掃去,看到喜歡的東西就停下腳步不動,也不說要,令唐逸哭笑不得,不過小丫頭現在已經沒有噙手指的習慣了,總算是一大進步。


  唐逸牽著寶兒的手進入特產專區,專區貨架上大多是延山小吃,土特產品。唐逸沒什麼興趣,直接到了工藝品櫃檯,櫃檯裡是琳琅滿目的手工藝品,都是山民自己作的,例如根雕啊,蛋殼繪畫啊,還有一些玉品,半新不舊的,也不知道陳方圓從哪裡淘換來的。


  貨品不少,卻沒唐逸看得上眼的,正想牽著寶兒出去,卻見寶兒將手裡的零食袋放在櫃檯上,從蕾絲裙前背著地小布兜裡翻出一個小錢包,錢包是用彩色雜誌的封皮折疊而成的,很漂亮的紙錢包,是蘭姐折的,看到紙錢包,唐逸笑笑,蘭姐還有這手藝,接著就是靈光一閃,有了送禮物地主意。


  看寶兒翻著錢包,從裡面數著角票,唐逸笑道:「幹什麼?我們家寶兒不過啦?」


  寶兒指著櫃檯裡泥塑的小人,說:「寶兒想買這個小孩兒。」那是一個泥塑的小姑娘,栩栩如生,很是可愛,標價是兩元。


  寶兒數著角票就皺起了小臉,唐逸看她一遍遍數來數去就好笑,好像多數幾遍錢就夠了似的,唐逸看得清楚,寶兒只有一塊三角錢。


  「寶兒,叔叔給你買吧。」心裡有些詫異,寶兒也知道和自己客氣?怎麼自己拿錢買玩具?


  寶兒搖著小腦袋:「不要,我要用自己攢的錢買。可是,可是寶兒怎麼就攢了八毛錢?」眼圈有些紅,好像要哭,唐逸卻差點摔個跟頭,敢情都快九歲了數錢還數不利索。


  「叔叔給你買不一樣嗎?」看寶兒要哭,唐逸忙安慰她。


  「不一樣,寶兒想送給小丫地禮物,小丫說,自己賺錢買地禮物才有意義。」


  看到寶兒咬著嘴唇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唐逸這個心疼啊,沒想到自己帶寶兒去和小丫玩了幾次,兩個小姑娘還真成了好朋友,而且小丫對寶兒影響還很大。


  唐逸撓撓頭,有了主意:「那這樣。叔叔親你一次給你五塊錢,怎麼樣?這就是你自己賺地錢啦!」說完心裡就有些彆扭,什麼亂七八糟的,幸好這個時代沒怪叔叔這個詞彙,不然那些售貨員還不以為自己是怪叔叔啊。


  寶兒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好,寶兒長大了,媽媽說寶兒長大了就不許男人親我。也不許我隨便親叔叔。」


  唐逸氣得七竅生煙,心說蘭姐天天閒得沒事真是不成,老和寶兒說些有的沒的。才多大點就說長大的事兒?也不知道她怎麼教育孩子地,會讓寶兒早熟的。


  唐逸無可奈何道:「那我彈你腦殼,一次五塊。」


  寶兒嚇得馬上摀住頭,苦著小臉退了兩步,看來唐逸的爆栗給她留下了陰影。


  不過過了一會兒,寶兒又把小手放下,將小腦袋可憐兮兮的湊到了唐逸跟前,說:「你彈吧。」


  唐逸笑笑,伸出手指輕輕碰了她小腦袋一下,然後掏出錢包拿錢。


  買下了小泥人。看著售貨員包裝,寶兒笑嘻嘻伸出胳膊要唐逸抱,唐逸只好蹲下,任她抱住自己脖子,寶兒在唐逸臉上用力親了一口。低聲說:「媽媽說寶兒可以親自己喜歡的人。」


  唐逸差點坐地下,哭笑不得得摸摸她小腦袋,站了起來,看寶兒將剩下地錢小心翼翼放進自己的小錢包,不由得好笑的擰擰她小臉。


  「寶兒。咱回家。找媽媽教我折紙,過幾天啊。是我女朋友生日……」說到這突然頓住,看著寶兒,心裡一陣傷感。你,你卻是吃醋都不懂的。


  寶兒眨著靈動的大眼睛:「叔叔的女朋友?是寶兒的乾媽嗎?」


  唐逸搖搖頭,唉,前世種種,就隨風而逝吧。


  「寶兒還記得你乾媽?」唐逸歎著氣,輕輕牽起了寶兒的手敢。」寶兒有些懊惱地低下小腦袋。


  被寶兒逗得心情再次開朗起來,唐逸摸摸她的頭,笑道:「別說你不敢,我看啊,是個人也不敢親她。」


  這時寶兒又將小錢包拿了出來,說:「我要給乾媽買件生日禮物,讓乾媽喜歡寶兒。」


  唐逸笑道:「成,寶兒真是乖孩子,她會喜歡你的。」


  寶兒給寧小妹選得是畫著怪臉地蛋殼,唐逸忍俊不禁,心說她看到這蛋殼能喜歡你也怪了,不過還是讓售貨員包好,鄭重收了起來,畢竟是寶兒的一份心意。


  牽著寶兒的手走出特產專區,唐逸就拿了一個購物籃,開始牽著寶兒逛食品區,有寶兒喜歡的就扔進籃子裡,轉了一圈兒,籃子已經推滿各色各樣的小食品,拎著還真有些累。


  唐逸笑道:「寶兒,夠了吧,這夠你吃一個月了。」寶兒乖巧的點頭,卻指了指不遠處的飲料區。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


  「唐……哥?」後面傳來女孩兒猶豫的聲音,唐逸回頭,身後是兩個高佻女孩兒,都挺漂亮的,叫自己地是莉莉,李紅娜的那個朋友。


  唐逸笑道:「是你啊,從省城回來啦?」


  莉莉點頭,看著寶兒笑道:「好漂亮的小姑娘。」


  寶兒乖巧的鞠躬:「兩位姐姐好。」


  莉莉旁邊的女孩笑道:「小姑娘真會說話,降一輩叫姐姐聽得都開心。」


  唐逸笑道:「各叫各地,這是我女朋友的乾女兒。」


  莉莉啊了一聲,隨即笑道:「也不知道是哪位姐姐這麼幸運。」


  唐逸搖搖頭,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哥,我幫你拿吧。」莉莉見到唐逸手裡籃子挺沉,忙慇勤的去接,引得她旁邊女伴一陣詫異,哪有女孩幫男人拿東西獻慇勤的,莉莉本來挺矜持的啊。


  唐逸笑著說不用,問寶兒:「喝什麼?」其實就是想和莉莉兩人分開。


  莉莉身邊地女伴笑道:「我們也剛好想去喝杯東西呢,一起吧。」惹得唐逸一陣鬱悶。


  四個人來到休閒飲品區,莉莉要了三杯可樂,不過這裡可沒有茶,只好給唐逸要了一杯果汁。


  聊了幾句,唐逸才知道莉莉地女伴在建行工作,叫劉蕾,很健談的一個姑娘。


  莉莉喝著可樂,有些不滿地說:「售貨員也太牛了?看咱們就要幾杯可樂就愛搭不理的。真是店大欺客。」


  唐逸笑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劉蕾卻一聲冷笑:「店大欺客?別看萬寶現在挺火,過幾天沒準兒就倒了!」


  莉莉嗤的一笑:「就你新聞多,也沒見一條准的。」


  劉蕾睜大眼睛道:「這次是真的。」看看四周,壓低聲音道:「告訴你們啊,可別外傳,我們行長有麻煩了,市行來人查賬呢,萬寶的陳方圓,和我們行長關係近著呢,我就不信他的貸款沒貓膩。」


  唐逸聽了心中就是一動,再問幾句,劉蕾卻是說得不清不楚的,看來市行的事兒她也不大清楚,只怕是道聽途說。


  但唐逸知道,所謂無風不起浪,很多小道消息其實都是有些根據的。


  正琢磨這事兒呢,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在劉蕾詫異的目光下接起電話,是二叔,忙走向僻靜的角落。


  「小逸啊,你那資料是哪兒來的?」唐萬東聲音很凝重。


  唐逸早就想好了對策,說道:「是我一個朋友給我的,他是計算機愛好者,隨便鼓搗的,有些東西就是想像,也不知道有沒有用。」


  唐萬東問:「你那朋友呢?」


  唐逸道:「移民了,怎麼,找他有事兒?」


  「那你能找到他嗎?」


  唐逸思索了一會兒:「很難啊,他喜歡四處流浪,還真不好找。」


  唐萬東歎口氣:「是這樣的,有些東西吧想向你朋友請教一下,算了,找不到就算了,不過小逸,你這朋友是個人才啊,有機會見到他的話一定要勸他回國。」


  唐逸說是,又笑道:「那份源代碼其實我也有份參與,很多意見還是我給他的呢,有什麼問題或許我能幫上忙。」


  唐萬東吃驚的道:「真的?你啥時候對計算機有興趣了?」隨即又笑道:「是黨校時候吧,看我,這二叔作得有點不合格啊,你喜歡什麼,知道什麼二叔都不知道。」說著歎口氣。


  唐逸道:「我偷著鼓搗,誰也沒敢告訴,怕你們罵我不務正業呢。」


  唐萬東哈哈笑起來:「小逸啊,你這不務正業可是很好啊,既然你有份參與,我就放心了,咱們唐家出人才啊,我看,以後接老爺子班的非你莫屬了,哈哈!」


  又說道:「這樣,詳細情況等回北京再說,你先作好準備,軍方那邊幾名計算機專家都想見見代碼作者呢。」


  唐逸掛掉電話,心裡卻是一曬,自己這野路子其實和人家水平差遠了,雖說這些專家畢竟有時代局限性,但自己也要作足功夫,別到時候丟人。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六十章 生日

  南望蒼茫碧海,北戴河蓮峰山南麓,蒼松翠柏中,隱隱可見一處紅磚青瓦的別墅群,從外面看不怎麼起眼,但攀向南峰的小路時,遊客就會被荷槍實彈的武警攔下,這讓人隱隱知道那片神秘的別墅群所代表的意思,這片別墅群就是中央首長暑期辦公所在地----中直幹部休養所一分院。


  北戴河辦公制度正式形成在1953年,而1958年在此舉行「北戴河會議」,會後在全國形成了全民煉鋼和人民公社化運動的高潮。從此,北戴河才真正被人們知曉、被歷史銘記。


  文革期間一度中斷的北戴河辦公室度在改革開放後重新恢復,例如1983年第一次出台的「嚴打」政策就是在北戴河決定,而南巡前偉人的85歲生日也是在北戴河度過,北戴河,是華夏當時當之無愧的「夏都」。


  唐逸,此時就站在別墅群9號樓內,和外面看起來簡樸無華不同,別墅內,紅毯鋪地,紫幕環牆,加之別墅門口那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一種大氣莊嚴的氣氛撲面而來。


  和其它部委的別墅群偶爾從當地篩選俊男美女作服務人員不同,毗鄰96號的別墅群屬於中央軍委管理,別墅裡從服務員到生活秘書莫不是軍人,而當穿著天藍色制服,英姿颯爽的女勤務兵為唐逸送上香茗時,令唐逸產生出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雖說也見過大場面,但在這別墅裡,唐逸還是覺得有一種難言的壓抑感,令自己透不過氣來,直到見到恆古不變的寧小妹,他才有了一絲真實的感覺。


  此時,唐逸在別墅二樓。看著遠處海天一線的碧海藍天,輕輕歎了口氣。


  房間很雅致,古老的檀木傢俬,格調凝重,寧小妹坐在籐椅上,靜靜地喝茶。


  剛剛在98號樓見到了寧小妹的爺爺,時任軍委副主席的寧老太爺,老爺子興致很高。和唐逸聊了足有半小時,談工作,談國家,聲音有力而威嚴,唐逸只有靜坐聆聽的份兒。直到一邊的生活秘書提醒他會議時間到了才截住話題,最後笑呵呵說:「小逸啊,好好對小妹,她是個好孩子,就是性子冷了點。別叫她受委屈」只有那一刻,他才表現的像個慈愛的爺爺。


  唐逸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寧小妹,寧小妹穿著雪白的裙子。裙擺低垂,遮住了小巧精緻地白皮鞋,偶爾輕動,能瞥見微微挽起的小白襪,有一種靈動的誘惑。


  寧小妹突然起身,裙擺飄搖,露出小腿一絲潔白細膩,雖是驚鴻一瞥,但唐逸還是不由得讚歎一聲,說起皮膚之晶瑩剔透。寧小妹實在是有令天下女人望塵莫及的資本,或許,這也和她的生活經歷有關,養生之道,歷來是門神秘的學問。


  寧小妹緩步走到窗前。凝望遠方碧海藍天,清麗的面龐在夕陽照耀下,就好像雅典娜的聖潔,隱隱浮現著一絲神聖不可侵犯的光澤。


  離得近了,唐逸不得不承認。那些作護膚品代言人地明星真的可以去死了。見到寧小妹,怕是她們會羞愧的買塊豆腐撞死。


  「今天天氣挺好地。晚上吃什麼菜?」寧小妹說話向來沒什麼邏輯,唐逸早已經習以為常,隨口道:「我隨便,吃塊蛋糕墊墊肚子就好了,和你爺爺吃飯我哪吃的下?」


  「晚飯就咱兩個吃。」


  唐逸一愕,生日晚宴,就自己和寧小妹兩個過?再想想自己此次來北戴河,也沒見到爺爺的面,二叔在北京,只打電話和自己聊了幾句,想到這歎了口氣,生在權宦之家,親情實在是很淡薄,自己和寧小妹這還算好的了,開國領袖的子女呢?在他臨終前幾年甚至都見不到他一面。


  至於自己和寧小妹所謂訂婚儀式,現在九十年代初,大陸不流行訂婚,更別說有優良傳統作風的兩家權貴了,是不可能像港台巨富那樣舉辦什麼隆重的訂婚儀式的,想來也就是兩家老太爺口頭承諾一下,自己又來見了「家長」,明天兩家簡單聚個餐,這個事兒就算定下了。


  雖然有些心理準備,還是覺得有些荒唐。


  「那隨便吧,你吃什麼我吃什麼。」唐逸決定隨和一把,想想寧小妹其實挺可憐的,從小缺少關愛,還要和一個不喜歡的人訂婚,以後就算真地能和自己結婚,只怕生活也不會怎麼幸福。


  「我喜歡喝粥,白粥。」


  唐逸再次被打敗,看寧小妹認真的表情又不是在俏皮,唐逸無奈的歎口氣,扭頭看風景,決心不再理她。


  寧小妹這時候去沙發邊撥通了外線,要了幾道小菜,是唐逸那次招待她的幾道菜,唐逸倒想不到她現在還記得。


  唐逸心說既然就咱倆吃飯,我也就不用跟你客氣,在晚上才拿出禮物讓老人家看得開心了,走上幾步,拿起沙發上自己的手包,從裡面拿出兩個包裝精美地禮品盒遞給寧小妹:「生日快樂,這是禮物。」


  寧小妹恩了一聲接過去,卻沒有拆開的意思。


  唐逸笑道:「一件是我親手作的,另一件是寶兒買的。」


  「寶兒?」寧小妹清麗脫俗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隨即釋然,大概想起了她那「干女


  唐逸地禮物是彩紙折地星星項鏈,用彩繩串起,很是漂亮,其實唐逸更用心的是另一件項鏈,那是給齊潔準備地,寧小妹這件屬於試驗階段的殘次產品,但看到寧小妹清澈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喜歡時,唐逸倒有些內疚,覺得自己作人真是失敗,不管是對齊潔,還是面前的少女,自己好像都欠了人家許多許多,一步步走下來。自己倒真的有些卑劣了。


  難道自己真的要和齊潔分手嗎?唐逸的良心在責問自己,腦子有些亂,這時,卻見寧小妹拿著寶兒給她買的怪臉蛋殼發呆,好像受到了什麼打擊。


  第一次,覺得寧小妹還是挺有幾分可愛地。


  寧小妹發了會兒呆,還是將蛋殼收了起來,說:「替我謝謝寶兒。」


  坐了一會兒。唐逸實在有些無聊,但這個房間又實在沒有什麼娛樂設施,電視都沒有一台。唐逸不由得問道:「喂,你在這裡住幾天啦?」


  寧小妹品著茶說:「三天。」


  「你也住得下去,就每天喝茶過日子?」


  寧小妹點頭,唐逸歎口氣,靠在沙發上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寧小妹起身,撥通了外線。卻是要人送一台電視來。


  唐逸本來想誇她幾句,卻聽她說了句:「心靜自然不會煩躁。」馬上將想表揚她的話憋回了肚子。


  過了一會兒,兩名女兵送進來一台二十一寸的彩電。調試了一下頻道,這處別墅群安裝有衛星天線,並且是無屏蔽那種,對華極為不友好的國外媒體也能收到。


  唐逸也湊過去幫她們忙活,調台時不小心就跳出了幾個性愛畫面,是境外成人電視台的畫面,兩個漂亮女兵臉都是一紅,唐逸也鬧得頗為尷尬,卻聽寧小妹道:「剛才那是什麼?」差點把唐逸氣暈。


  兩個漂亮女兵走後,唐逸不敢胡亂撥台。免得再轉到性愛節目,隨便找了個動畫片看,是貓和老鼠,好久沒放鬆的唐逸倒是看得挺過癮,不時哈哈大笑。


  當看到傑瑞老鼠再一次把湯姆貓戲耍的團團轉時。唐逸端著茶杯大笑,不經意一轉眼,卻見寧小妹也正津津有味的盯著電視畫面,嘴角,有一絲不易察覺地笑意。


  可能注意到唐逸在看自己。寧小妹馬上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喝茶。


  唐逸愕然,隨後好笑的搖頭。


  晚上兩人的晚餐渾然沒有二人世界的溫馨浪漫。兩人都是自己吃自己的,都不怎麼說話。唐逸本就話少,和寧小妹在一起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因為自己感覺兩人關係實在尷尬,如果是真正的朋友或者真正的情侶還好,偏偏兩樣都不是。席間倒是寧小妹說了一句話:「沒你作的好吃呢。」倒令唐逸有些飄飄然,寧小妹是不會說假話的,自己地廚藝能和這兒的廚師媲美,當然值得得意一番。


  第二天的午宴前唐逸總算見到了爺爺,老太爺年事以高,但保養地很好,面色紅潤,氣宇軒昂,身材高大的他就那隨隨便便一坐,已經給人帶來無盡的壓力,包括唐逸這個親孫子,在老太爺面前,唐逸總是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老太爺簡單的詢問了一下唐逸的工作生活,聽唐逸像做工作報告似的一樣樣匯報,不由得微笑起來:「小逸啊,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我是想聽聽你的心聲,你對這次婚姻的真實看法。」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說:「我知道我自己該怎麼作。」老太爺點點頭,也就不再說這茬。


  午宴上,除了兩家老太爺,第三代地唐逸和寧小妹,第二代也各有一人到場,寧小妹的父親在南方巡視,寧家第二代出席的是寧家姑爺,北海艦隊司令員周克強中將,看來這個大女兒挑選的夫婿倒很得寧家老太爺喜愛。唐家的是唐萬東,時任國務院財政部副部長,四十多歲地他可說前途無量。


  話題基本都在兩個老太爺之間展開,第二代和第三代都是聆聽教誨的態度。


  說著話,寧老太爺突然問唐萬東:「萬東,聽說這次組閣,鐵林同志被調整為國務委員?這個老傢伙,可喜可賀的事嘛,電話也不打一個。」


  唐萬東點頭說是,也不發表什麼意見。


  唐逸卻是知道,所謂國務委員,雖說和副總理平級,實際上卻等於靠邊了,再不能更進一步成為總理,這也是這個時代特殊的產物,改革開放以來。派系鬥爭激烈,為了平衡派系間的傾軋首長不得不在國家機構上做了些變通,成立了顧問委員會和在國務院設置了國務委員這樣地職務,顧問委員會其實就是讓那些已經超齡地老革命還保留一定的權利,從正面講是把年輕地領導者「扶上馬送一程」,從負面講就是要制約激進地改革派不要走的太遠。而國務委員的設立則是首長南巡後,為了制衡國務院眾多副總理的爭鬥,國務院不再設立過多的副總理。而代之以國務委員的設置,這樣,擔任國務委員的人就基本上沒有可能去競爭下屆總理的機會了,而副總理則是下屆總理地當然候選人之一。因為這樣的設置,歷屆擔任國務委員的同志都是年齡偏大、實際工作經驗豐富、工作能力極強的人。


  也不知道寧老太爺和鐵林同志的恩怨,唐逸更得悶聲發大財,不過唐逸關心的是二叔十年內能不能進位為副總理序列,進而競爭總理寶座。前世二叔是在財政副部長位子上下馬的,但今世顯然情況不同。不說自己,首先唐繫在前一陣子的中央調整中就獲得了極大的利益,就說二叔吧。前世他可是五十出頭才熬到了財政部副部長地位子的。


  唐逸現在剛剛有機會接觸到一些核心內容,這頓飯吃得倒很舒心,豎起耳朵,認真聽著兩位老人家說話,捕捉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悶了,爺爺,我和唐逸出去走走吧。」寧小妹撂下碗筷,語調平靜地對寧老太爺說話。大概,第二代第三代裡也就出了寧小妹這麼一個怪物,從不知道什麼是敬畏。在任何人面前,她永遠是一副淡泊的模樣。


  寧老太爺笑道:「聽我們說話悶了,成,你們去吧。」看起來他倒真的疼這個孫女,如果是另一個第三代敢在飯桌上說出同樣的話。只怕早就挨了一頓訓斥。


  唐逸無奈,只好起身,最起碼現在要表現的同進同退。


  走出房間前就聽唐萬東笑道:「小逸和寧小姐真的很般配,一對兒壁人。」


  寧老太爺哈哈笑道:「我可就等著抱重孫子呢,也不知道倆小傢伙肯不肯努力進步。」


  廳裡人都笑。唐逸不由得有些尷尬。但看寧小妹,卻是一臉坦然。好像根本不關她的事兒一樣。


  唐逸搖搖頭,順手幫服務員帶上了廳門。


  唐萬東給了唐逸一個電話號碼,是遼東省省委副書記田朝明的電話,韓成子廬落成典禮上唐逸見過田朝明,很是精明強幹的一個人,倒是想不到他也靠近唐系。


  唐萬東笑著說:「回延山前去省城和他見個面,我和他打了招呼了。」


  唐逸知道,這是因為自己的表現得到了認可,二叔覺得自己能在延山站穩腳,開始讓自己接觸唐系圈子。


  唐萬東可能覺得唐逸年輕,還是有些不放心,臨走前不忘提醒一句:「但你要記住,不能相信任何人。」


  唐逸默默點頭。


  二叔走後,唐逸就悶在別墅看電視,等著軍方計算機部門來人。他也住96號樓,寧小妹旁邊地房間。後來寧小妹不在時,可能因為見唐逸平易近人,送點心的漂亮女兵大著膽子問唐逸要不要看錄像,唐逸點頭後她馬上就和另一個女兵送來了錄像機和許多錄像帶,接下來幾天,唐逸就每天看槍戰片和美國科幻片。


  寧小妹每天也來唐逸房間坐一會兒,但唐逸每次看槍戰片,寧小妹都會蹙起眉頭端著茶杯走掉,大概在她看來,那些虛假的打鬥實在惹不起什麼興趣吧。


  這天晚上,唐逸正重溫發哥的《英雄本色》,寧小妹走了進來,還是穿著一襲白裙,大概剛剛洗過澡,長髮濕漉漉的,倒使得她地冷艷增添了幾分嫵媚味道。


  唐逸看看掛鐘,已經十點了,奇道:「有事?」


  「剛剛接到電話,計算機專家明天來見你。」說著話寧小妹坐到了唐逸身邊。


  唐逸哦了一聲,低頭去茶几下摸自己準備的計算機方面的材料,卻突然發現寧小妹的裙擺下,精緻小皮鞋帶子沒繫好,露出一抹雪白腳背,那份晶瑩光潤就是令唐逸一呆。趕緊拿起材料,轉過了目光。


  寧小妹也注意到了,欠下身繫鞋帶:「怕你睡了,有些急,忘了穿襪子呢。」


  唐逸恩了一聲,卻不可避免的想像著寧小妹皮鞋中光著地晶瑩玉足是怎生模樣,心中一蕩,隨即趕緊拋去自己地胡思亂想。


  寧小妹繫好鞋帶坐起身。剛好看到發哥嘴裡叼著牙籤,大殺四方,一副英雄本色。


  寧小妹蹙起眉頭:「真傻,殺個人也這麼麻煩。」


  唐逸手裡資料差點掉地下,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批評發哥,而寧小妹說話向來客氣,能說出這樣地話說明她對發哥是極看不上眼了。


  「別胡說,這才叫英雄,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嘛!」唐逸每次看發哥地片子都是會熱血沸騰的,雖說這種感覺現在越來越淡漠,但發哥畢竟是兒時的偶像。當然不喜歡有人批評他。


  寧小妹就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站起來道:「我走啦。」


  唐逸邊整理資料邊隨口說:「等等,我有點事問你,明天是什麼部門來見我,軍方軍方的,我可真有點糊塗,別到時候說錯話被抓進大牢。」


  唐逸的冷笑話沒引起寧小妹一絲共鳴,她淡淡道:「國防部情報三處,計算機信息發展屬於他們監控。還有軍事科學院計算機信息中心的兩名計算機專家。放心,他們不敢抓你的。」最後一句話平淡,卻自有一分傲氣,唐逸苦笑,怎麼聽口吻?好像我需要你保護一樣?


  「那你屬於哪個部門?」對寧小妹地軍方身份唐逸一直很好奇。也一直沒有機會詢問。


  「我現在是北京軍區偵察和突擊部隊其中一個突擊隊的總教練。」


  寧小妹口氣平淡,唐逸卻是心下一凜,北京軍區是第一個組建特種兵部隊的軍區,要幾年後,各大軍區才紛紛成立自己的特種兵部隊。而寧小妹現在說的這支軍隊無疑就是北京軍區的特種兵部隊。共和國第一支特種兵,唐逸聽說過北京軍區的特種兵大隊。是類似於美軍海豹突擊隊那種編制,更是共和國最神秘的代號「LDH」特種兵部隊的前身。


  未成年就是突擊隊總教練?雖說有寧家地關係,但如果本身鎮不住場面,那是肯定不行的。


  怪不得說發哥孬呢,這丫頭,不會殺過人吧?


  再看寧小妹,唐逸感覺就怪怪的。


  「喂,你殺過人沒有?」唐逸終於忍不住問道。


  寧小妹說:「我不殺人,所以是教練。」唐逸地心這才放下,但心裡還是有些彆扭,怎麼聽她說起來殺人好像是件很簡單的事呢?


  突然想想有些不對,問道:「你屬於北京軍區,去延山做什麼?」


  「挑兵。」


  唐逸嗯了一聲,笑道:「就你帶酒吧那幾個兵能被你挑中的話,我看咱們的特種兵建設也沒希望了。」


  寧小妹沒有說話,唐逸已經知道她的習慣,這說明她不認可自己的話,又不喜歡駁斥。


  「你鋼琴彈得挺好的。」大概想起了酒吧第一次見面,寧小妹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


  唐逸笑笑,能被她誇獎一句不容易啊。


  說著話,唐逸倒是被勾起了興趣,想多知道部隊一些事,畢竟很多秘聞自己都不知道,又怕寧小妹不耐煩走掉,這小丫頭從來是隨心所欲,說走就走,灑脫著呢。


  這時唐逸瞥到了錄像堆裡幾盤卡通錄像帶,不由得一笑,那裡面有幾盤《貓和老鼠》的錄像帶。大概是漂亮女兵見自己看得第一個節目就是《貓和老鼠》,以為自己喜歡這個動畫片吧,不知道從哪借來的,昨天偷偷給自己送了來。


  翻到那幾盤錄像帶,唐逸就去換節目,嘴上說:「晚了,看會兒動畫片再休息。小妹,你再坐會兒,我和你說說話。」


  寧小妹嗯了一聲,又說:「我去泡杯茶。」


  「喝可樂吧,現在年輕人都喜歡喝這個。」唐逸從冰箱裡給她拿了一罐可樂,倒想起別人勸自己喝時的情景,不由得搖搖頭。


  寧小妹倒是接過了可樂,卻不打開,不過也沒再說回去泡茶。


  電視畫面就變成了貓和老鼠地追逐,寧小妹說:「我喜歡看這個。」


  唐逸一曬,寧小妹就是寧小妹,在確定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後就不會管別人是不是笑話她,而是坦白承認。不過喜歡看動畫片嘛,說明小女孩終究還是小女孩,任你出塵脫俗,不食人間煙火,心理年齡終究還是個小女孩,還會保留小女孩的童真。


  「那就喝可樂吧,美國人看電影都喜歡喝可樂,吃爆米花,看美國動畫片也喝可樂才有美國味兒嘛!」


  寧小妹哦了一聲,拉開易拉罐,倒進杯子裡,皺著眉嘗了兩口,倒把唐逸逗得偷笑。


  「我還是喜歡喝茶。」寧小妹終於將杯子推到了唐逸面前,「你喝吧。」


  雖然寧小妹一貫清麗本色,並不用唇膏,但杯子上還是留下兩片淺淺的紅,似乎還有淡淡的清香,唐逸心裡一蕩,忙轉頭道:「太不衛生啦。」心說前幾天我幫你夾菜你還諸多挑剔呢。


  「我們是未婚夫妻啊。」


  唐逸愕然,敢情接觸地親密程度在她心裡也有個標準,隨著關係的變化而變化,怎麼像遊戲升級呢?


  笑笑:「我也不喜歡喝可樂的。」


  寧小妹哦了一聲,不再勉強。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六十一章 狐朋狗友第一彈

  坐在大巴後排,唐逸不禁又想起這幾天的行程,想了想和軍方計算機專家會面的情形,總算沒有露怯,最起碼自己對會面的結果還是滿意的。


  又想到唐家,現今唐系的勢力不可謂不雄厚,有威望甚至直追南巡首長的爺爺後方坐鎮,有時任政治局常委的舅爺爺,小字輩中二叔已經異軍突起,四十出頭的副部級高官,在當時高級領導年齡普遍偏高的情況下,相當引人注目,其實前世唐家的衰敗源於老太爺過世時,二叔等第二代因為年齡資歷等等問題沒能很快上位,而舅爺爺政治上有些平庸,不能給二叔等小字輩很大的幫助,加之二叔行事狠毒,得罪過很多人,使得以前攀附唐家的勢力紛紛調轉了風向,直接導致唐家被宿敵擊垮。而如今局勢顯然不同,在最近最大的一次人事調整中唐系相關勢力獲益頗多,四五十歲的第二代收穫不小,有幾位還相當惹眼,應該不會再出現青黃不接的問題。


  當然,唐逸知道眼前的繁榮並不能代表什麼,現今的一號可是個厲害人物,從他一上台,外媒就猜測他不過是過渡時期的過渡人物,誰知道他卻一步步牢牢控制了華夏的黨政軍,而且經濟上也有所建樹,這樣的人物實在不容小窺。


  但唐逸對目前的局面還是很滿意的,尤其是他有殺手鑭,知道接下來歷史的大趨勢,更知道以後幾位領導人的性格特點,雖說因為自己的到來使得唐系政治上更進一步,政治格局也有了很大不同。他們地路也會和以前不同,但唐逸相信偉人總歸是偉人,他們早晚還是會上位的,自己卻需要利用一切機會和他們接觸。使得他們不對自己反感,不對唐系反感,能和唐系和平共處,甚至形成一定程度上的聯合。


  「嘎」一聲急剎車,將唐逸從□想中驚醒,唐逸笑笑,自己還沒真正進入唐系***呢,談什麼以後?現在想得可是遠了些,還是先作好自己的份內事吧。


  唐逸坐地是省城去往延山的旅遊大巴,在和田朝明會面。聯絡了一下感情後,唐逸坐上了這輛大巴,他沒有叫老高來接自己。就是為了親身體驗下省城的旅遊專線。


  車上大部分都是韓國人,省內來旅遊的旅客很少,所以不得不將每次旅遊專線的時間設定在韓國的旅行團到來後,將省城遊客插入韓國旅行團。


  唐逸觀察著這些韓國人,他們都很懂禮貌,對操著華夏口音的國人也很友好,更沒有什麼人對旅行團大巴坐上華夏人感到不滿。


  唐逸覺得,其實改革開放初期的外國人對國人更多的感覺是神秘而敬畏,在他們眼裡,中華民族是強大神秘而又好戰的。但隨著瞭解地深入,一些品質低劣的國人崇洋媚外的表現,使得發達國家地民眾開始對國人改觀,尤其是東亞的韓國和日本,漸漸的越發看不起華夏人。唐逸知道,自己難以改變這個局面,但至少在延山,在自己可以影響的地方,自己要努力杜絕這種現象的發生。


  站在大巴前排拿著導遊小旗講解的是莉莉。聽著她不太流利的朝鮮話。唐逸笑笑,已經很難得了。畢竟突擊學習了沒多少時間,而旁邊有個穿著朝鮮服裝的小姑娘幫她拾遺補漏,兩人倒是配合的相得益彰,小姑娘就是非跟著陳珂走的那小女孩兒,唐逸沒想到遇到地都是熟人,不過自己在最後排角落,莉莉也沒注意到自己。


  唐逸旁邊座位上坐著一個高大魁梧的年輕人,長得很帥氣白淨,就是有些鼻孔朝天,一臉的傲氣,仰著頭靠在椅背上,對任何人都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看得唐逸有些好笑,省城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會坐旅遊大巴去延山?


  唐逸和年輕人前排坐地是兩名韓國人,一名老人,一名中年人,中年人戴著眼鏡,不時在老人耳邊嘀咕著什麼。


  過道左邊坐著一名中國老者,突然咳嗽起來,一口濃痰隨著咳嗽聲噴到了過道上,莉莉見了忙拿著紙巾跑過來,蹲下身去擦拭過道上的痰,唐逸點點頭,莉莉委實是個不錯的女孩兒,坐唐逸旁邊的年輕人更是坐起來,看著莉莉的動作,這個場景確實有些震撼人地心靈,一身藍色導遊裝,清純可愛地美女一絲不苟的抹去車板上地污垢,又拿出乾淨紙巾幫老人抹去嘴角的痰絲,讓人看得感慨不已。坐在老人身邊的中年婦女更是感激地連聲說謝謝。


  這時候,不和諧的因素登場了,坐在唐逸前排的那戴眼鏡的中年人不屑的嗤一聲,陰陽怪氣道:「沒素質,中國人就是沒素質。」說得竟然是地道的京片子。


  戴眼鏡的中年人又接著對那老大爺道:「病病怏怏就在家呆著,也學人家旅遊,還坐外國人的旅遊大巴,這讓人家看著多丟人?」


  唐逸微微皺起眉頭,不過沒有說話。他身邊的年輕人卻是瞪起眼睛大聲問:「喂,四眼雞,你他媽哪國人啊?」


  戴眼鏡的中年人一揚脖子,滿臉傲氣道:「我正申請入籍南朝鮮,怎麼?你咬我啊?」


  年輕人就想解安全帶,唐逸抓住他道:「算了,不過是個小翻譯,別和他一般見識,不值當。」畢竟車上大多是韓國人,結果兩個中國人動手打架,實在有些不像話。


  唐逸多看了那翻譯幾眼,歎口氣,這就是最早出去的國人嗎?


  年輕人猶豫了一下,就鬆開了去解安全帶的手,哼了一聲:「也是,和他他媽置氣不值得。」倒令唐逸一陣詫異,他會這麼好說話?


  眼鏡翻譯洋洋得意起來,叫住莉莉,笑道:「小姐。延山有什麼特殊服務嗎?」


  莉莉也懶得理他,搖了搖頭就準備回座位,眼鏡翻譯又拿出一張名片:「我是大韓三成電器的李成宇,可以和小姐交個朋友嗎?」


  唐逸皺眉。這敗類也是覺得老闆聽不懂他說什麼吧。


  莉莉要依以前的性子,早就大嘴巴抽上去了,但現在身份不同,只能強忍不快道:「對不起先生,我和車上的遊客只有工作關係。」


  眼鏡翻譯還要再說,卻不防肩膀被人一拍,回頭一看,年輕小伙子已經站起來,瞪著眼睛道:「你他媽欠抽啊?」


  看著魁梧地小伙子比自己高了半頭,眼鏡翻譯就有些心虛。但嘴上卻不露怯:「關你什麼事,把手給我放開,快點!」說著也解開安全帶站了起來。


  年輕小伙子罵道:「他媽的老子不放你怎麼啦!」說著就一推那眼鏡翻譯。眼鏡翻譯順手一撥,就把年輕小伙子的手撥到一邊兒。小伙子罵了聲娘伸手就一耳光抽過去,又被翻譯一把手抓住。


  眼鏡翻譯本來腿都有些哆嗦,就指望老闆和遊客解圍,誰知道一動手,才發現小伙子沒啥勁兒,被自己抓住手腕竟然掙不開,馬上瞪眼道:「你先動手的!」辟啪沖小伙子就是倆嘴巴,小伙子哎呦一聲,就被抽得坐到座位上。剛站起來想朝翻譯撲,翻譯上去又是一拳,小伙子捂著臉又摔回了座位,在那兒捂著眼睛大聲呼痛,把唐逸看得傻了眼。這傢伙看起來挺棒挺壯,原來這麼虛,根本不會打架。怪不得剛才自己說兩句就乖乖聽話呢,原來也是心裡沒底,但現在又不想錯過在美女面前表現地機會。


  翻譯還要再動手。那老人已經大聲訓斥起來。他忙換個笑臉沖老人說了幾句朝鮮話,想來是胡編亂造為自己開脫。那老人瞪了小伙子一眼,哼了一聲轉過了頭。


  小伙子在那兒大叫:「媽的你知道我是誰嗎?你他媽敢打我?」


  翻譯冷哼:「我管你是王八蛋啊?」就回身坐下。


  唐逸哭笑不得的勸小伙子消氣,莉莉也看到了唐逸,楞了一下後隨即滿臉喜色,偷偷給了唐逸一個飛吻,估計是工作崗位的關係,她比以前更加自信明快,敢於調戲自己的夢中情人了,把滿頭霧水的唐逸搞得有些鬱悶。


  唐逸拿過手包,摸出手機,撥了個號:「張局,我唐逸,嗯,對,我在省城來縣城的旅遊大巴上,車上出了點兒小狀況,派幾名同志來站點等,協助處理一下,涉及朝鮮遊客,注意些執法紀律,恩。」


  唐逸聲音很小,沒什麼人注意,掛了電話,發現年輕人奇怪的看著自己,笑笑道:「一會兒實話實說就成,不用緊張。」


  年輕人瞪起烏青的眼睛:「我緊張個毛啊,知道我是誰嗎?」


  唐逸一笑,也不理他。


  旅遊大巴剛剛進入延山縣境,就被幾輛閃爍著警燈的警車攔下,唐逸搖搖頭,不是自己報案地話辦案效率這麼高就成了。


  莉莉大聲解釋著,叫遊客不要慌,是剛才的事件需要處理,接著過來禮貌的請眼鏡翻譯和年輕人下車。


  韓國老人皺著眉頭,跟在眼鏡翻譯後下了車。


  帶隊地幹警是楊隊,幾名警察各個制服筆挺,氣宇軒昂,很有新時代警察的氣質,大概是張局按唐逸說得吩咐了,涉及境外遊客,一定要注意警容警紀,還特意挑選的年輕英俊的幹警。


  見到唐逸,楊隊忙含笑過來敬禮,唐逸和他握過手,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指了指眼鏡翻譯和年輕人:「都帶回局裡調查,剛好,我也坐你們車走吧。」


  眼鏡翻譯不知道和韓國老人說了什麼,那韓國老人見警察想帶人,大聲訓斥起來,兩名幹警回頭看楊隊臉色。


  唐逸對車門旁觀望的莉莉招招手:「來,幫我和老人家翻譯一下。」


  莉莉求之不得呢,馬上蹦到了唐逸身邊,香風撲鼻,年輕人愜意的深呼吸了幾下。惹得莉莉瞪起了眼睛。


  「老人家,我是延山縣委書記唐逸,您好。」唐逸說著話對老人伸出了手,聽到莉莉的翻譯。老人有些驚訝的和唐逸握手。


  「老人家,您剛才也看到您地翻譯動手打人,不管是誰對誰錯吧?打人總是違法地,我是現場目擊者,同時也是延山的領導幹部,請相信我,我向你保證,延山警方會公平公正的處理這件事。也請您配合我們。事情地詳細情況我會親自和您進一步溝通。當然,有些事您也可以上車後問問這位導遊小姐。」


  莉莉每翻譯一句,老人的臉色都緩和一下。最後和唐逸握手:「年輕人,我相信你。以前聽說你們官僚作風嚴重,沒想到你們也是平常人一樣。坐大巴,看來傳言不可信啊。」


  唐逸想不到坐大巴也會加分,微微一笑,兩名幹警禮貌地請面如土色的眼鏡翻譯上車,眼鏡翻譯再向老人求助,卻被老人瞪著眼睛狠狠訓了幾句。年輕人卻推開來請自己的幹警,一定要跟唐逸上前面的警車,楊隊瞪眼睛就想訓斥他,唐逸笑道:「算了,讓他和我坐一起吧。剛才我倆就是同座。」


  年輕人挨著唐逸坐下,瞪著眼睛上下打量唐逸,「媽的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比我能幹地!你才多大點?就他媽是縣委書記啦?」


  坐前面地楊隊皺眉,但唐逸不說話,他也就不好訓斥那年輕人。


  「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省裡劉琦的兒子劉飛。」前面楊隊沒什麼感覺。唐逸卻是一愣,劉琦?遼東省一把手劉琦?


  狐疑地看了年輕人一樣:「哪個劉琦?省委劉書記?」


  年輕人笑了:「哈,看來你小子背景不弱啊,我一提名字你就知道我老子。」


  唐逸笑笑:「劉書記都過六十了吧,你是他兒子?再者說了。我們作基層領導的哪能不知道主管書記的名字。」


  年輕人撓撓頭。「那也對。」隨即笑著摟唐逸肩膀:「沒關係,總之你比我能幹。以後咱倆就是鐵哥們。」


  又說:「唉,老頭子快四十了才生出個我,你說說,我和他能有共同語言嗎?作我爺爺還差不多!」


  唐逸也不接聲,就聽他絮絮叨叨地說,不過如果劉飛真是劉琦兒子,倒也難怪,老來得子,不知道怎麼管教,才會長成這麼一個怪胎。


  其實唐逸知道,省裡幾位主要領導都隱隱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劉琦想來也不會和這個不學無術的下一代談到這些話題,當然,前提是面前的劉飛真的是省委書記的兒子。


  劉飛說了一會兒,見唐逸還是那付神情,赫赫放開抱著唐逸肩膀的手:「你牛,除了我家老頭子,還他媽沒見過這麼拽的。」悻悻的發了句牢騷,又笑道:「不過正對哥們胃


  「你來延山做什麼?」唐逸不動聲色的問。


  「看看有沒有做生意地機會,老頭子把我車扣了,媽的,不就去娛樂城玩雙飛被警察抓了嗎?差點打斷我的腿!我就不信了,沒他我活不下去,這不有哥們說,現在延山機會多嗎?我來看看。」


  唐逸苦笑搖頭,就你,做生意?開什麼國際玩笑?


  「哥們,抽煙抽煙!」劉飛開始轉圈發煙,別說,是中華,看來這小子也不全是吹牛。


  「哥們,現在幫我收拾收拾後車那小子怎麼樣?媽的我長這麼大還沒被外人打過!」劉飛見楊隊接了自己的煙,馬上套起了近乎。


  楊隊是得唐逸點頭才接了煙,聽這話就是一皺眉,將煙扔給了劉飛,沉臉道:「我說你小子老實點,問題還沒定性,沒準兒一會就他媽收拾你!」早就聽他和唐書記冒髒話不爽,有機會那還不罵回來?


  劉飛愕然半晌,笑道:「有個性,他媽地我說你們延山人都絕了,各個都他媽敢罵我,不過我大人大量,不和你們計較!」


  楊隊一沉臉:「再說髒話我他媽現在就收拾你!」


  劉飛果然有些怕,靠回了座位,小聲嘀咕:「等哄好老頭子再他媽和你算賬。」


  楊隊啪照他腦門就是一巴掌:「還說髒話?欠揍啊你!」他才不管對方是誰,只看唐逸臉色。


  劉飛捂著腦門,張嘴就想罵,但看到楊隊惡狠狠的神色,終於將話咽進了肚子。


  唐逸這時笑著對楊隊說:「算了,小孩子疏於管教,罵我幾句也沒什麼。人家父母可以管教,你動手可不對!」


  「我那可不是罵你!我就是那口頭禪!」劉飛大聲抱不平。


  唐逸也不理他,對楊隊道:「後面車上是南朝鮮翻譯,人品有些低劣,我看啊,和他公司老闆解釋後,他也很難回朝鮮了。」


  楊隊哦了一聲,已經明白唐書記的意思,拿起步話機低聲說了幾句,後面警車裡,兩名本來笑呵呵和眼鏡翻譯說話的幹警突然就翻了臉,劈手大耳瓜子就抽了過去,抽得眼鏡翻譯哇哇怪叫,開始還嘴硬要告你們啥的,接著就被打得慘叫求饒。


  劉飛或許很囂張,很紈褲,但這種事兒上可不笨,或許因為以前也經常玩這把戲吧,回頭去看,隱隱能看到後面警車裡活動地影子。


  劉飛哈哈大笑:「是打那小子呢吧,活該,叫你和老子囂張。」


  唐逸皺皺眉頭,遇到這麼一個活寶也沒辦法,想了想叫楊隊停車,下車去打電話,劉飛想跟下去,被楊隊一把按回了座位,別說,他現在還真有些懼楊隊,大概深悉好漢不吃眼前虧地道理。


  唐逸走到公路邊兒,撥通了省委田書記的私人電話,「田叔嗎,我唐逸啊。」


  聽到唐逸地聲音田朝明大笑起來:「小逸?有東西拉我這啦?」上午一個多小時見面時間,田朝明已經將唐逸拉進了自己的子侄輩,說起話來透著說不出的親熱,這功力唐逸自歎弗如。當然,田朝明也沒說叫唐逸喊自己田叔叔,免得引起唐逸或者唐家反感,是唐逸主動喊的,倒令田朝明很心甜。


  唐逸笑道:「沒有,是有個事兒想和您打聽一下,劉書記有個兒子叫劉飛?才二十出頭?」


  田朝明明顯愣了一下,接著問道:「你問他做什麼?。」顯然是說明確有其事。


  唐逸道:「能幫我發張他的傳真照片嗎?」


  田朝明那邊沉默起來,大概在思考問題,過了一會兒道:「小逸,他那兒子是在你那兒惹了什麼亂子吧,唉,這個孩子啊,一點也不令人省心,也難怪,劉書記老來得子,工作又繁重,疏於管教啊,這不,前幾天那孩子又進了公安局,真是讓劉書記這老革命頭疼啊!」口氣很惋惜,一點兒也聽不出幸災樂禍的意思,但唐逸聽了這話就知道田朝明和劉書記關係不好,也難怪,劉書記已經62歲了,而後年換屆,正部級原則上是不會再提了,所以劉書記肯定要連任下去,劉書記不走,田朝明也很難動一下,調到外地的話他又沒那個資歷擔任一把手或者省長,畢竟其中牽涉的派系鬥爭就複雜了。所以他就等於被劉書記壓了一屆,白白耽擱幾年,田朝明歲數也不小了,已經五十三了,副部58歲原則上也不會提,也難怪田朝明對他有怨氣。


  唐逸笑著說:「也沒啥大事兒,我會看著處理的,詳細情況回頭和您說。」既然田朝明關心這件事,自己不能不賣他人情。


  「好。」田朝明爽快的笑起來,又說:「傳真我馬上叫人給你發過去。」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六十二章 打砸

  唐逸剛剛上車沒一會兒,電話又「滴滴滴」的響起來,害得劉飛皺眉道:「怎麼比我家老頭子還忙?」


  電話裡的聲音有些陌生,帶著份畏懼以及不確定的情緒,「唐書記?」在得到唐逸肯定的答覆後聲音更透了分拘謹:「我,我是張自強啊。」


  唐逸愣了一下,他怎麼會找自己,而且能打聽到自己的手機號,說明他還有些門路。


  「唐書記,是這樣,有件事想和您匯報一下,前幾天吧,有幾名客人來承啟喝酒,提到了陳家坨,陳方圓,呵呵,陳老闆不就是那天和您一起的那位嗎?所以我就留了心,您猜我聽到什麼?」


  張自強聲音微頓,卻也不敢賣關子,急急說下去:「原來他們中有幾位是陳家坨的村民,他們正策劃鬧事呢?我也聽得不清不楚的,總之和什麼土地有關,也不知道這事兒對您有沒有什麼用處。」


  唐逸皺皺眉:「請他們吃飯的是誰?」


  張自強一聽就知道自己信息派的上用場,語調有些興奮:「那人我不認識,不過前一陣子我見過他和勞動局一個局長吃飯。」


  唐逸恩了一聲:「這樣,你把你的電話給我,有事我再和你聯繫。」張自強報出自己電話號碼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


  掛了張自強的電話,唐逸卻是有些急,這是幾天前的事兒,不會現在已經鬧起來了吧,馬上讓楊隊停車,下車打電話。


  陳方圓聽到唐逸的聲音,笑道:「唐書記,怎麼有空找我?唉。前幾天可是找得你好苦,陳珂要參加暑期什麼活動,回學校前想再見你一面呢,卻哪也找不到您,聽辦公室的人說您休了幾天假?回北京了?陳珂走的時候還滿臉不開心呢。」


  唐逸說是,又笑道:「沒關係,我有時間去看她。」聽陳方圓語氣輕鬆,顯然沒出啥紕漏。


  「陳叔。擴充廠房的事兒怎麼樣了?地皮解決了沒?」


  陳方圓笑聲得意起來:「解決了,你別說,老袁真有力度,新書記哪鬥得過他?前陣子鎮委會議上丁瑞國弄得灰頭土臉,我的地皮也批下來了,這不,我已經準備修建新廠房呢嗎?」


  唐逸歎口氣:「陳叔,這事兒還是緩緩吧。」


  陳方圓楞了一下:「為什麼?」


  唐逸猶豫了一下,終於和他透了底兒:「我聽說有村民在策劃鬧事兒。」


  「什麼?媽地肯定是丁瑞國搗鬼!這王八蛋。明的不行就來陰的。」


  唐逸心裡卻是問號更多,直覺上,這絕對不是簡單的鎮班子鬥法。因為丁瑞國知道陳方圓背後站得是自己,就算想和老袁鬥,也不會拿陳方圓作棋子。


  「陳叔,別管是為什麼吧,這事兒緩一緩,還有,建行的事兒到底怎麼樣?」


  「建行那兒真的沒問題,這點唐書記放心,新廠區的事兒,放放也行。可是,機器我都買了,已經簽了合同了,賠了違約金,半年就白幹了……」聽得出。陳方圓滿心的不情願。


  「先緩緩,也別馬上毀約,主要是暫時不要去動人家地耕地,這事兒我再琢磨下。」


  聽唐逸語氣堅決,陳方圓只好點頭同意。


  回到警車上。唐逸考慮著縣委。陳方圓和自己的一系列問題,習慣性的皺起了眉頭。劉飛在旁邊絮絮叨叨,被楊隊扇了一巴掌怪叫起來,唐逸被劉飛的怪叫驚醒,看著劉飛,突然眼前一亮,一團迷霧,卻需要一些對手算計不到的因素來攪合攪合啊,沒準兒自己就能看清其中的訣竅呢?


  劉飛罵罵咧咧從公安局出來的時候,唐逸的車就在門口等著他,雖然從心裡已經相信劉飛的身份,唐逸還是回辦公室確認了一下,田朝明發來地傳真雖然是黑白的,有些模糊,但無疑,照片上那英俊的青年正是劉飛。


  看到唐逸親自開車來接自己,劉飛高興起來,笑道:「還是你夠哥們。」


  唐逸道:「筆錄沒遇到什麼麻煩吧?劉飛揉著還有些青腫地眼睛:「媽的擱以前老子會受這個?這幾天真他媽倒霉催的,任誰都能罵我幾句。」


  唐逸笑道:「你覺得自己倒霉?多少人想有你這身份呢?自己不知道自愛,誰會瞧得起你?」


  劉飛瞪眼道:「我說你說話的口氣別像我家老頭子成不?還有,你瞧不起我是吧?」


  唐逸輕輕點頭,劉飛臉唰一下就垮了下來,看樣子就想翻臉,但看著唐逸一臉坦然,終於像洩了氣的皮球,靠在了車座上。


  車裡靜寂,過了一會兒,劉飛道:「你已經確定了我的身份,又不怕我,拽得二五八萬似的,看來你不簡單啊!」


  唐逸看了他幾眼,語調平靜而又分析的絲絲入扣,更能猜出自己已經確定了他的身份,唐逸心裡不免有些詫異。


  「說吧,準備拿我怎麼辦?送回省城?」劉飛眼角露出一絲落寞,唐逸微怔,靜靜看了他一會兒。


  「省城有傷心事?」


  劉飛愕然看向唐逸,或許,他還從來沒接觸過嗅覺如此靈敏的人。


  「不管有什麼事吧,那終究是你地家,是你要走的路,你就要仰起頭走下去,而不是裝瘋賣傻的逃避。」唐逸是有感而發,要說逃避,自己才最有資格吧?


  「是你哥哥太耀眼?你很壓抑?」劉飛搖搖頭,笑道:「還以為你是神算子呢,原來也是江湖郎中!」


  唐逸笑笑:「那你豈不是江湖騙子?那咱們兩個可要喝一杯。」看著劉飛,心裡倒有些溫暖,或許是因為自己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吧,像自己這個年紀的,身份地位都和自己很懸殊。身份地位和自己差不多地,又都和自己有代溝。


  載著劉飛到了夜朦朧,在酒吧,劉飛又恢復了紈褲本色,拉著服務員小姐的手要和人家交朋友,更險些和鄰桌客人動手打架,幸虧他知道自己那糟糕的體質,在姚小紅勸解下。色厲內荏的坐了下來。


  唐逸話不多,只是靜靜喝茶,看著劉飛地表演,心裡也有些羨慕,自己又何嘗不想像他一樣,活得囂張灑脫一點。


  「劉飛,回到開始地話題吧,你想在延山做生意,我可以介紹一個人和你認識。一個延山地能人,你可以跟著他學點東西。」


  「你以為老子不會做生意啊?」劉飛下意識梗起脖子,看到唐逸靜靜看著自己的雙眼。像鬥敗地公雞一樣洩了氣,點了點頭。


  「記住別惹亂子,不然我馬上送你回省城。」最後這句話唐逸說得很嚴肅,劉飛再次點點頭,算是記下了。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客廳燈光大明,蘭姐和寶兒都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到唐逸進來,寶兒紮著小手就撲了上來。唐逸笑著抱起她。


  「回來啦,菜都涼了,我去熱一下。」


  唐逸第一次發現,原來蘭姐說話也可以很溫柔,難道是自己在外面時間太久產生的錯覺?不過當見到金黃燈暈下等著自己吃飯的母女。唐逸心裡卻是有些溫暖,有一種回家地感覺。


  「我吃過了,你們吃吧。」唐逸抱歉的笑笑。


  蘭姐嘴裡嘟囔著走向廚房:「電話也不打一個,以為你是天王老子啊,說回來吃就回來吃。不回來吃就叫姑奶奶等。「雖然離得遠。聽不清她嘟囔什麼,但唐逸也知道她在發牢騷。好心情馬上被破壞殆盡,瞪了蘭姐背影一眼,又找罵呢吧?


  寶兒摟著唐逸的脖子:「叔叔叔叔,乾媽收到我的禮物了嗎?她高興嗎?有沒有誇寶


  唐逸笑道:「當然誇你了,說我們寶兒又聰明又可愛,還給你買了許多玩具呢,在下面,叔叔一會去給你拿。」其實這些玩具都是唐逸在省城買的。


  寶兒高興的親了唐逸一口:「那寶兒下次可以親乾媽了嗎?」


  「當然可以。」唐逸呵呵笑著,心裡卻盤算不能給寶兒這個機會,不然真的冷不丁去親那怪胎,還不知道寧小妹會怎麼反應,可別傷了寶兒的心。


  抱著寶兒進了餐廳,看到餐桌上滿滿的一桌菜,唐逸倒有些內疚,回來地路上打電話說自己回家吃飯,想來蘭姐也費了許多心思吧,自己沒回來吃飯也忘了打個電話,看這桌子菜都冷了,也難怪蘭姐不滿。


  「去熱熱吧。」唐逸見蘭姐給寶兒盛飯就皺起了眉頭。


  「我們娘倆也就配吃些殘羹冷炙。」蘭姐嘟囔著將飯碗遞到了寶兒面前,唐逸心中暗笑,蘭姐也會整景了,會說成語了?不過臉卻拉了下來:「叫你熱就熱!哪來那麼多廢話?」


  蘭姐看到唐逸臉色,嚇得心中就是一跳,滿腔怨氣早不知道飛去哪裡,忙乖乖起身去熱飯。


  唐逸抱著寶兒餵她吃飯,寶兒嘻嘻笑著,享受著唐逸的溫柔,蘭姐小心翼翼道:「唐書記,您和女朋友訂婚啦?」


  唐逸點頭,蘭姐笑道:「既然早晚是一家人,那乾脆寶兒以後就喊你乾爸吧。」


  唐逸楞了一下,搖搖頭:「還是各論各的吧,真結了婚再說。」


  蘭姐心裡狐疑,黑面神明明是很喜歡寶兒地,可為啥就不認個干親呢?黑面神的心思,真是難猜。


  上班沒忙幾天,唐逸就接到了陳方圓的電話,陳方圓聽起來心情很好,笑著問:「唐書記,您介紹那朋友到底什麼來頭?面子可老大了,前幾天,市行調查組找我核實一些材料,您那朋友知道了這事兒,打了幾個電話,不出十分鐘。市行的人就撤了,昨天建行老汪還請我吃飯呢,好像他也過關了,說了一堆感謝我的話,哈哈。」


  唐逸皺皺眉,本來就是想劉飛去趟趟渾水,不過可沒希望他將水攪得更渾,如果老汪真有問題。自己豈不是助紂為虐?成了他們的保護傘?


  「陳叔,您沒問題就好,不過您真的要注意,不要和一些可能有問題的人走得太近,不然到時候真沒人能幫得了您。」


  聽唐逸稱呼上換成了「您」,陳方圓一愣之餘,也明白唐逸這是用晚輩的身份規勸自己這個長輩,更隱隱有最後地囑咐地意思,陳方圓點點頭:「我記下了。」


  「劉飛那兒您就當他是晚輩。該打打該罵罵,不用客氣。」


  陳方圓苦笑:「我倒想,可那小子說他一句脖子就梗梗起來。這辦了建行那件事,尾巴更是翹到了天上,在超市指手畫腳的,好像他是超市老總一樣。」雖然是抱怨的口氣,卻也聽得出他心情很好。


  陳方圓又道:「還有唐書記,新廠區的事兒您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經解決了。」唐逸一愣:「怎麼解決的?」


  陳方圓笑呵呵道:「挨家挨戶談唄,怎麼都是老街坊,我請客吃飯,外帶談了補償地事兒。大致上已經談攏了,雖說花了不少錢,總比賠違約金划算。」


  唐逸怔了半晌,隨即失笑,自己近來思考問題似乎太僵化了。遇到問題總是會從政治角度出發來考慮怎麼解決這件事,怎麼平衡其中的利害關係,卻忘了解決問題不是非要通過鬥爭解決地,對方收買村民,自己想的就是怎麼將這件事揪出來打擊對手。卻忘了可以完全不用理這茬。只需作好村民的工作即可,不管對方什麼意圖。總之皮球踢回給了他們。


  「陳叔,你覺得可以就上馬,這是好事兒。」唐逸話裡已經表明了支持地態度,陳方圓笑著說是,又聊了幾句掛了電話。


  剛剛批閱完一份文件,手機響了起來,是唐萬東,唐萬東語氣裡也是透著喜樂,倒令唐逸挺詫異地,好像自己身邊的人都是好事連連,就自己心情怎麼老是陰陰鬱郁地?


  「小逸啊,軍方說要給你立功表彰。」


  唐逸一愣,隨即笑道:「這不合規矩吧?」


  「誰說的?軍科院不但要給你記功,而且還有意招攬你呢,寧老太爺可是笑翻了天,他們寧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一門子大老粗,孫女婿能得到軍科院認可,你說他可多開心?你呀你,現在在寧家可是寶貝了。」


  唐逸聽二叔說得直白,不禁好笑,大概也是自己的表現完全出乎他地意料,給了他太多驚喜吧。


  「事兒是回絕了,不過軍科院準備給你個客座研究員的頭銜,彭院長說了,要定期邀請你去軍科院計算機中心交流呢。」


  唐逸嚇了一跳,唬一次人還行,常去的話那些專家還不把自己底細摸個底兒掉?忙說:「二叔,你也知道基層工作挺忙地,我怕是沒這個時間。」


  唐萬東笑起來:「露怯了不是?你不用擔心,我覺得你應該答應,要知道軍科院在軍委可是很有發言權的,你如果能和那些又酸又硬的學究們拉好關係,總是一件好事。」


  唐逸心說就怕關係拉不好,反而是那些學究看穿自己的底細將自己掃地出門,不過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想想這樣的交流也不會讓自己接觸軍方計算機的高新技術,如果就是普通計算機方面的問題,自己倒可以憑借多出來的見識和他們白話白話。心裡又有些好笑,自己幾時就成香餑餑了?


  和二叔通電話時桌上的電話就響了一遍,掛了手機,桌上電話又響起來,唐逸接起電話,話筒裡響起了洪亮而親切的聲音:「小逸?我田朝明。」


  「田叔,有事兒?」唐逸馬上報以微笑。


  「是這樣,關於劉飛那孩子啊,我已經和劉書記談過了,明天我就派人去接他,怎麼樣?沒問題吧?」


  唐逸心中就有些不悅,雖說不知道田朝明地戲碼,也知道他是用劉飛的事兒涮劉書記的面子。劉飛回家肯定好受不了。


  「怎麼小逸?不會是那小子又跑了吧?」田朝明有些急,看來劉飛這戲碼還不輕。


  「沒有。」唐逸平整了一下情緒,盡量不讓自己的不悅流露出來,「這樣,過幾天我勸他回去,到時候我給您打電話。」


  田朝明怔了一下,大概他捕捉到唐逸話裡的意味,就是唐逸現在和劉飛挺熟悉。笑了笑道:「成,到時候別忘給我打電話!」


  劉飛很好找,他是絕對不會跟陳方圓去鄉下罐頭廠地,在萬寶超市職員休息室,唐逸堵住了他。


  唐逸路上也反覆思考過,劉飛留在這裡確實不妥,本來指望他攪攪混水,但經過銀行那件事唐逸發現,如果他和陳方圓攪合到一起。沒準兒就真成為官商勾結地典範產物,這是唐逸不願意見到的。


  而且回省城,是劉飛必須面對的。只是自己要好好和他談談,這孩子本質不壞,只是隱藏了太多的心事,唐逸難得遇到一個在自己面前不會拘謹懼怕地同齡人,也真想和他好好溝通下。


  見到唐逸,劉飛倒是挺高興,他正和一超市女職員逗趣,見唐逸推門進來,笑道:「哇,我們偉大地領袖光臨。同志們,鼓掌!」


  超市男女員工愕然,唐逸無奈的將他拽出屋,說:「走,我有事和你說。」


  劉飛笑道:「正巧。我也有事找你呢,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下了樓,坐進桑塔納,劉飛定要他來開車,唐逸也就聽之任之。自己坐上了副駕駛。隨手繫上安全帶,心中一怔。自己幾時養成了這個習慣?


  桑塔納在新城區飛馳,最後停在了一處霓虹閃爍地街區,看著窗外景色,唐逸點點頭,延山新城區地夜景越發漂亮了。


  劉飛指著其中一處霓虹笑道:「咱去裡面找找樂子?」


  唐逸順他手指方向看去,那是一棟二層小樓,斜掛著長方形霓虹招牌,四個彩字跳動「天上人間」,唐逸愣了一下,怎麼和市區那娛樂城一個名字?不過看看門面,二層樓看起來實在小家子氣,應該不是市區萬家開的。


  唐逸當然不會在延山進出這種娛樂場所,笑道:「我找你有正事,你小子別搗亂。」


  劉飛卻是一臉不忿的看著那招牌,說話有些咬牙切齒:「媽的老子這幾天延山幾個好地方都逛了,就這家沒進去過。」


  唐逸知道他所謂的好地方肯定就是娛樂城歌舞廳之類,搖頭笑道:「那改天你自己來吧,拽著我幹嘛?」


  劉飛氣呼呼道:「你以為我自己不想來?媽的他們愣不讓我進去,說是只招待南朝鮮人,要擱省城那會兒,老子早就將它砸了!」


  唐逸皺起了眉,推車門下車:「走,去看看。」劉飛喜上眉梢,屁顛屁顛跟在唐逸身後。


  到了娛樂城近前,唐逸才發現二樓一條長長的條幅「延慶市天上人間娛樂公司延山分公司」,還真是萬家開的,就是條幅不掛綵燈,晚上不到近前看不清楚。


  玻璃門前藍制服保安攔住了唐逸和劉飛,態度倒很禮貌,嘰裡呱啦說了幾句朝鮮話,劉飛罵道:「媽的說國語,老子聽不懂你地鳥話。」


  保安一臉微笑:「抱歉兩位先生,既然二位不是南朝鮮人,恕不接待。」


  唐逸皺眉道:「叫你們經理出來,我有事問他。」


  保安打量了唐逸幾眼,「對不起,我們經理很忙。」


  說著話的功夫,一個拿著小旗子的導遊帶著七八名韓國男人下了一輛麵包,向這邊走來,幾名保安馬上諂笑著拉開玻璃門,看導遊制服,不是金秋旅行社地,應該是韓國那邊旅行社的導遊。


  大概瞥見來了客人,大堂裡急匆匆跑出一個胖子,和那導遊親熱的說話,那些韓國男人魚貫而入之後,導遊落在後面,胖子塞給導遊一個紅包,導遊笑著裝進了口袋。


  唐逸對胖子經理招手:「這位先生,你過來一下。」


  胖子經理看了唐逸一眼,本來已經轉身準備走掉,劉飛大罵道:「你他媽作死啊?叫你過來聽到沒有?」


  胖子楞了一下,沉著臉走過來,對著唐逸和劉飛罵道:「吵吵什麼?媽的我看你們倆才是作死吧?」


  唐逸拉住又想上去挨打的劉飛,問胖子:「這些韓國人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就他們能進?」


  胖子冷笑:「你管得著嗎?你哪位你?人家花得起錢,就進得了這個門,你他媽現在扔下一萬塊,老子也叫你進去享受享受!」說完轉身走了進去。


  唐逸看著一臉囂張的胖子,輕輕笑了起來,只是笑容裡有多少不甘?他已經想明白了,買春團,這就是買春團,真是想不到這世自己見到的第一個買春團不是在報紙上的報道,而是在延山,在自己眼皮底下發生。


  唐逸就覺得自己全身血液都要爆炸,一直以來的冷靜蕩然無存,拿起手機撥通了陳達和的號:「陳達和!你他媽幹什麼吃地?你這公安局長不想幹了吧!現在,馬上給我帶隊來天上人間?不是延慶,是延山!延山天上人間!你不知道地兒?我不想聽這些解釋!十分鐘內,我看不到你,明天就撤了你的職!」


  幾分鐘後,警笛長鳴,幾輛警車飛快的馳來,又一輛輛急剎車停下,陳達和氣喘吁吁的從第一輛警車跑下來,十幾名幹警聯防員也飛快的下車。


  唐逸指著天上人間,緩緩道:「全給我抓起來!」


  聽著唐逸陰冷地語調,陳達和打了個寒噤,回頭罵道:「媽的,給我動手抓人!砸店!」


  有幾名聯防員拉起警戒線,其餘幹警聯防員一擁而入,隨即就聽裡面玻璃碎響,男女尖叫,陳達和抹著汗湊到唐逸身邊,低聲問:「怎麼回事兒,這麼大火氣?」


  劉飛也被唐逸突然表現的冷酷嚇得夠嗆,偷偷閃到了一邊


  唐逸靜靜站著,卻不說話。


  這時一名帶隊中隊長匆匆跑出,湊到陳達和耳邊道:「陳局,嫖客都是朝鮮人,剛才不知道,有反抗的底下警員已經動手教訓了他們,怎麼辦?」


  陳達和隱隱知道唐逸為什麼這麼生氣了,看了眼面無表情的唐逸,回頭低聲道:「給我往死裡打,有事我兜著!」


  媽地這黑鍋,我老陳來抗!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六十三章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縣委常委緊急會議,討論的議題就是公安局粗暴執法,毆打南朝鮮遊客的八二九事件。


  唐逸看著桌上的材料,是延慶天上人間娛樂公司對昨天事件的反饋,上面有公司一些現場保安的證供,證實公安執法人員毆打南朝鮮遊客,又有公安局張自鳴局長的調查材料,稱事件還在調查中,但總體上已經可以確定八月二十九號在天上人間娛樂城的執法存在嚴重問題,公安系統內部正在調查取證中。


  唐逸知道,此時的延山,不僅僅是縣委硝煙瀰漫,公安系統內,陳達和和張自鳴更在明爭暗鬥,較量著自己在延山公安系統內的影響力,而貫徹著張自鳴意見的材料送到了常委會,無疑說明張自鳴現在佔了上風。


  常委會上,一直以來尋覓機會的狐狸們紛紛嗅到了良機,一一亮劍。


  陶書記一開始的發言就給事件定了性,認為這是一次極為惡劣,造成國際影響的暴力執法事件,要從重從嚴追究當事人的責任。


  氣氛很凝重,陶書記說完,李秀起縣長放下茶杯發表意見:「我完全同意陶書記的看法,這個事件很嚴重啊,而且不是孤立的事件,以前縣局就有很多反映陳達和同志的意見,說他一貫作風粗暴,我都是一笑置之,不以傳言判人,但從今天看,達和同志確實很令人擔憂啊,有些不適合擔任公安系統的領導崗位,我建議就這次事件成立一個調查組,由雷浩同志任組長,進駐公安局詳細調查事件的經過。」


  一二把手都贊同的意見無疑不再需要討論,焦部長也歎口氣,看來唐書記要斷其一臂了,這還是最好的結果,只怕還有人不會罷休。會追究唐書記此次的責任,畢竟當時唐書記也在場。


  陶書記轉向雷浩:「雷浩同志,你馬上挑選精幹人選,今天就進去。」


  雷浩面無表情的點頭。


  唐逸這時候笑了,放下手裡的材料,他目光輕輕掃過陶書記和李縣長,笑道:「我有些不同意見。」


  陶書記手又習慣性的摸上禿頭,只是笑容不再和往常一樣琢磨不定,而是充滿了自信。看著唐逸,他「哦?」了一聲:「唐逸同志昨天也在場,我倒險些忘了。好,你說說吧,有什麼高論?」


  唐逸輕輕咳嗽一聲:「我地意見,首先就是查查這個天上人間怎麼逃過公安文化部門幾次聯合執法的!南朝鮮人專用場所?我怎麼覺得有種狗與華人不得擅入的味道?」


  李縣長笑道:「唐逸同志。你也不要這麼敏感嘛,現在不是一百年前,國人要做到自立自強,不要什麼新鮮事物都扣高帽子,那是文革時期的作法。」李縣長喝了口茶水,接著道:「我們要以自信健康的心態迎接國外來客,南方就有很多專門提供給外籍人士休息娛樂的會所嘛,我們延山怎麼就搞不得?」


  唐逸輕輕點頭:「也包括有組織的提供性服務?」


  李縣長皺起眉頭:「唐逸同志,沒證據的話不能亂說,縣局的調查材料可沒提到賣淫嫖娼。天上人間娛樂公司提供地材料上也寫得很清楚,該娛樂場所是正規按摩休閒會所,不會涉及到觸犯國家法律的問題。」


  「何況,就算真的有些敏感服務,也不能動手打人嘛!據說那些南朝鮮遊客已經準備聯名控告我們縣政府。縣公安局!民告官,我們延山要成典型嘍!」


  聽著李縣長地話,常委們心裡都有些沉重,有些想替唐逸說話的也終於默默的看起了材料。


  一陣沉寂後,陶書記說:「還有同志有不同看法嗎?沒有就散會!後續事宜等雷浩同志有了調查結果再研究!」


  唐逸再次舉起了手。陶書記眼裡閃過幾分得意。大概覺得唐逸果然還是嫩,一直以來順風順水的他稍受打擊就手足無措。一定要掙扎著挽回局面。殊不知,你現在越是胡攪蠻纏越是給常委們留下你不堪大用地印象,沉穩,是官場第一要訣。


  唐逸道:「我堅持調查天上人間的立場。」


  李秀起笑了,大概覺得以前太高估了唐逸,當打敗他時才發現這是一個色厲內荏的紙老虎,笑容裡有些輕蔑,有些戲謔:「那咱們繼續討論,同志們,都說說吧,對唐逸同志的意見是什麼看法?」


  王紅梅常務副縣長有些不忍心,為唐逸解圍:「有不同意見是很正常的事,我看,就不必繼續討論了。」


  就在這時候,門突然被人推開,辦公室周主任匆匆走進來,手裡拿著一份厚厚的文件,送到陶書記桌前,說:「陶書記,剛剛收到的縣局的材料,是急件。」


  陶書記楞了一下,打開檔案袋掃了一眼文件,眉頭就皺了起來,但他又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壓下材料不發,沉吟了一下就微笑起來:「剛好,是咱們討論能用到的材料,大家都看看。」


  秘書就開始挨個發下去,常委們看著材料,表情各不相同。


  唐逸看著拿到手的材料,輕輕笑了,他一直拖延時間,等得就是這個,這是南朝鮮遊客地口供,在口供裡,他們證明延山公安局執法是文明親切的,並供認自己等一時糊塗,接受了天上人間提供的性服務。材料還包括他們每個人寫的悔過書,另外還有縣公安局的處理意見,每人罰款一百萬韓元,大致相當於一萬元人民幣。李秀起看到這份材料臉色變了,他看了眼唐逸,慢慢拿起了茶杯。


  王紅梅副縣長首先就壓不住火,一向和顏悅色地她大概第一次見識到買春團,氣得臉都白了:「怎麼搞得?簡直是侮辱我們中國女性!天上人間怎麼能這樣做?」


  幾名年紀大的常委也是義憤填膺,紛紛發言斥責天上人間,其中甚至包括紀委葉書記,主管黨校的嚴書記這樣和陶書記比較近的老同志,尤其是嚴書記。氣得拍起了桌子。


  唐逸卻不再發言了,只是認真的看材料,陳達和辦事總算沒叫自己失望,其實搞定南朝鮮遊客很簡單,唐逸教給陳達和地辦法就是如果他們不聽話,就威脅他們給他們地單位家人寄去掛號信,將他們在延山的劣跡通報批評一下,這一招兒果然立竿見影,這些韓國人乖乖就範。


  雷浩地大嗓門響了起來:「看來唐書記的看法很正確啊。我覺得應該成立調查組,調查天上人間的問題,查一查它在延山公安系統有沒有保護傘!」


  雷浩的話滿座皆驚。人人都知道雷浩外表粗獷,實則精細過人,而剛剛的發言矛頭直指張自鳴局長,張自鳴又是誰?怕是和陶書記走得更近一些。如此高調的他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不過既然提出了這個建議,於情於理都不過份,也沒人出言反對。


  陶書記摩挲著禿頭,笑容裡再沒了剛才的自信,倒有些勉強:「我同意雷浩同志的意見。」他也必須用支持來撇清自己的關係。


  李秀起道:「我看沒這個必要,保護傘這個提法有些誇大其詞,地確,天上人間能躲過幾次聯合檢查有些問題,但也不必上綱上線,弄得滿城風雨。畢竟就是普通的幹警,甚至聯防人員,也可以給它通風報信嘛,我覺得還是公安系統內部自查自糾符合程序,派駐調查組有些過火。會打擊公安戰線同志的積極性。」


  「而且我認為,不能憑借南朝鮮遊客地幾份口供就給昨天的事件定性,事情還是要詳細調查,天上人間的保安也被打傷了嘛,這總不會是假的吧!「


  常委們又將目光投向了陶書記和唐逸。看他們是什麼意見。


  姚書記這時候突然發言:「我支持雷浩同志地意見。」常委們紛紛側目。不知道唐書記的老冤家幾時又和唐書記站到了一起。


  陶書記就是一皺眉,沉吟了一下:「我看。雷浩同志的調查組就兩方面兼顧吧,昨天的事件,還有天上人間的問題,都要徹底調查清楚。」


  唐逸淡淡道:「我同意。」長的戲碼大家都是霧中看花,他們之間分分和和更是令一些關係其中的常委費盡思量,看態勢,似乎陶書記和李縣長又站到了一個陣營,但尤其令人驚奇的是,唐逸竟然沒落下風,甚至他的死黨在會議上就沒發言,就已經靠會場的大氣氛將局勢控制,或許,這就是唐書記地高明之處吧,他的基調總是有理有據有節,讓人難以反駁。


  而這次常委會的結果也很費思量,到底是唐書記勝了一籌,還是陶書記和李縣長取得了利益呢?就在眾常委還在琢磨此次的常委會到底意味著什麼時,延山公安系統來了一次巨大的地震,張自鳴局長被調查組審查出與天上人間延山分部郭經理存在金錢交易,郭經理供認不諱,調查組將調查結果呈交給縣委和市局。


  市局很快發文,免去張自鳴延山縣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一職,同意延山縣委地提名,由原常務副局長陳達和出任代局長,主持縣公安局日常事務。


  就這樣延山縣局任上,兩年之間,已經倒下了兩名局長,而每倒下一名局長,陳達和政治上就會更進一步,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會最終和前任一樣,倒在這個頗有凶煞意味的崗位上。


  新城區承啟賓館三零三房間,陶書記氣喘吁吁的壓著一名妖艷女子,狠命的蹂躪著,或許這個時刻,只有用原始的發洩才能消退他地滿腔鬱悶。


  妖艷女子滿臉媚態,雪白地手足八爪魚似的抱著氣喘吁吁地陶書記,臉上一副痛苦又滿足的表情,是最令男人瘋狂的那種表情。


  陶書記堅持不了多久就一洩如注,妖艷女子媚笑著將那張嬌媚的臉貼到了陶書記略顯衰老的胖臉上,好像陶書記那油膩膩的臉多麼令人眷戀一般。


  嬌艷女子就是承啟酒店老闆李玉成地第二任妻子,才二十多歲,妖媚誘人,李玉成在享受張自強嬌妻帶給他的快樂的時候。也不免忍受著綠帽子的屈辱,這大概就是古人說的淫人妻女,妻女淫人吧。


  「陶書記,您越來越厲害了。」張蓉嬌喘著在陶書記耳邊說,說著話自己都覺得噁心,但沒辦法,她知道這老男人一句話意味著什麼,更知道自己和丈夫都離不開他。


  陶書記從那誘人的身子上滑下,喘著粗氣仰躺在床上。


  想起張自鳴不明不白倒下陶書記再次皺起了眉頭。這局勢,自己越發看不清楚了,是市委林書記影響力減弱了?市局已經脫離了他的操控。


  雖然陶書記按照林書記指示在常委會上通過了陳達和代局長的任命。但他是不相信林書記的解釋地,他更寧願相信林書記是受到了什麼壓力。讓自己暫時低調?殊不知自己已經夠低調了,再這樣下去,延山縣委書記可就是唐逸。而不是自己了。


  難道唐逸真的有雄厚的背景?想想又不像,從進入常委班子,唐逸地一步步棋自己看得很清楚,雖然有些棋自己後知後覺,但也算大致瞭解了唐逸,他一步步擴充在延山的影響力,完全是憑藉著自己的能力,和那份有時候自己也不得不有些觸動的人格魅力,而絕不是靠外來關係。


  本來尋覓到這次良機,準備打壓一下他地影響。卻不想風雲突變,不但沒有能動動他羽翼,反而被他直接將手插入了縣局,自己的老臉往哪兒放?


  姓萬的那邊兒也真是,不但幫不上忙。關鍵時刻他在延山的代理人反而倒戈,陶書記咬著牙,又恨起了天上人間的萬老闆。


  看不透的局面自己可就要穩穩了,一陣子怨天尤人後,陶書記漸漸恢復了平靜。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隨即翻身又壓住了那火熱的嬌軀。


  能藉機會助陳達和上位唐逸也沒有想到。在夜朦朧酒吧,唐逸靜靜品著茶,聽著舞台上歌手深情款款的《甜蜜蜜》,心裡也有一個個問號,胖子郭經理的倒戈倒是唐逸一手策劃收買,當然,是由齊軍出面,不過唐逸本意是敲山震虎,給老陶和李秀起一個警示,倒想不到常委會上稀里糊塗就通過了陳達和的任命,唐逸本來還以為會由市局下人呢。


  想想田朝明是不可能給延山市委什麼壓力地,畢竟自己沒有找他,以他的精明也不會胡亂插手,陶書記的示弱又意味著什麼呢?而且天上人間萬老闆和市委林書記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在延山設分部想來是走的老陶地路子,吃這麼個大虧,林書記,萬老闆,老陶會忍過去?只怕他們下一步的報復就在眼前。


  又想起李秀起在常委會上的表現,分明是恨自己入骨,有了機會圖窮匕見,看來,自己現在真的是腹背受敵啊,同時和一二把手結下了怨。


  唐逸苦笑著搖搖頭,不過自己對最近局勢還是滿意的,如自己所願,相關部門制訂了一條條規範遊客地制度,例如發現遊客在延山接受性服務,不論中外,一律拘留罰款,並通報單位家庭,最後一條,對韓國遊客威懾性是最大地。


  劉飛已經被送回省城,唐逸語重心長和他談了一個晚上,劉飛雖然不大聽得進去,最後還是接受了要回省城的現實,當然,他也沒忘留下唐逸地電話,又給了自己的電話,大咧咧說需要幫助只管打電話。


  想起劉飛唐逸不由得笑了笑,這時旁邊那桌的喧嘩聲又響了起來,唐逸皺皺眉,從坐下,旁邊那桌就吵吵嚷嚷的,惹得酒吧的客人經常厭惡的看向他們,這桌客人卻是沒有一點自覺性,該吵還吵,該鬧還鬧。


  姚小紅終於從二樓下來,逕直走向那張桌子,笑瞇瞇對其中一個英俊帥氣的男人道:「我當是誰呢?胡凱,什麼時候回延山的?也不打電話告訴我一聲。」


  唐逸自然不知道胡凱是哪位,更不知道他曾經因為齊潔吃了姚小紅和李小翠一人一個耳光,聽得姚小紅和他認識。那邊喧鬧聲不斷,也就懶得再坐下去,起身離開酒吧,陳達和還等著自己吃飯呢,早是早了點兒,散散步也好。


  唐逸比陳達和早到了十幾分鐘,在承啟酒店三樓包廂坐著喝茶,陳達和一進包廂就詫異道:「今兒太陽從西邊出來啦?」


  唐逸笑道:「慶祝你高昇,我敢怠慢嗎?」


  陳達和哈哈一笑。坐到了唐逸身邊,說起來事情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本來以為這次黑鍋背定了。誰知道反而成了代局長,官場上字眼是很講究的,代局長扶正是早晚的事兒,如果說暫時主持公安局日常工作。那學問就大了,最後未必能成為正職。


  說了幾句話,陳達和面色倒凝重起來:「風頭太勁不是好事啊,我昨天還做了個噩夢,夢見我鋃鐺入獄,那叫一個慘。」看來延山公安局長這凶煞位對他心理上還是有一些影響。


  唐逸笑道:「兩個局長都是怎麼下去的?你總不能自己將自己拉下馬吧?」


  陳達和嘿嘿一笑,說起來兩任局長還都是他鼓搗下去的,又看了眼唐逸,心裡更是敬佩不已,能在一把和二把的夾擊下殺出條血路。還將自己扶上馬,這樣地能耐自己可是望塵莫及。


  陳達和和唐逸乾了幾杯啤酒,說著話笑道:「你猜我看到誰了?張胖子,怎麼他媽還在這兒干呢?要不要我發句話,整整他。」


  唐逸笑著搖搖頭。張自強那兒,雖然幫自己通風報信有功,但這人品質惡劣,自己是絕對不會用他做什麼事的,更不能將他重新編入要害部門。不然他早晚故態復萌。禍害老百姓,不過他幫了忙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唐逸倒是吩咐軍子送他了幾條煙,算是感謝。


  唐逸想了想,道:「前幾天他幫了我點忙,以前的事兒就算了,聽說那一次軍子收拾的他夠嗆,打斷了他兩根肋骨?」


  陳達和笑著點頭。


  就在這時候,包廂門被輕輕敲響,陳達和說了聲進,門向旁邊一拉,露出張自強諂笑的臉,陳達和就皺起眉頭:「有事?」


  張自強幹笑道:「是,是這樣,聽說陳局您高昇了,我想敬您一杯。」


  陳達和就去看唐逸,唐逸微微點頭,陳達和招手道:「進來吧!媽的你消息倒也靈通。」


  張自強滿臉喜色的進來,也不敢坐下,從門邊立櫃上拿了杯子和啤酒,倒了滿滿一杯,陪笑道:「陳局,我祝您飛黃騰達。我干了,您隨意。」


  陳達和吃軟不吃硬,人家客氣,也不能太裝爺,也就站起來舉杯子一飲而盡,笑道:「我也祝你小子能學成人形。」還是不忘調侃他一句,張自強臉色尷尬的笑笑。r^a^c^h^e^l^x^i^a^o()整^理^收^藏


  張自強又倒了一杯酒,對唐逸道:「唐書記,我祝您官運亨通,後年換屆進市委班子。」


  唐逸其實是挺煩他的,但面子總要給,也就陪他喝了一杯,道:「承你吉言了。」


  張自強正準備告退,包廂門一拉,進來一名穿藍裙子地漂亮女人,手裡托盤上放著幾瓶啤酒,張自強臉色唰一下就拉了下來,因為進來的正是他老婆王珊。


  不過他很快換上副笑臉,對唐逸和陳達和道:「唐書記,陳局,那我就先走啦。」


  王珊聽了這話倒是詫異的看了眼張自強,大概是想不到如今眼裡地窩囊男人還會認識這樣的大人物。


  接著王珊的目光就偷偷瞥向了唐逸,陳達和她認識,公安局長,和縣委領導經常來這裡吃飯,但傳說中的唐書記可就是第一次見了。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六十四章 逛商場

  陳達和別看為人粗魯,其實心腸不壞,別人囂張他會更囂張,但乖乖服軟他反而會特別隨和。看到張自強卑躬屈膝的模樣,想起幾個月前來承啟吃飯時張自強和他老婆的鬧劇,陳達和覺得這小子真是倒霉催的,得罪了唐書記,工作也沒了,老婆更跟了別人鬼混,心裡倒有些不忍。


  於是陳達和笑著問張自強:「別急著走,介紹一下吧,這位好像是你愛人?」


  張自強就有些尷尬,笑道:「是是,她叫王珊,是這家酒店的服務員。」


  王珊倒機靈,有這機會還不趕緊套近乎,嬌笑道:「陳局,你還認識我家這口子呢。以前妹子也不敢和你打招呼,看你可老威風啦。」聲音有些嗲,透著幾分撒嬌的味道。


  陳達和轉向唐逸笑道:「要不讓他兩口子坐會兒?最近承啟酒店發展不錯呢,在新城區又建了一座賓館,咱不聽聽李玉成都有啥招數?」


  唐逸雖然摸不透陳達和的想法,但承啟今年卻是擴張迅猛,能從銀行貸出幾百萬建賓館,說明李玉成攀上哪棵大樹了,唐逸倒真有些興趣,於是也就點了點頭。


  王珊歡天喜地坐下,她隱約知道一點兒李玉成的事兒,知道李玉成的後台是陶書記,但她可不知道班子裡勾心鬥角的勾當,能和年青的唐書記坐一桌,她也不知道怎麼。就感覺身子輕飄飄地,比做愛時的高潮還要舒爽。


  「唐書記,您比電視上還年輕呢。」王珊嬌笑著說,她沒敢說比電視上英俊,畢竟那話就帶了一絲別的意味,怕唐逸聽了不高興。


  唐逸一笑,也不說話,倒是陳達和大咧咧關心起了人家夫妻的生活,唐逸聽得皺眉。心說這大老粗套話也不會,李玉成的情婦。總歸會知道他點事,如果陳達和拿出和張自鳴鬥爭時的心機,沒準能套出什麼信息,但聽陳達和家長裡短的,就是不說正題。


  那邊陳達和笑呵呵道:「夫妻要和睦啊,家和萬事興,現在呢。小張又有點走背字,但年輕人嘛!知錯能改就是好同志。」


  張自強一直賠笑點頭,王珊眼角卻不時瞥向唐逸。


  「滴滴滴」唐逸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接起一聽,是姚小紅的聲音:「唐逸,忙嗎?」


  姚小紅是少數幾個敢於直呼唐逸名字地人,對她不卑不亢的態度很欣賞,唐逸倒也漸漸沒了開始對她地成見,覺得這女孩活得真,不虛偽。


  「說吧。啥事?」姚小紅很少主動給唐逸打電話,所以這電話唐逸倒有些重視。


  「有事和你商量下,張導你知道吧,就是京城特有名那個,他的劇組要拍攝一部電視劇,以歌舞廳為題材的,今天晚上那幾個人,就是他劇組過來考察的員工。對夜朦朧歌舞廳很滿意,已經初步決定將電視劇放咱這拍攝,劇名就叫《夜朦朧歌舞廳》,是情景劇,你覺得怎麼樣?就是要停業幾個月。而且場地費一分錢不給。好像還要歌舞廳的贊助。」


  唐逸微怔,《夜朦朧歌舞廳》?他馬上想起了印象中九十年代初期很火的那部講述歌舞廳的情景連續劇。就是張導拍攝地,不過那部連續劇可不叫《夜朦朧歌舞廳》,想來是因為拍攝地點改了劇名也隨之發生了變化,只是怎麼突然要改在延山拍攝?


  唐逸思索了一下:「這是好事兒,場地費沒關係,等電視劇真上映了,你們那歌舞廳能十倍百倍的賺回來,贊助費不過份的話也沒問題,只是你看好嘍,別上當受騙,京城的攝制組好端端跑延山來幹嘛?」


  姚小紅嬌笑道:「和我想的一模一樣,你想事情就是想得透徹,我隱隱也明白這個理兒,但你不點撥一下我就是沒底


  又道:「攝制組肯定是真的,不過說來也蹊蹺,是以前一個跟我有過節的人介紹來的,是個小白臉,以前在咱歌舞廳混飯吃,現在在京城混的不錯,聽說這次電視劇裡會出演一個配角,哈,我剛才摸過底兒了,小白臉好像被什麼富婆包了,那富婆又是這部電視劇的主要贊助商,不過小白臉以前可是被我抽過大嘴巴,不知道他為啥給我好處,我就怕他不安什麼好心思。」


  唐逸低笑道:「你自己都說了他是小白臉,怎麼,還怕鬥不過他啊?我看你沒問題。」


  姚小紅嬌笑道:「謝謝領導誇獎,也是,有延山縣太爺給我撐腰呢,我還怕他玩出花來?」


  唐逸猶豫了一下,問道:「女主演是不是裘小藝?」


  姚小紅奇道:「咦,你也知道她,開始聽劇組說起她地名字我還不知道是誰呢,她沒啥名氣啊?」


  唐逸笑道:「沒什麼,偶爾知道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一條嫵媚動人的影子,她,可是唐逸兒時的夢中情人呢,想當初,小小的唐逸第一眼看到《*歌舞廳》中的她,馬上驚為天人,好像從沒有見過這麼漂亮氣質的女人,電視劇裡的她,又正是飾演那種嫵媚地氣質白領,思想稍有些開放,沒結婚就與歌舞廳老闆男朋友同居,卻又有傳統中國女性的保守,從來不主動約請男人跳舞,這種新女性代表,帶給小唐逸心靈的衝擊是巨大的,唐逸成年後,裘小藝又接演了幾部電視劇電影,唐逸每部都看了幾遍,尤其是她三十六歲時的一部連續劇,風靡了大江南北,直追她地成名作《**歌舞廳》,三十多歲仍然魅力驚人,能征服新一代觀眾。令唐逸感慨不已。


  雖說唐逸現在身份心境都不是以前地唐逸,但裘小藝會來延山的消息還是令他有些激動。


  能面對面和她說上幾句話就好了,唐逸剛剛泛起這個念頭,隨即失笑,自己也太孩子氣了。


  見陳達和和張自強兩口子嘮得挺歡,唐逸也懶得摻和進去,喝了幾杯酒就說有事先走,陳達和將他送到門口,唐逸道:「張自強這種人不值得同情。」


  陳達和明白唐逸地意思。笑著說是。


  回了包廂,唐逸這一走。氣氛就更加鬆快起來,張自強也不知道啥心理,找借口將王珊推到了陳達和旁邊的座位,說笑間更說了幾個葷笑話,王珊笑得花枝亂顫,幾次撲進了陳達和懷裡,接著張自強就藉故走了出去。


  陳達和喝得有點高。和王珊柔軟的身子幾次接觸更有些愜意,不知不覺手就在王珊屁股上捏了幾下,惹得王珊咯咯嬌笑。


  夜朦朧酒吧已經停業幾天了,攝制組進駐酒吧,開始了前期的籌備工作,京城大牌演員也陸續趕到了延山,《夜朦朧歌舞廳》的拍攝也成了延山的熱點話題,縣電視台還專門作了一個專題,當然,主旋律是歌頌在縣委縣政府領導下。嶄新的延山已經得到了全國地矚目。


  唐逸和幾個酒吧服務員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眼睛卻尋覓著那條記憶中的倩影,姚小紅遠遠和劇組地人談笑,心裡卻在狐疑,也不知道唐逸跑來做什麼,難道他也對拍攝電視劇感到好奇?


  酒吧雖然停業,但服務員還是可以進出的,劇組也樂得有免費的勞力。幫著跑個腿,搬搬扛扛啥的,例如縣城郊區那幾個攝影棚,就有服務員的汗水。


  千呼萬喚始出來,當裘小藝滿臉恬靜的微笑登場時。唐逸不由得笑了。少了兒時的癡迷,現在更多地是一種欣賞。


  和印象中一樣。她穿著粉紅色職業套裙,茶色絲襪勾勒出美腿誘惑的曲線,妝有些濃,也是這個時代演員共有的特點,但卻使得黑黑的睫毛更顯彎曲細長,眼窩更顯深邃,多了幾分濃濃的別樣艷麗。


  裘小藝的男朋友是個導演,只是當時並不出名,還是因為裘小藝的關係在夜朦朧劇組混了個副導演,人倒是俊朗帥氣,和裘小藝站在一起頗有幾分珠聯璧合,才子佳人的態勢,惹得服務員一陣驚歎。


  今天劇組成員和主要演員不過是觀摩熟悉場地,並沒有正式開鏡,裘小藝和她男朋友周安坐在一個茶座上休息,而服務員也趁機上去索要簽名,裘小藝倒是很熱情,落落大方和服務員說笑,唐逸也被一名女服務員推了過去,女服務員還笑著說:「你不是想見見大明星嗎,這就是了。」酒吧的服務生大多認識唐逸,只是不大清楚他的背景,見過他和陳局幾次進出夜朦朧,知道他有些來頭,而酒吧停業唐逸仍然得經理批准進入夜朦朧也證實了他們地猜測。


  裘小藝倒是挺開心,笑著對圍過來的服務員們說:「大家坐吧,咱們聊聊,我要扮演的角色是大堂領班,我正愁沒這方面的經驗,剛好和你們取取經,學習一下。」


  裘小藝確實很認真,虛心的問服務員酒吧服務的特點,她托腮時專注的神情是唐逸最喜歡看的,很嫵媚,很女人。


  周安皺著眉頭,有些不耐煩,過了一會兒就站起來去找導演說話。


  裘小藝留意到一直不說話地唐逸,笑著問:「你為啥不給我提提意見?怕我搶了你的飯碗嗎?」


  服務員都笑,在明星面前他們還是很拘束的。


  唐逸微笑道:「演出你自己就好,你理解的酒吧領班是怎麼樣的?我們這些人是作酒吧地,但我們地形象雖然真實,放電視上就未必討喜。」


  裘小藝楞了一下,再看唐逸的眼神就有些詫異,說:「你真是這個酒吧地服務員?」


  唐逸點頭,裘小藝笑道:「我看你比我還專業呢,和張導應該有共同語言。」


  張導是名五十多歲。鬍鬚花白地老人,裘小藝是在取笑唐逸小小年紀扮老成,但見唐逸也不接自己話茬,微微一笑,拿起茶杯喝茶的恬靜舉止,又是怔了一下,直覺這年輕人和張導沒準兒真能聊到一起去。


  或許唐逸的老成只有在一個人面前才能土崩瓦解,當週日下午,好不容易得閒準備睡個午覺的唐逸見到自己床前俏生生的寧小妹時。心裡哀鳴一聲,又要被折磨了。


  寧小妹還是一襲白裙。白色皮鞋,清麗動人,唐逸被她悄無聲息的到來嚇了一跳,朦朧間見到床前白影晃動,以為鬧賊了呢,騰一下坐起,才看清原來是小妹駕臨。


  「你想嚇死我啊?」唐逸嘟囔著下床。又問:「幹嘛來啦?」和寧小妹在一起就是這點好,沒什麼負擔,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就算自己表現出不耐煩人家也不會往心裡去。


  「我休幾天假,來看看你。」寧小妹說著話就坐到了軟椅上,和往常筆直的坐姿不同,她竟然靠到了椅子上,把唐逸看得目瞪口呆。


  唐逸嘴巴好久才合攏,撓著頭問:「看你挺累的?怎麼回事


  寧小妹道:「前幾天有個任務呢,很重要的那種。」說著話身子一傾。又恢復了那筆直地軍姿。


  唐逸道:「你靠你的,又沒外人。」說著就去刷牙洗漱,回來時卻見寧小妹正靜靜地看著床頭櫃上齊潔的照片。


  和以前理直氣壯不同,唐逸這次有點心虛,卻聽寧小妹說:「挺漂亮呢,怪不得你喜歡她。」


  唐逸不接這話茬,說道:「走吧,咱去逛逛街。」


  寧小妹恩了一聲。說:「去打遊戲機。」唐逸無語。


  看著寧小妹又橫掃了一遍遊戲廳的街機,在滿遊戲廳小痞子半大小子閒散人員看怪物似的目光下逃離,唐逸實在有些身心疲憊,不過也只能怨自己自作自受。


  唐逸本來倒想和她和平相處,但遊戲廳吃了虧。就想找撥回來。略一琢磨,又有了主意。領著寧小妹直奔百貨大樓,女人都喜歡逛街,寧小妹卻是肯定不喜歡的,將她嚇怕也好,省了沒事就來騷擾自己。


  唐逸作出一副喜歡逛商場的模樣,在四層摟上上下下折騰好幾趟,他體質好臉不紅氣不喘,寧小妹更不稍遜,只是目光有些迷惑,大概不懂唐逸領著自己上上下下幹嘛。


  三樓是男士服裝區,當唐逸又走馬觀花的領著寧小妹穿行其間時,寧小妹停下了腳步:指著不遠處塑膠模特上地領帶:「唐逸,這個挺襯你呢。」


  那是一條紅黑相間的領帶,凝重又不失活力,寧小妹走到模特身邊,對售貨員要那條領帶看看。


  售貨員笑著從櫃檯裡面拿了一條新的,說:「妹妹真有眼光,金利來,名牌呢。」


  唐逸無奈只好走了過去,寧小妹接過領帶就幫唐逸系,唐逸開始有些彆扭,但見到寧小妹清麗玉容上的專注,漸漸的也就放鬆下來。


  售貨員笑道:「小兩口很恩愛呢。」


  唐逸不禁有些尷尬,寧小妹卻認真的解釋:「我們還沒有結婚,就是訂了婚。」


  售貨員笑著說一樣一樣,比結婚後的還恩愛呢。唐逸只好默不作聲。


  拿著包好的領帶,唐逸也不好意思再和寧小妹耍孩子脾氣,心裡歎口氣,以後還是認認真真對待她吧,這事兒本來也不怨她,說起來最卑劣的人是自己才對。


  下到二樓女裝部時,唐逸對寧小妹道:「給你買件秋天的圍巾吧。」


  寧小妹點頭:「嗯。」


  領著寧小妹進女裝部,唐逸童心又起,看到不錯地圍巾就要寧小妹試,寧小妹卻沒顯現出一絲不耐煩,每次唐逸說這條圍巾不錯,要寧小妹去試試時寧小妹就會乖乖拿著圍巾,很認真的挽在脖子上。但時間久了,寧小妹沒怨言,售貨員可就不耐煩了,二樓才多大點兒地?客人又不多,眼見這年輕男女從來二樓就挨著櫃檯找圍巾試,卻不買一件,售貨員不免就有了意見。只是這男女二人氣質高雅,尤其是那女孩兒,淡雅恬靜,清麗脫俗,就好像神仙妹妹一樣,售貨員有些怨氣也就忍下,對寧小妹,誰也不好惡言相向,而且漸漸地。售貨員倒驚奇起來,因為寧小妹每次挽好圍巾。都會令她們眼前一亮,就算俗不可耐的款式顏色,挽在寧小妹身上也彷彿馬上亮麗起來,都說人靠衣裝,但在寧小妹面前,卻是綠葉需紅花照映。


  唐逸也在感慨,看著寧小妹挽上不同的圍巾。展現出的不同靚麗味道,心裡歎口氣,她確實挺漂亮的。


  開始唐逸沒注意,後來漸漸發現向這邊兒看的售貨員多起來,二樓僅有地兩名男售貨員更是伸長了脖子向這邊望,唐逸心裡就有些不舒服,不管怎麼說吧,這也是自己的未婚妻。


  等寧小妹摘下脖子上的紅色圍巾,又拿起唐逸早選好地另一件圍巾準備試一下時,唐逸皺皺眉:「別再試了。」


  寧小妹道:「都不好看嗎?」


  「不是。你穿什麼都好看,是這兒的衣服不配你。」天地良心,唐逸總算說了一句大實話。


  寧小妹哦了一聲,就放下了手上地圍巾。


  唐逸道:「走吧,回頭我托老媽給你買件漂亮地。」


  寧小妹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唐逸有些好笑,估摸著她又是聽說情人間要親手選禮物啥的才能代表心意吧?


  「唐書記?」身後傳來熟悉地男聲。唐逸回頭,不由得一笑,是雷浩,近來自己在常委會上的衝鋒隊,他左手挽著一個十七八的漂亮女孩。神態親密。但唐逸就是豬也知道這不可能是他的情人,不然早就拔腿開溜了。


  唐逸忙笑著握手寒暄。又問:「這漂亮地小姑娘是誰啊?雷書記,我看不像你女兒,你可一點兒也不帥氣。」


  小姑娘嗤的一笑:「叫誰小姑娘呢你?才多大點兒,說話老氣橫秋的。」


  雷浩斥道:「別胡說,這就是爸爸常和你提起的唐書記,快叫唐叔叔。」雖是斥責,卻帶著幾分慈愛。


  小姑娘打量了唐逸幾眼,不情不願的叫了聲唐叔叔。


  雷浩又抱歉的對唐逸道:「我女兒小霞,像她媽,不懂事。」


  唐逸笑道:「嫂子肯定也是大美人了,你可真有福氣。」雷浩開心的大笑,提到他的妻子他是充滿自豪的。


  唐逸介紹寧小妹:「這是我女朋友,寧小妹。」也不怪他這麼介紹,寧小妹的「官方名字」他一著急還真忘了。


  雷浩早就注意到美若天仙地寧小妹,只是唐逸不介紹他也不好問,這時就笑起來:「不是我恭維你啊唐書記,你說天下好事兒都叫你佔光了,事業就不說了,女朋友也這麼出色,不過看起來?不是咱延山人吧,氣質就不像,是大地方的,港澳台?北京?上海?」


  唐逸笑笑:「北京人,休假來看我。」


  雷浩又叫他女兒叫寧小妹阿姨,雷小霞可就更不情願了,看女孩兒模樣,還不見得比自己大呢。


  唐逸道:「算了算了,各論個的吧,把我們都叫老了,願意的話,叫叔叔阿姨也行,哥哥姐姐也行。」


  雷小霞馬上借坡上驢,叫起了哥哥姐姐,雷浩無奈的搖搖頭,也奈何不了他的寶貝女兒。


  雷浩笑著對寧小妹道:「寧小姐遠道而來,一會兒我做東,請你和唐書記吃一頓好吃的。」


  寧小妹說:「唐逸去我就去。」


  雷浩愕然,不明白寧小妹性格,還以為她對唐逸千依百順呢,而且毫不做作的說出來,可見唐逸調教女朋友方面頗有一套,不由得對唐逸偷偷伸了下大拇指,弄得唐逸哭笑不得。


  唐逸看看四周,說道:「咱也別在這聊啦,妨礙人家做生意,找地方坐一會兒吧。雷浩贊同,幾人向樓梯口走去,雷浩又問:「唐書記,你女朋友還是學生吧?看年紀和小霞差不多大,是大學生?」


  唐逸笑道:「不是,軍人。北京軍區地。」


  雷浩就是一愣,軍人,姓寧?倒首先想起了那聲勢顯赫的寧家,不過隨即一笑,怎麼可能,如果真是寧家的孩子,那唐書記的關係豈不是通天了?


  幾人正準備下樓,卻聽樓梯口售貨員笑道:「妹妹妹妹,試試這兒的圍巾吧!」


  卻是那倆男售貨員。嘻嘻哈哈地舉著圍巾對寧小妹說話。


  寧小妹也不屑理他們,腳步不停。就準備下樓,雷浩卻停下了腳步,沉著臉看著兩個售貨員:「你們在和誰說話?」


  滿臉疙瘩地售貨員指著寧小妹,一臉賤笑道:「和她唄,男朋友買不起的話我送她一條,喂,妹妹。你要不?」


  雷小霞不是老實孩子,驕縱慣了,在學校就稱王稱霸,剛剛地見面寧小妹雖然不怎麼說話,她卻對出塵脫俗地姐姐充滿了好感,聽售貨員陰陽怪氣的調笑寧小妹,心中火起,譏笑道:「看你那滿臉疙瘩吧,長得那德行還賣貨?人家走你跟前就想吐,還是快轉行吧。做這行沒前途!」


  疙瘩售貨員在街上認識幾個混子,出去吃夜市也是經常不給錢地主兒,被雷小霞一頓挖苦臉都青了,臉上的疙瘩更是一個個漲得通紅,指著雷小霞道:「小騷皮你他媽說誰呢?」


  話音剛落,眼前白影一晃,接著就覺臉上一沉,身子不由自主向後踉蹌。「彭」的撞到貨架上時鼻子處的劇痛才傳到大腦,慘叫一聲蹲在地上,捂著血淋淋的鼻子大聲呼痛。


  寧小妹是用他手裡的圍巾抽過去的,看得雷浩,雷小霞一陣發呆。這勁道也太足了。


  唐逸皺眉低聲道:「以後別亂動手。哪有女孩喜歡喊打喊殺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了疙瘩臉的慘狀有些心虛,擔心自己以後也會是這樣的下場。


  寧小妹輕輕點了點頭。倒令唐逸好一陣詫異。


  疙瘩臉的同伴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大聲道:「媽的動手是不是,有種你們別走,我去叫人!」


  二樓女裝部經理也匆匆跑來,看到售貨員被打傷就氣憤的對唐逸幾人喊:「都不許走!這還有王法嗎?在這兒你們也敢動手打人?」


  雷浩對唐逸伸手:「唐書記,借我手機用一下。」唐逸一笑,就從包裡拿出手機遞過去。


  雷浩撥了個號:「陳局嗎?我雷浩啊,我現在在百貨大樓,這裡的職員公然調戲少女,又聚眾鬥毆,我看這裡很有問題啊,嗯,有黑店的嫌疑。二樓經理這時候聽出不對勁兒了,問雷浩:「什麼黑店?什麼調戲少女?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雷浩也不理他,將電話遞還給了唐逸,雷小霞倒是笑嘻嘻道:「你管我們是誰,你不叫得挺歡的嗎?傻了吧唧的。」她倒是最喜歡在老爸面前狐假虎威。唐逸可不想出這種風頭,影響不好,和寧小妹下了摟,在一樓等雷浩。


  二樓經理知道情況有些不妙,忙回經理室給老總打電話,大概七八分鐘後,幾輛警車呼嘯而至,楊隊帶隊,見到唐逸和雷浩都在就是嚇了一跳,馬上大聲呼喝警員封二樓,抓人。一時間二樓雞飛狗跳,不相關地售貨員也被大聲訓斥著。


  聽著上面的鬧騰寧小妹蹙眉,唐逸道:「不喜歡看?地方上就這樣,縣委書記就是天王老子,唉……」心裡也有些無奈。


  寧小妹輕輕道:「惡人就要惡人磨,你也不必太在意。」


  唐逸默然,她好像什麼都不懂,又好像什麼都能看透。


  二樓,百貨公司總經理不久匆匆而至,他不認識雷浩,但認識楊隊,聽楊隊一介紹雷浩的身份,心裡就是一哆嗦,忙和雷浩握手問好,看著疙瘩臉一臉鼻血,被手銬扣住蹲在那兒大聲呼痛,不時還被人踢上幾腳,氣憤的道:「雷書記,是我不對,我失察,現在我就開除他們,這倆地痞就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


  雷浩笑道:「還是王經理深明大義。」又問那二樓經理:「我可以走了嗎?」


  二樓經理腿一哆嗦,嚇得只是點頭,卻說不出話。


  雷浩吩咐楊隊秉公處理,自己這就去警局錄口供云云,這才帶雷小霞下樓,和唐逸兩人匯合,笑著對寧小妹道:「見笑了,小地方,我們就狐假虎威的,你可別笑話我。」


  寧小妹從不說違心話,只是點點頭,倒令雷浩一陣詫異,心說這女孩真有性格,也就唐書記能降住她。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六十五章 韻事

  和寧小妹在雷浩家吃了頓晚飯,就在唐逸大誇嫂子手藝巧奪天工之時,寧小妹冒出句:「你做的菜比嫂子做的好吃呢。」


  雷家三口愕然,隨即莞爾,都以為寧小妹愛屋及烏,雷家嫂子尤其喜歡寧小妹的性格,笑道:「那改天我們去你家做客,請唐書記掌廚。」


  雷浩卻是看著唐逸微微一笑,心說原來你為了哄女朋友倒是下廚這種女人活都做。


  對寧小妹的言論唐逸早就見怪不怪,或者說有些麻木更為貼切,也不在意,笑著對雷家嫂子說成成,下次一定我下廚。


  送走寧小妹後,唐逸倒是每天晚上都會去夜朦朧坐坐,現場看大明星的表演倒是頗有一番新鮮。裘小藝喜歡和歌舞廳的服務員交流,時間長了,倒也能叫出大多數服務員的名字,尤其對那個不愛說話,喜歡坐一邊喝茶裝深沉的「小唐」印象頗深。


  唐逸這些天倒是有意外之喜,就是黨校林老師曾經去看過他,隱約提到唐逸如果所有科目都能考試及格的話,電大本科證書今年年末就可以拿到,倒令唐逸有些意外,本來他讀的是兩年班,想不到只用一年就能拿到畢業證,其中自然少不了林老師的幫忙,林老師可能怕被唐逸批評,說話很隱晦,給自己留了後路,唐逸倒是笑著謝了她,畢竟只是酌情照顧,不是弄虛作假,電大的畢業證也不是自己的目標。


  唐逸倒對報考研究生費了一番思量,延山距離最近地名校是省城的東工大。在國內名校可以排進前十,但就算湊合湊合報考東工大,課程安排也不成啊,縣城畢竟距離省城太遠。就算讀在職研究生班也調整不開時間。


  看來讀研究生一事只有緩緩再說了,而且唐逸也有些沒底。這一年多時間自己只顧運營官場,高數英語等必考科目怕有些忘了,倒需要買些書重新溫習,想想也只能明年再說了。


  正琢磨呢。看到二樓姚小紅對自己招手。馬上知道有人來了電話,近來酒吧就那麼幾個人,為了不顯山露水唐逸每次來都是將包放二樓,唐逸上樓時姚小紅姍姍而下,她對這點很注意,免得酒吧服務員以為自己和唐逸有什麼曖昧。


  唐逸在二樓包廂等了一會兒,電話就又響了起來,接通,是蕭金華柔和的聲音。


  華逸基金發展迅猛。蕭金華自己的資金已經近十億,還不包括在俄羅斯地圈地運動所購買的土地和資產,而華逸基金在美國更是熱賣,蕭金華可操控地資金已經不下三四十億,這一方面得益於美國媒體製造美國夢的宣傳攻勢。另一方面有唐逸對大局的判斷。蕭金華的資本操作實在得心應手,令中小投資者信心大增。


  不和諧地小插曲就是幾家八卦雜誌挖出華逸基金在大陸南方投資房地產。更透露華逸基金很可能與俄羅斯金融寡頭有千絲萬縷地聯繫,倒令華逸基金蒙上了一層紅色資本的面紗,不過畢竟不是主流輿論,也沒人較真,唐逸卻知道美國政府對紅色資本的恐懼,聯想購買IBMPC部時遇到的種種波折就是明證。唐逸可是擔心華逸基金被美國主流斷定為紅色資本後會在進軍美國敏感行業時遇到不必要的麻煩,是以一時叮囑老媽小心小心再小心,其實就算唐逸不提,蕭金華也清楚其中的利害關係。


  果不其然,蕭金華這次的電話唐逸已經等好久了,唐逸就知道老媽早晚會進軍實業,而不會只作運作資本的金融大鱷,她等的只是一個契機而已。


  「小逸,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桑迪;勒納這個人,有人剛剛介紹我和他認識,他最近新公司資金有些問題,知道我地基金資金充裕,想將手頭的思科股份抵押給我套現,但我打聽了,聽說思科現在境況不佳,對計算機這行業我又剛剛接觸,所以有些拿不準主意……」


  當聽到桑迪;勒納時,唐逸只覺得有些耳熟,但聽到思科,唐逸腦袋嗡了一聲,馬上想起來,桑迪;勒納,可不就是思科創始人?夫妻倆握有思科33%的股份,後來因為和總裁意見不合離開思科,但數數年頭,似乎他夫妻倆去年就應該離開思科,為什麼遲了幾個月?唐逸這個念頭一閃而逝,這並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老媽竟然有機會觸及思科。


  看來他夫妻倆是要現在離開思科了,那可不就是思科第一次危機?總裁和創始人發生嚴重意見分歧,在路由器市場又遇到強力挑戰,如果不是錢伯斯力挽狂瀾,誰會想到現在這個步履維艱,市值只有幾億美元的小公司會在十年後市值達到5700億美元,超過微軟成為世界第一大公司?雖然緊接著科技泡沫股地破滅使得它地市值銳減,但經過幾年恢復,到2008年,仍然以三千多億美元的市值列為美國科技產業三大巨頭行列。


  「媽,你是怎麼想地?」。唐逸盡量保持著冷靜,不將自己的欣喜若狂表現出來。


  「聽說思科盈利能力很強,雖然現在短暫的低迷,股票大跌,但我見過他們的新總裁錢伯斯,我覺得這人很有能力,思科應該會扛過這次打擊。而且他也極力說服我買下新股份,承諾我不會後悔,說實話,我看他那麼自信,還真有些觸動,這人啊,不簡單。」


  唐逸微笑,老媽都見到錢伯斯了,那位數字世界的傳奇人物。思科正是在他的帶領下,採取兼併兼併再兼併的策略,用了不到十年,將幾億市值的公司發展為市值五千億地巨無霸。而微軟從上市到5000億,卻是用了二十五年的時間。


  嚴格來說錢伯斯在計算機行業屬於門外漢,他發展思科靠得是自己的生意頭腦,大概正因為如此。錢伯斯才會更喜歡和老媽合作吧,大概覺得他們屬於同一種人。不懂計算機,卻憑著商業頭腦預見到未來網絡市場的巨大份額。而且能獲得強力基金地支持,也是現在錢伯斯和思科所急需的吧。


  唐逸笑道:「老媽,你就憑你地感覺走吧。我相信你。完全支持你!」


  蕭金華咯咯笑了起來:「傻孩子,還學會油嘴滑舌了,是不是寧家那小姐教的你啊?」


  唐逸撇撇嘴,心說寧小妹?倒是能將詼諧風趣的人變成木頭。


  猶豫了一下,唐逸問道:「媽,齊潔還好吧?」


  蕭金華笑道:「那是你的小媳婦兒,好不好你問誰呢?」她倒是越來越喜歡逗弄自己地「傻」兒子。


  唐逸歎了口氣,或許覺察到兒子情緒地低落,蕭金華柔聲道:「放心。她挺好的,就是老給我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她可以去看你,我看啊,我再不答應她,她可就要造反啦。」說著又是一陣嬌笑。


  唐逸歎口氣。沒有說話。見到又怎樣?自己難道還真能厚著臉皮留她當自己的情人?


  「小逸啊,感情的事要自己解決。媽也給不了你啥意見,不過齊潔那孩子真的不錯,寧家那姑娘我沒見過,但想來也是很惹人憐愛的吧,你二叔倒是誇得她天上有,地下無的。說真的,你是不是移情別戀啦?」


  唐逸搖搖頭,默不作聲。


  兒子心情不好,蕭金華也就趕緊換了話題:「思科的股份開價是一億九千萬,你說說,是用基金控股地方式還是用我個人的名義控股?」


  唐逸稍微振作,不假思索的道:「當然是你去作大股東,思科前景很好的,我看網絡這一塊兒是未來十年世界經濟的助推器。」


  蕭金華笑著說好,又道:「兒子,老媽給你匯了筆錢,買輛車吧,就當老媽地生日禮物。」


  唐逸不好拂了老媽地意,恩了一聲。其實唐逸知道,自己有錢,日子過得舒適些也沒啥,但也不能太惹眼,如果小小的縣城自己開輛豪華跑車,實在有些不像話,畢竟黨地幹部還是講究艱苦樸素的作風的。


  掛了電話下樓,才發現酒吧裡燈光明亮,外面夜幕已經降臨,看看手錶,已經過了七點了。


  酒吧服務員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劇組也已經收工,只有少數幾名演員還在看劇本聊天,其中包括裘小藝。


  裘小藝一眼見到從二樓下來的唐逸,喜道:「總算抓到一個跑腿的,小唐,跟我出去一下。」


  唐逸道:「幹嘛?」


  有幾個演員就笑,外號猛子的演員更打趣裘小藝:「姐姐,你這號召力弱了點,我們淳樸的延山人民可是對你不感冒啊!」


  裘小藝也不理他們,瞪了唐逸一眼:「叫你來就來,別怕,不會吃了你!」


  姚小紅笑著道:「裘小姐想上街親手選幾件服裝,你就去吧。這樣,我去幫你選件幹活的衣服。」說著就上了二樓,下來時拿了一套黑色休閒裝,棒球帽,還有一副墨鏡。


  送到唐逸手邊時低聲笑道:「幫你買的生意禮物,穿上看看,效果應該不錯。」


  唐逸笑著說聲謝謝,在二樓換上衣服照了下鏡子,不由得笑笑,確實跟換了個人似的,看起來充滿青春活力,戴上墨鏡,更顯得酷酷的,再沒有唐書記的一點兒影子,唐逸知道姚小紅是擔心自己和裘小藝走一起又惹出什麼麻煩,所以才把早買好的禮物提前送給了自己,不由得有些感激她的細心。


  裘小藝就不是這個感受了,和唐逸走在大街上,看著唐逸棒球帽,墨鏡將他的本來面目遮得嚴嚴實實,好笑得道:「怎麼?你是名人啊?比我捂得還嚴實。」


  可不是,裘小藝也不過只戴了一副大大的墨鏡而已。


  唐逸也不吱聲,裘小藝卻更喜歡逗弄他:「喂。是不是和我走一起很丟臉?你也太傷我自尊了吧?」


  唐逸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曾經的夢中情人這麼八婆,乾脆將帽子往下一拉,帽簷遮住了大半張臉,逗得裘小藝格格嬌笑。


  裘小藝逛了幾家服裝店。也沒選到合適地,悻悻道:「還是等服裝從北京買吧。」


  不過從這次逛街後。裘小藝倒喜歡起和唐逸說話,唐逸越是不吭聲,她越喜歡逗弄唐逸,害得唐逸後來都不大敢去夜朦朧坐。被迫改變了每天晚上要去夜朦朧喝茶的習慣。


  週六。蘭姐帶著寶兒回老家省親,百無聊賴的唐逸只好又來到了夜朦朧,進了酒吧鬆口氣,裘小藝沒在,只有幾名劇組人員在忙著搭架子,為明天的拍攝作準備,將包放到二樓交給姚小紅,剛剛下樓準備喝杯茶,一名劇務就指著唐逸道:「喂喂。你,將這些衣服送去三號攝影棚。」說著指了指一處茶座上地幾套服裝。


  唐逸心中不悅,但沒有說話,怎麼也要給姚小紅面子,畢竟自己的身份是服務員。抱起那幾件服裝出門。搭了輛三輪。向郊外駛去,縣城郊區有幾座攝影棚。是為拍攝外景和幾處不屬於歌舞廳場景地鏡頭搭建的,都是木板房,幾家攝影棚,用鐵絲網圈起來,串著小燈泡,僅有的通道旁也有個木屋,兩名保安喝得興高采烈,唐逸大聲問了他們好幾遍才回過頭,隨便指了指裡面一間木板房:「那是三號棚!」


  唐逸心說也就延山民風尚算淳樸,不然將你們裡面的東西偷光你們都不知道。


  月光皎潔,雖然攝影棚裡沒有燈光,但纖毫必現,唐逸倒也很快找到了用白粉筆寫著個大大地「三」字地木板房。


  推開木門的時候木板房就一晃悠,將唐逸嚇了一跳,心說搭建的也太簡陋了吧?放後世就是高危建築。


  邁步走入,就聽裡面「咦」一聲,接著有人嬌笑:「呦,小唐大家光臨,咦,你也會幫人跑


  窗口的月光淡淡灑落,唐逸適應了一會兒才看清坐在一張桌子旁的人影,是裘小藝,正似笑非笑看著自己,她應該沒有換服裝,因為那身裝束是那麼熟悉,正是曾經深深銘刻唐逸腦海的白領麗人形象。


  粉紅職業套裙裹著她苗條的身段,茶色絲襪勾勒出美腿誘人的曲線,艷麗照人的臉蛋,略帶嫵媚地眼神,一切一切都曾經充斥唐逸兒時的心扉。


  唐逸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問:「你怎麼在這兒?」


  裘小藝有些無奈的道:「有場戲怎麼拍都覺得不對味,我這不正尋思呢嗎?你來得剛好,給我點意見?」


  唐逸搖頭:「我哪有什麼意見給你。」就將衣服向桌上上一放準備離去,卻不防腳下絆到一根繩子,險些將唐逸絆個趔趄,唐逸氣得用力一踢,在裘小藝驚呼「不要」的時候,幾道黑影帶著風聲辟里啪啦倒下來,,唐逸下意識一拉裘小藝,那幾片倒下來的木板重重砸在唐逸背上,將唐逸和裘小藝一起砸倒在地。


  唐逸背上劇痛,又聽一陣辟里啪啦聲,不知道都什麼東西倒下壓在背上地木板上,唐逸背上越發沉了,雙手撐起,用力拱了下,背上地木板不但沒被拱開,反而因為他這一動,越發壓了下來。


  「你沒事吧?」身下裘小藝有些慌張的問。


  唐逸說:「沒事。」這時才感覺到,自己整個身子平平地壓在了裘小藝的身上,裘小藝仰面朝天躺著,清澈的大眼睛就在自己不遠處,更馬上感覺到裘小藝高聳的胸,柔軟的身子帶來的快感,唐逸更尷尬的發現,四周被木板蓋得嚴實,自己和裘小藝這塊狹小的空間卻是動一動都難。


  裘小藝聽得唐逸說話,心裡可能稍微安定,但猛然發現兩人姿勢之曖昧,臉馬上騰的紅了起來,彷彿能沁出血來,低聲說:「你,你閃開點。」


  濕熱清香的氣息撲到唐逸嘴邊,唐逸一陣心猿意馬,說:「恩恩」裘小藝卻是急忙側頭。閃躲他的氣息。


  唐逸用力撐起雙臂向上一拱,木板微微一動,接著更大的壓力猛地壓下,唐逸「哎呦」一聲又結結實實趴在了裘小藝身上。


  裘小藝又氣又羞:「你故意地吧?」


  唐逸心說天地良心。也懶得辯駁,說:「我喊人吧。」


  裘小藝搖頭:「別。被人看到像什麼話,還是,還是你把木板弄開吧。」


  唐逸無奈,只有再次用力去拱木板。但每次木板都是輕微的顫動一下。又哪裡拱得開?


  在一次次用力,又一次次壓在裘小藝柔軟的好像棉花糖一樣的身子上地過程中,唐逸不可避免的起了男性生理反應,感覺著火熱地下體一次次在裘小藝彈力驚人的大腿上的碰觸,深陷,彈開,唐逸腦袋就有些漲,即尷尬,又有些享受這種滋味。


  裘小藝羞得話都不敢說了。只能將兩條腿向旁邊挪,躲避這種尷尬的接觸,但空間實在太小,她地雙腿剛剛分開就再挪動不了絲毫,唐逸卻是赫然發現。自己地火熱被絲襪雙腿的柔軟包夾。活動間那美妙滋味實在難言。


  「你,你別動了。」裘小藝羞惱的申斥唐逸。兩隻沁出汗的手費力的移動,終於伸到了她和唐逸身體之間,用力推唐逸小腹。


  被她柔軟而有力的小手推了幾下,唐逸就覺下身更加火熱,無奈的看著她,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裘小藝推了幾下,推不開唐逸,反而是雙腿之間的火熱更加龐大,再不敢隨便動,羞惱的道:「你,你怎麼這樣?」


  唐逸無奈地道:「我也不想的。」夏末衣服很薄,兩人貼的又緊,兩層衣服和沒穿也沒什麼兩樣,唐逸感受著身下彈力驚人又綿軟無比的身子,竟然漸漸享受的感覺超過了無奈,當感覺到裘小藝費力地將兩腿讓開時,不自覺地下身就動了動,更加深入到裘小藝兩腿之間。


  「你,你……」裘小藝氣得說不出話。


  唐逸撐起上身的雙臂漸漸架不住木板地重量,上身也開始緩緩的壓向裘小藝,一點點壓住了裘小藝高聳的胸部,那蝕骨滋味使得唐逸腦袋嗡的一聲,險些就用力抱起裘小藝享受,但僅存的理智尚在,唐逸咬著嘴唇,用力抵抗身下火熱嬌軀帶來的誘惑。


  「你喊人吧。「裘小藝終於無奈的接受可能被抹黑的現實。


  唐逸腦袋總算清醒,開始大聲叫人,但喊了十幾聲,外面卻根本沒有一絲回應,無奈的道:「我來的時候那倆保安喝酒呢,喝多了睡了吧?」


  兩人都沉默下來,但那熱辣的氣息卻不會沉默,柔軟絲襪的雙腿包夾使得唐逸徹底迷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輕輕的動享受更多的快感,直到裘小藝雙手在他小腹狠狠抓了一把,唐逸才激靈一下清醒過來。


  裘小藝沒有說話,黑暗中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唐逸卻是知道自己這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沉默了一會兒,唐逸再次撐起雙臂用力一拱,去不想身後木板嘩啦一聲就向旁邊滑去,看來先前的用力並沒有白費,實在是就差這最後一下。


  唐逸目瞪口呆,甚至忘了站起身。


  裘小藝低聲道:「還不快起來?」


  唐逸這才清醒,飛快的爬起,看著裘小藝慢慢起身,在那撫平套裙上的褶,更不知道說什麼好。


  裘小藝瞪了唐逸一眼,恨恨道:「你還說不是故意的?」


  唐逸只有無奈的等著她的痛罵,卻是出乎意料,裘小藝猶豫了一會兒,囑咐道:「你,你不要出去亂說啊!」


  唐逸初始愕然,接著就猜出了裘小藝的心思,心裡歎口氣,演員也真不容易,如果是平常的女人,只怕告自己耍流氓都有可能,她卻只能盡力將事情淡化。唐逸忙用力點頭,心說就我還怕你說出去呢。


  很是尷尬,見裘小藝也沒別的表示,忙說:「我走啦。」猶豫了一下,終於沒問她和不和自己走。


  到了夜朦朧酒吧,唐逸就急著去二樓拿包好回家洗澡,在二樓卻遇到了臉色不善的姚小紅,見到唐逸就拉他進了經理室:「我正找你呢,氣死我啦。」


  雖說氣憤,也沒忘幫唐逸泡一杯茶。


  唐逸下身濕漉漉的難受,卻也只有忍著,問:「怎麼啦?」


  姚小紅滿臉氣憤:「小白臉真是沒好心眼,你猜怎麼著,今天胡凱跟我說要我陪他睡一覺!」


  唐逸聽了卻笑了:「你沒老大耳刮子抽他?」


  姚小紅哼了一聲:「我倒想,可他怎麼說,他說我不答應的話劇組就撤出咱這酒吧,一切損失我負責!」


  唐逸皺起了眉頭:「他說撤就撤?你們合同上怎麼寫的?沒提違約金的事兒?」以姚小紅的精明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姚小紅道:「簽了,可那是跟劇組簽的,贊助商要劇組撤的話,他們也沒轍,咱們告也只能告劇組,聽說吧,贊助商和劇組最近鬧得很不愉快的,好像是那富婆的丈夫看中了裘小藝,人家不答應,本來合作就要破裂,真的撤資的話,我看這劇也拍不成了。唐逸蹙眉,潛規則嗎?張導為人是很正直的,倒想不到製片方要潛一次裘小藝。


  姚小紅問:「你看這事兒怎麼辦?告劇組也沒用,可我這一口氣啊,還有一個月的損失,咱給的贊助費好像也要收不回來。」


  唐逸沉吟了一會兒:「你和張導談談,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兒,小白臉那又是怎麼回事,打聽清楚了咱再想對策。」


  姚小紅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唐逸這才起身,拿著包飛快離開,令姚小紅一陣詫異,怎麼茶也沒喝一口?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六十六章 贊助

  唐逸坐在辦公桌後,慢慢瀏覽著桌上的文件,隨著旅遊業的發展,延山經濟也邁上了一個新台階,各鄉鎮都或多或少受到惠及,尤其是韓成子廬附近幾個鄉鎮和旅遊路線中的石門村,農民收入更是大幅飆升。


  當然,隨之而來的也有一些負面因素,例如進城打工的農民工多了,延山治安相應就受到影響,還發生過一起哄搶服裝店的事件,但在熱火朝天的經濟建設中,這些不和諧因素不過是滄海一粟,激不起任何漣漪。


  唐逸翻著文件,心裡越發開朗,看來今年延山的經濟指標怕是成倍數增長,就看年底報表了,老陶,李秀起只怕也將目光盯在了這份政績單上,都想在裡面做做文章嘍。


  電話「叮鈴鈴」響起,唐逸接過電話,是姚小紅。


  「唐逸,我和劇組溝通過了,聽劇務的口氣,好像劇組真的遇到了困難,贊助商那邊要撤資,我沒見到張導,聽說是在聯繫新的投資人,好像昨天就回北京了。」


  唐逸略一沉吟,道:「那這樣吧,你馬上和張導聯繫下,就說他這部連續劇有人會贊助,請他回來談細節。」


  姚小紅楞了一下,笑道:「不會是你想掏錢吧?」


  唐逸道:「這你就別管了,你只管聯繫就成。」


  姚小紅嗔道:「好,誰叫你是領導呢。」


  掛了電話,唐逸猶豫半天,終於撥通了齊潔的手機。嘟的一聲後電話馬上被接起,齊潔驚喜地聲音:「唐逸?」接著就聽拉椅子的聲音,然後是齊潔冷冽的話語:「你們先討論。」蹬蹬蹬高跟鞋響,關門聲。然後才聽齊潔嬌笑道:「完了完了,我可丟人了。剛剛那些主管眼睛都要瞪出來啦。你氣死我了,怎麼偏偏挑我在講話的時候打電話,本來人家高深莫測地唬人呢,全叫你搞砸了!」


  聽著齊潔撒嬌耍賴的腔調。唐逸心中一暖。聽聲音也知道剛才齊潔地失態表現,大概她手下那些主管都會嚇一跳吧。


  「怎麼不說話啦,你越來越不喜歡我啦,是不是?和我都沒話說啦!」齊潔大聲的表達著不滿,更多的是在撒嬌。


  聽著她嬌媚的聲音,唐逸想和她分手地念頭早飛到了爪哇國,心裡苦笑,自己表現地再老成,再理智。也是俗人一個而已,而且是特庸俗的一個男人。


  「齊潔,我想你了。」唐逸突然抑制不住心頭的思念,柔和深情的聲音令他自己都感到詫異。


  齊潔那邊滯了一會兒,輕輕的說:「我也是……「聲音有些顫抖。唐逸甚至能想像到齊潔眼圈微紅的動人模樣。


  沉默了一會兒。齊潔突然嬌笑道:「看我,就會讓你不開心。怪不得你都不喜歡我了。」畢竟如今的齊潔控制力早已不同往日。


  唐逸道:「哪有啊?誰說我不喜歡你?齊潔可是我的寶貝。」


  齊潔笑了,說:「還不承認?我可是聽說你訂婚了哦!」


  唐逸愣了一下,隨即知道是老媽說的,大概也是老媽知道自己說不出口,所以替自己先說了,畢竟這些事早晚要處理地,而早叫齊潔知道,無疑會給她留下充足的時間思量。


  唐逸張嘴,剛想說話,齊潔那邊已經嬌笑著說:「別說對不起,我可不想聽這三個字,更別跟我說什麼不耽誤我的青春,讓我遠走高飛的話,我告訴你唐逸,這輩子我纏定你了,就算你放手,對不起,我不會聽你的。」


  齊潔隨即又凶巴巴道:「不過唐逸我告訴你,事情也沒你想得那麼簡單,我倒要看看你地正牌夫人有啥了不起地,你哄不好我,給我小心點後院起火!」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謝謝。」齊潔是用一種另類的方式消除唐逸地尷尬愧疚。


  「那以後就要多疼我!還有說服咱媽,讓我每個月去延山看你一次。」齊潔借坡上驢,開出了自己的價碼。


  唐逸聽她「咱媽咱媽」的,一陣好笑,齊潔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古靈精怪呢?叫人又愛又恨。


  「好吧,我試試看。」唐逸無奈的說,實在忍不住,怯怯問道:「齊潔,你喊媽的時候蕭金華女士乖乖答應了?」


  「死唐逸,你將我軍是吧?」齊潔大聲道,然後聲音低下來。「我可不敢!我,我就是偷偷在背後喊,過過嘴癮,嘻嘻……」說著說著齊潔也笑了起來。


  聽著齊潔嬌媚的笑聲唐逸心裡癢癢的,自信明快的齊潔似乎更可愛了。


  「喂,唐逸,沒事我掛電話了,主管們還等我開會呢。」


  唐逸忙道:「別,有件小事


  「哼,我就知道沒事你不會找我,你呀,除了想發洩你的野獸慾望外哪會想過我。」說到這兒齊潔聲音壓低,想來臉已經羞得通紅。


  唐逸尷尬笑笑,道:「別胡說,下次你來看我碰你不?」知道自己不可能守信,也不等齊潔將軍,馬上道:「是這樣,最近有個劇組在夜朦朧拍攝一部電視劇,劇本挺好的,肯定火,我覺得你可以趁這次機會觸及娛樂業,你覺得怎麼樣?」


  齊潔沉吟了一會兒,說:「攤子還是不要鋪的太大吧,行行通不如一門精,地產市場潛力很大,有足夠的空間發展。」


  唐逸微微點頭,齊潔倒是蠻有見識的,其實想想,如果自己不是先知先覺,冷不丁就要齊潔從地產又涉足娛樂業,確實不見得是好事,但就算自己先知先覺吧,甚至盜版前世的劇本曲子都可以,但自己總不能不務正業,每天去發展娛樂公司吧,就算發展起來又怎樣?賺錢?老媽那兒多盯著點就OK了,何必鋪那麼多攤子?自己想得確實有些簡單。


  唐逸笑道:「那算了吧,當我沒說。」


  齊潔道:「不過呢如果只是投資贊助,我倒有個主意,前陣子因為你那事兒我不是買了家週刊嗎?現在改名叫時代,李社長我和他談過,是個有理想又能幹的人,我看借這機會通過他的雜誌贊助,打響時代的招牌,贊助的事兒,就讓他出面搞吧。」


  說著笑起來:「聽說軍子也見過他,叫軍子低調點,別到時候碰到嚇他一跳。」


  唐逸道:「那你安排吧。」突然覺得有些輕鬆,有一個人幫著拿主意做事比自己事事親力親為感覺好多了。本來打了一堆字,想了想就刪了。


  說下小藝吧,她是我很喜歡的一個演員,出來亮亮相,算圓了一個接觸她的夢,雖然是很猥瑣的見面,嘿嘿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六十七章 美麗的邂逅

  唐逸在姚小紅幾次催促下,終於訕訕來到了夜朦朧,《夜朦朧歌舞廳》劇組現在處於停工狀態,大多數劇務演員都趁有時間去延山風景區遊玩,酒吧裡只有少數幾個人還在看劇本討論,而裘小藝就在其中。


  看到唐逸裘小藝臉一紅,就把臉轉開去和別人說話。


  姚小紅對唐逸招手:「快來,電話哪說得清楚,你怕這有老虎吃你啊?」


  聲音挺大,裘小藝臉更加紅了。


  唐逸無奈的坐到了姚小紅那茶座,說:「怎麼啦?急急火火的叫我來,不和你說了嗎?投資馬上就會到。」


  姚小紅壓低聲音道:「張導急啊,他不大相信我。」


  唐逸心說也難怪,人家確實不會因為幾句口頭承諾就相信小縣城的酒吧老闆。


  「張導在樓上和贊助商談呢,那個老富婆和她丈夫都在,胡凱也在包廂裡。」說到這兒姚小紅詭秘的一笑:「看看人家夫妻真是開明,互相不干涉私生活,我看啊,那老男人估計也知道他老婆和胡凱的關係。」


  唐逸笑笑,一對兒淫亂的夫妻。


  唐逸問:「那男人叫什麼?作什麼生意的?」


  「好像姓楚,經營一家廣告公司,聽說是很火,應該有個幾百萬吧。」


  唐逸微微點頭,當時來說,已經很不簡單了。


  姚小紅說:「我再去看看他們談判的結果。」


  姚小紅上樓後,唐逸偶然回頭,正巧和裘小藝目光對上,裘小藝咬著紅唇,恨恨瞪了他一眼。


  唐逸無奈的歎口氣,低頭喝茶。誰知道不一會兒,腳步聲響,一雙高翹性感的黑色高跟鞋映入了他的眼簾。


  唐逸愕然抬頭,裘小藝氣呼呼坐到了他對面。


  「我越想越生氣,以前對你印象挺好的,你怎麼這樣?」裘小藝瞪著唐逸,盡力壓低聲音質問。


  唐逸一臉尷尬。卻不知道怎麼回應人家地憤怒。


  「我是想告訴你,不管你當時怎麼想的吧,別因為這個不來上班,你們老闆叫你你都敢不來,是不是不想要這工作啦?」


  唐逸楞了一下,看看裘小藝,想不到她心腸挺好,不過怎麼都覺得有些濫好人。


  「不過你我算記住了,你給我小心點兒。我告訴你,我黑白兩道都認識人的,小心我找人揍你!」可能以為真是面對的服務員,裘小藝惡狠狠的恐嚇唐逸,倒令唐逸一陣無語。


  這時候樓梯上踢踏聲,一名舔胸疊肚的胖男人從二樓施施然而下,在他身邊,胖胖的貴婦人相映成趣,後面。一臉諂笑地胡凱構成另一道亮麗的風景。胖男人楚經理一眼就見到了正恐嚇唐逸的裘小藝,馬上笑著加快了腳步向唐逸這桌走來,離老遠就打著哈哈:「小藝啊,好久不見,你可是更漂亮啦。」


  胖女人和胡凱也不管楚經理,腳步不停,一起出了歌舞廳,估計是找地方胡混去了。


  裘小藝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但還是禮貌的站起來和他握手,楚經理也不客氣。大咧咧就坐下,看了眼唐逸:「他是誰?」


  裘小藝道:「這個酒吧的服務員。」楚經理馬上皺眉道:「喂,你給我坐遠點,我和小藝有事兒商量。」


  裘小藝冷淡的道:「事無不可對人言,楚經理有事就明說吧。」


  楚經理大笑:「哈哈,爽快,我就喜歡你這個性子。」看了眼唐逸,略微壓低聲音對裘小藝道:「我上次叫張導跟你提得事兒怎麼樣?只要你答應。我保準捧紅你!」


  以前雖知道這事兒,畢竟是張導隱晦的一說,而且張導也在背後臭罵了楚經理一頓,裘小藝也沒放心上,但現在裘小藝聽得他竟然厚顏無恥到明目張膽的跑來和自己說那骯髒的交易。氣得臉通紅。大聲道:「請你馬上離開這裡,我不想再見到你。」


  楚經理沒想到她反應這麼激烈。臉上有些掛不住,卻又不能發作,冷哼一聲站了起來:「給臉不要!」


  唐逸卻問道:「什麼事兒啊?」


  楚經理碰了一鼻子灰,正鬱悶,聽唐逸問,以為唐逸是裘小藝地影迷,剛好藉機發作,落裘小藝面子,罵道:「媽的有你個SB啥事兒?我想花錢和她睡覺,咋啦?你以為她們是高高在上的偶像啊?老子告訴你,一堆高級妓女而已!」


  裘小藝氣得臉通紅,和所有女人一樣,就在桌子上找杯子,這桌只有唐逸面前的茶杯,裘小藝剛剛端起來,已經被唐逸奪過,唐逸笑道;「幹嘛呢?會觸犯法律的。」說著對那邊的姚小紅喊道:「姚經理,報警,有人在公共場所行為不檢。」


  楚經理聽得這話,真是哭笑不得,指著唐逸對裘小藝道:「看看吧,就你這影迷的德行,你總和這樣的影迷混兒一塊還能有啥智商?剛才的事兒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吧。」


  裘小藝也被唐逸氣得夠嗆,心說你真傻假傻?這兒地公安敢動京城裡的富豪?


  唐逸也不說話,還是低頭品茶,楚經理看姚小紅真去打電話,大咧咧一坐,說:「我還就不走了?倒要看看誰敢抓我!」


  幾分鐘後,楊隊帶著幾名幹警氣喘吁吁的湧進來,聽陳局說是唐書記的事兒,他還不當大案要案?更慶幸今天晚上輪到自己值班。


  有陳局吩咐,楊隊也沒和唐逸招呼,進酒吧就問:「誰報案?」


  姚小紅忙把他們領到唐逸這一桌,楚經理大咧咧一指唐逸:「是他報案。」說著從內衣口袋掏出一張名片,扔給楊隊:「這是我的名片!」


  楊隊看也沒看,順手望地上一擲,嚴肅的道:「站起來!懂不懂文明禮貌?我們文明執法。也請您配合!」


  楚經理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見這彪形大漢一臉嚴肅,確實挺嚇人的,只好慢騰騰站起來。「


  楊隊又對唐逸道:「也請您起來跟我們回去錄口供。」


  楚經理一聽就急了:「喂,我說你們怎麼回事兒,屁大點事也要去局子裡錄口供?」


  楊隊冷聲道:「我們辦案用你指手畫腳嗎?都給我帶回去。」


  唐逸指了指裘小藝,很實誠的道:「她也是證人。」把裘小藝氣得恨不得上去咬他一口。這種事兒躲都來不及呢。


  張導急急湊過來,說:「各位同志,我是《夜朦朧酒吧》劇組的,能不能和你們聊聊?」


  楊隊擺擺手:「我們在辦案,有話回頭再說!」


  張導無奈地看著裘小藝,又說:「我去打個電話。」自然是暗示裘小藝自己會幫她地。


  三人被帶進公安局,卻是境況迥異,楚經理被呼喝著拽進了審訊室,唐逸和裘小藝卻被請進休息室。坐在沙發上,端著幹警送來的茶水,裘小藝就有些暈,問唐逸:「怎麼回事兒?你們這兒的警察都有仇富心理嗎?」又突然想起自己可能會被曝光,氣得拿著茶杯就砸在唐逸放在桌子上的手背上:「你就是掃把星,遇到你我算倒了霉了!」


  唐逸自顧拿起茶杯喝水,氣得裘小藝道:「又裝深沉,你手不疼啊?就不能做做樣子讓我解恨?」


  唐逸噓了一聲,接著門一響。楊隊走了進來,給兩人錄口供,說話很和藹,唐逸對裘小藝笑道:「不要怕,實話實說,他們不會曝光你的身份。」


  裘小藝剛白了唐逸一眼,卻聽楊隊笑道:「是啊裘小姐,您放心,這事兒絕對不會傳揚出去,還有。我也是您的影迷,一會兒還請您幫我簽個名。」他哪裡又是裘小藝地影迷啦,不過湊趣討唐逸歡心,以為唐書記對她有意呢。


  唐逸簡單說了事情經過,楊隊小心翼翼道:「這事兒,只能用治安條例來處罰,行為不檢,當眾宣揚淫穢思想。也就能拘留。」他卻是怕唐逸不滿意。


  裘小藝卻被搞得暈乎乎的,就這?也能拘留?延山警方也太喜歡公事公辦了吧?


  唐逸輕輕點頭,楊隊這才鬆了口氣。


  唐逸和裘小藝剛剛走出休息室,陳達和抹著汗跑上了二樓,唐逸地事兒。他能不親力親為嗎?


  看到唐逸也不管外人在場。大聲問:「唐書記,誰惹你了?怎麼整?」


  楊隊苦笑。他倒也想這樣和唐逸套近乎,卻是級別不夠,只能小心翼翼的按正規程序走,不能表現的像個官僚,否則只會適得其反。見陳局來了,打個招呼就想悄悄閃人,陳達和卻抓住他問事情經過。


  裘小藝開始聽陳達和叫唐逸唐書記也沒太在意,以為唐逸在公安局認識個把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心下一笑,怪不得他們明顯偏袒呢。


  但聽那個楊隊長一口一個局長,裘小藝就詫異起來。


  陳達和聽楊隊介紹完情況,拉著唐逸就奔審訊室,裘小藝也只好跟在後面。


  透過審訊室門上小小的鐵柵欄窗,可以見到裡面的幹警正大聲訓斥楚經理,楚經理卻是不服不忿,站起來激動地說著什麼。


  陳達和冷笑一聲:「北京人,夠牛地啊!媽地不收拾老實他我就不姓陳。」說著就拽過旁邊地楊隊,說:「教訓教訓他,安個襲警的名兒。」


  唐逸在陳達和拽楊隊的時候就走開,在樓道窗口向外看風景,裘小藝卻聽得清楚,嚇了一跳,這些人也太無法無天了。


  楊隊二話不說就開門進去,接著就見兩名幹警抓住楚經理劈頭蓋臉打起來。裘小藝又吃驚又好笑,更多的還是快意。


  陳達和卻笑著對裘小藝道:「裘小姐,我們唐書記正直,見不得這個,一會兒你可別告訴他。」他倒挺能替唐逸撇清。


  裘小藝好奇的問:「你老說唐書記唐書記,小唐是什麼書記?」


  陳達和詫異道:「縣委書記。你不知道嗎?唉,看我這張嘴。」一臉懊惱,隨即又趕忙小聲道:「你可別跟他說是我說的,就說是你自己猜出來的。」


  裘小藝不由撲哧一笑,其實開始見到陳達和的種種做派,裘小藝是對他沒絲毫好感地,覺得這人官僚冷血而又霸道。絕對不是什麼好人,但此時才發現他還有率真可愛的一面。


  裘小藝笑著看向唐逸背影,慢慢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看窗外落葉盤旋而下。


  「大書記,總算知道你為什麼喜歡裝深沉了,喂,做官是不是都要戴著副面具?」


  唐逸聳聳肩,沒有說話。


  「還裝呢?我看啊,就那天晚上你沒戴面具。」裘小藝說完臉就紅了。


  唐逸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喂。你雖然是縣委書記,不過姓楚的在京城有些路子的,你別作得太過分。」裘小藝倒有些替唐逸擔心。


  唐逸笑道:「沒什麼的,我在京城也有些路子。」


  裘小藝嫣然一笑,想想也是,年紀輕輕的縣委書記,肯定是有些背景地。


  「喂,你是為了我嗎?」裘小藝清澈的大眼睛看向唐逸。


  唐逸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大部分是為了你。也有別的原因。」


  裘小藝笑了:「總算你沒戴著面具說話。」


  唐逸側頭,看著風姿綽約地裘小藝,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曾經的夢中情人,卻有血有肉的站在自己身邊,更曾經和自己有過那種曖昧的接觸,離得近了,少了些神秘,卻多了幾分真實可親,一切一切。令唐逸心潮起伏。


  「裘小藝,幫我簽個名吧!」唐逸輕聲道:「我很久以前就喜歡你的電影,知道嗎?在我眼裡,你是最漂亮的明星!」


  裘小藝微怔,第一次聽到唐逸這般柔和平靜地話語,看著唐逸誠摯的雙眼,她輕輕點點頭,她隨身包包裡帶著彩筆。拿出來問:「簽哪兒?」


  唐逸穿得是那套黑色休閒服,想了想將休閒上衣拉直:「簽這裡,我回家珍藏起來。」


  裘小藝笑笑,在唐逸地胸口龍飛鳳舞的寫上「裘小藝」三個字,想了想。將臉湊過去。在唐逸胸口衣衫上用力印了一吻,紅紅的唇印。沒有曖昧,蕩溢的卻是一份柔軟溫暖的氣息。


  「認識你很高興。」裘小藝伸出了手,唐逸也伸出手,輕輕和她握在一起。


  「裘小藝,你要努力哦,你一定會成功地。」看著她明快地笑容,唐逸送出了衷心地祝福。


  裘小藝用力點頭,輕聲道:「你也是,等你上了央視新聞,成為萬眾焦點時,別忘了,有個朋友在遙遠地角落為你乾杯。」


  《夜朦朧歌舞廳》得到南方《時代》的贊助,重新開機,而唐逸,再沒有踏進過酒吧一步,裘小藝每次開機,總是會習慣性的看向一個角落,每次,她都失望的收回目光,但她告訴自己,努力,自己會成功的,因為,有個木頭一樣的人這樣和自己說過。


  《時代》不久就曝出特大新聞,揭露演藝圈不為人知的潛規則,通過深入採訪幾名明星導演,將演藝圈醜陋的一面活生生展現在世人的眼中,而北京天華廣告公司楚經理玩弄模特明星更是副刊地焦點,這期雜誌馬上引起了巨大的轟動,而《時代》也憑此一炮而紅,又借其嚴謹務實而又貼近生活的風格成為針砭時弊的熱賣領軍刊物。


  唐逸懲治楚經理固然有他侮辱了裘小藝的原因,但唐逸也是想借此發出一聲吶喊,他不想演藝圈潛規則等到網絡時代才被披露,他希望更早的曝光這些醜聞能給演藝圈帶來一絲清涼,雖然他知道個人能力有限,這聲吶喊更可能激不起一絲漣漪,但既然有這個契機,總歸是要做點事的。


  裘小藝簽名的運動裝被掛在了臥室牆頭,看著那龍飛鳳舞地三個字和那淡淡的唇印,唐逸心裡就會明快起來,他知道,以後自己博弈官場的枯燥歲月裡,在遙遠的異鄉,有那麼一個人,會為自己真誠的祝福。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六十八章 官場小地震

  年末,延山統計局上報的延山全年經濟指標報表震動了延慶,甚至整個遼東省,延山經濟增長達到了駭人的130%,這也是因為以前的延山一窮二白,經濟總量基數小,是以增長比例十分令人震驚。延山縣委被省委通報表彰,並授予先進基層黨組織稱號,而對個人的嘉獎,據說還在討論當中。這就不由得令縣委常委們浮想聯翩,畢竟,這可是會牽涉到以後的仕途。


  就在幾名重量級常委紛紛動用手頭的能量活動之時,市紀委副書記,監察局局長劉志偉帶隊的調查組突如其來的進入延山,調查司法腐敗和官僚作風問題,焦點人物就是縣委副書記唐逸和公安局代局長陳達和。


  據悉,省紀委接到實名舉報材料,舉報人分別是延慶市天上人間娛樂公司萬總和北京創意達廣告公司楚經理,一個是地方經濟明星,一個是京城富豪,舉報的問題又大同小異,都是公安局粗暴執法,胡亂編織罪名,而兩次執法縣委唐書記均在場,這不由得不引起省紀委重視,將文件下發到市紀委,市紀委這才派出了副書記帶隊的調查組調查。


  而此時正值省委考慮嘉獎延山領導幹部的敏感時期,給唐逸帶來的負面影響是不言而喻的,令唐逸更納悶的是事前竟然沒接到田朝明的預警電話,畢竟舉報材料在省裡過了個程序,田朝明不可能不知道。


  和陳達和私下見了一面後叮囑他這幾天兩人盡量低調,不要碰面。陳達和當時就大罵老陶和李秀起,說肯定是他們搗的鬼。就算他不罵,唐逸心裡也有底。具體是他們其中的誰無關緊要,總之現在這兩人已經真正成為了唐逸地絆腳石,兩人都想除唐逸而後快,唐逸亦然。


  在保持低調的同時,唐逸第一個想到地對付李秀起的辦法就是從李胖子下手,估摸著兩人也有金錢關係,但令唐逸失望地是,軍子找遍延山,也沒有李胖子蹤影,看情形。他已經躲往外地,十有八九,就是李秀起知會了他。而唐逸希望拿到些材料鉗制李秀起的想法也就打了水漂。


  唐逸有些一籌莫展,和紀委劉書記的談話還算順利,劉書記也表達了對唐逸的信任,但調查組一日在延山不走,唐逸就不可能真正輕鬆起來,看著年末幾個關鍵的常委會上陶書記和李秀起一唱一和,通過他們屬意的一項項決議,唐逸更是心如火燒。但現在,自己又不能高調和他們對抗。


  陳達和那邊更是焦頭爛額,調查組對他就沒那麼客氣了,步步緊逼下更急得陳達和拍了桌子,但這,只會更加降低他的印象分。


  夜幕降臨,唐逸坐在客廳默默品茶,寶兒大概看出他心情不好。就安安靜靜的跪在茶几旁寫作業,不過看唐逸老皺眉頭偷偷拿起茶几下的糖罐給唐逸茶杯裡加了一勺糖,唐逸品得茶味不對,才發現寶兒正悄悄往茶几下放糖罐,氣得擰了她小臉一下:「就知道淘氣!」


  被唐逸擰得呲牙咧嘴。寶兒小臉皺成一團:「叔叔的茶不是苦嗎?」


  唐逸道:「誰說地?茶自然是苦的。誰叫你加糖啦?」


  「可是叔叔老皺眉,不是嫌茶葉苦嗎?」


  唐逸一愕。隨即笑著摸摸她小腦袋:「沒事,你不用管叔叔。」


  穿著白色緊身毛衫的蘭姐正偏坐在音響旁的地板上,戴著耳機聽音樂,從後面看,姿勢倒也撩人,寬口天藍牛仔褲下,一雙雪白腳丫就斜在乳黃地板上。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女人,打扮起來卻是韻味十足,算得上一個尤物,就是好吃懶做,實在沒有一絲一毫可取的優點,誰娶了她也算倒霉。


  回轉目光,唐逸又不禁想起了剛剛田朝明的電話,等了十幾天,終於等到了田朝明的電話,但田朝明說話猶猶豫豫,說市委現在有些亂,讓自己小心些。


  市委有些亂?唐逸馬上敏銳的捕捉到這個信息,或許,自己這個事件卻是牽涉到了市委的鬥爭,甚至很大可能自己成為了其中一個棋子,但自己這個棋子是什麼作用卻只有下棋之人知道了,而博弈之人,甚至是在省委之間展開。


  或許是,延山經濟地騰飛觸動了一些敏感的神經吧。


  唐逸不喜歡這種成為棋子的感覺,更不喜歡受人操控,但眼前迷霧重重,自己卻彷彿無能為力。林雷


  這時候電話「叮鈴鈴」響了起來,寶兒馬上乖巧的拿起電話,將聽筒湊到了唐逸耳邊,陳達和的大嗓門異常清晰:「唐書記,有時間嗎?現在來我家,有急事!」


  唐逸恩了一聲,並沒問什麼事,馬上起身穿外套,陳達和能一本正經說有急事那就肯定是有急事了。


  寶兒跑到門前鞋架上,幫唐逸拿下皮鞋換鞋,唐逸笑著摸摸她腦袋,出門時寶兒探出小腦袋:「叔叔,早點回來哦。」


  唐逸險些摔倒在樓梯上,怎麼跟個小管家婆似的。


  令唐逸詫異的是陳達和家客廳裡,張自強兩口子都在座,見到跟在陳達和身後進來的唐逸兩人都慌忙站起身,畢恭畢敬地打招呼。


  陳達和對王珊笑道:「去整幾個菜,我和唐書記喝一杯。」王珊對他嫣然一笑,翩翩進了廚房。


  唐逸皺皺眉,問陳達和:「嫂子和侄子呢?」


  陳達和道:「這幾天太亂,我讓她倆回了老家。」說著拉唐逸在沙發上坐下,又對有些拘束的張自強道:「你也坐吧,你媳婦兒不在,正好說說你那事兒。」


  「好好。」張自強諂笑著坐下。咳嗽了兩聲,小心翼翼問唐逸:「唐書記。您知道張蓉這個小娘們兒不?」


  唐逸皺眉,陳達和忙解釋:「就是承啟酒店李玉成的第二任妻子。」


  唐逸微微點頭。張自強笑道:「那小娘們兒可漂亮了,這不我……」陳達和聽他說得離譜,唐逸更眉頭緊緊皺起,氣道:「去去,去廚房幫你媳婦忙活去,這些事兒我和唐書記說。」


  張自強雖然有些不情不願,但不敢違拗陳達和地話,只好起身,還是諂笑著和唐逸道:「唐書記,那。那可都是我發現的……」


  陳達和笑罵道:「滾你地蛋吧,老子還和你搶功啊?」張自強陪笑說不敢不敢,訕訕進了廚房。


  陳達和還沒說話呢,唐逸對廚房努努嘴,問:「張自強妻子怎麼也在?」


  陳達和知道唐逸問這話地意思,略一琢磨,摸著腦袋不好意思地笑笑:「這事兒,您明白就好。」


  唐逸皺眉,陳達和嘿嘿笑道:「那天吧,喝多了。不知道怎麼就和她搞一起了,別說,這小娘們滋味還真不錯,媽地叫床叫的真好。」見唐逸臉色不好看,忙說:「您放心,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唐逸歎口氣,說:「你明白就好。想清楚些,為這種女人下馬可不值得。還有你可別冷落嫂子,不然我饒不了你!」


  陳達和道:「那哪能,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還是和你說正事吧。」


  怕唐逸訓斥自己,陳達和忙轉了話題。說起張自強的事兒。原來,張自強一直對李玉成給他戴綠帽子心存不忿。一直就想藉機報復。


  說到這兒唐逸更皺眉,張自強對李玉成懷恨在心,就不恨你了?


  陳達和似乎知道唐逸想什麼,壓低聲音道:「張胖子吧現在對他媳婦兒也死了心,他倆也就是維持著夫妻的名頭,早晚也會離婚,王珊呢,這娘們確實有點騷,不過心眼不多,跟了李玉成快一年,屁也沒落下,現在提起李玉成就恨得牙根癢癢呢,我幫她家親戚辦了點事兒,現在可是死心塌地跟我,你就放心吧,這點事我要看不透,玩不轉的話我老陳也沒臉跟你唐書記混。」


  被陳達和胡攪蠻纏搞得一陣好笑,不過唐逸知道陳達和並不像看起來這麼簡單,他的私生活自己也不好插手,否則只會影響兩人的關係。只要他不對這女人生出眷戀,不讓她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事兒,應該關係不大。陳達和見唐逸臉色漸和,這才放心說下去。


  或許是張自強知道了老婆和陳達和的關係,自以為時機已到,於是就趁李玉成不在時,深夜潛入了李玉成家,準備將張蓉玩了報仇。誰知道張蓉挺拽,激烈反抗下說自己是縣委書記地情人,要整死張自強啥的,張自強卻是凶性發作,拿出匕首恐嚇張蓉,張蓉當時就傻了眼,更在張自強威逼下透露出李玉成和老陶有金錢關係,有些錢就是她經手送的。


  唐逸聽到這兒蹙眉道:「前車之鑒啊!」


  陳達和嘿嘿一笑:「唐書記,這我知道,不過你放心,我老陳不收受賄賂,更不會讓王珊摻和我的事兒。」


  唐逸恩了一聲,問道:「張蓉現在怎麼樣了?」


  陳達和道:「知道這事兒了,我就將張蓉和李玉成監控起來,現在縣局呢,不過程序怎麼走,你吱聲。還有這事兒要快,老陶幾天見見不到他情人,起了疑心,有了防備可就不好弄了,這次怎麼也要鬧他個灰頭土臉。」


  唐逸輕輕拍了拍陳達和的肩,微微一笑,心說陳達和是個人物,自己明明說了現在風頭緊,要低調低調,他卻愣是敢將根本沒觸及刑事犯罪的兩個人給秘密抓起來監控,膽子夠大,但又不得不說他走了步好棋。


  不過這次,可不是要鬧得老陶灰頭土臉那麼簡單,雖然咱現在是棋子,也要攪合攪合,讓你們博弈的不得不跟著咱棋子的路數走。


  唐逸沉吟了好久,笑道:「這樣吧,這事兒交給葉書記。不過要錄好張蓉和李玉成地口供,至於你這違紀的行為該怎麼處理。也就一併去讓葉書記傷腦筋吧。」


  陳達和有些迷惑,畢竟葉書記和老陶走得近。自己地作法又於法理不合,很容易被老陶反咬一口的。但他一向信賴唐逸地眼光,雖然迷茫,卻也微微點頭答應。


  王珊從廚房探出頭,嬌滴滴道:「唐書記,陳局,您二位說完正事兒了嗎?可以上菜了不?」


  陳達和笑道:「上菜上菜,再把廚房左邊櫥櫃裡那瓶五糧液拿出來!我要和唐書記好好喝兩杯!」


  席上,張自強陪著十二分小心的說話,唐逸起身去洗手間時更見到陳達和粗鄙的大手撫摸著王珊藍色裙子裡雪白的大腿。唐逸無奈的歎口氣,說起來王珊也是,這都快入冬了,雖說陳達和家暖氣火熱吧,但也不至於穿著裙子啊,想來也是陳達和好這口,估計張自強找他前正胡天胡地呢,所以才叫王珊換了夏日性感的穿著。


  草草喝了幾杯,唐逸就說有事先走,陳達和送他到門口。唐逸略一琢磨,低聲道:「張自強強姦不遂,難道不投案自首嗎?」


  陳達和開始一愣,隨即就明白了唐逸地意思,如果有張自強投案自首這個由頭,那麼自己找李玉成張蓉調查取證也就順理成章,接著不小心調查出陶書記的經濟問題更是理所當然,而且。讓張自強投案自首更會撇清自己,免得這麼大件事自己替他兜了,保不準以後這小子會拿出來作什麼底牌,這不像他老婆和自己的關係,王珊只要自己控制好。張自強卻是沒辦法作什麼把柄。


  陳達和心領神會的點頭:「好。我給那小子做做工作,他要是不老實就直接抓起來!」


  唐逸微笑。轉身下樓,葉書記和老陶近,但嗅覺靈敏地常委們應該發現現在氣氛地詭異,葉書記夠精明地話絕對不會包庇老陶,但為防萬一,還是讓陳達和有理有節更為穩妥。


  至於張自強那兒,陳達和估計也會藉機會敲打他吧,一定要他清醒的認識自己該處地位置和該走的路。


  老陶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引來的火會燒到自己身上,市紀委劉書記的調查組突然找他談話,並拿出了大量的他和承啟酒店老闆李玉成權錢交易的證據,縣委正印書記雖然屬於省管幹部,但得到省紀委尚方寶劍地市紀委調查組顯然有足夠的權力調查他。


  經過幾晚上的攻勢,老陶終於扛不住,交代了自己的一系列問題。


  陶書記很快經省委組織部批准,停職調查,縣委工作暫時由李秀起縣長主持。


  陶書記的垮台,很快就引發了一系列震盪,市委林書記不幾天就被調職,調任省裡某局長,而明眼人都知道,他已經靠邊了,已經五十多歲的他政治生命已經基本走到了盡頭。


  唐逸漸漸嗅出了一絲味道,原來這次博弈真正的戰火在市委,是胡市長和林書記之間的較量,看來上次老陶向自己示弱也是林書記疲於應付胡市長地攻勢,不想另生枝節,卻不想老陶嚥不下這口氣,估計是他背後串聯了萬老闆和楚經理想整垮自己,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而胡市長,早就聽說有省委的背景,看來不假,估計市紀委那位劉書記也是他的人,借調查自己進入延山摸路,其實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唐逸估計,怕是胡市長隱隱知道自己的身份,調查自己只是為了激怒自己,激怒自己身後地背景,引得唐系圈子出手,借唐系地手一舉打垮政敵。


  不想唐逸身後的圈子沒有動,唐逸卻憑借一個小小地契機給了他們機會,使得林書記一系受到致命打擊。


  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著光禿禿的槐樹頂,唐逸心裡也有些蕭索,無論如何,自己還是成為了人家的馬前卒,雖然,這枚棋子的作用可能會令博弈人震驚,會令他再不敢輕忽,但自己終於還是作了枚棋子。


  門被輕輕叩響,接著李秀起推門走了進來,他滿臉微笑,老陶垮台後,他對唐逸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唐逸知道他的心思,市委的文件只說由他暫時主持延山縣委的工作,卻沒有任命他為縣委代書記,這分明是上面還有另外的想法。


  所以李秀起只有盡力和所有常委搞好關係,如果延山班子鐵板一塊,都擁護他的工作,他活動活動,或許就能成為延山的一把手。


  「唐書記,看什麼這麼入神?」李秀起笑著走到窗前,也煞有興趣的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樹頂。


  唐逸笑了笑,沒有說話。他見多了派系傾軋,不像李秀起想的那麼簡單,唐逸知道,延山一把手這個位子,是肯定落不到李秀起頭上的,甚至現在,估計不知道多少人盯上了它,畢竟,現在坐上這個位子,可就成為延山經濟飛速增長的掌舵人,對以後的仕途而言,是一筆巨大的資本。


  胡市長這時候急著發難,估計也是因為延山延慶經濟日新月異,他急需坐上一把手的位子為自己以後的仕途加分,不然的話以他的年紀,完全不必這麼大陣仗逼走林書記,畢竟後年就換屆,到時他可以順順當當過渡為市委書記,而不用急著和一把手拚死活,政治鬥爭是柄雙刃劍,尤其是這種擺開車馬,你死我活的鬥爭,就算得勝,也會給上面留下不好的印象,總體來說弊大於利,真正高明的政治鬥爭都是無聲無息展開的。


  「喝茶吧。」唐逸到茶几邊給李秀起泡茶,李秀起也不客氣,坐到長條沙發上,拿著唐逸遞給他的茶杯歎口氣:「沒想到啊,老陶是這種人,可惜了,多年的幹部啊,唉……」


  唐逸也隨之歎了口氣。


  這時電話響起來,李秀起也就放下茶杯起身,笑道:「你忙,我回政府那邊兒看看。」


  電話是田朝明打來的,第一句話就是笑著問:「小逸,怎麼樣?有沒有進步的準備?」


  唐逸知道他的意思,笑了笑,問道:「田叔,市委是什麼意思?」縣委一把手雖然是省管,要經省委組織部任命,但市一級的意見也很重要。


  田朝明倒不遮遮掩掩,道:「我從側面打聽了一下,還沒定下來呢,據說因為人選問題鬧得很厲害,小胡剛剛坐上位子,暫時可壓不住場面。」


  唐逸恩了一聲,心知自己的舉動打亂了胡市長按部就班奪權的步驟,大概一些人際關係還沒調和好就匆匆上馬。


  田朝明又有些嚴肅的道:「還有件事,市委前幾天有個議題,就是準備徹查延山班子的問題,老陶交代了一份名單,向他行賄過的就不說了,名單上可是聽說有幾名常委的問題呢,市紀委有個提議,要嚴查到底。」


  唐逸微怔,這就叫打斷胳膊連著筋啊,一個班子再怎麼鬥爭,卻也有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味道,老陶垮了,整個班子也不好受,更別說市委還有別有用心的人推波助瀾,巴不得延山班子全垮台,他們好藉機會插進來呢。


  掛了田朝明的電話,唐逸眉頭又皺了起來,這個局面,自己又如何獲得相應的利益呢?



第二卷 縱橫縣府 第六十九章 變動

  2008-12-30 19:04:44 本章字數:6462


  唐逸和寶兒蘭姐剛剛吃過晚飯,組織部焦部長就登門造訪,蘭姐拽著非要小大人似的並排和唐逸坐沙發上的寶兒出了門,寶兒不喜歡吵鬧,只是撅著嘴用力和媽媽較勁,被蘭姐一點點拽出去。


  客廳房門彭一聲被拉上,唐逸才收回目光,笑道:「這小丫頭越來越有意思。」


  焦部長卻顯然沒有閒情逸致去評論寶兒,笑了幾聲,說:「唐書記,聽說市裡還要動縣委班子?」


  唐逸看著焦部長眼裡的期望和不安,知道他的想法,一來是希望這些官場的震動不要影響到他。二當然是希望自己也能向上動一動,他也可以藉機會進進步。


  唐逸笑道:「一出事總是會有風吹草動的,你也不用庸人自擾,咱們延山班子我看沒問題。」


  焦部長稍微安心,看起來唐書記已經有了底。


  唐逸端著茶杯走到窗口,望著路燈閃爍的金融大街歎了口氣:「真捨不得延山啊,這裡的一草一木都留下了我最美好的記憶。」


  焦部長就是一愣:「唐書記,你要離開延山?」


  唐逸索然的笑笑,焦部長心裡可就一下涼透,還盼望唐書記運作下成為新一屆縣委班子的領頭羊呢,誰知道他卻突然萌生了退意,難道陶書記的案子他也受到了影響?


  接下來的日子裡,唐逸明顯低調起來,很配合的幫助李秀起處理縣委地各項工作。每次看到常委會上唐書記意興闌珊的模樣,焦部長心裡就不得勁兒。


  終於,謎底在省委組織部幹部二處考察組到來時揭曉,組織部幹部二處負責考察地、市、州及省直黨群、政法、外事部門領導班子和省委管理的幹部以及後備幹部,地(市、州)委組織部正副部長、縣(市、區)黨政領導正職以及後備幹部。


  而省委組織部考察組這次的考察固然是因為延山經濟增長喜人,是以省委對延山班子進行後備幹部的考察。從省委的舉動看,顯然對市委一些極端看法不認同。並沒有將延山班子打散地意圖。


  接著傳來的風聲就令焦部長等一些人喜憂摻半了,考察組和唐逸足足談了有一個小時,這信號很明顯,無疑唐逸是這次考察組重點考察目標。但馬上又有消息說。唐逸很可能會被調往省直部門。


  在縣委書記空缺地時節,唐逸如果真被調往省直部門,實在說不上是什麼好事兒,對焦部長等人,更無異晴天霹靂,就算唐逸被委以重任,但他們苦苦等待的時機卻成了南柯一夢。


  十幾天後,省委和市委聯合下文,新任縣委書記千呼萬喚始出來。鄰縣縣長王濤被調任為延山縣委書記,原延山縣縣長,縣委副書記李秀起調任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原延山縣政法委書記雷浩任延山縣縣長,級別提為正處級。王紅梅和王濤對調。任鄰縣縣長,級別提為正處。原延山縣組織部部長焦作龍被提為副書記,兼任組織部部長,縣委辦公室主任周海軍也正式成為縣委常委。


  可以說,此次人事調整,和唐逸走得近的幾位常委無疑是最大贏家,不但如此,王紅梅還第一次登了唐逸的家門表示感謝,因為她聽說自己地提升也是得到了唐逸地大力推薦。


  幾天後,省委終於發文,唐逸被調任省委辦公廳督查室主任,級別雖還是正處,卻也一躍進入省委大院,成為省管幹部。


  省委督查室負責中央、省委重大決策、重要工作部署貫徹落實的督促檢查和情況綜合;負責中央和省委領導同志重要批示和交辦事項的督辦及落實情況的反饋,負責省委和省委領導同志決定事項的督促辦理等等等等。是省委辦公廳裡重量級部門,更因為省委督查室負有必要的組織協調、專項案件的查辦、參與工作實績的評議、對獎懲的建議、對幹部使用地建議、對領導決策的協助等職責等等特殊的條件和權能,使得省委督查室主任一職有遠遠大於其職能權能的能量,當然,前提是要得到省委辦公廳領導的看重。


  唐逸地妥協在田朝明看來是一步妙棋,延山縣委書記地難產和唐逸位子的難以安排有很大地關係,縣委書記的任命要通過省委,而知道唐逸底細的幾名重量級常委就都不方便表態,而唐逸如果在延山爭取進步的話無疑會和意圖染指延山縣委書記的胡市長及其身後圈子發生爭鬥,無論勝負,唐逸在遼東都會結下死敵。林雷而對於未來海闊天空的唐逸,實在顯得有些因小失大,畢竟雖說延山經濟騰飛,但對於唐逸這種身份的政壇新星,一個貧困縣建設的再好,也不可能成為他日後真正的資本,反而退一步才叫海闊天空,何況不管怎麼說,唐逸頭上也戴上了延山經濟騰飛奠基人的帽子。


  由此唐逸也得到了回報,不但進入了省委大院,更使得他提議的一系列人手安排順利通過,田朝明心裡不得不感慨,這年青人確實沉穩幹練,不計較一隅一地之得失,目光高遠,看來唐家繼唐萬東後又出了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啊。


  在唐逸參加的最後一次常委會上,目光緩緩掃視在座的常委,唐逸有些動了感情,在李秀起有氣無力的建議請唐書記最後給我們講幾句時,會議室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唐逸卻沉默了好久,最後輕聲道:「我就不多說了,只希望同志們再接再厲,將延山的經濟帶上一個新台階。」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蘊含了千言萬語,得到的,是更熱烈的掌聲。在場地常委們誰不知?延山能有今天的局面唐逸才是最大的功臣。


  夜朦朧酒吧二層一間包廂裡,幾名延山重量級人物赫然在座,雷浩,焦作龍,周海軍,還有位風韻猶存的女性。王紅梅。


  唐逸笑著舉起酒杯:「乾杯!」杯子裡是琥珀色干邑白蘭地,就算是王紅梅。杯子也倒了少許人頭馬。


  如果幾個人還是原來的職位身份,是肯定不可能聚在一起飲酒聊天的,官場上,明目張膽地結黨是最忌諱的。


  但現在是唐逸地送行酒。顯然就沒了那麼多避忌。


  雷浩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更對唐逸道:「唐書記,有時間就回家看看,可別忘了我們,延山,永遠是你的家。」


  唐逸笑笑:「不談這個。」他看得出,雷浩是在表態,他會不負唐逸所望,將延山控制在自己手裡。


  但唐逸卻並沒有這個意思,他既沒有想遙控延山的念頭。更沒有培養班底地意圖,畢竟現在地自己,還不到培養嫡系的火候,推雷浩幾個上位,也不過是念在他們和自己同進同退。自己不可辜負了人家。除了這幾個常委。老高和秘書自也得到了心照不宣的照顧,老高估計年後就會成為縣委機關後勤服務中心的副主任。提個副科級。


  「雷哥,我就一點希望,踏踏實實將延山經濟搞上去,多為老百姓謀福利。」唐逸很誠摯的看著雷浩,從今天一進酒吧,唐逸就換了稱呼,但雷浩幾個還是一口一個唐書記。


  雷浩點點頭:「放心吧,我記下了。」


  唐逸笑笑,又分別和焦作龍,周海軍,王紅梅乾杯,到王紅梅時唐逸笑道:「王姐也聽風就是雨,省委考察組看中的是你的工作能力,難道我唐逸說話那麼好使?我可也想去哪個縣做縣長呢,可惜組織不認可啊!」


  王紅梅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大晚上登門看唐逸確實有些俗了,唐逸這人,為人處世最不落俗套,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何必走那場面上的事兒。


  「王姐,這些年中央可是重視女幹部的培養,祝你鵬程萬里!」唐逸舉著杯子和王紅梅碰了一杯。


  其實現在雷浩焦作龍等心裡,實在是對唐逸身後地背景很好奇,經過這次人事變動,如果還想不到唐逸身後有背景那就是傻子,而且都覺得唐逸很可能有省裡的背景,但雖然都很好奇,又都不好問。


  「唐書記,以後我們去省城的話你可要招待我們。」周海軍舉起了杯子,唐逸微笑點頭。


  暢飲之間,唐逸突然來了興致,說:「我為大家唱上一曲吧。」


  幾人馬上鼓掌叫好,隱隱聽說過唐書記歌喉迷人,卻是沒人見識過。


  唐逸拿起麥克風,說:「我就清唱吧,這歌不好找曲子。」


  「怎能忘記舊日朋友,心中能不歡笑,舊日朋友豈能相忘,友誼地久天長……」


  在唐逸悠揚綿長的《友誼地久天長》歌聲中,眾人喝得酩酊大醉,幸虧姚小紅機警,自己和一名服務員將王紅梅送回家,又為喝醉的幾名男士蓋上毛毯,讓他們在包廂湊合了一宿,免得曝出什麼縣委常委集體醉酒地鬧劇。


  坐在客廳沙發裡,看著旁邊直著小腰板坐在自己身邊,似模似樣跟著自己看新聞地寶兒,唐逸不由得又笑了起來,寶兒越來越像個小大人兒。


  這時候,門鈴響了起來,正在廚房忙活的蘭姐喊:「寶兒去開門。」寶兒卻正襟危坐,就好像沒聽到她喊一樣,在唐逸面前,蘭姐又不敢訓斥她,只好氣呼呼去開門,開門後叫了聲:「陳局。」


  陳達和進來扯著大嗓門就喊:「唐書記,你幾時去省委報道?」


  蘭姐楞了一下,問:「去省委?」


  陳達和邊往屋裡走邊說:「唐書記可是要進省委了,你不知道嗎?」


  唐逸無奈地接口:「被你這麼一說好像我成了省委常委一樣。」


  陳達和笑道:「早晚的事兒,早晚的事兒。」見寶兒裝模作樣坐在唐逸身邊看新聞,心知唐書記極寵愛這個小丫頭。只好搬過塑料椅坐到了一邊兒。


  寶兒瞥見他,卻是站起來鞠躬:「陳叔叔好,您坐。」然後搬著另一張小紅塑料椅坐下。


  陳達和坐到沙發上,笑道:「寶兒越大越懂事。」


  唐逸和陳達和隨意聊著,無非是囑咐他以後要低調些,陳達和一一答應。又悄聲問:「唐書記,你給哥哥透個底兒。你這到底是升了還是降了?」


  唐逸笑著拍拍他地肩:「總之不是啥壞事兒。」


  陳達和這才喜笑顏開,隨即又歎口氣道:「你這一要走,我這心裡還真失落落的。」


  唐逸也有些慼慼然,捏了捏他肩膀。沒有說話。


  晚飯唐逸和陳達和沒喝多少。兩人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嘮嗑,嘻嘻哈哈說起以前在鎮上的日子,說著說著兩人話語都低沉下來,唐逸輕聲道:「有事情就給我打電話,萬事都要小心,新書記上任,怕是會動動以前的老班底,你盡量別和雷浩他們摻和進去。」


  唐逸已經習慣了官場的遮遮掩掩,見人只說三分話。卻是很久沒有這般直白地說話,陳達和微微點頭。


  唐逸又在椅子上一靠,笑道:「好了,總算可以輕快過日子了。」他確實有些輕鬆,縣委副書記。官不大。卻是多少人矚目的焦點,作任何事都要小心翼翼。不能行差池錯一步,而同樣是處級幹部地督查室主任,在省委卻是毫不起眼的小角色,在省城,就更沒有人會認得自己是誰,終於可以像正常人一樣過日子,唐逸有一種解脫感,而且唐逸知道,怕這是最後難得的清閒日子了,前提是自己不走霉運的話。


  陳達和走後,蘭姐幫唐逸沖了杯熱茶,小心翼翼問:「唐書記,你要去省裡了?」


  唐逸點點頭,蘭姐哦了一聲,猶豫著卻沒有說話。


  唐逸說:「你和寶兒啊,就留在這兒吧,給我看房子,每月我給你五百塊錢。」唐逸其實是很捨不得離開寶兒地,但總不能自己去哪兒都帶著她們娘倆,被有心人注意地話,說起來可不大好聽。


  蘭姐楞了一下,沒想到黑面神早就替自己母女安排好了,只是為什麼對自己母女這麼好呢?看房子還有工錢拿?要說黑面神對自己有意思那是絕對不可能,看來他是真喜歡寶兒啊。


  「唐書記,你幾時走?」蘭姐心裡突然有些不捨,雖然黑面神整天就知道訓斥自己,態度從來都是惡劣的很,但不知道怎的,自從認識他後心裡就好像有了主心骨,甚至做夢也總是那種安逸舒適的美夢。


  唐逸說:「小妹過幾天來接我,搭她的車走,你有事?」


  「沒事,我就是想到時候好好給你作頓好吃的。」蘭姐說話時心中柔柔的,決心好好給黑面神張羅一桌表達自己感激之心的飯菜,誰知道唐逸馬上皺眉道:「怎麼的?你平時做菜都是糊弄我啊?」把蘭姐氣得恨不得掐死這個神經病。


  唐逸抱起寶兒,心裡歎息一聲,輕輕將臉貼著寶兒地臉,寶兒嘻嘻笑著問:「叔叔,省委離這裡遠嗎?你幾天能回來,寶兒看不到你功課都做不好。」


  唐逸默然無語。


  門鈴響,蘭姐飛快的過去開門,以為又是縣委哪個領導來告別,開門楞了一下,隨即打招呼:「寧小姐。」回頭喊:「寶兒,快來,看看誰來啦。」


  清麗脫俗的寧小妹一襲雪白風衣,如凌波仙子翩翩而入,寶兒馬上用力掙脫唐逸的懷抱,跳下沙發,就向門口跑去,唐逸嚇一跳,忙喊:「給我站住!」就怕寶兒撲上去親寧小妹。


  幸好想像中的可怕情節沒有發生,寶兒跑到寧小妹身前,只是怯怯地鞠躬:「乾媽好。」寧小妹點點頭,逕自走到沙發旁坐下,蘭姐忙去泡茶,這有寧小妹留下地茶葉壺,唐逸吩咐過除了寧小妹來,否則不許動那茶葉,但卻不知道蘭姐早就偷偷嘗過兩次。


  寧小妹對蘭姐道:「我的茶杯沒帶上來。」蘭姐不明白啥意思,唐逸還得解釋:「她不喝茶了。」


  蘭姐哦了一聲,心說寶兒乾媽還真講究。心裡,自然要稱呼寧小妹為寶兒乾媽滿足自己地虛榮心。


  唐逸問寧小妹:「怎麼這麼晚到了?」


  寧小妹道:「正巧在瀋陽軍區辦完事,過來接你。」


  唐逸恩了一聲,看樣子明天就要去省城了,雖說距離組織部報道的日子還有幾天,但早去幾天總是好的。


  寶兒怯怯的站在寧小妹身邊,看得唐逸一陣心疼,拉過寶兒的手說:「明天我和乾媽帶你去省城玩好不好?」


  「好啊。」寶兒拍手歡笑,蘭姐沒敢插嘴,心裡嘀咕,還沒放寒假呢,要寶兒逃課嗎?


  唐逸將寶兒摟在懷裡親了一口,就怕寶兒興高采烈下去抱寧小妹。


  唐逸想起一件事,忙喊:「蘭姐,你將客房收拾收拾,床單被子全換成新的。」


  蘭姐知道這是寧小姐要留宿,就進客房去拾掇。


  寧小妹看到唐逸盯著寶兒的眼神,問:「她和蘭姐怎麼辦?」


  唐逸歎口氣:「留在這兒唄,唉,還真捨不得小寶兒。」手指在一圈圈挽著寶兒的頭髮,有些惆悵。


  寧小妹靜靜的看著唐逸,過了一會兒道:「我乾娘在春城,蘭姐去照顧她吧。」春城就是遼東省省城。


  唐逸楞了一下,問:「你的乾媽?」


  寧小妹輕輕點頭:「跟師傅修行時我得了場重病,師傅配的藥需要母乳,是乾媽的乳汁,師傅說這是場緣分。」


  唐逸「啊」了一聲,卻聽寧小妹又道:「乾媽年紀大了,我剛巧想幫她找個保姆呢。」


  等蘭姐出來,唐逸就將小妹剛說的事複述一遍,問蘭姐的意思,蘭姐哪還能不答應,她早就嚮往大城市的生活,一聽自己可以去省城了,樂得嘴都合不攏了。


  唐逸道:「那這樣,你這幾天先準備準備,等我在省城落了腳就來接你和寶兒。」


  蘭姐痛快的答應,又拉著寶兒和寧小妹唐逸告辭,心說自己可不能煞風景,人家小兩口不定多少話要說呢。


  唐逸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經九點多了,站起身說:「我去樓上睡,你休息吧。」


  寧小妹搖搖頭,指了指唐逸房間:「睡習慣的房間舒服點


  唐逸愕然,她也會關心人?不過唐逸也就隨口說說,樓上雖然有蘭姐每個月上去打掃一次,但想想也知道不好住人,如果寧小妹挺實誠的不留他,唐逸還真不知道去哪兒住。


  寧小妹也不客氣,拿著遙控撥到一養生節目,就津津有味的看起來,唐逸看得直打哈欠,終於忍不住道:「咱看個動畫片成不?」


  寧小妹頭也不回:「貓和老鼠我看完了呢,可是自己看感覺沒意思啊。」


  唐逸就有些暈,道:「娛樂節目就是人多看才有意思啊,大家一起哈哈一笑,有氣氛。」


  寧小妹略微點頭:「是這樣吧。」


  唐逸又道:「不過這養生節目嘛,就是一個人看有意境,兩個人就犯困了。」


  寧小妹奇道:「是嗎?我不覺得呢,你不喜歡看嗎?」


  唐逸歎口氣:「算了,你看吧,我去睡覺。」有寧小妹在,也不方便去洗澡,草草洗漱一把,回房間睡覺。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一章 新的開始

  2008-12-31 22:16:33 本章字數:7882


  寧小妹的乾娘李素貞李嬸是一位慈祥的婦女,四十多歲,年紀不算大,但身子骨不大好,面色蒼白,病怏怏的,見到小妹才有了絲生氣,她愛人幾年前得了癌症過世,自己一人寡居,李嬸可謂命運坎坷了,十幾年前剛剛出生的兒子卻意外夭折,幾年後愛人又辭世,幸好機緣巧合下認識了寧小妹,總算老了有個依靠。


  李嬸住在春城市南風區工商局家屬樓,是以前愛人分的樓房,小區毗鄰婦幼醫院,是十幾棟綠色的六層小樓,打車的話只要說「婦幼醫院後的小綠樓」,的士司機就知道該去哪裡。


  李嬸聽說唐逸是小妹的未婚夫,來省城工作,就一定要唐逸在家裡住,唐逸推辭不過,只好答應,倒令小妹有些意外,畢竟李嬸家面積不大,七十多的二居室,蘭姐和寶兒再住進來的話明顯沒有空間。


  唐逸卻是喜歡李嬸家這種其樂融融的氣氛,李嬸不知道寧小妹和唐逸的身份,對待他倆就像慈愛的母親,嘮嘮叨叨中透著一種溫暖,這種感覺,唐逸很久沒體驗過了。


  寧小妹當天就回了北京,接下來的日子,就是蘭姐和寶兒的入住,李嬸見到可愛的寶兒,笑得嘴都合不攏了,本來冷清的家突然就熱鬧起來,還有個可愛得好像洋娃娃的小女孩兒,李嬸心情大好,就連平時咳嗽的老毛病好像也一瞬間消失。


  蘭姐和寶兒在李嬸的臥室搭床,還好主臥室夠大,李嬸又是單人床,又搭了一張雙人床也放得下。雖然有點擠,但論寬敞,普通人家裡,省城本就不能比縣城,蘭姐早就有所心理準備。倒也沒有抱怨。難得的招來唐逸一句表揚:「蘭姐進步啦。」美得蘭姐一天都笑吟吟的。


  唐逸地房間蘭姐卻是收拾了一下午,更想去找工人重新粉刷,被唐逸攔下才作罷。


  唐逸去組織部報道後,就由組織部的同志領到了省委辦公廳。當時省委辦公廳主任一職是省委常委,秘書長黃偉兼任,唐逸當然見不到這位常委,就算黃偉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會百忙中抽出時間來和他套近乎,畢竟作到副部級這個位子上,對唐系初露頭角的小輩關注一下可以,拉近乎大可不必。


  唐逸見到的是實際上主抓辦公廳工作地副秘書長,辦公廳常務副主任高於真,高主任倒很熱情,和唐逸談了足有半個小時,然後由秘書領唐逸去督查室。


  督查室在省委辦公廳綜合樓三樓。掛得牌子是「中共遼東省黨委督查室」。


  和唐逸見面的幾名副主任和督察專員都是副處級幹部,倒也有不到三十歲的年青人,是以對唐逸的年紀並沒有表現出太多地驚奇,但人人都知道,這位新主任肯定有些背景。


  唐逸發表了一篇言簡意賅的就職演說,既沒有高調的煽情,也沒有故作矜持,肯定了前期督查室同志的工作,簡單作了幾點以後地要求,倒也博得了一陣掌聲。


  督查室下分幾個科室。綜合科,督察一科,督察二科等等,唐逸又去各個科室和科長科員簡單見了見面,這才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開始熟悉業務。


  下班前。督察一科副科長高小蘭敲響了辦公室的門,高小蘭是名二十四五的女孩。長得還不錯,穿著件紅色羽絨服,映得她有些俏麗,臉上幾個淡淡的雀斑也使得她多了幾分嬌俏,她剛剛大學畢業一年就提了副科級,這也是在深水衙門的好處,如果在縣裡,剛剛參加工作就提為副局可是難於登天。


  高小蘭笑著說:「唐主任,晚上聚餐吧,和大夥兒聯絡下感情。」


  她是督查室最年輕的女孩兒,也是督查室的開心果,所以幾名科級幹部才會推選她來請唐逸。


  唐逸來之前已經詳細打聽了幾位副主任和督察專員地情況,是和田朝明的秘書小王透的話,小王雖然不知道唐逸的身份,但得到過田朝明的吩咐,所以對唐逸的事兒很上心,在給唐逸大致瞭解了幾位副主任後,尤其提到了高小蘭,因為她是辦公廳副主任高於真的獨生女。


  唐逸當然不會前腳踏進門檻,後腳就得罪自己的頂頭上司,笑道:「好啊。」


  有高小蘭居中聯絡,幾名副主任,督察專員自然悉數到場,加上幾個科室正副科長,還有幾名副科級督察員,總共有十七八個人浩浩蕩蕩直奔金秋酒家,唐逸當時心中就苦笑,一個督查室的處級副處級,科級副科級,加起來抵得上半個縣委了。


  金秋酒家是春城比較有名的中高檔酒店之一,大廳富麗堂皇,包間佈局雅致,眾督察進了包廂,要酒要菜,菜單當然是第一個遞給唐逸,唐逸點了個「鴛鴦藕片」,剛剛合上菜單遞給下一位,副主任王鳳起已經笑道:「唐主任果然有學問,點地菜也講究。」


  唐逸對他笑笑,聽小王說過,老主任病退,王鳳起對督查室主任的位子最是熱心,想來自己坐上這位子他是最失落的一個,但從他臉上可一丁點也看不出來。


  高小蘭詫異的問:「王叔,一道菜也有講究?我咋沒聽說過。」


  從這句王叔,唐逸又敏銳的意識到,王鳳起應該和辦公廳高主任有走動,當然,也不排除高小蘭工作後他刻意和她拉近地關係。


  王鳳起用筷子沾水在桌上劃出藕片地形狀,問:「你們看,藕片像什麼?」


  眾人七嘴八舌,也說出個所以然,高小蘭嬌聲道:「你就別賣弄學問啦,誰不知道你以前是黨報的編輯?」


  王鳳起說:「看你這急性子,真難為你戀愛能談五年。林雷是不是小蔡處處讓你啊!」


  眾人哄笑,高小蘭一下紅了臉,但很明顯,提起小蔡,她滿心幸福。


  王鳳起說:「唐主任點地這道菜又名路路暢通。取藕片多孔之意。」說著轉向唐逸:「唐主任,我說得對不對啊?」


  唐逸微笑:「我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王主任見識淵博啊,那我點的菜可是個好兆頭。就寓意咱們督查室以後地工作路路暢通,一帆風順。」


  眾人笑著鼓掌,酒宴間氣氛融洽,唐逸很隨和的和他們聊著天。用心的捕捉著每一句談話可能洩露的信息,督查室雖小,但上有辦公廳主任,下有各懷心思的副處,科長,想捋順關係,真正作到自己言出令行還是要費一番周折。


  這頓接風酒本來是大伙湊份子,高小蘭按多退少補地原則每人收了一百塊錢。但唐逸卻趁中間出去透氣的功夫結了帳,倒令這些新同僚一陣詫異,隨即或多或少對唐逸有了絲好感,最起碼這位新上司為人是很大方的,不像以前的老主任,從來就沒有掏錢請客地習慣。熟悉督查室工作之餘,唐逸的第一件心事就是寶兒的學業了,省城不比縣城,不能自己去某座小學抖抖威風,則事事通行。自己初來省城,更沒有什麼關係網,這種小事也不可能和田朝明開口。


  想來想去,唐逸倒想起了劉飛,於是撥通了他的電話。誰知道劉飛卻說他在延山搞生意呢。剛去幾天,還埋怨唐逸調到省委也不通知他一聲。當然,聽說唐逸找他幫忙,笑得那叫一個舒暢,又給唐逸了春城市教育局王局長地電話,唐逸按他給的號碼給王局長撥了幾次,不是占線就是沒人接,唐逸心中歎口氣,這小子辦事真不牢靠,也懶得再找他,琢磨了一下,就在週一上午找了個借口,直接去教育局咨詢外來子女入學的問題。


  教育局傳達室的老大爺耳朵有點背,對唐逸的問話回答的不清不楚,唐逸這個鬱悶,直接進了辦公樓,在走廊上轉悠,卻不知道該去哪個科室打聽。


  唐逸第一次感覺到失去權力的無奈,如果在延山,哪有這種事兒,自己一個電話就解決了。


  「唐主任?你怎麼在這兒?」身後傳來疑惑的男聲,唐逸回頭,卻是王鳳起,胳膊裡夾著公文包,剛剛從二樓下來,看到唐逸回頭,忙笑著過來握手。


  唐逸笑道:辦點事兒,你呢?」


  王鳳起歎氣道:「我這也是辦事兒,這不嘛,南風區一名考生是市級三好學生,高考卻沒按國家規定加分,人家家長找到了咱,我這不來瞭解一下情況嗎。」


  說著就給剛剛送他下來地胖胖的中年人介紹唐逸,「王局,這是我們督查室一把手唐主任,唐主任,這是教育局王局長。」


  王局長馬上親熱的和唐逸握手,唐逸笑著問王鳳起:「事情怎麼樣,順利嗎?」


  王局長不等王鳳起回答,馬上道:「省廳重視的事兒我們教育局怎麼敢怠慢,兩位領導放心,我會馬上著手解決。」


  唐逸微笑點頭,心知其實這事兒九成九就是王鳳起的私事,但督查室職權確實含糊,過問這件事倒不算越權。


  王鳳起又客套了兩句就離開,心裡叫聲倒霉,怎麼就遇見他了,自己辦的這事兒可有些上不了檯面。


  王局長一看就知道唐逸有事兒,忙請他進自己的辦公室談,要說王局也是正處,但和省委機構的正處級比起來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唐逸就問起外來農民工子女入學問題,王局長開始以為唐逸是來反映民聲,忙冠冕堂皇的答應會認真研究這個問題,等唐逸說起是自己親屬的子女後,王局長鬆口氣,就說:「唐主任這位親戚住哪裡?安排進就進小學就讀是沒問題地,就是各個小學都有自己的轉學費規定……」


  「這個沒有問題,轉學費該交多少就交多少。」唐逸笑著起身:「那我過幾天再找您。」


  王局笑呵呵道:「沒問題沒問題,唐主任以後有事儘管開口。


  送唐逸出門時王局又道:「唐主任,還有個辦法。就是用投靠親戚的辦法將那孩子的戶口遷進來,這樣就省去了轉學贊助費,要知道,有的重點小學收取地費用還是很高地。」


  唐逸點頭,心裡卻是一動。是啊,省城不比縣城,只怕農村戶口的孩子老師都會另眼相看,更別說被父母捧在手心地那些小皇帝了。


  回到家。就和李嬸商量,李嬸當然是完全贊同,唐逸跑了幾趟春城民政局,這次唐逸吸取了教訓。找了田朝明的秘書小王,別看小王級別不高,認識地人卻挺多,在他幫助下,寶兒就以李嬸遠房親戚的身份將戶口遷入了李嬸的戶籍。


  接著唐逸就極快的幫寶兒辦妥了入學手續,是距離小綠樓挺近地春城三小,也是春城有名的重點小學,當晚上回到家。唐逸說起寶兒戶口已經遷入春城,明天就可以去三小上學時蘭姐感激的眼圈都紅了,非拉著寶兒要給李嬸和唐逸磕頭,在她心裡,這個省城戶口份量可是太重了,那時候,農村戶口和商品糧戶口就是一道天然的溝塹,人一出生就已經被劃分出三六九等,更別說寶兒地戶口不但改成商品糧,更成了名正言順的省城人。這無異於鯉魚躍龍門。


  李嬸慈愛的抱過寶兒,笑呵呵說:「小蘭,可不能這麼見外,寶兒是小妹的乾女兒,那就是我的乾孫女。我不疼她誰疼她?」


  蘭姐有些哽咽。紅著眼圈用力點頭,又說:「我去作幾個菜慶祝一下。」


  李嬸比較樸素。而且說啥也不接唐逸的生活費,說她的退休金完全可以供一家子吃喝,自己無兒無女,存錢也是浪費。


  在李嬸面前,唐逸也就不好表現的大手大腳,但今天高興,唐逸就拿出兩百塊錢遞給蘭姐,說:「買點好吃地,好好慶祝一下。」


  李嬸這次沒有阻攔,只是點了點唐逸:「你呀,就知道花錢!我看得出,你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那奢侈也不好,家底總有敗光的一天,你要小妹將來喝西北風啊!」


  唐逸無奈的撓頭,怎麼李嬸心裡自己成敗家子了?蘭姐第一次見唐逸受窘,不由得撲哧一笑,但被唐逸瞪了一眼,馬上乖乖的拿著錢下樓。


  吃過飯,李嬸慣例早早上床睡覺,寶兒跪在茶几旁看書,看著看著也睡著了,蘭姐輕輕抱起她,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將她送進臥室,也就寶兒睡著的時候,蘭姐才會露出難得的憐愛,寶兒醒著時,蘭姐一向是沒一句好聲氣,從來是對寶兒連吼帶叫。


  唐逸音量調到最低,看著新聞節目,和腦海中隱隱的印象對應,捕捉有用的信息。


  「唐書記,我,我幫你按摩下要不?」蘭姐輕聲輕語的在唐逸背後說。


  唐逸愕然轉頭,笑道:「怎麼,還沒忘了你那手藝呢?」想起蘭姐幫自己按摩時地綺旎,乾咳兩聲道:「不用了,我不累。」


  蘭姐臉有些紅,大概也是想起了剛剛認識唐逸時的場景。「你這些天跑寶兒的事兒,肯定累壞了,我明天就去買按摩油,以後天天幫你按摩。」


  唐逸知道,正宗按摩是很費力的力氣活,蘭姐是想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感激,也就不好訓斥她,只是搖搖頭:「不用了!」


  蘭姐哦了一聲,說:「那您看電視,我去幫您鋪床。」


  唐逸恩了一聲,繼續看自己地電視,又琢磨,過幾天是不是買套房,鼓搗李嬸搬過去,畢竟這條件實在有些勉強,哪怕是三室也成啊,最起碼要寶兒和蘭姐有自己地房間。


  唐逸想到就作,抓空買了輛八成新的桑塔納,週日又在新建地盛泰小區買了套三居室,不管李嬸搬不搬,買樓總不會賠錢,當時商品房賣期房的少,唐逸買得也是成品房,接下來幾天辦了繁瑣的手續,拿到鑰匙馬上找了家裝修公司裝修。


  在省城沒那麼多避忌,送寶兒上學的任務理所當然被唐逸接下來,不過小學放學可比唐逸下班早,所以放學就由蘭姐來接。


  這天週日。正在睡懶覺的唐逸被手機鈴聲驚醒,摸索著從枕頭邊拿起電話,含糊不清的問:「誰啊?」


  「我,你情人。」齊潔嬌媚地聲音從聽筒傳出,唐逸的睡意馬上去了一半。將被子向上拉了拉,卻聽齊潔道:「怎麼,不是大老婆你失望啦?」


  唐逸哭笑不得,卻不知道怎麼接口。齊潔再怎麼表態,自己也不好真將她當情人看,對這筆感情債,唐逸選擇的是逃避。能拖就拖,也實在想不出什麼解決的辦法。想起自己當初信誓旦旦的向齊潔承諾,如今卻選擇了這樣一條路,唐逸實在覺得對不起齊潔。


  「看你,又不說話,是不是說到你心裡去啦?」齊潔嬌嗔。


  唐逸忙轉開話題:「沒有沒有啦,你最近忙不忙?」


  齊潔嬌笑:「再忙也阻擋不了我思念你地步伐,所以我來了。」


  唐逸氣道:「去!別肉麻。弄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突然意識到齊潔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你來了?什麼意思?」


  齊潔道:「當然是在春城啊,咱媽可是好不容易答應的,叫你幫著說情你又不說。」


  唐逸騰一下坐起來:「你在春城?」也不知道是喜是憂。


  齊潔道:「是我上門看你呢還是你出來?」


  唐逸忙道:「我出去,你說吧,你在哪?」


  「春城賓館呢。我晚上到的,就沒敢打擾你。我,我一宿都沒睡呢,一想到要見到你就,就睡不著。啊。你還是晚點來吧,我眼圈怎麼這樣了?」齊潔最後驚呼起來,惹得唐逸一笑,打電話還在照鏡子呢。


  唐逸道:「行,那你先睡一會兒。告訴你啊。變得不漂亮地話我可是不要你了。」齊潔那邊兒嗯了一聲:「那你中午來,我在1108。」


  掛了電話。唐逸馬上起床洗漱,和蘭姐說了一聲不在家吃飯,蹬蹬下樓,開著桑塔納出了小區,在小區門口早點攤上買了豆漿油條,然後飛快的向崇文路駛去。


  十幾分鐘後,唐逸已經站在了春城賓館1108號房門外,十一層都是套房,要五六百塊錢一天,在當時的物價來說,是相當奢侈了。


  唐逸按了老半天門鈴,才聽到房間裡響起腳步聲,停在門邊,大概是從貓眼向外看呢,接著房門飛快打開,齊潔站在門後,癡癡看著自己。


  齊潔還是那樣艷麗照人,潔白的緊身純棉毛衫勾勒出胸部地高聳和纖腰的柔細,黑色皮裙兜住翹臀,黑色棉襪包裹著美腿,紅色高跟鞋更在黑色棉襪外艷得耀眼。


  唐逸也怔怔站了一會兒,才將手裡的塑料袋遞給她:「怕是涼了,你肯定沒吃早飯吧,來,一起吃。」


  齊潔恩了一聲,讓開過廊,唐逸進屋,齊潔關門,然後從後面緊緊抱住了唐逸的腰,抱得很緊很緊。


  唐逸甚至能感覺到背上流淌的熱淚,輕聲道:「別哭了,先吃飯。」


  齊潔不說話,抱得卻更為用力。


  唐逸也是心中激盪,上一次見面,因為陳珂的事,兩人心中起了隔閡,就算做愛,卻彷彿也沒有靈與肉的交流,而此刻,被齊潔用力抱住,唐逸胸中柔情湧起,彷彿,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唐逸嗓子有些苦,勉強控制著情緒,輕聲道:「先吃飯,聽話。」


  齊潔卻只是搖頭,唐逸也就不再說話,就那樣默默站定。


  良久之後,唐逸咳嗽了一聲:「齊潔,你沒戴胸罩吧,壓得我舒服死了。」


  齊潔嚶嚀一聲,極快的離開唐逸地背,雙手更在唐逸肚子上掐了一把:「越來越像流氓。」唐逸呵呵一笑,拿著早點放到茶几上,在沙發上坐下,然後對齊潔招手:「來,坐這兒我餵你吃。」


  雖然和唐逸早已經是「老夫老妻」,但聽唐逸的調笑齊潔俏臉還是飛上紅暈,白了唐逸一眼,去冰箱旁櫥櫃裡拿出碗碟,撕掉消毒塑料袋,來到茶几旁將豆漿和油條用碗碟盛好。然後坐到茶几對面對唐逸嫣然一笑,拿起油條就往嘴裡塞,看齊潔紅唇輕動,咀嚼食物實在是一種享受,唐逸好一會兒才回神,端起碗喝了口豆漿,馬上皺起眉頭:「涼了。」摸摸油條,也沒了熱乎溫,唐逸見齊潔卻是吃的津津有味,輕聲說:「打電話要早點吧。」


  齊潔搖頭:「你想吃自己要,我就喜歡吃這個。」


  唐逸恩了一聲,拿起有些冰涼的油條,塞進了嘴裡……


  在臥室裡和齊潔瘋狂的做愛,齊潔被折騰的死去活來,柔軟的身軀被唐逸抱緊,兩隻手放胸前,兩條雪白的修長美腿也蜷曲在胸前,頂著唐逸的胸口,帶著哭音媚叫著,忍受著唐逸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衝擊,唐逸抱著蜷曲成一團地齊潔,用力征伐,心中充滿了征服感,身材修長的美女被這種姿勢侵犯是最令男人滿足的。


  幾次激情之後,齊潔在唐逸懷裡喘息著,彷彿一灘泥,手指也懶得動一下。唐逸輕輕撫摸著她捲曲的長髮,問:「什麼時候將頭髮燙了?」


  齊潔燙得是那種小碎卷,披散在腦後,更為她增添了幾分成熟女人的性感。


  齊潔好像沒有力氣吱聲,只含糊吐出幾個字,唐逸無奈地摟緊了她。


  兩人睡了一下午,到晚上才洗澡更衣,當然,齊潔說啥也不和唐逸一起洗澡,就怕唐逸興起,再折騰自己。


  齊潔進洗漱間地時候就將衣服帶了進去,出來時已經打扮完畢,在唐逸面前轉個圈兒,「我美不美?」


  唐逸笑著說「美」在她腿上扭了一把,害得齊潔一陣嬌嗔。


  唐逸問:「出去逛街?」


  齊潔用力點頭,拉起唐逸的手,說:「我要和你手拉手逛街。」


  唐逸微微點頭,齊潔隨即幸福地湊到唐逸身邊,挽起了唐逸的胳膊,一臉陶醉狀。


  唐逸輕輕攬住她的腰,聞著鼻端的清香,愜意的深呼吸了一口,說:「走吧?」


  齊潔搖頭:「再等一會兒。」靠在唐逸懷裡,卻是不願意動彈。


  過了一會兒,齊潔小聲說:「我能感覺出來,你還是我一個人的是不是?」


  唐逸微怔,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齊潔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我知道,你還有些猶豫,還在想是不是要拋開一切,只娶我一個,其實,我很滿足了,或許,以後我還會繼續吃醋,說不定還會讓你傷腦筋,但我真的,真的挺滿足的。」


  「吃醋,是我們女人的天性,你,你不能因為這個討厭我。」齊潔將頭埋進了唐逸的懷裡,唐逸默然無語,只有用力擁緊她。


  「反正,我就是再鬧騰,也翻不出你的手掌心兒。」齊潔紅唇湊到了唐逸耳邊,噴出的清香潮熱令唐逸心中一熱,隨即警覺,捏了捏齊潔鼻子:「你少來,告訴你可別胡鬧,我現在可真有些怕了你。」


  齊潔嫣然一笑,挽住唐逸胳膊:「走吧,去逛街!」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二章 權力初始化

  2009-1-1 16:30:13 本章字數:12456


  春城華聯商廈五樓,是電器賣場,唐逸也不知道齊潔為什麼要將自己拽到這裡來,但見齊潔興致很高,也就聽之任之。


  看著電視專櫃上大大小小的電視機同時播放溫兆倫的《我本善良》,唐逸停下了腳步,這是他小時候最愛看的電視劇之一,齊潔也盯著電視屏幕,輕聲道:「我覺得你和它的主人公性子挺像的,外人看,你沉默,冷酷的時候又很可怕,其實,你卻是世上最溫柔的男人。」


  唐逸笑道:「去,少拍馬屁,也不怕別人聽了笑話。」唐逸和齊潔走在商場裡確實是一對兒壁人,也時常惹來注意的目光,一身黑色休閒裝,儒雅而又清秀的男士,粉紅風衣,靚麗奪目的美女,走在哪裡都是注目的焦點。


  齊潔笑著偷偷掐了唐逸的腰一把,自從進了商場後,她就放開了挽著唐逸的胳膊,雖然是省城,但也難保唐逸不被人注意。


  「哈,這裡也有啊,來,你看看這個。」齊潔突然拉著唐逸朝另一個櫃檯走去。


  唐逸順著齊潔手指的方向也看到了,那是一台VCD,剛剛誕生不久的VCD,品牌名叫「萬燕」。


  唐逸說:「VCD嗎,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齊潔低笑道:「我老公什麼都知道呢,老公,我很奇怪啊。」南方的舶來詞「老公」被齊潔清脆嬌媚的吐出來,每次都會聽得唐逸心裡癢癢的。


  唐逸隨口問:「奇怪啥?」


  「這世界上有你不懂的事兒嗎?你咋啥都知道呢?」


  唐逸氣得瞪了她一眼,齊潔臉皮越來越厚,越發喜歡吹捧自己。唐逸真怕和她呆久了自己會飄飄然,有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覺。


  齊潔嘻嘻一笑,又說:「是這樣的,有位部門主管提出個報告,就是關於VCD的,認為它的前景很看好,萬燕偏偏沒有申請專利。他說可以買下萬燕申請專利,集團可以趁機進軍電器市場。老公,你覺得可行嗎?」


  唐逸奇道:「你前陣子不是說集團主營房地產。不適宜擴張嗎?」


  「主營房地產是肯定的啦,但如果肯定賺錢的生意就不要放過嘛,錢多又不咬手。給我老公多賺點錢花嘛!」


  唐逸笑笑:「隨便你啦,你覺得賺錢就上。」


  齊潔點頭,兩人又走了幾步,齊潔看唐逸有些無精打采。於是拉著唐逸來到了樓梯口附近地長椅上。笑著說:「老公,你坐會兒,我去幫你買飲料。」也不等唐逸說話,就蹬蹬下樓,唐逸無奈搖頭,要三樓休息區才有飲料賣,自己個大男人在這兒坐著享受,倒要個小女人跑上跑下買飲料,還真有些不像話。


  看著櫃檯通道中熙熙攘攘來往的人群。唐逸也有些感觸,隨著市場經濟一步步深入人心,北方的經濟也在快速地發展著。


  「唐主任,你怎麼自己在這兒坐著呢?」旁邊走過來一男一女,是高小蘭和一個帥氣的小伙子。兩人手拉手。一副甜蜜情侶的架勢。


  高小蘭給小伙子介紹唐逸:「看看,這就是我說地唐主任。帥吧,才二十四,就是正處級呢,來我們科室前可是縣委書記呢。」


  小伙子禮貌的和唐逸握手,看得出,兩人感情很好,高小蘭這樣誇唐逸小伙子也沒露出一絲不滿。


  高小蘭又給唐逸介紹他對象,叫蔡明,春城市工商局工作,和高小蘭是大學同學,學長,早一年畢業。


  唐逸問他倆買什麼,高小蘭笑道:「我們佈置新房呢,準備過完年結婚,這不,買幾件電器。」


  唐逸忙說恭喜恭喜,蔡明更約請唐逸結婚時一定要來捧場云云,三個人說笑,聊得倒也投機,高小蘭和蔡明也坐在長椅上,開始討論買什麼電器,當時二十五寸進口彩電要八千多,國產上海牌彩電也要五千多,與日常消費比起來,電器價格昂貴的嚇人。


  高小蘭比較精打細算,和蔡明商量就買個21寸上海,再買台洗衣機,冰箱等兩人攢一年錢再買,蔡明性子溫和,高小蘭說啥,他就點頭答應,看得唐逸好笑,又有些羨慕人家婦唱夫隨,自己的感情帳一塌糊塗。


  「呦,這不高小蘭嗎?」小兩口正討論地熱烈,旁邊傳來一聲陰陽怪氣地男聲,高小蘭轉頭就是一皺眉,唐逸循聲看去,旁邊走來一男一女,穿著都很考究,男的西裝革履,皮鞋珵亮,三七分頭,胸前別著精緻的胸針,是那時候很有品味的裝束,女的穿著黑色皮大衣,戴著副大大的墨鏡。


  高小蘭和蔡明都認識來人,站起來握手,高小蘭回頭對唐逸道:「唐主任,他以前也是咱單位的,叫張鵬。」又給張鵬介紹唐逸。


  張鵬笑呵呵和唐逸握手,然後就感慨起來:「好年青的處級幹部啊,不過有能力嘛,多賺錢點才是真本事,唐主任,有沒有興趣和哥哥我下海玩一票?」


  其時正是解放思想,下海撈錢的年代,許多企事業有些門路而又頭腦靈活地幹部職工,敢於拋棄工作下海,成了先富起來的人,張鵬無疑就是其中一員,大概以前在單位鬱鬱不得志,是以才在老同事面前刻意賣弄。


  高小蘭對他很不感冒,鼻子裡嗤了一聲:「人家唐主任是省委最年青的處級幹部,將來是作市長省長的人,會在乎你那倆小錢兒?」


  張鵬也不在意,呵呵笑道:「高小蘭,你就是這麼倔,當初你要答應我的追求,現在日子會有多風光?」


  說著指了指自己身邊地女士,「這是我新交地女朋友,張玉瑩,你們應該見過。」


  張玉瑩卻是鼻子裡哼了一聲:「你以前就這眼光啊?」說著摘下了墨鏡。


  張鵬得意忘形,說漏了嘴,見到張玉瑩譏諷的目光,嚇了一跳,這朵花可是他千辛萬苦。連蒙帶騙追到手地,更是張鵬現在的搖錢樹,忙陪笑道:「那不以前不懂事嗎?現在我心裡可就你一個。」


  高小蘭被他們倆旁若無人的評頭論足氣得白了臉。剛要發作,仔細看張玉瑩時卻是一呆,遲疑的道:「你。你是電視上雪花化妝品的代言人?」


  張玉瑩滿臉傲氣地點點頭,對這些北方小城市的人,管他什麼處長科長,她都瞧不上眼。她事業根基在南方。在她眼裡,春城無疑是那種土裡土氣的小城市。


  高小蘭卻有些拘謹起來,笑道:「我很喜歡你地廣告的,聽說你還會進入演藝圈,是嗎?」不管哪個時代的女孩子,大概都喜歡看八卦雜誌,也對電視電影明星天生就有一種羨慕感。


  張玉瑩恩了一聲,一副愛搭不理地架勢,回頭對張鵬道:「不是買空調嗎?還不走?」


  張鵬卻對高小蘭和蔡明道:「一起轉轉吧。你們不也是來買電器的嗎?」


  人家是買空調,自己小兩口卻是大一點兒的電視都買不起,高小蘭有些窘,說:「不去了,我們隨便轉轉的。」


  蔡明心裡自然不高興。但他和高小蘭在一起一向唯女朋友馬頭是瞻。也就默不作聲。


  唐逸自然不認得這號大明星,更討厭張鵬那暴發戶地嘴臉。早就坐到了一邊,張鵬卻很熱情地招呼他:「唐主任,你買點啥?別客氣,我送你!」


  唐逸笑笑:「不用了,我也沒啥想買的。」


  張鵬哈哈一笑:「看你,還和我客氣啥,我可是真想交你這個朋友。」走到唐逸身邊,笑道:「走啊,別和我客氣,除非你瞧不起哥們。」


  唐逸蹙眉,這時蹬蹬蹬高跟鞋響,樓梯口快步上來一名華服美女,蹬蹬蹬來到長椅旁將手裡的珍珠奶茶遞給唐逸:「給,我跑上來的,嘗嘗,沒涼吧?」


  高小蘭張鵬等就是一愣神,這大美女太漂亮了,尤其那高雅的氣質,比大明星也不稍遜。


  更聽她的話幾人目瞪口呆,哪有這樣的,怎麼感覺身份顛倒了,大美女去給男士買飲料?還是跑上來的,怕奶茶涼掉?


  齊潔遞給唐逸奶茶後才發現幾個人看著她,心裡就是一驚,知道這些人肯定是唐逸單位的人,不由得一陣後悔,不該拉唐逸出來逛街,這麼大個省城,也能遇到熟人。


  林雷、高小蘭先回過味兒,笑道:「唐主任,這是你女朋友吧,真漂亮。」


  唐逸還沒開口,齊潔嬌笑道:「我可沒那福分,你們唐主任地女朋友啊是我妹妹,我可是追過你們唐主任哦,可惜人家看不上我!」


  高小蘭和蔡明都笑,心說唐主任這麼出色的人肯定不少女孩子追了,但引得姐妹花動心卻也是一件趣事,看到姐姐,也知道妹妹肯定也是特漂亮的一女孩


  唐逸越發佩服齊潔的應變,這麼一說,就算齊潔對自己表現熱情點兒也不會引起他們什麼想法,只是想想卻有些好笑,小妹的親戚因為自己也忒多了點,真是委屈了人家。


  「你們說什麼呢,這麼熱鬧?」齊潔笑著問他們。


  看著齊潔嬌艷地笑容張鵬愣了愣神,隨即又趕緊顯擺:「小姐貴姓?我是唐主任剛認識地朋友,和唐主任一見如故,這不正琢磨買件禮物送給唐主任嗎,您來得正好,人人有份。」


  齊潔聽著心裡就不悅,但在唐逸面前她一向溫順,只是扭頭,也不理張鵬。


  張鵬碰了一鼻子灰,就有些不爽,攬住張玉瑩的腰,笑道:「一起逛吧,認識玉瑩吧,是我女朋友,這位小姐,看你也挺漂亮地,沒有沒進娛樂圈發展的想法?玉瑩可以幫幫你嘛,作幾年玉瑩的跟班,保你跟著大紅。」


  本來在發呆的張玉瑩突然一把推開張鵬:「別胡說八道!」然後小心翼翼對齊潔道:「您,您是齊總?華逸集團的齊總嗎?」


  齊潔一愣,回頭看了張玉瑩幾眼:「你是誰?」


  張玉瑩有些緊張:「我,我是天華模特公司的模特,您,您罵過我的。」


  眾人絕倒,誰也想不到牛氣十足的張玉瑩突然怯怯的冒出這麼句話。唐逸更好笑的看向齊潔,倒也想見識見識齊潔罵人地小模樣。


  齊潔罵過的人多了。對她更沒啥印象,淡淡道:「哦,是你啊。」也懶得理她。回頭柔聲問唐逸:「涼了麼?要不要加糖,我去幫你拿。」說完就後悔,自己太張揚了。但情之所至。在唐逸身邊,齊潔實在控制不住。


  別人再吃驚不如張玉瑩吃驚,她可是見識過齊潔的威風,天華模特公司為華逸集團廣告部拍攝溫馨家居廣告。有一次自己遲到。結果恰好齊總去視察,自己公司老闆被齊潔罵得差點沒癱那兒,就知道一個勁兒擦汗,當時地場景張玉瑩可是銘心刻骨,在她以前的心思裡,她公司老闆可是位大人物,在南方娛樂圈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沒想到被一個女人罵地跟狗似的,那這女人有多厲害可想而知。


  如今卻眼見這位南方呼風喚雨的女強人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極盡溫柔體貼之能是去討好一個男人,不由得不令張玉瑩瞠目結舌。


  齊潔突然對張玉瑩招招手:「你過來。」張玉瑩馬上屁顛屁顛湊到齊潔身旁,聽齊潔小聲吩咐,唐逸自然知道齊潔是叮囑她不要透露她地身份,想想剛才幾人估計也沒聽清張玉瑩說地「華逸集團」。讓這幾個人知道自己有背景沒關係。但暫時還是不讓華逸集團和自己掛上鉤的好,不然傳揚開去。本來不知道自己底細的查一查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張玉瑩回來時滿臉寒霜的對張鵬道:「我們分手,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也不管張鵬什麼反應,大步下樓。


  唐逸好笑的搖頭,齊潔也太損了,拿捏個小明星嚇唬嚇唬就得了,逼人家和男朋友分手?雖然乾淨利落,免得看起來多嘴多舌的張鵬刨根問底,但這法子實在有些損。


  張鵬急急的追下去,齊潔嬌笑道:「咋不買電器啦?還等他買四大件送我呢。這人,真不講信用,我看他做生意也早晚賠得精光。」


  高小蘭和蔡明都笑,對這個橫空殺出來為他們出了一口惡氣的麗人都是充滿了好感。


  但唐逸已經笑道:「你們轉你們的,我和咱家姐姐去別處轉轉。」


  高小蘭和蔡明只好和他們告辭,兩人走出一段距離,才開始猜測起麗人地身份,雖然不得端詳,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看唐主任接觸的人的層次,就知道唐主任背景不簡單。


  蔡明叮囑高小蘭:「小蘭,今天這事兒最好別和人說,就是你父親那兒也最好別提。」


  高小蘭問:「為啥?」她知道蔡明話少,但看事情卻透徹,往往一言中的。所以蔡明地意見她一向很重視。


  蔡明道:「你看那位小姐對張玉瑩地態度就知道她是想掩飾今天這件事,不管是為什麼掩飾吧,總之人家是不想這件事傳出去,唐主任當然不會和你明說,但如果明天上班後,聽到一些關於今天的傳聞,他對你會有好印象嗎?」


  「就算爸那裡,你也最好別亂說,上面地事兒很複雜的,你最好別摻乎進去,要和唐主任搞好關係,當然,如果爸有一天和你明確說要動唐主任,這件事你倒可以給爸講講,也許能起點兒作用,我剛才記住了,那位小姐是齊總,華一集團,就是這麼個音,回頭我找南邊的資料看看,那位小姐應該是南方的能人。」


  高小蘭一臉佩服的挽起他的胳膊:「你真厲害,我剛才就沒聽清她們說什麼。」


  又說:「爸怎麼會和我說這些,人事的事兒他從來不和我說的,每天就是要我好好工作,和領導搞好關係。」


  蔡明笑道:「就是啊,那是爸愛護你,所以啊,這事兒咱還是爛肚子裡,不管他們怎麼變動,你只要踏踏實實工作,咱過咱幸福的小日子就成。」


  高小蘭溫順的點頭:「我聽你的。」


  唐逸和齊潔下了樓,齊潔輕聲道:「我。我以後再不任性了,今天的事兒,唉。你們單位那兩個人沒關係吧?」


  唐逸笑道:「沒事兒,兩個小科員而已。」為了寬齊潔的心,自不會說出其中一人是辦公廳副主任的女兒。


  「我。我以後不來省城了。」齊潔默默走了一會兒後幽幽的說。


  唐逸挽起她胳膊,笑道:「那可不成,你不來我就登報找你!放心吧,想見我就來。大不了以後咱少逛街。」看齊潔內疚。唐逸心裡不忍,倒索性大大方方鼓勵她來見自己。


  齊潔卻不說話,唐逸湊到她耳邊笑道:「以後咱就在賓館床上呆著。」


  齊潔俏臉騰地通紅,狠狠扭了唐逸胳膊一把:「美死你!」


  走了兩步,齊潔又道:「那女孩兒叫什麼名字?」唐逸嚇了一跳,誰知道這丫頭現在會用什麼法子幫自己圓場,忙說:「你別管了,這事兒我心裡有底。」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最壞的局面就是自己和華逸集團地關係鬧得街知巷聞。


  齊潔輕輕點頭。嘴角突然露出幾絲俏皮的笑意:「你剛才說我想你就可以來見你是不是?你知道的,我最聽你地話了。」


  唐逸無語。


  週一剛剛上班,辦公廳行政財務處副處長王立國就進了唐逸的辦公室,笑瞇瞇道:「唐主任,週末時和人事處碰了碰頭。決定給你浮動一級工資。還有你不佔公家住房,房租補貼也加八十塊。」


  唐逸楞了一下。漲工資了?這個概念有點生疏,馬上覺得自己表情不對,笑道:「謝謝王處,來,坐坐。」


  王立國笑瞇瞇坐下,接過唐逸送上的茶杯,就和唐逸閒侃套近乎。


  唐逸剛進辦公廳,自然是抱著廣交朋友地原則,也就聽著王立國海侃,隨意應付兩句,卻總能說到點子上,兩人越聊越投機。


  王立國是個萬事通的性子,天文地理啥都懂一些,但經歷過網絡時代的唐逸知識面何等淵博,王立國起頭說起了基因技術,唐逸就把克隆那一套搬出來,聽得王立國大為歎服,由衷的道:「皇城根兒出來地人就是不一樣,以前吧在北京打車,地士司機就各個神得很,天上地下,沒他們不知道的,我當時就佩服的緊,唐主任的知識面又比他們高了幾個層次啊,唉,我就奇了怪了,難道真是一方水養一地人?」


  唐逸心說你作北京的哥倒稱職的很,嘴上忙謙遜:「就是胡侃,京城人都這毛病。」


  正說得投機,門被敲響,高小蘭探進頭,看到只有王立國在,就雀躍的跳進來,說:「王處,是不是商量今年過年的福利啊?我可跟您說啊,別再買些爛蘋果糊弄咱們這些勞苦大眾啦,去年我家的蘋果放爛了也沒人吃,酸死啦。」


  王立國和她也很熟,無奈地道:「你還說著了,今年過年和去年一樣,大米,油,水果,年終獎也不多,沒辦法,財政吃緊啊。」


  高小蘭撇撇嘴,對唐逸道:「唐主任,看到了吧,咱辦公廳就是清水衙門,過年都過不安生,哪有地方好啊,想發什麼發什麼。」


  唐逸和王立國相視苦笑,這話也就她說得出來。


  王立國走後,唐逸就問:「找我有事兒?」


  高小蘭說:「您還沒看卷宗吧,早上剛送來的,是文化廳副廳長袁有才那個卷宗,您先看看,昨天聽我爸念叨,好像上面很重視。」


  唐逸心裡好笑,有這麼個通風報信的小糊塗蟲也不錯,就拿起卷宗看,卻聽高小蘭撲哧一笑:「這個袁有才,也夠倒霉的,去年被咱們督查室連續通報批評三次,本來的正廳長降為了副廳長,咋還不長記性呢?又有人反應他工作能力不夠,主抓地文化市場亂七八糟地,聽說崇文街文化宮裡全是賣盜版毛片的呢。雖然大部分責任要市文化局承擔,但屢次有人向他反應這個問題,他也不作為,人家可是給他扣了個瀆職地帽子呢。」


  唐逸笑笑也不接口,其實唐逸知道,這種廳級幹部,看起來是被督查室通報三次才被降級。實則還是上層的意思,如果沒上面授意,哪個督查室主任會傻到去通報廳級幹部?不過想想也好笑。也不知道這位袁廳長得罪了哪位神仙,被死咬著不放。


  簡單看了看卷宗,就遞給高小蘭:「這案子你們一科跟進吧。調查詳細些。」既然高主任關心,就說明和他有厲害關係,自己又不清楚情況,置身事外最穩妥。


  高小蘭笑著說好。等她走後。唐逸才翻起其它卷宗。其實被發到督查室調查的重要案宗都有省委和辦公廳領導的批示,該怎麼作早就定了調子,督查室不過狐假虎威,但在外人看來,卻是權勢滔天。當然,其中細節的把握就是督查室拿捏地了,運用巧妙的話確實能在無形中獲得相當大的權能。


  翻著翻著,唐逸就翻到了一份春城市委督查室發來地材料,是省第三建築公司以民政「救災摟」名義。要求春城市政府減免基建項目相關費用,牽涉的資金五十七萬,因為第三建築屬於省屬公司,所以春城市委督查室上報到了省委督查室,這是自己來以前的案宗。已經交由領導閱過。幾個副廳長都作了批示,要求省委督查室詳查後處理。


  第三建築公司。唐逸卻是打過交道,延山建設地新城區就被他們承包去大半工程,建築公司老總侯富貴唐逸見過幾面,是很精明的一個商人,第三建築其實已經被他買下,就是名字沒有變更,因為當時來說帶點國字號痕跡的名稱還是能給人些安全感的。


  想想,侯富貴這人還是不錯地,公司口碑也不錯,新城區文化廣場倒也令自己挺滿意,按理說不該因為幾十萬給市府留下啥不好地印象,貪小便宜總會吃大虧,侯富貴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說是這麼說,事兒還得辦,下午唐逸帶上一名督察專員和幾名科室督察員,驅車直奔省第三建築公司,唐逸親自出馬也是為了熟悉業務,不能在督查室工作一回天天清茶報紙過日子。


  第三建築公司總部在建國大街和崇文路的交叉口,是一棟六層樓的老建築,不過憑侯富貴的頭腦,想來幾年後也會變成摩天大廈。


  雖然沒有電話通知,但門衛一聽是省委督察組,嚇得趕緊放行,又給秘書室打電話,通知老總。


  唐逸一行人上到二樓的時候,侯富貴正從樓上匆匆跑下來,他是那種精瘦精瘦的身條,就算每天山珍海味也胖不起來,富人階層大概最喜歡這種體質了。


  侯富貴看到唐逸就是一愣,唐逸微笑對他伸手:「候總,我們又見面啦,我是省委督查室主任唐逸。」


  侯富貴小眼睛馬上閃過幾絲驚喜,熟人好辦事,再一個,他和唐逸接觸過,知道唐逸乾淨利落的辦事作風,是很精明幹練的幹部,侯富貴馬上緊緊握住唐逸的手,笑著說:「啊,唐書記原來高昇了,可喜可賀,怎麼也不事先打個電話,我為你慶祝啊。」他不大清楚政府級別,憑感覺,省委督查室主任肯定比縣委書記大上幾級。


  唐逸笑道:「平調而已,談不上高昇,再說你是大忙人,我可不好打攪你啊,成了,咱也不忙敘舊,進你辦公室談吧,我們是來了解救災摟那案子地。」


  侯富貴忙把督察組一行人迎進三樓辦公室,秘書給大家倒茶,見唐逸拿起喝,督察員才跟著拿起了杯子。


  侯富貴就開始吐苦水,聽他的話,前年春城崇文區一小區失火,市委出資興建救災摟,但誰知道摟蓋成了,市裡面卻不按相應政策減免費用,也使得施工費遲遲未到位,侯富貴最近資金周轉有些問題,也就再不耐和市裡相關機關扯皮,直接將情況向市委督查室反映。


  唐逸皺眉道:「可是市委督查室調查結果上可是說了你那救災摟裡住的是市民政局家屬,不是什麼災民。」


  侯富貴苦笑道:「事兒可不就差在這兒嗎?救災摟蓋成了,他們不安置災民,卻將救災摟變成了民政局家屬樓,我有什麼辦法?這也不是我的錯啊!蓋救災摟的時候因為時間緊,我可是花高價買地建材,如果他不給我減免費用,我可真成了賠本賺吆喝了。」


  唐逸盯著侯富貴看了一會兒,從他地眼中看到的只有坦然。微微點頭:「民政局當初委託你們第三建築建設救災摟地相關文件還在吧?」


  侯富貴忙道:「在在,我這就給你拿。」


  他小心翼翼從保險箱裡拿出幾份文件,交給了唐逸。唐逸看了幾眼,點點頭:「我們回去核實一下。」


  侯富貴看著文件一陣猶豫,唐逸笑道:「信不過我嗎?」


  如果是別的督察主任。侯富貴還真信不過,他現在就這幾份文件的證明,落別人手裡說沒就沒,那是個啥啊。他什麼事沒見過。回頭就和自己說遺失了,或者說根本沒收到,甚至造幾份假文件,自己屁轍也沒有。


  但對方是唐逸,侯富貴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點頭:「唐主任,拜託你了。」


  唐逸站起身和他握手:「放心,我會調查清楚地,你再將詳細情況和劉專員作個筆錄,我去現場掃掃。」


  侯富貴忙送唐逸出門。


  「救災摟」的情況如市委督查室上報的材料所說。居住地果然是民政局家屬,唐逸回去的路上一言不發,心裡就琢磨這件事該怎麼處理,那批受災的災民呢?想來被民政局安置了,不過不會是窗明瓦亮地新住宅。


  剛剛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田朝明秘書小王的電話。小王笑著問;「唐主任,民政局梁局晚上想請你吃飯。怎麼樣,給我個面子吧?」


  唐逸一聽心下雪亮,為了第三建築那檔子事兒唄,這事估計就是梁局經手的,他們消息倒也快,這個梁局,自己給寶兒轉戶口時見過,為人很爽快風趣,二話不說就幫自己將事情辦了,說起來自己還欠他個人情。


  唐逸微一沉吟,道:「好吧,我準時到。」


  隔著聽筒都能感覺到小王鬆了口氣,大概他怕唐逸上任要燒幾把火吧隨即小王歡喜的道:「晚上七點,夜明珠大酒店,我在門口等你。」


  下班後,唐逸往家裡打了個電話,告訴蘭姐自己不回家吃了,掛電話前就聽蘭姐嘟囔:「喝酒喝你個大胖肚子,叫你天天臭美」唐逸真是哭笑不得,蘭姐肯定是以為自己掛了電話,看來平時,詛咒自己地事也少不了。


  忍了忍沒再打電話過去罵她,收拾文件,就去赴宴。


  小王早早就在大堂寬敞豪華地門廊等著呢,但他只盯著出租車,等穿紅制服的服務生小弟幫唐逸拉開車門,他才看到唐逸,忙笑著迎過來,卻愕然看見唐逸伸手給了小弟十塊錢小費。


  在北方,大多數人還沒有給小費的習慣,但夜明珠是省城數一數二的大酒店,南來北往的商賈多了,服務生小弟每天倒也能接到價值不菲的小費。


  小王滿臉笑意的和唐逸握手,艷羨的看著唐逸的桑塔納:「買車了啊。」如果是十年後,小王這級別自然買得起車,甚至每年收地禮數也夠買車了,但現在,他只能望車興歎。羨慕唐主任的家境殷實。


  唐逸當然不會說:「隨便買輛二手車瞎湊合。」而是說:「是啊,老媽的家底都快被我敗光啦,唉。」


  小王大笑:「你就別跟我謙虛了!走吧,二樓梁局等著呢。」


  二樓富麗堂皇的包廂裡,幾名性感漂亮的服務小姐一樣樣擺放著菜餚,盡力使得菜餚地佈局看起來精緻美麗,梁局是名頭髮花白地老人,五十多歲,但精神奕奕,和唐逸握手時也很有力,他笑著道:「唐主任,早就想和你嘮嘮了,就是沒有機會,想不到咱倆也真是有緣,你這第一個案子就牽涉到我們民政。」


  唐逸倒喜歡他磊落的風格,微笑道:「那些是公事,不管怎麼處理,都不影響咱們私人地感情。」


  梁局大笑:「對對,公是公,私是私,一定要分清。唐主任你坐,我和你嘮嘮。」


  小王吩咐服務員都退出去,沒有召喚一律不許進來打擾。本來預備倒酒的服務員悻悻的退出去,她們最喜歡在這裡遇到年青客人,因為來這裡的非富即貴。說不定就能釣上金龜婿。


  梁局也不用喝酒調節氣氛,等服務員退出去後,直接說:「唐主任,不瞞你說。救災摟變家屬樓是我的主意。但我也是沒辦法啊,這些年市財政經常卡我們民政的預算,有幾棟家屬樓都快變成危樓了,但財政上就是不撥錢,我這也是沒辦法啊,就這,還有棟老家屬樓的職工天天找我鬧呢。」


  唐逸皺皺眉:「梁局,我說話直,你別往心裡去。我覺得你這構不成侵佔救災摟的理由,兩件事,不能混為一談。」


  梁局愕然看向唐逸,隨即歎口氣,「你說得沒錯。我是辦了件糊塗事。但你不在其位,不知道我地難處啊。」


  唐逸默默喝茶。說起來,國內房改剛剛起步,遼東省更走在了全國的後面,雷聲大,雨點小,除了少數建築公司在建設商品房,基本上所有的國有企業和政府事業單位地房改沒有任何進展,這也是因為一把手書記劉琦思想保守,當然,對房改,唐逸知道其實國家走了一條彎路,尤其是世紀末的房改,太過急功近利,恨不得所有的房子馬上全變成商品房,加上炒樓團橫行,使得樓價飆升,許多普通家庭為此背上了沉重地包袱。


  唐逸雖然心裡歎息,但他現在對房改大趨勢不能影響,何況他也不是經濟學家,就算現在要他制定政策,他也拿不出什麼好辦法,這種新生事物,沒有借鑒,也只能在實踐中慢慢摸索。


  但梁局一席話,倒使得他想起房改初期的一些不成熟的方案,或許可以解決民政局的問題。


  喝了口茶,說:「梁局,其實你們也不一定全部要國家掏錢幫你們蓋家屬樓,可以採取集資地方式嘛,國家出一部分,職工自己出一部分,產權歸個人,問題不就解決了嗎?而且可以作為房改地試點嘛,你給市委打個報告,看看市委的反應。」


  梁局微微點頭:「這倒是個辦法,就怕職工們不捨得自己掏腰包。」


  唐逸笑道:「88年的房改文件你看過吧,中央早就給房改下了基調,而且近來海南房產有些不正常,有泡沫虛幻成分,已經有人在開始炒樓價,估計過不了多久中央就會對房改出台一個詳細的政策,到時候怕你們職工想不自己掏錢建摟都不能嘍。」


  梁局玩味的看著唐逸,這個年青人,口口中央,聲聲大局,聽他的思路,可是胸懷天下呢,自己估計的應該沒錯,這年輕人背景不簡單。


  「那成,我回頭就放風嚇唬他們,再給市委打個報告,如果這事兒真能解決,我可得給你鞠幾個躬。」梁局哈哈笑了起來。


  唐逸笑道:「鞠躬就不必了,不過梁局,救災摟變家屬樓畢竟名不正言不順,我看,咱還是按程序走,該怎麼的還怎麼的,不能授人以柄嘛。」


  梁局微微點頭,大致明白了唐逸地意見,說:「成,這事兒我會看著處理,不讓你難做。」


  小王這時笑道:「咱干一個吧,別盡說話。我不像二位領導是宰相肚,一天不吃東西啊我就餓得受不了!」


  唐逸和梁局大笑,三人這才推杯換盞,席間倒也其樂融融。


  晚上回到家,唐逸就訓斥了蘭姐一頓,也不好說聽到她詛咒自己,就找茬說她泡的茶太苦,可憐的蘭姐幫他連續換了幾杯,還是被狠狠的數落了一番,面上掛笑,心裡恨恨的詛咒著,黑面神這是在外面受氣了,咋沒氣死你呢?


  以後幾天,蘭姐嚇得都不敢單獨和唐逸相處,總是陪著李嬸說話,在李嬸面前,那黑面神還是不敢飛揚跋扈地。


  週日上午,蘭姐數著李嬸給地角票,準備一會兒出去買菜,不過她喜歡打扮,就算要出去買菜,也是打扮的很俏麗,紅皮大衣,小紅褲子,紅色低跟皮鞋,小媳婦地風韻十足,小尤物不知道在菜市場迷倒了多少人。


  唐逸這時候打著哈欠從臥室出來,蘭姐嚇了一跳,馬上起身準備開溜,唐逸卻叫她:「等會兒,有點事兒,一會跟我去個地方。」


  蘭姐忙推脫:「我要去買菜的。」


  唐逸皺眉:「叫你等會就等會兒。」說著就進洗漱間洗漱,蘭姐只好乖乖坐在沙發上,李嬸出去散步,寶兒還在睡懶覺,她也沒有救兵可搬,心裡七上八下的。


  唐逸洗漱完,就叫蘭姐跟自己下樓,坐進唐逸的桑塔納,蘭姐卻是渾身不舒服,第一次坐唐逸的車,卻是難受的緊,心裡也罵自己真是賤骨頭,坐坐他開的車怎麼了?就不能讓他伺候自己一次,想是這麼想,心裡卻貓抓似的,就是不自在。


  唐逸從後視鏡看到蘭姐在後座上扭來扭去的,氣道:「坐好,繫好安全帶,多大人了?多動症啊?」


  蘭姐乖乖恩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唐逸道:「我在盛泰花園買了房,昨天去看了看,裝修進度太慢,以後你看著點兒,別讓他們偷懶,來回打車去吧。」說著歎口氣:「早知道他們磨工,就不按天數計算工錢了。」


  蘭姐一聽卻是喜上眉梢,興奮的撲到前排車座上問:「你又買房了?幾個房間的?啊,盛泰花園我在電視上看過,蓋得挺好呢,像花園一樣漂亮。」


  唐逸被她嚇了一跳,但見她雀躍的模樣,也就沒訓斥她,說:「三室,你和寶兒可以單獨住一間。」


  蘭姐眉開眼笑的點頭,說:「唐書記,你可真有本事,在哪都買得起房。」


  唐逸皺皺眉,也懶得理她。


  桑塔納駛進盛泰花園,小區門口已經有保安執勤,封閉式管理,很現代化的一個小區,保安見到唐逸的車,笑著點頭,早前早就登記過了,小區裡能買得起車的人不多,而且當時公私車牌也能區分,小區裡的車大多是公家車,幾輛私人車牌保安都記得爛熟,這是真正先富起來的人群。


  在18棟前停車,然後和蘭姐上樓,來到三樓,唐逸馬上皺起了眉頭,302房門緊鎖,裝修工還沒有來。


  唐逸看看表,已經九點了,不由得有些生氣,沒人看著也不能這麼敷衍吧,就算你磨工人也應該作出幹活的樣子吧。


  蘭姐卻沒什麼覺悟,好奇的四處打量,更用力跺了幾下腳,小紅皮鞋和地板接觸,發出清脆的響聲,唐逸沒好氣的問:「幹嘛呢?」


  「咦,這裡不是聲控燈嗎?怎麼不亮?壞啦?」蘭姐抬頭看著頭上的白色燈罩,自己嘀咕。


  唐逸無奈的搖頭,也懶得跟她解釋,索性不理她。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三章 年前

  2009-1-3 16:20:15 本章字數:6275


  等了大概十多分鐘,三四名裝修工人才慢騰騰爬上樓,打扮都挺邋遢,綠迷彩服黑乎乎的,都沾滿了白白的泥灰,唐逸其實對農民工沒有偏見,在他印象裡,大多數農民工都很樸實,屬於弱勢群體,所以雖然心中不悅,也沒說什麼,只是道:「來了,時間好像晚了點兒吧。」


  最前面的裝修工戴頂綠帽子,臉色黝黑,身子挺壯實,眼睛就在蘭姐身上打轉,一邊笑呵呵說:「不晚不晚,咱們剛去市場挑材料來著,老闆您要知道,慢工才能出細活嘛,您一看就是講究人,咱們作的活也不能給你掉價不是?」


  唐逸聽他油腔滑調,更為不悅,但也懶得和他們一般見識,說;「開門吧,咱們進去商量商量工期。」


  綠帽子壯漢就拿鑰匙開門,幾名裝修工進去後蘭姐偷偷在唐逸後邊問:「唐書記,我不來行不?」


  唐逸奇道:「怎麼啦?」


  蘭姐說:「看他們那幾個人的眼光,都有點色,我自己一個女人……」


  唐逸不由得撲哧一笑:「還有男人會動你的心思,瞎了眼嗎?」笑著進屋,氣得蘭姐咬著紅唇,瞪著他背影一陣嘟囔,其實蘭姐倒不是怕這幾個男人把她怎麼著,實在是幾名裝修工來後,蘭姐聞著他們身上的味道就有些作嘔,想到要和他們相處多半個月,再想起裝修時烏煙瘴氣的場景,蘭姐剛剛要住進新樓的雀躍全無。一下犯起愁來。


  唐逸看了看客廳地裝修進度,好像和幾天前比起來也沒什麼進展,地板和洗手間還一點兒沒動呢,不過他知道裝修這活兒的進度外行人不好看,自己說一句沒進度人家會有十句八句反駁自己。也就不在這問題上糾纏,而是直奔重點,對帶綠帽子的男人道:「我看這樣吧。我這有點急兒,等著住新房呢,咱們不按裝修天數結算了,您幾位看看。最快多少天能給我拿下。咱商量個價錢。」


  唐逸說著話就轉圈發煙,幾名工人都笑呵呵接著,其中一名工人對那帶綠帽子的小頭頭道:「陳三兒,咱還沒接過哪位東家這麼好的煙吧,咱這東家是個好人啊,既然有急用,咱就抓緊吧。」


  叫陳三兒地工人將中華煙放在鼻子前深深的嗅了嗅,滿臉諂笑的對唐逸道:「成,既然您吱聲了。我們哥兒幾個苦點累點沒啥,一定將您這活幹好,而且要快,我們就是不睡覺也將您這工趕出來。」


  唐逸說:「行,那你說個天數。開個價錢。」


  陳三兒中琢磨半天。笑著說:「那這樣,半個月。您給五千塊錢,包工包料,半個月我們保證麻利兒地幫您作完。」


  唐逸微微蹙眉,看這意思,是拿自己當花錢大手大腳的公子哥兒了,也懶得再和他們多說,「你們公司電話多少號,我還是跟管事的談吧。」唐逸邊說邊從手包裡拿出手機。


  陳三兒舔著臉笑道:「您和經理談也沒用,最後幹活的不還是我們嗎?價錢好商量,好商量嘛。」眼睛盯著唐逸地手機,嚥了口口水,似乎覺得釣到了條大魚。


  在唐逸跟前,蘭姐本來是不敢說話地,但一來陳三兒開始色瞇瞇的目光令她心生厭惡,二來擔心黑面神不懂怎麼侃價,吃了他們的虧,蘭姐倒不心疼黑面神的錢,但白送別人還不如給自己呢。


  聽陳三兒還在那墨跡,蘭姐就接話道:「你們也太黑了吧?哪有這個價錢的,我看半個月包工包料兩千塊錢就有人干。」


  陳三兒聽她殺價挺狠,就不願意了,粗聲粗氣道:「大妹子,你長得細皮嫩肉的,咋比我們還黑呢,」幾個工人都嘿嘿笑起來,看蘭姐的目光就曖昧起來,想像著蘭姐身上的皮膚是不是和臉蛋一樣雪白細膩。


  陳三兒平日和同鄉開慣了低俗的笑話,剛才這句話也沒過腦子,說完就有點兒後悔,只怪對方一個好像不諳世事地少年,雖說有錢但看起來很隨和,沒什麼火氣,說話慢條斯理的。一個俊俏的小媳婦,又不怎麼說話,看起來就是老實女人,陳三兒說話就有些隨便。


  蘭姐一聽臉就沉了下來,張嘴就罵:「你說話給姑奶奶放乾淨點兒,調戲你奶奶呢?」


  陳三兒沒想到這女人說翻臉就翻臉,愕了愕,也不好真的和東家開罵,只有悻悻轉過頭,低聲嘀咕了一句:「媽的什麼玩意


  聲音雖低,離他挺近地唐逸卻聽到了,唐逸回頭瞪了蘭姐一眼,蘭姐囂張地氣焰馬上消散,偷偷溜到了門口。


  唐逸轉頭對陳三兒道:「算了,我另找裝修公司,你們的工錢我這就給你們結清。」


  陳三嘿嘿笑道:「別價啊,價錢好商量,咱再聊聊。」卻見唐逸已經從包裡拿出十幾張百元鈔票,開始數日子算錢,陳三兒愣了,想不到這個年輕人作事情挺果決,說不用自己幾個了,看樣子竟是半點商量也沒有。


  「喂我說哥們,這樣可不和規矩啊,你和我們裝修公司已經簽了合同,撕毀合同地話一切後果你負責。」


  唐逸笑笑,陳三兒還知道拿法律武器捍衛自己的權益,挺有一套的。他將錢又收進包裡,笑道:「成,那我就等著打官司。」


  說是這麼說,唐逸還是從包裡拿出那份合同翻看,看看自己是不是落到了什麼陷阱裡,簽合同的時候他也沒留意,畢竟現在這年代蒙事兒的裝修公司不多,而且看那家裝修公司也挺正規的,規模不小。


  翻了幾眼睛合同,卻是一愣。合同上蓋的公章是裝修公司全名,遼東省第三建築有限公司博亞裝修分公司,竟然是第三建築名下地分公司。


  唐逸搖搖頭,看來官司也不用打了,將合同放進包裡。對陳三道:「那你們請便吧,其它的事我會和你們公司溝通。」


  陳三兒滯了一下,本以為嚇唬嚇唬這個年輕人。誰知道越說越僵,忙道:「那可不成,你和公司打官司是公司的事兒,我們哥幾個的帳你得給結了。」


  唐逸實在懶得再和他們磨牙。皺眉道:「事情我會和侯富貴談的。你們幾位請便。」


  陳三兒笑道:「看,兄弟,可沒這麼吹牛地,你要認識候總還用巴巴的跑去我們裝修公司簽合同,一個電話就解決了,我看這樣吧……」想話鋒一轉,接著侃價,卻被唐逸手勢打斷,唐逸擺擺手。就撥了侯富貴的號,恰好救災摟那事兒也需要和他談談呢。


  侯富貴一聽是唐逸,就急著問:「唐主任,那案子怎麼樣了?我那棟樓到底能不能算作救災摟?」


  唐逸說:「你放心,救災摟就是救災摟。沒什麼算不算地。不過有點情況要取得你的諒解,你這樣。明天有空來我辦公室談。」


  侯富貴忙答應。


  唐逸又說:「還有件事,博亞裝修是你的子公司吧?幫我新房裝修呢,不過我朋友說能幫我裝,而且他那的建材你那裝修公司沒有呢,你看能不能和博亞知會一聲,咱那合同就當沒簽,可別告我撕毀合同啊。」說著就笑起來。


  蘭姐雖然站在門邊兒,卻一直偷聽唐逸說話,就想等著看唐逸怎麼懲治那幾個倒霉蛋呢,她知道唐逸地能量,就算來了省城,總不會被一幫民工欺負住。


  但聽了唐逸講電話蘭姐就是一愣,敢情黑面神還真是菩薩心腸呢,電話裡分明就是給幾個工人開脫呢。想想也是,黑面神又怎麼會和這樣一幫人計較。而且人家憑啥對自己母女這麼好,還不是心腸軟?可是為啥偏偏就看不上自己呢?每天橫挑鼻子豎挑眼地,想著蘭姐就火大。


  唐逸掛了電話,再看看表,已經十點了,歎口氣,搞個裝修也這麼煩。


  本來侯富貴答應馬上撤回工人,誰知道十幾分鐘後,博亞裝修的經理匆匆跑來,賠著笑跟唐逸說候總馬上就到,看得陳三兒幾個傻了眼。


  幾分鐘後,侯富貴一路小跑上樓,見了唐逸滿臉笑容的握手寒暄,誰都看得出,兩人握手時誰主誰次,陳三兒幾個大氣都不敢出,候總可是他們平時高山仰止的老闆,輕易見不到面,平時他們最喜歡談論的就是候總有多少錢,在省城能排第幾,在他們心裡,侯富貴就是屬於傳說中的大人物了。


  蘭姐這時候得意了,心說黑面神就是黑面神,到哪裡都這麼牛,更得意洋洋的瞪著陳三兒幾個,陳三兒等卻目光也不敢和她對視,那種感覺美透了。


  侯富貴就打聽唐逸想用什麼建材裝修,並說唐逸朋友能搞到的建材他也保證能搞到,而且保證價廉物美。


  唐逸含糊的應了兩句,架不住侯富貴地盛情,只好答應裝修的事兒還由他來辦,侯富貴這才滿意的大笑,說唐逸夠朋友,沒瞧不起自己。


  唐逸也不好提裝修日期的事兒了,想來侯富貴盯著的事也不用自己操心。小~R*整~理~收~藏


  侯富貴最後笑道:「十點多了,咱去吃午飯。」又看看蘭姐,說:「這位小姐也一起吧。」唐逸沒介紹,他就不開口多問。


  唐逸笑著婉拒:「我家老小可等著我,女朋友地乾媽乾女兒都在家呢,一老一小地,難道要她們挨餓?」


  侯富貴說:「那還不簡單,一起接過去。」


  唐逸搖頭,說:「改天吧。」


  侯富貴當然看得出進退,知道唐逸卻是沒和自己共進午餐的意思,就笑著說成成,更拍胸脯保證裝修會如何令唐逸滿意等等,這才在裝修部經理陪同下下樓,陳三兒幾個灰溜溜跟了下去。


  唐逸對蘭姐道:「成了,看來裝修地事兒也不用你看著了。」又皺眉道:「不過李嬸怕是不會輕易答應搬家,你和李嬸處得久。應該能拿捏她的心思,回頭想個法兒勸勸她,這事兒辦成地話我請你吃飯,吃西餐。」唐逸知道蘭姐喜歡附庸風雅,就用吃西餐來誘惑她。不怕她不用心辦事。果然蘭姐聽了眼睛一亮,說:「去維也納嗎?」維也納是當時省城唯一一家正宗的西餐廳。


  唐逸想不到蘭姐竟然啥都知道,看來是很注意電視雜誌上這方面的介紹了。就點點頭,心裡卻打定主意要耍賴,沒說時間,小妹什麼時候來去請她就是。想著也好笑。咋啥頭疼的事都喜歡往小妹頭上推?有一輛輛裝載著福利品的汽車進出,油啊大米啊已經發了下來,唐逸卻是看著辦公室那兩大捅油和兩袋百斤大米發愁,他倒不是討厭干體力活,但他最怕麻煩,想著一趟趟搬著油米上樓下樓就心窄。不過想想李嬸不要自己地生活費,這東西還真不能送人,可是頂的上李嬸一個月退休金呢。拿回去也可以讓李嬸手頭寬鬆點兒。


  辦公室門敲響,高小蘭探進頭,見沒有別人,才走進來,她手裡拿著一份厚厚的卷宗。


  「唐主任。經過調查。袁有才確實存在工作態度不認真地問題,據文化廳幾名同志反應。他中午酗酒現象很嚴重,還曾經有一次醉酒後,在他主持的會議上睡了一個多小時的情況,影響極為惡劣。」匯報工作時高小蘭倒是極為嚴肅,一絲不苟。


  唐逸微微點頭,不過他其實更奇怪的是督察一科科長周建國為啥出奇地低調,所有事情都由高小蘭出面,倒好像高小蘭才是督察一科地科長,就算為了討好高主任,也表現的太過了。高小蘭這女孩兒心眼有些直,以為都是她的分內工作,唐逸自然不會考慮的這麼簡單。


  高小蘭又問:「唐主任,你看這件事怎麼處理?」


  唐逸翻著卷宗,覺得這袁有才真是太有才了,辦的事兒都絕了,其實每天酗酒的幹部不是沒有,但作到廳級的位子上,還不能攏好關係,這點事兒都被下屬抖出來,還真是聞所未聞。


  按照程序,督查室經手的卷宗調查後處理意見由他起草,然後再由省廳領導過目批示,但寫處理意見時唐逸可就費了思量,他剛來省委,對省委的人際關係網根本不清楚,這處理意見下筆就有些難。


  按慣例,兩眼一抹黑地唐逸就應該拿卷宗去聽取上級主管主任的意見,然後再動筆寫自己的處理意見。


  但唐逸琢磨了一會兒,沒急著去找高主任匯報,還是決定公事公辦,在寫了自己的大致看法後,最後寫上應該給予該同志通報批評的處理意見。


  從高小蘭地口風,也知道高主任對袁有才印象不好,高主任地意見肯定是要懲治袁有才的,而如果自己匯報後高主任有什麼嚴懲地看法,自己就更不好寫這份處理意見,畢竟剛進省委大院的唐逸還不想摻和進他們的事


  驅車回到小綠樓,將車停在樓門口,想了想,終於打消了要蘭姐下來幫著扛大米的念頭,更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好像把人家蘭姐當使喚丫頭了,不過想想,保姆可不就是使喚丫頭,心中倒也坦然一些。


  剛剛扛起一袋大米準備上樓,就聽身後車笛鳴叫,接著有人喊:「唐書記,真的是你啊。」唐逸回頭,卻見後面桑塔納裡,鑽出兩個人,雷浩和陳達和,兩人眼神怪怪的,大概想不到唐逸會作這種體力活。


  唐逸笑道:「你們來得正好,還有一袋大米和兩桶油,一起幫我弄上去,省得我再跑一趟。」


  於是縣長和公安局長就一個扛大米,一個拎了兩桶油,跟在唐逸身後上樓。


  李嬸見唐逸來了客人,熱情的拿出瓜子糖果招待,心裡卻是納悶,怎麼小唐在地方的朋友都這麼大歲數,這孩子,太老成了一點兒,和小妹那冷性子生活在一起兩人怕是會悶。


  蘭姐挺有眼力見兒,幫雷浩和陳達和泡上茶後就找借口拉著李嬸回她那屋說話,免得打擾了唐逸他們談事情。


  三個人圍著茶几坐在沙發上,陳達和看著擺設,狹小的空間,皺眉道:「條件有點兒艱苦啊。」


  唐逸噓了一聲,怕李嬸聽見,又笑道:「挺好的,我一個人冷清慣了,現在感覺挺不錯呢。」


  雷浩點點頭:「嗯,住的地方大小沒什麼,自己感覺舒服就成。」


  唐逸問:「最近怎麼樣?」


  雷浩笑笑:「還成,陳局轉正的事兒王濤倒挺痛快,不過我和他工作上有些分歧,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


  唐逸恩了一聲,又說:「年前來省城不好,人家會在背後說閒話的,什麼跑官買官,上面也不會有好印象。」


  雷浩咧嘴笑道:「您放心吧,我們呀是來辦公事,順便給你帶了點兒延山土特產。」


  唐逸知道什麼辦公事全是借口,不然雷浩也不會拽著陳達和一起來,他知道陳達和和自己關係近,拉上陳達和也是為了進一步和自己處好關係。


  雷浩和陳達和就下樓搬東西,他們帶來的是銀耳,黑木耳,松子,幾類野菜還有兩枝山參,唐逸雖然覺得東西有些多,因為銀耳和黑木耳是晾乾的,兩尼龍袋在省城可是價值不菲,那兩枝山參看起來也最起碼是十年以上的,但因為是延山土特產品,又是過年前的心意,也就只有收下。


  晚上和兩個人在聚八仙喝的酒,酒桌上唐逸特異叮囑雷浩多關照一下萬寶超市的陳方圓,不在縣委了,唐逸說話也就明快許多,雷浩拍胸脯保證完成任務,引得唐逸和陳達和大笑。


  唐逸回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卻見客廳裡亮著燈,李嬸和蘭姐都沒睡呢,兩人正在摘野菜,蘭姐邊摘邊嘟囔:「就知道送點兒破爛,以前吃夠的東西。」


  李嬸也知道她的性子,只是笑。


  唐逸一進屋,蘭姐就閉上了嘴。


  唐逸奇道:「嬸,你這是幹嘛呢?」


  李嬸笑瞇瞇的說準備明天將這些野菜晾乾,省了浪費。


  唐逸笑道:「這是地窖裡的菜,再晾乾就沒法吃了,他們也是,拿這老多野菜乾嘛,盡讓嬸操心,這樣,明天吃一頓,剩下的就送給鄰居得了。」


  李嬸聽著是這麼個理,點頭答應,蘭姐一聽不用再幹活兒,就高興起來,笑吟吟看了唐逸一眼,心說黑面神也不是一無是處。


  唐逸又說:「那山參您就泡酒吧,您腿不是有風濕嗎,山參泡酒最管用了。」又說:「銀耳木耳的叫蘭姐也給鄰里發送發送,這東西啊,如果老吃一樣,就是龍蝦也會膩。」


  李嬸就皺起眉頭:「看看,你這孩子又犯老毛病了,這些銀耳木耳的得多少錢,又不是放不住,哪能就隨便送人呢?」


  唐逸無語,但被人管教實在是一種很溫馨的感覺。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四章 雪中

  2009-1-3 16:20:24 本章字數:8432


  年前,國務院發出《關於加快糧食流通體制改革的通知》,指出要把握時機,在國家宏觀調控下積極穩步地放開價格和經營,增強糧食企業的活力,減輕國家財政負擔,進一步向糧食商品化、經營市場化方向推進。省委督查室也派出督察組前往各市縣開展專項督察,督促各市縣加快落實中央文件精神。


  督查室的督察員下去了大半,唐逸倒反而清閒起來,其實到了省委後,明顯比在延山時清閒許多,尤其是晚上,再也不用每天陪人應酬喝酒,當然,這也是他剛進省委,認識人不多的緣故。


  於是考研的事兒再次提上了唐逸的日程,但經過一年多官場磨礪,唐逸對文憑看得淡了,其實自己中央黨校的文憑在官場是挺管用的文憑,多個經濟學碩士只是錦上添花,對自己仕途沒什麼根本性影響,想要文憑,幾年後就會興起領導幹部海外進修熱,到時候走動個名額,在哈佛等名校進修幾個月,那可是幾萬美金的培訓,講得都是現代化管理方面的知識,在資歷表上可比經濟學碩士管用。


  不過不看重文憑,可不代表漠視能力,借空閒唐逸當然要充充電,官場搏殺固然重要,自己本身的素養學識也是不可忽視的因素。


  於是東工大圖書館倒成了唐逸晚上最喜歡光顧的地點,找些經濟類書籍,拾起荒廢已久的外語,偶爾唐逸也會去英語角和東工大的學生進行口語對話,提高自己的口語能力。


  說起來劉飛倒也不是一無是處,最起碼圖書館的閱覽證是他幫著辦的,他一個朋友徐軍是東工大的學生,閱覽證就是徐軍幫著辦下來地。


  這天晚上。唐逸又是九點多才回家,卻發現客廳沙發上坐了一名婦女,正和李嬸一起抹淚,唐逸楞了一下,忙和李嬸打招呼:「嬸,我回來啦。」


  李嬸眼圈紅紅的,點了點頭,說:「沒吃飯吧。叫蘭蘭幫你熱下。」


  唐逸對蘭姐作個手勢示意自己吃過了,坐到沙發上就問李嬸:「嬸,你這是怎麼啦?哭啥?」


  李嬸指了指正在抹淚的婦女:「這是劉嬸。我以前單位的工友。」唐逸忙叫劉嬸,劉嬸答應了一聲,抹去眼角的淚水,強笑道:「這就是你家干閨女的未婚夫啊。小伙子挺帥氣的。」


  又說:「唉。不說了,惹得你們一家子也跟著難受。」


  李嬸卻是眼睛一亮,問唐逸:「小逸啊,你在省委什麼部門工作?認識工商局的人不?」


  唐逸搖搖頭,李嬸隨即歎口氣:「也是,你才工作幾年,說是在省委,又能認識幾個人?」


  劉嬸說:「李姐,你就別操心了。也怪我,快過年了還來給你添堵。」


  唐逸看看蘭姐,蘭姐馬上會意,湊到唐逸身邊小聲將事情說給他聽,原來劉嬸是李嬸以前地工友。李嬸前幾年病退。劉嬸也在今年下了崗,生活很是艱辛。每天擺小攤賣煙酒,她家住在雲龍區文北路外,其實已經靠近郊區,誰知道月前她本來出小攤的地點開了家狗肉店,不許她繼續在那裡出攤,而且狗肉店占道屠宰活狗,情況慘不忍睹,搞得附近居民怨聲沸騰,找了那狗肉店老闆幾次,人家卻根本不理這個茬,還將上門理論的劉嬸兒子臭罵了一頓。


  酒店老闆好像很有些門路,居民們幾次向相關部門反應都沒有回音,劉嬸就想起了老工友李嬸,李嬸丈夫以前是崇文區工商局副局長,劉嬸就想求李嬸幫忙在工商局找找人,一是治理下狗肉店擾民經營地情況,二來希望能讓自己繼續出攤。


  不過李嬸丈夫已經過世幾年,什麼人情也涼透了,自然沒能力幫劉嬸,兩人聊著就都想起了傷心事,抹起了眼淚。


  唐逸聽蘭姐說完,就對劉嬸道:「劉嬸,這個問題應該是市容管吧,您找工商局的人也沒用。」


  李嬸眼睛就是一亮:「孩子,你認識市容的人?」


  唐逸說:「這事兒我看著找找人辦辦,不過不知道成不成。」


  劉嬸當然就是沒口子感謝,但她眼中卻看不到什麼喜悅,畢竟唐逸看起來就是一毛頭小子,能有什麼本事?李嬸卻知道唐逸老成,既然說幫著辦就是心裡有點譜兒,開懷道:「我倒得了下一輩的記了。」


  第二天一上班,唐逸就給雲龍區委辦公室打了個電話,區委督查室一聽是省委唐主任,那還不盡心盡力,問明情況,保證盡快解決。


  下班前,唐逸就接到了區委督查室楊主任地電話,匯報說下午區市容局和於房街道辦事處已經進行了執法整治,該狗肉館已經被勒令停業,唐逸倒是誇了楊主任幾句雷厲風行地作風,楊主任謙遜奉承幾句,美滋滋掛了電話。


  唐逸回到家,跟李嬸說事情辦的差不多了,倒把李嬸嚇到,想不到事情辦的這麼爽利,就問唐逸到底在省委什麼部門,唐逸說是督查室主任,李嬸就看著唐逸,心說不怪這孩子看起來木頭一樣悶悶的,才多大點兒,就是科長了,當然要有領導的架勢。李嬸自然不明白省委機構構成,更不知道督查室的重要性,以為唐逸不過是個小頭頭,但能在省委有個主任的稱號想來也得是科級幹部,也就不怪李嬸看著唐逸心甜了,倒覺得小妹所托非人。


  不想幾天後,劉嬸卻來了電話,說那狗肉店停業了一天,第二天就重新開張,而且狗肉店老闆在外面罵了一天大街,張嘴老子上面有人,誰再舉報老子廢了他啥的,將附近居民唬得夠嗆,劉嬸更和李嬸說,叫小唐不要再管了,被檢查一次。狗肉店就更囂張幾分。


  唐逸聽了李嬸轉述的話就有些惱,雖說到了省委,自己還沒試過水深水淺,但如果春城郊區地一家狗肉店自己都奈何不了,這督查室主任可也太窩囊了。s


  早上一上班,唐逸就將高小蘭叫到了自己辦公室,在高小蘭來到自己辦公室那瞬間,他突然明白了督察一科科長周建國的心思。這高小蘭,可不就是一把槍,一些頭疼的事交給她處理實在是極妙的辦法。當然,要作得巧妙,不能引起高主任反感。


  唐逸倒也不和高小蘭藏著腋著,說了狗肉店地事。高小蘭馬上就義憤填膺:「他們也太不把咱們督查室當回事兒了吧。我看這種店就直接取締營業執照,追究區工商局,市容局,區政府地責任。」


  唐逸心裡好笑,這高小蘭,大概經手了不少疑難雜症,調查過不少廳級處級地幹部,所以很有權能部門那種官僚脾氣。


  唐逸微微點頭:「狗店不是什麼大問題,問題是包庇縱容狗店的相關部門。這事兒你牽頭調查一下,督促相關部門盡快解決狗店擾民事件,追究相關責任人責任,不過打擊面也不要太寬,一個小小地狗店。和區政府能扯上什麼關係?」


  下午下班前。財務處那侃爺處長王立國就笑瞇瞇進了唐逸的辦公室,唐逸說實話還真有些怕他。因為這廝太能侃了,每次和他聊完天唐逸都要喝上一大杯茶水補充水分。


  這次王立國沒有侃大山,而是笑道:「唐主任,最近忙啥呢,唉,大過年的督查室也不得清閒。」


  唐逸放下手頭的文件,說:「那沒辦法,你這大處長也不說犒勞犒勞我們這些苦勞工。」


  王立國嘿嘿笑道:「我倒想,可惜沒那權力啊!」


  他來得熟了,坐到沙發上自己動手泡茶,他喜歡串唐逸辦公室多半也有喜歡唐逸地極品大紅袍的緣故。


  王立國衝上熱水,將茶杯蓋蓋嚴,這才靠到沙發上說:「剛剛雲龍區工商局長老鄭給我打電話,想約你吃飯,這個老鄭啊,人不錯,我和他吃過幾次飯,挺實誠的,工作也搞得有聲有色,就是做事風格霸道了點兒,下屬對他有些意見,怎麼樣?下了班咱一起去?」


  唐逸一聽就知道是因為那狗肉店地事兒,聽王立國話風,他和老鄭挺熟,雖說王立國沒明說,但其實他的話本身已經在變相說情。


  唐逸沉吟了一下就點頭答應,王立國臉上馬上開朗起來,笑著說:「那咱就去試試特色菜,聽說雲龍區郊有家狗肉店很不錯。」


  唐逸一聽說那兒就皺了眉頭,督查室正調查的就是狗肉店,哪有去那兒吃的道理,看來王立國對這事兒也是不清不楚地,琢磨下,道:「好吧。」


  下班前王立國就來找唐逸,才發現高小蘭也在唐逸辦公室,唐逸說:「我約了高科長,咱一起去吧。」


  王立國雖然有些意外,卻馬上笑道:「好啊,小蘭,你也吃狗肉啊?」


  高小蘭說:「我百無禁忌。」


  王立國和高小蘭自然都沒有車,坐上唐逸地桑塔納,王立國艷羨的道:「唐主任年輕有為,還是先富起來的有車一族,真叫人羨慕啊。」


  高小蘭卻想起逛商場時見到的那華服美女神氣,隱隱覺得唐逸開這種車大概也是因為想保持低調呢。非*凡ra*ch*el*xi*ao整*理


  狗肉店位於三岔路口,東邊是一排排的平房家屬院,應該是李嬸以前工廠的家屬院。西邊以前是荒地,現在蓋起了一個大菜市場,供春城郊區農民和外來老客交易,狗肉店主要也是作這些人的生意,不過現在是冬季,那時候菜農還沒有多少搞大棚種植的,所以菜市場屬於半歇業狀態。


  工商局老鄭早就在門口候著呢,見到王立國從車上下來馬上迎過來,慇勤的說:「王處,您來了。」看到駕駛位下來地唐逸就是一愣,王立國笑道:「發什麼呆,這就是督查室唐主任。」


  老鄭忙和唐逸握手問好,心裡卻嘀咕,這也太年青了點兒吧。


  見到後面下車的高小蘭,老鄭臉色就尷尬起來,下午。雷厲風行的高小蘭已經找到工商局,言辭間頗不客氣,將老鄭嚇得夠嗆,以為是督查室想置辦自己呢,忙找自己以前的老鄉王處說合,沒想到這女煞星又跟了過來。


  唐逸道:「咱們一來吃飯,也是為了調查研究,有些話聽聽當事人的意見是很必要地。」


  老鄭忙賠笑說好。將唐逸一行引進鋪子,狗肉店不大,二層樓。一百三四十地模樣,現在已經停了業,不過土暖氣燒得還好,並沒有因為沒人吃飯而顯得冷冷清清。


  二樓包廂。打扮風騷俏麗的老闆娘早就掀門簾等著呢。在老鄭介紹下嬌笑著和唐逸,王處,高小蘭打招呼,酒店老闆卻是沒露面,聽劉嬸描繪地酒店老闆形象,唐逸也知道這種場合他肯定上不了檯面,大概對外主事的是這位老闆娘吧。


  等唐逸一行人分賓主落座,老闆娘就喊著上菜,她別看長得不算太漂亮。但聲音委實好聽,柔媚清脆,不亞於日本女聲優,倒也挺適合招呼酒店客人。


  熱氣騰騰的狗肉鍋,確實是寒冬進補的佳品。唐逸沒怎麼動筷子。高小蘭卻是吃的熱火朝天,看得眾人莞爾。


  說著話老鄭就將話頭引到了狗肉店擾民的事兒上。唐逸蹙眉道:「前幾天區委督查室不是不是已經有了結論?你們為什麼不執行?」


  老闆娘嬌笑道:「執行了呀,我們停業整頓了一天呢。」


  唐逸臉一沉:「你和我打馬虎眼嗎?停業一天?當督查室地政令是兒戲嗎?」


  老闆娘嚇了一跳,她只知道這清秀的後生是什麼主任,主管自己這檔子事兒的,但管狗肉店地又能是什麼大官兒了,何況人都請來了,她本以為就沒啥事兒了,就拿出自己以前應付領導的那一套撒嬌拋媚,誰知道被唐逸黑著臉訓斥了一句,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蘭姐如果在,肯定覺得很正常,黑面神好像天生就不懂得憐香惜玉。


  老鄭級別低,見唐逸翻臉不敢插話,一邊心裡埋怨老闆娘搞不清狀況,一邊求救的看向王立國。


  王立國也是第一次見唐逸落臉,心裡也是一突,這個小唐,發起火來很有官威啊,想想也是,執過地方牛耳兒,總歸是有些風骨地,自然和自己這種一直在機關大院裡戰戰兢兢向上爬地人不同。王立國忙笑著緩和氣氛:「唐主任,我雖然不大清楚事情原委,但也看得出,是他們錯了,該怎麼處理你說話,咱公事公辦,不過飯還是要吃的,回頭這帳我來結,咱不落人閒話。」又說:「早知道是有公事摻和裡面我就不請你來了,這不讓唐主任為難嗎。」口口聲聲是在幫唐逸著想,沒一句勸解的話,一瞬間將自己和唐逸劃為一圈子,將老鄭打為階級敵人,卻是擺明給足唐逸面子,唐逸總要回報幾分。


  老闆娘挺會來事兒,馬上承認錯誤:「唐主任,是我們錯了,我們這就停業整改,啥時候你滿意了,我們再開張。」


  唐逸道:「不是我滿意不滿意,是附近的居民滿意不滿意。」


  老闆娘忙說是是,老鄭也不敢接口,狗肉店能重新開業是他和區裡的市容還有街道打的招呼,就怕督查室再追究自己的責任。


  王立國一轉眼珠,站起來道:「這肉咱也不吃了,我來結賬,等事情處理完再說。」


  唐逸點頭,高小蘭卻是吃的有些入味兒,想讓打包,終於還是忍住。


  其實王立國這頓飯的目地已經達成,想來唐逸也不會定要找老鄭地麻煩,只要狗肉店偃旗息鼓,不再惹得街坊舉報,想來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一行人出了狗肉館,老闆娘滿臉笑容的送出來,心裡卻對唐逸極為不忿,還沒見過這麼不給面子的幹部,不過看起來這傢伙還挺有權力,看老鄭那死狗樣就知道了。


  「小唐?」停著桑塔納的路邊黑影中,有人猶豫著喊唐逸。


  唐逸轉頭,藉著電線桿上的街燈,看到劉嬸正艱難地推著攤車向這邊兒走,唐逸以前聽劉嬸生活艱辛啥地也就是這麼一聽,並沒有具體的概念。但此時,見到慘談地街燈下,劉嬸瘦弱地身子,努力的推著煙攤三輪車前行的畫面,唐逸心裡就是一顫,這就是許多中老年下崗職工的生活嗎?


  唐逸忙過去幫劉嬸推車,說:「劉嬸,咋這麼晚才收攤?」


  劉嬸對他慈愛的笑笑:「謝謝你啊。你這孩子真好,不虧李姐誇你。」又說:「不晚啦,我今天早收了半個小時呢。現在在青陽路那邊擺攤,離家遠了點兒。」


  看到唐逸突然去幫一位中年婦女推車,王立國等人都怔住,老闆娘卻是目光閃動。不知道打起了什麼主意。


  狗肉店的事兒唐逸交給了高小蘭處理。高小蘭莽撞但不傻,吃過那頓飯就知道這不是一追到底的案子,也就打電話督促區委督察局監理,唐逸的算盤是將狗肉館停個十天半月,自己在話裡點點老鄭,找家市場給劉嬸安排個固定攤位。


  閱覽室裡很安靜,只有翻書頁地聲音和偶爾的咳嗽聲。


  唐逸翻著厚厚的政經書籍,看得有點頭疼,這些理論地東西太枯燥。認真研讀的話實在是有些乏味。


  唐逸身邊坐著一個戴著厚厚眼鏡的男學生,看得卻是武俠小說,他和唐逸這幾天經常坐鄰座,兩人見面倒也互相點點頭,算是認識了。雖然誰都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名字。


  閱覽室牆壁上的時針指到九時。唐逸按慣例還書回家,眼鏡學生對他點點頭。唐逸回了個笑容。


  從圖書館出來,才發現外面沸沸揚揚飄舞著雪花,地上已經落了厚厚一層白,今年地第一場雪,癡癡看著橘黃路燈光暈中飄舞地潔白雪花,唐逸有些愣神。


  好一會兒,他才順著台階向下走,接著就是一愣,台階下,一輛紅色寶馬在飛舞的雪花中珵珵生輝,和它那驕傲的主人一樣,卓然不群。


  寧小妹站在車門旁,靜靜看著唐逸,潔白秀麗的夾克上,不時有雪花飄落,溶化。


  唐逸走過去,問:「幾時來的,咋不給我打電話。」


  寧小妹淡淡道:「我不喜歡看書呀,也不想打擾你。」


  唐逸無奈的搖頭,按理說,寧小妹這性子,應該是靜靜捧一本書,品一杯香茗的文靜女孩兒形象,但她偏偏就不喜歡讀書。


  唐逸拉開車門上車,說:「我的車在校門口。」順手繫上了安全帶。


  紅色寶馬慢慢馳出校區,卻見雪花飄得越發急了。


  唐逸的桑塔納上已經蒙上一層厚厚地雪,唐逸上車打火,發動了幾次卻發動不起來,唐逸一陣鬱悶,二手車就這樣,看起來八成新,實際上總是有這樣那樣的毛病,這車,機油一涼就不好打火。


  唐逸悻悻下車,卻發現俏生生立在寶馬旁的寧小妹,嘴角有一絲淡淡的笑意,看到自己從車裡出來,趕緊轉過了頭。


  唐逸就鬱悶了,看不出她性子冷淡,倒挺喜歡看自己出窘的。


  唐逸見寧小妹給自己開車門,眉頭一皺有了主意:「喂,咱倆走回去吧,雪中漫步,情侶必經階段,很浪漫地。」


  寧小妹怔了下,看起來有些不情願,但終於微微點頭。


  於是大雪中,唐逸和寧小妹漫步春城街頭,路燈發出黃橙橙地光,映得飛舞的潔白雪花更加美麗,但唐逸,心中沒有一絲羅曼蒂克地感覺,看寧小妹清麗俏臉上的淡然,也知道她更覺不出有啥浪漫的。


  兩個悶葫蘆走在一起,誰也不說話,就這樣默默走著。


  唐逸不禁有些後悔,寒風刺骨,這要走到李嬸家大概要走一個小時,自己好端端又整蠱人家幹啥,最後還是自己活受罪,看寧小妹軍姿颯爽,緩緩而行的模樣,也知道她不懼嚴寒。


  回去拿車?一來說不出口,二來回頭路大概也要走半個小時。


  唐逸一直瞥寧小妹,就沒注意腳下,走著走著,就覺腳下一空,「哎呦」一聲趔趄摔倒,接著左腳就傳來劇烈的疼痛。看過去,左腳卻是踩翻了下水道井蓋,厚厚的鐵蓋更翻過來,砸在了自己小腿上。


  唐逸伸手把井蓋掀開,氣道:「市政幹什麼吃的,這也太危險了。」


  清香撲鼻,寧小妹已經到了唐逸身邊,蹲下來挽唐逸褲腿。說:「沒傷到骨頭吧。」


  唐逸說:「沒事」推開她的手,勉力站起來,卻覺左腿小腿巨疼。尤其是和地面接觸用力時,更是劇痛難忍。


  勉力走了兩步,寧小妹卻拉住了唐逸胳膊,走到唐逸身邊微微弓腰。「來。我背你回去。」


  唐逸說不用,卻不妨手上一沉,已經被寧小妹拽到了她背上,接著就感覺一雙柔軟的小手托在了自己臀部大腿上。


  唐逸「啊」了一聲,卻聽小妹清脆的聲音道:「放心,你掉不下去地。」


  寧小妹說的不假,小姑娘很有力量,兩隻小手穩穩拖著唐逸身子,走得又快又穩。背著唐逸,絲毫也沒延誤她的速度。


  唐逸雙手放在胸前,趴在小妹背上,免得和她太過親密接觸,但胸部以下卻不可避免的緊緊貼在寧小妹的背上。雖然隔著兩層厚厚的冬衣。唐逸彷彿還是能感覺到寧小妹背上肌膚緞子般的柔滑。更能感受到寧小妹柔滑肌膚那驚人的彈力。


  鼻端清香,是寧小妹清冽美妙地味道。低頭,就能看到寧小妹雪白晶瑩的脖頸,唐逸有些窘,不由得向後仰起身子,卻是一閃腰,險些摔下去,寧小妹輕聲道:「別亂動,你的腿我看了,骨頭沒傷,但要將養幾日。」


  聽著寧小妹柔聲低語,唐逸心境卻漸漸平和下來,更有些慚愧,和寧小妹比起來,自己實在有些卑劣。


  「小妹,回去拿車吧。」唐逸很少正經八百地叫她的乳名。


  寧小妹說:「你不是喜歡看雪景嗎?」


  唐逸楞了一下,更覺慚愧,「不看了,其實我不喜歡看的。」


  「好吧。」寧小妹清脆的應了一聲,調頭向回走。


  「你摟著我地脖子吧,我有些累呢。」走了一段兒,寧小妹輕聲說。


  唐逸恩了一聲,就伏在她背上,伸著胳膊猶豫了一下,慢慢樓住了她地脖子。


  「要不,我自己走一段?」唐逸問寧小妹。


  「不用啊,我剛才還有些冷呢。」


  唐逸聽了愕然,原來那無懼冰霜的颯爽軍姿卻是裝出來的,這小丫頭也知道冷啊?


  唐逸的臉趴在寧小妹肩頭,漸漸的,隨著身子的顫悠,唐逸就覺得要壞事,果然,感受著寧小妹背部肌膚的柔滑,一股熱流就在小腹升起。


  唐逸嚇了一跳,這要被寧小妹發現,不知道她會不會殺了自己,這一驚嚇,別說,那股邪火又突兀消失。


  唐逸就有些不忿起來,自己就這麼怕她?


  轉過臉,看著寧小妹潔白細膩的後頸,唐逸就輕輕呵了口氣,寧小妹馬上聳聳脖子,輕聲道:「別鬧。」


  但和寧小妹在一起,唐逸不知道為什麼就變得有些孩子氣,屢次在她面前出窘,偏偏想看看她窘迫是什麼樣子。


  於是唐逸就不時在寧小妹脖頸後呵氣,寧小妹漸漸的臉就紅了起來,輕聲道:「別,別吹氣了。」聲音裡竟然有一絲求肯。


  唐逸心下大為滿足,重新將頭靠在寧小妹肩頭,聞著寧小妹清冽地香氣,漸漸醉了,身子就好像壓在一朵綿綿的香雲上,飄飄蕩蕩,不知飄向何方。


  直到寧小妹連聲喊他,唐逸才猛地驚醒,看看,自己已經被放在了寶馬後座,剛才,自己卻是睡著了。


  寧小妹又恢復了那恬靜的神態,幫唐逸繫好安全帶,就去前面開車。


  寶馬風馳電掣的到了小綠樓,自然又是寧小妹背著上樓,已經快十一點了,客廳黑漆漆一片,李嬸蘭姐她們早睡了。


  寧小妹將唐逸背進臥室,放到床上,說;「我明天再來看你。」


  唐逸道:「天晚,住下吧,你住臥室,我去客廳沙發睡。」


  寧小妹搖頭:「我在賓館訂房間了。」說著轉身出門,幫唐逸帶上臥室門,接著客廳燈滅,防盜門響聲,寧小妹下樓的腳步聲。


  唐逸歎口氣,仰倒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麼。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五章 大過年

  2009-1-4 19:31:16 本章字數:12582


  第二天早上醒來,唐逸就打電話請了病假,小腿摸上去已經不如昨天疼痛,但卻腫得越發厲害,等唐逸一瘸一拐的坐上餐桌,李嬸和蘭姐就嚇了一跳。


  見李嬸和蘭姐都關切的問自己,唐逸笑著說就是崴了一下,沒什麼大礙,蘭姐心裡咋舌,不是自己詛咒的吧,昨晚上自己還詛咒他走雪地摔跟頭呢,不由得心裡就有些不落忍,自己好像怪對不起黑面神似的,心中剛有絲柔軟,卻見黑面神將粥碗往桌上一放,皺眉道:「怎麼煮的?硬的硌牙,餵豬呢?」蘭姐氣結,心裡就罵自己真是賤骨頭,每天挨罵還能記黑面神的好兒。


  寶兒剛剛刷完牙,從洗漱間跑出來,笑嘻嘻就跳到唐逸腿上,對著唐逸的臉哈氣:「叔叔,聞聞寶兒的嘴香不香。」


  唐逸馬上換上笑臉:「香,我們寶兒當然香啦,寶兒啊,叔叔今天不能送你去上學啦,讓媽媽送你好不好?」


  「不好,媽媽笨死了,都不會騎車。」寶兒苦了臉,低聲嘀咕,唐逸心說也不怪寶兒嘀咕,蘭姐也是,自行車都騎不好,接送寶兒就是和寶兒一起走著上下學。


  唐逸笑道:「媽媽笨沒辦法,改天叔叔給你買個三輪子的小自行車,你學會了載著媽媽上街。」寶兒拍手叫好,蘭姐卻氣歪了鼻子。


  蘭姐瞪眼訓斥寶兒:「快給我下來!沒見叔叔腳崴了嗎?一點兒不懂事!」她又哪裡關心唐逸了,不過藉機會罵寶兒。


  寶兒聽了刺溜一下滑下唐逸的腿,蹲下小身子去看唐逸的腳,說:「叔叔,疼不疼,寶兒幫你吹吹。」


  唐逸哈哈一笑,就將她抱回自己懷裡,說:「沒事,叔叔不疼。來,咱喝粥。」


  李嬸笑瞇瞇看著唐逸溺愛的一勺勺喂寶兒喝粥,問:「小逸,昨天小妹來了,見到你了吧,說去圖書館找你的。」


  唐逸恩了一聲,李嬸問:「人呢,還沒起嗎?」


  唐逸微怔,隨即有些尷尬。說:「李嬸,她怎麼可能睡我房裡,她住賓館呢。」


  李嬸明顯鬆了口氣:「我就說嘛。小妹不是這樣的孩子。」唐逸有些鬱悶,難道我是這樣的男人?


  李嬸又說:「小妹說在咱這裡過年,這些天就不走了,也不能老讓她住賓館。唉。家裡確實窄了些。」


  唐逸說:「讓小妹住我房間吧,以後我在客廳搭床。「


  李嬸就笑了:「好,等小妹來了我和她說,這閨女可是想死我了。」


  唐逸有些無奈,在李嬸眼裡,自己和小妹比起來,不過是三等公民。


  等小妹登門時蘭姐已經送寶兒回來,唐逸坐在沙發上,無聊的看著電視。當時節目不多,唐逸正看中央二台的NBA集錦,看著邁克爾喬丹在人群中飛來飛去,唐逸心中有些羨慕,自己在官場能這般游刃有餘就好了。


  寧小妹手裡拿著一包中藥貼膏。是剛剛從中藥店買來地。


  寧小妹在唐逸身邊坐下。李嬸就嘮嘮叨叨和小妹說話,小妹靜靜聽著。偶爾回應一句,蘭姐心理這才平衡,敢情不只對寶兒這樣,對她自己的乾娘也是這樣平淡。


  李嬸倒是習慣寧小妹的性子,笑瞇瞇看著沙發上並排而坐的唐逸和寧小妹,越看越覺得他倆般配。


  寧小妹解開塑料袋,拿出一帖藥膏,對唐逸說:「來,我幫你貼上。」也不管唐逸同意不同意,就拉著唐逸的腿放到了自己膝蓋上,挽起褲腿就開始貼藥膏。


  李嬸說:「你們聊,我出去散散步。「起身就對蘭姐使眼色,本來蘭姐還煞有滋味想看看兩個悶葫蘆怎麼談戀愛,見到李嬸的眼色,只好說我也去散步,跟在了李嬸身後出門。


  寧小妹幫唐逸貼好藥膏,就將唐逸的腿放下,唐逸竟突然生出一絲不捨,寧小妹膝頭小巧圓潤而又彈力十足,擱在上面實在是很舒服。


  這時唐逸臥室的手機響起來,寧小妹就去幫他拿電話,唐逸心裡歎息,以前老聽最難消受美人恩,今天才真的應了這句話,從昨天晚上,自己好像對小妹就有些許想法,是什麼想法呢?唐逸卻不敢深想。


  接通寧小妹遞上地電話,卻是辦公室打來的,副主任王鳳起的電話。


  「唐主任啊,我王鳳起啊,是這樣,高主任對文化廳袁有才地處理意見有些不滿意,你不在,就和我談了幾句,你看,咱們督查室的處理意見是不是要和高主任保持步調一致?如果你同意,我就幫你改一下。」


  唐逸微微蹙眉,淡淡道:「我保留我的意見,王主任覺得改一下合適的話那就註明一下,是你地個人意見。」


  王鳳起楞了一下,馬上笑著道:「怎麼會呢?咱們督查室當然要保持意見一致,那我就幫你好好向高主任解釋下。」


  唐逸道:「謝謝王主任,等我上班後會和高主任溝通地。」掛了電話心裡就有些氣,這個王鳳起,還真拿自己當孩子啊,就算修改處理意見,也由不到你作主,落我的面子,樹立你能左右科室的形象,還順便討好了高主任,想得真美,但也太幼稚了,真把我唐逸當成剛進機關的小毛頭了。


  寧小妹靜靜品著茶,看著電視上一堆黑人搶皮球,說:「不好看。」


  唐逸撲哧一笑,「就你的貓和老鼠好看?」


  寧小妹就不吱聲。


  唐逸撥了幾個台,也沒找到動畫片,無奈道:「沒辦法,又沒有錄像機,沒帶子看了。」


  又說:「李嬸就是太會過日子,我也不敢添置電器。」


  寧小妹站起身:「我去買。」唐逸笑道:「好啊,用我的錢吧,我的存折在床頭櫃的抽屜裡,密碼是五個八」心說李嬸這下可怪不到自己了。


  寧小妹身上帶得錢不多。也就不和唐逸客氣,進屋拿出了唐逸的存折,卻看著上面地一連串數字有些發呆。


  「一千多萬?」寧小妹出來指了指存折。


  唐逸笑笑,就有些得意,能讓寧小妹露出吃驚的表情確實值得得意。這錢是蕭金華寄的,一百萬美金的生日禮物,加上以前林林總總匯來地,總共一千一百多萬。


  「伯母真能幹。」寧小妹由衷地誇讚了一句,唐逸卻是一陣鬱悶。是啊,再多錢,別人看來也是老媽地本事。和自己卻是沾不上邊兒的。


  寧小妹辦事乾淨利落,更是來去如風,一個多小時,就抱著兩個箱子回來。一個箱子裡是錄像機。還有一箱錄影帶。


  唐逸翻檢著錄像帶,卻見多半是港台槍戰片,只有幾部動畫片,不由得奇道:「你也喜歡看槍戰片了?」


  「給你地啊。」


  李嬸和蘭姐回來準備午飯時,卻見唐逸和寧小妹一人捧著一杯茶,安安靜靜的看動畫片呢,兩人不由得相視一笑,心說這一對兒真有夫妻相。


  午飯時李嬸就勸寧小妹住下來,唐逸也幫了說了幾句。寧小妹也就答應下來。


  接下來幾天,唐逸就住進了客廳,寶兒放了寒假,卻吵著要和唐逸一起睡沙發,搞得唐逸哭笑不得。蘭姐更責罵她幾次。但寶兒也有主意,常常在客廳寫作業寫到深夜。蘭姐叫她睡覺,她就苦著臉說「作業多」,蘭姐也沒有辦法,寶兒寫困了就往沙發上一躺,唐逸每次只好抱她進李嬸房間,有一次唐逸卻是睡得早,寶兒就掀開唐逸毛巾被鑽進唐逸懷裡,結果唐逸睡覺喜歡翻身,一下將寶兒擠下了沙發,寶兒額頭磕了個大包,痛得大聲哭起來,半夜吵醒了一屋人,將唐逸尷尬的無地自容。


  蘭姐心疼的摟著寶兒進屋,哄了幾句,卻聽寶兒說還要去和唐叔叔睡,氣得就給了她兩巴掌:「你老媽就這麼不招你待見,被人摔個大包還吵著人家好,你腦子有病吧!」寶兒賭氣推開她,扭過身子躺在小枕頭上,不再理蘭姐。


  就在唐逸準備隔天就去上班的時候,家裡卻來了位不速之客,一個四十多歲年紀地男人,身材魁梧,聲音洪亮,給人一種豪爽的感覺,聽他自報家門唐逸才知道,原來他就是文化廳副廳長袁有才。


  李嬸去郊區看親戚,寧小妹又去了軍區辦事,蘭姐更早借口帶寶兒買衣服出去逛街,家裡只有唐逸一個人。


  看唐逸走路姿勢有些彆扭,袁有才忙阻止唐逸倒茶的動作,笑著說:「哎呀,唐主任別客氣,我這人就一點兒好,不喜歡見外,聽說你腿受傷了,沒大礙吧?」


  「沒事。」唐逸一邊說,還是從茶几下摸出茶杯,幫袁有才沖了杯茶。


  袁有才滿臉感激地道:「以前就聽說唐主任年青有為,敢於堅持原則,沒想到唐主任還是這麼隨和的一個人。」


  「你可別誇我,我這人容易驕傲。」唐逸笑著打量袁有才,心裡琢磨他的來意。


  袁有才由衷的道:「我可不是說瞎話,早就想上門感謝你了,就怕惹得人誤會,對唐主任有什麼影響,但我憋了幾天,還是忍不住,覺得怎麼也要和你當面道謝一聲。」


  唐逸不知道他地來意,也不做聲,聽他地下文。


  袁有才接著道:「這次多虧唐主任堅持原則,我才只鬧了一個通報批評的處分,我知道,省委有人想整我,辦公廳老高更是我的對頭,聽說老高就極為不滿意督查室的處理意見,但唐主任還是頂住壓力,作出了公平公正的處罰,唐主任,我謝謝你。」


  唐逸聽著袁有才的話卻是一愣,想不到省裡的處理意見這麼快就發了,自己還以為上班後可以再和高主任溝通一下呢。這個袁有才,看起來也是被打擊的有些心灰意冷,說起話來就很直白,直接爆出他和高主任以及某個省委領導有過節,根本就不避忌談論這個話題。


  唐逸可不想摻和進這種事兒,笑笑道:「袁廳長,督查室當然要對每一位犯了錯誤的同志公平公正。這也是我應該作地,不過高廳長打擊報復你這種說法不準確吧,難道我這小小的督察主任還能拗得過部門主管領導?」


  「您就別謙虛了,這事兒啊省委都傳遍了,不然我怎麼會聽到風兒?唉,老高這人心胸狹窄,唐主任,你以後可要多加小心啊。」


  唐逸說:「怎麼會?高主任可不是那種人。」心裡知道,肯定是王鳳起放的風了。就算高於真本來對自己沒意見,但這風聲一出來,還能看自己順眼嗎?


  袁有才一直說感激的話。唐逸卻實在不想和他攪在一起,當然,面子上肯定是笑呵呵跟他閒扯,不會讓他覺得受了冷落。


  袁有才走後。唐逸一陣歎息。機關大院,更是個巨大地漩渦啊。


  晚上吃飯地時候,唐逸就提議今年給領導拜年由寧小妹陪著,畢竟小兩口拜年給人一種重視地感覺,寧小妹點頭答應,李嬸就笑呵呵接茬,說是要帶唐逸和寧小妹去左鄰右舍串門,炫耀炫耀自己的干閨女和女婿。


  唐逸年前上了幾天班,匯報工作地時候也看不出高於真的喜怒哀樂。但唐逸心裡知道,高於真心裡肯定對自己起了疙瘩。


  年三十,唐逸讓蘭姐好好張羅了一桌豐盛的菜餚,有小妹在,李嬸對花錢的事就沒啥意見。大概覺得不能屈了干閨女吧。


  93年春晚趙本山的小品是《老拜年》。看得蘭姐李嬸咯咯直笑,唐逸重溫一遍。也覺得挺有意思,只有小妹,眼睛都不瞥一眼,自顧自地品著茶,偶爾夾一口菜。


  寶兒也不看小品,喝著檸檬果汁,也是偶爾夾口菜,卻渾不似以前狼吞虎嚥,像極了小淑女。


  唐逸目光瞥到她,就是一陣好笑,小孩子都有模仿心理,寧小妹在寶兒心目中地位肯定是高高在上,所以寶兒學寧小妹舉動也無可厚非,不過唐逸卻不擔心她養成寧小妹那冷性子,倒是如果寶兒真能學得淑女一點兒,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寧小妹夾什麼菜,寶兒也夾什麼菜,寧小妹看了寶兒一眼,終於,夾起一塊魚肉送到了寶兒碗裡:「小孩子要多吃肉。」


  寶兒一呆,甚至唐逸都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接著就見寶兒喜笑顏開,「謝謝乾媽。」夾了幾枚松子遞到寧小妹碗裡,說:「乾媽,松子美容。」


  寧小妹恩了一聲,倒沒把松子給寶兒送回去。


  93年,正是各大城市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年頭,春城也不例外,但十二時鐘聲敲響時,還是隱隱能聽到響起地爆竹聲。


  三十晚上睡覺前,按北方慣例,要包餃子,第二天早晨第一頓飯就是吃餃子,手腳麻利的包著三鮮餡,蘭姐心裡就歎息,往年哪能吃到這種餃子,看那餃子餡裡大塊的鮮紅蝦肉,蘭姐就有些流口水。


  唐逸和小妹對這些都不喜歡沾手,但為了好兆頭,在李嬸堅持下,唐逸和小妹就每人包了一隻,看著寧小妹包出的餃子比自己包地還要醜陋難看,唐逸就哈哈大笑,寶兒包了一隻小餃子,卻是得到了一致誇獎,別看她年紀小,學起作活卻快,包地小餃子似模似樣的。蘭姐沒敢說是自己去年和前年都逼著寶兒和自己包餃子著,不然以寶兒現在受的寵愛,自己肯定成眾矢之的。


  幾個人其樂融融,當然,唐逸要給母親和北京打電話問候,更偷偷抓空給齊潔也撥了個電話,更在齊潔甜言蜜語下,無奈的親了她一口,一回身,卻愕然發現小妹就在身後。


  寧小妹沒說什麼,只是伸手道:「借我電話用用。」當時各省漫遊沒開通,寧小妹的手機出了京城就不能用。


  看著一臉平靜的寧小妹,唐逸更是窘迫,將手機塞給她就急匆匆回了客廳。


  接下來幾天,唐逸和寧小妹就開始去領導家拜年,第一個去的就是高於真家,高小蘭見到寧小妹,馬上驚為天人,想拉寧小妹的手坐沙發上聊天,卻一下拉了個空。不由得愣住,唐逸心中苦笑,也不知道帶寧小妹拜年是不是會適得其反。


  幸好說幾句話後,高小蘭已經知道寧小妹地脾氣,對開始的尷尬一笑置之,她和寧小妹去二樓聊天,將唐逸和高於真留到了客廳裡,高於真笑笑:「這丫頭,一點兒不懂事。也不知道幫咱們泡杯茶,老娘子又去鄉下看親戚了,你可別在意。」


  唐逸笑道:「我自己動手好了。」自己倒水泡茶。還幫高於真泡了一杯,高於真點點頭,他隱隱聽說過唐逸身後背景很深,很可能是京裡的哪位大老。但此時見唐逸態度謙和。早前的一點不滿也就漸漸淡了,再說話,就明顯親切起來。


  二樓,高小蘭第一句卻是:「你姐姐好漂亮,當時我就想,唐主任不選姐姐選了妹妹,是不是太沒眼光呢,看到你,我才知道唐主任為什麼不選姐姐啦。」


  寧小妹開始一愣。隨即輕輕點了點頭,說:「是我表姐。」


  高小蘭本來還奇怪呢,為啥姐倆不是一個姓,這才心下恍然。


  呆了多半個小時,唐逸和寧小妹才告辭。高於真當然客套幾句留他們吃飯。唐逸婉拒。


  唐逸和寧小妹走後,高小蘭才打開他倆拿來地大紙袋看。隨即嬌笑:「唐主任也太小氣啦,我還以為會送點現金呢。」


  高於真斥道:「去,別胡說。」看著高小蘭拿出地六條中華和六瓶裝地一小箱高度五糧液,卻是輕輕點了點頭。


  唐逸給幾位領導都是一樣的待遇,即價值不菲,也不會有什麼行賄地嫌疑,而且數字也很吉利,六六大順。


  出了高主任家門,寧小妹說:「我和高小蘭說了,齊潔是我表姐。」


  唐逸一愣,偷偷看了寧小妹一眼,又趕緊將臉轉開,咳嗽兩聲下樓。


  幾位副主任家都很順利,至於秘書長兼辦公廳主任黃偉,唐逸倒沒帶寧小妹登門,但畢竟名義上是自己部門正管,去看看也不突兀,唐逸決定過了初十自己去他家拜訪一下。


  最後當然要去省委副書記田朝明家拜年,唐逸事先也沒打電話,挑了初七的日子,琢磨著明天就開始上班,田朝明今天應該在家。


  省委常委和副省級的住宅區位於東風路,俗稱一號院,高聳的紅磚牆圍著十幾棟二層小樓,門口有武警戰士站崗,唐逸有田朝明為他辦的紅色通行證,倒也暢通無阻,武警戰士行禮放行。


  一號院外,有四五輛車被武警堵在外面,看車牌都是市縣地,估計就是下面的領導來送禮,但沒有通行證,就是說破嘴武警也不讓他們進院。


  唐逸和寧小妹找到田朝明的十二號樓,按門鈴後是保姆開地門,唐逸報上名字,是督查室主任,叫唐逸,來拜訪田書記。小^R*精^校


  保姆就將唐逸和寧小妹讓進屋,邊走邊說:「田書記不在家,您坐會兒。」


  一樓客廳很寬敞,色彩淡雅的沙發圍了半圈,電視櫃上是一台二十五寸的彩電,沙發上坐著一個年輕人,聽來人也沒抬頭,自顧看著錄像,看架勢年輕人應該是田朝明的兒子。


  唐逸換拖鞋,寧小妹卻道:「我不喜歡穿別人家地拖鞋。」保姆一陣詫異,這看領導地怎麼比領導譜兒還大?


  聽到寧小妹清冽的聲音年輕人卻是回過了頭,見到寧小妹眼睛就是一亮,馬上站起來笑道:「來客人了啊,進進,看我爸的吧,他不在家,估計半小時才能回來,來過來坐,我叫田衛兵。」


  唐逸和他握手問好,田衛兵又將手伸向寧小妹,寧小妹卻只是對他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田衛兵哈哈一笑,看起來也不在意,請唐逸和寧小妹坐沙發,又叫保姆泡茶,就開始打聽唐逸的職務,當聽說唐逸是科室主任時笑道:「正科級吧?看你這年紀,也算很難得了,用我家老爺子的話就是進步挺快。」


  雖然田衛兵表現的有些倨傲,但唐逸也沒放心上,畢竟是省委書記家的孩子。能用這個態度對待機關來的客人也算平易近人,但看他打量寧小妹的目光,唐逸卻是有些厭惡。


  田衛兵又轉頭問寧小妹:「小姐貴姓?在哪裡高就。」


  寧小妹指指唐逸,卻是話都懶得和田衛兵說,只怕不是因為唐逸,早就扭頭走了。


  田衛兵笑道:「哈,你這小女朋友挺有意思地嘛,是瞧不起我吧?哈哈」


  他以為唐逸肯定會解釋,或者叫寧小妹道歉。誰知道唐逸只是淡淡道:「她就這性子,田哥就包涵些吧。」


  田衛兵就是一陣怒氣,這人真沒眼力見。看不出眉眼高低嗎?


  不過他看了眼有些篤定的唐逸,心裡也有些狐疑,莫非這傢伙有些背景,才不大將自己放眼裡?對摸不清底細地人。田衛兵是絕不會主動招惹的。壓下火氣,又換上笑臉和唐逸聊天。


  唐逸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著,田衛兵也覺得挺沒意思,最後拿出兩張名片,遞給唐逸和寧小妹,說:「這是我地名片,以後常聯繫,你們坐,我還有點兒事。就不陪二位了。」


  唐逸接過名片一看,是某個公司地名譽顧問,但唐逸知道,該公司實際上肯定是田衛兵的,只是因為最近中央三令五申地文件。才不得已掛了別人的名字。


  寧小妹也沒伸手接名片。又指了指唐逸,意思是他有就夠了。


  田衛兵可真有些惱了。你就算有天大的背景吧,總不能將我當空氣吧?在遼東,田衛兵可從來沒這樣被無視過。


  田衛兵陰沉著臉,看向了唐逸,唐逸卻還是笑笑,接過他手裡地名片:「兩張我全收了。」


  田衛兵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就準備上樓,心說等我查清你背景咱再慢慢算賬。


  這時候,門鈴響,從玻璃窗,可以看到一身運動裝的田朝明站在鐵柵藝門外按門鈴。


  保姆馬上開門,田朝明笑呵呵走進來,剛散了步,心情大好,進屋就看到唐逸和寧小妹,更是開心,笑道:「小逸,怎麼沒給我打個電話,等久了吧?」再見到寧小妹,更是和顏悅色道:「啊,你就是寧家那姑娘吧,早聽說過你,和小逸真是人中龍鳳,天造地設地一對兒啊,哈哈,老領導們後繼有人,我甚感欣慰啊!」


  寧小妹客氣的和田朝明打招呼:「田叔叔過年好。」引得田朝明更是一陣大笑,心說這可怎麼說的,唐家寧家的孩子都來給我拜年,我這面子可真不小啊。


  田衛兵一見父親對唐逸兩人地態度,馬上就知道這兩人不簡單,怕是自己惹不起,再聽田朝明說什麼老領導後繼有人,心中篤定,這二位,是京裡地人。


  田朝明這時就對他喊:「小兵,剛見過小逸和寧姑娘了吧,過來再打個招呼,你啊,得和人家多學習。」


  田衛兵馬上換上笑臉,對唐逸道:「哥,剛才我失禮了,您別和我一般見識。」


  唐逸說:「我可沒你大,沒事,剛才誤會而已。」心說他能屈能伸,倒也是個人物。


  聽唐逸說話,田衛兵不由一陣憋氣,他故意含糊說什麼剛才失禮來道歉,就是不想被父親知道剛才的事兒,但唐逸來了句「誤會而已」,擺明是一定要田朝明刨根問底了。


  果然田朝明臉上笑容就漸漸沒了,問田衛兵:「怎麼回事


  田衛兵別看快三十了,卻是最怕老爹,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田朝明心裡卻漸漸有了譜,這個兒子他最清楚,為人精明,但就是有一個軟肋,就是女人,不然也不會挑花了眼,都二十七八了也沒結婚,肯定是看寧家姑娘漂亮,幹了什麼讓人家不舒服的事兒,如果不是因為這個,他是肯定不會輕易得罪上門的客人的。


  田朝明臉就沉了下來,厲聲訓斥道:「你看你天天的,啥正經事不懂,都快三十了還跟個孩子似的,給我上樓,三天不許出門,等客人走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田衛兵乖乖上樓,卻聽唐逸笑著勸:「沒什麼。都過去了,有些錯可一不可二,只要有記性就好。」


  田衛兵知道,這是給自己話聽呢,心裡又氣又懼,這小子年紀不大,卻實在厲害,更是睚眥必報,自己以後還是躲遠點吧。媽的真是晦氣,省城咋突然來了這麼一號兒人物。


  唐逸知道,對這種公子哥不像官場講究外圓內方。你表現的太寬厚他反而會覺得你好欺負,何況方才唐逸也確實有些生氣。


  接下來,和田朝明之間地談話就愉快多了,寧小妹只是靜靜聽著。從不插話。


  正說話呢。唐逸的電話響了起來,唐逸忙告個罪,拿起電話到門旁接通,電話是陳方圓打來地,問了唐主任過年好後,就說:「本來想帶陳珂去給你拜年的,不過陳珂這丫頭就是不聽話,唉,氣死我了!」


  「怎麼啦?」唐逸有些奇怪。很少聽到陳方圓數落陳珂的不是。


  「這孩子不是今年夏天畢業嗎?我說讓她回延山,托托關係進檢察院,她說啥也不聽,偏要做什麼律師,那能有公檢法好?聽我說去省城找您托關係。她就死活不肯去。真是氣死我了,這不。年後實習也要去什麼律師行。」


  唐逸先是一愣,陳珂都要畢業了?算算可不是,她上地中專升大專,兩年地學業,到今年夏天可不就畢業了麼。


  律師確實是個好職業,但唐逸內心,卻也是希望陳珂進檢察院,畢竟檢察官比律師輕鬆,一個女孩子,想成為知名大律師可不容易,要付出比男人十倍的艱辛。而只要能力夠,作個出色地檢察官比律師更能辦實事,也更容易達成目標。


  唐逸想了想就道:「叔,這事兒你就別操心了,我會找時間和陳珂談,工作的事兒也包我身上。」


  陳方圓大喜,一遍遍感謝唐逸,搞得唐逸怪有些不好意思。


  掛了電話,唐逸坐回到沙發上,明顯感覺到了冷場,不由得好笑,小妹啊小妹,你就不能稍微話多一點嗎?


  好不容易來了救星,田朝明總算鬆了口氣,和寧小妹單獨坐一起實在尷尬,他是長輩,又是高官,卻偏偏不知道和這個清冷的女孩子說什麼。


  田朝明就問唐逸:「誰來地電話?」


  「延山的老朋友,孩子要畢業了,有點小問題。」


  田朝明點點頭,就說:「是畢業證或是學位證拿不下?」


  唐逸搖搖頭,看了看田朝明,卻是有了主意,「田叔,現在省檢察院好進不?是政法的大專,今年夏天畢業。」


  田朝明笑著說:「那把他地名字學校給我,我看著安排。」在唐逸面前,他當然不必轉彎抹角,拿出官場上那種姿態,唐逸能求他辦事,更令他覺得唐逸沒拿自己當外人。


  「好,我晚點將她的資料發給你。」唐逸求田朝明辦事,說起來很奇怪,卻是為了拉近兩人的關係,不然以唐逸現在的職位,走走門路,安排陳珂進省檢察院還是大有希望地。


  說了幾句話,田朝明突然問唐逸:「文化廳袁有才你認識?」


  唐逸一驚,看了看田朝明臉色,說:「沒啥交情。」


  田朝明點點頭,過了一會兒道:「唉,都是過去地事了,算了吧。」


  唐逸琢磨著,心裡忽然有些明白,整治袁有才的那位省委領導怕就是田朝明吧,所以自己提議的通報批評能被很快通過,應該是田朝明見自己和高於真頂牛,以為袁有才和自己有啥關係呢,所以才輕輕放過,如果是其它省委領導,是斷然不會顧自己面子的。


  聽田朝明語氣應該是兩人以前有啥過節,但看起來過節也不大,不然田朝明也不會看自己的面子說放下就放下。


  唐逸忙道:「田叔,袁有才那兒我的處理意見是有點草率,回頭我作個檢查,那個卷宗可以重新審核。」


  田朝明笑起來:「算啦算啦,咱一家人別說兩家話,我能讓你寫檢查嗎!你這小子!」


  唐逸就訕訕笑。


  晚上天擦黑,唐逸和寧小妹才告辭,田朝明留唐逸吃晚飯,唐逸笑道:「您可不是還要教訓我田哥嗎?我就怕我在我田哥會挨餓。」


  田朝明哈哈大笑。竟然起身送唐逸出門口。


  晚上吃過晚餐,唐逸抱著寶兒在沙發上看錄像帶《米老鼠和唐老鴨》,唐逸就叫:「小妹,出來看唐老鴨!」


  等了會兒,卻沒有動靜,唐逸將寶兒放沙發上:「我去叫你乾媽!」寶兒歡喜的點頭。


  唐逸來到自己臥室前,敲敲門,聽到寧小妹恩了一聲,就推門進去。卻見寧小妹蓋著自己那厚厚軟軟的鵝絨被,仰面看著天花板。


  唐逸也沒想到寧小妹會答應睡自己的被褥,大概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兩個是未婚夫妻。而且進展也不錯,所以對自己地待遇又升級了吧。


  寧小妹剛剛洗過澡,頭髮濕漉漉的,屋子裡更有芬芳的香味。唐逸坐到床邊問:「怎麼了。這麼早就躺下?病了?」寧小妹作息時間一向規律,十一點睡覺,六點起床,從來沒這麼早就躺下的習慣。


  寧小妹說:「有點累呢。」


  看她清麗地臉龐上確實有絲疲憊,唐逸開始微愣,隨即就知道,寧小妹最不喜歡應酬,這些天卻因為自己和李嬸不知道跑了多少戶人家,實在讓她有些累


  唐逸看著她微微露出地倦容。不由得就將手輕輕搭在她頭上,慢慢摩挲她濕漉漉地長髮,她,在自己心目中可是鐵人一樣,永遠不知道什麼是疲累。永遠英姿颯爽的卓然而立啊。


  寧小妹身子僵了一下。頭就偏向了一旁,唐逸有些尷尬地縮回手。


  寧小妹慢慢坐起來。唐逸說:「你躺你的啊,如果覺得不方便我就出去。」


  寧小妹搖頭,坐起身靠在床頭,說:「有些熱呢。」就將被子掀到了一邊,唐逸嚇了一跳,剛想轉臉,才發現寧小妹穿得整整齊齊的,甚至雪白的棉夾克,白色直筒褲都穿在了身上,唐逸不由得有些好笑,敢情自己表錯情了,還以為她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原來人家天天和衣而臥。


  寧小妹蹙蹙眉頭,弓起身去揉自己的腳,說:「怎麼有些疼呢?」


  順她動作看去,唐逸心中就跳了一下,寧小妹慢慢脫下一隻腳上地白襪,那柔美的足踝,光潔晶瑩的腳背,如蔥地腳趾,都暴露在唐逸的目光下。隨著寧小妹揉捏的動作,晶瑩的小腳慢慢翹起優美地曲線,唐逸心跳得更快,忙將目光轉開,站起來說:「我出去看電視。」


  這時候門被敲響,寶兒在外面怯怯道:「叔叔,乾媽。」


  「進來。」唐逸話音剛落,門被推開條縫,寶兒伸進了小腦袋,可憐兮兮道:「我自己看沒意思,你們出來陪我。」


  寧小妹道:「我有些累。」


  唐逸說:「是啊,我去陪你,叫乾媽休息。」


  寶兒推門進來,又回手帶上門,靜靜地看著寧小妹,唐逸剛想拉她出去,卻聽寶兒道:「叔叔不好。」


  唐逸愕然:「怎麼啦?」


  「乾媽是你的女朋友,累了你都不說照顧她,不幫乾媽揉腳,叔叔不好。」


  「別胡說,是乾媽不用叔叔揉。」唐逸愣了下,趕忙走過去準備拉寶兒出去。


  寶兒卻是上來了小脾氣,拉著門就是不動,將對抗蘭姐的招數用了出來,嘴裡嘟囔:「叔叔不疼乾媽,是壞叔叔!」


  唐逸有些尷尬,蹲下身子在寶兒耳邊道:「別鬧,再不聽話叔叔可不喜歡你啦。」


  寶兒委屈的嘟著嘴,大眼睛裡有淚珠滾動,唐逸嚇了一跳,忙說:「叔叔逗你的,叔叔這就幫乾媽揉腳,你出去看電視去。」


  寶兒哦了一聲,拉開門走出去,突然又回頭道:「叔叔你騙我的話,寶兒就三天不理你。」


  唐逸好笑,心說我還巴不得呢,大晚上的睡覺還要保持警覺,就怕你擠到沙發上,被我擠下去摔個好歹。


  寧小妹已經停止了動作,說:「寶兒挺可愛的。」


  唐逸詫異的看著她,原來也是一俗人,幫你說話地就是好人,就可愛啊?


  唐逸走到床邊坐下,說:「我幫你揉吧。」


  寧小妹淡然道:「不用啊,沒關係的。啊……」驚呼一聲,唐逸已經抓住了她的小腳。


  柔滑晶瑩的小腳抓到手裡,唐逸心就劇烈跳動起來,那種觸感真是妙不可言,唐逸的手竟然輕輕顫抖起來。


  寧小妹臉就有些紅,急著縮腳,說:「放手。」


  唐逸鎮靜心神,見寧小妹窘迫,突然就覺得自己應該高姿態一點兒,如果現在放開,倒好像自己故意佔她便宜一樣,笑著道:「我跟蘭姐學過足底按摩呢,很正宗地。」


  寧小妹將信將疑地看著唐逸,就不再說話,或許,也是因為被唐逸透著熱力的大手抓著地腳很舒適,確實比自己揉捏舒服很多。


  唐逸雙手捧著寧小妹的晶瑩小腳,心裡告訴自己要鎮定,要鎮定,別往歪處想,但隨著潔白細膩的小腳輕輕落在自己膝蓋上,唐逸的心顫抖的更厲害。


  輕輕揉捏腳背,唐逸嘴裡就胡亂和寧小妹說話,好使得自己的思緒能越飛越高。


  寧小妹倒是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對唐逸的話愛理不理的,偶爾鼻子裡「恩」一聲,卻帶著絲慵懶,更令唐逸心跳得厲害。


  唐逸揉捏著她的小腳,頗有點愛不釋手的感覺,但漸漸,寧小妹或許覺出了唐逸手法的單一,輕輕睜開眼,問:「你和蘭姐學過按摩?」


  唐逸硬撐:「是啊。」


  寧小妹點點頭,說:「可以了。」就想縮回腳。


  本來挺有成就感的唐逸就有些鬱悶,真拿自己當按摩男工了?哦,覺得不舒服了就炒我魷魚?伸手抓住寧小妹的小腳,另一隻手就在她腳底搔了一把,笑道:「還沒完呢!」


  寧小妹「撲哧」一笑,隨即用力掙回腳,極快的將雙腳縮了回去。


  唐逸卻是一呆,寧小妹的笑容就如清麗百合突然綻放時迸射的魅力,那一瞬,凡間粉黛全無顏色。


  寧小妹已經收起笑容,靜靜的看了唐逸一眼,掀過被子將自己的雙腿蓋住。


  唐逸過了一會兒道:「小妹,你笑起來挺好看的,以後多笑笑吧。」


  寧小妹恩了一聲,唐逸卻是莞爾,你如果真的這麼聽話那就見鬼了。


  「休息吧,要不我幫你揉揉那隻腳?」


  寧小妹極快的搖頭。


  唐逸來到客廳時,卻見寶兒睜著大眼睛緊緊盯著電視屏幕,怕是早將剛剛和自己說的話忘到九霄雲外了。


  果然,唐逸坐上沙發,寶兒就靠過來,苦著臉說:「叔叔,唐老鴨的脖子老被拽的那老長,它不痛嗎?」


  唐逸無奈的摟住她道:「不痛,它和寶兒不一樣,脖子會伸縮的。」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六章 劉飛往事

  2009-1-5 14:42:12 本章字數:6657


  唐逸初八開始上班後寧小妹也回了北京,初九的時候,劉嬸來串門,倒是心情出奇的爽朗,李嬸問起,才知道那狗肉店老闆娘攛掇她入了伙兒,不過劉嬸沒多少本錢,湊了三四千塊錢,狗肉店算她佔一成股。


  說起來劉嬸也奇怪,說:「也不知道那閨女怎麼就轉性了,以前老瞧不起我的,現在大娘長,嬸嬸短的,我本來不想入股的,但擱不住人家的笑臉,想想,大概這次停了她小一個月業,她也知道鄰里不能得罪啦?」


  唐逸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也沒有說破,劉嬸倒是對唐逸挺感激的,說:「小唐啊,多虧你了,現在狗肉店收斂多了,也知道和鄰里相處要互相體諒了,有時間,去嬸那吃狗肉,嬸請你。」


  唐逸笑著說好。


  正月裡,省委機關都蕩溢著過年的喜氣,大家在大院裡見面也都是互相點頭問過年好。


  唐逸細細研讀著十四屆二中全會剛剛通過的《關於黨政機構改革的方案》,方案裡,認為黨政機構改革是政治體制改革和社會主義政治建設的重要內容,也是深化經濟體制改革、加快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步伐的重要條件,必須抓緊進行,改革的重點是轉變政府職能,並加強黨的監督部門機構,使得政府更加高效廉潔。


  隨著敲門聲,高小蘭笑嘻嘻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疊花花綠綠的票晃了幾下,說:「唐主任,紅日的文藝匯演門票,一人一張,我剛剛從財務處後勤保障科領來的。」


  紅日是當時很有名的搖滾歌手,說是文藝匯演,其實就是演唱會,不過當時國內歌手舉辦演唱會的不多,手續比較繁瑣。而且通過與文化部門協調,用新春文藝匯演的名目舉辦演唱會,各種費用會大大降低。


  高小蘭歎口氣:「可惜一人就一張票,我還想和小蔡一起去看他呢,我很喜歡紅日的。」


  「我那張給你吧。」唐逸無所謂的擺擺手,他沒什麼看演唱會的興致。


  「真地,謝謝唐主任。」高小蘭歡喜的就差抱著唐逸親上幾口了,可以看出紅日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高小蘭走了沒一會兒,綜合室副主任郭濤拿著疊表格進來,說是綜合室準備為督察組年前下鄉寫篇稿子。過來收集資料,瞭解一下情況。


  郭濤坐到沙發上,一眼就看到了唐逸手裡的那份文件,笑著說:「唐主任。恭喜你了。」


  「恭喜什麼?」唐逸笑著起身給郭濤泡茶。


  官場上講究的就是看起來我什麼都知道,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人人莫測高深,雖然在機關這個層面差一些。但也大多有這個習慣。是以郭濤以為唐逸心裡有底,再則說了,唐逸又怎麼可能不知道這消息。


  於是郭濤笑道:「您就別和我裝糊塗了,中央下來的文件,改革黨政機構,加強監督力度,有幾個省啊,督查室已經升格兒為副廳級了,聽說咱省委常委也討論這個問題呢。我看啊,您這副廳級是八九不離十了。」


  唐逸笑笑說:「空穴來風嘛,咱不談這個。」


  郭濤心裡佩服唐逸的涵養,雖說年紀不大,但在地方上歷練過就是不一樣。想想機關裡和他差不多年紀的。哪個不是孩子氣十足?就算三十歲以下幾個處級吧,都是比較耀眼的年輕幹部。好像也沒他這般沉穩的。


  郭濤走後,唐逸沉吟了一下,隨即笑笑,順其自然吧,自己在處級上只幹了一年多點兒,年紀又小,如果再提升就太惹眼了,只是想不到又有這麼個契機,督查室升格兒地話自己自然水漲船高,不過也不必心急,為這事兒跑官不值當。


  翻了幾份文件,電話又響起來。


  「唐主任,我袁有才啊。」


  唐逸苦笑,這個人,怎麼還沒完啦,老黏糊自己幹嘛?


  「紅日的文藝匯演前排貴賓區的票,我幫您留了十張。」


  唐逸忙婉拒:「機關也發票了,我也不大愛看,給別人了,我就不要了吧。」


  袁有才笑著說:「您不喜歡的話就送別人,票我已經叫人送去了,好了好了,不說了,您忙您忙。」說完就掛了電話。


  唐逸一陣撓頭,但也不好給人家冷臉,老袁也是一片好心,省委雖然也發票,但輪到自己這種級別地幹部時也沒啥好位置,袁有才這個正管留下的票自然差不了,估計也得是前五排裡面的。


  下班前文化廳果然來了個小伙子送票,唐逸也只好接下,順手擱進了包裡,不行就給蘭姐發放給街坊鄰居。


  過完年,唐逸操心的還是搬家地事,房子已經裝修完了,蘭姐那邊兒還沒啥進展,唐逸就有些不耐,這個蘭姐,一點兒小事都辦不好。


  晚上回到家,唐逸對蘭姐又沒了好聲色,把蘭姐訓得莫名其妙地。


  直到李嬸進屋休息,唐逸問蘭姐話蘭姐才明白,雖然心下鬱悶,也只好乖乖的說:「我要找機會啊,這種事兒一次說不成,再說就困難啦。」


  唐逸皺眉:「你就不會拿小妹說事兒?忘了過年的時候兒她住進來咱家有多窄?」


  蘭姐眼睛一亮,不得不佩服黑面神心思敏捷,卻不知道現在唐逸遇到家裡的難題時常常就喜歡往寧小妹身上推,已經漸漸成為一種習慣。寶兒吃完飯就跪在茶几旁趕作業,蘭姐嘀咕:「現在小學生有這麼多作業?還是寶兒太笨?天天熬夜寫也寫不完?」


  唐逸心說她幾時熬夜寫過了,不過找借口想賴我的床,走到寶兒身邊就彈了她一個爆栗,「小不點兒,不好好學習將來沒出息。」


  寶兒學習成績奇差,期末考試的時候班裡倒數第三,唐逸真懷疑她那時候大學怎麼考上的,不過見到她健康成長,唐逸就很開心,學業不學業的唐逸也不看重。上初中才能大致看出真正的學習能力。


  寶兒苦著臉摸了摸腦袋,也不理唐逸,皺著小臉拿橡皮用力擦寫字本,大概是又有什麼問題寫錯了。


  唐逸就笑,蘭姐卻是發愁地很,畢竟黑面神不可能一直照顧自己和寶兒,如果將來寶兒考不上大學可怎麼辦?


  「唐書記,您看寶兒是不是不是學習的材料?」蘭姐小心翼翼的問唐逸。


  唐逸恩了一聲,就回房看錄像,為了不影響寶兒學習。唐逸年後買了台小彩電,錄像機也搬進了自己臥室。


  看唐逸愛搭不理的模樣,蘭姐不由得又咬牙詛咒起黑面神。


  東北地大學寒假開學晚,但閱覽室裡地人卻不少。唐逸坐到自己習慣坐地角落,剛剛翻了幾頁書,腳步聲響,旁邊坐下一人。唐逸側頭看。是那喜歡看武俠書的小胖子,和以前一樣,對唐逸點頭示意後,捧著溫瑞安地《驚艷一槍》津津有味的讀起來。


  唐逸又回頭繼續翻書,不一會兒,卻聽得閱覽室的門彭一聲響,接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唐逸皺眉,轉頭看去。閱覽室的玻璃門快速的來回轉動,從外面走進來三四個穿著打扮更接近社會人地學生,為首的是徐軍,就是劉飛朋友,幫唐逸辦閱覽證的東工大學生。劉飛說過他背景。春城公安局局長的獨生子。


  本來都厭惡地抬頭看過去的學生大多低下了頭,一看就知道徐軍惡名在外。而且在東工大小有名氣,許多學生都認識他。


  徐軍掃視了閱覽室一圈,眼睛就盯在了正聚精會神看武俠小說的小胖子身上,大步走過來,到了近前,剛伸手在小胖子肩頭一搭,就見到了坐在小胖子身邊的唐逸,笑道:「唐哥也在啊?」他知道唐逸是劉飛朋友,所以對唐逸挺客氣。


  唐逸微微點頭,就繼續看自己地書。


  徐軍抓著小胖子肩膀,低聲說:「出來,有事兒和你說!」


  小胖子看來還不認識他,莫名其妙道:「你誰啊?」


  「少廢話!」徐軍拽著他脖領子就向外拖,閱覽室值班老師頭低得都快埋進雜誌裡面去了,唐逸微微搖頭,以為要幾年後大學裡風氣才會慢慢變質呢,卻不想93年已經是這樣,大概大學入黨考試等等現在也免不了要送禮了。


  唐逸沒有去管,雖說是大學生,但在唐逸眼裡還是孩子。


  九點,唐逸還書,出了圖書館,邁步走下台階,卻突然聽到旁邊一陣低泣,轉頭看去,藉著圖書館透出地微弱燈亮,可以看到圖書館前常青花藝的台階上,小胖子正抱著頭哭。


  唐逸一陣好笑,琢磨了一下,走了過去,就見小胖子鼻青臉腫的,聽到腳步響,也沒抬頭,就忙著抹淚。


  「喂,哭啥,多大的人了?」唐逸走過去坐到了台階上,看著小胖子,想起了自己青澀的大學時代,很遙遠,也很溫馨。


  小胖子見是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將眼角的淚擦乾。


  唐逸笑道:「被打痛啦?那男子漢也應該流血不流淚。」


  「我是委屈我的票,排了一個通宵,才買到幾張票,準備和我女朋友去看紅日呢,就被他們搶走了!媽的氣死我了。」小胖子咬牙切齒地,「還公安局長的兒子呢,我看將來他爸非親手抓了他不可。」


  唐逸拍拍他的肩,心說也不用這麼苦大仇深吧,詛咒的狠毒點兒。


  想了想就拉開手包,在裡面摸了一會兒摸出了幾張票,遞給小胖子道:「算了,替他們賠你的。」


  當時演唱會地門票不像幾年後,印刷成豪華地紀念卡形式,貴賓票也只是顏色和普通票不同,小胖子嘟囔著「什麼啊?」順手接過來,微弱的亮光下,小胖子猛地長大了嘴巴,活像見了鬼,驚呼道:「第三排?」


  唐逸笑著說:「朋友給地,我又不喜歡看,送你吧。」


  小胖子愣了半晌。突然抱住唐逸就朝他臉上親,唐逸忙用力推開他,有些生氣,就想訓他,轉眼又覺得好笑,自己確實很久沒有與同齡人打交道的經驗了,突然間還真有些不習慣。


  小胖子沒注意到唐逸臉上的不快,樂得手舞足蹈的,用力親著那幾張票,大聲叫:「哥們。你真夠意思,我愛死你啦。」


  看他如瘋似癲,唐逸搖搖頭,站起身就想走。小胖子拉住他衣袖:「哥們,謝了啊,你哪個系的,叫啥名字?」


  「經管系。唐逸。」唐逸隨便編排了個身份。


  小胖子說:「我叫張瑞國。建築系土木工程專業。」


  唐逸點點頭,說:「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聊。」


  小胖子從台階上蹦起來,湊近唐逸神秘兮兮道:「週末咱一起去看演唱會,張芳她們宿舍可是有名的美女宿舍,看你這麼夠意思,哥們給你撮合一對兒?」將唐逸有些迷惑,哎了一聲:「張芳是我女朋友。三號樓208宿舍,沒聽說過嗎?咱學校有名地美女宿舍啊!」


  唐逸微微搖頭,小胖子一臉惋惜的看著唐逸,就好像見到了絕種的恐龍。


  「不管怎麼說吧,你一定得來。你還有票吧?」


  唐逸被他磨得沒辦法。敷衍的點點頭,小胖子這才放開他。唐逸走了幾步,卻聽小胖子大喊:「哥們,我愛你!」聲音撕破漆黑的夜空,圖書樓閱覽室窗戶猛地被人推開,管理員大聲申斥:「鬼吼啥?你給我上來!」


  唐逸失笑,自顧向校區外走去。


  學校門口的停車場,唐逸打開車門正準備上車,卻見到徐軍幾個昂首挺胸的從校門走出來,唐逸就叫他:「徐軍,來。」


  校門旁的幾盞路燈很亮,徐軍見是唐逸,和身邊人招呼一聲,就小跑過來,到了近前問:「唐哥,啥事兒?是不是學校有人惹你啦?是河北委培的那幫傢伙?」


  大學生喜歡打架的不多,東工大卻是有一幫河北某個單位委培地學生,因為他們屬於單位委培,就不怕記過開除等處分,所以最喜歡結幫打架,曾經在賣單炒的第六食堂將一名學生撂倒,砸光了一箱子啤酒瓶,東工大的學生大多不敢惹他們。


  唐逸卻是苦笑,拍了拍徐軍的肩膀:「別整天就知道打架,對你爸影響不好。」


  徐軍就是一皺眉,雖說唐逸是劉飛朋友,但用長輩地語氣和他說話,還是令徐軍一陣不舒服。


  唐逸知道自己有些交淺言深,也不再說,笑道:「沒啥事,我先走了。」


  徐軍猶豫了一下,說:「唐哥,我打那小胖子可不是欺負他,你不知道這裡面的事


  唐逸心說明顯人家不認識你,能有啥事兒?但也不想再和他多說,就恩了一聲,拉車門準備上車。


  徐軍卻是低聲罵了一聲:「媽的。」


  唐逸停下動作,扭頭看著他。


  徐軍有些憋氣的道:「唐哥,小胖子女朋友是小曼室友,那丫頭片子最不是東西,整天琢磨著給小曼那賤貨介紹男朋友,那姓張地胖子買門票買了四五張,誰知道他們什麼心思?」


  「小曼?」唐逸有些疑惑。


  「葉思曼啊,飛哥以前地女朋友!」


  唐逸蹙蹙眉頭,按理來說,劉飛這樣的花花公子,女朋友應該有過不少,不過聽徐軍口氣,這個前女友似乎有些不尋常,人家交男朋友他的狐朋狗友還要干涉,肯定是有什麼故事。


  唐逸剛巧想瞭解下劉飛,就說:「來上車說,外面有點冷了可是。」


  徐軍恩了一聲,回頭喊那幾個朋友先走,這才上了唐逸的車,唐逸發動起車,打開暖風,從副駕前的雜物箱摸出一條中華扔給徐軍:「拿著抽去。」


  徐軍接住,不由得咋舌,飛哥的朋友就是牛氣,才多大點年紀,出手就這麼闊綽,自己老爹都沒這麼大方。


  「哥,你這車是自己買的吧。」徐軍一邊拆煙。一邊問唐逸。他畢竟家境擺在那兒,吃驚是吃驚,也不會拿著條中華就當寶似的捨不得抽。


  唐逸說:「是,買的二手車。」就問:「給我說說劉飛以前女朋友地事兒,我還真不清楚。」


  徐軍有些猶豫,唐逸說:「你也知道的,劉飛現在是什麼狀態,我和他認識不長,以前的事兒他都不和我說地。」


  徐軍點頭:「那倒是,飛哥要不是因為這事兒的打擊。哪會變成現在這樣?」


  唐逸心說為了一個女人,不至於吧?


  徐軍接著說:「飛哥以前也是東工大地學生,那時候飛哥大四,小曼是大一。要說小曼家條件也不好,農村來地,長得是漂亮,但也配不上飛哥啊。飛哥偏偏就對她動了心。媽的,小曼這個賤貨,開始還挺好地,和飛哥很快就交上了朋友,對飛哥也挺好,誰知道後來冒出個金德實業的二世祖,媽的幾天就將那賤貨哄上了床,飛哥從那兒以後,就變了個人似的。酗酒,逃學,喝多了吧罵教授,後來就被開除了。」


  徐軍說著歎口氣:「這都是三年前的事兒了,賤貨也到了大四。要不是飛哥交代不許碰她。老子早找人輪了她,媽地。想交新男朋友?沒門!」


  又恨恨道:「金德的那小子也他媽別囂張,老子早晚收拾他,有倆糟錢啥事兒都敢作,虧飛哥還當他是朋友!」


  唐逸蹙眉,想起了劉飛眼裡的落寞,不由的歎口氣。問道:「金德實業那位公子以前是劉飛地朋友?」


  徐軍點點頭,道:「那小子的老爹據說有幾億港元的家底兒,維也納酒店就是他家投資的。」


  唐逸微微點頭:「港商。」維也納酒店是現在省城唯一地五星級賓館,維也納西餐廳就在酒店一層,唐逸還答應過帶蘭姐去小資一把地。


  徐軍氣憤的道:「要不是港商,老子早帶人將那西餐廳砸了,現在就那王八蛋打理西餐廳呢。」


  唐逸微微點頭,沉默了一會兒說:「不管怎麼說吧,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你也別老找小曼的麻煩,劉飛會不高興的。」


  徐軍恨恨道:「我知道飛哥還喜歡她呢,這才真他媽讓人生氣。唐逸倒看不出他還挺聰明的,笑了笑,又問:「金德實業那孩子為啥沒和小曼發展下去呢?」


  徐軍點上一顆煙,遞給唐逸,唐逸擺擺手,徐軍將煙叼在嘴裡,深吸了一口,咬牙道:「李天華那小子就他媽是個王八蛋,當時和飛哥痛哭流涕的道歉,說是小曼勾引他啥的,還答應飛哥以後好好對小曼,誰知道不出一年,就又交了新女朋友,還跟飛哥解釋是家裡的壓力,媽地,我看他就是玩夠了!」


  唐逸聽到這兒老臉一紅,自己如果真放棄齊潔,會不會也被人這樣戳脊樑骨?


  唐逸想了想問道:「小曼怎麼就突然和李天華好上了?就說李天華家裡有錢,劉飛的家世也不差啊!」


  徐軍道:「誰知道呢,也怪小曼那丫頭沒見過大世面吧,和飛哥去香港玩兒,李天華那小子做東道,我看小曼就是被那暴發戶的排場迷花了眼,飛哥一天晚上喝醉了,就出了這麼碼子事


  唐逸輕輕歎了口氣,心裡開始勾勒起李天華的形象,花花公子?不像,不然他家也不會放心將西餐廳交他打理,而且打理的井井有條,口碑很不錯。不是花花公子,又怎麼愚蠢到會為了一個女人而破壞和省委書記公子好不容易建立起來地友情?


  看來這事兒要問劉飛了,不管怎麼說,自己也要解開劉飛地心結。唐逸默默思索著。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七章 當明星遭遇強權

  2009-1-6 11:10:36 本章字數:8609


  正月十八的時候,唐逸又去了一號院,看望名義上的主管領導黃偉,但秘書長沒在家,唐逸和秘書長愛人聊了一會兒,見秘書長遲遲不歸,就留下煙酒告辭,秘書長愛人一定不收,可能是覺得中華煙和五糧液太貴重了,自己又不認識這年青人,當然不能收。唐逸也不強求,就笑瞇瞇拎起了紙袋,說:「王嬸,那我明年再來看您,到時候不拿東西您可別怪我。」


  王嬸這個奇怪啊,送禮的她見得多了,但哪個不是死磨著將東西留下,王嬸每年過年都因為應付這種事兒累得不得了,想不到面前的年輕人年紀不大,卻是異常爽快,聽說年紀輕輕的就是處級幹部了,果然是有些本事。


  要不是因為不清楚唐逸的底細,王嬸還真挺喜歡和唐逸聊天的,當下就笑著說:「行,嬸子歡迎你明年再來。」


  晚上黃偉回到家,王嬸就說了唐逸來看望他的事兒,將唐逸著實誇了一番,黃偉聽了默默點頭,也沒和老伴多說什麼。


  唐逸本來是不想去看紅日的文藝匯演的,但到了週末,寶兒就磨著唐逸帶她出去玩,開車拉著寶兒在街上轉悠,也沒啥好去處,看副駕上寶兒無精打采的打哈欠,唐逸摸摸她小腦袋。說:「寶兒,咱去看演唱會吧,那兒熱鬧。」寶兒拍手叫好春城工人體育館是八十年代初的建築,可以容納一萬兩千人,曾經承接過城運會的兵乓球,籃球等比賽項目,是當時東北幾省最大的體育館。


  到了工人體育館前停了車,抱著寶兒下車,還有幾分鐘匯演就要開始。體育館入口處已經沒有方才瘋狂擁擠的場面,稀稀落落的人流慢慢進場。


  還沒等唐逸邁上台階,就聽有人在上面喊:「唐逸,快點,馬上開始了。」向上看去。小胖子張瑞國和三四個女孩子正站在體育館宏大氣派的玻璃門外,對自己招手。


  唐逸抱著寶兒走上台階,張瑞國就叫:「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我們正想進去!」說著就指著身邊女孩子為唐逸介紹,長髮圓臉地是他女朋友張芳,另外兩個女孩兒是張芳室友,穿紅色羽絨,靚麗活潑的叫劉穎,穿天藍色羽絨,比較文靜的叫趙雅月。


  唐逸和她們點頭問好。寶兒更是乖巧的說:「哥哥姐姐好。」幾個女孩子都湊到寶兒身邊嘻嘻哈哈逗弄她,唐逸介紹:「是我侄女兒。」女孩子們馬上炸了鍋,哪有這樣的,你侄女叫我們哥哥姐姐,這不給我們降了輩分嗎?


  被她們唧唧喳喳弄得有點頭疼,唐逸無奈對寶兒道:「叫他們叔叔阿姨。」


  張瑞國問唐逸:「你是省城人啊。」唐逸點頭,張瑞國眼裡就有些羨慕。


  劉穎嬌笑道:「你家裡有關係吧?不然哪弄得來前排地貴賓票?排隊都買不到。」


  唐逸說:「認識體育館的人。」幾人這才釋然。


  進場時張瑞國和唐逸走在最後。張瑞國就歎口氣:「你呀,沒眼福,芳芳宿舍最漂亮的大美女沒來,唉。」


  唐逸心知說得定是那個什麼曼了,微微點頭,沒有吱聲。


  紅日確實號召力驚人,他出場時,歌迷瘋狂的尖叫聲險些震破唐逸的耳膜,寶兒更摀住耳朵嘟囔著什麼,紅日穿一身白色西裝。儒雅倜儻,偏偏歌喉蒼勁有力,完全顛覆了搖滾歌星粗獷的形象,偶像派的實力歌手,也不怪從出道至今不過一年多,卻已經紅透半邊天。


  紅日的代表作是《請不要走》,當他聲嘶力竭的喊「請你不要走」時,體育館靜寂一片,許多女歌迷都眼含淚花癡癡看著他,歌聲畢。劉穎第一個尖叫起來,接著震耳欲聾的尖叫喝彩聲彷彿要掀破體育館地天棚。寶兒氣得苦著臉嘟囔:「吵死啦!」更抱著唐逸脖子說:「叔叔,咱回家吧。」一向乖巧的寶兒發小祖宗脾氣,可以知道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唐逸卻是聽得津津有味,就哄寶兒。許下許多空頭支票。寶兒才苦著小臉依偎在唐逸懷裡,繼續忍受噪音的折磨。


  文藝匯演接近尾聲時。搞了一個抽獎活動,被抽到的歌迷可以在紅日下榻的春城大酒店與紅日近距離接觸,結果好巧不巧,抽到的號碼就是唐逸地座位,劉穎簡直樂翻了天,拉著唐逸袖子央求:「哥,你要帶我去啊!」


  唐逸無所謂的點點頭,其實他本來就不想去,但看張瑞國幾個求肯,也只好隨便應了下來。


  春城大酒店1108房間外,唐逸等一行人已經等了近一個小時,唐逸感覺得到,當出面接待的經紀人聽到幾個人的身份是東工大的學生後,明顯就有些冷淡起來。


  唐逸等得不耐,張瑞國幾個卻是興奮異常,尤其是劉穎,一個勁兒的喃喃自語,激動的有些手足無措,幾個學生中唯一理智點的是那個文靜女孩子趙雅月,還記得和唐逸道謝:「謝謝你的票。」


  唐逸擺擺手,抱著寶兒有些累了,就將她放地上,寶兒無精打采的抱著唐逸大腿,大概被兩個多小時地噪音搞得小心靈有些創傷。


  趙雅月又笑著說:「你運氣挺好呢,怎麼就抽到了你呢?」


  唐逸笑了笑沒有說話。


  趙雅月奇怪的看著他:「你一點兒也不興奮?」


  唐逸說:「你可不也是嗎?」


  趙雅月微笑道:「我是裝樣子的,現在可不知道多激動,紅日啊,他會和我面對面說話,想想就不可思議。」


  劉穎攥著拳頭,激動的說:「是啊是啊,我想想。我想想,我要和他說什麼……」


  張瑞國雖然同樣興奮,但不忘偷偷叮囑他女朋友:「你可別獻吻!」張芳白了他一眼,說:「我倒想,哼。可是紅日會讓我獻嗎?」張瑞國就有些惴惴起來。


  終於,1108的房門輕輕拉開一條縫,紅日的經紀人大周閃出來,對他們幾個招手:「過來吧。」


  劉穎幾個女孩子馬上圍了過去,經紀人輕咳了一聲,拿腔作勢道:「本來吧,按規定紅日只會接見中獎的歌迷,但我把你們的情況和他說了以後,你們也知道地,紅日這個人對歌迷一向看作是他的家人。所以他同意和你們會面。」


  「嗷,萬歲!」幾個女孩子跳起來高呼,甚至包括文文靜靜地趙雅月。


  經紀人又噓了一聲,臉露不快:「紅日剛剛唱了兩個多小時,累得很,你們小聲些,一會兒吧簡簡單單提幾個問題。合張影,不許纏著他要簽名知道不?」


  幾個女孩都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


  經紀人這才將房門輕輕推開,在幾個女孩眼裡,門後,無異於天堂,套房客廳射出的淡淡白光不亞於天堂之門地聖光。


  幾個女孩子一擁而進,唐逸牽著寶兒的手也跟了進去。


  紅日坐在有復古上海風味地米色高背沙發椅上,含笑看著進來地歌迷,看起來很有親和力。


  劉穎幾個女孩兒激動的臉都紅了,在結結巴巴地問出幾個不知所謂的問題後。經紀人就建議拍照留念,意思是此次的會面已經結束。


  紅日一眼瞥到了抱著唐逸大腿的寶兒,笑瞇瞇道:「好可愛的小女孩,來叔叔抱著拍個照。」


  寶兒卻扭過臉不理他,紅日臉上就有些尷尬。


  經紀人走過來拉寶兒胳膊:「來,和紅日叔叔照張相。」因為照片是會見報地,體現紅日親善歌迷,有個可愛的小歌迷確實是個亮點。


  唐逸蹙眉,將經紀人胳膊攔住,說:「她不喜歡和陌生人親近的。」


  經紀人當下就冷了臉:「什麼陌生人。看清楚是誰,紅日!」


  紅日在那邊說:「大周,算了,別難為人家。」


  經紀人卻又去拉寶兒胳膊,唐逸臉沉了下來。皺眉道:「說了我們不喜歡拍照。」再次攔住了經紀人的胳膊。


  紅日那邊就有些尷尬。說:「這位歌迷朋友,和我拍個照很為難嗎?」


  經紀人就上勁了。說:「你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多少人想和紅日合影呢,你就這麼不開竅呢?」咱在旁邊的工作人員也有兩個人走過來,看樣子竟有硬搶的架勢。


  寶兒看著經紀人三番兩次黑著臉來拉自己,就有些害怕,更見又有幾個陌生人圍過來,嚇得哇一聲就哭出來,唐逸忙抱起她哄:「別哭,叔叔在,不要怕。」


  經紀人幾個這時候就不好動手了,但經紀人還是低聲道:「媽的什麼玩意兒,給臉不要。」


  看著寶兒紅紅地眼睛,更聽經紀人說話不乾不淨的,唐逸冷聲道:「誰稀罕和他拍照嗎?我家寶兒可比他金貴一百倍。」


  聲音不大,客廳裡每個人卻聽得清清楚楚,劉穎幾個正忙過來勸寶兒,見經紀人為難寶兒,幾個女孩子也有些生氣,但又不敢說偶像身邊人的不是,只有勸寶兒別哭啥的,突然聽到唐逸這話,都是吐吐舌頭,心說唐逸這男孩子真是特立獨行,怎麼感覺這麼牛氣呢?在紅日面前竟然一點兒也不怯場,說話也這麼傲。


  紅日也黑了臉,當紅巨星,被人當面拿個小丫頭片子說比他金貴百倍,他哪受得了,但礙於形象只是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經紀人卻發作了,指著唐逸鼻子:「媽的你還真是給臉不要,馬上給我滾出去。」又指著幾個女孩子:「還有你們,都滾出去!一個個什麼德行!」


  幾個女孩子想不到經紀人翻臉後這樣沒素質,都有些氣憤,但也不敢還嘴,畢竟紅日在她們心裡可是高高在上。趙雅月鼓起勇氣,對紅日道:「紅日,他說的是你的意思嗎?」


  紅日扭臉不理她們。張瑞國不忿的道:「狂什麼?沒素質。」


  經紀人瞪眼道:「媽的你再說一遍,欠抽吧你!」


  幾個女孩子怕經紀人真的動手打人。這種事又不是沒見過報道,忙拉著張瑞國說:「咱走吧。」


  經紀人又瞪著唐逸:「媽地看什麼看?不服氣是吧?」


  寶兒瞪起靈動地大眼睛:「你是個壞蛋,叔叔才不怕你。」被唐逸抱在懷裡後,寶兒就止了哭聲,小丫頭更有些狐假虎威起來。或許是在她心裡,唐叔叔很厲害很厲害吧。


  唐逸也不理經紀人,轉頭對紅日道:「紅日,你現在和經紀人馬上給我們幾個道歉,這件事就算了。」


  紅日愕然,看著一臉認真的唐逸,不由得微笑搖頭,他的經紀人更是哈哈大笑:「你小子夠牛的啊,還是昨晚沒睡好,發□症呢?給你道歉?真虧你說得出口!哈哈哈哈。」


  唐逸微微點頭:「好吧。」說著就從手包裡摸出電話。撥通了袁有才的電話:「袁廳長嗎?我唐逸,是這樣,我想問問紅日文藝匯演是你們文化廳誰負責地?嗯,是有點違規,我懷疑根本不是為了慶祝新春福利性文化匯演的性質,好,明天我會安排督察組去你那兒瞭解情況。」


  接著唐逸就撥通了高小蘭的電話:「高科長。我唐逸。」聽到唐逸文縐縐稱呼自己高小蘭就笑:「唐主任,你還是叫我小蘭或者小高吧,我咋聽著高科長彆扭呢?」


  唐逸沒有笑,很嚴肅的接著說:「高科長,明天一早你們督察一科就去工人體育館瞭解情況,調查下紅日文藝匯演時體育館一方執行地相關政策待遇,通知督察二科去稅務局,調查下這次文藝匯演稅收方面的數據。」


  高小蘭聽唐逸說得鄭重,再不敢說笑,忙說:「是。」


  唐逸掛了電話。從包裡拿出工作證晾給紅日看,說:「紅日先生,我是省委督查室唐逸,在看過您的文藝匯演後,我有理由懷疑您這次匯演並不符合國家相關福利性文藝匯演的標準,票價高,沒有福利性贈票,疑點很多,所以我希望您配合我們調查,在調查結束前最好不要離開春城。如果離開春城後發現您有偷稅漏稅的嫌疑,我會向檢察院申請立案調查。到時候怕是會影響您地公眾形象。紅日目瞪口呆,經紀人忍不住氣憤地道:「你這不是公報私仇嗎?」


  唐逸蹙眉,轉頭靜靜看著他,看得經紀人渾身不自在。更不敢和唐逸對視。唐逸淡淡道:「高先生,如果你嘴裡再說出類似的言論。我會公事公辦。「


  紅日知道這次可是惹了大麻煩了,誰想得到幾個學生,突然冒出個什麼省委督查室地人,雖然不清楚這個督查室是作什麼的,但這年輕人看起來可不是虛言恐嚇自己。


  紅日忙換上笑臉,道:「別急,別急,您是唐主任是吧,請坐請坐,咱再談談。「


  經紀人不虧是經紀人,在開始的錯愕吃驚後,也回過了神,賠笑道:「呦,唐主任,我有眼不識泰山了我,您快請坐。」


  唐逸擺擺手:「我明天再來坐。」抱著寶兒就向外走,留下呆若木雞的紅日和經紀人面面相覷。


  張瑞國幾個腦子都有些短路,迷迷糊糊跟在唐逸身後出了房間,進電梯,下樓,直到出了酒店大堂,張瑞國才反應過來,驚呼一聲:「唐逸,你不是學生啊?」


  唐逸恩了一聲:「工作呢,在你們學校充充電。」他說充電,張瑞國幾個可就以為是讀成教呢,都是恍然大悟狀。


  張瑞國又問:「你那什麼,什麼監督室很有權力嗎?看把紅日他們嚇的。」幾個女孩子也都好奇地看著唐逸,等待答案。


  唐逸笑笑:「哪有什麼權力,是省委的牌子好用啊,我們這些貓貓狗狗出來都可以唬唬人,我嚇唬他呢。」


  張瑞國幾個一起大笑,他們也不信唐逸能有多大本事壓得住當紅歌星,張瑞國邊笑邊說:「反正啊,我是長見識了,看紅日和那個老高剛才有多牛?你一亮工作證。可把他們嚇得跟孫子似的。」


  幾個女孩子也咯咯的笑,突然就覺得萬千光環下的所謂大明星,原來也不過如此。卻渾然不知是唐逸的權力,才使得她們的視角上升到了另一個層面。


  張瑞國突然大聲道:「我決定了!」


  女朋友張芳被嚇了一跳,狠狠拍了他一把:「鬼叫啥!」


  張瑞國握著拳頭。大聲道:「我畢業也要進政府部門,今天我算見識了,啥叫本事,啥叫能耐。」


  張芳白了他一樣:「政府部門那麼好進嗎?美得你。」心裡卻覺得張瑞國這志向挺合心意。


  唐逸來酒店的時候就沒有開車,和張瑞國他們一起搭地紅日經紀人調配的麵包,到了門口,唐逸就和張瑞國他們告別,坐上出租車吩咐司機去體育館。


  寶兒抱著唐逸脖子,嘻嘻笑道:「叔叔,那幾個壞人都怕你是不是?」


  在寶兒面前。唐逸可就不用謙遜了,點點頭,得意地說:「誰欺負咱家寶兒叔叔就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嗯。」寶兒用力點著小腦袋,「我打哭了幾個欺負我同桌的男同學,媽媽還罵我呢,還是叔叔好。」


  唐逸嚇了一跳,心說你可別往小霸王方向發展,我這是不是溺愛的有點兒過頭啊?忙沉臉道:「在學校不許欺負同學。如果有人欺負你,就告訴叔叔。」


  寶兒苦了臉,但還是點了點小腦袋。


  和張瑞國他們可以說是自己嚇唬人,但第二天早上進了辦公室,唐逸可就一連串命令發了出去,幾個督察組很快就分赴各個部門調查,中午下班前袁有才打來了電話,聲音很愉悅,「唐主任,你這是要燒火啊。紅日地匯演可是老商搞的,哈哈,你是不是想給他的檔案袋裡加幾份通報?」


  袁有才說的老商就是文化廳廳長商文武,是踩著袁有才上去的,兩人關係不可能融洽。


  唐逸笑道:「公事公辦而已,有人舉報,咱就得調查啊。」


  袁有才說:「那是那是。」笑著掛了電話。


  下午一上班,唐逸接到了一個電話,是省委嚴副書記的秘書李振打來的,嚴書記主抓文化宣傳等工作。又兼任副省長,文化廳地工作是他一手抓的,唐逸查文化廳,自然會驚動他。


  李振在電話裡冠冕堂皇:「唐主任,嚴書記的意見是全力支持你地工作。不管涉及到誰的責任。都要一查到底,絕對不能允許文化部門有害群之馬存在。」


  唐逸說:「只是初步調查。沒那麼嚴重。」


  李振就笑了:「是啊,嚴書記也知道,文化部門地總體工作還是好地嘛,不正之風只是瑕疵,應該影響不了大局,咱們省的文化事業還是在蓬勃發展地嘛!」


  唐逸心下雪亮,就說:「謝謝嚴書記和李秘的關心,我會認真處理這件案子地。」


  掛了李振的電話,唐逸琢磨了一下,就給負責文化廳調查的督察二科李科長打了個電話,很隱晦的暗示不用追查文化廳高層領導的責任。既然嚴書記有了暗示,唐逸自然不能動商文武,而且唐逸本來也沒想過會去找廳級幹部的麻煩,不然領導們會怎麼看自己?這不明顯拿著雞毛當令箭了嗎?


  但唐逸可不會偃旗息鼓,紅日那邊兒該查還要查,文化廳也要找出替罪羊,這也是給省委領導們一個印象,自己在其位謀其政,不會整日無所事事就看領導眼色,但也要給人知進退的感覺,不能表現的像一匹橫衝直撞的野馬。


  十幾天的調查後,文化廳某科室主任因為工作不力被記大過處分,而紅日也在乖乖補足了稅款場租等費用後灰溜溜離開了春城,當然,這些消息媒體是不會收到風地。


  二月底,省委常委會議上通過了督查室級別調整的決議,督查室升格為副廳級,而唐逸的行政級別,自然水漲船高,調整為副廳,機緣巧合下。還沒有度過二十五歲生日的唐逸赫然成為了廳局級幹部,不過因為是省委內部調整,更沒有網絡時代的信息傳播,唐逸的提升也就無聲無息,但在省委大院。還是引起了轟動,唐逸這個名字赫然成為了機關幹部議論地焦點。


  唐逸很無奈,自己好像再一次處於風口浪尖,不過令唐逸欣慰的是省委大院畢竟水深,唐逸的提升很快在接下來的熱點議題下冷卻下來,淡出了人們地話題。


  3月8日國務院批轉國家發改委《關於年經濟體制改革要點》。《要點》提出,本年經濟體制改革工作地主要任務是:繼續貫徹落實《全民所有制工業企業轉換經營機制條例》,以轉換國有企業經營機制、轉變政府經濟管理職能為重點,圍繞把企業推向市場這一中心環節,加快企業改革;以加快價格改革為契機等等。


  隨著九十年代初國有企業的大面積虧損。經濟體制改革進入到關鍵性一年,國有資產私有化被提上了日程。而這份文件的出台,也馬上引起了省委的熱議,唐逸地提升反而變得微不足道。


  督查室升格兒地當天,唐逸就接到了田朝明的電話,田朝明笑呵呵和唐逸說起了常委會地決定,並且說。自己早在半個月前就有了初步提議,但私下討論裡,嚴書記最不認同,所以他也不好將提議拿到常委會討論,但唐逸追查紅日一案後,嚴書記好像就有了些新想法,和田朝明私底下一次談話時還表揚了督查室的工作,田朝明這才爭得了劉書記意見後,將決議拿到常委會上討論,嚴書記沒有表態。決議順利通過。


  田朝明還笑呵呵道:「小逸,可以啊,才兩三個月,已經有點兒樣子了!」


  唐逸當然是趕緊謙遜幾句,心裡知道自己已經給嚴書記留下了印象,就是不知道這印象是正面的還是負面地。細細琢磨了一遍紅日案的前後,覺得自己處理的還是可以的,嚴書記應該不會對自己有什麼大的負面意見。


  下午上班不久,高小蘭進了唐逸辦公室,大聲說:「唐主任。你喬遷新居也不說一聲,太不夠意思了吧?」


  唐逸苦笑,這個高小蘭還真是小靈通,自己下午剛剛去後勤保障科重新登記了住址和電話,她就得到了消息。


  蘭姐和李嬸說得差不多了。準備這個週末就搬家。唐逸還在琢磨接下來怎麼應付蘭姐的那頓西餐呢。


  高小蘭又說:「唐主任,你難道不想收份子錢啊?」北方喬遷新居。有個名目叫「燎鍋底」,就是單位的同事或者好友湊份子,慶祝喬遷之喜。


  唐逸知道現在再叫高小蘭保密已經晚了,估計整個督查室能知道地全知道了。


  唐逸無奈的道:「好吧好吧,明天晚上,份子錢就不必收了,我請客。」


  高小蘭說:「這還差不多,您高昇就應該請客的,前些日子大夥兒知道你要低調,怕別人眼紅,也就沒人催你請客,但現在風頭過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給大伙補一桌。我看啊,份子錢咱照收,但唐主任你也要大出血,請咱們去春城飯店搓一頓


  唐逸對高小蘭的直腸子也沒辦法,只有說:「成成,都聽你的,你去安排吧。」


  高小蘭這才興高采烈的轉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晚上,唐逸等一行督查室正副處,正副科驅車直奔春城飯店,高小蘭坐了唐逸的車,在車上將份子錢和名單給了唐逸,雖說那時候工資不高,不算各種津貼獎金的話督查室工齡最長的老劉也不過四百多塊錢,但頂頭上司慶高昇喬遷之喜,而且又是在春城飯店請客,這些下屬也不能太寒酸,商量了一下,就每人出了一百塊。


  唐逸數了數份子錢,對高小蘭道:「這不好,在春城吃飯也用不了這些錢,晚點兒你給大伙退回去。」


  高小蘭笑道:「得了,知道你有錢,但這是大家的心意,你不收下我們可不高興!」


  唐逸想了想,也就將錢裝進了手包,高小蘭滿意地一笑:「這才像話!」


  春城飯店是省會的老字號賓館,十六層的建築,當時還是屬於國有資產,中央領導視察也曾經入住過,雖然在近年酒店評測中只評了個三星級,但絲毫無損它老字號的影響力,比起五星級的維也納酒店,春城飯店的入住率反而更高,飯店的幾家餐廳生意也很火爆,一來價錢適中,二來當時人們心底還是信服國有的老字號的。


  唐逸一行人在二樓餐廳要了套房包間,就開始點菜,這些人自然不大好意思吃領導,就揀便宜的點,唐逸忙說:「等等等等。」翻了翻菜單,沒有後來流行地豪華套餐,也就只有一道道點,不過唐逸點菜很講究,服務小姐聽他搭配的菜系合理,不由得嬌笑道:「一看您就是貴人。」


  年紀小的幾名幹部當然不會矜持,就鼓掌湊趣:「那當然,我們主任來春城吃飯,你們蓬蓽生輝呢!」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八章 蒼蠅門事件

  2009-1-7 11:19:46 本章字數:6456


  到要酒的時候唐逸就問:「可以自帶酒水吧?」服務小姐當然笑著點頭,看人家架勢也不是不捨得用錢,很多貴客都喜歡帶自己珍藏的美酒,豪華套間裡,反而沒有不許自帶酒水的規矩。


  唐逸就準備下去拿酒,那還輪得到他跑腿?年紀最小的男同志小王忙站起來:「主任,我去拿吧。」


  唐逸就將車鑰匙扔給他,後備箱裡給秘書長準備的五糧液還沒動,唐逸當時在煙酒專賣買得最貴的那種,據說窖藏了二十年以上,這個喜慶的日子當然要喝好酒。


  酒水來到,倒酒的活兒也是小王幾個小字輩張羅,幾名女同志也在同僚攛掇下每人倒了一小杯,就著餐前涼菜開始輪番給唐逸敬酒,說些吉祥的話兒,倒也熱鬧。


  一道道佳餚被服務員送上,粵菜的清淡,川菜的麻辣,湘菜的醇厚,陝菜的豪放,魯菜的湯,被唐逸搭配的相得益彰,眾人吃的連連點頭。


  最後上的是酒店特色菜,東北風味的亂燉,當然,此亂燉不同於小飯店的彼亂燉,燉的是雞塊,精肉,山蘑,唐逸拿起筷子讓大夥兒:「來,咱嘗嘗遼東第一亂燉,聽說它這菜作得講究,蘑菇是山裡采的,雞塊和精肉也是獨門技術泡製,味道鮮美的不得了,到了省會不吃春城亂燉就不算來過咱東北!」


  高小蘭嬌笑:「主任,你可比我們東北人還像東北人了。」眾人皆笑。


  副主任王鳳起突然咦了一聲,用筷子指著盛亂燉的瓷花小盆說:「那是什麼?」


  眾人順著他筷子指的方向看去,就是亂燉醬色的湯水中,漂浮著一個小小的黑物,高小蘭伸筷子夾起來,馬上驚叫:「蒼蠅!」接著就將筷子丟到了桌上。


  王鳳起皺眉:「這兆頭可不好啊!」


  唐逸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幾個年青的幹部已經大聲叫服務員,包間外站著的漂亮服務小姐急忙走進來。督察一科副科級督察員小王指著桌上的蒼蠅大聲質問:「我說你們酒店怎麼回事兒,吃飯能吃出蒼蠅來,就是路邊小店吧,也沒這景兒吧?」


  服務小姐嚇了一跳,猶豫道:「不會吧,不可能的。肯定不是我們酒店地!」國有企業的職工,再怎麼培訓也有點兒本位思想,出了事第一個反應就是推卸責任,而不是解決問題。


  小王更加生氣;「怎麼?不是你們酒店的還是我們招來的?我們自己養的?去,叫你們經理來,咱們好好說道說道!」


  服務小姐怕自己獎金被扣,再加上以前從來沒出過這種事兒,也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就哀求說:「不叫經理成不?我想辦法叫廚房幫你們再做一份!」小王怒道:「什麼話?我們是為了一盤菜嗎?我看你們這三星級就該摘掉!」領導地歡慶宴上出這種事,他當然要替領導分憂。領導不好發火,也得由他這最小的代勞。


  這一鬧騰,就驚動了別的客人,因為門敞開著,恰巧兩個客人從門口過,其中一個戴眼鏡的胖子胸前掛著相機,這種打扮。就好像腦門上刻了「記者」兩個字,另外一人西裝革履,是一名很有氣質的中年人,聽到吵鬧兩人停下腳步,接著低聲商量了幾句就走了進來,戴眼鏡的胖子拿起相機拍照,閃光燈一亮,廳裡就短暫的靜寂下來,小王愕然看著兩人,問:「你們是誰?」


  中年人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小王:「鄙人海風律師事務所律師聶海風。打擾眾位了,剛才在外面聽到幾位在菜裡吃出了蒼蠅,鄙人不才,願為給位分憂,關於索賠的事可以交給鄙人處理,保證給各位討回一個公道。」


  小王接過名片看了幾眼,就去看唐逸眼色。


  唐逸皺皺眉,指了指還在拍照的胖子說:「別拍了。」


  聶律師笑著解釋:「他是我一朋友,春城晚報的記者,我們剛巧一起來吃飯。讓他拍幾張照片也好,可以作為訴諸法律地證據。」


  這時門外匆匆走進來一條靚影,是名三十出頭的漂亮女人,穿著春城飯店的紫紅色套裙,白皙的臉蛋。淡淡的娥眉。風韻十足,服務小姐見到進來的漂亮女人。叫了聲:「蘇經理。」


  漂亮女人對她點點頭,就轉向唐逸一桌人,很誠懇的道:「我是春城飯店公關部經理,對不起諸位,都是我們酒店地疏忽造成了諸位的不便,來春城飯店用餐本來應該是很愉快的,卻因為我們的工作失誤令大家這一餐變成了慪氣餐,受罪餐,我在這裡向大家道歉。」說著就微微躬身鞠了一躬。


  那邊閃光燈還在不停的閃爍,唐逸蹙眉,厭惡的看了眼一直閃的相機,對小王使個眼色,小王鬼機靈,馬上對那記者道:「不說了叫你別拍了?」劈手就把記者手裡的相機搶了過來。


  記者一愣,說:「你幹什麼?我可是有記者證的,也有曝光的權利。」


  小王不知道唐逸地意思,就回頭去看,唐逸淡淡道:「我們也有不被拍照的權力,小王,將膠卷報廢。」


  小王應了一聲,就將相機裡的膠卷扯了出來,記者臉都綠了,大聲道:「你怎麼這麼野蠻。」


  小王嘿嘿一笑,將相機扔給他,說:「別怪我沒警告你,再拍的話告你侵犯我們的隱私。」


  記者還想說話,被聶律師拉了一把,聶律師這一會兒已經看出這桌人的主導者是唐逸,就露出笑容,問唐逸:「這位先生,剛才我的提議怎麼樣?我會維護你們的最大利益。」


  蘇梅不知道原委,女服務生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她臉色馬上就變了,對唐逸道:「這位先生,我們可以私下解決的,我保證會令諸位滿意。」


  唐逸打量著聶律師和那名記者。這兩人來得也太巧了吧,一個記者,一個律師,偏偏這時候飯店就出了紕漏,怎麼想這事兒也有點不尋常,唐逸不介意和酒店打官司。但可不想被人作槍用。


  唐逸站起來,向聶律師伸出手,聶律師臉露喜色,忙和唐逸握手,卻聽唐逸道:「謝謝您的熱心,您地名片我們收下,如果和酒店最終達不成協議,我們會向您求助的。」


  聶律師怔住,忙施展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勸唐逸回心轉意:「先生,有我在。您會方便許多,而且這方面的案子我經手很多,會比您單獨和酒店協商更有利,這樣,您說說您想要地條件,我保證可以為您索取雙倍地補償。」


  唐逸搖搖頭:「不必了,您二位請便。」


  高小蘭戲謔道:「我們要兩億。你能談成四億?」眾人大笑,機關幹部,對律師大多沒什麼好感,偏偏近來律師地位越發高起來,據說一年能賺這些機關幹部十年地工資,這也令在場的眾人對聶律師沒什麼好感。


  聶律師無奈,和那記者三步一回頭地出了包間,小王馬上過去關上了門。


  律師和記者走出去,蘇梅明顯鬆了口氣,回頭對唐逸露出一抹嫵媚的笑:「這位先生。我能知道您工作單位嗎?我沒別地意思,稱呼起來方便不是?」看一大桌子人老老少少的,打扮氣質看起來就是科室的幹部,主角卻是這麼個年輕人,蘇梅就有點好奇。


  唐逸說:「叫我小唐吧。」


  蘇梅聽他不說工作單位,也不追問,就說:「好吧唐先生,為了表示我們飯店的歉意,這桌飯菜免費,另外您還有什麼賠償要求嗎?」就等著唐逸開價和他討價還價。


  唐逸無所謂得道:「那就這樣吧。我也沒其他要求。」


  唐逸哪裡會費神和她索賠,但吃出只蒼蠅確實倒胃口,不管裡面有什麼玄機吧,和與自己這食客無關,酒店免費招待受之理所當然。


  蘇梅卻是愣住。怎麼也想不到事情就能這樣輕輕揭過。錯愕了好一會兒,才嬌笑道:「那謝謝唐先生。您真是大人大量,一看就是作大事的人。」


  小王有些不忿,小聲嘀咕:「本來是慶賀我們主任高昇的,吃出只蒼蠅真是晦氣。」蘇梅聽到,微笑道:「原來是唐先生高昇,依我說啊,吃出蒼蠅是好兆頭,怎麼說呢?蒼蠅是高高飛在天上的不是?又很討人厭,卻淹死在唐先生的菜湯裡,這就預示唐先生在展翅高飛之時,那些阻礙前途的小人殊不足道,都是唐先生盤裡的菜!」


  唐逸聽得微笑:「那就借你吉言了。」雖然蘇梅這番解釋有些牽強,但畢竟言之有物,令人聽了舒暢,唐逸也挺佩服她地應變能力。


  小王幾個年青的趁機湊趣,舉杯敬酒:「祝主任鵬程萬里,小人退避三舍。」


  唐逸笑著拿起酒杯沾了沾嘴唇,淺嘗了一口。


  蘇梅又說:「既然是唐先生高昇,本店就送唐先生一盤竹筍炒牛肉,節節高昇。」


  唐逸微笑說謝謝。


  蘇梅這才吩咐女服務生快去準備,然後又倒了三杯酒,第一杯自罰認錯,為酒店道歉,第二杯敬唐逸,第三杯敬全桌人,然後才又鄭重道歉後離去。


  接下來氣氛又熱烈起來,話題也就多了起來,有幾個人就議論蘇梅,說這女人能幹。


  高小蘭湊近唐逸,低聲說:「主任,幸虧你沒得罪這女人,聽說她和張省長關係很好呢。」


  唐逸愕然,隨即道;「別胡說。」他明白高小蘭嘴裡說的關係很好是啥意思。高小蘭撇撇嘴:「我可不是胡說,好像上面都知道,以前張省長生病時,住進春城飯店療養了一個月,是蘇梅照顧的他,那時候蘇梅還是服務員呢,這一年的時間,就成了公關部經理,還能不是因為張省長的關係嗎?」


  唐逸無奈的看了眼高小蘭,就算你在家有所耳聞吧,這種事是隨便說地嗎?這孩子也太單純了。


  何況這種傳得人盡皆知的消息。也做不得準。


  唐逸很嚴肅的對高小蘭低聲道:「我不管你從哪裡聽說的,以後別再亂說知道嗎!」


  高小蘭吐吐舌頭,不再說話。


  唐逸倒有些擔心起自己和齊潔地那次見面會不會被高小蘭傳出去,想不到她就是一小長舌婦啊。不過想想,或許共事的這些日子,自己對高小蘭很照顧。又是同齡人,使得她漸漸把自己當作了朋友吧。


  宴席散的時候蘇梅又一次露面,向唐逸等人致歉,每人送了他們一張可以打折的貴賓卡,並將他們送出了飯店,總之誠意拳拳,讓人再挑不出啥說道來。


  三三兩兩的打車回家,因為大多知道住址,住得近的就作一路,王鳳起笑著對高小蘭道:「小蘭。你和主任順路吧,」


  高小蘭歎口氣:「以前是地,現在主任搬了家,可搭不得順風車了。唐逸說:「還沒搬呢,可以送你。」又對小王招手:「小王,記得你和小蘭都是住在東風路那片省機關的家屬區,一起吧。」


  小王歡喜的就蹦過去。想不到主任平時不言不語,卻是自己的住址都記得清楚。


  唐逸對王鳳起笑笑:「王主任,我們先走了。」拉開車門上車,心裡卻暗自警惕,方才叫小王就是注意到了王鳳起眼裡的那抹不明不白的笑意,自己可不想被人傳出和高小蘭關係曖昧。


  週日的時候唐逸找來搬家公司幫忙搬家,因為樓上樓下大多是李嬸丈夫以前的同事,聽說李嬸要搬去盛泰花園,都來和李嬸道別,更聽說是李嬸的干閨女女婿出錢買房。都是誇李嬸有福氣,李嬸心裡美滋滋的,可不是,許多有親生子女在身邊地也不如自己的干女婿有孝心,別看李嬸節儉,但心裡,唐逸孝順她,接她去住高樓大廈,她又怎麼會不高興呢?


  樓門口,蘭姐很威風的指揮著搬家工人往卡車上放傢俱。心裡充滿了自豪,有時候想想,真恨不得一輩子就作那黑面神的保姆,雖說黑面神也很討厭,但最起碼自己的生活比絕大多數人強了太多。而且似乎除了黑面神。自己也不大怕誰了,要擱以前。自己哪會有機會住進春城這樣地大城市,更別說到了大城市後,自己要如何辛苦掙扎地生活了,見誰不要賠笑臉?


  可現在,自己卻好像真正成了大城市地一員。想到前幾天地一幕,蘭姐不由得又美滋滋笑起來。前幾天在菜市場,見到幾名工商執法人員欺負賣茶葉蛋的老太婆,蘭姐還申斥了那幾名工商人員幾句,台詞基本照抄,當然是抄襲黑面神的話,那幾名工商人員可能見蘭姐挺橫,滿嘴官腔,摸不清來歷,就灰溜溜的走掉,畢竟省城達官貴人很多,說不得這俏麗的小尤物就是哪個領導的親戚朋友。


  「傻笑啥呢?還不快上車!」熟悉的申斥聲打斷了蘭姐的遐思,蘭姐忿忿看了不遠處唐逸一眼,卻也只得乖乖上了出租,卻見那邊唐逸一邊從手包裡摸出電話一邊嘀咕:「天天跟個傻大姐兒似的。」


  傻大姐兒在北方話裡就是那種蠢笨,缺心眼地老女人,直把蘭姐氣得七竅生煙,卻不敢和唐逸發作,對身邊出粗司機吼道:「還不開車!」


  出粗司機正偷偷瞥蘭姐豐滿的前胸,雖然是初春,蘭姐還穿著紅紅的小皮夾克,但一對豐乳凸起的特別明顯,出粗車司機更咋舌猜測蘭姐穿什麼號碼的胸罩呢,被蘭姐突然一吼,嚇得頭彭一下磕在方向盤上,疼得大叫一聲,抬起頭掰過後視鏡一看,卻是青腫了一片。蘭姐卻是皺起眉頭:「你會開車吧?咋這笨呢?」


  司機心裡大叫倒霉,心說這就是現眼報,自己以後可別見到女人就生齷齪心思了,發動車,出粗車開出,搬家公司的卡車隨後,向小區外駛去。


  唐逸那邊卻是撥電話去了上海,陳珂在宿舍呢,一聽電話裡唐逸的聲音,小妮子突然嗚咽了起來。


  唐逸嚇了一跳:「怎麼啦?有人欺負你?」


  「沒……」陳珂似乎在抹眼淚,「我,我是開心……」


  唐逸默然,心裡也有絲悸動,陳珂,你在我心裡,是很特殊的。但這話,唐逸卻不敢對她說。


  好久之後,陳珂撲哧一聲笑了,「看我,怎麼就哭了呢,你是不是笑我啦?」


  唐逸忙說沒有,陳珂這才滿意的道:「這還差不多,哥,啥事兒?」看來她也知道,唐逸沒事是斷不會給她打電話的。


  唐逸早就想好了措詞,說:「陳珂,來省檢察院怎麼樣?」


  「好啊。」陳珂答應地很痛快,唐逸倒是一呆,他準備的說辭竟然全沒用上。


  「發什麼愣啊?是我爸找你的吧,不過我早想好了,如果你來和我說,我就答應,你可是欠我一份人情哦,這可是關乎我下半生的大事兒!」陳珂話裡透著絲俏皮。


  唐逸愣了一會兒,問:「你不想做律師了?」


  「當然想,可是你既然給我打電話,就是有了說服我的把握,我還不如乖乖就範呢,再說了,嘻嘻,我覺得你地想法肯定要比我多,也比我成熟。」


  唐逸笑了聲,就說:「那好吧,既然你同意那就這幾天來春城,檢察院已經批准你實習了,等拿到畢業證就轉關係。」


  陳珂恩了一聲,笑嘻嘻說:「那你可要請我吃飯,去最好地飯店。」


  唐逸答應,正準備問問她學習生活,關心她一下,寶兒蹬蹬蹬跑過來,邊跑邊叫:「叔叔,叔叔,奶奶和人吵起來啦……」


  唐逸忙和陳珂說有事掛了電話,寶兒拉著唐逸的手就向樓裡拽。


  進了樓道,就聽二樓上喧嘩,唐逸抱起寶兒上樓,卻見李嬸正在門口抹淚,旁邊有人勸解,對面也有四五個人勸著一個四十多歲地婦女,那婦女也在抹淚,唐逸苦笑,心說好端端吵架幹嘛,這個年紀的人,吵到最後都是各自被揭破傷心事,然後一起抹淚。


  勸李嬸的人見到唐逸上樓就說:「這下好了,你干女婿也來了,看你多有福氣,老想以前的傷心事幹嘛?」


  唐逸不大會開解人,倒是寶兒掙開唐逸的懷抱,跑過去抱著李嬸說:「奶奶奶奶,叔叔來了,叫他去打壞人。叔叔最厲害了,誰都不怕。」


  旁邊的大人們莞爾,李嬸也露出一絲笑容,摟寶兒入懷,疼愛的道:「不用叔叔,咱家寶兒在,奶奶就誰都不怕。」


  唐逸就和旁邊人打聽,有好事者講給他聽,原來兩人並不是吵架,和李嬸一起哭的是現任南風區工商局劉局長的夫人,劉局長以前是李嬸丈夫的下屬,經常被李嬸丈夫罵,所以兩口子挺記恨老局長的,後來李嬸丈夫得癌症去世,而劉局又慢慢爬到了局長的位子,兩家就更不往來,所以雖然住對門,卻形同陌路。


  不過在搬家時,劉夫人也來送行,和李嬸卻是動了感情,說著說著,兩人都哭了起來。劉夫人是想到了自己那被檢察院調查,很可能有牢獄之災的兒子,李嬸是想起了去世的老伴和夭折的孩子。


  唐逸不會應付這種場面,就過去和李嬸說:「嬸,咱還是去新房子吧,屋裡的東西等蘭姐回來讓她拾掇。」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九章 前女友

  2009-1-8 10:41:00 本章字數:6488


  新居所裝修的很華麗,風格類似於唐逸在延山的房子,總體格調是乳黃色,即溫馨又清亮,電器也都購置齊備,彩電,音響,錄像機,若不是現在VCD碟片稀少,唐逸還真想買一台萌芽期的VCD。


  李嬸進了客廳就有點愣神,有些怯,看了看腳下乳黃的地板,不敢向裡邁步,說:「小逸,我還是搬回去吧,住不習慣我這。」


  唐逸說:「你就當是水泥地,慢慢就習慣了。」說著就架著李嬸胳膊向裡走,李嬸忙說換拖鞋,唐逸也不理她,李嬸被唐逸抱小孩似的半拖辦抱進了屋,氣得錘了唐逸一拳:「這孩子,和嬸子還胡鬧!」接著就愉快的笑起來。


  蘭姐開心的緊,終於又可以享受喝紅酒聽音樂的小資生活了,心裡雀躍,臉上卻要裝出賢惠的樣子跟李嬸介紹房間佈局,還有空調的用法等等,免得黑面神又罵自己。


  晚上吃飯唐逸掏得錢,喬遷之喜,當然要吃頓好的,飯桌上李嬸笑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說著話,她就問唐逸檢察院認識人不?唐逸知道李嬸心軟,肯定是想起了劉局長家那孩子,不過檢察院的案子自己可插不上手,何況又不知道那邊兒到底是怎麼樁子事,唐逸就說不認識,李嬸歎口氣,隨即不再說這個話題。


  接下來幾天,蘭姐沒事兒總喜歡在唐逸面前和寶兒說起西方社會地事兒。偏偏人家寶兒老跟著唐逸看新聞,比蘭姐懂得還多,常常問得蘭姐啞口無言,最後通常是以蘭姐耍老媽脾氣申斥寶兒告終,唐逸知道蘭姐的心思,無非是想自己記起請她吃西餐的承諾,但唐逸又沒那心思,只有裝聾作啞,看蘭姐的熱鬧,有時候想想。也覺得自己有些不像話。


  這天上班後,高小蘭匯報完工作慣例進入和唐逸的閒聊時間,高小蘭說:「主任,聽到信兒沒?經營維也納的港商向省裡申請注資春城飯店呢。」


  唐逸就是一愣:「不會吧?春城飯店效益不是挺好的?怎麼會同意港商注資,再說了,維也納是咱省唯一一家五星級,它好端端注資春城幹嘛?」


  高小蘭搖搖頭:「誰知道呢?春城飯店也夠奇怪的,顧客看起來挺多,每年的財政報表不是虧損就是略有盈利。聽說上面有些不滿意呢,沒準大型國企體制改革的第一把火就要拿春城開刀。」


  唐逸微微點頭,不消說了,除了管理體制問題影響了利潤點以外,春城高層也肯定是作假賬撈錢。


  唐逸輕輕歎口氣,如果春城真地進行體制改革,同意由港商注資。那就意味著國有資產的流失,畢竟賬面上,春城是不賺錢的,港商注資的話就可以用小成本獲取大利益。但自己在這個問題上也只能旁觀,估計這裡面牽涉了某些省級領導的神經,自己沒有什麼發言權。


  高小蘭又道:「港商提出的方案是注資後將春城飯店改造成五星級賓館,聽說有領導對這個意向很感興趣呢。」


  唐逸有些疑惑:「李家港商同時經營兩家五星級賓館?那以後競爭起來不是左手打右手?」


  高小蘭說:「誰知道呢?不過小道消息說維也納並不怎麼賺錢,成本運營高,又有春城飯店這個強勁對手,日子不怎麼好過呢。別看外面風光,如果還了咱銀行的貸款,怕是渣都剩不下,我看他們啊,十足就是想丟掉維也納這個包袱,專心經營春城。這些個港商,心思毒著呢。」


  說著高小蘭笑笑:「不過如意算盤也不是那麼好打的,這件事,不但春城高層反映強烈,省委的領導大多也持反對意見。我覺得這事兒有點玄。」


  唐逸微微點頭,腦海裡突然浮現出十幾天前在春城飯店吃出蒼蠅地那一幕,或許,與維也納的運作也有些聯繫吧。


  高小蘭這個小喇叭走後,唐逸想了一會兒。無奈的搖搖頭。這種事兒,自己根本插不進手去。不然會被那些老鯊魚啃得骨頭都剩不下一根兒。唐逸在機場見到陳珂時,輕輕笑了,小一年沒見,陳珂好像更漂亮了,也或許是因為她的穿著單薄吧,在東北初春單調的色彩中顯得有些另類。


  在人流中看到唐逸,陳珂就興奮的招手,她穿著淺藍色牛仔褲,白色針織衫裹著小身段,前胸鼓鼓的,好像比上次觸摸時要豐滿一些,唐逸莫名其妙冒出了這麼個想法,隨即苦笑搖頭,走過去迎接陳珂。


  陳珂笑嘻嘻就挎住了唐逸地胳膊,清澈的大眼睛看著唐逸,說:「哥,想我沒?」


  唐逸點點頭,陳珂笑得更加美了。


  出了機場大廳,陳珂就打了個寒噤,唐逸忙脫下西服披在她身上,說:「上海就算有人穿裙子,你回家也要記得多穿點兒啊。」


  陳珂嘻嘻傻笑一聲,也不說話。


  進了桑塔納,唐逸說:「檢察院那邊有宿舍,你去了好好工作,盡量給領導留個好印象,不要在單位提起我和田書記。」


  陳珂撅撅嘴:「我又不是孩子了,我知道的,啊,哥,誰是田書記?」


  唐逸這才想起自己只顧叫她回來,一切也幫她安排好了,卻是根本沒跟她講過田朝明的事


  想了想就道:「省委田書記,你這事兒是他安排的,過些日子我帶你去看看他,估計你們院裡的高層都會以為你是田書記的關係,不過在單位。還是不要提他。」


  陳珂哦了一聲,就好奇地打量唐逸,唐逸被她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得有些心慌,伸手敲了她小腦袋一下:「看什麼看。」


  陳珂捂著頭,就有些氣憤,他怎麼老拿我當孩子?不過陳珂真的有些好奇,她知道唐逸很有本事,但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認識省委書記,本來還想和唐逸八卦一下呢,被唐逸這一敲。什麼興趣都沒了,這個年紀,最討厭地就是被意中人當孩子看。


  「哥,你要請我吃飯的。」過了一會兒,陳珂又實在忍不住,只好撅著嘴提醒唐逸。


  唐逸微微點頭,「去春城吃。」說著指了指自己放在前面雜物箱上的包兒,說:「裡面有春城的貴賓卡,給你用吧。」


  陳珂就翻唐逸的包兒。看到裡面那一疊厚厚的人民幣吐吐舌頭,翻了一會兒,找出了那張卡,一看就蔫了,洩氣的道:「還以為啥貴賓卡呢,三星級地酒店,我去得起嗎?」可也是。陳方圓是發財了,但也不可能無限意供應陳珂的零花錢,這畢業實習花銷大了,陳方圓才每個月給陳珂五百塊錢零花,比一般家庭是很寬裕了,但去三星級飯店吃飯,也吃不上幾次。


  唐逸「啊」了一聲,說:「你從我那兒拿點錢吧。」說得很自然,他是沒拿陳珂當過外人。


  陳珂卻是臉一紅,忙搖了搖頭。心裡琢磨他的話是啥意思,是默認了自己地身份?


  唐逸說完反應過來,忙道:「以後賺錢再還。」


  陳珂本來滿腔蜜意,又被唐逸氣到,賭氣扭過了頭。


  唐逸和陳珂只有兩個人,就在春城飯店餐廳的大堂找了座位坐下,兩人桌,綠白相間的餐桌布,兩人相對而坐,旁邊是綠籐流水。雖說是在大堂,也很令人愉悅。


  陳珂隨便點了幾道家常小菜,對唐逸說:「哥,我請你,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


  唐逸「哦」了一聲。看陳珂一本正經的小模樣有些好笑。就拿起菜單,點了一道「八珍甲魚」。說:「你請客,我可要吃點兒好地。」


  陳珂偷偷溜了眼菜單,一道菜頂自己一個月零花了,這個心疼啊,卻也得裝出無所謂地模樣,自己請客,也得請他吃好了啊,不能對付。


  一道道菜端上來,唐逸和陳珂用果汁當酒,邊喝邊聊,說起在陳家坨時共事的日子,都覺滿心溫馨。


  唐逸笑道:「記得不?我出院地醫藥費還差點管你借呢。」


  陳珂嘻嘻一笑,說:「就是,怎麼一轉眼窮光蛋就變富翁了呢?唐逸歎口氣:「是你伯母能幹,我跟著沾光而已。」想想,很久沒見過母親了,雖說每個禮拜都有電話聯繫,但還是有些想念她,等過些日子清閒了,找個出差的機會去看看母親。


  正和陳珂聊得熱鬧,旁邊傳來嫵媚的女性聲音:「唐先生,又見面了。」


  唐逸轉頭,忙笑著站起來,對面艷麗的女子已經伸出手,唐逸當然要禮貌的和她握手,很柔軟地小手。


  蘇梅臉上掛著嫵媚的笑容,問唐逸:「唐先生是來和女朋友用餐?」


  唐逸說:「是我妹。」


  陳珂也站起來和蘇梅問好,唐逸介紹說叫蘇姐。


  蘇梅歎著氣誇了幾句陳珂多麼漂亮等等,聽起來絕對真心實意,然後說:「我就不打攪二位了,唐先生,這餐我請客。」也不等唐逸推辭,送給兩人一個微笑後轉身聘婷而去。


  陳珂進入檢察院實習,唐逸總算了了一樁心事,年後有些忙,加上晉陞後應酬也多了起來,也沒再去東工大看書,這天週末總算清閒下來,唐逸打電話知會了蘭姐一聲後,就驅車趕往東工大,他還真有些喜歡靜靜坐在閱覽室裡看書的氛圍,在閱覽室裡一坐,腦袋似乎也靈光些,思考問題更為活躍。


  唐逸的車慢慢拐進學院路,忽然,前面黑影一閃,唐逸急忙剎車,「嘎」一聲,桑塔納作了個前傾式停頓。唐逸急忙解開安全帶下車,看看有沒有撞到人。


  水泥路台階上,一名漂亮女孩兒坐在那兒,一臉痛苦地捂著足踝,烏黑的長髮,鵝蛋臉,小巧的鼻子,嫣紅的嘴唇,穿著一身白色運動裝,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兒。書灑落了一地,看起來應該是東工大的學生。


  看她地模樣應該沒撞到,只是崴了腳,唐逸鬆了口氣,忙走過去問:「同學,你沒事吧?」雖然不怪自己,但畢竟對方是步行,自己扎車,固有思維裡開車的總是有些責任的。


  女孩兒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兒,但她勉強站起來後又誒呀一聲蹲了下去。


  唐逸看看,離校門還有幾百米,只好拿出手包,熄了火,來到女孩面前說:「我扶你去醫務處吧。」說著就幫她撿起地上的那幾本書夾在胳肢窩,又過去扶她。


  女孩兒惶急地擺手。唐逸卻是抓著她胳膊一用力,就將她拽了起來,女孩兒沒辦法,只好扶著唐逸的胳膊,跟隨者唐逸的步伐,一瘸一拐的向校門裡走。


  女孩兒看起來不愛說話,唐逸當然更不會主動挑起話題,扶著女孩兒,兩人默默進了學校,向南校區的醫務摟走去。可能是很少遇到在自己面前會保持沉默的男孩子,女孩兒有些好奇地偷偷看了唐逸幾眼,又很快的低下了頭。


  天還沒暗下來,學校裡的路燈卻早早就一盞盞亮起,唐逸皺皺眉:「浪費電力。」


  女孩兒奇怪地看向他,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正走著,突然旁邊傳來一陣口哨聲,笑罵聲,「喂,大白天的幹嘛呢?」


  「猴急啥啊!還沒熄燈呢!」


  唐逸蹙眉看去。不遠處地花池旁,幾名小青年叼著煙,起唐逸和女孩兒地哄。


  女孩兒看到他們臉色白了一下,說:「是河北委培的,別理他們。」


  唐逸微微點頭。扶著女孩兒繼續向前走。卻不妨剛才一鬆勁兒,忘了胳膊裡地書了。稀里嘩啦,幾本書掉落一地。


  唐逸忙蹲下身去揀,那幾個小青年卻是哈哈大笑,喊著:「怕啥怕啥,哥們又不吃了你!」


  「傻書獃子!哈哈」


  這時花池旁的綜合樓裡走出來四五個人,為首地正是徐軍,剛剛下了課,出門就見到了唐逸,徐軍就笑呵呵喊著:「哥!」向唐逸走去,卻又猛地聽到幾名小青年的哄笑,開始只是皺皺眉,向前走了幾步,才發現他們是哄唐逸呢,徐軍馬上就冷了臉,瞪眼指著幾個小青年罵道:「起什麼哄?都他媽給我滾幾個委培生當然認識徐軍,但從來沒打過交道,加之綜合樓裡第四講有課的剛剛下課,走出了一群學生,幾個委培生為了面子也要硬撐啊!


  一個委培生就喊:「我們笑關你啥事,你走你的!」話也算客氣了,沒帶髒字兒,徐軍卻是瞪著眼睛走過去,照著說話的委培生就是一嘴巴,委培生沒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這一嘴巴挨得皮實,捂著臉錯愕,還沒說話呢,徐軍「光」就是一腳,踹在他胸口,將他踹了個四腳朝天。


  「都他媽滾!不服氣你們就去叫人!看老子廢了你們不?」徐軍指了指另外幾個委培生,委培生平時也就欺負欺負不愛和他們一般見識的學生,真遇到社會人就成了一堆軟腳蝦,一句話不敢說,灰溜溜走掉。


  唐逸早站起來看著這群孩子胡鬧,心裡微微一笑,想想上學時也挺有意思的。


  徐軍對著唐逸就換上了笑臉,笑呵呵走過來:「哥,晚上有課啊?」他也以為唐逸老來東工大是上成教呢。


  唐逸隨意的點點頭,徐軍看到唐逸身邊的女孩兒時臉色卻變了,很怪異的看著她:「葉思曼?你怎麼和唐哥在一起?」


  唐逸比徐軍還要吃驚,疑惑地向身邊看去,她,就是劉飛以前的女朋友?


  女孩兒看到徐軍就臉色蒼白,看得出,她有些怕徐「哥,你們這是?」徐軍愕然的又看向唐逸。


  唐逸很快恢復了平靜,淡淡道:「偶然認識的,我先送她去醫務室,有話回頭說。」


  說著唐逸就又扶住葉思曼的胳膊,葉思曼卻觸電般躲開,小聲道:「不,不用了。」


  唐逸皺眉道:「你自己怎麼走得過去?」不由分說就扶住她,徐軍卻一下攔住了他倆,對著葉思曼道:「葉思曼!你好啊你,我警告過你吧,不許你交男朋友,怎麼,現在連唐哥都勾引了,真他媽有本事你!」


  葉思曼驚惶的道:「不,不是的。」


  唐逸蹙眉:「別胡說。」


  「還說我胡說?看看,看看,你這。你,飛哥!「徐軍急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唐逸皺皺眉:「這事兒回頭再說,我先送她去醫務室,她腳崴了,被我的車撞的。」唐逸本不是喜歡解釋的人,但在葉思曼面前,必須給徐軍面子,因為徐軍做得就算不對吧,也是為了劉飛。


  徐軍卻是上了混勁兒,什麼也聽不進去,大聲說:「哥,這種騷貨你搭理她幹嘛,讓她自己滾過去!腳崴了?好,這就是報應!」


  看著旁邊遠遠看熱鬧地學生,唐逸有些不悅,但還是耐著性子道:「先讓開,說了回頭和你解釋。」徐軍卻還是在那吵吵,唐逸淡淡道:「讓開,聽到沒?」聲音已經明顯有些不耐煩。


  徐軍愣住,眼睛緊緊盯著唐逸,他身後一跟班就罵:「媽的你老幾啊,敢這麼和軍哥說話!」


  徐軍回頭「啪」就抽了他一耳光,罵道:「滾,這沒你說話的份兒。」


  唐逸扶住葉思曼說:「走吧。」就從徐軍身邊走過,徐軍看著兩人的背影,咬了咬牙,終於沒有說話。


  唐逸在一樓門診外的長椅上坐著,等了大概十幾分鐘,畫著紅十字地白色門簾一挑,葉思曼慢慢從裡面走了出來,雖然還有些跛,但已經不用靠人攙扶。


  唐逸將書遞給她,葉思曼接過書,頭卻不敢抬。


  唐逸說:「出去走走吧。」


  當先走出去,葉思曼跛著足,勉力跟在唐逸身後。


  走在校園地小路上,唐逸沉默了好久,終於說道:「我是劉飛的朋友。」


  葉思曼恩了一聲。


  「徐軍這孩子就是有些率性,其實是個好孩子。」


  「嗯。」葉思曼就好像個應聲蟲,唐逸看得出她有些怕自己,或許是因為自己能震懾住徐軍吧,在她心裡,想來徐軍就是最可怕地人了。


  這是個受過很多傷害的女孩兒。唐逸漸漸有了結論,但可憐之人,總會有其可恨之處。r^a^c^h^e^l^x^i^a^o()整^理^收^藏


  「能,能不能坐會兒,我,我的腳……」唐逸正思索呢,卻聽身後葉思曼怯怯的話語傳來,回頭才發現她落後了一大塊,勉力的邁著步子,卻追不上自己。


  唐逸有些抱歉的笑笑,旁邊花池旁剛好有一張長椅,唐逸指了指:「在這兒坐會吧。」


  葉思曼點點頭,就一瘸一拐走過去坐到長椅上,唐逸沒有坐,點上一顆煙,吸了幾口,說:「徐軍和我講的是事實嗎?你和劉飛還有香港那位少爺。」


  葉思曼臉更加蒼白,低著的頭輕輕點了點。


  唐逸蹙眉:「你是自願的,不是被強迫?」雖然問這話不妥,但唐逸心中的疑問必須問明白。


  葉思曼沉默著,接著慢慢點了點頭。


  唐逸深深看了她幾眼,說:「好吧,我知道啦!」


  「你自己可以回宿舍吧?」唐逸禮貌性的問了句,葉思曼果然又是點頭,唐逸就轉身,邊走邊摸出電話,開始琢磨和劉飛通話時的措詞。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十章 西餐廳

  2009-1-9 18:37:02 本章字數:9613


  呼了劉飛不大一會兒,電話就響了起來,劉飛的笑聲很愉快,剛剛見了葉思曼的唐逸卻覺得有絲悲哀,何必呢?該放開的就應該放開。


  「唐逸,有事兒啊?是不是又要求我幫忙呢?我可跟你說,老子回省城你要在春城飯店請我暴搓一頓!」


  唐逸說:「在維也納吧,五星級,比春城檔次好。」


  劉飛一下就沉默了下去,唐逸也不作聲。


  「你知道啦?」劉飛的聲音低沉下來,隨即罵了一聲,「媽的我就知道徐軍這小子早晚會和你講,他整個兒就一長舌婦。」


  「回來吧,見見葉思曼,我剛剛見到她了,日子很不好過呢。」


  劉飛笑了起來:「見她幹嘛?都是過去的事了。」又說:「我還忙,以後再聊。」接著就掛了電話。


  唐逸歎口氣,其實劉飛未必真的喜歡現在的葉思曼,但想來以前心高氣傲的少年,突然被喜歡的女孩兒拋棄,而且這女孩兒多半以前還對他千依百順,百般奉承,卻莫名其妙跟了別人,劉飛心裡這個結卻是很難解開。


  唐逸也沒想過要撮合他們復合啥的,對於背叛過的女人,大男人的性子是斷然不會回頭的,就算復合,那件事也會成為兩人心中的刺,是不會有幸福的。唐逸只是希望劉飛能正面葉思曼,早日解開自己的心結。


  但看來劉飛卻是逃避的厲害,自己總不能去延山綁了他來。


  唐逸搖搖頭,這種感情地糾葛自己這外人還真不好插手。也只能點點劉飛,他悟不悟還要看自己。


  唐逸沒去閱覽室,直接回了家。進了客廳就見到蘭姐慵懶的靠在沙發裡,雪白的腳丫擱在茶几上,手裡拿著一杯紅酒,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寶兒跪在茶几旁在寫作業。不時白她媽媽一眼。


  唐逸關門的聲音驚動了蘭姐和寶兒,寶兒馬上笑嘻嘻跑過去,幫唐逸接包,拿拖鞋。活生生一個小管家婆。比她老媽稱職多了。


  還稚聲稚氣的道:「叔叔辛苦啦,歡迎回家。」又說:「媽媽真不懂事,就知道喝酒。」


  唐逸伸手擰擰她光滑的小臉蛋,笑道:「對,咱家寶兒最懂事啦。」


  得唐逸誇獎,寶兒馬上嘻嘻笑起來。


  蘭姐手忙腳亂的將紅酒放茶几上,將腳飛快地套進小紅拖鞋裡,站起來笑:「唐書記,吃飯了沒?」


  唐逸微微點點頭。拉著寶兒手坐進沙發裡,說:「明天給寶兒買張寫字檯,以後寫作業去房間寫。」心裡有些不安,自己早就沒想到?就顧自己的感受,覺得看寶兒在客廳寫作業心中安樂。卻沒想想寶兒舒服不舒服。


  蘭姐忙道謝。看得出她是真感激唐逸對寶兒的照顧。


  唐逸親了寶兒一口,寶兒才笑嘻嘻接著去寫作業。蘭姐就準備收拾收拾偷偷溜進房,唐逸靠在沙發上,沉默了一會兒就隨口問蘭姐:「一個被女人傷害過的男人,怎麼才會忘掉那個女人?」


  蘭姐正躡手躡腳拿著紅酒向廚房那一點點兒挪腳步,聽了唐逸地話停下腳步,說:「給那個男人找個女朋友啊,當然最好地辦法是讓他們經常見面,慢慢就過去了。」


  唐逸「哦」了一聲,詫異的看了蘭姐幾眼,想不到她倒也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無知,指了指她手裡的酒杯:「喝掉吧,又不是第一次喝我的酒,我說過你嗎?」


  蘭姐卻是不會臉紅,倒是美滋滋坐下,說:「紅酒挺好喝的呢。」


  唐逸又問:「還是我剛才說的問題,可是男人不肯去見女人,你有辦法嗎?」


  沒頭沒腦的問話,蘭姐能有什麼辦法,卻是隨口回道:「讓那女人去見男人不就得了?」


  唐逸楞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饒有趣味的看了蘭姐幾眼,說:「明天週日,我請你吃西餐啊。」


  蘭姐喜上眉梢,用力抿著紅唇,免得笑出聲,使勁地點了點頭,渾如要討到糖果吃的小孩維也納西餐廳在維也納大酒店的東側摟一層,是正宗法式西餐廳,餐廳裡客人當然是非富則貴,餐廳環境雅致,樂隊演奏著柔和的樂曲,聲音似有還無,火候恰到好處。


  雖說西餐廳價格貴的離譜,利潤驚人,但客人卻是時常爆滿,據說維也納酒店四分之一地營業額來自它地西餐廳,由此可見這家西餐廳運作之成功。


  餐廳內桌台整潔,雪亮的餐具刀叉擺放地整整齊齊,服務生各個氣質高雅,領班是一位金髮碧眼的法國女孩。一進餐廳,就給人一種豪華大氣的感覺。


  因為要去心目中極為高檔豪華的場所用餐,蘭姐特意打扮了一番,柳眉輕描,紅唇淡抹,媚媚的丹鳳眼睫毛微微彎曲,既可愛又性感,白皙的臉蛋配上紅紅的風衣,還真的是風韻十足,美貌嬌艷。


  不過用起西餐,蘭姐可就原形畢露,雖說早就惡補了吃西餐的知識,畢竟沒用過刀叉,常常發出很大的聲音,急得蘭姐出了一頭汗,這一急,惡補的知識也記不得了,上了主菜後蘭姐還拿著開胃酒給唐逸倒酒,加之正宗西餐餐具繁多,蘭姐拿著用來品嚐甜點的小勺去盛湯的舉動更是層出不窮。


  唐逸看得好笑,就拿過她的餐盤,幫她剔牛排,切鵝肝和龍蝦肉,一小塊一小塊幫她切好,送到她面前:「吃吧。」


  蘭姐怔了好久,才拿起叉子叉起一塊牛肉放入嘴裡,慢慢咀嚼著。或許因為是有了黑面神伺候,為啥味道就這麼鮮美呢?


  唐逸卻問道:「喂,你說說看。這個女孩子吧有些自卑,因為她為了男朋友的好友拋棄了男朋友後,又被男朋友的好友拋棄,你說,怎麼才能讓這女孩子去見以前地男朋友。消除他們心中的那根刺?」


  蘭姐開始楞了一下,隨即才知道唐逸說的是昨天晚上和自己談到地話題,這才明白唐逸為啥好心請自己吃西餐,又細心的照顧自己了。敢情是有求於我啊。


  不過黑面神能有問題向自己咨詢。蘭姐美得都快升天了,哼哼唧唧了半天,卻說不出話,因為滿腦子興奮,琢磨著給黑面神出個絕佳的點子,卻因為過於興奮,大腦有些短路。


  「我說你是不是吃黃油吃多了?」唐逸等了半天,不見下文,不由得皺眉瞪了她一眼。


  被唐逸一瞪。蘭姐卻猛地清醒過來,腦袋豁然開朗,說:「這有什麼難的,女孩子自卑,就給她些自信嘛!還有那個什麼以前男朋友的好朋友。一聽就不是個東西。他就是那根刺嗎,我看最好是別和他來往。慢慢地,這根刺也就沒了。」


  唐逸微微點頭,說:「看不出你挺聰明的嘛!」


  蘭姐美滋滋的一笑:「那是!」得意之下聲音就有些高了,卻聽旁邊有人冷聲道:「沒素質!」


  唐逸側頭看去,旁邊桌上也是一男一女,都是四十多歲年紀,女的珠光寶氣,男人肥頭大耳,倒有些威嚴,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肥胖男人正掏出錢包買單,來為他結單地是那金髮碧眼地法國女領班,胖男人付過餐費後又遞給法國女孩一張百元鈔票作小費,法國女領班用流利的中文說:「謝謝。」惹得胖男人得意的一笑。


  胖男人注意到唐逸看自己,滿臉不屑的嗤了一聲。


  蘭姐知道會來這裡消費的人大多是成功人士,不敢得罪,加之自覺給唐逸丟了面子,吃西餐更要講究風度,就低聲向那胖子賠罪:「對不起啊。」


  胖男人哼了一聲:「和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要我說吧,你們這種人就不要學人家裝風雅,吃什麼法國菜?中國菜你都吃過嗎?看你從頭到尾,有點女人的樣子嗎?」


  蘭姐被損的臉陣紅陣白,想反唇相譏,但看看人家的氣派,就怕惹麻煩,只好低頭不語。


  唐逸皺起眉頭:「吃法國菜怎麼啦?不會吃法國菜素質就低了?」


  唐逸有些惱火,蘭姐是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在自己心裡,和使喚丫頭也沒什麼兩樣,但畢竟相處久了,人總是有感情地,自己可以罵蘭姐,聽別人罵她就有些上火,更別說還將自己放裡面了。


  胖男人不屑的道:「不會吃幹嘛還來吃?吃頓法國菜就證明你們是上流社會了?幼稚!」


  唐逸微笑:「吃法國菜是證明不了什麼,就好像不會吃西餐卻比閣下混得高出幾個檔次的大有人在一樣!」


  「再說了,我們就喜歡這樣吃,你管得著嗎?會學西方人用餐就高雅了?那也不過是一個步驟,一個程序,吃頓飯嘛,吃的舒服就好,在乎那麼多幹嘛?太在乎這些東西的人才有些低俗,才是拚命想證明自己是上流社會地那種人,那才是真地幼稚!我還喜歡用手抓著吃呢,你能怎麼樣?」


  胖男人被唐逸噎得說不出話,蘭姐卻驚奇的看著唐逸,黑面神平時話很少,怎麼和人辯論起來卻是一套一套地,話風也很犀利。


  法國女領班轉向唐逸,微笑道:「這位先生,用餐時用手抓確實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唐逸輕輕點頭:「你說的不錯,但你的立場有點問題,以你現在的身份,應該是勸服我們雙方不要再爭吵,但你,卻很明顯的偏袒了一方,如果我是餐廳經理,現在就會炒掉你,因為你處理的方式令爭吵的一方心理更為浮躁,事情只會越鬧越大。當然,也不能全怪你,畢竟他給了你一百塊錢小費,你的潛意識偏袒他也不為過。」


  女領班笑容僵住,她從來沒遇到過中國男人不留情面的奚落。來這裡吃飯地人,在她面前都是極為彬彬有禮,很有紳士風度。


  唐逸又說:「轉回剛才的話題吧。其實你們西方公共場合禮儀的基本點就是不要影響他人,剛才我們這位漂亮地蘭蘭小姐可能有點失誤,但她也道歉了,我覺得已經足夠了,至於用餐的方式。只要我們不影響其它客人,對不起,我覺得就算從你們的禮儀角度出發,我們也沒有任何失禮。倒是你口口聲聲說什麼?用手抓是不禮貌的行為?只要不被別的客人看到。我偷偷用手抓著吃怎麼就算不禮貌呢?」


  女領班一句話也說不出。唐逸歎口氣,「說地話太多,口有些干呢。」拿起蘭姐倒的開胃酒就喝了下去,拿著空杯子對女領班一亮:「開胃酒,我就喜歡口乾的時候一口氣喝掉。」


  女領班有些不知所措,別看她只是餐廳領班,但一直就很受客人的尊重,被中國客人奚落還是第一次。


  胖男人瞪起了眼睛:「你他媽挺能說地你,我懶得和你這種下三爛一般見識。真他媽掃興!」說著從女領班手裡拽過外套向身上穿,準備閃人。嘴裡說是不一般見識,氣極下還是露出些原形,張嘴就冒出了國粹。


  唐逸微笑,也懶得再和他一般見識。蘭姐看到黑面神根本不將他們看在眼裡地架勢。膽子卻大起來。雖然在黑面神面前不敢表現的囂張,但聽胖男人要開溜前嘴裡還是不乾不淨的罵黑面神。就嘀咕了一句:「什麼成功人士,不過是個暴發戶嘛!我們村裡的萬元戶都這樣。」


  唐逸聽得好笑,胖男人臉卻青了,瞪著蘭姐道:「暴發戶怎麼啦?暴發戶包你這樣的十個也沒問題!」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是被蘭姐戳到了痛處。


  蘭姐笑瞇瞇道:「包我?姑奶奶包你還差不多,不過你長得太噁心,姑奶奶沒興趣。」


  唐逸湊趣將手包遞給了蘭姐,說:「蘭蘭小姐,您的包。」又對胖男人很認真的道:「這位先生,比較起來,蘭蘭小姐才是真正的暴發戶,就算比誰更低俗更像暴發戶吧,您也遠遠比不過蘭蘭小姐地。」


  那邊蘭姐卻是眼睛都直了,她對唐逸的包可是嚮往的很,拿到手中這個興奮啊,拉開拉鏈,就從裡面拽出一打人民幣來,看著這疊厚厚的嶄新鈔票,腦袋就一陣眩暈。


  看到蘭姐手裡那摞錢,胖男人卻是徹底傻眼了,沒有這樣的,哪有帶著上萬塊錢現金四處溜躂地,人家這暴發戶還真比自己做得實誠多了。


  胖男人拉著老婆狼狽離去,唐逸看了眼那邊滿眼星星地蘭姐,無奈的搖搖頭,她也就適合扮演下暴發戶地角色。


  結賬時唐逸也給了法國女領班一百塊小費,女領班神色複雜的接過去,說了聲謝謝。


  回去的路上,蘭姐坐在後排,一臉滿足的靠在椅背上休憩,唐逸笑著問:「西餐好吃不?」


  蘭姐點頭,無限神往的說:「我將來要有了錢,就開個西餐廳,每天吃個夠,我用手抓著吃!看誰敢管?」


  「我也就那麼一說,你還真想抓著吃啊,不怪人家說你沒素質,」唐逸搖頭歎息,蘭姐偷偷白了他一樣,心裡卻還是愉悅的很。在唐逸面前,她臉皮越來越厚,好像不管唐逸怎麼說,她都無所謂一樣。


  不過想想這一餐就吃了幾百小一千塊錢,蘭姐就有些得意,全延山數數也找不出幾個有這種口福的人吧?


  週一的時候,唐逸打的報告被批了下來,辦公廳同意唐逸起草的聘請基層督察員的建議,建議裡,督查室為及時瞭解掌握省委、省政府決策部署在基層的貫徹落實情況,充分發揮群眾監督在推進落實中的重要作用,積極構建開放、透明的大督查工作格局,準備公開向社會招聘基層督察員。


  而省委為了充實督查室的力量,又抽掉了一批處級和科級的後備幹部進督查室,更又增調了兩名副廳級幹部為督查室督察專員。


  兩名副廳級的到來,最不安的怕是王鳳起了。督查室升格為副廳,他還指望著更進一步,行政級別上能升格為正處呢。誰知道遲遲沒有消息不說,省委反而調整進了幾名處級後備幹部作為督察專員,隨著兩名副廳級地到來,王鳳起就有些坐立不安了,雖然自己名義上還是資格最老的副主任。督查室二把手,但看這架勢,自己漸漸有被架空的感覺,幾名副廳級和正處級督察專員是肯定不會聽自己指揮地。這還在其次。就怕督查室班子會隨之調整,那自己多半就成了副處級督察專員。


  這些日子,王鳳起就四下走動關係,托人情送禮,主攻的方向是高於真,但高於真現在在督查室的影響也有些減弱,畢竟他也只是副廳級,督查室的人事調整權現在握在了秘書長黃偉的手裡。


  王鳳起這個愁啊,在單位更打起小心。開始和唐逸套近乎,唐逸還是該怎麼著就怎麼著,不冷不熱地處理著兩人的關係。


  調整進督查室的兩名副廳級都是五十多歲的幹部,估計是政治上已經難以更進一步,就放進督查室發揮餘熱。倒是調整進地那幾名處級後備幹部很年青。大多有些背景,進督查室就是為了鍍金。在督查室調整幹部地通知中已經明確講明,這批處級後備幹部試用三個月經考核合格的,正式留用並給予處級待遇;工作半年以上表現突出的幹部,在兩年內直接推薦到部門擔任副職以上領導職務。


  到東工大,想找葉思曼談談,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她住的宿舍,卻是想起小胖子和自己說的話,於是在校園裡就和學生打聽:「美女宿舍在幾號樓?」問了幾個,都是看唐逸跟看白癡似的不理他,總算有位恐龍大姐好心,說:「有幾個美女宿舍呢,你找哪一個?我們宿舍也都是美女呢!」


  唐逸險些暈倒,幸虧恐龍大姐接著嘮嘮叨叨,說她住三號樓303,卻令唐逸靈光一閃,想起了小胖子說的他女朋友的宿舍號,可不是三號樓嗎,302,和恐龍大姐是鄰居。


  向恐龍大姐道過謝,唐逸就直奔3號樓,正是吃晚飯的時間,宿舍樓下更有許多男生站在花池邊,等著女朋友下來一起吃飯。


  唐逸請上樓地女生傳信,叫302的葉思曼下來,自己就也站進那排男生的行列中,等人的感覺,好像很久沒體驗過了,就算上大學時吧,寶兒也沒怎麼叫自己等過。


  想著就有些好笑,不知道如果寶兒這小丫頭紮著小手從樓上跑下來說:「唐逸,餓了吧,走走,快去吃飯,別餓壞我的寶貝!」自己會不會暈倒,現在,自己倒是完全接受寶兒地新身份了。


  正好笑呢,就聽女孩子喊:「唐逸,想啥美事呢?看你樂得。」


  唐逸轉頭去看,就見劉穎和趙雅月拿著飯盆,從食堂那邊走來,想來是打飯回宿舍吃地。


  唐逸「啊」了一聲,說:「我等人呢!」


  劉穎比較活潑,笑瞇瞇問:「女朋友?上次演唱會怎麼沒見到呢?」


  「不是,是葉思曼,我想請她吃飯。」唐逸老老實實交代,不說實話更會惹人疑心。


  劉穎和趙雅月都露出吃驚的表情,幾天沒見,他怎麼就和葉思曼走到一起了?


  劉穎說:「不行!請小曼吃飯經過我們同意了嗎?我倆也要去!」


  趙雅月也是滿臉笑意:「不帶上我們你可是會後悔地,小心我們說你的壞話。」


  旁邊男生看著兩個靚麗的女孩圍在唐逸身邊唧唧喳喳,都露出羨慕的表情。


  唐逸卻很抱歉的道;「對不起啊,我今天只想請她一個人吃飯,有點事和她說。」


  劉穎切了一聲:「沒勁,重色輕友,你就等著吃好果子吧!看我不給你攪合黃了!」氣呼呼拉著趙雅月上樓,趙雅月卻是歉意的對唐逸笑笑。


  又等了一會兒,葉思曼跑下了樓,一身白色運動裝的她如果不是眉頭上掛滿憂鬱。倒也可以說青春動人。


  葉思曼來到唐逸近前,很小心的道:「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是你。」


  唐逸說:「沒事!走吧。我請你吃飯。」葉思曼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了唐逸身後。


  到了校園門口,唐逸拉開車門,葉思曼有些不安:「去,去


  唐逸說:「你上車就知道了。放心,為了劉飛,我也不會傷害你。」


  葉思曼偷偷打量了幾眼唐逸,猶豫著上了車。唐逸坐進駕駛位。打火開車,桑塔納駛出學院路,慢慢拐上了鼎新道。


  葉思曼一直不說話,但當看到唐逸將車停在維也納酒店地停車場後,臉色一下蒼白,好像被蠍子蟄了似身子顫抖了一下。


  唐逸熄了火,也不說話,葉思曼就呆呆看著維也納酒店的巨幅金屬招牌,眼淚慢慢淌落。


  唐逸點上一顆煙。一口一口的吸,當香煙燃到一半時葉思曼小聲說:「不是去這裡吃飯嗎?」


  唐逸微怔,從後視鏡掃了她一眼,卻見她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種堅毅。唐逸琢磨了一下道:「給我講講你們地故事吧,我想幫劉飛。你也不想看他自暴自棄下去吧?雖然很唐突。希望你能理解。」女人總是比男人更堅韌,唐逸從劉飛那兒套不出有用的信息。也只有從葉思曼這裡打開缺口。


  葉思曼說:「我,我知道,所以你才會帶我來這裡,你,是不是還想讓我去見劉飛?」說到劉飛這兩個字,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唐逸微微點頭。


  葉思曼眼角慢慢淌下眼淚:「我知道的,在你們眼裡,我不是好人,可是,可是我也不想的,在香港,在香港那次我,我喝醉了,不知道怎麼醒來就到了李天華地床上……嗚嗚嗚……」


  葉思曼小聲啜泣,唐逸只是靜靜聽著。


  「一睜開眼睛,我,我就看到劉飛在我面前,而我,我卻躺在了另一個男人懷裡……我.....」葉思曼又哭起來,但還是斷斷續續的往下說,「劉飛就跟瘋了似的打那個男人,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恨不得就去死,可是,可是……」


  「後來,我再沒有見過劉飛,不知道怎麼,李天華老來學校找我,說他是我的男朋友,還跟我說要負責,可是,可是我從來沒答應過他啊,徐軍他們罵我,羞辱我,我知道,是我應得地報應,誰叫我,誰叫我在香港地時候真對李天華有些動心呢,他有錢,又英俊瀟灑,劉飛呢,卻是像個木頭人一樣,一句風趣的話都不會說,更不會哄我開心,什麼事都怕他父親,就像個應聲蟲,我,我那時候真的拿他們兩個比較了,說我背叛了劉飛,我,我不冤……」


  葉思曼再次痛哭起來,唐逸默默無言,手裡一疼,卻是被煙頭燙到,忙將煙蒂按進了煙灰盒。


  葉思曼的哭泣聲漸漸低了下來,唐逸遞給她幾張紙巾,她接過去慢慢擦拭著眼角。


  「謝謝你,我哭出來好多了。」葉思曼邊抹眼淚邊說。


  唐逸微微點頭,說:「那下車,咱去吃飯,在維也納吃過這餐飯,以前的事全部忘掉。」


  葉思曼恩了一聲,又說:「我知道,我和劉飛再也不可能了,你放心,我會找他好好談談的。」


  唐逸再次點點頭,這是個聰慧的女孩兒。


  下了車,葉思曼小聲問:「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唐逸這才想起自己還未通名報姓,就拽著人家又吃飯又打聽人家的隱私,不由得莞爾,道:「我叫唐逸。」


  葉思曼輕輕點頭。


  進了維也納西餐廳,法國女領班一眼就看到了唐逸,忙微笑著親自招待他和葉思曼,這一餐唐逸當然不會像請蘭姐一樣吃豪華大餐,而是點了兩份五十元地經濟套餐,葉思曼輕笑:「剛才還就鹹菜喝粥呢,現在就吃起了鱸魚牛肉。」


  她和劉飛處朋友,又去過香港,倒也體驗過錦衣玉食的生活,但這兩三年卻過得很苦。家是農村的,每個月只有一百塊錢生活費。


  這一餐吃的還算愉快,唐逸不喜歡說話,但葉思曼回憶著和劉飛的點點滴滴,不時輕笑,唐逸知道她是準備在這一餐後將所有事情拋開,也就默默聽著她地嘮叨。


  主菜後地甜點是巴黎咖啡芝士蛋糕和杏仁焦糖布丁,葉思曼切下一小塊蛋糕放進嘴裡,慢慢停住了話語,對唐逸道:「你是個好人。」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但接著,就見到葉思曼臉色一下煞白,唐逸不用回頭看,已經知道她看到誰了,帶她來這裡,唐逸何嘗又沒有見見這位傳說人物的念頭,唐逸就是想不明白,這個李天華怎麼會為了一個女孩子而和省委書記地公子鬧到決裂。


  回過頭,就見餐廳二樓樓梯口,走過來一個風度翩翩的青年,戴著副金絲眼鏡,斯文而又帥氣,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看樣子李天華是在二樓辦公室看到了葉思曼才下來的,逕直走了過來,眼睛在唐逸身上也掃了兩眼。


  「小曼,你怎麼來啦?」李天華驚喜的表情恰到好處,不明就裡的人還真的會以為他遇到故友了呢,唐逸卻敏銳的捕捉到他鏡片下一閃而逝的得意,那種得意唐逸見過很多次,在陶書記眼裡見過,在李縣長眼裡見過,甚至在二叔眼裡也見過,這種得意帶給人的感覺就好像獵人遇到了以前捕捉過的獵物。


  見到李天華,葉思曼剛剛恢復的活力馬上消失於無形,臉色蒼白的看著他,接著就低下了頭,身子,微微顫抖。


  李天華又操著粵語普通話道:「來這裡吃飯怎麼不和我打聲招呼,太不夠意思啦。」


  笑著對唐逸伸出手:「這位先生你好,我姓李,是這家餐廳的經理,小曼以前是我的好朋友!」


  唐逸知道李天華肯定以為自己是哪個不明就裡的追求者硬拽葉思曼來了這家西餐廳,所以亮出身份,又用曖昧不明的話引起自己的猜忌。


  唐逸就有些惱,得了便宜就不要賣乖,不管事情真相怎麼樣,這都幾年了,何必還來打擊一個小小女孩的自尊,這李天華做事有些過了,也不是什麼做大事的人。


  唐逸恩了一聲,沒有說什麼,李天華注意到唐逸眼裡的不快,還以為他正在追求葉思曼呢,所以對自己的話有了反應,也沒怎麼在意,反而覺得這些學生挺有些意思,一個個傻的可愛,李天華看唐逸和葉思曼,當然是俯視的。就好像唐逸看紅日,或者是看他一樣,都是同一種心態。


  李天華說笑幾句,葉思曼卻一直不怎麼說話,李天華哈哈一笑:「小曼,我要結婚了,等訂下日子我將請柬送到你宿舍,你可一定要來捧場啊!」又轉頭對唐逸笑笑,說:「告辭了,你們吃好,這餐我請客。」說著就回身上樓。


  雖然他不像一些紈褲子弟那樣喜歡顯擺,沒有給唐逸和葉思曼叫個龍蝦大餐啥的舉動,但唐逸還是能感覺到他身上的傲氣,唐逸能理解,雖說幾億港元的資產在香港算不得真正的頂尖豪門,但在九十年代初,也足以自傲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遍地都是幾百億的富翁,幾億身家的繼承人走到哪兒都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就說十幾年後,一名當紅女星還不是哭著喊著嫁給了擁有幾億資產的瘸子?那跛足富商卻是五十多歲了。


  買單時唐逸又照例給了美女領班一百元小費,令女領班詫異的瞪大了眼睛。


  出了西餐廳,直到上了唐逸的車,葉思曼還是默不作聲,唐逸一邊打火,一邊笑著說:「這個李天華,我有些討厭他呢。」


  葉思曼還是不吱聲,她當然不會意識到唐逸說討厭誰時後果有多麼嚴重。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十一章 借題發揮

  2009-1-10 11:17:34 本章字數:9489


  週日清晨的陽光透過紗幔射到床頭,唐逸慢慢睜開了眼睛,感受著身邊貓一樣蜷曲著的溫暖性感胴體,看著那睡夢中越發嬌艷迷人的俏臉,不由得微微苦笑。


  齊潔是昨天半夜到的,打通唐逸電話時她就在唐逸樓下,死活就是不去住賓館,說賓館人多,擔心像上次一樣遇到唐逸的熟人,沒辦法,唐逸只有悄悄帶她上樓,當時也是因為見到齊潔嫵媚的模樣腦子就有些迷糊,現在卻是有些發愁,可怎麼不被李嬸她們發現呢?


  齊潔這次來美其名曰是為了和唐逸詳談開西餐廳的事,唐逸見到李天華後,就有了整治他的念頭,當然,說完全是為劉飛出氣未免有些矯情,這只是其中一個因素,唐逸其實是想藉機碰觸碰觸省委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能對省委領導的人事圈子大致有個譜,這種事雖然可以問田朝明,但一來唐突,二來田朝明就算講肯定也有所隱瞞,而且會盡力維護自己的最大利益。


  而李天華無疑是個突破口,他和劉飛的關係肯定不是單純爭風吃醋那麼簡單,應該涉及到省委一些領導的關係,但想來也沒哪個省委領導會無聊到去設局陷害劉飛,這種局更像公子哥鬥氣用的手段。


  不管怎麼說吧,想碰觸下省裡的人事圈子,李天華是一個很好的棋子,自己不出面,拿出錢和他玩玩,或許就能見識到李天華背後的人事圈子,而維也納又在殫精竭慮的準備入主春城飯店,其中肯定也會有另一些勢力和李家作難,自己沒準兒能藉機見識到省城主要幾個勢力人事圈子,因為是從商場鬥爭下手,自己卻是沒有絲毫風險,何樂而不為?最多就是將錢打了水漂而已。


  唐逸的本意就是開一家高檔西餐廳和維也納打對台。大概幾百萬足夠用了,金錢服務於政治,唐逸倒是找到了一種新的途徑,當然,成本有些高,他這幾百萬也沒怎麼打算拿回來。


  開辦西餐廳唐逸完全是外行,也不好和老媽說,沒準兒老媽會覺得自己瞎胡鬧呢?想來想去,就想到了齊潔。她是會無條件支持自己的,就算自己是在胡鬧,挖個大坑,她也會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下去。


  果然和齊潔說自己準備開家西餐廳和一個公子哥鬥氣後,齊潔就格格笑著出餿主意,有些惡毒地法子令唐逸都嗖嗖的冒冷汗。


  而唐逸托齊潔幫自己從南方物色西餐廳經理,廚師,服務員等一整套班子時,齊潔笑道:「老公開西餐廳,我全身都支持你啊。」話裡的曖昧令唐逸都臉紅。


  「我這就把交州最好的西餐廳買下來。然後將整個餐廳的人啊,東西啊都給你搬春城去!」齊潔的主意更絕,卻甚得唐逸之心,一個商場驕子,一個政壇新星,就這樣嘻嘻哈哈的定下了對付某個豪門公子的計劃,在這兩位大俠眼裡。什麼和豪門公子的商場爭鬥?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


  不想幾天後齊潔卻有了新主意,原來法國著名地餐廳連鎖福樓集團當時剛巧派了考察團在南方考察,看看有沒有在大陸開店的可能,齊潔既然對西餐廳上了心,也就得到了消息,和福樓集團考察團見面後,不幾天就初步達成了合作意向,福樓集團在春城開設大陸第一家分店,但大陸方的合資人資料保密,當然。福樓集團就是不保密也不知道合資人是誰,因為他們只見到了齊潔的親信代理人。


  福樓集團本就是為了趟路,現在西方進入大陸的正宗高檔西餐廳其實盈利很小,大多就是為了搶佔市場,例如北京的馬克西姆到95年才開始盈利。而現在有大陸投資人願意為他們投資鋪路,繳納巨額加盟費,福樓集團當然求之不得,意向書裡同意新店的決策基本由大陸代理人主理,福樓一方提供硬軟件支撐和監督。


  齊潔就是用這個借口飛來春城和唐逸面談,直接就飛到了唐逸的床上。


  齊潔睡夢中還不時輕笑。似乎作了什麼美夢,唐逸好笑的摩挲她柔順如雲的烏髮,在自己身邊心情有這麼好嗎?


  齊潔輕輕動了動,光滑細膩地一條美腿滑進了唐逸雙腿之間,唐逸本來就在早晨勃起的特徵更為猙獰。


  唐逸滿腔柔情頓時化為慾望。手就探過去。在齊潔柔軟豐滿的胸部揉捏起來。


  齊潔慢慢睜開眼睛,有些迷茫的看著唐逸。隨即驚呼一聲,唐逸忙摀住了她的嘴,外面可是聽到李嬸咳嗽的聲音了。


  齊潔注意到了唐逸的窘迫,頑皮地笑笑,紅唇慢慢將唐逸的手指含進嘴中,輕輕滑動吮吸,癢癢的,而又濕熱溫暖,唐逸愜意的享受著手指的快感,看著齊潔的紅唇吞吐,再忍不住,一翻身壓上齊潔嬌軟的身子。


  齊潔美腿盤在唐逸腰間,一隻手抓著枕頭,另一隻小手放在嘴邊,紅唇咬著手指,盡力不發出呻吟,那無聲壓抑的媚態更令唐逸瘋狂,大力衝刺著。


  「叮叮」輕輕的敲門聲後是寶兒稚聲稚氣的聲音:「叔叔,吃早飯啦,要寶兒給你送進來嗎?」


  唐逸地衝刺嘎然而止,齊潔喘息著,伸手在唐逸胸口扭了一把,低聲道:「小丫頭是誰?找得小情人嗎?」


  唐逸低低道:「才九歲,別胡說。」回頭大聲道:「叔叔再睡一會兒。」


  寶兒「哦」了一聲,說:「我等叔叔一起吃。」接著就是小步子的離去聲。十幾分鐘後,唐逸一洩如注,齊潔額頭的汗水打濕了秀髮,懶洋洋擁在唐逸懷裡,將俏臉在唐逸胸口上蹭。


  「叮叮……」又是敲門聲,接著是寶兒稚嫩帶著些許委屈的聲音:「叔叔,寶兒餓了。」


  唐逸一驚,雖然疲累很想再躺一會兒,卻也只得坐起來。說:「叔叔這就去吃飯。」


  將齊潔八爪魚似纏著自己的手腳拿開,唐逸穿衣下床,又對齊潔道:「我拿進來吃。」


  早上蘭姐作得是皮蛋粥,唐逸盛了兩碗,就想回屋,卻見寶兒也捧起小碗跟在了自己身後,唐逸笑道:「你在餐廳吃吧,叔叔屋裡很窄呢。」


  寶兒哦了一聲,就回去坐到了餐桌上。看她孤零零的小背影唐逸就有些不忍,看看自己的臥室,一時難以取捨,突然覺得好笑,這是怎麼了?好像東西宮爭寵一樣。


  叫寶兒:「寶兒,來,和叔叔去屋裡吃。」


  寶兒馬上笑著跳下椅子,跟在了唐逸身後。


  唐逸說話的時候故意放大了聲音,就是為了讓齊潔聽到,開門進屋。就見齊潔穿了件藍色花邊的睡袍坐在床頭,性感而慵懶,雪白地腳塗著淡淡地紫,陽光照耀下更反射出妖異的魅力。


  寶兒吃驚的張開小嘴看著齊潔,唐逸回身關上門,對齊潔道:「這是寶兒,寶兒。叫阿姨。」


  齊潔跳下床,光腳踩在地板上,笑瞇瞇走過去抱起寶兒,捏捏她小臉,說:「小丫頭真漂亮,再長幾年可比姐姐美了。」


  寶兒怯生生叫了聲:「姐姐,」就問唐逸:「叔叔,姐姐是仙女嗎?天上飛下來的?寶兒怎麼沒見過姐姐來?」


  齊潔笑得花枝亂顫,在寶兒臉上親了一口:「小丫頭真會說話。」


  唐逸卻不忘叮囑寶兒:「姐姐是仙女,這是咱們的秘密哦。不要告訴媽媽和奶奶。」


  寶兒用力點頭,能和唐叔叔有不被媽媽知道地秘密,寶兒地小心思裡開心的緊。


  三個人圍在床頭櫃旁喝粥,不一會齊潔就哄得寶兒和她熟絡起來,摟著她脖子不肯撒手。


  齊潔是週日晚上偷摸溜出去地,整個白天,都膩在唐逸床上,而唐逸就盡情享受了一天齊潔嬌媚的身體,只是寶兒不時偷偷摸進來和姐姐說話令唐逸有些無奈。


  幾天後,唐逸見到了福樓集團中方投資代理人王泰成王經理。也是齊潔的親信,當然,對外的身份是春城福樓的經理。


  王經理是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是齊潔在海南時發掘的,據齊潔說經營上很有一套。


  王經理也得到齊潔的吩咐。一切事宜都聽面前這位唐先生的。王經理很懂得屬下之道,對於面前這年輕人和齊總的關係。他猜也不猜,因為他知道,就算心底地想法,也往往會在言論中流露出來,他做的就是恭恭敬敬聽唐逸吩咐行事。


  在一家小酒吧品著茶,唐逸一一說著自己的想法,王經理作得就是默默記下,唐逸見他一點也不露出驚詫的神色就笑道:「你啊,放在古代不是深藏不露的梟雄就是大奸大惡的權臣,實在不是一個好下屬。」


  王經理一驚,抬眼朝唐逸看去,唐逸品口茶:「為人下屬者,該當後知後覺,喜怒略言於色,才能得上位者寵信,簡單說,現在我和你說話,卻發現根本看不透你的心思,如果我是你上司,你覺得我會信任你嗎?就算信任,也是及其有限地。」


  王經理驚訝萬分,這才知道面前的年輕人絕對不簡單,開始聽唐逸的計劃,什麼新餐廳要在開設在維也納餐廳對面,價格上要一壓再壓,服務卻要和巴黎總店看齊,這明顯就是損人不利己的鬥氣行為,王經理雖然答應著,心裡卻對唐逸有些不屑,但聽了唐逸這番話,不由得不令他滿頭大汗,自己,忒也小瞧了他。


  唐逸微微一笑:「你這汗出的好啊,說明你還是很畏懼你們齊總的,我算放心了。」


  王經理馬上意識到唐逸話裡的意味,他和齊總,卻是他佔主導地位。


  唐逸舉起茶杯:「來,以茶代酒,咱倆乾一杯,預祝咱們的燒錢行動大獲成功!」


  唐逸雖是戲謔的口吻,王經理卻不敢怠慢,舉起茶杯道:「我不會令唐先生失望的。」


  福樓即將登陸春城地消息很快上了《春城晚報》,省電視台也作了一期三十分鐘的專題。畢竟福樓是法國餐飲響噹噹的牌子,在大陸地第一個店沒在京城,沒在上海,也沒有選取南方交州等新興城市,卻將目光放到了春城,怎麼不令春城人自豪?又怎麼不會成為街頭巷尾津津樂道之事。


  省委常委,春城市市委書記兼市長石海川親自接見了福樓考察團和福樓選定的中方經理王泰成,承諾市委市政府會盡最大努力為外資創造有利條件。


  其實對於春城這個省會城市來說,福樓的投資額不大。但意義卻很深遠,用石海川的話來說,這標誌著春城在走向現代化都市的道路上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不過誰也想不到福樓餐廳會將地址定在維也納大酒店東側面的金都商廈,金都商廈整個被買下,一樓二樓重新打通裝修,而福樓餐廳地堂門卻是剛好和維也納西餐廳面對面,擺明了是和維也納餐廳打擂台。


  唐逸琢磨了好久,給劉飛打了個電話,說了說葉思曼和自己講過的情況,劉飛沉默著。沒有說話,唐逸知道,他還需要時間思考。


  四月花開,春光明媚之際,街上地少女春裝色彩斑斕,唐逸的心情似乎也隨之好了起來,最近督查室的工作也很順利。就是雞毛蒜皮地小事太多,省委省政府在督查室地提議下開通了省長熱線,傾聽民意,而熱線實際上由監督室接聽,為此專門招收了兩男兩女作接線員,都是聲音比較柔和又不失嚴肅,適合播報新聞的那種聲音。


  因為省長熱線地開通,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多了起來,尤其是春城市民,反映的問題都是哪個小區違章建築啊。菜市場管理混亂啊,下水道出了問題啊等等,無奈下,督查室就抽調出幾名同志成立了民情監督科,管理省長熱線,負責將這些小事轉發給相關部門處理。


  在唐逸提議下,高小蘭被提拔為正科級,成為民情科科長,其實也是唐逸不想她整天在自己眼前晃悠,給她加加工作上的擔子。


  中午唐逸沒有回家。找了家小飯館,隨便對付了碗餃子,吃完付錢地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本來還對他有些不屑的老闆瞪著大眼珠子看著唐逸拿出了手機,這才知道自己不識高人。心說人家真正的有錢人就是與眾不同。只有咱們這半窮不富的人去飯店吃飯才在乎別人的目光,不要幾個炒菜就好像生怕別人瞧不起似的。


  電話是小王打來的。他神秘兮兮地說:「主任,我在金秋酒家呢,剛才看到王主任了,他好像和檢察院的鬧了點兒糾紛,唉,不說他不說他,主任,今天金秋的皮皮蝦很新鮮呢,過來嘗嘗不?」


  唐逸知道小王的意思,也喜歡他的機靈,笑著說:「好啊,去嘗嘗。」


  出了小飯館,拐個彎拿車,然後直奔金秋酒店,想想也是最近太無聊了,去看看王鳳起的熱鬧也好,這傢伙可能最近跑正處級的事兒有了點眉目,又有些翹尾巴。


  金秋酒家門口,小王早等著呢,見到唐逸笑著跑過來,說:「我在二樓定了桌。」


  順著旋轉樓梯來到二樓,就聽到二樓拐角處一家包間吵吵鬧鬧的,小王歎口氣:「是王主任,一點兒也不注意我們監察室的形象。」


  唐逸說:「去看看。」兩人就向包間走去,包間關著門,但能聽到王鳳起的嗓門很高:「省長熱線接到群眾舉報,說你工作態度惡劣,怎麼著,轉你們部門處理一點兒也不見成效,你看看,這是什麼時間?哪有吃飯時間騷擾證人地,別說人家還是原告了,就沖這點,群眾對你的檢舉看來也沒冤枉了你!」接著就是一個男聲:「王主任,你別生氣,她不認識你,又是實習生,工作難免有失誤,有什麼到不到的你多擔待。」


  王鳳起嗓門更高起來:「劉處,咱是老熟人了,你說說,我為人怎麼樣,會平白無故朝自己的同志發火嗎?」


  那個劉處忙笑著說不會,王鳳起又說:「不過,你們申訴處怎麼會叫實習生跟出來辦案子?這不大妥當吧?」


  劉處就笑著說:「沒辦法。省院下來實習的,來,陳珂,快跟王主任道歉。」


  唐逸本來無可無不可的聽了兩句,聽著沒什麼大事兒,就有些怪小王謊報軍情,正準備走掉,聽到「陳珂」兩個字卻是怔住,二話不說。推門而入。


  包間裡,王鳳起和一個胖子坐在一起,兩人都喝得臉紅脖子粗的,旁邊,站著三名穿著檢察院深藍色制服的檢察員,陳珂赫然就在其中,此時她漲紅著臉,倔強地看著王鳳起,就沒有道歉的意思。


  王鳳起怒道:「你還看我!我說地不對嗎?」一抬眼,卻見到了推門而入的唐逸。楞了一下,忙站起來:「唐主任!」他是喝得有點高,但見到唐逸還是本能的作出下屬的動作。


  陳珂也見到了唐逸,張張嘴,卻沒有叫出那聲哥。


  唐逸笑道:「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王鳳起就給那劉處介紹,這是我們督查室一把手唐主任。又給唐逸介紹劉處,春城市檢察院控告申訴檢察處副處長,說是處長,實際是科級或者副科級幹部。


  劉處聽說是唐主任,忙陪著笑臉握手,督查室一把可是副廳,放出去的話就是市級領導,而且最近督查室地權力擴大,劉處對副主任都有些忌憚,更別說唐逸這一把手了。


  唐逸聽陳珂在電話裡提過。剛進入檢察院,為了熟悉工作,就主動申請下放到市院,至於在哪個科室唐逸卻是不知道。


  聽說是申訴處,唐逸卻是苦笑,果然挑了個最累而且吃力不討好地部門,申訴處地工作主要就是對群眾舉報地疑點案件進行審查,而這些案件許多都會是有些內幕,認真查辦的話就會得罪形形色色的關係網,看來陳珂就是得罪了王鳳起的朋友了。


  唐逸就問:「王主任。怎麼回事兒?」


  劉處擔心王主任火上澆油,忙解釋,原來是因為一樁買兇傷人案,現在和王鳳起坐一起的就是事主老董,他兒子是受害者。現在還住在醫院。而檢察院本來已經準備起訴嫌犯,但嫌犯家屬提出一些新線索。劉處就交給一名檢察員處理,又叫陳珂跟老同志多學習,誰知道陳珂卻從卷宗中發現了一些疑點,就去找老董調查,去過幾次後,老董就不再見他們,揚言檢察院工作態度粗暴,受害者倒好像成了嫌犯。


  經陳珂的發現,劉處也覺得這案子有些疑點,今天一早,就帶著陳珂和另一名檢察員去老董家核實一些情況,等了一上午,也沒等到老董,中午時老董給家裡打電話,說在金秋吃飯呢,劉處等這才到了金秋。


  只是沒想到陪老董吃飯的人是王鳳起,而且明顯兩人喝得有點兒高,王鳳起更拍桌子發起了火,劉處雖然不忿,但他早就認識王鳳起,如今督查室又正紅,聽說王鳳起在省辦公廳也很有門路,劉處也只好陪著笑臉請他消氣。


  唐逸聽了事情經過轉頭問王鳳起:「熱線有人舉報檢察院的同志?我怎麼沒聽說?」


  王鳳起就打起了哈哈,唐逸卻是一皺眉:「有什麼好笑的?你上午早退,就是來喝酒地嗎?」


  王鳳起一下愣住,怎麼也想不到唐逸會突然質問自己。忙解釋:「我調查個案子。」


  其實督查室這種部門因為工作的關係作息比較靈活,尤其是部門的頭頭腦腦,基本上沒有早退遲到的說法,因為有借口啊,出去督辦案件了。


  唐逸臉越發沉了下來,指著滿桌飯菜:「看你們吃的喝的,也有兩個多小時了吧?要不要我叫服務員來對質?辦案子?在酒桌上辦案子嗎?這位董先生有什麼案子要你辦?」


  王鳳起楞楞看著唐逸,臉色陣白陣紅,卻說不出話。


  「督查室督查室,我看咱們首先就要自督自察,看看你像什麼樣子?跟個大老爺似的指手畫腳,干擾司法部門地工作,你還有沒有一點黨員的覺悟?這件事我會向省廳領導反映的!」唐逸不留情面的批評,令在場的人都有些跌破眼鏡地感覺,畢竟不管什麼部門崗位。一把手可是不帶這麼訓斥二把手的。


  小王卻是偷笑,唐主任果然有一手,有了機會就上綱上線,自己當然要配合領導,下午就將王主任挨訓的事傳播出去。


  剛剛趾高氣昂的王鳳起終於像鬥敗的公雞一樣垂下了頭,劉處頗覺大快人心,卻也有些尷尬,平日王鳳起在他面前一向很有派頭,今天看著他挨訓。劉處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心說這傢伙別回頭找撥我,但現在說走,就更顯得突兀,也不合時宜。


  陳珂呢,卻是另一番心思,她不知道這個王主任是什麼人,被他劈頭蓋臉地數落,心裡這個委屈啊,想哭。卻咬著牙忍住,心裡卻想,要是哥在這兒就好了,看他怎麼訓你們,也是想著唐逸告訴自己要勇敢,要用心工作時的那一番鼓勵才沒哭出來。


  沒想到心裡的幻想成了現實,唐逸真的如同飛將軍從天而降。帶著光環訓斥著那些牛鬼蛇神,比自己想像地還威風,還帥氣,陳珂視線漸漸模糊,淚水盈滿眼眶,又急忙低頭拭去眼角的淚水,怕唐逸看到覺得自己軟弱。


  唐逸其實對陳珂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看陳珂受委屈後的倔強模樣,唐逸心裡柔情湧動,真的想抱住她對全世界宣佈:「她是我最珍稀的人!誰欺負她都會被我挫骨揚灰!」但唐逸卻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這樣率性而為。


  唐逸靜靜思緒,轉頭對劉處道:「劉處長,對不起啊,是我們督查室工作地失誤,給你們檢察院帶來了不必要的麻煩,案子你們該怎麼查就怎麼查,我們是無權干涉的。」


  劉處忙說「沒關係沒關係。」也不敢多說,怕得罪王鳳起。


  唐逸將頭轉向了陳珂,問:「陳珂,怎麼樣?還是那麼毛躁吧?看看。和以前一樣,就愛惹亂子。」


  聽他一喊陳珂名字幾個人都是一愣,唐逸就說:「我在延山基層時候的同事,小陳這人我很瞭解,很不錯地一名同志。有責任心。愛崗敬業,或許有時候有些毛躁。但瑕不掩瑜嘛!」


  說著又對陳珂笑道:「我去縣裡後,聽說你考上政法大學了,今年畢業啦?成績不錯吧?不然也進不了市檢察院。」


  陳珂見唐逸裝模作樣問自己就有些好笑,強忍著笑意乖乖回答:「嗯,今年畢業,唐書記你好,你不和我打招呼,我還以為你不記得我了呢。」


  唐逸說:「現在可不能叫唐書記了,叫我唐逸吧。」陳珂輕輕點頭。


  唐逸坦誠認識陳珂也是經過深思熟慮,自己和陳珂以後也會私下見面,總保不準不被人發現,況且陳珂地履歷,自己地履歷也清清楚楚,都在延山鎮政府工作過,愣裝作不認識反而不妥。


  唐逸卻又回頭對王鳳起道:「王主任,我建議你回去以後寫一份檢查,然後和我的處理意見書一起遞交給省廳領導,當然,你也可以不作檢查,而是寫一份報告為自己辯白,這是你地權利。」


  王鳳起本來還在琢磨唐逸是真的剛剛見到這位女檢察官還是以前就有聯繫,甚或是因為她才對自己發火時,突然聽到唐逸的話,啥念頭都沒了,心說看來是趕巧了,如果兩人真有什麼關係,他不會在這件事上大做文章整自己。


  王鳳起聽這話就知道唐逸要按程序走,給自己個通報批評啥地,一下就傻了,不帶這樣較真的,這種事本就是一說就過的事兒,他這不明顯要整自己嗎?


  在朋友面前王鳳起更拉不下面子服軟,黑著臉也不說話。老董早蔫了,看著王鳳起,心說你平時不是誇嘴督查室是你說了算嗎?怎麼見了正管一個屁也不敢放了?被人當三孫子似的訓。


  唐逸不再理王鳳起,問劉處幾個檢察官:「你們還沒吃飯吧,剛好,一起吃個飯,就算我給陳珂接風,今天金秋的皮皮蝦很新鮮呢。」


  唐主任相邀,劉處那還不樂意?當然禮貌上徵詢陳珂和另一名檢察官大周的意見,陳珂輕輕點頭,大周就問:「皮皮蝦挺貴吧?」惹得劉處一陣白眼,心說再貴我也得請啊,又不用你掏錢,急什麼?


  唐逸小王和三名檢察官就進了小王預定的包廂,要皮皮蝦的時候服務員有些作難的說賣光了,也是,現在都一點多了,早過了飯口,這種鮮美又便宜的海鮮還能不被搶光?


  小王站起來:「我去看看!」就走了出去。


  劉處問唐逸:「要不咱吃點別地?」


  唐逸笑笑:「隨便吧。」幾個人就開始點菜,唐逸卻是挑著陳珂愛吃的點了兩道,聽唐逸報菜名,陳珂美滋滋低下了頭。非*凡ra*ch*el*xi*ao整*理


  不一會,小王進來,笑道:「淘換了兩斤蝦,叫後廚煮了。」


  唐逸微微點頭,也不問他哪淘換來的,陳珂卻是有些好奇,問:「酒店不是沒有了嗎?」劉處不由得微笑搖頭,陳珂這小丫頭工作能力是挺強的,就是人情世故上太天真。


  陳珂是領導的舊識,更是大美女,小王當然要對她熱情,笑道:「他們老闆自己留的,說是留給貴客的,我就說了,檢察院的劉處是不是貴客?檢察官陳小姐,周大哥是不是貴客?老闆一聽,就乖乖將蝦拿了出來。」


  眾人都笑,小王見唐逸嘴角也露出了笑意,心裡就是一陣舒暢。


  幾個男同志喝的是春城老窖,陳珂自己喝飲料,大周有些搞不清狀況,非要陳珂也喝點白酒,其實不論企事業或者政府司法部門,很多女職工在單位都會遇到這樣的情況,別說被逼著喝酒了,在酒桌上,口頭上被討便宜都是常有地事兒,至於辦公室性騷擾也不少見。


  但陳珂不一樣,劉處是知道的,陳珂是省檢察院下來的人,畢業後是會進省院的,更隱隱聽說省裡有大靠山,更別說現在又見她和唐主任挺熟了,唐主任他以前沒聽說過,但今天一見卻是開了眼,看年紀也就二十出頭,副廳級?前途可說不可限量啊,劉處能不琢磨著和他拉上關係嗎?


  見大周逼陳珂喝酒,劉處臉就是一沉:「大周,你沒喝就高了吧?人家女同志不喜歡喝酒,你強迫個啥勁兒?」


  大周楞了一下,訕訕拿回了酒杯。


  陳珂笑了一聲:「沒事處長,周哥和我開玩笑呢,再說了,我也是應該喝一杯的,敬敬領導和周哥。」


  劉處一聽就高興了,忙說:「不用不用,不會喝就別喝。」


  陳珂卻是自己拿過酒杯倒了一杯酒,按次序敬劉處,大周,唐逸和小王,雖然她每次只是淺淺嘗了一口,卻也令幾個大男人感覺倍兒有面子,大美女笑吟吟敬酒,換誰都會飄飄然。


  唐逸卻是一陣感慨,陳珂也在慢慢適應這個社會了,自己雖然不能將她護在羽翼下為她遮風擋雨,但遠遠地偷偷呵護著她,看她成長又何嘗不是一件樂事。


  喝了小半杯白酒,藍色大簷帽下,陳珂白皙地臉蛋飛上兩朵紅雲,為她的清純添了幾分柔媚。


  唐逸打量著陳珂,深藍色檢察官地制服,使得她清純而又英挺,少了幾分稚氣,多了幾分堅強,陳珂,終於慢慢長大了。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十二章 賀壽

  2009-1-11 11:43:08 本章字數:9769


  席間唐逸隨口問了問案件,聽劉處說嫌犯是南風區工商局局長的兒子時不由得一愣,這不是老街坊嗎?李嬸說過,那孩子人不錯,再糊塗也辦不出那種事,還問過自己話,能不能幫他找找關係啥的。


  劉處那邊還歎息:「疑犯看起來有些背景,也加大了我們辦案的難度啊,辦的不好,又要被人說官官相護嘍。」


  唐逸心說看老董的架勢估計也很有些門路,比那個工商局長牛氣,再說了,倆公子哥合作做買賣,本來有些交情,只怕早晚也會談崩,就是不知道人是怎麼傷的,看了眼陳珂,心說小丫頭沒準真能將事情搞清楚。


  就說:「原來是這樁案子,說起來吧,這個嫌犯以前和我女朋友……」說到這兒猛然住嘴,才想起來,陳珂可是不知道自己有女朋友的,自己雖然不是有心瞞她,但對她的柔情也沒怎麼拒絕和解釋,突然這一提自己的女朋友,陳珂會怎麼想?抬眼看去,果然陳珂怔怔看著自己,臉色有些蒼白。


  劉處還等著下文呢,笑問:「他認識唐主任的女朋友?」


  唐逸定定神,轉過頭不看陳珂,說:「不是,我住女朋友乾娘家裡,以前李嬸,就是我女朋友的乾媽和他家住對門,對他倒是很瞭解,和她談談或許對你們有些幫助。」


  劉處哈哈一笑:「那就謝謝唐主任了,這樣。宜早不宜遲,就現在,吃完飯就叫……陳珂去吧,和你是老相識。又是女同志,親和,不會嚇到老人家。」


  唐逸微微點頭,酒宴散,劉處買單。唐逸也不推辭,官場上,該怎麼拉近人與人的關係唐逸已經駕輕就熟,吃飯買單也有些講究。例如這個比自己級別低地劉處。如果第一頓飯自己執意買單請他,反而會令他覺得自己瞧不起他,更會覺得自己是刻意疏遠他。


  出了酒店,劉處吩咐了陳珂幾句問話的技巧,說既然認識唐主任,就當是朋友過去閒聊就是,陳珂默默點頭,劉處關切的問:「身體不舒服嗎?叫大周去。」陳珂搖頭。


  唐逸默默開車,陳珂坐在副駕駛上。安全帶穿過她藍色制服鼓鼓的前胸之間,唐逸回頭看她系沒系安全帶時不小心目光就投注在她發育得越發飽滿地胸部,颯爽的制服更為她平添了說不出的魅力。


  唐逸呆了一下,隨即暗罵自己禽獸,看陳珂臉色蒼白的傷心模樣。自己還有功夫起這種齷齪心思。實在是該死之極。


  唐逸知道陳珂應該是對自己有些動心,唐逸彷徨過。躲避過,但到現在還是不知道怎麼處理兩人的關係,一直也不去深想,但現在,卻由不得他不面對了。


  「哥,你什麼時候交地女朋友,是來省城後嗎?」陳珂突然轉過頭看著唐逸,清澈的大眼睛中淚珠滾動。


  唐逸撓撓頭,有些尷尬:「不,不是……」


  「那是從交州回來後?」


  唐逸結結巴巴道:「前,去交州前……」這一慌拐彎時就沒注意,一個蹬著三輪煎餅車的婦女剛巧橫穿馬路,「嘎」一聲,唐逸雖然急剎車,還是撞到了煎餅車的車輪上,力道雖不大,卻也將煎餅車撞得倒了下去,婦女摔下車,在地上哼哼。


  唐逸忙下車,陳珂也顧不得問了,慌得也解開安全帶跳出車去看。


  崗台裡地交警也慢悠悠走過來,見唐逸拿出手機打電話叫救護車,更見到唐逸身後陳珂那一身檢察官地制服。交警臉上神色一變,加快腳步走過來,行了一個標準的敬禮,然後說:「這位同志你不要急,她違反交通規則闖紅燈,您無須承擔什麼責任的。」


  唐逸微微點頭,又回頭問那老大姐怎麼樣,能不能站起來,老大姐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嘟囔著什麼,捂著腿,滿臉痛苦的表情。


  交警皺眉訓斥她:「快點起來,我看得清清楚楚,根本就沒撞到你,最多也就是摔了下蹭破點兒皮,你還想訛人咋的?」


  唐逸對交警擺擺手:「算啦,怎麼也是因為我開車不小心才撞到了她,再說跌一跤也可能傷到骨頭的,人體這東西,很難說。」說著將工作證拿出來給他看,說:「我這還工作呢,事情你解決下,醫療費和損失費我會全額支付,車也放這兒,你打電話叫事故科來定個性,有了結論再和我聯繫,需要筆錄啥的就直接給我打電話。」


  交警拿出本子記下唐逸的工作單位和電話,看到是督查室主任時心裡就是一突,笑容更加慇勤起來。


  唐逸和陳珂就上了出租車回家,唐逸給單位打個電話請假,說遇到了一點小車禍,另外配合檢察院做點工作,可能會晚到一會兒,心說王鳳起那兒這下可有話說了。


  一路上陳珂都沒有吱聲,進了屋,唐逸給李嬸介紹陳珂,說是自己以前地同事,現在檢察院工作,瞭解些南風區工商局劉局兒子那樁案子的細節,李嬸馬上熱情的拉著陳珂坐到沙發上絮絮叨叨說起來。


  一進入工作,陳珂馬上換了個人似的,拿出本子用心的記著李嬸地話,偶爾會問幾個問題,甚至唐逸都猜不出她問地這些問題的用意,大概也是因為唐逸對案子始末不夠瞭解。


  蘭姐送上茶水水果,嬌笑道;「妹妹,吃蘋果吧?聽說這是美國大蘋果呢,我給你選一個。」也不待陳珂推辭,就選了一個又紅又大地蘋果削皮,蘭姐削果皮的技術很熟練,一刀下去,轉著圈削下了半個蘋果的皮。看得陳珂一愣。


  唐逸卻是蹙眉,還會幹點啥?削蘋果削得熟練點兒也在那裡賣弄!


  蘭姐又給唐逸和李嬸各削了一隻,這才回了自己房間,繼續去睡午覺。


  和李嬸談了小一個鐘頭。陳珂起身告辭,李嬸笑呵呵拉著她地手:「常來家玩啊!」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風,一張報紙在空中飛舞,作出千奇百怪的姿勢,平添了一絲蕭索。


  唐逸送陳珂下樓。一直送到小區門口,進了出租車,陳珂也沒有說一句話。


  唐逸默默看著消失在車流沖的出租車,就好像自己突然間失去了什麼。心裡堵得難受。良久良久,呆呆的佇立在風中……


  下午四點多,唐逸才進了辦公室,王鳳起過來送上檢查,見唐逸無精打采地,心下奇怪,中午的精神頭都去哪兒了?


  唐逸強打起精神,處理文件,中間接到交警隊的電話。說事故已經處理完畢,因為有交警目擊證人,所以他只需明天去交警隊補一份筆錄,事故的定性是唐逸無責任,但要按規定承擔一部分醫藥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當時地交通法規條例還是傾向與弱者的。就算沒什麼過失,開車一方的司機也要承擔一部分責任。


  下班回到家的唐逸。臉上已經看不出絲毫異色,只是話更加少了起來,甚至寶兒唧唧喳喳和他說話,他也只是笑著摸摸寶兒地頭,沒有多說什麼。


  第二天王鳳起見到唐逸將檢查還給自己並告訴自己下不為例,眼睛都直了,不知道他這樣翻來覆去折騰自己幹啥,但王鳳起知道,自己以後做事情可要小心了,別看唐逸年紀不大,翻臉卻比翻書還快,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地,自己可別玩了一輩子鷹,卻被小家雀給啄瞎眼睛。


  督查室的工作緊張而又有序的進行著,全身心投入工作的唐逸接到了二叔的電話,幾天後是寧家老爺子八十大壽,唐老太爺發話要唐逸進京。


  掛了電話,想想也是該去看看爺爺了,今年過年時本想回北京的,但爺爺去了南方,也只得作罷,想想也有近一年沒見到爺爺了,而自己現在以弱冠之齡,領市廳之事,想來爺爺也會有些話想和自己說,會一步步將自己領入唐系的圈子。


  只是唐逸沒想到的是在啟程的前一天,接到了陳珂地電話,陳珂開門見山,聲音透著一股少女的勇敢:「哥,我喜歡你!」


  她似乎怕喪失了勇氣,不等唐逸說話又輕聲問:「我,我還有機會嗎?」


  唐逸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這樣,兩邊都陷入了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陳珂邊抹著眼淚邊笑著說:「哥,你一定要快樂哦!」然後,是電話「嘟嘟」無休無止的忙音……


  寧老爺子沒有大張旗鼓的搞八十大壽,更謝絕了一些國家領導在中南海宴會廳擺壽宴的提議,家宴就設在京城地別院,一條僻靜胡同地套院裡,據說隔著一條街,就是一號偉人退休後的隱居之地。


  這是間三進三出地宅子,古樸渾厚,鐵門外有荷槍實彈的武警站崗。


  寧家親戚故交很多,但能進入這宅子參加家宴的就都是直系親屬和少數好友了,唐逸是先一天進得京,首先回家看望了爺爺。


  唐老太爺和許多革命前輩一樣,不講究物質享受,房間古樸簡陋,坐著硬木椅子和老太爺說話,唐逸還真是渾身不舒服。


  老太爺看著唐逸露出慈祥的微笑:「小逸啊,這一年進步很快,二十五歲的廳級幹部,很多人一輩子也走不到的崗位啊。」


  看著爺爺嘴邊慈和的笑容,唐逸莫名的就是一陣悸動,突然想撲進他懷裡大哭一場,為了自己,為了漂泊在外的母親,或者,還有這些日子的辛酸。


  「要有大志向,不要驕傲自滿,我老了,早晚會走的,這是人的自然規律,誰也勉強不得,能看著你們長大成人,我就很欣慰。」


  在爺爺面前。唐逸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有認真聽著他的每一句話。


  「說說我對你地幾點要求,」老太爺伸出食指:「一,作好本職工作。多聽,少說,耳朵和眼睛各司其職。」又將中指拉下來,「二,是非要分明。不做錯事,不怕小鬼。」


  第三根手指放下來:「三,目光不要太窄,站得高看得遠。站得不高。同樣要向遠處看。」


  唐逸默默點頭,思索著爺爺幾句話的含義,接下來,老太爺又問了唐逸些工作生活上的事,最後竟然有些頑皮的問道:「小逸,和寧家姑娘進展到什麼程度啦?」


  唐逸臉一紅,忸怩地說不出話,畢竟對面是自己最尊重的長輩。


  老太爺大聲笑起來,那洪朗的笑聲竟彷彿能驅散唐逸心頭的陰霾。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唐逸耳邊彷彿還能聽到爺爺的笑聲,心情也豁然開朗。


  在寧家西側院一間清雅別緻地房間內,唐逸見到了寧小妹,看著房間紗幔雲床。珠簾流蘇。唐逸不由得苦笑,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古代大小姐的閨房呢。


  寧小妹一襲白色長裙。淡雅清麗,見到她唐逸卻突然想起了陳珂的離別,心情又低落下來。


  「你不開心,為什麼呢?」在唐逸默默坐在桌邊品茶地時候,寧小妹清冷地話語響起,但唐逸卻隱隱聽出了一絲關切,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寧小妹也來到桌旁,坐在檀木椅,靜靜看著唐逸的動作。


  唐逸喝了幾口茶,歎口氣,不知道怎麼,就想和她說幾句話,「小妹,你知道嗎?我現在跟齊潔還有聯繫。」


  寧小妹靜靜看著他,輕輕點頭。


  唐逸又說:「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處理和她的感情,我捨不得放棄她,又覺得對不起你。」


  「前幾天來北京前,有個女孩兒,一個我心裡有特殊位置的女孩兒,突然就因為一些事情離我而去,以後,只怕朋友都做不成,我不知道怎麼的,心裡亂的很。」


  「你說,我是不是不是一個好男人?是個大混蛋?」唐逸懊惱的搖搖頭,長長吐出口氣,心中地鬱悶稍減,這些話,他一直憋在心裡,和老媽沒有說,和齊潔沒有說,和陳珂也沒有說,但他卻很自然的和寧小妹傾訴,鬱悶稍減,心裡才霍然一驚,自己這是怎麼了?哪有和未婚妻談論涉及感情問題的,寧小妹就算不在乎,也沒自己這麼混蛋的。


  抬頭看著寧小妹,唐逸苦笑:「我就是一個卑劣的人,你看不起我,也是對地。」


  寧小妹伸出手,輕輕摸著唐逸地頭,輕聲道:「一切都會過去的。」


  被寧小妹柔軟地小手輕輕摩挲著頭髮,聽著她柔柔的話語,唐逸突然覺得心中平安喜樂,竟是憂愁盡去。


  寧小妹慢慢縮回手,說:「喝茶吧。」


  唐逸點點頭,拿起了茶杯,這時房外傳來腳步聲,接著珠簾一挑,走進來一美貌少婦,氣質高雅,穿著白色職業套裙,戴著小巧的眼鏡,進屋就說:「小妹,爺爺等你和準女婿去賀壽呢!」


  寧小妹站起來就說:「唐逸,這是二伯家的大嫂。」唐逸忙站起來笑著叫了聲大嫂,寧老太爺二女二子,二女婿在地方,好像只是縣級領導,二兒子和岳父家經商,大兒子和大女婿卻都是軍界的翹楚,寧小妹是老大寧德忠的獨生女兒,聽說老二寧德誠卻是有一男三女,都在部隊任職,當然,小字輩,估計也沒寧小妹軍銜高的,這美貌少婦想來就是寧德誠大兒子的愛人了。


  大嫂打量了唐逸幾眼,笑道:「呦,你就是唐逸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唐家少爺,不同凡響啊,和我們小妹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又說:「快走吧,爺爺都等不及啦!」


  寧小妹清聲說;「你先去吧,我等唐逸喝完茶。大嫂笑著說:「好好!」轉身向外走去,嘴裡嘰裡咕嚕冒出一堆話,寧小妹就是微微蹙眉。唐逸卻聽得清楚,她說得是西班牙語,偏偏唐逸最近主攻的第二外語就是西班牙語,雖然唐逸火候不夠。卻是能聽得明白大概,她說地大概意思是:「兩個土老帽,狂什麼。」


  唐逸訝然看向寧小妹,問:「怎麼回事,剛才她好像在罵咱們呢。」


  寧小妹有些驚訝的看向唐逸:「你聽得懂?」


  唐逸微微點頭。寧小妹說:「我聽不懂呢,可是我也知道是難聽的話,她經常這樣的,大概是因為爺爺喜歡我吧。你不在地時候和我說話就很難聽的。」


  唐逸就開始轉動腦筋思索寧家二房的資料。大兒子寧志遠。好像是營級幹部,愛人,也就是剛才那少婦,好像姓謝,大學講師,看架勢肯定是家境不錯,有些嬌嬌之氣,不忿寧家老爺子寵愛寧小妹,而且好像寧老爺子心裡。還真不怎麼看重他們,不然何以自己獲得軍方青睞時說寧家出了文化人,要說文化人,謝大嫂也是寧家的文化人啊。


  正因為此,謝大嫂才會時常話語上欺負寧小妹。寧小妹又是清冷的性子。懶得和她計較,更不會背後告狀。使得這謝大嫂更加有恃無恐吧。唐逸無奈地看著寧小妹,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原來也會被人欺負,歎口氣問道:「你就任由她欺負你?你不會打她啊?」


  寧小妹說:「我懶得和她計較。」唐逸看著她,突然覺得好笑,在她秀氣的鼻子上捏了一下:「是你懶得計較還是你聽不懂,也說不過人家啊?」


  寧小妹倒也老實承認:「我是聽不懂呢,有時候也挺生氣地呢。」


  唐逸哈哈大笑,說:「你倒也老實。」


  和寧小妹兩人剛剛出屋,卻見謝大嫂又走了過來,滿臉慍色,說:「爺爺都罵我了,說我辦事磨蹭,真是地……」


  唐逸忙笑著道歉,謝大嫂就歎口氣:「要說小妹有你這麼懂事就好啦!」她確實是很嫉妒寧小妹在寧家的地位,謝大嫂家境富足,她又從小就聰明伶俐,被當公主般養大,從來是身邊人關注的中心,誰知道一進寧家,卻成了破磚爛瓦,地位不及寧小妹本來也沒啥,偏偏寧家老太爺那般位高權重的人物,自己公公見了大氣也不敢喘呢,卻是對小妹和顏悅色,從來不會說她一句重話,而這寧小妹,在寧家地位更儼然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來是特立獨行,就說有時候的家宴吧,寧小妹吃完撂下筷子就走,從來沒人說半個不是,自己這以前的千金小姐卻是最後上桌,吃完後還要收拾碗筷,雖然有保姆,但家宴後寧老爺子從來是要求兒媳孫媳女兒孫女的去作這些活兒,偏偏寧小妹是個例外,其他人都挺喜歡小妹的,又有早就養成的習慣,沒人計較,謝大嫂卻是越發地不忿,也就在私下找機會欺負小妹。


  冷嘲熱諷幾句啊,欺負小妹不懂外語,用英語或者西班牙語數落小妹幾句啊,而小妹越不和她計較,她越是生氣,覺得小妹太傲,都不屑和自己吵嘴。


  這不,見唐逸為人謙和,她就有些不自覺起來,心說這姓唐的只是黨校文憑,自然聽不懂剛才自己的話,可也是,寧家除了自己,哪個不是大老粗?


  謝大嫂就對唐逸說:「小妹要有你這麼懂事就好了……」


  唐逸笑著打斷她的話:「我們小妹怎麼不懂事了?大嫂,你這話我可不愛聽,在我心裡,我們小妹是最懂事最溫柔的,而且也是最有本事地女孩兒,比看了幾本書就充高級花瓶地女孩強了太多呢。」


  謝大嫂被噎得無語,看了看唐逸,回頭走在了前面,又嘰裡咕嚕的冒西班牙語撒氣。


  唐逸卻是用西班牙語道:「大嫂,你很低俗啊。」


  謝大嫂一下驚到,回頭看著唐逸,唐逸搖搖頭,用西班牙語道:「大嫂,會幾句外語並不能代表什麼,請你以後自重。」


  謝大嫂臉漲地通紅,加快腳步,逃也似的去了。


  唐逸回頭對小妹笑道:「看誰再欺負你,我幫你出氣。」


  小妹怔怔看著唐逸溫暖爽朗的笑容。突然覺得心劇烈地跳動起來,她不明白自己的心為什麼跳得這麼厲害,只覺得心裡突然暖暖的,第一次知道被人保護的滋味兒。小妹心潮起伏,不能自己。


  唐逸沒注意她地異樣,回頭向前走,走了幾步,突然覺得手心裡鑽進來一隻柔軟潤滑的小手。唐逸一驚回頭,卻見小妹將一隻手塞進了自己的手裡,唐逸傻傻問:「幹嘛?」這確實是他真實的第一反應。


  寧小妹說:「我不知道呢,我就想牽你的手。」


  唐逸愕然。突然就想起來。自己和陳珂地第一次牽手,和現在的場面何其相像。


  唐逸心中一痛,卻緊緊抓住了寧小妹的手,笑著說:「好啊,那咱倆就牽著手走!」


  唐逸和寧小妹手牽手進了前院的東屋,寧老爺子坐在主位,正拿著茶杯品茶,旁邊坐地都是寧家第二代第三代,唐逸上次見過地海軍中將周克強也在其中。屋裡人見到唐逸和寧小妹牽手進屋,都露出驚訝的神色,寧老爺子開始也是一愣,隨即放下茶杯,露出慈愛的笑容看著他倆。唐逸可是知道這笑容自己是沾了寧小妹的光。上一次他和自己談話時就算微笑。不過是一種鼓勵的含義,絕不是什麼看小輩的慈祥。


  唐逸忙鬆開小妹的手。恭恭敬敬說:「爺爺,祝您福壽安康,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小妹也脆生生道:「爺爺生日快樂。」


  「好,乖,哈哈。」寧老太爺指著唐逸,說:「你們沒見過的都認識一下,唐逸,小妹的未婚夫,很不錯地年青人呢。」


  有些第三代就撇嘴,怎麼沾上小妹邊兒的爺爺就怎麼看怎麼順眼呢,但心裡嘀咕,臉上可不敢露出丁點。


  唐逸又挨個見過寧家的長輩,小妹靜靜坐到老太爺旁邊,為寧老太爺續茶,寧老太爺就是慈愛的點頭,覺得小妹懂事。


  寧小妹的父母都是第一次見到唐逸,說起來也很無奈,這做父母地在女兒婚姻大事上卻是沒一點兒發言權。


  寧德忠是濟南軍區總參謀長,中將軍銜,威嚴英武地一個軍人,雖然年紀已經將近五十,看起來卻也就是三四十歲的模樣,打量了唐逸幾眼,微微點頭,不怎麼愛說話。


  寧小妹地母親馬素貞卻是不得了了,拉著唐逸的手問寒問暖,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更親熱的問:「小逸,聽說你還不到二十五週歲呢,就是副廳級啦?」


  寧德忠就是一皺眉頭,但也沒有說話。


  唐逸笑著說:「運氣好而已,可不像小妹那麼有本事。」


  馬素貞笑起來,四十出頭的她笑聲卻是銀鈴一般好聽,回頭對寧德忠道:「你看看,這孩子多謙虛。」


  寧德忠疼愛愛妻,只是對妻子使個眼色,意思別太得意忘形,老爺子在呢。


  馬素貞頑皮的吐吐舌頭,低聲對唐逸說:「晚點咱娘倆再聊。」


  唐逸點頭,心說這未來岳母還真是大美人,而且四十多了,也如同少女般活潑,小妹的性子可真的不像她母親。


  寧家的人挨個送上賀禮,當馬素貞看到二房的翡翠手鐲時就撇撇嘴:「年年都壓咱們一頭!氣人!」


  寧德忠無奈的看了妻子一眼,心說在小妹男友面前說這些有的沒的幹嘛,但妻子天性飛揚跳脫,寧德忠也拿她沒有辦法。


  那邊兒謝大嫂卻是有些得意起來,畢竟公公婆婆是經商的,自己家境也殷實,在送賀禮上你們大房那邊可就差遠了。狠狠瞪了唐逸一眼,心說我找找看,看他送了什麼,擠兌他兩句。


  這時候寧老爺子笑起來,遠遠對唐逸招手:「小逸啊,你過來,你這份禮太重了,我可不好收啊!」


  唐逸忙站起來說:「爺爺,這是我和小妹的一番心意,沒什麼貴重不貴重的,爺爺喜歡玉器,那玉器就貴重,玉器有價,我們這些小輩的心意都是相同的。」


  寧老爺子微笑,就不再說。


  午宴後。寧家人才知道,唐逸送寧小老爺地玉器是頂級和田羊脂玉雕出的觀音,玉的成色不用提,尤其難能的是那雕玉地手工精巧。寧家大姐也跟老爹一樣喜歡賞玉,據她估計,這塊玉的價值必定不會低於十萬元人民幣。


  謝大嫂當時一聽就蔫了,自己和丈夫送的不過幾千塊錢的玉器,還是靠自己娘家資助。不然兩人的工資加一起,也要半年才買得起。


  晚上,寧德忠夫婦這才有空閒和唐逸單獨聊天,馬素貞真是越看越喜歡唐逸。多年來寧家有什麼需要用錢地事兒。都是二房出盡風頭,這一次自己可真的揚眉吐氣了。


  馬素貞拉著唐逸坐在椅子上,笑孜孜和唐逸說話,寧德忠插不上話,只有坐在一邊品茶,同時也在觀察著唐逸的舉止。


  說著話馬素貞就問唐逸:「聽說你母親在美國有一家公司,有多少資產?」


  寧德忠直皺眉頭,唐逸卻知道「岳母」就是直爽的性子,可不是一般人家那樣問家底地意思。笑著說:「有幾億美元吧,我也不大清楚。馬素貞歎口氣,說:「小妹真是有福氣,這叫我可說什麼好,小逸啊。你可一定要好好對小妹。她從小就不在我身邊,吃了許多苦。那麼小點兒就去跟了個尼姑,我對不起她啊。」說著眼圈就紅了,好一會兒才道:「她地性子冷,我這做娘的都不知道她的心思,可是,可是今天我看到她拉了你的手,我不知道多開心……」低下頭,淚水淌落。


  唐逸輕聲道:「我會好好對她的,您二老放心。」


  馬素貞用力點頭,抹著眼淚笑:「我這就放心了,小妹能遇到你真是苦盡甘來,你說過的話你要記住,不然我可不放過你!」


  唐逸默默點頭。


  寧德忠道:「好啦好啦,看你,在孩子面前又哭又笑的。」


  馬素貞白了他一眼,說:「我不是高興嗎?」


  說著話,腳步聲響,從外面走進來幾個人,是寧家老二和大女婿,唐逸忙站起來,一個個問安。


  寧家老二寧德誠笑著說:「大哥,恭喜你們招了個好女婿啊。」


  周克強對唐逸點頭微笑,說:「好小子,半年不見,就成副廳了,厲害!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啊?」


  馬素貞卻是回護唐逸,怕唐逸尷尬,接茬道:「克強,你說你多大歲數了,和孩子逗個什麼勁兒,周克強可是知道這位嫂子的脾氣,哈哈笑道:「我認輸認輸,大嫂你這也太寵著未來女婿了,不過大哥大嫂,我可沒拿小逸當孩子看過。」


  馬素貞怔了一下,卻是想起來,唐逸在自己眼裡固然是孩子,走出去呢,卻是響噹噹的廳級幹部,回頭看了看唐逸,可不知道這在自己面前畢恭畢敬地孩子在外面有多威風呢。想著,心裡就更加的開心。


  寧德誠說:「大哥,整幾個菜,咱們喝幾杯。」


  馬素貞就答應一聲,又和唐逸說:「小逸,去看看小妹吧。」


  寧德誠笑道:「這麼一晚上看什麼看,他們小字輩在後屋說話呢,叫小逸陪咱們喝幾杯吧。」


  馬素貞當然開心,第三代裡,卻是自己的女婿第一個能上桌兒,笑孜孜就去廚房忙活。


  寧德忠說:「成業呢,我去叫他。」秦成業,也就是寧家二姑爺。


  寧德誠咳嗽一聲,看了唐逸一眼,拉著寧德忠去一邊兒說話,唐逸隱隱能聽到「處級幹部」啥的,心下雪亮,寧家二叔卻是有些勢利,也有些小心眼兒,大概覺得秦成業不過是處級幹部,一向就瞧不起吧,想來是和寧家伯父說在自己這年青的副廳級面前,二姑丈會覺得壓抑雲


  但見寧德忠搖搖頭走了出去,想來是沒聽寧二叔那一套,唐逸輕輕點頭,伯父為人還是很好地,最起碼場面上很講究。


  一抬頭,卻見周克強正打量自己,就是一驚,自己在觀察寧家每一個人地性格秉性,人家何嘗又沒有在觀察自己?雖是至親,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卻是相當微妙地。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十三章 延山風雲(上)

  2009-1-12 11:21:45 本章字數:6219


  秦成業是個很小心謹慎的人,唐逸見他第一眼就得出了這個結論,話很少,甚至對自己這小字輩說起話來也透著拘謹,或許是他在寧家這個大族一向沒什麼地位吧。聽說當初寧老爺子就不同意這樁婚事,但寧二姑卻是鐵了心嫁他,畢竟和封建大族不同,寧二姑最後倒也拗過了父母,只是秦成業每次來寧家可就沒那麼舒服了。


  四個人喝酒聊天,寧德誠卻是很親熱的和秦成業聊天,秦成業是在西部某偏遠縣任副縣長,寧德誠問起西部風光,聊起那廣闊的沙漠,興致一起,還即興作了一首小詩,博得幾人一陣喝彩。


  寧德忠不怎麼喜歡說話,有著大哥的威嚴,長兄如父,寧家老二和兩個姑爺話裡也都對他很尊重。


  周克強執意和唐逸乾了一杯,笑道:「你們翁婿還真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沉穩幹練,好啊!」


  秦成業也笑:「是啊,小逸一看就是有出息的孩子。」說完似乎就覺得自己話有些托大,趕忙道:「也不用看了,現在就是廳級幹部了,將來可不知道會不會進中央序列。」


  寧德忠微微皺眉:「不談這個,還是喝酒吧。」這些話可是涉及到唐家了,怎麼能隨便談論,別說唐逸和小妹還沒成婚,就算真的成了一家人,也不代表寧家和唐家就是風雨同路了。


  秦成業悻悻住口,表面看,只怕寧家老二在他心裡會更親近。睛。就聽到敲門聲。保姆小李脆生生道:「唐大哥,寧小姐在客廳等您呢。」唐逸揉了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昨天在寧家喝得不少,自己酒量不大,幸好沒有露怯。


  穿衣服,洗漱刷牙,然後來到客廳,寧小妹正背對自己,看著牆上掛得幾幅山水,唐逸咳嗽一聲。寧小妹輕盈轉身,唐逸瞬間有個感覺,眉目如畫的她卻似乎不應該留在凡間,更應該和身後那淡雅的山水融為一體。


  寧小妹輕輕走過來拉住唐逸地手,好像唐逸地手是什麼精貴物事,令她極為眷戀。


  唐逸用另一隻手撓撓頭,還真有些不習慣。難道如詩如畫的淡雅小妹真的對自己有了好感?唐逸卻是有些不相信。


  「唐逸,我作了可樂雞翅,你吃吧。」寧小妹說著指了指桌上的白色飯盒。


  唐逸「啊」了一聲,問:「你吃過早飯了?」寧小妹點頭。


  寧小妹的手藝還不錯,唐逸吃得舒暢,說:「快趕上我的廚藝了。」寧小妹也不知道謙虛:「我覺得比你作得好吃呢。」唐逸苦笑。


  吃過早餐,唐逸就提議逛街,寧小妹輕輕點頭,於是一上午,寧小妹用寶馬載著唐逸逛遍了王府井的商場。初夏降至,商場熱賣的大多是夏裝,唐逸花錢如流水,直把商場裡的售貨員看得傻了眼,唐逸也不叫寧小妹試穿,看到覺得漂亮的女裝,就一概包起,到中午回家時,足足買了幾十套女裝,十幾雙鞋子。寧小妹卻不說話,只是靜靜跟著唐逸。


  回到家,唐逸在保姆地幫忙下跑了幾趟才將衣服鞋子搬回自己房間,倒令保姆小李咋舌,心說原來唐少爺是個紈褲性子。怪不得不喜歡回家。是怕老太爺管教吧。


  唐逸將小妹叫進自己房間,說:「試試吧。有合意的就留下。」


  寧小妹看著攤了一床的衣服,五彩斑斕各種款式的裙子,牛仔褲,七分褲,襯衫,針織衫,微微有些愣神,猶豫了一下,說:「我不喜歡呢。」


  唐逸笑道:「在男朋友買了衣服後,你應該說謝謝。」


  寧小妹「啊」了一聲:「謝謝你,可是我真的不喜歡呢。」


  唐逸一陣頭疼,昨天下了決心要好好對待她,要讓她體驗到俗世的快樂,盡量成為一個正常點兒的女孩,沒想到第一炮就落,真是有些有勁兒沒處使地感覺。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正色道:「小妹,你是我的女朋友吧,作為女朋友,就應該哄男朋友開心啊,這是你的義務。」心說也只能連蒙帶騙了,還不信唬不了你。


  寧小妹微微蹙起眉頭,看得出她極不情願,唐逸沒辦法,只有退而求其次,從床上拿起一件黑色針織衫,一條黑色牛仔褲,又挑了一雙黑色高跟涼鞋,說:「那就試這一套。」


  寧小妹猶豫了好久,終於點了點頭,唐逸就笑著出屋,說:「換好了叫我一聲!」


  出屋後帶上門,唐逸輕輕歎了口氣,不再三心二意了,感情更不是逃避就能理清的,自己以後好好對小妹,畢竟,她會成為自己的妻子,自己要努力去疼她,愛她,這也是一個男人的本分。


  齊潔呢?想起那千里之外的伊人,或許,隨著情人身份的塵埃落定,她終究會離開自己吧,尤其是在她擁有了大大的天空後,又怎麼會真的甘心永遠作自己地情人。小妹說的對,一切都會過去的。


  「唐逸,我換好啦。」寧小妹清雅的聲音響起。


  唐逸甩了一下頭,過去種種,就隨風而逝吧。


  轉身推門進屋,唐逸卻猛地怔住,揉了揉眼睛,卻不是自己眼花,屋中,多了一位靚麗清雅的時尚少女,而且,那種感覺很難說,清麗的少女突然變得性感誘惑無比,會給人的感官帶來怎樣的衝擊?黑色針織紗有些小,卻是緊緊裹住寧小妹苗條的腰身,更露出一抹雪白細膩的纖腰,和那完美無瑕地肚臍。黑色牛仔褲的長腿,看起來細細地,卻是多少穿女仔褲地少女夢寐以求的效果。褲腳下。精緻性感地黑色高跟鞋中,一雙潔白無暇地玉足,卻因為高跟鞋的關係,翹起一個優美地曲線。


  寧小妹有些不安的往下拉著黑色小緊身衫,試圖掩蓋露出的肌膚,看得唐逸笑了起來。


  「我,我不喜歡呢。」第一次,寧小妹說話有些侷促。


  唐逸走過去,說:「慌什麼,看。頭髮都亂了。」伸手幫寧小妹撫了撫額前的秀髮,離得近了,沁人的清香飄入鼻端,看著突然變得性感地寧小妹,唐逸覺得喉嚨有些發乾。


  唐逸彷彿控制不住自己,突然冒出一句話:「小妹,我想親你一下。」


  寧小妹怔住。不知所措的道:「親,親?……」


  唐逸看著略有些驚惶的小妹,看著她近在咫尺的淡淡紅唇,更是有些頭暈腦脹,覺得自己宛若邪惡的大灰狼,卻又覺得刺激無比。


  「閉上眼睛,將舌頭吐出來。」唐逸的聲音充滿蠱惑味道,他慢慢向寧小妹的臉上貼去,卻見寧小妹果然緊緊閉上眼睛,慢慢。慢慢將嫩嫩地小舌頭從紅唇中吐出來。


  唐逸心砰砰亂跳,嘴就湊了過去,嘴唇眼看就要碰觸到那嫩嫩的香舌,甚至唐逸都能感覺到嘴唇前淡淡的清香時,卻覺胸前一沉,已經被一對柔軟而有力的小手推開,寧小妹有些驚惶的退了幾步:「我,我不想啊。」


  胸口一痛,唐逸腦袋也清醒過來,立時有些不好意思。雖說兩人是未婚夫妻,但寧小妹明顯什麼都不太懂,自己卻是有些哄騙的意味了。


  唉,自己怎麼就色迷心竅了?是寧小妹突然改變的裝束太令自己覺得刺激了吧?唐逸心安理得的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對不起啊。「寧小妹恢復了平靜,略帶著歉意的對唐逸說。


  唐逸搖搖頭。「沒事。是我胡鬧而已。」


  寧小妹猶豫了一下說:「我想換回原來的裙子。」


  唐逸無奈點頭,看著寧小妹清麗淡雅地容顏。心神卻有些恍惚,難道真有一天寧小妹會成為自己的妻子?怎麼都覺得有些褻瀆佳人的感覺。


  五月初的第一個週日,福樓餐廳正式開業,沒有鋪天蓋地的做廣告,沒有疲勞轟炸春城市民的視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開業了,唯一的宣傳就是福樓餐廳前那塊電子屏,反覆播放著福樓的宣傳短片,介紹著法國福樓的悠久歷史和其正宗地法國風味,並且反覆宣傳,福樓餐廳的原料都會是從法國空運而來,在福樓,才能真正吃到原汁原味的法國菜。


  開業第一天,主打菜特價黑松露番茄伴鮮蠔,價格卻是低得嚇人,僅僅和維也納餐廳的同類菜持平,那可是剛剛從法國空運而來的牛蠔,而不是如同維也納餐廳一樣採用罐頭裝地原料。


  福樓餐廳就拉來了大批客人,去西餐廳用餐地人形形色色,有真喜歡西式風味的,有附庸風雅地,但不管哪一種吧,去福樓餐廳卻是更能滿足他們,尤其是在價錢相差不多的情況下。


  唐逸和寶兒也湊了回熱鬧,帶著寶兒來到福樓餐廳,找了家靠窗的位置,就叫寶兒點菜,寶兒看著那精緻的羊皮菜譜就皺起了小眉頭,沒有圖片,中文也是繁體字,寶兒卻是不認識幾個。


  服務小姐大半是金髮碧眼的法國姑娘,都有些漢語底子,來大陸前又進行了強化訓練,但畢竟時日尚短,還不能同客人熟練的交流,這,大概是福樓餐廳唯一的瑕疵。


  為唐逸和寶兒服務的也是名法國女孩兒,有些復古的侍者裝,打著蝴蝶結,黑色肩帶套褲,白色襯衫,繫帶黑色皮鞋,顯得可愛活潑又不失大氣。


  女侍者見寶兒拿著菜單愁眉苦臉的翻,就幫她介紹幾道菜,寶兒卻聽不大明白她那生硬怪異的漢語,但總算有人解圍,就笑嘻嘻比劃著:「好吃的,都要。」


  本來笑瞇瞇作弄寶兒的唐逸嚇了一跳,這要女侍者真照她說的來,吃破一萬塊都有可能,忙伸手從寶兒手裡搶過菜單點菜。


  上菜時寶兒的菜當然是唐逸幫她處理。她只需拿著刀叉向小嘴裡送。


  唐逸這一餐吃地津津有味兒。餐前烤麵包外焦裡嫩,配金槍魚醬很好吃;鵝肝入口即化;蝸牛口感嫩滑;和維也納比起來,確實要高出一個檔次。


  看對面,寶兒用白餐巾抹著小嘴,愜意地打了一個小飽嗝。唐逸就笑了,和寶兒在一起,他心情總是這麼開朗。


  結單後,牽著寶兒的小手向外走,卻不防見到一名端著盤子的女侍應很面熟,仔細看去。可不正是葉思曼。


  唐逸微笑,她,是想克服過去的陰影吧,所以才會來面對心頭的夢噩,或許,每一次抬頭見到對面維也納的招牌,她心中的那團烏雲就會消散幾分。


  經過葉思曼身邊時唐逸沒有驚動她。拉著寶兒的手和她擦肩而過,心裡默默祝福這個歷經磨難的姑娘會有一個好的歸宿。


  五月初,省委省政府發出了旨在規範娛樂場所地一一七號文件,隨之公安廳文化廳等部門開始進行「掃黃打非」的專項治理活動,督查室也派出督察組分赴各市調研,對省委文件的貫徹落實情況進行監督調查。


  唐逸也接到了李嬸一個好消息,工商局劉局兒子那案子檢察院已經推翻了以前的結論,重新立案調查,李嬸好好誇了陳珂一番,更問唐逸知道她住哪裡不。說是劉局長想上門道謝。唐逸用不知道搪塞過去,提起陳珂,心裡還是很亂。


  接踵而來的一件意外事件卻令唐逸沒有了胡思亂想的時間,在督查室派往延慶的督察組中,據說一名副處級督察專員卻在延山公安機關地一次掃黃行動中被抓,事情很快不知道透過什麼途徑傳到了省紀委,引起了高層的注意,很快,由省紀委和省委督查室組成的調查組成立,準備進駐延山調查這起案件。


  其實在省紀委獲悉事件的前一天唐逸就接到了陳達和的電話。抓人時執法人員並不知道對方是督查室的督察專員,在拘留室單獨問話時督察員才亮出身份,幹警不敢怠慢,馬上向陳達和報告,陳達和趕緊下令放人。又打電話知會唐逸。不管怎麼說,如果這事傳出去對督查室的形象極為不利。是會給唐逸臉上抹黑的。


  不過令唐逸沒想到的是事情還是很快被捅到了紀委,唐逸於是又一次撥通了陳達和的電話,讓他將事件始末詳細講給自己聽。


  陳大合聽說事情捅到了紀委,馬上氣得罵娘:「媽地等我查出是哪個兔崽子將消息洩露出去看我怎麼整他。」


  又說:「不用問了,肯定是天上人間那些王八蛋干的,就是不知道局裡他們的眼線是哪個王八羔子。」


  「天上人間?」唐逸就是一愣。


  陳達和有些氣憤的道:「是啊,以前怕你生氣,沒和你說,天上人間又在延山開了分店,是那個新書記王濤拍板決定的,雷浩爭了爭,沒爭過他,我們私下也議論,唐書記清出去的娛樂城他又給請回來,這不是落唐書記面子嗎?我也沒好和你說,怕你生氣。不過老子也不叫他好受,三天兩頭就查他,這不,前幾天就抓了他們個現形,那位張督察員就是在天上人間被揪出來的,現在天上人間還被停著業呢,以前重罰了幾次,屢教不改,本來我他媽想這次給他整個狠得,讓他關門了事呢。看來事情複雜了啊,事情應該就是天上人間姓萬的覺得吃了虧,索性把事情鬧大,捅到了紀委,不是將督查室搞臭就是讓我惹一身騷嘛!」


  唐逸微微點頭,陳達和分析的八九不離十,不過想來天上人間卻是想借督查室的手給延山公安局難堪吧,督查室幹部被拘留後輕描淡寫地放人,這件事可是一箭雙鵰,弄不好,自己和陳達和都被抹一臉黑。


  掛了電話,唐逸又琢磨起天上人間來,天上人間能再次進延山未必是王濤為了落自己面子,雖然或多或少有消除自己在延山的影響力的因素,但最主要的,怕是天上人間重新搭上了新市委書記胡書記的線,而胡書記也有借天上人間萬老闆整理舊勢力地影響之意吧。老萬是上位市委書記地大紅人,在延慶很有些能量,胡市長坐穩書記寶座後,就會想辦法理順以前市委書記的關係網,使他們盡量為己所用。


  唐逸搖搖頭,天上人間,怎麼還就真地和自己卯上了?山,此次調查組由省紀委委員,紀檢第一監察室主任林向南和督查室副廳級督察專員馬明宇組成兩人領導小組,抽調了四五名紀檢和督察的幹部,從力量配備上看,紀委和督查室是極為重視此次事件了。


  唐逸雖然每天仍然照常工作,看不出什麼異樣,心裡卻是掛記著延山,馬明宇剛剛進入督查室不久,已近花甲之年,屬於被放進來發揮餘熱的老同志,唐逸和他沒什麼過多接觸,卻是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這天,唐逸正處理著文件,電話鈴響了起來,接起電話,是個略微蒼老的聲音,說了幾句話唐逸才反應過來,是馬明宇,「主任,調查組排查了公安局當天的審訊記錄,沒什麼大問題,應該是誣告。」


  唐逸心中一定,陳達和作得還不錯。


  馬明宇又說:「不過紀檢那邊認為還有點疑點,明天會和派往延慶的督察組幾名同志談話,我覺得這有些不妥,這不是拿我們督查室的人當嫌犯了嗎?省紀委成立調查組我就持反對意見,怎麼會因為娛樂城老闆的投訴和不知名的舉報信就懷疑自己的同志呢?我認為這種風氣很不對頭,林向南同志的作風也有問題,比較霸道,聽不得不同意見,我覺得督查室應該向省廳領導提提意見,請紀檢派出作風素質過硬的同志來負責調查組的工作。」


  聽著老馬吐苦水,唐逸心中一笑,老同志就這點好,山頭主義比較嚴重,不喜歡自己的部門出事,這剛才督查室多久啊,就將督查室看作了自己的圈圈,不容的別人踩進來。


  唐逸略一沉吟,說:「咱們還是盡量配合紀檢的工作,早日查清楚問題,還我們同志一個清白嘛!」


  老馬卻是老而彌堅,說:「主任,我不同意你的看法,我保留我的意見。」


  唐逸呵呵一笑:「保留意見也得執行命令,誰叫我是主任呢?」


  老馬楞了一下,隨即也笑了兩聲,立時覺得和這個年青的主任關係近了許多。


  唐逸又說:「馬老,您干革命的時候我還穿開襠褲呢,您資格老,有些過激的意見也沒人會和您較真,但督查室剛剛升格兒,咱們工作能不能勝任呢?省委很多人看著咱們呢,有人持懷疑態度是很正常的,咱們就保持謙虛謹慎的作風,配合兄弟部門的工作,不能被人家說閒話。」


  老馬輕輕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會配合好紀檢的工作。」


  唐逸微笑:「那一切就拜託馬專員了。」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十四章 延山風雲(下)

  幾天後,馬專員從延山打來了電話,情緒有些不好:「鄭建軍這個傢伙,真是不爭氣,原來他真的去了娛樂城享受特殊服務,自己剛剛承認了。」


  鄭建軍就是在延山天上人間被公安機關捉個現形的副處級督察專員。


  唐逸微微一怔,他知道這件事確實屬實,而且也知道鄭建軍會出現在延山天上人間應該是姓萬的為了和督察組拉關係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認識了他,又為他提供情色服務,但如果能遮掩過去,唐逸還是覺得保一保他的好,畢竟事關督查室的面子,唐逸準備事情平息後再找個由頭將他調離督查室,卻沒想到陳達和那裡應付了過去,他自己卻承認下來,按理說不應該,老萬那兒再怎麼收買他,也不可能拿出的利益會令他可以放棄大好的前途。


  唐逸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但馬上知道陳達和會面對多大的壓力,雖然他肯定已經安排好,會有人幫他頂黑鍋,但負面影響卻是不可避免的,何況,替罪羊那裡又會不會出問題?


  現在鄭建軍交代問題的信息陳達和應該還不知道,馬專員是第一時間通知了自己,怎麼走下面的棋呢。


  唐逸沉吟了一會兒,撥通了陳達和的電話,略微露了點口風,陳達和心領神會,也沒有多說,就掛了電話。


  晚上,唐逸回了家,逗弄了一會兒寶兒,拽著寶兒不許她去寫作業,急得寶兒張開小嘴咬唐逸,兩排小牙倒咬得唐逸疼的叫了一聲,蘭姐心裡解恨,面上還裝模作樣罵寶兒,寶兒卻是馬上捧著唐逸的手幫他吹氣。


  唐逸就笑。唐逸答應了寶兒如果這次她期末考試不再是班級後十名,就帶她去美國玩兒。寶兒開始也不大明白。但在學校的時候,和同學間談論暑假會怎麼過,就隨便提了一嘴:「叔叔說我考得好就帶我去美國旅遊呢。」惹得同學驚詫,一些家庭比較好。懂得的多一些的小朋友羨慕的不得了,每天都唧唧喳喳圍在寶兒身邊,寶兒這才知道原來能去美國玩兒這麼了不起,而寶兒的好朋友們現在最喜歡聽的就是寶兒講地那些新鮮事,例如在福樓吃西餐啊,看各種動畫片錄像啊,寶兒儼然是二年級三班的小公主。


  寶兒知道去美國是多麼了不起地事後。這才開始發奮用功。要擱以前,唐逸拽著她不許她去寫作業她肯定賴在唐逸懷裡不動了。


  「叔叔,那我陪你玩吧,我不去美國了。」寶兒吹著唐逸的手就貓兒似的依偎在了唐逸懷裡,唐逸一陣好笑,卻也摸摸她小腦袋,說:「去寫作業吧,叔叔逗你呢。」


  寶兒這才歡喜的進屋去寫作業,看她婀娜多姿地健康成長。是唐逸現在的精神寄托。


  蘭姐幫唐逸削水果,見唐逸有些疲憊的揉太陽穴,就問:「唐書記,要不要我幫你作個頭部按摩?」


  唐逸搖搖頭,他是心有些累。卻不是身體上的按摩能緩解的。


  手機突然急促的響起來。唐逸接過電話,馬專員有些焦急的聲音傳來:「唐書記。出事啦,鄭建軍被車撞了,傷勢很嚴重,現在還在醫院緊急搶救呢!」


  唐逸一驚,猛地坐直了身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人為還是不小心?」因為涉及萬老闆,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沒這麼巧地事兒。


  馬專員說:「現在還不知道,但剛剛要開始對延山公安局地調查,鄭建軍就出了事,很蹊蹺啊,不過我想是巧合吧?畢竟公安局就算真的徇私,也不至於為了丁點事兒鬧到這個地步,但是紀檢的同志卻認為有內幕,要一查到底。」


  唐逸微愕,是啊,自己想到的是老萬,別人卻會將矛頭對準延山縣局呢。


  掛了電話,唐逸靠在沙發上,拿起電話想撥給陳達和,卻又停了手,如果真出了人命,而又和陳達和有關,怕是以後他的通話記錄會被查詢。


  琢磨了一下,起身下樓,不管怎麼說,也要聽聽陳達和的解釋,自己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走。


  開車過了幾個路口,才找了家公用電話亭去打電話,雖說自己以前也有和陳達和通話,而且出了人命省城馬上又有電話打給他會使得人們猜疑自己,但也沒辦法,自己現在必須和陳達和溝通,誰會知道一丁點兒小事越鬧越大。


  陳達和接了電話,聽到唐逸的聲音,就說:「我正琢磨要不要和你通話呢,娘的,這是什麼事兒啊!」


  唐逸心裡一沉:「鄭建軍的事和你有關?」


  陳達和聲音有些懊惱:「我也不知道,不過剛剛我是找了兩個兔崽子去和鄭建軍套話,鄭建軍這幾天經常去夜朦朧喝酒,我是叫那兩個兔崽子找機會和他攀攀交情,將他灌多了套話,媽地,我就是想搞搞,弄明白姓鄭的怎麼那麼聽老萬的話,誰知道就出了這麼個事兒,兩個小兔崽子也不見了,媽的不是他倆失手干的吧?」


  唐逸皺眉,這不是胡鬧嗎,不過想想也不怨陳達和,畢竟他在縣上橫行慣了,吃了鱉就像找撥回來,自己又何嘗不想知道老萬鉗制鄭建軍地手段?但現在紀委還在調查中,雖然鄭建軍這個不算什麼大錯誤,也不會有什麼監控控制,但現在就接觸鄭建軍實在有些不明智。


  聽唐逸半晌不說話,陳達和以為唐逸不相信他,大聲道:「唐書記,我可真沒有那麼混賬,多大點事兒啊?我會至於找人對付國家幹部?就算公安系統徇私放掉了他,也是楊隊他們地事兒,我可一點腥沾不上。」


  唐逸笑笑;「我當然相信你,急啥,跟個炮筒子似的。」


  陳達和呵呵笑了起來:「放心吧,沒事地,就算是那倆兔崽子干的,我也有辦法脫身,倒是你。這段時間注意些。」


  唐逸微微點頭,掛了電話。


  回了家。就聽蘭姐說李嬸明天去老鄰居那裡串門,唐逸知道李嬸住這裡沒人聊天有些悶,微微點頭,吩咐蘭姐出去買些水果給李嬸拿上。蘭姐當然是麻利的答應,她最喜歡幫唐逸跑腿,每次都能密下十塊二十塊的不等,取決於買得東西貴重與否,看著蘭姐扭搭著柔軟的小腰肢,邁著小高跟鞋蹬蹬蹬走出去,唐逸就一陣好笑。就那麼愛美嗎?大晚上也不怕摔個好歹。


  第二天上班。唐逸就覺得督查室的氣氛不對,人人臉上都有些異樣,唐逸知道,定是鄭建軍被車撞地消息已經被消息靈通人士得知進行了傳播,唐逸也沒有多說,只是靜靜等著馬專員的信息,現在,陳達和完全處於被動,但。天上人間和延山,陳達和糾葛在一起地亂麻,自己想完全置身事外,就必須要幫陳達和扭轉這個局面,而且從私人感情上。唐逸也不可能不幫陳達和一把。只是怎麼幫?唐逸卻是心裡一點譜也沒有。


  中午回到家,卻發現來了一位小客人。是寶兒的同學,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就是衣服有些破舊,雖然還不至於打補丁,但綠色的小軍裝,胳膊肘和膝蓋都磨得起了線,和時下小公主們色彩斑斕地裙子比起來,就好像不屬於這個時代。


  不過小女孩兒穿得樸素,卻是很乾淨,小綠軍裝穿在身上,透著一股機靈勁兒,挺招人喜歡的。


  小女孩兒有些怕生,見到唐逸也不知道說話,坐到餐桌上,唐逸就笑著問寶兒:「這是誰呀?我們寶兒的好朋友?」


  寶兒恩了一聲,說:「是我同桌,叫小雨。」


  唐逸見小雨怯怯的也不敢跟自己說話,就問她:「寶兒是不是很淘氣,老欺負你吧?」


  小雨搖搖頭,結結巴巴說:「沒,沒有,寶兒最好啦,有人欺負我,寶兒就幫我打他們。」


  寶兒噓了一聲,伸出小手去捂小雨的嘴,就怕唐逸覺得自己不乖。


  唐逸卻是哈哈一笑,想起了寶兒上次說幫同桌打哭兩個男同學的事,原來是為了新交的朋友。


  蘭姐將一道道精美地菜餚端上桌,看著滿桌子菜,小雨嚥了口口水,蘭姐就說:「你們先吃吧,寶兒,幫你朋友夾菜。」唐逸笑著搖搖頭,蘭姐倒是知道有這麼個小客人,加什麼菜自己也沒意見,藉機會解解饞,又哪是真心招待這小姑娘了,當然,或許也有那麼一丁點喜歡這小姑娘地原因,但只能是一丁點。


  蘭姐最後端著清蒸黃花魚從廚房出來,放上桌,然後幫幾個人盛飯,嘴上和唐逸解釋:「我今天去接寶兒的時候就見到小雨一個人在教室啃冷饅頭呢,寶兒說過好幾次請她吃飯,以前我沒見過小雨,就沒同意,沒想到真是個怪可憐見的孩子,家裡條件不好,捨不得坐公交,中午經常不回家的,又交不起學校的午餐費,只好自己帶些饅頭啥的吃。」


  唐逸「哦」了一聲,「那以後中午就接來咱家吃吧。」


  蘭姐點頭,拿過一個小碟,用衛生筷剔魚骨,嘴裡說:「今天我打車回來的呢,照顧兩個孩子,坐公交怕看不過來。」搬新家後,卻是不能走著接送了,每天蘭姐只好坐起了公交。


  唐逸無語,看了蘭姐幾眼,說:「那你以後打車吧,錢我出,你這心機可夠深的,現在都學會拿寶兒的小朋友說事兒了,懶就是懶,找那麼些借口幹嘛?你累不累你?」


  蘭姐咯咯一笑,絲毫不在意唐逸地奚落,將碟子裡剔去魚骨的魚肉送到了唐逸面前:「給,沒刺了,看你一直不喜歡吃魚,是懶得弄魚刺吧?」


  唐逸歎口氣,也沒有推拒,不過指了指寶兒和小雨:「她們這麼小,你就不怕她們吃魚噎住啊?」


  本來蘭姐送出小馬屁是為了唐逸兌現允許自己打車的承諾,卻不想從這兒以後,倒成了規矩,每次桌上有魚的時候她都要先忙活著幫唐逸和寶兒摘魚刺,將蘭姐氣得銀牙咬碎,這還是李嬸心腸好,也不喜歡被人伺候。才免了她同時幫一家老小去刺之苦。


  寶兒也不幫小雨夾菜,而且振振有詞的和小雨說:「自己地事自己作。吃不飽就餓著!」唐逸微笑,看來寶兒和小雨交朋友可不是同情憐憫她,這點令唐逸最開心,如果是基於同情憐憫地友情。最後是不會長久的,等兩個孩子長大了,如果小雨心眼小一些,只怕還會從心裡記恨嫉妒寶兒。


  吃著飯,小雨就漸漸活潑起來,或許是因為唐逸吧,和蘭姐不同。他和小雨說話從不夾雜任何同情地口吻。很自然的問她地生活和學習,說:「家庭困難不要緊,能不能有出息是看你自己的努力,現在對你和寶兒來說,就是要努力學習,更好地為建設國家出力的同時,也比大多數人生活的好。」他不忌諱和小孩子說這些,倒是覺得整天和小孩子說努力學習建設四化也太讓人沒動力,健康世界觀的形成不見得就是從不和小孩子說物質地享受。


  小雨怔怔看著唐逸。比劃了個手勢,說:「叔叔,我好好學習的話也會有這麼大的房子住嗎?」


  唐逸笑笑:「是啊,比叔叔還要住得好呢,而且還可以幫助很多的人。你說好不好?」


  小雨拍手說好。唐逸又笑道:「寶兒要老是這個成績,將來就要作乞丐嘍。端著小飯碗去和你討飯!」


  寶兒撅起了小嘴兒,說:「我比小雨學習好呢。」


  唐逸差點沒暈過去,潛意識裡,條件不好的家庭出來的孩子學習成績都差不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嘛,懂事早,學習就不會太差,但這一客觀規律和寶兒沾上邊兒,卻是行不通了。


  唐逸只有苦笑道:「那你們兩個一起努力吧。」


  就在聯合調查組等待縣公安局對鄭建軍被撞一案地調查結果時,省紀委接到了重料,延慶天上人間地萬老闆提供出十幾張照片,就是鄭建軍和娛樂城小姐歡好的照片,還有該小姐提供的口頭證明,證實鄭建軍當天就在延山天上人間,而萬老闆據此揭露延山公安局有黑幕,為了掩蓋事實他們已經瘋狂到襲擊國家幹部殺人滅口,其行為已經瘋狂到喪心病狂。


  省紀委震動,更引起了省委高層的關注,於是第二天,唐逸就接到了紀委副書記孔祥恩的電話,在進行了溝通後紀委向省委打了份報告,建議成立省紀委,省委督查室和省公安廳聯合調查組,徹底查清楚撲朔迷離的延山事件。


  省委批示後,由省紀委副書記孔祥恩,省委督查室主任唐逸和公安廳監察處處長黃昊天領導的聯合調查組成立,奔赴延山展開調查。


  唐逸去延山前,在辦公室收拾文件時,卻意外的接到了蕭日的電話,蕭日關切地話語令唐逸一陣心暖:「小傢伙,沒事吧?」


  唐逸和蕭日是一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狀態,平日也不怎麼見面,過年也只是互相打個電話問候一聲,似乎兩人有了一種奇怪的默契,少見面,但對對方的關注卻是很不少的。


  唐逸笑著說沒事。


  蕭日道:「遇到溝溝坎坎是好事,你這一路順風順水,卻是太順了一點兒,何況,現在遇到地只是小難題。」


  唐逸恩了一聲,說:「放心,沒事。」


  掛了電話,唐逸卻覺得腦筋異常地清晰,或許有時候,朋友一句淡淡的關心卻能帶給人最原始地動力吧。


  唐逸坐在椅子上,開始思考整件事,不消說,萬老闆是狗急跳牆了,一身匪氣的他動了血性,竟是要趁機將陳達和一打到底,這種瘋狂的舉動,未必得到了市委胡書記和延山縣委書記王濤的默許,但既然萬老闆發瘋,他們藉機會落井下石是避免不了的,不過想來這次不管成敗如何,他們也會拋棄萬老闆,這樣的商人,誰敢和他綁在一起?除非萬老闆已經極快的將雙方的利益糾纏在了一起。


  萬老闆再精明,終究是江湖人物。好吧,你要火燒陳達和,我就給你加把火。


  唐逸漸漸有了主意。


  再次來到延山,唐逸感慨良多。調查組住進了縣委招待所,縣委招待所有兩棟摟。其中一棟三層樓是留給政府部門專用的,現在整個三層,除了調查組別人禁止入住。


  調查組的工作首先就是調查鄭建軍是怎麼被撞的,肇事司機已經被延山公安局監控。當然,調查組又重新進行了審訊,結果和延山公安機關的筆錄基本一致,鄭建軍是突然間衝出馬路地,肇事司機沒注意到有沒有人從背後推他,調查了肇事司機的背景,很簡單。某個工廠地貨運司機。沒有什麼問題。


  鄭建軍還在昏迷中,胃部也發現了大量酒精,手術後還不得不進行了洗胃,身上並沒有被毆打的痕跡。


  於是在看過一系列調查報告後,三人領導小組在孔書記的房間開了個碰頭會,公安廳黃處長首先談了自己的看法:「我覺得吧,這件事意外地可能性最大,按常理推測,鄭建軍同志情緒低落。借酒澆愁是很正常的反應,飲酒過量導致了這次意外。當然,延山公安局徇私隱瞞鄭建軍同志嫖娼一事是基本成立的,應該嚴肅查處。」


  孔祥恩微微點頭,就問唐逸:「唐主任。你怎麼看?」


  唐逸拿著茶杯。沉吟著,最後緩緩道:「我覺得。結論不能下太早,等過兩天見過萬大年,聽聽他的說法,咱們才能有一個更清晰的脈絡,畢竟他表面上是唯一的知情者。」


  孔祥恩深深看了唐逸一眼,說:「那好,就等咱們見過這位延慶的風雲人物萬老闆再下結論。」


  他地話裡流露出一絲不滿,也難怪,紀委主導地第一個調查組來調查,結果被調查幹部險些鬧出人命,令他這主管書記大為面上無光,偏偏這個老萬還在加火,本來一件很小的事卻使得紀委不得不用高規格對待,紀委副書記下縣,高射炮打蚊子,倒顯得紀委無人可用一樣。


  孔祥恩是知道老萬和唐逸有些不對盤的,唐逸來省委前老萬可是投材料檢舉過唐逸和延山公安局,當時措詞很激烈,如果唐逸認真計較的話告他誣陷都可以,想不到不到一年,他又跳了出來,也使得孔書記對老萬有些反感,對他的所謂黑幕從心裡就持懷疑態度。但據說張省長好像關注了這件事,孔祥恩只有親自帶隊,當成大事來辦。


  如今聽唐逸說話,孔書記微微點頭,這年輕人沉得住氣,是塊料子。


  第二天,萬老闆就趕到了延山,隨行的還有那名曾經與鄭建軍有一夕之歡的按摩女,和他談話時孔書記,唐逸和黃處長都在座,唐逸和萬老闆握手時萬老闆微微用力,大笑道:「唐書記,咱們又見面了,真是山水有相逢啊。」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回到座上揉自己的手,黃處長就是一皺眉,畢竟唐逸清秀文雅,沒有利益衝突時,唐逸給人的第一印象是極好地,黃處長見老萬欺負唐逸手勁就有些不忿。


  萬老闆渾不知自己給調查組的第一印象有多麼不佳,就開始在那裡絮絮叨叨的老生常談,說得都是上訴材料裡寫到的問題,黃處長打斷了他的話:「這些問題我們都知道,而且你措詞有些問題,什麼叫你覺得?你認為?你地話就是證據嗎?」


  萬老闆滯了一下,說:「我帶了小翠來,要不你問問她?」


  黃處長皺眉道:「車禍事發時小翠在場?」


  萬老闆搖頭,黃處長就不再說話。萬老闆總算看出來了,調查組對自己很不感冒,看看那邊一臉平靜喝茶地唐逸,心裡就一陣悔,早知道會弄到這一步,老子還不如當初就作了你呢。


  萬老闆猶豫好久,終於決定亮出底牌:「各位領導,我說延山公安系統有黑幕可不是我空口白話,我有兩個證人,就在事發當晚,接到公安局刑偵大隊楊隊的電話,要他倆去找鄭建軍同志地麻煩。」


  一石激起千層浪,萬老闆這話一出口,調查組就有人開始議論起來,黃處長卻不為所動,問道:「這兩名證人呢。你是怎麼認識的?」


  萬老闆道:「在我延慶的娛樂城躲著呢,他倆吧。說實話就是地痞無賴,但認識我那娛樂城一個保安,遇到這種事,他倆不敢去做。又怕公安局那個楊隊報復,所以才躲到了延山,和保安提了提這個事兒,保安又告訴了我。」


  黃處點頭:「那好,明天我們派人陪你將證人帶過來,我們調查組聽取下事情經過。」


  萬老闆點頭,臨走前得意的看了唐逸一眼。挑釁的意味很足。唐逸品著茶,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第二天下午,兩個流里流氣的青年就被帶到了縣委招待所,說的話和萬老闆如出一轍,一口咬定公安局楊隊給他們打過電話要他倆去找鄭建軍地麻煩,一名青年舔著臉賠笑道:「我們偷雞摸狗也做過,但殺人放火?我們可不是那塊料。」


  調查組又通過郵電部門查詢了一名青年家的電話記錄,果然,有從公安局楊隊長辦公室打過去地電話。唐逸見了調查結果默然,看來萬老闆也早托關係查過記錄了,所以才這麼篤定,若不然,就憑這倆流子嘴上隨便這麼一說。根本就不足信。


  唐逸心中漸漸有了脈絡。其實這種事交給軍子找人辦最穩妥,但陳達和卻是不讓軍子參與這種事。自然是怕出紕漏對不起自己,想到這兒唐逸歎口氣,這個老陳,心思倒也細膩啊。


  至於楊隊找得這兩個流子,想來在天上人間進入延山後,也認識了那邊的流氓保安,辦事前或許和他們喝了幾杯小酒,嘴又不嚴露了話風,被萬老闆知道,就給收買了過去。


  只是鄭建軍被撞的真相卻仍是撲朔迷離,到底是被這兩個流氓得萬老闆授意下真的推進了車底,還是本來兩個流氓只是去套話,鄭建軍被撞只是巧合,卻被萬老闆用來做文章呢?


  這問題大概只有鄭建軍醒來才能知道真相了,幸好,唐逸想要地並不是真相。


  第二天晚上,唐逸剛剛在房間洗過澡準備就寢,屋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唐逸開門,卻見孔書記拿著一張白紙走進來,臉色很有些難看。


  唐逸忙請他坐,給他泡茶,孔書記將手裡的紙張遞給唐逸,說:「看看,這是今天春城晚報的文章。」


  唐逸接過,這是複印的報紙文章,文章題目就很醒目《觸目驚心》,文章裡,採用的均是匿名方式,採訪了某位知情人講述的某縣公安局襲擊省委調查組領導幹部地秘聞,雖然最後記者聲明真相正在調查中,而文章欄目也是《八面來風》,屬於百家爭鳴,較不得真地欄目,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篇文章講的是哪裡,是什麼事兒。


  孔書記就問唐逸:「有什麼感想?「


  唐逸蹙眉:「我看這個知情人很像萬老闆的口吻嘛!「


  孔書記就冷笑起來:「有錢的老闆啊,這樣給我們施壓,很有先鋒意識嘛!前陣子省委下的文,提倡新聞自由,放鬆審核機制,他就給用上了,很好啊!」


  唐逸默默不語,隨手拿起了茶杯。


  因為春城晚飯的隱晦報道,調查組的工作暫時陷入停滯狀態,因為晚報雖然不是黨報,影響力卻很大,省委領導大多都在看,調查組就在等省委和省紀委的調子。


  幾天後,唐逸慢慢接到了省裡的反饋,據說劉書記發了火,批評了省紀委地工作,聽到這個消息後,唐逸微笑。


  一切都在朝唐逸預料的方向發展,果然,孔書記接連幾天都黑著臉,想來就是受到了上層的批評,當然,唐逸也接到了高於真的電話,高於真雖然礙於情面不好和唐逸疾言厲色,卻也對唐逸鄭重的說,盡快將事情妥善處理。


  調查組一時間氣氛一變,思路竟然高度團結起來,晚上開了個短會統一思想,孔書記要求大家放下包袱,一定要秉公辦事,不能迫於外界地壓力就草率下結論。


  第二天,萬老闆幾個人又被挨個叫來談話,第一個就是叫進來地萬老闆,萬老闆畢竟是老油條。一進來就發現氣氛不對,上次談話雖說調查組也沒人給自己好臉。但可不像現在凝重。


  黃處長禮貌的請萬老闆坐,說:「我們就是有些問題需要核實,不必緊張。」


  於是,一名紀委幹部就開始問話。萬老闆一句句回答著,還是那些陳詞濫調,黃處長又一次打斷了他地話:「萬老闆,我有一點不明白,你那些照片是怎麼來的?偷拍?」


  對這點兒萬老闆早就有準備,就呵呵笑著說:「是鄭建軍同志自己拍的,有一些留給了小翠。所以我才能拿到。」


  黃處長說:「也就是說。這並不是延山縣公安局突擊檢查你的娛樂城的當天,你自己拍攝地,而是那名叫小翠的女孩兒後來交給你地,你也就不能完全確定時間,只是小翠一個人的說法。她說是突擊檢查那一天和鄭建軍的合影。」


  萬老闆一愣,卻也只有點頭。


  黃處長說:「我知道了。」


  當那兩個流氓進來的時候,黃處長就是一拍桌子,厲聲道:「蹲下!」兩個流子嚇得腿一軟,乖乖蹲到了牆角。


  黃處長就回頭皺眉道:「這這麼兩個人物地話也能成為證供?」


  調查組和楊隊也談過了話。楊隊應對非常合體,說認識這兩個人,兩人都有前科,而且都被楊隊親手抓進去過,是重點管教對象。當天楊隊確實給他們打過電話。卻是想通知他們第二天來提供一樁偷竊案的線索,楊隊還有當天下午關於偵破一宗偷竊案的會議記錄。記錄上果然有幹警提議同這兩個流子瞭解些有用的信息。


  黃處長回頭很嚴厲的道:「萬大年已經將一切都交代清楚了,你們兩個誣陷公安執法人員,知道要判多少年嗎?」


  孔書記一皺眉,卻也沒有說話。


  兩個流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他倆見到普通幹警都腳軟呢,更別說見到了省廳的大幹部,上一次談話調查組和顏悅色兩人沒覺出啥來,現在被黃處長黑著臉一嚇,可馬上就慌了神。


  黃處長又說:「好啦,你們出去吧。」對旁邊一名省公安廳的幹警道:「帶羈押室等候處理。兩個流子都有些傻眼,長頭髮那個小心翼翼問:「領導,萬老闆是咋說地?」


  黃處長道:「我用跟你們交代嗎?」


  兩個流子不傻,知道黃處長很可能是虛張聲勢,但兩人被萬老闆收買只是作為證人,當時萬老闆滿嘴打保票,說事情過去後別說楊隊,就是陳達和也得下馬,兩人又知道萬老闆在延慶能量很大,一來得罪不起,二來鳥為食亡,這才戰戰兢兢答應了做證人。


  不想風雲突變,明顯省裡地這些大人物要拿萬老闆開刀,就算是詐唬,兩個流子可也嚇破了膽,長髮青年搶著道:「領導,我倆冤枉啊,我們是接到了楊隊的電話……」剛想接著說楊隊的意思是盤盤誰的底兒,唐逸就插了話:「楊隊長叫你們去殺人了?」


  兩流子慌亂的搖頭,陪笑說:「那怎麼可能,我們倆也不是這塊料兒啊,就算楊隊想幹掉誰,也不會找我們哥倆兒啊……


  「別胡說!」黃處長又瞪起了眼睛:「也就是說,楊隊只是叫你倆協助調查一宗盜竊案,你們為什麼誣陷楊隊找你倆去找人麻煩,甚至暗示殺人?」


  兩個流子都愣了一下,盜竊案?但這時候還不政府咋說咋是,忙點頭說:「是啊,是萬老闆每人給了我們兩千塊錢,讓我們出來作證。」


  那邊記錄員唰唰的記著,黃處長又問了兩個流子幾個問題,然後叫他倆簽字按手印。


  接下來,就是叫小翠的那個按摩女,黃處長第一句話就是:「你說照片是公安局突擊檢查那一天你和鄭建軍照得,分明是撒謊,你倒說說看,那天拍的照片,就算相機被鄭建軍藏了起來,沒被公安人員沒收,甚或後來公安人員還給了他吧,他又怎麼會有心情再送你照片,照片沖印要幾天的時間。而第三天,他應該就接到督查室通知。等待調查了吧。」回頭問唐逸:「是吧唐主任。」唐逸點頭。


  黃處長就轉頭對小翠冷笑:「你倒和我說說看,一個即將接受調查地幹部,還有心情將照片送給罪魁禍首?他對你倒是蠻有情義啊!」


  小翠臉色蒼白,黃處長又說:「我們檢查了鄭建軍同志的房間。根本沒發現相機,膠片或者沖洗設備,難道這種照片他會拿出去洗?你告訴我,這照片他是怎麼洗出來的,相機又在哪


  小翠一個勁搖頭,無力的重複:「我不知道……我,我不知道……」


  黃處長合上面前的筆記本。說:「好吧。你可以走了,不過我們正在調查萬大年,你知道作偽證誣陷領導幹部是什麼罪行嗎?」


  小翠想站起來,卻彷彿全身無力,終於,她猶豫著說:「我,照片是萬老闆以前偷拍地,我,我早就和他好上了。不過,不過我沒撒謊啊,公安局地人檢查那天他,他真跟我在一起,也被帶進了公安局……」


  黃處長點點頭。示意女幹警將她帶出去。


  小翠向外走了兩步。突然回頭說:「我,我要立功贖罪。」


  得黃處長眼色。女幹警又將小翠按回了椅子,小翠猶豫了一會兒,說:「我,我聽說鄭大哥承認自己的錯誤也是,也是被萬老闆逼得,他用照片要挾鄭大哥,其實,鄭大哥,鄭大哥是個好人,他對我一直都挺好地,我,我也想不到會變成這樣……嗚嗚嗚嗚」說著臉埋在雙手裡痛哭起來。


  唐逸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事情似乎可以塵埃落定了,卻是比自己預期的還要好。


  春城晚報那篇文章自然是唐逸通過軍子找記者寫的,當然,劉書記發了雷霆之怒後,現在那名記者已經被開除,當然,他拿到的錢足以彌補帶來地損失。


  唐逸深知,現在的大環境下,輿論的壓力,永遠不可能帶來真相,反而會使真相被更深的掩埋,劉書記是發火了,但下面做事的人卻知道,如何消除輿論帶來的負面影響,那就是錯了也要給它扭正,黑的也要給它漂白,這,才是對付上層和輿論地不二法訣。其實,如果是錯綜複雜地案子,這也是上層希望見到的,畢竟,牽涉到政府形象問題,曠日持久的不予解決才會令人寢食難安。


  相反,如果真的按媒體報紙所言揪出一大串官員或者負面事件,到底是媒體輿論領導黨,還是黨引導輿論媒體?這個問題,似乎簡單到不需要考慮。


  三人領導小組在孔書記房間為整個調查下了結論,基本可以確定大部分事實都是萬大年自編自導,其目的就是打擊報復,發洩對公安局掃黃打非運動的不滿,用心極為歹毒,影響極為惡劣。


  至於延山縣公安局,基本無過錯,是萬大年打擊報復進行的誣陷。


  鄭建軍,是萬大年腐蝕拉攏幹部的犧牲品,萬大年為了維護其淫穢色情場所的經營,刻意拉攏腐蝕督察組幹部,其用心極為險惡,更用拍裸照地方式脅迫黨的幹部,這是對黨和政府肆意的挑釁。


  如果擱過去,萬大年只怕已經被扣上了現行反革命的帽子。


  萬大年很快被調查組監控,日以繼夜的疲勞轟炸,萬大年翻來覆去卻總是你們冤枉我,但唐逸看得出,他眼中地神色越來越絕望,直到有一天唐逸和黃處長又一次找他非正式談話,就是不作筆錄地那種談話。


  萬大年被羈押在縣委招待所,也是三樓,單人間,環境很不錯。看到唐逸萬大年眼中就射出怨毒的目光:「我知道,是你在背後搞我!」


  唐逸對黃處長無奈地搖搖頭,黃處長也是好笑,這人,明明是我抽絲剝繭一點點發現的疑點,你也能賴別人頭上,真是無藥可救了。


  黃處長又循例問他套話,萬大年卻理也不理。


  唐逸笑著遞給他手機,說:「給你個機會吧,打電話試試看,有沒人會理你。」


  黃處長愕然,卻也不好阻攔。


  萬大年卻是不接,唐逸笑道:「你的天上人間娛樂公司已經因為涉嫌賣淫被查封,我看你也沒什麼人可以聯繫了。」


  萬大年聽了臉色蒼白,唐逸過去打開了電視,午間延慶新聞,果然有天上人間被查封的片段,聽著女播音員清脆的話語「市公安局,文化局聯合行動,一舉摧毀了本市最大的賣淫集團……」萬大年頹然長歎一聲,慢慢靠在了椅背上,喃喃道:「我就知道會這樣的……」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十五章 籃球賽

  萬老闆倒了,消息很快傳遍了延慶,這位昔日在延慶可以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一夜之間成為了階下囚。


  據小道消息,在萬老闆歇斯底里的最後發作時,說出了許多秘聞,牽涉到縣委書記王濤,甚至市委胡書記,就在許多人翹首以盼,等待著延慶官場震動時,聯合調查組卻偃旗息鼓,悄然離開了延山,但無疑,案子雖然沒接著追查,王濤在縣委的話語權卻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而他本人也明顯低調起來。


  唐逸沒有隨調查組回延山,他要處理鄭建軍等督察組幹部的後續事宜。


  調查組離開延山的時候,唐逸正和陳達和說笑聊天,唐逸打量著這間兩居室的客廳,雖然房子不大,裝修出的效果卻是溫馨明快,沙發用紫花布包起,大理石地磚,透著典雅大氣。


  王珊穿著藍色裙子在廚房忙活,彎腰翹腳時,裙子翻起,誘人的雪白大腿幾乎完全裸露。


  這是陳達和和王珊密會的場所,李玉成鋃鐺入獄,家產卻是還留下了一些,這間兩居室就是王珊在陳達和的幫助下敲來的,房本上是王珊的名字。


  張自強和王珊仍然沒有離婚,大概是因為張自強還指望著通過王珊巴結著陳達和吧,畢竟經常和人老婆睡覺,對其本人多多少少也要照顧一些的。


  陳達和笑呵呵問唐逸:「為啥不順便將王濤他們拉下來?」


  唐逸卻是通過這次事件,心裡有了點兒譜。延山市委胡書記背後的圈子可能是張省長一系,而經過這件事,胡書記在張省長心裡地地位怕是要大大降低了。


  這些話唐逸不能同陳達和說,從桌上抓起個黃橙橙的桔子剝皮,一邊說:「老萬現在跟個瘋狗似的,他的話也做不得準。」


  王珊將幾盤熱菜端上茶几,然後排了個黃瓜拉皮。拌了個豆芽菜,滴辣醬時紅色辣醬沾到了手指上,就放進嘴裡吸吮。嬌笑著:「你們先吃。」


  陳達和一把將她拉到了沙發上,大咧咧說:「一起,你來陪唐書記喝一杯,」說著轉向唐逸:「湊合吃點吧,和你請吃飯可比不了,不是一檔的,哈哈。我可真的有點饞你家的山珍海味了。」


  王珊卻是有些好奇地打量唐逸。她沒怎麼和唐逸接觸過,以前就是詫異縣委書記怎麼會這麼年青,跟了陳達和後,陳達和也不怎麼同她講這些事兒,但她看得出,陳達和對待唐逸明顯跟別人不同,最起碼,這裡還沒有第三個人來過呢。


  王珊聽陳達和說饞唐逸家山珍海味啥的以為他不過是說客氣話,嬌笑道:「想吃山珍海味還不簡單?明天我就去買山蘑海蜇。」陳達和哈哈一笑。就說:「你這可是沒見識了,唐書記家吃的都是啥?南方地閘蟹,渤海的黃蟹,清水灣的對蝦,長白山的野兔肉。你別吐舌頭。我說的可是真的!」


  唐逸擺擺手:「現在可不成嘍。李嬸講究的是艱苦樸素,你說地這些我也難得吃上一次了。現在也就帶著寶兒溜出去吃西餐解饞。」


  王珊乍舌,原來人家說地是真的,又好奇的問:「西餐,就是用刀子和叉子吃的那種菜?」


  唐逸微微點頭,不想再說這些,就拿起酒杯和陳達和喝酒,王珊也在旁邊不時敬唐逸酒,陳達和喝紅了臉,指著王珊說:「唐書記,你看她可多乖,怎麼著,敬了這些酒也該有禮物送吧?下午你得給我們家王珊買身裙子。」


  唐逸一陣撓頭,心說哪有叫別的男人給自己情人買衣服的,這老陳實在離譜,不過可見老陳對王珊並不怎麼看重,唐逸微微放心。


  吃過飯,有些醉意的陳達和又磨著唐逸帶王珊去買衣服,唐逸沒辦法,只好答應下次來的時候從省城給帶套裙子,陳達和這才作罷,王珊嬌笑著謝了唐逸。


  晚上和雷浩幾個吃了個便飯,唐逸自己去了夜朦朧,看望了老朋友姚小紅,見唐逸還記得來看自己,倒令姚小紅一陣開唐逸穿著黑色休閒裝,帶著黑色太陽帽,耳朵裡塞著耳機,百無聊賴的聽著隨身聽裡地山歌,隨身聽是蘭姐的,卻是想不到她喜歡聽這種老掉牙的歌。


  大巴很平穩的行駛在寬敞筆直的國道上,車廂裡,文質彬彬地女教師起頭,小朋友們有節奏地拍著手唱歌,有些家長也被孩子們歡快的氣氛所感染,跟著小聲哼哼起來。


  唐逸卻是滿心無奈。


  這是春城三小二年級三班組織地週日郊遊活動,在寶兒摟著唐逸的脖子足足用了半小時時間撒嬌後,唐逸無奈的答應陪她來郊遊,寶兒本來是準備不帶蘭姐來的,誰知道蘭姐週六送她上學的時候遇到了寶兒的班主任李老師,李老師還有些責怪的問蘭姐為什麼不參加週日的郊遊,說這是和小孩子溝通教育的好方式云云,將蘭姐氣得夠嗆,回家晚上就收拾了寶兒一頓,蘭姐還委屈的哭了起來,說寶兒看不起她,就知道唐叔叔唐叔叔。其實是她太敏感了,可能是覺得心愛的女兒距離她越來越遠了吧,看到媽媽哭,寶兒心疼的很,晚上摟著媽媽道歉,哄了蘭姐一晚上,還說以後再不理唐叔叔了等等。


  這不,在大巴上,寶兒也一直依偎在蘭姐懷裡,不和唐逸說一句話,唐逸無聊,只好搶了蘭姐的隨身聽來聽。


  看著蘭姐還有些發紅的眼圈,唐逸就好笑,這個作媽的真有意思。倒和外人在女兒面前爭寵,不過唐逸也理解,自己地介入確實有時候會令蘭姐心裡不是滋味兒,自己以後倒要注意一點,不能搶走蘭姐唯一的精神寄托。


  早上的時候,唐逸本來就說這次郊遊不參加了,但見寶兒聽了。雖然遵循不和自己說話的承諾,大眼睛裡神采卻一下黯淡了下去,唐逸心中就是一痛。馬上改口,於是就坐上了這輛大


  蘭姐眼圈還有些紅,摟著寶兒,偷偷瞄了唐逸幾眼,她也不知道自己昨天哭什麼,只知道當時很委屈,很生氣。現在想想。自己可實在有些胡鬧,寶兒是怎麼樣的孩子自己還不知道嗎?她喜歡黑面神也沒錯,仔細看,黑面神帥氣又英俊,又那麼疼她,小孩子心思,怎麼會不喜歡這位叔叔呢?寶兒最喜歡和自己胡鬧,不帶自己去也是孩子心思,故意氣自己這個媽媽。昨天卻被自己嚇到了,想起昨晚寶兒可憐兮兮的哀求自己,蘭姐心就是一疼,輕輕摟緊了寶兒。


  「喂,蘭姐。你這都什麼帶子啊。怎麼和你一樣土氣?」就在蘭姐摟著寶兒,柔情湧動的時候。黑面神不合時宜地話語響起,將蘭姐氣得咬著嘴唇偷偷白了他一眼,卻和寶兒說:「去,和唐叔叔玩寶兒卻是固執的搖搖頭,蘭姐一陣愁,這個孩子,不會還要自己求她吧,如果老這樣不理黑面神,黑面神發起火來,再不管咱們母女可咋辦?


  大巴在一處岔路拐下土路,又顛簸了半個小時,才到了目的地,省城人俗稱地小春河,春光明媚,綠草茵茵,河水清澈,可以清晰的看到河底的白沙卵石,實在是春遊的絕佳去處。


  孩子們下了車,就奔跑著嬉鬧,唐逸找了一處草地,躺了下來,聽著耳塞裡「山丹丹花開……」遙望天邊流雲,心情不由得舒暢起來,


  蘭姐從旅遊包裡翻出一塊綠白相間的嶄新餐布,走到唐逸身邊,輕輕鋪在了草地上,對唐逸說:「唐書記,躺這兒吧,別把衣服蹭髒了,草汁可不好洗下去。」


  唐逸擺擺手,蘭姐無奈道:「那洗不乾淨你可別罵我。」說完怕唐逸訓她,一溜煙似的跑向了大部隊。


  在班主任李老師的倡議下,孩子們和家長做起了遊戲,丟手絹,砸沙包,當然,像唐逸這樣不喜歡參與地家長也有幾名,李老師也不強求。


  轉眼就到了十一點,李老師開始張羅開伙做飯,這是郊遊時孩子們最喜歡地環節。


  郊遊費是早就交好的,班級統一準備了麵包和白開水,班主任李老師又和幫忙的男老師從車上搬下一小箱方便麵,七八個小盆和一些木柴,林老師叫班幹部發下去,將孩子們分成幾組,自己生火煮方便麵,更告訴家長們不許參與,要他們就耐心等著品嚐自己子女動手煮的飯。


  大多數家長都嘻哈答應著,當然,沒人會真的放心,都在一旁指點著,見自己孩子做不好就去偷偷幫一把,李老師也只得苦笑。


  和其它孩子大多弄成小黑臉不同,小雨異常麻利的就將火生了起來,寶兒歡喜的說:「小雨,你真能幹。」竟然有些崇拜的模樣,小雨父親看得連連搖頭,回頭對蘭姐說:「夏小姐,聽說您每天都接小雨去您家吃飯,真是謝謝您了。」


  蘭姐咯咯一笑:「謝什麼,小雨多招人喜歡啊,我可是喜歡她的不得了,比寶兒懂事多了。」


  小雨爸歎了口氣:「小雨命苦啊,都是我沒用,去年下崗後就找不到工作,就靠她媽每天起早賣煎餅過日子,前些日子又被車撞了,唉,人家門子硬,一分錢醫藥費也不出,我們現在這日子,唉……」


  聽小雨爸唉聲歎氣地訴苦,蘭姐心裡就是一陣鄙視,同樣是男人,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自己看黑面神不順眼是不順眼的,但不得不說,黑面神是自己見過男人裡最出色的,不是自己誇他,就他那脾氣韌勁兒,就算他被罷了官,甚至下了崗,混成小雨爸這樣,他也絕不會整天怨天尤人的抱怨,而是會挺起胸膛,努力改變自己的生活。而且仍然會活得比大多數人都要強。


  不過聽說小雨媽被車撞,蘭姐倒想起黑面神前陣子可不也撞了人?不過黑面神心好,雖說交給了交警處理,過錯也不在他,他可是將醫藥費全包了呢。


  蘭姐心裡鄙夷,面上可不露出一絲半點,就問小雨爸:「去年下崗了。到現在還沒找到工作?沒去做點小買賣?」


  小雨爸卻有些激動地道:「我可是八級技工,會手藝地,要我去擺攤?丟人不?」


  蘭姐更加不屑。恩恩了兩聲,就去和寶兒小雨說話。


  和寶兒一組的小孩兒都挺聽寶兒地話,寶兒指揮她們放面,打雞蛋,儼然一小司令官,蘭姐看得滿心歡喜,接著卻又鼻子一酸。又有想哭的衝動。心說自己這是咋了,怎麼從昨天就開始多愁善感呢?蘭姐感慨的看著這些省城的小公主們眾星捧月般地擁著寶兒,如果是一年前,自己就是做夢也想不到會有這樣一天,又回頭看看遠處悠閒的躺著聽音樂的唐逸,這一切,都是他給我們母女地。


  一名學生家長來和蘭姐搭話,對方卻是三十多歲的婦女了,穿著米色套裝。看氣質應該是坐辦公室的工作。「我是樂樂媽,你,就是寶兒母親吧?看起來真年輕,沒過三十?」中年婦女笑呵呵搭話,態度很親切。


  蘭姐可不好意思說自己的實際歲數才二十七。別人一算歲數。十八歲就生了寶兒,那人家會咋看自己?


  蘭姐含糊的恩了聲。樂樂媽就笑:「看起來您也就二十四五呢。」蘭姐就有些不愛聽,我有那麼老嗎?平時照鏡子覺得自己和二十出頭的大姑娘也沒什麼兩樣。


  「你在哪個單位工作?」樂樂媽好奇的問。


  蘭姐胡亂應付:「自己干呢。」


  樂樂媽恍然,笑道:「怪不得呢,聽我家樂樂說了,你家條件特別好,經常去福樓吃飯。」


  蘭姐就有些小得意,格格笑道:「沒什麼啦,去那兒吃飯就是窮裝。」和唐逸時間久了,蘭姐虛榮地品味也上了一個檔次,不會像個暴發戶似地顯擺,知道自謙其實才是最好的賣弄。


  果然聽了蘭姐的話樂樂媽就更高看了她一眼,笑著說:「就算裝也要裝的起才行啊,像我們這掙死工資的,就是想去裝一回都沒那本事呢。」又用嘴努了努遠處躺在草地上的唐逸,問:「那是你愛人?」


  蘭姐嚇了一跳,忙搖頭,樂樂媽就笑:「我說也不像,看樣子他年紀可不大呢,是你弟弟?」


  蘭姐心說你對他那麼好奇幹嘛?要不要黑面神訓你一頓才老實?但也無奈,只有著膽子點了點頭,認了唐逸做弟弟,頭皮卻一陣發麻,偷偷瞄了唐逸一眼,心說可千萬別被他知道啊,一會兒可不能給樂樂媽和他聊天的機會。


  心裡又有些得意,黑面神真是自己弟弟就好啦。


  樂樂媽接著就誇起蘭姐紅裙子漂亮,問她從哪裡買的云云,蘭姐就有些氣憤,早上出門的時候黑面神就批評自己地衣服太花哨,太艷,不是陪孩子郊遊的穿著,現在想起來還是一肚子氣。


  那邊孩子一陣興奮的尖叫,卻是方便面煮好了,蘭姐忙過去第一個盛了一碗,遞給寶兒叫她送去給唐叔叔,寶兒卻是撅嘴搖頭,蘭姐沒辦法,只好自己端著方便面給唐逸送過去,


  到了近前才發現唐逸的太陽帽蓋在臉上,發出輕微的鼾聲,竟是睡著了。


  蘭姐不敢叫他,只好坐在鋪好地餐布上發呆,看著自己性感高翹地紅色高跟鞋,就是一陣鬱悶,覺得自己傻透了,捧著一碗方便麵跟老媽子似的在這等他睡醒嗎?


  寶兒拉著小雨笑鬧著跑過來,唐逸動了一下,慢慢掀起了臉上地太陽帽。


  蘭姐馬上換上一副笑臉,將面遞給唐逸,說:「我第一個盛的,別人沒沾筷子。」唐逸接過面坐起來,蘭姐又說:「寶兒她們自己動手煮的呢,你嘗嘗。」


  唐逸一怔,寶兒煮的方便面嗎?看著手裡地碗麵。心裡莫名有些酸楚。


  對寶兒招招手:「寶兒,來。」寶兒扭頭不理他,氣得蘭姐瞪眼就想罵她,幸虧醒悟的早,旁邊學生家長很多,自己可不能表現的素質太低,這才忍住。


  看到寶兒扭頭的高傲模樣。彷彿見到了十年後那只高傲的小天鵝,第一次邂逅,可不就是這樣高傲的揚起自己的頭?唐逸心裡酸酸地。顫聲道:「寶兒,你來……」


  寶兒聽得唐逸心情激盪的呼喚,轉過頭,看了蘭姐一眼,然後慢慢走到唐逸身邊坐下,靠在唐逸身上,卻不說話。


  蘭姐詫異的看了唐逸一眼。心說他真地這麼喜歡寶兒嗎?方才叫寶兒時那感情。可真的挺深呢,不過蘭姐心裡是很開心的,黑面神越喜歡寶兒,自己以後的日子越好過不是,起身向樂樂媽那邊走去。


  見蘭姐一走,寶兒馬上摟住了唐逸的脖子,小臉親暱的貼在唐逸臉上:「叔叔,寶兒惹你生氣了是不是,你。你傷心了。」


  唐逸摟著寶兒,慢慢平息自己的情緒,更有些怨怪自己,不是已經接受寶兒地新身份了嗎?為什麼偶然地點點滴滴還會激起自己這麼大的反應。


  「寶兒,陪叔叔吃麵吧。」唐逸將寶兒抱起坐在自己腿上。寶兒偷偷看了蘭姐一眼。見她沒向這邊望,就用力點點小腦袋。


  寶兒冰雪聰明。郊遊之後,就試探性的在媽媽面前和唐逸接觸,這樣三四天後,終於知道媽媽並不生氣,就舊態復萌,每天又開始在唐逸身邊轉悠,唐逸一下班,她就像個小跟屁蟲似的跟在了唐逸身後。


  唐逸清閒下來,這些天就開始關注起福樓和維也納的競爭,其實結果早就預知,維也納又怎麼會競爭得過賠本賺吆喝的福樓,其時春城經濟尚不發達,能光顧西餐廳的客源就是那麼一些人,福樓每天生意火爆,維也納自然就是慘淡經營。


  唐逸就在等,看看李天華會出什麼手段,不過福樓得到過春城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推崇,李天華肯定會有十足把握才出手,所以遲遲未動,不過唐逸不急,現在該著急的人確實也不該是他。


  六月初,「全民健身與申奧同行」1993年遼東省省直機關籃球賽拉來了序幕,為北京申奧加油。來自全省20家省直單位地200多名運動員將展開十天的爭奪,用積極健身的方式為申奧加油。


  本次大賽設立了男子組和女子組,男子組有省委辦公廳、省委組織部、省教育廳等16支省直機關球隊;女子組則有省教育廳,春城大學,省物價局等8支球隊參與。


  辦公廳要求報名時,年青而又挺拔的唐逸自然被高於真報了名,聽說黃偉也是省辦公廳隊的參賽球員時唐逸也就默認,雖說黃偉報名更多地是一種形式主義,十九就不會真正上場,就算上場也不會超過一分鐘,秀一下而已。但這最起碼代表了一定地風向,說明省委領導挺重視這次籃球賽,自己死磨著要高於真把名字劃去的話怕是會給人留下壞地印象。


  週三晚上比賽就會拉開帷幕,下午下班的時候唐逸給蘭姐打了電話,就叫上小王和小謝出去吃飯,他們三個是這次監察室報名的選手。


  監察室吃飯,慣例還是金秋,唐逸更已經成為金秋的貴賓,可以記賬的待遇,唐逸喜歡去金秋也是因為可以月結,不必每次都找一堆零錢,三人進了包廂簡單要了幾個菜和米飯,邊吃邊聊。


  小謝吃飯慢條斯理,邊吃邊說說:「主任,咱仨要都在場上,我和王哥就只給你喂球,讓主任好好表現一下。」小謝是去年畢業的大學生,普通科員,但能進省委辦公廳說明還是有些門路的。


  小王就是皺眉,心說這還用你說,而且這種話,能說出來嗎?唐逸也不在意,剛畢業的學生科員,其實直率起來還是蠻可愛的,放下筷子,笑著說:「那可不成,秘書長就在場邊坐著呢,輸了比賽咱仨不是罪人啦?」


  「從來就沒集訓過的比賽,咱們能不輸嗎?」小謝有些鬱悶。他在學校就喜歡打籃球,有了這個機會,興奮得緊,可是沒想到省委辦公廳隊伍是組織了,名單也早就確定了,每人還發了一套比賽用地籃球服,可就是一次集訓也沒有組織過。難道說到了比賽時隨便打?


  唐逸就笑:「集訓?是訓秘書長還是訓各科室領導?」唐逸知道,省委辦公廳這種重量級部門參加不過是走走過場,名次根本就不重要。說句笑話。真拿了第一沒準還令省領導生出一個念頭,辦公室的幹部是不是都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吃過飯,唐逸三人出了包間,小謝和小王就在那裡爭誰買單,唐逸笑道:「得了,記我賬上了。」


  正說話準備拐下樓梯。卻不妨小王與人撞了個滿懷。小王就氣道:「走路不長眼睛啊你!」


  唐逸扭頭卻是一愣,和小王撞一起的正是陳方圓。


  「對不起對不起」陳方圓邊道歉邊抬頭,唐逸笑道:「陳叔,怎麼在這呢,真巧啊。」走過去和他握手,小王這才知道這位土裡土氣一身列寧裝的「村幹部」認識主任,忙笑著說「沒關係,倒是我說話沖,您可別往心裡去。」


  陳方圓和唐逸握手。說:「吃飯呢,我來看看珂兒。」又趕忙說:「你忙你的!」


  唐逸詫異,陳方圓以前對自己可不是這態度,隨即明瞭,肯定是陳珂同他講了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兒。沒準兒說了啥氣話。令陳方圓見到自己就好像避瘟神一樣。


  唐逸心裡歎口氣,點了點頭。就準備告辭,這時候旁邊包間門一開,一名英俊青年走出來說:「陳叔,說了我買單,你急什麼?」


  唐逸一下怔住,從門縫,他看到了那深藍制服的一抹靚影,而這青年他認識,見過兩面,陳珂那位大學同學,叫什麼卻是忘了。


  陳方圓就有些尷尬,他是在和陳珂通電話時覺得陳珂情緒低落,而且陳珂還問自己認識不認識唐書記女朋友,陳方圓心下雪亮,女兒可能真地對唐書記有意思,沒準兒還被拒絕了,但陳達和卻也不會因為這種緣故疏遠唐逸。


  陳方圓見識了唐逸火箭般躥升的速度,知道女兒和他終究走不到一起,最好就是趁女兒尚未情根深種時趕緊打消她這念頭,免得將來受更大的傷害,是以在胡建生去陳家看他地時候他就靈機一動,帶胡建生來了省城,準備湊合湊合陳珂和胡建生,是以見到唐逸有些尷尬。


  唐逸對胡建生點了點頭,轉頭對陳方圓道:「陳叔,我走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陳方圓點頭,看著唐逸下樓的身影,輕輕歎口氣。


  回了包廂,就見陳珂臉色有些蒼白,陳方圓知道她聽到了唐逸的聲音,心裡一顫,珂兒不會真那麼喜歡他吧?笑道:「女兒,咱喝杯茶再走吧。」


  胡建生不知原委,進來後詫異道:「唐逸怎麼也在春城?」他雖然只見過唐逸兩面,卻知道這傢伙很有些本事,實在是一個勁敵,本以為陳珂來省城,應該和那傢伙沒啥糾葛了,誰知道到哪都能見到這個礙眼的傢伙,心裡這個氣啊,這傢伙真是蒼蠅般討厭。


  陳珂端起茶杯淡淡品了一口,卻不說話。


  胡建生心中卻是貓抓般難受,幾個月不見,陳珂卻是更加動人,制服特有的緊身魅力,將她凹凸的身材完全展示了出來,尤其是胸前那一對聳起,在制服的襯托下,飽滿挺立,惹人遐想不已,清純稍顯稚嫩地容顏,颯爽動人地制服英姿,性感玲瓏的身段,奇妙的結合在一起,令陳珂充滿了難言的魅力。


  陳方圓怕冷落了胡建生,忙回答他:「唐逸也在省城工作呢,你認得他?」


  胡建生點點頭,小心翼翼問陳方圓:「叔,你在省城能不能幫我也走動下,檢察院我是不想了,能進個事業單位就好。」又急忙道:「錢啥的需要多少您說話,不會讓您吃虧。」他聽說陳珂進了省檢察院後,驚歎陳方圓這個延山能人能量的同時更是打定主意要將陳珂追到手,有錢又有門路地老丈人。誰不喜歡?更別說今天見面陳珂帶給他的震撼了。


  陳方圓心中苦笑,心說我又有什麼門路了?嘴裡搪塞著,眼睛關切的看向女兒,心裡亂糟糟地。


  省直機關籃球賽預選賽在省委球場鳴哨,開幕式上省委主要領導作了簡單的講話,揭幕戰當然是重量級部門的省委辦公廳和組織部的比賽。


  不出唐逸所料,這種部門地比賽就是一場秀。白髮蒼蒼地領導也會上陣投上幾個球,黃偉上場時唐逸就在場上,卻是機緣巧合傳給了黃偉一個好球。使得黃偉面對空藍投中一球,當然,也是對方地球員不會真地防守他。


  黃偉下場不久,唐逸也被換了下來,基本也就再沒有上場地機會,在領導秀完後真正的比賽是在年青科員組成的隊伍之間展開,唐逸年齡不大。卻是副廳級領導。又怎麼會把他放場上和對方小青年滿場追著籃球跑?裁判也不好吹啊。


  黃偉和唐逸坐在場邊的石階上看場上的比賽,黃偉舞動著手臂笑著說:「老嘍,活動了幾下就覺得喘不過氣。」


  高於真坐另一邊兒,笑道:「怎麼會,秘書長剛才那幾個球很漂亮啊。」


  黃偉拍了拍唐逸肩膀,說:「是這小伙子傳得好,哈,叫小伙子是不是有些不倫不類,唐逸同志現在是副廳級幹部吧。二十五歲?開我省之先河啊,好,很好啊。」


  唐逸微笑道:「秘書長還是喊我小唐吧。」如果唐逸是科級幹部,自然可以耍嘴皮子說些「叫我唐逸同志我怎麼覺得被批評呢」之類的俏皮話和黃偉拉親近,但唐逸現在地身份卻使得他必須處處要表現地成熟幹練。


  黃偉點點頭。拍了拍唐逸肩膀。起身退場,幾名副主任和各科室頭頭也都站了起來送他。


  省委領導一個個退席。接著各部門領導也紛紛離場,最後球場上看球的大多是年輕人,自然也就沒有幾名領導了。


  唐逸拎著喝剩的半瓶礦泉水準備退場,這時候小王興沖沖擠了過來,湊到唐逸身邊低聲說:「主任,西球場上女籃的比賽可激烈呢,春城大學對檢察廳,好像有你認識的那位女檢察官。」


  唐逸微微一怔,點頭道:「去看看。」


  西球場外擠滿了人,小王在前面開路,別說,他人頭熟,倒有不少人認識他,不一會兒,小王就和唐逸擠到了前面。


  球場上,美麗的倩影飛奔,也不怪看這場球的人多,年青活力的女孩穿著運動短裝在場上拚搏,委實賞心悅目,何況春城大學是五名風華正茂的大學生,各個青春活潑,她們精彩地配合不時的引起熱烈的喝彩聲。


  然而最熱烈的喝彩聲卻是留給了檢察廳那清純靚麗的身影,陳珂,一身白色運動短裝青春活力十足,秀美地小腿下,是小半截雪白棉襪和白色運動鞋,配上她那清純地俏臉,隨風飄舞的短髮,每次奮力爭球和投籃地動作,實在是美得觸目驚心。


  唐逸愕然,陳珂,什麼時候會打籃球了?


  隨即又輕輕歎口氣,自己對現在的陳珂,瞭解又能有多少呢?她,早已不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陳珂了。


  或許是觀眾給陳珂的喝彩聲激怒了那些年輕氣盛的大學生,早忘了校領導走過場的吩咐,毫無忌憚的使出全身本領,不一會兒,比分已經被拉開十幾分,檢察廳幾名球員被打得潰不成軍,本來就都是應付事,現在更沒有心思交戰,只有陳珂這一點,還在頑強的掙籃板,突破,投籃。


  而隨著對陳珂的喝彩聲越來越響,幾名女學生對陳珂的動作也大了起來,跳起爭搶籃板時,對方高中鋒一肘正打在陳珂的臉上,陳珂「啊」的一聲,被打得摔倒在水泥地上。


  裁判嚇了一跳,忙吹暫停,卻見陳珂又慢慢爬了起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場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比賽繼續進行,最初檢察廳那邊看客響起了陳珂加油」的喊聲,接著「陳珂加油」的喊聲越來越大,看著陳珂一次次奮力的衝擊著對方那高大中鋒鎮守的內線,看著她一次次衝向對方組成的密不透風的防守之網,唐逸突然有一種感覺,陳珂義無反顧的一次次衝擊,就好像在對自己的宿命宣戰,一次次向那虛幻的命運發起衝擊。


  陳珂一次次徒勞無功,但又一次次義無反顧的帶球衝進對方的半場,在那人肉叢林中拚搏著,奮力將擋在自己身前的一條條胳膊閃過,她的眼裡,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籃筐,就好像,一張虛無縹緲的臉,一張熟悉又溫暖的臉。


  「陳珂加油!」唐逸終於忍不住大聲喊了起來。


  陳珂驀然回首,千百人中,卻彷彿見到了唐逸,淒美一笑,隨即舉起皮球,回身,留給唐逸一抹驚艷的白色靚影……場上,大聲的喊。


  「我想知道,這個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不可能的事,是不是不管怎麼努力,總會有做不到的事。」現在我知道啦,有的事,真的是勉強不來的。」


  唐逸站在陳珂身邊,默然看著一臉微笑,似乎拋去了一切煩惱的陳珂,聽著她的大聲宣洩,心裡有些酸。


  球場上人稀稀落落的走掉,現在也快十點了,球場的燈光慢慢熄滅,淡淡的月光下,唐逸的身影顯得慘淡灰暗。


  「哥,你走吧!時間太晚,對你影響不好。」陳珂慢慢坐起來,「我自己會回去的。」唐逸低聲道:「沒事的。」


  「哥,對不起,我太孩子氣了,盡給你惹麻煩,這些日子你心煩了吧,其實我知道的,你一直拿我當妹妹看,是我自己愛胡思亂想,還賭氣不理你,我是不是太不懂事?」


  唐逸微微搖頭。


  陳珂站起來,怕打著身上的塵土,但汗水污漬早就沾了滿身,又怎麼拍得下去?


  「哥,我和胡建生談朋友怎麼樣?」陳珂似乎很隨意的問唐逸。


  唐逸楞了一下,下意識道:「我覺得他不適合你,這人有點小心眼,不過你要真喜歡他……」


  陳珂嘻嘻一笑:「那就算了,你看人一向很準的,你說我笨,我可不就是個笨丫頭,表白都不會。」


  (看了評論區,我又有了些感慨,汗,說兩句吧,有人說我玩曖昧,是曖昧流,可真有些冤枉了,其實我是後宮流,一定要說是種馬流我也認,我只是想把幾個女主都寫得很豐滿,很可愛,情節也更合理,而不是為了曖昧而曖昧,何況,我沒怎麼寫曖昧情節啊,圍繞女主展開的情節都是為豐滿主女而寫的。


  有人覺得看了鬱悶,呵呵,現代比較獨立的女性,不為權勢金錢的話,接受分享愛人的命運,很難很難啊,我想盡量寫得合理些,小鬱悶是免不了的,這裡只有抱歉了,嘻嘻


  還有老看評論說到蘭姐,我個人是很喜歡這個角色的,有這樣一個小女人和唐逸相處才使得唐逸木頭人般的生活不是那麼乏味,但推倒有些過了……當然,以後的情節,誰知道呢……)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十六章 相親

  路燈的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


  唐逸和陳珂默默穿行在省委黑黝黝的樓群中,向停車場走去。


  「哥,你是不是一直拿我當妹妹看?」陳珂打破了寧靜。


  唐逸輕輕點頭,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對陳珂到底是什麼感情。


  「那,在賓館那一次,你,你幹嘛要那樣?」陳珂臉有些紅,說話時也有些結巴,但說出來後卻是勇敢的看著唐逸,嘴角,有一絲俏皮的笑意。


  唐逸這個窘啊,伸手就給陳珂了一個爆栗:「大姑娘家家的羞不羞,怎麼臉皮這麼厚了?」


  和若干年前一樣,陳珂呲牙咧嘴捂著頭,卻大聲說:「你不要轉移話題,說,那時候你是不是把我當女人看啦?」


  唐逸無奈,陳珂倔強起來,愣頭愣腦的實在難以應付,只好指了指四周:「別被人聽到。」


  果然,陳珂吐吐舌頭,就不再說。


  可惜好景沒維繫多長時間,上了唐逸的車,坐在副駕駛上,陳珂側頭又說:「哥,其實你也挺虛偽的是不是?」


  唐逸額頭冒汗,板起臉道:「靠邊點,身上臭死啦!」


  陳珂啊了一聲,忙去聞運動衫的味道,其實少女的汗香沁人心脾,又哪裡臭了?


  唐逸哈哈一笑,卻瞥到陳珂額頭的一塊烏青,想問她痛不痛,終於忍住。


  在拐向檢察院的路口停了車。是陳珂要求地。看著陳珂燕子般輕盈地閃進大院陰影中,唐逸心裡歎口氣,慢慢發動了機車。


  小雨來福樓用餐,看到唐逸細心的幫寶兒和小雨切肉。兩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笑嘻嘻享受著唐逸的服務,桌旁送上紅酒的法蘭西女孩兒忍不住讚歎道:「先生,您真有紳士風度,兩位漂亮地小公主真可愛。」近來福樓餐廳的法蘭西侍者的口語也漸漸流利起來。


  唐逸笑笑,心說蘭姐聽了怕是會氣死,出門時就看到蘭姐眼裡的希翼,但唐逸就是沒說帶她來。不知道蘭姐現在有沒有將自己的枕頭當撒氣桶。


  看著寶兒拿著小叉子向嘴裡塞肉。小嘴巴鼓鼓的咀嚼,唐逸就是一陣開心,不經意轉頭間,卻是一愕,窗邊的十字路口上,正逢紅燈,一輛藍色跑車慢慢隨著車流停下,車篷敞開,李天華坐在副駕駛上。一臉陰暗地掃了福樓餐廳一眼,但唐逸吃驚地是,駕駛位的人,卻是田朝明的兒子田衛兵,自己和小妹去田家拜年時曾經見過一面。


  綠燈亮。藍色跑車慢慢啟動加速。「哄」一聲疾馳而出,靈巧的拐彎超過一輛又一輛汽車。漸漸消失在車流中。


  唐逸看著消失在視線中的藍色跑車,默默思索起來。


  「叔叔,給媽媽帶一塊麵包吧。」寶兒怯生生張了嘴,她知道唐叔叔不怎麼喜歡媽媽,可是媽媽又特別喜歡吃西餐,就可憐兮兮的幫媽媽要一塊麵包。


  唐逸微笑,蘭姐鬧了一次後,寶兒卻知道疼她了,雖然還是時常和蘭姐頂嘴,但重大事件例如吃西餐上還是會記得幫蘭姐說話的。


  唐逸就要了一套商務套餐外帶,對寶兒說:「你幫媽媽要的,一會兒你來拿。」


  寶兒開始欣喜的點頭,但看到一個個紙盒送上桌後,卻是苦了臉,唐逸心裡偷笑,也不理她,逕自向外走,寶兒和小雨就大紙盒小紙盒地抱在懷裡,還是女侍者看得發笑,忙幫她們的忙,用大塑料袋裝起來送出了餐廳,一直幫她們送到唐逸車上。


  開著車,寶兒不敢和唐逸說話,以為唐逸在生自己的氣,唐逸從後視鏡見到寶兒的可憐模樣,笑著伸手摸摸她小臉:「小傢伙,回去陪叔叔看動畫片。」寶兒這才嘻嘻笑著點頭。


  唐逸摸出手機,塞上耳機,撥通了劉飛的電話,「劉飛,我唐逸。」


  「知道,怎麼?又有事找我幫忙?」劉飛有些懶洋洋地話語響起,接著話筒裡傳出女孩子嬌滴滴地聲音:「討厭,快來嘛。」


  唐逸無奈的搖頭。


  「啪」似乎是拍了那女孩兒屁股一把,劉飛又說:「快說,啥事兒,我這忙著呢。」


  「劉飛,你認識田衛兵這個人不?」為了心裡地疑問,唐逸只有耐著性子和他說話。


  「田衛兵,是田朝明那混蛋兒子吧?聽說過,沒見過,怎麼啦?」電話裡簌簌的聲音很曖昧,唐逸甚至能想像到劉飛正在解那女孩兒的腰帶。


  唐逸只有加快問話的節奏:「沒見過,為什麼說他是混蛋?還是跟你有點過節吧?」


  「什麼啊,那混蛋不是人著呢,當初和我哥同時追我嫂子,啥損招子都用,我哥和我嫂子意見鬧大了,險些分手,後來結了婚才知道許多誤會是那王八蛋搞出來的。」劉飛說著話,喘息開始粗重起來。


  唐逸只好說了聲:「再見」掛了電話,本來想勸他回來的話也憋在了心裡。


  不過唐逸卻隱隱知道,自己距離一些事的真相已經越來越近。


  在一片申奧的聲浪中,唐逸卻知道,今年九月份的投票勝者是悉尼,但形式上,也不得不在督查室搞了一些為申奧加油的活動。


  省直機關籃球賽閉幕後幾天,根據中央文件精神,省委出台了《關於地、縣兩級黨委、政府主要領導幹部配偶、子女個人經商辦企業的具體規定(試行)》,其實關於幹部親屬經商,就算十幾年後。中央也沒真正拿出一套切實可行的法律法規。但大多數幹部都知道潛規則,盡力不讓家屬碰觸這個雷區。


  在遼東省委地規定中,主要就是這麼幾點,領導幹部地配偶、子女不能在該領導幹部管轄的地區及管轄的業務範圍內經商、辦企業,不准從事經營性歌廳、舞廳、夜總會等娛樂業。洗浴按摩等行業的經營活動;不准從事其他可能與公共利益發生衝突的經商辦企業活動等等。


  接下來督查室地工作重點就是監督各市縣對省委文件的執行情況,幾個督察組又下放到各縣市調研。


  這段時間,陳珂也會偶爾和唐逸通次電話,唐逸對她的近況倒是很清楚,回上海參加了畢業典禮,將關係轉進了省檢察院,正式成為省人民檢察院公訴處的一名檢察官。


  而陳珂參與的第一個案子就是對萬大年的公訴。萬大年除了誣陷國家幹部。組織婦女賣淫,賄賂等罪名外,經調查,又多了十幾條罪狀,例如組織暴力集團的幾樁惡性群體鬥毆事件,逼迫婦女賣淫,非法禁錮,傷害他人身體等等等等,看模樣。大概是要坐一輩子牢房了。


  這天晚上唐逸回到家,卻見廚房裡蘭姐俏麗地身影還在忙碌,更從廚房飄出河蟹特有地香味,寶兒如同往常一樣,跑過來幫唐逸拿拖鞋。拿包。唐逸笑呵呵抱起她親了一口,被唐逸硬硬的鬍子茬扎到。癢得寶兒咯咯笑起來,小腿亂蹬,腳上小繡花拖鞋飛出老遠,看著唐逸和寶兒親暱神態,正在客廳看電視的李嬸慈愛的微笑。


  唐逸將寶兒放下地,寶兒也不去穿鞋,愜意的踩著地板跳,夠唐逸高高舉起的包,寶兒穿著一件粉紅色蕾絲花裙,套著白色的長筒棉襪,就好像芭比公主一樣可愛,不過蘭姐從來是暴斂天物的,當從廚房出來看到客廳角落一邊一隻的小拖鞋,就對寶兒喊:「髒死啦!快去穿鞋,找打啊!」


  寶兒嘟著嘴去穿鞋,唐逸就對李嬸笑道:「嬸,今天什麼好日子,要你破費?」蘭姐沒接到自己電話通知是不敢隨便加菜地。


  「家裡來客人,就是檢察院那個女孩兒。」李嬸喜歡喝白開水,一邊喝一邊隨意的說。


  唐逸一愣,陳珂?她怎麼會來?


  蘭姐繫著的圍裙都透著嬌俏,她從廚房裡冒出頭,說:「嬸,要說這事你就不該管,有咱啥事啊,成不成的最後別落埋怨。」


  唐逸更是不明所以,李嬸就對唐逸解釋:「是這樣的,那位姑娘不是幫劉局長兒子打贏了官司嗎?他家想謝謝人家姑娘,請姑娘吃個飯,可是老劉幾次去檢察院請人家姑娘吃飯,姑娘都推辭了,最後老劉就找到我,說那姑娘和我挺聊得來,托我出面請她來家吃個飯,我也挺喜歡那姑娘地,也就答應下來,去找了那姑娘幾次,最後人家答應今天來吃飯,我就通知了老劉,老劉這才跟我說實話,說是他家孩子看上了那姑娘,還讓我幫撮合撮合,唉,說起來我就生氣,就他那兒子,人雖然不錯,長得也不難看,可是惹過官非地人,怎麼配的起人家,我這不騙了人家姑娘嗎,來了來了卻是相親,可也不能現在告訴人家不要來。」


  唐逸聽了就是撓頭,咋看上陳珂那愣頭青地人越來越多了?


  蘭姐就接話:「要我說啊,您就給老劉打電話,就說這事兒咱幫不了,叫他爺倆也別來了,那位陳檢察官多漂亮,又能幹,就老劉那兒子配得上嗎?」


  唐逸第一次覺得蘭姐的話悅耳,剛想誇蘭姐兩句卻聽門鈴響,寶兒個小事兒精就跑過去從貓眼看,然後稚聲稚氣喊:「是劉爺爺。」對門住了幾個月,寶兒倒認得劉局長。


  李嬸就叫寶兒開門,自己也過去迎接。


  劉局長和大多數局長一樣,身材有些胖,啤酒肚,戴著眼鏡的小眼睛中目光有些渾濁。


  兒子劉新二十多歲,長得不賴,挺周正的一個年輕人,穿著也很時髦,小領口黑色西裝,看起來精神利落。


  劉局目光首先就看向了唐逸。早聽說李嬸有個能幹的干女婿。雖然不知道做什麼工作,但能在盛泰花園買得起三居室,也確實有點本事,不過劉局卻也沒怎麼放在眼裡,畢竟自己兒子也在經商。憑自己的關係,幾年下來,也賺了幾十萬,買兩三套這樣地三居室也綽綽有餘。


  不過劉局還是客氣地和唐逸握手,隨便說了幾句客套話,就去和李嬸說等小陳姑娘來了怎麼怎麼的。


  唐逸見劉局神氣,微微蹙眉。看得出。劉局對李嬸不怎麼尊重,話裡不時還打打官腔,倒好像是李嬸求他辦事一樣。


  這人眼光有些窄,怪不得兒子落難一點力氣用不上,不堪大用,沒什麼本事。唐逸馬上就得出了結論,心裡也有些無奈,自己已經習慣性的見到陌生人就進行一番品評,這樣活得實在有些累。


  不知道為啥。唐逸看著劉新也是咋看咋不順眼,自顧自喝茶,也懶得理他。


  劉新也是傲氣的很,更不主動和唐逸說話,微笑對寶兒招手說:「小朋友幾年級啦。來。叔叔抱抱。」想逗弄一下這個可愛的小公主,寶兒卻是撇撇嘴。「我不認識你。」然後就坐到唐逸身邊正襟危坐,陪唐逸看新聞,把劉新鬧得一陣無趣。要不是今天有求與李嬸,怕是他地紈褲性子早就發作。


  不一會兒,陳珂也翩然而至,她換了一襲淡黃色的連衣裙,黑底紫帶的高跟涼鞋,即靈動誘人又稍微有幾分小性感,劉新的目光馬上炙熱起來。


  陳珂進屋就忙和李嬸道歉:「對不起啊阿姨,單位有點事,耽擱了。」轉頭見到客廳裡這老多人就是露出疑惑的神色。


  李嬸忙說沒關係,讓進客廳,給陳珂介紹劉局和他的寶貝兒子,陳珂禮貌而又含蓄的和他倆點頭示意,見唐逸大咧咧坐在沙發上不理自己,就撅起了小嘴,隨即看看劉局和劉新,就有些明白李嬸請自己來吃飯地含義,再看唐逸時,陳珂不由得偷偷一笑。


  坐在餐桌上,劉局就開始套陳珂地家庭啊啥的,寶兒懶得聽他嘶啞的聲音說個沒完,皺皺小眉頭,就抱著小碗跳下椅子,說:「我去茶几上吃。」


  唐逸對蘭姐使個眼色,雖然蘭姐最喜歡看熱鬧,正笑瞇瞇等著看劉局長怎麼進入話題,但見到唐逸眼色,也只有無奈的盛了幾道菜,去坐到沙發上去陪寶兒吃,心裡嘀咕著這死孩子,等黑面神睡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問了幾句陳珂家庭學校的情況,劉局就說:「小陳同志,你有沒有交男朋友啊?」


  陳珂蹙了蹙眉頭,但還是搖了搖頭,李嬸女人心細,已經看出陳珂不滿意了,心裡也埋怨老劉,你還真以為是你挑兒媳婦啊,刨根問底的,再者說了,有沒有男朋友是你該問的嗎?就算想往這話題上引,也該由我這女人開口啊。


  李嬸忙截住話題,說:「吃菜吃菜,小陳姑娘是貴客,多吃點兒,話呀,等吃完了再說也不遲。」


  劉局長剛準備往下說就被李嬸打斷,心裡就有些不滿,其實他心眼很小,兩家住對門多年不相往來也是他妻子看他的眼色,他現在還有些記恨老局長,還記得老局長經常罵自己,更記得自己送禮時被李嬸拒之門外狠狠批評了幾句的場景,這在他心裡,可一直是奇恥大辱。


  這時候陳珂說話了:「劉叔,你也不用往下說了,你地意思我明白,對不起,早知道是這樣我就不來了。」


  劉局臉色就垮了下來,心說這丫頭也太不給面子了,你有啥驕傲的,老家不還是農村的嗎?


  其實劉新的案子劉局一直在找關係向檢察院裡用錢,所以他也一直覺得兒子能翻案是自己托關係的緣故,當然,實際情況到底怎麼樣,是因為劉局托關係還是陳珂他們地努力,或者兩者兼而有之,也只有檢察院經手這件案子地當事人知道了。


  不管怎麼說吧,劉局長對陳珂其實並沒有什麼感謝之心,主要還是自己兒子見過陳珂後就念念不忘,他琢磨著如果省檢察院的檢察官作自己兒媳婦地話自己也面上有光,這才幫兒子出頭,誰知道小陳同志這般不給面子,直接當面拒絕,令他頗有些下不了台。


  唐逸撓撓頭,這個愣頭青,怎麼進了社會,還是不改改自己的脾氣。


  李嬸忙笑著圓場:「來,吃菜,吃菜,吃河蟹吧,新鮮的很呢,買來的時候活蹦亂跳的。」


  劉新一直謙謙君子的模樣,不怎麼說話,這時卻笑了起來:「對,吃蟹吃蟹,這一盤河蟹啊,如果在維也納,怕是要上百塊呢,以前我在維也納住過一段日子,那錢花的我這個心疼啊。」見陳珂對他第一印象不佳,卻是換了一種策略,開始透露自己的身家,看能不能吸引到這位看起來驕傲又倔強的女孩


  李嬸哪知道這些社會油子的心思,就好奇的問:「你為啥要去那住啊,你在綠達小區不是買了房嗎?聽說有一百五十坪?」


  劉新見李嬸挺配合自己,卻是一陣得意,更要表現的自己品質優良,手上掰開蟹肉,說:「嬸,你吃這個,這個黃多」遞給了李嬸,又道:「談生意唄,那是次大買賣,將近二十萬的生意呢,不住維也納,人家客戶第一印象就瞧不起咱。」


  李嬸由衷的讚歎:「你才多大啊,就作幾十萬的大買賣了,可真能幹,比我們小逸還能幹呢。」


  說比唐逸能幹,陳珂聽了就嗤的一笑,隨即說:「嬸,幾十萬是什麼大生意了,而且這做生意啊,聽起來都是數目大的嚇人,其實刨根問底的話,生意人都是負資產,就說我們家老陳同志吧,就我爸啊,一說作得都是幾百萬的生意,就說他在縣城開得超市吧,叫萬寶,建摟裝修到開始進貨,因為第一次嘛,所以很多商家都是要先付款人家才送貨,說起來他這一折騰,弄這個超市用了一兩百萬呢,結果怎麼著,全是銀行貸款,如果現在銀行逼他還貸,我看老陳同志就要跳樓。」


  劉新一下噎住,遇到富家女了,開始聽她家是農村的還以為露露財會有點效果呢,現在不由心下大悔,富家女那肯定見多了有錢人,自己這種賣弄人家一眼就能看穿心思,自己太失策了,失誤失誤。


  蘭姐耳朵一直豎著呢,她聽說了陳珂是延山老鄉,和黑面神早就認識,這時聽陳珂說起萬寶超市,卻是扭頭驚訝的道:「妹子,萬寶超市是你家的啊,天啊,聽說萬寶超市老闆賊有錢,是咱延山數一數二的財主,我說呢,你這大學剛畢業就能進省城,進檢察院,有這麼個好爹,那還有什麼說的?」


  陳珂沒怎麼和蘭姐聊過天,聽了蘭姐的話奇怪的問:「姐,你也是延山人?」


  蘭姐點頭,笑道:「妹妹,你可得給我張貴賓卡,打八折的那種,我回老家探親時用。」


  陳珂點頭說好。


  聽兩個女人絮絮叨叨,劉新這個無趣啊,敢情自己這個小公司老闆和人家比起來,卻是不如人家的腿毛粗。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十七章 陳珂之宿命(上)

  更新時間:2009-1-17 15:56:44 本章字數:6520


  劉局長和劉新實在無趣,草草吃了幾口飯菜,就借口有事告辭,吃過飯,李嬸留陳珂喝茶,幾人坐到沙發上喝茶聊天,蘭姐可就湊到了陳珂身邊套起了近乎,唐逸無聊的聽著兩個女人談論什麼款式服裝之類的話題,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小逸啊,你送小陳姑娘回去,太晚了,公交不好等。」朦朦朧朧中唐逸被李嬸叫醒,才發現自己小瞇了一覺。


  蘭姐親熱的拉著陳珂的手,兩人互相留了電話,說以後常聯繫,蘭姐心裡這個美啊,總算在省城有了可以逛街聊天的朋友,而且對方又是個年輕漂亮的女檢察官,走在一起可不知道多拉風,唐逸卻是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這兩個性格品味完全不同的女人怎麼可能成為朋友,這世界太瘋狂了。


  李嬸和蘭姐都送到了樓下,陳珂揮揮手,和她倆道別,回身拉開車門,坐上唐逸的桑塔納,唐逸就笑:「小陳同志現在可不得了嘍,富家千金,能幹的檢察官,可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為會你掙破頭。」


  陳珂嘻嘻一笑:「誰叫他喜歡賣弄,看他我就一肚子氣。」


  唐逸道:「其實說起來,同齡青年中他就算相當不錯了,二十多歲的年紀,誰能作幾十萬的生意?」


  陳珂歎口氣:「有人又開始虛偽啦。」


  唐逸忙閉上嘴,也對自己今天的表現不滿意,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些什麼,想做什麼。


  卻聽陳珂幽幽的話語響起:「哥,其實你也挺俗的,是不是有那麼一點點喜歡我,捨不得我和別人處朋友?」


  唐逸愕然,捫心自問,或許,竟然被陳珂說中了。


  沉默了一段兒。陳珂撲哧一笑:「哼。你們男人都這樣,不過我咋琢磨我敬愛的唐逸哥也這麼俗就有點可愛呢,以前吧,覺得你高高再上,好像崇山峻嶺般偉岸。仰視你都挺困難呢,現在看啊,原來我那驕傲的不得了的唐逸哥也是俗不可耐,真是挺可愛的。」說著還用手愛撫的摸了摸唐逸的頭,唐逸一陣鬱悶,推開她地手,「去。少調皮。」


  唐逸在第二天下午下班前。接到了陳珂地電話,說是為了萬大年的案子要去郊區同受害者取證,本來約了下午的,臨時開個緊急會議沒能去,就想晚上過去,問唐逸能不能載她去。唐逸當然滿口答應。


  萬大年的案件已經處於掃尾階段,已經準備排期上庭,不過好像也有一些阻力,調查時涉及到了一些延慶市委市府的官員。而在省領導穩定壓倒一切地批示後,很多調查不得不半途而廢,重點放在了萬大年這個涉黑團伙的身上,主要調查萬大年暴力集團的重重罪行。


  陳珂約定見面的受害人住在春城南郊的將軍屯,由村名可知。據說此處唐代時就設指揮使統轄北方諸族。村子的建築格局也如同一些山城,高低起伏。落差很大,村中石階串聯道路,各種小樓,平房就錯落有致的點綴在高坡低谷地石階之中,最高地石階路有幾百節。


  唐逸開著桑塔納繞過石階路,在村子裡轉了很久才曲曲折折的駛到了村中最高點,將車停下,唐逸抹了抹汗,指著車旁邊那幾百節的石階路說:「回去的時候咱也別轉悠了,就從這石階路上衝下去。」


  陳珂嘻嘻一笑:「哥,愛護車也是男人的魅力呢,哪有你這樣的,怕麻煩,就不怕車子被顛壞啊,回去我開好了,路我都記得。」


  唐逸奇道:「你什麼時候學會開車啦?」


  陳珂俏皮一笑:「我的本事還多著呢。」


  今天陳珂還是穿了那件淡黃色吊帶裙,黑底紫帶高跟涼鞋,俏麗而性感。尤其是她那光滑細膩的肩膀,稱不上圓潤,卻是骨感十足,皮膚微微有些古銅色,很有小姑娘的那股子活潑靈動健康之美。


  陳珂拿著手上地地址,來到一戶紅牆鐵門的院落前敲門,這戶人家的女兒就是被迫賣淫的受害者,延山延慶經濟騰飛,春城郊縣也有許多人去延慶打工,有些女孩兒卻是被騙進了延慶天上人間賣淫。


  開門的是受害者地父親,姓王,聽到陳珂說明來意後忙打開門,熱情地請陳珂進屋,又給兩人沏茶倒水,但當陳珂拿出本子要瞭解情況時,老王卻是連連搖頭:「不告了,我們不告了。」


  陳珂蹙眉,問:「我已經在電話裡聽說了,就是想知道原因,我可以見見小玉姑娘嗎?我想,要不要為我們作證要取決於她本人的態度。」


  老王歎氣道:「女孩子,攤上這種事,又是轟動全省地大案子,這要一上庭,名聲清白可不全毀了嗎?」


  陳珂耐心解釋:「我們會保護證人的隱私權,她的資料不會洩露出去的。」


  老王還是搖頭:「我那閨女啊,不想見人,躲出去了。」


  陳珂沉吟著,唐逸叼起一根煙,饒有趣味的看著陳珂一臉嚴肅的思考問題,,卻是想不到小姑娘專注工作時的神態還真的別有一番味道。


  「王叔,我們檢察機關知道最近萬大年的死黨四處活動,威脅證人,你不要怕,這次萬大年是一定會接受法律的制裁的。」陳珂耐心的解釋。


  唐逸心裡輕歎口氣,也不怪有些受害者三緘其口,畢竟民間流傳萬大年是通天的,現在延山市委市政府沒有一絲風吹草動,受害者自然會有顧及,以為說不定最後萬大年還會安然無恙的出來。


  雖然陳珂一再解釋,老王只是搖頭,還不時看看掛鐘,催唐逸和陳珂快走。


  出了王家,天色已經擦黑,陳珂輕輕歎口氣,說:「真想不通這些人,為什麼就不敢站出來呢?」清純動人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悶。


  唐逸安慰她:「沒什麼。就算少了幾樁罪名。萬大年一樣會伏法,是他一些漏網的爪牙搞不清狀況,還在垂死掙扎。」


  陳珂輕輕點頭。


  兩人邊說話邊向停車的柴禾堆旁走去,唐逸突然拽了一下陳珂,就見柴禾堆後。慢慢走過來幾條黑色身影,都是身材高大的彪壯漢子,想過去拿車,就要和他們迎頭相遇。


  唐逸正琢磨這幾個人是什麼來路,卻見一名大漢指著陳珂道:「就這小娘們,媽的帶隊抄萬爺家的就有她。」


  聽這話唐逸就知道不妙,幾名壯漢猛地加速衝過來。背著的手翻轉。手裡都有傢伙,鐵管,鐵扳子,甚至還有一把水果刀,在淡淡月光下,跳動著寒光。


  唐逸反應奇快,一伸手,從包裡掏出一堆物事砸了過去,月光下。鈔票飛舞,那些大漢都是一愣,一名漢子還順手抓住了飄到眼前的鈔票。


  趁這機會,唐逸拉著陳珂地手,猛地衝了過去。在幾名大漢錯愕間已經從他們身邊衝過。向桑塔納跑去。


  幾名壯漢這才大聲罵娘,揮動著凶器衝過來。


  距離很短。唐逸和陳珂幾步已經來到桑塔納前,但幾名大漢也馬上衝到近前,唐逸剛剛拉開車門,一柄鋼管就飛過來,唐逸一把將陳珂塞進車內,「彭」一聲,鋼管結結實實砸在唐逸胳膊上,一陣劇痛,那瞬間,唐逸胳膊失去知覺,只有一個念頭,怕是斷了吧。


  唐逸手上卻也不慢,另一隻手一揚,黑色手包「啪」一聲就砸在最前面地壯漢臉上,然後一彎腰進了桑塔納,關門落鎖,發動打火,「彭彭」,車窗玻璃連續遭到重擊,在桑塔納躥出的瞬間一扇車窗已經粉碎。


  倉惶下,桑塔納直直拐進一條小路,幾名壯漢在後面追了幾步,大罵著停下。


  「哥,你沒事吧?」陳珂焦急的來看唐逸胳膊,捲起休閒衫的袖子,卻是青腫一片。


  唐逸笑笑:「沒事。」卻覺右臂麻木感越來越重。


  唐逸剛想說:「報警」才想起手機連帶手包都砸了出去,一陣苦笑,這損失可大了,現金就有一萬多吧,加上手機和包裡一些優惠卡,損失怕是不下四萬塊。


  唐逸順手繫上安全帶,卻愕然發現胳膊麻木感愈發加重,甚至有些用不上力的感覺,陳珂也看出了他地異樣,說:「我來開!」唐逸點頭,驚險時刻,陳珂並沒有像一般女孩子驚叫恐慌,也沒有捧著自己胳膊痛哭流涕,而是表現的極為冷靜,令唐逸有些刮目相看。


  就在唐逸準備解開安全帶,和陳珂交換位置的時候,忽然,後面一輛麵包拐了出來,「彭」,就撞在桑塔納後尾。


  唐逸啊一聲,卻是向前一傾,右臂又重重撞在方向盤上,一時間再抬不起來,車子也失去控制,彭一聲撞在一戶圍牆上。


  陳珂眼見危急,再顧不得其它,擠過來坐在唐逸懷裡,控制方向盤,踩住油門,倒車開出。


  麵包尾隨其後,和桑塔納在村子蛛網般的小路上追逐,別說,陳珂技術確實嫻熟,數次在兩輛麵包的圍堵中靈巧逃遁。


  開始危急時唐逸尚沒什麼異樣感覺,但漸漸的,隨著陳珂逃過幾次衝撞,唐逸可就有些窘迫了,陳珂就坐在唐逸懷裡,夏日穿得極薄,兩層衣服下,卻是能清晰的感覺到陳珂嬌軀地柔軟細膩,尤其是雙腿之間,陳珂那彈力驚人地翹臀,隨著車的顛簸,令唐逸小腹漸漸火熱起來。


  唐逸就解安全帶,說:「我去坐那邊。」剛說完,一輛麵包又從斜刺衝出,陳珂一個急轉彎,拐進了另一條小路,剛才唐逸這一動,就險些和對面麵包撞到,拐進小路,陳珂氣道;「別動!」


  陳珂發脾氣,唐逸嚇了一跳,不敢再動,這時才感覺到,陳珂的高跟鞋還踩在自己踩著油門的腳上呢,想縮回腳,又怕遇到啥緊急情況,只好也乖乖不動。但被陳珂輕一腳。重一腳的踩著,那硬硬的高跟帶來的觸感,令唐逸又是一陣心慌。


  鼻尖是少女的清香,懷裡是陳珂曼妙的身體,唐逸明知道這時候不該胡思亂想。但身體卻是不受他控制,漸漸,下身慢慢有些反應。


  陳珂若有所感,輕聲道:「哥,你,你幹嘛呢。」話沒說完,麵包又殺出。陳珂一賭氣。猛地拐下了一條石階,準備沿石階路衝出村子。


  「彭彭彭「,桑塔納顛起又落下,陳珂柔軟清香地嬌軀也隨著彈起又落下,唐逸能清晰的感覺到火熱地下體被壓下,又彈起,每次都深深戳進陳珂彈力十足地翹臀裡,那種美妙滋味,簡直就是傳說中的飄飄欲仙。


  「抱。抱住我。」陳珂小臉漲得通紅,但為了更平穩地駕車,只有要唐逸固定住自己。


  唐逸頭暈腦脹,聽到陳珂地話,下意識伸出左臂緊緊抱住了陳珂的小蠻腰。柔軟地驚人。


  好不容易衝到台階下。陳珂「嘎」一聲剎車,紅著臉回頭看唐逸。


  唐逸在陳珂清澈的大眼睛下。不禁老臉一紅,有些侷促,剛想說話,旁邊小路又傳來車輛轟鳴聲,陳珂無奈轉過頭,看了看路,向左拐去。


  走了沒一分鐘,「嘎」一聲,陳珂又踩了剎車,就見左邊和右邊的小路上,麵包遠遠駛來,陳珂就怔怔看著前方。


  唐逸問:「怎麼了?」也抬頭看去,卻也呆住,就見桑塔納前,正是那最長的石階路,幾百節石階綿延而下,直通村尾。


  只有這一條路,而且衝下去就可以不用在村子蛛網般的巷子裡亂穿,直接就出了將軍屯。


  可是看著那幾百級的台階,陳珂就是一陣發呆,臉上更紅。


  終於,陳珂咬著嘴唇回頭:「哥,你給我老實點!」唐逸忙不迭點頭。


  接著陳珂終於一踩油門,桑塔納躥下了石階。


  「彭彭彭」,車子顛簸而下,於是,香艷曖昧的一幕重新上演,一次次顛簸下,唐逸喘息著,甚至隨著每一次顛簸身子都會愜意地向上動一動,肆意享受著那青春活力十足地身體帶給自己的快感。


  陳珂臉紅紅的,紅唇微張,隨著顛簸,終於開始輕輕喘息。「彭」,當桑塔納衝下最後一節台階後,唐逸再忍不住,低聲呻吟的同時火熱噴發,那一刻,甚至能感覺到陳珂大腿的突然繃緊。


  駛出將軍屯好遠,直到駛上國道,陳珂才猛然停下車,小臉通紅,回頭看著唐逸。


  唐逸不敢看她,慢慢鬆開抱著她的胳膊。


  陳珂突然撲哧一笑:「色狼!快點,去副駕駛!便宜還沒占夠啊?」


  唐逸異常聽話,乖乖下車,坐到了副駕駛上。


  陳珂重新打火,嘴上說:「先去醫院看傷,回頭再和你算賬!」


  桑塔納駛進南郊最近的人民醫院,進了寬敞明亮的醫務樓,看著前面黃裙婀娜的陳珂,唐逸微微一怔,忙看了看自己下身,心中一寬,急急追到陳珂身邊,低聲說:「你裙子上有些濕。」唐逸休閒裝是深色地不顯,陳珂裙子上卻能看到一塊濕。


  陳珂臉一紅,隨即道:「先給你看傷。」說著就拐進了急診室。


  唐逸的胳膊並沒有大礙,不過骨頭有些裂紋,需要將養些日子,在陳珂要求下,醫生給打了石膏,留院觀察一天。


  陳珂當然是給唐逸要的貴賓病房,和賓館標準間沒什麼兩樣,彩電茶几軟椅,單獨的衛生間。就是床單和擺設是明快的白色,顯得整潔素雅,加上淡淡地蘇打水味,才使人意識到這是醫院地病房。


  陳珂在洗漱間忙著洗去裙子的污漬,出來後就瞪了唐逸一眼。


  唐逸側頭看電視,也不理她,其實是有些心虛,頗覺在陳珂面前抬不起頭,自己高大地形象今天算是毀於一旦。


  陳珂坐到床邊,拿起一個桔子剝皮,嘴裡道:「我沒報警,就是將萬大年餘黨還在騷擾證人的情況向上級反應了一下。哥,你真的不用通知李嬸她們。」


  唐逸點頭:「明天再說吧。」


  陳珂將剝過皮的桔子遞給唐逸,唐逸就塞進了嘴裡,眼睛還是盯著電視畫面。


  陳珂又紅著臉道:「哥,我,我剛才幫你買了內衣褲,你換一下吧。」


  唐逸恩了一聲,更不敢看她。


  「疼不疼?」陳珂慢慢摩挲著唐逸打著厚厚石膏的手臂。


  「沒事,是你愛大驚小怪,搞得我好像胳膊斷了一樣。」唐逸總算鬆口氣,不用面對比較尷尬的問題。


  「哥,我都快忘了,你,你這是第二次救我呢。」陳珂聲音柔柔的。


  「什麼救不救的?說得好像古代英雄救美人一樣,噁心不噁心?」唐逸笑了起來。


  陳珂卻是搖頭,「不是的,第一次,如果不是你,那一刀會刺在我身上的,剛才,剛才我眼看那鋼管向我的臉上飛過來,我當時都呆住了,以為,以為這次死定了呢。」


  「胡說八道,就算砸到你,最多也就是破相,死什麼死?」唐逸回頭,卻見陳珂目光柔柔的,盯著自己的臉龐。


  「哥,跟我說說你的女朋友吧,她很美吧?」陳珂聲音有些酸楚。


  唐逸心中一顫,看著陳珂,他無言以對。小*R&整*理&收*藏



  「哥,偷偷和我談幾天戀愛怎麼樣?我還沒談過戀愛呢。」過了一會兒,陳珂突然笑嘻嘻的開了口,卻是嚇了唐逸一跳。


  「說什麼呢,胡說八道!」


  陳珂卻是滿不在乎的道:「我又不和你女朋友說,怕什麼?讓你嘗嘗腳踏兩隻船的滋味還不好!」又笑瞇瞇道:「沒準兒你最後會真的喜歡我呢,我就比她差嗎?」


  唐逸看著陳珂滿不在乎的神色,卻知道一個倔強而驕傲的女孩子說出這種話是多麼難受,自尊和矜持都拋到了一邊,此時的陳珂心裡,是在落淚嗎?


  唐逸默默看了陳珂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慢慢躺在了床上。


  「你,你要不答應我,我回頭見到她就告訴她,你都怎麼對我來著!」陳珂凶巴巴的大聲威脅唐逸,唐逸卻更是心酸,輕輕伸過手,拉住了陳珂的手,顫聲道:「別說了……」


  陳珂一愣,隨即發現唐逸神色有些不對,呆了一會兒,就慢慢坐到了床邊,抓著唐逸的手,輕聲問:「怎麼了?」


  唐逸微微搖頭,自己實在不是個男人,對感情優柔寡斷,對以前的一個個牽絆總是不能放下,害得這些女孩兒傷心難過,就說陳珂吧,說起來,又如何不是自己先撩撥了人家,然後就忽冷忽熱,曾幾何時,自己還曾立誓,天誅地滅,又能如何,可現在呢?


  看著陳珂清純的臉,唐逸又歎了口氣,自己又何嘗沒有將陳珂留在身邊的念頭,睡夢中,也曾經作過華麗的齊人之福的美夢,但那可能嗎?


  見陳珂關切的看著自己,唐逸微微搖頭,說:「沒事,不早了,你回去吧,別忘了給李嬸她們打電話,幫我圓個謊。」


  陳珂嗯了一聲,又笑道:「哥,我剛才和你說的話是逗你玩的,你可別有負擔。」


  唐逸默然,輕輕點頭。


  陳珂走到門口,回頭嫣然一笑:「大色狼,拜拜!」


  唐逸笑笑,看著她慢慢帶上房門,笑容也漸漸黯淡下來。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十八章 陳珂之宿命(下)

  更新時間:2009-1-17 15:57:09 本章字數:10775


  唐逸剛剛合上眼睛,病房門被急促的敲響後推開,一名年輕的女護士走進來,疑惑的看了眼唐逸,問道:「同志,剛剛從這間病房走出去的女孩子你認識吧?」


  唐逸微微點頭,女護士就說:「啊,那太好了,她剛剛在外面暈倒了,你快幫她辦手續……」


  唐逸心裡忽悠一下,騰一下坐起:「在哪,快帶我去!」急匆匆下床穿鞋,焦急間,兩隻鞋反穿也沒注意,踢踏著向外走,女護士不由得偷偷一笑,唐逸心裡卻只是一個念頭,她,她不會有事吧?


  二樓辦公室,接待唐逸的是名三十多歲的女醫生,護士介紹這是人民醫院著名的腦腫瘤專家,唐逸心裡就是一顫,腦腫瘤?為什麼要腦腫瘤專家來和自己談?


  女醫生看著手裡的X光片,眉頭皺得很緊,唐逸強自鎮定,卻覺得自己的手在微微顫抖,心裡,從來沒有過的慌亂。


  女醫生終於慢悠悠開了腔:「鼻腔出血,很可能是腦部腫瘤壓迫,看這張片子,有些模糊,我建議最好進行一次腦部CT掃瞄。你可能對CT不瞭解,我簡單和你說一下吧,我們醫院去年從日本引起的東芝CT機……」


  唐逸腦袋眩暈,根本聽不到女醫生在說什麼,只在想,怎麼會?怎麼會?愣了好久,見女醫生看著自己,不由得急道:「不是作CT嗎?還不快去?」聲音就有些大。


  女醫生心說這人看起來清清秀秀,脾氣卻不小,說:「可是作CT挺貴的。」


  唐逸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錢全丟了,陳珂坤包現在在自己手裡,但裡面就剩了幾十塊錢,剛剛幫自己住院的費用全是陳珂出的,陳珂透視的錢,也是自己從她包裡拿的。現在包裡卻是就剩了幾十塊錢。


  唐逸穩定一下情緒。說:「你馬上去安排作全身CT,我打電話拿錢。」


  女醫生點頭,卻是不動,擺明要等唐逸先將錢拿出來,唐逸知道這時候和她多說無益。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號,好久後,蘭姐慵懶的聲音響起:「誰啊?」


  「蘭姐,你現在馬上去我房間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存折,取五萬塊錢出來,密碼是五個8!」唐逸現在也顧不得蘭姐會不會拿著自己地巨款潛逃了。


  蘭姐聽到是唐逸,馬上聲音就甜了起來。乖巧溫順:「好。你等等啊。」忽然又說:「不對啊,唐書記,現在太晚了,可沒銀行開門啊。」


  唐逸拍拍自己地頭:「那這樣,你有多少私房錢,全給我拿出來,不夠就和李嬸湊,來人民醫院,恩。還用問?你豬啊!當然越多越好!」聽蘭姐問湊多少錢,唐逸大聲訓斥她,那邊蘭姐唯唯諾諾,女醫生卻是暗暗乍舌,這人對誰脾氣都這麼暴躁。


  掛了電話。唐逸對醫生嚴肅的道:「我是省委辦公廳幹部。你現在馬上給我朋友進行CT掃瞄,錢馬上就到。一分也不會少!」


  女醫生猶豫好久,見他神氣,終於點了點頭,出去安排給陳珂檢查,當時作CT的人很少,屬於推廣期,也不用預約,馬上就能進行安排。


  等蘭姐匆匆趕來時,陳珂已經作完全身CT檢查,躺在病床上,臉色有些蒼白,卻是對唐逸笑道:「你眼神好怪,我沒事啊,非要我作全身檢查,比老陳同志還嗦!」


  蘭姐補交了醫療費,辦了住院手續後也來到陳珂的單人病房,但她看得出唐逸心情惡劣,也不敢說話,更不敢問唐逸胳膊是怎麼回事兒。


  唐逸扭頭對蘭姐道:「回去吧,明天早上燉個雞湯送來。」蘭姐忙點頭,又問陳珂:「妹子,還想吃點啥?明天我給你作!」


  陳珂就笑:「別聽他瞎說,好像我是重病號似的,姐就別跟著瞎忙活了。」


  蘭姐走後,唐逸就勸陳珂休息,陳珂確實有些疲倦,慢慢合上了眼睛,或許是因為穿著病號服地原因,陳珂蒼白的小臉顯得有些憔悴,默默看著陳珂,唐逸心裡混亂之極。


  女醫生實在被唐逸搞得不勝其煩,一晚上來了七八次追問結果,開始還耐心解釋要等明天和檢查醫生會診後才能給出明確結果,但被唐逸逼得緊,只好說:「雖然還不能最後下結論,但我看很可能鼻腔有腫瘤,甚至可能是惡性腫瘤。」


  唐逸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出了女醫師的辦公室,坐在外面的長條椅上,唐逸只是反覆的想,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難道隨著自己的改變,自己身邊人的命運都發生了改變?


  是,是我害了她嗎?


  直到天色泛白,唐逸才猛地從長條椅上站起,遠遠看著陳珂地病房,唐逸臉色慢慢恢復平靜,


  陳珂剛剛睜開眼睛,就被面前地一大束鮮花嚇了一跳,鮮花後,露出唐逸的笑臉:「送你的。」


  陳珂張嘴結舌,說不出話。


  唐逸將鮮花放到了床頭桌上,搬了把椅子坐到陳珂身邊,笑瞇瞇看著陳珂,窗外朝陽的幾縷光線射入,投在病怏怏的的小美人臉上,唐逸笑著捏捏她的臉,陳珂臉騰一下就紅了,忙掙脫唐逸的手,詫異的看著唐逸,心裡這個奇怪啊,他,不會真地變成色狼了吧?是自己太不注意了?太瘋了?


  小姑娘張嘴色狼閉嘴色狼不過為了擠兌唐逸好玩兒,現在卻是提心吊膽的,手心都出汗了,如果,如果他,他真的摸我……怎麼辦?陳珂有些傻眼,不能接受前偶像變成色狼的事實。


  唐逸哪知道她亂七八糟的心思,卻見陳珂臉飛紅霞,更顯清純動人,就笑道:「陳珂,你挺漂亮啊。」


  如果是以前被唐逸這麼誇上一句,陳珂會美滋滋回味幾天,現在卻是更被嚇了一跳。眼見唐逸地手向自己伸來。陳珂打個激靈,他,他真地要輕薄我了……


  陳珂下意識就想躲開,卻怕唐逸尷尬,終於心一橫。閉上眼睛大聲道:「你,你就許摸我的臉,不許亂來……」


  唐逸剛想撫平她額頭地一縷亂髮,突然聽到她愣頭愣腦的宣言,楞了一下,再見她眼睛用力閉起,好像準備下地獄般的小神態。更是啞然失笑。想什麼呢?我有這麼不堪嗎?隨即想起。自己在陳珂面前,還真地有些不堪,屢次露出色狼地模樣佔了人家便宜。


  唐逸捏捏她秀氣的鼻子,笑道:「摸過了,快睜眼吧你!」


  陳珂慢慢睜開清澈的大眼睛,卻見唐逸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臉上更紅,刺溜鑽進毛毯裡不再理唐逸。


  唐逸微笑。柔聲道:「陳珂,晚上去看電影好不好?」


  陳珂隨口嘟囔:「電影有什麼好看的。」卻又猛地掀起床單,抬頭看著唐逸,吃驚道:「看,看電影?」


  唐逸點頭。說:「不喜歡地話那你說想作甚麼?我陪你。」


  陳珂滿臉狐疑。漸漸臉色凝重起來:「哥,是不是我病得很厲害。」


  唐逸搖頭:「哪有?別亂想。」


  「不對不對。你可不應該是這樣對我的,又送花又約我看電影,這可不是你的作風。」陳珂盯著唐逸,輕輕點著小腦袋,「是了,一定是這樣的。」


  唐逸心中一酸,剛要說話,陳珂卻嘻嘻笑道:「管它呢,你答應的,可不能反悔!」


  唐逸默默點頭。


  「沒什麼大礙,就是有些疲勞,近期可能情緒波動太厲害,身體虛弱導致的昏迷流鼻血」當女醫師將檢查結果通知唐逸時,唐逸開始滿心驚喜,只覺得虛脫的想暈倒,緩緩坐在椅子上,半天說不出話。


  當慢慢恢復冷靜後唐逸又有些哭笑不得,自己也是關心則亂,早知道應該是醫生慣用地手段,將懷疑無限放大,逼得患者作代價高昂地檢查。而在自己屢次去問病情,她不勝其煩,就揀著嚴重的病況說,最後結果無礙的話她開始怎麼說病人家屬也不會計較了。


  不過唐逸並沒有怨怪女醫生,心裡反而有些感激她。


  昨天一晚上,唐逸想了很多很多,關於自己的感情,關於未來。


  唐逸知道,自己在感情上實在牽涉了太多的精力,是時候該做一次徹底的整理或者了斷了,而陳珂這次虛驚一場的癌症卻使得唐逸終於正視自己的感情。


  不錯,陳珂的手,自己不想放開,以前怕地是帶給陳珂更大的傷害,但昨天晚上唐逸突然就想到,如果陳珂就這麼走了呢?自己會不會悔恨一輩子?人生幾十年匆匆而過,誰又一定能預知結果?


  唐逸漸漸下了決心,說自己卑劣也好,怎麼也好吧,以後陳珂,齊潔自己都會好好對待,不會為了怕以後傷害她們而現在對她們不停的傷害。因為說到底,自己終究還不能徹底的放下所有的牽絆,若即若離只會更加令她們彷徨。


  陳珂想和自己偷偷戀愛?那就戀愛吧,沒準當她徹底認清自己地卑劣後會一腳蹬了自己呢?唐逸也只有盡力這樣想減輕自己地負罪感。


  這周的時間,唐逸很忙,忙著補手機身份證,將自己地桑塔納大修,週五接陳珂出院時,陳珂看到醫院門口的白色新車就是一愣:「哥,怎麼換車了,原來的車呢?不能用了?不至於啊?我當時很小心的。」


  上了車陳珂還問:「哥,要不要我同老陳同志說一聲,這車錢我來出。」唐逸一邊打火一邊笑:「就老陳同志?要他拿十幾萬出來,你想要他老命啊!」唐逸可是知道陳方圓,吝嗇的要命,這些年發了大財,可是陳珂的生活費還是那麼一點兒,這可是他獨生愛女啊。


  陳珂也嘻嘻笑起來,「是啊,這不我剛剛有工資拿,老陳同志就說了,以後生活費概不負責!」


  唐逸開著車。很隨意的道:「這車是買給你的。答應陪你看電影又沒抽出空,算是賠罪吧?新鮮出爐的捷達,女孩子開也不顯老氣,你看看,喜歡不?」


  陳珂眨著大眼睛看唐逸。看得唐逸一陣心慌。


  陳珂回身摸著身邊嶄新的真皮座椅,說:「喜歡是喜歡,可是我怎麼感覺怪怪的?」


  又低聲嘀咕:「怎麼好像被大款包了呢?真是奇怪。」


  聲音雖低,唐逸卻聽得清楚,老臉一紅,自己送車可是有些唐突了。就說:「算了,你不要我回頭賣了它。」


  「誰說我不要了?」陳珂馬上睜大了眼睛。笑嘻嘻打量著車體結構。說:「我可是做夢也想擁有一輛自己的車,唉,被包就被包吧,誰叫我哥財大氣粗呢。」


  唐逸無奈的道:「什麼包不包地,太難聽了。」


  陳珂哼哼唧唧道:「就是讓你難受,誰叫你把我地初戀搞得一塌糊塗,到現在我也弄不清,你到底怎麼想得,突然換了個人似的。什麼都答應,誰知道你是不是想騙色……」


  聽著陳珂嘮嘮叨叨,唐逸只好閉上了嘴,任由她胡說八道。


  慣例在檢察院旁的路口停車,唐逸就說:「車給你留下。我打車走。」


  陳珂突然拉住了唐逸衣袖。輕聲道:「哥,不管結果怎樣。我都不會後悔的,是我的命,所以就算你真地是大色狼,就是為了佔我便宜,我也認了。」開始聽陳珂柔情低語唐逸還有些感動,誰知道她最後冒出這麼句話,唐逸氣道:「就算我是色狼對你也沒興趣,發育不完全的兒童!」


  陳珂撲哧一笑:「也不知道誰呢,以前就亂摸亂捏的,前幾天呀,更……」說到這兒臉上一紅,忙住了嘴,唐逸更是慌裡慌張奪路而逃,看著唐逸的背影,陳珂臉上笑容漸漸散去,輕輕歎了口氣,以後到底會怎樣呢?隨即揮揮頭,開始興致勃勃的打量自己的新車,雖然感覺有些怪,但收到這麼貴重的禮物心裡還是甜滋滋地。


  唐逸打車回了家,吃飯地時候就覺得菜有些鹹了,等吃完飯,坐到茶几上看電視,喝茶時更喝了一嘴茶葉末,唐逸瞪了蘭姐一眼:「我說你這幾天怎麼啦?無精打采的!」


  蘭姐卻是被嚇的,那天唐逸打完電話她忍不住去唐逸臥室翻了下存折,想看看唐逸的家底,誰知道一下就被嚇到,看到唐逸存折上那一連串的數字時,蘭姐半天沒喘過氣來,以前就知道黑面神有錢,卻是想不到他這麼有錢。


  當天晚上,蘭姐就失眠了,那是上千萬啊,如果這些錢全拿出來會不會屋子裡堆不下?


  翻來覆去睡不著,蘭姐幾次跑進唐逸的房間去數存折上那一長串的數字,過乾癮的同時更有些想入非非,密碼也知道,要不要……


  隨即蘭姐就打個冷戰,這老多錢,自己可沒那個命,想想真有了這多錢都是一陣頭皮發麻。


  不過無福消受不代表蘭姐不會幻想,當晚,蘭姐記得自己是抱著存折睡著的,誰知道第二天醒來,手裡卻是不見了存折,蘭姐當時就嚇傻了,找了一整天,差點沒瘋掉,卻終於從唐逸臥室床頭櫃地縫隙找到了那張存折,想來是自己放進抽屜時滑落的。


  不過存折是找到了,蘭姐卻是作下了病根兒,這些天都精神恍惚,眼前好像老有張存折在晃悠。


  聽黑面神問話,蘭姐有些疲倦的搖搖頭,靠在沙發上,失神的望著天花板。


  唐逸就有些詫異,還沒見過她這副模樣,就問:「哪不舒服?是不是病了?」


  李嬸插嘴道:「可不是,這孩子這些日子忙壞了,每天給小陳姑娘熬湯,那可是個功夫活,想熬得入味,可費功夫呢,小蘭起得特早,有一天四點鐘不到,我就聽她忙活呢,這幾天早上又有些寒,是不是凍感冒啦?」


  唐逸啊了一聲。倒生出一絲歉疚。就起身到組合櫃前拉開抽屜,翻出幾袋板藍根,回到沙發上用熱水沖了,遞給蘭姐道:「喝了吧,這東西別看便宜。頂事兒。」


  蘭姐一怔,看著遞過來的熱氣騰騰地茶杯,就是一陣愣神。


  唐逸皺眉道:「還要我餵你咋地?快喝了!」


  蘭姐恩了一聲,接過茶杯,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唐逸笑道:「品茶呢?裝斯文也不是這時候!一口氣喝下去,汗一冒。感冒發燒馬上好利索!」


  蘭姐偷偷瞪了唐逸一眼。但被黑面神損了幾句,關心幾句,腦袋卻立時清澄起來,喝著沖劑,指了指唐逸房間,結結巴巴道:「存折,存折你收好,丟了,丟了可別賴我……」


  唐逸楞了一下。他哪知道這個小女人為那張存折受的煎熬,不過被蘭姐提醒倒想起來,就說:「是了,明天還是辦張銀行卡吧,將錢轉卡上。東風路上的工商行可是有無人提款機了呢。晚上也可以取錢。」


  蘭姐如得大赦,一個勁兒點頭:「快去辦快去辦……」唐逸皺皺眉。不過沒再申斥她。


  萬大年的訴訟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更因為萬大年餘黨騷擾證人,襲擊檢察官,使得案件陡然升級,延慶公安系統被省廳嚴厲批評,隨之而來地是一場轟轟烈烈地打黑行動,延慶各縣市,別說涉黑團伙了,就是頭髮留得稍長一點的男青年上街,也會經常被聯防員盤查。


  唐逸這段時間和陳珂沒怎麼聯繫,但有一次去省院監察室聽取工作匯報,卻見到了陳珂,當時她拿著一份文件從某個辦公室匆匆走出來,工作時的英挺颯爽和與唐逸相處時的頑皮胡鬧形成鮮明的對比,在檢察院見到陳珂時,唐逸有一個錯覺,這嚴肅而又漂亮地女檢察官自己真的認識嗎?


  陳珂很禮貌的和唐逸打招呼,和唐逸擦身而過時,陳珂勾起小手指,輕輕吐出三個字:「大色狼!」令唐逸忍俊不住的同時又不禁一陣輕鬆,還好,陳珂不是失憶症患者。


  最近唐逸諸事順利,和老媽通電話時更聽蕭金華興奮的講起思科的擴張,據說,已經初步有進軍大陸的計劃,如同前世一樣,思科工程師地各種認證正逐漸成為網絡IT精英中最權威地認證。


  當然,最令唐逸開心的還是老媽在歐洲匯率危機中又大撈了一筆的消息。「媽,我去美國看你好不好?」唐逸說出了盤桓心間很久的想法。


  蕭金華驚喜的道:「好,當然好了,不過你工作不忙嗎?」


  「下個月吧,省委會組織一次年輕幹部赴美的培訓考察,我準備要一個名額。」


  「好啊,那可說定了,小逸我告訴你,你說話不算數的話我可不饒你!」蕭金華聲音有些顫抖,聽得出,她很興奮。


  唐逸心裡也是暖暖的,輕聲道:「一定。」


  令唐逸想不到的還有一件事,那就是劉飛回了春城,接到劉飛電話時唐逸一陣錯愕。


  晚上,唐逸開著那輛車頭和車尾都有凹痕地桑塔納到了春城飯店,三樓包廂裡,劉飛和徐軍正嘻嘻哈哈調戲著身邊幾個衣著暴露的妖艷女孩兒,見唐逸進來,劉飛哈哈大笑:「我們唐市長來了,快來,請坐!」說著站起來就將唐逸拉到沙發上,更將一名穿著黑色超短裙,紫色小背心,雪白長腿,柔軟腰肢幾乎完全裸露的少女推進唐逸懷裡:「小鳳,好好服侍我們唐市長。」


  唐逸忙推開這個少女,蹙眉道:「劉飛,別胡鬧。」


  劉飛嘿嘿一笑,拱拱手道:「別生氣,別生氣,不鬧了,我知道你們領導的規矩。」


  徐軍卻是有些吃驚,因為他看得出,唐逸神色裡對劉飛沒半點拘謹,反而對他行為有些不滿,表現出來後飛哥就連連道歉,這在飛哥以前的朋友***裡可從來沒見過。


  劉飛拍拍小鳳地俏臉蛋,笑道:「你沒福氣嘍,我們唐老弟不喜歡你!」


  小鳳將身子掛到劉飛身上,嬌滴滴道:「我還是喜歡陪飛哥。」


  劉飛笑著搖頭:「你們啊,真是見識短啊,有句老話怎麼說來著?有眼不識金香玉,說得就是你們這群庸脂俗粉。啊。別掐我!」


  和那群女孩笑鬧一會兒又道:「知道唐老弟是誰嗎?省委督查室主任,看看,看你們也不懂,是不是心裡還嘀咕一抓一把地小主任呢?」


  「我這麼和你們說吧,唐老弟的級別是廳局級。怎麼,還是不懂?通俗點吧,放出去地話,唐老弟就是市長,市委書記,這下懂了沒?」


  幾個女孩一陣驚呼,不過可沒人相信。打量著唐逸。都以為劉飛又在吹牛,哪有這麼年輕的市長?


  唐逸聽劉飛又將自己的級別升了一級,無奈搖頭,拿起茶杯泡上一杯袋茶,任由劉飛表演。


  這時候服務員進來詢問,劉飛揮揮手,示意上菜。


  上桌的時候劉飛一定要唐逸坐主位,這下可就不由得那些女孩不肅然起敬了,劉飛這個人一向很張狂。從來老子天下第一,還真沒見過他對誰這樣看重,甚至可以說有一點尊重。


  唐逸坐下後無奈道:「是想我買單吧?」


  劉飛嘿嘿一笑:「那倒不是,最近做生意弄了點錢!」


  吃飯的時候,劉飛和徐軍嘻嘻哈哈占那些女孩兒便宜。唐逸就悶頭吃菜。眼不見心不煩,心裡琢磨著怎麼和劉飛說那件事。


  「滴滴滴」手機響了起來。見唐逸從手包裡拿出手機,幾個女孩兒都詫異地睜大了眼睛,劉飛不滿意地道:「你賣弄吧?這不淹我呢嗎?」


  唐逸也不理他,接通電話,就聽陳珂脆生生的聲音:「哥,在哪呢?」


  唐逸還沒說話,旁邊小鳳嬌滴滴問:「唐哥,你這手機多少錢買的?怕是要小兩萬吧?」那邊更有女孩兒被徐軍摸得格格嬌笑。


  陳珂馬上警覺起來:「誰在你旁邊呢?」


  「幾個朋友。」唐逸還要再說,小鳳臉卻湊了過來,「唐哥,我和你說話咋不理我呢,是不是怪人家剛才傷了你呀。」


  陳珂嗓門高了起來:「哥,你是不是在娛樂城?」


  唐逸想解釋,又靈機一動,笑道:「是啊,怎麼,找我有事?我馬上過去!「


  「色狼!「陳珂從牙縫擠出兩個字,隨即掛了電話。


  唐逸噓口氣,就這樣吧,以後在陳珂面前不再裝謙謙君子,不再作偉人,將自己的缺點完全展示在她面前,是,我喜歡你,不捨得放開你,但你要知道我其實很卑劣,並不是什麼你尊敬依賴的唐逸哥,而是徹頭徹尾地一個花心男人。


  轉頭,對小鳳很嚴肅的道:「別人打電話時插嘴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小鳳尷尬的笑笑,回頭拿起酒杯猛地喝了一口。


  唐逸舉著茶杯琢磨了一會兒,對正嘻嘻哈哈調戲女孩兒的劉飛道:「喂,你知不知道維也納對面新開了一家西餐廳?」


  劉飛一滯,隨即笑道:「是嗎?」慢慢放開了摟著女孩兒肩膀的手。


  聽唐逸挑起話題,飛哥又沒有黑臉,徐軍馬上興奮的道:「是啊,真他媽叫絕了,維也納被頂得都沒幾個人光顧啦,那家新開地叫福樓吧?哈哈,作得真雞巴漂亮!」劉飛可以對李天華寬宏大量,徐軍可是恨得他牙根癢癢,巴不得他倒霉。


  劉飛對幾個女孩子揮揮手:「去,拿著酒和菜去裡間喝去。」


  幾個女孩兒知道人家有事情談,就麻利地拿著酒和幾碟小菜進了套間。


  劉飛歎口氣,對唐逸和徐軍道:「我知道你們倆關心我,可是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維也納行不行?我真的真的不想再聽到這個名字。」唐逸淡淡道:「我偶爾見到李天華和田衛兵坐一輛車。」


  劉飛愕然抬頭:「什麼?」


  唐逸又重複了一遍:「我見到李天華和田衛兵走得很近。」


  包廂內一片沉寂,只有套間女孩子偶爾的爆笑聲隱隱傳出。


  劉飛臉色變幻不定,自言自語:「或許,或許他們是後來認識的,並不能代表什麼……」


  唐逸點頭:「說的也是,並不能代表什麼,」徐軍嘴蠕動,想說話,但看到唐逸遞給自己的眼色,終於歎口氣。閉上了嘴。卻是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媽的!」


  唐逸站起來,笑著問徐軍:「這菜是不是有點膩?咱去福樓搓一頓怎麼樣,我請客。」


  徐軍喜道:「好啊!」但隨即看向劉飛,有些猶豫。


  唐逸悠悠道:「咱不管他,走吧。」說著就出了包廂。徐軍想了想,就跟了出去,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樓下停車場,在唐逸的車前,唐逸說:「等一會兒。」徐軍會意點頭。


  「咦,唐哥。你這車咋了?好像被人砸過?」徐軍打量著桑塔納。有些驚奇地問。


  唐逸笑道:「一點小麻煩,沒事。」


  等了好久,就在唐逸漸漸有些失望的時候,春城飯店巨大的玻璃旋轉門轉了一下,一條熟悉地身影慢慢走了出來,唐逸微微一笑,點燃了一直叼在嘴角地煙。


  在車上,劉飛一直默不作聲,徐軍小聲地問唐逸:「唐哥。你說葉思曼地事是不是田衛兵對劉大哥懷恨在心搞出來的,撬飛哥女朋友來洩憤。」看來他與劉飛真是無話不談地朋友,對劉家地事也清清楚楚。


  唐逸擺擺手,沒有說話。


  劉飛淡然道:「你們倆也不用唱雙簧,我想過了。以前的事怎麼也好吧。但我現在,是該見見李天華了。」


  當車拐進福樓前的廣場時。就見福樓餐廳門口,停著一輛警車,餐廳裡燈光明亮,可以見到幾個綠制服幹警正在餐廳裡同侍應盤話。


  唐逸停了車,看著裡面的情景就是一皺眉。


  徐軍道:「我去看看怎麼回事!「說著就推開車門下車,逕自走了過去。


  看著徐軍進了餐廳,他似乎認得帶隊的幹警,兩人走到一旁竊竊私語,說了好一會兒,徐軍才從餐廳跑過來。


  徐軍回到車上後,唐逸隨意的問:「怎麼回事?」


  徐軍嘿嘿一笑:「要說這事兒可真稀奇,福樓裡的一個法國妞吧,賣淫被捉到,據說那嫖客是福樓地常客,這不嗎,市局懷疑福樓有組織賣淫地嫌疑,過來調查。」唐逸微微點頭,很低俗的一個招子,也是這些少爺們慣用的誣陷好戲。


  徐軍突然一拍腦門:「咦,我說這他媽不是李天華搗地鬼吧?我就不信了,人家法國妞和人去賓館開房,就這麼容易被逮到?媽的我看那嫖客說不准就是李天華安排的。」


  劉飛搖搖頭:「才想明白,真是豬腦袋!」卻是對唐逸一伸手,唐逸會意,將手機遞給了劉飛,接著就聽著劉飛打電話找人,幫福樓處理這件事。


  唐逸呵呵笑道:「福樓老闆可是蒙在鼓裡呢。」


  劉飛掛了電話,淡然道:「蒙在鼓裡最好,我就借它的勢摸摸李天華。」


  唐逸愕然回頭,從劉飛的話裡,他聽出了一絲冷酷和決絕。


  唐逸駕駛著桑塔納,向夢飛酒吧駛去,整個春城當時也沒幾家真正的酒吧,夢飛是其中最出名的,唐逸沒進去過,但東風路上這家裝修地很有異國風情的酒吧他早就注意到了,想想,這家酒吧怕是記錄著春城最早的泡吧一族的夜生活呢。


  是陳珂約他來的,和劉飛徐軍剛剛分手,就接到了陳珂地電話,說在夢飛等他。


  唐逸開著車,心思卻在劉飛身上,劉飛終於要面對自己地過去了,而且走的棋也很不錯,借勢碰觸李天華,就是借福樓打擊維也納了,想來以後福樓有什麼麻煩,他不會袖手旁觀。


  唐逸搖搖頭,借勢借勢,他借福樓地勢,又哪知道福樓卻是借他的勢呢?世間的事就是這麼錯綜複雜,被一隻隻大手操縱著,操縱別人的同時,誰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人操縱。


  唐逸又思考起和劉飛的關係,在私交上,自己無疑拿劉飛當成自己的朋友,但毫無疑問,自己卻是絕不會推心置腹的和他分享一切,就如同福樓,自己無意利用他,但既然他加入了遊戲,也就成為了其中一枚棋子,自己所能做的也就是不傷害他,在獲得這枚棋子幫助的同時盡量使得他在這盤棋中獲益,例如,能真正放開以前的一切。


  想著想著,唐逸又搖了搖頭,其實看到田衛兵後,唐逸已經想到,如果自己估計的沒錯,葉思曼的事不過是公子哥鬥氣造成的悲劇,而現在福樓和維也納,顯然也成了公子哥角力的戰場,卻實在不是自己想像的那麼複雜。


  看來,這次收益不會太大啊,省城大佬們,又怎麼會加入孩子們之間的遊戲,就好像葉思曼那件事,劉書記,田朝明是根本不會知道的。


  夢飛酒吧裡,燈光幽暗,每張桌台上都點著碗蠟,就好像點點星光閃爍,流暢的鋼琴曲如天賴之音,令人沉醉。


  唐逸適應了一下裡面的光線,然後就見到穿著白色吊帶裙的陳珂,她正對自己招手。


  唐逸走過去在陳珂對面坐下,和侍者要了一杯大紅袍,打量了陳珂幾眼,問:「找我這麼急,什麼事兒?」


  陳珂咬著嘴唇看著唐逸,將唐逸看得一陣不自在,這才知道,作壞男人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哥,你別去娛樂城那地方成不成?很髒的,聽說很多女孩兒都有性病!」


  「咳……」剛剛嚥下口茶水的唐逸大聲咳嗽起來,陳珂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了,這種話也虧她說得出來,再說了,自己在她心裡真的成了飢不擇食的色狼了?


  陳珂忙遞給唐逸紙巾,唐逸擦著嘴角,斜眼看陳珂,心裡這個鬱悶啊。


  陳珂皺著眉頭,似乎怒唐逸不爭,愁眉苦臉的說:「你,你要實在想去,我聽說碧海很高檔的,那裡……」


  「得得得!」唐逸揮動著紙巾打斷了她的話,「我以後就去碧海,別說了!」


  陳珂「撲哧」一笑:「哼,叫你裝,我還不知道你,就算是色狼啊,你也是那種有色心沒色膽的。」


  唐逸開始裝模作樣瞪著陳珂,終於也笑了起來,伸手過去彈了陳珂一個爆栗,然後笑瞇瞇拿起茶杯品茶。


  陳珂摸摸頭,傻笑一聲,就低頭含住果汁杯裡的吸管,心中柔情湧動,宛若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個他動不動就彈自己爆栗的日子。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十九章 狐假虎威

  更新時間:2009-1-18 10:08:18 本章字數:7366


  六月中旬,省委大院內的休閒歌舞廳安裝了卡拉OK伴奏系統,豐富了職工文化生活的同時也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固有的思維模式,卡拉OK歌舞廳正慢慢褪去它「不正經」的外衣,一些幹部科員在省委休閒廳沒唱夠,就去外面唱,去歌舞廳唱歌消費漸漸不再是什麼太避忌的話題。


  唐逸每天還是苦行僧般的生活,上班,下班,圖書館,回家,除了逗弄寶兒獲得一些慰藉外,只有和齊潔陳珂的電話中才能真正覺得生活還不是那麼枯燥,兩個女孩,性格風情迥異,表達方式不同,卻都在殷殷訴說著自己的柔情,但每次掛了電話,唐逸總會有一些負疚,這兩個女孩兒,叫自己情何以堪,但既然已經決心不再放手,只有盡量對她們好點,其他的事,暫時裝糊塗,走一步看一步了。


  唐逸這時候更感覺到對不起齊潔,開始自己信誓旦旦,後來無奈的送她去南方,再後來又總覺得她會離開自己而漸漸疏遠,可是,如果她真的不會離開自己呢?那自己以前對她的冷淡會對她造成多大的傷害?


  是以最近唐逸和齊潔通電話時,刻意對她溫柔,更喜歡說上幾句情話哄她,經常將齊潔哄得眼淚汪汪的。就差哭著喊著來春城見唐逸了。更有一次,齊潔說啥也不掛電話,就在那邊聽著唐逸入眠。如此種種,卻使得唐逸更加歉疚。


  看著前方地紅燈,唐逸慢慢停下車。心裡歎口氣,人生地軌跡,卻不是遇到紅燈,說停就能停的,算了,不想了,再想下去。自己只有自殺以謝天下了。


  綠燈亮。剛準備左拐學院路,去東工大閱覽室看書,手機滴滴滴的響了起來,唐逸邊打方向盤,邊接起了電話,李嬸焦灼的聲音響起:「是小逸吧?喂?是不是小逸?」


  唐逸卻是忙打正了方向盤,沿衛國道直走,李嬸找自己肯定有事,從學院路再往回拐可就麻煩了。


  果然。聽到唐逸的聲音李嬸急急道:「小逸啊,你快去看看小蘭,她被公安抓起來了。」


  唐逸嚇了一跳,忙問:「怎麼回事兒?」


  「我也不清楚,哎呀急死我啦。下午吧。小蘭去我那老房子收拾東西,唉。我不叫她去就沒這事兒了,這可怎麼辦啊?」


  「嬸,你別急,慢慢說。」唐逸也無奈,但這個年紀地女人遇到事就這種反應,也沒辦法。


  李嬸眼前不搭後語,又夾雜著自怨自責,但唐逸總算聽明白了,蘭姐下午燒飯前回老房子幫李嬸取什麼樟腦丸,到現在也沒回來,剛剛李嬸接到老鄰居的電話,說是蘭姐和劉家小子吵了起來,好像還動了手,結果被派出所民警帶走,聽說是劉家小子報的警。


  唐逸問李嬸是哪個派出所,李嬸卻說不清楚,唐逸也不再問,寬慰了李嬸幾句,一踩油門,飛一樣向南風區駛去,心裡卻有些好笑,不知道蘭姐會不會嚇哭,她那性子,欺軟怕硬,上不得場面,被幾個民警嚇嚇,說不定真的會哭出來。


  雖然車子開得飛快,唐逸其實並不怎麼急,公安系統雖然有一些害群之馬,但並不是每個執法人員都敢明目張膽胡來,只不過後世網絡媒介發達,使得一些個案被炒得人盡皆知,倒好像整個公安系統成了黑幫一樣,出一點事全系統被網上痛罵,更使得一些公安幹警喊出我們是弱勢群體的冷笑話。


  唐逸想了想,小綠樓那最近的派出所應該是友誼路派出所,想來蘭姐應該是被帶去了那兒。


  不過唐逸還是通過查號台查到南風區分局的電話,打過去咨詢小綠樓屬於哪個派出所轄區,果然,答覆是友誼路派出所,然後彭一聲掛了電話,唐逸搖搖頭,這態度,哪裡是值班服務台?簡直就是面對犯罪分子嘛!


  友誼路派出所值班室內,值班地中年民警見唐逸亮出工作證,馬上換上笑臉和唐逸握手,又問:「唐主任,有什麼我可以幫忙地?」


  唐逸笑笑:「沒啥事,就是我一個親戚,和鄰里發生點糾紛,剛剛被帶來調查,我想看看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啊,就是小綠樓那的住戶。」


  中年民警有些疑惑的道:「沒聽說有小綠樓的住戶被帶來啊?啊,您坐,我去幫您問問。」


  唐逸點頭,就坐在長條椅子上等,聽著中年民警出了值班室後大聲喊著「小王,老劉」,聲音漸漸遠去。


  坐了好一會兒,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門一開,中年民警走了進來,陪笑道:「唐主任,我剛剛問過了,沒這麼碼事,您看看,您是不是聽錯啦?」


  唐逸一怔,心說莫非是南風區分局的人帶走的,自己又不認識那分局的人,就笑著對中年民警道:「您能不能幫我查查,人是不是被帶到了分局,叫夏小蘭,二十多歲地女人。」


  中年民警忙說沒問題,就走到辦公桌旁撥電話,他倒是很熱心,一再要對方確認,最後好像電話裡面那人不耐煩了,嗓門高的唐逸都能聽到,「老鄭我說你有病吧?我不說了沒這碼事嗎?別他媽說什麼蘭,今晚二十多歲的女人我們這也沒來一個!」


  老鄭掛了電話,回頭有些尷尬的對唐逸笑笑,說:「您,您聽到了吧?」


  唐逸卻是有些急了。看來只有去小綠樓那和街坊打聽了。就說:「鄭哥,謝謝你,我回去問問清楚。」


  老鄭猶豫下,道:「唐主任,如果您的親戚真地被民警帶走地話。那也有可能是周邊所,我幫您問問?」


  唐逸忙說謝謝,比自己一來一回地可節省時間,何況去了小綠樓也不見得能問出什麼結果。


  老鄭開始撥電話,唐逸也緊張起來,不會,真地這麼倒霉就遇到那種敗類吧。想想蘭姐可是挺漂亮的一個尤物。而且重點是蘭姐的身份證是外地身份證,如果是劉新認識的聯防員,有點小後台,再喝了點酒,被劉新攛掇攛掇,還真有可能起什麼歹心。


  終於,老鄭驚喜地聲音響起:「在你們那兒呢?太好啦太好啦,是,是。這人我認識,是好朋友,嗯,恩,她的親屬這就去領人。恩。謝謝你。」


  掛了電話,老鄭有些如釋重負。回頭笑著說;「唐書記,在新天路派出所呢,您看要不要我陪您去?」


  唐逸忙說:「不必了,工作要緊。」最後更和老鄭握手告別:「鄭哥,謝謝你了啊!」


  老鄭笑得臉上泛著紅光,連聲說不客氣。


  走前唐逸又問:「新天路派出所是不是有越權辦案的嫌疑?」


  老鄭一愣,隨即就知道這話可不是鬧著玩的,忙解釋:「雖然小綠樓不屬於新天路派出所管轄區,但有的案子交叉管轄也是局裡默認的。」


  唐逸笑笑:「不過是鄰里糾紛,抓人就不對了,何況還是越區抓人。」見老鄭訕訕說不出話,又說:「當然,我就是這麼一說,事情能瞭解就好,鄭哥,今天的事兒謝謝你了,改天我請你吃飯。」


  老鄭忙說不必不必,送唐逸出了派出所小院,看著桑塔納消失在視線中,老鄭忙回了屋,就撥通了新天路派出所地電話,他和小武早就認識,以前在一個所幹過,想給小武示個警,別將事情鬧大,撥通電話,還沒說話呢,小武就陰陽怪氣道:「師傅,您剛才說地這事吧有點麻煩啊,人家受害者不同意私了,一定要告她呢,我這很難做啊!」


  老鄭楞了一下,心裡就來了火氣,說:「少跟我打官腔,我就問你,是不是我老鄭面子不好使?」


  小武笑著說:「師傅,話也不能這麼說,咱得走程序不是?人家受害人一定要求公事公辦,我有啥辦法?」


  老鄭氣得夠嗆,就說:「好,那你就走程序吧!」說完就將電話一摔,這個火大啊,小武說起來還是自己的徒弟,警校剛畢業時由自己帶的,現在翅膀硬了,聽說很受他們所長看重,卻是不將自己看在眼裡了,也難怪,自己兢兢業業干了二十年,到現在還是一名普通片警,那些勢利的年輕後生又哪會尊重自己?


  十幾分鐘後,唐逸趕到了新天路派出所,進了值班室就是一愣,劉新也在呢,正和一年青民警說笑,唐逸也注意到了劉新左臉上一道抓痕,不由得微微蹙眉。


  劉新見到唐逸進來,就笑起來:「呵,看不出你還挺能,認識友誼路的老鄭,怎麼?以為他的面子就管用咋的?」又對那年青民警道:「武哥,這就是那鄉下姐姐一起住的,也搞不清他們啥關係!」


  小武坐在桌子後,上下打量唐逸,劉新卻是很隨便的坐在桌子上,看起來兩人交情可不一般。


  唐逸也不理劉新,走到桌子前,邊掏工作證邊說:「我來瞭解一下夏小蘭地情況。」


  小武卻是皺著眉頭,冷聲問:「你和夏小蘭是什麼關係?是不是非法同居?」


  唐逸不想和他們嗦,將工作證掏出來放桌上,說:「夏小蘭呢,我要見她!」


  劉新有趣的看著唐逸,嘲諷道:「嘿,口氣可真不小,你想見就見啊?我告訴你,她***叫老子破了相,我要不將她弄進局子蹲幾個月我也忒對不起她!」


  小武也是覺得怪有意思的看了唐逸幾眼,慢悠悠拿起唐逸放桌上的工作證,這一掀開可是馬上眼睛就直了。耳邊就聽唐逸冷冷道:「越區辦案。鄰里糾紛無限放大。所謂受害人說話地口氣,你們派出所就好像他家,武隊長,你們地工作作風很有問題啊!」


  那邊地劉新怪笑起來,笑聲在小武耳朵裡是那麼刺耳:「喂。我說你有病吧?你當自己省長還是市長,裝蒜啊?」


  唐逸不再說話,從小武手裡拽回工作證,走到牆根地長條椅上坐下。小武回過神,猛地捅了捅還在陰陽怪氣說話的劉新,低聲道:「別說啦,趕緊下去。去。坐好!」


  劉新發怔,小武壓低聲音罵道:「媽的你聽到我說話沒,趕緊給我下去坐好!」說完站起來,擠出幾絲笑臉:「唐主任,您等一下,我馬上去將人帶來。」連連陪著笑,轉身出了值班室。


  劉飛不傻,馬上意識到唐逸的身份有問題,看起來竟然很有些來頭。令小武這麼忌憚。


  過了一會兒,門外響起雜亂地腳步聲,其中,夾雜著唐逸很耳熟的,蘭姐高跟鞋的聲音。


  門一推。蘭姐先走了進來。她邊走邊小心翼翼問小武;「民警同志,我。我可以打個電話嗎?」


  唐逸就笑;「我這兒有電話,要不要?」


  聽到熟悉的聲音,蘭姐愕然回頭,往常異常討厭的黑面神話音此時無異天賴,本來心中極度恐懼,惶恐無助的她看著唐逸嘴角淡淡的微笑,恐懼盡去,接著竟然眼圈一紅,險些掉淚,忙強自忍住。


  唐逸笑道:「怎麼樣,蹲局子地滋味好受不?我告訴你啊,回家給我好好洗幾遍,別把虱子跳蚤地帶到家裡去。」


  蘭姐本來鼻子酸酸的,真有撲黑面神懷裡大哭一場的衝動,但聽到黑面神那討厭的腔調,心中柔軟盡去,偷偷瞪了黑面神一眼,心說這世界上怎麼就會生出這種怪胎,簡直太討厭了,自己也是,剛才怎麼還生出一種見到親人的感覺,真是賤骨頭。


  小武這時賠著笑,小心翼翼道:「也沒啥大事,鄰里糾紛,我看就和解吧。」又轉向劉新,問:「劉新,你說說,多少醫療費你才滿意?」說著話對劉新一個勁兒擠眼。


  劉新明白他的意思,雖然心裡不情不願,也只得道:「醫藥費就不要了,就是臉破了點兒皮,算啦。」


  唐逸微微點頭,起身和小武握手:「謝謝武隊長了!」小武忙說不客氣不客氣。


  小武一直將唐逸送出派出所,目送桑塔納遠去,才抹了下額頭的汗,心裡罵著劉新,真他媽能闖禍,咋啥人物他都敢惹,這不找死嗎?


  開著車,唐逸打量了後座上蘭姐幾眼,問:「吃虧沒?」


  蘭姐就有些怕唐逸罵她惹事,低著頭,小聲道:「沒有,我撓了他一把,他想動手時鄰里就將我們拉開了。」


  唐逸不由得哈哈一笑:「你可真能,誰你都敢下爪子,怎麼和他鬧起來了,說來聽聽!」


  蘭姐就小聲說起來,原來,蘭姐從老房子出來時正遇到劉新上樓,劉新就和蘭姐搭話,原來他見蘭姐和陳珂挺熟,想請蘭姐幫著撮合撮合他和陳珂,蘭姐本來就不大瞧得上他,就哼哈應付,誰知道最後劉新拿出五十塊錢遞給蘭姐,意思是給蘭姐的辛苦費,蘭姐一下就惱了,心說你也太瞧不起姑奶奶了,五十塊錢就想我幫這麼大忙?姑奶奶給黑面神買幾次菜都不值這點兒跑腿錢呢。


  蘭姐說話就開始冷嘲熱諷,兩人說著說著就動了火氣,開罵,街坊們來勸,最後蘭姐趁亂還撓了他一把。


  蘭姐將自己說得如何如何占理,劉新又怎麼怎麼可惡,逗得唐逸一陣失笑,心說劉新這人再不堪也沒這麼霸道,平時還是挺能裝紳士的,想來是你這傢伙說話太損,才刺激得他原形畢露。


  蘭姐說完偷偷看唐逸臉色,小聲說:「真地不怨我,都是劉新欺負人,而且進了派出所,他們看到我的身份證,就開始嚇唬我……」


  唐逸恩了一聲。說:「我剛才就是想問你。在派出所你吃沒吃虧?」


  蘭姐猶豫了一下,低聲結結巴巴道:「關,關我進拘留室的時候,有,有個聯防員。擰了我臉一把……」說完就一陣後悔,怎麼自己的語氣好像受欺負地小貓小狗向主人告狀一樣?


  唐逸點點頭,回頭打量了蘭姐一眼,就皺眉道:「看你穿地樣子,招蜂引蝶地,我看啊,被佔便宜也是你的責任。」


  蘭姐差點氣暈過去。咬牙偷偷瞪著唐逸。真恨不得也在他臉上撓上一把。


  唐逸說得也是事實,蘭姐穿著紅色吊帶裙,高翹精緻地紅色高跟鞋,而且她走路最喜歡扭動小腰肢,委實性感迷人。


  不過唐逸這樣說其實不過是免得她尷尬,卻不是真的那麼看不起蘭姐,認為她被欺負都無所謂。登門道歉,當時蘭姐開地門。見到小武嚇了一跳,她可記得小武黑著臉嚇唬自己時的模樣。


  小武見到蘭姐,卻是滿臉賠笑:「夏小姐,在家呢?唐主任在不?」


  蘭姐就說:「沒在家,圖書館看書呢小武微微失望。隨即又滿臉諂笑道:「那。那我進去坐會成不?」


  蘭姐見他神氣,心中漸漸安定起來。這可不就是以前在縣裡時那些頭頭腦腦來巴結送禮時的模樣?隨即蘭姐就想到,面前這個不過是個小民警,和黑面神差十萬八千里呢,只不過是因為來了省會大城市,自己有些怯場,卻是被他唬住了。


  蘭姐想通了這節馬上就高傲起來,揚著小脖子道:「有事就說,唐主任說過,陌生人一律不許放進屋!」


  小武就訕訕的笑,說:「是這樣的,我已經徹底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特地來向唐主任作檢查的,唐主任不在,那我就跟您作個檢討吧。」


  蘭姐嗤地一笑:「我就是個保姆,你跟我作檢討有啥用?」


  小武被蘭姐突然綻放地嫵媚笑容迷得一呆,忙轉開目光。笑道:「一樣的一樣的。」他能找到這兒是從小綠樓的街坊那打聽來的,當然也將唐逸家庭成員打聽個清楚,知道面前這性感尤物雖然號稱是保姆,其實是唐主任未婚妻的姐姐,來伺候唐主任未婚妻的乾娘,當聽到這層關係後,小武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唐主任死咬著不放呢。


  原來那天事情過去後,小武本來以為沒啥事兒了,誰知道不幾天,派出所就出了事,上報區局的申請擴編聯防員隊伍的報告被駁回,因為省督查室正按省委文件精神,對公安系統編外人員地規模進行調研,調研對象就是春城市南風區公安系統,而新天路派出所受到了點名批評,省委督察組的報告裡認為,新天路派出所人事臃腫,編外人員大大超出該所所需的正常架構。


  接到區分局的電話,李所長差點沒氣死,摔杯子罵娘,說督查室這不沒事兒幹嘛?這屁大點事兒用他們督察嗎?


  小武卻知道原因,但他可不敢同李所長講,小武這才知道別看唐主任當時笑瞇瞇沒說啥,心裡可憋著火呢,這整個是一笑面虎,現在是給自己顏色看呢,在告訴自己,在他眼裡,所謂所長也是小菜一碟,如果自己再沒什麼行動的話,怕是火就直接燒到自己身上了。


  小武暗歎級別越高地領導越是心意難測地同時,也只有乖乖上門受教,想聽聽唐主任到底是怎麼個意思,就算暗示自己搞一下劉新,自己也得去辦,給劉新點苦頭吃。


  小武臉上掛笑,心裡卻是怕得要死,萬一真的理不順唐主任地火氣,人家踩死自己真的跟踩個螞蟻沒什麼兩樣,尤其是在出了這麼樁事,小武用心瞭解了一下督查室的權限後,更是險些沒嚇死。


  小武賠著笑和蘭姐說了許久,又道歉又作稽,見蘭姐臉色稍和,小武就趁機問:「夏小姐,那天,那天您都和唐主任說啥啦?」


  蘭姐一怔:「沒說啥啊?」


  小武一臉可憐巴巴的模樣:「夏小姐,您就當行行好,幫幫我吧,我這樣的小人物,在您和唐主任眼裡還不是螞蟻一樣,何苦跟我一般見識呢?」


  蘭姐更是奇怪:「你這話什麼意思?」隨即明白,黑面神給他們下眼藥了?看著可憐巴巴的小武,想起他那天的趾高氣揚,蘭姐不由得一陣搖頭,唉,何必呢,男人就是這樣,有點本事就人五人六的,然後惹到更厲害的人物就裝孫子,讓別人看了都覺得難受,也就人家黑面神,總是理所當然的趾高氣昂。


  蘭姐陡然間就覺得自己的境界有些高,就懶得再和這些小民警計較,就說:「是這樣,我和唐主任沒編排啥瞎話,就是說到有名聯防員佔我便宜來著。」


  小武嚇了一跳:「誰啊?我怎麼沒看到?」


  蘭姐就比劃:「就那臉上有塊黑痣的,喝了酒吧?我進拘留室的時候對我有點不規矩。」


  小武這個氣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兒,低聲罵道:「媽的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抬頭換上了一副笑臉:「對不起了夏小姐,都是我工作疏忽,讓您受委屈了,這事兒我會解決的,能不能麻煩您和唐主任說一聲,就說我們新天路聯防員確實超編,該清理的我們會馬上清理,請唐主任放心。」


  蘭姐點頭:「好啊,這話我會帶給他。」


  小武又指了指門邊的煙酒,說;「那這些東西……」


  蘭姐一擺手:「這個可不能收,唐主任會罵我的。」


  小武本就知道肯定送不出去,人家咋可能收自己的禮?只不過不能空手來,擺個樣子,就笑道:「成,那我就帶回去,那話,您可一定幫我帶到。」


  蘭姐點頭,看著小武賠著笑,一步三回頭的下樓,還一直做手勢請自己回屋,蘭姐又是一陣歎氣,關上門,也沒什麼興奮的,大概有些麻木了,不由得咬著嘴唇怨怪黑面神,本事這麼大幹嘛?害得自己現在能欺負住省城公安卻一點也不覺得興奮。不過倒是想不到黑面神說一套,作一套,竟然還是幫自己出氣,想到這兒,就有些美滋滋,唉,黑面神,對自己還是不錯的。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二十章 「包養」進行時

  更新時間:2009-1-19 11:27:30 本章字數:6475


  南風區工商局劉局長怎麼也想不到飛來橫禍,自己會被記過,黨內警告處分。


  起因就是在貫徹省委一系列幹部公職人員配偶子女經商問題的文件時,有個規定時限,要求這些幹部親屬在時限內退股或者結束公司業務,而劉局長兒子劉飛,正是在劉局長管轄範圍內經營音像書籍批發業務。


  其實省委一系列文件大多是針對處級以上幹部,而且主要對象是黨委和政府領導,像劉局長這種級別的幹部並沒有專門提及,但有時候越含糊不明的文件越被執行者喜歡,就好像這一次,劉新違規經商一事督察組通報給省工商局也就無可厚非,反而不傷筋動骨抓了個典型,更令省委辦公廳的頭頭腦腦們滿意。


  唐逸不是個睚眥必報的人,但也不喜歡老被蒼蠅騷擾,就隨便給劉新找點事作,免得他經常在自己耳邊鼓噪,想來現在劉新已經無暇他顧,而是急著去找新的賺錢門路了。


  週末的時候,唐逸接到了陳珂的電話,說是拿到了房鑰匙,要唐逸第二天幫她搬家,唐逸不由得暗暗咋舌,不虧是省委書記的門路,一個女孩子,又是剛剛參加工作,卻馬上分配了住房。


  週日一大早,唐逸就來到了省檢的大院門口,雖然不怕被人見到,唐逸還是穿上了黑色休閒裝,帶上太陽帽,就算是熟人,不仔細看也很難認出一副滑板少年打扮的小青年就是督查室主任唐逸。


  十幾分鐘後,陳珂的白色捷達慢慢駛出大院,在唐逸身邊停下。唐逸上車,看到後座上有兩個旅行包和一捆被褥,不由得奇道:「今天就搬?不將新房子裝修一下?」


  「是老家屬區,裝修好的,隨便買張鋼絲床先住進去,唉,住宿舍樓太不方便,進進出出誰都能看到,下班了還覺得是在工作。」


  唐逸深有同感。如果吃住睡全在單位,確實精神上得不到放鬆。


  看看後座上那點兒行李,唐逸就笑:「自己拿不動啊,非要我作苦力。」


  陳珂撅起小嘴:「別忘了你現在地身份!」


  唐逸馬上閉嘴,雖然自己沒明確答應和陳珂戀愛,但行動上無疑已經默認。只是兩人都很默契的不捅破那層窗戶紙,就這樣稀里糊塗的相處。


  「哥,下午咱去哪玩兒?」陳珂快速的打著方向盤,在紅燈亮起的瞬間已經拐上了新華道,比唐逸的車技可是強了許多。


  唐逸撓撓頭,「晚上我準備請友誼路派出所的老鄭吃飯。一起吧。」


  陳珂一愣:「一起?」奇怪的看了唐逸一眼。


  唐逸忙說:「別有負擔,是以朋友身份列席。」陳珂氣得白了唐逸一眼:「少來,我有鬼負擔!是你自己怕!」


  唐逸哈哈一笑,伸手捏了捏她嬌嫩光滑的小臉,害得陳珂又是一陣嬌嗔。


  唐逸早想過了。如果以後經常和陳珂見面。早晚會被人撞到,倒不如在別人面前大大方方以朋友身份相處,畢竟自己和陳珂都是延山出來地,同事加半個老鄉,在省城走得近點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倒是自己掩飾的話才會惹人注目。


  過了一會兒陳珂道;「我還想你陪我去運動呢。哥。你們作領導的更要注意身體的保養,腦子累。每天坐辦公室,我看報紙上說,有一種辦公室綜合症,就是這樣來的。」


  唐逸心說我體質好的緊,不勞你操心。看了眼陳珂,可不是,小姑娘穿了一身白色休閒運動裝,顯得英氣勃勃,腳上是秀氣地白色休閒鞋,果然是青春活力的運動女孩裝束。


  唐逸就笑:「喂,咱倆穿得倒好像情侶裝呢!」


  「情侶裝?」陳珂嗤的一笑,「虧你想得出。」卻看得出,小姑娘美滋滋的,還得意的看了看自己的運動裝,大概覺得自己穿這一身出來,很有先見之明吧。


  其時國內還沒有流行情侶裝,唐逸說完倒升起一個念頭,現在創造個情侶裝品牌會不會火呢?宣傳到位地話,以後怕是會霸佔情侶裝的市場,隨即就搖了搖頭,賺這小錢也沒啥意思,等有機會將這點子和齊潔念叨念叨,算是啟發她的經營思路。


  白色捷達很快就拐進了一片家屬區,看著有些古舊的樓群,唐逸就是一蹙眉,說:「環境不怎麼好啊!檢察院不止這一片家屬區吧?」


  陳珂嘻嘻一笑:「知道你財大氣粗,可也不帶這麼打擊人的,這是我第一套房子呢。」


  唐逸就閉上了嘴,心說也是,多少人想分到這樣地住房而不可得呢。


  陳珂數著樓棟號,將車停下,指了指旁邊一棟樓,說:「是這裡了,二門101。」


  唐逸本來還想嘟囔怎麼是一樓,但看到陳珂興奮地表情就將話咽進了肚子。


  陳珂和唐逸一前一後進了房,是小型居室,雖說也是兩室一廳,但面積也就四十多坪,看樣子以前的主人剛剛搬走,房間都空蕩蕩的,地磚上散亂著各種垃圾雜物,陳珂卻是興奮的打開一間間房間,巡視著她未來的小天地。


  見她蹦蹦跳跳開心的樣子,唐逸倒覺得自己有些俗,好像沾染了公子哥地紈褲氣。


  「哥,去買鋼絲床吧!」陳珂在各個房間轉了一圈兒,出來後歡快地對唐逸說。


  唐逸點頭,和陳珂兩個出了屋,陳珂剛剛帶上防盜門,對面門一響,走出來一名美貌的少婦,二十七八年紀,穿著件藍裙子,皮膚很白皙。陳珂就笑吟吟打招呼;「姐,我是新搬來地,叫陳珂,以後請多多關照。」


  美貌少婦掃了陳珂一眼,冷哼了一聲,理也不理,轉身就出了樓口。


  陳珂抓抓頭:「這人,真沒禮貌。」但畢竟滿心興奮,也沒太在意。唐逸卻是微微蹙眉。


  上了車,唐逸就對陳珂說:「分了房,你沒打聽下鄰居都是誰麼?」


  陳珂茫然搖頭,隨即笑道:「哥,不會她不理我你就生氣了吧?怎麼,要教訓人家啊?」


  唐逸無奈道:「你有那麼招人疼嗎?我問你正經事呢。少沒個正行。」


  陳珂嘻嘻一笑,說:「我不招人疼嗎?」說著小手就勾起了唐逸的下巴,清澈地大眼睛眨呀眨的,作挑逗狀,雖是裝模作樣,但清純俏臉突然流露的小嫵媚卻看得唐逸一呆。忙打落她的手,「去,不和你說了!」


  陳珂得意的一笑,伸過手:「手機借我用一下。」


  陳珂拿著唐逸的手機就撥通了電話,聽稱呼是找的一個叫馬姐的人。聊了好半天。掛了電話就皺起眉頭:「哥,你說得沒錯,這裡面還真有些說道,我說呢,馬姐聽說我分到這套住房後不但沒祝賀我,反而看起來怪怪的。她以前可是最照顧我地。」


  「就102那戶。姓陸,父親是以前省院培訓中心主任。現在辦的病退,他兒子吧也進了檢察院,結婚快三年了,還沒分配到住房,一家三代就擠在兩居室裡,分給我的這套房子以前的主人,在一年前就從檢察院調進了公安局,卻一直佔著省院的房,陸家早就盯上了這套房,一直向省院反應,誰知道人家是將房子交出來了,卻被省院分給了我,也不怪陸大嫂對我那態度。」


  說完陳珂歎口氣,就有些發愁,也沒了開始叫囂著去買鋼絲床的興奮。


  「哥,你說咋辦?」陳珂愁眉苦臉地問唐逸。


  唐逸笑笑:「很簡單啊,將房子交出來,該爭得咱一爭到底,不該爭的碰也不碰,為了物質利益跟人結怨不值得。」


  陳珂點了點小腦袋,「嗯,我聽你的。」情緒卻有些低落。


  唐逸笑著摸摸她秀氣的短髮,說:「哥給你買套房子吧。」說著心裡就是一顫,這話說出來怎麼這麼奇怪呢?


  陳珂笑嘻嘻抬頭:「你真想包我啊?」


  唐逸捏捏她鼻子:「包你?你本錢夠不夠?」


  陳珂打掉他的手,咬著嘴唇吐出兩個字:「色狼!」那可愛的小模樣又令唐逸心裡一顫。唐逸看看表,說:「走吧,去天華房產,幫你選套房,那邊地戶型設計很好的,理念很潮流,我現在還後悔買房買早了呢。」


  陳珂甩甩頭髮,就打火,說:「我挑個最貴的,心疼死你!」


  陳珂挑房的時候唐逸沒進售樓處,只是將包裡的錢給了她,在車裡等了半個多小時才見陳珂地靚影出來,回到車上,陳珂說:「交了一萬塊錢訂金,明天來簽購房合同。」


  唐逸恩了一聲,就從包裡拿出一張卡遞給陳珂,說:「錢在裡面,自己取,密碼是五個


  陳珂就接過卡,默不作聲地打火開車,唐逸卻敏銳的發覺陳珂的情緒不對頭,就偷偷打量她,陳珂突然轉頭笑道:「看什麼呢?」


  唐逸輕聲道:「怎麼了?有什麼心事?說出來。」


  陳珂搖頭:「哪有。」


  唐逸琢磨了一下,問:「是不是拿我的錢心裡不舒服?」


  陳珂被唐逸說中心事,眼圈一下就紅了,將車拐到一家店舖前停下,偷偷看了看唐逸,低聲說:「對不起,哥,你,你是不是不開心了?其實,其實我拿到車的時候真的好高興,可是,可是你現在又買房,又給我錢,我,我知道你是想對我好,可是,可是……」陳珂說著話,淚珠就從眼角滴落。陳珂抹著淚哽咽:「我真地不想你不開心,對……對不起……」


  看著陳珂可憐巴巴地抹著眼淚說對不起,唐逸的心彷彿刀割般難受,這個小丫頭。自己說給她買房時心裡不定多委屈,卻強顏歡笑,只是為了讓自己開心,心裡那麼委屈,卻跟自己道歉,這份情意,又叫自己如何承擔?


  唐逸輕輕歎口氣,伸手輕輕幫陳珂抹眼淚,柔聲道:「是我不好。沒顧慮你地感受,別哭,是我不對。」


  陳珂聽話地用力點頭。


  唐逸輕輕拉起陳珂的手,道:「陳珂啊,其實你也知道的,我不是個好男人。我,我是注定不能和你結婚的,我……我不知道要怎麼同你說……我……」


  陳珂伸出小手摀住了唐逸的嘴,輕聲道:「哥,別想這些了,咱們都不想。好嗎?」


  唐逸卻想不到一轉眼成了陳珂寬慰自己,看著陳珂清澈的眼睛,精神一振,笑道:「好啊,不去想了。大不了你給我作情人!」


  陳珂一翻白眼:「想得美。」隨即嘻嘻笑道:「哥。你臉皮真的越來越厚了。」


  唐逸又笑道:「你要是心疼我,我給你的錢啊,房子啊就統統收下,安安心心被我包養,不然我可真跟個怨婦似的,每天都和你幽怨一番。」


  陳珂白了唐逸一眼。卻也點了點頭。


  陳珂重新打火。車駛向東風路,唐逸這才正色道:「其實我就是想你日子過得舒坦點兒。真地沒有拿錢應付你的意思。再說你真缺錢的話,陳叔又怎會不給你?」


  陳珂輕輕點頭,揚起青春的笑容:「哥,我轉過彎兒來啦,試著從你的角度看問題的話,其實就能想通了,哥,不過我發現個秘密啊,你是不是特有錢特有錢?只有這樣我才能理解你地作法,不然,你就是真的想包養我!」


  唐逸摸摸鼻子,恩了一聲。


  陳珂就好奇的問:「你有多少錢?」


  唐逸給她個爆栗:「反正花不完就是了!快開你的車吧。」


  陳珂摸摸頭,嘻嘻一笑,就不再問。


  晚上派出所老鄭興沖沖趕到了金秋酒家,省委督查室唐主任有請,他還能不興奮?


  在包廂見到陳珂時唐逸就介紹:「這是我老鄉兼前同事,也是我很好的朋友,陳珂,在省檢察院工作。」


  老鄭看著這對俊男美女,休閒運動裝一黑一白,都是青春活力十足的打扮,哪看得出一個是廳級幹部,權柄滔天,另一個又是印象中嚴肅認真地檢察官,心裡一陣感慨,老嘍,這世界可是眼前這些年輕人的嘍。


  飯菜很簡單,六菜一湯,兩個冷拼,四個熱炒,外加西紅柿雞蛋湯,唐逸笑著說:「簡單了點,不過家常菜更合胃


  老鄭卻是心裡一安,暗歎領導再年輕也是領導,做事確實火候十足,自己來得時候興奮是興奮,可也忐忑不安,即怕唐主任破費,又怕自己露怯,可是唐逸要得菜,說的話一下就將兩人距離拉近,使得老鄭再沒有剛開始的惶恐。


  唐逸和老鄭很隨意的聊著,老鄭雖然是片警,但干公安干了二十多年,對春城市局地情況可說爛熟於胸,雖說不能敞開說話,但唐逸倒也能從他嘴裡獲取些有用地信息,例如徐局長是市委書記石海川上任後提起來的,以前不過是局內四把手,例如以前的老局長不到年齡就退居二線等等,使得唐逸深信,徐軍老爸必然是石海川的人,而且能強行將省城公安局長搞退,石海川在省委份量不輕。


  唐逸在督查室可不光是為了熬資歷,進省委本就是為了擴大眼界,多接觸些人和事,督查室這個位子可說得其所哉,不但能和各市縣各廳局各職能部門的領導幹部接觸,增加自己的影響力,更能接觸到省委領導,唐逸現在倒是極為欣喜走了這麼一步,如果一定在延山爭個頭破血流,就算進步為一把手,再前進時卻會遇到更大地阻力,現在自己卻是不知不覺就成了副廳,而且是行政級別和職位掛鉤地副廳,這樣,只要運作得當,到明年底換屆時自己進某市委市府並不是沒有可能,這,也是自己會極力爭取的。


  唐逸現在要作地就是進一步瞭解省內十幾個地級市的***,衡量去哪個地級市更有發展,當然,唐逸最想回的是延慶,毗鄰北朝鮮,又和南朝鮮建立起了千絲萬縷的聯繫,憑自己的嗅覺,在延慶應該會有可為,但這也只是希望,畢竟不可能事事都朝自己希望的方向發展。


  唐逸和老鄭都同陳珂一樣要的果汁,閒談下來,老鄭漸漸的不再拘謹,就笑著問唐逸:「唐主任,我請您和陳檢察官去唱歌怎麼樣?金太陽,您以前住小綠樓的話,走東風路應該見過的。」


  唐逸微微點頭,笑道:「那片兒是你們所管吧,去了不花錢?」


  老鄭慌得忙忙擺手:「哪能呢?正常消費。」


  唐逸看看表,還不到八點,就笑道:「好吧,今天興致有點高,咱去那喝一杯。」又對陳珂道:「我們去喝酒,你不想去就回宿舍。」


  陳珂喝著果汁,隨意的說:「回宿舍也只是看電視,沒意思。」有外人在,她就很矜持。


  唐逸就笑;「那就一起去。」


  陳珂駕車,唐逸和老鄭坐後座,老鄭就忍不住問:「陳檢,這車是你的?」


  陳珂專注的看著前方,輕輕點了點頭,唐逸就笑道:「她家可有錢,延山最大的超市就是她家的。」


  老鄭咋舌,心說人比人可得氣死,陳檢人長得漂亮,家裡還這麼有錢,可不知道啥樣的男人才會入她的眼,隨即看看唐逸,心說莫不是唐主任在和她戀愛吧?不過看來又不像。老鄭也知道,有時候多年的異性朋友,如果一開始沒有對上眼,太熟悉了反而更加擦不出火花。看來唐主任和陳檢就是這種情況。老鄭心裡倒有些惋惜,這一對兒才叫金童玉女,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


  金太陽比夜朦朧規模稍大點兒,不過人家的包廂裡卻是也能唱卡拉OK,這點兒可比夜朦朧強,當然,並不是如同十年後的電腦集成點歌,而只是一台電視機,一台卡拉OK機,一大堆光盤,要自己找歌兒,自己放。


  老鄭和唐逸要了兩杯冰扎啤,給陳珂要了杯可樂,點了兩個果盤和一些小點心,等服務生走出去後,陳珂就跑到電視機前翻唱片,唐逸和老鄭閒聊,唐逸就笑著說:「片警的工作看起來清閒,可比刑警累吧?人民內部矛盾的瑣事,更加難應付。」


  老鄭馬上覺得找到了知音,歎氣道:「是啊,別看我作了二十年片警,可也不敢說就是個合格的片警,工作難做啊,偏偏領導還覺得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出一點紕漏就認為你工作沒到家,能力不行,這可真是不下基層,不知道基層難啊。」


  唐逸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又說:「片警陞遷也難吧,在派出所,也沒啥大案要案,只能熬資歷,領導要是再嚴苛點,就更加難調級。」


  老鄭灌了一大口酒,腦袋就有些脹,歎氣說:「可不是,我也不知道退休時能不能熬個副科級待遇,至於職務,所長副所長的那是想也不敢想嘍。」


  唐逸拍拍他肩膀,笑道:「一輩子平平淡淡也是一種福氣,看得開的話怎麼過也開心,看不開給他金山銀山也沒舒心的時候。」


  老鄭怔了下,倒看不出唐主任年紀不大,卻好像頗有些閱歷。


  這時陳珂吹了吹麥克風,說:「唐逸,鄭隊,我給你們唱首歌好不好?」


  唐逸和老鄭忙拍手叫好。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二十一章 懲罰

  更新時間:2009-1-20 11:44:51 本章字數:10850


  音樂響起,唐逸卻是一怔,很熟悉的老歌,庾澄慶的《讓我一次愛個夠》。


  「除非是你的溫柔,不做別的追求,除非是你跟我走,沒有別的等候,我的黑夜比白天多,不要太早離開我,世界已經太寂寞,我不要這樣過,讓我一次愛個夠,給你我所有,讓我一次愛個夠,現在和以後……」


  本來應該用男聲蒼勁嘶啞有力表現的歌喉被陳珂清脆略微壓得低沉的女聲唱出來,卻是別有一番風味,少了幾分滄桑,多了幾分纏綿,唐逸默默聽著,聽著這個小女孩兒傾訴心聲。


  老鄭怔了怔,在陳珂唱歌的中途看了看表,隨即在唐逸耳邊低聲說有事,先走一步,唐逸心思飄蕩,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歌畢,沒有人說話,下一首歌曲的音樂慢慢響起,卻沒人意識到,陳珂拿著話筒,癡癡看著電視畫面,淚流滿面。


  「陳珂,來。」唐逸對陳珂招招手。


  陳珂低下頭,默默走到唐逸身邊,唐逸拍了拍身邊的沙發位,陳珂就坐了下來。


  唐逸慢慢伸出手,摟住她肩膀,陳珂僵了一下,隨即就輕輕靠進了唐逸懷裡,聽著唐逸有力的心跳,感受著唐逸懷抱的溫暖,陳珂的眼淚無聲無息淌落。


  不知道過了多久,唐逸拍拍陳珂肩膀,道:「走吧。陳珂點頭,卻不動。


  唐逸也就默默擁緊了她,良久之後,陳珂已經偷偷抹去了淚水。懶洋洋問:「哥,幾點啦?」唐逸看表,卻是一驚,已經十一點多了,忙起身說:「走吧。再晚明天起不來,可別遲到!」


  陳珂恩了一聲,不情不願的從唐逸懷裡坐起。


  兩人剛剛出了包廂,就見樓梯口上來了幾名穿制服的刑警,唐逸往下拉了拉帽子。陳珂就偷笑:「哥,怕啥啊,你找了三陪麼?」


  唐逸氣得低聲道:「死丫頭,把自己比三陪啊?」陳珂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病,卻笑嘻嘻道:「三陪就三陪。」說著挽起了唐逸地胳膊向外走。


  兩人說笑之時,幾名刑警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陳珂撅嘴道:「不好玩。咋不盤問咱倆呢。」說著放開了唐逸的胳膊。


  唐逸抬手給了她個爆栗。這下卻把陳珂彈疼了,捂著頭瞪唐逸,唐逸卻不理她,逕自向樓梯口走去,陳珂氣呼呼跟在了後面。


  就在唐逸準備下樓時,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你們幹什麼?他是我朋友,你們給我放手!」


  唐逸一愕,回頭看去,就見那幾名刑警扭著一個人從包廂出來。自己科室的小王跟在後面,大聲向幾名刑警抗議,唐逸微微蹙眉,陳珂也認出了小王,王鳳起訓斥陳珂那日小王在場。後來還一起吃了飯。


  「哥。是你的人哦。」陳珂若有所思地看看唐逸。唐逸愣了下,這個小陳珂。吃了一頓飯,就能發覺到小王和自己走得近,可不是她一貫傻傻的風格。隨即笑笑,她也就是在自己面前跟個小女孩兒似的,喜歡裝傻充愣,做起事來可不知道多有一套。


  拉了拉陳珂衣袖:「走吧,別被他們看到。」


  週一開始上班後,唐逸就發現小王情緒有些低落,不過唐逸沒有問他出了什麼事。


  令唐逸想不到的是,週四上午,陳珂來到了他辦公室,只是身份可不是想見情郎的小姑娘,而是檢察院地檢察官,和她同行的是四級高級檢察官馬小鳳,四十多歲的一名幹練女檢察官,應該就是陳珂說的馬姐。


  四級高級檢察官屬於副處級,和縣一級的人民檢察院檢察長等同,而陳珂現在的身份是四級檢察官,也就是科員,只比五級檢察官的辦事員高出一線,當時《檢察官法》還未頒布,沒有硬性規定檢察官必須年滿二十三歲且具備本科法律專業學歷,從事法律工作兩年等硬性規定,陳珂也算趕上了時代地末班車,二十歲就成為了檢察官,再過個三四年,以她地年齡想成為檢察官,就算是省委書記的路子,也只能靠虛報年齡等作弊手段了。


  馬姐說話開門見山,首先謝謝唐主任在百忙中抽出時間接見她和陳珂,又說自己和陳珂是為了調查一宗強姦案而來,這個案件涉及到督查室副科級督察員王湛生。


  唐逸聽了就是一愕,強姦案?小王可不像這種人。


  馬姐看出唐逸臉上的異色,就笑道:「唐主任別誤會,王湛生同志只是犯罪嫌疑人的證人,但我們覺得他的證詞有些問題,所以才來同您瞭解下他平時的工作表現,也想聽聽您對他的看法。」


  深藍色制服,端莊秀麗的陳珂就在那拿著筆記錄,苗條的身段,飄逸地風姿,容態殊麗,婀娜秀潔,一鼙一動,無不優雅秀美,令唐逸深深看了她幾眼,體會著陳珂另一種魅力。


  只是陳珂一臉認真的記著筆錄,看也不看唐逸一眼,就好像根本不認得唐逸一樣,令唐逸若有所失。


  聽到馬姐問話,唐逸沉吟了一下,說:「工作表現還可以吧,積極上進,沒有年輕人的驕縱之氣,很沉穩。」


  馬姐微微點頭,領導對下屬用「沉穩」這兩個字,就說明對這名下屬的印象是相當正面的。


  馬姐又笑著問唐逸:「那私生活呢?不知道唐主任對他地私生活瞭解不?」唐逸微微沉吟了一下,說:「雖然不是太清楚,但風評還不錯。」


  馬姐點頭,回頭問陳珂:「你還有問題補充嗎?」


  唐逸就笑:「陳珂是我地好朋友,有問題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裝不認識我。我就拆穿你。


  馬姐愕然,隨即笑道:「這我還真不知道,早知道的話我就不用來了。」其實這種調查本來是用不到馬姐出馬地,但因為涉及到省委督查室地幹部,才使得檢察院高規格對待。這也是市院將案子轉到省院的原因。而且同督查室主任談話,如果只派出普通檢察官怕見不到唐逸的面。


  果然下午馬姐就沒有露面,而是陳珂和另一名年青的檢察官小劉來見唐逸,小劉是本科畢業,和陳珂等於是同期進的檢察院。卻只是五級檢察官,也就是俗稱地辦事員。和唐逸談話,主導卻是陳珂,小劉只有聆聽記錄的份兒。


  坐在辦公桌後,示意陳珂和小劉坐對面沙發,唐逸就笑:「怎麼又來了?我可是很忙的,喂。我說你不會把我當疑犯了吧?」小劉就嚇了一跳。心說唐主任不滿意了?


  陳珂揚起清純秀婉的臉,說:「唐主任,因為有新疑點,所以一定要向您求證,不會耽誤你多少時間,見諒。」


  見陳珂認真的模樣,唐逸好笑,趁小劉不注意就對陳珂擠擠眼,陳珂卻理也不理他地眼色。害得唐逸一陣無趣。


  「唐主任,是這樣的,犯罪嫌疑人被抓當天,我和你都在場,我注意到他當時好像喝了很多酒。不知道你注意到沒有?」


  唐逸笑道:「你們來兩次了。我還不知道這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呢?能和我講講不?」


  陳珂嚴肅的道:「對不起唐主任,這個不能和你透露。」


  唐逸就對她瞪眼睛。作威嚇狀,陳珂卻轉身和小劉說話,把唐逸氣得一陣牙根癢癢,這小丫頭,找收拾呢。


  陳珂又認真的詢問了幾個問題,最後和小劉告辭,從始至終,都對唐逸的擠眉弄眼毫無反應,唐逸又好氣又好笑,自己這不是媚眼拋給瞎子看嗎?竟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我。


  陳珂他們走後,唐逸本想找小王談話,瞭解一下情況,卻不想小王請了病假,唐逸歎口氣,就回了辦公室。


  晚上九點,從閱覽室回到家,卻愕然發現陳珂正跟蘭姐坐在沙發上閒聊,蘭姐格格嬌笑,紅裙裡,酥胸亂顫,寶兒在旁邊用小拳頭捶她說叔叔來了她都沒留意。


  唐逸瞪了陳珂一眼,對她招手:「進來,我和你談點公事!」


  陳珂「哦」了一聲,就乖乖跟在唐逸身後進他臥室,蘭姐看到黑面神臉色不善,嚇得也不敢笑了,更拉住要作小尾巴的寶兒,說:「叔叔作正經事,和媽回房,媽給你講故事。」抱著一臉不滿,掙扎不依的寶兒回房,她聽陳珂說了檢察院在調查唐逸下屬,心說這幾天還是離黑面神遠點,免得挨罵。


  唐逸關上臥室門,就上下打量陳珂,淡黃色吊帶裙,黑底紫帶高跟涼鞋,俏麗動人,又有些小性感。


  「哥,我錯了。」進屋陳珂就老老實實地低頭承認錯誤。


  見陳珂扮可憐,唐逸一陣好笑,卻還是沉著臉,大模大樣坐到窗邊地黑木軟椅上,說:「你現在可威風啦?睬都不睬我?」


  「我,我是怕被人看到,小劉就在旁邊,他,他挺喜歡說是非的。」陳珂小聲解釋,又說:「哥,你怎麼處置我都成,只要你不生氣。」


  這話在男人聽來就有些曖昧,唐逸心中一跳,忍不住又看向陳珂。


  陳珂清純明秀,黃色吊帶裙裡,乳房的輪廓十分誘人,裙擺下,纖秀的小腿曲線優美,不見一根汗毛,白白嫩嫩,光滑柔膩,塗著淡青指甲油的纖俏小腳綁著高跟鞋精緻的紫色條帶,更有一種說不出的誘惑,唐逸更想像著她吊帶裙裡,剛剛發育成熟的小身子是何等的年輕、滑膩,富有彈性,簡直有點魂不守舍了。


  唐逸呼吸就有些急促,咳嗽一聲,說:「真地怎麼處置你都成?」


  陳珂不情不願的點頭,唐逸心彭彭亂跳,站起來走到陳珂身邊,猶豫了一下。終於伸出雙手,捧住了陳珂細膩光滑的小臉,陳珂愕然抬頭,看著她清純秀美的臉,唐逸只覺心跳得更是厲害。顫聲道:「那,那就讓我親,親一下。」


  也不等陳珂反應,唐逸已經吻了下去,大嘴猛地含住陳珂香甜地小嘴。用力吸吮起來,陳珂驚呼,唐逸舌頭趁機探入她嘴內,纏繞住她軟軟香香地小舌頭,盡情吸吮。


  陳珂開始地驚訝後,清澈的大眼睛隨即閃爍著喜悅地光芒,慢慢閉上眼睛。任由唐逸在嘴裡索取。甚至還輕輕回應。


  唐逸意亂情迷,一隻手掀起陳珂地裙擺,就滑入了裙內,在陳珂年輕充滿彈力的光潔秀腿上撫摸,揉捏。


  陳珂驚呼一聲,想推開唐逸,但看到他滿臉享受的表情,終於又慢慢閉上了眼睛。


  「當當」掛鐘時針指向了十點,唐逸一驚回神。慢慢離開陳珂香甜誘人的小嘴,手也尷尬的從陳珂裙擺裡拿出。


  陳珂慢慢睜開明媚地大眼睛,咬著嘴唇看著唐逸,最後輕笑道;「大色狼!」那分小嫵媚又勾得唐逸一陣臉紅心跳。「哥,你不生氣了吧?」陳珂眨著清澈的大眼睛問唐逸。使得唐逸更是一陣尷尬。咳嗽兩聲,點了點頭。


  陳珂嘻嘻一笑:「那我就給你講講這案子吧。」


  唐逸點頭。陳珂就出去拿包,回來後兩人在圓木茶几旁的軟木椅上一邊一個坐下,陳珂拿出卷宗,說:「你看看。」


  唐逸搖搖頭,說:「我就想知道小王到底怎麼回事。」


  陳珂恩了一聲,說:「這宗強姦案基本上已經查清,證據確鑿,不過王湛生說,案發的那段時間他一直和嫌疑人在一起,明顯是在說謊,我們公訴處正研究要不要對王湛生以偽證罪立案調查。」


  唐逸一蹙眉,問:「嫌疑人和小王是什麼關係?買通了他?」


  陳珂搖搖頭,翻著卷宗,慢慢沉吟著說:「嫌疑人沒什麼背景,就是普通工人,不過他和王湛生從小學就是好朋友,所以我覺得吧,王湛生應該不是被收買,而是出於義氣。」


  唐逸一愣,小王工作上確實很能幹,而且人際關係上也理得頭頭是道,正因為這樣,小王在唐逸眼裡屬於一個官油子,不錯的下屬,一個善於鑽營的人,卻沒想到這麼一個人竟然也有同人講義氣的時候,這可和唐逸眼裡一貫地形象不符。


  這種事,躲都躲不及呢。


  唐逸歎口氣,但講義氣不代表可以胡來,包庇強姦犯?這小王可是非不分啊!自己還有心提拔他來著,這種品格卻是不行,對自己人講義氣固然是好事,但大是大非一定要分清。


  「哥,其實你想幫小王地話,我倒有個辦法。」陳珂見唐逸蹙眉,就幫他解難。


  唐逸愕然:「你不會想給強姦犯翻案吧?」


  陳珂白了唐逸一眼:「真是的,想啥呢?那種人渣我巴不得把他吃槍子兒呢!」


  唐逸笑笑,就問:「如果我想你翻案呢?」


  陳珂就苦了臉,在那皺著眉頭想了好久,小聲道;「除非,除非你是強姦案嫌疑犯,不然,不然我,我不……」低下頭,卻是怕唐逸生氣。


  唐逸真的生氣了,氣道:「我說你那小腦袋瓜都想啥呢?我會成強姦犯?真,真氣死我了!」說著就去扭陳珂小臉兒,陳珂任由唐逸揉捏自己臉蛋,嘻嘻笑道:「大色狼不就好這口兒嗎?」


  唐逸哼了一聲,「就算我強姦吧,你就可以是非不分幫我翻案了?」嘴上怪陳珂,心裡卻是有些小得意。


  陳珂微笑:「那好,你自己說的,以後犯我手裡可別怨我!」看看掛鐘,說:「我還是和你說說案子吧。「


  唐逸點頭,有些疑惑的道:「小王的證詞已經記錄在案了,現在就算要他反口怕是你們檢察院也不會放過他吧,何況就算檢察院不起訴,他出爾反爾的作證,可是一輩子的污點,傳開來在政府機關可也就沒什麼發展前途了。你又怎麼幫他?」


  陳珂神秘一笑,說:「王湛生說是案發時也就是那天晚上九點左右他一直和嫌疑人在嫌疑人家裡喝酒。所以他很確定時間,不過我們調查發現,嫌疑人家裡的掛鐘早就壞掉,而且時間就停留在九點,所以不排除是嫌疑人為了能讓他作自己地證人而對他進行了誤導。」


  唐逸微微點頭。這樣地話只要小王承認自己那天喝醉,所以時間觀念模糊,那他就不是有意作偽證。


  唐逸捏捏陳珂的小鼻子:「算你厲害。」


  陳珂卻是認真的道:「哥,我是覺得王湛生這人本質不壞,又和你要好。所以才幫他一把,但是他這種作法我是極不認同的,哥你說說他,以後可別犯這樣地糊塗。」


  唐逸蹙眉道:「對我說教?你不是又想被罰了?」


  陳珂「啊」了一聲,手忙腳亂地收拾卷宗,抱著公文包就向外跑,看得唐逸莞爾。


  「色狼!」走出門口時陳珂瞪了唐逸一眼。然後彭一聲帶上了臥室的門。


  第二天小王剛剛上班。就被唐逸叫進了辦公室。


  看著站在辦公桌前,有些侷促不安地小王,唐逸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指了指窗邊的沙發,說:「坐。」


  小王搖搖頭,他臉色有些憔悴,看起來昨晚沒睡好,或許這些天都沒有睡好吧。


  唐逸食指有節奏的敲打著辦公桌地桌面,琢磨著要怎麼開


  「主任。我讓你失望了。「小王垂頭喪氣的說。


  唐逸淡淡道:「讓我失望沒什麼,不要讓你的家人失望。父母,妻兒,哦,你有個兩週歲的兒子是不是?我看過你擺在辦公桌上的照片。挺可愛的。」


  小王點頭。眼中更是有些絕望。


  「你的案子我大致瞭解了一下,我對你地作法很不理解。你是國家幹部,卻是非不分,嗯,或許我用詞有誤吧,畢竟嫌犯還沒有定罪。」


  「不,不是地,主任,你說得對,我確實是在包庇他……」眼見小王情緒激動,就要和自己說出作偽證的事,唐逸擺擺手:「這些我不想聽,說說你和嫌犯的關係吧,據說你們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如果從小王嘴裡說出他在作偽證,自己也只有親手送他進檢察院法辦了。


  小王點頭,有些悔恨的道:「我真的想不到他會變成這樣,當時我見他怕了,怕得哭起來,那麼個大老爺們,上警車時卻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我一時衝動……」


  唐逸聲色俱厲的打斷了他地話:「不管你們感情多深,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如果這點兒是非都分不清的話還做什麼國家幹部?」


  小王羞愧的低下頭。


  唐逸歎了口氣,「當然,其中也可能有什麼誤會,你一貫的表現我還是認可的,不像這麼糊塗地人,算啦,剛剛又接到檢察院電話,你去和他們說吧。」


  小王臉刷一下就白了,嘴唇蠕動,終於沒有說話,轉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小王回頭道:「主任,我會將事實全講出來。」


  唐逸微微點頭,如果他不說出這句話,唐逸卻是不會幫他地。


  在小王出門前,唐逸笑道:「聽說你那晚喝了許多酒?」


  小王一怔,回頭見唐逸那富有深意的笑容,琢磨著他地話,慢慢走了出去。


  在檢察院聆訊時小王才知道唐逸話裡的用意,當檢察官詢問小王那晚喝了多少酒時小王猛地想起唐逸的話,就說自己喝了許多,更漸漸聽出了檢察官的話風,承認自己是喝醉了,最後才知道所謂「九點鐘」掛鐘的事件,小王當然就說自己看得時間是那掛鐘的時間,朦朦朧朧確實不大清楚到底喝到了幾點。


  雖然小王沒有被偽證罪起訴,但他還是被唐逸勒令寫檢查檢討,小王心裡感激唐逸,唐逸對小王卻另外有了看法,官場有自己的規則,不一定事事循規蹈矩,但做事要對的起自己的良心,是自己的朋友就強姦犯都可以包庇,唐逸卻是再沒有了提攜小王之心。


  福樓餐廳三樓地經理室。如果被服務員見到眼前的情景,肯定會大吃一驚,平日對下屬可以說近乎於嚴酷的經理王泰成此時卻站在辦公桌前,畢恭畢敬的向坐在經理椅上的清秀青年匯報著什麼。


  王泰成身份雖然是中方經理,但實際上餐廳運作全部由他說了算。他為人嚴肅,對服務員地要求更是嚴格,稍做的不滿意,他就黑著臉訓斥,別說那些餐廳中法服務員。就算不屬於他管理的法蘭西大廚們也有幾分懼他。


  所以如果餐廳裡的職員如果看到面前一幕,肯定會跌破眼鏡。


  唐逸聽著王泰成匯報近來的業績,基本上,每個月都要虧損幾萬十幾萬,想收回本錢更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唐逸點著頭,默不作聲。


  王泰成匯報完業績,又說:「還有一點需要注意地就是。我覺得好像有人在背後使小動作對付福樓。最近出了幾件莫名其妙的事,雖然都是有驚無險,但我總覺得這些事不是那麼簡單,也不會是巧合。」


  唐逸嗯了一聲,也不和他解釋。


  王泰成又小心翼翼道:「唐先生,我還有個提議。」


  「你說。」唐逸拿起茶杯品了一口。


  王泰成猶豫著,小心的說出自己的看法:「我覺得,餐廳是不是可以稍微提價,畢竟這樣虧下去不是辦法。而且,而且唐先生的目的是打擊對面的維也納地話,現在提價並不會對維也納有什麼幫助,因為在客人們習慣了我們優質地正宗法國菜後,就算價位比維也納高出一些。維也納也不會有多少客人回流。」


  唐逸笑笑:「你知道了我的目標。在不損害我的大目標的前提下,經營上的事你自己處理就是。我當然是不希望虧錢的。」


  王泰成一愣,他本來還有許多解釋,比如現在漲價也不會令客人覺得上當受騙,因為開業時已經寫明了現在是在優惠期,又例如他已經想好了漲價的幅度,準備和唐逸詳細解釋為什麼要漲這個幅度。卻想不到唐逸根本就不問,或者說人家根本不理會這些枝節。


  「噹噹噹「經理室的門被敲響,王泰成忙說:「您坐,我去看看。」


  起身去開門,更將來人攔在了門外,但關門的一瞬唐逸已經聽到,聲音很熟悉,是葉思曼地聲音。


  過了一會兒,王泰成進來,唐逸就問:「什麼事?」


  王泰成剛想敷衍說沒事,唐逸已經說道:「葉思曼我認識,算是我朋友。」


  王泰成吃了一驚,實在想不通那老實內向到有些自閉的服務員會有唐逸這樣的朋友,對於唐逸的身份,他雖然不敢進行什麼查證,卻也知道肯定大有來頭,齊小姐的背景據說來自京城,而面前這青年,十九就是和齊小姐背景沾邊地人物。


  聽到唐逸說葉思曼是他朋友,王泰成措詞就謹慎起來,冒出一個念頭,難道是唐先生派來監視我地人,隨即知道不可能。


  心裡胡思亂想,嘴上小心翼翼道:「唐先生,是這樣的,因為有一名法國大廚追求她,她不勝其煩,所以希望我能出面幫她拒絕。」


  唐逸蹙眉:「追求?」


  王泰成知道這種事瞞著唐逸怕最後自己會吃大虧,忙說:「那名法國大廚叫亨利,是法國很有名氣地廚師,就是,就是這人有些怪癖,聽說是虐待狂,是他前妻對媒體爆的料,也不知道真假。不過他的廚藝真的很棒。」


  唐逸笑笑:「放心,我沒責怪你的意思,是不是虐待狂和他是不是優秀的大廚是兩碼事,何況按合約,由誰來主廚咱們也管不到。」


  王泰成這才放心,鬆了口氣後又忙道:「既然葉小姐是唐先生的朋友,我這就告訴她亨利的怪癖,警告她離亨利遠點。」


  唐逸微微點頭,又說:「不過有可能的話,盡量還是和法國人談談,請他們換一名廚師,這種人到哪裡都是製造麻煩的根源。」


  王泰成馬上知道,唐先生說有可能。其實就是告訴自己一定要想辦法換掉他。於是就說:「放心吧唐先生,我知道怎麼作的。」


  唐逸就起身:「我走啦,你不用送,省得被人看到,我還是從安全通道出去。」


  唐逸出了經理室。就將太陽帽向下一拉,向樓梯口走去,剛剛到了樓梯口,正準備下樓,就聽旁邊的房間傳來「啪啪」地聲響。唐逸一怔,就從房間門的玻璃窗向裡看去,卻見裡面兩個白花花的身體,法蘭西大漢正輪著皮帶抽一名赤身裸體的金髮女郎。


  唐逸看得一陣口乾舌燥,又有些發愣,怎麼上演活春宮了?衣袖被人拉了拉,唐逸回頭。卻是葉思曼。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來到了自己身邊。


  「看啥呢,快跟我來,三樓不許客人來的。」葉思曼臉紅紅地,拉著唐逸向旁邊拽,顯然也知道裡面的勾當。


  唐逸無奈,只好跟她下樓梯,卻聽葉思曼說:「剛剛看著像你呢,原來真的是,你怎麼來三樓了?」


  唐逸只有敷衍她:「我隨便上來看看。」


  葉思曼撲哧一笑:「這是你想看就能看得啊。幸好沒遇到我們經理,不然你可就倒霉啦。」


  唐逸微笑,看來這段時間葉思曼恢復了許多信心,人也明快了許多。


  一邊下樓梯,唐逸一邊問:「法國人都是。都是這麼……淫亂嗎?」


  葉思曼臉一紅。搖頭道:「才不是呢,那些大廚都很有風度的。大多數法國女孩兒也都很好,就一個叫亨利的,最討厭啦。」


  唐逸點頭,兩人默默走了一會兒,葉思曼突然道:「劉飛來見我了。」


  唐逸輕輕點了點頭,他早就知道劉飛會來見她,卻是想不到這麼快。


  兩人就都不再說話,很快到了一樓,安全通道直通後門,葉思曼做賊似地左右看看,打開了鐵門,小聲說:「快走吧,別被人看到。」


  唐逸剛想出門,就聽有人喊道:「葉思曼,你幹嘛呢!」


  通道口那邊,走過來一名穿著職業套裝的中年女子,身材消瘦,腮上無肉,一看就是那種刁鑽刻薄的女人。


  葉思曼臉一下就白了,低聲道:「快走,是我們大堂經理。」


  唐逸又哪能丟下她跑掉,只好停下腳步。


  中年女人兩眼放光,看樣子找服務員的茬是她的人生樂趣,邊向這邊走邊陰陽怪氣道:「哈,當班時間你倒是很閒嘛,上串下跳的,你不說有事找王經理嗎?怎麼我這一轉眼,你就帶了個男人四處逛?」


  「說,你們從哪下來的?二樓,三樓?廚房?還是庫房?」中年女人雙手抱胸,托著下巴打量著兩人,自言自語,「不行,還是得報警,別丟了什麼東西。」


  葉思曼嚇了一跳,忙求道:「張經理,他是我朋友,就是走錯了路,我才送他下來地。」她知道唐逸應該有些背景,但福樓卻更是根基深厚,將維也納頂得那樣慘談卻沒遇到什麼麻煩就是明證。


  張經理哼了一聲:「你朋友?你是哪位啊?」


  看著她表演,唐逸心中就有些不耐起來,其實張經理這樣地人物大概是上層管理基層人員時都需要的,尖酸刻薄,令職員特別討厭,但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促進職員的工作效率,使得他們不能偷懶,而且還可以為領導唱白臉,所有令人厭惡的事情都可以交給張經理這樣的人去做,所以唐逸對王泰成手下有這麼一號人物倒是覺得理所應當,但唐逸更不想和她糾纏,拉開手包的拉鏈,就在包裡撥通了王泰成的電話,在張經理看來,就好像他在找什麼東西一樣。


  電話裡傳出王泰成的聲音,唐逸咳嗽一聲,大聲說:「張經理,你到底想怎麼樣?」然後就掛了電話,拉上拉鏈,想來王泰成也會想辦法幫自己脫身。


  張經理臉若冰霜的看著唐逸,說:「你還挺橫地,那好,我這就報警。」


  葉思曼忙哀求張經理,張經理卻是不依不饒的就想回身去大堂打電話,葉思曼拉著她衣袖說小話。


  就在這時候,樓梯上「蹬蹬蹬」的傳來向下跑的腳步聲,張經理大喜,說:「好,又逮到一個!」話音沒落呢,就見王泰成氣喘吁吁的從安全樓梯上小跑下來,張經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說太陽從西邊出來啦?


  葉思曼更是目瞪口呆,印象裡地王經理一向最注重儀容儀表,從來就沒有失態地時候。


  王泰成見到唐逸臉上並沒有慍色才鬆了口氣,走到幾個人跟前,咳嗽一聲,問張經理:「怎麼回事?我在三樓都聽到你吵了!」


  張經理見到王泰成可就溫順起來,恭恭敬敬的道:「對不起啊王總,我是太氣憤了,咱們地服務員隨便帶外人進入咱們的廚房禁地,我這一生氣說話嗓門就大了點兒。」


  王泰成蹙眉道:「你去盯著大堂,這事兒我來處理。」


  張經理忙說是,轉身想走,王泰成又叫住她:「啊,張經理,我剛好有事想通知你,從明天起,葉思曼小姐升為大堂副經理,工資也加一百,你回頭和財務知會一聲,就說是我的意思。」


  張經理愣住,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王總,您說啥?」


  王泰成一皺眉:「如果我的話你都聽不明白,那明天就不用上班了。」


  張經理嚇得忙說:「聽到了聽到了,我這就去。」回身快步向大堂走去,心裡這個糊塗啊,這怎麼回事兒?難道是那小狐狸精勾引王總?但也不對啊,王總可不是那種人。又想無端端多了個副經理,自己以後可不好管理啦。邊走邊搖頭歎氣。


  唐逸心裡和明鏡似的,王泰成知道了葉思曼是自己的朋友,自然要照顧一些,但如果就是因為和自己相熟就提拔葉思曼為大堂經理等真正管事兒的職務,怕是自己馬上會質疑他的經營能力,所以就給了葉思曼一個閒差,加點工資,即無關大局,又照顧了她。


  王泰成又對葉思曼溫言道:「葉經理,你去忙吧,還有,亨利那兒我會教訓他的,保證他再不敢糾纏你!」


  葉思曼被突然提升的消息搞得迷迷糊糊,但還是記得唐逸,指了指唐逸,說:「王總,他,他真不是有心的。」


  王泰成笑道:「我知道,放心吧,我就簡單問幾句話。」


  葉思曼回頭看唐逸,唐逸對她點點頭,葉思曼這才狐疑的離去,走出好遠,才想起王經理剛才竟然對自己笑了笑,想起一貫機器人般嚴肅的王泰成擠出的笑容,葉思曼一陣毛骨悚然,忙加快腳步走向大堂。


  這邊唐逸無奈的對王泰成笑笑:「以後,咱們還是電話聯繫吧,報表你就念給我聽。」


  王泰成點頭。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二十二章 突發事件

  更新時間:2009-1-21 13:40:05 本章字數:8639


  週五晚上剛回到家,唐逸接到了寧小妹的電話,淡雅的聲音令人心情寧靜:「唐逸,軍科院信息中心換一批新電腦……」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接著傳來紙張嘩啦的響聲,唐逸莞爾,記在紙上了麼?


  「啊,是康柏486,彭院長說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幫你配備一台。」


  唐逸意興闌珊,486?DOS系統,實在沒什麼好玩兒的。


  這時寶兒從房間跑出來,大概是寫作業寫累了去拿水喝,卻也不忘嘟嘟嘟的跑到唐逸身邊,在唐逸臉上親了一口,又笑嘻嘻跑向廚房。


  唐逸靈機一動,就說:「那就幫我搞一台吧,不過錢我自己出,你先幫我墊上。」


  寧小妹哦了一聲,就準備掛掉電話,唐逸琢磨了一下,忙說:「等等,你再幫我買些電腦遊戲來,用筆記一下。」


  「大富翁,沒有三代的話就買二代,文明,三國誌二代」琢磨了半天,唐逸也就想起了這幾個遊戲,都是經典系列遊戲,這些老版本唐逸也都玩過,當時感覺還不錯,現在用來打發時間也好。


  聽著寧小妹唰唰的用筆書寫的聲音,唐逸心中寧靜。


  「去哪裡買呢?」寧小妹問。


  唐逸隨口道:「聯邦軟件!」說完才想起這個年代也不知道聯邦軟件存在不存在。沉吟下道:「你自己找找吧,賣電腦軟件地地方應該就有賣,新華書店應該有賣吧。」


  寧小妹嗯了一聲,隨即掛了電話。


  小寶兒拿著大杯子在廚房咕咚咕咚喝水,看得唐逸一陣好笑,就喊:「寶兒,拿來,給叔叔喝兩口。」這也許是心理作用。看到可愛的寶兒大口喝水的樣子,唐逸還真的覺得自己有些渴。妹電話,說是在新華書店買到了這些軟件。明天就和電腦一起給唐逸送過來。唐逸就笑瞇瞇誇寧小妹:「小姑娘,挺能幹嘛!」說完心裡一驚,自己最近好像有朝口花花發展的趨勢,寧小妹都敢挑逗了。


  寧小妹滯了一會兒,才淡淡道:「我掛了。」


  剛剛結束和寧小妹的電話,手機就滴滴滴的響起來,接通電話。是王泰成。他聲音有些惶急,「唐先生,亨利被公安抓了。」


  唐逸一蹙眉,前些日子見到亨利那德行就怕他早晚會出事,只是想不到這麼快。


  「他是在春城酒店被抓的,昨天他休息,聽公安說。昨晚他在春城酒店招妓,將那流鶯打了個半死,現在還在醫院搶救呢。」


  唐逸嘿了一聲。竟然是在春城酒店被抓,看來他被抓可不是巧合,不管亨利會不會獲罪,福樓餐廳地聲譽都毀了,有心人再挑動一下民族情緒的話。福樓餐廳也就不用開了。而春城酒店竟然成了嫖客和妓女的交易場所。更出現了妓女被嫖客重傷的惡性事件,怕是想不易主都不可能了。


  「唐先生。我再跟進一下,有了新情況再向您匯報。」


  唐逸沉吟了一下道:「如果這件事是真地,就作最壞打算。」


  王泰成一愕,最壞打算?結業?


  唐逸不再多說,掛了電話就撥通了齊潔的號碼。


  「老公?」齊潔驚喜的叫道。


  唐逸愕然,說:「我還沒說話呢。」


  「我能聽出你的呼吸聲啊。」


  雖然齊潔只是隨口一說,唐逸卻是默然,心裡好像堵了什麼東西似的,自己,其實最對不起的就是齊潔了。


  「老公,有事吧?」


  唐逸嗯了一聲,齊潔卻敏銳的感覺出唐逸情緒有些低落,輕聲問:「怎麼了?遇到麻煩了?」


  唐逸笑笑:「沒啥,就是想你了。」


  話筒那邊沒了聲息,好久後,齊潔柔聲道:「你,你好像不討厭我了。」


  唐逸歎口氣:「我這些日子想了許多,過去在感情上我像個沒長大地孩子,想法太幼稚,害得你受苦,齊潔啊,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不放開我地手,我就不會放開你的手。」


  齊潔沒有說話,話筒那邊慢慢傳來了壓抑的抽泣聲。


  唐逸沉默著,就這樣默默聽著她抽泣的聲音。


  「老公,我想去看你。」良久後,齊潔幽幽道。


  「好啊,下週日吧。」唐逸笑著說,「最好你每個禮拜都來一次。」


  齊潔就咯咯笑起來:「傻老公,是不是周邊美女如雲,有些熬不住了?」


  唐逸被齊潔說破心事,卻不覺得尷尬,只是笑了笑,在齊潔面前,自己是不需要任何遮羞布的。


  不過唐逸,確實很思念齊潔,思念她的一切。


  「啊,老公,我十點還有個會,我現在叫秘書推遲一下時間。」


  唐逸忙說:「不必了,我這兒就幾句話的事,其他事晚上咱倆再聊。」也不等齊潔接口,就說:「是福樓出了點兒問題,很可能被逼得結業,我看你投進來的錢怕是要打水漂。」


  齊潔微愕,潛意識裡,卻是沒唐逸搞不定的事,就問:「很棘手,要不要我幫你想辦法。」


  唐逸就把亨利地事兒說了一遍,最後道:「如果這事兒是真的,我不想插手,幫福樓就要為亨利翻案,我做不到。」


  齊潔嗯了一聲,隨即就問:「那要不要我再找一家西餐連鎖?」


  唐逸哈哈大笑。他還真有這想法,不過太瘋狂了,就怕到時候那些李公子啥公子地會被活活氣死。千辛萬苦把福樓搞垮了,沒幾天,原地址又開了一家新的西餐廳,價格更實惠,味道更美妙,李公子會氣得吐血吧?


  「算了算了。我說你怎麼比我還喜歡胡鬧?」


  齊潔也是撲哧一笑。


  兩人又情意綿綿的說了幾句情話,掛電話前唐逸在話筒上「啵「地親了一口。


  掛了電話,齊潔癡了好久,才溫婉一笑。站起身,看著鏡子中一襲黑裙,妖媚萬種地麗人,優雅的轉了一個圈,只覺全身充滿了從沒有過地活力。城,第一次來新居。卻是唐逸去接的她。


  唐逸在臥室安裝電腦。寧小妹白裙似雪,安安靜靜坐在沙發上,聽李嬸說話,當然,就是李嬸噓寒問暖,問長問短,寧小妹端著精緻地白瓷茶杯,靜靜品茶,偶爾輕聲回應幾句。


  李嬸全不在意。只是一臉慈愛的看著小妹,好像怎麼看也看不夠。


  寶兒學著寧小妹的風姿,挺著小腰板直直的,雙手抱著大大地水杯,偶爾喝上一口。卻不小心將水灑在了胸口。漂亮的紅色蕾絲裙濕了一大片,嚇得她忙拿紙巾用力擦。就怕媽媽罵她,蘭姐在寧小妹面前卻是十足的溫柔慈母,伸手去幫寶兒擦胸口的水漬,寶兒眨著大眼睛呆呆看著蘭姐,險些問媽媽是不是早上沒睡醒。


  沒有電腦桌,唐逸只好將電腦放在床頭櫃上,笨重的顯示器總算勉強擱得下,連接好數據線和電源線,唐逸盤腿坐在床頭櫃前,鍵盤和鼠標放在懷裡,開機。


  DOS系統,黑黑的屏幕,唐逸將大富翁的3.5遊戲盤插進軟驅,開始運行遊戲。


  這台康柏486要兩萬多塊,當時中低檔電腦還處於單色顯示屏時代,也就是俗稱地黑白屏,主流是12,而這台康柏機是1彩色顯示屏,在當時是相當奢侈了,但唐逸看著遊戲畫面那模糊地256色分辨,想起後世的高清,絢麗,高亮等各種技術的顯示屏不由得搖頭苦笑。


  不過大富翁2代雖然是93年初的產品,卻是很經典的遊戲,除了畫面不夠精緻外,遊戲的內涵,可玩度卻是很不錯,相比下,後世的單機遊戲卻是走進了死胡同,一味追求畫面的絢麗,遊戲內容卻越發空洞,一個幾G的大遊戲,能耐心玩一遍就不錯了,更別說幾次幾十次地通關了。


  不過大富翁2的遊戲音樂用PC喇叭來表現,委實稱不上悅耳動聽。


  寶兒被「叮咚」的音樂聲吸引到門口,好奇看著唐逸:「叔叔,你幹嘛呢?」


  唐逸對寶兒招手,笑道:「來,叔叔教你玩電腦。」


  寶兒以為又是學習功課,但又捨不得賴唐逸懷裡的機會,愁眉苦臉的走過來,見畫面上小人動,睜大眼睛問:「是動畫片嗎?」


  唐逸笑道:「差不多吧,不過是咱們可以控制地動畫片!」轉頭向外面喊:「小妹,來,和我玩遊戲。」


  小妹「哦」了一聲,就走了進來,蘭姐好熱鬧,也跟過來,在門口偷偷向裡張望。


  唐逸給小妹講解遊戲規則,怎麼用鍵盤控制人物等等,《大富翁2》不用鼠標也可以操控,在視窗操作系統沒正式成為主流操作系統前,鼠標本就是可有可無地設備。


  開始遊戲,唐逸選擇阿土伯,寧小妹當然就是用孫小美,卻不想寧小妹運氣極差,孫小美不是被狗咬,就是進監獄,寧小妹開始還矜持的坐在床邊,後來就索性擠到唐逸身邊斜身坐下,用力按著鍵盤,看得出,小姑娘有些氣憤,或許也是她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吧,就說街機遊戲吧,憑她靈敏地反應和一點點第六感,不一會兒就可以完全掌控局面,但電腦策略遊戲,她的這些優勢卻絲毫派不上用場。


  一個多小時後,孫小美就正式破產,被天上掉下的金幣砸死,唐逸哈哈大笑,寶兒也鼓掌:「叔叔好厲害!」其實她根本就看不懂。就是賴在唐逸懷裡小憩。


  寧小妹愣了一會兒,說:「再來!」


  唐逸好笑,又不想再贏她令一向驕傲地她太難堪,回頭,卻一眼見到門邊好奇的看著電腦屏幕的蘭姐,就笑道:「蘭姐,你也來玩啊!」找個墊背的,想來蘭姐笨笨的肯定會死得很慘。


  蘭姐愣住了。心裡雀躍,黑面神竟然叫我和他們一起玩?但蘭姐卻不敢真的過去湊這個熱鬧,賠著笑道;「我不會玩啦。」


  唐逸一瞪眼睛:「叫你來就來,嗦什麼?」要的就是你不會。


  寧小妹也對蘭姐點了點頭。蘭姐只好戰戰兢兢走過去,坐到了唐逸另一邊,自從第一次見面,還沒距離黑面神這般近過,蘭姐小心肝彭彭跳,就怕黑面神罵自己哪又出錯。


  寧小妹用清麗靈動的孫小美,蘭姐想選嫵媚地錢夫人。唐逸卻幫她選了一臉猥瑣的大老千。蘭姐也只有忍氣吞聲,不敢說半個不字,


  蘭姐確實很笨,寶兒都能看出來買地才能賺錢,她卻就是捨不得投資,唐逸就笑:「你就捂著錢袋子給我們送錢吧。」


  這一次寧小妹運氣卻是驚人的好,竟然在一條路上接連拋出一點,將那一整片地全買了下來,第二次和第三次經過她買的地。更是不是一點就是兩點,很快建起了一片高檔商業區,蘭姐首先中招,經過寧小妹地地盤時頭上冒出一串大大的數字「18600」,蘭姐險些沒暈過去。攢了半天錢一下就交了一萬多的過路費。蘭姐這才知道了買地的重要性,就趕緊賣掉股票換錢。置辦地產。


  接著唐逸也中招了,經過寧小妹地頭時也交了一萬多塊,看看,自己的錢大多買了地產,交了一萬多塊後,只剩了幾百塊現金,如果下幾步不能走到銀行提出存款,竟然有破產的危險。


  寧小妹有四萬多塊現金,十萬塊錢存款,幾大片土地,富得流油,蘭姐呢,雖然一塊土地也沒有,但剛剛從股市套現,卻是有十一萬現金。


  唐逸一皺眉,就對蘭姐道:「分我點錢!這樣,你點那個均富卡,你的現金就會分我一半。」


  聽到黑面神這麼無恥地命令,蘭姐險些沒氣暈過去,卻不敢違拗唐逸地意思,只好忍氣吞聲,委委屈屈的用了均富卡。


  蘭姐沒房沒地,又被唐逸分去了一半現金,不一會兒就破產被淘汰出局,寶兒嘻嘻笑道:「媽媽真笨。」蘭姐這個火大啊,咬著銀牙在心裡發誓,以後再不聽黑面神攛掇和他玩什麼遊戲,明擺了他會欺負自己。


  蘭姐敗陣後,唐逸很快也捉襟見肘,十幾分鐘後宣佈破產,蘭姐心裡這個痛快啊,臉上卻不敢有絲毫表現,而是忙著幫唐逸和寧小妹拿水果。


  見寧小妹玩得津津有味,唐逸又教寧小妹怎麼開機,怎麼進遊戲,笑著說:「晚上要不要玩通宵?」記得自己剛剛接觸電腦遊戲時可是激動得天天通宵。


  寧小妹搖搖頭,清麗絕倫的臉上有一絲遺憾:「晚上我要回北京。」


  唐逸「奧」一聲,就抱著寶兒給她講DOS系統的操作,沒講幾句,寶兒已經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唐逸無奈的搖搖頭,自己這家長作得好像也有些揠苗助長。的電話,據他說,亨利不承認自己觸犯了法律,因為那名小姐在事前已經與他有了共識,他也很明確的同中間人講,要他同那位應召小姐講清楚自己的性愛好,所以他不覺得自己犯有傷害罪。法國福樓那邊也和王泰成緊急磋商,商量解決這次危機地辦法。


  聽王泰成講,法國福樓深怕此次事件影響到這個國際品牌的聲譽,甚至已經與駐華使館取得聯繫,要他們同遼東方面進行溝通。


  掛了王泰成的電話,唐逸臉色就有些不好看,雖說看起來是有人從中作梗,很可能是那名亨利嘴裡的中間人誤導了提供性服務的小姐,但不管事情到底是怎樣發生地。亨利毆打女孩致重傷是事實,女孩中間肯定經過激烈地反抗,才使得亨利那麼興奮,險些鬧出人命。如果亨利真的就這樣安然無恙地返回法國,那自己豈不成了引狼入室的罪魁禍首?


  正琢磨呢,電話響了起來,唐逸接起電話,田朝明親切的聲音響起:「小逸啊。忙啥呢?」


  唐逸穩了穩心神,笑道:「沒啥,最近挺清閒。」


  田朝明就歎了口氣:「有樁法國人傷人案你聽說了沒?」


  「法國人?傷人?」唐逸聲音很疑惑。


  「是啊,唉。慘絕人寰的一個案子,事情很複雜啊,法國領事也來了春城,咱們這邊也有人要摀住這件事,我很痛心,很失望啊!」


  田朝明聽起來很有些意興闌珊,沉默了一會兒。他就提高了嗓門:「外國人怎麼啦?外國人就可以在中國的土地上橫行霸道?這是一百年前地舊社會嗎!」說著就聽「彭」一聲。似乎他拍了桌子。


  如果唐逸不是湊巧看到田衛兵和李天華走到一起,而有些懷疑李家的支持者是田朝明,又或者唐逸不是湊巧聽嘴快的高小蘭說起,李家要入主春城飯店,或許唐逸還真的會被田朝明地義憤填膺所感染,但現在,唐逸只是冷靜的分析著整件事情。


  「唉,我有些激動,失態。」田朝明深深歎口氣。又說:「省委雖然原則上將這件案子交由檢察公安等執法機關秘密調查,但也必須對這件案子的偵辦過程全程監控,經我提議,省委已經同意由督查室派出督察組跟進。下午卷宗應該就能送到你那兒。」


  聽了田朝明的話,唐逸心下雪亮。田朝明是在借自己的勢呢。


  田朝明雖然和唐家靠近。卻也只是近而已,政壇上分分和和。誰也不敢確定誰就會永遠是自己的盟友,田朝明這樣的高級幹部,更不能就明確說他是某某系地人,期間人事錯綜複雜,不是本人,誰又知道誰真正地根底?


  而田朝明這一次,很可能借亨利一案,和省委某些大佬進行了直面的較量,而且看樣子落了下風,就想到了自己,要借這件事將自己綁上他的戰車,雖然自己沒什麼力量,但他要的只是一個姿態,畢竟在遼東,外人看來,自己一定意義上代表了唐家,田朝明此舉,卻是要借自己的勢,給人造成一種錯覺,那就是他和唐家親密無間,使得一些不願和唐家交惡或者對唐家印象不錯的大佬放棄原本的立場,就算不支持他,但也不再發對他,更使得他的死敵,姑且算他有死敵吧,順帶著恨上了唐家,成為唐家的對立面。


  而且看來田朝明雖然和自己接觸不多,卻也通過種種途徑將自己地性情摸得差不多,可不是,就亨利這種案子,自己是必定會支持將亨利獲罪的。


  這些念頭在唐逸腦海一閃而逝,聽了田朝明的話,卻是馬上道:「田叔,你放心吧,那這案子我會自己來辦。」


  田朝明那邊又歎口氣,說:「好,好,……」


  唐逸掛了電話,慢慢靠到椅子上,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麼。


  案宗送到督查室後,唐逸幾天不眠不休的跟進,發現事情和自己想像的差不多,亨利是被中間人擺了一道,但這所謂地中間人卻早已經人間蒸發,不知所蹤。


  唐逸也漸漸清楚了省委地兩種聲音,一種意見就是嚴懲,絕不姑息,更要追究春城飯店負責人的責任,這應該是田朝明一方地意見,第二種意見就是為了中法關係,和遼東商貿大計,對這案子要審慎對待。這第二種聲音唐逸可就不知道是哪些大佬的意見了。


  週五下午,唐逸敲響了秘書長黃偉辦公室的門。


  見到唐逸走進來,黃偉只是點點頭,放下手裡的文件,示意唐逸坐沙發。


  秘書小李過來幫唐逸倒茶,然後走了出去。唐逸捧著茶杯,就措詞怎麼說。


  黃偉卻是先開了口:「是來談亨利那件案子的吧,來得正好,我早就想聽聽你的意見。說說吧,你怎麼看?」


  唐逸看著黃偉嘴角琢磨不定地笑意,心中卻是漸漸淡定,自己分析來分析去,就是想知道黃偉的立場來調整自己的說辭,卻一直不得端倪,其實何必呢,心正則直。


  「秘書長。我詳細瞭解了案情,我認為這件案子應該依法對亨利進行判決,必須讓他在中國的土地上伏法,而不能僅僅將其驅逐出境了事。」


  「哦?」黃偉大有深意的盯了唐逸一眼。慢慢靠到了椅背上。


  唐逸知道,他應該是覺得自己和田朝明走到一路了。


  唐逸喝了口茶,接著往下說:「但一些顧慮也是對的,法國福樓是一家很有影響力的國際性企業,如果他們借西方媒體的筆對整件事進行歪曲報道,確實會使得一些投資者對我省地投資環境失去信心,影響會很嚴重。」


  說到這兒唐逸抬頭。說:「秘書長。我說話直,如果哪說錯了你批評。」


  黃偉卻是饒有趣味的聽著,抬抬手:「往下說。」


  唐逸就道:「我是這麼想的,在嚴懲亨利的同時我們盡量將事情低調處理,盡量不對媒體發佈信息,而我分析過,我覺得法國福樓其實並不是一定要保住亨利,他們只是擔心自己地聲譽受到影響,我們低調處理的話。他們絕不會打自己的臉,再將這件事鬧大。」


  說著唐逸拿起茶几上的文件,走上兩步送到黃偉桌上,說:「秘書長,這是我對整件事的看法和處理建議。」


  「如果沒其他事。我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黃偉點點頭。看著唐逸走出辦公室,他思索了一會兒。拿起鋼筆,在一張白紙上寫上「言簡意賅」四個字,看了一會兒,揉成一團扔進廢紙簍,然後就翻開唐逸送上的文件認真研讀起來。時候唐逸正與齊潔在床上纏綿,齊潔卻是喜歡上了週六深夜到訪,然後就賴上唐逸地床。


  摟著妖媚的齊潔,看著她淡紫的唇在自己胸口吸吮,唐逸愜意的撫弄著她堅挺的酥胸,輕笑道:「我去拿早餐。」


  就在這時,手機嘀嘀響了起來,唐逸接通電話,陳珂清脆的聲音傳來;「哥,晚上有空嗎?我們同學聚會,來了幾名上海的同學,有我很要好的小曼呢,她想見見你。」


  唐逸「啊」了一聲,說:「有時間,我現在忙呢,晚點打給你。」就急忙掛了電話,偷偷看了齊潔一眼,不由得有些尷尬,陳珂聲音雖然不大,但齊潔肯定聽得到。


  齊潔慢慢將頭靠在了唐逸胸口,小波浪捲的秀髮柔軟而又滑順,香香地,蹭得唐逸胸口一陣癢。


  唐逸攬住她白皙圓潤,凝若羊脂的肩頭,偷偷看她的臉色。


  厚厚的窗簾遮住了朝陽,但夏日早晨七點多,室內還是亮堂堂的。


  雖然有空調,但連番激戰地兩人還是將毛巾被掀到了一邊,齊潔穿著白色絲綢吊帶睡裙,胸脯上露出半截雪白地肌膚,中間的乳溝清晰可見,裙底下,露出一雙纖秀地白皙小腿,和那塗了淡淡紫的雪白俏足。


  齊潔將溫軟如玉的小腳踩在唐逸的腳背上,纖秀的腳趾翹起,調皮的搔唐逸的癢。


  唐逸輕輕摟住她,沒有說話。


  「老公,你有幾個女人啦?」齊潔突然抬頭笑瞇瞇問唐逸。


  唐逸隨口道:「就你一個。」


  齊潔明顯愣了一下,然後重新將頭埋進唐逸懷裡,慢慢摟緊了唐逸。


  「齊潔,去南方,你後悔過嗎?」撫摸著齊潔的秀髮,唐逸輕聲問她。


  「沒有,你叫我做得事,我就不會後悔。」齊潔喃喃的低語。


  唐逸嗯了一聲,輕輕歎了口氣,「是啊,我們都不要後悔,都不後悔!」卻覺得嗓子有些發苦。


  沉默了良久,唐逸低聲道:「齊潔,答應我一件事,不要離開我,好嗎?」


  齊潔身子一下僵硬,抬起頭,怔怔看著唐逸。


  唐逸咬著嘴唇,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我不想後悔,不想後悔當初的決定。」


  齊潔已經淚流滿面,用力的點頭,用力的摟緊唐逸。


  風風雨雨,我都會陪你度過的。女朋友嗎?怎麼喊你哥?」良久之後,齊潔輕聲問唐逸。


  摟著伏在自己懷裡的柔軟嬌軀,唐逸沉默了好久才道:「不是,是陳珂,你見過的。」


  齊潔輕輕點頭,更用力的抱緊了唐逸。


  唐逸凝視齊潔,輕聲道:「齊潔,我不會再和你說對不起。」


  齊潔將頭從唐逸懷裡探出,將身子向上聳了聳,慢慢將唐逸的頭摟進懷裡,柔聲道:「我知道的,我知道的,你,其實也很苦,你知道嗎?我這些日子常常在想,如果你是皇帝,我是古代的嬪妃,那就好了,你就會理所當然的佔有我,就不會有那麼些苦惱,也不會為了愧疚而疏遠我。」


  「你知道嗎?我好怕,好怕你會離開我。」齊潔癡癡說著,「如果你真的離開我,我會活不下去的!」唐逸聽著她傻傻的傾訴,心裡歎口氣,齊潔,遇到我,是你的幸或是不幸呢?


  但我希望,我們慢慢老去時,回眸前塵,你會和我大聲說:「遇到唐逸,是我齊潔最大的幸福!」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二十三章 聚會

  更新時間:2009-1-22 17:17:29 本章字數:6806


  「噠噠」輕輕的敲門聲後,是寶兒稚聲稚氣的聲音:「叔叔,吃午飯啦。」


  唐逸看向牆上的掛鐘,愕然發現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


  看看懷裡香甜入夢的齊潔,唐逸沒叫她,輕輕將她的手拉開,齊潔朦朦朧朧睜開眼睛,再次緊緊抱住了他,含糊不清的道:「再躺一會兒。」


  唐逸輕笑,捏了捏她鼻子:「吃飯啦,寶兒來喊了!」


  唐逸拉開房門,寶兒睜大了眼睛:「仙女姐姐?」齊潔一襲黑裙,精緻高跟,卓然而立,風姿綽約。


  齊潔嫣然一笑,對寶兒招手,寶兒馬上跑了過去,齊潔蹲下來將她抱起,笑瞇瞇的親了她一口:「寶兒,想我沒?」寶兒用力點頭。


  唐逸到了餐廳,說要和寶兒在臥室吃,撥了點菜,盛了兩碗米飯拿回房,和寶兒齊潔圍坐在床頭櫃前,倒也吃得其樂融融。


  齊潔是下午三點多趁蘭姐和李嬸結伴去買菜的時候溜走的,走之前齊潔雙臂勾著唐逸脖子,高跟鞋微微翹起,紫唇湊到唐逸耳邊,膩聲道:「老公,什麼時候我見見陳珂小妹妹啊?」


  被齊潔香濕的氣息撲到耳邊,妖媚的嬌軀緊緊貼著自己,唐逸心裡一陣癢,驀然想起交州的那奇妙畫面,小腹升起一股熱流,齊潔緊貼著他,自然能感覺到他的反應,咯咯一陣嬌笑,在唐逸耳朵上咬了一口:「想啥美事呢?」


  唐逸嘿嘿一笑,就吻住了她的紫唇。


  不過幻想歸幻想,唐逸可是不敢令兩人見面的,不說陳珂會有什麼反應吧,就說齊潔,誰知道到時候會不會再次打破醋罈子?令自己後院起火。


  下午六點多,陳珂開著白色捷達來接唐逸,今天陳珂穿了一套白色西裝。黑色高跟鞋,掩蓋了幾分稚氣,多了兩分成熟,更為秀麗端莊,很有那麼些都市白領麗人的味道。


  看著自己身上的黑色休閒裝,唐逸苦笑道:「要不要我上去換套衣服。和你太不搭調了,倒好像你是我姐姐。」


  陳珂嘻嘻一笑:「挺好的啊,你就說十八,她們會羨慕死我的!」


  唐逸無語,現在的女孩兒閒談時就喜歡小男朋友了?


  陳珂同學聚會的地點定在了春城飯店,開著車。陳珂就和唐逸說起了原委,原來是小曼和另一名在上海律師行做事叫孫浩的男同學跟隨律師行大律師來春城談一樁生意,他倆順道來看陳珂。孫浩是陳珂和小曼地校友,政法的本科生,也是參加過交州那樁官司的,官司過後。和陳珂小曼算是成了朋友,如今又和小曼在同一家律師行做事。


  陳珂說著就看了眼唐逸。小心翼翼道:「哥。他們也通知了胡建生呢。」


  唐逸呵呵一笑,摸摸她的頭,笑道:「通知就通知唄,我也挺想他的。」


  陳珂作嘔吐狀,又撥開唐逸的手,不滿地道:「別老拿我當小孩子!你一摸我腦袋我就生氣!」


  唐逸就將手伸過去,輕輕捻著她秀美的耳垂,輕笑道:「這樣是不是拿你當大人看了?」


  突然被唐逸挑逗,陳珂耳根都紅了。掙開唐逸的手,再不敢說話,就怕唐逸借自己開車的機會輕薄自己。


  陳珂在一樓大堂定的桌兒,畢竟大家剛剛畢業,沒必要太奢侈。陳珂更沒有訂高檔套房的習慣。就算是要不要來春城飯店,她還考慮了好久呢。同學在春城聚會,當然要她請客,剛剛畢業,她工資又不高,在春城吃,要些高檔菜地話,怕是她兩個月的工資都不夠。


  唐逸雖然已經習慣拿錢當數字看,卻也不會無聊到建議陳珂去包廂,跟在陳珂身後,來到了三號桌,陳珂提前了半個小時,小曼和孫浩還沒到。


  喝著服務生送來的茉莉花茶,唐逸打量著幾乎座無虛席的大堂,卻是實在想不通春城飯店會賠錢的理由,易主也好,只是不能被李家拿去。


  陳珂突然臉上露出喜色,站起來招手,唐逸回頭,就見大堂門口,走進來幾名青年男女,打扮都很時尚,走在最前面就是小曼,和唐逸在交州有一面之緣。


  小曼看到陳珂,尖叫一聲跑上來,兩人抱在一起又笑又跳,惹得旁邊客人紛紛側目。


  小曼身後的一男一女都皺眉,唐逸打量了他們幾眼,男的長得一般,應該就是孫浩,女孩倒是挺漂亮地,就是身材有些胖。


  和小曼親暱了好久。陳珂才放開她,孫浩這才走上來,禮貌地和陳珂招呼,又給陳珂介紹自己的女朋友周怡情。


  陳珂就笑:「女朋友挺漂亮啊!」給幾個人介紹唐逸。


  小曼嬌笑著問唐逸:「轉正了?」


  唐逸點點頭,也不想多說。


  小曼看看四周,詫異的道:「胡建生還沒到?」


  陳珂說:「不是你約得他嗎?我都不知道他在省城找到了工作呢。」這話有一半是給唐逸聽的,惹得唐逸一陣好笑,小女孩就是小女孩,就算陳珂現在工作上越發乾練,但情商上還只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兒。


  幾個人就喝茶聊天,唐逸不怎麼喜歡說話,只是聽他們聊。孫浩最是健談,漸漸主導了桌上的話語權,談話內容漸漸以他為中心展開。


  閒談間互相聊起了工作生活等近況,說起孫浩和小曼是在孫浩女朋友父親的律師事務所工作時,陳珂驚訝的看向周怡情:「原來你是周安周律師的女兒!」周怡情矜持地點點頭。


  陳珂興奮的回頭對唐逸說:「哥,周律師可是我的偶像呢,以前我就是以他為目標,想成為他那樣成功的律師。」


  唐逸微微點了點頭,看得出,陳珂心底深處是渴望作律師的,因為自己才放棄了理想。


  孫浩有些好奇地問陳珂;「說起來我還奇怪呢,你為什麼會放棄成為律師地機會?」


  陳珂笑笑,拿起茶杯:「作檢察官也很好啊,我很喜歡現在地工作。」


  小曼接口道;「就是。我想進檢察院,可是就是進不去呢,只好在律師行混日子。」


  孫浩就笑著說:「那倒是。」又轉向陳珂:「努力吧,我可等著看你成功呢。」


  那邊周怡情臉色變了變,就說:「檢察官好是好,就是吃死工資。這個年代,做什麼事都講究錢地,雖然我對當今社會的價值觀不怎麼認同,但也不得不承認,現在的社會,錢的多少一定程度上就是衡量一個人地位的標準。」


  孫浩也歎口氣。點頭道:「這確實是事實啊!」說著就問陳珂:「你現在工資多少?」


  陳珂說:「三百多。」


  孫浩哦了一聲,就拿起茶杯喝茶,周怡情皺眉道;「那夠花嗎?孫浩一個月開將近兩千塊錢呢,還老是抱怨收入太少。」


  唐逸微微蹙眉,隱約猜到了一點幾人關係地微妙。


  小曼有些不喜歡聽,接口道:「可不是這樣比較的,陳珂剛畢業。能拿多少錢。工資是一點點漲的,再說了,人家各種福利津貼不知道發多少呢,這個咱們這些散戶能比嗎?更別說人家還分配住房了。」


  周怡情看樣子還想說話,孫浩卻看了看表,說:「咱不等了吧,上菜吧!好不好?」


  大家都點頭同意,陳珂就叫服務員過來點菜,


  小曼看到菜單第一頁的特色菜「春城亂燉」價錢是六十八。咋舌道:「陳珂,我跟你回家時可是吃過你們東北的亂燉,不就一些豆角,土豆燉豬肉嗎?這也太貴了吧?」


  陳珂沒吃過這兒的亂燉,狐疑道:「可能不一樣吧。咱要個嘗嘗?」


  孫浩就作手勢攔住:「別。咱還是簡單吃點,等明天輪到我請客時你們再開宰。」又對陳珂道:「陳珂。我可沒別地意思啊,咱們是校友,不用擺闊,剛才我就想說你了,同學聚會講什麼排場,隨便找個小飯店就是,你那點工資你自己不知道啊,省著點花。」


  小曼皺眉,心說人家男朋友在身邊呢,你說的都是啥話啊?


  唐逸現在卻是心裡有了譜,孫浩肯定以前追過陳珂,現在在陳珂面前他心情想必很複雜吧,既想表現出自己能幹,更隱隱有顯擺下讓陳珂後悔的想法,但心裡,怕是對陳珂尚未忘情,所以又有意無意流露出對陳珂的關


  但就算這種關心,孫浩還是不免有顯示自己闊氣的成分,使得唐逸微微搖頭。小^R*精^校


  陳珂就有些生氣了,本來聽小曼說孫浩交了女朋友,也就沒和唐逸提孫浩追過她的事兒,誰知道這個孫浩還是有意無意的表現出來,陳珂這個火啊,偷偷看了唐逸一眼,就怕唐逸多想,以為她喜歡招蜂引蝶,以前就有個胡建生,現在又多了個孫浩。


  周怡情臉色有些不好看,咳了一聲,對孫浩道:「人家喜歡點啥就點啥,又不是你請客,那麼多話幹啥?」


  孫浩看起來挺怕周怡情,就訕訕地不再說話。周怡情又皮笑肉不笑地對陳珂道:「點吧點吧,你對我們孫浩看重,我很開心呢。」


  被她這一說,倒好像陳珂點貴菜是為了討孫浩開心,小曼瞪了周怡情一眼,但畢竟是自己老闆的女兒,她也不好說啥,就朝唐逸看去,怕這幾個人的對話傷了唐逸的自尊。


  唐逸仍然是不動聲色的喝茶,從開始介紹之後,因為他不喜歡說話,倒彷彿被當成了透明人。


  陳珂蹙眉,說:「那隨便吧,小曼,你點。」將菜單遞給了小曼,不想和孫浩及其女朋友吵,自己拿起茶杯喝水。


  在周怡情看來,陳珂和她男朋友無疑是被自己壓住了,一陣得意,更瞪了孫浩一眼,心說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小曼拿著菜單卻是不知道怎麼點菜了,她還是有些忌憚周怡情的。拿著菜單翻,猶豫不決,旁邊的服務生就著急了;「幾位客人,如果需要考慮的話,我能不能先去招呼其他客人?」


  周怡情一伸手就從小曼手裡拽過菜單,說:「我來點吧。」對陳珂笑道:「你不介意的。是吧?」


  陳珂點頭,周怡情就開始點菜,她可是挑著貴地點,點了六道菜,都是五十塊錢以上,其中一道「佛跳牆」一百六十八。


  孫浩蹙眉。卻不敢說話。


  小曼攔住記菜的服務生,對周怡情道:「這,咱們吃不下吧。」


  周怡情卻對服務生道:「寫下來,沒人買單的話我來買!」服務生答應一聲,喜滋滋的去吧檯交單子。


  氣氛就有些怪異起來,陳珂愁眉苦臉,將小手指偷偷勾住了唐逸手指。唐逸回頭對她笑笑。陳珂這才心中一安。


  唐逸側身湊到陳珂耳邊道:「一會兒咱就叫那胖丫頭買單,怎麼樣?」


  陳珂撲哧一笑:「你就壞吧!」伸手推開唐逸。


  唐逸就回頭笑道;「周小姐,我們是窮人,身上沒帶多少錢,那一會兒就由你來付賬吧。」


  看到陳珂和唐逸還是嘻嘻哈哈嘀咕,更說出叫自己付賬的話。周怡情不屑地哼了一聲,原來是兩個沒骨頭地廢物,被自己欺負成這樣也沒一絲火氣,還舔著臉叫自己買單。


  一道道菜陸續上來。菜是美味,但人人吃起來都有些不是滋味,唐逸草草夾了兩口菜,就對陳珂一使眼色,意思是咱們走人。


  陳珂會意點頭。正想說話的功夫。就聽旁邊有人叫:「陳檢?啊,真地是陳檢。」


  幾個人回頭。卻見一名穿著綠色警裝的中年男子和身邊朋友低語了幾句,就向這邊走過來,陳珂忙站起來打招呼:「劉隊,你也來吃飯啊!」回頭對唐逸說:「是市局刑偵中隊長。」


  劉隊笑呵呵對陳珂道;「看看,我說請你吃飯感謝你吧,你就是不給面子,那今天這頓你可不能再推了,這頓算我的。」


  陳珂忙說不用,劉隊哈哈笑道:「陳檢,我這人不喜歡婆婆媽媽,你幫我那麼大忙,我不謝謝你心裡可過意不去?說實在地,這麼多年,我還沒這麼佩服過哪個檢察官,你是第一個!」


  說著就對服務員招手,「來,這張桌多少錢,我來結賬。」回頭看到桌上的菜卻是一愣,笑道:「都是好菜啊!」就對服務生道:「這樣,發票你給我開成會議場地費。」


  服務生噯了一聲,就拍跑吧檯開發票,劉隊對陳珂幾個人笑道:「你們吃你們的,陳檢啊,我就不打攪你了!」竟是不由分說,轉身就走了。


  陳珂無奈的對唐逸聳聳肩,唐逸笑著搖頭,小丫頭,現在也慢慢有了人際網。


  周怡情愣住,本想給陳珂幾分顏色看看,卻被無謂的人攪了局,心裡不禁一陣氣悶。


  小曼羨慕的道:「還是檢察院好啊,吃飯都不用掏錢,我們賺再多,也沒這時候啊!」


  周怡情冷哼了一聲,孫浩就低頭喝茶。


  唐逸也不急著走了,這怎麼也算陳珂請客,哪有浪費地道理,就笑道:「吃啊,咱們吃咱們的。」津津有味的吃起來。


  沒吃兩口,旁邊有人低聲問:「是,是唐主任?」


  唐逸轉頭,卻見一個瘦猴般的男人挽著一個珠光寶氣的漂亮貴婦從自己這桌旁經過,看到自己停下了腳步。瘦猴正是侯富貴,唐逸辦的第一個案子就是幫他的「救災摟」討要優惠政策。


  「哈,真地是唐主任,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呢!」


  侯富貴驚喜地走過來和唐逸握手,陪著笑,和唐逸寒暄兩句,掃了飯桌一眼,就說:「您忙,我就不打攪您用餐了!」


  唐逸微微點頭,侯富貴點頭哈腰的和唐逸告辭,等他走了,陳珂就問:「哥,他是誰啊?」


  唐逸道:「第三建築公司那個侯富貴。」


  陳珂哦了一聲:「他就是侯富貴啊,我聽說過,聽說在春城有錢人裡能排的上號呢。怎麼長得這麼怪啊?」


  唐逸笑道:「誰規定有錢人就一定是胖子啦?」


  他倆說得隨意。周怡情卻不屑的低聲嘀咕:「吹牛吧,當自己是誰啊?有錢的大老闆會上趕著巴結你們?」


  話音還沒落呢,服務生端著一瓶紅酒走來,將紅酒放桌上,微笑道:「83年的拉圖,請幾位慢慢品嚐。」


  陳珂奇道:「我們沒要紅酒啊!」唐逸卻是一皺眉。


  服務生臉上的笑容更加謙卑:「這是侯老闆自己的酒。他還幫客人們加了兩道菜。還有……」將酒盤裡四張百元鈔票放桌上,接著道:「侯老闆一定要給幾位買單,這是幾位客人開始買單的錢,現在還給你們。」


  唐逸皺皺眉,示意陳珂收起錢,不過這餐飯錢自己是勢必要還給侯富貴地。


  服務生態度不知道比開始恭謹了多少倍。賠著笑退下。


  周怡情卻是再說不出話,呆呆看著那瓶紅酒,她識貨,所以震驚,就算父親,好像也不捨得喝這麼名貴地紅酒。


  小曼一陣無語,看著唐逸和陳珂。心說這一對兒怎麼都能玩出花來?對陳珂努努嘴。陳珂嘻嘻一笑,卻不說話。


  唐逸就拿起紅酒,笑著說:「這酒不錯呢,都嘗嘗。」


  每人倒了一杯紅酒,卻都是拿著酒杯默不作聲。


  周怡情根本品嚐不出酒的味道,心裡就在琢磨怎麼挽回面子,突然間靈機一動,剛想說話,忽聽旁邊有人大笑:「哈。真是巧啊!」周怡情回頭一看,卻是吃了一驚,認識,自己父親這次的僱主,省委田副書記的公子。周怡情卻想不到他會同自己打招呼。印象裡,自己和孫浩在他眼裡好像是小角色。他根本不屑理睬地。


  周怡情忙拉了孫浩一把,嬌笑著站起剛想說話,卻見那貴公子滿臉堆笑地握住唐逸地手,「唐主任,真是巧啊,你也會來這小地方用餐?」


  唐逸微笑和田衛兵握手,說:「和幾個朋友隨便吃點。」


  田衛兵異常親熱地搖著唐逸的手臂,抬眼見到周怡情和孫浩卻是一愕,奇道:「你們認識唐主任?」


  唐逸笑道:「不熟,今天剛見面,是我朋友的朋友。」


  田衛兵這才釋然,笑道:「啊,他們都是老周那個律師樓的,老周最近幫我搞點事,既然認識你,那我叫老周照顧照顧他們。」話裡對周律師頗不尊重,令周怡情大是面上無光,但也難怪,周律師再出名,在田衛兵眼裡,也實在算不上什麼。


  田衛兵也不知道周怡情和周安的關係,他一直只與周安接觸,就見過孫浩和周怡情一面,至於小曼,卻是沒見過。


  田衛兵掃了陳珂和小曼一眼,見唐逸不幫他介紹也不多問,就說:「唐主任,我還有點事兒,不打攪你了,這頓算我地!」


  唐逸好笑的搖頭,陳珂和小曼相視而笑,周怡情和孫浩滿臉苦笑。


  田衛兵奇道:「怎麼啦?有什麼問題?」唐逸就說:「這頓飯已經結過幾次單了,還是算了吧。」


  田衛兵很爽快,就笑:「那成,改天我請你,到時候一定要賞臉!」對其他幾人點頭示意,轉身而去。


  周怡情和孫浩看著滿臉平靜的唐逸,心裡都是一片茫然,這傢伙是誰啊?太誇張了吧?


  掃了上海來的幾人一眼,唐逸卻是心思電轉,田衛兵請了上海的律師,不知道在搞什麼勾當,他和李天華走得近,最近又恰逢亨利案,牽涉到福樓,看來自己倒要想辦法套些消息。


  唐逸暫時並沒有和田衛兵為難的意思,劉飛和他的恩怨,自然要由劉飛自己解決,自己或許會暗中幫劉飛一把,但不會真地將田衛兵當自己地對頭,嚴格說起來,田衛兵其實應該算自己的盟友一系,但人事就是這麼複雜,敵人和朋友誰又能說清?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二十四章 左右逢源

  更新時間:2009-1-23 14:14:20 本章字數:7311


  坐在陳珂的香車裡,唐逸默默思索著剛才的談話,很顯然孫浩小曼並不知道這次周律師在幫田衛兵策劃什麼,唐逸相信自己的套話技巧,他們應該不是對自己刻意隱瞞,不過談話中,小曼倒是說起這次來春城帶了大量股份制公司的資料,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卻是不得要領。


  「哥,想什麼呢?」打轉方向盤,陳珂瞥了眼沉思的唐逸。


  唐逸搖搖頭,「一點小事。」想起一件事,「對了,你那房子裝修得進度怎麼樣了?」


  「不知道,答應我一個月裝修好的。」


  唐逸「哦」了一聲,掐算了一下日子,道:「七月底裝修好的話,再通通氣,八月中旬就可以搬進去,嗯,就怕我那時候不在春城。」


  陳珂奇道:「不在春城?」


  唐逸笑笑:「省委月底組織個青年幹部赴美培訓考察團,我報了名,當然,也不見得就能進名單,聽說競爭很激烈。」


  陳珂撇撇嘴:「什麼培訓考察團,就是變相出國旅遊嘛。」


  唐逸就笑:「可不能這麼說,省委下了文件,這次的考察團嚴禁帶家屬的。」


  陳珂白了唐逸一眼:「越來越會打官腔!」


  唐逸就伸手捻她秀美的耳垂,陳珂小臉通紅,掙開唐逸的手,再不敢說話。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客廳漆黑一片,唐逸也就沒開燈,換上拖鞋,準備洗個澡睡覺。卻忽然發現自己臥室門開著一條縫,橘黃的燈光從門縫透出,唐逸笑笑。定是寶兒在自己臥室玩忘了關燈。


  唐逸走過去,推開臥室的門,卻是怔住,就見床頭櫃前,蘭姐正專心致志的敲動鍵盤,卻是在玩大富翁,她背對唐逸。半跪半坐地姿勢使得紅裙繃緊,柔軟的腰肢,圓潤的翹臀,誘人地曲線一覽無遺,性感的翹臀下,雪白如蔥的腳趾忽隱忽現,姿態煞是撩人。


  唐逸咳嗽了一聲。正玩得津津有味的蘭姐猛地驚覺回頭。看到唐逸蘭姐臉都嚇白了,急忙起身,結結巴巴的說:「唐,唐書記,我……」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


  唐逸有些驚異的問:「你會開機進遊戲?」


  蘭姐低著頭,輕輕點了點。


  唐逸一陣好笑,看不出吃喝玩樂她還真有些天賦,如果正兒八經叫她記DOS命令怕是她半個都記不住,倒是怎麼進遊戲記了個純熟。想來這幾日她都偷偷摸摸溜進自己房間玩遊戲。今天玩得上癮,卻是忘了時間了。


  唐逸腦子裡挺多事兒需要想,也就沒找她麻煩,琢磨了一下道:「明天我將電腦放客廳去,不要老往我臥房跑。成什麼樣子!」


  蘭姐喜上心頭。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是點頭。


  唐逸卻是琢磨她在這裡人生地不熟。沒一個朋友,每天就在家裡呆著也實在無聊,能給她找點感興趣地消遣也不錯。唐逸卻不知道蘭姐可從來沒覺得無聊,每天好吃好喝,看看電視,聽聽音樂,輕輕鬆鬆就是一天,蘭姐小日子過得可不知道多愜意。


  唐逸又道:「不過我可跟你說,你玩歸玩,別耽誤了買菜燒飯!」


  蘭姐忙送上甜甜的笑容:「不會的,您放心吧。」


  唐逸擺擺手,蘭姐如得大赦,馬上溜出了唐逸房間,回到自己房間才長出了一口氣,拍拍胸口,剛才,險些沒嚇死。到秘書室的電話,秘書長要見他。


  秘書長的辦公室在綜合辦公樓五樓,唐逸進去的時候黃偉正埋頭寫著什麼,見到唐逸進來就停了筆,示意唐逸坐。


  黃偉說話很幹練,開門見山:「省委對亨利案的處理意見已經達成了一致,就按八個字方針,低調處理,嚴格執法。你們督查室還是要跟一跟,按這八個字地精神來辦。」


  唐逸微微點頭,看來省委大佬們已經達成了共識,處理意見和自己地看法不謀而合,所以黃偉才會叫自己跟一跟,因為他知道自己肯定懂得這八個字的含義。


  聽黃偉說完,唐逸站起來道:「秘書長,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出去了。」


  黃偉卻是擺擺手,說:「坐,還有件事,你申請了參加這次青年幹部培訓團是吧?」


  唐逸訝然,看了看黃偉臉色,看不出什麼端倪,難道自己太激進了,不該去爭這個名額?


  黃偉緩聲道:「督查室的工作確實很複雜,你們應該多出去開開眼界。吸收國外的先進經驗,去其糟粕,學其精華,省委恰巧收到華盛頓州金縣的公文,剛剛當選縣長的駱家輝邀請我省派出代表團進行友好訪問。」說到這兒頓了頓,就笑了笑:「華人縣長。我們的華人在美國的地位有所提高啊!」


  唐逸輕輕點了點頭。


  黃偉見唐逸臉上沒有什麼詫異地表情,就問道:「你知道駱家輝?」


  唐逸當然知道,幾年後,駱家輝可是當選為華盛頓州州長,成為第一個華人州長,他的事跡唐逸可說如數家珍。但唐逸並不賣弄,只是微微點頭,說:「有過耳聞,華裔移民第二代,聽說他作了十一年州議員,很有能力,一個華人,能成為華盛頓州第一大縣的縣長,很艱辛吧!」


  黃偉讚許的點點頭,卻是想不到唐逸很有些見識,反而有些高級幹部,孤陋寡聞,美國的行政體制都搞不清楚,例如對於美國縣市地區分,還以為如同國內一樣,縣是市地下一級行政區呢。常委會上可不是有位老同志就鬧了笑話?想到這兒黃偉不禁玩味的笑笑。


  黃偉拿起茶杯吟了一口,就說:「省委決定接受駱家輝縣長地邀請,派出一個經貿代表團對金縣進行友好訪問。團長由經貿委主任田毅同志擔任,你作副團長,在外面多看看,開闊一下眼界。」


  唐逸微愕,自己去參加經貿團,怎麼覺得有些不倫不類,不過想想也就釋然。這個代表團裡不知道多少和經濟貿易半點邊兒也沾不上的同志,只是借這個機會出國旅遊而已。


  黃偉似乎知道他的疑惑,沉吟著道:「多看看,多學學,沒壞處,而且下面風評你抓經濟很有一套,也有和外商談判地經驗。所以你一定要協助田毅同志將這個團帶好。」


  說著又輕笑起來。看著唐逸道:「也給美國官員看看我們的高級年輕幹部嘛!」


  唐逸就漸漸聽明白了,因為代表團是訪問對方的縣市,所以規格就定為了廳級幹部領隊,如果是訪問州府,一般情況下就會由省委領導帶隊了。


  但聽著話風經貿委的田主任應該涉外交際不多,而自己在延山時敲打高麗棒子的事怕是省委領導都有耳聞,加上自己是年輕幹部,放自己進經貿團也有作秀的成分,那就是告訴美國人。我們省委同樣不拘一格用人才,只要有能力,年輕幹部我們就會破格提拔,所以綜合多種因素,自己就成了這個經貿團的副團長。


  「怎麼樣?有沒有信心挑起這個擔子?」黃偉微笑問唐逸。


  唐逸點了點頭。


  黃偉就笑了:「看你對美國還是很熟悉地。平時挺注意這方面的資訊?」


  唐逸老老實實道:「我母親在美國做生意。所以對美國社會瞭解多一些。」自己生活有些奢侈,隨著職位的陞遷。也是時候透露一些信息了,免得會被人懷疑受賄,倒不是怕被人舉報使小動作,畢竟自己清清白白,最怕的就是領導心裡猜疑,覺得你有問題。


  黃偉聽了唐逸的話一愕,隨口問道:「那你母親肯定挺忙了,十天半個月也見不到一面吧?」


  唐逸歎口氣,默然道:「從我上初中就很少見面了,這三四年更是只靠電話聯繫。」想起老媽,唐逸心神一陣飄搖,慼慼然怔了一會兒,隨即驀然一驚,忙站起來道:「秘書長,如果沒其他事,我就出去了。」


  黃偉沉吟了一會兒,緩緩道:「我准你個假吧,可以在美國多逗留幾天,陪陪你母親。」隨即擺擺手:「去忙吧。」


  唐逸誠摯的謝過秘書長,出了辦公室才興奮的握了握拳頭,卻是想不到不但能赴美考察,就算見老媽都得到了領導批准,倒不用為這個問題傷腦筋了。


  唐逸剛剛回了辦公室,就接到了田朝明地電話,田朝明聲音裡有絲琢磨不定:「小逸啊,你那份對亨利案地調研結果我看了,寫得不錯嘛!懲治惡徒,又不影響大局,很好啊!」


  唐逸知道估計常委們在上午討論了亨利案的議題,聽田朝明的語氣,秘書長卻是將自己的調研報告分發給了眾常委看,雖然猜到黃偉就可能有這個舉動,唐逸還是微微蹙眉,秘書長可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更不像看上去那麼可親。


  想來秘書長能猜到田朝明提議督查室調研亨利案的用意,將自己的意見擺給田朝明,擺明就是告訴田朝明自己和他不是一條


  不過唐逸又笑笑,有得就有失,總不能天下的便宜全叫自己佔了,處處能左右逢源?人家秘書長憑什麼就不將你的調研報告給田書記看呢,這也是正常程序,自己在基層佔便宜佔上了癮,卻是有些太想當然了。


  唐逸心裡胡亂琢磨,嘴上卻是很欣慰的道:「剛剛秘書長下了指示,省委地意見是依法嚴辦,總算如田叔所願啊!」


  「嗯,是啊!」田朝明滯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又說:「小逸啊,最近工作作得不錯,好好幹!」


  掛了電話。唐逸琢磨了一會兒,老狐狸應該想不出自己不和他一心的理由,應該是覺得自己不明白他的意思吧?畢竟他絕對猜不到自己對春城飯店和亨利一案之間的關係洞若觀火。但想來他也會有了戒備之心,以後會更細微的觀察自己,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覺得看透了自己。


  接下來唐逸就開始跟進亨利一案,當唐逸在春城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劉有餘,省檢察院高級檢察官王效林等一大票公檢執法人員陪同下浩浩蕩蕩來到福樓餐廳時,王泰成卻是怔住了,已經來過多次地劉有餘和王泰成很熟。就給王泰成介紹唐逸,省委督查室主任,專案組領導小組成員,負責指導專案組地各項處理工作。


  王泰成聽得模模糊糊,但總算能聽明白了,說白了就等於省委的欽差大臣,對亨利案地偵破處理進行全程監控。


  王泰成忙將唐逸接進辦公室。這幾天都沒接到唐逸的電話。唐逸最後留給他的信息是再等等,王泰成還犯嘀咕呢,這都停業一周多了,再等下去可不是辦法,不想唐逸轉眼就換了個身份登門。


  在王泰成的辦公室,唐逸面無表情的聽著王泰成匯報情況,王泰成的話無非就是希望公安機關早日將事情調查清楚,更說就算亨利觸犯了法律和福樓的經營也沒有任何聯繫,懇請專案組允許福樓早日正常營業。


  正說著話。唐逸地手機「滴滴滴」的響起來,唐逸揮揮手,打斷王泰成的講話,對王泰成說聲抱歉,然後接起電話。聲音很熟悉。更自報家門:「唐主任,我是田衛兵啊。」


  唐逸恩了一聲。隱約猜到了田衛兵打電話的意圖,至於自己督辦亨利案不是什麼秘密,他能知曉也在情理之中,如果收不到風才奇怪。


  果然,田衛兵寒暄了幾句後將話引入了正題,他畢竟不是官場上的人,說話也不太講究什麼技巧,「唐主任啊,不瞞你說,我和福樓餐廳有點小過節,聽說福樓惹了點麻煩,而且犯到了你手裡?哈哈,真是巧啊!」他總算沒拿出公子哥那一套,直接叫唐逸給福樓點苦頭吃。


  唐逸笑道:「這樣啊,我會看著辦的。」


  田衛兵忙說謝謝,回頭請唐逸喝酒啥的,聽田朝明說了唐逸地身份,他倒是極為希望和唐逸結交地,這可是棵參天大樹啊。


  掛了電話,唐逸就示意王泰成接著往下講,心裡就琢磨開來,其實田衛兵的電話唐逸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福樓和維也納的競爭,其實根本就是公子哥在角力,田朝明估計都不知道有這麼碼子事,也不會理這種小事,高層關心亨利案,是為了春城飯店,是為了爭奪春城飯店的主導權,其實,更深的原因估計是田朝明想借春城飯店主導權之爭在常委裡擴大影響,卻不是真正想為李家拿下春城飯店,商人的利益糾葛不過是權力鬥爭的副產品。


  所以福樓的開業與否田朝明是肯定不會關心的,要觸動也只是觸動田衛兵地神經。但就算這樣,田衛兵既然來了電話,自己卻是要處理好,不能讓田衛兵從第一次和自己處事就生出反感,生出戒備之心。


  那邊王泰成的喋喋不休終於停了下來,唐逸就問劉隊長和王檢察官:「你們怎麼看?」


  劉隊小心翼翼道:「我看這件案子應該和福樓餐廳無關,讓他們重新開始營業也合情合理,當然,畢竟案子還沒瞭解,需要審慎對待。」王檢微微點頭,贊同劉隊的說法。


  唐逸一陣無語,這是真正的滑頭,說了半天等於和沒說一樣,就是怎麼處理都合理。


  唐逸就擺擺手:「那就先放一放吧!」


  王泰成一副愁眉苦臉,心裡卻越發篤定,想不到唐先生竟然比自己想像的還要高深,年紀輕輕好像在省委就有了一定地地位,唉,自從跟隨了齊總,才知道天地之大啊。


  唐逸起身就向外走,公安檢察一大票人忙跟上,幾名公安小跑到前面開路,唐逸倒是十足地過了次官癮。


  「啊」一聲驚呼從旁邊傳來,唐逸側側頭,看到大堂牆壁的角落。葉思曼正捂著小嘴驚訝地看著自己。


  唐逸面無表情的轉回頭,在人群簇擁下向外走去。


  下午剛剛下班,唐逸接到了劉飛地電話。說在金太陽等他,有急事。


  驅車趕往金太陽的路上,唐逸接到了田衛兵的電話,田衛兵哈哈笑道:「唐主任真夠朋友,謝了啊!」


  唐逸道:「田哥,你也別抱太大希望,省委地意思是低調處理。所以不可能永遠給福樓停業,時間長了就算國內媒體可以管制吧,也難保境外媒體不報道,畢竟福樓是國際性企業,剛才我也只是公事公辦,案子沒落前審慎對待而已,過幾天我看就得解禁。」


  田衛兵聽了呵呵笑道:「不管怎麼說吧。我還是要謝謝你。咱倆喝一杯?」打了個電話唐逸果然給他面子,不管最後福樓能不能重新開業,田衛兵心裡是很舒坦的。


  唐逸一笑:「今晚我有點事,明天吧,明天晚上,春城怎麼樣?」


  田衛兵連聲答應。


  金太陽二號包廂,劉飛一個人坐在沙發裡,一口一口的吸煙。


  大大的玻璃茶几上,擺著一瓶紅酒和幾盤水果小吃。


  見到唐逸劉飛將煙蒂按在茶几上的煙灰缸裡。站起來就給了唐逸一個熊抱。


  唐逸一把將看起來魁梧,實際上沒有二兩氣力的他推回了沙發,劉飛瞪眼道:「你小子仗著勁兒大欺負人是吧?」


  唐逸笑著坐到沙發裡,自己倒了杯紅酒,搖晃著玻璃杯。隨口道:「是為了福樓的事找我吧?」


  劉飛挑起大拇指。笑道:「有時候我想不佩服你都不成!剛才劉隊給我打電話,說他極力爭取要福樓重新開業。但領導金口一開,放放吧,這事兒就算壓下了,我問他領導是哪個,才知道是你小子!」


  唐逸笑笑,劉隊?極力爭取福樓重新開業?自己還真沒看出來。不過唐逸也不會和劉飛講劉隊如何如何,因為大多數人辦事都是這樣,首先考慮自己地利益,就好像在自己面前,劉隊不表態是人情之常,回頭和劉飛說自己盡力更是理所應當。只要辦他能力範圍內力所能及的事時,能派上用場就值得結交。


  唐逸咂了口酒,淡淡道:「這事兒啊,別急,最多不超過一個禮拜,福樓就能正常開業。」


  劉飛這才鬆了口氣,說:「那就好,我還真擔心福樓就這樣垮了呢,有你這話我就放心啦!福樓的事兒你多幫忙!謝字我就不說了!」說著拿起玻璃杯和唐逸碰了一下,咕咚咕咚乾了一杯。


  唐逸微笑:「焚琴煮鶴。」心裡也有絲不得勁,覺得怪對不起劉飛似的,福樓是自己的事兒,現在倒好像是劉飛欠了自己人情一樣。


  唐逸搖搖頭,也只能以後盡量幫幫劉飛了,歉疚感這東西最讓人不愉快。


  劉飛重新倒了一小杯酒,靠到沙發上,說:「喂,你聽說沒有,春城飯店準備接受注資,採取合營的方式進行經營!」


  唐逸搖搖頭,最近他挺避忌春城飯店的話題,更不會刻意去探聽,倒真沒收到風。想來這是週一常委會上地決定,看來田朝明倒也沒有輸,只是圍繞春城飯店地經營權勢必有一番龍爭虎鬥。


  劉飛恨恨道:「李家那些王八蛋早就盯上了這塊肥肉,媽的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老子不會讓他如願以償的。」


  唐逸咂著酒,不說話。


  劉飛突然笑道:「我給老陳打電話了,過幾天他就來春城,喂,你說他有沒有機會拿下春城飯店的經營權?」


  唐逸沒反應過來,隨口問:「哪個老陳?」


  「陳方圓啊,不是和你挺熟的嗎?」劉飛詫異的看著唐逸。唐逸怔住,蹙眉道:「他哪有注資春城飯店的實力?」


  劉飛笑道:「我早就想好了,幫他貸筆款子,在春城註冊家公司,實力是夠的,就是不知道春城飯店注資的事兒省裡面會怎麼操作,怎麼篩選。實在不行我就去求老爺子!」


  唐逸默然,卻是想不到陳方圓與劉飛走得這般近了,陳叔來省城?那自己和陳珂地關係怕是瞞不住他,唐逸一陣撓頭。


  劉飛那邊笑道:「愁眉苦臉幹啥?我知道你不想插手這些爛事兒,也沒打算叫你幫忙,你發哪門子愁?」


  唐逸苦笑,心說你哪知道我愁什麼啊?


  雖然心裡有些鬱悶,唐逸也不會向劉飛下說辭阻止這件事,阻止陳方圓獲得發展的機會。心說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和劉飛在金太陽泡了幾個小時,唐逸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進了家門,卻見客廳的寫字檯前,蘭姐正津津有味的按著鍵盤。


  唐逸搖搖頭,也沒有理她,逕自回房拿了睡衣進洗漱間洗澡,洗完澡出來卻見蘭姐正在躡手躡腳關機,唐逸歎口氣:「玩吧玩吧,你就死電腦裡邊吧!」說完好笑地搖頭,這可不是剛剛接觸電腦時陳珂數落自己地話,想起來陳珂可是經常欺負自己,以後定要欺負回來解恨!


  蘭姐俏臉送上迷人的笑容,可惜在唐逸眼裡如同土雞瓦狗,申斥道:「笑什麼笑?天天跟個傻子似地就知道笑!幸虧寶兒不像你!」


  蘭姐低頭看著自己粉足上的小繡花拖鞋,也不敢說話。等唐逸施施然回房,蘭姐才咬著嘴唇嘟囔:「寶兒不像我難道像你?天天就知道黑著個臉,不怪人家寧小姐都懶得來看你!」


  回了房,換上漂亮的小紅絲綢睡衣睡褲,上了床,看著熟睡中寶兒可愛的粉臉,就忍不住輕輕吻了一口,想想,自己小時候,可也是像寶兒一樣可愛的。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二十五章 家長

  更新時間:2009-1-25 15:22:41 本章字數:6366


  春城的豪華套間裡,唐逸和田衛兵說笑聊天,兩人開了一瓶五糧液,卻只是每人淺淺倒了一杯沾沾嘴而已。


  田衛兵夾了一塊鴕鳥肉送到唐逸吃碟裡,笑著說:「這兒的廚師算不錯了,我自己試著燒過,那味兒,就別提了,腥得我幾天吃不下飯。」


  唐逸將肉夾進嘴裡咀嚼了一會兒,道:「嗯,很鮮美,聽說鴕鳥遇到危險跑不掉時就會將頭埋進沙子裡,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哈哈,挺有趣的動物。」


  田衛兵卻是歎了口氣:「不會飛的鳥,能有什麼前途?倒和我同病相憐!」


  唐逸拿著酒杯淺嘗,不動聲色的看著田衛兵。


  田衛兵隨即換上笑臉,說起了不相干的話,喝著酒,田衛兵好似很隨意的道:「最近和朋友合夥弄家公司玩兒,有沒有興趣?算你一份兒?」


  唐逸搖頭笑道:「你這不讓我犯錯誤嗎?田叔知道了可要罵你!」


  田衛兵哈哈一笑,就不再說。唐逸心裡卻是有了點譜兒,周律師應該是幫他搞新公司註冊的案子吧,註冊為上海的公司?而他那朋友,多半就是李天華,他們大概知道用李家名義注資春城阻力太大,就想來招暗度陳倉。


  和田衛兵說說笑笑,聊得倒也投機,田衛兵最喜歡談論女人,說著說著話題就轉到了寧小妹身上,田衛兵歎氣道:「唐主任真有福氣啊,未婚妻真是……,唉,我都不知道怎麼形容她了。什麼漂亮啊,美麗啊,怎麼感覺這些詞用在她身上就褻瀆了她,太俗!」


  唐逸微笑不語。


  田衛兵舉起酒杯:「唐主任,我再跟你道個歉,上次是我不對,我就這毛病,你別往心裡去!」


  唐逸輕輕點頭,拿起杯子和他碰了一杯。


  一轉眼又到了週末。根據省委傳達的精神,「低調處理」,福樓餐廳已經重新開始營業,大多數春城人根本就不知道這起福樓餐廳大廚嫖娼傷人案,更不知道案犯亨利已經被判刑,投入了春城第二看守所。接受非勞役性改造教育。


  週末一下班,唐逸就駕車匆匆趕往旭日招待所,因為陳方圓到了春城,下午就打電話和唐逸說有急事,要見唐逸。


  唐逸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旭日招待所」在哪兒,按照陳方圓的描述,在火車站附近開車轉悠了足有半個小時。才在一條髒亂的胡同裡發現了「旭日招待所」的招牌。


  那個年代。幾乎火車站汽車站旁都有這樣髒亂的角落,大雜院旁隨便豎起個牌子,就是某某招待所,旭日也不例外,是一座大雜院,前面兩間過堂屋是登記處,擺了幾張桌椅,外帶小飯館的功能,穿過堂屋可以進入後面的院子。大雜院裡的兩排七八間小平房就是宿處。


  唐逸心裡歎息,陳叔真是越有錢越摳門,尤其是他自己用錢地話,簡直是吝嗇到令人髮指的程度。


  唐逸剛剛下車,登記處桌台後的老闆娘眼尖。已經看到了他。喜笑滿臉的跑出來迎客。


  唐逸說:「我找人,陳方圓。是在這住宿吧?」


  老闆娘忙說給唐逸查查,回到櫃檯上翻了幾眼賬簿,賠笑道:「在,後院3號房。」


  後院裡兩顆槐樹之間綁著鐵絲,晾著花花綠綠的床單,東西各一排小平房,看起來還算整潔。


  剛剛進了院子,唐逸就聽到陳方圓大聲喊:「老子就是有錢,就住這裡,咋啦?」


  唐逸微愕,陳叔一向是老好人脾氣,還從來沒見過他發火呢。


  敲門進屋,就見陳方圓正臉紅脖子粗的同另一名中年人爭吵,想來那人是同屋的住客,口音是南方的,快而綿軟,唐逸聽不大明白。


  見到唐逸,陳方圓悻悻住了口,唐逸奇道:「陳叔,怎麼了?」陳方圓氣道:「他,說我是鄉下人,嫌我的腳臭!說地話那叫一個難聽,越不搭理他他越起勁!」


  唐逸就笑,心說你何苦呢,跑這種地方來住店,還被人瞧不起,看了看陳方圓那一身「村幹部」列寧裝,唐逸又搖搖頭,道:「叔,走吧,咱去吃飯,你不是說有話和我說嗎?」


  陳方圓瞪了那房客一眼,就想往外走,唐逸卻是拿起了他床上的尼龍旅行包,笑著說:「換個地方住吧!我幫你找地


  陳方圓對唐逸還是有些敬畏的,不好違拗唐逸的意思,只好點點頭,又從唐逸手裡將包搶過來,說:「我來拿,可別弄髒了你的衣服。」


  和老闆娘結賬的時候,老闆娘臉色可就不好看了,張嘴就要二十塊錢,這是一天地房費,食宿全包。


  陳方圓卻也沒和她墨跡,交了錢和唐逸出門,唐逸奇道:「叔,這可不像你的作風。」


  陳方圓呵呵一笑:「我這不是怕給你丟人嗎?走吧,去檢察院,珂兒等著我呢。」發覺唐逸對自己態度比以前親熱許多,一口一個叔,令陳方圓頗有受寵若驚的感覺。


  驅車上了春來路,向市裡緩緩駛去,打著方向盤拐彎,唐逸就問:「叔,你沒見陳珂,先找的我?」


  陳方圓卻是歎了口氣:「見到珂兒了,唉,所以有事和你叨咕叨咕。」


  唐逸就笑:「她就同意你住這麼高級的賓館啊!據我所知,她可不是小財迷哦!」


  陳方圓老臉一紅,說:「她不知道我住哪兒,中午見了她一面,時間很趕,她急著上班,說了下班後讓我過去,要我去住他們檢察院的招待所。」


  唐逸點點頭,又問:「那你找我啥事?挺急?」


  陳方圓想起那煩心事。又是歎了口氣,打量著車廂,猶豫著問唐逸:「唐書記,珂兒買車了你知道不?好像,好像比你這車還矜貴。」


  唐逸心中一突,隨即知道陳方圓找他來的用意,不禁一陣撓頭,這事兒,還真是麻煩了。


  「唉。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好,唐書記,珂兒一個人在省城,您,您多照顧她,珂兒這丫頭單純。您,您可得看著點,別讓她被人騙啊!」


  說著陳方圓就有些懊惱地道:「早知道我給她買車買房就好了,又不是沒那錢,就是覺得,小女孩兒剛工作,讓她知道日子地艱辛。唉……老伴罵我對女兒吝嗇。真是沒罵錯……」


  聽著陳方圓嘮嘮叨叨,唐逸總算聽明白,陳方圓卻是擔心陳珂是不是被什麼有錢人包養。


  「唐書記,陳珂那車,你見過吧?知道怎麼來的不?我問她,她就說朋友送的,唉,這是什麼朋友啊,而且那丫頭說起她那朋友。還,還……,那表情,唉,和她媽剛剛認識我時一模一樣。」


  唐逸撓撓頭。說話第一次有些不利索:「她。她有車了?我不知道啊?回頭我問問她。」


  陳方圓沒有注意唐逸的表情,連聲感謝唐逸。令唐逸難得地老臉紅了一下。


  「唐書記,那丫頭一向聽您的話,您可得一定要幫我問清楚啊,還有,如果,如果真的……唉,我想她不會那麼糊塗。」


  陳方圓唉聲歎氣嘮叨著,突然又一拍腦門:「不行不行,唐書記,電話借我一下,我和胡建生那小子聯繫一下,雖說那小子沒啥大本事,但最起碼真喜歡珂兒,我得幫他撮合撮合。」


  唐逸哭笑不得,他又哪會配合陳方圓找人去追陳珂。就勸道:「叔,你先別急,這事兒等我問問陳珂再說,或許不像你想得那樣呢?」


  陳方圓歎著氣道:「或許吧……」


  本來唐逸剛剛見到陳方圓時還準備帶他去商場給他買套新西裝拍拍馬屁,現在也只得作罷,表現的太過怕是他會起疑心。


  車駛進東風路後,唐逸總算想到了一個話題來轉移視線:「叔,你來春城是專門來看陳珂的?」


  陳方圓搖頭,「不是,是劉飛。」說到這頓了一下,隨即神秘兮兮地對唐逸說:「你知道不?劉飛好像是省委劉書記的兒子,他剛剛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呢,琢磨著省委書記多大的官兒,能有這麼一個不成器地兒子,誰知道看他辦出來地事,還真是有些能耐,這次又說能從建行幫我貸出一千萬註冊個公司,將萬寶超市開到省城來,要這事兒真成了,我看他十九真是劉書記地兒子,不過真是奇怪了,按理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劉書記咋會有這麼一個混吃等死地兒子?」


  唐逸一陣好笑,卻不想陳方圓眼裡,劉飛這麼不成氣候。


  「不過這小子人還不錯,辦事挺講究,就是太喜歡招蜂引蝶,啊,唐書記,你可別介紹陳珂和他認識,這小子要見了陳珂,我看八成就會起壞心。」


  唐逸心說他敢!嘴上笑道:「放心吧,他這人我知道,口花花,沒啥壞心眼兒。」說到這兒就從後視鏡見到陳方圓臉色難看起來,忙道:「不過你放心,我保證不會介紹陳珂給他認識。」


  陳方圓明顯鬆了口氣,歎氣道:「高幹子弟大多紈褲,家裡再怎麼顯赫,也不是良伴。」說到這兒就馬上想起,前面開車的唐書記怕也是高幹子弟中地一員,忙笑道:「當然,唐書記屬於鳳毛麟角,和他們一般人不可同日而語。」


  唐逸笑笑,也沒有吱聲。


  陳珂的白色捷達就停在檢察院拐角處的胡同口,陳方圓約了下班後來找她,地點是陳珂定的,陳方圓轉述時說得不清不楚,但唐逸一聽就知道,是自己以往送陳珂時停車的地兒。


  唐逸一打方向盤,桑塔納拐進便道,離得近了,卻見白色捷達旁並不是陳珂一個人。另外還有一男一女,男的穿得也是檢察官制服,很精神帥氣的一個年青檢察官,女地穿藍裙子,皮膚白皙,是名美麗少婦。


  桑塔納靠著捷達停下,引得那陌生男女側目看過來,陳方圓推開車門下車,一身深藍檢察官制服。端莊秀麗地陳珂就如同燕子般歡快地跑過來,「老陳同志,嘻嘻,還是這麼老土。」


  陳方圓慈愛的摸摸陳珂的頭,惹得唐逸直冒冷汗,果然陳珂偷偷瞪了他一眼。意思是,看到了吧!我老爸才這樣對我呢!


  「唐哥!」陳珂落落大方的和唐逸打招呼,這新稱呼倒令唐逸一陣不適應。


  那一男一女就和陳方圓寒暄,都叫陳叔,但看到陳方圓,兩人都有些奇怪的互相望望,想來是想不到陳珂的父親是這麼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民。


  陳珂給父親介紹他倆。男的叫陸小天。省院監所檢察處工作,監所檢察處主要職責就是對全省地監獄,看守所和勞動教養機關進行監督。女地叫王慧娟,兩人是夫妻。


  陸小天笑著對陳方圓道:「陳叔,您有個好女兒啊,主動讓房,才使得我們夫妻免了三代同屋之苦啊!」


  陳方圓不明所以,哼哈答應,唐逸卻想起來。那女人自己可不見過一面,就是檢察院分給陳珂住房的鄰居,當時陳珂主動和她打招呼,她卻對陳珂愛理不理的,現在卻是拉著陳珂的手。親熱地不得了。


  王慧娟這時嬌笑道:「咱們更要謝謝陳叔啊。謝謝陳叔給陳珂妹子買了房。」


  陳方圓微愕,馬上擺擺手:「別提了。這丫頭,不把我地棺材本搾乾她就不罷休!」


  唐逸微微點頭,不虧是精明地商人,馬上就知道他不認下來會對陳珂造成什麼樣地影響。


  陸小天和王慧娟都笑,心中卻也疑慮,怎麼看陳方圓的模樣,也不像特別有錢的主兒啊。


  這時陳珂又給陸小天和王慧娟介紹唐逸,延山的老鄉,好朋友,現在的督查室唐主任。


  王慧娟聽了沒什麼異色。陸小天卻是一驚,和唐逸握手時就問:「唐主任,我隱約聽說過,督查室現在好像是副廳級吧?」


  唐逸微微點頭,陸小天心中震驚,這個唐主任,看樣子也就二十多歲,竟然是副廳級幹部了?陸小天忽然就有些拘謹起來。雖然不是同屬一個部門,如果是科級幹部還沒什麼,就算是處級幹部,陸小天也可以勉強的自然面對,但廳級幹部,又是省委大院地廳級幹部,陸小天可就明顯有了見到領導地感覺。


  王慧娟卻不知道愛人的心思,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打量著唐逸,嬌笑道:「廳級幹部?是不是市長市委書記那個級別的?」


  唐逸道:「差不多吧,不過咱省委大院的廳級可比人家差遠了!」


  王慧娟還想再說話,被陸小天扯了扯裙擺,瞪眼低聲道:「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王慧娟一愕,這才發現丈夫沒有了剛剛的自然神氣,明顯拘謹起來。


  唐逸就問陳珂:「你們聊什麼呢?」


  陳珂挽著陳方圓的胳膊,正嘻嘻哈哈逗弄老爸,聽唐逸問,回道:「陸哥和嫂子一定要請我吃飯,啊,唐哥,你回去吧,謝謝你了哈。」


  唐逸心說過河拆橋,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你,臉上掛笑:「好啊,叔,那我先走了啊!」


  陳方圓卻是不依:「別介啊,我還有事和你說呢,唐書記,今天你得和我好好喝一杯。」


  陸小天道:「是啊唐主任,你們談你們的,我和我愛人改天再請陳檢吃飯,今天就不打攪你們了。」


  陳方圓忙道:「別,今天我請客,咱都去,熱鬧。」卻是想為女兒在同事面前加分,更別說還有唐書記這尊大神在,更能使得陳珂的同事高看她一眼。


  陸小天巴不得有機會結交唐逸這位年輕權貴呢,但還是婉拒了幾次,陳方圓堅持,才答應下來。


  唐逸和陳方圓一車,陸小天夫妻倆上了陳珂地車,唐逸就問陳方圓去哪,陳方圓說春城飯店,唐逸微微一笑,陳方圓在場面上是不吝嗇花錢的。


  桑塔納走在前面領路,邊開車唐逸一邊和陳方圓嘮嗑,「叔,你和劉飛還沒見面吧。」


  陳方圓點頭:「明天我去見那小子,他要是敢忽悠我看我怎麼收拾他!」也怪劉飛沒個貴公子樣子,令陳方圓怎麼也對他尊重不起來。


  唐逸就笑,陳方圓又道:「不過看樣子這小子弄得倒是煞有其事,給我發的傳真資料也挺齊全,等我和他談談,真的有譜的話就調人過來幫著操持,還得叫珂兒幫我看看,別被那小子鑽什麼空子。」


  唐逸擺擺手:「叔,這事別跟陳珂說,你生意上地事兒一丁點也別和陳珂講,叔,我是認真地。」


  陳方圓愣了會兒,隨即慢慢點頭。


  「就算是我,叔,除非必要,你和劉飛之間的事兒也盡量別再跟我講,講了地話也全部忘記。」


  陳方圓琢磨了一會兒,說:「除非必要?」


  唐逸微微點頭,因為陳珂,如果陳方圓出事,自己是勢必會幫他的,這個必要就是他需要幫忙的時候,當然,唐逸希望永遠也不要有這麼一天。


  「叔,省城水深,注意安全,對任何人也不要太相信,更別走錯路,違法的事兒千萬不要干!」有些擔心陳方圓,唐逸也只能盡量將話說得直白些。


  陳方圓卻想不到唐逸會對他推心置腹說這些話,就有些感動,歎口氣:「唐書記,認識你真是我老陳的福氣!」


  唐逸卻是心中苦笑,不知道以後你知道我和陳珂的事兒會不會改口說認識我算是你陳叔倒了八輩子血霉。


  春城飯店豪華包間內,陳方圓要了滿滿一桌子菜,陸小天夫妻這才見識了這鄉巴佬的闊氣,心中疑慮盡去,心說原來是個守財奴,只是對女兒大方,自己卻是不捨得花錢,不過比起那些喜歡顯擺的暴發戶,卻是可愛多了。


  唐逸不怎麼說話,偶爾和陳方圓低語幾句,知道唐逸的身份後,唐逸的舉動在陸小天眼裡可就是領導者的氣派了,陸小天有些拘謹的向唐逸敬酒,唐逸倒是和他乾了一杯,令陸小天對唐逸馬上升起了好感。


  唐逸笑道:「陸檢,陳檢是我好朋友,我們在基層共過患難的,不瞞你說,我有段時間處於事業的低谷,那時候所有的人都疏遠我,只有陳珂同志,堅持原則,不以風向看人,哈,說這些有些遠了,總之陳檢是個好同志,以後還請陸檢多多幫助她。」


  陸小天忙笑道:「這可不敢當,別看陳檢進檢察院時間不長,卻是能幹得很啊,有宗案子市局刑偵隊抓錯了人,還是陳檢幫著找出的疑點呢,大家都說,不出三年,陳檢就能升為高級檢察官!」


  被人在唐逸面前誇,陳珂心裡美滋滋的,穿著深藍制服的陳珂秀美英挺,潔白的襯領映襯的面龐愈加白,略施粉黛,看上去既明艷動人又比較含蓄,豐聳的前胸把制服頂了起來,別有一番誘人滋味兒。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二十六章 陳叔被毆

  更新時間:2009-1-25 15:23:00 本章字數:10658


  唐逸笑道:「陳叔,那可得先說好了,將來陳檢的對象可不能跟你去經商,不然陳檢的烏紗越來越大,可是違反規定滴!」


  陸小天夫妻就笑,陳珂偷偷白了唐逸一眼。


  陳方圓呵呵笑道:「如果珂兒真有那麼一天,我就把公司放南邊去,免得被人說閒話。」


  陸小天湊趣道:「陳叔,那你可得未雨綢繆,我看,早晚陳檢會成為我省檢察系統的奇葩。」


  陳珂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忙說:「陸哥,你就別說了,我這小兵還得你多多關照呢。」


  王慧娟拉著陳珂的手,說:「別理他們,咱們說話,這些男人啊,喝點酒說話就沒邊


  說著話,陳方圓就問陸小天:「陸檢,你愛人也是好單位吧,看打扮就是外場上的人。」


  陸小天就歎了口氣:「本來還不錯,就這兒,春城飯店的客房部管點事兒,現在可就難嘍,春城飯店好像要有個大變動,誰知道她還能不能作下去?」


  陳方圓聽了眼睛就是一亮,唐逸見了就有些明瞭,大概劉飛也隱約跟他提過進省城發展的主要原因。


  陸小天就問:「陳叔要來省城發展,不知道是作哪方面的生意?需要我幫忙的話可一定要開口。」隨即哈哈一笑:「百無禁忌百無禁忌,我這說順口了,陳叔能找我幫啥忙。」找他幫忙的大多數都是犯人親屬。


  陳方圓笑了兩聲,道:「我是準備將超市開春城來。弄個超市連鎖。」


  「那要不少錢吧?」陸小天隨口問道。


  陳方圓點頭:「註冊資金一千萬左右吧。」


  陸小天啊了一聲。實在想不到這土老帽似的農民這麼有錢。王慧娟更是微張小嘴,驚訝地看向陳方圓。


  陳方圓就笑道:「陸檢,我冒昧一下啊,如果慧娟侄女在春城飯店作得不開心,倒可以幫我地手,我在省城兩眼一抹黑,跑這些手續還真需要個本地人幫我張羅,至於工資待遇啥的你放心。保證不會虧待了慧娟侄女。」


  陸小天微微一愕,就想搖頭婉拒,王慧娟工資雖然不高,但畢竟是國企職工,在陸小天意識裡,吃公家糧的思想還是根深蒂固的。


  王慧娟卻是馬上嬌笑道:「陳叔,那我謝謝您了。不瞞您說。我早就不想在春城干了!別看客房部就那麼幾個管理人員,天天勾心鬥角,累死了,陳叔,咱可說定了,我沒啥大本事,幫您跑跑腿啥的還是可以的。」她可是見識過許多下海經商先富起來的階層,心裡羨慕的不得了,能跟個千萬富翁去經商。在她看來可是天上掉餡餅地美事陸小天看了愛人一眼,見王慧娟滿臉興奮,更想起愛人每天抱怨誰誰多麼有錢,誰誰下海賺了多少錢時的羨慕神色,心裡歎口氣。也就點頭說:「陳叔。那以後請您多多照顧慧娟。」


  陳方圓見事情談成,心情大好。又張羅著要了一瓶五糧液,其實上一瓶也大多進了他的肚子。


  陳方圓的心思唐逸明鏡似的,如果真能入主春城飯店,有個內部職工很多事可以少走許多彎路,尤其是基層職工,對企業的弊病不足最是瞭解,反而是有些高層一葉障目,往往看不清身邊的事物。


  酒足飯飽,陳方圓就讓陳珂送陸小天夫妻回家,說自己還有事要與唐書記談,更向陳珂打包票自己會找家大賓館住,唐逸也在旁邊下說辭:「放心吧,我會幫陳叔安排住處地。」


  陳珂這才依了陳方圓,又說:「明天八點來檢察院門口等我,我陪你去買身衣裳。」


  唐逸也笑:「是啊,大企業家穿成這樣是有些不像話,很多人眼皮子薄,到時候你辦事都辦不利索,這可不是延山,人人都認識你陳叔。」


  在唐逸地車裡,陳方圓就提議找家歌廳喝酒,他喝得有點高,臉色通紅,唐逸也不好違拗他,只好將車拐向建國路,劉飛好像挺喜歡去金太陽,唐逸就想到了另一家比較有名的歌舞廳--天堂,應該是現在春城格調最高的娛樂場所。


  「唐書記,陳珂的事兒你可一定要幫我弄清楚。」雖然有些迷糊,陳方圓還是記得這個心病。


  唐逸只好寬慰他:「放心吧,交給我處理。」說著話還真有些心虛。


  天堂歌舞廳很時尚,離得老遠,就可以見到七彩霓虹光線閃爍,夜景燈下,小皇宮般的三層建築綠幽幽的,光怪陸離,很有那麼些前衛味道,


  陳方圓下車後被風一吹,酒意去了大半。


  歌舞廳內的舞台上,好像是省城某個搖滾樂隊表演,重金屬音樂中,不時響起熱烈的掌聲和口哨聲。


  唐逸要了間二樓包廂,漂亮的女服務員將兩人領進包廂,上了最低消費地果盤和點心,露出甜甜的笑容問:「兩位還要點酒水嗎?」


  陳方圓問唐逸:「黃的還是紅的?」


  唐逸知道陳方圓喝不慣紅酒,就說:「來兩瓶青島吧。」


  陳方圓一陣詫異,不過還是跟服務員要了啤酒,唐逸注意到他的異色,忙警醒自己,可別表現地太過,適當,適當地過渡。


  喝著酒,陳方圓剛剛起頭說起春城飯店,唐逸已經笑道:「陳叔,咱不說你生意,也不談我的公事,以後你在省城,咱們常聯繫,但咱不談生意公事。」


  陳達和會意,呵呵一笑:「成,都聽唐書記地,說實話我老陳能有今天。全靠了唐書記。本來我就不知道怎麼謝你才好,這不,珂兒的工作你又給解決了,唉,唐書記,叫我說什麼好?」


  唐逸笑笑:「那就什麼都別說。」拿著酒瓶和他地酒杯輕輕一碰。


  小飲了一瓶啤酒,隨意地聊了幾句,延山的事。陳珂的事,聊著聊著,陳方圓放下酒杯,起身道:「我出去方便一下!」


  唐逸見他已經露出醉態,忙說:「我陪你去。」可是陳方圓已經搖搖晃晃的拉開門走了出去,唐逸笑笑,急忙跟了出去。剛剛出了包廂。就見陳方圓在拐角處撞在一人身上,接著就見兩人爭執起來,唐逸忙加快腳步趕去,這時恰好旁邊有位侍應端著酒盤從爭執的兩人身邊經過,那人猛地抓起侍應生酒盤中的一瓶紅酒,「彭」一聲就砸在陳方圓的頭上,酒瓶破碎,陳方圓一頭一臉全是紅色,也不知道是酒是血。軟軟癱倒。


  唐逸激靈一下,慵懶的酒意盡去,大步跑過去叫道:「陳叔!」衝到近前,蹲下抱住陳方圓,卻見陳方圓迷迷糊糊地呻吟。唐逸手機卻是留在了包廂。回頭對那傻傻的侍應生大聲喊:「叫救護車!」侍應生這才反應過來,轉身飛奔而去。


  唐逸抬頭。這才看清用酒瓶砸了陳方圓那人的面目,不是別人,卻是李天華。


  李天華卻是早不記得幾個月前只見過一面的唐逸,正用白手帕擦著手上的紅酒,鄙夷的看了唐逸和陳方圓一眼:「土老帽,媽的和老子撒潑?」李天華臉也是紅撲撲地,明顯喝得有些高。


  大概聽到爭執,從旁邊包廂走出來幾個紅男綠女,應該都是李天華地朋友,七嘴八舌問過情況,就在那叫囂:「媽的不長眼睛啊,土包子,真他媽欠日!」


  有名穿著超短裙的濃妝少女過來就伸出尖尖的高跟鞋照陳方圓踹來,唐逸一把抓住她的腳向上一掀,那少女尖叫著向後摔去,幸虧同伴抱住了她。


  這下李天華的同伴可就炸了鍋,氣勢洶洶圍過來要群毆唐逸。


  唐逸抱著陳方圓慢慢站起來,皺眉也不說話。


  正鬧騰的時候,歌舞廳的前台經理匆匆趕來,是個戴眼鏡的中年男子,他似乎識得李天華,忙在李天華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李天華就擺手阻止他地夥伴。


  經理又隨即走上兩步,對唐逸使個眼色:「還不走?」小聲道:「快走,我幫你說說情,那人咱惹不起。」確實很會作人。


  唐逸蹙眉道:「等等,救護車怎麼還不到?」他擔心陳方圓腦袋受到重擊,歲數大了,怕出什麼問題,不敢隨意搬動他。


  那邊的紅男綠女就大聲喊起來:「操,叫救護車?想訛詐嗎?」


  「媽的不走正好,這事兒還沒完呢!」


  前台經理急得連連對唐逸使眼色,唐逸卻是對他道:「麻煩你去15號房將我的包拿出來,我打電話報警!」回頭對那幾名男女道:「是,這事兒沒完!」他加重了語氣,如果熟識他的人在身邊就會知道現在他多麼生氣,事態有多麼嚴重。


  那邊男女大嘩,都怪叫起來,開始那想踢陳方圓地摩登少女更是吹聲口哨,尖叫道:「遇到帥哥了!帥!」


  就在這時候,從那些摩登青年身後擠過來一個人,嘴裡嗔怪道:「鬧啥呢?喝點酒就惹事,回頭我就告訴你們老子去!」


  那些男女似乎都挺怕說話地青年,叫囂聲慢慢止歇。


  前台經理見到擠過來的青年,心中一突,心說完了完了,這次可全完了,就伸手去推唐逸,低聲道:「快走快走,再不走可吃大虧了!」就在這時候,卻見那青年驚奇地叫了聲:「唐主任?啊,真的是你!」快步走過來和唐逸握手。


  唐逸冷著臉道:「田衛兵,把你電話給我用用!」


  田衛兵一愣,見唐逸臉色嚴峻,又見到唐逸懷裡一臉紅色液體的陳方圓,微微蹙眉,回頭問:「怎麼回事?」


  見唐逸和田衛兵認識,在場眾人都是一愣,更聽唐逸直呼田衛兵的名字。這些人又是一呆。


  李天華湊到田衛兵耳邊和他低語起來。說沒幾句,田衛兵已經瞪眼看著他:「你喝得腦子進水了?還不快給唐主任道歉?我看你這陣子就有病!」更回頭申斥那些摩登男女:「都給我去跟唐主任道歉,快點!」


  這些男男女女就更是摸不著頭腦,李天華卻是瞬間已經知道惹到了一位大人物,這一驚,酒意就去了七八分,換上笑臉就想和唐逸說話。


  唐逸這時候卻是擺擺手:「道歉就免了。」又對田衛兵道:「你不給我手機是吧?」回頭對呆在那兒的前台經理道:「去幫我拿包兒。」


  前台經理噯了一聲,忙去包廂幫唐逸拿包兒。心裡也知道,有好戲看了,只是怎麼也想不出,省城還有哪位能和田公子扳手腕地貴公子,自己卻不認識。


  田衛兵臉色有些難看起來,沉默著,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不一會兒。前台經理就小跑過來。將包遞給唐逸,唐逸摸出手機,想了想,也沒撥熟人電話,直接打得110報警台,簡略說了地點,衝突經過,掛了電話。


  如果是十分鐘前,聽到唐逸這樣報警。這群人一定會笑翻天,但現在,卻沒人覺得好笑,尤其是看到田衛兵嚴峻地神情,他們都知道。這漏子。捅大了。


  田衛兵慢悠悠開了口:「唐主任,這點兒事真的要鬧大。我看就算了吧,回頭叫天華多出些醫藥費。」


  唐逸淡淡道:「我這朋友可不缺那點兒錢,田衛兵,我和你說吧,今天我誰的面子也不賣!咱們公事公辦!」


  空氣好像凝固了一樣,那幾名摩登男女突然覺得有透不上氣的感覺。


  這時候,有侍應生跑上樓,說外面救護車到了,前台經理忙下去招呼,和醫護人員抬著擔架上來,將陳方圓送到擔架上。


  唐逸拍拍前台經理的肩膀,說:「麻煩你幫我照顧一下他,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趕過去,麻煩你了!」又和他說了自己的電話號碼,讓他和自己電話聯繫,前台經理忙不迭說一定照辦。


  醫護人員抬著陳方圓匆匆下樓,唐逸就拿著包靠到了牆壁,閉目養神。


  田衛兵琢磨了一會兒,慢慢走到唐逸的身邊,笑著捅了捅唐逸胳膊,「喂,我說你就算有氣也不能撒到我頭上吧,怎麼,剛剛送進醫院地人是你鐵子?」


  唐逸微微點了點頭,道:「你就別管了。」


  田衛兵歎口氣,就說:「其實就算送他們幾個進局子能咋啦?我看你那朋友也沒什麼大礙,李天華最多被拘留幾天,罰幾個錢,你就能出氣啦?這樣,哥給你出個主意,我幫你削他一頓,包你出氣怎麼樣?」


  唐逸微微搖頭:「還是公事公辦的好。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田衛兵盯著唐逸,實在不知道唐逸心裡是怎麼想的,更是一陣頭疼,這個唐逸,前幾次接觸下來,還覺得他挺隨和呢,誰知道原來真的惹到他,卻是翻臉無情。回頭看看李天華,心裡就狐疑起來,這小子這一年可是在走背字啊,維也納被頂得眼看就招架不住了,這邊又惹了這麼一個煞星,這不往死路走呢嗎?


  不大一會兒,警車趕到,兩名公安上了二樓,田衛兵就湊過去說話,兩名公安態度馬上拘謹起來,田衛兵回頭對唐逸笑道:「唐主任,這交給我吧,你去看你的朋友。「


  唐逸微微點頭,下樓前也沒忘遞給侍應生一百塊錢買單。


  在工人醫院忙活到凌晨兩點多,看著病床上頭上纏著白繃帶,呼哧呼哧睡得香極的陳方圓,唐逸不由得一陣搖頭,雖說沒什麼大礙,只是輕微腦震盪,但你這表現的也太誇張啦。


  唐逸叮囑護士好生看護,偷偷塞給了護士兩百塊錢,其實這個年代,正是醫生收紅包收地最凶地年代,但就算是大手術,也就是收個二三百塊錢的紅包,卻沒見因為看護病人,給護士塞紅包的人。


  小護士紅著臉不收,甚至有些怕。因為這是單人貴賓病房。小護士還以為唐逸有啥不潔的念頭呢。


  唐逸溫言道:「你就收下吧,主要我有點事,晚上不能看護,你多費心,還有這錢,就算是我叔地營養費,他醒了想吃點啥喝點啥,你幫著買一下。我大概要明天八九點鐘才能過來,就勞你多費心了,你不收,那我晚上可不能走。」說著就將錢硬塞進了小護士地手裡。


  小護士靦腆的低著頭,用蚊子般低微的聲音說:「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


  唐逸這才放心地出了醫院,既然陳方圓沒啥事兒。唐逸也不喜歡作樣子非要在醫院陪他熬一宿。


  回到家。躡手躡腳進了臥室,也懶得去洗澡,脫了衣服就跳到床上,卻聽「哎呦」一聲嬌呼,接著就感覺到膝蓋壓在了一條綿軟的胳膊下。


  眼睛漸漸適應室內的黑暗,就見床上,齊潔正笑瞇瞇看著自己,她穿著條白色絲綢吊帶睡裙,肌膚凝若玉脂。香氣襲人。


  唐逸奇道:「你怎麼進來的?」隨即想起,自己床頭櫃裡地後備鑰匙早就遺失,當時還以為是寶兒玩丟地呢,卻不想原來是齊潔拿走了。


  唐逸嘿嘿一笑,拎著睡衣去洗澡。卻聽齊潔低聲嬌笑:「越來越色。笑聲也這麼不正經了。」


  當晚唐逸自然是享盡齊潔溫柔滋味,直到聽到客廳有了動靜。唐逸才最後衝刺起來,聽著齊潔拚命壓抑地哭音,看著她用力捂著小嘴,嬌柔嫵媚的可愛模樣,感受著身下凝若玉脂,滑膩驚人地肌膚,唐逸一洩如注……了,倒不好令齊潔白天溜走,免得被鄰居見到和李嬸問起,多生事端,但唐逸白天又務必要去看陳方圓,只好和齊潔說有朋友住院,自己必須去看看他,齊潔委委屈屈的答應在臥室裡悶一天,那可憐的小模樣惹得唐逸愛憐起來,抱住她好一番溫存,這才出門,更將臥室鎖上,免得寶兒進自己房間,自從電腦搬到客廳,蘭姐是不敢隨便進自己房間了。


  病房裡,陳方圓正吵吵著要出院,令唐逸想不到地是,田衛兵也在,正笑呵呵勸陳方圓,看著陳方圓理直氣壯要求田衛兵給他辦出院,田衛兵耐著性子解釋地場面,唐逸好笑的搖搖頭,卻是想不到田衛兵竟然能這般溫和的待人。


  陳方圓一轉頭看到唐逸,忙住了嘴,他也是呆得實在無聊,又想起和陳珂的約定,就想急著出院,但對唐逸,他有著本能的敬畏。


  田衛兵一臉苦笑的對唐逸聳聳肩,然後就對陳方圓道:「陳叔,你先歇著,改天再聯繫。」陳方圓看起來對他印象挺好,就說:「好,我晚點給你打電話。」


  唐逸送田衛兵出了病房,田衛兵笑著道:「事情我辦妥了,李天華他們幾個拘留十五天,每人罰款一千,還有,這是李天華給陳叔的住院費和營養費。」說著話就從手包裡摸出一個信封,鼓囊囊的。


  唐逸擺擺手。田衛兵歎口氣,早就知道他多半不會接。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道:「田哥,錢我不能收,事情我是不會追究了,不過……」搖搖頭:「算啦,沒什麼。」


  田衛兵微微點點頭,就和唐逸告辭,心裡卻知道,李天華這小子,這下怕是真的有麻煩了。


  唐逸看著田衛兵地背影,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這時身邊傳來怯怯的聲音:「這錢,我還是不能收。」


  唐逸回頭,是昨晚那小護士,滿臉通紅的將兩張百元鈔票遞給自己,看起來,就算是拒絕人,對她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陳叔吃的醫院地病號餐,這錢,還給你。」小護士將錢塞到唐逸手裡,然後飛快地跑掉,看著那抹雪白從牆壁拐角消失,唐逸不禁微笑,心情一陣愉悅,人性本善,不是嗎?


  回了病房,陳方圓就悻悻道:「唐書記,我不住院成不成,約了珂兒呢。」


  唐逸道:「不想陳珂擔心這兩天就別見她,纏著一腦袋紗布,陳珂不擔心麼?」


  陳方圓就唉聲歎氣搖頭。唐逸又道:「一會兒我幫你買套西裝來。今天再觀察一天,明天就可以出院,耽誤不了啥事兒。」唐逸倒是找到了拍馬屁的機會,最重要地,陳珂知道自己給他老爸買衣服會開心。


  陳方圓就說:「行,那我給你錢。」


  唐逸呵呵一笑:「算啦,那邊賠了錢,除去醫藥費還剩一大筆呢。我今天幫你花了。」


  陳方圓啊了一聲,就說:「剛才小田說,昨天我被人打了?那小子被關起來了?唉,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


  唐逸道:「這事兒就別提了,倒是剛才,你和田衛兵沒說什麼不該說地吧?」


  「沒有,第一次見面。我能和他說啥?咦。怎麼?這小子有啥說道?」陳方圓倒是敏銳地意識到什麼,抬頭看向唐逸。


  唐逸點點頭:「他和劉飛有過節,在他面前別提你認識劉飛,還有,他是省委田副書記的兒子,這人心思可深,最好和他保持距離。」


  陳方圓瞪著眼睛怔了好久,才苦笑道:「人這一輩子真是啥都能見到,我這可是跟兩個省委書記家的公子呼呼喝喝過了。我老陳這輩子也不冤了。」


  上午的時間,唐逸幫陳方圓選了幾套衣服送去醫院,又給他買了一大堆雜誌用來消磨時間,出了醫院,看看表。已經十二點多了。從醫院旁的商店買了些蛋糕麵包,要了幾罐健力寶。就匆匆驅車往回趕。


  客廳裡倒是一派溫馨景象,蘭姐入迷的玩大富翁,寶兒卻是在玩超級瑪麗,她已經放了假,年紀太小,體會不到電腦遊戲的迷人之處,唐逸就給她買了部八位的任天堂遊戲機,李嬸聽著收音機,慈愛地看著寶兒玩遊戲。


  聽到防盜門響,寶兒機靈的回頭,馬上跳起來:「叔叔,吃飯了嗎?媽,叔叔回來啦!」這話是分別對兩人喊的,蘭姐忙不迭起身:「唐書記,沒吃飯吧,想吃點啥?」


  唐逸掂了掂手裡的塑料袋,說:「我回房吃,考慮點事情,你們玩你們的。」說完逕自回房。


  臥房裡,齊潔早就換好了便裝,正癡癡看著床頭櫃上唐逸的鏡框入神,她穿了一件白色直板牛仔褲,更顯得一雙腿修長筆直,豐滿圓潤但絕不碩大的屁股鼓鼓地向上翹起,一件黃色地緊身純棉T恤,更顯得一對乳房豐滿堅挺,腰不粗不細,給人一種性感迷人的媚力。


  唐逸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她柔軟的腰肢,輕笑道:「有這麼想我嗎?」


  齊潔默默點頭,唐逸笑著親了她粉白的脖頸一口,說:「吃飯吧,我也沒吃呢,咱一起吃。」


  唐逸和齊潔兩人盤膝坐在地板上,啃著有些乾硬的麵包,偶爾相視而笑,都覺得這一餐卻是美味無比。


  當唐逸伸手幫齊潔抹去嘴角的麵包渣時,齊潔就再忍不住,起身坐到了唐逸懷裡,彷彿慵懶的貓兒,愜意的靠著唐逸,任由唐逸撕下麵包屑遞到她嘴裡,最後,在她一次次用香舌挑逗唐逸的手指後,唐逸終於忍不住吻住了她淡紫地唇。


  週一上班的時候,高於真的秘書送來一份人事檔案,說是今年新畢業的大學生,人事處擬分配到督查室,讓唐逸看看,如果唐逸沒有意見的話就算通過了,唐逸翻著檔案看了幾眼,一個眉清目秀地女孩兒,畢業於北京一所名牌大學,成績也不錯,而且唐逸知道,既然已經轉給自己看了,基本就是個過場,自己如果不同意那才叫不識趣,唐逸給地意見當然是沒問題。


  接下來幾天春城飯店體制改革漸漸有了眉目,春城飯店體制改革領導小組正式成立,省發改委主任蕭日為組長,領導春城飯店改制的主要工作,畢竟是省內第一家固定資產過千萬地大型國企改制,而且國內國企改制也是剛剛起步,都是處於摸索階段,是以由省發改委主任親自掛帥領導也就不足為奇。


  週四下午,唐逸看到文件通知時不禁微微一笑,這燙手山芋卻是送到了蕭日手裡。國企改制。牽涉的方方面面利益何其多,看來自己倒是應該給他點意見,可以少走一些彎路,更不能使得此次改製造成國有資產流失。


  正看文件呢,電話響了起來,接起電話,是陳方圓,陳方圓有些神秘兮兮的問:「唐書記。聽說這次春城飯店怎麼搞是以前地蕭書記說了算?」


  唐逸笑道:「不是說了咱倆不談公事嗎?不過你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蕭主任怕是不能完全做主,主要還是看省裡地意思。」


  陳方圓啊了一聲,就笑道:「我可沒和劉飛說起你和蕭書記的交情,哈,不說這個了,我是想和你說啊。田衛兵這幾天經常和我聯繫。聽說我在忙著新公司註冊,他可是有些刨根問題,還問我有意思和他合作不?」


  唐逸微微蹙眉,琢磨著田衛兵的動機,難道他猜到陳方圓新公司是為春城飯店而來?其實猜到也好,猜不到也好,等發改委真的為春城飯店體制改革拿出方案,對外競標或者尋求聯合經營者的時候,陳方圓參與競爭自然瞞不過他。不過怕是田衛兵多半會以為陳方圓是自己的合夥人,所以這些日子才會頻頻和陳方圓接觸。不會是他覺得面子上下不來,準備和自己為難吧?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道:「陳叔,這些事你就看著辦吧。」


  「叮叮」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唐逸道:「陳叔。我這還有事。」陳方圓忙說你忙你忙。然後掛了電話。


  唐逸放下話筒,清聲道:「進」。


  門被推開。人事處副處長言維國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一個穿著淡藍牛仔褲,淺紅T恤衫的清秀女孩。


  唐逸站起來和言處長握手,看了看他身後地女孩兒,笑道:「這就是新分來的高材生張嘉嘉吧。」


  言處長笑著說是,回頭對張嘉嘉道:「嘉嘉,這就是唐主任,咱們辦公廳的風雲人物呢!哈哈。」聽起來他和這女孩兒很熟。


  張嘉嘉看了唐逸幾眼,就低下了頭,表情有些不自然。


  言處長和唐逸在沙發上坐下,閒聊了幾句,告辭前笑道:「唐主任,嘉嘉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你以後多批評,多指點。」


  其實他越是顯得和張嘉嘉熟悉,越說明張嘉嘉不是通過他的關係進的辦公廳,如果真是他的親戚朋友,那他肯定會特別避忌,在單位會表現地根本不認識張嘉嘉一樣。


  送走言處長,唐逸就坐回辦公桌,指了指長條沙發,示意張嘉嘉坐。


  張嘉嘉站著不動,低頭道:「唐主任,對不起啊,上週末地事兒你可別和我爸說。」


  唐逸心下奇怪,上週末,我見過你?你爸又是哪個?姓張?又是自己可以隨時接觸的,暫時想不出誰來。仔細打量張嘉嘉,她卻低著頭,唐逸實在想不起在哪見過她,就問:「上週末我見過你?」


  張嘉嘉小聲道:「我,我差點踢到你的。」


  唐逸愣住,隨即想起了那個衣著暴露,濃妝艷抹的摩登女孩,再看眼前的張嘉嘉,不由得一陣搖頭,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叛逆少女吧。


  唐逸就拿起電話,一邊按號一邊說:「你就去民情科吧,那兒的工作忙,可以快一點積累工作經驗。我和高科長說一聲,一會讓人領你過去。」


  唐逸和高小蘭簡單介紹了一下張嘉嘉的情況,剛剛掛了電話,張嘉嘉就期期艾艾道:「唐主任,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對,可是我,我已經道歉了,你就原諒我好不好?我真不是有心的,也不知道……唉,你,你就原諒我吧。」


  唐逸微微蹙眉:「咱先不談那天地事,你認為我在針對你?」


  張嘉嘉就點頭:「是啊,督察一科二科才是督查室的工作嘛,聽說民情科就是跑跑腿,接接電話,轉轉資料啥的……」


  唐逸微微一笑:「看不出你還很瞭解我們督查室的工作嘛!」


  張嘉嘉老實承認:「我看了幾天資料呢,就是為了工作起來能馬上上手。」


  唐逸點點頭,道:「好了,你去民情科報道吧。」


  張嘉嘉就小聲嘟囔:「公報私仇。」轉身向外走。


  唐逸一皺眉,叫住了她,清聲道:「張嘉嘉同志,首先分配你什麼工作我不需要向你交代。第二,如果你工作時再這麼散漫,我不管你是怎麼進來的,一定把你清出去,最起碼,我們督查室不需要一個工作散漫地科員。第三,如果以後我再聽說或者看到你下班時間那種打扮,還是那句話,我不會留你給督查室抹黑。」


  「聽明白了嗎?」唐逸聲音不大,卻很嚴厲。


  張嘉嘉怔了好久,點點頭,拉門出去。


  唐逸蹙眉,督查室現在成香餑餑了,怎麼啥歪瓜裂棗都向這裡塞。


  唐逸批閱完文件,看看掛鐘,已經七點了,歎口氣,今天需要處理地瑣事還真多。


  在停車場拿了車,,唐逸就驅車趕往蕭日家,準備和他談談春城飯店改制的方案,自己可以給他一些思路供他參考,當然,唐逸也準備為陳方圓說上幾句話,能幫多少是多少。


  在車上,唐逸撥通了蕭日地電話,當蕭日聽到唐逸的聲音明顯一怔,隨即笑道:「小唐啊,怎麼,有事兒吧?」


  唐逸就笑:「嗯,是有點事兒,關於春城飯店改制的問題,我有些意見,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蕭日大笑:「你的意見我當然要聽,你可不知道,老哥哥心裡還真是沒譜啊,讓我這大老粗搞體制改革,這不難為我嗎?手下那些專家更是各有各的算盤,唉,難啊!」


  唐逸道:「那好,我這就去你家,蕭哥還沒吃吧,弄幾個菜,咱倆喝幾杯。」


  蕭日說:「好,不過小唐,你晚點來,半小時吧,我家有個客人,我這就攆他走。」


  唐逸忙道:「別介啊,有客人的話我明天再找你談,我不急。」


  蕭日笑道:「不是啥重要的客人,維也納餐廳你知道吧?那個餐廳的經理,別人介紹我認識的,也不知道今天登門有啥事,你別急,我這就攆他走。」說著蕭日就掛了電話。


  唐逸唯一皺眉,李天華?他動作倒快,這就去和蕭日搭關係了?


  唐逸沉吟了一會兒,猛地一踩油門,桑塔納箭也似的向文化路飛馳而去。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二十七章 美國行

  更新時間:2009-1-26 15:27:41 本章字數:9421


  唐逸靠在牆壁上默默的吸煙,不時聽聽防盜門裡的動靜,這裡是省政府直屬機關的一片家屬樓,蕭日住401,看著藍色的門牌,唐逸有些入神。


  防盜門突然傳來嘩啦的響聲,唐逸回過神,將煙頭掐滅。


  接著就聽李天華的聲音:「蕭主任,留步留步。」然後就見李天華背著身子慢慢退出來,嘴裡一直叫蕭日留步,他身子退到門檻時,突然極快的拿出一個信封放在了室內門邊的換鞋櫃上,然後極快的退出來,笑著說:「蕭主任,再見。」轉身就想快步下樓,卻不防就見到了靠在牆壁上的唐逸,李天華活見鬼似的驚呼一聲,門邊的蕭日正拿起信封準備交還給李天華,見到唐逸也怔住。


  李天華猶豫了一下,快步下樓,這時候他已經沒有決斷,大腦一片空白。


  唐逸對蕭日一笑:「不請我進去?」在外面這十幾分鐘沒有白等,琢磨著李天華送錢送物的話八成就是出門前硬塞給蕭日,果然被唐逸抓了個現形。


  蕭日側身,請唐逸進屋,唐逸進屋後,蕭日關上防盜門,看著唐逸的背影,掂量了一下手裡的信封,就跟了過去。


  兩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都是默默品茶,茶几上,那黃色信封似乎很是扎眼。


  「小唐,對春城改制的問題你怎麼看?」蕭日不動聲色的問。


  唐逸微笑:「再談這個問題前還不如看看信封裡是什麼東西吧?」


  蕭日臉色明顯一鬆,笑道:「好,那就看看。」說著就拿起信封往茶几上一倒,一疊花花綠綠的購物券飄落,唐逸順手拿起一張,不由得咋舌:「呵,都是一千元面值的。蕭哥,恭喜你發筆橫財啊!」看樣子。大概是兩三萬的價值。


  蕭日搖頭苦笑,這事兒可就不好處理了,李天華給自己送錢,其它相關的領導他也肯定會一一打點到,蕭日雖然性子直,但也不會真地迂腐到打破一些規則,鐵面無私到將這錢上繳啥的,最多就是不收。找機會退還給李天華,但被唐逸看到,性質就不同了,兩人交情再好,也是官場中人,被唐逸見到有人送給自己這許多財物,卻是極不妥當地。


  蕭日沉默著。盤算著該怎麼處理這件事。


  唐逸道:「這個李天華吧。我認識,有點小過節,蕭哥,我向你陪個罪。」端起茶杯作賠罪狀。


  蕭日搖頭苦笑:「所以你就將老哥哥放火上烤?」聽唐逸坦承,心裡總算舒服了一些。


  唐逸就笑:「蕭哥,是我撞破的,也怨不得你,只能怪李天華時運低而已,還有蕭哥。這事兒宜早不宜遲,等李天華回過味兒,怕是會主動交代問題,到時候你可就被動了。」


  蕭日微微點頭,卻是瞪了唐逸一眼:「混得越來越油了。現在老哥哥在你眼裡是不是也成了一桿槍?」


  唐逸撓撓頭。尷尬的笑笑,室內氣氛倒是緩和下來。


  接下來。唐逸和蕭日就開始聊起了春城改制的問題。上交到省檢察院反貪污賄賂局,幾個小時後,李天華卻也主動來到檢察院交代情況,坦承自己一時糊塗,辦了錯事,早上一覺醒來後悔不已,前來自首云云,根據行賄罪的相關規定,犯罪人在被訴前主動交代問題,可減輕處罰或者免於處罰,而李天華行賄卻是尚未立案調查就已經自首,又沒造成任何後果,按照相關規定,檢察院對李天華行賄一事不再追究責任,只是沒收了那些購物券。


  不過唐逸的目的卻已經達成,出了這麼檔子事,春城飯店的改制基本和李天華還有李家絕緣了。


  幾天後,唐逸分別接到了田衛兵和陳方圓地電話,田衛兵雖然沒有明說,但隱隱約約能聽出他已經和李天華起了隔閡,更冒出一句:「天華盡辦些糊塗事,我看他這一年在走背字!」能和唐逸這麼說他以前親密無間的朋友,可見兩人關係已經惡化到一定程度。


  陳方圓的電話卻是含糊的說起田衛兵幾次三番的和他談合作的事,唐逸不置可否,將這話題岔了過去,陳方圓就明白,唐書記是真的不會摻和進商場上地事兒,也就不再和唐逸談這些話題。不過唐逸卻是隱約知道,田衛兵是在尋求新地賺錢門路呢,而他肯定以為陳方圓的生意和自己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卻是想進入自己的***,和自己組成利益共同體,唐逸也只有將這頭疼的問題交由陳方圓自己處理了,想想陳方圓在劉飛和田衛兵夾縫中左右逢源,唐逸也是一陣無奈。


  晚上一下班就回到了家,寶兒興奮的不得了,有一陣子沒和唐叔叔一起吃過飯了,將她的餐椅挪到唐逸餐椅旁邊,挨得緊緊的,捧著自己的小碗跳上椅子,美滋滋靠著唐逸吃飯。


  寶兒最喜歡吃西藍花,今天卻是將半盤西藍花都夾給了唐逸,李嬸笑呵呵看著寶兒,就對唐逸說:「等你和小妹成了婚就叫寶兒改口叫你爸吧,看看你們,感情多好,親父女也不過如此。」


  唐逸愕然,寶兒卻是撅嘴道:「我不喜歡喊。」委委屈屈地低下了頭,悶頭吃飯。


  三個大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寶兒小心思怎麼想的,直到吃完飯唐逸和寶兒偷偷問起,寶兒才神秘兮兮抱著唐逸脖子說:「叔叔,作爸爸你就不疼寶兒了,會打寶兒的。」唐逸這才知道是她想起了過去的事,心中一疼,摟住寶兒說:「就算叔叔作寶兒的乾爹,叔叔也像以前一樣疼寶兒,啊,你不喜歡咱就不改口。我也不喜歡呢。」


  唐逸剛剛喝完一杯茶,寶兒就磨著他陪自己玩遊戲。唐逸笑著說好,寶兒本來在玩《超級瑪麗》,現在卻是馬上換上了《歡樂兔子》,原因無它,超級瑪麗不能兩個人一起玩,以前寶兒和唐逸玩過,每人一條命,死掉就換另一個人玩。結果常常是寶兒坐著看唐逸玩十幾分鐘,然後她一接手,不超過一分鐘,瑪麗就壯烈地陣亡,使得寶兒那天嘟了一天小嘴。


  唐逸自然猜得出她地小心思,好笑的和她一起進入遊戲,兩隻兔子在叢林中轉悠。唐逸隨口就問寶兒:「寶兒。叔叔過幾天就去美國了,你去不去?」


  寶兒沮喪地搖搖小腦袋,提起去美國,她就垂頭喪氣,因為她期末考試,全班倒數第三,沒有任何進步,倒是人家小雨,考進了全班前十。聽到結果,唐逸也是一陣詫異,寶兒可是聰明的緊,如果用功讀書地話,怎麼可能學習上沒有一點進步。


  「寶兒。沒關係的。你想和叔叔去的話,叔叔就帶你去。」唐逸笑呵呵的說。


  寶兒欣喜的抬頭。但隨即又慢慢低下了頭,低聲說:「寶兒不去,寶兒陪媽媽。」


  唐逸恩了一聲,就說:「那等寒假叔叔帶你去北京玩。」寶兒愉快的點頭,湊到唐逸身邊,小身子懶洋洋靠在唐逸懷裡,手上按動遊戲柄,別提多愜意了。


  經貿考察團在七月下旬啟程趕往美國,除去政府官員和工作人員,還有省內一些國企的主要負責人和一些比較成功的私營者,侯富貴赫然也在其中。


  去往機場地大巴上,唐逸沒有作前排安排好的位子,而是和侯富貴坐到了一起,唐逸就笑著問他:「候總,你這搞建築的在美國能有什麼商機?」


  侯富貴指了指身邊珠寶光氣的女人,嘿嘿笑道:「這不想帶小萍出國見識一下嗎?。」小萍就是在春城飯店見過的那位貴婦,是侯富貴的愛人,兩人倒真是郎財女貌。


  其實能進這次經貿團本身就代表了一定的地位,更能藉機在國外和經貿委地領導搞好關係,私下幫領導買買單,請領導去娛樂一下,既沒有行賄地意味又可以拉近關係。所以,對於侯富貴這樣的私營者來說,能不能在美國尋到商機不重要,能參加這個團就代表了成功。


  在華盛頓轉了下機,經貿團就飛向金縣的郡治西雅圖,西雅圖機場,駱家輝親自帶著縣府的官員迎接,足見他對此次經貿團的重視。


  其實駱家輝嚴格來說對大陸並沒有什麼好感,雖是華裔,他更喜歡標榜自由民主的台灣,但對大陸客人卻是很熱情,拋開政治因素不說,畢竟是血脈相連。而且駱家輝不用翻譯,用華語和代表團成員直接溝通,這點又顯得難能可貴。


  當唐逸在第二位的位置上和駱家輝握手的時候他明顯楞了一下,看著年紀不大的唐逸,駱家輝一陣爽朗地笑聲:「唐先生,年輕有為,年輕有為啊!」


  唐逸矜持的笑笑:「駱先生是我們華人的驕傲,我一向仰慕的緊。」


  駱家輝用力握了握唐逸的手,微微一笑。


  西雅圖是美國太平洋西北地區地最大城市,高樓參天,華蓋林立,當時全美第九高地美國銀行大廈就坐落在西雅圖,加之史密斯塔,西雅圖音樂體驗館等等標誌性建築,令一些從未見識過西方現代社會的經貿團成員大為歎服。


  經貿團入住於西雅圖奧林匹亞酒店,駱家輝專門派出私人助理帶隊引導經貿團幾名領導參觀西雅圖市容,更組織金縣境內地商界人士與經貿團的企業家舉行了多次洽談,說起來,西雅圖世界聞名的大企業可是有幾家,當時波音的總部就設在西雅圖。當然,來參加洽談會的卻不會有這種大企業,唐逸觀察,倒是覺得那些所謂商界人士中有許多很可能是經濟上遭遇困擾,這才準備看看中國有沒有機會容得他們撈上一票。


  一個禮拜的時間裡,代表團和金縣方面簽訂了幾份不痛不癢的協議,幾家企業也和美國商人簽訂了一些意向書,算是對省委有了個交代,其餘的時間,就是旅遊觀光。


  行程結束的前一天。唐逸卻是去參加了一次兩地的經貿洽談會,最後一次的洽談會就很輕鬆愉快了。在奧林匹亞飯店地小宴會廳舉行,其實也算不上是洽談會,稱為酒會還差不多。


  唐逸坐在角落裡,品著一杯紅酒,有些百無聊賴。


  侯富貴挽著夫人走過來,笑呵呵問唐逸:「唐主任,聽說你明天不隨團回國?」


  唐逸點點頭,奇怪的看了眼侯富貴手裡地罐裝飲料。問:「酒會還提供這種飲品?」


  侯富貴嘿嘿笑道:「不是,是一個美國佬向我推銷,我就蹭了一罐,別說,味道還不錯。」


  唐逸無奈搖頭,侯富貴就是那種先富起來的階層中沾染了一身陋習的典型代表。


  這時,就見一名卷頭髮的白種人向這邊走來。是個身材臃腫的高大胖子。侯富貴咧嘴道:「這個美國鬼子,陰魂不散,唐書記,我去躲躲。」挽著老婆擠進了人群。


  唐逸自顧自喝酒,卻見那美國商人走到自己身邊,左右看看,想來是不見了侯富貴,就小聲嘟囔:「低劣又狡猾的中國人。」


  唐逸一蹙眉,用英語道:「先生。您的話太不禮貌了,看來,您不是一位合格的紳士。」


  美國商人一怔,隨即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請原諒我地失禮。」


  唐逸點點頭。就不再理他。美國商人卻是眼珠轉了轉。就變戲法似的拿出一罐飲料,遞給唐逸:「先生。請品嚐一下鄙公司的產品PADA,PAD是全美第三大暢銷飲料,很適合東方人的口味,請品嚐。」


  又遇到了最喜歡誇大其詞的美國商人,唐逸搖搖頭,說:「對不起,我不喜歡帶有氣體的飲料。」


  美國商人卻是坐了下來,拿出名片遞給唐逸:「先生,您是來自中國的商人?或者是政府官員?」


  唐逸只得接下他地名片,掃了一眼,「PADA公司總裁大衛?舒馬赫」。


  唐逸隨口回答:「我是商人。」


  大衛馬上露出笑容,打開易拉罐,又一次遞給唐逸,眼睛裡閃著狡黠地光芒:「先生,我的飲料不是碳酸型運動飲料,您不會說美國飲料您一律不喜歡吧?」


  唐逸笑笑,就接過了他的飲料,說:「美國式推銷,我不喜歡。」拿起易拉罐送到了嘴邊。


  大衛愉快的笑起來,眼睛卻緊張的盯著唐逸的表情。


  唐逸淺品了一口,不由得一愣,甘甜綿軟,富有茶香,比自己前世喝過的頂級茶類飲品可說各擅勝場。


  大衛有些緊張的問:「味道好喝不好喝?」


  唐逸淡淡道:「還可以。」大衛就有些失望,歎了口氣。


  唐逸隨意的問道:「這飲料地配方是你的?」


  大衛點頭:「是啊,我和我的一個日本朋友一起開發的。」


  唐逸就笑道:「公司不景氣吧?這飲料就是東方人也不見得喝的慣,更別說你們西方人了。」


  大衛垂頭喪氣,點頭承認:「我地公司就快倒閉了,這次商會是我唯一地機會,可惡的李斯特!撒謊說中國人會喜歡這種飲料,一張門票騙去了我五百美元,簡直就是訛詐!」


  唐逸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打,熟悉地人就該知道他又打起了什麼如意算盤。


  「大衛,或許你可以考慮去中國發展,比起美國,銷量會好上一些。」


  大衛愁眉不展:「我知道,可是我的公司現在很困難,我根本就沒有能力去中國投資,所以才想到和中國企業合作。可是,看起來中國人也不喜歡我的飲料。」


  唐逸笑笑,隨著國內經濟的發展,飲料市場卻是會馬上取得長足的發展,這種前世可能落得倒閉命運的PADA如果現在進入國內市場,堅持這一兩年的低迷期後,卻是大有可為。唐逸想得是這便宜應該由誰來沾,看了看不遠處,這些商人裡自己就和侯富貴算是熟悉,但平白給他機會。兩人還沒親密到那關係。陳方圓?還是算了吧,春城飯店他還不見得能搞好呢。想了想。這事兒還是由齊潔派代表過來搞吧,雖然只是在母親龐大的資產數字後填上幾個尾數,但也聊勝於無。


  唐逸就對大衛道:「舒馬赫先生,你也不用氣餒,我認識幾名國內的企業家,或許會對你的產品有興趣。」


  大衛眼睛一亮,希翼地看向唐逸:「那,那請您幫我的忙。介紹我和他們認識。」


  唐逸蹙眉道:「可是如果在中國建廠,完全由人家出資金,你只是提供技術地話,這個份額……」


  大衛馬上道:「我聽說,中國的合資企業,技術參股可以占一半股權的。」


  唐逸心裡就罵了聲娘,沉下臉道:「那我們沒什麼可談的了。舒馬赫先生。中國有句諺語,叫做人的心總是不知道滿足,小蛇總是想一口吞掉大象,我看你就是那只不知道滿足的小蛇。」


  大衛趕緊換上笑臉,說:「先生,這個等我見到你的朋友再開始談判比較好。」


  唐逸搖搖頭,道:「如果你沒有誠意,也就不用見我的朋友了。」然後道:「這樣,我地朋友投資建廠。你出技術,占10%的股份。」


  大衛臉一下就垮了下來:「先生,您不是開玩笑吧?」


  唐逸蹙眉道:「我從來不喜歡開玩笑,既然你不同意,那就算了。」


  大衛猶豫了好久。最後咬著牙道:「貴公司出資五十萬建廠的話。我要20%的股份,不能再少了!」


  唐逸心中一笑。臉上不動聲色:「不如這樣,我的朋友出錢買斷你的技術,另外給你少許股份。」


  大衛就問:「您的朋友能出到什麼價錢?買我地技術?」


  唐逸隨口道:「大概十萬美金左右吧,具體地你們談。」本以為大衛又會和自己墨跡,誰知道他卻滿臉喜色,道:「OK,OK,謝謝您,啊,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看來十萬美金比那20%的股份對他來說誘惑力更大。


  唐逸晃了晃手中的名片,說:「下午就會有人和你聯繫,他會說是唐先生介紹的。大衛滿口答應,說:「我一定守在電話機旁。」


  酒會散了以後,唐逸就和經貿委主任田毅通報了一下情況,說是自己發現有個項目不錯,但經貿團的成員都無意和他合作,自己準備聯繫南方的商人,看看能不能促成這樁投資。田毅當然表示支持,並且記錄在案,如果真的能談成,也算這次經貿團的業績。


  唐逸卻是沒在房間打電話,他知道,既然有中國政府廳級幹部帶隊地經貿團,說不準就受到了美國中情局的監聽,雖說自己就算和齊潔通話也引不起他們的注意,只會當垃圾信息過濾掉,但唐逸不喜歡這種可能受人監聽的感覺。


  出門找了處公用電話,換了一大把零錢扔了進去,撥通了齊潔的電話,電話裡簡略說了一下情況,齊潔自然是答應馬上安排人和大衛聯繫,然後投資在春城辦廠,當然,怎麼辦廠又不被發現其和華逸地產地聯繫就不用唐逸嗦了,在美國註冊些空殼公司,層層控股,只要不涉及到經濟犯罪而查個底掉地話,是怎麼也不會發現新廠的實際控股權在華逸地產手裡。


  當然,實際上就算華逸地產直接投資在春城建廠其實也無所謂,只是唐逸最是小心謹慎,才會不怕麻煩地搞出這麼多花樣。


  掛了齊潔的電話,發現還有二十多美元剩餘,唐逸就撥通了蕭金華的電話,聽到唐逸的聲音,蕭金華咦了一聲:「小逸,你在美國?還是我這號碼顯示出了問題?」


  唐逸就笑:「我在美國呢。」


  「啊?」蕭金華愣了一會,隨即驚喜的大叫起來:「你在哪?在哪?我去接你,快,快告訴我你在哪?」


  聽著她興奮到失態的喊叫,唐逸喉嚨有些酸,但還是笑著說:「低調,注意低調。我還不想上報紙雜誌的頭條呢。」


  蕭金華現在的一舉一動已經頗為人關注,華逸基金擁有上百億美元資本。其中蕭金華自己的資金已經逼近三十億美元,這還不包括市值飆升的思科股票,更不包括俄羅斯圈地運動中買地地皮廠房和資產。


  蕭金華現在已經是美國最有錢的二三十個人中地一員,而且更因為擁有大量現金而被矚目,93年,當時的世界首富巴菲特也不過擁有一百億資產,比起現金持有量,卻是不及蕭金華的。


  是以唐逸可不希望她大張旗鼓來見自己。引起媒體注意的話,自己的身份就會被揭穿。


  蕭金華卻是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顫聲道:「那,那你什麼時候來見我,我,我去哪見你!」


  唐逸沉吟了一下道:「我是和國內商貿團一起來的,明天上午他們就會回國。我到時候退了房。去紐約的酒店見你吧,哪個酒店由你作主。」


  蕭金華不滿地嗔道:「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兒子,虧你現在還能這麼冷靜!」


  唐逸嘿嘿笑道:「是你教我的。」


  蕭金華哼了一聲,琢磨了幾秒鐘道:「這樣吧,你來拉斯維加斯的紐約大酒店,5301號房。下午兩點左右吧,有人會在酒店門口等你。」


  唐逸微微一愕,紐約大酒店?自己好像有點印象,劉德華的賭俠大戰拉斯維加斯裡見過。應該是97年落成的,當時拉斯維加斯除去雲霄塔外,最高的建築物,五十多層,一百五六十米高。怎麼提前出現了?


  隨即恍然:「媽。紐約大酒店是你投資建造地?」


  蕭金華就笑:「這個傻小子,你咋知道地?這事兒我可沒跟你說過。就是想給你個驚喜。」


  唐逸心說這驚喜給的真棒,拉斯維加斯,幾年後可是每年幾千萬遊客的旅遊之都,漸漸摘去了賭博之城,罪惡之城的惡名,據調查,每年四千多萬的遊客中,大部分是來旅遊購物,只有百分之十幾的遊客是為了賭博,而老媽現在投資興建超豪華酒店,前景無疑是極為誘人的,畢竟現在拉斯維加斯地皮價錢遠遠不及紐約繁華區,不像幾年後幾倍幾十倍的翻番,全世界最大型的十間度假旅館在拉斯維加斯就有九間,拉斯維加斯大道更是世界上最繁華地街道。


  老媽無疑用極低廉的成本分到了一杯大大的甜羹。


  蕭金華笑道:「本來這酒店是給你準備的今年的生日禮物,用了一億美元,你來看看喜歡不喜歡。」


  唐逸心裡嘿了一聲,一億美元,幾年後同樣規模地酒店,怕是不下十億美元啊。


  不過唐逸隨即好笑道:「媽,你送我個酒店我也拿不走啊?」


  蕭金華就笑:「那就常來住嘛,攢些假期,請請探親假,月把地就來看看媽。」


  唐逸苦臉道:「媽,你是不想我進步啦。」


  蕭金華嘻嘻一笑:「那一年來一次總可以吧?啊,對了,我在渣打銀行給你開了個賬戶,以後酒店的收入每月都會匯到你地戶頭,你可以在北京的分行支取。」


  唐逸這才明白,原來這禮物是這麼個意思。歎口氣,自己的錢多得花不完啊!


  蕭金華又道:「說起你來看我,其實我也想過了,你還是踏踏實實工作吧!以後我有時間就回國看你,順便看看老太爺。」


  唐逸喜道:「真的?」


  蕭金華恩了一聲。唐逸一陣寬慰,老媽心裡的那根刺卻是漸漸淡了,可能是因為隨著她和自己地位的提高,眼界的開闊,已經漸漸的理解了老太爺,對老太爺當初的「獨斷專行」有了全新角度的認識。


  唐逸笑道:「這就好了,一家團聚是最重要的。」


  「媽,我掛電話了,那邊還等著我呢,明天見!」唐逸看看餘額,掛了電話。


  第二天下午,唐逸站在了拉斯維加斯紐約大飯店的巨型玻璃旋轉門外,抬頭,看著這棟直插雲霄的龐然大物,看得久了,頭竟然有些暈。


  「唐少。」綿軟而清脆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唐逸回頭,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位清秀女孩,黑色西裝,珵亮的皮鞋,短髮劉海,使得女孩看起來飄逸文靜。


  「請跟我來。」清秀女孩不卑不亢的做了個請的手勢,幫唐逸推開了玻璃門。


  跟在女孩身後進了VIP電梯,看著這個文文靜靜的女孩,唐逸不由得想起了齊潔身邊那名少女保鏢,兩人的神態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唐逸早就忘了那個叫阿三還是小四的女孩長相,不然一定比較一下,看看兩人是不是雙胞胎。


  「喂,你叫什麼名字,」電梯扶搖而上,唐逸無聊,找了個話題。


  文靜女孩淡然道:「叫我小七吧。」


  唐逸就問:「那個小三還是小四的你認識不?」


  小七搖搖頭,卻不說話。


  唐逸頗覺無趣,也就不再多說。


  電梯一響,門開,小七率先走出,唐逸跟在她身後,看著她輕輕扭動的腰肢,竟然升起一個衝動,就是自己敲一下她的頭她會是什麼反應?想著就覺得一陣好笑,對這些神秘的保鏢,唐逸和平常人一樣,有些好奇。


  在走廊裡拐了幾個彎,當再次拐進了一條窄窄的走廊時唐逸愕然發現,兩名彪悍的女黑人站在走廊兩側,虎視眈眈的看著自己,她們都是穿黑色軍服款式,身材高大魁梧,看起來充滿了爆炸的力量。


  小七卻是淡然的走過去,雙方沒有任何溝通,但當小七從她倆身邊經過時兩人都微微低頭,露出尊敬的神態。


  走過狹窄的走廊,前面豁然開朗,紅毯鋪地,四壁懸燈,小七走過去,推開那道氣派的褐色花紋木門,作了個請的手勢。


  唐逸抑制著激動的心情,慢慢走進了房間。


  豪華碩大的客廳金碧輝煌,陳列裝飾端莊典雅,撲面而來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奢華氣息。,


  蕭金華一襲黑裙盡顯雍容華貴,站在玻璃帷幕前,笑吟吟看著唐逸,眼圈突然就紅了。


  唐逸慢慢走過去,用力抿著嘴,壓抑著心中的翻滾情緒,輕輕叫了聲:「媽。」蕭金華用力點點頭,突然將唐逸擁進了懷裡,抱得很緊很緊,唐逸頭擱在她肩頭,淚水慢慢淌落,這個好似奶奶又好似母親的女人,承載了唐逸太多的親情,當對陳珂的親情漸漸變質以後,唐逸生命裡,她是自己最溫暖的港灣。


  過了好久好久,唐逸才慢慢從蕭金華的懷裡站直,伸手,溫柔的幫母親抹去眼角的淚水,輕聲道:「媽,想我也不許哭,會長皺紋的。」


  蕭金華本來淚汪汪看著兒子,像小孩兒一般任由兒子擦去臉上的淚水,突然聽到唐逸的話,不由得撲哧一笑:「都快五十的人了,怎麼,媽臉上沒皺紋麼?」


  唐逸微笑:「在我眼裡,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蕭金華微笑搖頭:「你這孩子,學會哄女人了!」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二十八章 我是少東

  更新時間:2009-1-27 19:24:32 本章字數:7318


  唐逸和蕭金華並肩而立,看著玻璃帷幕外藍天白雲,和腳下那如螞蟻般的車流,蕭金華淡淡道:「站得太高,會容易讓人產生錯覺,從這裡看下去,你有沒有一種感覺,那忙忙碌碌的眾生好像螻蟻一般渺小。」


  唐逸微微點頭,蕭金華輕歎口氣:「假若那螻蟻蒼生沒人光顧這家酒店呢?經營者卻是會急得跳下去吧,水載舟而覆舟,商場官場莫不如此,所以為高位者,卻需謹記自己的本分,自己的根基。」


  說到這兒嫣然一笑:「這道理你又豈能不明白?是我站在高處太久,自己生出的感慨,你可別嫌媽嗦。」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


  「好啦,來陪媽喝杯酒。」蕭金華挽了挽黑紗披肩,向沙發旁走去,那精緻的黑木鏤花茶几上,早就擺好了一瓶紅酒。


  唐逸忙快走兩步,準備給老媽倒酒,誰知道剛剛超過蕭金華,卻覺腳下一絆,蹌踉了一下,險些摔倒,愕然回頭,卻見蕭金華俏皮的吐吐舌頭,唐逸一陣無語,記得自己小時候,身為小孩,她可不就老是這樣逗弄自己,使絆子將自己絆倒,然後就心疼的摟在懷裡心肝寶貝的哄自己,陳珂喜歡作弄小小的自己也是拜她所賜。


  「跟個木頭人似的!」見唐逸好像應付頑皮的孩子一樣,只是無奈的搖搖頭。蕭金華愛憐的嘟囔了一句,她現在還喜歡逗弄這個心目中的傻小子,只是傻小子太不配合自己了。


  「喂,什麼時候給媽抱個孫子,你越大越不好玩。」蕭金華坐到沙發上,笑吟吟看著唐逸。


  唐逸幫她倒了杯酒,微笑道:「那得等了,你的準兒媳婦還不到19呢。就算真的結婚也要等明年她過了生日。」


  蕭金華微笑:「年齡又是什麼問題了,聽說兩家老太爺可是碰了頭,你們這婚事啊。怕是要提前舉行了。」


  唐逸愕然,結婚?他可真的從來沒想過。


  蕭金華吟了口酒,頑皮的一笑:「要不,你和齊潔給媽生一個?」


  唐逸老臉登時一紅,看了看老媽,低頭去喝酒,他知道,齊潔的一舉一動怕是都瞞不過老媽地耳目。最近和自己的關係重新熾熱,老媽又怎會不知道?


  見傻兒子靦腆的說不出話,蕭金華微微一笑,就轉了話題,從茶几下拿出一疊厚厚地資料,說:「這是紐約大酒店的資料,你看看。」


  唐逸順手翻開資料。看了看酒店的總體情況。紐約大酒店是擁有4033間客房的五星級酒店,價格從一百美元到一萬餘美元不等。它的會場設施佔地300,000平方公尺,花園宴會廳可容納8500人,其他30個功能齊全的會議室可以召開28人到350人的會議。酒店另設有15,000個座位的多用途劇院及兩個劇場。娛樂設施包括室外游泳池、健身俱樂部、網球場、桑拿、高爾夫等,同時擁有一座超豪華地下賭場。


  往下翻,就是酒店地人事資料,總經理,各部門主管。蕭金華就笑:「怎麼樣,看哪個不稱職,換掉他,這酒店可是由你打理的。」


  唐逸苦笑,心說若是網絡時代自己也不會閒得無聊來遙控這家酒店啊。更別說現在通訊這麼不發達了。


  將資料送到老媽懷裡。說:「媽,現在我全權委託你作為我的代表管理這家酒店。」


  蕭金華就笑:「那你可得快點物色個代理人。小心我中飽私囊,喂,找個小情人來打理怎麼樣?「


  唐逸無奈的看著蕭金華,蕭金華格格嬌笑起來,她知道兒子古板,在男女之事上更是有其父癡情之風,所以她才最喜歡在這個問題上逗弄唐逸。


  母子倆溫馨的聊著,中間蕭金華點開超大屏電視,為唐逸播放關於紐約大酒店的短片。唐逸剛剛來的時候對這個龐然大物只覺得震撼,卻是根本沒來得及仔細觀察整個酒店地架構,再看這個短片,不由得更是咋舌。酒店以翠綠色地玻璃外罩造型,獨樹一格,在翠綠色玻璃籠罩之下的飯店是由四棟主要建築物所組成,內部裝裝潢分別以好萊塢,南美洲風格,卡薩布蘭卡及沙漠綠洲等為主題。尤其以意大利大理石所鋪成的浴室更為豪華。


  酒店門口佇立著一隻巨大的被噴泉圍繞的金色獅子,酒店也正如屹立於門前的雄師一樣,傲視群雄,獨佔鰲頭,


  跟著變幻的攝像機鏡頭進入大門,就看見采自意大利的大理石襯托著各種光怪陸奇的裝飾,耀眼奪目、極盡奢華。它保留著開發西部時代地粗獷和熱情,它的魅力在於使人回想到拓荒時代的西部,然後是會議室,游泳池,各種娛樂設施等等等等。


  不過唐逸看完這碟短片,卻更是頭暈,如果現在讓他從大廳重新進入酒店,不看酒店的導遊圖標,他還是不知道那重重娛樂設施坐落在何處。


  播放完短片,蕭金華看看表,笑道:「老媽去給你煮飯,你等等啊!」


  唐逸楞了一下,隨即默默點頭。


  晚餐只是簡單的白粥,一碟雞蛋炒醬,一碟干燒生蠔,唐逸卻吃地津津有味,蕭金華沒怎麼吃,只是慈愛地看著唐逸狼吞虎嚥。


  唐逸夾了口雞蛋,笑道:「老媽你也真會鼓搗,真是暴斂天物啊,炒雞蛋配魚子醬?還有鮮美的生蠔作鹹菜,唉。」搖了搖頭。


  蕭金華柔聲道:「這裡地黃豆醬沒有家裡的味道,其實我最想給你炒一盤正宗的雞蛋炒醬。」


  唐逸恩了一聲,抿著嘴,低頭又大口吃起來,喉嚨,卻有些發苦。


  豪華的加長林肯行駛在拉斯維加斯大道,唐逸向外望去,欣賞著拉斯維加斯的夜景。大道兩邊充塞著自由女神像,沙漠綠洲,摩天大樓、眾神雕塑等等雄偉模型。模型後矗立著美麗豪華的賭場酒店,夜景燈下,每一個建築物都精雕細刻,彰顯拉斯維加斯非同一般的繁華。


  唐逸看了看文文靜靜坐在自己對面地清秀小七,不由得搖搖頭,吃過晚飯,老媽就提議一定要自己過一過拉斯維加斯的夜生活,說自己跟個木頭人一樣。到了拉斯維加斯就要徹底放鬆一回。


  唐逸說起在自己酒店遊玩就可以了,蕭金華卻是瞪起了眼說,那怎麼一樣?並且要唐逸放心,不會出什麼紕漏,在老媽身邊,唐逸又怎麼不放心,他只是不喜歡湊熱鬧。去奢華熱鬧的娛樂場所。寧願自己安安靜靜在房間看書。


  但唐逸擰不過老媽,只好乖乖上了車,也知道老媽地好意,自己在國內整天繃緊了神經,老媽是想自己徹底休息一下。


  唐先生,這是今晚的行程,您看看有需要修改的嗎?」坐在唐逸身邊的金髮碧眼美女說著滿口流利的漢語,她叫露絲,是蕭金華的特別助理。也是唐逸此次的導遊,她身材火爆,性感的黑色連身短裙將她熱辣無比地身體緊緊兜住,雪白的胸脯露出深深的乳溝,高聳碩大的乳房被緊緊束縛。呼之欲出。雪白的長腿暴露在空氣中,腳上穿著紅色綁帶高跟鞋。光腳塗著鮮紅的指甲油,雖然不像東方女人的玉足粉嫩可愛,更因為長期穿高跟鞋使得腳趾略有些擠壓感,但卻顯得健康真實,充滿了性感地誘惑味道。


  唐逸摸摸鼻子,實在不知道老媽怎麼會叫這麼個西方尤物來為自己導遊,不過看起來露絲是老媽地親信,似乎隱約知道自己繼承人的身份,是以表現的多是尊重,而且態度也很嚴謹,至於衣著習慣,卻不是評判一個下屬的標準。


  唐逸從露絲手裡拿過行程表,隨便掃了兩眼,微微點頭。


  露絲眨了眨藍色海洋般深邃迷人的大眼睛,說道:「唐先生,那第一站就是薇恩俱樂部,我為唐先生安排了半小時室內衝浪,一局室內高爾夫,VIP小賭局,最後是斯諾克休閒和按摩。」


  唐逸微微蹙眉,說:「我都不喜歡,也不會玩。」


  露絲忙道歉,就好像做錯了什麼天大的事:「對不起啊唐先生,那我再重新給您安排,這是他們俱樂部的娛樂項目,您看一眼。」說著遞給唐逸幾頁塑封彩紙。


  唐逸擺擺手,想來這些娛樂項目也沒什麼自己喜歡的,略一琢磨,就說:「隨便打幾桿桌球吧,不過斯諾克規則我不太熟,打八號規則。」


  露絲怔了一下,馬上點頭說


  唐逸笑笑,自己實在不像什麼有錢人,但唐逸一向認為,休閒娛樂,隨心所欲,如果不是為了興趣,只是為了附庸風雅而去學習所謂高檔運動,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露絲拿起電話撥號,她說的英語很快,唐逸只能聽懂個大概,應該是和俱樂部負責人通話,推掉了預定地娛樂項目,將桌球包廂提前了三個小時,其中似乎有些小麻煩,露絲預定的VIP桌球房這個時間段好像被訂了出去,在露絲強勢的要求下,對方終於說了OK。


  唐逸蹙眉道:「不要破壞做生意的規矩,就算是紐約酒店的合作夥伴,這種無理地要求也會破壞雙方良好地關係。」


  露絲忙解釋:「總裁吩咐過,今天一切的安排都要符合唐先生地利益,我作得一切都是依循總裁的指示。」


  唐逸就說:「就算依循總裁的指示,那可以換另一間桌球室嘛。」說著拿起那幾張彩頁,說:「看介紹,俱樂部有幾十間VIP房呢。」


  露絲就連聲說SORRY。唐逸也就不再理她。


  豪華林肯在一棟白色城堡前停下,這座城堡式的建築物就是拉斯維加斯最豪華的休閒娛樂城,薇恩拉斯維加斯俱樂部。


  露絲在前面領路,唐逸走在中間,小七跟在最後,俱樂部大堂內,也是乳白色的色調,溫馨而奢華。紅裙制服的金髮美女彬彬有禮的和客人問好,引導客人前往他們的目的地。


  VIP桌球包房在四樓,唐逸三個人跟隨一名金髮美女服務員進入VIP包廂。當聽露絲說去一號VIP房時美女服務員就愉快地介紹起一號房的MARKER,也就是記分小姐,原來一號房的MARKER是去年全美女子斯諾克冠軍莉麗斯,全美最頂尖地美少女桌球高手,而桌球一號VIP房也因此成為薇恩俱樂部的招牌式娛樂場所,因為MARKER不僅僅是擺球記分,客人有需要的話,可以陪練指導客人的桌球技術。是以喜愛斯諾克的富豪子弟對薇恩一號房也就趨之若鶩。


  唐逸這才知道露絲為什麼堅持要一號房,不由得笑了笑。


  貴賓桌球室果然奢華,雙層套間,外面的房間供客人休息,類似於星級酒店的豪華客廳,深紅地毯,黑色真皮沙發。大屏幕電視。處處彰顯豪華氣派。


  莉麗斯是一名很清秀的美國少女,穿著標準地記分員黑色背帶服,雪白的襯衣,小小的黑色蝴蝶結,黑色高跟鞋,金色頭髮束在腦後,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同時又有著少女獨有的性感。


  當聽說唐逸要玩八號規則時莉麗斯詫異的看了唐逸一眼,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要服務小姐去拿八號球的球具。


  服務小姐剛剛拿了露絲地小費。就熱心地道:「先生,如果您對斯諾克規則不熟悉的話,可以由莉麗斯小姐教您的。」


  唐逸微微點頭,做自己喜歡的事固然好,但一味堅持倒好像自己故意玩個性一樣。就說:「也談不上教不教的。我還記得一些斯諾克規則,隨便玩一會兒吧。」


  玩桌球唐逸自然是遠遠不如莉麗斯。但莉麗斯打球很有技巧,只是領先唐逸幾分,讓唐逸永遠有追趕的希望,既不會讓唐逸領先顯得太假,又不會幾桿下去,就讓唐逸遙遙落後,失去玩球的興趣。


  擊著球,莉麗斯和唐逸就漸漸熟絡起來,當唐逸擊落一個難度挺高的進球後,莉麗斯笑道:「唐先生,其實您很有天賦的,如果用心練習,或許會成為一流好手。」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說了幾句話,唐逸都是隨聲應付,莉麗斯卻對這個臉上永遠沉穩平靜,有一種難以言喻地特殊氣質的東方青年好奇起來,就問:「唐先生,恕我冒昧,請問您是美國人嗎?」


  唐逸搖頭,莉麗斯好奇的追問:「日本人?韓國人?」


  唐逸說:「中國人。」


  莉麗斯啊了一聲,笑道:「那是一個古老神秘的國度。」


  唐逸再次擊落一個花球,淡淡道:「會成為現代化國度的。」外國人提起中國,就喜歡說神秘而古老,其實是因為對中國一無所知,印象裡那是一個貧窮愚昧地國家,只能用神秘古老等等詞彙來恭維。


  莉麗斯微怔,輕輕點了點頭,又問:「唐先生是來經商地?」她其實平日也很矜持,不是斯諾克話題的話,往往客人問她十句,她才回答一句,但遇到這個木頭人一般,比她矜持十倍地東方青年,莉麗斯倒轉換了角色,難得的八卦起來。


  唐逸微微點頭。


  莉麗斯又追問:「唐先生……「


  「叮」一聲,唐逸擊落了最後一個綵球,笑道:「我贏了!你可不怎麼敬業啊!」


  莉麗斯愕然,方纔她只顧和唐逸說話,輪到她時也是隨意應付一桿,卻不想不知不覺唐逸已經反超了比分。


  聽唐逸批評自己不敬業,莉麗斯倒是笑了起來,嬌笑道:「再來一局,我可不讓您了。」


  唐逸點點頭,放下球桿,說:「出去喝杯東西。」


  休閒客廳裡,小七站在角落,負手而立。露絲卻是拿著白毛巾來幫唐逸擦汗,唐逸擺擺手,打這麼一會兒桌球,又哪裡會流汗。


  露絲想出去叫服務員,唐逸指了指冰箱:「隨便拿兩罐飲料就可以了。」


  喝著涼絲絲的礦泉水,唐逸靠在沙發上。卻不由得又想起了督查室的工作,甩甩頭,自己可真是永遠也不能輕鬆下來啊。


  莉麗斯好奇的打量著這一男二女奇怪的組合。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戀人?不像,上司和下屬,也不像,哪有帶著兩個女下屬來俱樂部消遣的,除非是情人。偏偏他們又根本就不像情人關係。


  唐逸不說話,露絲在那翻著行程表,略微瞭解了一點唐逸的性格。露絲開始修改原本的時程表。


  就在大家都陷入沉默地時候,門外突然傳來吵嚷聲,接著門被猛地推開,一名臃腫的白胖子滿臉氣憤的衝進來,在他身後,跟著兩名黑人大漢。


  「他們的,我前天就預定了一號房。為什麼要讓給別人?為什麼?該死地桑迪。他沒有一點信譽可言!」胖子進來就大喊大叫,桑迪是薇恩俱樂部的公關經理。


  小七一伸胳膊,攔住了這幾名不速之客。


  莉麗斯見了卻嚇了一跳,這胖子她認識,拉斯維加斯黑道巨頭之一桑普拉斯,心狠手辣,在拉斯維加斯可是大名鼎鼎。


  「啊,桑普拉斯先生,您這是怎麼啦?」莉麗斯忙帶著笑容走過去。


  桑普拉斯見到莉麗斯才臉色稍和。抱怨道:「莉麗斯,你知道的,我是多麼的喜歡桌球,前天我就訂下了時間,可是那個可惡的桑迪。剛剛打電話通知我十點後才能見到你。你說,他是不是應該被解雇?我一定要告訴薇恩那個老東西解雇他。」


  桑普拉斯又對小七一瞪眼睛:「美麗的小姐。請您將您高貴的手臂拿開我的視線。」


  莉麗斯心臟彭彭跳動,她知道桑普拉斯這個人,翻臉無情,本來這事也不關她地事,但對唐逸,她還是很有好感的,不希望看到這個神秘的東方青年在自己眼前被人將頭顱打爆。


  莉麗斯忙著過去圓場:「桑普拉斯先生,這一定是哪裡出了錯,您別生氣。」回頭對唐逸歉意的道:「唐先生,請您和您的朋友先出去吧,改天我再陪您練習。」


  唐逸也不想多事,何況這事也怪自己和露絲,強佔了人家的時間,就站起來,說:「小七,我們走。」


  小七這才慢慢放下了胳膊,退後兩步。


  露絲卻是在唐逸耳邊道:「唐先生,您不用怕他的,不過是個流氓而已。」


  唐逸笑笑,說:「走吧。」他又哪裡不知道,所謂黑道巨頭,在真正地有錢人眼裡,確實就是地痞流氓。


  桑普拉斯見到性感地露絲和唐逸神態親密,哼了一聲,嘀咕道:「他們的,低劣的黃種猴子!」和許多白種人一樣,他們不喜歡見到白人美女和有色人種的男人混在一起。


  唐逸蹙起眉頭,停下了腳步:「桑普拉斯先生,請你向我道歉。」


  桑普拉斯瞇起眼睛看向唐逸,「呸」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惡狠狠道:「在我沒發火之前,最好給我滾!」


  唐逸巍然不動,莉麗斯想勸他,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畢竟在美國,種族歧視性語言是最嚴重的挑釁。


  桑普拉斯揮揮手:「把這幾個垃圾丟出去!」


  一名黑人大漢拳頭握得咯吱吱響,大步向唐逸走去,小七一橫身,已經擋在了大漢面前,黑人壯漢伸手就朝小七推去,滿以為這個瘦弱的女孩會被自己一把推倒,誰知雙臂剛剛伸出,就見那清秀女孩雙手一抬,已經抓在了自己的手肘上,接著就覺一陣劇痛,兩條胳膊猛地麻了半邊。


  在唐逸的角度看來,小七的動作卻是充滿了韻律美感,就好像在看李連傑地動作電影,就見小七兩隻小手抓在黑人壯漢雙肘間一扭,黑大漢的胳膊就軟軟垂下,接著小七翻身一個漂亮的側踢,珵亮的黑皮鞋結結實實踹在了黑大漢臉上,黑人大漢的臉在那一瞬間彷彿都扭曲起來,踉蹌退了幾步,軟軟栽倒。


  桑普拉斯身後另一名黑人保鏢吃驚地睜大眼睛,馬上伸手去懷裡掏出了左輪手槍,卻赫然發現,清秀女孩手裡小巧地勃克寧已經頂在了桑普拉斯的頭上。


  黑人大漢有些不知所措,小七淡淡道:「放下槍,伏地!」


  黑人大漢剛剛猶豫了一下,「啪」一聲清脆地槍響,他慘號一聲摔倒,捂著腿在地上打滾,血從指縫滲出,鮮艷奪目。


  莉麗斯完全呆住了,愕然看向唐逸,卻見唐逸已經轉過頭,去看窗外的風景。


  感受著頂在頭上的冰涼槍口,桑普拉斯腿肚子有些轉筋,但他畢竟見過大風大浪,冷哼一聲道:「小傢伙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會為現在的行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露絲將一團紙巾丟到了他臉上,鄙夷的道:「桑普拉斯,滾回你的東海岸吧!」唐逸好笑的發現,這個能幹的白領麗人,比起狐假虎威,竟然不遜於蘭姐。俱樂部經理桑迪得到消息,顛顛趕來,露絲留下和桑迪交涉,小七護著唐逸下樓。


  回到林肯上等了好久,露絲才匆匆出來,上了車,露絲又是一連串的SORRY,唐逸笑笑,說:「沒什麼,挺刺激的。」


  接下來的幾日,唐逸白日陪蕭金華喝茶聊天,到了晚上,蕭金華卻一定要唐逸在露絲陪同下去放鬆,唐逸無奈,這幾日就在拉斯維加斯過起了少東的紈褲生活,騎騎馬,打打高爾夫,偶爾去小賭一把,純當放鬆。當然,也沒忘逛一逛拉斯維加斯的中國城,吃了一次富有西方口味的中餐。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二十九章 魔術師OR小騙子?

  更新時間:2009-1-28 16:00:07 本章字數:8308


  豪華的VIP包房內,唐逸正與幾名文質彬彬的美國男子玩梭哈,他們的作風都是標準的美國中產階級,禮貌而又客氣,尤其是有外國人在場,他們就更加喜歡表現自己的紳士風度。桌上賭資不大,一晚上的輸贏一般在幾百千多美元上下,當然,運氣特別特別背的話,一晚上輸掉萬把美元也不無可能。


  唐逸已經決定好後天回國的行程,今晚大概是他在拉斯維加斯的最後一晚。


  玩了幾局,唐逸的手氣有些不順,就對幾名賭客微笑說了聲抱歉,退出了賭局。


  VIP房外,小七側立門口,露絲正來回踱步,跟人通著電話,見到唐逸出來,露絲忙掛了電話,迎過來道:「唐先生,不知道您下一站想去哪兒?」


  唐逸道:「最後一晚了,我想見識下真正的拉斯維加斯。」


  露絲不解的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您現在見到的不是真正的拉斯維加斯嗎?」


  唐逸笑笑:「每天和幾個資產階級玩玩牌兒,打打高爾夫,就算認識拉斯維加斯了嗎?」


  露絲恍然:「唐先生的意思是想接觸拉斯維加斯的草根文化?」


  唐逸點點頭:「嗯,見識下你們美國的無產階級。」


  露絲格格嬌笑,嫵媚的藍眼睛眨動:「我就是馬克思先生學說裡標準的無產階級,唐先生要不要和我生活幾天?體驗一下無產階級的生活?」露絲在唐逸面前一向一板一眼,畢竟這是太子爺,自己表現太親密會被總裁以為自己有非分之想。別看總裁似乎很希望這位太子在異國度過一些浪漫的夜晚,但如果是自己這個親信下屬地話,只怕自己馬上就會被開除,露絲就算有那心也沒那膽兒,眼看唐逸即將回國,又隱隱知道了唐逸隨和的性格。露絲終於著膽子和唐逸調笑了一句。


  唐逸笑笑:「我去洗手間。」轉身向走廊拐角走去,露絲剛剛輕笑一聲,卻見小七看了自己一眼,接著跟在唐逸身後離去,露絲心裡一突,她,不會告訴總裁吧?


  唐逸在洗手間洗了洗手。剛剛推門走出來,眼前靚影一晃,自己的雙臂被抓住帶到牆角,眼前,靠在牆壁上的是一名清純漂亮的金髮女孩,黑色吊帶裙,水晶高跟鞋。精緻白皙的肌膚。苗條而火辣性感地身段,秀氣高聳的鼻子,蔚藍深邃的大眼睛,勾勒出最西式的美。只是現在她神態有些驚惶,一伸手將一張十元面額的美元塞進了唐逸西裝上兜,惶急的說:「WAITER,幫幫我。」說著就將唐逸拉到她身前,試圖將她遮擋住。


  唐逸垂下的手輕輕擺了擺,小七慢慢停下了靠近地腳步。但還是警惕的觀察著女孩兒的一舉一動。


  西方女孩兒突然勾住唐逸的脖子,說:「低頭,裝作吻我,啊,不要真的碰我。」卻是唐逸被她一勾。不由自主向前一撲。為免壓在她身上,唐逸卻是抓住了她的手臂。西方少女的細膩彈力令唐逸心中讚歎一聲,隨即有些無奈,不說自己像不像侍應生吧,我又哪裡想碰你了?


  唐逸配合地低下頭,雖然不是真地和面前的西方美少女接吻,但兩人面龐近在咫尺,她清澈如碧潭的大眼睛眨呀眨的,那彎彎細長的睫毛彷彿能搔到唐逸的眼皮,明明知道是心理作用,唐逸的眼皮還是一陣癢,一陣跳,更聞著她少女沁人的清香,嘴上似乎能感覺到她噴出的少女芬芳,唐逸實在尷尬,一把推開她,連聲「NO,NO,NO」


  拐角處響起雜亂地腳步聲,西方美少女臉上浮現出一絲焦急:「先生,我,我給你二十美元。」說著又從小挎包裡掏出一張十美元的鈔票塞到唐逸的上衣口袋。


  這時長長的走廊盡頭,拐過來三四名粗壯的大漢,一邊大聲咒罵一邊推開一間間沒有人地房間探看。


  唐逸見了領頭地胖子不由得蹙蹙眉,是桑普拉斯。對這個粗魯的流氓,唐逸是沒有任何好感地。


  見唐逸不配合自己,西方美少女更是惶恐,看了看男洗手間的門牌,就伸手去推門想躲進去,唐逸卻是童心忽起,一把拉住了她,微笑道:「不要怕,我會變魔術的。」從口袋裡拿出兩張撲克牌,是該賭場的紀念品,塑封金絲撲克。


  唐逸將一張牌遞給西方少女,自己拿著另一張,說:「跟我學,保管你沒事。」說著就拿撲克在自己臉旁邊輕輕晃動,嘴上說:「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美少女氣極,看模樣好像恨不得咬唐逸一口,十成十將唐逸看成了神經病,但被唐逸緊緊抓著胳膊,又不敢用力掙扎惹人注意,低聲道:「快放開我!」


  這時桑普拉斯幾個人已經慢慢走過來,桑普拉斯一眼就瞥到了唐逸,和他身邊的女孩兒,桑普拉斯怔了一下,目光一轉,又落在了角落不言不語的小七身上。


  西方少女看到桑普拉斯看向自己,正沮喪,卻見他又轉開了目光,女孩兒一愣,隨即看著身邊唸唸有詞的唐逸,略一猶豫,就學唐逸的樣子,拿起撲克牌在眼前晃悠,嘴裡嘟囔:「看不到我,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桑普拉斯擺擺手,頭也不回的帶著手下從唐逸身邊走過去,就好像真的沒看到靠著牆壁的這兩個人。


  等桑普拉斯一行人下樓梯的聲音傳來,西方少女「啊」的驚呼一聲,小嘴微張,迷惑而好奇的看向唐逸,又看著手裡的撲克,那小樣子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唐逸微微一笑,將口袋的二十美元掏出來。塞到女孩兒手中,說:「即興表演,不收費。」又將女孩手裡地撲克拿回來:「再見!」


  呆呆看著唐逸遠去的背影,西方女孩兒呆了好久,猛地回神,兩隻小手合攏在嘴邊。大聲喊:「魔術師先生,謝謝您!我叫雪妮!」


  唐逸好笑,卻不回頭,舉起手晃了晃,逕自拐過了走廊,留給女孩兒一個神秘的背影。


  一步步走下樓梯,跟上來的露絲嬌笑道:「唐先生沒有認識她的想法嗎?」


  唐逸搖搖頭。露絲看看身後幾步外的小七,也就不敢再說。


  喧鬧地卡薩布拉卡迪斯科酒吧,光怪陸離的燈線忽明忽暗,飄搖不定,舞池中男男女女瘋狂的扭動著自己的身子,不時有對上的男女作出各種挑逗曖昧的姿勢。


  唐逸坐在休閒區的小圓桌旁,喝著啤酒。微微搖頭。這種糜爛和頹廢地氣息國內卻是要新世紀才能見到了,或許,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社會的進步。


  唐逸不喜歡喧囂的環境,本來和露絲說見識美國的草根文化是想見識下美國街頭個性十足的乞丐,車站口拿著吉他演唱的藝人等等,卻被露絲誑來了這裡,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怎麼也要喝完一大杯黑啤酒再走,露絲卻是不在。她這種億萬富翁身邊的高級助理當然不喜歡來這種場合,加之唐逸說了,最後一晚,想自己逛逛,有小七一個人陪就足矣。露絲和總裁請示過後。就回了酒店。


  唐逸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叫雪妮地女孩兒,怎麼都覺得有些面熟。卻是想不起來她是誰,慢慢喝下最後一口啤酒,伸手叫侍應買單。


  出了酒吧,呼吸著外面清新地空氣,唐逸伸個懶腰,懶洋洋道:「這些天可是歇得有些過了頭。」


  知道不會有什麼回應,唐逸慢慢走下台階,身後不遠處,小七也慢慢跟下來,如果不是一直仔細留意,根本就看不出這一男一女其實是一路。


  為了不惹人注目,小七租了輛雪鐵龍,停在酒吧外的停車場裡。


  小七進裡面去拿車,唐逸站在停車場的出口等,有些無聊,點起了一根煙,剛吸一口,就聽停車場裡響起刺耳的剎車聲,接著是「蹬蹬蹬」的跑步聲,唐逸好奇的轉頭看去,立時有些哭笑不得,就見不久前在賭場見到的那名西方美少女正氣喘吁吁的向出口跑來,一邊跑一邊蹦蹦跳跳摘掉腳上的水晶高跟涼鞋,女孩兒身後,三四名大漢叫罵著追逐。


  看到車庫出口地唐逸雪妮開始一愣,接著就開心的尖叫一聲,快步跑過來,邊跑邊叫:「魔術師先生,幫幫我!」


  唐逸心裡歎口氣,這真是個惹事的祖宗。


  雪妮嬌喘著跑到唐逸身邊,就朝唐逸衣兜裡摸,「魔術師先生,快,快,你的神奇撲克呢?快拿出來!」


  唐逸看了眼追在後面的那幾個陌生地壯漢,心知自己地「神奇撲克」不會有什麼效果,忙說:「你快跑吧。」用力推了一把雪妮,雪妮還在猶豫,這時候幾名壯漢已經追到跟前,其中一名壯漢掄起棒球棍就朝唐逸砸來,唐逸躲閃,雪妮這才尖叫一聲,抓著唐逸的手就跑,唐逸苦笑,這時候就算解釋也沒人聽,只好跟著雪妮跑起來,心裡一陣鬱悶。


  雪妮畢竟是女孩兒,又消耗了太多體力,剛才見到「魔術師」心神一鬆,這時候氣喘吁吁地卻是有些跑不動,唐逸無奈的歎口氣,伸手攔腰抱起她,飛快的跑了起來,別看抱了一個人,唐逸卻是箭步如飛,不一會兒就將幾名壯漢拉下一大截,雪妮在唐逸懷裡大喊大叫,因為她被攔腰抱起,裙子滑落到膝蓋,露出晶瑩如玉的兩截小腿,唐逸的手,一隻就撈在她的腿彎,赤裸裸的接觸,那是很敏感的地帶,雖然在逃命,雪妮還是覺得腿彎又癢又麻,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感覺,而唐逸的另一隻手,卻是攬住了她的腰,從來沒有和男人這般親近過的雪妮更是覺得那有力的大手彷彿散發著熱力,令她心慌不已。


  被雪妮的掙扎尖叫搞得心浮氣躁,唐逸氣得喊道:「收聲!」概因唐逸抱著這嬌美充滿活力地軀體,西方少女那獨特的香味和彈性也令他手心微微出汗。


  雪妮嚇了一跳。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上了大街,唐逸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將雪妮扔進後座,然後自己也極快的坐進去。


  看到幾名拿著棒球棍的壯漢在後面大喊大叫,的士司機嚇得也不及問唐逸他倆去哪,忙發動汽車。計程車啟動地瞬間,雪鐵龍飛快的從停車場駛出,遠遠跟上了出租車。


  雪妮驚魂未定的從後窗看著那幾名大聲咒罵的壯漢,眼見他們越來越遠,才鬆了口氣,回過了頭,的士司機問:「去哪?」


  「夏威夷道35號。」雪妮說完。幽藍迷人的大眼睛就看向唐逸,感激的道:「魔術師先生,謝謝您又一次幫了我,請您來我家喝杯咖啡好嗎?」


  唐逸搖搖頭,拍拍地士司機肩膀,說:「在拐角將我放下。」他可不想和一個麻煩多多的女孩兒混在一起。


  誰知道出租車轉彎時不但沒有減速,的士司機反而一踩油門。飛快的駛入了快車道。


  的士司機微微側頭。唐逸才看清棒球帽下,是名黑人大姐,她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先生,拒絕女士邀請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唐逸無語,頹然靠到了座椅上,隨即又搖頭笑笑,今晚過得倒也挺好玩兒地。


  地士駛進一片狹窄的街區,慢慢停下。雪妮付了車費下車,黑人大姐搖下前窗玻璃,對唐逸和雪妮憨厚的一笑:「希望你們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然後踩動油門,出租車嗡一聲駛出。


  巷子尾端,雪鐵龍慢慢開了進來。


  雪妮對唐逸使個眼色。拉著唐逸就進了樓門。快步上樓,小聲說:「你沒發現巷子裡那輛車一直跟在我們後面嗎?」


  唐逸笑笑。心說你這機靈勁兒可真是用錯了地方。


  雪妮住在二樓,很窄小的一居室,佈置的倒挺雅致時尚,色調明快,而且如此狹小的空間竟然也砌了一個小小的木製吧檯,倒是很符合美國小資女孩兒的生活習慣。


  雪妮沒開燈,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向下看,唐逸也走過去,昏暗地路燈下,隱約可以看到小七正在車裡通電話,唐逸知道她定是請示老媽要不要跟上來。


  不一會兒,小七掛了電話,發動雪鐵龍,慢慢向巷口駛去,唐逸愕然,心中苦笑,這個老媽,是不是巴不得自己有次艷遇啥的?


  雪妮鬆了口氣,拉上窗簾,嘴裡嘀咕了一句:「好像是個黑頭髮的女孩子?不是找我的……」又對唐逸道:「啊,魔術師先生,我去幫您沖一杯咖啡。」


  雪妮愉快的在吧檯旁忙碌,唐逸坐在紫色地沙發上,有些無聊,翻起了茶几上地時尚雜誌。輕輕哼起了歌兒,很甜很脆地聲音,極為優美動聽。


  唐逸猛地愣住,這歌兒,很熟悉,自己肯定聽過。


  突然,唐逸腦中靈光一閃,知道自己為什麼看她面熟了,雪妮?可不就叫雪妮?自己以前聽過她現在唱得這首歌,當然,是那夢中的前世,網上偶爾聽到這首歌,就覺悅耳動聽,如聞天籟,於是自己就拚命尋找這位女歌手,卻愕然發現,這名女歌手早在十幾年前就遇車禍身亡,死亡時不過十七歲,好像就是93年,據說是因為相依為命的祖母重病,她借了高利貸,在被追債人追逐時遇到了車禍。


  而她只是名創作型業餘歌手,自己寫了幾首歌,沒有簽約音樂公司,更沒有機會灌制唱片,這首歌也是美國音樂達人從她曾經演出過的酒吧偶然發現的,並歎息,如果雪妮早早被挖掘,或者沒有早逝的話,美國樂壇就不會有布蘭妮艾薇兒等幾大歌後爭奇鬥艷,而會是雪妮一枝獨秀。


  「魔術師先生。嘗一嘗我泡的咖啡。」雪妮甜甜脆脆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唐逸轉頭,一張美麗迷人地笑臉近在眼前,唐逸怔怔看著她,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兒,她為人處世。或者說心態,卻是不像十七歲的少女,或許貧苦的生活總會使得人早熟吧。


  「魔術師先生,您怎麼啦?」雪妮將咖啡杯放在茶几上,有些疑惑的看著唐逸。


  唐逸定定心神,或許自己淘到寶了?


  「沒什麼,沒什麼。」唐逸掩飾著。拿起咖啡品了一口,味道很不錯,馥郁純正的香味,醇厚柔和的口感,確實很不錯。


  「魔術師先生,剛才您為什麼不用神奇地撲克?」雪妮坐到了唐逸身邊,好奇的問唐逸。她對這個神秘的東方青年。很是有些好奇。


  唐逸乾咳兩聲:「我的魔術一天只能使用三次。」


  雪妮輕笑道:「那,過了零點你要給我表演哦。」


  「看我的表演?收費很貴的!」唐逸品著咖啡,笑著說:「看你的樣子惹了許多麻煩,有錢給嗎?」


  雪妮眨著碧藍地大眼睛:「一百美元夠不夠?」


  唐逸微笑:「那要看是什麼魔術啦!」


  「嗯,我想一想。」雪妮抱著雙膝踩在了沙發上,秀美光潔的足踝上,精緻的黃色腳鏈輕響,她低頭就有了主意,指著足踝上的腳鏈說:「我要看它自己掉下來。」


  唐逸搖搖頭:「太沒有挑戰性了!」卻是趕忙將目光從她性感迷人的雙足上移開。


  雪妮注意到了唐逸的動作。眨著碧藍的雙眸,心中輕笑,你真地是魔術師嗎?


  「那,那我要全城停電。」雪妮笑瞇瞇地給唐逸出難題。


  唐逸撓撓頭:「這個又太難了些!一百美元可是做不到!」


  雪妮輕輕哼了一聲:「小騙子,你們東方人都這麼狡猾。」


  唐逸微笑:「這樣吧。我滿足你一個願望。過了十二點,你就知道我是不是騙子啦。說吧。你最希望做到的事情。」


  雪妮眼睛裡的神采黯淡了一下,輕輕垂下頭:「我,我希望祖母早點好起來。」


  唐逸一愕,卻是想不到她最大的願望會是祖母的病,她,卻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兒。


  唐逸輕歎口氣:「我們東方有句諺語,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生老病死不是我能控制的,你祖母的病能不能好起來卻是看你的努力地。」


  雪妮咬著嘴唇:「就是你不能幫我祖母治病了,早知道你是個小騙子。」被唐逸勾得說出心事,雪妮心下難受,對唐逸就有些不滿。


  唐逸無奈的道:「你就沒有其它心願麼?」


  雪妮賭氣道:「那我希望成為簽約歌手,賺好多好多錢,為祖母治病,你的魔術辦得到嗎?」


  「BINGO!」唐逸打個響指,站了起來,說:「就這個願望了!拿錢來!」


  雪妮呆住,見唐逸對自己微笑伸手,只得拿起錢包,從裡面拿出一百美元交到了唐逸手上。


  唐逸微笑道:「雪妮,再見,祝你成功!」說著向門口走去。


  雪妮一呆,追上兩步,不捨的道:「小騙子,你要走了嗎?」


  唐逸道:「我在就不靈了,等著哦,12點以後。」走出門口,回頭微微一笑:「雪妮,你會成功的,就怕你以後會恨我!」說著輕輕關上了門。


  雪妮愣了一會兒,跑到窗口向外看去,卻哪裡有唐逸地身影。


  慢慢坐回沙發,雪妮恍然覺悟,輕笑一聲,小騙子,就這麼騙了我一百塊!哼,怪不得說我以後會恨你呢。


  雪妮抱起沙發上可愛地沙皮狗,輕輕捶了一下,又不禁輕輕一笑,隨即想起祖母的病情,不由得歎口氣,慢慢靠在了沙發裡。


  「叮叮叮」十二點地鐘聲敲響,迷迷糊糊的雪妮睜開眼睛,站起來伸個懶腰,準備回臥房睡覺。


  「叮咚」,門鈴響起。雪妮嚇了一跳,不會是追債者找上門了吧?躡手躡腳走到門邊,從貓眼向外看去,外面,是一個性感的漂亮女人,她身後。站著一名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士。這兩人怎麼看也不像高利業者。


  漂亮女人似乎知道雪妮在偷偷窺探自己,退後兩步,拿出名片舉起,雪妮看得清楚「紐約大酒店特別行政顧問露絲;威廉姆斯」。


  雪妮忙拉開門,露絲微笑道:「是雪妮小姐吧,我是紐約大酒店的特別行政顧問,您可以叫我露絲。」指了指身邊地中年男人:「這是詹姆斯。我們此次談判的見證律師。」


  雪妮一陣迷茫。


  露絲又道:「這次來是想和您簽約的,希望您能成為我們酒店旗下酒吧的簽約歌手,如果市場反應不錯的話,我們會和相關音樂公司合作,為您出唱片,開演唱會,您可以看看我們開出的條件。如果滿意地話我們可以馬上簽約。詹姆斯是這方面的專家。不清楚的條款,您可以咨詢他的專業意見。作為拉斯維加斯最著名的律師之一,我想他的公正和專業性您是不會質疑的。」說著將一疊文件遞給了雪妮。


  雪妮驚訝地張大嘴巴,再說不出話。


  紐約大酒店5301號房裡,蕭金華笑瞇瞇看著唐逸,問:「你確定你不是喜歡那位叫雪妮的女孩兒?」


  唐逸無奈的癱坐在沙發上,老媽這問題已經是第三次了。


  「好吧,不是就不是唄,耍哪門子孩子脾氣!」蕭金華笑瞇瞇坐到唐逸身邊。慈愛的摸唐逸的頭。


  唐逸無語,隨即有些不解的問:「媽,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簽下她?」


  蕭金華嬌笑:「酒店是你的,你喜歡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


  唐逸更是鬱悶,好像自己在瞎鼓搗一樣。不過想想。這筆生意可是做得過。臨時給了露絲一個特別行政助理地職位,她辦事倒真利落。不到一個小時就將合約資料備齊,趕往了雪妮地住處。


  固定年薪十萬美金的十年長約,唐逸微微一笑,這十年,不知道雪妮會創造出多大的價值,不過可以預料的是,不出一年,雪妮就會恨死這份長約。


  其實唐逸簽下雪妮倒不是為了壓搾雪妮,主要還是想幫雪妮,畢竟一個音樂天才,就這樣隕落實在可惜,但付出就要有回報,賺她些錢也是理所應當,而且唐逸也沒太過份,附加條款中註明唱片利潤有10%留給雪妮,對於新人歌手來說,這是很不錯的分成比例了。


  唐逸也希望老媽能借簽下雪妮的機會接觸下娛樂圈,畢竟現金多多,不做些投資太過浪費。


  「媽,如果雪妮唱得出彩,你準備怎麼辦?」唐逸挑起了話頭兒。


  蕭金華微微一笑:「唱得出彩不出彩的又怎麼樣?我的傻兒子要捧的人媽還能不上心?」


  唐逸哀鳴一聲,躺在沙發上再懶得說話。


  蕭金華格格嬌笑起來,坐過來將唐逸地頭抱進自己懷裡,笑著說:「算了算了,不逗你啦,要不然你怕了媽,再不來看我可就慘了。剛才呀,我已經打電話通知紐約那邊幫我聯繫收購唱片公司了,對你的眼光,我一向信得過。」


  唐逸無語,說:「那倒也不用急著收購唱片公司,這行你又沒接觸過。」


  蕭金華微笑:「收購一家小規模又有潛質的公司而已,放心吧,就算為了你的小情人,媽的頭腦也不會發熱,難道你以為我現在就要去和索尼那些大唱片公司競爭啊?」


  唐逸這才釋然,對老媽張嘴閉嘴小情人卻是已經麻木了。


  露絲走了好久,雪妮還是沒能從驚喜中解脫出來,這不是做夢吧?十年一百萬地合同?而且一百萬一次性付清?


  祖母可以去最好地醫院,請最好的醫生了。


  而且,自己會有機會出唱片,銷量好地話可以舉辦演唱會?


  這些,可不都是自己的夢想嗎?


  雪妮興奮的又笑又跳,鬧騰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坐到沙發上,輕輕抱起那可愛的小沙皮狗,捏了捏沙皮狗的鼻子,又慢慢將它摟進懷裡。


  眼前,浮現出那清秀少年的神秘微笑,雪妮喃喃自語,小騙子,你真的是魔術師嗎?是那個點燃我生命色彩的魔術師嗎?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三十章 後院起火

  更新時間:2009-2-21 13:45:53 本章字數:6532


  回到國內,唐逸又回復了三點一線的枯燥生活,不過回國當日,當寶兒抱著唐逸給她買的玩具歡喜的親唐逸手的時候,卻是唐逸最開心的時刻。


  第二天早上唐逸正式上班,和督查室的同事聊了聊最近的工作,回到辦公室,剛剛看了會文件,秘書室就打來電話,秘書長黃偉要見他。


  趕到黃偉辦公室的時候黃偉正翻閱文件,見到他進來就放下了手頭的工作,指了指沙發示意唐逸坐。


  黃偉關切的問起唐逸這幾天假期怎麼樣,和母親見面了沒有等等,但唐逸卻敏銳的感覺到,黃偉叫自己來可不是關心自己那麼簡單,因為黃偉的語氣,總有那麼一絲琢磨不定和疏遠。


  「這裡有一封信,你看一看。」黃偉從旁邊黃色文件夾裡拿出了一封信,放到了桌子上。


  唐逸站起來,走上兩步,拿了信,又退回到沙發上坐下,這一來一回,陡然就生出了一個感覺,一種地位上的差異,一種秘書長高不可攀的感覺,以往,黃偉卻是從沒刻意讓唐逸體驗過這種感覺。


  看來,是在給自己澆冷水呢,應該是自己哪裡出了差錯。


  信是信訪局轉來的,唐逸抽出信紙,慢慢展開,看著看著,眉頭就不禁皺了起來,這是封上告信,上告的對象就是自己,督查室主任唐逸。


  信紙有些皺巴,字跡也很潦草,歪歪扭扭,看得出,寫信的主人沒有多少文化,但就因為這樣,卻很容易令人滋生出同情的情緒,如果控訴的對象不是自己,只怕唐逸也會拍案而起。


  寫信人首先介紹了自己的身份和家庭狀況。她和丈夫都是下崗職工,贍養著兩位老人,丈夫失業在家,一家老小的開支就靠她每日起早賣煎餅的收入,但在今年四月份,收攤回家的途中。她卻被一輛黑色桑塔納撞傷,事主當時就離開現場,交由交警隊處理,事後才知道,肇事者是省委督查室主任,因為負責處理這次肇事的交警明白無誤地告訴她,這事兒算她自己倒霉,人家不會出一分錢醫藥費。


  據理力爭後。交警的事故鑒定書上還是認為她應該負全部責任,而肇事者只負責20%的醫藥費,而且是一次付清。


  她住院月餘手術醫藥費高達六千多元,本來就沒有積蓄的一家東拼西湊了這筆錢,現在債台高築,甚至養家的工具煎餅車被撞壞後都無力再購置新車。而半個月前,她的腿傷再次復發。住進了醫院,走投無路地她和丈夫就開始撥打省長熱線反映情況,誰知道結果是處理事故的那交警又上門恐嚇他們一番,她和丈夫不服,再次撥打熱線反應情況,卻再得不到任何回音,經鄰居指點,才知道了上訪這條路,這才寫信反映情況。


  信的末尾,她似乎在聲淚俱下的控訴。「我相信,黨的領導還是好人多,壞人少,只希望好的領導能管管這些壞人。」


  信的落款名字,蔡靜娟。


  唐逸默默看著信,腦子過濾著關於這件事的一幕幕,當時他覺得蔡靜娟摔得不重,交警大隊作完事故鑒定後,自己說了負擔全部費用,辦事地交警收取了自己一千五百元的醫藥費。當時自己也認為應該綽綽有餘了,卻不想,落下了後遺症。


  黃偉看了眼唐逸,說:「這事誰對誰錯暫時不說,督查室的工作是有些問題的。民情科民情科。卻是要真正傳達民情民聲才對!」


  從秘書長嘴裡說出這些話,這已經是很嚴厲的批評了。唐逸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先將這件事處理好,好不好?」黃偉拿起一份文件翻看,結束了這次談話。


  唐逸回到辦公室,靠在椅子上,慢慢敲打著桌面,秘書長大概認為自己身上也沾染了公子哥的作風吧,所以才會明白無誤的給了自己他很不滿意地信號。


  只是,信訪局的信又怎麼到了秘書長手上呢?主管辦公廳工作的高於真知不知道這件事?如果知道,他沒將信截下來,又是什麼用意?


  民情科又是誰處理的這件事?唐逸揉揉太陽穴,出了次國,馬上後院起火,出了這麼個大紕漏,看來自己在督查室還是未樹立起絕對的權威啊,至少,接到舉報熱線後,民情科高小蘭為什麼沒打電話通知自己?


  唐逸也再懶得理這一團亂麻,翻開記事本,找到了處理該事的交警隊長當時留給自己的電話號碼,撥通電話,當林隊長聽唐逸自報身份後,態度馬上熱情起來,唐逸問起蔡靜娟那檔子事,他想了老半天才想起這女人是誰,說:「唐主任,您日理萬機還有空關心她啊,放心吧,那件事早就解決了。」


  唐逸微微蹙眉,這個林隊長還蒙在鼓裡呢,卻不知道這件事已經被捅到了省領導的桌上。


  不過唐逸也沒想找他作證,什麼自己準備醫藥費全出是交警隊辦錯了事云云,雖然都是事實,但真的講出來只會被人認為作假,何況,就算出20%也是理所應當,當時的情況,自己確實沒有什麼過錯。


  唐逸只是簡單地問了幾句民情科接到投訴後將該投訴轉交交警大隊處理的情況,林隊長笑著道:「是我親自去處理的,明顯訛詐嗎?當時車根本就沒碰到她,她怎麼傷得這麼重?還落下了病根?誰信啊?」


  唐逸笑笑,說謝謝林隊,有空聯繫,就掛了電話。心裡歎口氣,知道真相的人不信,可是只要領導信就成了。


  唐逸來到高小蘭的辦公室時高小蘭正同她那口子聊天,見到唐逸忙和小蔡匆匆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站起來笑道:「主任,你現在可是稀客啊,從美國回來為啥都不來我這屋坐坐?我還想聽聽新鮮事呢!」


  唐逸搖搖頭:「沒啥好講的,就一個字,累!」坐沙發上,高小蘭忙給他泡茶。唐逸就問:「蔡靜娟那事兒你知道吧?」說著就盯著她臉色。


  高小蘭卻是嬌笑道:「那能不知道嗎?她投訴的可是我們頂頭上司,我當時就想給你打電話的,可是王叔說這事兒他處理,我和他一起跑的交警隊,看了事故鑒定書,也和當時目擊的交警談了話。她這可不明顯無理取鬧嗎?這種人就別理他!」


  王叔?唐逸不由得笑了笑,就說:「這事啊,還有點嗦,這樣,你和我走一趟。」


  高小蘭明顯一愣,隨即點點頭。


  出了辦公室,高小蘭卻是敲敲隔壁辦公室地門,然後推門對裡面道:「嘉嘉。你出來一下,一起去辦個案子。」


  唐逸微微蹙眉,高小蘭回頭小聲笑道:「主任,嘉嘉和我一個大院,一起長大的,她說您對她有成見,是不是?」


  唐逸搖搖頭。桌椅響聲後,張嘉嘉歡快地跑出來,見到唐逸笑容馬上就淡了,打招呼:「主任,小蘭姐。」


  唐逸點點頭,算是和她打了招呼,高小蘭咯咯一笑,挽住張嘉嘉的手道:「給你個瞭解主任的機會。」


  坐在唐逸地桑塔納後座,高小蘭和張嘉嘉唧唧喳喳說笑,唐逸就說:「這事兒可是驚動了秘書長。」


  高小蘭開始沒反應過來。說:「啥事?」隨即啊了一聲,「怎麼會這樣?」


  唐逸不再說話,車廂裡靜寂下來,沉默了一會兒,高小蘭問:「主任,你不是帶我來向事主道歉地吧?」


  唐逸搖搖頭:「為什麼道歉?你們民情科在這事兒上處理的很妥當。」


  高小蘭臉上一鬆,小心翼翼問:「秘書長是不是批評了我們科地工作?」


  唐逸笑笑:「沒有,不要有什麼包袱,咱們是去調查的,並不是去補救什麼。更不需要賠禮道歉。」


  高小蘭哦了一聲,偷偷對張嘉嘉豎起大拇指,低聲說:「怎麼樣,是個好領導吧?如果換個人,就算是我爸。也肯定狠狠罵咱們。」


  張嘉嘉看唐逸的目光也明顯有了些變化。


  唐逸卻是聽到了她們的話。笑道:「別矯情,如果你們工作真的有失誤。我是不會客氣的,再說了,我是去證明我的清白,你們可是被我連累的。」


  高小蘭歎口氣說:「如果我們處理地妥當的話,秘書長就不會知道這件事,是我們工作沒做好。「


  唐逸擺擺手,不再說這個話題,踩了油門,加速向工人醫院駛去。


  工人醫院是春城最好的醫院,唐逸這是第二次來,記得不久前陳方圓住院也是住在這裡,唐逸剛剛想到這兒,醫院大廳裡,迎面就撞到了那小護士,小護士還記得他,紅著臉和他打招呼。


  唐逸就問了問骨科的病房,小護士倒很熱心,領著他們到了二號病房樓,說骨科的住院病人大多住在這裡。


  唐逸謝過小護士,和高小蘭,張嘉嘉進了病房樓,雪白的走廊裡,飄散著淡淡的蘇打水味道。


  高小蘭打趣唐逸:「主任,你人面挺廣啊,到哪都認識美女。」


  唐逸擺擺手,逕自上樓,高小蘭吐吐舌頭跟上,張嘉嘉偷偷問:「小蘭姐,你不怕他發火啊?」


  高小蘭愕然道:「發火?唐主任可隨和了,怎麼會發火?」


  張嘉嘉撇撇嘴:「那是和你,我見過他發火,可凶了!」


  高小蘭就饒有趣味地問張嘉嘉唐逸為什麼發火,張嘉嘉可是不再說了,畢竟那事兒說起來實在有些丟人。


  病房裡,唐逸見到了蔡靜娟,雖然有過一面之緣,但唐逸早就淡忘了她的模樣,蔡靜娟是那種標準的中年家庭婦女,雖然穿著病號服,但那紅糙糙的臉和乾裂的手卻顯露出她生活的艱辛。


  看到她困難的挪動身子下床,那邊正給另一位病人輸液的護士卻愛理不理的情景,唐逸歎了口氣,來時準備好好盤查她,將事情搞清楚的心思卻是淡了,和她們。計較什麼呢?


  唐逸走過去扶蔡靜娟下床,說:「大姐,您想去哪兒?我攙你去。」


  蔡靜娟大概以為唐逸是病人家屬,慈和地一笑:「我就是想下床走走,天天躺在床上,閒的難受!」


  唐逸蹙蹙眉。卻是將她按回了床上,說:「這可不成,沒有醫生的話,最好還是靜養,骨頭這東西,說起來硬實,真的傷了最難好了。」


  蔡靜娟就笑:「你怎麼和醫生一個口吻,行。大姐就聽你的。」看起來不管多大年紀的女人,對清秀沉穩地唐逸總是很容易產生好感。


  唐逸琢磨了一下,拉開手包拉鏈數錢,還好,今天早上放進包裡的一萬塊錢還沒有動,是完整的一打。


  唐逸就將這打錢拿出來,放到床頭櫃上。笑著說:「大姐啊,你可能不認識我了,其實我就是撞傷你的肇事者,這事兒我處理地不妥當,這樣,這錢放這兒,當醫療費,不夠的再補。」


  蔡靜娟臉色一變,神色複雜的看著唐逸,嘴唇動了動。又閉上。


  高小蘭卻是急了,拽了拽唐逸衣袖,小聲道:「主任,你掏錢幹嘛?這不明擺著認錯嗎?事情還沒調查清楚呢!」


  唐逸笑笑,點點頭道:「認錯就認錯吧。」看到蔡靜娟,唐逸突然有了絲感悟,查清楚又怎麼樣?交調查報告上去,黃偉就對自己沒有成見了?而調查的過程中肯定會傷害到蔡靜娟和她地家人,說不定會使得更多人對自己產生想法。也許,這就是那個背後使壞地人地用意。這事。卻是急不得的,自己要作地就像黃偉說的,將眼前的事處理好,不要叫蔡靜娟和她地家人再鬧。


  「你認錯就行了?」病房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暴喝,唐逸回頭。卻見一名中年男人大步走進來。指著唐逸鼻子大罵:「我知道,你是做大官的嘛!我們是平頭百姓!惹不起你!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們靜娟這些日子受了多少苦?為了湊醫藥費我們看了多少白眼。你知道不知道?!」


  中年男人越說越氣,就來揪唐逸脖領子,旁邊的病人家屬和護士急忙攔住,中年男人卻是不依不饒,聲嘶力竭的指著唐逸大吼大叫,病房外圍攏過來看熱鬧的人漸漸多了。


  唐逸微微蹙眉,轉身對高小蘭道:「我們先走。」一回頭,唐逸微微一愣,卻見病房門口,黃偉的愛人王嬸,穿著病號服,正關切的看過來,看到唐逸,她似乎覺得有些面善,就盯著唐逸看,漸漸認了出來,就皺起了眉頭。


  唐逸笑了,到現在這地步,也就只有傻子才相信一切都是巧合。


  唐逸慢慢轉過身,看著滿嘴唾液星子橫飛的那中年男子,沉聲道:「你就是蔡大姐的愛人吧!你如果一定要這麼激動,我只有報警,咱們誰對誰錯交給警方處理!」


  中年男人聽到報警滯了一下,那邊蔡靜娟一個勁兒拉他衣袖,低聲說著什麼,想來是勸他算了。


  唐逸見他微微軟化,就說:「這樣,你先坐下喝杯水,我和你嘮嘮。」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你們官官相護,好好地企業都給你們敗光,讓我這個八級鉗工下崗待業?你說說,你們能幹出啥好事兒?」說起下崗,中年男人情緒激動起來,明顯受到了下崗的刺激有些神經質,話也有些不著調了。


  唐逸蹙眉,遇到這麼一個仇恨社會的人,還真不好做工作,剛想再說話,卻聽一個清脆的童音:「爸!不許你罵唐叔叔!唐叔叔是好人!」一身小身影擠到唐逸面前,伸開雙臂對著中年男人,作出保護唐逸的姿勢。唐逸一愕,攔在自己身前的是寶兒同學,小雨。


  看到小雨的舉動,中年男人和蔡靜娟都愣住,唐逸已經笑著抱起小雨,說:「小雨,你不乖哦,今天沒去上學麼?」


  小雨第一次被唐逸抱,開心的緊,小臉笑成一團:「放學了呀,寶兒請我去你家吃飯,我沒去,我來看媽媽。」


  唐逸看看表,這才發現過了十二點。


  蔡靜娟臉色變幻莫測,小雨爸也呆呆站在那裡,他和唐逸郊遊時有過交集,但唐逸一直沒和大部隊在一起過,是以兩人並不認識。


  唐逸看向蔡靜娟,笑著說:「蔡大姐,既然是小雨的媽媽,那為了小雨咱們也心平氣和解決這件事成不?」


  蔡靜君呆呆問:「你,你就是小雨常常提到的唐叔叔?」


  唐逸微微點頭。


  蔡靜娟卻忽然從病床上翻下來,跪在地上大聲說:「大兄弟,我們兩口子不是人,我們……」唐逸嚇了一跳,忙放下小雨過來攙她,她卻掙扎著不肯起來,抹著眼淚道:「大兄弟,你是好人,我對不起你,其實……其實我地腿根本就不是你撞的,我這腿是老毛病,多少年了……我,我對不起你啊……」說著就想抽自己嘴巴,卻被唐逸拉住。


  蔡靜娟突然又仰頭,對看熱鬧的人圈喊:「你們都看看,這位大兄弟,和我們素不相識,卻看著我們小雨可憐,經常接我家小雨去他家吃飯,還給我們小雨講人生,講道理,我們小雨這次考試,提升了三十多名,你們說,這樣的好心人哪裡去找啊?」


  看熱鬧的人鴉雀無聲,都呆呆看著眼前戲劇性地一幕。包括高小蘭,張珊珊,包括王嬸。


  「可是我們兩口子呢,恩將仇報,誣賴我們這位大兄弟,可是大兄弟明明知道不是他地錯,知道他剛才作了什麼嗎,來了就說幫我出醫藥費,以德報怨啊,以德報怨!我們真不是人啊!」雖然她語無倫次,成語也用錯,但看她悔恨的淚水和痛心疾首地模樣,圍觀眾人都知道她現在對唐逸有多麼愧疚。


  蔡靜娟又一拉中年男人:「小雨爸,你還愣著幹什麼?快過來,給大兄弟認錯,咱們可不能禍害這樣的好人,會遭天譴的!」


  唐逸忙攔著,說:「別,這我可受不起。」


  蔡靜娟抹著淚,由衷的說:「大兄弟,聽說你是做官的,如果做官的都像你,我們的日子就好過了!」


  唐逸將蔡靜娟攙上床,笑道:「都像我?那大姐你得多置辦幾輛煎餅車?」人群哄得笑起來,氣氛也一掃方纔的壓抑。


  護士就在旁邊笑著對看熱鬧的人喊:「散了吧散了吧!」


  看熱鬧的陸續走出去,也有好事者過來和唐逸搭話,稱讚唐逸幾句,唐逸微笑和他們應酬。


  「小唐,你還真是菩薩心腸啊。」溫和的聲音響起,唐逸回頭,王嬸正微笑看著自己,唐逸忙問:「王嬸,你咋也在這住院呢?」


  王嬸說:「作個小手術,就住那邊的單人房。」


  唐逸啊了一聲:「那我晚點給你燉個湯送來。」


  王嬸笑著說不用,又打量了小雨一家三口幾眼,和唐逸說了聲,走了出去。


  送王嬸到門口回轉,唐逸這才輕輕吐了口氣。


  等閒人走光,唐逸捏捏小雨的小臉蛋:「幸好這小丫頭來得早,不然我得讓大哥擠兌死。」


  小雨爸臉上一紅,說:「對,對不起了大兄弟,我,唉,我啥也不說了,總之是對不起你。」


  唐逸看看表,說:「該吃午飯了,大哥,你陪著嫂子,我一會再來看你倆。」很多事,卻是要向小雨爸求證。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三十一章 來自美國的禮物

  更新時間:2009-2-21 13:46:41 本章字數:6446


  唐逸和高小蘭,張嘉嘉在醫院外找了家小飯店吃飯,要了一斤餃子,兩盤熱炒,看張嘉嘉竟然吃的津津有味,唐逸不由的笑道:「看不出啊,嘉嘉同志也能吃慣咱下里巴人的食物。」


  張嘉嘉臉一紅,低頭往嘴裡塞餃子,不說話,高小蘭幫唐逸倒醋,嘴上笑道:「主任,你可別看嘉嘉老實欺負人家,回頭張叔可和你急,張叔最寵他這寶貝女兒了。」


  唐逸就問:「哪個張叔?嘉嘉父親也是咱辦公廳的吧?」


  高小蘭詫異的睜大眼睛:「你不知道啊,常委辦公室的張主任啊。」


  唐逸笑了笑,原來是張明山啊,常委辦公室副主任,級別雖然僅僅是正處,但職責重大,省委辦公廳常委辦公室負責常委會議的記錄,撰寫紀要等等工作,主任由秘書長兼任,而張明山這個副主任,可以變相旁聽常委會議,近距離接觸領導,消息是最多最雜的,大多數科室領導也喜歡與張明山拉好關係,希望可以打聽出一些自己想知道的消息,但其實人人都知道,官場上,經別人嘴傳出的,又哪裡有準確的信息?


  唐逸見過張明山,和所有能接近省委領導的科室幹部一樣,總是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不喜歡發表意見,看起來好像他什麼都瞭解,什麼都瞭然於胸一樣。


  唐逸就笑道:「嘉嘉同志可不像張主任那麼嚴謹,沒有其父之風啊。」


  高小蘭道:「女孩子,當然要活撥點才可愛。啊,主任,以前還不知道,你原來心地這麼好,今天的事就這麼解決了,這就是好人有好報吧。」


  唐逸笑笑,低頭吃起了餃子。那邊高小蘭卻和張嘉嘉低聲議論起主任能有多少錢啥的,唐逸也不理她倆。


  高小蘭和張嘉嘉回了單位,唐逸自己再次來到了病房,病房裡,蔡靜娟和小雨爸正低聲說話,好似在商量著什麼。小雨見到唐逸,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唐叔叔!」唐逸笑著抱起她。


  唐逸放桌上的那打錢已經被報紙包好,見唐逸抱著小雨走過來,蔡靜娟就將那疊錢遞給唐逸,說:「大兄弟,這錢還給你。」


  唐逸放下小雨:「小雨,出去玩,我和你爸爸媽媽說幾句話。」


  「哦!」小雨乖巧的答應。跑去了窗邊。


  唐逸將那疊錢又塞回到蔡靜娟手上,說:「大姐,不管怎麼說,是我撞了你,才使得你的腿病情惡化,這錢,你收下。好好將養,如果過意不去,就當問我借的,給我打個欠條。」


  「這,這合適嗎?」蔡靜娟有些猶豫,小雨爸卻是趕忙答應下來:「成,那我給你打個條。」也不怨他,這些日子四處低聲下氣去借錢,令他這個大男人實在覺得抬不起頭,欠一個大大的人情總比到處求告借錢好一些。


  蔡靜娟歎了口氣。也就不再阻攔,歎息著對唐逸道:「大兄弟,你真是我們一家地恩人啊!我們,我們一家人可不知道怎麼報答你……」


  唐逸擺擺手,問道:「大哥,嫂子,我想問你們一件事,如果為難,唉,算了。不問了。」


  蔡靜君露出一絲苦笑:「我們知道你想問啥,就算你不問,我也準備和你說的,你是想問我們怎麼知道寫上告信吧?是我們打了省長熱線後來處理這事兒的一個交警同志和我們說的,唉。大兄弟。他也是好心,你就別難為人家了。他還幫我們安排住進這家醫院。幫我診治的汪醫生他也認識,沒有他,我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唐逸微微點頭,一些疑惑漸漸串成了線,看來,如果真的認真調查地話,只怕病歷也會對自己極為不利,這舊傷是勢必會變成新患的。


  「是交警隊那個姓林的隊長?」


  「不是,是和他一起來的人,唉,大兄弟,就別再逼我們了。」蔡靜娟一臉為難。


  唐逸笑笑:「成,這事兒我就不追究了。」也沒必要找出幫忙的交警,自己只需知道是誰在背後使壞就成。


  夏日傍晚的春城,華燈如上,車流如梭,唐逸駕駛著陳珂的白色捷達,匯入東風路上汽車組成的車流,陳珂在後座,好奇地翻著大大小小的紙袋,那是唐逸從美國給她帶回的禮物,BURBERRY的秋冬女裝,HERMES的絲巾和包包。BURBERRY是英國皇室御用品牌,款式比較嚴謹,陳珂翻著翻著就撅起了嘴,看起來很不滿意似的。


  唐逸從後視鏡見到,笑道:「你呀,現在可是一名檢察官了,就應該穿得大氣些,別整天跟個小女孩兒一樣。」


  陳珂哼哼唧唧不說話,其實心裡還是很開心的。當晚回到家後,不知道試穿了多少遍。


  唐逸又道:「好了好了,湊合著穿吧,等過些日子得閒去國外,就找設計師專門給你設計幾套裙子,保你喜歡。」


  陳珂抱著大大小小地紙袋,俏皮的一笑:「和我一起旅遊嗎?電視上花花公子追女孩子都是用這招兒。」


  唐逸順口道:「我花嗎?」又趕緊閉上了嘴巴,惹得陳珂格格嬌笑。


  「哥,一起吃飯吧。」陳珂秀氣白皙的下巴頂著前排座椅,有些希翼的看著唐逸,使得唐逸心一軟,險些應下,但想起一會兒還有正經事要辦,只好說:「改天吧!我還要去醫院看個病人。」


  陳珂哦了一聲,也不強求,她越是千依百順,唐逸越發覺得愧疚,就說:「明天,明天晚上咱們去福樓吃西餐好不好?」


  陳珂歡喜的點頭,說道:「說起福樓,哥你知道不?維也納西餐廳關門了呢,再不趁便宜去福樓。怕是就要漲價了,外面都這麼說,擠黃了維也納,福樓就會漲價。」


  唐逸愕然,去了趟美國,變故還真是多。自己回國後還沒來得及和王泰成聯繫,卻是不知道這個新聞。


  離得小區老遠停車,下車後目送陳珂離去,唐逸這才回家。


  進了客廳,就能聞到廚房飄出的濃郁香味,唐逸大聲問:「蘭姐,湯煲好沒?」剛才下班他已經回過家一次,一來給陳珂拿禮物。二來叫蘭姐煲一鍋豬骨當歸枸杞湯。


  蘭姐小心翼翼從廚房探出頭,說:「沒,剛,剛褒上。」


  唐逸就是一瞪眼睛,卻見寶兒正抱著一個大大的芭比娃娃向自己跑來,也就不好訓斥蘭姐,說:「快點啊!我急著用!」


  蘭姐忙不迭點頭。縮進了廚房。


  唐逸抱起寶兒,寶兒綻放可愛的笑臉:「叔叔,是我漂亮還是露絲漂亮?」


  露絲?唐逸愕然,腦海裡閃過那典型性格比較開放的西方性感女郎,但隨即知道寶兒指的是她懷裡地芭比娃娃,就笑道:「當然是我們寶兒漂亮啦,我們寶兒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


  寶兒歡喜地點頭,卻小聲在唐逸耳邊道:「是第二漂亮,乾媽和仙女姐姐都比寶兒漂亮。」


  唐逸點點寶兒的小鼻子:「我們寶兒長大了也是個大美女哦,可不見得會輸給她們。」對寶兒對數字的遲鈍卻已經習以為常。


  李嬸也有禮物。唐逸抱著寶兒坐到沙發上時,她拍了拍自己臀下綠色的坐墊,開心的道:「好像真的挺舒服地!」


  唐逸說:「是藥物透氣坐墊,您常年在家坐著,很容易落下一些常見病,這種坐墊透氣保養,又有按摩的功能,正合您用。」


  李嬸就笑,又低聲問道:「你沒給小蘭帶份禮物?」


  唐逸撇撇嘴,低笑道:「她?我倒想給她買個睡墊。就是沒找到。」


  李嬸無奈地苦笑,知道唐逸是見不得蘭姐每日就知道躺沙發上,一副好吃懶做的作派。


  李嬸就說:「小逸啊,其實小蘭家裡家外操持著也不容易,而且你不知道吧?她對你的事可上心了。就說這骨頭湯。附近的藥店沒有肉碎補,我和她說就算了。藥店醫師也說不差這一味藥,可她就是不聽,聽說去了文化路上的中藥店才買來地呢,這才晚了時間,上樓地時候一著急,還崴了腳,你呀,整天就知道罵她,我都有些看不下去!」


  唐逸愣住,撓撓頭,自己真的有些過份嗎?


  半個多小時後,蘭姐才捧著盛好湯地兩個保溫杯走出來,走路的姿勢確實有些不方便,唐逸低頭看去,小紅繡花拖鞋裡的左腳足踝貼了塊藥膏。


  蘭姐急急將保溫杯放在茶几上,說:「唐主任,晚了點兒,對不起啊。」她已經漸漸習慣喊唐逸的新稱謂。


  唐逸微微點頭。


  一杯骨頭湯送給了蔡大姐,小雨爸和蔡大姐自然又是一番感激涕零,唐逸囑咐蔡大姐好好養傷,說了幾句閒話,這才離開病房。


  王嬸的單人病房距離蔡大姐地病房只有幾步之遙,王嬸見到唐逸拿著一隻保溫杯進來,笑著坐起:「這孩子,還真送湯來了!」


  病房裡只有王嬸一個人,唐逸將保溫杯放在床頭櫃上,就說:「王嬸,要不要我餵你?」


  王嬸忙說不用,唐逸也不堅持,自己這身份,太慇勤也不好。


  隨意的聊了幾句,看著空曠的病房,王嬸就發起了感慨:「孩子不在身邊就是沒個依靠,我這住院了都沒人理。」


  唐逸就笑:「那您回頭批評秘書長。」王嬸也笑了這時候,門一響,黃偉推門走了進來,看到唐逸微微一愕,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轉頭對王嬸道:「開了個會,晚了,你吃過了吧?」


  唐逸就站起來,說:「秘書長,王嬸,你們聊,我就不打攪你們了。」


  黃偉微微點頭。唐逸出門後,他皺眉看著床頭櫃上的保溫杯,說:「這是他送來的?」見王嬸點頭,他眉頭皺的更緊:「這個小唐,消息挺靈通嘛,你住院的事可沒幾個人知道。」又說:「你和他聊什麼呢。那麼開心?」


  王嬸說:「他可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湊巧撞到了,隔壁吧……」將上午的事和黃偉說了,黃偉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笑了笑:「還有這種事,倒真是巧了。」就不再說這個話題,拿起桌上地骨頭湯說:「我餵你。」王嬸婉然一笑,兩人年紀大了。卻仍是伉儷情深。


  唐逸回到家地時候,李嬸已經回房休息,寶兒在房間趕暑假作業,蘭姐自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到唐逸進屋,蘭姐忙起身說:「回來啦,我幫你泡茶。」


  唐逸搖搖頭。逕自回屋,蘭姐雖說是熱臉貼到冷屁股,但卻早已習慣,也不以為忤,自得其樂的又看起了港劇《大時代》,她最喜歡港劇裡女性角色那種小資的生活。唐逸回了房,就開始整理擺在地板上的紙袋,都是從美國買回來的衣飾包包,除去了買給陳珂的,剩下地是準備送給齊潔和小妹的。齊潔的衣飾主打是清一色意大利PRADA,風格比較高貴典雅,小妹地就準備給她走時尚路線,都是選得LV裡風格比較前衛時尚的服飾。


  齊潔這個週末不來的話下個週末也肯定來了,到時候當面送給她,寧小妹生日臨近,自己不能抓空去北京的話就邀請她來春城,這些衣飾也是生日禮物,當然,另外買了一條項鏈準備送給她。價錢不貴,但是DIY的,自己親手刻上地她地名字,也算挺有意義的禮物。


  唐逸分揀著齊潔和小妹地禮物,一陣頭痛。女人太多也是個頭痛事。雖然是幸福的頭痛,唐逸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三女其樂融融和自己遊玩的場景。禁不住飄飄然,滿腔的幸福湧上心頭。但隨即搖搖頭,自己可真有些癡心妄想了,更有些恬不知恥,這些事,還是不要再想了吧。


  除了齊潔和小妹地禮物,唐逸另外還買了幾個LV手袋,準備當作過年時送給堂姐堂妹的禮物,當然,比齊潔陳珂小妹三人的HERMES限量版包包價位要差許多。


  將這幾個不相干的手袋塞進衣櫃,又將小妹的禮物藏好,免得齊潔突然登門時見到,不然就算她嘴上不說,心裡也會不舒服。


  拍拍手,唐逸出了房,準備洗個澡睡覺,卻一眼見到皺著眉頭,正小心翼翼揉捏雪白粉足的蘭姐,唐逸就想起了李嬸的話,自己,好像是對她太苛責了。


  想了想,唐逸就回了房,從準備送給堂姐堂妹的LV包裡隨便拎了一隻紅色的,回身走到客廳,扔給了蘭姐,「噹」一下,正砸在蘭姐頭上,蘭姐痛得啊了一聲,回頭,見唐逸正忍不住笑,這個氣啊,揉著頭,卻不敢說什麼,看了眼落在沙發上的紙盒,忍氣吞聲地拿起來放到茶几上,低聲嘟囔:「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唐逸笑著道:「那是送給你的,法國LV包,看看喜歡不喜歡。」


  蘭姐怔住,唐逸不再理她,逕自去洗漱間洗漱,出來時卻見蘭姐拿著手袋愛不釋手的輕輕撫摸,一副陶醉的模樣。


  聽到腳步聲蘭姐抬起頭,有些驚喜的說:「唐主任,這是不是就是香港連續劇裡常說的LV,我看過雜誌,好像國內就上海有專賣店。這,這真的是給我的?」


  唐逸微微點頭,說:「我洗澡睡覺。」蘭姐忙不迭起身,唐逸的意思就是你現在回房睡覺,以前蘭姐還覺得黑面神這點太霸道,洗澡地時候自己就不許在客廳,穿著浴衣被自己見到又咋了?全身都被自己摸過呢。但今天蘭姐卻是心甘情願的馬上乖乖回房。


  洗過澡,唐逸披著浴袍出了洗漱間,卻見蘭姐穿著紅色吊帶裙,肩挎小紅包,扭著小腰肢在落地鏡前左顧右盼,一臉的小得意。大概是為了配合包包,她特意換上了高翹的紅色高跟鞋,使得她性感的身段前凸後翹,尤為誘人。


  聽到浴室門響蘭姐心裡一跳,壞了壞了,黑面神出來了。她剛才雖然回了房間,卻又實在忍不住照鏡子地誘惑,在她地小梳妝鏡前根本就不能解渴,心裡貓抓似的,終於忍不住躡手躡腳出來照鏡子,這一照卻是忘了時間。


  唐逸剛剛一愣,就見蘭姐逃命似地向自己房間跑去,卻又哎呦一聲,半跪半蹲在地,捂著潔白柔美的足踝痛苦的呻吟。


  唐逸哈哈一笑,就不再理她,自顧回房,蘭姐苦著臉,摘下高跟鞋,粉嫩小腳踩在乳黃的地板上,一瘸一拐的回房,心裡暗自慶幸,幸好又扭了腳,不用再被黑面神罵。


  綜合樓二樓的會議室裡,督查室幾個科室的頭頭腦腦,正副科督察員,正副處,副廳級督察專員都在座,會議由唐逸主持,主要議題就是總結督查室上半年的工作,以及下半年的工作展望。


  王鳳起照本宣科的誦讀上半年的工作業績報告,小王大口喝著茶水,「吱溜吱溜」的聲音令王鳳起一陣皺眉,唐逸敲敲桌子:「湛生,注意聽報告。」小王這才放下了茶杯。


  被這麼一攪合,更見人人無精打采的模樣,年老的副廳級督察專員馬明宇更是昏昏欲睡,頭慢慢垂下去,又極快的抬起,等聽了一會,腦袋又慢慢垂下去。王鳳起一陣無趣,只好加快了誦讀的速度,有一些內容就略了過去,免得又臭又長的討人厭。


  等王鳳起念完工作報告,唐逸微笑道:「我們督查室上半年的工作還是被廳領導肯定的,高於真廳長特別表揚了王鳳起同志,很多疑難雜症在鳳起同志手裡都迎刃而解,咱們都要向鳳起同志學習啊!」


  王鳳起拿起茶杯喝茶,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麼。


  唐逸又道:「馬老,您對上半年的工作怎麼看?這裡您最德高望重,您來說說。」


  馬明宇啊了一聲,有些窘迫的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剛才,他盡顧打瞌睡了,根本沒聽到王鳳起工作報告的內容。


  唐逸就微笑對王鳳起道:「鳳起,看來你剛才漏掉的內容不少,回頭你將上半年的報告給馬老看一眼,還有,以後類似報告起草都給馬老看看,讓馬老幫著把把關。」


  「馬老,給您加擔子您沒意見吧?」唐逸笑呵呵轉向了馬明宇。


  馬明宇連連點頭:「我這把老骨頭還能頂點用,架得住。」小王幾個年青的就呵呵笑,王鳳起也笑,只是笑得不大自然,都知道馬明宇最喜歡倚老賣老,除了唐逸這個正印主任他還比較顧忌外,對督查室其它同志向來橫挑鼻子豎挑眼,很不得人心,都希望給他找點事作,但誰也不願意和他共事,現在這燙手山芋卻是送到了王鳳起手裡。


  唐逸又道:「馬老沒意見就最好,那咱們議議下半年的工作。」


  過場會議,無非是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但會議結束前,唐逸放下茶杯,說:「大家也知道,我們督查室經常經手一些敏感的案子,為了提高督查室的工作效率,我有這麼個提議,咱們成立督查三科,主要就是處理這類敏感案件,當然,督查室人員不擴編,遇到這類案子時,就從一科二科臨時抽調些精幹同志過去,平時一二科編製不變,大家覺得我這個提議怎麼樣?」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三十二章 馬大姐

  更新時間:2009-2-21 13:46:52 本章字數:6243


  主任提出的意見大家當然全無異議,紛紛點頭附和,唐逸轉頭對王鳳起道:「鳳起,那這重擔就得你來挑了,你是老督查,經驗和能力都是咱室的佼佼者,三科交給你我才放心。」


  王鳳起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唐逸又對小王道:「湛生,你到三科幫鳳起的忙,老帶新,跟鳳起同志好好學習,多取經。」


  小王愣了一下,隨即喜笑顏開的點頭,他這個副科級終於能掛上副科長的行政頭銜了。


  「鳳起,太累的話,手頭其它工作可以給李主任和馬主任分擔一些,三科可是重頭戲,出一點錯兒就是咱們所有督查的責任。」


  王鳳起一言不發,大口喝茶水,那邊李,馬二主任心照不宣的交換了一下眼色。


  唐逸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環視會場,說:「我來督查室已經半年多了,對督查室工作也算有了一定的瞭解,我說幾點吧,督查督查,按過去的話講就是「欽差」,怎麼樣作好這個欽差呢?我認為有三點。


  一是樹立督查權威。在一定意義上說,督促檢查一個重要的領導環節和領導方法。這項工作只有得到領導的重視、支持和參與,才會有威、有力、有效。


  二呢,就是突出督查重點。當前形勢下,在範圍上,督查室下半年的工作應該適應經濟發展的需要,把督查重心放在優化經濟環境、為企業排憂解難上。例如這次經貿團在美國洽談回來的幾個項目,我們就要重點跟進。


  三,創新督查方式。為提高督查工作效果,在實際工作中,我們要做到把行政督查與借助法律手段解決問題結合起來,把催辦轉辦與直督直查結合起來,把日常督查與明察暗訪結合起來,探索出一條增強督查實效的新路子。我們是督查。但要講究法律,隨著社會的發展,普法依法意識的加強,我們督辦黨和政府的文件精神更要作到守法依法,一切以法律為準繩督辦。」


  唐逸說完拿起茶杯喝水,小王率先鼓掌。會議室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倒是都沒想到主任即興發揮還挺能講的,如果他們細心研究唐逸地發家史,也就會不以為奇了,這位年青的主任正是靠政治素質過硬,得到過南巡首長點名表揚才得以平步青雲。


  秘書小張飛快的將唐逸的講話記錄在案,就琢磨是不是整理一下交到辦公廳秘書處,或許能上《遼東通訊》或者《辦公廳通報》。這兩份省委內部刊物是省領導必看的,歷來是各科室兵家必爭之地。


  「好了,沒什麼其它意見咱們就到這兒。」唐逸拿起筆記本起立,宣佈會議結束。下午下班後,唐逸想起了答應和陳珂吃飯的承諾,就撥通了陳珂地電話,陳珂接起電話聽到唐逸的聲音。嘻嘻笑道:「還以為你忘了呢。」聽得出,她很開心。


  唐逸說:「怎麼樣?是我去接你還是直接在福樓停車場匯合?」


  陳珂有些為難的的說:「哥,我和你說個事,你可別生氣。」


  唐逸道:「怎麼?今天忙?不能和我吃飯?」


  「不是,是馬大姐,她聽說晚上我要去和你吃飯,說她做東請咱倆,你要不樂意我就推了她。」


  唐逸呵呵一笑:「有啥不願意的,你的領導不就是我的領導嗎?」


  「謝謝哥。」陳珂嘻嘻笑著,顯然唐逸的一句口花花哄得她很有些心甜。


  「哥。咱們去哪吃?馬大姐說地點你定。」


  「金秋吧!我在二樓等你們!」唐逸略一琢磨,選了個中檔飯店。


  金秋距離省委大院不遠,唐逸自然是先到,上了二樓,美女領班認識這位闊氣地幹部,慇勤的領他進包廂,更知道唐逸喜歡帶吉利數字的房間,為唐逸選得是208.


  唐逸微笑說好,又說要等兩名朋友,要領班幫他留房。自己去樓下等,美女領班忙說:「不用不用,您就在包間裡候著,我去下面幫您等那兩位朋友。」


  唐逸也就笑著謝了美女領班的好意,說了馬大姐和陳珂的相貌。陳珂是美女。很美的美女,但偏偏美女兩個字最是氾濫。是個女孩兒就認為自己是美女,更不好做參照物,幸好馬大姐長得比較有特點,唐逸還記得她嘴上那個大黑痣,和美女領班說了,想來她也不會弄錯。


  美女領班下樓後,唐逸在包間坐得無聊,就去洗手間吸煙,雖然這個年代公共場合還沒那麼講究,但和自己吃飯的只有馬大姐和陳珂兩個女人,自己也不好搞得包間裡烏煙瘴氣,這是最起碼地禮貌。


  吸完一根煙,回到包房時卻見門前聚了幾個人,吵吵鬧鬧的,唐逸走過去,就聽門口女服務員正說「這間房真的有人訂了,你們換別間好不好?」


  一名穿著黑色西裝的矮胖子在和服務員交涉,語氣有些橫:「訂了?訂了為啥沒人?總有個先來後到吧,你們又不是星級酒店,等他們來了叫他們坐別間不一樣?」


  唐逸就走過去,說:「是有先來後到,我剛剛去洗手間了。」


  聽到聲音,簇擁在門口的那幾個人回頭,唐逸一愣,除了那矮胖子,剩下三個人自己都認識,東工大的小胖子張瑞國,他女朋友張芳,還有劉穎,那個活撥好動的女孩兒,他們和唐逸一起聽過紅日的演唱會,但現在張瑞國一身藍色稅務裝,看起來應該是畢業進了稅務局,當時國稅地稅分家剛剛啟動,還在合署辦公。張芳和劉穎也都穿上了吊帶裙,社會人打扮,學生氣質淡了許多,從背面看,還真不好認出來。


  張瑞國笑呵呵道:「是你啊,這房是你訂的?」


  唐逸微微點頭,矮胖子打量了唐逸幾眼。就問旁邊的張瑞國:「他是誰?」


  張瑞國對矮胖子態度很拘謹:「熟人,在我們學校讀成教地。」又給唐逸介紹:「唐逸,這是李哥,我們地稅局徵收管理科科長。」


  唐逸只好握手叫了聲:「李哥。」那李科長卻是愛搭不理的,好似看在張瑞國的面子上才捏著鼻子和唐逸握了握手。


  張瑞國又笑著說:「既然是唐逸訂的房,那就好說了。李哥,您就委屈點,咱坐一起吧。」


  李科長點點頭:「沒啥,我就喜歡帶8的號兒。」張瑞國喜笑顏開,回頭對唐逸說:「來吧,和李哥好好嘮嘮,長見識著呢。」


  唐逸微微蹙眉:「我還有兩個朋友……」話沒說完,已經被張瑞國摟著進房。張瑞國笑道:「在坐十個八成都成,就是不知道劉穎願意不?」


  劉穎就對唐逸說:「唐逸,今天我請客,一起坐吧。「唐逸在張瑞國拖拽下只得進房,劉穎坐在了唐逸旁邊,小聲道:「喂,怎麼好久不見你來找小曼。怎麼?沒追到手?「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幾個人點菜,張瑞國慇勤的幫李科長拿菜單,倒茶,說了幾句話,唐逸就漸漸聽出了話音兒,張瑞國畢業進了地稅局,張芳進了一家大型國企,效益也不錯,只有劉穎,還沒找到合適地工作。這頓飯,就是張瑞國牽線,介紹劉穎和他心目中神通廣大的李科長見面,請李科長幫忙安排工作的。


  那時的大學生在學校還是比較純真地,但剛剛畢業踏入社會,看來張瑞國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應該是突然進了權力部門,嘗到了被人吹捧地滋味,自己就有些飄飄然,在劉穎這個尚未找到工作的同學面前。就有些賣弄起來,他女朋友張芳也是,和劉穎說話時也有那麼一些說不出的意味。


  唐逸心裡歎口氣,就算是同學,踏入社會後。關係還是或多或少會產生微妙地變化。只希望這是他們剛剛踏入社會地學費,能早日知道同學間純真的友誼是最可貴地。也是最真摯的。


  張瑞國大概見識了李科長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地本事,對李科長推崇備至,和劉穎說起李科長的本事時簡直要將李科長誇到天上去。


  停了一會兒,唐逸忍不住插話問劉穎:「東工大的畢業生怎麼會找不到工作?」這個年代,重點大學的本科生找份好工作還是不困難的,更別說省內數一數二的名牌大學了。


  劉穎歎口氣:「高不成低不就唄?」提起工作她就心煩,對張瑞國和張芳態度微妙的變化更是有些生氣,她是當事人,更為敏感。


  那邊李科長大咧咧道:「東工大畢業怎麼啦?這年頭,沒有門路就是北大畢業地也進不了我們這樣的單位。」


  唐逸笑笑,說:「你們坐,我出去等朋友。」實在懶得和他們坐一起,一會兒還是和陳珂馬大姐另尋他處為好。


  剛剛站起來,美女領班已經擰開包廂門走進來,對後面人笑著說:「就這裡,唐先生等著呢。」


  馬大姐和陳珂走了進來,看到房間裡這許多人一怔,唐逸笑道:「咱們換地,不耽誤他們說話。」


  馬大姐和陳珂都換了便裝,馬大姐穿著深藍色呢子裙,徐娘半老,猶有風韻,陳珂卻是穿了件小黃吊帶裙,白色布料的黑底綁帶高跟鞋,發育良好的身材被完美勾勒,加上一頭短碎發,即嬌俏可人又性感誘惑。


  李科長眼睛在陳珂身上轉了幾眼,忙站起來,揮動著手臂:「坐坐,都是朋友,人多熱鬧。」一副主人的架勢。馬大姐疑惑的看了眼唐逸,但以為這幾個真是唐逸的朋友,也就不好多說,更不好硬湊到唐逸身邊,拉著陳珂坐下,她坐在了李科長座位旁。


  唐逸就說:「我和他們也不熟,咱還是去隔壁吧。」


  李科長就皺眉道:「小唐,你這話說的,一回生兩回熟,多坐幾次不就熟了嗎?」


  聽李科長大咧咧叫唐逸小唐,馬大姐還以為這是省委哪個領導,就有些拘謹起來。


  唐逸不給雙方介紹。張瑞國外場經驗還是不夠,也不懂得操持,李科長剛想問馬大姐和陳珂哪個單位的,服務員已經敲門,走進來上菜,李科長也就不再多問。張羅著給女士倒酒,馬大姐拘謹的端著酒杯,任由李科長倒滿了一杯酒,輪到李科長給陳珂倒酒時馬大姐卻是攔住,說:「李哥,陳珂不會喝酒,一會兒我多喝點,算是替她賠罪。」


  唐逸早看出馬大姐好像有些怵李科長。本來想拿話點她地,但見她回護陳珂,倒是心中一暖,也就默默旁觀,仔細觀察起馬大姐的為人。


  李科長皺著眉頭道:「那怎麼成,早說好了,今天這桌不分男女老幼。都要喝酒,怎麼就她搞特殊化,這可不好啊!」


  馬大姐微笑道:「李哥,咱們吃飯也是為了增進認識,多交朋友,隨意最好是不是?」


  陳珂看了唐逸一眼,隨即脆生生道:「沒事,我喝一點還是可以的。」


  李科長哈哈大笑:「還是妹子懂事,大姐,你這回可沒話說了吧。」


  馬大姐無奈。只好任由李科長給陳珂倒了滿滿一杯酒,她在陳珂耳邊低語了幾句,想來是囑咐陳珂淺嘗即止。


  唐逸心裡歎口氣,這個小丫頭,我幾時用得到你幫我搞氣氛了?


  張瑞國不甘被冷落,就開始拍李科長馬屁,說起了今天查封一家違規商店時李哥多麼多麼的威風,李科長得意的嘿嘿笑道:「那商店說是東風路李所長地親戚開的,我管他什麼李所長杜所長,犯到我手裡。照封不誤。」


  馬大姐聽著聽著就覺得有些不對,問李科長:「李哥,您在哪兒工作?」


  張瑞國搶著道:「李哥是我們地稅局征管科科長,管著老大一攤子事兒呢。」李科長微微一笑,狀甚得意。


  馬大姐追問:「春城市地稅?」


  李科長點頭。馬大姐不由得就看向了唐逸。唐逸聳聳肩,用嘴型說:「我早說了和他不熟……」


  馬大姐啞然失笑。那邊陳珂抿嘴偷笑,心說我這個哥哪兒都好,就是老招惹些亂七八糟的人,也不知道都是咋認識的。


  李科長舉起杯子,說:「來,咱們先乾一杯吧!」


  馬大姐無奈,不管怎麼說也不能不給人面子,對陳珂使個眼色,兩人拿起酒杯淺淺沾了一點。


  李科長就指著兩人酒杯說:「大姐,妹子,你們這可不行,看看人家那兩位女同志,你們要向人家學習啊。」


  張芳和劉穎卻是干了半杯。


  馬大姐微微蹙眉,說:「學習就不必了吧,就算老魯在這兒,我也就是喝一口,他還得說聲馬大姐夠意思。」


  李科長隨口道:「哪個老魯?他和咱有啥關係?」


  馬大姐淡淡道:「魯天運,你應該認識的。」


  「魯天運?」李科長隨口嘟囔,卻一下愣住,有些驚訝地看向馬大姐:「你,你是說魯局長?」


  馬大姐恩了一聲,懶得理他,轉頭對唐逸道:「唐主任,我有正事想和你嘮嘮呢,你看……」


  唐逸笑道:「先吃飯吧,晚點咱們去喝茶再嘮。」馬大姐點點頭,心說也只能如此。


  李科長猶疑地看著馬大姐,摸不透她的身份,終於忍不住問她:「大姐,您在哪工作?」


  馬大姐回頭大聲向服務員要米飯,隨口應付著李科長:「省檢察院,你們單位老魯和我很熟的,你和他一說馬小鳳他就知道。」


  李科長啊啊了兩聲,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懷疑馬大姐在胡吹大氣。


  唐逸看了眼劉穎,就問:「喂,劉穎,你想進什麼單位?」


  劉穎歎口氣,說:「效益好的國企就成,事業單位當然更好。」其實當時,一些強勁地私企卻是比國企和清水事業單位待遇好地多了,但傳統思維根深蒂固,很多大學生還是願意進國有單位,但偏偏沒有門路,國有單位又是最難進的。


  那邊馬大姐笑道:「國企還不好進?就算是進省委市委,還不是唐主任一句話地事兒?」


  李科長臉上就有些尷尬。張瑞國和張芳不由得都想起了唐逸看演唱會詐唬紅日地事,當時唐逸說是唬人,但聽馬大姐的話,難道他真的有點門路?


  劉穎也希翼地看向唐逸,但又不好意思開口求肯,當初以為他追葉思曼。又不好好搭理自己和趙雅月,自己可是在葉思曼面前說了他許多壞話,也不知道葉思曼和他說過沒。


  唐逸就對馬大姐道:「馬姐,劉穎算是我朋友,這事兒還要你幫忙了。」唐逸也是見李科長為人不怎麼正派,能幫劉穎就幫一把。


  馬大姐見唐逸正兒八經和自己說話,也就不再開玩笑,說:「成。這事兒好辦,我老伴兒在稅務系統還能說得上話,進國稅怎麼樣?」馬大姐最後這話是問劉穎。劉穎愣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千難萬難的工作,人家一句話就能解決?還是國稅?好半天劉穎才用力點頭:「馬姐,我。我當然沒問題,是,是真的嗎?」


  唐逸笑道:「馬姐還能騙你啊,回頭你得好好請馬姐一頓。」


  劉穎連連點頭,李科長臉上可就真掛不住了,站起來對張瑞國道:「小張,我先走了!」他落了面子,可是連張瑞國也記恨上了。


  見李科長氣哼哼走掉,張瑞國忙追了出去,張芳呆坐一會兒。也覺無聊,站起來和劉穎唐逸打個招呼,出了包廂。


  吃過飯,劉穎要買單,唐逸卻早就簽了,馬姐又給劉穎留了電話,劉穎這才千恩萬謝地告辭。


  馬姐就問唐逸:「去哪喝茶,這次可得我請客。」


  唐逸想了想,說:「東風路上有個茶莊,我可是沒進去過。咱去那兒?」馬姐當然說好。


  出了金秋,馬大姐見到唐逸和陳珂人手一車,就笑:「還是改革開放好啊,你們這歲數就都能買得起車了,擱二十多年前。我像你們這麼大時。還上山下鄉呢。」


  唐逸笑道:「那也是難忘的歲月呢,我總覺得。我們這代人閱歷不夠豐富,不像你們,該經歷地都經歷了,所以不管遇到多大的風雨,都能從容面對,不知道我們這代人掌舵時,如果遇到什麼巨變,就好像前些年蘇聯和東歐那樣的變故,我們這代人能不能牢牢的把好這個舵。」


  馬大姐詫異的看了唐逸一眼,心說這年青人,說好聽點是胸懷天下,說難聽點喜歡作官面文章,想法還真是和同年齡的人格格不入,不過想想唐逸現今的身份,馬大姐也就釋然。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三十三章 情調小妹

  更新時間:2009-2-21 13:47:03 本章字數:6352


  春城的這家茶莊其實和新世紀的茶莊差了許多,嚴格來說不過是茶葉專賣店,擺了幾張桌台供人品茶,根本就沒什麼人,幸好有一處木板扎出的包間,不然在兩名營業員小姐注視下這茶還真沒法兒喝。


  包間裡,要了一壺特級普洱,唐逸為馬大姐和陳珂斟茶,馬大姐就笑:「這可當不起,我是不是沾陳珂光了?」下意識裡,她自然覺得唐逸和陳珂可能是戀人,最起碼可能再朝那方面發展,也就取笑撮合一下。


  陳珂臉一紅,說:「馬姐,唐哥有女朋友的。」


  馬大姐啊了一聲,尷尬的笑笑,自己可是錯點鴛鴦譜了。


  唐逸示意馬大姐品茶,就問:「馬姐,找我什麼事兒?我和陳珂沒說的,只要我能幫忙的肯定幫。」他感覺馬小鳳這人是個性情中人,也有結交的意思,就不轉彎抹角的說場面話。


  馬大姐端著茶杯慢慢浸了一口,放下茶杯,說:「是這樣,我就明說了啊,說得對不對的你別往心裡去,我老伴是稅務局的沈廣文,最近國稅地稅不是要分嗎?編制上就有些不足了,但前陣子老沈他們遞上去的機構調整方案被省編委卡下來,這事兒……」說到這兒就抬頭看唐逸表情。


  唐逸這才知道,原來馬大姐的老伴是省稅務局的副局老沈,當時國稅地稅分家剛剛進入試驗階段,省局還是掛原來稅務局的牌子,國稅地稅只是內部分成兩個大科室,是分稅制施行前的準備階段。而省局遞交的那份機構調整方案他看過,省機構編制委員會轉發給督查室後,唐逸也很重視,但經過仔細調查核實,唐逸覺得該方案擬擴編的機構人數遠遠超出國稅地稅的實際需要,省編委也採納了督查室的調查意見。將該方案擱置。


  現在看來,馬姐卻是來說情的,唐逸不由得一陣撓頭,拿起茶杯喝水。


  馬姐又說:「唐主任,和你明講吧,老沈知道方案被轉發督查室協辦時。老沈就找過王主任,王主任當時拍胸脯擔保放行,老沈也在局黨委會上打了包票,沒想到弄得灰頭土臉的,唉,聽王主任說,是您堅決反對,才使得方案被省編委擱置?」


  唐逸微微點頭。卻是想不到王鳳起人面挺熟,各系統幾乎都有熟人,想想也難怪,督查室是個上傳下達地機構,省委重要會議精神,各種文件落實都要督查室督查督辦,和省內各系統。各直屬機關打交道是免不了的,王鳳起這十幾年的老督查自然交遊廣闊,別說他了,自己剛剛進督查室半年,可不也結識了許多機關的頭頭腦腦?


  見馬大姐希翼的看著自己,唐逸喝了口茶水,道:「馬姐,這事兒我不是和你打官腔啊,我覺得吧,中央文件精神一直致力於推動機構改革。但改革的基調是精簡,而不是擴編,稅務系統更不能借分家地機會肆意擴編,稅務局的機構改革方案,就算督查室不提意見,省編委放行,稅務總局也會不滿意的。」


  馬大姐失望的歎口氣,低頭喝茶。


  唐逸又道:「現在稅務系統的人手完全可以滿足工作的需要,具體的改革方案我看還是等總局下了文件再搞不遲,尤其是國稅部分的。以後大概要上面統一抓起地,咱地方上現在搞這個機構改革怕是有些不合適。」


  馬大姐歎口氣道:「就是國稅這部分老沈心重,他主抓的就是國稅,也是一心想搞好工作,機構調整方案通不過。他做起事就束手束腳的。施展不開啊。」


  唐逸也漸漸聽明白了,國稅地稅分家在即。稅務系統內大概勾心鬥角的厲害,都想在分稅制實行的前夕獲得最大的利益。


  唐逸就笑:「馬姐,那沈哥就更不必急了,我認真研讀過稅務總局和中央下達的文件,按我分析,國稅系統地行政權力上面會收回的,以後地方上想干涉怕是有些困難,我看啊,你就叫沈哥放心,踏踏實實等著作國稅局的局長,沒必要現在和人鬧什麼不愉快。」


  馬大姐有些懷疑,陳珂卻小聲在旁邊道:「馬姐,唐哥以前作基層書記時就一說一個準兒,你就信他的吧。」


  馬姐見陳珂為唐逸分辯時可愛的模樣,不由得笑道:「我信你,這傻丫頭。」女人心細,她多多少少看出陳珂對唐逸有那麼點意思,心說也難怪,唐主任這樣的年輕人如果女孩子不喜歡倒是稀奇了。


  出了茶莊,陳珂送馬大姐回家,本來唐逸還想去陳珂新居看看,但也只得作罷。


  小妹的生日是在春城度過的,當唐逸寶兒蘭姐一起拍著手為小妹唱生日歌時,紅色的燭光裡,小妹清麗的面龐彷彿也洋溢著幸福。


  其實唱生日歌本來沒蘭姐啥事,偏偏她喜歡湊熱鬧,唐逸也懶得管她。


  吃過生日蛋糕,李嬸就要唐逸和小妹出去玩,更偷偷在唐逸耳邊說:「小逸呀,你和小妹進展太慢了,這哪成啊?都訂婚了,還沒見你們拉過手呢!你可得加把勁兒。」


  唐逸只有報以微笑,說我會努力地云云,心中卻歎氣,自己努力又有什麼用呢?她就那冷性子,看來就算結婚了也會是無性婚姻,掛個夫妻名份罷了。


  在唐逸提議下,寧小妹載著唐逸駕車來到南湖公園,令唐逸想不到的是小妹倒是和自己玩得津津有味,摩天輪,海盜船,過山車全部和唐逸體驗了一遍,當然,雖然是同樣的名目,但其實這些項目最多也只能稱為國產簡易版,和後世真正的遊樂場裡的設施不可同日而語,儘管這樣,小妹卻也頗覺有些意思,她能說有些意思就說明,這些遊樂項目在她看來還不錯。


  不過在玩碰碰車時,卻是遇到一點小麻煩,可能是見不得唐逸女伴太過漂亮。碰碰車剛剛通電,幾名小青年就輪番向唐逸撞去,將唐逸的碰碰車撞得團團轉,唐逸努力控制著方向盤,心裡這個氣啊,真是倒霉。玩會兒碰碰車竟然也會被幾個小流氓欺負。


  小妹在另一輛碰碰車裡,慢慢學會了操控,一抬眼,卻見幾個小青年正駕著車輪番撞向唐逸,而唐逸板著臉,用力的打著方向盤,控制車體的平衡。


  小妹微微蹙眉,大聲道:「你們。你們撞他幹嘛?」


  一名小青年哈哈大笑:「妹子,這車就是用來撞的,你男人不頂用,有啥辦法?」


  小妹咬著嘴唇:「他,他是不屑理你們!」眼看幾名小青年還是哄笑著衝撞唐逸,她也不顧自己剛剛學會操縱碰碰車,踩著油門用力一打方向盤。就向那幾名小青年衝過去。


  「彭彭彭」中,開始小妹還有些生疏,但沒一會兒,就見她操縱起碰碰車就好像操縱她的寶馬那樣得心應手,每次都能輕巧躲過小青年地撞擊,而且一次次準確的將車頭撞在那些小青年的車身上,到得後來,幾名小青年可就倒霉了,一個個被小妹橫著撞到外圍的輪胎安全圈上,剛剛打方向盤駛進場。車身就馬上會遭到小妹車頭的猛烈撞擊,又一次次斜著滑出去,幾名小青年鬱悶地要死,五分鐘地碰碰車娛樂,他們卻好像成了被人耍的猴子。


  場外人群看著這滑稽地一幕,哄堂大笑。


  從碰碰車遊樂場走出,唐逸微笑看著和自己並肩而行的小妹,小妹咬著嘴唇,好像有些生氣,唐逸就笑:「怎麼。你不是贏了嗎?還生氣呢?」


  小妹說:「他們說你,我不喜歡聽。」


  唐逸一愕,隨即笑道:「那你去打他們一頓給我出氣!」


  小妹就回頭看向那幾個小青年,他們灰溜溜走了另一個方向。


  唐逸嚇了一跳,忙拉了拉她的衣袖。說:「別。別,我可不喜歡暴力女作女朋友。」


  小妹見唐逸的模樣。不由得微微一笑,清麗小臉如蘭花綻放,耀花了唐逸的眼。


  兩人來到湖邊,夕陽西下,粼粼湖波,紅色玉盤,景色美輪美奐。


  唐逸和寧小妹靜靜坐在湖邊草地上,望著這副美景呆呆出神,各自想著心事。不遠處嬉鬧聲傳來,唐逸看去,卻是幾名男女圍坐打牌,唐逸略一琢磨,起身走過去,和那幾名男女說了幾句話,那幾人就笑著將撲克收攏遞給他,捲起地上的圓布閃人,一名青年還對唐逸一伸大拇指:「哥們,祝你成功!」唐逸微微一笑。


  回到寧小妹身邊,寧小妹就好奇地問:「你和他們說什麼呢?」唐逸愕然發現,出塵脫俗的寧小妹怎麼也變得八卦起來?是因為自己和她很久沒見嗎?


  唐逸笑著道:「沒說啥,就是說我在追你,借他們道具用用。」


  寧小妹哦了一聲,又回頭去看夕陽。


  唐逸拿著撲克牌道:「喂,我變個魔術給你看。」


  小妹就轉過頭,說:「什麼啊?」


  唐逸就洗牌,然後將牌展開十幾張,要小妹選一張,小妹無所謂的隨便點了一張,說:「第三張。」唐逸合攏牌,從上面數,數到第三張後將牌拿出,塞入了整副牌中,然後就洗牌,洗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將牌放到身後,說:「我能找到你剛才選定的牌,信不信?」


  寧小妹微微搖頭,唐逸神秘一笑,說:「天靈靈,地靈靈,小妹的牌快顯形!」嘴裡唸唸有詞,然後手猛地伸出,手指間捻著一張牌,說:「看看,是不是這張。」


  寧小妹呀的一聲,驚奇的看著唐逸,唐逸微笑:「厲害吧!」想來這種小把戲她也沒見識過,其實這種小魔術就是捻開牌讓別人選地時候最後面兩張牌貼到了一起,不管寧小妹選哪一張,數出來的都是倒數第二張,她真正選的那張牌就在撲克的最上面,洗牌的時候只要注意最上面那張牌總是擱在上面就好。


  寧小妹說:「再來!」


  於是唐逸就笑嘻嘻給她變魔術,卻是想不到這些小把戲卻是令寧小妹津津有味,到後來唐逸就玩「三張」,寧小妹卻總是猜不到到底哪一張是黑桃A。猜錯了無數次後,寧小妹咬著嘴唇氣呼呼指著一張:「這張!」


  唐逸這次沒出千,打開,果然是黑桃A,寧小妹歡呼一聲,像個孩子似的拿起黑桃A摩挲。唐逸微笑,說:「走吧!」天色卻是已經漸漸黑下來。


  兩人出了公園,唐逸提議:「去看場電影吧!」寧小妹溫順點頭,唐逸心下大樂,怎麼覺得她越來越聽自己話了?


  在唐逸指引下,兩人駕車來到新華電影院,電影院前,***通明。如同白晝,紅色寶馬一停,立時吸引了眾多的目光,畢竟那時候的春城,可不好見到豪華跑車。


  不同後世,沒有賣花地小姑娘來哀求唐逸買花,卻是有幾個髒兮兮的小孩兒跑過來伸手討錢。唐逸就拿出錢包,每人給了他們十塊錢,心裡卻是歎口氣,早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關心關心這些孩童呢,前世自己不是最痛恨人販控制孩童討錢嗎,那時候卻是有心無力,如今自己擁有了權力,卻漸漸只顧沉迷在官場勾心鬥角中,曾經地熱血如今還安在?


  寧小妹穿著白色直筒褲,白色緊身夾克。精緻玲瓏的白皮鞋,加上她那英挺的軍姿氣質,令人見而忘俗,但偏偏有的人是不懂地欣賞的,小妹一下車,就惹得影院前的流子吹起了口哨,在迪廳興起前,歌舞廳又消費不起,電影院,錄像廳歷來是街頭地痞流氓最喜歡逗留之地。


  唐逸自不會去和這些流子一般見識。買了張包廂票,就和小妹進場,影院裡黑漆漆的,電影已經放映,進場前唐逸也沒看電影名。這時才發現。原來是周潤發的《喋血雙雄》,唐逸不由得苦笑。小妹這丫頭片子又該瞧不起發哥,大放厥詞了。


  回頭說:「你不喜歡看,咱走吧。」


  寧小妹搖搖頭,這時影院裡的工作人員打著手電來為兩人領路,唐逸也就不再說。


  包廂在二樓最後一排,但因為是探出式樓體,和一樓七八排地位置差不多,位置剛剛好。


  包廂裡的座位就好像雙人沙發一樣,前面有個小茶几,等等漸漸適應了影院裡地光線後,唐逸又去買了兩瓶礦泉水,一袋五香瓜子。


  包廂座位不算寬闊,寧小妹就緊緊挨著唐逸坐,聞著鼻端清新的香,唐逸愜意的靠到椅背上,有清麗少女相陪,看小莊鐵骨柔情,倒也是一樁樂事。


  寧小妹喝了口水,接著就蹙起眉頭:「怎麼有蚊子呢。」就弓身去搔足踝。


  唐逸搖搖頭,就知道和女生看電影永遠都是雜事多多,寶兒如此,想不到小妹也如此。


  小妹卻是將精緻地皮鞋脫下來,將雪白小襪挽起,露出光潔柔美地足踝,說:「咦,你拿打火機來,我看不清楚。」


  唐逸戀戀不捨的將目光從屏幕上移開,從包裡拿出ZIPPO,輕輕按動,火光跳動,唐逸心卻也跳了幾跳,小妹左腳踩在沙發椅上,雪白地小襪勾勒出她玉足纖美柔和地曲線,她腳跟擱在沙發上,腳趾微微翹起,那柔柔的弧度令唐逸一陣心跳加快。


  偏生小妹卻將小棉襪挽下去,露出凝脂般的雪白肌膚,唐逸不由得想像觸摸下那美妙的滋味,竟有些心蕩神馳。


  小妹卻不知唐逸目光熾熱,如同野獸,卻是道:「火拿過來一些呀,我看不清楚。」


  唐逸晃晃頭,拋去雜緒,就將火機湊近她的小腳,果然就見雪白柔美的足踝上,有一粒小小的紅點。「真的被蚊子咬了。」小妹蹙眉,唐逸撓撓頭,說:「小賣部裡應該有花露水吧,我去買一瓶。」說著就站起來走出去,看著他的背影,小妹百思不得其解,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啦?


  唐逸拿著一瓶花露水趕回來,小妹接過花露水,打開嗅了嗅,就微微蹙眉,不喜歡這個味道。


  唐逸目光不由得又落在她柔美的足踝上,乾咳了一聲,「我來幫你抹。」


  小妹不疑有它,猶豫了一下說:「好吧。」她確實不喜歡碰觸花露水。


  唐逸就在手心倒了一點花露水,還沒說話呢,寧小妹已經將穿著白襪地小腳放在了他腿上,唐逸心中又是一顫。


  顫悠悠伸出手,慢慢貼在那柔美的足踝上,溫婉如玉,卻又微微冰涼,唐逸的手在一剎那就好像過電一樣,不自禁抖了一下。


  在寧小妹纖細的足踝上輕輕塗抹,感覺著那細膩晶瑩的肌膚,唐逸的整隻手就慢慢握住了寧小妹的足踝,輕輕揉捏。


  寧小妹正奇怪為啥他要將花露水塗抹到自己整個足踝上呢,卻見唐逸手往下滑,竟然隔著白襪把玩起自己的小腳,這才知道不對,說:「你幹什麼?」就想縮回腳,唐逸卻已經拉下包廂前的布簾,然後一伸手已經攬住寧小妹的腰,將她一下抱起,坐在了自己懷裡。


  「呀!」寧小妹低呼,唐逸一隻手摟著她地腰,另一隻手微一用力,扯下她左足的白襪,看著她晶瑩如玉,精緻秀氣的小腳,唐逸不由得嚥了口口水,伸出手,輕輕握在小妹的雪足上,那種感覺,柔弱無骨,卻又偏生有些骨感,很奇妙的觸覺,唐逸愛不釋手地輕輕把玩,更將五指伸進小妹地五根腳趾間握住,手心和她腳心輕輕摩擦,寧小妹再不懂***也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窘的臉通紅,想用力掙扎卻又怕弄痛唐逸,不用力卻是根本掙脫不開唐逸地懷抱。


  終於,寧小妹臉紅紅的埋進唐逸懷裡,任由唐逸褻玩自己欺霜賽雪的玉足,瞥到胸前寧小妹羞極卻又無可奈何的模樣,唐逸更是心下大快。雙腿上,更能感受到小妹那柔滑細膩而又彈力驚人的肌膚,唐逸呼吸竟然有些急促起來。


  突然,電影院燈光大明,竟是影片播映完畢,唐逸急忙放開小妹,一明一暗,心緒就不相同,唐逸也略微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小妹紅著臉,手忙腳亂的套上小白襪,穿上皮鞋,繫鞋帶,哪還有平日的從容?


  看她窘迫模樣,唐逸心中的不安淡去,嘿嘿一笑:「小妹,真和我結婚的話我可是會經常這樣欺負你哦!」


  寧小妹咬著嘴唇,也不說話,唐逸更是開懷,能名正言順欺負這個心高氣傲的脫俗女孩兒,倒真的挺有趣的。


  和寧小妹走出影院,唐逸滿心輕鬆,自從決心調整自己的心態,好好對待和自己命運糾纏在一起的這幾個女孩兒後,唐逸心裡的石頭放下,卻是覺得看事物更加清晰了。和幾女的糾纏,是自己逃不開的宿命,如果糾纏在一次次感情負疚中,自己將會一事無成。至於以後,誰知道呢?自己把握現在,盡量使她們幸福就是。


  唐逸確實覺得,自己的境界高了一些,卻也常常在想,是不是,每個花心男人都會有各種各樣的借口,雖然各不相同,卻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三十四章 「鐵拐李」

  更新時間:2009-2-21 13:47:13 本章字數:4257


  九月入秋,天氣漸漸涼爽起來,春城的早晚甚至有些冷,唐逸也換上了秋裝,黑色小領口西裝,越發給他添了幾分帥氣和儒雅。


  過去的一個月中,在督查室催辦下,春城市公安局搗毀了幾個乞討集團,當看到一些小乞丐的父母不遠千里趕來春城認親,抱頭痛哭的場景,唐逸很是欣慰,當然,也有一些孩童被拐賣時年齡很少,一時間卻是找不到父母,也只有暫時安置進孤兒院。


  春城飯店的改制也終於塵埃落定,春城飯店改組為遼東春城飯店股份有限公司,原春城飯店固定資產折成國家股,占55%,祥順貿易公司注資一千萬,占44%,另外1%私人股,由春城飯店職工出資購買。而督查室現在的重頭戲就是跟進新股份公司的改組情況。


  不過唐逸沒想到的是最後能入主春城飯店的既不是港商李家,也不是很可能獲得劉飛和田衛兵兩個公子哥支持的陳方圓,而是另一家憑空而起的貿易公司,現在春城飯店股份公司的總經理是蘇梅,以前春城飯店的公關部經理,那個艷美的少婦。她是作為祥順的代表出任春城股份公司的總經理。


  塵埃落定的當天唐逸接到了蕭日的電話,蕭日在電話裡說,萬寶貿易是被劉書記一口回絕的,劉書記親自作了指示,無論如何不能將合營權交到萬寶貿易的手裡,蕭日也沒有辦法。


  唐逸也只有苦笑,或許是劉飛真的去求他家老爺子了?才弄得適得其反?其中內情就不足外人道了,唐逸和陳方圓通電話時,這個陳叔倒是樂呵呵的,他倒不一定要去春城飯店插一手,做生不如做熟,他現在正忙著開始張羅在春城開超市,有了那筆貸款。他完全可以在春城起一家最大的超市。


  唐逸給劉飛通過電話,但劉飛顯然心情有些惡劣,沒和唐逸多說什麼,唐逸想安慰安慰他也無從開口。


  唐逸還接到了田衛兵的電話,田衛兵這人城府深,做事很圓滑。他大概以為陳方圓沒有拿到飯店的經營權唐逸肯定懊惱,打來電話問候,當然,他是不會提春城飯店一事的,只說要請唐逸喝一杯,散散心。


  唐逸那晚倒也和他在酒吧喝得盡興而歸,田衛兵真的有心討好人,那句句話都能說得暖人心。這點兒上唐逸卻是頗為不及,對田衛兵,唐逸就更多了一分警惕。


  不過唐逸也在思索春城飯店地經營權到底落在了誰的手裡,卻又總是琢磨不透,外面風傳蘇梅是張省長的情人,卻不盡然,小道消息固然是無風不起浪。但不能盡信。


  省委大佬們之間的博弈,最高的境界卻是和棋。唐逸漸漸悟通了這個道理,或許,站得越高,越要明白要怎麼樣和棋。


  晚上下班前,唐逸又接到了田衛兵的電話,唐逸就笑:「怎麼?又去喝酒?」


  田衛兵卻是歎口氣:「心情不好,這次要你陪我散散心!」


  唐逸滿口答應,卻也佩服田衛兵,兩人關係還沒親密到可以互吐心事呢。但他鬱悶時卻想起找自己,不由得不讓人生出親近之心,可惜,兩世為人地唐逸對這些卻早就看得透了。


  和田衛兵喝酒照例還是天堂歌舞廳,田衛兵這圈人和劉飛那一圈好像兩個平行線,出沒的地點絕不相同,倒省了唐逸尷尬。


  唐逸進了包廂就是一皺眉,昏暗的夜燈下,包廂裡坐了三四個人,張嘉嘉也赫然在列。只是她沒有濃妝艷抹,而只是穿了一身牛仔裝,看到唐逸擰門進來張嘉嘉嚇得唰一下站起來,燈光昏暗看不清楚,只怕她臉都白了。在督查室久了。自然慢慢體會到唐逸這個領導的威儀,加上先入為主的那場風波。也就不由得她不怕唐逸了。


  見唐逸進來,幾個年輕人就都和田衛兵告辭,唐逸對張嘉嘉笑笑,說:「嘉嘉,今天沒畫得跟鬼似的,不錯!」恩威並施是御下的不二法門,果然,張嘉嘉彷彿一瞬間就有了神采,喜滋滋和同伴走出。唐逸坐到田衛兵身邊,見田衛兵拿著一大杯啤酒出神,就笑:「怎麼,春城還有能讓你田公子鬱悶的事兒?」


  田衛兵露出一絲苦笑:「我算什麼公子?不過一受氣包罷了。」


  唐逸卻見他似乎是真心地感慨,一陣奇怪,放下包,拿起桌上早為他擺好的啤酒,浸了一口,說:「啥事兒?說來聽聽?」


  田衛兵歎口氣:「天華被人打了,折了一條腿,粉碎性骨折,醫生說以後也只能靠枴杖輔助行走了。」


  唐逸一愕,喝了口酒,卻不說話。


  田衛兵扭頭看著唐逸:「我知道,你看他不順眼,其實這些日子我也和他遠了,但他被人這麼欺負,我總覺得不是滋味。」


  唐逸就問:「報案沒?」


  田衛兵再次苦笑:「看看,你又給我打官腔,報案?有用嗎?敢打他的人就不怕這個。」


  唐逸心裡有了點譜,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兒?」


  田衛兵搖搖頭,拿起酒杯很鬱悶的灌了一口,抹抹嘴:「劉書記的兒子干的!誰敢管?我們那老頭子,唉……」搖頭歎息。


  唐逸心裡卻明鏡似的,省委大佬們剛剛和棋,田書記又怎麼會為了一個漸漸沒了用途地棋子出頭?


  田衛兵又說:「李家是不會罷休的,這事兒啊,我看八成還得落在你的頭上……」說著話,他看向唐逸,想從唐逸的臉上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但很快他就失望了,心裡也歎口氣,和唐逸接觸越久,就越覺得這個人可怕,心機太深。


  唐逸這才明白田衛兵叫自己來的用意,這起嚴重的傷人案。執法部門不能盡快落案的話,李家肯定向上反應情況,不管怎麼說,李家也是港商,而且在遼東外商投資中,李家也屬於前列。怎麼也有些影響力,這個案子多半就會被省委轉給督查室督辦。


  田衛兵找自己,是希望自己能幫他一把吧,畢竟李天華被重傷,他怎麼也有兔死狐悲之感,而且,說不定他和李天華已經糾纏的太深,容不得他不幫他。


  唐逸輕輕點點頭。說:「田哥,這事兒你也別急,案子還沒轉到我手裡呢,這是哪天的事兒?」


  「昨天。」田衛兵鬱悶的吐出口長氣。


  唐逸點點頭:「也就是說,李天華還在醫院,這案子落到我們這兒怕是最少要十天半月,你再等等。到時候咱們再研究。」


  田衛兵悶悶地點頭,舉起酒杯,說:「來,干一個!」


  看著那大杯地黑啤,唐逸一陣苦笑……


  果然不出田衛兵所料,這樁懸疑而敏感的案子因為牽涉到港商,十幾天後,案件被轉到督查室跟進,唐逸仔細研讀了公安機關的調查報告,沒證人。沒目擊者,只有李天華自己的證供,說是劉飛用鋼管將他打的重傷,但劉飛偏偏又有時間證人,證明當時他不在現場,而是在金太陽歌舞廳喝酒玩耍。證人還不少,歌舞廳領班,服務生,還有劉飛的一些狐朋狗友,徐軍也在其中。最令唐逸哭笑不得地是兩名職業為流鶯的酒吧女也是證人,證明不但事發時,就算事發一小時後,劉飛還在賓館與她倆玩雙飛,當然。劉飛和這兩名酒吧女已經被公安機關進行了相應處理。拘留外加罰款,那家賓館也跟著倒了霉。被勒令停業整改。


  唐逸看得一陣搖頭,這個劉飛,還真是禍害人的祖宗。


  正看卷宗呢,電話響了起來,唐逸接起,田朝明和藹可親地聲音傳來:「小逸,怎麼樣?忙不忙?」


  唐逸一怔,難道他有心插手這個案件,邊琢磨邊道:「正看涉及劉書記兒子的那樁傷人案呢。」


  田朝明啊了一聲,就說:「這個案子很敏感啊,還有,你和劉飛認識是不?」


  唐逸卻想不到他記得這麼清楚,就笑著說:「是啊,在延山時見過,人不錯。」


  田朝明就說:「總之秉公處理吧,不過記得,穩定第


  唐逸明白他的意思,恩了一聲。看來田朝明卻不是為了劉飛的案子而來。


  果然田朝明就轉了話題:「小逸啊,分到檢察院那位同志你還有聯繫吧?她習慣檢察院的生活吧?工作表現怎麼樣?」


  唐逸不知道他突然間問陳珂幹嘛,琢磨著回道:「有,我們是很要好地朋友,她工作挺能幹地,多次被領導表揚,可沒丟田叔的臉。」


  田朝明就哈哈笑:「那就好,那就好。」


  說了幾句閒話,田朝明就掛了電話,唐逸卻是滿頭霧水,琢磨了好久,也不知道他打這個電話地含義,是自己錯漏了一些信息?仔細回想,卻又不像。


  甩甩頭就不再想這事兒,按了電話內線,叫王鳳起和王湛生來他辦公室,敏感案件,自然要交給三科。不過雖說交給三科,但這類敏感案件他這個正印主任又怎麼會不跟進,想來被漸漸架空的王鳳起很有些惱火,進了唐逸的辦公室,臉上不掛一絲笑容,明白無誤的傳遞著不滿地信號,可見他這陣子有多麼鬱悶了。


  他這樣的表現,倒令唐逸更為警惕,他不像這麼喜怒言於色的人,這般刻意做作是為了要自己輕視他?


  唐逸將卷宗交給王鳳起,叫他和小王抽調人手,跟進這件事,先期工作就是去公安局調查核實情況,自己等他們三科的報告,跑腿的事王鳳起做,真正跟進當然要唐逸來管。


  王鳳起一言不發,拿著卷宗出門,小王想繼續和唐逸聊兩句,唐逸卻已經指指王鳳起的背影,努努嘴:「多學學,做工作就要像王主任這樣雷厲風行!」


  小王笑著說是,忙起身跟了出去。


  唐逸拿起電話,撥了劉飛的號兒,電話裡,音樂嘈雜,人聲鼎沸,劉飛大聲嚷著:「誰啊?誰?」


  唐逸微微歎口氣,說:「是我,你出來說!」


  「彭」一聲關門聲,音樂漸漸小了,劉飛就笑:「是為了那案子吧?」


  唐逸說:「知道就好,這麼大事兒,也不和我通個氣。」


  劉飛呵呵笑道:「我可是被冤枉的,你要幫我作主啊!一定要還我一個清白,媽的李天華那小子得罪人多了,不知道被誰打了就賴在我頭上。」


  唐逸沒追問到底是不是他作的,如果劉飛突然承認是他呢?不管是誰,唐逸也不想落什麼把柄在人手裡,或許,是因為和劉飛還沒到可以交心地地步吧,而因為劉飛的身份,只怕唐逸永遠也不會和他交心,大概也只有延山的陳達和才能令唐逸不是那麼戒備。


  唐逸歎口氣,卻是有些想念大咧咧的陳達和了。


  「喂,歎什麼氣?我是認真的,真是我作的話,還能對你保密?」劉飛不滿的喊起來,倒令唐逸一陣內疚。或許,真的不是劉飛干的?


  「不是就好,如果是你作得,我可不會徇私舞弊。」唐逸笑呵呵說。


  劉飛嘿嘿笑道:「別和我打官腔,喂,來喝一杯,我可怪想你的!」


  唐逸就笑:「我怎麼去啊?現在可是督辦你地案子呢,改天吧,等還了你清白再說。」


  劉飛大聲說好,掛了電話。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三十五章 陳珂升職

  更新時間:2009-2-21 13:47:26 本章字數:3318


  天已經微微擦黑,唐逸還在辦公室仔細看著王鳳起送來的調查報告,其實報告裡也沒什麼內容,基本肯定了公安機關的調查,認為春城市公安局對這樁案件很重視,工作認真細緻,調查充分,並沒有任何受害者所說的「拖」的跡象。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唐逸接起,話筒裡傳出的是一個低沉的男音:「是唐主任嗎?」


  有些詫異,唐逸放下卷宗,說:「是我,您哪位?」


  男音就笑起來,只是那笑聲也透漏著一個信息,這人不那麼爽朗,「唐主任,你好你好,我是張明山啊,就是常委辦那個張明山。」


  唐逸更為詫異,但也趕緊應酬:「啊,張主任,你好。」


  張明山笑了兩聲,說:「是這樣的,不知道唐主任明天晚上有沒有時間,明天是小女嘉嘉的生日,我辦了個家宴,沒外人,就是三親兩友,我早就想和唐主任嘮嘮,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請動你這尊菩薩。」說著又笑了起來。


  唐逸微一沉吟,笑道:「我當然沒問題,就是不知道打攪不打攪府上,嘉嘉對我可是意見大了去了,別等我去了害得她過不好生日,哈哈。」


  張明山就笑:「哪能呢?那傻丫頭在家盡誇唐主任的好呢。」


  寒暄了兩句,掛了電話,唐逸尋思了一會兒,就又低頭看起卷宗。


  飢腸轆轆的唐逸駕車回家時已經將近八點,車子剛剛駛進東風路,手機又響了起來,唐逸接通,陳珂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哥,你在哪兒呢?」


  「開車呢,怎麼,有啥事兒?是不是家裡水管爆了?」唐逸笑呵呵開起了玩笑,自己還沒去過陳珂的新居呢。對這小丫頭將房間佈置成啥樣實在有些好奇,但陳珂不邀請,唐逸也不好厚著臉皮主動說去她家裡看看。


  「哥,來陪我喝杯酒吧!」陳珂的小聲音有些低落。


  「好,我這就去你家!」唐逸當然滿口答應,準備藉機會欣賞下陳珂的香閨。


  「我在金太陽203。哥,你快點來哦!」陳珂的聲音終於有了絲開心。


  唐逸啊了一聲,搖搖頭,越是不能去陳珂香閨坐坐,反而越是心熱,這或許就是人類的天性吧,唐逸亦不能免俗。


  包廂裡只有陳珂一個人,拿著一杯紅酒晃動。呆呆看著酒杯中旋轉的紅色液體出神。聽到門響,陳珂抬頭,看到唐逸,陳珂眼圈卻是紅了,就用手去抹眼淚。


  唐逸嚇了一跳,忙坐到她身邊,問:「咋了?有人欺負你?」


  陳珂搖搖頭。接過唐逸遞來地紙巾抹著眼角,過了一會兒抬頭嫣然一笑:「沒事啦,哥,你挺有魅力的,看到你,我就什麼委屈都沒有了呢。」


  唐逸呵呵一笑,輕輕拍了拍她肩膀,回身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慢慢浸了一口。


  沉默了一會兒,陳珂開了口:「哥。我升為二級檢察官了!」


  唐逸一怔,回頭笑道:「啊,正式工作才兩三個月就升職啦?挺能幹啊!副科級待遇?喜事啊,你委屈什麼?是覺得自己升的太慢?小同志,可不能太驕傲哦!」說著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陳珂撲哧一笑,打開他的手,說:「什麼啊,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的!」被唐逸這一鬧,陳珂心中地不快倒也煙消雲散。


  「我是聽到同事議論我。說我就是靠後台硬才升的職,還說了許多難聽的話……」說起這事陳珂又有些氣,抬頭問唐逸:「哥,說實話,是不是你幫忙?我聽他們說今年省院二級檢察官的指標就三個。有幾個熬了許多年的老同志都沒輪上。」


  唐逸這時心中有了底。卻不想田朝明還是挺關心自己的,雖然這種關心更大意義上是在觀察自己。


  唐逸正色看向陳珂:「陳珂。不要有負擔,那些老同志熬不上是他們能力不夠,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和你說過的,不該爭的咱絕對不爭,但該爭地就一定要爭到手,不要怕人嫉妒!你就算四十歲升副科,同樣也有人嫉妒,只要你工作用心,作得比別人好,就問心無愧!」


  陳珂輕輕點頭,嘻嘻一笑,就靠進了唐逸的懷裡,唐逸輕輕攬著她的香肩,陳珂踢掉皮鞋,雙腿斜躺在沙發上,又扭了扭身子,使得自己更舒服,頭枕在唐逸胸口,聽著唐逸的心跳,再捨不得離開唐逸的懷抱。


  過了一會兒,陳珂的頭就慢慢垂下,滑到唐逸的大腿上,用手抱住唐逸地腿,頭舒舒服服的枕在上面,嘴裡發出幾聲囈語,想來是喝了點酒,加之在唐逸身邊心神一鬆,竟是睡了過去。


  唐逸輕輕撫摸她的秀髮,雖然穿得便裝,但陳珂一身秀氣的深藍色女士西裝更襯得她端莊秀麗,踢掉黑皮鞋後那兩抹雪白小襪煞是惹眼,枕在唐逸腿上,身子蜷曲,姿勢煞是撩人,活脫脫一副制服誘惑的畫面,但唐逸卻是滿心愛憐,輕輕摩挲她的秀髮,全無一絲情慾念頭。


  「滴滴滴「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唐逸急忙接通,聽到蘭姐嬌媚的聲音怯生生說:」唐書記。「唐逸就是一陣火氣,低聲道:「打什麼電話?你家房子著火啦?」對蘭姐,他說話從來不帶一點講究。


  蘭姐低聲道:「不,不是,沒著火……」被唐逸一訓斥,就更加結巴起來。


  唐逸倒不由得被逗得一笑,就放緩了語調:「啥事?慢慢說。」想想,蘭姐很少給自己打過電話,想來也是有什麼急事。


  蘭姐哦了一聲,小聲道:「家裡來客人了,說是您單位的王主任,還有他的愛人,您回來不?」


  唐逸微微一怔,王鳳起?他葫蘆裡賣的啥藥?隨即唐逸一蹙眉:「你在哪打地電話?」


  蘭姐忙說:「外面,李嬸陪他們嘮嗑呢。我在公用電話亭打的。」


  唐逸微微點頭,有時候蘭姐還是有點小機靈的,這樣自己回不回家客人都不會挑理。


  唐逸琢磨了一下,按理自己是應該回家摸摸王鳳起的來意的,但看到陳珂睡得正甜,唐逸就對蘭姐說:「我就不回去了。」又一琢磨。只有給蘭姐漏點兒口風:「別亂說話,找借口快點打發他們走!」


  蘭姐說:「是,我知道地。」又小心翼翼請示:「沒事,我就掛了啊!」


  唐逸剛想說好,突然又想起件事:「這樣,等他們走了你幫我送件東西來,在我房間的衣櫃裡,一個黃色紙袋。有春城通訊的字樣,裡面是一台BP機,你給我送到金太陽來,到了,就在金太陽外面電話亭給我打電話。」


  BP機是早就給陳珂買好的,但一直忘了送她,今天她升職。就算給她的禮物了。


  蘭姐嗯了一聲,又請示:「那我是不是打車過去?」


  唐逸蹙眉:「豬腦袋啊,自己想想應該怎麼作!」


  等蘭姐再打來電話時陳珂動了動,輕輕抬起了頭:「啊,我睡著了,哥,幾點了?」


  唐逸就笑:「沒事,你等我去拿樣東西啊,送你地禮物。」起身時微微一蹙眉,腿卻是有些麻了。看到唐逸走路地姿勢有些彆扭,陳珂忙坐起來穿鞋,抱歉的說:「哥,我下去拿吧。」


  唐逸說:「不用。」看著唐逸的背影,陳珂傻傻笑了一下,想了下,就拿起果盤裡的杏仁剝殼,將去殼後地果肉一個個放在自己手心。


  唐逸再次回轉時陳珂已經剝了滿滿一把杏仁,唐逸坐下,將紙袋遞給陳珂。說:「BP機,送你地。」


  陳珂嘻嘻一笑,將白生生的小手遞到唐逸嘴邊:「杏仁肉,送你地。」


  唐逸笑道:「那還是我划算些。」張開嘴,任由陳珂將一粒粒杏仁送入嘴中。期間自然免不了嘴唇碰觸到陳珂嫩白如蔥地手指。更忍不住吸允了幾下,癢得陳珂咯咯直笑。極快的縮回手,白了唐逸一眼:「大色狼!」嫵媚的小模樣令唐逸一陣心跳。到了萎靡不振的李天華,李天華左腿打著石膏,綁著厚厚的繃帶,活像半個木乃伊,此時的他風采全無,雙眼凹陷,無神的看著唐逸和他身後地一大票人。


  李天華床位邊,坐著一位挺漂亮的女孩兒,是李天華的未婚妻,香港小有名氣的電視明星,藝名雅軒,李家畢竟不是真正的豪門望族,倒也能接受娛樂圈明星嫁入家門。


  雅軒接人待物倒是落落大方,和唐逸握手,用生硬的普通話抱歉的道:「對不起唐先生,公公剛剛知道,還在來醫院的途中。」


  唐逸笑笑:「是我們不好意思,也沒事先通知,臨時決定來見李先生,打擾了。」


  回頭看著病床上萎靡的李天華,心中卻也有些快意,畢竟這傢伙,實在不是什麼好人。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三十六章 困局

  更新時間:2009-2-21 13:47:38 本章字數:6229


  李天華的父親李亨通是一名精瘦的老人,雙眼炯炯有神,握手時蒼勁有力,他本來是廣東人,六十年代偷渡到香港,白手起家,創下這億萬家業,也是一時的傳奇人物。


  唐逸對他,還是很尊重的,握過手,唐逸就說:「打擾李老先生了,我們這次來主要想詳細瞭解一下情況,省委很重視這樁案子,批示我們一定要快速而準確的破案,所以李老先生放心,我們的執法部門是絕對不會有任何拖延的意圖的。」


  李亨通微微點頭,打量著唐逸,心中有些詫異,他是督辦的領導?看年紀,好像比自己兒子還小呢。


  唐逸又說:「不介意的話,我想問小李先生幾個問題。」


  李亨通忙說不介意不介意,請便。


  李天華無神的看著唐逸,可能這位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從來沒受到過這麼大的打擊,聽說自己會成為瘸子後他歇斯底里的發作了一場,然後就變成了這副癡癡呆呆的模樣。


  「小李先生,請問你和劉飛以前有過節嗎?」唐逸走到病床前,溫言問李天華,王湛生急忙拿出筆記錄。


  李天華卻是不言不語,慢慢將頭轉了開去。


  唐逸微微蹙眉,回頭對李亨通道:「李老先生,不然我們等令公子好轉一些再來?」


  李亨通歎口氣,看得出兒子的事令他頗為鬧心,關心則亂,任他睿智,看到一夜間彷彿變成癡呆的兒子,李亨通卻是一籌莫展。


  雅軒猶豫了一下,走上兩步,說:「唐先生,不介意的話我來回答吧。天華和劉先生的恩怨我略微知道一些。」


  「哦?」唐逸詫異的看了她一眼,說:「那就麻煩雅軒小姐了。」


  看樣子雅軒倒是真的知道劉飛和李天華結怨的內幕,不過在她嘴裡,就變成兩個好朋友追一個女孩兒,結果李天華追到了手,令劉飛懷恨在心。兩個好朋友反目成仇。


  唐逸很認真的聽完雅軒地講述,說:「這理由似乎牽強了些。」


  雅軒歎口氣:「唐先生沒聽說過衝冠一怒為紅顏嗎?」


  唐逸輕輕點頭,又問了雅軒幾個問題,向李亨通略微表示了一下關心,這才領著大票人馬告辭,李亨通將他們送出了醫院,目送幾輛小車啟動消失在視線中,李亨通目光閃爍。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麼。的門,恰好見到張嘉嘉步履輕盈的從隔壁走出來,唐逸叫住了她:「嘉嘉,一起走吧!」


  張嘉嘉有些迷茫:「去


  唐逸搖搖頭,歎氣道:「看來有的人是不歡迎我給她過生日啊,那我還是回家吧。張嘉嘉一怔。更有些不知所措:「對,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是,是我爸給你打的電話?」想起父親昨天晚上神秘兮兮說自己生日有個想不到的客人,原來說得卻是唐主任。


  難得唐逸和自己開起了玩笑,張嘉嘉心裡一陣雀躍,第一次知道能獲得單位領導地青睞卻是比什麼都來的開心。


  坐上唐逸的車,張嘉嘉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主任,如果你忙可以不去的。我爸就那樣,啥事都喜歡瞎張羅。」


  唐逸笑笑:「那是疼你,你可得知足。」


  張明山住在南風區省委家屬樓,這片家屬樓是去年的新樓,深黃的樓體,片片的花池,環境很是不錯。


  嘉嘉領著唐逸上樓,按響門鈴,一名氣質典雅地婦人開門,張嘉嘉介紹這是她母親。


  唐逸和張嘉嘉卻是比張明山先到。半個多小時後。張明山才說說笑笑開門進屋,他身邊的人唐逸認識,辦公廳副主任高於真,兩人進屋時,唐逸正在沙發上看相冊。張嘉嘉津津有味的介紹著那些照片。哪個是他父親年輕時,那些小學生裡哪個是她等等。


  張明山笑道:「唐主任。害你久等了!」


  唐逸忙站起來和高於真張明山握手,高小蘭卻是走在最後,進客廳和唐逸打聲招呼後,就和張嘉嘉親密的進房聊天,客廳留給了唐逸三人。


  唐逸是第一次私底下和高於真接觸,雖說督查室調整為副廳級後,高於真就漸漸放了手,不再怎麼理會督查室的事兒,但畢竟是名義上的領導,唐逸在他面前還是表現的很矜持,和兩人打了招呼後,就靜靜坐在一邊品茶,聽著張明山和高於真說話,不怎麼插言。


  高於真和張明山私交很好,兩人聊了幾句,高於真就轉向了唐逸,笑道:「我們兩個老頭子說話你挺沒意思吧?」


  唐逸就笑:「怎麼能說是老頭子呢,那我在小蘭和嘉嘉面前可不也是叔叔輩了?」


  話題就漸漸轉到唐逸頭上,唐逸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倆聊著,說著話,高於真就笑著問唐逸:「鳳起最近表現怎麼樣?」


  唐逸微微一愕,隨即說:「王主任是老督查,我很多方面都要向他學習的,他也一直是我們督查室的頂樑柱。」


  高於真就不再提這個話題,唐逸卻是明白,王鳳起看來真的和高於真走得挺近的,高於真這是拿話點自己呢,或許王鳳起和他發過牢騷,使得他不得不過問一聲。


  唐逸抬眼看了看張明山,心說難道叫我來就是為了聽高於真這一句話?那你這事兒辦的可不地道啊,但見張明山聽了高於真的話,微微蹙了蹙眉,顯然也有些不滿意,但卻沒有多說,他和高於真是老相識,常委辦又儼然處於秘書長黃偉的直接領導下,是以兩人並沒有上下級那種隔閡。


  吃飯時張明山就刻意對唐逸親熱了一些,唐逸明白,他是擔心本來好意結交卻被自己誤會。


  吃過飯高於真父女就走掉,坐了一會兒。,唐逸也想告辭,張明山卻熱情的挽留,更從臥房拿出珍藏的極品龍井幫唐逸泡了一杯茶,笑著說:「怎麼也得嘗嘗我地珍藏再走!」


  那邊鏡子前,張嘉嘉正拿著LV手袋翻來覆去的擺著造型。張明山無奈的搖搖頭:「這丫頭,被我寵壞了,哪有客人沒走就拆禮物的?」


  唐逸笑笑:「看她這麼喜歡,我這送禮的才心裡踏實呢,最怕地就是送出去,人家轉手就丟到了一邊兒,那才叫人掃興呢,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張明山笑著點頭:「也是,不過唐主任,你就別老您您的了,叫我老張吧,我托大喊你一聲唐逸老弟。」看了眼張嘉嘉,又問唐逸:「那包兒,得不少錢吧?」


  唐逸就笑:「別人送的。價錢我還真的不清楚。」


  張明山微微點頭,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看了眼唐逸,好似很隨意的道:「大概一個多月前吧,我在南湖公園門口見過你。唐逸微微一愕,南湖公園?那就是自己和小妹在一起地那天了,張明山可不僅僅是見了自己吧,這話地意思,肯定是自己和小妹駕著跑車招搖過市被他見到了。


  唐逸微笑道:「哦。那是女朋友來看我,咱春城,也就只能去南湖了,張主任也是和嫂子去南湖公園羅曼蒂克來著?」


  張明山就笑:「嗯,當時沒別人,我也就沒和你打招呼。怎麼樣?那天玩得開心吧?」


  唐逸笑著點點頭,拿起了茶杯。心說以後小妹再來,可不能太過招搖了。


  張明山喝著茶,好似不在意的道:「老弟,省委正擬定處級掛職幹部名單吧?」


  唐逸就笑:「是。怎麼?張哥想動動?去下面受受累?」


  張明山搖搖頭:「下面的事都是吃力不討好,我老婆孩子都在省城,可不想下去遭罪。」


  唐逸就笑:「也不能這麼說,張哥的年紀,年富力強又有經驗。正是加擔子地時候。我看啊,您也該動動了!」


  張明山微笑:「是嗎?」端起茶杯喝茶。


  唐逸漸漸明白了張明山地意圖。怕是張明山真的有意動動了。而掛職無疑是個最佳地途徑。


  掛職地奧秘在於它往往能關係到掛職者的將來陞遷,自從八十年代破格提拔年輕幹部風潮後,這些年,僅僅靠在機關上呆著來提拔,難度越來越大。特別是一些到了處級這個坎上的幹部,再想上就更難了。處干們的年齡都在四十來歲邊上,一長溜的,排得讓人絕望。要從這條長龍中,擠出來,爬到副廳,可謂是難上加難。


  掛職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成了一條奇妙的通道。


  早些年,幹部一聽說要下去掛職,總是抱怨。而這幾年來,遼東省委地處干們,為了下去掛職,想盡了法子,使出了渾身解數。一旦下去了,干個兩年,回來不是提成實職副廳,也多少能解決一個副廳級巡視員。一輩子泡在行政的河水裡,誰不指望能再升一級?到老了,還是個處干,在別的不知情的人的眼裡,也許了不得了。可是對於一些知情的人來說,就很讓人不太瞧得起了。


  張明山正是四十多歲,處於處級幹部的這個坎上,而常委辦副主任,說起來顯赫,是最接近領導的那撥幹部,但陞遷起來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主要還得看秘書長的看法,而從張明山要靠掛職的辦法來走陞遷之路看,只怕秘書長心裡,對張明山不大看得上,也難怪,秘書長到任時,張明山早就已經是常委辦副主任,秘書長後來又提了一個副主任,沒把張明山換掉,已經算是很客氣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不是?


  不過唐逸奇怪地是張明山和自己談這個問題的用意,掛職幹部名單是要從督查室過一下,但也不過是個過場,主要還是要看組織部的意見,張明山想掛職,應該問題不大,他是辦公廳實職正處,本身就是一種優勢,加之經常在領導面前晃悠。總得來說,還是加分的。


  接下來張明山就不再說這個話題,而是和唐逸聊起了春城風土人情,笑著說:「你這京裡人在東北呆了兩年多了吧?慣不慣?」


  聽他話頭似乎他隱約知道自己的一點背景,加之瞥到自己和小妹駕著寶馬招搖過市,有心和自己接觸親近也就可以理解。


  等掛職幹部名單確定後唐逸才大致明白張明山和自己談掛職的用意。張明山卻是下掛到延山作副書記,這又無疑是個美差,延山經濟蒸蒸日上,去延山掛職,怎麼也能撈到些政績,回來後提拔為實職副廳的幾率會更大一些。看到這份名單,唐逸又搖搖頭,自己可再不能通過表象看人看事了。看來,張明山和秘書長的關係未必就不怎麼融洽。


  而張明山是希望自己牽線為他在延山鋪鋪路吧,使得他在延山能更好地鋪開工作。


  果然,第二天唐逸就接到了張明山的電話,張明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延山可是你的大本營,看來以後我這個外鄉人可就要靠你多多照顧了,可別叫你的老部下們欺生!」


  唐逸也笑呵呵開玩笑道:「沒問題。就怕延山沒人認得我嘍,張主任這一去,我倒是有落腳的地了。」


  和張明山開了幾句玩笑,掛了電話。當然,唐逸又撥通了雷浩地電話,張明山既然找了自己,自己怎麼也要作個姿態回報,不能讓人覺得熱臉貼上了冷屁股。


  唐逸大略說了一下張明山地情況,雷浩就笑:「我還正琢磨,省委下來掛職地張書記到底是何方神聖。既然是唐書記的朋友,那就沒說地了。我會看著安排的。」


  唐逸心中苦笑,也不知道介紹張明山和雷浩認識是對是錯,只怕雷浩多半會拉攏張明山和王濤對著幹,不過這些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剛剛撂下電話,辦公室門被急促敲響,接著小王急匆匆走了進來,唐逸微一皺眉,慌慌張張的,實在不是什麼好苗子。


  「主任。這下怕是麻煩了,可能捅婁子了。」


  唐逸指了指沙發:「坐下說,別急。」


  小王唉了一聲,坐到沙發上,不安地搓著雙手。說:「這些日子我不和王主任催辦李天華那案子嗎?王主任讓我跟公安的線兒。公安局刑偵大隊那個劉隊特別熱情,經常和我在一起喝酒。昨天我喝得有點高,就隨口說兇手八成就是劉飛,劉飛的證人都是在作偽證,誰知道劉隊就當真了,真的將那些證人提來重審,也不知道怎麼的,那兩名酒吧女就翻供了,唉,這,這可怎麼好啊,當時我和劉隊可都是喝多了!現在他也愁呢!還一個勁兒埋怨我!」


  唐逸皺著眉頭也不說話,心裡一陣狐疑,就算真是劉飛做的吧?要多大的利益才能使得兩個酒吧女不擔心劉飛***地報復翻供?李家給的起嗎?那個劉隊又是得到了誰的授意?


  小王見唐逸眉頭緊鎖,也不敢說話,真遇到事兒,他平日的機靈勁兒卻是消失不見。


  這時門又被敲響,王鳳起笑呵呵走了進來,將一份卷宗遞給唐逸,說:「主任,有新線索了,李亨通在報上登了啟事,說是會重獎九月十三日金穗停車場傷人案的目擊者,反響不錯,有幾份證供好像也挺真實,咱督查室這回可露臉了,聽說小王那邊也有進展了?主任還真是領導有方啊,我們在您的指示下辦事也得心應手,呵呵。」


  唐逸笑笑,就翻起了卷宗,登報懸賞?也虧王鳳起想得出來,自己這下可要頭痛了,不管王鳳起和小王怎麼折騰出的事兒,別人看來,自己肯定是第一責任人,也怪自己大意了,覺得這案子也就只能拖著,等李家不耐了再想辦法落案,卻不想被王鳳起陰了一道,而且是你死我活的那種陰招,前提是自己沒有任何背景的情況下。


  看來那次他拜訪卻沒見到自己,肯定以為自己心裡已經恨極了他,就打定主意要和自己鬥下去了,其實他只要再等等,再變得溫順些,真的順服了自己,自己又哪會有時間和他過不去?但想來自己傳遞地信號令他理解錯誤,也是因為自己年青,他多半以為自己和所有年輕氣盛的幹部一樣,會將不對盤的人一竿子打死吧。


  現在唐逸倒真的有些撓頭了,眼見證據漸漸對劉飛極為不利,又都是督查室的「功勞」,現在局面可就複雜了,真的查下去,就不說劉書記會不會遷怒自己吧,就說由於自己特殊的身份,會不會給省委大佬們傳遞出錯誤的信號?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查?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呢,可不是自己能壓得住的。


  唐逸不由得瞥了眼王鳳起,卻見王鳳起正襟危坐地喝茶,全無半絲得意,又恢復了剛剛見到他時那冷靜從容的姿態。


  唐逸微微冷笑,真的鬥下去,我還怕了你這地頭蛇嗎?


  唐逸將卷宗放下,說:「我看過了,作得很好,你們三科繼續跟進,我還是那個原則,不管牽涉到誰,都要一查到底!」


  王鳳起點頭,站起來道:「主任,放心吧,對你的原則我時刻牢記在心!那我再去市局跑一趟。」


  唐逸微微點頭,王鳳起走後,小王誠惶誠恐的站起來:「主任,怎麼辦?」


  唐逸擺擺手,說:「你就安心辦案,去忙吧,沒事!」


  見唐逸平淡地表情,小王此時越發覺得唐主任高山仰止,心裡漸漸安定下來,應了一聲,轉身出門。


  唐逸卻是蹙起了眉頭,自己,該怎麼扭轉局面?又想,難道那事兒真是劉飛作得?那這小子現在心機可是夠深地了,對自己,也不透一點兒話風。


  正琢磨呢,電話響了起來,唐逸接起,田衛兵的聲音傳來,他爽朗地笑著:「老弟啊,你還真是剛直不阿啊,天華的案子可就真的拜託你了。」


  唐逸有些奇怪,還是不動聲色的說:「田哥,你又收到什麼風了?」


  田衛兵「咦」了一聲:「不是找到新線索了嗎?王主任明明說過的。」


  唐逸就笑:「你又認識鳳起了?」


  田衛兵恩了一聲:「認識時間不長,不過這個王主任,辦事利落,很有一套,哈哈,你手下還真都是精兵強將啊!」


  唐逸就笑:「是啊,他可是我第一號愛將。」心中思忖,怕是田衛兵見自己遲遲沒有動靜,就通過關係找到了王鳳起打聽消息,王鳳起呢,就剛好借他的勢安排了這個局,例如刑偵大隊那個劉隊,沒有田衛兵,他王鳳起和人關係再鐵,那個劉隊也不會幫他追查下去的。田衛兵呢,或許是蒙在鼓裡,或許也隱隱能猜到王鳳起在給自己出難題,但他當然裝糊塗,借王鳳起的手催辦這個案子。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三十七章 鬥一番(上)

  更新時間:2009-2-21 13:47:50 本章字數:3154


  看著王鳳起興沖沖的每天幹勁十足的跟進李天華案,唐逸也只有苦笑,這幾天,他感覺綜合樓裡的幹部看自己眼光都怪怪的,以前總喜歡親熱的和自己聊上幾句的幾個處干也明顯冷了,見了面只是淡淡打個招呼。也難怪,隱約知道自己省委領導裡有靠台的會以為是省委大佬之間的博弈,看不清事情眉目前當然要緊著劃清界限,免得到時候吃落掛。消息不靈的幹部呢,那就肯定以為自己是壽星公上吊---找死呢。


  甚至田朝明也打來電話含含糊糊套自己的口風,也難怪,這種事田衛兵是肯定不會讓他老子知道的,而自己好像突然發了瘋似的搞李天華案,田朝明就不得不尋思是不是上面對遼東省委班子有什麼新看法了,官場上就這樣,人人喜歡莫測高深,自己也不能免俗,田朝明又哪裡會知道自己這個唐家嫡系委實對唐家的動作不怎麼瞭解,更勿論會由自己挑起一些事端了。


  大概田朝明也想不到吧,他眼裡特別優秀的這個唐家子弟會連自己下屬都搞不平,卻是被手下人推進了水深火熱之中。


  唐逸有些一籌莫展,這個敏感的時候,也不好和劉飛通話,其實他倒是真的想聽聽事件真實經過的。


  下班後唐逸駕車來到了旭日酒吧,這是真正的酒吧,環境清雅,音樂潺潺,令人進來裡面就有心曠神怡的感覺。


  唐逸坐了臨窗的隔間,要了一瓶長城彩標干紅,慢慢酌了起來,他沒有借酒澆愁的習慣,但突然覺得有些累,很想放鬆一下,也想找個人聊聊。


  想了想,就拿出電話呼了陳珂,給陳珂留了言。當時漢顯BP機剛剛問世,三千多一台,據說到8月份,整個春城漢顯的銷量也不過幾百台。


  當看到白色捷達停在酒吧外,英挺秀氣的陳珂從車裡出來時,唐逸就笑了。心裡有著莫名的輕鬆,然後,慢慢掛上了窗簾。


  陳珂撩簾進了隔間,看到唐逸對自己笑,不由得低頭看看自己的服飾是不是有什麼古怪。


  唐逸好笑的敲敲桌子,說:「坐吧。」順手掏出煙,點了一根。


  「哥,你有心事?」陳珂坐在對面。關切地看著唐逸。


  唐逸微笑:「我能有什麼心事,就是想你了,和你坐一會


  聽唐逸哄自己,陳珂嘻嘻笑了一聲,卻又看著唐逸說:「就知道騙人,你在女士面前從來不吸煙的,還說沒心事?」


  唐逸就笑:「你是女士嗎?充其量是個假小子!」


  陳珂瞪了唐逸一眼。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紅酒,喝得急了,被一下嗆到,隨即劇烈咳嗽起來,唐逸忙遞過紙巾,隨著陳珂的咳嗽,白皙的脖頸下,被深藍上裝緊緊束縛的高聳輕輕的起伏,看得唐逸一呆。


  陳珂拿著紙巾擦嘴,隨即看到唐逸目光注視地方向。臉上一紅,咬著嘴唇道:「假小子有啥好看的?」


  唐逸嘿嘿一笑,就拿起酒杯喝酒,嘴裡道:「陳叔可是快瘋了,那天一天給我打了八個電話,問BP機的事兒。」


  陳珂輕笑:「還不是因為你?害得我們老陳同志吃不好睡不好的,那天,說要搬來和我一起住呢。」


  唐逸就說:「要不?和他說實話?你現在是我的秘密情人?」


  陳珂俏皮一笑:「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可真的和他說了啊!」


  唐逸聳聳肩:「隨便你。」


  陳珂白了唐逸一眼:「我要真說了你還不得殺人滅口啊?」唐逸就呵呵乾笑。


  駕車回家的路上,唐逸腦筋卻是出奇地清醒。往常想不到的事彷彿也突然豁然貫通,眼前又浮現出陳珂可愛的笑臉,和這個小丫頭在一起,自己卻是能真正的放鬆。


  客廳裡,蘭姐和往常一樣在玩《大富翁》。唐逸也懶得理她。卻是進寶兒房間,抓著寶兒小花辨不許她再寫作業。寶兒哼哼唧唧了一陣,就嘻嘻笑著抱著唐逸說好,我陪叔叔玩,唐逸卻輕輕拍了她屁股一下,說:「禁不住誘惑!該打!」寶兒只好委委屈屈又坐到了寫字檯前。


  這幾天唐逸晚飯都沒好好吃,這次又自己泡了杯泡麵,蘭姐見到唐逸泡麵才有些侷促的站起來:「唐主任,您還沒吃呢?我,我給您弄個小炒吧?」


  唐逸搖搖頭,說:「去,屋裡陪寶兒去,我玩會遊戲。」蘭姐就乖乖進了房,腦子裡卻全是自己這個「錢夫人」買了多少地,下一步該在住宅區建哪個類型建築的事兒。


  唐逸腦海裡漸漸有了計劃,也忙著自己去部署,偶爾和王鳳起通通氣,聽著進展,公安機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偵破工作,甚至已經再一次召劉飛問了話,每次通氣,唐逸都是稱讚王鳳起一番,更叫他們繼續跟進,速度要快,步子要大,有時候,王鳳起目光中就不免露出些迷茫,或許,是因為他真地不知道唐逸在想什麼吧?


  其實想想,事情鬧大,王鳳起就真的不怕嗎?或許他最初的本意是想給唐逸出出難題,而在唐逸想法子掩飾解決時找到機會攻擊唐逸,但現在唐逸沒事人似的,放手因由他去搞,眼見事情越鬧越大,他又怎麼會不心驚膽戰?但現在,事態的發展卻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因為一些無形的手已經伸了進來,攪動了這灘渾水,例如田衛兵。


  這天唐逸剛剛上班,就接到了高於真的電話,要他來辦公室一趟,唐逸忙放下文件出屋。


  這些天,組織部傳出了一個信息,就是高於真很可能會在這次幹部考核中得到提升,據說會調為正廳級,副秘書長,兼任辦公廳常務副主任。其實幾個辦公廳副主任中,倒也有一名正廳級副秘書長,但是名老同志,基本處於半退休狀態,高於真如果這次真的被提升,則一直以來的副主任之爭也就塵埃落地,辦公廳地日常工作就會真正由高於真主持了,而不像以前,雖說是常務副主任,但遲遲沒有調級,也難免令一直盯著這個位子的其它幾個副主任浮想聯翩。


  唐逸進了高於真的辦公室,高於真正埋頭批示文件,見唐逸進來,就放下了筆,微笑道:「怎麼樣?李天華那樁案子很頭疼吧?」


  唐逸知道,王鳳起多半就和高於真透過話,將所有事都推在自己身上,這一步王鳳起是必須走的。


  聽高於真問,唐逸微微點頭,隨即說:「最主要是能查清楚事實真相。」


  高於真歎口氣:「是啊,很多事事在人為啊,就怕沒有做事的人。」


  這話倒好像鼓勵唐逸往下查了,唐逸不由得奇怪的看了高於真一眼。


  高於真琢磨了一會兒,問唐逸:「聽說你家裡環境很不錯是吧?還雇了保姆?」


  唐逸歎口氣,心知早晚也會有這麼一出,無奈的點了點頭。


  高於真微笑:「看來你早就有思想準備嘛,看你這樣,我倒踏實了。」說著就從桌上拿起一封信,說:「信訪局收到的匿名信,本來這種信很多都是誣告,信訪那邊也都不大當回事,但這封寫得有鼻子有眼的,你看看。」


  唐逸走過去接過信,就站著拆開看,信裡,當然就沒什麼好話了,無非是說督查室主任唐逸作風有問題,借僱傭保姆的名義掩飾自己地風流債,其實保姆母女是唐逸的情人和女兒。


  高於真又笑道:「要說呢,這信還真禁不起推敲,看來寫信的人對你還是不瞭解啊!你才多大年紀,就有了那麼大的女兒?這不可能嘛!再說了,你又沒結婚,何來情人的說法?」頓了一下又道:「不過嘛,無風不起浪,私人生活上,還是多注意一點地好,尤其是咱們廳,是省委領導地大管家,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省委,作為辦公廳幹部,就更要潔身自好。」


  唐逸聽了微微蹙眉,這話可有點重了,似乎在暗示自己生活作風不檢點似的,看來王鳳起平日功夫沒白下,高於真心裡,想來漸漸對自己有了看法。


  這封信又是誰寫地呢?王鳳起?看來不像,王鳳起的話就不會將寶兒說成是自己女兒,想了想,也沒什麼頭緒,督查室這個位子,可以結識很多人,同樣也會得罪很多人,這種事查是沒辦法查的。


  但聽著高於真輕輕歎息,唐逸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了。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三十八掌 鬥一番(下)

  更新時間:2009-2-21 13:48:21 本章字數:7526


  唐逸拿著信看了幾眼,笑道:「主任,這信送我吧,留個紀念,也順便時刻警醒自己。」


  高於真有些詫異,但也挺滿意唐逸的態度,微微點頭:「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


  唐逸默默點頭,將信收起,又微笑道:「這事兒啊一言難盡。改天吧,我請女朋友打個證明,也警醒一下她。」


  高於真怔了下,隨即笑道:「那也不必。」卻是不明白唐逸話裡的意思。


  唐逸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又拿出信來,輕輕掂了掂,扔在了桌上,生活作風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是市縣基層幹部間最喜歡用來鬥爭的武器,但到了省這一層面,卻已經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省層面的幹部,倒下去的,委實沒有一個是因為生活作風出了問題的,但唐逸如今所處的位置,卻很容易被人用生活作風問題來攻擊,唐逸不由得想起母親的話,老太爺急著張羅婚事,怕是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成了家,有了名正言順的夫人,很多時候,一些事就被夫人擋過去了。


  敲門聲打斷了唐逸的思緒,王鳳起走進來,拿著厚厚的卷宗,應該是李天華一案的新情況,唐逸笑笑:「這幾天收穫不小啊!」


  王鳳起這幾天卻是笑不出來了,他實在不知道唐逸葫蘆裡賣的啥藥,看著唐逸的笑容更是一陣迷茫。


  唐逸示意王鳳起放下卷宗,王鳳起仔細觀察唐逸臉色,卻看不出一絲端倪。


  等王鳳起走出去後,唐逸卻是看也不看那摞卷宗,隨手推到一邊,琢磨了一下,就拿起包,向外走去。


  開車出了省委大院,唐逸拿出手機。撥通了李亨通的號碼,說是有事情找他商量,李亨通滿口答應,這些日子他一直滯留在春城,為兒子的事心煩不已,聽得唐逸電話。以為是案件終於水落石出,才使得一直再沒露面的督辦一把手約自己見面。


  李亨通心裡也有些疑惑,他不信這案子能順順利利的落案,畢竟牽涉到劉書記的兒子,其實李亨通也想過要不要將事情一再鬧大,但見到癡癡呆呆的兒子,他就將妥協兩個字咽進了肚子,大不了。撤回遼東的一切投資就是,怎麼也要給兒子出這口氣。


  李亨通站在維也納總統套間的玻璃帷幕前,陽光有些刺眼,他唰一聲拉上了窗簾。


  「叮咚」門鈴響,李亨通忙去開門,唐逸滿臉微笑地走進來,和李亨通握手寒暄。


  兩人坐在沙發上。李亨通親手幫唐逸泡了一杯茶,唐逸看著這位老人,也是一陣歎息,如非必要,他也不想和這位曾經歲月崢嶸的老人為難。


  喝了口茶,唐逸就從包裡拿出了一頁紙遞給李亨通,說:「李老先生,經過我們認真詳細的調查,找到了雅軒小姐說的那名導致劉飛和小李先生失和的女孩兒,卻發現其中另有玄機。請您看一下吧,這事兒還真是有些為難了。」


  李亨通接過紙箋,看了幾眼,臉色已經變了,失聲道:「什麼?強姦?不會的!天華怎麼會作出這種事!」


  唐逸默不作聲,腦海裡卻閃過要葉思曼寫證供地情景,要葉思曼再次撕開幾年前的傷口,無疑是很殘忍,但唐逸也希望這個女孩兒真的放下那件事,重新開始自己新的生活。


  「強姦?」葉思曼當時可不也是臉色蒼白的驚呼嗎?但聽說是為了劉飛。葉思曼終於勇敢的拿起了紙筆。


  「這不可能,不可能!」李亨通拿著紙箋的手在微微顫抖。


  唐逸歎口氣:「你可以和小李先生求證的。」


  「你等等!」李亨通有些失措,竟然就在唐逸面前撥號,嘴裡念叨著:「葉思曼……葉思曼。」


  很快電話接通,李亨通大聲要李天華接電話。唐逸起身。借口去洗手間,卻是不聽李亨通地電話。


  等唐逸出來時李亨通已經掛了線。臉上恢復了冷靜,見到唐逸,露出絲笑容,只是那笑容有些苦澀:「雅軒也知道這件事,說是當時天華和葉小姐都喝多了!」


  唐逸微微點頭,坐到了李亨通身邊,淡淡問:「你信嗎?」


  李亨通歎口氣,他一直就不明白為什麼兒子和劉飛突然就走得遠了,作為生意人,他其實是不喜歡參與那些政治***,人為的被打上標籤的,兒子和劉飛結交,和田衛兵結交他都知道,也一直樂觀其成,但今天還是第一次知道,兒子辦過這麼一件徹底得罪劉書記公子的事。


  不成器啊,不成器。李亨通心裡無奈的念叨著。


  唐逸品了口茶,歎口氣道:「聽說劉飛從香港回來,幾個月後就變成了現在這付脾性,這也一直是劉書記最痛心疾首的事啊!」


  李亨通剛剛還在尋思這個強姦或者迷姦的罪名會不會被加到兒子頭上,聽了唐逸這話霍然一驚,強姦迷姦其實卻是小問題了,如果這事兒被劉書記知道,只怕李家就不是能不能在遼東立足地問題了,想來也只有放棄內地市場,灰溜溜回香港,劉書記那人老而彌堅,雷霆之怒可不是鬧著玩的。


  唐逸知道有的話自己一點就透,也不再敲重鼓,只是拿起茶杯喝茶。


  李亨通漸漸冷靜下來,看著唐逸,微微一笑:「唐先生真是能幹,竟然能找到葉小姐,雅軒也說她不知道這個女孩的名字呢。」唐逸笑笑:「事在人為嘛!」說著就站了起來,說:「李先生,我這就告辭了!」


  李亨通一愣,忙跟著站起來,忍不住問:「那,那葉小姐這事兒?」


  唐逸搖搖頭:「過去這些年了,葉小姐說,她不想再追究這件事。」說著就笑著和李亨通握手告辭,李亨通心裡苦笑。在這個年輕人面前,自己竟然束手束腳的,最後這多嘴一問更是有些失了分寸,再次深深看了眼唐逸,李亨通不由的歎口氣,如果天華有他一成功力。自己就可以放心的退休了。


  金秋酒家二樓的包廂,唐逸正宴請三科所有參與調查李天華案的幹部和科員,唐逸舉杯微笑:「大家都辛苦了,明天放假一天,好好睡個覺,這些日子你們怕是沒人能睡個安穩覺吧?」


  王鳳起大口大口的喝著酒,那辛辣地液體彷彿是甘泉,能令他忘卻不快。


  他到現在也搞不明白李家怎麼就突然撤消了對劉飛的指控。案子竟然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任他再怎麼打聽,李家也是三緘其口,雖說王鳳起也有些慶幸,事情沒發展到不可收拾地地步,但隨之而來的,更是極度的鬱悶。他知道,這肯定是唐逸做的手腳,但卻只能啞巴吃黃連,那一邊,還要應付田公子喋喋不休的追問,想推到唐逸身上,偏偏想不出理由。


  看著酒桌上滿臉微笑的唐逸,王鳳起又狠狠灌了一口酒,這個田衛兵,動用了多少關係?自己看得都有些滲得慌。第一次知道原來這些衙內地關係網竟然比自己想像的要龐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似乎哪個部門田衛兵都能夠得上說話地人,自己只要說查案子需要某個部門的協助,田衛兵一個電話,基本就能解決,當時王鳳起直冒冷汗,人家這才叫關係網,自己苦心經營的人際網絡和人家比起來,實在是不值得一提,但偏偏就是有了這許多方便。追查時自己更費盡了心血安排一些局面,卻是突然間成了一場笑柄,唐逸眼睛都沒眨一下,根本沒理會自己,輕輕巧巧就將事情解決。自己這些日子上躥下跳。倒彷彿成了小丑。


  現在王鳳起最擔心的卻不是唐逸找自己麻煩了,而是田衛兵。那個衙內看起來笑瞇瞇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但越是這種人卻是越可怕,自己搞砸了這件事,可不知道他怎麼看自己了,自從案子完結那天田衛兵追問了自己一天後,這些天再給他打電話,卻是根本就沒人接。


  這時候唐逸再次舉起了酒杯:「來,咱們再乾一杯!」


  這些辦案人員轟然叫好,他們其實一直也都挺擔著心事地,這案子,可實在是個苦差事,鬧得不好,經手地人都會受到牽連,能這樣結案那真是求之不得,是以人人興高采烈,王湛生這時候又來了機靈勁兒了,舉著杯子大聲說:「來,咱們敬主任一杯,祝我們督察室的工作在主任地英明領導下蒸蒸日上,更上一層樓!」


  眾人舉杯乾杯,接著又有人想敬唐逸酒,小王就攔了下來,說:「主任一向只喝三杯酒的,你們沒發現嗎?」


  唐逸笑道:「是啊,我酒量淺,三杯已經暈乎了,不過今天放鬆,我意思意思。」


  那名敬酒的科員興奮的臉都漲紅了,也是因為剛剛乾了三杯,他有些興奮過頭,才大著膽子敬唐逸酒,其實站起來的時候已經後悔了,卻不想唐逸竟然舉起杯子,輕輕在桌上一磕,然後仰頭喝下了三分之一,這名科員就更激動了,舉杯一飲而盡,興奮地手都一直在顫抖。


  唐逸這時候擺擺手,說:「大家就別輪番敬我了,我這酒量可真的不成,你們不想見到我發酒瘋上《辦公廳通報》就接著來勸,你們不怕領導丟人,我就不在乎!」


  眾人就嘻嘻哈哈笑起來,氣氛就更加融洽,都盡情吃喝起來,坐得近的,敬酒乾杯。


  唐逸將自己酒杯倒滿了酒,對身邊的王鳳起笑道:「別人的酒我可以不喝,不過鳳起,我要敬你一杯,這些日子辛苦了!」


  王鳳起心中冷哼一聲,拿著酒杯和唐逸一撞,然後一飲而盡,他可是督查室有名的海量。


  唐逸也舉杯乾了,又給自己倒酒,小王坐他右首,這時候忙搶過酒瓶,幫唐逸斟滿,見唐逸努嘴,又幫王鳳起斟了一杯。


  唐逸又笑道:「鳳起,這第二杯。是感謝你這半年多對我的幫助,你是督查室當之無愧的頂樑柱。」


  王鳳起不說話,又拿著酒杯和唐逸一撞,仰頭干了。


  唐逸干了第二杯,就覺得胃裡翻江倒海般難受,強忍著。又點點桌子,小王忙給兩人倒酒,唐逸拿起酒杯,說:「鳳起,第三杯,希望咱督查室和和美美,工作友情雙豐收。」


  王鳳起這時臉色才有了點變化,卻也沒有說話。和唐逸碰了一下酒杯,悶頭喝下。


  唐逸心中輕輕歎口氣,和解的信號我給你了,怎麼做就看你的了。正常程序下自己想動一個正處級幹部,其實很難很難,唐逸委實不願意將時間花費在和副手地勾心鬥角上,就算將他徹底整下去。自己也沒什麼收益,更不會給省委領導們留下什麼好印象,狠辣?喜歡整人?這樣的形象會被委以重任嗎?


  而自己出聲調走他也不是最好的選擇,不能和意見相左地同事共事,不能容人,處理不好同志關係,這些評價大概就會加到自己頭上。尤其是自己年紀輕,就更容易給人一個不能服眾的感覺。


  所以說做領導很難,作大領導眼皮底下的領導更難,唐逸輕輕歎口氣。當然,送出和解的信號是送出和解的信號,該架空他還是會接著架空,而且會更進一步的架空他,如果他真地能想明白其中地訣竅,服了,順了,那自己這番功夫就算沒白費。


  唐逸心裡思忖,舉起第三杯酒,一飲而盡。胃裡翻江倒海,火辣辣的燒,唐逸強忍著,這麼多下屬面前,自己可不能失態。


  吃了幾口菜壓著酒意。唐逸微笑站起來道:「大家慢慢吃!盡興點。」起身離開了包廂。眾人忙站起來送他,心裡卻都很歡喜。畢竟在唐逸面前還都是很拘謹的,沒了這個主任,這頓飯才能吃得盡興,都在暗讚咱們這領導就是善解人意,不像有的領導,出去吃飯非要講究什麼與民同樂,跟你在一起,我們樂得起來嗎?


  到樓梯口時唐逸笑著叫他們回轉,然後自己下樓,出了酒店就覺得一陣耳暈眼花,知道自己不能再開車,在馬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說了目的地,就覺得腦袋一沉,人事不知。


  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朦朧朧被人叫醒,好似是到家了,下車,下意識地上樓,按門鈴,然後軟軟斜在門上,只記得最後香風撲面,就再一次失去了意識。


  蘭姐連拖帶抱地將唐逸弄進客廳,卻不想唐逸張嘴就嘔,吐了蘭姐和他自己一身,蘭姐這個氣啊,將唐逸扔在沙發上,幫他脫衣服,李嬸也來幫忙,一個勁兒說:「這孩子,還沒見他喝多過呢,這可遭了罪了。」


  蘭姐清理完地上地污漬,趕忙去沖了個澡,換了衣服,再到客廳時李嬸已經幫唐逸地髒衣服剝去,只剩下條絨的內衣內褲,李嬸又和蘭姐兩人架著唐逸回房,將唐逸放在床上,為唐逸蓋上毛巾被,唐逸卻一次次蹬掉,嘴裡念叨著:「熱。」蘭姐只好開了空調,調了個最高溫度。


  李嬸歎氣:「唉,一會兒醒了才是最遭罪的時候呢。」


  蘭姐就說:「嬸,我去熬醒酒湯,等他醒了喝,一會兒我照看他,你別擔心。」


  李嬸欣慰的點頭:「小蘭啊,幸虧有你!」


  蘭姐熬了醒酒湯,送到唐逸房裡,李嬸幫唐逸額頭換上濕毛巾,卻是打了個哈欠,蘭姐一看表,已經快十點了,李嬸卻是每天九點就要安歇的。蘭姐忙說:「嬸,交給我吧,你回房歇著。」李嬸點頭,說:「一會他醒不了的話就得明天早上了,你也早點睡。」


  李嬸走後,蘭姐坐到床邊,無聊地拿起床頭櫃上一份雜誌翻著看,翻了一會兒,卻覺得一股難聞的氣味飄進鼻間,忙回頭,卻見唐逸胸前又濕了一片,蘭姐啊了一聲,就有些不知所措,幫他換衣服吧,怕是醒了他會罵自己,可是不幫他換?只怕他早上醒來,睡得那麼不舒服,肯定滿腔火氣,指不定怎麼訓斥自己呢。


  想了想。還是覺得幫黑面神換掉衣服不挨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最多將事情推到李嬸頭上,李嬸有些迷糊,過了一晚,大概也不會記得是不是她幫黑面神換衣服了。


  於是蘭姐就幫唐逸脫去內衣內褲,不一會兒唐逸就只穿著一條短褲躺在了床上。蘭姐看著肌肉內斂,線條柔和的唐逸,不由得嘀咕道:「怎麼和大閨女似的。」更伸手去捏了捏唐逸胳膊,心裡就有些得意,平日那麼拽,現在還不是被姑奶奶剝光了欣賞?


  不過摸唐逸胳膊時,覺得黏糊糊的,卻是唐逸喝完酒。出了一身酒汗,味道也不怎麼好聞。


  蘭姐就將髒衣服拿出去扔在洗衣機裡,想了想,去洗漱間用大盆接了滿滿一盆熱水,勉力端到了唐逸房裡,心說也只有幫黑面神抹抹身子,讓他睡得舒服些了。


  這一頓折騰,蘭姐倒是出了一身香汗,原來唐逸房間熱氣不斷吹進,卻是溫度很高了。


  蘭姐琢磨了一下,就回了房間,寶兒已經睡下,睡夢中,笑容極甜,似乎還喃喃著「唐叔叔」,蘭姐氣得咬咬牙。擰了寶兒臉一把,也不見你這丫頭夢見你老媽我。


  蘭姐就褪去純棉的秋衣,換上自己那可愛的紅色格子睡衣睡褲,走到客廳落地鏡前,又忍不住照鏡子美了一番,卻又不由得微微蹙眉,就見鏡中的自己,睡衣有些小了,扣子勉強扣好,但還是露出雪白的腰肢和圓潤地肚臍。胸前高高撐起,似乎隨時會衝破睡衣的束縛。


  蘭姐就琢磨明天是不是應該買一套新睡衣,一邊扭著柔軟的小腰肢進了唐逸的房。


  拿著濕毛巾幫唐逸抹身子,蘭姐自己心裡也歎息一聲,好久沒過性生活了。自己好像對這方面已經沒有興趣了。就算摸著黑面神這般結實有力的身體自己都沒什麼反應,隨即不由得晃晃頭。亂七八糟的瞎想啥呢?


  抹完了了正面,又將唐逸翻個身,為他擦完背,卻聽黑面神喃喃道:「頭好疼……」


  蘭姐一怔,嚇得噌一下就從床邊跳起,就想溜走,但等了一會兒,黑面神又沒了聲息,蘭姐這才知道他說地是夢話,就快速的幫黑面神擦完背,將他翻轉過來,琢磨著黑面神大概要明早才能醒來,就準備回去睡覺,一瞥間,卻見黑面神皺著眉頭,伸手揉著頭,好似很痛苦的樣子。


  蘭姐猶豫了一下,終於湊過去道:「唐主任,我幫您按按頭吧!」等不著回音兒,蘭姐還是坐到了床邊,伸手幫唐逸按摩太陽穴和頭部。


  唐逸朦朦朧朧間覺得頭痛欲裂,身子酸麻,就進了一家酒店,找了按摩師按摩,誰知道那小姐翻來覆去就是揉捏自己的頭,令唐逸一陣火起,訓斥道:「偷工減料是不?哪有只按摩頭地?」


  蘭姐卻是被唐逸突然的訓斥嚇了一跳,再看唐逸卻是雙眼緊閉,蘭姐就琢磨,難道黑面神已經醒了,身子難受想叫自己按摩?但因為以前拒絕過自己幾次想幫他按摩的話,所以就裝睡?


  胡思亂想著,卻趕忙回自己房間拿了按摩油,回到唐逸房間,想了想就沒關門,免得李嬸半夜起來見到誤會。


  但幫唐逸按摩沒一會兒,卻是覺得有些冷了,黑面神更光著身子呢,只好又去關了門,回來繼續幫唐逸按摩。


  漸漸的,唐逸就起了生理反應,緊繃地內褲高高聳起來,蘭姐心中就有些得意,黑面神又怎麼了?在姑奶奶手裡還不是男人一個?


  正得意呢,唐逸突然側過身,一把拉住她摟進了懷裡,手更一下就抓在她高聳地胸部,愜意地捏弄了幾下,蘭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更不敢反抗,忙低聲道:「唐,唐主任,別,別這樣……」


  唐逸卻一隻手愜意地摟緊她香軟的身子,另一隻手滑進蘭姐睡衣裡面,直接抓住了那滑膩柔軟的高聳,愜意地玩弄。


  蘭姐連聲哀求,唐逸卻哪裡聽得到。


  蘭姐正彷徨,唐逸卻又猛地摟緊她,蘭姐低呼一聲,卻覺得黑面神那高漲的下體在自己小腹上頂撞摩擦,蘭姐咬著嘴唇,不敢出聲,這要被李嬸發現了,自己和寶兒肯定被趕走,再沒有容身之地。


  「不舒服……」唐逸皺著眉呢喃,那團火熱在蘭姐小腹頂來頂去,卻是漲的難受。


  蘭姐也不知道唐逸是真睡假睡,但這個時候,也只能盡量取悅黑面神,快點讓他發洩了慾火就是,咬著銀牙,恨恨將唐逸內褲拉下,又將自己的小紅睡褲拉到膝蓋,拿起按摩油,在大腿內側抹了抹,然後,就輕輕將柔滑性感的雙腿夾住了那團火熱。


  唐逸愜意的呻吟了一聲,就慢慢聳動起來,蘭姐忍氣吞聲的用力夾著雙腿,委屈的直想落淚。


  好久也不見黑面神噴發,蘭姐用力併攏的雙腿漸漸有些麻木,心裡這個氣啊,卻又不敢開口說話,誰知道黑面神享受的時候被打斷會是什麼後果?


  蘭姐畢竟有經驗,想了想,就將手浸入床頭櫃李嬸開始打開地那盆涼水中,浸了一會兒,覺得溫度可以了,就拿出來,冰涼而又柔軟的小手探下去,慢慢握住了那團火熱的根部。


  果然,唐逸激靈了一下,呻吟了一聲,更加大動起來。


  蘭姐更用力的夾緊兩條美腿,小手也輕輕佻逗著,不一會兒,就覺黑面神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緊自己,就好像恨不得將自己揉碎,接著,就是強烈的噴發。


  聽著黑面神劇烈的喘息,蘭姐動也不敢動,只盼唐逸趕緊放開自己,別真的要了自己的身子。


  終於,黑面神的手慢慢鬆開,側著地身子緩緩仰面躺了過去,蘭姐心中一鬆,忙幫黑面神拉上褻褲,自己快速的爬起來,拉上睡褲,卻覺翹臀處一片濕滑,蘭姐欲哭無淚,黑面神卻是噴發在了自己睡褲裡。


  蘭姐咬著牙看了黑面神一眼,又不敢多說什麼,忍氣吞聲清理屋裡的狼藉,將兩個水盆搬出去,又幫唐逸房間拖了地,然後幫黑面神關燈關門。


  蘭姐又去沖了個澡,換上新睡衣,回房躺下,生了會悶氣,卻又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三十九章 平衡

  更新時間:2009-2-21 13:48:31 本章字數:3361


  唐逸第二天醒來,覺得內褲濕漉漉的,身上更是黏糊糊的,大概是出的酒汗,隱約記得昨晚作了一個春夢,口乾的要命,看到床頭櫃上有碗湯,端起來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冰涼入胃,這才暢快了一些。


  看看天剛濛濛亮,關了空調,又去洗了個澡,身子還是有些酸麻,頭也有些疼,就回房又小瞇了一覺,直到寶兒喊他吃飯才起來。


  飯桌上,見蘭姐給自己盛湯時臉有些紅,自己接碗時碰到了她的手,蘭姐就好像觸電一樣急忙縮手,幸虧唐逸眼明手快,湯碗才沒摔到桌上,唐逸氣得就一瞪眼:「沒睡醒啊?」


  蘭姐委屈的咬著嘴唇,也不敢說話。


  李嬸有些看不過去,說:「小蘭昨天忙著照顧你了半夜,你又嘔又吐的,屋裡客廳弄得髒死了,都是小蘭忙著收拾的,你還吐了人家一身呢。」


  啊?唐逸有些錯愕,看蘭姐眼圈紅紅的,好像真的受了挺大的委屈,以前就算被自己再怎麼罵也沒露出過這種表情,可能昨晚真的挺受累的吧。


  唐逸就有些內疚,琢磨著自己對蘭姐有時候確實太苛刻了。


  吃過早晚,唐逸坐在客廳喝早茶,趁李嬸不在,唐逸就對正忙著收拾茶几的蘭姐道:「昨晚,辛苦你了啊。」蘭姐臉通紅,聽著唐逸的話就更禁不住有些委屈,吧嗒吧嗒的掉眼淚,唐逸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蘭姐就是被自己怎麼數落,以前也沒這反應的。


  晚上回到家,唐逸卻見蘭姐還是悶悶不樂的樣子,臨睡前也沒去玩大富翁,而是急急的就想回房,唐逸就更納悶。琢磨了一下,就對蘭姐招招手:「來我房裡一趟。」


  蘭姐心如鹿撞,以為黑面神又想找自己發洩慾火呢,但又不敢不聽,咬著嘴唇跟在黑面神身後進房。


  唐逸在衣櫃裡翻出一個紙袋,遞給蘭姐。說:「給你的。」這是一套LV的裙子,去年的款式,唐逸不太懂,當時掃蕩買貨時就給小妹買了回來,齊潔在週末來時,卻是一定要看看唐逸給未婚妻買的服裝,唐逸無奈,也就只有給齊潔看了。當時還真怕齊潔將給她們兩人買地衣服混淆,然後盡挑自己喜歡的拿,不料齊潔卻只是品頭論足了一番,更笑話唐逸買的這條裙子看著漂亮,其實已經是去年的舊款,說你堂堂億萬富翁的女朋友,穿出去也不怕被人笑?唐逸心下不以為然。但這裙子還是留下了。


  見蘭姐雖然接過紙袋,還是一臉不開心,目光也躲躲閃閃的,唐逸就放緩語調寬慰她幾句:「蘭姐啊,昨天我喝多了,多虧你照顧我了,是不是我說了啥醉話傷了你?總之你別往心裡去,你照看家裡家外地我也看在眼裡呢,平時說你罵你也是沒拿你當外人,你要覺得委屈那我以後注意些。」


  蘭姐第一次聽黑面神柔聲寬慰自己。怔了一下,心神竟然有些飄蕩,唐逸接下來的話都沒聽清楚,尤其是見到黑面神柔和的目光,那滿腔委屈更是突然間不翼而飛,竟有些雀躍起來,但一抬頭,心就是一跳,唐逸卻是轉過了身在鋪床。


  蘭姐有些無奈,但也不敢反抗。再想想,黑面神對自己母女真的是恩比天高,自己伺候他好像也是應該的。


  蘭姐猶豫了一下,結結巴巴道:「唐,唐主任。那。那,我。就呆十分鐘,十分鐘……不,不夠的話,二,


  「什麼十分鐘不十分鐘的?剛才我不叫你回去了嗎?」唐逸奇怪的回頭看著蘭姐。


  蘭姐啊了一聲,如得大赦,忙說「那您休息。」極快地逃掉。


  唐逸本來已經下決心再對蘭姐好一點兒,但第二天早起,卻是馬上歎氣,這個蘭姐,一天少罵她都不成,


  唐逸走出臥房時,卻見蘭姐換了新裝,在落地鏡前左顧右盼,巧笑嫣然,她畫了淡妝,薄施脂粉更顯得容光煥發嫵媚靚麗,裙子是天藍色的,長及腳踝裙子上面有暗色花紋,是一朵一朵的牡丹,配上短袖純白襯衫,顯得格外靚麗而又雅致。


  唐逸看得就是一皺眉,「幾月份了?哪有這時候穿裙子的?你有病啊?」


  蘭姐低頭哦了一聲,乖乖的回房換衣服。天,就是1994年的元旦了。


  唐逸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著窗外光禿禿的槐樹,心裡就有些蕭索,機關地工作沒基層複雜,卻比基層更累人,尤其是省委辦公廳的這些科室,上傳下派,想做點真正的實事很難,而省委大院的人際關係更是錯綜複雜,這一年,自己的心態越發老了,在延山時,不管怎麼說,自己卻也能作些自己喜歡做的事,現在卻很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覺。


  自從劉飛的案子結了後,唐逸總算輕鬆了一段時間,王鳳起現在除了三科的工作,基本上就沒有什麼權限了,表現也基本正常,組織上怎麼說,他就怎麼作,當然,督查室裡,唐逸就是組織的代名詞。


  但唐逸還是壓著他,架空他,觀察著他。


  這些日子,唐逸又提了一個副主任,原來督察一科科長周建國,唐逸偶爾從小王處知道周建國是和王鳳起同期進地督查室,而且曾經同一期爭副主任的位子,周建國落選後,事業好像馬上就陷入了低谷,王鳳起干了七年副處,周建國還在科級的位置上呆著,而且從高小蘭進了督查室一科後,周建國更是將所有事都推給了高小蘭,儼然成了督查室的閒人一般,直到唐逸調高小蘭進了民情科,周建國才漸漸活分起來。


  唐逸也就對周建國留上了心,觀察了一段日子,就打了提升報告,組織部對督查室的工作還是很支持的,唐逸上報後。沒幾天部裡就會同辦公廳人事處考察完畢,同意了督查室增設副主任配置的申報。


  周建國可是做夢也沒想到唐逸會突然提他作副主任,當晚就和愛人登門道謝,唐逸收了他的煙酒,勉勵了他幾句,囑咐他用心工作。王主任主抓三科工作後,督查室幾名副主任擔子就重了些,要周建國多挑挑擔子,髒活累活一定要第一個抓起云云。


  周建國對唐逸感激涕零,果然如唐逸所說,工作起來不怕苦不怕累,他這個新扎副主任倒是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樹立了權威,這也使得王鳳起更加清閒起來。


  唐逸坐回椅子。翻著檯曆,看似在數著還有幾天過年,心裡卻在盤算什麼時候放王鳳起出閘呢?想來就算他和自己仍有隔閡,現在可不是他和自己鬧矛盾的時候了,他最先要作地,就是要奪回失地,和周建國這個副主任去明爭暗鬥吧。而想恢復過去地能量。不順服自己是不可能的。


  想想,其實王鳳起憋著勁兒和自己鬥,委實是自己上任後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將權力平衡,他這個副主任權力太重,就好像過去的封建社會,宰相權重地話,自然就會影響帝權,平衡之術,也是一門高深地學問,古代帝王喜歡放一「忠」一「奸」在身邊也是為此。


  輕輕地敲門聲後。高小蘭擰門走了進來,她手裡拎著個紙袋,笑呵呵說:「主任,我給你拿了點好東西。」


  高於真已經掛上了副秘書長地頭銜,到現在,唐逸也搞不清楚高於真到底屬於哪個***的,其實市縣基層畫***劃界限最為普遍,到了省一層,尤其是省委大院裡,這種現象反而淡化。因為誰也不好明確說誰就是誰的人,不像市縣裡機關科室的頭頭,好像人人腦袋上都打了標籤似的。但淡化是淡化,***,在哪裡都是普遍存在的。只是。看你夠不夠格接觸這個***而已。


  而唐逸由於身份的特殊,卻是不願意過早地去碰觸這些***。


  高於真晉陞後。督查室的一些幹部科員就明顯對高小蘭巴結起來,四十多歲不到五十的正廳,又是省委辦公廳幹部,可是很有希望更進一步的,也就不由得人不對高小蘭轉變態度。


  高小蘭倒是還和以前一樣,開心果,整日嘻嘻哈哈沒個正形。


  看著擺在桌子上的紙袋,唐逸就問:「啥好東西?神神秘秘的?」


  高小蘭嫣然一笑,就從紙袋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紙盒,說:「主任,像你這樣地領導幹部,常年吃飯不規律,應酬又多,容易落下肝病胃病,這個啊,就是調理內臟的特效藥,中西醫結合的產品呢,叫阿爾匹林。」


  唐逸啊了一聲,就拿起紙盒看,包裝精緻,就是說明文字都是英文字母,藥效寫得天花亂墜,好似只要是內臟上的問題,它都能給根治,唐逸微微搖頭,現在工商總局尚未下文,幾年後,這種只有英文標示的產品卻是絕對不允許出售的。


  高小蘭又笑道:「這藥啊,還真不好買,人家不在各大商場藥店出售,說是那樣會增加銷售成本,我一個朋友是咱省的代理,聽說賣的可火爆啦,我爸也用著呢,效果挺好,我就想到了你,怎麼樣,夠意思吧?」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四十章 春城飯店(上)

  更新時間:2009-2-21 13:48:55 本章字數:6412


  見唐逸看著藥品說明書皺眉,高小蘭嬌笑道:「主任,你還記得這些洋文啊,我可忘得差不多了,不過呢,找朋友翻譯過,說得都挺在理的。」


  唐逸可是見多了這個,經歷過九十年代的人,誰沒被搞傳銷的煩過?新世紀各種保健藥更是風起雲湧,而且各個說得頭頭是道,哪些營養元素是人體哪個部分所需的啊,哪種營養成分對人體有什麼作用啊等等等等,都是很有科學道理的,但問題是,按他們這種分析,就算一根胡蘿蔔同樣蘊含了很多人體不可或缺的營養元素,那些營養元素哪種不是起調理身體的作用?胡蘿蔔素就有養肝去火的功效,總不能說每天吃幾個胡蘿蔔就不會得肝硬化吧?


  「主任,你用用看,不管用的話就拉倒,這袋夠你用一個月的,有沒有效果吃了就知道。」高小蘭將紙袋推到了唐逸面前。


  唐逸卻是搖了搖頭,說:「小蘭啊,這藥還是別給秘書長吃了,沒經過藥檢的保健藥,誰知道裡面是什麼成分?」新世紀的那些保健藥就算頂不了什麼事兒,大部分也不會產生啥副作用,而且很多保健藥還是有一定的調理作用的,只是性價比有些離譜而已,但九十年代的一些傳銷保健藥品,可是良莠不齊,更有過一種挺有名的傳銷藥吃死人的案例,這才使得國家重視起來,開始打擊非法傳銷。


  高小蘭就有些不高興:「主任,我那朋友和我挺鐵的,他怎麼會拿假藥騙人?」


  唐逸笑笑,知道高小蘭以為淘到什麼好東西,好心來送自己,肯定滿心興奮,卻被自己澆了一頭冷水,自然是不開心。


  唐逸就說:「這樣吧,以防萬一。咱們送省藥檢檢查一下,好不好?」


  高小蘭撅起了嘴,如果是別人,她早就將紙袋奪回來,愛吃不吃唄,好心當驢肝肺!但對唐逸。她是即尊重又佩服的,雖然不情願,還是點了點頭。


  唐逸又說:「結果出來前,別給你那同學打電話,知道不?」


  高小蘭哦了一聲,說:「主任,那我走了。」悶悶不樂的出了唐逸辦公室。


  幾天後,藥檢結果被送到了唐逸辦公室。唐逸特意叫來高小蘭,聽藥檢局的同志講解,當聽到藥物中有一種激素成分,副作用很嚴重後,高小蘭一下就急了,拿起桌上電話就撥高於真的號,唐逸一下按住電話。高小蘭卻是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抬頭看著唐逸,唐逸搖搖頭道:「不差這一會兒,這藥秘書長不是就在家裡吃嗎?等中午再通知他,順便下午去作個體檢,我咨詢了藥檢的專家,這種激素成分不多,服用日子短的話並不會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你就放心吧。」


  高小蘭眼圈紅紅地,順從的點了點頭。此時她彷徨無計,一切都聽唐逸的安排。


  唐逸又說:「這種傳銷怕是違法的,你和你那朋友到底是什麼關係?」


  高小蘭氣憤的道:「什麼朋友,帶這樣騙人的朋友嗎?我這就報案抓他!」又要去拿辦公桌上地電話。


  唐逸就笑:「得啦得啦,這也不是個著急的事兒,你這也太翻臉無情了吧?前幾天還為這朋友和我較勁呢。」


  高小蘭臉一紅,低頭道:「對不起啊主任。」


  唐逸笑笑,說:「你去忙吧,傳銷藥的事兒交給我辦。」話。高秘書長有請,請唐逸去家裡坐坐,唐逸當然欣然赴約。


  這次會面高於真的笑容真誠了許多,他穿著很隨便,沒有穿外套。穿了件格子毛衣在客廳和唐逸閒聊。這無疑就給了唐逸一個好的信號。


  剛剛見到唐逸時高於真就握著唐逸的手笑:「哈,我的救命恩人來啦!」唐逸只得謙遜幾句。


  雖然和高於真言談甚歡。但唐逸卻知道,高於真可不僅僅是為了傳銷藥就會對自己改變態度,最重要的,怕是王鳳起再沒在他跟前發什麼牢騷了吧,使得他有些驚奇,更想進一步認識自己。


  其實唐逸上任之初,高於真對唐逸並沒有什麼好地觀感,他隱約聽到些風聲,知道唐逸是京裡的人,很多從底層一步步艱苦奮鬥爬上來的幹部對涉足官場的京城子弟從心裡就有一種排斥,高於真就是其中一位,可不是,一個毛頭小子轉眼就和自己平級,高於真心裡可就不怎麼舒服,但自從被提為副秘書長後,高於真卻覺得自己心態就有些變了,要說以前,高於真和王鳳起的心態大概也沒什麼不同,都是老機關,慢慢往上熬,沒在縣市基層掌過印,一路都是在省委謹小慎微的熬資歷,和不對眼的人鬥鬥,巴結巴結領導,一輩子能熬到廳級退休也就算沒白活。


  要知道省委裡,處級幹部多如牛毛,尤其是大多數處干都是虛銜和處級待遇,就算實職正處,在省委大院呆地久了,大多也是夾著尾巴作人,和縣裡掌印的處級領導可完全不同,心態委實和縣裡各科室的小頭頭也沒什麼不同。


  高於真雖然熬到了辦公廳副主任,但琢磨著自己也就到頭了,年近五十的副廳級,又不是秘書長的嫡系,自己一直追隨的老領導現在在省顧委,雖說還有一定的影響力,對自己的陞遷卻是再說不上話了,何況老領導一向剛正,也不會為自己陞遷的事找組織提什麼要求。


  所以高於著尋思自己再干幾年,充其量領導體恤,最後可以放到省直廳局作個廳長風光最後幾年,那就是最好的結局。但卻不想轉眼間就被提為副秘書長,到現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提拔,組織部找他談話也沒露出口風,秘書長也只是語重心長地叫他好好幹,別辜負了組織的期望。


  雖然高於真對自己的陞遷有些迷糊,但他看問題的角度卻突然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對唐逸這個年青的下屬。他也開始慢慢觀察起來,而不再僅僅是排斥。


  這段日子,高於真更發現王鳳起偶爾來家裡坐時,再不像以前一樣發牢騷,編排唐逸的不是,高於真可就奇怪了。王鳳起這人他清楚,韌勁很足,而且從來就不服誰,就算督查室前任主任,一個德高望重地老同志,王鳳起也經常和人鬧矛盾,但現在看,唐逸這個剛剛進了省委一年的年青督查室主任。竟然壓住了他?這就不由得不令高於真重新審視唐逸了。


  「不虧是皇城根出來的人啊,見多識廣,小蘭那朋友給我介紹藥效地時候我可是聽得雲裡霧裡,還當真了呢!」高於真愉快的笑著,高小蘭也很開心,自從唐逸作上督查室主任後,她就和王叔漸漸遠了。不知道是為什麼,大概心裡就覺得自己應該和唐主任站在一邊吧,雖然是個表面嘻嘻哈哈的女孩子,但對科室裡地氣氛還是很敏感的。


  但她這些日子卻發現父親說起督查室地工作,臉色總是有些不好看,也偶爾聽到王叔和父親聊天說唐逸地不是,她心裡就很不開心,但她也知道,父親的事,自己是不好插嘴地。


  今天終於見到父親和唐逸言笑甚歡。高小蘭心情也就開朗起來,在一邊斟茶倒水的,高於真就更是奇怪,自己這女兒,在家嬌生慣養,結了婚更是驕縱,對丈夫從來是呼來喝去的,哪兒這般勤快過?唐逸什麼時候降服住了她?怪不得有時候回娘家,看到自己和鳳起坐一起,她就板著臉不說話。原來小丫頭也知道站隊了?


  高於真喝著女兒斟地茶,突然就有些吃味,自己平時可難得有機會喝小蘭沏的茶,卻是沾了唐逸的光。


  高於真就問高小蘭:「給小蔡打電話了吧?別又回了娘家都不知道打個電話。」


  高小蘭一拍腦門:「啊,我真的忘了。」忙跑到寫字檯邊打電話。


  高於真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小蔡。人精明能幹,沒啥缺點。可就是一點不好,到了結婚也沒能將小蘭治住,


  高於真回頭看著靜靜品茶的唐逸,琢磨了一下,問道:「打擊非法傳銷的進展怎麼樣?」


  唐逸略有些奇怪,今天明顯高於真是不和自己談工作地,為啥突然挑起這個話題?嘴上回道:「還不錯,公安那邊搗毀了幾個窩點了,但這東西,和黃賭毒一樣,一茬一茬的,永遠清理不乾淨。」


  高於真就笑:「慢慢來,不能急,既然一時清理不乾淨,就暫時放放。督查室人手本來就緊張,沒必要跟著公安機關去作長期鬥爭,」


  唐逸說:「鳳起盯著呢,再跟進一段時間就撤回來。」


  高於真微微點頭,沉吟了一下道:「昨天春城賓館那檔子事轉到你們督查室了吧?」


  唐逸恩了一聲,春城賓館改制,再不是完全的國有,於是就冒出了另一個聲音,就是春城賓館不再適合作為省委省政府的接待賓館。


  以前省委省政府的接待辦管理著三家賓館,春城飯店,省委第一招待所和第二招待所,春城飯店是其中檔次最高的,負責接待省委省政府的重要客人,更成功接待過幾次國家領導人的巡查,但現在體制變了,已經不再是招待辦的領導之下,作為省委省政府的高規格接待賓館確實有些不合適了。


  省委下文,要求督查室會同招待辦調查研究一下,將意見上報給省委。


  唐逸接到文當時就有些撓頭,又是個費心思地差事,這裡面肯定牽涉了許多人和事,意見怎麼寫只怕都會得罪一大票人。


  聽高於真問起,唐逸就歎口氣:「按理說這事兒應該招待辦自己去搞,我們督查室對賓館的業務又不熟,怎麼都有外行指揮內行的感覺。」


  高於真笑笑,聽唐逸小小的發句牢騷感覺挺好,兩人關係就好像親密了起來,就說:「省委有省委的想法,既然交給了咱們督查室,咱們就得將工作做好,這事兒我看你得親自抓。」


  唐逸微微點頭。春城飯店雖然是個燙手山芋,但自己是必須頂上的,省委交代下來的事兒當然要用高姿態來表示重視。


  督查室和接待辦的聯合工作組進入春城飯店後唐逸才知道,自己以前見到的可不是春城飯店地全貌,春城飯店主體樓旁紅牆圈起地院落裡,卻是有一處別墅區。幾幢小樓組成的園林式建築,小樓的高度都不超過四層,都是純中式建築,紅牆綠瓦飛簷凌空。


  樓和樓之間由蜿蜒曲折的水磨石路面連接起來,路的上空都有迴廊,車和人走在路上,晴天可以遮陽,雨天可以擋雨。樓和樓之間地空地上。綠樹婆娑,如果夏日,更可見花草爭奇鬥艷。


  每幢樓四五十個房間,房間大多數都是標準客房,但每幢樓都保留了幾個相對豪華地套間,那是專門為接待各級首長用的。在蘇梅地帶領下工作組進了別墅區,督查室的成員算是開了次眼界。接待辦王主任對這裡卻是駕輕就熟,他不時給唐逸介紹著這處別墅區的各種建築,走到一處大房子外頭,這間房子外頭隔了一層玻璃牆,玻璃牆跟房子之間是走廊,王主任敲了敲玻璃對唐逸說:「唐主任,聽聽這聲音,防彈玻璃。」


  唐逸微微點頭,這處別墅區,是接待各級領導專用。只怕一年也用不上幾次,更歎了口氣,督辦春城飯店改制時倒是知道有一處別墅區,折了兩百萬資產,現在看來,卻是遠遠不止啊,祥順注資一千萬獲得44%的股權看來可是佔了不小的便宜,關鍵就在這別墅區地折價上。


  蘇梅這時候嬌笑道:「唐主任,王主任,就靠這別墅區。也不能奪了我們的接待權吧?一招和二招可找不出像這裡一樣即安全,環境又好的接待處,這裡最適合接待各級領導了。」


  王主任對蘇梅卻沒什麼好聲氣,沉著臉道:「你們不是要將這兒打通對外營業嗎?還談什麼安全?」


  蘇梅一挑秀氣的眉毛,詫異的道:「哎呦我的大主任。你這話是打哪聽來的。我們啥時候要將這裡對外開放了?你這大主任也不核實一下,就將報告打了上去。這不冤枉嗎?」


  王主任板著臉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你們匯報不及時,能怪我向上打報告嗎?」


  唐逸漸漸就聽出了話音兒,想來是飯店改組後,蘇梅就不大聽以前這位主管領導地話了,王主任一氣之下,就打報告要取消春城飯店的迎賓資格。


  蘇梅就將俏臉轉向了唐逸,有些委屈的說:「唐主任,你評評這個理,王主任是不是太不仗義,虧以前還是我們的老領導呢,一點兒也不支持我們的工作。」語氣裡帶著撒嬌的意味兒,和唐逸第一次見到她時的印象不大相同,或許,她不是故意的,而是一種本能。尤其是在不大不小的官員裡打混時,她已經習慣運用自己女人的武器。


  沒改制前,春城飯店地總經理是副處級幹部,處於接待辦直接領導下,而現在的蘇梅,顯然也覺得自己有和王主任,唐主任平起平坐的資格。


  唐逸就笑:「這我可不知道了,我的工作就是評估,調研,而且主要工作還得王主任來作,我們畢竟是門外漢。」


  聽唐逸這麼說,王主任更覺得有面子,但也趕忙謙遜一番,說唐主任太客氣,我們的工作還是在督查室的領導下云云。


  進了一棟別墅,督查室和接待辦的工作組成員就分了組,分別考察廚房,餐廳,客房等場地。


  蘇梅和唐逸王主任三人卻是進了豪華套間,佈局類似於星級賓館的總統套房,裡外三進,房間的層高至少有三米二三,所以讓人感到非常敞亮。房間的地面上鋪著厚厚地純毛地毯,房間的牆上貼著樟木護牆板,使房間裡散發出淡淡的樟木芳香。外間是會客廳,進口的真皮沙發圍成一圈,茶几和其他傢俱也都古香古色。


  王主任推開臥室的門說:「唐主任,這是臥室,進來看看。」


  臥室裡擺著一張巨大地雙人床,用一床金黃繡花地綢緞床罩蒙了起來,看不出床上的其他臥具。臥室地牆面是用淡粉色的皺紋綢裱糊起來的,上面有暗花,整個房間顯得格外寧靜、溫馨。


  王主任看著就感慨:「唉,我要能在這裡面睡一晚,那就值了。」


  蘇梅格格嬌笑:「下輩子吧。」


  王主任臉一沉,就不再說話。


  從豪華套間出來時蘇梅輕輕一拉唐逸胳膊,低聲說:「喂,你不記得我啦?」


  唐逸笑笑,點頭說:「記得。」


  王主任走了兩步,不見有人跟上,回頭,見到唐逸和蘇梅在門邊竊竊私語,想了想,就說:「我去下衛生間。」就快步下樓。


  蘇梅努努嘴:「這人,又不定尋思啥呢,唐主任我和你打個賭你敢不敢?」


  唐逸問:「賭啥?」


  蘇梅嫵媚一笑:「就賭工作組在春城飯店考察這些天,咱倆經常說悄悄話的話,他指定和人說咱倆關係不一般,不信咱就走著瞧!」


  唐逸笑笑:「我可沒啥悄悄話和你說,走吧,別叫人等急了。」說著舉步先行。


  蘇梅咯咯一笑:「怕了不是?」


  唐逸卻是在尋思,這個女人在自己和王主任面前泰然自若,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難道心裡早就有了底兒?覺得春城飯店的政府迎賓資格是板上釘釘的事


  蘇梅跟在唐逸身邊,又說:「唐主任,上次我還沒多謝你幫忙呢。」這次的語氣倒是有些真誠。


  唐逸說:「你不是謝過了嗎?」


  蘇梅就笑:「那怎麼能算謝過,你可是省委的大領導,能為我們小老百姓出頭,我得好好回報你。」


  唐逸笑笑,也不接茬,蘇梅歎口氣:「真看不出,你這麼年青就是省委的主任了,是正處級吧?喂,想不想出去作縣太爺風光一下?」


  唐逸就笑:「你有門路?」


  蘇梅哎了一聲:「我要有那門路我還在這兒窩著啊,不過我可知道王大主任想外放都想瘋了,可惜啊,他早先得罪過組織部的李部長,想往上爬?難嘍。」


  唐逸看了蘇梅一眼,沒有說話,這個女人倒是挺厲害的,這句話不管是真是假吧,如果督查室主任是其他人,那和王主任合作都會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影響,畢竟一個不招組織部副部長待見的幹部,正常情況下,誰都會盡量和他劃清界限。


  出了別墅,王主任正在門口吸煙,見唐逸和蘇梅出來,就回頭扔給了唐逸一顆,蘇梅說:「我去裡面看看。」又回身進了別墅,想來是厭惡王主任的煙味兒。


  唐逸剛剛將煙點上,王主任就說:「唐主任,這二年張省長都不怎麼來春城賓館你知道不?」


  唐逸微微搖頭,王主任就笑:「怕是也怕了她了,被她纏上,那可就麻煩大了。」


  唐逸默然,或許是因為經常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這個王主任,倒更像個市井之徒,當然,省委這樣的處干多了,可不像縣裡面的處干,各個官威十足。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四十一章 春城飯店(中)

  更新時間:2009-2-21 13:49:30 本章字數:4266


  工作組在春城賓館住了幾天,蘇梅每日都慇勤相陪,漸漸她也看了出來,別看唐逸說工作是王主任負責,但實際在唐逸面前,王主任和個跟班沒什麼兩樣,不但王主任這副模樣,接待辦的人員好像也比督查室的低一等似的,各個都是陪著笑臉奉迎人家,也難怪,接待辦油水足,但最怕的就是紀檢督察這些部門,真給你小鞋穿,哪個屁股上也太乾淨不了,有人說,接待辦就是名正言順的進行腐敗,倒也有一定的道理。


  蘇梅看出了端倪,就對唐逸越發熱心起來,晚上為接待工作組在小舞廳舉行了個舞會,組織酒店服務員和工作組同志跳舞,蘇梅就領著一個服務員到了唐逸面前,笑著說:「唐主任,小梅可是第一次跳交誼舞,您多教教她。」


  小舞廳裡,燈光幽暗,一對對男女翩翩起舞,王主任那大肉球也樓了一個年輕的服務員在舞池中央扭來扭去,看得唐逸啼笑皆非。


  坐在場邊看舞場裡摟在一起扭動轉圈的男男女女,唐逸突然就想到昨晚督查室有名科員發牢騷說的話:他老婆以前最喜歡跳交誼舞,兩人經常為這個吵架生氣。


  他說,交誼舞的誘惑力就在於給男女親密接觸提供了合理合法的場合,沒有合法關係的男女如果平日這樣摟抱在一起,不成為法律制裁的被告,也得成為道德譴責的目標。而在舞場上,這種行為卻變得合情合理而且有了藝術包裝,難怪很多男女對跳舞趨之若鶩,樂此不疲,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根本原因就在於此:在舞場上他們可以跟異性做平時不敢做也沒有機會做的事情。什麼鍛煉身體、豐富文化娛樂生活等等都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借口而已。


  現在想想,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一定道理,尤其是這種舞會上,就更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唐逸回頭看了看蘇梅領來的服務員。白白淨淨的挺漂亮,穿著淡藍色酒店制服,看年紀應該也就是十八九歲,有些羞怯地低著頭。


  唐逸擺擺手拒絕:「算了,我不會跳舞。」


  蘇梅嬌笑道:「唐主任這是看不上我們小梅吧?是不是想和我跳呢?我可從來不跟人跳舞的,不過唐主任要跳的話。咱就跳一支?」


  唐逸微微蹙眉,說:「那我還是和小梅姑娘跳一支吧。」


  小梅確實是第一次跳舞,黑皮鞋幾次踩到了唐逸的腳,急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一個勁兒低聲說對不起,唐逸就笑,寬慰她:「沒什麼,第一次都這樣。「在唐逸帶動下。她心漸漸安定,倒也跳得一板一眼起來,舞曲結束後倒贏得了一陣彩聲,跟在唐逸身後回座位,小梅低聲道:」謝謝您。」唐逸微微點頭。


  一曲奏完,服務員就開始送飲料、啤酒,端茶倒水。這都是免費的,所以人們便都開始牛飲。


  回到座位,蘇梅在小梅耳邊低語了幾句,小梅就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蘇梅和唐逸坐了一張茶几,微笑道:「唐主任還說不會跳舞,謙虛的可過頭了,以後您可得常來玩兒,小梅作你地專業舞伴怎麼樣?」


  唐逸笑笑,端起了茶杯。慢慢吟了一口,舞曲再次響起,王主任又換了舞伴進了舞池,蘇梅鄙夷的道:「也不怕累著,這個人跳舞最不規矩了,以前管著我們酒店的時候最喜歡騷擾女職工,聽說有個服務員還被他弄大了肚子。」


  唐逸放下茶杯道:「蘇經理,咱還是談談工作吧。」


  「您說。」蘇梅好整以暇的拿起果汁杯吸了起來,但唐逸接下來的話卻使得她的動作滯住。


  「我覺得吧,春城賓館現在作為股份制企業。管理上確實存在和省委省政府對不上發條的情況,不再適合作為省委省政府的主要接待賓館,尤其是不能用來接待各部委領導或者中央首長,當然,一般地接待活動還是沒問題的。」


  蘇梅就笑:「話是沒錯。可是一招和二招有春城飯店這樣的別墅區嗎?難道要首長們去睡硬炕頭?」她倒是有恃無恐。別墅區就是她最大的籌碼。


  唐逸微微點頭:「你說得沒錯,一招和二招條件是不好。但這個問題也好解決,將你們春城飯店分離,將別墅區劃出來,當初不是折了兩百萬嗎?省裡出錢再買回來,從東面開門,重新修條路就解決了,反而更安全保密。」


  蘇梅臉色就有些變了,看了唐逸一眼,說:「這是你的主意還是老王和你說的?」


  唐逸笑笑:「是我自己的主意,還沒和王主任談呢。」


  蘇梅臉色就更加難看:「唐主任,雖說春城飯店地股份還有一多半屬於國家,但你們也不能說怎麼來就怎麼來吧?什麼都得講個規矩,我們現在是股份公司,一切都講章程的。」


  唐逸點點頭,拿起了茶杯,蘇梅看不透他心裡想什麼,想問,又忍住。


  唐逸回十樓房間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接起一聽,卻是小妹,「唐逸,我在春城呢。」小妹清脆淡雅的聲音就令唐逸心中一寧,彷彿淡淡的清泉,可以洗滌他這段日子的疲累。


  「怎麼,想我啦?」唐逸愉快的笑起來,令正跟在他身邊的工作組成員面面相覷,誰也沒聽過唐主任用這種語調和人說話。


  王主任揮揮手,這些工作組成員忙四散回房。


  小妹沉默著沒有說話,唐逸就不再逗弄她,說:「在哪呢?我去見你吧。」可不想寧小妹駕著寶馬來春城飯店,唐逸不想讓自己的身份成為被人注目的焦點,那樣會掩蓋掉自己工作能力地表現。


  寧小妹就說了地點,在城郊春水河的橋頭,唐逸又忍不住笑道:「哈,約會的好地點嘛,不錯不錯,我們小妹越來越懂得浪漫了。」不知道怎麼搞的。在寧小妹面前,唐逸越來越喜歡口花花,或許是因為這個時候,觀察小妹的反應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吧。


  小妹又沉默了,然後就掛了電話,再見都沒說一句。唐逸卻是笑笑,心情出奇地好。


  「唐主任,要去見朋友啊?」王主任笑呵呵的問。


  唐逸糾正他:「是女朋友。」


  王主任嘿嘿笑道:「那晚上還回來不?」


  唐逸一蹙眉:「你說呢?」


  王主任知道自己的話有點過,訕訕笑笑,說:「那我晚點來和你研究工作。」他見機的快,知道怎麼彌補剛才地失誤。其實他卻是打定主意晚上是不再找唐主任的,萬一他不回來,自己可不做了小人?


  春水河石橋是建國初期所建地拱橋。作為鴨綠江小小的支流,春水河很窄,尤其是春城這一段,只有十來米寬,已經厚厚的結了冰。


  唐逸駕著自己地桑塔納趕到石橋地時候已經十點多,車燈射出的長長光束中,已經隱隱可以看見那輛紅色地寶馬。


  唐逸其實最近也有換車的想法。自從和陳珂那次遇險之後,唐逸怎麼都覺得這輛車越用越彆扭。


  到了近前,唐逸才發現距離寶馬不遠處,還停著一輛綠色軍用吉普,唐逸失笑,這個小妹,帶著大部隊和自己約會嗎?


  紅色跑車旁,寧小妹穿著純白地風衣俏然而立,好似凌波仙子飄飄出塵,脖頸間那條隨風飄舞的雪白絲巾又為她添了幾分可愛的氣息。


  唐逸一下車就喊:「傻丫頭。你冷不冷啊?怎麼站外邊等我?想我想瘋了嗎?」可不是,唐逸一下車就險些打個噴嚏,春城飯店溫暖如春,工作組的成員在裡面大多穿著秋裝,唐逸出來時也忘了換厚點的衣服。


  寧小妹靜靜看著唐逸沒有說話,唐逸卻是尷尬的發現,寧小妹身後不遠處,還有三四名軍人,各個神色古怪,好像比唐逸還要尷尬。想想可不是,寧小妹對待下屬的態度唐逸閉眼也能想出來,恐怕在這些軍人眼裡,寧小妹可不是一個大美女,而是一個不苟言笑。不可親近地領導。這些軍人肯定對她又怕又敬,但突然聽得有男人這樣調笑他們敬畏的上司。他們卻是比唐逸還要尷尬的。


  寧小妹卻只是平靜的說:「不冷,你呢,穿這麼點?」


  唐逸呵呵笑笑:「不冷不冷。」卻不好再說調笑寧小妹的話了。


  那幾名軍人就悄悄挪動腳步,免得再聽到什麼聽不得的話,寧小妹轉頭看了他們一眼,他們的腳馬上生了根似的,再不敢動。


  寧小妹說:「我們來協助瀋陽軍區建立特種兵部隊。」


  唐逸哦了一聲,想來她工作很忙,也就有這麼個機會和自己見一面,所以才帶了下屬。瀋陽軍區要建立特種兵部隊也不是秘聞,關心軍事的人大都知道這個消息。


  寧小妹看了唐逸一眼,說:「很忙,我走啦。」


  唐逸一陣苦笑,這個寧小妹,以為到了春城就必須見自己一面才是女朋友的本分嗎?大半夜讓自己來回折騰,總共說了不超過三句話,那還不如不叫自己來呢。


  寧小妹已經回身上了寶馬,唐逸恨得牙根癢癢地,更加覺得自己那次在電影院欺負她絕沒有錯,以後找到機會定要再好好欺負她,才能解自己心頭之恨。


  寧小妹才不管他怎麼想的呢,紅色跑車已經嗡嗡發動。


  唐逸無奈,想了想,就去和那幾個軍人握手,寧小妹不近人情,自己總不能和她學。


  為首的一名軍人是黑塔似的一條大漢,和唐逸握手時親熱的道:「您就是姑爺少爺吧,早聽說您了。」更偷偷一翹大拇指,壓低聲音道:「也就您敢這麼和小姐說話,了不起。」


  聽他這話茬就知道他和寧家關係匪淺,唐逸忙笑道:「啥少爺不少爺的,又不是舊社會,叫我唐逸吧。」


  黑大漢憨厚一笑,說:「那哪成?是我爺爺叫我這麼喊的,我可不敢不聽他的話。」


  唐逸就問:「你爺爺?」


  黑大漢說:「我爺爺是老首長的警衛員,我叫大周。」


  寧老爺子的警衛,姓周,唐逸腦海裡霍地閃過一個人名,就笑:「原來是他老人家啊!他老人家身體還好吧?」心說原來是周司令地孫子,怪不得會用這種不倫不類的稱呼。


  周司令不是什麼司令,這就是他的名字,他本來是占山頭的舊時軍閥,拉了一支隊伍,自己就成了什麼保安司令,漸漸周司令這個花名就成了他的名字,後來被俘虜投了誠,聽說有一身硬功夫,就作了寧老太爺地警衛員,建國後,寧老太爺幾次想安排他進軍分區,他死活不去,屬於舊式地綠林作派,講義氣,沒什麼組織紀律性,他逼著自己孫子叫寧小妹小姐,叫自己姑爺少爺倒符合他一貫的作風,


  唐逸知道了這是寧家地自己人,就更親熱了幾分,笑著搖他的胳膊,說:「有時間可得找我喝幾杯。」


  大周憨厚的點頭,卻又突然臉色一變,原來寧小妹的寶馬已經駛出,大周急忙說:「姑爺少爺,改天再聊。」回身急匆匆向吉普跑去,此時的他,倒好像受驚的兔子,看模樣也知道他怕極了寧小妹。


  看著遠去的車輛,唐逸笑笑,雖然這次見面沒有超過五分鐘,他心情倒是變得愉悅起來。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四十二章 春城飯店(下)

  更新時間:2009-2-21 13:49:43 本章字數:6387


  接下來幾天蘇梅對唐逸的態度倒沒什麼變化,還是喜歡湊在唐逸身邊說話,這不,一大早,蘇梅就跑來約唐逸一起去吃早餐,倒是把唐逸搞得一愣,她表現的可是有些過了,被人看到怎麼想?


  蘇梅卻是進了唐逸房間,當然,她沒有關門,這點避忌她還是注意的。


  唐逸正琢磨怎麼打發她,房間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唐逸走過去接起,是個低沉的男音:「唐主任?我是秘書處張震啊,還記得我吧?以前一起吃過飯。」


  唐逸微微一怔,張震?他倒是知道,張省長的秘書,不過兩人並不相識,他好端端打來電話幹嘛?至於說一張桌子上吃過飯,這些都是套話,倒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唐逸笑著說:「你好你好,怎麼會不記得呢?」


  兩人寒暄了幾句,張震就說:「是這樣的,春城飯店改制的事兒張省長一直很上心,也希望經過這次成功的改制,春城飯店能成為我省的納稅大戶,張省長昨天還念叨呢,工作組雖說是為了接待賓館搞調研,但也要注意發現改制中出現的種種弊端,對酒店的工作,咱們還是有指導權的。」


  唐逸應著,那邊張震又轉述了幾句張省長關心春城飯店的話,最後笑道:「唐主任,其實我也是瞎操心,不過為領導排憂解難可不就是我們這些小秘書的分內事嗎?」


  唐逸恩了一聲,笑道:「我知道了,謝謝張秘書關心。」


  掛了電話,那邊蘇梅嬌笑道:「唐主任,可以去吃早餐了嗎?」


  張震的話是含糊不清的,但蘇梅大早上就巴巴來找自己,接著就來了這麼個電話,唐逸馬上就明白自然是因為自己的那條建議,難道。蘇梅真的和張省長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唐逸玩味的看了眼蘇梅,說:「早餐就不一起吃了,我趕著寫工作報道,我得把早先和你提的意見寫上去。」


  蘇梅臉色微微一變,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走了。


  唐逸雖然謹小慎微地觀察著省委大院。盡力避免著陷入一些看不清的漩渦,但既然是省委交代給自己的工作,自己是必定要作好的,這不同於劉飛的傷人案,那件案子說實話到現在唐逸也不知道是不是劉飛作的,後來幾次和劉飛喝酒他都沒再提這個茬。但不管是不是劉飛作地,那案子鬧大,只會引發一場政治鬥爭。


  春城飯店這檔事兒和劉飛案截然不同。是正常的工作程序,省委既然交到了督查室,自己就要作好這個工作,不偏不倚的提出自己的意見,至於最後怎麼解決,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張省長不喜歡這個意見。大可以最後否決。


  而且唐逸總覺得,張省長不會無聊到真的叫秘書給自己打電話暗示,畢竟這意見自己只和蘇梅一個人談過,給自己打電話那不就等於向自己洩露他和蘇梅的關係嗎?自己是一般幹部他倒可以不在乎,但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身份,怎麼可能會洩露這種信息給自己。


  唐逸一整天都悶在房裡寫報告,晚上地時候王主任突然敲響了唐逸的門,進屋就發牢騷,原來工作組的調研已經接近尾聲,過幾天就會撤離春城賓館。王主任就和蘇梅提意見,要求撤離前再安排一次舞會,卻被蘇梅毫不猶豫的拒絕,王主任在唐逸房間裡還氣得嘴唇直哆嗦,可見剛剛蘇梅肯定拿話嗆得他厲害。


  唐逸就笑:「一次兩次舞會,辦不辦又咋了?至於這麼生氣嗎?」


  王主任漲紅著臉:「這不是舞會不舞會的問題,而是她蘇梅人品的問題,以前她作公關部經理的時候,敢這麼不聽話嗎?現在倒好,尾巴都翹到天上了!」


  唐逸本來懶得理他。但看他憤憤不平地樣子怪可憐的,就好像吃不到糖果的小孩兒,就給他出主意:「你那麼想跳舞不會自己去舞廳啊,二樓不是有大舞廳嗎?隨便進的那種,要她安排幹嘛?」


  王主任眼睛一亮。就說好。但一定要拉著唐逸一起去,唐逸被他磨得沒辦法。只好放下手頭的工作,跟他進了電梯。


  王主任卻是按了三樓的電鈕,笑嘿嘿道:「去小舞廳轉一圈兒。」唐逸沒有說話。


  三樓小舞廳外,唐逸和王主任卻是遇到了蘇梅,蘇梅穿著藍色職業套裙,肉色棉襪,倒也靚麗迷人,她剛剛從小舞廳出來,臉色有些難看,見到唐逸和王主任點頭,算是打招呼,就想走掉,王主任叫住她:「你不說小舞廳搞裝修,這幾天不開放?裡面咋有人跳舞?」


  小舞廳隔音效果很好,在蘇梅關門的一瞬間,潺潺的音樂彷彿也被關在了門裡。


  蘇梅站住,顯然心情不怎麼好,說:「你喜歡跳舞就進去!別煩我!就怕你沒那個膽兒!」


  她心情不好,王主任卻是舒暢起來,笑道:「我有啥不敢進的?裡面還是龍潭虎穴咋了?」


  蘇梅冷笑:「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就是鄭參謀在裡面呢。」


  王主任臉色立時就是一變,回頭訕訕對唐逸道:「咱走吧,」蘇梅就是連聲冷笑。


  唐逸就有些好奇:「鄭參謀是誰?」


  王主任邊拉著他向電梯那邊走,邊說:「媽的一個兵痞,最不是東西了,隔三差五就在春城飯店招待他朋友……」


  電梯遲遲不上來,王主任卻是痛罵著這個鄭參謀,唐逸卻也漸漸聽明白了這個鄭參謀地身份,是駐春城36172部隊司令員的兒子,特別跋扈囂張,而且最喜歡在春城飯店招待他朋友,以前王主任吃足了他的苦頭。唐逸聽到這兒倒是微微一笑,軍隊和地方是兩個體制,地方上的幹部吃不慣軍隊那一套很正常,而且外面一般人不清楚,以為36172部隊的最高首長叫司令員。唐逸卻是知道,36172不過是瀋陽軍區第三集團軍下屬的步兵師,駐紮在春城附近,這個所謂的司令員應該就是師長吧。


  但聽著接下來的話唐逸卻是微微蹙眉,王主任說,這個鄭參謀不僅僅在春城飯店稱王稱霸。更有一次在春城街頭就明目張膽地聚眾毆打交警,更將隨後趕來的交警隊大隊長打得脾臟出血,最後這事兒也不了了之,地方上,根本就管不了軍隊地事兒。


  軍人毆打交警的事唐逸倒是有所耳聞,但那大多是兵痞遇到了警痞,如果高級將領的孩子,那這情況可就不一樣了。傳出去,會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


  唐逸就皺眉問:「部隊首長就不管管他地兒子?」


  蘇梅也站在一邊等電梯,這時冷哼道:「誰知道,沒準兒他老子就是個老兵痞,什麼玩意兒,和他跳個舞也動手動腳地!」顯然剛才吃了虧,罵起鄭參謀。倒和王主任唐逸有些同仇敵愾地感覺。唐逸微微蹙眉,電梯一響,門開,看到電梯裡面的人,唐逸卻是愣了一下,最前面地正是大周,不過他們都穿著便裝,大周捂得挺嚴實,大概穿了棉褲棉襖,抹著汗正嘟囔:「真他媽熱。」抬頭就見到唐逸。大週一愣,然後下意識敬個軍禮:「姑爺少爺!」


  大週身後幾人也都筆直立正敬禮:「首長好!」


  唐逸無奈的笑道:「早說了叫我唐逸。」伸手和大周握手:「你怎麼來這兒啦?小妹呢?」又對後面那幾個軍人道:「別亂叫,我是什麼首長了?」心裡歎口氣,瞥了眼蘇梅和王主任,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樣,都目瞪口呆的發怔。


  大周憨厚一笑:「小姐回北京了。」一邊規規矩矩回唐逸說話,一邊用胳膊擋著電梯門。


  唐逸看得好笑,剛想叫他們從電梯裡出來,突然小舞廳門彭得被撞開,一名女孩兒跌跌撞撞衝出來。正是小梅,小梅滿臉驚惶,一眼就看到電梯口地蘇梅和唐逸幾個人,幾步跑到蘇梅跟前,說:「經理。我。我不陪他跳了,經理。求求你了!」


  蘇梅歎口氣,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舞廳門又被光一聲推開,從裡面走出一個滿臉通紅疙瘩,敞著綠色制服的凶相男子,接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又從歌舞廳湧出四五個人,看身條都很健碩,應該是軍人。


  「媽的跑什麼跑,不就跳個舞嗎?老子能吃了你啊?!」長得挺凶的男人指著小梅就罵,小梅嚇得簌簌發抖,躲在了蘇梅身後。


  蘇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鄭參謀,給我個面子,別和小女孩兒計較。」


  鄭參謀罵罵咧咧道:「不行,今天老子一定要她陪著跳。」過來就想抓小梅,卻不想被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了自己手腕,用力掙了一下,竟然掙不開,一抬眼,看到面前是一個清秀青年,瞪眼道:「放開,***找死啊?」


  大周幾個見起了爭執,忙從電梯裡走出,這才見到鄭參謀,大周就哈哈一笑:「自己人自己人,鄭老弟,算啦算啦!」


  鄭參謀這時候也看到了大周,奇道:「周哥,這人你認識?」


  大周點頭。


  唐逸看了大週一眼,就放開了抓著鄭參謀地手,微微一笑:「別給軍人抹黑,也別給你老子抹黑。」


  鄭參謀臉馬上漲紅了,一個個疙瘩更是紅得嚇人,指著唐逸罵道:「媽的你有病啊,給臉不要臉咋的?」


  唐逸冷笑:「你在地方胡作非為鄭師長知道不?告訴你,再有下一次,我一定會向他反應情況!」


  鄭參謀臉都氣綠了,一擺手阻止大周說話,說:「周哥!你啥也別說了!今天我要治不老實這傢伙我他媽就不姓鄭!」


  說著就揮手:「把這小子給我捆起來,拉回咱軍區大院再好好拾掇他!」


  唐逸回頭對王主任道:「去報警!」


  王主任和蘇梅都傻了,聽唐逸的話更是心裡叫苦,報警?警察敢管他嗎?」


  大周忙笑呵呵攔在唐逸身前,說:「鄭參謀,算啦算啦!」


  鄭參謀上了脾氣,大聲道:「周哥,你啥也別說行不?今天我非得治治這小子!」


  大周微微點頭,「好。我啥也不說!」突然一個反手大耳刮就砸在鄭參謀臉上,鄭參謀怪叫一聲,蹌踉後退,大周跟上去就是一腳,正踹在他胸口,鄭參謀悶哼一聲向後栽倒。


  大週身後那三名軍人也極快動手。辟里啪啦,橫推側踢,異常麻利的將圍過來準備動手抓唐逸的幾人打倒在地。


  大周這兩下下手很重,普通人早就暈了過去,鄭參謀眼冒金星,但他畢竟從小接受軍事訓練,體質是極好的,尚沒有暈倒。迷迷糊糊撐著地坐起,就聽幾聲女人尖叫,接著腦門上,被頂了一個冷冰冰的家什,迷茫的抬眼一看,黑洞洞的槍口就在眼前,他激靈一下出了一身冷汗。腦袋馬上清醒過來。r^a^c^h^e^l^x^i^a^o&整^理^收^藏


  大周繃著臉:「你他媽什麼東西?和誰耍橫呢?信不信老子一槍斃了你!」


  鄭參謀卻是囂張慣了,大聲道:「周大山,有本事你就開槍,看最後誰吃虧!」


  大周冷冷一笑:「不用提醒我,我知道你老子是誰!別說斃了你,就算你老子在這兒要動我們姑爺少爺,老子照斃不誤!」手就慢慢扣住了扳機。


  鄭參謀卻是徹底蒙了,他知道大周地身份,寧家那個美女上校地跟班,聽說是寧家出來的人。只是大週一向和藹可親,幾天下來,就和他處得哥們似的,今天也是他做東,請大周來喝酒跳舞,卻不想大周突然就翻了臉,看他充滿殺氣的臉,鄭參謀只覺得褲襠一熱,竟是尿了。


  「周……周哥,別……」鄭參謀終於服了軟。


  大周冷哼一身。站直了身子,又是一腳,將鄭參謀踢得躺下。


  那邊鄭參謀的跟班也都被槍指著,乖乖的蹲在地上。


  唐逸苦笑,幸好三樓是接待貴客地各種娛樂場所。不對外開放。不然只怕春城飯店早就炸鍋了。走過去拍拍大周肩膀,說:「沒事吧。」


  大周呵呵一笑:「放心吧。我會處理好的。」說著就回頭對蹲成一圈的那幾個人喊:「過來攙著你們地鄭參謀回營區。」


  大周臨走前低聲對唐逸道:「明天早上我給您打電話報平安,如果您接不到我的電話,就將今天的事告訴小姐,您今晚也小心些。」


  唐逸微微點頭,想不到大周還挺謹慎的,其實出現大周幾個人被鄭師長報復的概率大概可以用億分之一來形容,別說是打了鄭參謀幾下,就算打折他兩條腿鄭師長也得忍下這口氣,只怕是擔心他地前程多一點。大概大周是從小見慣了他爺爺地作風,所以才這般小心謹慎。


  大周這些「野蠻軍人」離去,小舞廳裡偷偷向外張望的女舞伴們才溜出來,七嘴八舌向蘇梅打聽出了什麼事兒,蘇梅深深望了唐逸一眼,回頭安撫那些女孩子,大聲叫她們保密,倒好像故意說給唐逸聽似地,其實除了小梅,其它女孩子都離得遠,根本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唐逸拉著暈暈乎乎的王主任進了電梯,再看唐逸,王主任可就從心裡敬畏起來,王主任因為鄭參謀的事不止一次向政府辦反映過,聽說政府辦更反映到了主管裘副省長那兒,可是裘省長說會和部隊溝通,結果溝通到現在也沒解決問題,而唐逸莫名其妙的幾個朋友,不,應該是部下,叫他首長嘛,莫名其妙地幾個「部下」就將鄭參謀收拾了,話裡話外提到鄭師長也有那麼幾分居高臨下的神氣,這能不叫王主任敬畏嗎?


  唐逸歎口氣,說:「今天的事別說出去,知道嗎?」王主任連連點頭,唐逸卻是知道,如果就王主任一個人在場還好說,但還有其他人在,想讓人保密可就難嘍。


  第二天晚上,蘇梅就為工作組組織了歡送舞會,王主任就在唐逸耳邊打小報告:「唐主任,她這是想巴結您,您可得小心那女人,她水深著呢。」


  王主任現在在唐逸面前就好像下屬一般,對唐逸比對他的主管辦公廳主任還恭敬,看得那些工作組成員無不驚訝。


  小舞廳裡,唐逸沒有下場,坐在茶几旁喝茶,看著翩翩起舞的男女,唐逸搖搖頭,耳邊傳來一聲嬌笑:「唐主任,咋了?唉聲歎氣的?」


  唐逸回頭一看,蘇梅笑瞇瞇站在自己面前,她打扮得非常靚麗,穿了一身雪白的薄羊絨套裙,上衣的下擺和裙子的下擺上都綴著淡淡的淺藍色牽牛花,看上去素雅卻又活潑。套裙地質地很有彈性,緊緊圍裹著窈窕卻又豐滿的軀體,將胸部和臀部突出地展現了出來,而墜及腳面的長裙又顯得飄逸、灑脫。頭髮做成了披肩的大波,墨黑的波浪更加襯托出面部的粉白和櫻唇的紅潤。伴隨她一起飄來的還有高級法國香水那淡雅卻又毫不含糊的芬芳。


  唐逸點了點茶几,蘇梅就在對面坐了下來,唐逸說:「你們的接待工作有些問題,服務員都成了陪舞小姐,這風氣不好。」


  蘇梅歎口氣:「你以為我願意啊,但你想想,高級領導跳交誼舞地話大多會叫省歌舞團的女孩來伴舞,雜七雜八的工作組考察團咱不用理,最怕的就是你們這種不上不下的,要跳舞,怎麼辦?我不牽頭組織服務員地話就會得罪一大票人,我也難啊,再說,我也不是強逼她們,都是自願地,有的職工還就好這口兒呢。」


  蘇梅說到這兒又嫣然一笑:「當然,唐主任既然不喜歡,我明天就下文,以後再不許春城酒店地服務員陪舞。」


  唐逸看了蘇梅一眼,沒有說話。


  這時候「嘀嘀」的響聲,蘇梅從腰間拿出BP機,微微皺眉,就扔到了桌上。


  唐逸就隨意問了一嘴:「要不要回電話,我這有。」


  蘇梅搖頭:「不用,是我愛人,煩死。」


  唐逸默然,前幾天他見過蘇梅丈夫一面,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據說是教師,人看起來很不錯,在蘇梅面前更是唯唯諾諾,看起來是很愛蘇梅的。


  「我知道,在你們眼裡,我是個壞女人,唉,壞就壞吧。」蘇梅拿起了果汁,喝了


  唐逸卻是沒心情聽她「傾訴心事」,女人最喜歡用這招來博得同情。


  唐逸剛剛想藉故離開,蘇梅突然道:「其實我的情人是張震。」


  唐逸一愕,轉頭看向了她。


  「祥順的貸款就是他幫我辦的,張省長很喜歡他,這個人在省城的能量不是一般的大,背後人們都叫他省城第一秘。」


  唐逸拿起了茶杯,慢慢喝茶。


  「我在護理張省長時認識了他,也無力反抗他,呵呵……」蘇梅笑笑,「也許是不想反抗吧,那時候的我可是做夢都想日子過得好一點。」


  唐逸放下茶杯,淡淡道:「你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蘇梅眨眨眼,說:「投靠你,不成嗎?」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四十三章 突發意外

  更新時間:2009-2-21 13:49:57 本章字數:6542


  唐逸沒有說話,端著茶杯喝茶,靜靜看著蘇梅。


  蘇梅撥了撥鬢角的秀髮,嬌笑道:「我還有個信息,張震要去寧邊作副書記了。」


  唐逸微微一愕,寧邊是遼東第二大城市,有著渾厚的重工業基礎,其裝備製造業在建國初期曾經為新中國的發展作出過巨大的貢獻,但時過境遷,現在這些企業無不面臨著設備老化,資金缺乏的困境,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寧邊這個重工業城市在遼東還是有著其特殊地位的。


  張震級別是副廳,是幾個書記省長秘書中級別最高的,就算劉書記的秘書,也不過是正處而已,而且張震作省長秘書已經五年了,按慣例,省委大佬的專屬秘書四五年就會動一動,顯然,張省長對張震愛護有加,竟然想將他放到寧邊副書記的位置上。


  蘇梅似乎在等待唐逸消化這個信息,過了好一會兒又接著道:「不過這事兒還沒徹底定下來,聽說省委常委的協調會議上包部長持明確反對態度,組織部部委會的意見是張震去寧邊擔任副市長。」


  常委協調會就是俗稱的碰頭會,是對一些重要議題提到常委會討論前的協調,碰頭會的結果基本就左右了常委會的基調。重要的人事任命的話,碰頭會一般是劉書記,張省長,其餘三個副書記還有組織部部長參加。


  唐逸眼前不由得浮現出那個矮小精瘦,不苟言笑的老頭,省委組織部部長包衡,唐逸和他沒接觸過,但他的傳說聽過一些,他是有名的「一本正」,更有人戲稱他「包公」。概因其剛正不阿的名聲在省委大院是出了名的。


  三年前,包衡剛剛擔任省委常委、組織部長,第一次主持召開部務會。研究幾名省直部門幹部的任職問題。上午召開的會議,下午就有一名幹部來找包衡,請求自己的任職事宜在未上省委常委會之前能夠再重新研究一下。這個幹部當時是省政府研究室副主任,下一步擬安排他到省統計局擔任副局長,而他本人想到省財政廳擔任副廳長。包衡聽完幹部地來意,當時臉子就撂了下來。追問是誰告訴來人要到省統計局任職的。那個幹部在包衡嚴厲的追問下,只好將告訴他消息的一位相熟的副部長的名字說了出來。結果,包衡把這件事匯報給省委書記劉琦,對那位副部長在幹部考察研究時「跑風漏氣」地問題進行了嚴肅處理,將副部長調離省委組織部,安排到省行政幹部學院擔任副院長,想要擔任省財政廳副廳長的幹部因「要官」問題而原位未動,依舊在省政府研究室擔任副主任。而且兩年內不能提拔。此事震動了全省政界。包衡反對?唐逸不禁微微一笑,那可就有趣了。


  蘇梅又接著道:「聽說田書記還提出了新的人選,不過張震說這個人太年青,基本沒有任何可能影響到他。」


  唐逸一愕,無疑,田朝明提到的人就是自己,正如蘇梅所說。自己資歷太淺,田朝明提自己可不是真的想為自己爭這個位置,其中的用意可就深了。


  唐逸笑了笑,這個老狐狸,倒是變著花樣的利用自己為他爭利益。


  看看蘇梅,唐逸卻是重新審視起她來,就算是張震的情人吧,但能得到這些消息可真地太不簡單了,最起碼,張震可以說極為信任她。而一名官員信任自己情人到這種程度,只能說,這女人,實在是很有一套。


  蘇梅慢慢拿起了果汁,現在,她在等唐逸衡量她的價值。


  唐逸微微一笑:「你投靠我,怕是得不到什麼好處的,我看你是聰明過了頭。」唐逸說的是實話,他和張震不一樣,是不會作些違法的事幫蘇梅斂財的。而且看得出,蘇梅這個女人野心不小,張震這樣的人物作靠山她都不滿足,見到更高地枝頭馬上就向上攀。


  蘇梅好似知道唐逸的想法,微笑道:「真聰明假聰明日子長了就知道。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而且我也沒你想的那麼可怕。張震離開省城,我換個碼頭而已。」


  唐逸品著茶。卻是在尋思怎麼擺脫這個麻煩的女人,她和張震,只怕都不太乾淨,自己和她攪合到一起無異於與虎謀皮,雖然能獲得短期的利益,可以靠她打聽出許多省府秘聞,但目光放長遠的話,絕對是得不償失。


  況且,她說的話又怎麼做得了准,誰敢保證她不是和張震串通,在自己面前做戲,尤其是張震是張省長貼身秘書,只怕知道自己身份的可能性很大。如果張震知道自己的底細,就更不能排除蘇梅做戲地可能。


  舞曲停,男男女女紛紛回座位喝飲料休息。


  唐逸眼睛一瞥,卻見到服務員端向另一桌的盤子裡有一種易拉罐的飲料,上面綠色的字體很顯眼「PADA」,唐逸微微一怔,卻是想不到PADA,中文註冊為「奇葩」的飲料已經進入春城飯店飲品系列,看來發展的不錯。


  「唐主任想換換口味兒?」蘇梅卻是一直在注意著唐逸的表情。


  唐逸微微搖頭,說:「經常改變自己口味的人我一向不喜歡。「


  蘇梅咯咯一笑:「你這是在拒絕我嘍?」


  唐逸笑笑,又拿起了茶杯。


  這時候舞曲響起,蘇梅站起來,伸出纖手:「唐主任,我請你跳一曲唐逸微微點頭,放下茶杯,牽著蘇梅的手進了舞池,蘇梅的舞跳得很好,在唐逸地懷中轉來轉去活像一條在網中掙扎著逃跑的大魚。


  跳著舞,蘇梅輕聲在唐逸耳邊道:「感覺沒感覺出來,咱倆挺合拍的?」


  說著話,身子更慢慢粘在了唐逸身上,唐逸隔著薄薄的衣衫能夠非常清晰地觸摸到她滑膩豐腴的肌膚,更能嗅著她身上淡淡地體香。


  感覺蘇梅貼地越來越緊,唐逸微微退了退,以便拉開自己敏感部位跟她的接觸。蘇梅卻又嬌媚萬分地貼了上來,並且在唐逸耳邊輕聲說:「不好麼?」


  唐逸笑笑,這是自己第一次被色誘吧?


  唐逸沒有黑著臉甩手離去或者推開蘇梅,更不會回應蘇梅地挑逗,只是很專注的和蘇梅跳完這一曲,而蘇梅也就漸漸知趣的將身子和唐逸拉開了一點距離。


  回到座位上。蘇梅招呼服務員為唐逸換熱茶,看了眼慢慢拿起涼茶品味的唐逸,眼裡有了抹深思。


  工作組撤離的當天,唐逸來到了蘇梅的辦公室,蘇梅當時嬌笑道:「我是不是該覺得受寵若驚呢?」


  蘇梅地辦公室很寬敞,蘇梅招呼唐逸在沙發上坐下,更親手為唐逸泡了杯茶,唐逸琢磨了一下。就道:「我覺得道義上應該同你說一聲,關於拆分春城飯店的建議書我已經寫好了,回去後就會上報到辦公廳。」


  蘇梅在唐逸對面坐下,好整以暇的拿起茶杯,微笑道:「隨便啊,我早料到了。」


  唐逸略一沉吟,又道:「我給你提個建議。關於酒店的經營,我覺得你還沒完全挖掘本省資源優勢,例如,每星期一次去往延山的南韓旅遊團,你完全可以和延山的旅行社合作,使得春城酒店成為他們的合作方,其實南韓遊客剛剛下了飛機,就馬上坐大巴趕往延山,對遊客來說,是很疲累的。如果能在春城飯店下榻一晚,第二天趕往延山,則對遊客,對春城飯店,對延山旅行社都是有好處地,可謂一舉三得。」


  唐逸又笑道:「如果蘇經理有意的話,我可以負責介紹金秋旅行社的負責人和蘇經理認識,具體合作細節你們自己談。」


  聽了蘇梅洩露出的許多信息,唐逸也得稍稍回報一下,免得她懷恨在心。給自己下絆子,女人,是很麻煩的生物,真的被惹惱的話是一點理智也沒有地。


  蘇梅嬌笑:「那我可是求之不得,謝謝唐主任了。」想了想。又說:「唐主任不介意將手機號碼留給我吧?」


  唐逸微微點頭。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王鳳起出事了,工作組撤回沒幾天。唐逸的辦公室就來了幾名不速之客,省委辦公廳紀檢組的李組長,省紀委的王處長,一個高高瘦瘦,一個矮矮胖胖,這兩人搭檔在一起,還真的挺有喜劇效果。


  另外就是幾名紀檢組和紀委的隨員。


  李組長開門見山,說我們倆是來向王鳳起主任調查情況的,唐逸隨口就問什麼事,王處長說對不起唐主任,我們有保密紀律,不能說。唐逸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王鳳起這次,惹的事兒不小。


  唐逸就微微蹙眉:「你們立案了?」如果沒有立案調查地話,自己這主管領導完全可以瞭解一下情況的,何況就算已經立案,按慣例,最起碼也應該將大致情況向自己通報一聲。何況自己這個督查室本身和紀委就有著良好的合作關係,與其它省直機關還是有些不同的。


  李組長看出唐逸臉色不悅,看了王處長一眼,想了想就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放到了唐逸桌上。


  是公安局轉給紀委的材料,李組長就解釋,原來公安機關在打擊傳銷組織的過程中,成功搗毀了製造「阿爾匹林「的地下工廠,逮捕了工廠負責人,在調查中,該負責人交代,工廠受到了督查室副主任王鳳起的庇護,從十月份,該負責人每個月都會打進王鳳起戶頭五千塊錢。公安機關馬上將涉及王鳳起的材料轉到了檢察院反貪污賄賂局,反貪局又轉給了紀委,李組長他們這次來就是先瞭解下情況。


  李組長又說:「根據工廠負責人介紹,他和王鳳起是在十月份認識的,當時督查室接到群眾舉報,該工廠製造地噪音令周圍居民不堪騷擾,負責處理的就是王鳳起主任,而收到工廠主的賄賂後,王鳳起主任就充當了該工廠的保護傘,更曾經給該管區派出所打過招呼,要他們多多照顧。唐主任。我們想瞭解一下去年十月份,王鳳起主任是不是處理過該工廠所處小區居民的投訴。」


  唐逸就說:「我查一下。」給高小蘭和檔案室打了電話,一查檔案,果然有這碼事。


  李組長和王處長交換了一下眼色,就說:「我們和鳳起同志談談。」


  唐逸微微點頭,紀委地人客氣地感謝了唐逸地配合。就出了唐逸辦公室,高小蘭跟出去,不一會兒又跑回來,大驚小怪道:「唐主任,他們把王叔帶到紀檢組去了。」


  唐逸恩了一聲,倒有些好笑,怎麼和自己斗地時候他攤不上這倒霉事呢,保證他馬上就老老實實。現在刺快被自己磨光了,倒又惹上了這麼個大麻煩。


  高小蘭焦急的問:「主任,王叔到底犯啥事兒了?」唐逸說:「這我可不知道,不過你放心,紀委的同志不會冤枉好人的。」


  高小蘭一撇嘴:「那可說不定。」唐逸好氣又好笑,知道她的脾氣,也不好說她。


  「主任。王叔這人是好強,好面子,但他不是壞人,我不信他會貪污腐敗。」高小蘭一臉不平。


  唐逸點點頭:「放心吧,不會有事地。」


  高小蘭怏怏不樂的出門,唐逸接著看起了文件,腦子裡,卻儘是王鳳起的這檔子事,高小蘭說得沒錯,王鳳起收些小錢。靠職權之便辦些私事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收上萬元的賄賂,王鳳起應該沒這麼糊塗,不過也難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又不是王鳳起肚子裡的蛔蟲,哪知道他的想法。


  最容易出問題的幹部就是認為自己已經干到頭地幹部,沒有上升空間了,就容易追逐個人的私利,說不定王鳳起被自己打壓下。就產生了這種心態呢?


  胡思亂想間,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唐逸接起,話筒裡傳來蒼勁有力的男音:「唐主任吧?我紀檢老孔啊!」


  紀委副書記孔祥恩,辦延山案子時和唐逸合作過。唐逸忙客氣的和他寒暄。心知他定是為王鳳起的案子打的電話,或許是因為督查室地敏感性。所以這位副書記才親自打電話溝通。


  果然,孔祥恩歎了口氣:「我們已經在工商銀行核實,王鳳起同志的銀行卡裡確實從十月份,每月五號都會匯進五千元,累計共兩萬元,和舉報人交代的材料完全吻合。」


  唐逸又是一愣,今天帶給他的意外一件跟著一件,有些目不暇接的感覺。


  孔祥恩又道:「紀委辦案同志的意見是,王鳳起同志暫時停職接受調查,當然,也要聽聽你這個主管領導的意見。」


  唐逸沉吟了一會兒,說:「我同意紀委同志的意見。」


  孔祥恩又和唐逸閒聊了幾句,約了週日一起吃個便飯,這才掛了電話。


  唐逸拿起筆寫報告,卻怎麼寫怎麼覺得彆扭,歎口氣,放下了筆,心有些亂,因為憑直覺,唐逸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但現在自己能做的也就是等待紀委的調查結果。


  王鳳起地辦公室空了,唐逸卻感覺不到一絲喜悅,每次從他辦公室前走過,唐逸總會向裡面看上一眼,也不知道自己想看到什麼。


  一月底,紀委和省委辦公廳下文,王鳳起被撤職,開除黨籍,移交檢察機關法辦。


  令唐逸想不到的是,王鳳起被關押期間提要求要見自己,檢察機關批准了他的請求,於是在兩名檢察院同志陪同下,唐逸在檢察院羈押室,一間乾淨的單間裡見到了王鳳起。


  王鳳起很憔悴,鬍子拉碴,彷彿蒼老了十歲。


  王鳳起見到唐逸的一瞬間彷彿有了神采,愉快的笑起來:「知道我為什麼能見到你嗎?因為我坦白從寬了。」


  唐逸苦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我什麼也沒作過。」王鳳起還是不停的笑,兩名檢察員大聲訓斥他,唐逸微微皺眉,拉過房間唯一的椅子到王鳳起身邊,說:「你坐!「回身又去幫王鳳起倒了杯開水,兩名檢察員見到唐逸的作派,對望了一眼,就走到了門邊,不再管瘋瘋癲癲的王鳳起。


  王鳳起接過唐逸遞來地水杯,深深歎了口氣:「主任,謝謝你來看我。」


  唐逸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其實,我知道是誰害我的,還記得劉飛那個案子嗎?我認識了一位大人物,也是因為這個案子,我得罪了他。」


  唐逸自然知道他說得是誰,沒有接聲,只是靜靜聆聽,許多事,自己也要好好想一想。


  「追查阿爾匹林這個傳銷組織的時候,其實我就發現了些蛛絲馬跡,阿爾匹林的供貨商應該就是這個人,我怕了,用小花招阻撓公安機關查案,還偷偷銷毀了一些證據,沒想到,還是沒有逃過這一劫。」「他大概早就想搞垮我了,所以劉飛案子結束後,他就開始往我的銀行卡裡匯錢,那張卡,唉,就是工行那次,為咱們省委職工每人都辦了一張,我回家就扔進了抽屜,從來就沒有用過。」


  「接下來地事兒你也知道了,如果沒有阿爾匹林這件案子,過一兩個月,大概我會成為其它案子地受賄者吧?」王鳳起苦笑搖頭。


  唐逸默默聽著,漸漸腦海裡就有了清晰的脈絡,田衛兵要搞掉王鳳起從幾個月前就開始策劃了,本來大概是想給他編織個受賄地名目,誰知道就這麼巧,阿爾匹林案又牽涉到田衛兵,於是田衛兵就順水推舟,叫自己的手下也就是那製藥廠負責人舉報王鳳起,偏偏王鳳起以前接觸過該負責人,只怕真的收了什麼好處,關照過當地相關部門對這家小工廠照顧一下,當然,王鳳起那時候是不會知道這是一家假藥製造廠的。


  但一連串的巧合,使得王鳳起受賄的證據變得鐵證如山,如若不然,單憑銀行卡裡多出來的存款是難以將王鳳起定罪的。


  但這一切也僅僅是自己的猜想,是通過王鳳起的話推斷出來的結論,而王鳳起的話,可信嗎?


  王鳳起也問出了相同的問題:「主任,你信不信我的話?」


  唐逸凝視王鳳起,終於輕輕點了點頭。鳳起欣慰的笑了,伸了個懶腰,笑道:「說出來就輕鬆多了,主任,以後可別忘了來探我的監。」


  唐逸蹙眉,問道:「你為啥不和紀委的同志說清楚?」


  「說清楚?誰會信?」王鳳起笑著看向唐逸,「主任,說心裡話,你信嗎?」


  唐逸看著他,沒有說話。


  「再說了,這些年我收的好處價值應該比兩萬塊只多不少吧?算起來,我還賺了!」王鳳起又愉快的笑起來。


  出了羈押室,一名檢察員終於忍不住問唐逸:「唐主任,你真相信他的話?什麼大人物,誣陷,我怎麼覺得跟小說似的?」


  唐逸笑笑,指了指自己的腦子:「你們沒發現他這裡有問題嗎?」心裡,卻壓抑的難受,或許,王鳳起真的是罪有應得,但自己心底,為什麼有種莫名的悲哀呢?


  兩名檢察員如釋重負的笑起來,一個說:「別說,他這故事還編的夠離奇的,一般的人可編不出來。」


  另一個笑了一會,卻又皺緊眉頭:「他不是裝瘋賣傻吧?想裝病逃脫法律的制裁?」


  唐逸笑笑:「誰知道呢?」


  走出檢察院大院時,唐逸回頭,看了那三樓那小小的窗戶一眼,轉身,慢慢走了出去。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四十四章 小麻煩

  更新時間:2009-2-21 13:50:32 本章字數:9555


  94年的春天悄無聲息的來臨,年假過後,省委大院又恢復了往日的忙碌,只是,平靜中卻偶爾濺起那麼一絲漣漪,因為,一批中組部下掛到遼東的幹部已經結束了掛職鍛煉,而或多或少的,地方縣市會有些位置空出來,不免就吸引了一些處干廳干的眼球兒。不過令唐逸奇怪的是,張震是最早盯上這個契機的,中組部的掛職同志也終於回了北京,他的人事任命卻遲遲沒有消息。


  月日-月日,全國扶貧開發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國務委員兼國務院扶貧開發工作領導小組組長陳漢江在會上宣佈:國務院決定從今年起實施《國家八七扶貧攻堅計劃》,力爭到本世紀末最後的七年內基本解決目前全國八千萬貧困人口的溫飽問題。


  督查室這期的工作重點就是監督全省扶貧工作的進展。


  3月5號禮拜六,新工時制第一個休息日來臨,當時還不是真正的雙休日,而是五天半工作日,隔周休息一個禮拜六。


  唐逸早就接到了雷浩的電話說週六要來看他,所以也早早通知了齊潔,這個週六就不要來了,而從年後還沒見過唐逸的齊潔一陣嬌嗔,害得唐逸哄了她好半天,承諾下個雙休日的時候兩天的時間全留給她,齊潔這才撒著嬌掛了電話。


  週六早上,唐逸坐在沙發上看新聞,懷裡,寶兒伏在他胸口,懶洋洋的好似一隻小貓。


  蘭姐早早就出去買菜了,李嬸也喜歡逛菜市場,一起跟了出去。


  唐逸卻是回想著過年前後發生的一幕幕,在自己和高於真的努力下,王鳳起被判有期徒刑兩年,緩期一年執行。暫時免了牢獄之苦,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王鳳起是個明白人,處於緩刑期,再不和唐逸和高於真聯絡。唐逸也打聽了一下他的情況,他分配的住房被收回,已經搬去了妻子的娘家。暫時和他們擠在一處,雖然慘了點,但還不至於落到無家可歸的地步。


  唐逸鬱悶地心情總算在北京得到了舒解,北京有爺爺,老太爺隨隨便便幾句話,卻總是能令唐逸心氣一振,陰霾一掃而空。北京還有小妹,和小妹面對面坐下靜靜品茶。什麼話都不用說,唐逸卻總是心中平安喜樂,心神也彷彿沉浸在那淡淡縈繞的寧靜之中。


  唯一遺憾的是今年過年母親沒有來北京一起團圓,唐逸希望明年能真正說服母親,重新融入唐家,不為別人,就算為老太爺。也要一家開開心心才是。


  寶兒張開小嘴打了一個小哈欠,可愛的小模樣使得唐逸忍不住一笑,捏捏她小臉:「小豬豬,還沒睡醒啊?」


  寶兒穿著過年的新衣,粉紅色的小旗袍,旗袍上繡了一串串地粉色梅花,即漂亮又可愛,襯托的寶兒更加粉雕玉琢,要多討喜就有多討喜,看得唐逸都想抱著她用力咬上幾口。


  寶兒也特別喜歡她的小旗袍。見唐逸心情好,就笑嘻嘻摟著唐逸的脖子:「叔叔,我明天穿新衣服去上學好不好?」


  唐逸捏了捏她粉嫩的小下巴,笑道:「再說,今天也不許你穿了!」


  寶兒愁眉苦臉的低頭看自己的小旗袍,顯然極為捨不得脫下它。


  唐逸就笑,其實寶兒的衣服都是自己挑選或者給她訂做地,平日的打扮已經有些超前了,再穿著小旗袍去學校,不說冷不冷吧。只怕學校教師馬上會家訪,看看寶兒的家長是不是前衛的過了頭。


  其實給寶兒作旗袍也是有原因的,是唐逸想起了當初的往事,當時他和寶兒一起逛街,看到巨型廣告牌上某保險公司的宣傳畫。廣告牌上。就是一個漂亮地小女孩兒,穿著小旗袍給大家拜年。十分秀氣可愛,寶兒當時就羨慕的說,她小時候能穿著小旗袍過年就好了,唐逸也不過是成全她一個心願。


  見寶兒悶悶不樂,唐逸摩挲著她的小腦袋,笑道:「回家見到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了嗎?」


  寶兒恩了一聲,嘟起小嘴說:「爺爺奶奶不好,罵我和媽媽。」


  唐逸歎口氣,揉了揉她的頭,說:「那外公外婆?舅舅他們呢?」唐逸認識寶兒的時候,寶兒就和母親相依為命,那時候她外公外婆已經去世,但寶兒從來沒提到過她原來還有幾個舅舅,想來是關係不好,漸漸就不再來往。不過現在大概會有些變化吧。


  寶兒還是嘟著嘴:「外公外婆開始對媽媽很凶,後來媽媽給了錢,他們就對媽媽好了起來。」


  唐逸搖搖頭,猜也猜得出,蘭姐那麼早懷孕,嫁得又是卓大軍那樣的人,寶兒的外公外婆還能對她好得了?不過有些時候,錢真的能解決很多問題,就算是親情,有時候也需要用金錢來衡量的。


  唐逸就問:「舅舅們呢,對你好不好?」


  寶兒就嘻嘻笑起來:「他們可疼寶兒啦,還有哥哥姐姐,小弟小妹,都喜歡聽寶兒講故事。」


  唐逸笑笑,這個小寶兒,那是你沒看到媽媽給舅舅錢吧,再怎麼說,你外公外婆對你母女也要比那幾個舅舅強。


  「叔叔,我告訴你個秘密哦。」寶兒將小嘴湊到了唐逸耳邊,小聲說:「媽媽就知道吹牛,說她賺生意賺了好多錢,說我的,我地戶,戶……」寶兒皺著小眉頭,卻是忘了詞兒。


  唐逸就笑:「戶口?」


  寶兒用力點著小腦袋:「嗯,說我的戶口也是她花錢買的,叔叔,什麼是戶口啊?你叫媽媽買給我,誰叫她吹牛,說話也不算數。」寶兒很有些小憤憤不平,逗得唐逸又是一陣笑。


  唐逸就笑著問:「你沒和外公他們說媽媽吹牛吧?」


  寶兒苦著臉:「寶兒不敢,媽媽會打我的,叔叔又不在。」


  唐逸笑著擰擰她小臉:「以後回家要聽媽媽的話,不許和媽媽唱反調知道不?」


  寶兒哦了一聲。又鑽進了唐逸懷裡,說:「叔叔,寶兒說話說累了,再睡一會兒。」


  唐逸無語,比長大了還懶,說話也能累著?只好抱住她。任由她在自己懷裡打盹。


  雷浩和陳達和午飯前按響了門鈴,唐逸開門就笑:「再不來我可就自己吃了。」


  看著餐桌上豐盛的菜餚,陳達和就是猛嚥口水,呵呵笑著:「唐書記,從你來省城,我可是好久沒解饞了。」


  唐逸笑罵道:「得了,少裝模作樣,你這大局長啥吃不到?」


  雷浩也笑:「唐書記。老陳現在可風光了,去年底被評為延慶公安系統優秀幹部呢。」他也喜歡喊唐逸唐書記,大概覺得這樣喊更親切吧。


  蘭姐擺上兩瓶五糧液,就拽著寶兒回屋裡和李嬸一起吃,蘭姐屋裡擺了一小桌,每樣菜都有,是李嬸的主意。李嬸也漸漸看出來了,唐逸這個領導級別不低,自然不想耽誤他們說正事


  寶兒不情不願的被蘭姐拉進屋,唐逸本來想留下寶兒,但想想李嬸執意去屋裡吃,然後自己把寶兒留在桌上,就算親如一家人沒說的,總歸是不好,也就沒有說話,只是偷偷對寶兒眨了眨眼睛。也沒啥特別含義,哄孩子嘛,讓她以為自己和她有什麼默契,果然,寶兒就開心的笑了,順從地跟在蘭姐身後進屋。


  好久沒和陳達和見面,唐逸真的有些掛念他,可惜雷浩在場,很多話都不能透開說。


  三人先乾了一杯,然後就喝著酒。閒聊起來,唐逸琢磨著雷浩就應該有什麼事兒,也不問,只是說著一些閒話。


  雷浩咂了口酒,說:「唐書記。我這次來是有事求你的。」


  唐逸點點頭道:「你說。我如果能幫上忙一定幫。」


  雷浩說:「是為高速公路的事兒。」


  唐逸一聽就明白了,去年下半年。遼東開始修建省內第一條高速公訴,從省城至邊境口岸三百多公里的一條高速公路,也是省委省政府地重點工程項目,雷浩,應該是希望高速公路能修到延山吧。


  果然雷浩說:「唐書記,你也知道咱們延山地情況,想再次獲得騰飛,高速公路就是一個契機,如果春邊高速公路能稍微向北偏移,就可以將延山鏈接為它的節點,至不濟,也可以修建一段延慶到延山地高速,使得延山能真正進入全省一盤棋。」


  唐逸卻是歎口氣,春邊高速雖然已經立項開始修建,但現在委實是個爛攤子,甚至是火藥桶。


  立項前,這條高速公路被省裡寄予厚望,主管副省長跑「部」進京奔波了半年,劉琦更多次親自進京,終於有了些眉目,國家有關部門決定在資金上給予支持,加上銀行貸款,將預算中的建設資金全部籌集齊,但遼東省修高速畢竟沒有前例可循,開始動工才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建築材料漲價就使得成本一下多出了幾億,征地拆遷時更是阻力重重,聽說現在資金缺口已經達到十幾億,有一家中標公司更是攜款私逃,當然這些都是傳聞,但無風不起浪,這條高速公路能不能如期完工都是個問題,更別說多加出一段延慶至延山的路段了,那真是難上加難。


  看唐逸面有難色,雷浩就笑道:「算啦,我也沒抱多大希望,來喝酒吧。」


  陳達和瞪著牛眼道:「狗屁,沒抱希望你巴巴跑來說啥,盡為難唐書記。」


  雷浩笑道:「老陳,是不是那次喝酒被我灌多了不服氣?別不服,你酒量就是不行。」


  陳達和梗著脖子剛想反駁,唐逸擺擺手,說:「這事啊,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要等春邊高速完工再說,春邊高速不完工,就別亂折騰。


  等那邊兒完工,你們就打報告申請修建延慶至延山的高速,我可以幫點忙。立項沒有問題,一定的資金支持也沒有問題,但大頭,還是要延山自己掏。」


  雷浩就小心翼翼問:「那延山需要自己籌措多少資金?」


  唐逸琢磨了一下:「延山路況不好,屬於半山地半平原,五十公里高速的話。按現在地物價,大概需要五億到十億吧,我這只是估算啊,但大體上差不多吧。」


  雷浩撓著頭,喃喃自語:「五億到十億……」


  唐逸就笑:「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想收穫就要有付出嘛!修路架橋是造福子孫後代的事,是百年大計,如果只是為面子工程那乾脆就別搞。」


  雷浩臉一紅。舉酒杯道:「唐書記說的對,我該罰!」說著自己幹了一杯。


  唐逸又說:「中央下的文件看了吧,今年工作重點是扶貧,延山雖然經濟騰飛,但貧富差距怕是在進一步拉大,雷縣長,你可得多想辦法。別讓經濟起飛只使得少數人受益,要讓大多數人都能感受到經濟發展帶來的好處,只要能作好這項工作,就算高速修不到延山,咱也無怨無悔不是?」


  雷浩默默點頭,知道唐逸說得可不是場面話,而是金石良言。


  唐逸又笑道:「督查室地工作組可是都派出去了,明察暗訪,說不準我也會去各縣看看,只怕也少不了延山。你們可得給我小心點,別讓我揮淚斬馬謖。」


  雷浩和陳達和都笑起來。


  送走了雷浩和陳達和,酒後有點睏,唐逸回臥室小瞇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


  唐逸拉開臥室門,卻見客廳裡只有蘭姐在看電視,她也是穿著過年地新裝,大紅的旗袍,小開叉下,露出藕白的兩截小腿。穿著紅色高跟皮鞋,倒也性感漂亮,但唐逸怎麼看她怎麼像酒店前的迎賓小姐。


  給寶兒訂作旗袍時蘭姐也跟去了,不知道怎麼就自己偷偷掏錢訂做了一件,令唐逸哭笑不得。


  「你不冷啊?趕緊換一件衣服。看得我眼暈!」唐逸蹙起眉頭。


  蘭姐哦了一聲。就乖乖回房換衣,唐逸當仁不讓地霸佔了沙發。往沙發上一躺,將電視撥到了中央二台,看起了經濟節目。


  蘭姐怯生生從房間出來,問:「唐書記,我,我這身可以嗎?」從那晚之後,她卻是越來越怕唐逸。


  唐逸回頭,卻見蘭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低頭看著腳上的紅皮鞋,薄薄的紅羊絨衫緊緊包裹著窈窕卻又豐腴的身軀,身上峰巒起伏跌宕有致,小紅褲子又窄又瘦,使得翹臀繃緊的曲線更為誘人。


  唐逸又好氣又好笑,在自己面前扮可憐嗎?再者說了天天打扮地花裡胡哨的,哪有個保姆地樣子?


  也懶得理她,隨便擺擺手,說:「嗯,去幫我泡杯茶!啊,李嬸和寶兒呢?」


  「去對面串門了。」蘭姐一邊幫唐逸沖茶,一邊小心回答。


  看完經濟半小時的重播,唐逸就坐了起來,拿起茶杯,剛剛好,浸了一口,說:「晚飯我不吃了,有點頭疼,去睡覺。」


  蘭姐哦了一聲,請示道:「唐,唐主任,我,我今晚想多看一會兒電視。」


  唐逸品著茶,說:「那把電視音量調小點兒,別打擾寶兒寫作業。」


  蘭姐馬上甜甜笑起來:「謝謝唐書記。」


  看她這麼開心,唐逸搖頭道:「又是看什麼南韓劇吧?愛得死去活來,墨墨跡跡的,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這次女主角是瞎了眼還是絕症啊?多大歲數了?還喜歡看這種東西,真幼稚。」


  蘭姐小聲分辯:「不是的,是雪妮的MV。」


  唐逸微微一愕:「雪妮?哪個雪妮?」


  終於懂得黑面神不知道的知識,蘭姐異常興奮,就從茶几底下拿出一本雜誌翻開,遞給唐逸:「喏,就她,美國現在最有名地少女歌星,唱地歌可好聽了。」


  唐逸接過雜誌,是蘭姐最喜歡買的《女人》,有些小資情調,最喜歡介紹各種款式的新裝,女人該怎麼保養等等。其時國內名牌大多還不太懂得包裝,雜誌裡最多介紹的是國外品牌,蘭姐很多品牌知識就是從這裡看到的。


  唐逸目光卻是盯在了被蘭姐攤開地彩頁上,天使地臉蛋,深邃地碧眼,純淨柔順地金色長髮。充滿異國情調地美少女,唐逸不由得輕輕歎口氣,她,終於成功了嗎?


  蘭姐嘮嘮叨叨的解釋唐逸全沒聽進去,回想著和雪妮相識的一幕幕,不由得莞爾一笑。


  彩頁後面,有關於雪妮的一篇文章,看了幾眼唐逸不由得搖搖頭。前面明顯是胡編亂造,現在地文章,就算是小資雜誌吧,也有黨宣的痕跡,例如說雪妮如何如何追逐自己的夢,如何鍥而不捨的在各個酒吧表演,終於被唱片公司挖掘等等。不過想來後面的內容應該是真實的,在紐約電台一個娛樂節目中,雪妮憑借一曲《MISS》打動了所有聽眾地心,點播率一禮拜都在榜首,雪妮簽約的唱片公司順勢為她推出了一個MV《MISS》,在各大娛樂台黃金時段播放,《MISS》很快在Billboard地單曲周榜上穩穩坐上了榜首的位置,連續三周第一,雪妮一夜成名。


  十一月,雪妮的第一張專輯《MAGICIAN》面世。這張專輯馬上就轟動了全美,主流樂壇評論或質樸,或華麗。「用心在創作,用心在演唱」,「天籟之音」,「天才少女用天才歌喉演繹她夢幻地心」……等等等等。但無一不是讚美有加。


  就算最最嚴謹古板地傳統音樂人也紛紛低下了他們高貴的頭,熱情洋溢地讚美著這位樂壇地天才少女,憑借一曲《MAGICIAN》,雪妮一躍成為美國樂壇最具人氣的清純天後。


  《MAGICIAN》的銷量直線般上升,打破了一系列單周最高銷量。單月最高銷量等等女歌手專輯銷售的記錄,截止一月底,已經賣出了七百多萬張。一名音樂人感慨,照這個勢頭,雪妮打破麥當娜的神話並不是幻想。


  而該專輯主打歌《MAGICIAN》在Billboard的單曲周榜上已經連續十周第一。


  唐逸輕輕歎口氣。這個小丫頭。倒是比自己想的還要厲害,MAGICIAN?魔術師嗎?唐逸一陣偷笑。她倒挺會找靈感的。


  抬頭,見蘭姐滿是期待的看著自己,就笑笑:「看吧看吧!」回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唐逸終於忍不住又回了客廳,蘭姐嚇了一跳,以為黑面神又變卦來趕自己呢,委委屈屈地站起來,就準備回房,唐逸笑道:「幹嘛?我也是來看雪妮的。」


  六點半,春城電視台的《每日一歌》節目開始,主持人異常興奮的介紹這次會播放雪妮的MV《MAGICIAN》,又開始嘮嘮叨叨的介紹雪妮其人其事,唐逸聽得不耐,歎氣道:「唉,真煩,聽你介紹完我都不知道我還認識不認識雪妮了!」


  蘭姐撇撇嘴,心說想不到黑面神也會吹牛,真是意外。


  當主持人興奮的提到該MV是中國版,專門為中國觀眾錄製時,蘭姐就笑:「啊,雪妮挺喜歡中國吧?」


  唐逸瞥了她一眼,心說看來不管是哪種心態的人,民族自豪感卻是天性啊。


  主持人又說了許多沒營養的廢話後,終於說:「下面,我們就來欣賞雪妮的《MAGICIAN》!」


  青山綠水,藍天白雲,一名美如天使地金髮少女慢慢出現在屏幕前,她手裡拿著一疊小小的撲克。


  唐逸啞然失笑,輕輕端起了茶杯,在電視上,欣賞雪妮的美麗,又是另一種心情。


  「魔術師,謝謝你!」雪妮的中文發音雖然很生硬,但悅耳動聽,別有一種吸引力。


  唐逸慢慢飲茶,心裡回了句,不用謝。


  雪妮清澈如碧波的大眼睛眨了眨,「魔術師,現在我提出我地第二個願望,就是我想見到你!」


  「謝謝你給我地一切,謝謝你的魔術。」


  音樂潺潺,雪妮清麗地歌喉慢慢唱起:「magicianis


  電視屏幕上有中文翻譯,歌詞大意描述著魔術師的神秘和飄渺。魔術師可以操縱凡人的生死,凡人想接近魔術師卻是遙不可及。


  歌聲中有一種淡淡的哀傷,那種面對強大魔術師地無力,渴望接近魔術師卻發現它高不可攀的絕望,被淒美而神秘的歌聲表現的淋漓盡致,這是一首能打動人心靈的歌。


  歌聲停歇好久。唐逸才回過神,輕輕一笑,這個小雪妮,歌唱得真是一級棒。


  蘭姐在那正感慨雪妮唱得多麼好,唐逸斜了她一樣,心說你又能聽得懂了?車行選車,接到了陳珂的電話。「哥,一起吃飯啊?」伴隨著陳珂地聲音,還有噪雜的汽車鳴笛聲,想來她在外面打的電話。


  唐逸看看表,卻是十一點多了,就說:「好,等我選好車就過去。」


  陳珂卻壓低聲音說:「哥。別選了,過來接我,我和劉穎被人騷擾了!你再不來我可和他們吵架了!」


  唐逸一愕,忙說:「等等,我馬上去,你在哪兒?」


  「富豪酒家306。」陳珂說完掛了電話,唐逸一陣好笑,小丫頭又騙自己呢吧?現在還有人敢騷擾她?


  不過佳人告急,就算被騙唐逸也得火速趕去啊,就對劉飛道:「我有點事。先走了!」


  劉飛鼻子差點沒氣歪,罵罵咧咧道:「你小子有病啊?大早上給老子打電話叫我來和你一起選車,媽的來了又告訴我我可以走了,你當我是你的狗啊?」


  唐逸嘿嘿笑著,就向外走,劉飛卻一屁股坐進剛剛試過的桑塔納裡,就打火,大聲說:「你走!今天你敢撇下老子老子就將車開走,小姐,去打電話報警。就說有兩個人搶車!」


  售車小姐嚇了一跳,忙賠笑說:「先生,別開玩笑了。」


  劉飛一瞪眼睛:「老子像開玩笑嗎?」


  唐逸又好氣又好笑,但真拿他這憊懶脾氣沒辦法,只好笑著對他招招手:「一起走!「


  劉飛這才得意洋洋的下車。能拿唐逸一把。好似頗為面上有光。上了唐逸那越發破爛的桑塔納,劉飛撇撇嘴:「這車。坐一次短壽十年!」


  唐逸無奈搖頭,說:「你這可是咒我死呢。」


  劉飛賤笑一聲,道:「喂,咱們去哪?是見你地小情人吧?」


  唐逸搖頭:「是我很好的一個朋友,總之一會兒你見到她們別說些不著調的話,不然我可生氣的。」拍了拍劉飛的肩頭。劉飛是聰明人,應該從自己的語氣能聽出要見的女孩兒他調戲不得。


  唐逸也是沒辦法,不給劉飛提醒劉飛見到陳珂肯定口花花,雖說劉飛其實就是口花花,沒啥惡意,但聽了也不舒服。


  而且劉飛和陳方圓關係越發近了起來,陳方圓地萬寶超市已經開業,好像劉飛在裡面也有干股,劉飛不可能永遠見不到陳珂,提前帶他見見也好,免得以後他見到陳珂真的發動什麼鮮花攻勢。


  至於劉飛會不會懷疑自己和陳珂的關係,那也只能隨他。


  開著車,唐逸隨口問:「葉思曼最近還好吧?」


  劉飛一翻白眼:「你自己去問她,問我幹嘛?」


  葉思曼進了財政局,如果說劉飛沒出力唐逸可是絕不會相信,看了眼劉飛,唐逸淡淡道:「你也該安定下來了,李天華成了瘸子,回香港了,你總該好好想想以後了。」劉飛笑了笑,突然問道:「喂,你最近跟田衛兵走得挺近是吧?」


  唐逸點點頭,他早有這種思想準備,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劉飛就不再說話。


  唐逸打著方向盤,笑笑道:「我是從政的,在不損害做人原則前提下,我考慮的是個人利益最大化,如果你覺得我這個政客挺沒勁的,我也承認。」


  劉飛一笑,露出好看的兩排白牙,「你的來頭我知道了。唉,你呀,累吧?」


  唐逸微微點頭,有時候他還真羨慕劉飛,可以隨心所欲的過活,想想,如果自己不是官員,而是以唐家少爺地身份來春城,只怕砸了半個春城也沒人管自己吧,現在呢,卻只能謹小慎微的步步為營。想到這兒,唐逸又輕輕歎口氣。


  不過唐逸隨即又想,劉飛能知道自己和田衛兵接觸,那田衛兵呢?田朝明呢?自己和陳方圓,和劉飛的關係又能瞞得過他們嗎?想想也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田朝明,對自己和陳方圓的關係肯定洞若觀火吧,畢竟陳方圓是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


  那自己和陳珂的關係呢?


  唐逸想想就有些頭疼,算了,搖了搖頭,自己追求利益最大化,田朝明又何嘗不是,而且現在,自己和田朝明的利益還是有一部分重疊的,被他知道些什麼也沒什麼大不了,而且,如果他誤以為自己和陳方圓有利益糾葛,那就更好,想想,自己還真需要作些事把他的思路引導一下,給他設置個小誤區也不錯。


  至於和陳珂地關係,唐逸從來就沒擔心過,政治鬥爭,歷來是從經濟下手,女人只是被串聯出來的附屬品,如果真到了你死我活的一天,沒人會上門查你有幾個情婦的,而且自己和陳珂現在還清清白白,沒啥可擔心的。


  想到這兒唐逸突然笑了一聲,這也不盡然啊,以前網絡上可不是見到一名官員有一百多號情婦?管理不善引發了爭風吃醋,害得官員落馬,而也有手腕高明地,一名官員全國各地都有情婦,記了滿滿一筆記本,他卻手段高明,打理地井井有條,直到因為經濟出了問題才被揭發出來,想想實在有些好笑。,


  「笑啥呢?」劉飛瞪起了眼睛,「我有那麼可笑嗎?」


  唐逸莫名其妙,斜了他一眼,也不理他,只覺得用對付蘭姐的辦法對付他最合適不過。


  劉飛又好奇地問:「喂,你的小情人為啥找你?吃飯?那等將車定了再去也成啊?」


  唐逸蹙眉:「她只是我一個很好的朋友!」


  劉飛隨口道:「好吧,朋友,我說你那朋友咋了?」


  唐逸就笑:「她說被人騷擾了劉飛騰一下就坐直了身子:「什麼?!」


  更大聲道:「我說你小子也太窩囊了吧?小情……朋友被人騷擾,你還有心思和我笑?唉,唉,唉,你幹嘛?停車幹嘛?越說你越上勁是不?」


  唐逸無奈的指了指路口的標誌燈:「紅燈!」


  劉飛大聲道:「紅燈咋了?來,我開!氣死我了!」回身就解安全帶要和唐逸換座。


  掃了眼崗樓裡的交警,唐逸一把將劉飛按了回去:「坐好!」


  看著劉飛滿臉的興奮,唐逸就有些後悔,不應該告訴他的,真的不應該告訴他的。


  富豪酒店在春城屬於比較高檔的飯店,金黃的柱門上,掛著成串的紅燈籠,洋溢著年後的喜慶氣派。


  唐逸和劉飛直上三樓,來到六號房外,唐逸剛想敲門,劉飛已經彭的一腳踹開門,大聲罵道:「媽的!誰欺負我嫂子呢!」


  唐逸無語的看著他的背影,帶這個惹事的祖宗來,真的有點失誤。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四十五章 組織召見

  更新時間:2009-2-21 13:50:52 本章字數:9439


  唐逸急忙跟了進去,包廂裡人大概都嚇了一跳,驚訝的看著劉飛。唐逸眼睛一掃,已經看清包廂內的情形,不但陳珂和劉穎在,馬大姐也在,另外還有一名胖乎乎的中年人,嘴裡叼著塊金錢雞,怔怔看著劉飛。


  陳珂先站了起來:「唐哥。」小姑娘穿著檢察制服,英秀逼人。


  唐逸微笑點了點頭,又伸手和馬姐握手:「馬姐,又見面了!」


  馬大姐回過神,也笑著站起來和唐逸握手,唐逸又一把拽過劉飛,笑道:「我朋友劉飛,這傢伙就愛惡作劇,各位可別和他一般見識。」


  馬大姐見到劉飛神色一變,卻沒有說什麼,唐逸卻是心下雪亮,只怕馬大姐認得劉飛。


  唐逸猜得沒錯,馬姐以前在檢察院遠遠見過劉飛,有知情的人就給她講了劉飛的身份,雖然幾個月過去,但劉飛那個吊兒郎當的神態給她印象很深,再次見面,又聽唐逸報了劉飛名字,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但見唐逸拽著劉飛好像拽著阿貓阿狗那樣隨便,馬大姐心中更是驚訝,心說看來這年輕人真是不簡單啊。


  馬姐笑著對唐逸道:「是我叫陳珂打的電話,早就想感謝你了!一直沒機會,今天陳珂和小劉非說要請我吃飯,我就想到了你,不打擾吧?」


  唐逸忙說不打擾不打擾,那邊劉飛翻著白眼想說話,唐逸對他一瞪眼睛,劉飛又乖乖把話咽進了肚子,看得馬姐忍俊不禁。


  馬姐又給唐逸介紹那個中年胖子,省化工總廠的廠長杜博亞,唐逸和他握握手,省內重量級國企的領頭人,應該是正廳級幹部。


  杜博亞聽說唐逸是督查室主任,馬上親熱起來。倒是對劉飛只是靠著唐逸的面子和他握了握手。劉飛毫不在意,心思也沒在這兒,只是朝陳珂和劉穎打量,而且馬上心裡有了譜,估計那漂亮的檢察官就是唐逸說的「朋友」,當然。也不排除兩個女孩兒都是唐逸的「朋友」。心裡就有些憋悶,媽的這小子不言不語的,卻是悶騷型,認識地「朋友」都是極品。


  唐逸當然不知道劉飛的齷齪想法,簡單給劉飛介紹了陳珂和劉穎,劉飛倒也識趣,只是嘿嘿笑著打了招呼,沒說些雜七雜八的話。但那笑容卻令陳珂一陣討厭,心說哥什麼時候開始認識這樣的朋友了,可別被帶壞了!卻不知道感情方面,劉飛卻比她的情郎哥哥純淨多了。


  幾個人重新坐下,杜博亞就笑著問劉飛:「小老弟,你剛才說嫂子啥的是啥意思,這裡面不會是有唐主任地女朋友吧?」


  劉飛一翻白眼:「關你屁事!」


  杜博亞笑容僵住。卻見唐逸並沒有申斥劉飛,只是對自己抱歉笑笑:「不好意思,他就這脾氣。」心中更是冒火,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


  馬姐心中卻大呼過癮,今天,劉穎托陳珂出面,請馬姐吃飯,馬姐當然赴約,卻不想到了富豪酒店,就遇到了杜博亞。


  杜博亞是馬姐通過丈夫沈廣文認識的。杜博亞和以前的稅務一把手是鐵子,一直就和沈廣文不對盤,而現在分稅制啟動,沈廣文掌了國稅這一攤的舵,遇到的第一個難題就是幾個國企不怎麼配合,對國稅關於財務報表部分下的文陽奉陰違,其中最喜歡給沈廣文出難題的就是杜博亞,沈廣文大為頭疼,卻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因為人家是大型國企。各個是國家幹部,和私企完全不同,委實不怎麼怕他這個國稅一把手。


  杜博亞一定要請馬姐吃飯,馬姐沒辦法就和陳珂劉穎同他坐了一桌,後來琢磨了一下。就叫陳珂打電話請唐逸來。說起來,唐逸這個最年輕地廳級幹部還真是一個好的門面。可以為朋友增色許多。


  不但唐逸來了,隨身還帶了個重量級紈褲,馬姐當然樂於見到杜博亞的氣勢被壓下去。


  趁人不注意,唐逸卻是對陳珂瞪起了眼睛,心說小丫頭現在我你都敢騙了!就琢磨著是不是用這個借口對陳珂施行「打屁股」的懲罰,想到這兒,不但心有些熱,手都微微出汗,更忍不住偷偷朝陳珂藍褲緊裹曲線誘人的翹臀瞄了一眼。


  陳珂本來吐吐舌頭,偷偷低下了頭,卻不妨就見到唐逸色色的目光,臉一紅,心裡有些甜,卻是瞪了唐逸一眼,清咳一聲:「唐哥,我敬你一杯!」舉起了酒杯,「我幹了你隨意!」說完就一飲而盡。


  馬大姐,劉穎都大聲叫好,劉飛哪還有不起哄的,叫道:「大美女敬酒,你怎麼也得喝三杯啊!」


  被陳珂擠兌,唐逸氣得夠嗆,只好拿起酒杯乾了,劉飛就幫他倒酒,嘿嘿笑著說:「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感情厚,喝不夠。請好了你!」


  唐逸沒辦法又拿起酒杯,那邊兒杜博亞說話了,他一笑就露出黃板牙,很猥瑣地感覺:「陳檢,你這敬酒的辦法不對,給領導敬酒,應該這麼說,領導在上我在下,您說來幾下來幾下。哈哈,唐主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唐逸笑笑,說:「隨意啦。」拿著酒杯就干了下去,心中卻是有些火氣,想來剛剛酒桌上杜博亞的話也不是那麼規矩,這才使得陳珂說什麼被騷擾,但作為一個女幹部,這種情況是難免會遇到的,也只能靠陳珂自己解決。


  劉飛卻是不再給唐逸倒酒,轉眼看向了杜博亞,舉起酒杯嘿嘿笑道:「杜廠長,來,我敬你一杯。」


  杜博亞雖然不大看得起他,但礙於面子也只能拿起酒杯,劉飛搖搖晃晃站起來,一定要與他碰杯,杜博亞無奈,只有舉杯和他碰去,卻不防劉飛手一抖,杯子碰了個空,一杯酒就潑在了杜博亞胸口。甚至臉上也濺了幾滴,杜博亞再也坐不住了,騰一下站起,怒道:「你幹什麼?!」


  劉飛滿臉委屈:「啊,對不起對不起,不過這可不賴我。我站著,你坐著,結果就這樣啦?」


  杜博亞氣極,臉一沉,就要發作,馬大姐卻正等這個機會呢,拉拉他衣袖,站起來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自然是說了劉飛的身份,也不忘附帶一句我的朋友云云。


  杜博亞臉色又變了,看看劉飛,又看看唐逸,突然呵呵笑起來:「對,是我不對,該罰。該罰啊!劉老弟,你看,我該罰幾杯呢?」


  劉飛翻個白眼,還想鬧騰,唐逸踢了他一腳,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得饒人處且饒人,人家都這樣服軟了,再不依不饒,可就是劉飛和自己的不是了。徹底結下一個冤家,何苦來哉。


  劉飛嘿嘿一笑,就說:「那就罰三杯吧!」


  杜博亞果然一杯一杯的灌酒,而且看起來,還挺開心,唐逸搖搖頭,卻正瞥到劉穎,見她正打量自己,唐逸微微一笑,劉穎急忙轉過了頭。


  在劉飛張羅下。這酒喝得倒也熱鬧,劉飛不犯渾的話,插科打諢,倒是挺能調節氣氛,喝到最後。馬姐喝得不見了蹤影。卻是架不住劉飛磨,喝的有點高。早早地就頂不住,逃離了酒桌。


  劉飛就纏著杜博亞喝酒,杜博亞酒到杯乾,倒和劉飛喝得熱火朝天,舌頭漸漸大了起來,唐逸在旁邊勸了一次,劉飛卻對他眨眨眼,回頭又醉態可掬的和杜博亞拼酒。


  唐逸笑了笑,就對陳珂和劉穎道:「咱走吧,別陪這兩個酒鬼發瘋。」


  出了富豪酒店,唐逸就揉著太陽穴,一副頭疼地模樣,果然陳珂關切的道:「唐哥,你剛喝得不少,別自己開車了,我送你回家吧。」


  唐逸故作無奈的點點頭。


  唐逸坐上副駕駛,愜意的深深吸了一口氣,陳珂車裡,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縈繞。


  陳珂提議先送劉穎,唐逸當然求之不得,劉穎坐在後座,不怎麼說話,在唐逸面前,明顯拘束起來,或許是步入社會後,漸漸體味到了唐逸的能量,再不能像以前那樣用平和地心態面對唐逸。


  開著車,陳珂很隨意的問:「唐哥,你那朋友有來頭吧?我怎麼感覺杜廠長挺怕他地。」唐逸笑笑:「嗯,省委劉書記的兒子,和陳叔挺熟,以後你肯定還能見到他。」


  陳珂撇撇嘴:「就是遼東的太子黨啦?我就說嘛,太子黨裡哪有好人?哥,你可別跟他混一塊兒去,小心學壞了。」


  唐逸瞪了陳珂一眼,這不當著和尚罵禿子嗎?


  唐逸回頭看了劉穎一眼,問:「你應該見過劉飛的,他認識葉思曼,你們沒見過?」


  劉穎啊了一聲,「啊,是他啊,我說怎麼有點面熟呢?」心裡卻是有些驚駭,她可不知道葉思曼以前的男朋友是省委書記地兒子,再看看唐逸和陳珂,心裡更歎口氣,他們,距離自己實在很遙遠。


  送劉穎到了稅務局宿舍大院,唐逸關心了劉穎幾句工作,這才上了車,舒舒服服躺在副駕駛上,綁上安全帶,大咧咧說:「四處轉轉!」陳珂地車窗玻璃貼了貼膜,和她招搖過市,也不怕被人從外面見到。


  陳珂好笑的看了唐逸一眼,突然伸手在唐逸臉上扭了一把,嬌笑道:「可愛死了!」


  唐逸笑笑,也不說話。


  白色捷達慢慢駛進了文化路,匯入車流,慢慢向東風路駛去,陳珂一邊專注地駕車,一邊問:「哥,你直接回家嗎?……啊……」嬌呼一聲,卻是唐逸的大手伸到了她纖長的腿上,慢慢揉捏。


  唐逸笑道:「我可愛吧?」手慢慢動著,雖然隔著薄薄的羊絨毛褲,唐逸還是能真切的感受到陳珂長腿地柔滑和彈力。


  陳珂臉紅紅的,小聲道:「哥,別這樣,太危險……」卻不知道制服美女軟語哀求,對唐逸的衝擊力有多大。


  唐逸笑道:「那我來開車,你坐我身上?」


  想起那次遇險的綺旎,陳珂小臉一下通紅,再不敢說話。忍受著唐逸的騷擾,勉力將精神集中到駕車上來。


  唐逸大樂,但陳珂畢竟駕車,唐逸也不敢太過份,捏了陳珂秀腿一下,在陳珂的嬌呼聲中縮回了手。


  陳珂這才鬆了一口氣。


  白色捷達慢慢停靠在盛泰花園小區入口的花池旁。陳珂如釋重負地道:「哥,到了。」


  唐逸解開安全帶,卻是皺眉道:「哎呀,我這頭還是暈暈的,不行,動不了。」


  陳珂無奈的看著唐逸,知道他肯定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但也只好問:「那怎麼辦?」


  唐逸說:「這樣吧。你幫我醒醒酒,剛才可是你灌地我,你得負責。」


  陳珂啊了一聲,「那我去給你買醒酒藥。」就想推門下車,卻被唐逸拉住,回頭,看著唐逸的微笑。陳珂就覺得心彭彭亂跳。


  唐逸笑著說:「親我一下,我的酒就醒了!」


  陳珂臉一紅,轉了下眼珠,說:「那你閉上眼。」


  想不到陳珂這般聽說,唐逸就美滋滋閉上眼睛,等著享受美女檢察官地溫柔。淡淡的香味飄入鼻腔,唐逸愜意的呼吸了一口,更能感覺到陳珂的紅唇慢慢貼在了自己耳邊,輕聲叫了聲:「哥。」清脆的聲音帶著絲嫵媚,就彷彿鶯啼。香濕的氣息撲到耳朵裡,酥酥的,麻麻地。唐逸心中一團火熱,顫聲道:「陳珂……」正情濃之時,卻覺大腿猛地一痛,不由地「啊」了一聲,睜眼,陳珂卻已經咯咯笑著下了車。


  唐逸笑了笑,只好推車門下車,陳珂對他眨眨眼:「哥。舒服不?」


  唐逸點點頭,一陣好笑,說:「我走啦!」就轉身向小區裡走去。


  唐逸剛剛進了屋,電話就響了起來,接起。是陳珂清脆悅耳的聲音:「哥。你沒生氣吧?」


  唐逸撓撓頭,這麼快?陳珂肯定是尋的街邊公用電話打來的。以為自己生氣了麼?


  唐逸就哼了一聲:「你說呢,叫你作什麼都不聽,你說我生氣沒生氣?」


  陳珂卻嘻嘻一笑:「沒生氣,那我就放心啦!」


  唐逸愕然。


  「哥,睡個好覺,一定要夢到我哦!」陳珂輕聲說完,掛了電話。唐逸琢磨了一下,這小丫頭大概看出來了,自己和她在一起時不開心也會扮作開心,反而是從來不會生氣發脾氣,聽到自己氣呼呼說話她就知道自己沒生氣。


  唐逸躺進軟軟地床,輕輕歎口氣,現在地日子很開心,但以後呢?拉過毛巾被蓋在身上,慢慢睡了過去。


  一覺就睡到了晚上吃飯,還是寶兒叫醒他的,說叔叔身上臭臭地,不許再睡了!


  唐逸聞著身上的酒味,自然訓斥了蘭姐幾句,「為啥不叫醒我?沒寶兒的話我豈不是要這樣睡一晚?」


  蘭姐心下委屈,卻不敢頂撞,只有唯唯諾諾,心說我敢再去你房間嗎?你這個黑面神不但平時霸道,就算作起那種事也那麼霸道,真是壞到家了。


  唐逸就抱起寶兒一通「心肝寶貝」亂叫,說「我們寶兒最好,最乖」,寶兒歡喜的咯咯笑,蘭姐咬著紅唇低聲嘟囔著,被唐逸瞪了一眼,只好乖乖去放水。


  週一剛剛上班,就接到組織部的通知,組織部將對督查室正處級以上幹部進行考察,唐逸當時就是一怔,他可是一點風也沒有收到,盤算了一下督查室這些正處和副廳,難道裡面竟然有深藏不漏的人物,在督查室鍍金之後有了新的去向?


  不過疑惑歸疑惑,唐逸卻是不動聲色的通知了督查室正科級以上幹部,依次去會議室談話,唐逸坐在辦公室裡,拿著筆寫文件,心裡卻有些亂,畢竟自己督查室的幹部有變動,自己事先卻沒得到任何信號,說明自己這一把手的工作並不到家。


  「叮叮」辦公室門被敲響,高小蘭一擰門走了進來,她嬌笑道:「主任,你還真是穩坐釣魚台啊?」


  唐逸笑笑,放下筆。問:「有事兒?」


  高小蘭回身關上了門,又幾步走到唐逸辦公桌前,神秘兮兮道:「主任,想不想知道組織部和人事處地那幫傢伙問了什麼?」


  唐逸搖頭,說:「別傳播小道消息!談話內容要保密你不知道嗎?」


  高小蘭吐吐舌頭,說:「所以啊。我就講給你一個人聽。他們吧,主要是問了你,馬明宇,劉建國,李成柱的情況,而且呀,關於你的情況問的最多。」


  「啊,不說了。我走了,剛問完我呢,被人看到不好。」高小蘭說完,就偷偷溜了出去。


  唐逸笑笑,有時候不得不說,高小蘭別看是個女孩子家家的,對自己的幫助卻不小。


  又回思著高小蘭地話。問自己的情況最多?恐怕是高小蘭自己的感覺,組織部考察的是誰呢?高小蘭提到地四個人中,自己和馬明宇是副廳,劉建國和李成柱是正處,組織部不可能是來考察自己的,至於馬明宇,已經即將退休,當然也排除在外,那考察地就是劉建國和李成柱其中之一,唐逸腦海裡飛快的過著這兩個人的檔案。一個是副主任,一個是正處級督查員,都是四十多歲年齡,工作踏踏實實,從來沒聽過他們上面有什麼人。


  琢磨了一會兒,不得端倪,唐逸心裡歎口氣,自己還是嫩啊,眼皮底下地幹部,卻是根本沒摸清人家地門路。


  唐逸深信他們其中之一上面有人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打通了天地線,提拔自己手下地幹部,組織部是不可能不和自己通風的,沒有自己地推薦,又沒有門路的話。人事處和組織部也不可能巴巴的來考察幹部。


  唐逸有些煩躁。就起身泡了杯茶,是小妹的那不知名白茶葉。聞著茶香,彷彿小妹就在身邊,唐逸心神漸漸鬆弛下來,一片寧靜。


  自己不是什麼通天的大人物,不可能事事都逃不過自己的眼睛,更不是事事都在自己操控之中,而且隨著位子的陞遷,以後這種情況會越來越多,畢竟院子越大,水就越深,不像在延山,隨便打聽打聽就知道所有人地底細,所以自己要作的就是淡然面對,面對不可預知的事物,自己只需冷眼旁觀就是。


  唐逸心中祥和,慢慢品了口茶,隨即微微一笑。


  當劉建國敲門說組織部和人事處的同志等著見您時,唐逸笑盈盈走出,劉建國一陣詫異,偷偷問唐逸:「主任,是你要升了嗎?」


  唐逸笑著搖頭,心裡有了底,劉建國表情不似作偽,如果是他要陞遷,這時候也沒必要和自己作偽,不然只會使得自己這個頂頭上司對他不滿,看來要得到提拔的是李主任。


  二樓會議室,組織部和省委辦公廳人事處的幹部坐在橢圓會議桌的一側,唐逸坐到了另一側。


  代表人事處的是副處長言維國,和唐逸很熟,言處長又介紹了組織部的同志,領頭的是組織部幹部二處地處長黃立本。


  黃立本和言維國同唐逸握手寒暄後,談話的重點就集中在唐逸對馬明宇,劉建國和李成柱的看法上,唐逸當然充分的給予了他們肯定,大體介紹了他們的工作表現,談了幾件實事,都是他們工作比較出彩的事。


  黃處長聽得連連點頭,最後就問:「唐主任,不知道你對自己的工作表現怎麼看?」


  唐逸沉默了半晌,說:「問心無愧。」


  言處長奇道:「這就完啦?」


  黃處長合上筆記本,微微笑道:「好了,謝謝唐主任的配合。希望唐主任遵守組織原則,我們跟唐主任談的內容唐主任不要對外講。」組織部的人走後,督查室自然炸了鍋一樣,人人都在猜測到底是誰要動,要動去哪裡?更有好事者去人事處打聽,人家卻三緘其口。


  高小蘭憤憤進了唐逸地辦公室,說:「這個言維國,我派嘉嘉過去打聽,他卻一點風不透,虧平時對嘉嘉那麼好呢,還想嘉嘉作他兒媳婦?我看他就是做夢,哼。」


  唐逸笑道:「嘉嘉想嫁的話你能攔得住。快回去工作,再這樣我可批評你了,不就考察次幹部嗎?用得著整個督查室都人心惶惶嗎?」


  高小蘭瞪大眼睛道:「主任,你說的輕巧,是組織部考察幹部,不是人事處哦!幹部二處負責考察的對象你應該知道。地市領導班子和後備幹部呢!咱們省委大院的這些處干廳干,哪個不想被幹部二處考察?你可倒好,好像佛爺似地坐著,幹啥?我爸說你穩,我看啊,你是太穩了,都沒一丁點兒朝氣了!」


  唐逸一蹙眉,高小蘭也意識到自己口氣太不尊重。有批評唐逸地嫌疑,吐吐舌頭,飛快的溜掉。


  唐逸笑笑,不過想想高小蘭地話,也有些道理,在省委大院呆得越久,自己的性子越是沉穩。但銳氣,也在一點點消散,真不知道自己以後能主政一方時,是不是還有當初的熱血沸騰,是不是還能充滿幹勁的揮動手臂,大聲吶喊。


  不過唐逸沒有後悔進入省委大院,官員就如同湯圓,講究外圓內方,自己的銳氣稜角磨上一磨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就打電話叫李成柱過自己辦公室一下。


  李成拄高高瘦瘦的。戴著副眼鏡,有點學者地派頭,但他做事可不帶書生氣,很有些雷厲風行的架勢。唐逸一向覺得,對於一名政府官員,書卷氣是很有用的,書生氣卻有害。


  唐逸請李成柱坐下,就嘮家常似的詢問他最近的工作生活,李成柱有些驚訝,但卻也有問必答。王鳳起被拿下後,督查室三名副主任關係很微妙,都急於在工作上表現自己,而李成柱也和平時表現的一樣,談起工作滔滔不絕。盡力在唐逸面前展露自己的工作能力。


  唐逸心裡卻有些不快。不管怎麼說,我是你的頂頭上司。如果說開始你隱瞞還有情可原地話,現在組織部都已經談過話,你還是一點口風不露,未免對我有些不太尊重。


  談了半個多小時,也不見李成柱將話題向組織部考察幹部這件事上引,唐逸就笑著結束了談話。意想不到的電話,組織部辦公室來電,包部長有請。


  唐逸當時就怔住,包衡?自己和他可從來沒接觸過,他這個省委常委,好端端見自己幹嘛?最近省委需要協調的文件可沒有關於組織部的內容,何況就算有什麼交代給督查室抓的工作,也不用他親自向自己交代啊。


  不解歸不解,唐逸還是趕忙將手頭的工作向幾位副主任交代了一聲,急匆匆趕往二號樓,黨群,宣傳等部門在二號樓辦公。


  從外表看,包衡乾乾瘦瘦,頭髮花白,就好似尋常的農家老頭,但坐在他對面,很快就能感受到他帶給人地壓力,炯炯的目光時常緊緊注視著你,好似你的一切想法都在他面前無所遁形。


  此刻,唐逸就坐在他面前,感受著他不怒而威的氣壓。


  「唐逸同志,如果放你下去鍛煉鍛煉,例如去寧邊掛個副市長,怎麼樣?有沒有信心接受挑戰?」


  包衡的第一句話就令唐逸驀然一驚,抬頭,卻見包衡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你一直就是省委重點考察的後備幹部,最近幹部處也對你的情況進行了細緻認真的考察,我仔細看過你的檔案,覺得你完全可以勝任組織交給你地任務,你怎麼想?」


  唐逸有些措手不及,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到自己根本沒有一點準備,寧邊作副市長?確實很不錯,自己在督查室還真的有些膩了,但,事情可是沒那麼簡單吧?寧邊,寧邊,是張省長在爭的位置?倔老頭賭氣下給了自己?省委大佬們這盤棋又是怎麼下的呢?自己可不能稀里糊塗的就插進去,何況副市長不是常務的話,多半是進不了常委班子的,自己如果是正處的話,提個副市長自然是求之不得,就算是什麼渾水也就不用管,閉著眼睛衝進去就是,但自己已經是副廳,督查室一把手,去那兒作個權柄不重的副市長,而且是攪合進省委大佬的棋盤,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包衡卻是翻著桌上地文件,低沉有力的說著話,「你在招商引資上,目光很獨到,奇葩落戶省城就是你促成的吧,現在這個企業可是蒸蒸日上,霸佔我省國產飲料市場的健力寶已經被其搶去了很多份額,經貿委的專家分析過,明年這個時候,健力寶就會淡出我省市場,而我省地奇葩南下也不是問題!」


  「延山,嗯,延山,從南韓引資一個億,延山經濟騰飛地奠基人,唐逸啊,我看你在督查室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屈才了啊!」


  這表揚可太重了,唐逸忙謙遜:「部長,我就是作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而已。」


  包衡微微一笑:「不驕不躁,不錯!聽說你對自己地工作總結就四個字?問心無愧?很好啊!這四個字看著簡單!又有幾個人能作到?」老頭語氣裡對唐逸越欣賞,唐逸心中越是暗暗叫苦,不得了啦,不會稀里糊塗的就將我塞寧邊去吧,包部長,你可得手下留情啊!


  「唐逸,不要有顧慮,我知道,你身份特殊,所以可能對工作調動顧慮就多了一些,但我可以用我的黨性保證,這次組織部對你的考察是完全公平公正的,沒有任何其它因素參雜在裡面,你自己也說過嘛,問心無愧!只要問心無愧,何必管他人目光?」


  包衡可能看到唐逸面有難色,以為他有什麼顧慮,就下說辭說服唐逸,更用唐逸自己的話將了唐逸一軍。


  唐逸很無奈,只好硬著頭皮表態:「部長,從我自己來說,我是認為我的能力還不足以進入一個重要工業城市的領導班子的,但我堅決服從組織的安排!」


  包衡找自己談話,按照組織程序,那就應該是任命已經落實,就等公示後正式下文了。


  包衡欣慰的笑了:「這才像話嘛!年青人就要勇於承擔重擔,不能畏畏縮縮的撂挑子,既然你自己同意,那我們部委會就作進一步的研究,當然,你也要有兩手準備,在沒有正式下文前要嚴格保密,我畢竟還是要尊重部委會的意見嘛!這次和你談話只是徵詢你本人的意見,並不是代表組織同你談話。」


  唐逸可真的怔住了,原來還沒有正式決定呢,那包部長可不是壞了自己定的規矩?


  包衡似乎知道他想什麼,哼了一聲:「難道你會找我跑官要官嗎?你情況特殊,我必須親自同你談談,」


  唐逸微微一笑,這個倔強的老頭也有其可愛的一面嘛!不過既然事情還沒完全決定,那就說明自己還有轉機,還有迴旋的餘地。


  唐逸出門前,包衡語重心長的道:「好好幹!別讓唐老失望!」


  唐逸用力點點頭,對包衡,由衷的升起了好感。包衡是第一個明確提到自己身份的人,更不避忌提到老太爺,但他,才是真正看淡自己身份的人,在他眼裡,自己首先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幹部,其次才是德高望重的首長的嫡孫。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四十六章 弄巧

  更新時間:2009-2-21 13:51:10 本章字數:9794


  從組織部出來,看看表,已經五點多了,唐逸就給辦公室打了個電話,然後驅車直接回家,今天的事,他要好好想一想。


  剛剛打開客廳的門,喧鬧的音樂撲面而來,唐逸蹙眉關門。


  電視機裡,正播放省台張慧蘭教健美操,電視機前的藍墊子上,蘭姐雪白的腳丫起勁的蹦跳,紅色襯衣下擺很隨意的繫在腰間,雪白的小腰肢好像蛇一般扭動,說不上的性感誘惑,


  寶兒捂著耳朵坐在沙發上,不滿的看著媽媽,小嘴一個勁的嘟囔著。


  唐逸搖搖頭,走過去拿起茶几上的遙控,關了電視,音樂嘎然而止,蘭姐氣得回頭罵道:「死丫頭!找打啊?」看到唐逸,臉一白,慌慌張張道:「我,我以為,以為是寶


  寶兒已經歡喜的叫著「唐叔叔」撲進了唐逸懷裡,唐逸笑著抱起她,在她粉嫩可愛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唐逸回頭瞥了蘭姐一眼,目光不由自主的在她雪白的肚皮和圓潤的小肚臍上滯了一下,有時候不得不承認,蘭姐這個小尤物,確實很有些女人味道。


  蘭姐愣了下後,就急忙收布墊,唐逸呵呵一笑:「其實我理解你保持身材的想法,也不反對你作運動。」


  蘭姐一喜,停下動作驚喜的問:「真的?」


  唐逸點頭,又笑道:「但我看你扭來扭去的真的有點擔心你會扭斷你那大粗腰。」


  蘭姐險些氣死,咬碎了銀牙,又開始低頭卷布墊。


  唐逸抱著寶兒坐在沙發上,蘭姐將布墊送回房,回來幫唐逸泡茶。


  唐逸就皺眉:「天天搔首弄姿的!去換了衣服!」卻是蘭姐還是那身小打扮,湊到唐逸跟前時更是香風撲面,彎腰送茶時,唐逸更是不經意掃到她雪白的胸脯和深深的乳溝。不由得一陣氣悶。


  蘭姐啊了一聲,忙扭著水蛇小腰回房間換衣,心裡卻有些得意起來,黑面神再拽也是男人,哼,我的大粗腰?剛才你還不是看花了眼?


  蘭姐換了一身紅色家居服。從房間出來就問唐逸:「唐主任,晚飯吃什麼?」


  唐逸看她衣服卻有些無奈,怎麼顏色都這麼艷的?想了想說:「隨便吧,啊,還有蘭姐,其實想保持身材,健美操不是最好的選擇,你以後還是練瑜伽吧。那音樂也柔和,不會吵了四鄰。」


  蘭姐好奇地問:「瑜伽?」


  唐逸說:「是啊,國外都市白領女性都喜歡用瑜伽保持身材,雖然現在國內還不流行,但過幾年,應該會很快風行起來,過兩天我給你找兩盤國外的教學帶子來!」


  蘭姐雖然看黑面神不順眼。但對黑面神的眼光還是頗為信服的,更聽黑面神肯替自己找錄像帶,想想,自己成了引領國內潮流的都市女性?歡喜的連連點頭,早將唐逸說她「大粗腰」地怨氣丟到了爪哇國,甜笑道:「謝謝唐主任!」


  唐逸擺擺手,示意她去做飯,又問寶兒:「作業寫完沒?」


  寶兒嘻嘻一笑,親了他一口,吱溜一下從他身上滑下。乖乖的跑去了房間。


  唐逸靠在沙發上,慢慢思索起今天包衡和自己說過的話,以及自己去寧邊和不去寧邊的得失,琢磨了好一會兒,就算去寧邊能進常委班子,自己還是不動的好,更別說能不能進常委班子還是個未知數了。


  不動,怎麼才能不動?唐逸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田朝明,再一深思,不成。田朝明出面反對的話包部長怕是馬上會猜到自己身上,可不能給這倔強的老頭留下心口不一地印象。畢竟包部長是一片好意,督查室主任是很有些能量,但辦公廳副廳級幹部和重工業城市主抓工業的副市長比較,在資歷表上的意義可就不同了。


  唐逸又想到了劉飛。但想想。劉飛的話只怕在劉書記那兒沒有一點份量,要他幫自己請劉書記出面無異於緣木求魚。


  秘書長?唐逸苦笑一聲。拿起了茶杯,慢慢品了一口,自己所能接觸的省委大佬就這麼幾個,關鍵時刻卻是沒有一個能幫得上忙。品茶,苦思無計,蘭姐突然湊到唐逸身邊,怯怯的道:「唐,唐主任,買菜的錢沒多少了。」


  唐逸「啊」了一聲,這陣子倒是忘了給蘭姐家用了,蘭姐雖然市儈,但從來不好意思主動伸手和自己拿錢,想了想,上次給蘭姐錢還是年前呢,過年用錢如流水,怕是早就花光了。


  唐逸就拿過手包,隨口問:「早怎麼不說,你不會自己掏腰包了吧?」


  蘭姐臉一紅,頗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過年又中飽私囊了幾百塊錢,卻不想黑面神問出這麼句話,蘭姐臉皮再厚,也有些汗顏。


  不管黑面神怎麼可惡吧,男人最優秀地品質卻是表現的淋漓盡致,那就是大氣,從蘭姐的角度看大氣,就是在用錢上從不計較。


  黑面神大方,自己也不能太過分,蘭姐就訕訕的道:「還有幾百塊呢。」唉,那旗袍就當自己花錢作得吧。


  唐逸恩了一聲,就從包裡翻出了一張銀行卡,過年的時候唐逸從北京渣打銀行將去年半年紐約大酒店幾百萬美金的分紅取出,存到了自己工商行的卡上,又辦了幾張銀行卡,每張存入十萬,幾十萬不等,是準備給陳珂和小妹零花的。


  唐逸拿著這張卡看了看,是十萬的卡,就遞給了蘭姐,說:「這張卡你保存,密碼五個8,以後沒錢就去裡面取,還有,這年過的有點忙,我倒忘了。你去年也辛苦了,從裡面取兩三千塊當獎金吧,再取一千給寶兒,當壓歲錢。」


  蘭姐怔住,接過卡,就有些愣神。心裡更歎口氣,不得不說,人家黑面神地境界自己仰望都仰望不來,作為他的保姆,自己是不是也要提高些層次呢?別老指望著買菜密個三五十塊,只要將黑面神伺候好了,能一直跟在黑面神身邊,自己又何必為生活奔波煩惱?


  唐逸見蘭姐動也不動的發呆。皺眉道:「幹嘛呢?還不去監督寶兒做功課?」


  蘭姐這才回神,啊了一聲,急急的回房,紅色高跟鞋蹬蹬蹬,小腰肢搖曳生姿,看得唐逸又一陣皺眉。


  回過頭,唐逸就準備拉上手包拉鏈。卻不經意的看到幾張銀行卡中間夾雜著一張小卡片,順手拿出來一看,卻是春城飯店蘇梅的名片,唐逸蹙蹙眉,剛想扔進垃圾桶,突然靈光一現,慢慢縮回了手,看著這張卡片陷入了深思。


  琢磨了一陣,唐逸就從包裡拿出電話,撥通了蘇梅地號碼。


  「嘟嘟」兩聲後蘇梅很快接了電話:「你好。」


  「蘇梅?我唐逸啊。」唐逸語調盡量放的親切些。


  「啊。唐主任,你好,怎麼,找我有事兒?」蘇梅聲音裡明顯有些詫異。


  唐逸說:「是這樣的,國際著名的旅館聯盟「金鑰匙」你知道吧?不知道春城飯店有沒有加入地興趣呢?如果有的話,我或許可以幫上一點忙。」


  金鑰匙是二十年代開始出現地飯店業委託代辦的組織,被譽為「萬能博士」,其佩戴的兩把交叉地金鑰匙,意味著盡善盡美地服務,也象徵著為客人解決一切難題。經過70年的發展。「金鑰匙」已成為飯店服務檔次地體現,高檔酒店都以擁有「金鑰匙」為榮,而金鑰匙考察酒店入圍的資格尤其嚴格,其時國內沒有一家酒店得到金鑰匙組織地青睞,但唐逸相信憑借紐約大酒店在金鑰匙組織中的地位。提攜個把會員還是沒問題的。何況中國情況特殊,雖然酒店業剛剛起步。但經濟突飛猛進,金鑰匙也急於在大陸尋找合作方,建立亞洲的金鑰匙聯盟,酒店檔次稍微差上一些也情有可原。


  蘇梅愣了足足有三秒,隨即驚喜的道:「怎麼會?真的嗎?你,啊,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也由不得她不激動,春城飯店現在不過是三星級酒店,注資後的改造工作還在進行中,年末如果能順利通過五星級評定她就已經燒高香了,突然有人提出可以幫她地酒店加入金鑰匙聯盟,她能不欣喜若狂嗎?作為酒店業主她又怎麼會不知道金鑰匙的份量?而且大陸第一家金鑰匙入圍酒店,她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國內金鑰匙聯盟的主導者,這前景她想想都有些幸福的頭暈。


  蘇梅勉強壓抑著激動的情緒,但還是忍不住一再失態的追問:「唐主任,你說的是真的?不是騙我吧?」


  唐逸笑道:「我從來不騙人的。」


  那邊就聽蘇梅大口喝水地聲音,唐逸笑笑,倒想不到蘇梅對自己的酒店這般上心。


  「唐主任,說吧,你想我作什麼?」蘇梅是個聰明人,激動過後就知道唐逸肯定有交換條件。


  唐逸笑道:「也沒啥,啊,我好像聽你說過,張震很想去寧邊,是吧?」


  蘇梅就有些咬牙切齒的問:「唐主任是不想他去?」看樣子以她現在的激動狀態,就算唐逸要她將張震拉下馬她都可能答應。


  唐逸就笑:「怎麼會呢?那是好事兒。」說完停下話茬兒等蘇梅的反應,免得她將自己給的信號理解錯誤,那就弄巧成拙了。


  蘇梅似乎盤算了一下,就問:「唐主任是想他去?」


  唐逸笑道:「這是組織上的安排,不是我想怎樣就怎樣的,算了,我就是想起來問一聲,咱還是言歸正傳,說說金鑰匙的事兒?我告訴你都需要什麼資料,寄去哪裡。。」


  蘇梅急忙說好,頓了一下就想表忠心:「唐主任你放心,我就是怎麼也要擠兌他去求張……」


  唐逸咳嗽一聲,已經開始給她講起需要申報的資料,其實唐逸也不大清楚,就簡單應付了幾句,說:「具體需要地資料我明天發傳真給你。」晚上和美國聯繫一下就是。


  掛了電話,唐逸端起了茶杯。不知道蘇梅會用什麼辦法激張震,更不知道張震會怎麼去說服張省長,這些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又琢磨了一下,就拿起了電話撥通了田朝明的號碼。一顆紅心,兩手準備不是?


  田朝明接到電話,就笑:「怎麼小逸,組織部找你談話了吧?我可是聽到信兒了,包部長準備提你去寧邊?」


  唐逸歎口氣:「抓工業的副市長,也不知道能不能進常委。」發幾句牢騷,稍微吐露下心事,也是和上級領導拉近關係的法門。


  果然田朝明就笑起來:「說起來呀。調你去寧邊我也不大贊成,怎麼樣?我給你擋下來?」


  唐逸笑道:「不用了,包部長期望挺大地,我也答應了。」


  田朝明就沉吟了一會兒,說:「那這樣,我再想想辦法,既然你決定去寧邊。那就不能屈了你。」


  唐逸就笑:「謝謝田叔了。」


  沒接到組織部地通知,倒是週六下班後接到了田衛兵地電話,邀他過去喝酒,地點自然還是天堂。唐逸知道,應該是田朝明有話說,但很多話他不好自己說出口,田衛兵就是最好地傳話筒。所以唐逸當然欣然赴約。


  三樓的包廂裡,田衛兵一個人坐在沙發裡,手裡拎著瓶啤酒,咕咚咕咚的喝著。橢圓茶几上,滿滿擺了幾打啤酒,唐逸進來就笑:「怎麼?想把我灌趴下啊?」


  田衛兵蕭索的搖搖頭,指了指身邊的沙發,說:「坐。」


  唐逸坐下,接過田衛兵塞到手裡地酒瓶,笑道:「又咋了?」


  田衛兵歎口氣,「被老頭子罵了,說我沒半點長進,要我向你學習。嘿嘿,我說,你這一來遼東,我家老頭子可就咋看我咋不順眼。」


  唐逸就笑:「那你就進督查室,跟我學學。」


  「得啦。我可受不了你們那一套。」田衛兵又咕咚灌了口酒。說:「老頭子說了,組織部包老頭那麼個心高氣傲的人。見了你一面就盡替你說話,問我,你田衛兵有那本事嗎?」又苦澀的笑笑,用力灌了口酒。


  難怪田衛兵有些鬱悶,唐逸沒來遼東前,田衛兵自覺是遼東這些高幹子弟中玩兒的最好的,在遼東通行無忌,但唐逸進了省委,田朝明就看他這兒子有些不成器了,平時就喜歡拿話磕打他幾句,畢竟在田衛兵面前,田朝明首先是一個父親,也就沒太顧及田衛兵的感受,令田衛兵大是憋屈。


  唐逸聽著田衛兵訴苦,只好勸了幾句,心裡卻知道,田衛兵可能是有點鬱悶,但現在更多的是做作,緩和自己和他的關係而已。


  田衛兵拿著啤酒瓶和唐逸地酒瓶碰了一下,說:「知道不?老包在碰頭會上可是拼著老命的要將你送到寧邊作副市長,更說幹上幾個月考察一下,如果表現良好的話就提副書記,進常委,唉,和老張吵得臉紅脖子粗的!」


  唐逸就是一愕,副書記?包部長可是提也沒提啊,隨即就明白,和自己的談話,又何嘗不是包部長對自己的觀察和考驗,如果當時自己表現的極為不情願或者找借口婉拒,那肯定會給包部長留下不好地印象。


  那邊田衛兵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老張也不知道咋了,鐵了心的反對,也難怪,他想提張震去寧邊作個副市長,老包都推三阻四的,現在老包這麼青睞你,他能服氣?我看又是張震那小人在他耳邊吹風了……」


  唐逸卻只有苦笑,這叫不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可以去寧邊作副書記的話,那真是自己期盼已久的良機,但現在很明顯泡了湯。


  不過唐逸卻沒有怎麼覺得後悔,反而說不出的輕鬆,從自己踏入官場,所見所聞,多是互相傾軋,勾心鬥角,是以自己現在做事也變得兩面三刀,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喜歡玩些小動作,小花樣,卻不想被包部長給好好的上了一課,明明早就想好了如何提拔自己,卻不露半點口風。不期望自己的感激,只希望自己踏實工作,自己呢,卻是玩小花樣將自己給玩弄了一番。


  優秀正直地幹部,卻是所在多有。


  這個教訓自己要牢牢謹記。唐逸拿起酒杯,笑道:「敬包部長一杯。」一口氣吹下去,看得田衛兵失笑:「喂,他幫你說話你就這麼開心啊?」


  唐逸抹了下嘴角的酒水。笑道:「是啊,很開心。」


  田衛兵歎口氣:「我還沒說完呢。」


  唐逸笑道:「結果我知道了,我和張震誰也去不成,是不是?」


  田衛兵訝然看著唐逸,唐逸微笑道:「就算包部長再怎麼爭,田叔再怎麼幫我說話,如果張省長鐵了心反對的話。劉書記肯定叫停,將事情壓下來,而不會交到常委會去將矛盾進一步擴大。」


  田衛兵信服的點頭,說:「老頭子真沒說錯,你果然有一套。」至於是不是真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喂,心情不好吧?我叫幾個小姑娘來開心一下?」田衛兵捅了捅唐逸胳膊。


  唐逸忙搖頭:「算了,還是喝酒吧。」拿起一瓶啤酒,和田衛兵碰杯。


  喝到酒酣,田衛兵突然很隨意的問道:「萬寶超市收入怎麼樣?」


  唐逸臉有些紅。抱著酒瓶,吐字不清地說:「很不錯,怎麼啦?」


  田衛兵呵呵笑道:「沒啥,老陳說給我點股份,這事兒你知道吧?」


  唐逸下意識的向嘴裡灌酒,含含糊糊的說:「不知道,我,我和萬寶沒關係……」


  田衛兵微微一笑,搶過唐逸的酒瓶,說:「你喝多了。睡會兒吧!」站起身走出了包廂。


  唐逸慢慢睜開了眼睛,心說,陳叔啊陳叔,就算我對不起你吧,以後你可就成了我的預警台。誰想動我地話。肯定拿你老人家開刀,但你放心。咱倆清清白白,我自然有辦法幫你。


  唐逸透露些含糊不明地信息,算是給自己弄了個風向標,雖然理論上,這風向標可能一輩子也用不到。


  唐逸又想,倒是想不到陳叔玩兒的挺大,要拉兩個公子入股,不過這也是商人本色,不會輕易的將自己劃到某個特定的圈圈裡去。


  回到家地時候已經十一點多,唐逸洗澡睡覺,朦朦朧朧被電話鈴聲吵醒,拉開床頭櫃上地檯燈,看看鬧鐘,已經一點多了。


  唐逸接通電話,蘇梅嫵媚的聲音傳來:「唐主任,睡了吧?」


  唐逸恩了一聲,蘇梅隨即懊惱地道:「對不起啊唐主任,事情沒辦成,剛剛張震喝多了,和我說他去不成寧邊了,真地對不起。」


  唐逸笑笑,說:「沒事兒,你那事我接著幫你辦,你記得欠我一個人情就成了。」


  蘇梅大喜,突然吧嗒親了話筒一口,嬌笑道:「唐主任想我怎麼報答你我都答應。」


  唐逸笑笑:「那我記下了!」掛了電話。察員開始下鄉調研,聽取各個督察組的報告,這不,在延慶聽取了派駐延慶九縣督察組的工作報告,唐逸又在延慶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程建軍,市委督查室主任馮凱等陪同下下九縣考察。


  扶貧是長期的工作,唐逸希望借助中央這把火將扶貧工作燒旺,燒得深入人心,所以才大張旗鼓的派遣十幾個督察組下鄉,而自己更親臨視察。當然,督查室的工作也得到了省委的大力支持。


  唐逸後來沒再接到組織部地電話,他知道,包部長是不會和自己解釋什麼的,包部長心裡,作為一名合格的黨員幹部,自然是榮辱不驚,一切聽從組織的安排,何況包部長想來也能猜到,田朝明會將信息透漏給自己。


  唐逸一行的最後一站是延山,車隊緩緩駛入延山境內,望著車窗外一塊塊綠油油的麥田,唐逸輕輕歎口氣。


  「唐主任,咱們一起搭班子的情景就在眼前啊,唉,看到延山的莊稼。我這心啊,就有些不是滋味!」程建軍坐在唐逸身邊,也歎息著感慨起來。


  唐逸笑笑,林書記被逼走後,程建軍倒是藉機會擠進了延慶常委班子,不得不說。這個人鑽營的本事很有一套。


  黑色桑塔納,前排副駕駛上坐得是正處級督察專員劉建國,他聽到陳建軍感慨,回頭笑著問:「程市長和我們主任一起搭過班子?那可真是有緣。」


  唐逸笑笑:「算不上搭班子,我那時候是程市長的下屬,程市長一直很關照我。」


  程建軍連聲說慚愧,歎氣道:「以前吧,我對你地一些想法理解地不透徹。險些犯錯誤啊!」


  劉建國也笑起來:「可不是,唐主任這點我最佩服,對中央,省委文件的理解上總是比我們快半拍,開始不習慣,現在我算服了,主任。咱們督查室有句順口溜,我說來聽聽?唐逸擺手,說:「不要在地方領導面前丟醜。」


  劉建國哈了一聲,卻知道看來主任和程市長關係不鐵,就忙說:「別人胡亂編的,我都不大記得了。」


  程建軍卻是饒有趣味的道:「說來聽聽,當初在延山時唐主任也在老百姓口中留下了許多順口溜呢,這些啊,都是主政一方的印記,是什麼政績啊。經濟指標啊那些虛幻東西換不來的。要說,我還真地挺羨慕唐主任的。」


  唐逸就笑:「程市長,你再這麼說我可不和你坐一輛車了。」


  程建軍說:「那好,我不說,不過你得叫劉專員將順口溜說來我聽聽!「


  唐逸笑道:「是不是這句?跟著主任走,一切一切都會有!」


  劉建國大笑:「主任,你可不把我們當跟屁蟲了嗎?」


  程建軍也笑:「這可是譏刺人的,唐主任你也太會應付我了吧?」說是這麼說,倒也不再打聽督查室地順口溜是啥。


  正說著話,車慢慢停了下來。唐逸蹙眉:「怎麼回事?」


  劉建國忙說我下去看看,推車門下車,向車隊前方跑去,大概五分鐘的樣子,他又氣喘吁吁的拉開車門。說:「主任。是延山縣委的同志來接您,就在前面。」


  唐逸眉頭緊鎖:「怎麼也學會了這一套。」


  程建軍笑道:「這是老部下愛護你。生氣幹啥?我想這待遇還沒有呢。」


  唐逸聽了他的話更是蹙眉,推車門下車,就見前面走來一排人,最前面地是王濤,後面還有十幾名官員,有認識地,也有生面孔,看到雷浩不在其中,常委也就王濤和焦書記,唐逸眉頭這才舒展開。


  唐逸就過去和王濤,焦作龍握手,唐逸在延山時焦作龍是組織部長,為唐逸出過不少力,現在已經是分管黨群組織的副書記。


  王濤異常親熱地和唐逸握手寒暄,說:「雷縣長去南方考察項目,這一次怎麼也得我盡地主之誼,好好接待唐主任。」


  程建軍下了車,溜躂過來,聽到王濤的話尾,就笑道:「唐主任可不是來吃飯的。」


  王濤有些尷尬,說:「我的意思是接待唐主任地考察工作,程市長,你盡給人添堵。」


  唐逸笑笑,看得出,兩個人很熟。


  在延山縣委辦公樓的會議室裡,唐逸聽取了延山縣委關於扶貧工作的落實情況,他說話不多,只是耐心聆聽,偶爾問上幾個問題,卻總是能問到點子上,曾經和唐逸共事過的幹部不以為奇,王濤卻暗暗納罕,這個唐主任,真的像傳聞一樣,眼裡揉不得沙子。


  其實在延山作一把手作得久了,王濤能深刻體會到唐逸帶給延山人的影響,大的方面就不說了,卻是聽說延山消費場所喜歡用吉利數字標價也是唐逸作書記時的創新,而這些細節,才更能體會到一名施政者對當地民眾的影響力。


  當晚,王濤在縣委招待所宴請唐逸程建軍一行,酒桌上氣氛倒也融洽,王濤還特地叫來了陳達和陪酒,有大咧咧的陳達和,酒桌上更是熱鬧。


  酒宴過後,唐逸就提議自己去延山街頭走走。開始王濤不同意,自然是為唐逸安全著想,唐逸笑道:「延山地治安我知道,沒問題的。」


  程建軍也說:「唐主任在延山留下了許多回憶,自己走走也好,咱們就不要掃興了。」


  王濤只好同意。但還是對陳達和道;「陳局長,你陪著唐主任走走吧,他的安全我可就交給你了!」


  夜晚的延山分外漂亮,文化廣場上燈柱璀璨,金融街林立的高樓星光點點。


  走在寬敞地大街上,唐逸欣賞著延山的夜景,心裡,有說不出的欣慰。這些,是自己帶給延山的。


  陳達和似乎知道他的心情,跟在後面慢慢溜躂,並不說話破壞唐逸地興致。


  唐逸漸漸走入老城區,不知不覺就到了夜朦朧酒吧前,看著閃爍地霓虹,唐逸問道:「現在生意怎麼樣?」陳達和呵呵一笑:「還好吧。不過縣城重心向新城區傾斜,對它肯定是有一定的影響的。」


  唐逸微微點頭,說:「你回去吧,我去裡面看看,」


  陳達和琢磨了一下,笑道:「我在外面給你站崗。」


  唐逸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說,舉步進了酒吧。


  舞台上,女歌手輕歌曼舞,大堂坐滿了人。生意還是很不錯的。


  唐逸直上二樓,姚小紅笑盈盈站在二樓樓口,好像早就知道他會來,向長廊裡一指,「8號房。」


  唐逸微微點頭,就走了過去,推開包廂門,進去,又急忙將門關好,燈光昏暗。還在他適應光線地時候一條香軟火熱地身子已經撲進了他懷裡,接著耳朵一熱,已經被齊潔紅唇噙住,唐逸猛地抱住她,手。開始探索她性感的軀體。


  喘息。激情……


  良久後,唐逸才將滿腔火熱發洩。慢慢癱坐在沙發上,齊潔伏在他身上劇烈地喘息著,淡紫地襯衫攤開,胸罩散落,傲然挺立的酥胸時隱時現,白色牛仔褲被扒到腿彎,曲線優美的雪白翹臀在暗燈下更增添了說不出的誘惑。


  唐逸點了點她挺翹的鼻子,笑道:「今天你的打扮怎麼這麼規矩?一點也不妖!不好!」


  齊潔喘著氣,動都懶得動,輕聲道:「我……我怕爸媽罵我……」


  唐逸哈哈一笑,又抱緊了她。


  當齊潔聽說唐逸這周要下鄉,雙休日可能休不成時就有了主意,和唐逸約好在延山見面,她順便過來見見父母軍子還有小紅。


  過了一會兒,齊潔輕聲說:「老公,我想將夜朦朧重新裝修一下,就算在老城區,我也想它成為延山最豪華的酒吧,最有檔次地歌舞廳。」


  唐逸一笑:「咱倆真是心意相通,我剛也有這想法,這裡,可是承載了你和我太多的記憶,不能讓它沒落下去。」


  齊潔輕輕點頭,淚水慢慢淌出,不管距離如何遙遠,時間如何改變,他,永遠是最瞭解自己的人。


  唐逸抹著她的眼淚,笑道:「哭,哭,就知道哭,再這樣非把我這老公哭跑不可,不知道我最不會哄女孩子嗎?」


  齊潔張開貝齒在他胸口咬了一口,輕哼道:「哄你老婆你肯定沒意見。」


  唐逸嘿嘿一笑:「你可不就是我老婆嗎?」


  齊潔嫵媚的白了唐逸一眼,雖覺得愛郎漸漸有口花花的趨勢,但聽在耳裡,卻是極為受用。


  唐逸愜意的感受著齊潔堅鋌而又柔軟的雙峰擠壓在自己胸口的感覺,一邊問:「三十一號你的生日,想要什麼?」


  齊潔毫不思索:「你!」


  唐逸忍不住撇嘴:「你就不能讓我意外一次啊,我就知道你會是這答案。」


  齊潔格格笑著抱住唐逸:「我笨嘛!你有個笨情人不好麼?」


  唐逸頭皮就有些麻,乾笑兩聲,不敢再接茬。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四十七章 陳珂的心思

  更新時間:2009-2-21 13:51:22 本章字數:6313


  幾輛黑色小車緩緩駛入了沙角村,望著慢慢停下的轎車,村長兼黨支部書記高會新心就彭彭跳了起來,他早就接到了通知,省委的領導會來沙角村視察,長這麼大,他還沒見過省裡的大官是啥模樣,看到轎車在村委會門前停下,他急忙迎了上去,走了兩步,又回頭,對傻呆呆的會計,副書記等幾名村幹部低聲罵道:「傻愣著作死啊,還不快過來。」幾名村幹部這才快步跟上來,看他們一個個不提氣的德行,高會新心裡又是一通亂罵,平時叫驢一樣蹦的歡,遇到大場面就都跟王八似的蔫巴了。


  第一輛小車下來的人高會新認識,縣委副書記焦作龍,縣裡開大會聽他講過幾次話。


  高會新顛顛來到車前,卻不知道該怎麼開腔,他從來沒單獨接待過縣委的領導,心裡就怨起其省委的領導,搞什麼特殊,為啥不許鎮幹部陪同視察?


  唐逸下鄉前作了幾點要求,不搞形式主義,要深入到群眾中去,鎮幹部不許下到各村參與接待,不影響縣委領導工作,督察組隨便在幾個貧困村轉轉,不必搞得人仰馬翻,可以事前通知,但不許弄虛作假,督察組會隨機進農家談話,不得由村委安排指定的談話對象。


  王濤滿口答應下來,心中卻想,唐主任不虧是基層幹過的,知道安排什麼突擊檢查,不事先通知這一套都是形式主義,而督察組隨機進農戶的話,不管事先怎麼教這些農戶說話,總會能瞭解到一些真實情況。


  縣委也就遵照唐逸的要求,只派出了焦書記陪同督察組下鄉,程建軍卻是早已經回了延慶。


  「老高,來。」焦作龍對高會新招招手,令高會新一陣激動,想不到焦書記竟然認得自己。忙顛顛跑上兩步,將手在褲子上抹了抹,和焦作龍握手:「焦書記好。」


  第二輛小車,下來一個清清秀秀的青年,焦作龍帶著絲恭敬回頭說:「唐主任,這就是沙角村支部書記高會新。退伍軍人,剛剛擔任村支書不久。」又回頭對高會新道:「這是省委督查室的唐主任,來咱縣調研。」


  唐逸看了眼這個拘謹的村幹部,笑著伸出了手,高會新心裡狐疑,咋看著年紀還沒自己兒子大呢?臉上掛笑,伸手和唐逸握手。


  唐逸笑道:「高支書,打擾你們了。」


  在高會新和幾名村幹部陪同下。唐逸就挑著院戶比較破敗的農家進裡面和農戶談話,高會新心裡緊繃繃的,但見焦作龍一直笑呵呵陪在唐逸身邊,才算有些底。


  沙角村是延山有名的貧困村,距離縣城五十多里,歷來是窮山惡水,不毛之地。在石門村得益於延山旅遊業地產業鏈摘掉貧困村的帽子後,沙角,就成了延山最貧困的山村。


  莊稼人在唐逸面前都很拘謹,說話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了什麼話闖禍,出了一家農戶,唐逸就歎口氣:「焦書記啊,我們是來調研的,不是找茬挑刺的,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吧?」


  焦作龍笑笑沒有說話。基層的這一套自己不說唐主任也知道,村幹部肯定早早開了村民大會,將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話吩咐了下去,甚至層層包干,利用親族關係找一些長輩牽頭負責,確保不會出現任何問題。


  督查室是調研不假,但別說村裡,就是縣委,又何嘗願意被省委專員看到工作上地弊端?


  唐逸又回頭問高會新:「你們村確實有你們村的難處。扶貧也不是短期就能見效的工作,但除了財政上的補助外,農業局、農辦、畜牧局、扶貧辦等相關單位就沒給你們支支招?」


  這話可把高會新問住了,愣了半晌,說:「支了支了。縣裡很重視我們村的工作呢。」


  唐逸就問:「都給你們支了啥招?」


  高會新憋紅了臉。好半天才憋出來幾個字:「養豬,造。造林……」


  焦作龍臉色就有些尷尬,唐逸點點頭,沒有再問,起步向前走,一大票各級幹部忙跟在後面。唐逸突然在一家紅牆綠鐵門的院子前停下,說:「去這家看看。」高會新臉色一下就變了,忙阻止:「唐,唐主任,這家是我們村的富裕戶,就,就不用看了吧?」


  唐逸笑笑:「富裕戶就更得看看了,和人家取取經,看看怎麼才能發家致富。」


  高會新還想再說,焦作龍臉已經沉下來:「還不去敲門?」


  高會新無奈,只好過去拍打鐵門,過了一會兒,門被拉開一條線,一名老翁探出頭,看到高會新,怔了一下,高會新就急急道:「唐主任來看你們,快叫大家準備準備。」


  三間正房,幾件廂房,都是紅磚砌成的,在沙角村,這樣規整地人家可不多見。


  堂屋裡,唐逸見到了戶主,開門的老翁,頭髮花白的老太太,兩位老人顫悠悠給唐逸搬椅子,唐逸忙攔下,請他們倆坐了,笑道:「就是隨便嘮嘮家常,如果兩位老人家不方便的話我就不打擾了。」


  兩個老人就轉頭看高會新臉色,將高會新氣得夠嗆,更見唐主任似有意似無意的掃了自己一眼,心下一怯,就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候,就聽到院子裡傳來吵鬧聲,高會新臉色就有些白,忙說:「我去看看!」說完就跑了出去。


  唐逸就對焦作龍道:「走吧,沒啥好談的了。」他已經看出來了,自己這次調研又來了一次形式主義,應付上級檢查的花招唐逸也知道不少,沙角村卻是作得更絕,那些住貧困屋地住戶只怕都不是原來的主人,而是高支書找得信得過的農戶假扮的,就說面前這兩位老人,只怕就是貧困戶的一員,因為東屋鏡框裡的照片,跟本沒有這兩位老人的身影。


  不過唐逸也懶得拆穿他們。一來於事無補,二來上行下派,國情如此,不是自己能改變地,而且自己也要顧及延山班子的臉面,只要給他們信號。知道自己的不滿就是。


  唐逸沉著臉向外走,焦作龍歎口氣,只好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卻見遠處拐角處,高會新一伸手,將一名婦女推倒在地,更大聲地訓斥著什麼。


  唐逸臉沉似水,一言不發的上了車。焦作龍拉開車門,說:「唐主任,我和你坐一起?」


  唐逸微微點頭,知道他肯定是有話要說,對副駕駛上劉建國說:「你去坐焦書記的車。」


  車隊緩緩啟動,焦作龍斟酌著用詞,道:「高支書是高縣長地本家親戚。以前就聽說有人反映他工作粗暴,但都被高縣長壓了下來。」


  唐逸蹙眉:「哪個高縣長?」


  「哦,王書記提的,以前的企業局局長。」焦作龍又想了一下,說:「好像高縣長有什麼親戚在市檢察院。」


  見唐逸還是不吱聲,焦作龍又道:「雷縣長現在工作壓力很大……」


  唐逸蹙眉擺擺手,焦作龍就不再說話。


  進了縣委大院下車後,唐逸才發現最後面警車下來的公安幹警中,軍子也在裡面,唐逸微微對他點點頭。回身進了縣委辦公樓。


  「齊隊,看到沒,唐主任和我們打招呼呢,哈,省城的領導就是有風度,哪像縣委大院裡那些爺,官不大,各個尾巴翹天上去!」剛剛調到齊軍手下的小趙笑嘿嘿的說。齊軍現在已經是刑偵大隊中隊長。


  齊軍只是笑笑,沒有說話,每次見到唐逸。他都會有些感觸,似乎他,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辦公樓三樓地會議室裡,正在召開延山縣扶貧工作座談會,也是督察組離開延山前最後一個工作會議。除了在南方趕不及回來地雷浩。縣委縣政府領導班子差不多悉數到齊。


  會上,王濤作著不痛不癢的發言。重點是肯定督查室這些天的調研工作,其次介紹延山扶貧工作的下一步計劃。


  最後他笑著對唐逸道:「唐主任,您給講幾句,當局者迷,您這些天調研後,肯定能看到許多我們看不到地問題。」唐逸也不客氣,微微點頭:「那我就講幾句。」


  督查室秘書小趙忙打開筆記本記錄,往往唐主任隨便講幾句,稍微整理下就可以在省委內刊上發表,小趙有時候真是佩服他們這個年青地主任到五體投地。


  唐逸掃視了一下會場,慢慢開了口,聲音有些低沉,卻很有些威壓,「這幾天,我走訪了延山的一些貧困村,有些感觸,不吐不快。」


  「貧困,是從古至今施政者都想消滅地現象,不僅僅是我們的黨員幹部,就算封建社會的統治者,又有幾個不想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民富則安嘛!貧困歷來是動亂的導火索。


  當政者應為民眾根本利益著想,施大恩於民眾。古人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雖說我們黨員幹部自稱是公僕,但老百姓還是把我們當作父母。這也是我們文化的特徵,民眾的思想根深蒂固,不是一代兩代就能扭轉的。


  那我們要怎麼樣作好人民的父母呢?首先就要端正思想,不要真的將自己當父母官,而是要時刻警醒自己,我們是公僕,不是老百姓的父母。


  回到那個話題,貧困,只要我們堅持走有中國特色地社會主義道路,我堅信,消滅貧困是必然的結果,是歷史發展的趨勢,但消滅貧困就是一切了嗎?


  扶貧,怎麼樣扶貧?扶貧就是簡簡單單的解決貧困戶的溫飽嗎?我覺得不是。我們扶貧的對象可以稱為弱勢群體,首先我們要正視這個群體,不能歧視這個群體,解決他們溫飽的同時更重要的是觀念的改變,給予其尊重,越是面對弱者,越不能呼呼喝喝,擺官老爺的臭架子!更別說動手打人了!」


  聽著唐逸嚴肅地話語,王濤臉色難看起來。他看向了身邊的焦作龍,焦作龍就低低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王濤臉色越發難看,掃了高縣長一眼,拿起茶杯喝茶。


  唐逸大概講了十幾分鐘才收住話茬,王濤想了想。帶頭鼓掌,會議室響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雖然唐逸沒點名,但人人都覺得面上無光,高縣長更是鐵青著臉,泥塑般坐在那裡。


  出了會議室,小趙緊走幾步,跟上唐逸。低聲說:「主任,我想以《關愛弱勢群體》為標題,將您剛才講話地內容整理一下,投給辦公廳秘書處,應該能在內參上發表,弱勢群體,嘻嘻。秘書長看了又要說咱們唐主任用詞考究了。」


  走在唐逸身邊的王濤臉色更是難看,怎麼?還要上內參?那延山班子這臉可丟大了。更聽小趙地意思,難道省委秘書長對唐主任青睞有加?


  唐逸微微點頭,說:「敏感地內容去掉。」王濤這才稍微心安。


  回到省城後,自然是將督查室的調研結果總結歸納,然後寫成報告呈給省委,這項工作就很有講究了,就算想反映基層地弊端,用詞也要溫和,大方向一定要一片光明。


  忙了一天。下班後卻接到了馬大姐地電話,隨意聊了幾句,馬大姐就問:「唐主任,你知道不?最高檢下了文,倡議培養年輕幹部充實基層力量,省院就搞了個青年檢察官培訓班,培訓結束就會選擇成績優異的下基層鍛煉,陳珂也報了名。」


  唐逸一愕,這陣子忙,都沒怎麼和陳珂通過電話。卻不想小丫頭這麼大的決定都不和自己商量一下。


  唐逸就笑道:「這是好事兒,不過她可沒跟我說,看來我這妹妹真長大了,呵呵。」


  馬大姐也笑了幾聲,說:「可不是咋的。最近我看她廢寢忘食的。都有黑眼圈了。」


  唐逸想了想,問道:「馬姐。那你看她有希望下基層不?」


  馬大姐不假思索:「我看沒問題。」


  唐逸琢磨著也是,陳珂能力自己也見識過,加上後台強硬,拿個指標應該不在話下。


  「不過唐主任,我覺得你還是勸勸她好,說實話基層和省院是兩個概念,她在省院表現的優秀,到了基層可未必就能被領導青睞,基層可是比省院複雜啊,我就怕她被耽誤了。」


  唐逸輕輕點頭,知道馬大姐的意思,省院領導大多知道陳珂的關係,但到了基層可就沒人知道你有省委書記地大靠山,何況天高皇帝遠,人家基層領導未必會理睬你那高高在上的後台,縣官不如現管不是?


  不過從個人角度發展來說,陳珂想短期內事業騰飛,這又是一個良好的契機。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笑道:「馬姐,晚上我請你吃飯啊,你可別告訴陳珂,就咱倆。在金秋吧,我選好房間再打給你。」


  馬大姐爽快的答應:「沒問題。」


  坐進自己的桑塔納,唐逸就一陣頭疼,本來下決心買車了,一耽擱心思就淡了,但每次坐上車,買車的念頭就會又跳出來。


  唐逸在車上給陳方圓打了個電話,陳珂的事兒自己一個人出頭可是有些不合邏輯,叫上陳叔就沒問題了。


  在萬寶超市樓前地停車場,唐逸就給陳方圓打電話,說有急事,叫他下來一趟,說著話,就見旁邊一輛車車門一開,西裝革履的陳方圓從車裡出來,開關車門間,唐逸卻已經見到陳方圓桑塔納的駕駛位上,坐著一個漂亮的女人,而且,陳方圓下車前她嬌笑著拍了陳方圓屁股一下,神態很親密。


  唐逸微微蹙眉,打開車門,對陳方圓招手:「陳叔,這裡。」


  陳方圓看到唐逸的車就停在自己車旁,就有些尷尬,訕訕的上了唐逸的車。


  唐逸沒有問陳方圓那女人是誰,只是笑笑道:「陳叔,可別玩出火啊。」


  陳方圓老臉通紅,急忙分辯:「想啥呢,那人你不認識嗎?王慧娟,咱們一起吃過飯的,陳珂同事的愛人,以前春城飯店那個領班,現在不跟我干呢嗎?挺能幹的,現在是我們東風路萬寶超市地經理。」


  唐逸更是蹙眉,原來是她,這要弄不好可真的會玩出火兒,檢察官是那麼好欺負的嗎?但自己也不好太過問人家的私事,畢竟陳方圓不是自己的泰山。


  陳方圓還在解釋:「我們真的沒啥,我都能作她爸爸了,我能幹啥?她也一直喊我陳叔呢,就是喜歡和我撒嬌。」


  唐逸歎口氣,希望他說的是真的吧,只是享受那種朦朦朧朧的曖昧,而不是真的和她擦出了什麼火花。


  唐逸就換了話題,將陳珂要下基層地事兒和陳方圓說了,聽唐逸說完,陳方圓倒是欣然贊同:「好啊,我支持她。」


  唐逸微微有些失望,心底深處,自己卻是不願意陳珂離開春城的。


  「陳叔,我還以為你會反對呢。」唐逸悻悻的說。陳方圓呵呵笑道:「我為啥要反對,我巴不得她早點離開省城,越快越好。」


  唐逸默然,隨即苦笑搖頭,大概陳叔以為陳珂離開春城就可以擺脫那個給她買車買房的神秘人物了吧。


  唐逸雖然心裡不捨,但陳珂的決定他一定會尊重,而且會為她創造最好地條件,不帶陳珂來,是不希望她接觸官場上地骯髒,很多事,並不是有能力就行的。


  到了金秋,選了308,唐逸又給馬大姐辦公室去電話,馬大姐果然沒走呢,笑著說:「我馬上來。」


  唐逸掛了電話,對陳方圓道:「馬姐是老檢察,下面應該認識些人,咱盡量給陳珂爭取一個好環境。」


  陳方圓自然心知肚明,說:「吃完飯你先走,我和馬姐多嘮會兒。」


  唐逸微微點頭,馬姐能幫忙肯定是幫了,但現在是靠馬姐幫陳珂搭關係,不能讓人家馬姐自己掏腰包吧?


  十幾分鐘後,馬姐欣然而至,唐逸就給兩人介紹認識,說著話,唐逸打聽馬姐地口風,果然,馬姐說她和寧邊檢察院檢察長很熟,是同一期培訓班畢業,那人也很好,重情重義。


  唐逸心裡歎口氣,寧邊,怎麼又是寧邊?


  陪馬大姐喝了一杯,唐逸電話就響了起來,說了幾句,掛電話後抱歉的道:「我還有點事,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唐逸那電話自然是假的,出了金秋,唐逸就給陳珂打了個電話,陳珂在家,接起電話,聽到唐逸的聲音,語調馬上就清朗起來,嘻嘻笑道:「哥,我正想找你呢。」


  唐逸就說:「好啊,我也有事找你,來夢飛吧。」唐逸還記得那酒吧,環境挺清幽的。


  陳珂嘻嘻一笑:「哥,來我家吧,歡迎你光臨指導。」


  唐逸微愕,隨即笑道:「那你等我,可別讓我吃閉門羹!」



第三卷 督查室行走 第四十八章 工作調動

  更新時間:2009-2-21 13:51:40 本章字數:10873


  陳珂新居裝修的很雅致,地磚色彩明麗,白色蕾絲窗簾有點夢幻般的童話味道。


  茶几上燭光朦朧,幾道小菜,一瓶紅酒,唐逸啞然失笑:「玩浪漫嗎?」


  陳珂穿了一條黃色的碎花小裙,柔紗的面料,貼在她剛剛發育成熟的身子上,更顯得陳珂的身體凹凸有致。曲線玲瓏,白色的高跟水晶涼鞋,沒有穿絲襪的小腳,白白嫩嫩的。腳趾都俏皮的向上翹著。


  唐逸乾咳一聲,從陳珂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陳珂嘻嘻一笑:「再不看可看不到了哦。」


  唐逸默然,想說話,陳珂已經為他送上一杯紅紅的葡萄酒:「哥,我敬你。再過些日子,你可就見不到我了。」


  突然意識到自己會真的和陳珂離別,唐逸拿著酒杯,下意識的喝了一口,有些苦。


  兩人都有些沉默,一口一口的飲酒,看到陳珂為自己倒第五杯的時候唐逸忍不住從她手裡搶下紅酒,說:「別喝了。」


  良久後,陳珂慢慢坐到了唐逸身邊,輕輕靠進了唐逸懷裡:「哥,我沒和你打招呼就下基層你是不是生氣啦?」有點醉意的陳珂小臉紅撲撲的,更顯得嬌俏迷人。


  唐逸晃著酒杯,輕輕搖頭。


  「我,我就是想努力,努力的追趕你的步伐,想,想再配得上你一點……」陳珂癡癡的看著唐逸,目光,有些無助,有些迷茫。


  唐逸心中一緊,輕輕攬緊她,沒有說話。心裡歎口氣,陳珂啊,我沒有那麼好,在你面前。我甚至卑微的無地自容。


  「哥,答應我,不要走得太快,等等我好嗎?」陳珂伸出了小手指,唐逸嗓子有些堵,輕輕點頭。伸手和陳珂的小手指勾在了一起。


  陳珂慢慢睡了過去,甚至來不及進行她的獻身計劃,靠在唐逸懷裡,她還在呢喃:「哥,今晚我,我是你的……」


  唐逸有些好笑,更多的卻是心酸,純純傻傻的陳珂。叫自己情何以堪?


  以後的日子唐逸再也沒見到陳珂,但和馬大姐地通話中,他知道陳珂現在很努力,很勤奮,以培訓班第一名的成績順利結業。


  然後,他接到了陳珂的電話,「哥。這個週日,你要為我餞行哦,我週一就要去寧邊了。」


  聽著陳珂歡快的話語,唐逸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知道啦。」


  「說定了哦。」陳珂掛了電話。


  唐逸心神有些恍惚,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放下電話,他總覺得,有什麼自己不想看到的事即將發生。


  然後,在週四。他接到了二叔的電話,這周雙休,老太爺要見他,唐逸琢磨了一下時間,就打電話告訴陳珂自己週六回北京,週日晚上才能為她餞行。


  陳珂嘻嘻笑道:「好啊,我在家等你哦,不見不散。」


  唐逸週五晚上坐火車回了北京,到北京地時候已經是早晨,二叔派司機接他回了那神秘的複式四合院。


  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飯時分,老太爺卻是不在家,聽保姆李嬸說去和老戰友敘舊了。


  吃過午飯,唐萬東卻是進了唐逸的房間,幾個月不見。唐萬東卻已經添了幾根華髮。臉也有些消瘦,唐逸微微一愕。在部委不稱心麼?


  見到唐逸唐萬東卻是溫和的笑起來:「小傢伙,最近表現很搶眼嘛,再過幾年,怕是就把你二叔我比下去啦。」


  拉著唐逸在茶几旁坐下,唐萬東就問:「怎麼樣?有沒有去南方或者來部委發展的想法?老爺子也希望你動一動。」


  唐逸霍然抬頭,自己,終於得到老太爺的認可了,爺爺開始關心自己的仕途就是一個明確地信號,但唐逸可不想自己的發展一步步按部就班的被家族束縛,畢竟,爺爺再睿智,卻是想不到自己與生俱來的優勢的。


  唐逸琢磨了一下,說:「我還是想在遼東多鍛煉幾年。」唐萬東點頭笑道:「不錯,你這個年紀確實應該在下面多磨礪,對你的成長很有益處,不過小逸啊,你馬上就要和寧家姑娘成親了,總不能剛剛結婚就兩地分居吧?我覺得你還是暫時回部委發展好一點。以後的事等穩定了再說。」


  唐逸卻是徹底地怔住,結婚?唐萬東的話好像晴天霹靂,令唐逸耳朵嗡嗡作響,好半天沒回過神。


  「寧老爺子和咱家老太爺早談過了,今年寧姑娘生日前將你們婚事辦了,對你也有益處,你年紀也不小了,是時候成家了。」唐萬東笑吟吟拿起了茶杯,看得出,他對這樁婚事很是期待。


  唐逸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作出什麼樣的反應,卻聽二叔接著道:「這幾天呢,就和寧家姑娘去串串親戚,我已經幫你向遼東方面打招呼了,請了幾天假。婚前準備嘛,瑣事少不了的。」


  唐逸木然的聽著唐萬東說話,心裡,卻一片迷茫,他並不抗拒和小妹的婚事,也知道這是遲早會來的,但事到臨頭,唐逸卻迷茫了,因為他知道,真的結了婚,很多事,都會發生改變。


  唐萬東看出唐逸心神不屬,拍拍他肩膀:「你自己想想吧。」起身走了出去。逸面前,她永遠都好像冰山上的雪蓮,孤傲而又奪目。


  於是這一日,唐逸就好像被無形的線操控地木偶一樣,跟著寧小妹拜訪著自己認得,或不認得的人,有寧家的親戚好友,也有唐家的三親兩舊。所到之處耳邊儘是讚美祝福,金童玉女,不知道耀花了多少人的眼,家族榮耀,更不知道會令京城政壇怎樣的震動。


  夜幕降臨時。紅色跑車慢慢停在了那片神秘四合院住宅區的路口,看著副駕駛上一言不發地唐逸,寧小妹輕聲問:「累啦?」


  唐逸默默搖頭,要說累,最不喜歡應酬這種瑣事的小妹怕是比自己更累,唐逸也知道自己不該給小妹臉色看。但心裡,卻是壓抑的厲害,委實不知道該怎麼發洩出來。


  「去打電玩?」小妹輕聲提議。


  唐逸搖搖頭,看看表,已經七點多了,又看了看自己地小手指,小手指上彷彿還有那滑嫩的溫婉,還有那信誓旦旦的承諾。


  唐逸推開車門下車。緩步走進了神秘地胡同,看著他的背影,寧小妹怔了好一會兒,才打火,慢慢發動起了跑車。


  風格簡樸地書房中,唐逸第一次對老太爺地決定表達了自己不同的看法:「爺爺,我覺得現在結婚還不是時候。六月份,遼東各市縣地換屆工作就會開始,八月份結束,這段時間我不能浪費在籌辦婚事上,我覺得,婚期應該延後。」


  老太爺凝視了唐逸好一會兒,唐逸那滿腔勇氣在老太爺溫和的目光下竟然慢慢的消散,終於,唐逸低下了頭。


  「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小逸啊,我對你很失望。」


  老太爺再不理唐逸,在書案地書氈上鋪展開一張宣紙,然後從筆架裡選擇一隻比較粗大的毛筆,打開硯台用石墨研了兩下,這才用毛筆輕微而均勻地蘸起墨來。


  唐逸愣了一會兒,轉身慢慢走出了書房,警衛員輕輕拉上書房的門,那一刻,唐逸的心也顫抖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讓爺爺失望了。


  迷迷糊糊回了自己的房間,死人般向床上一躺,看著手腕上的手錶,看著床頭櫃上的電話。唐逸猶豫不決。打電話?可是自己說什麼?我要結婚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刻唐逸都在忍受著巨大的煎熬。


  春城某個風情怡人的小區院口。陳珂穿著唐逸為她買的Burberry白色格子風衣,風姿綽約的站在白色捷達旁。


  她不時看看表,拿下呼機晃晃,看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當當」遠遠的金鐘大廈敲響十二點的鐘聲在風中傳來,陳珂癡癡望著遠方的路,輕聲的自語,「哥說話不會不算數的,不會地……」


  終於,她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坐進車內,打火,發動,向著不可預知的未來駛去……


  唐逸週三下午回到了春城,回來之前二叔傳了老爺子的話,婚期可以暫時擱置,但今年內必須完婚,唐萬東更語重心長的說:「小逸,你要記住,你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


  第二天,唐逸剛剛上班,高小蘭就神秘兮兮的進了他的辦公室,好奇的問:「主任,你要結婚了?」


  唐逸怔住,心說消息真快。


  高小蘭笑道:「聽我爸說的,你請假籌備婚事,怎麼這麼快就回來啦?」


  唐逸搖搖頭,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高小蘭卻嘟起了嘴:「主任,你可真不夠意思,我就和你女朋友見過一面,還真有些想她呢,啥時候帶來讓大家再開開眼嘛!我說多漂亮多漂亮他們都不信呢!」


  唐逸只好敷衍道:「成,哪天帶來讓大家見見。」


  高小蘭心滿意足地離去,中午下班前,唐逸接到了馬大姐的電話,馬大姐笑著說:「怎麼,聽說你要結婚了?」


  唐逸啊了一聲,直覺告訴他有些不妙,果然馬大姐就說:「聽陳珂說的,她到了寧邊後,給你辦公室打電話報平安,聽你辦公室的人講在籌辦婚事。」


  唐逸默然,這種話,竟然不是自己親口說出來的,陳珂,會是怎樣地心情?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問道:「陳珂怎麼樣?」


  馬姐笑道:「很好啊,看來對新工作很適應,心情不錯,和我嘮了一個多小時,哈,我以前可不知道她話這麼多。」


  唐逸哦了一聲,在接受了馬大姐地祝福後掛了電話。


  怔了一會兒,又拿起電話。撥了「126」,尋呼小姐甜甜的聲音傳來:「您好,尋呼員361號為您服務,請問您傳呼地號碼?」


  唐逸呆了一下,又將電話按上,深深的歎了口氣。慢慢靠在了椅子上。


  晚上下班前齊潔打來了電話,第一句話也是:「要結婚了?」


  唐逸苦笑,說:「為什麼我總不是第一個告訴你們的人?」


  「我們?」齊潔咯咯笑起來,「幾個啦?」


  唐逸歎口氣,說:「沒幾個,我累死了,你什麼時候來看看我?」


  齊潔第一次聽到唐逸這般意興闌珊,馬上就緊張起來:「老公。你沒事吧?結婚是喜事,你要開心啊!」


  聽著齊潔的話,唐逸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更多的還是感動,現在這時候,不應該是自己哄齊潔開心嗎?


  「老公。你結婚後我還能喊你老公吧?」齊潔怯怯的問。


  唐逸卻笑起來:「去你地,我不叫你喊你就不喊啦?你幾時這麼聽話過?」


  齊潔咯咯一笑:「我一向聽你的話啊,你是光芒萬丈的太陽,我就是小小的地球,永遠圍著你轉。」


  唐逸無奈的道:「你呀,現在都學會拍馬屁了。」齊潔略微有點委屈的道:「我說地是真心話呢!」


  唐逸歎口氣,輕聲道:「齊潔,謝謝你。」


  齊潔柔聲道:「老公,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支持你!所以。不要不開心好嗎?」


  唐逸恩了一聲。


  齊潔又輕聲道:「老公,聽媽說了,現在是你事業的關鍵期,這段日子我就不去看你了,你也多陪陪,多陪陪未婚妻。」


  唐逸默然,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遼東市縣的換屆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首先是村,鎮鄉,然後是縣黨委和政府。最後是市一級的黨委和政府,而黨委的換屆要比政府提前幾個月。


  唐逸也果斷的給田朝明打了電話,不能事事等人家開口,而且由於自己身份的特殊,求求田朝明只會拉近兩人地關係。


  果然。田朝明也不遮遮掩掩。聊了幾句唐逸結婚的話題,就笑著問:「小逸。想去哪個市?」


  唐逸心知這不是他口氣大,如果沒有寧邊那碼子事,自己想外放進市領導班子還真的拿捏不準,但經過那次碰頭會的鬧騰,自己這次調動可就輕鬆了許多,不說田朝明和包部長,只怕張省長都會表態支持自己的。


  唐逸就說:「我當然是想回延慶,那裡的情況我很瞭解,工作起來也能很快上手。」


  田朝明笑道:「我就知道你是這想法,那成,我盡量爭取吧。」官場上就算有十分把握,也從不會輕易承諾。


  晚上回到家,和往常一樣,寶兒紮著小手跑過來,將寶兒抱起,親暱的親了一口,寶兒摟住唐逸脖子,就回親了唐逸一口。


  唐逸呵呵笑著,看著天真可愛地寶兒,突然,想起了一個念頭,自己走的話,以後再見寶兒可就難了,畢竟,自己不能再帶著蘭姐和寶兒跟自己去上任吧?就算說服李嬸一起去,但頻繁更換環境,對寶兒的健康成長也是不利的。


  蘭姐知道黑面神這些天心情很差,也不敢往跟前湊,唐逸卻是大聲叫她:「蘭姐,蘭姐,你過來一下。」


  唐逸抱著寶兒坐到沙發上,看到怯怯走過來的蘭姐時,就是一陣皺眉,蘭姐只穿著一件短袖的白色背心,明顯沒有帶胸罩,一對乳房在胸前飽滿的挺立著,下身穿了一條淡黃色的花裙子,裙下一截粉白的小腿筆直渾圓,嬌俏的小腳穿著一雙紅色地帶著藍色花的可愛的小拖鞋。


  歎口氣,反正過些日子也見不到她了,唐逸忍著沒有訓斥蘭姐,只是說:「蘭姐,這些天我想和寶兒一起睡,成不成?」


  蘭姐心裡一陣撇嘴,我說不行你就聽了?臉上掛著甜笑:「當然好了,我自己睡樂得安靜呢,不過唐主任。寶兒睡覺可沒老實,有時候亂踢亂蹬的,您可得有心理準備。」


  唐逸微微點頭,就問寶兒:「寶兒,和叔叔一個房間睡好不好?」


  寶兒歡喜的用力點頭,不過又摸了摸額頭。小聲說:「叔叔,你可不許再把寶兒推地上去。」


  唐逸啞然失笑,寶兒還記得那件事,上次自己沙發上睡,她硬往自己懷裡鑽,結果被擠得掉在地板上,額頭摔了一個大包。


  唐逸呵呵笑著抱緊寶兒,說:「怎麼會。叔叔的床可大了,你沒見過嗎?」


  寶兒嘻嘻一笑,低著小腦袋似乎琢磨了一下,又趴在唐逸耳邊說:「叔叔,你不在家的時候我在你床上睡過的,寶兒最喜歡叔叔的床了。」


  唐逸無奈的捏捏她秀氣地鼻子,心裡一片溫馨。


  不過現實總是比幻想來得殘酷。和寶兒地甜蜜接觸也只不過維繫到寶兒睡著以前,和唐逸並肩躺在大大的床上,寶兒一臉小幸福,拉著自己的粉色小毛巾被蓋在臉上,一會又掀下來,如此折騰數次,滿心溫馨看著寶兒的唐逸終於忍不住問:「幹嘛呢?」


  「羞死人啦,好像我嫁給叔叔了呢。」寶兒又好像很羞澀地將小毛巾被拉到了自己臉上。


  唐逸險些沒岔過氣去,捏捏寶兒露在毛巾被外粉嘟嘟地小胳膊,笑著說:「人小鬼大!」心裡。卻是甜滋滋地。


  不過這份甜蜜在寶兒睡著以後蕩然無存,唐逸剛剛朦朦朧朧睡過去,小腹突遭重擊,騰一下醒來,卻是寶兒粉嫩地小腳,力道還不小,唐逸呲牙咧嘴的捂著肚子,好半天才緩過勁兒。


  這一晚,唐逸都沒睡好,寶兒簡直是滿床打滾。小拳頭捶下來也挺疼的,唐逸又不敢下床睡,怕沒了自己這個肉墊,寶兒會摔下地。


  也幸虧唐逸一向精力充沛,早起後照照鏡子。沒有黑眼圈。


  一覺醒來的寶兒打著小哈欠。就跳進唐逸懷裡,唐逸苦笑。睡著時的寶兒可真的不怎麼可愛。


  吃早餐時蘭姐不時低頭笑,唐逸氣得夠嗆,她肯定深悉寶兒的惡習,知道自己昨晚吃了苦頭。


  唐逸也不好低下頭向蘭姐請教怎麼和寶兒睡一張床,只好悶悶不樂地去上班。


  儘管這樣,當晚唐逸還是當仁不讓的繼續和寶兒同床,連續幾天下來,唐逸漸漸摸到了竅門,當自己抱著寶兒睡時,她就會老實許多,往往像個小貓似的再不動一下,就好像很多很多年前那個寶兒一樣,在唐逸懷裡,睡得很香很香。電話,幾分鐘後,他第二次坐到了包衡面前,同樣的房間,同樣的人,唐逸心情卻截然不同,因為他知道,這次包部長為什麼召見他。


  包衡微笑看著他:「結婚那天可別忘了邀請我喝喜酒。」


  唐逸怔了一下,隨即苦笑,點點頭:「一定一定,就怕部長工作忙推辭。」


  包衡微笑道:「人不到,禮金也會到,現在結婚,可是很多人斂財的途徑了。」


  聽包衡和自己嘮家常,唐逸心裡不禁有些怪異,但還是笑道:「禮尚往來,國人一貫如此,是美德,一定意義上也是惡習。」


  包衡深有同感的點頭,歎氣道:「說得好,是美德,也是陋習!多少行賄受賄地勾當用禮尚往來作遮羞布?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唐逸不好插嘴,就靜靜聽著。


  包衡隨即笑笑,說:「這次我和你談話想來你有了思想準備吧。」


  唐逸老實不客氣的點頭。


  包衡就說:「組織上決定調你任安東市委副書記……」


  包衡第一句話就令唐逸一怔,安東?不是延慶麼?但唐逸臉上卻不露絲毫聲色,只是聽包衡講。


  心裡卻在快速思索著安東的情況,安東是個輕工業城市,轄區很小,只有一個滿族自治縣和兩個縣級市,但在邊境城市裡是最大的,而且地理環境優越,更甚於延慶,它是東北亞經濟圈、環渤海經濟圈重要交匯點。是連接朝鮮半島與及歐亞大陸的主要陸路通道,是萬里長城的最東端起點和萬里海疆的最北端起點,具有沿海、沿江、沿邊的獨特優勢。東與朝鮮的新義州市隔江相望,南臨黃海,西界鞍山、營口,北與延慶市接壤。和延慶不同。安東是真正的邊境城市,整個城市就建設在鴨綠江旁。


  而且安東有著省內除了省城外唯一地民用機場,雖然機場不大,但卻代表了其地理位置的優越,


  安東,從發展的角度看確實大有潛力可挖,但問題是,這次換屆。安東的黨委班子基本沒怎麼變動,想來政府換屆時主要領導班子也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動,在人家領導班子磨合成型的體系下,自己突然插進去,怕是很難受到歡迎。


  包衡簡單介紹了一下安東黨委地情況,又說:「怎麼樣?有沒有信心接這個擔子?」


  唐逸微微點頭,心裡卻漸漸想明白。去不成延慶,怕是包衡堅持的結果,畢竟自己從最基層起,就在延慶,鎮,縣,如果市一級再回延慶,容易給人經營一地的感覺,地方領導大多異地任職就為了此,而自己在延山多年。說是半個延山人都不為過,包衡肯定本著黨性原則,不喜歡看到自己回延慶。


  說來也是,回延慶,就必不可免的會碰觸以前地關係網,工作雖然能很快上手,但延慶的官場卻會因為自己的加入而變得更為錯綜複雜。


  結束了和包衡的談話,唐逸就回了辦公室,準備工作地交接,關於安東地工作分工包衡沒談。但想來也應該是分管經濟工業那一癱,在副書記地重要性來說,大概在第二三位,最起碼,會次於分管黨群組織的副書記。整個常委班子裡。應該排在第四五地位置上吧。


  在辦公室坐了不一會兒,高小蘭就跳了進來。「恭喜啊主任,高昇了!」


  唐逸笑笑,想來是和自己談話後,自己的任命就上了公示欄,被高小蘭這個小靈通覓到。


  不大一會兒,辦公室就熱鬧起來,幾個副主任,還有能說上話的處級督察員,各科室頭頭腦腦,都湧來了唐逸辦公室,一來為了說上幾句討喜話兒,二來也是想打聽下新任督查室主任花落誰家。


  唐逸答應晚上在春城請吃飯,更笑道:「別耽誤我交接工作,督查室地工作暫時由高於真主任負責。」


  幾名副主任都有些失望,又都有些慶幸。


  看著他們的神色,唐逸輕輕歎口氣,琢磨了一下,這幾個人,都不大合自己心意,雖然組織部提議自己推薦主任人選也不過是走走過場,但自己也不能就胡亂的將人推薦上去。次見到唐逸的豪氣,點了滿滿一桌菜,怕是要一兩千元,高小蘭就笑:「主任,你不過啦?」


  唐逸笑而不語,酒到酣處,唐逸出了包房去洗手間,走到洗手間門外,電話響了起來,唐逸接起,蘇梅的笑聲傳入耳際:「怎麼?來吃飯也不和我打聲招呼?」


  唐逸笑道:「看到我啦?」


  蘇梅嬌笑:「唐主任在哪裡都鶴立雞群,我能看不到嗎?」又說:「我問服務員了,聽說是你高昇?去哪兒?」


  唐逸說:「安東,副書記。」


  「啊,這麼巧?」蘇梅驚呼一聲,隨即又說:「那可真得恭喜你,這頓算我的,晚點你別走,我再單獨為你慶祝?」


  唐逸笑道:「不必了,以後有時間再說吧。」


  蘇梅也不強求,就笑著說好,又說:「張震的事兒也定下來了,你猜他去哪兒?」


  唐逸略一琢磨:「不會也是安東吧?」蘇梅聽自己去安東時就說了句這麼巧,自然意有所指。


  蘇梅就笑:「你還真猜對了,不過他可就不如你了,副市長,唉,他可比你大二十多歲呢,和你比起來,簡直就是個廢物,咯咯。」


  己面前直言自己的情人是個廢物來拍馬屁,或許會心理上得到一些滿足,但唐逸聽了蘇梅的話卻是有些厭惡,不過自己和蘇梅只是互相利用,她如果不是這種見了高枝就向上攀地性子。自己還和她認識不來呢。


  唐逸就笑了笑:「我掛了,改天再聯繫。」心裡一陣狐疑,怎麼張省長又將張震塞進了安東?莫不是安東即將獲得什麼發展的機會,冥思苦想了一會兒,終究沒有印象,自己的腦袋畢竟不是電腦,對東北城市的發展軌跡又哪裡記得?


  剛剛從洗手間出來,卻是田衛兵打來了電話。恭喜了唐逸一番,又說請唐逸喝酒,唐逸就和他訂了明天。


  走到包廂門前,劉飛的電話也打了過來,唐逸對他可不客氣,接了電話就大聲道:「喝酒是喝酒,我可告訴你。別找些不三不四的人來!」最近兩次和劉飛喝酒,劉飛每次喝多了都打電話叫來一群鶯鶯燕燕,令唐逸不勝其煩。劉飛卻是正兒八經道:「說啥呢,我是那樣人嗎?明天,我和葉思曼請你吃飯,為你祝賀。」


  唐逸一怔,隨即笑道:「成,中午吧!晚上我還有個約。」


  不過第二天中午去赴約時卻只有劉飛一個人,問他葉思曼,他顧左右而言它。唐逸也就不再多問,知道他們有些進展就好。


  接下來幾天,唐逸地電話幾乎就沒有停歇過,馬大姐,工商鄭局長,民政王局長,田朝明的秘書王王浩,紀委副書記孔祥恩,經貿委主任田毅,嚴書記秘書李振。陳方圓,侯富貴等等等等,唐逸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多人,甚至文化廳那個倒霉的袁有才,也打來電話恭喜外加請吃飯。


  當然。唐逸也接到了雷浩的電話。其實換屆工作剛剛開始,雷浩就給唐逸打過電話。就是探探話風,看唐逸回不回延慶,這次又舊事重提,唐逸就笑:「定了,是去安東。」


  雷浩歎口氣,顯然有些失望,當然,隨即又調整心情恭喜唐逸。


  蕭日也打了電話,唐逸卻是當晚就去了他家,和他好好喝了幾杯,蕭日拍著唐逸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一切小心。」


  唐逸微微點頭,自己雖然還是副廳級,但地級市的常委卻比省委大院裡地科室主任惹眼許多,自己剛剛二十多歲,督查室一年多,工作能力得到了省委的肯定,資歷也算是熬得夠了,但一下地方,別人是必定會拿有色眼光看自己的。


  其實這要賴一號首長,自己通往正處縣級領導地路上比別人節省了幾年甚至十幾年地時間,是以現在自己就算按部就班的陞遷,但到哪兒都會是矚目地焦點。


  唐逸想到這兒微微一笑,自己怎麼賴起他老人家來了,這種機緣,別人可是求都求不來的。


  晚上回到家,寶兒穿著小碎花睡衣睡褲,抱著芭比娃娃,光著雪白地小腳丫,可愛兮兮的盤腿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這些日子,唐逸再捨不得重話說她一句,是以寶兒就大模大樣的看起了電視,但看到唐逸進屋,寶兒還是悄悄溜下沙發,躋拉上自己的小花拖鞋,就想溜進自己房裡。


  唐逸卻開口叫住她:「寶兒,來抱抱!」


  寶兒馬上嘻嘻笑了,跑過去跳進唐逸懷裡,說:「叔叔,聞聞寶兒香不香,寶兒用媽媽的寶貝洗的澡,嘻嘻。」


  唐逸笑著點頭,說:「我們寶兒是香香公主!」


  抱著寶兒坐到沙發上,唐逸就叫:「蘭姐!蘭姐!」


  蘭姐急匆匆從房間跑出,看她穿了一套寬鬆的白色休閒服,唐逸就知道,她在作瑜伽呢。唐逸指了指沙發,說:「坐。」


  對唐逸最近地和顏悅色有些不適應,蘭姐總覺得心裡怪怪的,乖乖的坐在沙發上,聆聽唐逸教誨。


  唐逸說:「也沒啥事,和你嘮嘮嗑,我給你的那張卡有多少錢你看了吧?」


  蘭姐想搖頭否認,但偷偷看了眼唐逸,還是點了點頭。


  唐逸說:「裡面是十萬,夠你們幾年的花銷了,當然,如果有啥意外情況需要大筆開銷的,你再給我打電話拿。」


  蘭姐一怔,說:「唐主任,你的意思是,你,你想搬出去?」


  唐逸笑笑:「也不是搬出去,工作有了新安排,我要去安東了。」


  聽到安東蘭姐就有些不自然,卓大軍可是還在安東監獄服刑呢。但隨即對唐逸新去向的好奇壓過了其它念頭,問道:「唐主任,你要去很長時間嗎?」


  唐逸點頭:「去作安東的市委副書記,怕是要幾年吧。」


  蘭姐啊了一聲,看著唐逸,心中突然不捨起來,最近黑面神的訓斥好像成了自己生活地一部分,真的不知道房子裡空蕩蕩就自己和寶兒會是啥感覺。


  寶兒卻是睜大了眼睛:「叔叔要去很遠的地方嗎?去好些年?」


  唐逸微微點頭,寶兒馬上說:「寶兒也要去!」


  唐逸就笑:「你捨得你的好朋友啊?你那些同學,老師,跟我走,可就再見不到了。」


  寶兒卻一下摟住了唐逸的脖子,說:「我不管,我要和叔叔在一起,我誰也不要……嗚嗚嗚……」說著說著,放聲大哭起來。


  蘭姐也勸:「是啊唐主任,帶著李嬸一起過去吧,寶兒捨不得您,您就捨得寶兒嗎?」眼圈,突然有些發紅。


  聽著寶兒痛哭,唐逸心裡發酸,默默抱緊她。


  蘭姐還要再說,唐逸蹙眉,對蘭姐搖搖頭,低聲道:「明天你好好哄哄寶兒。」蘭姐就知道,唐逸已經打定了主意,自己再說也是徒勞,就輕輕的點頭。


  寶兒哭的累了,慢慢睡了過去,唐逸抱著她入房,幫她蓋上毛巾被,呆呆看著她,寶兒咬著嘴唇,皺著眉頭,好似在睡夢中也在哭泣,唐逸心中一疼,輕輕歎了口氣。


  身後腳步聲響,回頭,是蘭姐,唐逸笑笑:「去睡吧,我再和寶兒睡幾晚就還你了。」


  蘭姐輕聲道:「唐主任,我知道,我什麼也做不好,好吃懶做,你看不起我,你收留我也是因為寶兒,但我,我真的挺感激你的。」


  聽蘭姐正兒八經的表示感激,唐逸還真地不習慣,笑道:「得了,我也沒少罵你,我走了,你開心了?不過我可告訴你,我不在你也得把家裡家外操持好了,出了差錯,我可饒不了你!」


  蘭姐輕輕點頭,看了唐逸幾眼,突然低下了頭,結結巴巴道:「那晚,那晚雖然你強迫的我,但,但我……你,你還想的話,我,我就不……」


  唐逸聽得莫名其妙,不過快走了也懶得訓斥她,打斷她的話:「回去休息吧,我去李嬸房,和她說一聲。」


  蘭姐哦了一聲,乖乖的回房。


  唐逸微微蹙眉。如果是其它男人,聽到一名美女在自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章 走馬上任

  更新時間:2009-2-21 13:52:30 本章字數:7561


  身著深灰色服裝,胸前佩戴著紅色領袖像章,打扮得有些像國內六十七年代的風格,他們走在安東的大街上,儘管表情自然,神態端正,但路人一看便知,他們是來自鴨綠江對岸的朝鮮人。


  處於鴨綠江畔、黃海岸邊的安東,與朝鮮新義州隔江相望。因與朝鮮人員、物資的交流十分頻繁,安東因此成為了外界窺探朝鮮的一個窗口。


  唐逸現在就漫步在安東街頭,默默觀察著這個邊陲城市。


  唐逸和安東市委書記古忻明約定的週一也就是後天組織部報道,唐逸提前了兩天,希望能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對安東有一個初步的瞭解。


  「安東發展的不錯」,這是省委對安東或者說對古忻明的看法,唐逸眼前又浮現出那個身材魁梧,熱情豪爽的男子影像,四十七歲的古忻明給唐逸的第一印象還是不錯的,說話鏗鏘有力,人看起來也充滿幹勁,不像大多數地方領導那麼陰柔。


  古忻明大概是接到組織部通知後,急於瞭解下自己的新班子成員是什麼樣的人,所以借在春城開會的機會見了唐逸,在春城飯店的酒桌上,古忻明更直言不諱的說:「唐書記,咱們安東的項目以後可就全看你的了。」唐逸有些無奈,或許古忻明唯一歡迎自己的原因就是,在省委直屬黨群工作過的幹部大多人面寬,可以更多的為市裡一些項目得到扶持出力。


  肚子咕嚕嚕響,唐逸看了看表,已經十二點多,掃了眼大街兩旁的飯館,卻掉頭向江邊走去,來到安東,又怎麼可能不去朝鮮飯店嘗嘗異國風味。


  朝鮮飯店是朝鮮政府在安東開設的餐館,在濱江路。裡面做服務生的女孩子都是來自朝鮮的大學畢業生,她們被公派到這裡,工作三年,才能回國。她們穿著藍色的連衣裙制服,白色翻領,腰帶扣盤是白色的環。透明泛白的絲襪,黑色坡跟拖鞋,長髮用統一地頭花紮起來,各個天生麗質,一臉職業性微笑。


  飯店裡多數是朝鮮族或者韓國人就餐,唐逸點了涼面,石鍋拌飯,打糕和辣白菜。都是很傳統的鮮族料理,打糕非常好吃,筋道細膩,沾糖吃回味無窮,涼面也筋道得可以,光是把面拌開就費了一陣時間,酸辣味比平時吃的那些要悠遠。


  漂亮的朝鮮小姐看到唐逸笨拙的拌面。不禁微微一笑,又問:「同志,你是自己來用餐?」


  唐逸隨便的攪拌著面,一邊往嘴裡塞,餓起來,感覺東西味道就很好,更別說這些朝鮮料理確實滋味美妙了。


  聽朝鮮小姐問,唐逸點點頭,他早就聽說過這家飯店,這些朝鮮女大學生大概都是選地校花級別的。畢竟是代表了朝鮮的臉面嘛,而且各個根正苗紅,政審十分嚴格,安東有些靠邊貿發起來的商人厭倦了國內的小蜜,就將目光投向了這裡,金錢攻勢,愛情花招,各種手段層出不窮,但任憑他們花樣百出,人家這些朝鮮服務員是正眼也不瞥一下的。


  這點就讓唐逸很有好感了。雖說或許也有擔心家族受到牽連的因素,但為了擺脫貧困的生活,拋夫棄子地事難道還少了?


  正感慨呢,朝鮮小姐笑吟吟道:「同志,浪費是很不好的行為啊。」


  唐逸笑笑:「吃不完的我會打包的。謝謝你的提醒。」


  朝鮮小姐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就微笑點頭,去招呼其它的客人。


  唐逸餓了。而且朝鮮料理酸酸辣辣地也開胃,桌上的菜倒是被一掃而光。結賬的時候唐逸拿出了一百塊人民幣作小費,說:「謝謝,我對你的服務很滿意,這是你的服務費。」


  朝鮮小姐含蓄客氣的微笑,當然,服務費是要上交給組織的。


  唐逸剛剛走出朝鮮飯店沒多遠,就聽後面有人喊:「哥們,哥們!」回頭,卻見飯店裡面跑出一個精瘦的男人,追到唐逸身邊,他尖嘴猴腮,小眼睛閃著狡黠,看起來就很精明。


  「哥們,你是來邊境作貿易的?出手闊綽,嘿嘿,作大生意的吧?」瘦猴男人說著話,就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唐逸,「中朝貿易公司總經理孫向前」唐逸看得微微一笑,中朝貿易,口氣不小嘛。


  孫向前嘿嘿笑著,露出一口黃板牙:「咱找地方聊聊?」似乎怕唐逸拒絕,馬上又跟了一句:「那個崔寶珠,我可是花心思好久了,咱哥倆交換下經驗?」


  唐逸啞然,都說鐵哥們是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用追女人來作話題拉近關係倒是第一次見到,不過也確實讓人覺得親切,如果唐逸真地有追那個什麼「崔寶珠」的念頭的話。


  唐逸雖然對追朝鮮小姐沒什麼興趣,但能從一個市儈商人嘴裡瞭解下安東的情況也不錯,就點點頭,說:「那就坐一會兒,喝幾杯?」


  孫向前喜上眉梢,說:「你跟我走,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兒!來,坐我的車!」


  唐逸倒愣了一下,能買得起車,生意作得不小啊?


  誰知道孫向前走到了飯店停車場那一排自行車和摩托前,給了停車場大媽兩毛錢,推出了一輛鈴木摩托,唐逸失笑。


  不過聽孫向前說去什麼好玩的地界,唐逸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去處,可不能跟他亂瘋,搞不好,自己這個新書記還沒上任,就被抓個典型。


  孫向前推著摩托車來到唐逸身邊,唐逸就說:「去酒吧?」


  孫向前嘿嘿笑道:「去什麼酒吧?跟我走,包你滿意。」


  正說話呢,就見不遠處十字路口拐過來一輛警車,孫向前臉色就微微一變,對唐逸道:「快上車!」


  唐逸目光何其敏銳,這時候哪能上他的摩托,就笑道:「不了,咱還是回見?」


  警車慢慢停在路邊,從警車上下來幾名穿著橄欖綠警服的公安。一名公安對著孫向前喊道:「站住!」兩名聯防跳過人行道旁的鐵欄杆,向孫向前圍攏過去,孫向前也不跑,嬉皮笑臉道:「杜哥,又有啥事兒?」


  姓杜地警官理也不理他,眼睛瞥著正慢悠悠向前溜躂的唐逸。招手道:「你!也給我站住!」


  唐逸一愕,但見一名聯防員向自己跑來,只好站住,心裡叫聲倒霉,和人隨便聊幾句也能惹出麻煩。


  密封的審訊室,桌子後坐著兩名橫眉冷目的警察,問話時語調十分強硬,但畢竟執法還算文明。唐逸坐在場中那孤零零的椅子上,莫名地就產生了一種無助感,這椅子地擺放,也是審訊時的心理技巧吧。


  唐逸地手包放在桌子上,人民幣,銀行卡都被倒了出來,或許正是因為唐逸的手包裡人民幣多的不像話。才會引起警方地懷疑。而唐逸的身份證一直沒更換,還是延山那一張。


  唐逸歎口氣,幸好組織部的相關文件在旅館,不然自己就洩底了,剛剛來安東,就被公安抓,實在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自己就算清白,但傳言的威力有多大唐逸可是清清楚楚。


  暫時不透露自己的身份,至於這件小麻煩等自己上任捋順關係後再解決。


  審訊室的鐵門一響。皮鞋的聲音,那兩名審訊員就站起來:「白隊。」唐逸微微側頭,走進來地是一名女警,大約有二十七八歲,皮膚白皙,細膩的鵝蛋臉散發著成熟少婦的嫵媚,雖然淺綠警服比較寬大,但是繫著手槍皮帶仍可以看出她挺拔飽滿的酥胸,柔軟纖細的蠻腰和豐盈婀娜的臀部。


  被稱為白隊的少婦警官走到桌前,拿起唐逸地身份證看了一眼。滿臉寒霜的問唐逸:「延山人,跑來安東作什麼?說!是不是孫向前走私的同夥?!他剛剛已經招了!坦白是你唯一的出路!」


  唐逸一愕,這玩笑可開大了,本來以為孫向前也就是不怎麼規矩的商人,但聽白隊問話的語氣。好像這個孫向前挺不被公安待見的。走私?原來是中朝邊境的走私商人。


  唐逸忙解釋:「我和他是第一次見面,認識不超過十分鐘。我真的不瞭解他是什麼人!」白隊冷冷道:「他可不是這麼說的,你再不坦白我們可就完全採信他地口供了!」


  唐逸心裡一陣苦笑,他自然知道白隊是詐自己,但看情形,自己不說出實話的話怕是很難脫身,如果等公安機關查明自己的身份可就被動了。


  唐逸正措詞怎麼開口,審訊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白隊接起電話,聽了幾句,臉色就更為嚴峻,低聲說了幾聲是,將電話啪一聲撂下。


  「放人!」白隊瞪了唐逸一眼,看模樣恨不得生吃了唐逸,唐逸更覺鬱悶,自己從頭到尾都很合作,她可能受到什麼壓力被迫放人,但很明顯,將賬記在了自己頭上。


  唐逸規規矩矩的將錢,手機等雜物裝進包裡,老老實實的告辭,並且對公安機關的文明執法表示了感謝,誰知道白警官卻越發氣憤,在她眼裡,唐逸的行為就好像對她無聲的嘲諷,是故意做作來給自己下眼藥。這比耀武揚威的離開還讓白警官憋悶,看著唐逸和孫向前勾肩搭背地走出大院,白警官臉沉似水,眼睛好像要噴出火來。


  唐逸幾次將孫向前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開,孫向前卻毫不在意,嘿嘿笑道:「別怕,在安東,孫哥說話好使,走,咱去酒吧喝幾杯!」


  唐逸笑笑:「改天吧,改天我給你電話!」說著又掙脫開孫向前的懷抱,孫向前大笑道:「好,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我怎麼就覺得和你投緣呢?」


  唐逸在市委報道後,古忻明就召開了市委市政府班子的碰頭會,主要就是作出市委常委的分工,另外介紹唐逸給兩套班子地領導認識。


  唐逸地分工是,城市經濟發展,統戰、對台、僑聯、科協、工商聯、市委農辦、招商引資、清和經濟開發區、安東工業園等。


  聯繫市發改委、經貿委,商務局,財政局、國土資源局、工商局。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建設局、審計局、物價局,城投公司、市場建設處,國稅局、地稅局、地質、煙草等等等等。


  所謂聯繫單位,就是市政府直屬機關或者相關部門,但在現時體制下。負責聯繫的副書記卻是比相關單位地主管副市長份量還要重,唐逸卻琢磨是不是掛個副市長工作起來更容易些,不會出現交叉多頭管理的混亂。


  唐逸對自己的分工還是比較滿意地,如同自己所想,按照工作的重要性,在黨委排第四位,如果整個常委班子就是第五位,次於書記。市長,主管黨群組織的副書記和主管宣傳意識形態的副書記,不過常委排名上,卻是第六位,紀委書記排在了自己前面,畢竟常委排名還有個論資排輩的考量,沒有將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毛海山或者常務副市長排自己前面已經算是優待自己了。不過這種排名本就是一種形式,常委的話語權卻不是按照排名來地。而且自己的工作卻是比組織副書記和宣傳副書記更容易出成績。


  張震大概要等人大換屆結束才會到任,唐逸就開始觀察起安東的幾位主要的常委。


  古忻明正在講話,他的話鏗鏘有力,甚至有些霸氣,這點也是唐逸最欣賞的,但唐逸知道,這樣的上級領導通常是不容易相處的,因為他往往容不下不同意見。


  市長王小鳳微笑著品茶,她是名四十多歲地女人。官場上,漂亮的女人往往得不到晉陞,王小鳳大概是個特例,雖然已經四十多歲接近五十的老人,但皮膚細膩,舉止雍容大氣,依稀可以看到當年的風采。


  女同志作二把手有先天的優勢,班子往往磨合的比較順滑,安東的班子一直在平穩有序地運轉大概和王小鳳的配合分不開,當然。負面因素就是,一把手容易被驕縱。


  唐逸目光又轉向了分管黨群組織的副書記齊茂林,齊茂林是個胖子,很胖,臉上總是笑呵呵的。看到他唐逸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延山的陶書記。但齊茂林的笑沒有那種笑裡藏刀的刺目,和他聊了幾句。只覺得這人很和氣,而且太和氣了,幾名副書記副市長都喜歡和他開玩笑,直接就稱呼他齊胖子。


  分管宣傳意識形態的副書記金向陽是朝鮮族人,有些冷酷,和齊茂林形成鮮明的對比,唐逸不由得歎口氣,他和齊茂林地工作能對調一下就好了,城市要發展,自己以後和宣傳部門打交道可是少不了的,最起碼齊胖子看起來比較容易說話,當然,只是看起來,唐逸也知道第一感覺其實沒什麼用處。


  古忻明的講話結束,會場裡馬上響起熱烈的掌聲,古忻明拿起茶杯大口的喝了一口,回頭轉向唐逸:「唐書記,你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唐逸微微搖頭,古忻明沒有按慣例請自己這個新到任的常委講話,是代表他已經將自己完全當作了安東班子的幹部?或者是他有意無意的已經開始淡化自己的存在?


  古忻明又問過王小鳳和其他班子成員後,宣佈散會。


  位於安東市解放公園路地安東市委主體辦公樓,前身是195年建成的原東北局安東機關辦公樓,設計年限50年,曾三次進行維修,這座包括地下層在內的七層樓建築,外牆面多處已現斑駁。


  唐逸的辦公室在五樓,和秘書的辦公室合起來大概也就三十多平,尚不如自己省委督查室地辦公室寬敞,辦公室與秘書地辦公室是套間,房間與房間之間有門相通,每個房間又單獨有門對著走廊。自己既可以從走廊裡直接進到自己的辦公室,也可以通過秘書室進到自己地辦公室。


  秘書長高天領著一名二十多歲的小青年,介紹道:「唐書記,這是為您物色的秘書吳剛,等您適應一段工作,再作進一步安排。」


  唐逸懂高天的意思,吳剛屬於臨時抓壯丁,等自己工作一段後,對秘書處的秘書有了一定的瞭解。完全可以點名換將,要個合自己心意的。


  吳剛有些拘束,臉紅紅地,看起來剛剛參加工作沒多久。


  高天囑咐了吳剛幾句後離去,吳剛結結巴巴說:「唐,唐書記。我幫您打掃一下辦公室。」


  唐逸搖搖頭,辦公室早就打掃好的,而且還特意擺上了幾盆花草,為嚴肅古樸的辦公室增添了幾分生氣。唐逸知道,這都是高天這個秘書長安排的,最起碼是他的手下幹部佈置的,從細節就可以看出,高天這個市委地大管家工作作得很稱職。


  「那。那我去給你打熱水。」吳剛目光盯在了辦公室茶几旁的暖壺上。


  唐逸笑著拍了拍吳剛肩膀:「來,坐下聊幾句。」


  吳剛很緊張的搓著手,卻不敢坐,唐逸坐在秘書的位置,椅子有些硬,坐墊的海綿已經變形,看辦公室的桌椅也都是用過的。唐逸就問:「這裡,以前是誰的辦公室?」


  吳剛結結巴巴道:「是,是中組部下掛地書記,最早,最早聽說是老書記在這裡辦公的。」


  唐逸見他還是緊張,就笑道:「小吳,你這個樣子,可是找不到自己的嫦娥哦!」


  吳剛一愣,隨即明白唐逸的意思,臉漲紅。說:「我,我有對象了。」


  唐逸笑笑:「漂亮不?同學?」


  聊了幾句家常,吳剛漸漸鬆弛下來,倒和唐逸有問有答起來,隨意和吳剛聊了聊安東的大事小情,唐逸就笑著說:「你沒有給任何領導作秘書的經驗,我呢,也是剛剛來安東,咱倆湊一起可就真的成了一對瞎子啦,所以啊。我不能用你!」


  吳剛倒挺明白事理,雖然有些失望,還是很感激地道:「謝謝唐書記,我也覺得自己不大成熟,那我打電話通知秘書處。」


  唐逸微微點頭。


  吳剛打過電話後。高天不一會就趕來。吳剛也適時的告辭。


  高天解釋道:「唐書記,吳剛雖然進秘書處才三年。但去年已經是副科級秘書,他政治素質過硬,是秘書處有名的筆桿子,文章見過省勞動日報呢。」


  唐逸笑著點點頭,高天確實想得周到,秘書是領導最貼身的人,往往最後會和領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而對於自己這個新書記來說,自然是應該使用比較清白的新札秘書,如果是在秘書處混了許多年的老油條,高天擔心自己會有什麼疑慮,而且吳剛去年就是副科級秘書,跟自己一段時間,提為正科,吳剛也就順理成章成了自己的貼心人,這件事上再一次體現了高天的辦公室智慧。


  唐逸說道:「謝謝秘書長,我並不是不喜歡小吳,但我也和他說了,我剛剛來安東,工作上比較生疏,所以我希望秘書長能為我安排一個工作經驗比較豐富的老同志。就拜託秘書長了。」


  高天笑著道:「那成,我這就去安排。」


  唐逸知道,高天可能猜不透自己的想法,一定要選個老機關作秘書,那就可能身邊安上了一個定時炸彈,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別人地眼睛。


  唐逸卻不在乎,因為短時間內,自己沒有任何不能公開的秘密,況且不管是誰作秘書,在自己剛剛接手工作的這段時間,自己的一舉一動怕是都在顯微鏡下,纖毫必現。


  高天為唐逸物色的新秘書叫林國柱,斯斯文文的,戴著副眼鏡,很瘦弱的書生型,三十二歲,副科級秘書,唐逸見了倒也滿意。


  不過和林國柱聊起天,才發現他這人可不像外表那麼書生氣,說話十分圓滑,小馬屁拍得不露痕跡,讓人聽了悅耳動聽卻又不覺得肉麻。


  唐逸當然不會鄙夷他,反而有些欣賞他,談話,歷來是一門高深的藝術,而且處於林國柱這樣的位置,察言觀色應該就像本能一樣,作領導的秘書,很多時候,一些話不需要領導說出口,他就應該知道怎麼作,在領導不開聲地情況下為領導分憂解難,這也是一門功夫。


  不過唐逸奇怪的是以林國柱這樣的資質,為什麼還沒有提正科,市委機關三十出頭的正科可是不少,當然,市一級的機關裡,正科排隊數,但副處卻是一道坎,三十出頭地處干屈指可數,至於四十歲以下地廳級幹部,在安東,只自己一家,別無分號。


  和林國柱聊天,唐逸倒想起了來安東前二叔唐萬東的電話,當時他在電話裡笑著說:「管理一個部門,有三種對策,這就是寡婦睡覺,要下面無人;小姐睡覺,要頻繁換人;夫妻睡覺,要自己人戳古自己人。」


  當時唐逸就笑,唐萬東卻是很嚴肅地道:「你別光顧笑,你應該好好地想想,這些不雅警句的背後蘊涵的哲理。」


  對於二叔和自己談論起混跡官場的經驗,唐逸自然欣慰,但他知道,二叔的官場哲學有些偏激,經驗自己可以吸收,完全照搬的話卻不適合自己。


  第一天的工作主要就是看了看相關的文件,瞭解一下自己分管機關部門的情況。林國柱拍馬屁很講究,工作起來卻也一絲不苟,將唐逸看得文件分門別類,很是純屬。果然,按照他的分類順序看下去,輕鬆了許多,很多原來看起來有些生硬的文件,再按他排列的順序看時,卻是豁然貫通,幾個交叉單位的職責很快就成竹在胸。


  下班的時間到了,也沒有哪個常委來看自己一眼,說上幾句關心的話,倒好像自己的到來沒給安東班子激起任何漣漪。


  不過作為大管家的高天電話卻是打了過來,就是關心唐逸住宿的問題,委婉的解釋市委住房緊張,請唐書記再在新華酒店委屈一段時間。


  其實這不過是客氣話,對於單身的唐逸來說,住新華酒店即舒服又方便,委實很愜意。


  隸屬於市委接待辦的新華酒店雖然沒有定級,但環境優雅,裝修別緻,唐逸入住的套房位於頂樓十一樓,整個樓層不對外開放,二十多間套間專門留給市委使用。


  掛了高天的電話,唐逸就對林國柱說:「今晚一起吃個便飯吧!我請客。」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二章 紅色貴族

  更新時間:2009-2-21 13:52:52 本章字數:6371


  林國柱臉上有些受寵若驚,說:「那我就陪唐書記說說話。」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唐書記,我給愛人打個電話告訴她一聲。」


  唐逸說:「應該的應該的。」就整理手頭的文件,那邊林國柱就給愛人掛電話,聲音不大,但唐逸聽得清楚,他們夫妻聽起來很恩愛,林國柱語調溫柔:「燕子,我晚上晚點回去,你不喜歡吃百匯的煎腸嗎?我給你買回去,要幾個?……啊,那你自己解決,好,好……」


  和林國柱一起走出辦公室,唐逸隨口問道:「你愛人也是吃公糧的吧?」


  提起妻子,林國柱就有些得意,但在唐逸面前當然極力表現的自然點:「市局治安警察支隊中隊長,叫白燕,她可比我能幹。」


  唐逸哦了一聲,也沒有在意。


  安東為唐逸調配的是一輛八成新的桑塔納,司機謝師傅是名四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就很穩重。


  林國柱低聲說:「唐書記,我會開車。」


  唐逸微微點頭,自然明白林國柱的意思,有啥不希望謝師傅在場的應酬,林國柱可以作司機。


  和林國柱這餐飯吃的很舒暢,林國柱也很會挑選地點,春江飯店雖然檔次不算太好,但菜餚可口,而且三樓的包間很僻靜,不會被人打擾,一餐飯,唐逸自然從林國柱嘴裡對安東班子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當然,剛剛和唐逸接觸,林國柱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唐逸所收穫的印象也不過是表面印象。


  就在唐逸對工作,對所轄各機關單位作進一步瞭解之時,唐逸來安東後的第一次常委例會揭開了面紗。


  安東市委常委共有十二名成員,軍分區李雷政委到省軍區開會了。因此實到十一人。政協主席李博遠、人大常務副主任江浩然列席,人大主任是古忻明兼任。常委會議室就在市委辦公樓的三樓。會議室正面牆上貼著常委會議事規則和中紀委有關反腐倡廉的文件放大件。古忻明主持會議,


  會議的議題在書記市長碰頭會上大多已經議過,常委會不過是走個形式,市委政研室主任馬洪光匯報了會議的主報告。秘書長高天就會議的會務安排作了匯報。一個一個議題地過,每個議題大家都發了言。都提了一些想法。會議總地來說還很順暢,唐逸本著多聽少說的原則,沒有發表任何意見,該通過的表決時就舉手通過,該擱置的就棄權,畢竟一個班子不管多麼的運轉有序,總是會存在不同意見的,唐逸現在還不想得罪任何人。


  最後地議題就是安東邊境經濟合作區。提起這個合作區古忻明就歎了口氣,很少看到他露出意興闌珊的表情,唐逸就豎起了耳朵。


  「經濟合作區,92年國務院就已經批准立項,兩年了,資金遲遲不能到位,大家說說。有什麼好的建議?」古忻明目光掃視會場。


  唐逸翻開桌上的資料,安東邊境經濟合作區是92年國務院批准的國家級經濟合作區,但第一筆預算資金撥下來之後,就再沒有了下文,安東駐京辦跑斷了腿,也沒跑出什麼結果。


  齊茂林笑呵呵開了腔:「這麼艱巨的任務當然要靠小鳳市長出馬了,當初合作區的項目不就是小鳳市長跑下來的嗎?」


  古忻明看了齊茂林一眼,目光裡大有深意,就問王小鳳:「你怎麼看?」


  王小鳳喝了口茶水,把手上地筆放在筆記本上。說:「就怕去了也不頂用。」


  古忻明揉了下太陽穴,似乎覺得很頭疼。經濟合作區第一期工程已經完工,但第二筆資金遲遲不能到位,再這樣拖幾年,只怕合作區項目就成了一個爛攤子,圈的地已經閒置了兩年,安東人意見很大,尤其是拆遷的農戶,三天兩頭上訪要求解決就業問題,當初動員拆遷時。答應過他們會在經濟合作區為他們安置工作。現在耕地沒了,戶口工作又解決不了,農戶們三天兩頭就來信訪辦鬧上一通,還揚言要去省城告狀。


  看到再沒有人發言,古忻明清了清嗓子。目光在唐逸身上掃了一眼。說:「這樣,唐逸書記是抓經濟的。就和王市長跑一趟北京,資料準備的齊備些,今年再搏一搏,實在沒希望就把項目撤掉!」


  沒人吱聲,撤國家立項的項目?比審批還難。


  古忻明卻不在乎其它常委的反應,轉頭問唐逸:「剛熟悉工作就跑北京,吃得消嗎?」


  唐逸微微點頭,古忻明作風是比較強硬,但可不是莽夫。就憑他叫自己一起去北京就可以知道,他在試探性地瞭解自己,人事檔案上,自己籍貫北京是清清楚楚的,雖然為了保密家庭關係一欄沒有添爺爺等顯赫的親屬,但古忻明怕是不能釋疑,是以北京一行他叫自己去,大概也想摸一下自己有多少斤兩,到底是不是北京的紅色子弟。


  安東機場始建於1985年,現在只有兩條航線,安東至北京和安東至瀋陽,第三條至交州的航線尚在等待審批。


  MD52是中程客機,穿著藍色制服套裙的空姐各個美麗動人,賞心悅目。


  商務艙裡,唐逸和王小鳳坐鄰座,林國柱和市長秘書黃琳坐他倆的後排,兩人還在忙碌的翻閱去北京準備的材料文件。


  王小鳳翻了一下通訊錄,合上,靠在座椅上,看起來有些累。


  唐逸聽林國柱講,經濟合作區這個項目是前年王小鳳從國家發改委硬拿下來的,據說發改委地某位領導是她的老上級,對她有提攜之恩,但那位老領導不久就退居二線,經濟合作區的發展也就陷入了停滯。


  林國柱沒明說,但從他提起那位「老領導」曖昧的眼神看,大概王市長曾經和這位領導流出過什麼傳言,這也難怪。官場上的漂亮女人永遠是好事者津津樂道的對象。


  林國柱也說了一句:「古書記怕是不喜歡這個合作區。」


  唐逸對這話不大相信,古忻明確實有不喜歡經濟合作區的理由,因為是市長地項目嘛。但唐逸不覺得古忻明會是小肚雞腸的人,畢竟開發區能帶動安東的經濟,發展地好,整個安東班子都會是受益者。


  唐逸看了眼略顯苦惱的王小鳳。輕聲問:「王市長,為啥不再和當初同意開發區立項的老領導談談,老領導雖然退了,但應該能說得上話。」


  王小鳳轉頭看向唐逸,目光有些慍怒,但看到唐逸清澈誠摯地眼神,她目光中的怒意漸漸消散,輕輕歎口氣:「退了。不想再打攪他。」


  唐逸理解地點點頭:「是啊,老人家都喜歡享清福,再者說了,聽到後人推翻自己地結論,總是會有些不舒服。」


  王小鳳拍拍唐逸的手,算是感謝唐逸地理解。


  到了北京,王小鳳就將安東駐京辦的主任副主任劈頭蓋臉罵了一通。每年十來萬的經費,啥事也辦不成。


  駐京辦李主任一臉委屈地嘟囔:「人家南方城市每年經費上百萬呢。「


  王小鳳立時就火了:「怎麼?你們的工作是明目張膽搞腐敗嗎?那些錢,過年過節送點小禮物,平日喝點酒聯絡下感情!難道不夠嗎?要上百萬?你告訴我,想怎麼用?」她最討厭的就是一些幹部動不動就走偏鋒,辦實事也講究請客送禮那一套。


  李主任不敢再說話,漲紅著臉低下了頭,唐逸就笑著開解王小鳳,又對黃琳使個眼色,黃琳會意。忙借口有文件要市長閱,王小鳳這才憤憤不平的出了房。


  李主任歎口氣,對唐逸說:「唐主任,咱都是男人,你說說,現在哪個省市駐京辦不是明目張膽的搞腐敗?就王市長聽不得這些話,古書記不也這麼說嗎?」


  唐逸微微蹙眉:「公關和腐敗是兩碼事,古書記喝醉酒說句笑話,聽過就算了,你這樣四處宣傳。可是不大妥當啊!」


  李主任臉漲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唐逸緩和下語調:「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不要就知道發牢騷,幹出成績來。說啥都是對。幹不出來,錯上加錯!」


  香格里拉酒店。王小鳳和唐逸宴請商務部外國投資管理司廖司長,外資管理司承擔外商投資統計工作;指導國家級經濟技術開發區、蘇州工業園區、邊境經濟合作區的有關工作,算是安東經濟合作區地一個上級主管單位。


  廖司長很健談,說話也風趣,和王小鳳是老熟人,好像是王市長的老領導提拔起來的,並沒有擺京官的架子,說實話,王小鳳和唐逸一個正廳一個副廳,顯赫地方,但來到北京,怕是國家部委看門的門衛都不正眼瞥他們一眼。


  說起了安東合作區的二次投資,廖司長就歎了口氣,「這事兒啊我可辦不了,安東的預算文件過不了財政部的審核,畢竟現在財政吃緊哪,從去年起財政部收縮預算,他們也有他們的難處啊!」


  王小鳳笑著問:「廖司長能不能幫著溝通一下,畢竟您才是我們的主管領導嘛!」


  廖司長舉著酒杯考慮了好久,王小鳳和唐逸就眼巴巴看著他眼色,林國柱和黃琳對望一眼,都有些無奈,在京裡,咱們地書記市長可真的和平頭百姓沒什麼不同。


  廖司長放下酒杯,說:「這樣,你們呢去預算司再跑一跑,將預算作得漂亮點,不要讓人家挑出錯,我再想想辦法,不過你可別抱太大希望。」


  王小鳳有些失望,但還是舉起酒杯敬酒表示感謝。


  唐逸卻是在琢磨要不要找二叔幫忙,琢磨了一下,還是等等看,能按正常程序跑下來豈不是更好?


  王小鳳辦事雷厲風行,第二天,就和唐逸,以及林國柱黃琳兩位秘書來到財政部。用她的話說「有1%的希望也是有希望,不試一下的話就完全沒有希望。」


  共和國財政部銀燦燦的樓體直插雲霄。頂樓的巨大國徽威嚴肅穆,仰望下更覺威壓的氣息撲面而來。


  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在檢閱過幾個人的工作證,身份證和證明信後揮手放行,白色金屬小樓地接待處門衛又是一陣盤查,接待處一名胖子挺橫,滿口京腔。翻著唐逸的工作證,懷疑的看著唐逸:「市委書記?真的假的?你們是縣級市吧?」


  唐逸微微蹙眉,但還是禮貌地道:「地級市。」


  胖子工作挺認真,直覺有疑點,掂著工作證,猶豫不決。


  這時一輛黑色紅旗慢慢從院中駛過來,門崗上地武警戰士馬上舉臂行禮,胖子也立得筆直。行注目禮。


  紅旗突然慢慢停下,車窗搖下,露出一張男人的笑臉,對唐逸招手:「小逸?來唐逸一看認識,財政部部長陶磯,一直是二叔地有力競爭對手,和二叔的意見分歧很多。二叔提起他來恨得牙根癢癢。但陶磯和寧家可能有些淵源,和小妹走訪故舊時倒是去過他家,給唐逸的印象也挺深刻,說話很有水平,一副學者派頭,和二叔屬於不同風格的領導,或許,這也是兩人產生矛盾的根源吧。


  唐逸忙跑了過去,穿黑色中山裝的秘書從副駕駛位置下車,拉開後車廂門。請唐逸坐進去。


  陶磯向旁邊讓了讓身子,看著坐進來地唐逸一臉微笑:「來看你二叔?」


  唐逸苦笑道:「哪有時間看他,我們是來跑項目的。」


  陶磯慈祥的笑起來:「小傢伙,也學會跑部委了,說說,和小妹啥時候結婚?」


  唐逸撓撓頭:「應該在今年吧,」在這個五十多歲的慈祥老人面前,唐逸感覺自己就好像真的是個孩子。


  不過唐逸隨即笑道:「陶叔,不和你聊了,市長大人還在那邊等我呢。」


  陶磯笑笑。拍了拍唐逸肩膀:「好,好好幹,心胸要開闊!」


  唐逸無奈的笑笑,知道他的潛台詞,別學你二叔。


  那邊王小鳳。林國柱和黃琳卻是有些摸不著頭腦。王小鳳回頭見接待處胖子處長也是一臉迷茫,忍不住問:「李處長。唐書記坐上去地是誰的車?」


  胖子處長咋舌:「不知道嗎?那是我們陶部長的車,我說你們這唐書記啥來頭啊?」


  王小鳳微微搖頭,眼裡閃過一抹深思。林國柱卻呼吸急促,望著那威壓肅穆的加長紅旗,他竟然有種窒息的感覺,他的直覺告訴自己,一個夢想不到的機會降臨在了自己面前,就看自己能不能好好把握。


  唐逸從車裡下來,秘書關上車門,彎下腰,陶磯和他說了幾句話,對唐逸笑笑,車窗彈上,紅旗慢慢駛了出去。


  看著紅旗慢慢消失在視線外,秘書就回頭對唐逸笑道:「唐老弟,這麼稱呼你不在意吧?我叫張偉。」張秘書身材標準,氣質尤佳,是個四十多歲的帥氣男人,笑起來和藹可親。


  唐逸忙說不介意,又笑著叫了聲張哥。


  張秘書就更為親熱起來,說:「不是辦事嗎?來,我帶你們去。」


  唐逸就領著張秘書來見王小鳳,介紹兩人認識,王小鳳聽到張秘書會親自領著去預算司,滿心喜悅,連連感謝張秘書。


  張秘書笑著說:「可不敢這麼說,我就是個跑腿的,財政部對地方上是很支持的,可能手續有些繁瑣,咱特事特辦,盡量提高效率。」


  有張秘書出面,陶部長地指示,預算案的通過自然一帆風順,唐逸一行在北京不過半個月光景,拖了兩年的問題迎刃而解。


  唐逸抓空給二叔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一下陶磯幫自己解決預算案的經過,唐萬東就笑呵呵道:「老狐狸,倒是會籠絡人


  事情辦成,唐逸和王小鳳請張秘書吃飯,酒到酣處,王小鳳去洗手間的當口,唐逸又對張秘書表示了感謝,見沒外人。張秘書就笑道:「謝啥,我就跑個腿嘛,唐老弟負責的項目如果在財政部被擱下,那才是笑話。」


  唐逸無奈的笑,又敬了他一杯。


  離開北京前一晚,唐逸給小妹打了個電話。上一次見面自己似乎沒顧及小妹的感受,怕是小姑娘會有些傷心,畢竟唐逸能感覺到,小妹對自己越來越好,就算不是愛情,總也是有份感情的。


  安東駐京辦沒有固定的辦公室,長期租用地錦江飯店套房,唐逸和王小鳳幾人也就住進了錦江飯店。


  事情辦成。王小鳳心情大好,也就不再苛責駐京辦幾位幹部,更召集大家,說:「明天我和唐書記回安東,今晚請大家喝酒。」


  李主任帶頭鼓掌,但王小鳳接下來地話令這些幹部無奈的對望。


  「去全聚德吃烤鴨!」


  唐逸看到李主任幾個的表情,微微蹙眉。這些幹部山高皇帝遠,更可以明目張膽的公款吃喝,怕是驕縱慣了,全聚德在他們眼裡檔次都有些低。


  林國柱見唐逸蹙眉,就默默記在了心裡,回了安東自己要幫唐書記琢磨出個規範約束駐京辦幹部地章程。


  一行人坐電梯下樓,走在錦江酒店大堂光潔地大理石地磚上,王小鳳歎口氣:「安東地旅館什麼時候能達到這個水準?」


  唐逸微笑:「不急地。」新世紀,就算不發達省份,地級市也大多擁有五星級酒店。雖說國內五星級和國際化的五星級酒店還是略有差別,但達到現在錦飯店的水準還是沒有問題的。


  正說笑前行,唐逸忽然怔住,就見酒店巨大的金色旋轉玻璃門一轉,俏生生走進來一名眉目如畫的白衣少女,清麗淡雅,風姿卓絕。


  如此出塵脫俗的美女還能是誰?小妹也。


  來往地旅客,大堂服務員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畢竟這如詩如畫的少女平素絕不可見,倒彷彿夢中仙子降臨凡塵。


  唐逸走上兩步。在所有人詫異的目光中彈了小妹一個腦殼,有些忘形的笑道:「你怎麼來啦?」


  小妹倒不在乎別人的目光,見唐逸開顏,似乎也有些開心,輕聲說:「心情很好呢。「唐逸點點頭。但看到小妹。眼前隨即浮現出陳珂沾滿淚水的臉,輕輕歎了口氣。她,還好吧。


  小妹凝視唐逸,輕聲道:「我不該來?」


  小妹語調平淡,但唐逸彷彿能感覺到她那一瞬間地失望,心中一顫,揮去雜緒,自己可不能讓所有和自己有交集的女孩兒傷心,傷了一個不夠,傷了一次不夠,難道叫她們各個傷心?


  唐逸微微一笑,嘴唇湊到小妹耳邊,低聲道:「咱倆去看電影?坐包廂好不好?」


  小妹突然舉起小拳頭朝唐逸晃了晃,將唐逸嚇了一跳,下意識道:「你,你敢和我動手我可不要你!」


  見唐逸狼狽模樣,小妹抿嘴一笑,如雪蓮盛開,光華瞬間奪目。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三章 管委會主任

  更新時間:2009-2-21 13:53:12 本章字數:8703


  唐逸一呆,心裡暗歎,真不知道你是凌波仙子或是魅惑眾生的妖精。


  愣了會兒,唐逸才回身給王小鳳介紹小妹認識,方才小妹和唐逸嘻嘻哈哈的說話王小鳳幾人沒聽清,但見兩人神態親暱,已經猜到兩人關係。


  林國柱和黃琳再次對視一眼,京城貴族,這氣質與生俱來,真是學不來的。黃琳早就得王小鳳授意,跑二期資金時的細節回去不許亂講,黃琳自然明白市長大人的言外之意。


  王小鳳微笑和小妹握手,讚歎道:「真是一對金童玉女,寧小姐,幾時和我們唐書記成親


  小妹就把目光投向唐逸,唐逸笑道:「今年年底前吧,本來應該這個月,工作調動給耽擱了。」


  王小鳳微笑道:「那你可得抓緊,寧小姐這麼出色的姑娘花落安東,很令人期待啊!」


  唐逸笑著點頭,又說:「今天算趕巧了,那就我和小妹盡地主之誼,市長大人,咱去北京飯店搓一頓?私人宴請,不腐敗。」


  王小鳳被逗得一笑:「那就北京飯店,不過呀,我們政府這邊請客,以後怕是還少不得麻煩唐書記呢。」


  唐逸擺擺手:「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市長這麼說可見外了。」


  出了錦江飯店,小妹的紅色寶馬又令安東的這些幹部眼前一亮,但隨之而來的震撼卻是在北京飯店。


  請客人第一次來北京飯店用餐,自然要吃譚家菜,譚家菜是唯一保存下來,由北京飯店獨家經營的官府菜,「長於乾貨發制」,「精於高湯老火烹飪海八珍」。五十年代被總理安排進北京飯店西七樓,發展至今日,譚家菜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菜系那麼簡單。從共和國烹飪歷史角度說,譚家菜是一塊活化石,提供了一份研究前朝官府菜的最完整而準確的資料。


  包廂是廳堂格局,室雅花香,古樸典雅,就好像置身於古代帝王人家的豪華飯廳。服務小姐紅色短襟,成排的漂亮旗扣,各個美麗大方,觀之賞心悅目,甚至令人飄飄然有被侍女服侍的感覺。


  譚家菜最出色的是燕窩和魚翅,唐逸點地黃燜魚翅,小妹點了清湯燕菜,但這兩道菜都是慢火細作。尤其是小妹那道清湯燕菜,吊湯就要熬上幾日,是以吃譚家招牌菜大多要預定。


  服務員小姐為難的解釋,王小鳳幾人面面相覷,那幾名駐京辦幹部更是咋舌,在北京呆了這許久,也時常出去大吃大喝。卻不知道有這般講究的膳食。


  小妹看了看表,對服務小姐說:「你們有備菜的,你和譚經理說,給我們上。」


  為了預防不時之需,比如領導人宴請重要客人臨時決定來北京飯店吃譚家菜,幾道最著名也最難做的招牌菜後廚每天都作上幾道的,一般九點左右出廚,現在八點多,時間卻是剛剛好。


  服務小姐聽得寧小妹知道備菜,態度更加拘謹起來。說我去問問。


  服務小姐出廳堂不大一會兒,珠簾一挑,一名矮胖地中年人走進來,正是譚家菜掌門人,現在的譚家菜餐廳經理譚笑天,他先祖名廚花名「叫天」,他就自號笑天,見到寧小妹他馬上咧嘴笑起來:「寧小姐啊,歡迎歡迎,咦?」卻是看到了唐逸。唐逸來這裡吃飯時候不多,近年就陪爺爺來過一次,譚笑天卻記人甚準,更見他和小妹在一起,馬上記起了唐逸是哪位公子。熱情的和唐逸握手:「唐先生。大駕光臨也不知會我一聲,怠慢了怠慢了!」


  唐逸忙和他寒暄幾句。譚笑天也不惹人厭,親熱的問候幾句,就笑著說:「你們坐,吃好喝好,我去給幾位張羅。」


  譚笑天走後,服務小姐開始送上冷拼,王小鳳笑著對唐逸道:「唐書記,以後再有什麼項目要跑部委,我可非得拉上你!」


  唐逸笑笑,王小鳳又對寧小妹道:「寧小姐,我每次都拉上唐書記來北京好不好?」


  小妹輕輕點頭,自顧喝茶,王小鳳也不以為意。


  草菇蒸酥,麻蓉包,蔡花鴨子等熱菜陸續被送上,林國柱張羅著倒酒布菜,忙得不亦樂乎,心裡這個順暢啊,頗有主榮奴貴的感覺,現在他唯一的心事就是怎麼能跟定唐書記,成為唐書記的自己人。


  唐逸和王小鳳說話,王小鳳卻怕冷落了小妹,輕聲說:「和寧小姐說說話吧。」唐逸輕笑道:「她就那性子,坐著就好,您可別介意。」王小鳳微微點頭,看了眼靜靜品茶的小妹,倒覺得她比那種特能張羅親熱地官宦夫人可親許多。


  廳堂外,突然傳來氣憤的男子聲音:「誰,誰搶了我的魚翅?我就要看看是哪個!」


  珠簾一挑,一名服務小姐端著黃燦燦的盅盤進來,一臉的為難,在她身後,跟進來一名滿臉氣憤的英俊青年。


  小妹秀眉微蹙,平頭青年的目光也瞅到了寧小妹和唐逸,臉色馬上變了,哈哈一笑:「啊,是唐老弟,寧小姐……」似乎想和唐逸說幾句話,但看到寧小妹有些不耐,忙說:「您幾位吃好,叨擾了,叨擾了。」就笑著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唐逸隱隱有個印象,或者說是養父的記憶,這廝倒是自己幼兒園時的同班。


  服務小姐見狀,微覺詫異,但態度就更為恭謹起來。


  酒到中途,林國柱上洗手間,在走廊裡卻是遇到了那位上菜的服務小姐,林國柱心下一動,就叫住她,微笑道:「小姐,您送魚翅時跟進來那位是誰啊?」


  服務小姐見他態度和藹,人也親切,看看周圍無人,小聲說:「您不知道嗎?他是……的孫子。」說了一個人名,聽得林國柱後脊樑發麻,再聯想到那貴公子前倨後恭的神態。林國柱狂喜之餘卻更生出了一些忐忑,唐書記的山頭,似乎高不可攀。


  結賬時唐逸執意買單,王小鳳也就由了他,畢竟這餐魚翅宴用公費的話太奢侈,怎麼也覺得說不過去。


  第二天。唐逸和寧小妹又陪同王小鳳購物,小妹送了王小鳳王府井石人齋的一套茶具,送了黃琳一件LV包,送了林國柱一套化妝品,當時林國柱臉色就一變,唐逸微微詫異,說:「給你愛人的。」林國柱這才平整神色,笑著謝過了寧小妹。


  王小鳳覺得有點不妥。就說:「等你和寧小姐成親,我將我家那古董花瓶作賀禮。」


  唐逸就笑:「那我可賺到了。」又對黃琳和林國柱說:「你們地禮金到時候厚重點,可別讓我們小妹賠本。」


  黃琳和林國柱都笑著說是,王小鳳莞爾一笑,別人說這話或許會被理解為變相受賄,但唐逸卻是為了將送下屬禮物規範在禮尚往來的範圍。進入西單商場時唐逸和寧小妹落在了後面,唐逸從包裡拿出一張卡遞給小妹。有些抱歉地說:「今年生日怕是不能為你慶祝了,自己買點東西吧。」


  小妹恩了一聲接過,唐逸說:「別不開心,不管錢也好,自己動手作得禮物也好,都代表了我的心意,不分高低貴賤的。」


  小妹略有些詫異:「為什麼不開心呢?」


  唐逸無語,撓撓頭,心說小妹真的不能以常理推測的,但又一次被她打敗就覺得不忿。就湊到她耳邊偷笑道:「那是現在開心還是電影院包廂裡開心?」


  小妹清麗淡雅,靜靜看著唐逸,很認真的回答:「現在。」快走兩步,追上了王小鳳,令本想看她可愛窘狀地唐逸又是一陣氣悶。


  王小鳳唐逸一行回到安東,古忻明馬上開了一次常委碰頭會,三個副書記,古忻明,王小鳳,組織部長錢一鳴。另外還有常務副市長曾懷民,這是王小鳳指定要求的,其時沒有兼任副書記地常務市長是不大有機會參加這種碰頭會的。


  古忻明看起來心情不錯,滿臉微笑:「大家知道,安東經濟合作區這個項目已經搞了兩年多了。凝聚了安東所有幹部和老百姓的心血和期盼。這是安東經濟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一件喜事。我建議,請有關新聞媒體。迅速全面地報道安東邊境經濟合作區二期建設的情況,真實地反映安東經濟建設地成就。使老百姓看到我們地班子是團結的、有戰鬥力地,能帶領全市人民奔向小康社會的堅強的領導班子。」


  古忻明說完看了看大家,副書記兼宣傳部長金向陽立即表態說馬上組織日報、晚報和電視台,搞一個系列節目。古忻明插話道:「不僅僅要搞經濟合作區,還要全面發映安東這幾年來的經濟社會變化。宣傳力度要大,節目製作上既要宏觀,也要微觀。要突出小鳳市長。」


  唐逸默默聽著,古忻明,所表現的一切一切都是那麼地大公無私,甚至唐逸心裡,都對他升起了好感,一個很有人格魅力的領導,通常情況下,就是個高明的領導,


  在官場上,如果說沒有一定的手腕,只靠著老老實實地幹,一般情況下,想有更大的作為,是不太可能的。聰明的人,要麼先打擊對方,要麼先安撫對方。只有對方穩了,才能為實現自己的想法找到通道。


  而古忻明的手腕無疑更加高明,能令安東班子平穩有序的運轉四五年,在體現他這個書記意志地同時將矛盾最小化,不得不說,他值得自己學習的地方很多。


  唐逸默默觀察著古忻明,來安東,不虛此行。


  王小鳳喝了口茶水後開了腔:「忻明書記,我有個提議。」


  古忻明微笑著虛托手掌,示意王小鳳講。


  王小鳳看了眼唐逸,目光又轉向了古忻明:「我提議由唐逸書記兼任安東邊境經濟合作區管委會主任,黨組書記。」


  唐逸一怔,抬頭看去,王小鳳側著臉,卻是看不到她的表情。


  經濟合作區一向是政府那邊的項目,由副市長顧春明兼任管委會主任,唐逸這個經濟副書記分管了清和經濟開發區和安東工業園。但邊境經濟合作區市府卻不肯撤手,可見政府那邊對經合區的重視,現在王小鳳的提議無疑令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古忻明托著下巴沉吟了一會兒,說:「省委組織部關於唐逸書記的材料我看過,唐書記的能力我瞭解,經合區這麼大一個項目。交給唐書記咱們更放心一些。但春明市長盼星星盼月亮盼來了資金,現在換了他……」有些猶豫,就看向了唐逸,「唐書記,談談你的看法?」


  唐逸笑笑道:「我服從組織分配。」


  古忻明略有些詫異,或許,他以為唐逸會自謙推掉吧。卻不知道唐逸的原則一向是該爭地就要爭到手,經合區的意義唐逸清楚得很。而且憑借自己的見識和關係網絡,唐逸深信自己會將經合區搞得有聲有色。現在難得小鳳市長看重,自己打退堂鼓反而辜負了她。而古忻明最大的顧慮怕是猜不透王小鳳的想法,自己卻知道,小鳳市長地提議是真心誠意地。


  聽唐逸這麼說,別的常委就不好說話了,有不同看法明顯就會得罪了唐逸。


  古忻明笑道:「那就照小鳳市長地意見辦。」轉頭微笑看向唐逸:「那我就試目以待了!」


  唐逸微笑點頭。


  接下來又過了幾個議題。古忻明期間插話說:「小鳳市長,黨委班子又多了名新成員,原省委秘書處的張震同志你還沒見到吧,這屆副市長候選人,你們政府那邊又添了名干將啊!」


  王小鳳輕笑道:「我們還不都是你手下的兵?」


  古忻明哈哈一笑:「謙虛,小鳳市長這點值得我們所有人學習啊!」


  唐逸微笑,卻知道自己方纔的表現可能令古忻明有些反感。


  結束會議前的最後一個議題是經貿委主任的人選,前主任即將退下來,組織部長錢一鳴早準備好了候選人名單,給幾位常委過目。兩名候選人,一個是經貿委副主任李奇,一個是發改委副主任趙海光。


  唐逸對他倆沒任何瞭解,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只有聆聽地份兒。王小鳳微微蹙眉,顯然這兩個候選人是她在北京期間組織部搞出來的,沒事先和她打招呼,令她略微有些不滿。


  古忻明摩挲了一把自己的平頭,拿著名單看了幾眼,說:「難以抉擇啊。這兩名同志我都有一定的瞭解,都是幹事業的同志。」就轉向了王小鳳:「小鳳市長,你看呢?哪個更合適經貿的工作?或者,你有沒有更適合的人選?」


  王小鳳看著兩個人地簡歷,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說:「李奇吧。老經貿,工作經驗豐富。也有很強的事業心,這個同志任經貿一把手,我認為合適。」


  齊茂林也適時插話:「我同意小鳳市長的意見,李奇同志是個不錯的同志,去年的那個技術創新招標會就是他搞得嘛,很有新意。李奇同志是個人才啊!」


  古忻明就點點頭:「那就月底常委會過一下。」


  唐逸喝了口茶水,再次好奇的打量著古忻明,不得不說,他就算是搞一言堂也搞得很有水準,考慮事情面面俱到,在通過自己意志的同時又不會引起王小鳳的反感,很有領導藝術,不是那種動輒拍桌子顯露霸氣的老式幹部。


  不過聽林國柱說,古忻明在常委會上卻是發過幾次火,想來重要議題不能貫徹他的意志時,他就會顯露出自己強勢地一面。


  回到辦公室,市政協副主席,僑聯主席陳秋菊正等他匯報工作,僑聯全稱是歸國華僑聯合會,主要就是處理歸國華僑,僑眷的相關事項,維護歸僑,僑眷的利益。


  安東的歸僑卻和別地大不相同,安東歸國華僑多是朝鮮族,從北朝鮮歸來,貧困的多,能為家鄉投資出力的少,每年慰問安東特困歸僑是市委和省僑聯必做的工作。果然,陳秋菊匯報工作時又提出為特困歸僑解決工作就業等老大難問題。


  唐逸也不推諉,說:「現時條件下為他們解決就業問題是很困難的,再等等吧,經合區二期資金馬上就能到位,等經合區發展起來。這些問題也就不是問題了。」


  陳秋菊倒對這直言不諱的書記升起了一絲好感,說:「那我就先代歸僑們謝謝唐書記了。」


  送走陳秋菊,唐逸就叫林國柱進自己辦公室,問他:「李奇這人你瞭解不?」見林國柱有些迷惑,就說:「經貿委副主任。」以後自己和經貿委,發改委打交道地機會很多,當然要瞭解一下這個即將上任地經貿委一把手。


  林國柱啊了一聲:「他啊,齊書記一手提起來的。齊書記作元寶區區長時,李奇是元寶區區委辦公室主任。」


  唐逸微微點頭,不過有些詫異林國柱的直言不諱,去北京前,他講這些話還是遮遮掩掩呢?


  大有深意的看了林國柱一眼,唐逸又說:「聽說他很有些工作能力。」


  林國柱笑著說:「書記,是不是齊書記又提那個什麼技術創新招標會?整天掛嘴邊。那個招標會是很成功,有兩個受益企業發展的挺不錯,不過那項目是經貿下面科室地一個主任搞出來地,李奇攬了成果,倒成了優秀幹部了?要我說他,他跟我似的寫寫工作報告行,搞經濟貿易?完全一個門外漢。」


  唐逸就笑:「別胡說,你還挺能了!」


  林國柱就住了嘴,笑著說:「我去準備明天開會地材料。」明天唐逸會召開一個經濟戰線的會議,唐逸主管的經濟部門和負責聯繫的經濟單位一把手都會出席。


  林國柱走了兩步。又回頭,說:「書記,組織創新技術招標會的幕後功臣是經貿委企業處處長劉剛。」


  唐逸沒有作聲,林國柱就走了出去。了新華酒店,唐逸飢腸轆轆,自然去了酒店餐廳一樓大堂,要了個魚香肉絲,一碗米飯,就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吃了沒幾口。就聽旁邊一個男人嘎嘎笑道:「老弟,又見面了!」


  唐逸側頭,就見旁邊立著個精瘦男人,滿臉紅光,看來喝得不少。正是孫向前。


  唐逸不由得皺起眉頭。現在他對安東走私大體有了一個瞭解,走私商人大多和朝鮮邊防軍熟絡。從朝鮮走私鐵屑,鐵器,或者文物,國內走私商人可以用人民幣,也可以用糧食交換,但朝鮮人最喜歡還是巧克力香煙等以物換物的方式,朝鮮香煙匱乏,煙民卻眾多,國內的低檔香煙在朝鮮深受中高階層的歡迎,當然,朝鮮所謂的中產階級也就是溫飽無憂,手頭有幾個錢花用,大多數民眾掙扎在飢餓線以下,尤其是從去年開始朝鮮鬧起了饑荒,而唐逸記得,今明兩年朝鮮更是會爆發特大饑荒,想想餓殍遍野的慘狀,唐逸就歎了口氣。


  孫向前卻不管唐逸的臉色,自顧坐了下來,打著酒嗝道:「喂,兄弟,你找到發財地路子沒?」


  唐逸斜眼看著他,心裡暗忖,從孫向前不受歡迎的程度看,他應該不是那種小走私商,不過唐逸也不會無聊到搞無間道去接近他破獲什麼走私案,他只想快點打發走孫向前。


  埋頭吃飯,也不理孫向前,聽著孫向前醉意朦朧的叨嘮著,什麼崔寶珠身材好,金陽子臉蛋俊俏等等,大概都是那朝鮮飯店的服務員,孫向前卻是念念不忘。


  唐逸極快的將飯菜一掃而光,就想走掉。


  孫向前晃了晃頭,酒意卻是散去不少,一眼看到面前的唐逸,笑道:「哈,兄弟,又見面啦!今天我做東,咱去喝兩杯!」


  拽著唐逸的胳膊就向外走,服務員過來買單,唐逸從手包取錢時孫向前瞥了一眼,看到唐逸包裡成打的人民幣,嚥了口口水,更以為唐逸是來安東找門路發財的商人,就更加了幾分親熱。


  唐逸被孫向前抱著肩頭向外走,心裡彆扭的緊,斜眼看著孫向前。就琢磨是不是想個一勞永逸地法子,乾脆和政法委毛書記打個招呼,找個名目將他送進去?


  孫向前自然不知道唐逸的惡毒念頭,親熱的說著話:「兄弟,我知道你是正派人,那這樣。老哥哥今天帶你去正經酒吧喝酒。」


  唐逸甩開他的手,他又摟上來,唐逸一陣無奈,自己總不能打他一頓吧?


  出了新華餐廳玻璃門,唐逸就一陣頭疼,外面路邊警車上,下來幾名橄欖綠的幹警,很明顯是來新華餐廳吃飯。邊走邊說菜式,酸辣等等,但不巧地是,其中一名英姿颯爽的美麗女警,正是上次有過一面之緣的白隊。


  唐逸就抻著孫向前向旁邊走,免得和他們撞個正著,誰知道白隊一眼就看到他和孫向前。馬上柳眉一豎:「站住!」唐逸躲躲藏藏的行徑一下就令她的偵探細胞全方位活躍起來。


  揮揮手,和幾名警察就將唐逸和孫向前圍住。


  唐逸無奈地道:「又怎麼啦?我,我說那個,那個什麼隊長?」他平時待人接物冷靜,從不會這樣講話,但偏偏被孫向前和這個女警纏地鬱悶難當,一時之間倒真想不起那漂亮女警的姓氏,話一出口,倒顯得他十分囂張一樣,看到女警滿臉殺氣。唐逸更是頭痛。


  白隊清叱:「搜搜他們!」恨恨盯著唐逸,心說你別和我拽,看一會兒搜出證據怎麼收拾你!


  唐逸一擺手:「慢來?你憑啥搜我?」自己包裡有工作證呢,別轉眼成了包庇走私商人的嫌疑人,這些小誤會,自己找個合適的機會和毛海山談談就是。


  白隊一簇眉:「憑啥?」


  唐逸就道:「沒有搜查證地情況下,除非是現行犯或通緝犯,警察是不得實施搜查行為地。沒帶身份證不屬於現行犯或通緝犯,不能任意進行搜查。」說著話就從包裡拿出身份證,說:「我現在有身份證。你更沒有權力對我進行搜身!而且你要記得,上次就無緣無故將我拘禁,如果一而再,再而三,我不排除用法律武器解決問題!」


  唐逸又從手包裡拿出手機。說:「如果你們一定要對我搜身。我現在就打電話叫律師。」


  如果唐逸是普通人,這些警察哪吃他這套?耍橫?早大耳刮子抽他丫的了!偏偏唐逸看起來很有錢。超級有錢,而且聽說話對法律也很有研究,更聽說他地同黨孫向前很有些背景,招惹不得。幾名警察面面相覷,就有些打退堂鼓。


  白隊看到手下地反應,更是氣憤,沉聲道:「動手,出了事我扛著!」


  唐逸冷笑:「你扛?你是黑社會嗎?就衝你這句話,人民警察你就作得不合格!還有你們幾個!」伸手點了點那幾名警察:「發現同僚有失當行為而不加制止的話,我一樣可以投訴你們!嚴重的話就是瀆職罪!」


  白隊氣得俏臉煞白,大聲道:「我就不信這個邪,我來搜,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唐逸說:「好!」就開始撥號,幾名警察對望一眼,其中一名女警就急忙拉住白隊,在她耳邊勸說著什麼,唐逸就停下手上動作,說:「我再重申一遍,我不認識這個人!」說完推開孫向前,揚長而去。


  孫向前被這場變故搞得頭暈目眩,現在才反應過來,大叫道:「老弟,等等我!」心說這傢伙是個能人啊,自己夠能白話的了,也沒想過能唬住警察,他倒好,幾句話就將警察鎮住,孫向前邊大叫著追唐逸,還不忘回頭嘿嘿一笑:「喂,姐幾個,哥幾個,再隨便找我麻煩,我老孫的法律問題也不少!」


  被孫向前不倫不類的譏諷,白隊拔腿就想追上去,被女警死死拽住,幾名幹警都勸她消消氣,等有了十足把握再找這些人渣晦氣。


  白隊恨恨一跺腳,瞪了他們一眼,說:「我不吃了!」回身上了警車,呼嘯而去,幾名幹警都苦了臉,不但工作餐報銷,看來回家都要打車,打車費?怎麼想白隊也不會給簽字吧?


  第二天唐逸上班,就見林國柱正在椅子上打哈欠,唐逸就笑:「咋了?沒睡好?」


  林國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昨晚我愛人哭了一夜,我,我也跟著一夜沒睡。」


  唐逸笑道:「夫妻挺恩愛嘛,要不要回家休息休息?」


  林國柱忙說:「不用不用,我洗個冷水臉就好。」


  唐逸微微點頭,邊走進自己地辦公室,邊隨口問:「咋了,你愛人為啥哭?工作不順心?」


  林國柱就有些氣憤:「可不是,被幾個壞人欺負了,唐書記,咱們安東治安不錯,但也有挺多陰暗面……」


  唐逸坐到座椅上,笑道:「是啊,多麼繁華的城市,都會存在陰暗的角落,你要多鼓勵愛人和壞人壞事作鬥爭,一個女同志作公安不容易,也不簡單,就說我說的,口頭嘉獎一次!」


  林國柱聽得唐書記和自己開玩笑,心下大暢,湊趣道:「謝謝唐書記,我愛人聽了肯定開心,工作起來龍精虎猛!」


  唐逸哈哈一笑,又說:「啊,對了,你愛人叫……」這時電話鈴響,唐逸就擺擺手,接起了電話。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四章 朝鮮紀事

  更新時間:2009-2-21 13:53:31 本章字數:9659


  唐逸到任後的第一次安東經濟戰線工作會議上,唐逸並沒有怎麼講話,但他饒有趣味的請各部門單位領導發言暢談,並且說:「兼聽則明,我剛剛來安東,對許多情況並不瞭解,所以這次會議我是帶著一雙眼睛,一對耳朵來的,聽聽大家的看法,大家不要有顧慮,今天的會議不作記錄,錘子棒子都可以拿出來!」


  會場上響起哄哄的笑聲,氣氛輕快了許多,接下來,唐逸喝著茶水,聆聽著大家發言,更藉機觀察著安東經濟部門的一把手們。


  會議中途,林國柱進了會場,在唐逸耳邊低語了幾句,唐逸微微一怔,隨即收起筆記本宣佈散會。


  九四年六月,朝鮮人民共和國終於承受不住大饑荒所帶來的壓力,正式向共和國求援,八月,共和國援朝的第一批五萬噸糧食物資從四面八方徵集,緩緩匯入安東。安東的緊急常委會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召開的。


  緊急常委會上,安東軍分區政委李雷通報了糧食物資保衛工作的部屬,古忻明表態,現階段下,保障援朝工作的順利進行是安東市委市政府的第一要務,要求各常委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從行政系統和聯合機構兩個渠道同時展開矩陣式管理,形成組織指揮的合力。


  唐逸默默聽著古忻明的講話,在筆記本上寫上糧援,打個問話,又將問號劃去。


  古忻明最後說:「在完成中央部屬任務的同時,我們安東也要為兄弟州做點什麼,我提議,緊急調配一千噸大米,無償援助新義州。」


  新義州和安東隔江相望,關係一向密切,鏈接兩個城市的鴨綠江大橋更是中朝友誼的象徵。


  古忻明又說:「唐逸書記,你負責聯繫糧食局等相關單位籌措物資。」


  唐逸點點頭。王小鳳插話道:「是不是搞一個全市人民捐款捐物的活動?」


  古忻明略一沉吟,說:「我看可以搞,但一定要自願,各單位不許盲目攀比。」措了價值幾百萬的糧食物資進入新義州,代表團團長唐逸。


  入朝之前。唐逸同商務局局長陸春恩談話,對他在經濟工作座談會上的建議提出了表揚,當時陸春恩提議經合區建設開始的同時,安東應該去南方召開幾次招商會,大力宣傳經合區這個國家級經濟開發區的優勢,力爭引進更多地企業在經合區落戶。


  唐逸說,招商會是一定會搞的,要陸春恩會同發改委。經貿委進行前期的準備工作,爭取自己從朝鮮歸來後能將招商會提上議事日程。


  朝鮮給唐逸的第一個印象是乾淨,新義州火車站廣場,似乎不染一絲塵埃,乾淨到令人產生一種虛假的感覺。


  廣場上,矗立著手持書卷、目視前方的最高領袖銅像,據說是最高領袖37歲時第一次來新義州宣傳革命地情景。


  新義州市黨政領導人親自在車站迎接唐逸一行。隨行的還有新義州駐軍某團團長李光武上校,不過唐逸敏銳的發覺到,就算是新義州市人民委員會金委員長,對不到三十的李光武也是客客氣氣,甚至有些巴結。


  深悉朝鮮政體家族體系濃重的唐逸就留上了心,和李光武握手時唐逸微笑示意,李光武卻用流利的中文說:「同志,你好。」唐逸微怔,隨即更知道自己猜測的沒錯,現時朝鮮紅色子弟。大多都能流利的運用中文。


  李光武卻是念叨著:「唐逸,唐逸,」仔細審視著唐逸地臉,突然問道:「你小學是不是念的北京育紅一小?」


  唐逸楞了一下,再看李光武,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高高大大的孩子身影,光武?小時候,卻是經常來自己家作客的,比自己大兩歲,讀的是一個小學。而光武的爺爺,可不就是現任朝鮮人民軍次帥?朝鮮人民軍現今只有兩名元帥,除了最高領袖,就是李次帥。


  唐逸微笑起來,再次用力握緊了李光武的手:「光武。好久不見了李光武哈哈大笑:「小鼻涕蟲。現在不得了啦,真想不到啊。十幾年沒見,你就在江對面!」


  李光武隨即對金委員長說了幾句朝鮮文,代表團隨行翻譯就小聲翻譯:「李團長說唐書記是他童年好友,應該由他來接待,金委員長表示贊同。」


  代表團其它成員雖然有些詫異,但都沒怎麼在意,緊跟在唐逸身後地林國柱卻心知肚明,能認識唐書記,童年好友,用腳趾頭也能猜出這個李團長的身份,朝鮮某個紅色家族子弟唄。


  唐逸同代表團副團長,副市長孟志凱交代了一聲,由他負責和新義州政府交接物資,自己負責和朝鮮人民軍聯絡,孟志凱沒有任何異議,新義州駐軍對新義州政府的影響力大家心知肚明,能和當地駐軍建立起友誼,對兩個城市的友好交流助益多多。


  於是唐逸輕車簡從,只帶了林國柱和一名翻譯,上了李光武的綠色吉普。


  當晚,李光武在軍分區招待所為唐逸接風,裝修簡樸的包廂內,看著桌上簡單的四菜一湯,唐逸微笑,李光武似乎知道他笑的含義,有些嗔怪道:「你不會也相信那些歪曲報道吧?」


  唐逸搖搖頭,坐下說:「不管怎麼說,咱們北方兄弟黨這幾年國際上的形象很扭曲啊!」


  包廂裡就他和李光武,唐逸這樣說也是為了看看李光武的反應,如果李光武拿出官方那一套應付自己,那說明兩人以後地關係只能定位為童年好友,如今普普通通的朋友。


  唐逸想大力發展經濟合作區,則新義州也是枚重要的棋子,雖然唐逸暫時還沒想到這枚棋子的用處,但有個舊識能用來影響這枚棋子,益處多多。


  李光武坐在唐逸身邊,輕輕歎口氣。搖搖頭道:「沒辦法,領袖世襲,西方的媒體當然會進行妖魔化,就算偉大領袖多麼睿智,在所謂民主國家眼裡卻是獨裁的象徵。」


  李光武又看向唐逸,說:「你們呢。走修正主義路線就正確嗎?」


  唐逸微笑:「一切就讓歷史來證明吧,今天咱倆喝酒,不談政事!」李光武看來真的將自己當作了朋友,並沒有諱言世襲,獨裁這些字眼,當然處於他地位置,從小接受的教育,在他眼裡。最高領袖無疑是高大全的偉人。


  李光武為唐逸斟了一杯黃米酒,朝鮮地水質很好,沒有工業污染,釀造的米酒清冽可口,唐逸咂了一口,大為讚賞,笑道:「好酒。」


  李光武脫下綠軍裝。只穿了件白襯衣,倒也英氣勃勃,他從襯衫口袋掏出一包煙,掂出一顆遞給唐逸,唐逸看了眼,是國內的三塔,心裡不由得歎口氣,高幹子弟地生活嗎?


  唐逸翻了翻手包,裡面卻沒帶煙,最近的日子。唐逸卻是不常吸煙了。


  唐逸心裡一陣懊悔,早知道會遇到故舊應該從國內帶幾條香煙過來地,現時也只好接過李光武地煙,歉意的笑笑:「光武,沒想到會見到你,也沒準備禮物。」


  李光武爽朗地一笑,說:「不要和我客氣,下次來多給我帶幾條高檔香煙,讓我在軍分區露露臉!」


  唐逸笑道一定一定,兩人聊起童年趣事。歡聲笑語。


  說話間包間門輕輕敲響,李光武微笑:「為了歡迎你這個尊貴的客人,我們軍分區軍政歌舞團準備了一些小節目。」又大聲喊了句朝鮮語,想來是叫她們進來。


  七八個身著朝鮮民族服裝的妙齡少女魚貫而入,這些少女各個明艷動人。婀娜多姿。


  為首明艷少女清聲報幕。聲音甘甜,如飲清泉。「歌舞表演,《遠方客人來我家》」


  唐逸聽得一怔,竟然是標準地普通話,李光武拍拍他的肩膀,說:「樸中尉四歲就開始學漢語,怎麼樣,像不像你們說的地道的京片子?」


  唐逸微笑點頭。


  環珮叮噹,朝鮮少女載歌載舞,為首明艷少女輕歌曼舞,飄渺清冽的歌聲,彷彿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將唐逸的心情滌蕩得沉靜下來。


  而她柔軟地腰肢作出的一個個高難度動作,更令唐逸輕輕鼓掌,看到她好像雜技演員一般,柔軟的小腰肢彎曲成近乎零度,雙手抱住雙腳的動作,唐逸頗有些瞠目結舌,險些大聲叫好。


  歌舞畢,眾少女微微躬身,魚貫而出,李光武笑道:「我們物質生活雖然貧乏,但精神文化可是無價之寶。」


  唐逸微微一笑,說:「任何民族都有值得自豪的價值,來,為了你我的友誼長存,中朝的友誼永固,咱們乾一杯。」


  李光武爽朗一笑:「你小子,說話倒喜歡打官腔!這是你們修正黨的傳統吧!」


  唐逸苦笑,心說比起喊口號,說官話,誰又比得了咱們這北方兄弟黨?


  兩人一飲而盡,說笑聊天,唐逸卻注意到李光武夾菜時總是夾些青菜,特意避開菜餚裡的肉類和雞蛋,唐逸就笑:「怎麼?減肥啊?」


  李光武哈哈一笑,說:「不瞞你,我們現在豬肉和雞蛋極為匱乏,為了招待你,我一個月的肉蛋配額全在這菜裡呢!我看著心痛啊!你把肉蛋都給我吃掉,不要叫我罵你一個月!」


  唐逸輕輕拍了拍他肩膀,知道他口氣在開玩笑,說地卻是真話。


  這時包廂門被輕輕敲響,接著被推開,走進來一名英姿颯爽的明艷女兵,正是那令唐逸目眩神迷的舞者,只是現在她已經換上綠色軍裝,英氣勃勃,進來後立正行禮,黑色軍靴鏗鏘作響,別有一番風姿。


  李光武對唐逸一笑:「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們軍政歌舞圖的樸允兒中尉,孤兒,五歲就加入了軍政歌舞團。現在才十七歲,你就叫她允兒吧。」


  樸中尉給唐逸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首長好!」聲音清亮,令唐逸一笑,擺了擺手。


  李光武又說:「從明天起,樸中尉就是你的導遊,帶你參觀新義州。」又對樸中尉道:「怎麼樣?有信心照顧好我們的貴客吧?」


  聽到首長將陪同共和國貴客的艱巨任務交給自己。樸中尉激動得俏臉飛上兩朵紅花,揮臂敬禮:「報告團長,保證完成任務!」


  李光武揮揮手,樸中尉又給兩位首長敬禮,轉身,邁著標準的軍步走出。


  唐逸笑笑,雖說這些軍人,尤其是孤兒軍人大多已經被灌輸了滿腦子忠誠愛國思想。思想僵硬的有些像機器人,但卻也另有股子率真可愛地一面,最起碼,其對祖國的忠誠是可敬的。


  軍分區招待所大概是新義州唯一一處不限電的建築物,雖然房間裝修並不豪華,勝在舒適,高床軟枕。唐逸一覺睡醒,伸著懶腰看了看床頭鬧鐘,七點多了,起床梳洗,穿戴整齊,看看手錶,七點四十五,剛好下去吃個早餐。


  拉開房間門,唐逸卻是怔住,門外走廊上。樸中尉靜悄悄肅立,見到唐逸開門鏗鏘敬禮:「首長好!」


  唐逸啊了一聲,擺擺手,說:「早。」


  隔壁門一開,林國柱探出頭,看到唐逸,忙走了出來,說:「唐書記,還沒吃早餐吧?」


  樸中尉清聲道:「我去拿!」轉身走向樓梯口。


  林國柱低笑道:「在外面站了一個多小時,唉。朝鮮軍人,腦袋都不會轉彎的!」


  唐逸瞪了他一眼:「別胡說!對兄弟黨要尊重!」


  林國柱忙不迭說是,想了想,就回了房間,拿出一個大塑料袋。說:「書記。我這有幾條煙,巧克力。糖果,點心,來朝鮮前準備地。您看看用地上不?聽說不管是政府官員還是平常百姓,他們都喜歡這些禮物。」


  唐逸微微點頭,他倒是挺細心的,接過來看了一下,幾條紅塔山,另外還有一大堆巧克力,糖果和小點心。


  唐逸讚許地笑笑,就叫林國柱跟自己進了房間,拿了錢給他,林國柱也不推辭,接過來笑道:「這生意好,轉手就攥了幾十塊。」


  唐逸笑笑:「賺領導的錢,你也算有天分!」見唐逸心情好,林國柱自然飄飄然如上雲霄,說了兩句閒話,樸中尉送來早餐時他就借口去梳洗溜了出去。


  早餐是白粥和辣白菜,至於兩個鹹雞蛋明顯是共和國製造。


  唐逸喝著粥,卻見樸中尉走過去幫自己疊被子,吃了一驚,說:「沒有服務員嗎?」


  樸中尉熟練的將唐逸被子疊得平整無比,立正回答:「為首長服務是我應該作的!」


  唐逸無奈的笑笑,更見人家疊出的被子方方正正,頗為賞目,就問:「吃過早餐沒?一起吃?」


  「報告首長,我吃過了!」


  看到樸中尉正襟肅立大聲回答自己,唐逸一陣好笑,回頭喝粥,不再理她。


  出房間時,樸中尉搶著幫唐逸拎塑料袋,唐逸也就由她。


  招待所外,停著一輛綠色吉普,李光武卻是不在,唐逸問起,樸中尉說李團長在開會,今天地一切行程由自己陪同。


  一輛吉普,連帶司機坐五個人就有些不夠,畢竟不能叫唐逸的後座擠上三個人。


  林國柱就說:「那我就不去了。」唐逸擺擺手,說:「小杜留下吧,樸中尉中文流利的很,倒不需要翻譯。」


  林國柱竊喜,知道自己在唐逸心裡已經有了那麼一點點地位。


  林國柱坐副駕駛,唐逸和樸中尉坐後排,開始了新義州之旅。


  第一站是領袖紀念館,館內素雅潔淨,解說員身著鮮艷的民族服裝,介紹領袖事跡時飽含深情。天氣很熱,每個展廳都開著電風扇。細心的樸中尉告訴唐逸,其中有安東產的「菊花」牌電風扇。而唐逸離開展廳後,更見到馬上就有工作人員過來把風扇關掉。節約之風在這裡很普遍,如在美術館,大學生給遊客畫像。用的是新舊兩種紙,舊地用來卷畫好的畫像。


  第二戰是妙香山,一座古城,城門及山上的點將台,留下的都是漢字匾,讓唐逸依稀看到了自漢唐以來漢文化在周邊國家地風采。


  新義州幼兒園是另一個必去的「景點」。唐逸一行在幼兒園。剛巧遇到一個來自國內的旅遊團,就和他們一起參觀了幼兒園。


  從辦學條件講,新義州幼兒園稱不上一流,比較簡陋,老式樓房,木頭門窗,但師生精神面貌給人煥然一新的感覺。朝鮮教育程度高,幼兒教師也全是大學本科畢業。這裡的老師著西服裙子套裝。優雅文靜,體現出朝鮮婦女端莊賢淑的特點。孩子們地天賦很高,近一個小時的文藝演出,贏來了陣陣掌聲,他們在節目中穿插許多中國音樂,老師們還演奏了一曲《友誼天長地久》。文藝演出過後,遊客們開始分發禮物。但幼兒園一方是由學生代表統一接受禮物,不提倡遊客單獨發放,畢竟遊客自己發禮物的話,只怕大部分禮物都會送給幾個討喜的小演員,對其它小朋友不公平,對孩子的成長也不利。


  唐逸將多半袋巧克力糖果點心交到了小朋友代表手裡,一名幼兒園教師可能覺得過意不去,特意叫過一名甜甜的小姑娘和唐逸合影留念,算是額外的感謝。


  上了吉普,唐逸看看表。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樸中尉就說:「首長,該去吃午飯了!」


  中午沒有吃飯,唐逸確實有些餓,但他現在興致勃勃,可不想回招待所,眼睛瞥到那小半袋巧克力和小點心,就說:「吃些點心墊吧墊吧肚子,晚點再回去。」


  看到袋裡點心不多,林國柱就說不餓。和朝鮮司機下了車,兩人打著手勢一商量,倒是心意相通,就向不遠處的營業商店走去,準備隨便買點黑乎乎地麵包充飢。


  樸中尉卻不能隨便丟下唐逸這個首長。肚子雖然餓。也只有忍著,拿起嶄新的軍用水壺。遞給唐逸:「首長,喝水。」


  唐逸接過,她這才拿起自己地軍用水壺喝了幾口,又忙將蓋擰上,放在一邊,伸手去接唐逸的水壺,說:「首長,我幫您拿。」


  唐逸今天一天被樸中尉當皇帝般供著,實在有些彆扭,想了想,就將塑料袋裡的巧克力和點心抓了一把遞給樸中尉,說:「你也餓了吧,給你。」


  樸中尉不接,說:「我不能接受首長的禮物!」


  唐逸蹙眉道:「光武怎麼和你說的?是不是一切行動聽指揮?我叫你吃就吃,不吃地話我就叫光武換掉你!」


  樸中尉考慮了一下,有些拘束地伸出雙手,接過那些巧克力和點心,見唐逸對自己示意要自己吃,沒辦法,就拿起一顆巧克力,卻委實不知道怎麼撕掉那結實的塑料封,用手使勁拉扯,小臉都漲紅了,塑料封被拉得微微變形,卻沒有裂開地跡象。


  唐逸開始偷笑,後來見樸中尉那使出吃奶力氣的窘狀,和她擔心自己看輕,不時偷偷瞥自己的可愛模樣,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樸中尉眼圈一下紅了,卻還在用力撕扯那塑料封,看她努力的模樣,唐逸突然心中一憐,可愛又可憐的朝鮮軍人啊!


  唐逸從樸中尉手中接過巧克力,正色道:「我教你!看看,這不是有撕開口的字眼嗎?要從這裡撕的。」輕輕拉破包裝,取出巧克力,送到樸中尉嘴邊:「給。」


  樸中尉臉一紅,卻還是微微張開小嘴,潔白地貝齒輕輕咬住了甜甜苦苦的朱古力。


  唐逸微笑,縮回了手。


  在唐逸指揮下,樸中尉拘謹的吃著巧克力和小點心,雖然從沒吃過這般美味,這般香甜的食品,但她還是盡力維持著清醒,告訴自己這是任務,是任務,代表了朝鮮軍人的形象,不能表現出自己饞嘴,讓領導看輕自己。


  但等唐逸笑道:「哇。吃完了呢。」


  樸中尉醒過神,這才惶恐的發現,剩下的那小半袋食品已經都被自己吃光,甚至包括年青首長的那份,也被自己吃進了肚子。


  樸中尉臉煞白,不知所措。唐逸微笑道:「好吃嗎?下次來看李團長,我給你多帶一些。」拍拍樸中尉肩膀:「今天辛苦你了,謝謝。」


  樸中尉聽著唐逸溫和的話語,滿心的惶恐不翼而飛,這位年青首長低沉地嗓音,似乎有種說不出的魔力,能令人沉醉。


  看了眼唐逸,這。大概就是漢語裡的那個詞語吧----溫柔。


  回到招待所,唐逸就叫樸中尉傳話,自己要見李光武,那幾條煙卻是要送給他,誰知道在房間等了好久,直到服務員送上晚餐,吃過以後。李光武才醉醺醺進了唐逸的房間,滿身的酒氣令唐逸一陣皺眉。


  唐逸遞給他禮物,他一句話不說,接過來就走,令唐逸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去林國柱房間聊了聊明天地行程,回房後洗了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睡夢中,唐逸朦朦朧朧感覺到齊潔鑽進了自己懷裡,柔軟無比的身子纏在自己身上。唐逸忍不住低笑道:「小妖精!」伸手抱住齊潔,手在她身上摸索,嘴輕輕親在她滑嫩地脖頸上,但突然間就覺得不對勁,懷中香香軟軟的身子不如齊潔豐滿妖媚,但卻靈巧如蛇,柔韌十足,比之齊潔少了分妖嬈,多了分柔嫩。


  唐逸猛地驚醒,一把推開懷中少女。伸手拉開了床頭燈,卻見樸中尉滿臉通紅的躺在自己身旁,她只穿了白色乳罩,白色三角短褲,露出雪白柔滑的身子。青春健康的胴體令唐逸一陣目眩神迷。


  唐逸隨即穩住心神。冷冷看著樸中尉:「你作什麼?」伸手拉過被子遮在她身上。


  樸中尉漲紅了臉,結結巴巴道:「首。首長,我,我,是組織交給我的任務……」


  唐逸氣極,憤而起身:「李光武搞什麼?我去找他!」


  唐逸穿好衣服,就想去找李光武算賬,卻見樸中尉滿臉淚水,裹著被子跳下來,惶恐看著自己,似乎想勸自己,又不敢說話。


  唐逸略一琢磨,說:「你穿好衣服,咱倆談談。」從茶几上拿起香煙和火機,就進了洗手間,悶悶地抽了一根煙,出來時樸中尉已經穿上綠色軍服,正用力抹著眼淚。


  唐逸坐到沙發上,看著她,卻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裡有些堵得慌。


  「首……首長,對不起,我,我知道我作得不夠好……」樸中尉抹著眼淚道歉,更令唐逸心裡沉甸甸,彷彿壓了塊大石頭。


  起身,走出房間,走廊裡靜悄悄的,如同唐逸的心情,一片死寂。


  唐逸漫步下樓,出了招待所,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鬱悶稍減,這時,就見遠方一點火星跳動,唐逸走上兩步,卻見花池邊,李光武正坐在石階上吸煙,他的臉也隨著煙頭火光忽明忽暗,閃爍不定。


  唐逸默不作聲的坐到了他身邊,李光武轉臉看了看他,沒有說話。


  唐逸淡淡道:「為什麼這麼作?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李光武頹然一笑:「我知道,寧上校嘛。你來的當天我們就詳細研究了你地材料。」


  唐逸蹙起眉頭:「那你們唱得是哪一出?」


  李光武沉默著,好半晌才道:「是我爺爺的意思,幫你在新義州找個落腳的地點,樸中尉不是間諜,也沒有任何親人,如果你還是不放心的話,完全可以帶她回國。我們不會再和她有任何聯繫。」


  「當然,你覺得不方便的話就留她在新義州,我們會為你好好照顧她。」


  「你放心,這件事除了我爺爺和我,絕對沒第三個人知道。」


  唐逸凝視著李光武,心裡漸漸明白,朝鮮方面和共和國幾十年前一樣,仍然希望這種老式的聯姻作法能維繫黨與黨之間的感情,幾十年前,可不是有些兄弟黨的領袖娶了中國妻子?越南最高領袖為了取得共和國的信任,特意請總理為他挑選交州女孩作正妻,但被總理婉拒。


  現在,李老爺子卻是將這種作法用在了自己身上,或許在李老爺子眼裡,自己前途光明吧,甚至將來可能進入中央序列,能或多或少影響共和國的國策,是以,他希望自己身邊能夠有一名朝鮮女人,就算這名朝鮮女人什麼也不做,最起碼,也能使得自己對朝鮮有一些感情。


  只是李老爺子糊塗啊,現在不是幾十年前,已經不是兄弟黨領袖靠私人友誼來維繫黨地友誼的時代,將這些老作派用在現代社會只怕會適得其反。何況,這樣做對自己,對自己所愛的人,對樸中尉,都是那麼的不公平。


  唐逸深深歎了口氣,說:「你們就不顧及樸中尉的感受嗎?」


  李光武淡然道:「為了祖國,她可以獻出一切。」


  唐逸冷冷一笑:「祖國祖國,為了祖國你就心甘情願的作皮條客?」


  李光武霍然回頭,怒目看著唐逸:「你說什麼?」


  唐逸回視他:「我說你是皮條客!」


  「彭」一聲,唐逸臉上已經挨了重重一拳,李光武像個小老虎一樣撲上來,低聲喊:「不許你侮辱我,也不許你侮辱樸中尉!」


  唐逸也是滿腔抑鬱,無處發洩,猛地站起,照著李光武就是一拳。


  兩人都不閃避,你一拳,我一拳,狠狠擊打著對方的臉,胸口,「彭彭彭」,男人間最直接的戰鬥方式在黑幕中上演。


  雖然李光武是軍隊特訓出身,出拳很有章法,但唐逸憑借優異的體質胡亂出拳,毫不落下風。


  終於,李光武在挨了唐逸一拳後搖搖晃晃,蹌踉倒地,唐逸走上兩步,被他在腿上一拉,摔倒在他身邊。


  兩人並肩躺著,都不再動。


  看著璀璨的星空,李光武長長吐出了一口氣,說:「你很壓抑?」


  唐逸微微點頭,說:「你又何嘗不是?」


  李光武笑了:「這就是我們地人生吧。」


  唐逸默不作聲,臉上身上無處不痛,心裡,卻比剛才舒暢許多。


  李光武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其實,我喜歡樸中尉很久了。」


  唐逸歎口氣,看著遠方星辰,沒有說話。


  「有多久呢?我不知道,我看著她長大,或許,就在她長大的一瞬間吧?」李光武笑著說。


  唐逸翻了翻上衣口袋,拿出已經皺巴巴的煙盒,摳出兩顆煙,點上,一枝遞給了李光武。


  李光武狠狠的吸了一口煙:「我今天想和她說的,但我不想讓爺爺失望。」


  兩人又都沉默了下來,李光武慢慢掐滅了煙蒂:「所以,你要好好對她。」


  唐逸歎口氣,過了一會兒說:「我會認她作乾妹妹。」


  李光武轉頭看著唐逸:「你以為這樣做是愛護她?你會害了她。我明天早上會同爺爺講,樸中尉地任務已經完成。」


  唐逸沉默著,又點上了一顆煙。


  「如果你真地愛護她,以後來新義州就多看看她,我想,以後她會有單獨的分配住房了。」李光武伸手搶過了唐逸地煙,叼在了自己嘴裡,見唐逸蹙眉,笑道:「你搶了我的女人,我搶你一顆煙,不公平嗎?」


  唐逸看著他的笑容,心裡莫名一疼。


  我們這樣的人,真的就應該是這樣的人生嗎?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五章 招商引資

  更新時間:2009-2-21 13:53:51 本章字數:10738


  唐逸回到招待所房間時,樸中尉已經恢復了英姿颯爽的神態,見唐逸滿臉傷痕,一身泥土的進來,樸中尉就是一呆,急忙拿起紙巾過來幫唐逸擦拭面部,動作輕柔,令唐逸感覺不到一點疼痛。


  「首長……」樸中尉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格守紀律沒有問出口,但無疑,看到唐逸現在的模樣她有些迷惑。


  唐逸擺擺手,坐到了沙發上,剛想說話,樸中尉已經用清亮的聲音匯報剛才的反省:「首長,我知道我作的不夠好,但我會努力的!請首長放心!」


  唐逸心裡歎口氣,這是個正常女孩要將自己的第一次交給男人的心態嗎?這只不過是冷冰冰的政治任務,冰冷得令唐逸心顫。


  唐逸看著這個明艷的女軍人,目光終於趨於柔和,輕輕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坐。」


  樸中尉慢慢走過來,坐到了唐逸身邊。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卻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鼓勵她尋找自己的愛情?未免幼稚到可笑。告訴她光武的心意?那她恐怕第一時間就會上報給組織。面對這樣一個畸形教育的產物。唐逸真的不知道如何與她相處。


  唐逸歎口氣,「你……你……」你了半天卻說不出話,本來想問你快樂嗎?但看著樸中尉略帶紅暈的小臉,無疑,現在的她,心情不錯。


  唐逸又摸出一根皺巴巴的煙,剛剛放在嘴邊,「叮」一聲,樸中尉已經點燃了火機,為他點煙。


  唐逸默默的抽著煙,當煙蒂燃到手指的時候,樸中尉已經拿起煙灰缸,送到了唐逸面前。


  唐逸無奈的笑笑,將煙蒂塞進了煙灰缸。


  「首長。您睡吧,我在客廳,您需要我的話就叫我,我五點走,不會被人看到。」


  唐逸輕聲道:「不睡了,你回去休息。我有點事需要想想。」


  樸中尉起身,行了個軍禮,剛剛邁起軍步,唐逸就苦笑:「你能不能正常走路?表演歌舞時不是很好嗎?」樸中尉猶豫了一下,接受了唐逸的建議,收起軍姿,步履輕盈的走了出去。


  唐逸一晚沒睡,一顆又一顆的吸煙。不知道在尋思什麼。


  第二天一早,唐逸就和李光武告辭,說要回去匯同代表團,不再住在軍分區招待所。


  李光武表示理解,親自開車送唐逸,林國柱和翻譯上了後面地吉普。


  開著車,李光武看著副駕駛上一言不發的唐逸。笑了起來:「就算生氣也不該給我臉色看吧?真正該生氣的是我!」


  唐逸輕歎口氣:「我不是生氣,是太多事我想不通,太多事不明白。」李光武微微一笑:「那就不要想,順其自然,等你什麼事都能想明白的那天,你也就老嘍!」


  唐逸輕輕點頭。


  李光武又笑道:「和你說個高興事吧,樸中尉過幾天就會被授銜上尉,擔任軍政歌舞團顧問,再不用出場表演了。住房也分配了,如果她喜歡。天天在家裡呆著也沒人能管到她。」


  唐逸歎口氣:「不寂寞嗎?」要一個十七歲的女孩每天守著空蕩蕩的房子,無疑是極為殘忍地。


  李光武哈哈一笑:「現在就體恤起她了,好兆頭啊?怕她寂寞的話你就多來看看她嘛!」


  唐逸點燃了一根煙,來了朝鮮,又重新染上了煙癮。


  李光武看了看他臉色,漸漸收起笑容,正色道:「希望你不要看輕樸中尉,也不要看輕我們人民軍,是,這件事你可能理解不了。但我們人民軍沒那麼多烏煙瘴氣的內幕,而且我告訴你,我們大多數朝鮮女人思想很傳統,從一而終,比你們那個修正主義國家教育出的女人不知道可敬多少倍。尤其是樸中尉這樣的軍人。更不可能出現作風上的問題。」


  唐逸苦笑,看了李光武一眼。有些無奈,很顯然他誤解了自己說的「寂寞」。


  唐逸歎口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總之我希望我不會影響到她的生活……」說著就住了嘴,自己已經很強勢地介入了她的生活,不影響她?好像在開玩笑。


  李光武沉吟了一下,「那我適量給她這個顧問安排些工作,不讓她太清閒。」


  唐逸微微點頭,吸了幾口煙,問道:「你們的米酒是用泉水釀造的吧,味道很好。」


  李光武就有些自豪:「沒有工業污染,我們境內可供釀酒的山泉很多的,妙香山上的妙香泉更是清甜可口,你們能吃到美國巧克力,法國蛋糕,可喝不到這裡地清泉,水,才是生命之源嘛!」


  唐逸笑笑,就不再說。


  回到安東的第二天,剛剛上班,林國柱就神秘兮兮進了唐逸辦公室,隨手關上了門。


  唐逸微微蹙眉,說:「事無不可對人言,鬼鬼祟祟幹嘛?」


  林國柱笑著說是是,卻湊到辦公桌前說:「書記,出大事兒了,李奇闖禍了。」似乎知道唐逸肯定訓斥自己,所以一口氣說完:「經貿委副主任程昆是我鐵哥們,他同我說,華潤公司準備撤離安東,這事兒李奇脫不了責任!」


  唐逸擺擺手:「小道消息!不要胡亂傳播!」


  林國柱連聲說是,回了自己的秘書室。


  唐逸就翻起了桌上厚厚的卷宗,果然,有關於華潤公司撤離安東的相關文件,唐逸大體看了一下,起因是被華潤公司終止合同的二十幾名職工到到市政府信訪辦集體上訪。市信訪辦根據分口負責的原則,責成市經貿委處理,最後不知道怎麼搞的,上訪人員回去後就將華潤公司大小門上鎖,禁止公司人員出入廠區,並圍困公司經理和相關工作人員。封鎖華潤公司廠區長達3小時,華潤公司最終決定撤離安東,


  華潤公司是生產車床零件的輕工企業。市裡扶持的重點企業之一,也是安東為數不多地幾家外企。


  唐逸微微蹙眉,就拿起電話撥通了信訪辦,信訪辦馬主任可能最近被批的厲害,滿肚子苦水,聽唐逸和顏悅色問起。就委屈的道:「唐書記,我們信訪辦地工作難做啊,深了不行,淺了也不行,這一出事就全是我們的責任,您是知道信訪原則的,分口負責,是經貿委信訪接待人員政治水平不夠。將矛盾鬧大,結果現在的爛攤子就推到了我們頭上。」


  唐逸笑道:「我在省委時督查室民情科和信訪工作類似,你們的難處我也切身體會過,風箱裡的老鼠,兩頭受氣,但這也是革命分工嘛!信訪地工作就是調和矛盾,上為領導排憂解難。下為百姓奔走呼號,既要貫徹領導意志,又要體察百姓疾苦,不可能作得面面俱到,但只要問心無愧,就足矣。」


  馬主任心暖暖地,大起知己之感,連聲謝謝唐書記的理解。


  唐逸翻閱了一會兒文件,想了想,就撥通了王小鳳的電話。


  古忻明見到唐逸進自己辦公室。明顯有些詫異,隨即又熱情的親自給唐逸泡了杯茶,說:「怎麼樣?援朝工作辛苦吧?感覺累就休息幾天。」


  唐逸笑道:「沒啥,不過是跑跑腿,古書記這總指揮才是真的累。」


  古忻明哈哈一笑,就說:「要說你來安東,可一直就沒什麼消停,前幾天地電視紀錄片,你這經合區主任都沒機會露露臉,小鳳市長地意思是等你回來再拍攝專題。但我想,作戰就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趁著經合區資金到位地東風。宣傳一定要跟上。這場仗咱們必須贏!」


  唐逸笑著點點頭。說:「我就是來給古書記添彈藥地,商務局。經貿委等部門有一個招商會的計劃,你給過過目?」


  說著就將幾頁文件遞給了古忻明,古忻明拿起來仔細翻看著,微微點頭:「很不錯嘛,交州招商以前咱們也搞過幾次,效果不大,不過咱們有了經合區的優惠政策,這次招商很令人期待啊!」


  唐逸喝了口茶,琢磨了一下,說道:「聽說華潤公司要撤資?」古忻明臉色就沉重起來,「是啊,我在盡力做工作,華潤撤資,對咱們安東負面影響很大啊!」


  唐逸就說:「信訪辦調查過,經貿委信訪接待人員接待上訪職工時,李奇主任在場,他以此事不屬經貿委處理範圍為由將上訪人員支走。」雖然自己是聽得林國柱的小道消息,但和古忻明談話,當然要放在信訪辦頭上,至於是不是馬主任和自己說的,古忻明是調查不清的,估計也不會進行什麼調查。


  古忻明「哦?」了一聲,看了眼唐逸,皺眉說:「這個老馬,最喜歡推卸責任。」


  唐逸就喝起了茶水,看來馬主任倒是和古忻明反映過這個問題,卻被古忻明壓了下來。


  古忻明也拿起了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問唐逸:「你是什麼意見?」


  唐逸沉吟了一下道:「追究李奇地責任,平息華潤的怒氣。」


  古忻明笑笑,又拿起了茶杯,唐逸繼續不動聲色的品茶。古忻明又放下茶杯:「那這樣,晚點咱們碰碰頭,聽聽大家的意見。」


  唐逸微微點頭。


  回到自己辦公室,唐逸就叫林國柱進來,問他:「經貿委程昆是你朋友?他的工作能力你瞭解多少?」


  林國柱眼睛一亮,卻斟酌著問題,他知道,不管程昆是自己鐵哥們也好,兄弟也好,甚至就算是自己的親生老子,現在自己也必須極為客觀的回答,不然,只怕以後就再沒有機會在唐書記面前有這種發言的機會。


  「他啊?怎麼說呢,小缺點不少,而且做事太追求完美,所以,束手束腳的,就好像圓規一樣。走了好長一段路,才發現自己還在原地踏步。」


  唐逸被林國柱的比喻逗得一笑,擺擺手,繼續處理手上地文件。


  下午四點多,常委碰頭會在三樓的小會議室召開,橢圓形的會議桌。坐了三四個常委,唐逸進來地時候古忻明正慢條斯理喝著茶水,唐逸漸漸看出了門道,當古忻明猶豫的時候,他喝茶的頻率會更快一些,現在,他是有了決斷。


  古忻明熱情的招呼唐逸坐到他的身邊,又說:「今天這個會不會花很長時間。主要就是討論華潤撤資的問題和相關責任人應該承擔地責任,大家暢所欲言,都談談自己地看法。」


  唐逸掃視了一眼會場,市長王小鳳,副書記齊茂林,組織部長錢一鳴,加上自己和古忻明。一共是五個人,另一名副書記金向陽忙著接待記者,人在外地,沒有參加這次碰頭會。


  沒人說話,幾位常委神態各異,齊茂林低著頭,不知道在尋思什麼,錢一鳴翻著手上的筆記本,王小鳳慢慢品茶。


  古忻明也知道,這樣的議題不點名是沒人先說話的。就點了副書記齊茂林,請他先說,齊茂林撓著頭皮,慢吞吞地開了口,「華潤其實早就有撤資的想法,不然也不會無端端裁減員工,被裁減員工地過激行為不過是一個導火索,不是華潤撤資地主要原因,我地意見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不能自亂陣腳。為了一個挽留不住地企業隨意對待下面的幹部,令人齒冷啊!」


  古忻明就喝茶,不說話。


  唐逸心裡笑了笑,皮球踢給了自己嗎?清了清嗓子。就說:「我有點不同意見。或許華潤早就有撤資的意圖,但我們自己的幹部不作為也是客觀存在的。我們公職人員,並不是說不犯錯誤就萬事大吉,我們一些公職人員往往在履行其職責過程中玩忽職守,沒有盡職盡責,致使公共財產、國家及人民的利益遭受重大損失地行為。由於其具有一定的隱蔽性,其危害性常常被低估或忽視。我認為,這種不作為的行為也是一種瀆職,而經貿委的同志的行為就是一種典型的不作為,甚至包括市公安局,為什麼三十個小時沒有任何公安執法人員趕到?當地派出所呢?這不是不作為是什麼?」說到後來唐逸嚴肅了起來,聲調也有些高亢。包括王小鳳,看向唐逸的目光中都有些詫異,唐逸卻不再說話,拿起茶杯喝水。


  古忻明笑了起來:「唐逸書記這個提法好啊,不作為,很貼切,我覺得,我們今後考察幹部,作為不作為也應該是其中的一個重要因素。」


  古忻明的表態令齊茂林和錢一鳴都是一愣,唐逸也稍微有些意外,但他仍然不動聲色的飲茶。


  古忻明又說:「我贊同唐逸書記地意見,李奇同志的任命還沒有公佈吧?」後一句是問組織部長錢一鳴。


  錢一鳴點頭:「袁主任還在辦離休手續。」


  古忻明就說:「那就擱下吧。」轉頭對王小鳳說:「小鳳市長,你說呢?」


  王小鳳輕輕點頭。古忻明又說:「至於經貿委主任的人選,一鳴,你和小鳳市長再研究一下,這次的考察一定要詳細,要客觀!」


  錢一鳴臉微微有些熱,點了點頭,又忍不住看了唐逸一眼。


  唐逸知道,自己這一次卻是把組織部長和組織書記一起給得罪了,拿起茶杯喝茶,心裡慢慢思量著利弊得失。


  古忻明又道:「鑒於有關人員在此事件中存在嚴重失職行為,在社會上造成了極壞的影響,我提議:紀委,市委督查室和市局督察部門成立聯合調查小組,對事件進行詳細調查,追究相關責任人的責任!」


  王小鳳點頭:「我同意忻明同志的意見。」


  一二把手都表了態,基調就算定了下來。


  晚上下班陪唐逸吃過飯,林國柱回到自己的二居室,橘黃的燈光下,愛人白燕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劇,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緊身小襯衫,上面點綴著幾個大大地紅花,薄薄的襯衫下隱現藍色的胸罩,豐挺的一對乳房在胸前呼之欲出。水藍色的緊身一步裙緊緊地裹著豐潤地屁股,布料應該是那種含有絲質的精紡面料,淡淡地發著絲光,裙下一截粉白的小腿筆直渾圓,嬌俏的小腳穿著一雙白色地帶著藍色花的可愛的小拖鞋。


  林國柱進屋,她就指了指茶几上的請柬。「新開張的商店,請你去剪綵的。」


  林國柱走過去翻了一眼,冷哼一聲:「這個李胖子,一個月前見了我還繞道走呢!」又道:「以後這些老同學啊最好少見,都是些勢利眼。」


  白燕也詫異道:「是啊,最近怎麼咱家來的人越來越多?」


  林國柱換了拖鞋,坐到沙發上,得意的一笑:「為啥?還不是看唐書記得意我。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這就是給他們這些眼界窄地人一個教訓,我倒霉的時候,他們哪個正眼看過我一眼?現在都巴巴的圍上來,晚了!」


  白燕好奇的問:「老聽你說新來的唐書記,他是個啥樣的人?」


  林國柱笑道:「俊俏的小伙子,我看和你挺般配地。信不?」白燕啐了他一口,賭氣扭頭看起了電視。非*凡ra*ch*el*xi*ao整*理


  林國柱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然後笑著說:「老同學,恭喜你了,這次經貿委主任我看非你莫屬了!」


  「不信?李奇?嘿嘿,我告訴你,李奇這次倒霉倒大了,他呀,等下輩子吧。」


  「我親耳聽到唐書記提得你。還能假的了?」


  「不客氣不客氣,改天飲茶。」


  掛了電話,林國柱又尋思了一會兒,就拿起了茶杯。


  白燕猶豫了一下,說:「國柱,你這樣提前洩露消息不好吧?領導的話,你不應該傳出去。」


  林國柱嘿嘿一笑;「你懂個啥?我可沒聽到唐書記要提名他。」見愛人俏臉上露出一絲困惑,就笑道:「我是照唐書記的意思做事,唐書記呢,和我打聽過程昆的情況。我看他有意思要程昆上,而且後來我又聽到唐書記和王市長討論經貿委的問題,他沒掩門,那還不是告訴我他準備提程昆嗎?市委那邊推薦的人出了問題,按照古忻明的風格。接下來自然是政府那邊推薦人選。唐書記和王市長應該就是討論經貿委主任的人選。我看,唐書記八成就會提議程昆。現在唐書記沒可用的人,所以就算能力差些,但聽唐書記地話,唐書記就會暫時將他提起來。程昆是我的同學,唐書記和我談話時我又沒提他和誰誰走得近,無黨派人士,正合唐書記用。」


  「至於我提前和程昆打招呼,就是不想他稀里糊塗被提起來反而不知道自己該站哪一隊,就算他沒被提拔吧,那也得領唐書記的情,是別人壞了他的事。我想吧,唐書記問我程昆的情況,就是暗示我和程昆接觸,給他透透風。」


  白燕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道:「你們政府機關花花門道真多。上次唐書記說表揚我我還挺開心呢,現在看,唐書記也不是什麼好人。」


  林國柱正色道:「話不能這麼說,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唐書記的座右銘是問心無愧,只要能為百姓做點實事,做點好事,用些手腕是必須的,我是很敬佩唐書記的。我雖然和他接觸不多,但我看得出,他立身真的很正,聽說性格也很剛烈,以前作縣委書記的時候帶隊收拾過南韓買春團呢,把那些南韓鬼子收拾地鬼哭狼嚎。哪像你們毛局長?見了外國人點頭哈腰的,我看了都憋氣!」


  白燕拿起茶杯捧在手心,眼前不由得浮現出一個滿身正氣的老幹部形象,領著公安幹警威風凜凜的抓捕那些可惡的外國敗類,漸漸地癡了,這可是她夢寐以求地領導,不畏強權和壓力,秉公執法。對這位剛強的唐書記,她心裡湧起一股說不出地尊重。


  正如林國柱所說,隨著聯合調查小組工作的結束,李奇的經貿委主任夢算是完全破滅,鑒於有關人員在華潤事件中存在嚴重失職行為,安東市委決定:給予市經貿委副主任李奇黨內嚴重警告處分;並免去其市經貿委黨委副書記職務;給予市公安局副局長任鐵石黨內警告處分;給予正陽派出所原所長宋志傑黨內嚴重警告處分,並免去其正陽派出所所長職務。


  接下來市委組織部對程昆進行了相關考察,而對程昆的任命下達沒多久,經貿委和商務局的招商團就啟程赴交州。籌辦今年第一次安東招商會。


  週六,副書記辦公室。


  唐逸和鴨綠江礦泉水廠廠長高建飛見面,高建飛高高瘦瘦的一個中年男人,面對唐逸很拘謹,唐逸和他握手時發現他滿手老繭,不由得笑道:「高廠長也是實幹家啊!」


  高建飛憨厚的笑笑。撓著頭,坐在了唐逸身旁。


  唐逸聽到「鴨綠江」這個品牌就想笑,怎麼能有讓人喝下去地慾望呢?難道喝得是江水嗎?前幾年,礦泉水廠一哄而起,鴨綠江就是其中之一,本來是國企零配件加工,變賣了設備和一塊地皮,購進了一些設備。轉成了礦泉水廠,本來是安東國企成功轉型的範例,現在卻瀕臨倒閉的邊緣。


  高建飛不知道唐書記為什麼召見自己,電話裡林秘書又不肯明說,只說是好事,面對這位年青的書記,高建飛心裡忐忑不安。


  唐逸三言兩語就進入了正題:「是這樣。我在朝鮮新義州發現了一處泉水,挺適合用來作礦泉水的水源,我已經向德國的Fresenu研究所發出了邀請,請他們派出專家進行水質鑒定,如果符合標準,我會和朝鮮方面進行溝通,在新義州取得水源,怎麼樣?有興趣嗎?」


  新世紀初,朝鮮曾經學習深圳經驗,籌備新義州特別行政區。並且準備任命一名中國商人為行政區最高長官,但尚未落實,那名中國商人就在國內被批捕,是以新義州特別行政區計劃就被擱置。其實如果特別行政區真地搞起來的話,安東無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現在這個年代,說服朝鮮政府建立特別行政區似乎不大現實,但光武肯幫忙的話,以優惠政策在新義州獲得水源還是沒問題的,朝鮮的泉水,這噓頭就夠吸引人的了。


  誰知道高建飛聽了卻面有難色:「書記。那資金呢?還有,水源的價格,朝鮮方面會不會獅子大張口?」


  唐逸一聽心就冷了,這不是一個幹事業地人,也不耐勸服他。就笑道:「那成。你先回去,我再研究研究。」


  高建飛剛剛出去。電話就響了起來,唐逸接起,對方聲音沙啞,沒什麼印象,報了名字唐逸才知道,是新任經貿委主任程昆。


  「唐書記,我們有可能拿到一個大投資。」程昆話裡透著興奮。


  唐逸就笑;「好事啊,是不是遇到難題了?」


  程昆有些驚訝的道:「唐書記真的是火眼金睛啊,啥也瞞不過您。」


  聽他拍起小馬屁煞有其事,唐逸笑笑,就說:「說吧,啥困難?」


  程昆就說:「是這樣,對方負責人要求見見市領導,對我們的話不怎麼信服。」


  唐逸蹙眉:「經合區的優惠政策可是紅頭文件。」


  程昆說:「是啊,不過一些細節真的需要您來談,上千萬的投資呢!」


  唐逸就問:「對方是什麼企業?」


  「是飛燕VCD,準備擴資建新廠房,見我們經合區優惠政策很好,就有些動心。」


  唐逸啊了一聲,飛燕VCD,現在是挺火爆地,電視上經常見到廣告。


  唐逸琢磨了一下說:「成,那我明天飛過去和他們談談。」心裡卻一陣不耐,這個程昆,辦事能力有限,千萬的投資就搞不定了,還能做什麼?


  唐逸飛到交州時程昆和商務局一名姓杜的副局長接機,草草吃了午飯,唐逸就叫程昆聯繫對方的負責人,對方告知,明天上午九點,總經理會接見他們。唐逸聽得一蹙眉,這商人可是有些狂妄了,如果是真心想在安東投資的話是不可能怠慢安東經濟部門負責人的,更別說現在還有自己一個堂堂市委副書記。


  瞥了眼忙著召出租車的程昆。心說不會人家隨便應付幾句你就當真了吧?但想來程昆這樣的官場老油條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程昆對有提攜之恩的唐書記別提多親熱了,鞍前馬後的忙碌,甚至唐逸進酒店房間後關門地業務他都攬了下來。


  第二天,唐逸出門時正聽程昆和那名商務局副局長談論飛燕負責人多麼漂亮,那名副局長正嘿嘿笑:「能睡她一晚死了也甘心啊!」


  唐逸出來,兩人忙閉了嘴。神色有些尷尬,唐逸皺了皺眉頭,看來程昆和這名副局長挺熟,這種黃段子都能嘮,對於他們這些處干來說,可不是一般的交情。


  飛燕公司在交州的辦公地點位於金茂商業大廈十七樓,唐逸和程昆,杜局出了電梯。就見飛燕電子股份有限公司的金色牌匾鑲嵌在大理石牆面上。


  走了幾步出迴廊,漂亮的前台小姐彬彬有禮的和唐逸幾人打招呼,聽唐逸說明來意,就打電話給秘書室,得到回復後一臉甜笑道:「先生,請你們左拐,最後一間就是總經理地辦公室。」


  唐逸幾人依言左轉。左右是幾個大間,業務員們坐在格子式辦公桌前忙碌著,電話鈴聲此起彼伏。


  總經理室前,靚麗的秘書打電話請示了總經理,隨即請唐逸幾人進總經理辦公室,幫他們輕輕推開門,等唐逸幾人進去後,又將門輕輕帶上。


  辦公室很寬敞,碩大的辦公桌後,一名極美的麗人正在翻閱文件。麗人長長地頭髮染成玫瑰紅色壓著小小的彎卷,自然飛散的垂落著,有著一種成熟女人不落的風情。


  她打扮得也非常靚麗,穿了一身雪白地薄羊絨套裙,上衣地下擺和裙子地下擺上都綴著淡淡的淺藍色牽牛花,看上去素雅卻又活潑。套裙地質地很有彈性,緊緊圍裹著窈窕卻又豐滿的軀體,將胸部和臀部突出地展現了出來,而墜及腳面的長裙又顯得飄逸、灑脫,兩隻透明地水晶涼鞋在白嫩的小腳上晃動著。


  唐逸微微蹙眉。回頭看看,果然程昆和杜局的目光都盯在大美女那微微晃動的白嫩小腳上,杜局甚至咕嚕嚥了口口水,見唐逸回頭,兩人忙不迭將目光轉開。


  唐逸這個氣啊。回頭瞪了那裝模作樣批閱文件的大美女一眼。心說你又是欠收拾了!


  大美女自然是齊潔,來之前唐逸已經有些懷疑。現在卻是作了真。以前唐逸知道齊潔的華逸集團在搞VCD,卻不知道原來飛燕就是華逸集團控股的公司,他也不喜歡問齊潔商場上的事兒。


  齊潔這鬼丫頭定是看到安東招商會,就客串飛燕負責人,則她故意刁難程昆等人也就可以理解,就是為了見自己一面。


  齊潔抬起頭,微笑起身:「啊,對不起,看文件入神了。」


  風情萬種的走過來,就請唐逸三人坐候客的沙發上,她坐在了茶几對面,輕笑道:「不好意思啊,讓各位領導百忙中還要抽時間來見我。」


  唐逸微笑:「不敢當。」


  有唐逸在,程昆和杜局自然就成了隱形人,除了為雙方介紹了一下後,就再沒有了發言地權力。


  於是齊潔和唐逸煞有其事的談起了安東的經濟,經合區的優惠政策,唐逸表達了希望飛燕能落戶安東的迫切願望,齊潔就謙遜的表示,唐書記能親臨,足以看出安東方面對自己企業的重視,她受寵若驚的同時也很希望將新廠區遷入安東。


  程昆和杜局對望一眼,心說書記的份量就是比我倆重得多啊!


  中途秘書進來請程昆和杜局去會議室同飛燕的相關負責人洽談細節。


  程昆和杜局走後,唐逸就靠在了沙發上,拿起茶杯吟了一口茶。笑呵呵道:「能見到齊總真是我地榮幸啊!」


  齊潔馬上送上討好的笑臉,起身坐到了唐逸身邊,撒嬌道:「我想你了嘛!又不能去安東看你!再說了,你就不能跑來看看我啊!」說著就搖唐逸手臂:「老公,別生氣嘛!嗯……」


  最後的鼻音媚意入骨,就令唐逸心中一顫,伸手拉過齊潔輕巧的身子,齊潔格格笑著:「一會兒他們就回來……啊」被唐逸抱起在大腿上,內褲更被一下拉到足踝,接著雙腿被分開,騎坐在唐逸雙腿上,齊潔臉騰地紅了,卻知道現在愛郎慾火熾熱,阻攔不得,只有小心逢迎,慢慢接納那火熱的龐大。


  唐逸雙手一邊一隻,愜意地把玩著齊潔穿著水晶高跟涼鞋地白嫩小腳,看著齊潔紅著臉抱著自己脖頸,慢慢動著,取悅自己,方纔的怨氣才漸漸消散……懷裡,唐逸看看表,微微詫異之餘就知道齊潔定是早就佈置好了,不知道多少細節需要磋商,怕是一個上午也談不攏。


  伸手捏捏齊潔嫩嫩地臉蛋,笑道:「小妖精,也不早說,害得我提心吊膽的,就怕他們回來。」


  齊潔動也懶得動,呢喃了幾聲,唐逸輕輕抱住她,抓了抓她頭髮,說:「喂,現在賺了多少錢啦?」


  齊潔還是不動,看著衣著靚麗整齊的麗人擁在自己懷裡,腿上卻感受著麗人大腿的嫩滑,唐逸心再次火熱。


  齊潔驚呼一聲,抬起了頭,告饒道;「老公,會……會被人看到的……」


  唐逸也知道自己不能耽擱太久,一會兒卻是要去會議室看看了,在齊潔滑膩的翹臀上捏了一把,笑道:「今天便宜你了!」


  齊潔咯咯一笑,又抱住了唐逸,呢喃道:「老公,再讓我抱一會兒!」


  唐逸笑笑,抱緊她,輕輕親著她柔嫩的臉,嘿嘿笑道:「真是個小妖精,我怎麼覺得你的皮膚越來越光滑呢?」


  齊潔呢喃道:「是啊,我也……我也奇怪呢,好像比二十歲的時候還好呢……」


  見她慵懶神態,唐逸捏捏她挺秀的鼻子,輕輕抱緊她香軟滑膩的身子,不再說話。有書友說到認識光武的問題,其實我前文提到過幾次,唐逸有一些養父的記憶,為了行文流暢,就沒有每次見到養父認識的人都要解釋一下,以後也就不再解釋了,請有疑問的書友理解。


  還有書友提到朝鮮問題,但寫書有寫書的規則,唐逸有唐逸的角度,所以不可能將現在網絡上對朝鮮的觀感加入進唐逸的認知的,如果有書友覺得我寫的朝鮮和你認知的不同,那很簡單,虛擬平行世界,和現實無關!嘿嘿!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六章 和紅色小將的生活初體驗

  更新時間:2009-2-21 13:54:55 本章字數:6438


  留下經貿團繼續招商,唐逸匆匆趕回安東,又馬不停蹄的趕往機場迎接Fresenu研究所的庫賽博士,庫賽博士是水質方面的權威專家,如果妙香泉能被Fresenu研究所認可,則是國內第一家通過國際礦泉水水質檢測的水源,可以大張旗鼓的進行炒作。


  至於在安東建立礦泉水廠,唐逸將任務交給了齊潔,齊潔眼珠一轉就有了主意,由集團注資,將奇葩飲料升格為食品有限公司,在安東經合區建立礦泉水分廠,在唐逸和齊潔纏纏綿綿中,伊香食品有限公司誕生。


  陪同唐逸去機場的還有奇葩飲料派遣來安東籌措辦廠的負責人林博文,估計也是伊香食品成立後安東礦泉水生產基地的負責人,但層層任命下來,林博文對自己公司和華逸集團的牽連都不曉得,就更不會知道唐逸是哪位。


  前排副駕駛上坐得是臨時請來的德文翻譯,林博文和唐逸並排坐在桑塔納後座,他倒不怎麼拘束,和唐逸有說有笑,林博文三十多歲,白白淨淨的,唐逸看過他的簡歷,海歸派,曾經是頂新集團的部門高管,被奇葩重薪挖角,典型的事業成功人士。


  「滴滴滴」唐逸手包裡電話響起來,唐逸拿出手機,倒令林博文一怔,現時的北方地級市,市級領導大多集體配備了呼機,但可沒聽說有給配手機的,見這位年青的市委書記擁有價值兩三萬的手機,林博文不由得對唐逸越發好奇。


  「叔叔,寶兒想你了……」接通電話,寶兒稚聲稚氣的童音響起,聽著寶兒略帶委屈的聲音,唐逸心底最柔軟的部位彷彿被針輕輕紮了一下,寶兒,我又何嘗不想你呢?


  「叔叔。你不喜歡寶兒哭,寶兒以後再也不哭了……」唐逸似乎能看到,寶兒咬著嘴唇強忍住不哭出來的小可憐樣,唐逸拿著電話的手微微顫抖。


  「叔叔是不是不要寶兒了,寶兒好想你,寶兒考了第七呢。叔叔,寶兒以後聽話,寶兒好好學習,你要寶兒好不好?……」


  唐逸眼睛有些熱,剛想說話,就聽到話筒裡搶電話地聲音,接著蘭姐的聲音響起:「唐書記,對不起啊。這個死丫頭,不知道她啥時候學得打電話,自己撥的您的號,打攪您了吧?」


  唐逸沉默了,那邊蘭姐忐忑起來:「唐書記,您,您是不是生氣了?」


  唐逸輕輕歎口氣:「不要罵寶兒。告訴她我也想她,等有時間我就去看她,不許罵她知道嗎?」


  蘭姐哦哦的應著,又小聲問:「那,那要不要寶兒再和您說幾句?」


  唐逸猶豫了一下,說:「算了。」然後掛了電話。


  心裡酸酸的,真不知道再聽到寶兒地聲音自己會不會落淚。


  靠在座椅上,好半天才調整後心態,看了看身邊的林博文,默默拿出了一顆煙。點燃。


  李光武熱情的接待了唐逸一行,派出嚮導翻譯陪同德國專家,奇葩飲料考察團,以及安東市經貿委官員前往考察水源。唐逸卻是沒有隨行,上了李光武的吉普。


  中午時,李光武陪同唐逸在招待所用餐,吃著菜,唐逸就笑:「是不是又用了你一個禮拜的配額?」


  李光武大方的揮揮手:「盡情吃。」唐逸這次可是給他帶了一箱中華,也難怪李光武神采飛揚,夠他奢侈一年的了。


  唐逸笑著夾菜。李光武又說:「我爺爺說謝謝你,但下次就不要給他帶禮物了。」唐逸給李次帥準備的是一箱特製加長過濾嘴地熊貓,就是偉人常抽的那種,另外還有幾箱高度五糧液,唐逸當時還想買些紅桃K或者巨人口服液等比較火爆的營養品。不過想想這些產品都是噓頭騙人。再說了,爺爺這個等級的人物保健還用自己操心?朝鮮條件雖然不好。但領導人保健是何其重要的工作,自己拿幾箱營養液送過來,雖然是小輩的心意,但還是太小家子氣,倒惹人恥笑,是以最後只準備了煙酒。


  吃過飯,唐逸微微有些倦意,也是他這些天四處奔波,根本就沒怎麼好生休息,好不容易靜下心吃完這餐飯,倒是有些累了,就叫光武給自己安排房間睡個午覺。


  李光武笑笑:「安排什麼房間?我領你去個地兒!好好休息一下。」


  唐逸明白他話裡的含義,擺擺手:「還是隨便給我安排個房間吧,啊,還有那些零食,你幫我轉交給樸中尉。」


  李光武笑道:「是樸上尉了,你想送禮物,自己送,我沒工夫理會你們地事兒。」


  唐逸想了想,就說:「好吧。「自己對她避而不見也不是解決的辦法,慢慢和她作個朋友?改造她的思想?


  難度似乎有些高,自己怕也沒那時間,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紅色的圍牆,圈起了幾排四層綠色小樓,佈局很整齊,樓宇間有漂亮的花池,環境倒也優雅。


  進入這座紅色大院需要通行證,院門前有荷槍實彈的軍人站崗,檢查了李光武和唐逸的特別通行證,揮手放行。


  李光武邊領著唐逸進大院邊同唐逸解釋:「這裡雖然不是軍分區住宅,但很安全,是我們新義州黨政領導人的住宅區,當然,你覺得不方便的話,我們也可以安排樸上尉住進民居,其實民居的治安沒有問題,就是條件略微差了點,而且經常停電,一個月有一半地時間限電,這個住宅區就不同了,雖然也限電,每天也就是三四個小時,而且大多數限電時間為白天。」


  唐逸微微點頭,明白朝鮮方面並不安排樸上尉住在軍分區的意圖,就是給自己一個信號,表示他們軍方是給了樸上尉完全的自由,讓自己安心。


  李光武指了指唐逸手裡的那紅色塑封證件。說:「有了它,你可以自由進出,以後再來,我可不會陪你。」


  到了一棟綠色住宅樓下,李光武停下腳步,說:「三樓左邊的單位。」


  唐逸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不會陪自己上去,圖惹傷心,不禁輕歎口氣:「光武,要不我找機會和李次帥談談?」


  李光武笑著搖了搖頭,說:「第一,樸上尉既然接受了你,我如果同她講感情問題,她會看不起我。因為我就成了她眼中破壞革命任務的反面人物。第二,既然事情已經這樣,再和爺爺講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只會令他失望。」


  拍拍唐逸肩膀,說:「上去吧。」


  唐逸默默看了李光武一眼,轉身上樓。


  樓道很整潔,紅木樓梯扶手被擦得發亮。來朝鮮這幾次,給唐逸最大的感觸就是乾淨,太乾淨了。


  來到三樓,找了找沒發現門鈴,唐逸輕輕敲門,朝鮮的住宅都沒有防盜門,倒不是用不起地因素,是沒有必要,一來是朝鮮人被灌輸的思想教育,二來刑罰十分嚴苛。所以。在能解決溫飽地重要城市,社會風氣還是很不錯的。當然,饑荒嚴重的城鄉肯定是十分混亂的,這點唐逸想也能想像得到,人如果落到會被餓死地地步,其可怕殘忍程度比任何動物都要醜惡。


  唐逸敲了幾下門,就聽門裡響起腳步聲和清亮地女孩聲音,朝鮮語,唐逸卻是聽不懂。


  門被拉開,樸上尉看到立在門外地唐逸。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立正敬禮:「首長!」雖然在自己家裡,樸上尉還是穿著綠色軍服,黑色軍靴,身材凹凸有致。英氣勃勃。


  唐逸擺擺手。進屋,卻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客廳擺著沙發,茶几,牆角桌子上有一台十二寸地電視機,看看牌子,共和國製造的松花江牌,而從敞著的臥室門更可以看到臥室中竟然是一張大大的席夢思床。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明白,這些傢俬是刻意為自己準備地,條件當然不能太艱苦。


  坐到沙發上顛了顛,柔軟舒適,不是隨便用幾根彈簧組裝的劣質貨,樸上尉就忙著給唐逸倒了一杯熱水,抱歉的說:「首長,我們的條件不好,李團長說您口味高,就沒為您準備茶葉,您下次來帶些高檔茶葉,我幫您保管,我不會偷喝的。」


  唐逸啞然失笑,第一次覺得這小姑娘也挺可愛的。


  將那一大包糖果點心放在茶几上,說:「送你的。」


  樸上尉接過:「謝謝首長!」就起身進了洗手間,不一會端著一盆熱水出來,說:「首長,您累了吧,泡泡腳解乏。」說著話將木盆放在了唐逸腳邊,蹲下身子,伸手就幫唐逸解鞋帶。


  唐逸一陣無奈,伸手攔住她,說:「我不累!」


  樸上尉啊了一聲,看著熱水就有些愁,唐逸有些奇怪,說:「去倒了啊,好端端擺客廳一盆水幹嘛?」


  樸上尉低下頭,輕聲道:「首長,太浪費了。」


  唐逸漸漸明白,就問:「這個住宅區是集體供應熱水?」


  樸上尉恩了一聲:「每天晚上供應兩個小時,九點到十一點,首長,您想洗澡地話最好也是這個時間,不方便的話您就提前告訴我,我幫您多接幾壺熱水。」


  唐逸本想說,我好端端在這洗澡幹嘛?想了想沒說出口,但看樸上尉滿臉可惜的端起木盆,就說:「我洗把臉吧。」


  樸上尉欣喜的點頭,說:「這只木盆沒用過,以後就洗臉用吧,本來給您準備的洗臉盆用來洗腳。」樸上尉又去洗手間拿出了一個鐵盆架,將木盆放在盆架上,這種古老的工具唐逸在延山鎮上農家見過,倒也不太詫異,看到樸上尉拿出共和國製造的香皂,倒是笑了:「怎麼感覺跟回家了似的?」


  樸上尉似乎很喜歡這塊香皂,在鼻子上嗅了嗅,說:「團裡每個月發給我兩塊呢,謝謝首長,我喜歡它的味道。」


  看她終於有點像正常的女孩子,唐逸就笑:「用我們地話說。你現在可是有崇洋媚外的情結!」


  樸上尉俏臉一下蒼白,有些驚惶的對唐逸解釋:「首長,那,那我和團裡說,繼續用原來地配額,用紅星香皂。「


  見她神態。唐逸馬上後悔自己剛才說的話,但聽到紅星香皂,實在忍不住撲哧一笑,說:「得了,你就夠紅的了,再每天用紅星香皂,又紅又專,哪天再把我這個修正主義小頭頭給專了政。」


  雖然不大明白唐逸的笑話。但見唐逸心情好,知道剛才是和自己開玩笑,樸上尉才略微放下心事,走上兩步幫唐逸挽袖子,又小心翼翼的問:「那,那我以後應該用什麼香皂?」


  唐逸笑笑:「用碧歐泉洗面奶,下次我給你帶些過來。要說崇洋媚外,我比你厲害。」說完就有些後悔,咋說著說著,話趕話就送起洗面奶了?這可是個容易被誤解的信號,但隨即失笑,她又懂得什麼信號了,就算有人送她一大束鮮花,她會知道這是示愛嗎?


  樸上尉邊將雪白地毛巾圍在唐逸脖子上,嘴裡邊念叨:「碧歐泉?碧歐泉?首長,洗面奶是什麼?」


  經過一段時間相處。樸上尉倒是漸漸去了些拘謹,最起碼敢於問唐逸自己不懂地問題了。唐逸就給她解釋:「就是用來洗臉的流態物體,唉,怎麼說呢?總之比香皂好用就是了,味道也好,對皮膚也好,我們國內的女孩子都喜歡用。」


  樸上尉似懂非懂的點頭。


  唐逸看著她明艷不施粉黛的俏臉,突然心裡有個邪惡地念頭,如果這個又紅又專地紅小將被自己改造成時尚靚麗地都市前衛少女是什麼情形,想了一下。不由得撲哧一笑。看著樸上尉迷惑地眼神,唐逸搖搖頭,這工程也太宏大,一二十年也不見得能有什麼效果。


  洗過臉,唐逸坐到沙發上。樸上尉倒水。打掃洗手間,又洗了手出來。坐到了唐逸身邊。


  唐逸就指了指電視,說:「打開看看。」對朝鮮的電視節目唐逸還是有些好奇的。


  樸上尉抱歉的道:「首長,現在沒節目。」又給唐逸解釋,原來朝鮮目前有兩家電視台:朝鮮中央電視台和萬壽台電視台。中央電視台每天從下午5點開始播出節目,至晚上11點結束,星期天從上午9點開始播出,萬壽台電視台則只是在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播出。


  唐逸聽了就歎口氣,這精神生活也太匱乏了,不過想想,就算播放電視節目,只怕大多都是政治性節目,怕也沒什麼好看的。


  看看表,已經一點多了,唐逸就問:「你幾點去軍區?我和你一起走。「


  樸上尉忙站起來,說:「首長,我送您去軍區。」


  聽到送這個字,唐逸有些奇怪:「你不去軍區工作?」


  樸上尉點點頭:「現在我的工作安排是上午九點至十一點為歌舞團編排節目,下午沒有工作地。」


  唐逸怔了下:「那你其餘的時間怎麼打發?」指了指身邊沙發,樸上尉就又坐了下來,回答:「大部分時間我都在房間看書,有時候去街上走走。晚上的時間看電視。」


  唐逸默然:「不悶嗎?」


  「不悶,謝謝首長關心。」樸上尉開心的一笑,明艷不可方物。


  唐逸看著她發自真心的笑容,不由得歎口氣,想了想說:「這樣,我給你找點消遣怎麼樣?」


  樸上尉溫順點頭:「我聽首長的。」


  唐逸怔了怔,就琢磨自己剛才的想法是不是會使得光武誤解為自己默認她的地位,琢磨了一下,就將這念頭拋到了一邊,總不能因為自己的關係讓一個妙齡少女這樣熬日子吧?在想出解決的辦法前,只能盡量給她創造條件,排解寂寞。


  唐逸就問:「你這裡有電話沒有?」


  樸上尉歉意地說:「沒有,我,我馬上去向鄭團長匯報,請她安裝電話。」說著就站了起來。


  唐逸擺擺手:「那倒不用。」鄭團長應該是歌舞團團長,她是肯定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但想來組織上交代過,盡量滿足樸上尉的一切要求。


  唐逸說;「這樣吧,你領我去軍部打個電話。」又趕快的擺手道:「以後不許你給我敬禮,自然點,好不好?」


  剛剛舉起手臂的樸上尉忙放下手臂,點頭道:「是。」


  唐逸又說:「以後我稱呼你允兒同志,你稱呼我唐逸同志。」


  樸上尉卻是堅決的反對:「首長,我不能直接稱呼您的名字。」


  唐逸看了眼她,就不再說。


  歌舞團的女兵見到樸上尉和唐逸紛紛敬禮,雖然有些女兵偷偷的打量唐逸,但沒人多問,顯然早就被吩咐過不許過問一切和樸上尉有關的事情。


  唐逸又是一陣歎息,很明顯就算在軍營,樸上尉也再不會有什麼朋友和她聊天,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說她被孤立了。


  唐逸也見到了鄭團長,和所有女兵一樣,鄭團長只是看了唐逸幾眼,就和樸上尉握手說話,聽到樸上尉想打國外長途地要求,鄭團長馬上領兩人來到二樓的一間小屋,桌上擺著一部電話,小屋外有軍人把守。


  樸上尉對唐逸道:「首長,我在外面等你。」


  唐逸微微點頭,撥通電話,先打給李光武溝通一下,當李光武聽到唐逸的要求後哈哈大笑:「沒問題沒問題,我會親自去海關接你的人,想帶什麼過境都沒問題,當然,武器除外!」


  唐逸聽他笑聲就知道他以為自己默認了和樸上尉的關係,也懶得解釋,掛了電話,就撥了國內,打給林國柱,嘴裡念叨著需要地東西,那邊林國柱就用筆記下,唐逸又說到了朝鮮海關交給李團長,他就不必過來了,林國柱連聲答應。


  林國柱和李團長辦事都很有效率,下午五點多,幾名軍人抱著大大小小地箱子敲響了樸上尉的住宅門,幾名軍人將箱子擺在客廳,就敬禮離去,唐逸沒露面,從臥房向下望,李光武站在吉普旁,低著頭,大口地吸煙,身影有些蕭索。


  回到客廳,樸上尉正看著那些箱子發呆,見唐逸出來,卻是不問。


  唐逸笑道:「買給你的,消磨時間,當然,你有書籍這種最寶貴的糧食,不喜歡我送的東西就丟掉。」


  唐逸托林國柱買了一台十四寸的彩電,一台VCD,一大箱VC碟片,另外還有一台任天堂TV遊戲機和十幾盤遊戲卡。


  唐逸接上VCD導線,翻了翻VCD碟片,就選了《我本善良》,TVB經典連續劇。


  影片開始,在唐逸指揮下,樸上尉坐到了唐逸身邊,更在唐逸手勢下拆開了一袋五香杏仁。


  允兒同志當然是第一次接觸港劇,甚至可以說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


  出場英國繁華的鬧市就令她一呆,隨即就肯定的下了斷言:「首長,這是罪惡的資本主義國家製造的假象!」更回頭問:「我是不是通過了考驗?」


  唐逸怔怔看著她,那一瞬真的有昏厥的感覺。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七章 我叫陳方圓

  更新時間:2009-2-21 13:55:11 本章字數:10567


  唐逸無奈的看了樸上尉一眼,點點頭,說:「嗯,允兒同志經得起考驗,覺悟很高,很令人欣慰。」


  樸上尉歡喜的俏臉微紅,又看了看那滿滿一箱碟片,說:「首長,我以後每天寫一篇觀後感,等您下次來向您匯報。」


  唐逸恩了一聲,他本就無意改造樸上尉,不過是想給她找點消遣,她喜歡用批判的眼光看這些碟片也好,喜歡用欣賞的眼光看這些碟片也好,都隨得她。


  樸上尉回頭看看掛鐘,猶豫了一下,說:「首長,現在是新聞時間,我可不可以看電視?」


  唐逸點點頭,樸上尉就打開了那台12寸的黑白電視,伴隨著雄壯的旋律,已故最高領袖笑容滿面的畫像出現在屏幕上。接著是《將軍之歌》,數百人的合唱場面,配以壯麗多姿的江河山川畫面。其後,播音員就開始預告今天的電視節目內容。


  唐逸百無聊賴,站起來打量這套一居室,接著發現了臥室書桌上樸上尉那摞紅色書籍,有朝文版,有中文版,走過去翻了翻,《主席語錄》,《元帥軼事》,小說也都是紅色版,唯一帶點愛情色彩的大概就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唐逸拿起《主席語錄》,翻了一會兒,漸漸倒看得入了神。


  腳步輕響,樸中尉也走過來,見唐逸也喜歡看書,欣喜的拿起一本朝文書籍介紹唐逸看:「首長,我最喜歡這本書,李將軍高尚的愛國情懷和崇高的革命情操描寫的很深刻,用首長的話說就是入木三分,我每次看都會落淚,首長,我幫您翻譯成中文,您下次來就可以看了。」


  看著樸上尉純淨的眼神,望著她手上的紅色書籍。又回頭看了看自己買來的那箱光碟和遊戲機,唐逸突然覺得一陣羞愧,竟然覺得自己有些低俗。


  隨即一陣苦笑,和她多相處一段日子,怕是自己會被洗腦,而不是自己改造她。


  見樸上尉充滿期待的看著自己。唐逸點點頭:「好,我下次來看。」撓撓頭,下次?自己還真地想被洗腦嗎?


  唐逸叫過樸上尉,教她怎麼插遊戲機數據線,怎麼插卡,心說低俗就低俗吧,就看看是我被你洗腦,還是你變得信服我。總不能叫你在這裡孤伶伶等我一輩子。


  唐逸漸漸有了處理和她這段關係的腹案,等她完全信服自己後,就帶她回國,她想嫁人也好,怎麼都好,隨她去吧。


  選了超級瑪麗,教樸上尉怎麼控制遊戲人物。樸上尉驚訝的看著電視機裡的小人隨著自己按鍵跳動行走,張開小嘴,再說不出話。


  坐了一會兒,唐逸看看表,站起來告辭:「允兒同志,你早點休息,我回軍分區。」


  樸上尉微微一怔,說:「首長,我會做中國菜的,除了我以前的配額。團裡現在每個月多發十斤大米,兩斤肉和蛋,都是給首長準備地。」


  唐逸擺擺手:「我去招待所住,你自己隨便做點吃吧。」


  樸上尉俏臉就有些蒼白,低頭道:「首長還是不喜歡我嗎?」


  唐逸在一陣撓頭,忙說:「不是的,我有事和李團長談,如果趕得及我就回來。」和樸上尉也沒辦法解釋我有愛的人啦,咱們的關係不正常啦這些話,她的思維和自己不是一個世界。解釋什麼都是多餘。


  樸上尉小臉這才開朗,欣喜的說;「那我多接幾壺熱水,等您回來洗澡用。」


  唐逸點點頭,轉身出門,樸上尉直等唐逸下了樓。出了單元。才輕輕帶上了門。


  唐逸回軍區就沒那麼順暢了,等電車就等了十幾分鐘。坐電車,半個小時才到了軍分區大院,有李光武給辦的紅色通行證,唐逸一路通行,來到團部,卻是不見李光武,李光武的勤務兵認識唐逸,請唐逸在辦公室等,這一等足足等了半個小時,見唐逸有些不耐,那勤務兵就說去找李團長,轉身出了門。


  又等了十幾分鐘,團部地電話響了起來,辦公室就唐逸一個人,琢磨了一下,唐逸就接了起來,覺得應該是李光武,就算不是他,總不會給自己安個間諜罪名逮捕吧?


  李光武的笑聲響起:「我有緊急任務,在外地呢,沒功夫陪你!你自便!」


  唐逸笑笑,說:「得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用你幫我安排招待所的住房,這樣,你告訴我我那個團住哪,我去和他們匯合。」和考察團約定的是明天早上在軍分區大院門前匯合,唐逸卻是不知道他們被安排在哪住宿。


  李光武就笑:「啊,他們的行程我也不大清楚,這樣,我幫你查查,你等我電話。」說完就收了線。


  唐逸撂下電話,想了想,出門,勤務兵就在外面,唐逸就對他招招手,「送我去十一號住宅區!」自己如果墨墨跡跡的非得纏著李光武幫自己安排住處,那未免太小家子氣。


  就這樣,勤務兵開吉普又將唐逸送回了樸上尉那住宅區,這一來一回地折騰,看看表,已經將近九點。


  唐逸飢腸轆轆的敲響了樸上尉的房門,見到唐逸回來,樸上尉倒是有些開心。


  剛剛進屋,唐逸的肚子就咕嚕一響,樸上尉忙說:「首長,我去作飯。」


  樸上尉的廚藝還是不錯的,豆芽炒肉,雞蛋番茄,外加一大碗清湯,唐逸餓了,倒也吃的津津有味。吃過飯,樸上尉收拾碗筷,又說:「首長,現在可以洗澡啦。」


  唐逸點點頭,進洗漱間前特別叮囑樸上尉:「我洗澡的時候不許進來。」就怕允兒同志會半途殺進來給自己搓背幹啥的。


  洗漱間很小,不過修飾的很整潔,而且出乎唐逸意料地是,倒是不用接熱水在大盤裡洗澡,有小小的噴頭淋浴。


  沒有洗浴液,唐逸只好用香皂抹身,草草沖了個澡。中間卻聽樸上尉在外面敲門:「首長,給您準備的內衣褲,如果您穿不習慣,下次來請您從祖國多帶來幾件。」


  唐逸將門開了條縫,將那疊衣物接過。


  針織的白色汗衫,白色睡褲。三角短褲質地也很柔軟,洗過澡穿上,倒也蠻舒服的,其實朝鮮針織品本就很考究,手工布料地內衣褲質感倒也不遜於國內品牌內衣。


  從洗漱間出來,卻見樸上尉已經鋪好了床,換上嶄新潔白的床單,回頭羞澀的笑笑:「首長。我去洗澡。」


  唐逸擺擺手,說:「我睡沙發。」


  樸上尉有些失望,卻又馬上說:「首長,您睡床,我不會打攪您的,您還是覺得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回軍營地。」


  唐逸也知道。自己睡沙發地話,只怕樸上尉就得打地鋪,她是不可能安安心心去床上睡的,想了想就說:「那好,我去休息,你睡沙發吧,多蓋點被子,現在夜裡冷,別凍著。」


  「謝謝首長關心。」顯然唐逸隨口的一句關懷令樸上尉心裡暖暖的,樸上尉展顏一笑。方才地陰霾一掃而空。


  唐逸笑笑,進了臥室。


  床很軟,被罩枕巾都是剛剛換好地,有著淡淡的香皂味。


  或許是因為在異國他鄉,唐逸卻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他能聽到客廳樸上尉洗澡出來地腳步聲,很細微的聲音,明顯是為了不打攪自己,樸上尉刻意放輕了動作。


  月光灑落,掛鐘滴答滴答的走著。唐逸輕輕歎口氣,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大腦就是不肯休息。


  「叮叮」輕輕的敲門聲,唐逸猶豫了一下,說:「進。」


  門被擰開,一個苗條性感的身影進了房。淡淡的月光下。可以看到樸上尉穿了件潔白地襯衣,胸部高高聳起。柔順的黑髮瀑布般灑落肩頭,使得明艷的她略添一絲嫵媚。


  「首長,我聽您一直在翻身,睡不著吧?」樸上尉走過來拉開床頭櫃上的檯燈,耀眼的燈光下,她潔白的襯衫和睡褲微微反射出一種光澤,唐逸瞇了下眼睛,低下頭,卻剛好瞧見她綠拖鞋裡的白嫩小腳,沒有塗指甲油,沒有任何修飾,柔柔嫩嫩,乾乾淨淨的,沒有一絲瑕疵。


  「對不起首長,刺眼了吧?」樸上尉忙將檯燈關上,唐逸擺擺手:「沒關係,打開吧。」


  樸上尉輕聲道:「首長,我給您讀幾個故事吧。」


  唐逸微微點頭,樸上尉就拉過椅子坐在床邊,拿起那本《元帥軼事》,輕聲給唐逸朗讀。


  樸上尉的聲音如鶯啼般婉轉動聽,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飄入唐逸鼻端,更令唐逸有一種回家地感覺,漸漸的,唐逸的意識模糊起來……


  唐逸醒來時,卻見樸上尉伏在自己床邊,睡得很是香甜,那本《元帥軼事》掉在了地上。


  唐逸輕輕起身,將書揀起來放在床頭櫃上,看了樸上尉一眼,本來想就這樣離開,又一想,不和她打招呼,怕她醒來又要胡思亂想,就走到書桌前,從抽屜裡翻出信紙和鋼筆,寫了一行字「我走了。」


  想了想覺得太生硬,又在後面加了句「祝你快樂。」


  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放下筆,一轉身,卻見樸上尉肩膀動了動,慢慢抬起了頭,看到唐逸慌忙站起來,說:「首長,我去煮飯。」


  唐逸擺擺手:「我要去和團裡的人匯合,啊,還有這一陣我很忙,怕是沒多少時間來看你,你……」想說啥,又搖了搖頭,樸上尉卻是理解的說:「首長,您不用專程抽時間來看我的,您的工作重要。」


  唐逸看了眼她,微微點頭,出了客廳,唐逸想了想,就說:「等忙了這一陣,我有時間就會來看你。」當然要常過來幫她洗腦。


  樸上尉歡喜的點頭。


  妙香泉的水質檢測很順利,完全達到了國際礦物質飲用水地標準,考察團回安東後,奇葩飲料就開始和安東方面接觸。洽談在經合區建廠的事宜。當然,水源問題,唐逸已經牽好線,細節方面就需要奇葩飲料和朝鮮政府進行協商,唐逸不可能事必躬親。


  回了安東,唐逸自然首先還林國柱錢。兩三千塊不是小數目,還錢時唐逸就問:「沒動用死期存折吧,差多少利息我給你補上。」


  林國柱笑道:「沒有沒有,我和愛人湊了湊,倒也夠了。」


  林國柱剛剛出辦公室,唐逸的手機就響了,接起,是二叔唐萬東:「今天從朝鮮回來的?給你打了幾次電話。都沒打通。」


  唐逸恩了一聲,就問:「爺爺怎麼說?」在朝鮮的遭遇上次回來他就向二叔作了匯報,畢竟樸上尉地問題不等同於齊潔地問題,在最高層的鬥爭中,齊潔地問題不算什麼問題,但如果身邊有個朝鮮女人,或許就會被人拿來做文章。例如扣個間諜的帽子,則如果自己志存高遠的話,會產生很大的不利影響。


  唐萬東笑著說:「你小子艷福不淺啊,怎麼,四海安家啊?」


  唐逸氣道:「二叔!」二叔現在地表現倒是越來越像一個長輩,喜歡和自己開玩笑,渾不似以前威嚴冰冷,唐逸知道這是自己地位提升的結果,但不管怎麼說,也有些開心。養父當初是多麼希望能和家人親近啊?這份情緒無疑也傳給了自己。


  唐萬東就呵呵笑道:「不開玩笑了。這件事,老爺子和軍委幾個老頭子通了氣,軍委研究了一下,要你妥善處理,不過處理的過程中要注意,不能傷了朝鮮同志的感情。」


  唐逸哦了一聲,這結果等於沒有結果。


  唐萬東又說:「我的意見是,你應該同朝鮮方面多溝通,畢竟和朝鮮方面溝通的話,領導人之間建立的私人友誼也是很重要的。而且和美國打交道時,朝核問題是咱們重要地籌碼,而咱們對這個友好鄰邦的影響力卻是越來越弱。」


  唐逸微微點頭,雖然朝鮮如果沒有共和國的經濟援助,只怕馬上就會崩潰。但朝鮮的領導人不喜歡中國現行的國策也是顯而易見的。


  下午。唐逸又召集幾家國企負責人座談,不過令唐逸失望的是。安東國企中唯一地盈利大戶,三新肉製品廠廠長陳國濤沒有出席會議,只給林國祥打了個電話,說忙著談生意呢。唐逸不由得有些失望,對這個盈利大戶唐逸還是寄予厚望的,希望能聽他傳授一些國企經營的經驗,如果能找到另一條路使得國企重新煥發生機,唐逸真的不希望對國企大刀闊斧的變賣改制,因為每一個國企改制,或多或少都會造成國有資產的流失,這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座談會結束後唐逸回了辦公室,就叫林國柱進來,問:「陳廠長講沒講他在忙什麼生意?」


  林國柱猶豫了一下,說:「他怕是故意不來的。」


  「哦?為什麼?」唐逸翻著文件,隨口問。


  林國柱知道自己固然要將自己瞭解的一些信息透露給唐書記,但如果每天都是在唐書記面前講某某是誰的人,某某怎麼樣,唐書記只怕很快就會厭煩,認為自己喜歡劃框框,喜歡背後議人短長,從而把自己打入冷宮。


  但這個陳國濤卻是必須要向書記匯報地,林國柱猶豫了一下說:「陳廠長是古書記提起來的,他能力又強,上任一年就將三新扭虧為盈,這兩年更將三新發展為省內肉製品數一數二的企業,這幾年陳廠長不知道拿了多少市裡省裡的榮譽,去年古書記準備提他為副市長,他給推了,說喜歡在國企干,不過行政級別卻是被提為了副廳,我市國企裡唯一的一個副廳級幹部,他向來對主抓工業經濟的書記和市長不太恭敬……」說到這兒林國柱住了嘴,見唐逸還在那兒翻閱文件,他就退了出去。


  唐逸大腦裡卻在勾勒陳國濤的形象,有超強的企業運營能力,是以恃才而驕,大概在他眼裡,再沒有人比他更有能力了吧,副市長都不做?自然是不喜歡官場裡的勾心鬥角,怕是自己也會津津樂道於推掉副市長的行為吧。自以為自己有孔明之才?鳳雛之智?


  唐逸搖頭笑笑,這樣地人再怎麼有能力,也就是管個小攤子,因為他眼界太窄。不過現在自己確實需要他的支持,如果幾家國企都對自己這個副書記陽奉陰違,又如何協調全市的經濟?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按了電話的9號鍵,在內線中,就是秘書室,叫林國柱進來一下。


  「國柱,晚上幫我約陳廠長吃飯,你也一起吧。」


  林國柱點點頭,走了出去。


  六點鐘,唐逸放下手頭地工作。來到秘書室,林國柱忙匯報:「書記,我約好了,七點鐘,新華酒店208,另外我還約了博亞地李廠長。」


  唐逸微微點頭,情知這個李廠長大概同陳國濤要好。而林國柱應該和李廠長有些交情,這才能約到陳國濤,隨即就有些好笑,自己這個副書記卻要對企業上地幹部小心應付,倒真的有些窩囊,不過現在自己就是需要放低姿態地時候,雖然近日常委會上自己有些高調,也是為了應對古忻明,免得他將自己弱化到不存在,成為他常委會裡的一枚投票機器。所以就算得罪了組織部長和組織書記。但總比他們完全將自己排除在班子外,好似自己這個新任常委無足輕重要好。當然,對古忻明地工作,自己是必須要全力支持的,展現自己的存在,卻又不能讓古忻明理解為自己在冒犯他的權威,這個平衡自己卻是要把握好。


  而對安東各經濟部門的一把手,國企的負責人,自己就需要另一種策略,放低姿態。海納百川,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接受自己這個新書記,當然,如果真有刺頭一定要令自己不舒服,用強硬手段拔去也是在所難免。


  現在自己就要看看第一個刺頭到底是怎生模樣。不過如果他真的摩挲不平。自己想動他卻是很有些難度。


  坐在去往新華酒店地桑塔納裡,唐逸還是琢磨著陳國濤的事。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唐逸接起,聽到那略微沙啞的男聲唐逸就是一喜:「陳叔,你好你好」想問陳珂,卻又勉強忍住。陳方圓呵呵笑著:「唐書記,忙不忙?我請你吃飯?」


  唐逸就是一怔,笑道:「開玩笑呢吧?你在安東?」


  「是啊,我現在在新華酒店211號房,我也是剛剛到,如果您忙就明天見您。」


  唐逸就笑:「那陳叔,你出門左轉,208,我訂了桌,一會兒就到,啊,服務員問的話你就說是市委林秘書訂的桌。」


  陳方圓哈哈大笑:「成成,沒問題!我這就去等您。」


  掛了電話,唐逸微笑,今天就算摩挲不平那個刺頭也算不虛此行,自己確實挺掛念這些老朋友的。眉,陳方圓不是一個人,在他身邊,坐著位漂亮的少婦,穿著淡藍色毛料秋裝,成熟嫵媚,陳珂同事地愛人,叫什麼自己給忘了。


  見唐逸進屋,陳方圓和漂亮少婦忙都站起來和他打招呼,漂亮少婦更主動伸出手和唐逸握手,嬌嫩的小手有意無意的在唐逸手心劃了一下,嬌笑道:「唐書記,還記得我吧,王慧娟,咱們一起吃過飯。」


  唐逸點點頭,心裡歎口氣,怕是陳叔真的和她有了曖昧,只希望不要影響到陳珂的家庭,如果傷害到陳珂,自己管他什麼陳叔,王慧娟,定要他們嘗嘗謙和的自己手段有多麼毒辣。


  在陳方圓身邊坐下,看了看表,六點五十五,嗯,提前五分鐘,時間剛剛好,只是卻想不到陳國濤比自己還能擺姿態,不到七點不出現嗎?


  林國柱和陳方圓,王慧娟略微打個招呼,就出去等陳李兩位廠長。


  陳方圓問唐逸:「唐書記,您還有貴客?」不管他現在多麼財大氣粗,結識了多少達官顯貴,但在唐逸面前,卻還是如同在陳家坨時一樣,有些拘束,有些放不開,對唐逸。他是由衷的佩服和尊重,他更知道唐書記深藏不露,身後指不定多深的背景呢。


  王慧娟卻是略有些詫異,她跟了陳方圓有一段日子了,達官貴人也見過不少,也不是沒見過廳級幹部。市委領導,陳方圓在他們面前一向談笑風生,泰然自若,這也是五十多歲的陳方圓在她眼裡的魅力所在,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陳方圓露出些拘謹,而且面對地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小青年,就更令王慧娟詫異,美目不由得在唐逸身上多瞟了幾眼。


  唐逸聽陳方圓問。就笑著道:「是啊,兩個國企幹部,你這大財主剛好幫我壓壓場。」


  陳方圓乾笑道:「我那點底兒您還不知道,又是什麼財主了?」


  唐逸笑笑,拿起茶壺幫陳方圓斟茶,陳方圓嚇了一跳,忙搶過茶壺。更回頭瞪了王慧娟一眼,責怪她沒眼力見。


  唐逸就問:「陳叔,嬸子還好吧?」


  陳方圓笑道:「挺好的,難為您還記掛著她。」


  唐逸笑道:「我可是最喜歡吃嬸子包的餃子。」


  陳方圓七竅玲瓏,當然明白唐逸地意思,笑道:「那等您有時間來春城,叫她包給您吃,忘了和您說,我早就接她來了省城,她鬧著沒意思。一定要回坨子,是我死活攔下的。」


  唐逸笑笑;「老人家都是這樣的,覺得城市空氣不好,也沒意思,都喜歡住鄉下,等我老了,也在陳家坨買三間大正房住下,哈哈。」


  陳方圓陪笑道:「那得等了,我還不服老呢,唐書記最起碼也得為革命工作再出七八十年的力氣。」


  唐逸就笑。那邊王慧娟卻是神色自若,唐逸微微放心,看起來她似乎沒有拆散陳珂家庭的野心,或許跟了陳方圓就是喜歡物質上的享受吧。唐逸自然想不到,王慧娟會覺得五十多歲地一個糟老頭子有魅力。和陳方圓在一起。固然是為了錢,但她卻也真的對陳方圓有了感情。


  唐逸又問陳方圓:「陳叔。你來安東辦事?需要我幫忙不?」


  陳方圓一笑:「還真的要您幫忙,我是準備在安東開家分店。」


  唐逸奇道:「為啥?省城市場也飽和了麼?」


  陳方圓嘿嘿一笑:「您唐書記主政的城市,我要不跟進來賺錢那我可真瞎了眼。」


  唐逸哈哈一笑:「賠光了可別賴我頭上!」


  陳方圓斬釘截鐵道:「不可能!延山您都能給發展成那樣,安東還用說麼?唐書記,在我老陳面前,您可別謙虛,您的一步步腳印我可都看在眼裡,記在腦裡呢。」


  唐逸無奈搖頭。


  說著話,唐逸就又看了看表,微微蹙眉,卻是過了兩分鐘了。


  就在這時候,門口一陣爽朗地笑聲,接著門被推開,林國柱笑著陪兩個人進來,唐逸目光不由自主就投注在前面那人身上,四十多歲地中年人,矮胖的身子,和陳方圓有地一拼,面目還算周正,眉宇間能看出幾分傲氣。不消說,定是陳國濤。


  唐逸笑著站起來握手,陳國濤倒是很客氣,解釋了自己為什麼沒有參加下午的座談會,向唐逸致歉。


  唐逸就給陳國濤和李廠長介紹陳方圓,說是自己的好朋友,現在省城的明星企業家,想來就算說萬寶超市,陳國濤和李廠長也不曉得,如果誤會為什麼小超市老闆反而不好。


  陳國濤和李廠長都客氣的和陳方圓握手,幾人落座後林國柱就叫服務生上菜。


  有陳國濤和李廠長,唐逸就不似在陳方圓面前那般直來直去了,喝了口茶,就說:「陳廠長,安東的國企可就屬三新一枝獨秀啊,你可是咱們安東的能人啊!」


  陳國濤含蓄地笑笑,說:「唐書記過獎了。」


  邊喝酒吃菜,陳國濤不時看表。


  唐逸就問:「陳廠長還有約會?」心下就有些不耐,這人狂的可以了,到好似比自己這個副書記還忙,倒好像他百忙中抽出時間來見自己一面似的。


  陳國濤就說:「對不起啊唐書記,我最近實在是忙,因為我們熟食品加工那一塊兒正忙著一件大的SCHEME,八點還有一個會。」


  唐逸笑笑:「沒關係,你忙你的。」


  陳方圓卻是有些不忿。心說你就算是國家幹部,也太目中無人了吧,唐書記你都不放眼裡?但唐逸不說話,他也不好插嘴,悶頭喝酒。


  林國柱笑著問:「陳廠長忙什麼大計劃呢?現在見你一面真不易啊!」


  李廠長就笑道:「唐書記,李秘書。三新又要給咱們安東爭光了,這幾個月陳廠長不是將目光盯在了火腿腸生產上了麼……」


  還沒說完,陳國濤已經插話:「不是盯,是三新必須轉型,國內午餐肉的市場正在萎縮,不轉型三新就會慢慢衰敗,而火腿製品我估計大有市場,作火腿在未來幾年很有發展潛力。」


  李廠長尷尬的笑笑。說:「是,是,我說錯了,陳廠長的三新經過幾個月的摸索,終於研發出一種口味香脆地火腿,而且得到了商家地認可,省內最大的超市連鎖萬寶已經基本同意三新火腿的進入。目前陳廠長正準備詳細的計劃書,和雙匯火腿爭奪在萬寶的地位,爭取能拿到最理想地貨架位置,所以他最近很忙。」


  李廠長停頓下又說:「不瞞您說唐書記,我們博亞清潔劑也想進入萬寶超市,這事也得陳廠長幫忙。」


  唐逸聽得一怔,看了陳方圓一眼,陳方圓卻是撓撓頭,說:「三新,啊。好像有那麼點印象。」


  唐逸就笑著問陳國濤:「陳廠長,為什麼一定要進超市呢?而且一個貨架位置又有什麼大不了?」


  陳國濤有些不耐的道:「超市是未來購物的趨勢,而且萬寶起步早,發展快,說明其老闆目光獨到,將來很可能是省內超市霸主,現在看似爭一個小小的貨架位置,實際上是在爭未來十年的發展!」心裡不耐,覺得和這個不懂經濟地書記講話實在是對牛彈琴。


  唐逸微微一笑:「陳廠長果然見識高遠。」拿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


  陳國濤看看表,就撂下侉子。說:「那唐書記,你們慢慢吃,我告辭了。」


  陳方圓卻是呵呵笑了:「陳廠長,你不必忙了,三新進萬寶那檔子事兒黃了。啊。黃了你聽不懂吧?您都是講洋文的,黃了用洋文怎麼說來著?」最後一句卻是回頭問王慧娟。


  王慧娟也會湊趣。就說:「好像是YELLOW吧?」說完就格格嬌笑。


  唐逸氣得一瞪眼睛:「老陳,別胡鬧!」陳國濤雖然傲氣,不合群,但看得出,是幹事業的人,不能拿人家尋開心。


  陳國濤有些疑惑地看著陳方圓和王慧娟,陳方圓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笑著站起來遞給他,說:「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陳方圓,萬寶超市的陳方圓。」


  陳國濤看到名片上地頭銜就呆了,萬寶集團總裁?他上下打量著陳方圓,實在看不出這個小胖老頭有什麼特別地。


  陳方圓坐了下來,就倒了一杯酒,敬唐逸:「唐書記,我是您手下的兵,如果您一定要我和他合作,我聽您地,但我還是希望您能尊重我的意見。」


  唐逸笑著說:「無妨,做生意嘛,不光是講究能力,人和更重要,我明白地。」


  陳國濤臉上陣紅陣白,又慢慢坐了下來,這些日月沒黑沒白的幹,卻做夢想不到功虧一簣,卻是輸在一次自己毫不在乎的飯局上。聽到唐逸的話,他驀然抬頭,知道唐書記這是敲打自己呢。


  陳國濤看著唐逸和陳方圓,想低下頭求肯,但一向心高氣傲的他卻實在拉不下臉。


  李廠長尷尬的笑著,想和陳方圓套近乎,使得自己工廠的清潔劑能進入萬寶超市,但又知道現在不是提這茬的時機,眼巴巴看著陳方圓,就好像在看財神爺。


  唐逸掃了眼眾人,知道自己是時候離場了,撂下筷子笑道:「這樣吧,我還有點事,生意的事你們慢慢談。」拍拍陳方圓肩膀:「陳經理,再同陳廠長談談,好不好?」


  陳方圓點頭:「唐書記,您咋說我咋辦。」


  唐逸笑笑,起身走了出去,林國柱顛顛跟在唐逸後面,心裡這個佩服啊就如同黃河之水,滔滔不絕,心說唐書記就是唐書記,身邊一個不起眼的小老頭也這麼有來頭,唉,自己眼光還是淺啊,剛才竟然沒看出來。


  包廂裡,陳方圓慢慢品著茶,對陳國濤道:「陳廠長,我看得出,你是個事業家,不然地話您是國企領導,就算產品賣不出去,甚至就算廠子黃攤子也跟你無關,你根本就不必在這裡應付我一個小商人,就沖這點,我佩服你。」


  陳國濤臉色稍和,卻又苦笑道:「那又怎麼樣,我也看得出,你是那種家族式的企業家,不和你的脾氣,就算賺多少錢你也不幹。」第一次,沒有了那種一切俱在掌握的感覺。


  陳方圓呵呵一笑,說:「其實你也挺對我脾氣的,不過吧,我需要唐書記一個電話。」


  陳國濤盯著陳方圓,好像要看清陳方圓真實的想法。


  陳方圓歎口氣,晃著茶杯,眼神有些飄忽,輕聲道:「我吧,在認識唐書記之前,我是做什麼的呢?好像都記不得了,嗯,是了,我在坨子上開雜貨店,一個月能賺幾百塊錢,然後,我就認識了唐書記,我承包了罐頭廠,按唐書記的點子發展,然後,我發了,一年賺了幾十萬,接下來,又是唐書記的點子,我開起了超市,在唐書記的帶領下,延山經濟火了,我地超市也火了,然後,我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幾人悚然動容,就算王慧娟,也不知道原來陳方圓的一切可以說都是唐逸給予的,看著陳方圓,心說怪不得我這位老情人對那年青的書記這般恭敬。


  陳方圓慢慢抬起頭,看向陳國濤,輕聲道:「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八章 紅色小將第二彈

  更新時間:2009-2-21 13:55:24 本章字數:6303


  唐逸看著手頭的三新肉製品廠的發展計劃,對面,陳國濤如坐針氈,不時抬眼看唐逸的神色,唐逸越是不動聲色,他心中愈急。雖然知道自己已經落了下乘,完完全全被對面的市委書記壓住了氣勢,但陳國濤卻是不想故作沉穩的和唐逸玩太極。


  陳國濤已經詳細匯報了三新未來幾年的發展計劃,現在就好像等待宣判的犯人一樣焦灼不安。


  唐逸慢慢放下文件,陳國濤馬上緊張的盯住他,等待他的結論。


  「滴滴滴」手機響了起來,唐逸對陳國濤抱歉的笑笑,接通手機,卻是李光武的聲音,「唐逸,是你吧?」唐逸恩了一聲,李光武馬上道:「你有時間沒有?來看看樸上尉,她情緒好像有點不對頭。」


  唐逸微怔:「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這兩天她請了病假,而且還給我掛了個電話,問你什麼時候再來,我覺得她情緒有些不對。」


  唐逸一陣納悶,就算自己洗腦成功,也沒這樣快的吧?紅色小將的意志怎麼可能這般薄弱?不過以允兒同志的覺悟,如果不是很嚴重的困擾,她是肯定不會向李光武問起自己的。


  唐逸略一沉吟,說:「好,我下午過去。」


  掛了電話,唐逸對陳國濤微笑道:「計劃很有可行性,你再和老陳聯繫吧。」


  陳國濤如釋重負,說:「謝謝唐書記。」


  唐逸笑著擺擺手,拿起了案頭的文件,陳國濤急忙告辭。


  唐逸翻看著文件,是各行政經濟部門,事業局推薦的經合區分局一把手人選,經合區管委會雖然成立了近兩年,但因為二期資金遲遲沒有到位,是以尚未形成一個完整的政府管理架構。而現在經合區二期建設破土動工,相關行政部門,企事業局在經合區架設分支機構也就提上了議事日程,對經合區各行政單位的一把手人選唐逸當然要仔細考量,爭取建立一個團結有力的班子。


  因為經合區的重要性,幾個重量級部門就定為了副處級。例如經合區經貿發展局,就是市經貿委領導下的副處級行政單位,唐逸翻了翻經貿委推薦的名單,三個候選人,均是市經貿委科級幹部,看了看資歷,大同小異,沒有什麼突出地亮點。


  合上文件。就打電話叫林國柱備車,有些煩躁,去經合區的施工現場轉一圈兒。


  李光武的通訊兵將唐逸從海關接到了十一號住宅區,唐逸看看表,下午五點多,卻是樸上尉看新聞的時間。


  看了看手上的塑料袋,安東尚買不到國外比較好的品牌化妝品。唐逸就買了幾套雅芳,雖然雅芳是直銷品牌,但唐逸記得口碑還不錯。當然,說是化妝品,也不過是幾枝洗面奶,洗髮露,沐浴液和面霜,唐逸還不至於幫樸上尉買口紅眼影等化妝品,那可真地有些褻瀆這朵純淨的小花,幫她略微修正下思想不代表要將這件美好的事物摧毀。


  樸上尉打開門時唐逸就是一怔。怎麼覺得兩天不見,允兒同志憔悴了許多呢?明艷的小臉蛋沒有了以前那樣光亮照人,好像還有些黑眼圈兒。


  「首長,您,李團長是不是打攪您啦,我,我就是隨口問了一聲。」樸上尉有些不安。


  唐逸笑笑:「不是,我也剛好想來瞧你呢。」


  唐逸進了客廳,將塑料袋遞給樸上尉:「送給你的,洗臉的。洗頭的,還有洗澡的,都齊備了。全是中文說明,你應該看得懂。」


  樸上尉歡喜地接過:「謝謝首長。」


  唐逸又特地進洗漱間看了看,看自己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其實樸上尉的配給大概屬於高幹層次了。共和國的中華牙膏,力士香皂。只是洗髮膏是朝鮮產的,類似於共和國七八十年代所用的冷香洗髮膏。


  從洗漱間出來,樸上尉已經圍上淡綠色小圍裙,對唐逸說:「首長,您坐,我去煮飯。」


  唐逸微微點頭,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問她為什麼情緒不對頭,想想,她應該向自己匯報才是,現在自己在她心裡可是她的愛人同志兼首長,不管思想上有什麼疙瘩也肯定同自己講,和自己比起來,李團長可就是大大地外人了。


  是以唐逸也不著急,和樸上尉邊吃飯邊看朝鮮新聞,吃過飯,樸上尉收拾碗筷的時候唐逸就問:「這幾天看沒看我送你的碟片?」


  樸上尉俏臉一白,低頭道:「對不起首長,我,我沒能完成首長交代的任務,我,首長批評我吧。」


  唐逸微愕,VCD都不喜歡看,擺擺手:「沒事,不是啥任務,不喜歡看就別看。」


  令唐逸更為詫異的是直到供應熱水,樸上尉也沒有向自己匯報思想波動,雖然奇怪,唐逸卻也去洗了澡,和前次一樣,樸上尉鋪好了床,唐逸回臥房躺下,一陣奇怪,心說那就明天早上問問她,總不能白來一次,而且自己下次來之前,最好打好腹稿,看看怎麼和她談話令她慢慢知曉外面的世界。


  耳邊聽著樸上尉進洗漱間,水嘩嘩響,唐逸拿了本書,在檯燈下翻看,就不信看語錄自己還能不睏。


  誰知道翻了好久,仍然全無倦意,而聽客廳的動靜,樸上尉已經洗過澡,在沙發上歇息了下來。


  唐逸本想喊樸中尉再來給自己唸書,但琢磨了一下,現在的天氣晚上不蓋被子卻是極冷了,前次樸上尉怕就被凍著了,再叫她挨凍未免有些不人道。


  歎口氣,又翻起了書,卻不防檯燈閃了兩下,慢慢熄滅,唐逸怔了一下,向窗外看去,住宅區一團漆黑。想來又是限電時間。


  唐逸仰躺在床上,淡淡月光灑落,望著雪白的天花板,唐逸心裡苦笑,這一夜都要瞪天花板嗎?


  腳步輕響,門輕輕被敲響。樸上尉聲音有些顫抖:「首,首長,我可以進來嗎?」


  唐逸說:「進」門推開,穿著白襯衣,白睡褲的樸上尉走進來,又輕輕關上門,侷促不安地說:「首,首長。我,我今晚可以在這裡坐一夜嗎?」


  唐逸微微一怔,卻見樸上尉明艷的臉蛋上滿是淚痕,唐逸吃了一驚,說:「哭什麼?誰欺負你了嗎?」竟然有些生氣,或許是因為,這位愛人同志實在太過純潔。竟令唐逸不自覺生出了憐惜之心。


  樸上尉用力搖頭,羞愧的道:「首長,沒人欺負我,是,是我意志不堅定,沒,沒能通過首長的考驗,我,我還怕首長不喜歡我,不敢和首長說實話。我,我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不是,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首長,您,您批評我吧……我,我不夠資格作您地愛人……」說到最後一句話,淚珠斷了線似的滾落,用力捂著嘴。不哭出聲。


  唐逸茫然,更有些失措,自己這都作了什麼啊?一個本來幸福快樂的女軍人和自己接觸才幾天,竟然悲痛欲絕到認為自己辜負了祖國的期望?


  唐逸忙說:「哪個考驗你沒過關,來。和我說說。我幫你扭正下思想。」心裡哭笑不得,再這樣下去。自己真地是每次來受紅色革命教育了。


  聽到唐逸肯批評幫助自己進步,樸上尉更是感動,抽噎著說了句:「謝謝首長……」就泣不成聲,又用力抹著眼淚,那目光裡純淨的感激令唐逸渾身一陣不自在。


  好一會兒,樸上尉才慢慢止住抽噎,開始匯報自己地思想:「首長,我,我知道世界上是沒有神和鬼的,可是,可是我看到首長考驗我的《殭屍道長》,我,我好怕,前天和昨天,晚上都沒有睡,就好像,就好像我身邊就有殭屍,現在也是,我,沒有燈光,我,我就不敢在外面睡,首長,我是不是不是一名合格地無產階級戰士?」


  唐逸啞然失笑,《殭屍道長》?那是個喜劇片啊,雖然有幾個殭屍,一來老片子作得並不逼真,二來該片地賣點就是喜劇色彩。誰知道允兒同志會被嚇到呢?


  唐逸看到樸上尉期待的看著自己,等待自己答案,想了想笑道:「其實,我看這部電影也是很怕地,恐懼嘛,是人性本能,是客觀存在的,並不是說意志堅定就能克服對未知事物地恐懼,就算馬克思他老人家,聽人講過鬼故事也要開燈睡覺的,這不怪你。如果一定認為恐懼能夠被堅定的意志克服,那是唯心主義,不是唯物論。」


  樸上尉自然想不到這位首長愛人敢隨便編排馬克思的不是,當然認為唐逸說的都是真理,馬上開心起來,展顏笑道:「首長,那我是不是仍然能成為一名出色的無產階級戰士?」


  唐逸大點其頭;「能,當然能!你本來就是名出色的人民軍戰士嘛!」


  聽唐逸誇獎,樸上尉容光煥發,說:「謝謝首長。」


  唐逸卻見她姿勢有些瑟縮,顯然是有些冷,想了想說:「這樣,你再拿床被子,來床上睡,今晚睡個安穩覺,保管你明天能克服恐懼。」在這個純淨地少女面前,唐逸倒是沒那麼多約束,很自然的叫她和自己同床睡,也沒覺出什麼不妥。


  樸上尉興奮的點頭,就從衣櫃裡抱出一床紅色薄被,唐逸向旁邊讓了讓,給她讓出了一個半身位。


  但說的時候自然,等樸上尉真的躺在自己身邊,明艷的臉蛋近在咫尺,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甚至呼出的香氣隱隱吹到自己臉上,唐逸就有些異樣的感覺,深覺自己剛才的決定有些不明智。


  樸上尉卻是欣喜地說:「首長,躺在您身邊,我一點也不怕了。」淡淡的牙膏清香吹到唐逸嘴邊,令唐逸一陣心跳加速。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問:「允兒同志,你知道我在國內有愛人嗎?」腦海裡閃過小妹,齊潔,還有那不知芳蹤的陳珂,心也慢慢靜了下來。


  樸上尉點點頭:「知道。首長的愛人是一名優秀的軍人,也是我學習的榜樣。」


  唐逸苦笑:「允兒同志,據我所知,你們的國家也是一夫一妻制是吧?那你覺得你和我的關係是什麼關係,你是不是第三者?」說完就後悔,這話可是重了。


  樸上尉卻詫異的道:「不同地。您工作忙,操勞費神,和愛人常常不能在一起,經常來我們地國家,又沒有人照顧,所以組織上才把在朝鮮照顧首長的任務交給了我,怎麼能說是第三者呢?」


  唐逸默然,不由得想起共產國際時期。派遣來國內的那位德國共產黨人,他有德國妻子,但來了國內指導革命,組織上不是同樣為他指派了一位中國妻子?也是類似於現在樸上尉這樣的進步女青年吧,不同的是;那位德國共產黨人經常打罵自己地中國妻子,自己卻是在想辦法扭轉樸上尉地思想。


  看了眼樸上尉,就不再說這個話題。知道說也說不清楚。


  睡不著,只有找話題閒聊:「允兒同志,今天洗澡是用的我送地沐浴液和洗髮露吧?」說完唐逸就想給自己個大嘴巴,怎麼問起女孩子這個話題,但在這朵純淨小花面前,自己還真是想到啥就說啥,沒有什麼顧慮。


  「是啊,首長,您送我的洗澡露味道真好。」樸上尉掀開被子,在胸口用力聞了一下。白襯衫的高聳微微顫動,令唐逸一陣燥熱,忙轉開目光。


  「首長,您是喜歡我戴乳罩還是用束胸。」樸上尉雖然略有些羞澀,卻是很自然的問首長愛人這個禁忌話題。


  唐逸這個尷尬啊,哼哈答應了兩聲,卻聽響,回頭,就是一呆,樸上尉卻是解開了胸口襯衫的兩顆紐扣。露出雪白地針織布束胸,凝脂般的胸脯下,高聳的乳房被束胸緊緊纏繞,誘惑無比。


  「首長,是不是比胸罩好看?」樸上尉臉紅紅的。問唐逸。


  唐逸當然知道她不是誘惑自己。乾咳一聲,點點頭。極快的轉過目光,心裡彭彭亂跳。


  樸上尉又急忙繫好襯衫,將被子拉上,說:「我想了好久,為什麼首長不喜歡我,後來就想到,是不是首長討厭西方女人用的胸罩呢?首長,是不是?唐逸還從來沒經歷過這等奇景,明艷少女躺在自己身邊,大方而自然的和自己談論女人內衣,更曾經衣衫半褪,露出雪白地身體給自己觀賞,那感覺綺旎無邊,唐逸一陣臉熱心跳,又隨意哼哈了幾聲,就說:「允兒同志,咱談談理想吧。」


  樸上尉果然馬上來了興趣,就問:「首長,您的理想是什麼?」


  唐逸隨口道:「讓全世界受剝削,受壓迫的勞苦大眾站起來,成為真正的主人。」說著話自己都老臉一紅,就忙問樸上尉:「你呢,理想是什麼?」


  樸上尉撲閃著漂亮的大眼睛,說:「我小時候的理想是成為一名飛行員,將美帝國主義的偵察機從我們的領空趕出去,後來長大了,我的理想就是用最美妙的歌舞為我們地人民軍戰士帶來歡樂,現在的理想,就是照顧好首長,在首長的熏陶下進步。」


  唐逸笑笑,說:「現在你的理想可不夠遠大,」


  樸上尉漸漸熟悉了唐逸的脾氣,知道他這不是在批評自己,但她卻不敢隨便和首長開什麼玩笑,她也不會開玩笑,就溫婉的一笑,伸手幫唐逸欠起一條縫的被子蓋嚴,又說:「首長,您睡吧,我給您唱歌。」


  樸上尉輕輕唱了起來,婉轉動聽的朝鮮民歌,如天籟之音,徐徐飄入唐逸耳際,沁人心脾,空靈迴盪,唐逸卻是再捨不得出聲打斷,慢慢意識模糊起來。


  第二天唐逸醒來時,樸上尉已經作好早餐,幫唐逸穿衣疊被,又蹲下身幫唐逸穿鞋繫鞋帶,動作極為自然,倒令唐逸覺得自己拒絕的話反而不合情理,不由得再次搖頭苦笑。


  吃過早餐,唐逸琢磨了一下,就將那些VCD碟片,VCD,遊戲機打包,說:「你已經通過了考驗,這些東西先放著吧,有時間我再處理。」


  樸上尉自然毫無異議,唐逸出門前樸上尉幫他穿好外套,說:「首長,我送您去坐電車。」


  唐逸擺擺手:「不好,我自己走。」


  樸上尉溫順點頭,就送他到門口,目視他下樓,直到唐逸出了樓口,樸上尉才輕輕拉上門。


  走出樓門好久,唐逸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輕輕歎口氣,看來自己的洗腦工程任重道遠啊,而且看情形,怕是很難取得成功,只有潛移默化地影響她吧,令她稍微開通一些,不要孤零零在這間房裡守一輩子。


  雖然這樣的生活她可能也很幸福,但自己卻是不能心安理得的任由她在這裡孤老終生。 陳方圓來了電話,言道和三新已經簽訂了長期供貨合同,而且是月結,條件算是相當優惠了,現在萬寶和供貨商大多是季度結,甚至年結,月結三新是第一份。


  唐逸說:「注意市場規律,別因為我壞了規矩。」


  陳方圓就笑:「放心吧,他的產品滯銷的話我馬上下架,可不會看您地面子。」


  唐逸恩了一聲,又問了問陳方圓新超市手續辦地順利不順利,然後掛了電話。


  翻起桌上的文件,第一份卻是赴港考察團名單,古忻明已經作了批示「同意,請唐逸同志閱。」


  唐逸掃了眼名單,大多是市委市政府機關科室,各行政部門,企事業局地一把二把手,十幾個人,應該都是處干,但唐逸怎麼看也看不明白這個名單到底考察的是什麼,考察經濟?公安局副局長在列。考察制度?商務局局長又去作甚麼?


  這時古忻明的電話打了過來:「唐書記,今年赴港考察團你來帶怎麼樣?本來這是早就議定的事兒,由茂林同志帶隊,這兩天他和我念叨,風濕病犯了,去不得香港了。」


  唐逸微微一怔,就去看那份文件,卻是大後天啟程,時間是十天,而現在,正是經合區各部門落實負責人之時,自己去香港的話,怕是回來時經合區幾個重量級部門的一把手人選已經塵埃落地。


  唐逸略一琢磨,就爽快的答應:「好吧,我也想去香港取取經呢,多謝忻明書記給我這個機會。」


  古忻明明顯一怔,隨即笑道:「好,那就定了,不過別勉強,手頭工作忙的話就同我講,我也想去香港看看呢。」


  唐逸笑道:「反悔?晚了,忻明書記可是金口玉言。」


  古忻明笑道:「讓你讓你。」說了兩句,掛了電話。


  唐逸知道,以他理解的自己的性子,肯定以為自己會爭一爭,想必自己痛快答應令他迷惑了,也令他覺得看不透自己。


  唐逸卻知道,月盈則虧,水滿則溢,自己是時候退退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九章 謠言

  更新時間:2009-2-21 13:55:39 本章字數:7607


  晚上唐逸回到賓館時已經九點多,他住在1108號房,這些日子因為經合區的宣傳,國內媒體彙集,新華酒店住進了許多記者,幾名國內小有名氣的記者被安排住在了11摟。


  唐逸回房間時剛巧瞥到一名白西裝的女孩閃進1109,唐逸不由得搖搖頭,他記得1109住的是一名滿臉洛腮鬍的記者,據說是全國性大報的資深記者,剛剛進他房間的年輕女孩是他的助手。


  社會風氣如此,唐逸也只能搖頭歎息,想想自己,也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旁邊走廊上,穿著紅制服的女服務生從唐逸身邊走過,唐逸認得她是負責打掃自己房間的服務員,二十歲出頭的一個小姑娘,長得也挺漂亮,和她點了點頭,算是打個招呼。


  剛剛從包裡拿出房卡,那名女服務員突然停下腳步,怯怯的問:「唐書記,我,我能和您說幾句話嗎?」


  唐逸停下手上的動作,略微詫異的看了女服務員一眼,雖然自己表現的很謙和,但也不至於令一個服務員都能生起勇氣主動和自己聊天吧?雖然奇怪,但唐逸還是微笑道:「可以,說吧,想談什麼?」


  女服務員左右看看,有些緊張的道:「唐書記,我的話,我的話能不能,能不能進房說?」


  唐逸微微搖頭,正色道:「事無不可對人言,說吧,到底啥事?」


  女服務員猶豫了一下,結結巴巴道:「小紅。小紅最近經常哭。」


  唐逸就是一怔:「哪個小紅?」


  女服務員臉上閃過一絲失望。隨即說:「小紅就是最開始幫唐書記打掃房間的服務員,您不記得了?」


  唐逸哦了一聲,敏銳的覺得有些不對,凝視女服務員,看到她胸牌上的名字,劉雲,就問道:「劉雲同志是吧,我不明白。小紅同志哭你為什麼和我說,這種話題不是應該和她地親人講嗎?」


  劉雲被唐逸注視地忐忑不安,早前鼓起的勇氣早就如同烈日下的雪糕,消散無蹤。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麼。對不起唐書記。打攪您了!」轉身想溜掉。


  唐逸叫住她:「別走。事有蹊蹺,跟我說明白。」


  劉雲嚇得手足無措,唐逸看了她一眼,就拿出了手機,問:「你們總經理是叫李金蓉吧?電話多少?」


  劉雲臉一下蒼白,支吾著說不出話。


  唐逸拿出通訊錄翻了一下,找到了李金蓉的電話。撥通。話筒裡略帶嫵媚的聲音響起,李金蓉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少婦。皮膚白嫩,很有些韻味兒,唐逸剛剛住進來時是她全程接待,辦事爽利,令剛剛入住的唐逸很快產生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也難怪,作為市委市政府接待辦地下屬單位,新華酒店擔負著市委市政府接待上下左右國內國外種種貴客的重要任務,新華酒店總經理是堂堂正正的國家科級幹部,而且是崗位很重要的幹部,如果沒有相當的辦事能力,李金蓉是做不來地。


  聽到唐逸自報家門,李金蓉聲音更加甜了起來:「唐書記,有什麼重要地事情吧?您等我,我馬上到。」


  唐逸掛了電話,看了眼嚇呆地劉雲,就用房卡開了門,說:「進裡面等。」


  1108是一室一廳的套房,客廳是色調淡淡的暖色,令人覺得溫馨舒適,紅白花的地毯,又給這份溫馨增加了幾絲明快。


  茶色茶几旁,圍了半圈黑色真皮沙發,唐逸指了指沙發,示意劉雲坐,自己泡了杯茶,坐到了窗口的白色籐椅上,望著夜幕下安東璀璨的火樹銀花,目光不由自主的向江對岸望去,新義州卻是一片漆黑,只有零星地點點的燈光,又是全城限電嗎?


  唐逸回頭看看劉雲,小姑娘已經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低著頭,看著自己地腳尖。


  十幾分鐘後,房門敲響,李金蓉走了進來,看到劉雲,她微微一愕,隨即恢復自然,微笑問唐逸:「唐書記,啥事兒?」


  唐逸指了指劉雲,嚴肅的道:「你問她,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叫小紅地服務員心情不好,她會同我來講。」


  李金蓉似乎早有準備,倒也不吃驚,微笑道:「這事兒,我知道,一場誤會,沒關係,您就交給我處理吧。」


  唐逸盯著她看了幾眼,說:「李經理,我覺得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你說呢?」


  李金蓉卻是嬌笑道:「唐書記,看您說的,您日理萬機,一點小事,不值得您操心。」


  李金蓉無疑是很有背景的,唐逸慢慢瞇起了眼睛,看著有恃無恐的李金蓉,突然感覺到,或許在安東真正的人脈網裡,對自己這個新任的書記卻是不怎麼在乎的,一個小小的科級幹部,除了對自己表面上的尊重,心裡,卻是根本不懼怕自己。


  唐逸微微一笑,說:「好吧,既然你認為能處理好,我不過問,那一切就交給你了,我也相信你會處理的很妥當的。」


  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品了一口,笑道:「嗯,味道剛剛好。」


  李金蓉可就猶豫了,本來對這位年青的書記她是不怎麼上心的,就算有什麼背景也好,卻也管不到自己小小的一畝三分地上來,何況,聽說他不過是寫了幾篇文章發跡,大概和文革時交白卷的張同學有異曲同工之妙,閱歷經驗有限,就憑他的歲數,李金蓉還真不信他能在安東攪起多大的風浪。


  但此時聽唐逸一語雙關的將事情交託給自己,李金蓉卻是知道這句話的份量,以後出了事,後果由自己一個人承擔。


  如果一個市委副書記真地死打自己。不管這個副書記在市委班子裡份量多麼輕。自己卻是扛不住地。


  李金蓉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開了聲:「唐書記,是這樣的,市衛生檢疫站檢查出,小紅有了身孕,經過調查,是她男朋友的孩子,我們酒店正協商處理這件事。」


  唐逸倒是知道。市衛生防疫站按照衛生防疫規定每年要給新華賓館員工檢查身體,女員工比男員工多一項檢查內容:婦科。一般的婦科病只要不是傳染性的不會影響女員工在賓館的正常工作,但如果是懷孕,問題可就嚴重了,尤其是11樓。據唐逸所知。11樓的服務員都是未婚的。甚至有男朋友地都少。


  如今一些賓館已經開始有打電話上門服務的「小姐」,而這些賓館都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把這當成招攬顧客的手段。新華酒店卻絕對不能出這種事兒,因為,新華酒店不是一般的酒店旅館,它是市委市政府的接待單位,如果連新華酒店地服務員都成了「小姐」。傳出去不但對新華酒店地聲譽是大大地打擊。政治影響也非常惡劣。


  唐逸品著茶,不說話。李金蓉的話半真半假,但唐逸也能猜出了個大概,小紅以前負責打掃自己房間,突然間懷孕,如果時間吻合的話,自然會有流言傳出,從劉雲的表現看,只怕知情者都將這筆帳算在了自己頭上,畢竟能鼓起勇氣來找自己,說明劉雲和小紅肯定是特別好的朋友,如果她的知心朋友都認為始作俑者是自己,其他人怎麼想也就可想而知。


  但可笑的是,自己雖然來了安東已經兩個多月,但卻整日奔波,留在安東地時間極少,那個小紅,自己現在回思,卻是什麼相貌都不大記得。


  但這種事,處於唐逸地地位,卻不能直接同小紅對質問個明白,找人調查?唐逸在安東卻是沒有任何根底。


  現在的唐逸,倒有些懷念陳達和,軍子,如果是在延山,這點小事根本不用自己操心,一句話吩咐下去,幾天就能查得清清楚楚。


  唐逸慢慢放下茶杯,說:「事情要查清楚,不要草率下結論。」


  李金蓉嬌笑道:「放心吧唐書記,我知道怎麼處理地。」


  李金蓉和劉雲走後,唐逸慢慢蹙起了眉頭,安東,自己想真正影響它,卻是艱辛重重。港考察團名單,現在他已經明白,所謂每年一次的赴港考察團,不過是安東幹部的一種福利待遇,變相的去香港旅遊而已,而且慣例常常是全家總動員,甚至聽林國柱當笑話講過,一名官員曾經帶齊了三代五口人同赴香港,當然,結局是回來後就被調職,由炙手可熱的行政局一把手成為了市委某科室可有可無的副手。這次事件以後攜帶家屬人數也漸漸有了默認的規則,一般情況下就是攜帶配偶和子女。


  考察團每年的名額爭得也很厲害,決定權表面是在市委辦公室後勤保障科,實際上卻是握在秘書長高天手裡,高天八面玲瓏,處理關係極為圓滑,上至市委班子,下至各部門,單位局的幹部,對高天都是好評如潮,唐逸甚至琢磨,每年一次的考察團人選是不是也是高天平衡人際關係的籌碼?


  今年的赴港考察團裡,經濟部門佔得比重不大,只有經貿委主任程昆和商務局局長陸春恩在名單裡,程昆想必等這個機會很久了,剛剛陞遷為經貿委主任,自然要品嚐一下自己艷羨以久的待遇。


  不過令唐逸欣慰的是,市委辦為考察團批下來的經費並不多,也就大抵夠考察團住宿和伙食,但想想,這些部門一把手的購物消費肯定是自己單位買單,歸根結底也是公款消費,這個年代,正是公款消費最猖獗的年代,到了新世紀,不管怎麼說,中央三令五申禁止幹部帶家屬出國考察,雖然打擦邊球的現象屢禁不止,最起碼沒有現在這般明目張膽的旅行考察團。


  唐逸歎口氣,事情。真的是一步一步來地。處於現在地環境,自己卻是要適應,就好像這次的考察團,琢磨了一下,自己卻是不能隻身去香港,那些部門頭頭見自己這個書記不帶親屬,自然要響應自己的號召,輕車簡從。心裡怕是都會罵自己惺惺作態,則自己剛剛上任,無形中就得罪了十幾個部門的重量級人物,自己不怕得罪人,但也要看值不值得。


  人在官場。真的是身不由己。唐逸無奈的笑笑。拿起電話準備給小妹掛個電話。要她請假陪自己去香港。


  內線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唐逸接起,是秘書室,林國柱匯報:「書記,接待辦主任毛志煒來見您。」


  唐逸恩了一聲:「請他進來。」唐逸對安東的情況倒是有了大體的瞭解,毛志煒是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毛海山地遠房親戚,唐逸和他卻是沒有接觸過。聽說政法系統有毛家軍這麼一個說法。也不知道毛志煒為啥沒被毛海山安排進政法部門。


  門被輕輕敲響,接著林國柱領著一個獐頭鼠目的男人進來。唐逸倒是一愕,接待辦主任,形象怎麼也要端正吧?怎麼看這個毛志煒也像個地痞無賴。


  「謝謝唐書記百忙中抽出時間見我。」毛志煒一笑露出黃板牙,總算說話還算乖巧。


  唐逸放下文件,指了指沙發。示意毛志煒坐,林國柱幫毛志煒泡了杯茶,然後回了秘書室。


  毛志煒賠著笑,說:「唐書記,有件事需要向您匯報下,都是我的疏忽,在新華酒店職工的管理上有些鬆懈,導致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這次來我是向您匯報程曉紅未婚先孕這件事地處理結果,因為她地行為不檢點,作風鬆散,造成地後果影響極為惡劣,經過酒店黨小組的決議,程曉紅已經被酒店開除,至於劉雲同志,嚴重干擾領導生活,散播謠言,同樣被撤職開除,唐書記,您看我們處理的有沒有問題?」


  唐逸笑笑:「這是你們接待辦的內部事務,我不干涉。」心裡歎口氣,好快的動作,這件事未必是有人想誣陷自己,但裡面肯定牽扯了許多隱密,毛志煒怕自己追查,快刀斬亂麻去掉隱患,倒真的有些手腕。


  毛志煒鬆了口氣,微笑道:「那我就不打攪您辦公了。」


  唐逸點點頭,看著他走出辦公室,陷入了沉思。


  中午下班前,唐逸才想起還沒給小妹打電話,撥通電話,小妹清淡的聲音飄入耳際,唐逸就是一笑:「老婆,幹嘛呢?」


  沒有聲音,只有小妹淡淡地呼吸聲。


  好半天小妹才說:「沒結婚呢。」


  唐逸哈哈一笑,說道:「提前適應適應嘛,免得到時候不習慣。」


  小妹又不吱聲。


  唐逸就說:「我們安東搞了個旅遊團,嗯,就算考察團吧,必須帶家屬地那種,你有沒有時間?和我去香港轉一圈兒?」


  小妹似乎考慮了一下,說:「不行,最近很忙。」


  唐逸不由得略微有些失望,說:「那算了。」


  「帶寶兒去吧。」寧小妹突然說。


  唐逸一怔:「你見過寶


  「嗯,去看乾娘了。」


  唐逸知道,定是寶兒見到她問起自己,說不定哭鬧來著,小妹雖然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起了惻隱之心。


  唐逸有些為難:「要去十天呢,算上寶兒來回路程,怕是要耽擱半個月……」就有些猶豫,怕耽誤寶兒學業。


  「沒關係的。」小妹語調總是那麼波瀾不驚。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笑道「好吧,我地乖老婆說沒關係就沒關係,那我一會兒給蘭姐打電話。」又問:「老婆,最近想我沒?」小妹滯了一下,就掛了電話。嘟嘟嘟……


  聽著電話裡的忙音,唐逸一陣好笑,也不知道為啥,自己本不是個口花花的人,但小妹越是一本正經,不染塵埃,自己越是喜歡逗弄她,不管多肉麻的話自己也說得出口,現在想想也著實有趣。


  笑了幾聲,唐逸這才撥通了春城的電話。蘭姐聽到唐逸的聲音倒也有些歡喜:「唐書記。找寶兒嗎?」


  唐逸心說你倒也有自知之明,就說:「幫寶兒請半個月假期,我帶她去香港玩,今天下午,你送她來安東,會坐車吧?」


  蘭姐怔了一下,忙說:「會,會。」心裡一陣氣惱。自己在黑面神眼裡就是一無知婦女吧?火車都擔心自己不會坐?


  唐逸琢磨了一下說:「你多帶幾件換洗衣服,在安東等我和寶兒。」


  蘭姐「哦」了一聲。


  唐逸又說:「我在新華酒店幫你和寶兒訂房,你從火車站,打車說來新華酒店,司機就知道路地。然後你問酒店大堂地接待員。就說唐書記為親人訂的房。她們就會帶你上去,別亂跑!」


  蘭姐氣得有些頭暈,這個黑面神,太瞧不起自己了吧,好像囑咐小孩兒似的怕自己丟了。心裡氣惱,卻也不敢打斷唐逸的話,只好咬著嘴唇聽著。最後還得甜甜的說:「謝謝唐書記關心。」掛了電話。就狠狠將懷裡的沙皮狗摔在了沙發上,死黑面神。姑奶奶和你勢不兩立。


  欲與黑面神勢不兩立的蘭姐見到黑面神進房,馬上送上討好的笑臉:奉承道:「唐書記,您越來越有官威啦。」


  晚上一下班,唐逸飯都沒吃,就急匆匆來到了1123,寶兒見到唐逸,沒有如同唐逸預料中那樣撲過來,而是紅著眼圈委委屈屈地低著頭。


  寶兒打扮的異常漂亮可愛,滿頭漂亮的小花辨,穿著秀氣的白色毛衣,針織的雪白色毛褲,紅色小皮鞋,好像一個洋娃娃,可愛極了。


  看著這樣一個粉雕玉琢地小公主紅著眼圈偷偷看自己,任誰心裡都會一顫。


  唐逸笑呵呵走過去,蹲下身子問:「寶兒,不想叔叔嗎?」


  寶兒輕輕說:「想。」


  唐逸坐在沙發上,就將寶兒抱起來放腿上,輕輕摟進了懷裡,說:「看到叔叔不開心?」


  寶兒搖頭。


  唐逸又問:「那為啥不笑?」


  寶兒偷偷看了唐逸一眼,低聲說:「寶兒見到乾媽哭了,寶兒沒聽叔叔地話,寶兒不乖。」


  唐逸哈哈一笑,在她粉嫩地小臉上親了一口:「誰說我們寶兒不乖?寶兒是叔叔眼裡最乖,最可愛的小公主。」


  寶兒歡喜的點頭,伸手摟住唐逸的脖子,就再不肯動。


  唐逸笑呵呵逗弄著寶兒,好半天才想起屋子裡還有個人,就抬眼看去,卻見蘭姐正自得其樂的走動,打量廳內擺設,


  蘭姐明顯精心打扮過,長長的睫毛向上翹起著,媚媚的杏眼塗著微微發藍色地眼影,一身紅色緊身連衣皮裙,上身腰間掛著長長地紅色流蘇,黑色棉襪緊緊裹住曲線誘人的雙腿,紅色高跟鞋,豐滿地前胸山峰一樣聳立,將紅色皮裙的胸部高高頂起,柔軟的腰肢扭動著誘人的旋律。


  唐逸就皺起了眉,蘭姐打扮倒是越發前衛了,看來沒自己在她身邊,她倒是生活得挺滋潤。


  看了看寶兒,唐逸放緩了聲音:「蘭姐,去洗洗臉,再把衣服換了。」


  蘭姐啊了一聲,隨即面有難色:「我,我沒帶多餘的衣服啊。」


  唐逸微微蹙眉,說:「我不是讓你帶換洗衣服了麼?住十幾天呢?又買新衣服?」


  蘭姐小心翼翼道:「我明天就回春城,等寶兒回來我再來接她。」


  唐逸更是不耐,但許久不見,又在寶兒面前,也不好訓斥她,耐著性子說:「我電話裡怎麼說的?你沒聽清麼?」


  蘭姐見唐逸臉色不快,心下忐忑,但還得分辯:「是,是我想,李嬸,李嬸十幾天沒人陪她,不,不好,所以,所以……那,那要不然我給春城中介公司打個電話,請他們派一個臨時保姆?但,但十天他們也收一個月錢的。」


  唐逸倒是怔住,卻是想不到蘭姐還有這心思,倒是自己,根本就沒想到李嬸,或許是,自己從來也沒真正將李嬸當家人看吧,倒是蘭姐和李嬸朝夕相對,有了一定的感情。


  唐逸不由得有些汗顏,看了看小心翼翼等著自己回話的蘭姐,第一次覺得蘭姐倒也不是一無是處。


  唐逸想了想,就說:「行,你給春城中介打個電話,幫李嬸請個臨時保姆,唉,這次太匆忙,又是市委組織的考察團,等下次有機會出去旅遊,倒是應該帶李嬸去開開眼界。」


  蘭姐說:「李嬸很怕坐飛機的,寧小姐帶李嬸去過一次英國,結果遇到強氣流,從那兒以後李嬸就再不願意坐飛機,如果是國內旅遊倒可以和李嬸一起去。」


  唐逸哦了一聲,心說那就等明年真正有了雙休日再說。


  蘭姐就在那撥號,打電話要臨時保姆,聽得唐逸一個勁兒笑,倒是想不到蘭姐很有些小機靈勁兒,用查號台查出幾個中介,挨個打了電話,選了個她心目中比較正規的,開始侃價,蘭姐侃價也很有一套,很快就七折搞定。


  唐逸好笑的看著她,心說真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如果遠看蘭姐的話,倒也不失為一個聰慧的女人,但近觀,則滿身小毛病,令人實在是對她好不起來。


  辦妥了臨時保姆的事,蘭姐又小聲問唐逸:「唐書記,我,我去卸妝?」


  唐逸笑笑:「不必了,妝畫得靚麗點也好,後天去了香港,別被那些香港女孩兒看輕了咱們內地女人,也讓她們知道知道,咱們內地就算是傻大姐,一樣懂得打扮。「


  對唐逸後面的譏諷蘭姐根本沒聽到,唐逸第一句話就令蘭姐呆了,她猶豫著,輕聲問唐逸:「唐書記,去香港?你的意思是?」


  唐逸笑道:「看你照顧李嬸挺上心的,就當獎勵你吧,後天和我們一起去香港。」


  蘭姐徹底的呆住,去香港?!她大腦嗡的一下,就覺全身火熱,春心跳動,那感覺,比年青時見到情人還要激動了百倍。


  唐逸卻旋即想到,自己的話卻是沒過腦子,自己這個團去香港雖然是免簽的,但蘭姐卻是沒有護照,而其他官員家屬的護照早就統一辦理好了,本來帶著寶兒還無妨,可以隨便開封證明信,證明自己是她監護人,她就可以同持自己的公務護照,但蘭姐卻是不行啊,後天啟程,只有一天的時間,辦護照卻是來不及啦。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十章 很麻煩

  更新時間:2009-2-21 13:55:50 本章字數:4434


  白日的香港給人的感覺是水泥森林,街上的巴士向來都是行色匆匆,甚至電梯的速度也是驚人的快,快的來不及等待,整個香港就好像一部高速運轉的機器,行走其間,令人略有些壓抑。


  而晚上的香港卻展露出它真正的嫵媚,華燈初上,剛剛竣工不久的時代廣場是最亮麗的色彩,流光溢彩的霓虹,人潮中那一抹抹裸露的香艷,而尖沙咀的海邊,信步在星光大道上,視野中是港島舉世聞名的闌珊夜景。美輪美奐的景致被同樣夢境般迷離的維多利亞灣映襯出倒影,使人彷彿置身於童話的國度。


  考察團來香港已經是第六天,投住在三星級酒店聖格力亞酒店,此時唐逸就站在窗前,望著香港的夜景出神。


  來香港前,唐逸接到了老媽的電話,說是在美國為唐逸買了棟別墅,問唐逸喜歡什麼風格的裝修,唐逸說當然看是怎樣的別墅,蕭金華就笑著說是一棟二層小樓,總面積不到三百平米,唐逸有些納悶,但見老媽有興致,倒也和她討論了一個多小時。


  現在想起來,唐逸還是有些奇怪,買三百坪的小別墅作禮物,似乎不符老媽的風格,莫非是紐約時代廣場附近的超豪華住宅區?


  看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但考察團大部分成員尚未歸來,其中也包括蘭姐。說起來,給蘭姐一天辦好護照還真的是費了好大的力氣,當天晚上,唐逸就派林國柱將蘭姐的照片送到延山。至於檔案資料。就由陳達和填寫,延山公安局第二天早上九點就將資料填寫齊全,送往省公安廳審核,唐逸和省公安廳出入境管理處處長吃過飯,打了個電話,下午三點,省公安廳就將護照辦理好,發還給延山公安局。等林國柱拿到護照趕回安東,沒有超過二十四小時。


  蘭姐當天晚上大概是摟著護照進入地夢鄉,這個年代,雖然比八十年代開放了許多,但一本護照。外國簽字。也是代表了相當地意義。


  想到蘭姐。唐逸就不禁想到了新華酒店的謠言,其實到了自己這個層面,陞遷的問題已經不是隨便傳一些作風問題能影響得了的,除非作風問題真的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造成很惡劣的影響,比如省委組織部考察時多個幹部反映該市委領導的作風問題。這不同於縣城或者在省委大院。在省委大院裡,一點風吹草動也會吹進領導的耳朵裡。所以比較有潛力地廳干處干最擔心的就是作風問題上被抹黑,給領導留下一些壞印象。


  是以唐逸才會覺得新華酒店的謠言並不是有人蓄意散播的,但陰差陽錯下自己成了緋聞主角,李金蓉沒有認真對待也是事實,如果古忻明的花邊新聞,只怕李金蓉早就給平息了下去,不會鬧到服務員直接找市領導談話這樣可笑地境地。


  不過其中地隱情唐逸倒真地很想知道,那個小紅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為什麼男主角就成了自己?


  不過想歸想,唐逸卻實在有心無力,在安東多年來已經形成的固有體系面前,唐逸更不知道該如何著手,將自己的影響力慢慢滲透進這棵參天大樹。


  輕輕歎了口氣,唐逸剛想洗澡睡覺,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唐逸接起,話筒裡是蘭姐驚惶的聲音:「唐書記,任,任局長被香港警察抓了!」


  唐逸怔住,蘭姐說的任局長就是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任鐵石,因為公安局長是政法書記毛海山兼任,實際上公安局日常工作大多由任鐵石主持,前不久華潤撤資事件也使得任鐵石背了黑鍋,受到了黨內警告處分,是以任鐵石剛剛見到唐逸時,表現地並不怎麼友善。


  不過令唐逸沒想到地是,幾天下來,任鐵石明顯對蘭姐有了好感,任鐵石今年四十二歲,正處級幹部,曾經是安東最年輕的科級幹部,最年輕地處級幹部,前途可謂一片光明,但幾年前和毛海山角逐公安局長寶座時,卻恰逢妻子和他鬧離婚,陞遷的關鍵時刻離婚,這可是大忌,是以最後毛海山被提拔,並且後來又順風順水的成為政法委書記,市委常委,而任鐵石這個曾經的三十二歲的正處,十年來再也沒有能夠獲得遷升的機會。


  蘭姐是以唐逸女朋友的姐姐的身份出現在考察團的,而任鐵石,隨行的是他的妹妹和妹妹的女兒,因為他的獨生子正在念初三,自然不會為了一次旅遊機會耽擱學業。


  通過幾天的接觸,任鐵石明顯對唐書記的未來妻姐有了好感,蘭姐因為有十歲大的寶兒在身邊,自然不好意思說自己二十八歲,報年齡報的是三十四,和丈夫離異,大概這也是使得任鐵石最初覺得和她同病相憐的原因吧,同樣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經歷,使得任鐵石和蘭姐的話題多了起來。


  而任鐵石的妹妹任鳳嬌明顯看出了哥哥的意圖,就蓄意製造蘭姐和任鐵石相處的時間,這幾天,任鳳嬌和蘭姐相處的情同姐妹,甚至昨晚同住了一間房,當然,任家三人和蘭姐母女一起逛街也就變得理所當然。


  蘭姐雖然是農村出身,但這幾年跟著唐逸也算開闊了眼界,她又尤為喜歡小資情調,說起各種品牌頭頭是道,咖啡紅酒的各種品味無一不曉,或許十年後這種女人會被認為是庸俗不堪,但現在卻是令接觸面大多是規矩樸實女人的任鐵石驚奇不已,只覺得蘭姐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情,更何況蘭姐說起電腦遊戲,瑜伽,就令任鐵石和任鳳嬌只能歎為觀止了,這種層次的女人自己兄妹以前又哪裡見過?


  見到堂堂一個市的公安局長被自己迷得暈頭轉向,蘭姐無疑是極為得意的,心裡。卻對黑面神更加崇敬。這些年,自己不過跟著黑面神學了個皮毛,但在別人看來,自己卻彷彿多了驚人地魅力風情,想想蘭姐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此時地蘭姐顯然心情糟糕透頂,在電話裡期期艾艾的說:「唐,唐書記,他們香港警察好凶……」電話裡傳出粵語的呵斥聲。唐逸微微蹙眉,就說:「說吧,在哪?我馬上過去。」


  「我在,我在旺角警署。」


  唐逸恩了一聲:「不要怕,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唐逸琢磨了一下。就撥號服務台。要總機開了國際長途,翻開通訊錄,撥通了露絲的號碼,露絲現在是紐約大酒店的總裁特別助理,是唐逸和紐約大酒店的溝通橋樑,等同於紐約酒店大老闆的欽差大臣,就算紐約大酒店的總經理史密斯。也要看露絲幾分眼色。不過唐逸這個幕後老闆和露絲溝通不多。一兩個月才通一次電話。


  聽到唐逸地聲音,露絲甜甜的笑起來:「唐先生。還沒睡嗎?」


  唐逸笑笑,說:「我在香港遇到點麻煩,怎麼樣,在香港你認識出名的律師嗎?」


  露絲馬上緊張起來:「唐先生,什麼麻煩?殺人?嚴重肇事?襲警?啊,對不起,不是我喜歡探聽您的私隱,我需要知道是什麼樣的麻煩,才能確定律師團專家地名單。」


  唐逸苦笑,想來也是,自己遇到地麻煩在露絲眼裡,肯定是殺人之類地嚴重罪行才能稱得上麻煩吧?西方人心直口快,不太掩飾心裡的想法,在露絲眼裡,自己和其它富豪第二代也沒有什麼區別?喜歡招惹刺激的麻煩?


  唐逸卻是不知道任鐵石惹上了什麼麻煩,但警方既然知道任鐵石的身份仍然將其扣留,那就是兩個原因,一就是任鐵石惹上了大麻煩,二就是遇到了講究原則的香港皇家警察。不管是哪個原因,都需要律師出面,如果請共和國駐港機構出面,事情就複雜了,不到萬不得已,唐逸不想自己這個團成為曝光焦點,反面典型。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說:「不是我,是我的一個朋友,也不用什麼律師團,應該不是什麼大麻煩。」如果真的是大麻煩,自己也管不了,交給國家處理就是,當然,後果會很嚴重,說不定安東考察團以考察為名遊山玩水地黑鍋就要自己來背。


  露絲略微沉吟一下,說:「那我幫您聯絡一下,我雖然不認識香港地律師,但我在美國有幾名關係很好的大律師,他們應該能幫到您。」


  唐逸說:「好,等我再給你電話。」


  唐逸洗了把臉,就匆匆出了酒店,在接待處詢問了一下手機出租,酒店倒是有這項業務,不過押金要兩萬港元,外加五千港元地話費,唐逸卻是沒兌換多少港元,只好作罷。


  打車趕到旺角警署,在警署前的電話亭再次給露絲打過去,果然,半個小時,露絲已經將事情辦妥,托朋友聯繫了香港ERI律師行的大律師PAUL,露絲簡單介紹了一下,PAUL是英國人,是香港很有名氣的大律師,並說請唐先生放心,PAUL沒有擺不平的官司。


  唐逸知道,十年前的話,英國律師比香港本土律師地位高了不知道多少倍,甚至華人法官都很稀少,到88年才有第一位華人首席大法官,這幾年隨著香港回歸的臨近,法律界華人律師地位上升,但最有名氣的幾個律師行仍然是英國大牌律師坐鎮。想來這個PAUL就是其中之一。


  按露絲給的電話,唐逸撥通了PAUL的手機,PAUL的中文並不流利,但唐逸倒能聽明白,隨即有些感慨,現在的香港法庭,仍然在使用英文審理案件,大概要明年後年,一些案件才得以用中文審理。PAUL態度很親熱,說:「唐先生,我正在等您的電話,啊,您在旺角警署,我馬上趕過去。」


  唐逸心裡知道,什麼CACE都不問清楚,大律師就親自出馬,當然是看在露絲委託的朋友面上。


  旺角警署的警員還算禮貌,雖然開始聽到唐逸的普通話態度有些不太友好,但查看了唐逸的公務護照,就明顯多了幾分客氣,唐逸知道,這個年代,港人對內地是很不認同的,如果自己是因私普通護照,只怕警員馬上就會帶上有色眼鏡來看自己。


  唐逸按警員的指引上了三樓,看到英文標示「旺角警署特遣組」,唐逸就一陣撓頭,看港劇好像有印象,這個特遣組處理的案子很雜,什麼虐兒啦,家庭暴力,甚至掃黃,抓賊,好像它都有份岑與,不同時期旺角警署對這個特遣組有不同的任務安排。


  推開門,長長方方的桌子後,坐著幾名便衣探員,正在審訊幾名頭髮染成紅綠的小青年,有一名小青年頭上纏著繃帶。


  「唐書記。」蘭姐怯怯的聲音響起,唐逸轉頭,牆角長椅上,任鐵石,任鳳嬌,寶兒,蘭姐,還有任鳳嬌的女兒丹丹,是名十三四的小女孩,幾個人都坐在長椅上,看到唐逸,蘭姐怯生生站起來打招呼,寶兒眼圈一紅,撲進了唐逸的懷裡。唐逸抱著寶兒,問任鐵石:「怎麼回事?」


  任鐵石身材魁梧,退伍軍人,這麼多年也不改其軍人作風,站有站姿,坐有坐姿,成熟中帶著份矯健,可以說是很有魅力的一個中年人。


  現在的任鐵石卻是有些尷尬的站起來,畢竟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惹了官非可不是他自己臉面的問題。但他明顯還是有些氣憤,指了指那幾名正被問話的小青年:「他們幾個,叫小蘭是北姑,還問,還問……」看了眼蘭姐,沒再往下說。


  唐逸微微點頭,看任鐵石臉上的傷痕,自然是氣不過所以動手和那幾個小青年打了起來。


  旁邊走過來一名金髮碧眼的警官,用英文自我介紹是旺角警署特遣組高級督察MR托馬斯,看了唐逸的護照和香港某政府機構的邀請函後,又用不太流利的英文請唐逸進自己辦公室談。


  唐逸放下寶兒,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和托馬斯進了辦公室,坐下後微笑道:「托馬斯警官,我是安東經貿團負責人,一切問題您都可以和我溝通。」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十一章 歸家

  更新時間:2009-2-21 13:56:08 本章字數:5286


  托馬斯臉上是公式化的微笑:「唐先生,按照香港的法律,任鐵石先生的行為已經構成了傷害罪,很抱歉,他沒有外交豁免權,我們只有依法起訴他。」


  唐逸輕輕點頭,說:「我尊重香港的法律,所以,等我的律師來我們再談,」


  托馬斯微微詫異,大概想不到共產黨官員遇到事會請律師,但只是聳聳肩,作了個無奈的表情,說:「那好,您自便。」


  托馬斯開始翻閱桌上的案宗,唐逸微微一笑,也不在意,起身坐到牆邊的沙發上,拿起報紙翻看,是英文報紙,財經版上,卻是有華逸基金的信息,唐逸微微一笑,現在華逸基金好響的名頭,香港報紙的財經報都喜歡寫一些華逸基金的花邊新聞來吸引眼球,


  為什麼說是花邊?因為華逸基金的大方向蕭金華和唐逸溝通過幾次,都認為就按共同基金模式經營,而報紙上卻是說華逸基金即將籌劃成立對沖基金,卻不由得令唐逸搖頭,對沖基金確實有對沖基金的優勢,例如逃稅,例如美國政府不進行監管,但熟悉大趨勢的唐逸卻是知道未來兩年沒什麼巨大的經濟震盪,成立對沖基金去炒期貨不過賺些小利,每年能達到50%的利潤就相當不錯了。


  而這兩年,華逸基金將把目光投注在網絡產業之上,例如現在,華逸基金已經開始和雅虎接觸,唐逸可是記得,明年雅虎上市時,第一天的股票總價達到5億美元。而雅虎明年的營業額不過130萬美元。實際虧損63萬美元,直到1996年底,才賺了區區9萬美元,網絡泡沫股即將出現,唐逸自然要令華逸基金在網絡泡沫破碎前賺個缽滿盆圓,未來幾年將會有幾隻網絡神話股出現,華逸基金可是不會放過它們,而98年的GOOGLE更是重頭戲。說實話。只要這幾隻網絡神話股能操作好,比金融風暴時打劫舒服愜意多了,就算自己先知先覺,但投機總是有風險地,雖說老媽現在對基金地操作已經近乎完美。但人總會有失手的時候。只要是投機就要承擔失敗的風險。相反經營那幾隻網絡股的風險微乎其微。


  當然,話是這麼說,到亞洲金融風暴時唐逸也不介意老媽臨時同一些財閥組織個龐大的對沖基金,去東南亞市場上大撈一票,甚至可以利用香港政府救市宰量子基金一刀。


  唐逸琢磨著老媽未來的資產,不算俄羅斯的龐大固定資產,不知道到2001年網絡泡沫破碎時能不能達到一千億。想了想就笑了起來。世界首富的繼承人,也很令人期待啊。


  敲門聲打斷了唐逸地幻想。托馬斯一句請進後,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西方男子,不用想也知道是PAUL到了,跟在他身後,是一名金髮碧眼的美女,應該是他的助手。


  唐逸站起來,伸手:「PAUL,你好,我是唐逸。「


  本來滿臉冷峻的PAUL馬上換上副笑臉,和唐逸握手問好,看來露絲這個朋友地份量還真地很重,不過想想也是,能和華逸基金大老闆心腹做朋友地大律師,想來也不會是碌碌之輩。


  看到PAUL進來,托馬斯就有些發呆,PAUL不但是香港赫赫有名的大律師,而且和城中名流交往密切,更是警務處處長Edehu的座上賓客,Edeh今年剛剛就任,是第二任華人警務處長,英人探員這些年再不如以前吃香,托馬斯已經準備調離香港回英國本土,而對內地的偏見使得他接到任鐵石的案子後馬上就起了刁難之心,誰知道共產黨官員變戲法似的請來了PAUL,令他錯愕,更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個世界真的亂套了,托馬斯清楚地記得,PAUL政治觀點應該是典型地保守派,是最仇視共產主義的,不止一次發表過詆毀大陸地言論,見到他友好的和共產黨官員握手,托馬斯就覺得神經有些錯亂。


  PAUL卻是不識得托馬斯,將自己名片遞給他,說:「警官,我請求和我的當事人單獨談談。」


  托馬斯當然不能阻止律師的正當要求,更得為人家安排不受人打擾的空間,就走出去,叫任鐵石几個人進來。


  唐逸為任鐵石介紹這是自己一方的律師時,任鐵石和托馬斯一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任鐵石几個人在外面時,卻是聽說了PAUL的身份,因為PAUL進了托馬斯辦公室後,那幾名探員馬上議論起來,都猜測這個經常在報紙上見到的大律師為了什麼大案子來見托馬斯督察,更有個女警好像追星族一樣,滿臉崇拜的發花癡。


  這時聽說PAUL是唐逸請來的律師,任鐵石几個人當然有些震驚。


  蘭姐卻是感慨的看著黑面神,是不是所有的難題在他手裡都不是問題,做人能做到黑面神這種境界,這一生也就值了。不過看到唐逸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嘴裡發出的口型好像是「北姑」,蘭姐滿心敬仰馬上無影無蹤,低下頭,心裡開始詛咒黑面神出門摔個大跟頭。


  PAUL聽到唐逸和任鐵石都是內地幹部後,明顯一怔,但熱情不減,詳細詢問任鐵石當時的情況,又問了蘭姐,任鳳嬌兩名成年目擊者,然後微笑對唐逸說:「唐先生,小案子,有兩個途徑可以解決,第一個方案,就是我和警方交涉,利用您和任先生的身份向警方施壓,事情應該能夠在一個禮拜內解決,就算真的打上法庭,我有99%的把握打下這個官司。第二個方案,是和受害者和解。價錢我可以幫唐先生談。保證不會超過一萬港幣。」


  唐逸笑道:「就用第二個辦法吧。」能快速而又悄無聲息的解決當然是最好地方案。想想又覺得好笑,PAUL這樣地大律師談低於一萬元的和解費怕是第一次吧?


  任鐵石卻是一呆,問:「唐書記,一萬港元?這……」對PAUL來說一萬港元以下的和解費就等於沒有和解費,對任鐵石卻不同了,幾千塊人民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唐逸擺擺手:「錢我先借給你,以後慢慢還。」心說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什麼問題。


  PAUL對女助手使個眼色。女助手就開門,請托馬斯警官進來,托馬斯剛剛進來,PAUL已經沉下臉:「托馬斯警官,我對您扣留我當事人的作法表示強烈的不解。」


  托馬斯不卑不亢道:「威廉先生。我所作的一切都依循香港法律。所以對你的指責我有些迷惑。」


  PAUL冷哼一聲:「難道你不知道我地當事人的身份嗎?人民中國的官員。和你我的價值觀是不同的,涉及這類案子,遵循本土法律地同時更要考慮兩種價值觀碰撞造成地誤解,人民中國地道德觀是很嚴謹古老的,或許用我們的價值觀來看,首先動手打人的一方是施暴者,但用人民中國的價值觀來看。當李先生。陳先生幾個喊出北姑這種污蔑性字眼,就已經比毆打我當事人嚴重了幾百倍。就如同您在美國街頭,對美國黑人喊黑鬼的性質一樣,屬於赤裸裸的挑釁和侮辱,是以我地當事者動手打人或許有過錯,但絕不應該被當作施暴者扣押,相反,對人民中國古老文明地價值觀我們應該表示充分的尊重。」


  托馬斯差點沒氣死,聽著這個頑固地反華分子誇獎人民中國的價值觀,更振振有詞的質問自己,托馬斯真恨不得一槍崩了他,再將前幾天他發表反華言論的那張報紙塞進他的臭嘴裡。但和律師鬥嘴從來是自討苦吃,托馬斯只好閉口不語,等著聽PAUL的要求。


  果然PUAL有理有節的教育了托馬斯後,說:「但我的當事人寬宏大度,表示不再追究李先生等人的責任,並願意賠償一定的醫藥費給李先生,陳先生。所以我提議和解。」


  托馬斯心裡窩火,伸手作個請便的手勢:「只要受害者同意和解,我們警方沒有異議。」


  PAUL嚇唬幾個街頭痞子還不簡單,不出五分鐘,事情談妥,五千塊醫藥費,幾個小痞子在和解協議上簽了字。


  出了警署,PAUL和唐逸握手告別,並給了唐逸一張私人名片,上面有他的住址,邀請唐逸明天晚上來他家作客。


  唐逸笑道:「有時間我會去的。」PAUL坐進自己的藍色保時捷,慢慢發動,駛出。


  任鐵石這才有些慚愧的對唐逸道:「唐書記,我太衝動了,向您檢討。」


  唐逸擺擺手,說:「不怪你,要是我在現場,一樣會動手。」


  任鐵石大為感激,有哪個市委領導會這樣說話,唐書記雖然年輕,但也有年青的優點,做事有幹勁。敢打敢拚。


  蘭姐卻是撇撇嘴,絲毫不為唐逸的話所動,心說黑面神我還不知道你?看到別人那樣對待我,你最多也就是在旁邊幸災樂禍,不趁機罵我幾句已經算你有點良心了。


  第二天晚上,唐逸沒有去PAUL家裡做客,不熟悉的人,又知道自己官員的身份,打交道自然要小心,不過唐逸給PAUL打了個電話,表示了歉意,PAUL表示理解,更邀請唐逸隨時可以去他家做客,對這個多少港人會羨慕不已的邀請,唐逸只作耳邊風。


  打電話表揚了露絲幾句,倒令露絲芳心大悅,掛電話前更親了少東一口,令唐逸一陣鬱悶,露絲是那種典型的性開放女孩兒,保持情人關係的怕就不下兩三個,偶爾的一夜情更是不在話下,不過想來她也不敢將自己看作狩獵目標。


  剛剛掛了露絲的電話,寶兒的小腦袋就從衛生間冒出來,唐逸就笑:「洗完澡啦?」寶兒房間地洗漱間被蘭姐霸佔洗澡。她就跑來唐逸房間洗澡。


  「叔叔。你別看!」寶兒圍著小白浴巾出來,唐逸啞然失笑,就扭過頭,聽著寶兒地換衣服。


  過了一會兒,寶兒說:「叔叔,你可以轉過頭了!」


  唐逸回身,寶兒已經換上了從香港買的新衣服,嫩黃色的及膝小皮衣。黑色小皮鞋,像個小大人一般,透著別樣的可愛。


  「叔叔,陪寶兒去吃麥當勞好不好?」寶兒跑過來,拉著唐逸胳膊搖動。這幾天唐逸都沒怎麼和寶兒他們一起行動。倒是和經貿委程昆還有商務局陸春恩走得近些。現在寶兒卻是不依了。


  唐逸就笑:「我不喜歡吃麥當勞。」心裡無奈,為啥國內小孩兒都喜歡吃麥當勞肯德基呢?


  安東的麥當勞店正在籌劃當中,估計年底開業,安東孩童大多只聽說過麥當勞和肯德基,是以任鳳嬌的女兒丹丹來了香港,第一個願望就是吃麥當勞,寶兒卻也跟著吃的上了癮。在春城時。唐逸卻是沒想起帶寶兒吃這種快餐食品。


  「叔叔,你就陪寶兒去嘛!」寶兒嘟起了嘴。唐逸一陣奇怪,以前寶兒雖然喜歡纏著自己,但向來聽話乖巧,自己說不成的事兒她就算和自己磨蹭也不會撅嘴發脾氣。


  寶兒又搖起唐逸胳膊撒嬌:「叔叔,你就和寶兒去吧,寶兒不喜歡那個任叔叔!」


  唐逸奇道:「為什麼?」


  「任叔叔最喜歡問寶兒幼稚地問題。」寶兒嘟著嘴發牢騷,令唐逸啞然失笑,問道:「他問你啥了?」


  「每天都問寶兒幾歲啦,寶兒上幾年級啦,寶兒,叔叔給你出道題,你說,一加一等於幾?」寶兒稚嫩的童音惟妙惟肖的學任鐵石,將唐逸逗得哈哈大笑。


  寶兒卻是苦著小臉說:「任叔叔的答案就是王,我說等於一他就說不對,死腦袋骨。」


  唐逸氣得敲了她小腦袋一下:「沒大沒小的,說啥呢!」不過唐逸卻也發現,寶兒真地是慢慢長大了,有了自己地好惡,還記得兩年前,只要誰對她好,她就喜歡誰地。


  「叔叔!」寶兒又來搖唐逸手臂,唐逸就笑:「好,去吃麥當勞。」寶兒歡呼起來,看她開心,唐逸自也舒暢。


  以後幾天,在寶兒鼓動下,唐逸無奈的加入了他們原本的五人行,在外人面前,唐逸表現的對蘭姐很尊重,蘭姐那個彆扭啊,簡直是度日如年,每當唐逸叫她「姐」的時候,蘭姐就禁不住渾身冒冷汗,幸好這樣的日子不算太久,十天的時間一閃即逝,考察團終於坐上了歸國地飛機。


  蘭姐和寶兒在北京時就和考察團分開,她和寶兒卻是坐飛往春城地飛機。


  臨別時寶兒抱著唐逸,就是不肯放手,唐逸心裡酸酸的,卻也只能對蘭姐使眼色,讓她連哄帶騙地將寶兒拉開,拽著去候機,看著寶兒一步三回頭的可憐模樣,唐逸胸口如同壓了塊巨石,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上了飛機好久,唐逸才慢慢平穩情緒,寶兒,卻是叫自己如何是好,要不要將她接來安東呢?輕輕歎口氣,慢慢閉上了雙眼。


  從安東機場回市區,任鐵石卻是坐上了唐逸的車,唐逸翻看著手裡的英文報紙,是在香港機場買的,在飛機上自己除了和寶兒聊天,就是睡覺,卻是忘了看,翻了幾眼,任鐵石突然說了話,他有些侷促的問:「唐書記,您能不能將小蘭的電話號碼給我?」


  唐逸微愕,說:「你忘了問她了?」


  任鐵石有些沮喪的道:「她不告訴我。」


  唐逸倒是愣住,這個夏小蘭,任鐵石這樣的人物都看不上嗎?唐逸看得出,任鐵石是個好男人,就憑他現在的表現就知道,他的感情生活還是很純真的,而公安機構的一把手,受到情慾誘惑的機會怕是很多很多,看他現在的模樣,真想像不到他是在公安機關打滾了二十年的老公安。


  不過是不是好男人和他適合不適合夏小蘭是兩碼事,自己固然可以對蘭姐呼來喝去,但蘭姐的人生自己卻絕對沒有插手的權利,雖然自己也很想拉攏任鐵石,卻也不能靠出賣蘭姐的感情。


  唐逸就笑道:「那,我可要尊重她的意見了,有緣的話,自會再見的。」說著拍了拍任鐵石肩膀,任鐵石歎口氣,就不再說。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十二章 誤會

  如同唐逸料想的一樣,回到安東時,經合區區直各部門,行政單位,事業局的一把手人選基本已經塵埃落定,一份份人事任命文件放在唐逸的辦公桌桌頭,等待唐逸過目。


  不過其中一份人事任命突然吸引了唐逸的注意,是經貿委副主任的任命,劉剛,林國柱和他提起這個人的時候唐逸看似不動聲色,其實已經記在了腦中,卻是想不到沒等自己和他接觸,程昆已經提名他為經貿委副主任,看來這個程昆,雖然人品不太好,但在知人善任上卻有自己的一套,是個作領導的料子,作為一個領導,不要求你事必躬親,通曉百事,其實只要作到「知人善任」這四個字,就已經很了不起,知人善任,看似簡單,實則大有學問,充分發揮手下人的聰明才智,合適的人才放在合適的位子上,做到人盡其才,知道哪種人可以用,用到哪種程度,最能體現一個優秀領導的智慧。


  說程昆人品不好是因為程昆在唐逸面前編排林國柱的不是,在香港那幾日,程昆和唐逸接觸的最多,或許是見唐逸謙和,一次飯局上,他喝的有點高,就半開玩笑般認真的說:「唐書記,你幾時換掉林總管啊?」


  唐逸也曾經聽過有人背後叫林國柱林總管,但也沒放在心上,見程昆這樣說,就笑著問為什麼。


  程昆藉著酒勁就將林國柱的陳年舊事抖了出來,原來幾年前林國柱出過一次車禍,據說下體嚴重受創,那時候林國柱尚是齊茂林的秘書,本來前途光明,少年得志,誰知道出了這樁事後。齊茂林覺得一個「太監」作自己的秘書太不吉利,咨詢了某位算命大師後,就將林國柱發配回了秘書處,就這樣。林國柱被徹底打入了冷宮。


  唐逸卻是想不到齊茂林還信這一套,從心理學角度,看起來他屬於樂天派。整天笑呵呵的,不應該迷信鬼神風水,而現在看,卻是不然,分析了一下他的心理,若不是有虧心事,就是官迷,當然,唐逸用的官迷這個詞彙並不是貶義詞。而是說熱衷於追求進步地官員。


  唐逸這才知道為什麼林國柱八面玲瓏,卻得不到重用。再想想,林國柱好像真的沒有鬍子,又不禁想起在北京時小妹送他化妝品他不正常的表現,或許,程昆的話還真有些譜。


  不過林國柱當程昆是死黨,程昆卻在自己面前編排林國柱,這話別人可以說,卻絕對不應該從你程昆地嘴裡說出來。


  看著劉剛的任命。唐逸琢磨著程昆。琢磨著林國柱,就有些入神,直到林國柱接進一個電話,唐逸才啞然失笑,卻是想得多了,接起電話,是管委會辦公室。確認唐書記要不要參加下午的會議。


  中午。唐逸回到賓館準備睡個午覺,小憩一下。剛剛躺下,就聽門鈴響,唐逸心下奇怪,穿上外套,出臥房開門。


  門外,是一名英挺地帥氣男人,應該不到三十歲,唐逸見過他一面,新華酒店副總趙青天,此時的趙青天微笑和唐逸問好,神態不卑不亢,倒令唐逸對他有了一絲好感。


  「隨便坐。」趙青天進了客廳後唐逸指了指沙發,自己也笑瞇瞇坐到了茶几對面。


  趙青天客氣的詢問了幾句唐書記覺得新華酒店住宿條件如何,哪裡需要改進的套話後,看了看唐逸,將話引入了正題:「唐書記,我這次來是有些情況向你匯報的。」


  唐逸早就胸有成竹,微微點頭,點燃了一顆煙,慢慢靠在沙發裡,審視著趙青天。當對方講話時,凝視他的效果就是可以捕捉他心理的波動,普通人總是不太會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


  趙青天卻是毫不畏懼的迎視著唐逸地目光:「唐書記,新華酒店需要大力氣整頓,現在的新華酒店已經成了藏污納垢,甚至是地痞無賴的樂園。」


  唐逸不動聲色的吸煙。


  趙青天繼續往下說:「唐書記,您知道程曉紅這個人吧?」


  唐逸當然知道,輕輕點頭。趙青天道:「程曉紅是被人強姦的,但她不敢說,在查出她懷孕後,毛主任和李經理同她談過心,然後,就傳出了她和……」不再往下說,唐書記能明白就好。


  唐逸微微蹙眉:「強姦,藏污納垢,地痞無賴的樂園,你的措詞很嚴重啊!」


  趙青天說:「我講的都是實話,而且我猜測,程曉紅是被江浩強姦的。」也不等唐逸問,就解釋:「江浩是政法委毛書記地外甥,現任市局刑偵大隊大隊長,依仗毛書記地勢力作威作福,安東人提起他沒有不罵的,而毛志煒為了討好他,經常帶他來新華酒店玩,威逼利誘女服務員陪宿。」


  唐逸吸著煙,一言不發,心裡,卻是有些震驚,如果情況真的如同趙青天所講,安東的公安系統可是有大問題,有些市縣的公安系統也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就算有害群之馬,也不敢壞在表面上,還沒聽說過有市級刑偵大隊長好像衙內般明目張膽稱王稱霸的,而且上樑不正,刑偵大隊長這般離譜,那下面人地表現也就可想而知。


  「唐書記,我今天和你說這些話,就沒打算再幹下去,我只希望您能早日還新華酒店一片清朗。」


  看著大義凜然地趙青天,唐逸深吸了幾口煙,對趙青天的動機,他不想猜測,真地如同他表現的這般正氣也好,或者是和李金蓉爭鬥中一敗塗地,是以垂死掙扎也好,都不關自己的事,現在唐逸需要的是分析剛剛得到的信息真假,以及背後蘊含的含義。


  如果趙青天說的屬實,程曉紅在同毛志煒,李金蓉談話後謠言就慢慢轉了風向,吹到了自己頭上。那說明,最起碼毛志煒在新華酒店,尚不能一手遮天,需要將這件醜事塞給一個大領導。這樣才能有借口壓制住底下人的議論,但想來毛志煒沒想到地是,謠言卻是愈傳愈烈。最後使得他不得不將程曉紅趕出新華酒店,平息這場風波。


  那使得謠言愈傳愈烈的又是誰呢?面前的趙青天?李金蓉?還是其他人?


  唐逸看了眼趙青山,問道:「你說的事李經理不知道麼?」


  趙青天恨恨道:「她,她雖然還不至於和毛志煒同流合污幹這種齷齪事,但她地屁股也不乾淨,這些年,不知道貪污了多少錢!」


  唐逸蹙眉道:「你上面說的話,都有證據嗎?」


  趙青天滯了一下,隨即歎口氣。說:「有證據的話我早就捅到市委了。」


  唐逸正色道:「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作甚麼?信口雌黃,誣陷國家幹部,這些話我可以當沒聽過,但不要讓我再聽到這些謠言。」


  趙青天盯了唐逸半晌,站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唐逸搖搖頭,基本上,唐逸可以判斷出趙青天說地話應該有些靠譜,最起碼,在趙青天眼裡是真實的。但沒有證據的事。說不准就有什麼因素遮蓋住趙青天的雙眼,是以真正的事實也許與他講的大相逕庭。


  不過最起碼從趙青天的話裡可以知道,李金蓉和毛志煒應該不是一條路,而且兩人應該有些矛盾,只是兩人怕都不太乾淨,是以投鼠忌器,都不好對對方下手。


  而程曉紅那個謠言就容易解釋的通了。毛志煒拉出自己的名頭想壓下這件事。李金蓉卻是不配合,只怕還在其中推波助瀾。最後終於傳到了自己耳朵裡,想借自己地刀殺人嗎?


  手一痛,卻是煙蒂燃到了手指間,唐逸忙將煙蒂扔進煙灰缸,輕輕歎了口氣,在安東,自己竟然成為兩個小幹部手裡的棋子,真是有些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覺。


  下午去參加了經合區管委會的會議,唐逸卻滿腦子都是趙青天所說的話,如果是事實,唐逸是絕不允許自己眼皮底下有這般醜惡的存在,當然,怎麼拿下江浩卻是需要思量了,一來自己管不到政法系統,再一個,打擊敵人的同時更要保護好自己,現在的唐逸已經不再是以前那熱血衝動的青年。


  散會後唐逸在經合區官員地陪同下參觀了經合區拔地而起地高樓施工現場,參觀結束時已經六點多,坐上桑塔納,唐逸就叫謝師傅送自己去春江飯店,就是林國柱帶他去過的那家飯店,那裡的飯菜挺合唐逸口味。


  春江飯店位置挺偏僻,毗鄰一處市郊老住宅區,狹窄的雙車道馬路,馬路兩旁光禿禿的垂柳枝條迎風擺動,和延山老城區倒有幾分相像。


  唐逸卻是想,大概林國柱也挺喜歡吃喝吧,這般偏僻的飯店都能被開發出來,應該是好口貪杯的人物,但林國柱身上偏偏看不到這樣地缺點。


  進飯店前唐逸要謝師傅回轉,說自己打車回去即可,說起來,領導身邊地秘書和司機,其實應該是最貼心的人,一個負責工作,一個負責生活。但唐逸卻怎麼也不能和謝師傅產生什麼共鳴,或許是謝師傅這人太嚴謹,不會討好領導,歲數又比唐逸大兩輪,唐逸也不好意思使喚他作這個幹那個,自然培養不來上下級水溶膠合地那種感覺。


  應該換個年青點的司機,唐逸上樓前琢磨著,如果說官面上秘書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領導,那麼私底下,司機就是領導的代言人,別看司機這個崗位地位不高,一般都是些粗人,沒有哪個學歷好的知識分子肯去作司機,但很多領導最親近的人就是司機,秘書不知道的領導隱私司機卻知道,論親密程度,司機是要高過秘書的,領導的秘書,大概四到五年會換一下,但有的司機,卻是會跟領導直到退休。


  照例同服務員要了三樓的包廂,但剛剛上到三樓,唐逸就是一呆,卻見一間包廂門一開,走出一名美女,白皙的臉蛋。明秀的五官,穿著件玫紅色雙排扣束腰風衣,洋氣修身,頭髮盤在腦後。一枚長長的木質發卡綴著幾朵小花,少婦風情,如同熟透的桃子味美水多。比之少女地甜脆,更加的引人入勝。


  唐逸卻是沒有吃桃子的心情,看到這美少婦,唐逸暗叫一聲苦也,冤家路窄,對面的大美女,正是兩次找唐逸麻煩地白隊。


  唐逸歎口氣,也不看她,目視前方。向自己要的包廂走去。


  「敗類!「經過白隊身邊時,美少婦嘴裡輕輕吐出兩個字,唐逸蹙眉,瞪了她一眼,卻見大美女眼睛瞪得比自己還大,惡狠狠看著自己。


  唐逸無奈的笑笑,轉身進了包間,心裡歎口氣,怎麼無端端惹出這麼個麻煩?


  要了兩道小菜。一瓶啤酒。一碗米飯,唐逸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安東的菜比北方菜多甜辣,少油鹽,最是下飯,唐逸風捲殘雲般吃淨,叫服務員買單。畢竟自己一個人霸佔整個包間。要得飯菜不過十幾元錢,速度再不快點免不了吃服務生白眼。


  出了包間。見走廊中沒那女警蹤影,唐逸才鬆口氣,心說看來自己要快些想辦法解釋清誤會,免得那女警每次和自己見面都好像見到自己殺父仇人一樣。


  剛剛走沒幾步,唐逸就是苦笑,二樓上來一個人,正是孫向前,轉念一想,怕是白隊又是來蹲點等他吧?不然安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至於老是叫自己遇到她。


  孫向前一眼就瞥到唐逸,馬上笑呵呵湊過來,說:「兄弟,咱還真是有緣啊!」


  唐逸不欲再與他糾纏,但還沒說話,孫向前已經拉住他胳膊,說:「走走走,你能來這兒就是緣分,有筆買賣我和你商量下,來來,咱們上摟。」


  唐逸本想推開他,但聽他說上樓,卻是一怔,春江飯店是三層樓,四樓不過是角樓,怎麼可能對外開放?難道孫向前是春江的幕後老闆,甚至這裡是孫向前銷贓的窩點?


  思慮間,已經被孫向前拽著上了四樓角樓,角樓走廊狹窄,沒有幾個房間,大多上鎖,孫向前打開一間屋,拽著唐逸進屋。


  房間不大,擺設很簡單,紅色大衣櫃,床,兩張椅子,看床上尚有被子,估計是孫向前的小窩。


  孫向前乾笑兩聲:「兄弟,最近有筆大買賣,有沒有興趣入伙?包賺不賠。唐逸心說哪有包賺不賠的買賣,違法勾當風險更大,被抓一次就血本無歸。


  唐逸雖然很想知道孫向前的幕後老闆是誰,但知道孫向前這種人精是不會被自己套出來的,也就不耐和他廢話,剛想冷下臉和他說清楚,以後不要再糾纏自己,突然孫向前腰間的呼機響了起來,孫向前摘下來一看就變了臉色:「糟了,他怎麼來了?」神色竟然有些驚惶,隨即看看四周,猛地過去打開了衣櫃,說:「兄弟,快進來!」


  唐逸一蹙眉,孫向前已經拽他向櫃子裡推,更有些求肯地道:「兄弟唉,你就幫幫忙吧,要來的這個人可不像哥哥我這麼好說話,看見我帶人來這兒,不宰了咱倆我就跟你姓,快點,快點進去,算哥哥我求您啦,一會不管聽到什麼,千萬別出聲,把耳朵堵上,堵上!」


  唐逸微愕,見他哭喪著臉煞有其事,也就將信將疑的進了大衣櫃,接著櫃子被關上,有櫃子縫隙透進的光亮,倒也能看清櫃子裡,掛了幾件西裝,想來是孫向前的衣服。


  孫向前走出去不久,門就一響,唐逸心說來得好快,倒也依孫向前之言屏住呼吸,心裡卻是哭笑不得,自己這是在幹嘛呢?和一個走私商人糾纏不清,甚至還有可能被狠角色發現,生命會受到威脅?一陣搖頭。


  腳步聲很輕盈,好像是高跟鞋的聲音,唐逸微愕,就在這時候,衣櫃的門突然一開,一條身影就跳了進來,一下撞在唐逸身上,兩人一起驚呼。


  唐逸定睛看去,卻見一隻腳跨進衣櫃的不是別人,正是那美艷的女警,唐逸剛想說話,卻聽外面腳步聲響。接著就覺腦袋一涼,一桿黑洞洞地槍口對準了自己。


  「別出聲!」白隊冷冰冰看著唐逸,看模樣唐逸如果敢叫,她真地會開槍。


  接著白隊另一隻腳也跨進衣櫃。輕輕將衣櫃門拉上。


  衣櫃狹窄的空間一下擠進兩個人,兩人的身體馬上就緊緊貼在了一起,白隊努力地轉身面向衣櫃門。似乎是想從縫隙看門外動靜,但手槍卻是從肋下伸出,頂在了唐逸胸口,低叱:「閃開點!」唐逸無奈的挪動身子,卻哪裡動得了分毫。


  門聲響,兩個人的腳步聲,孫向前的聲音響了起來:「江隊,時間地點咱不說好了?還勞煩您老人家跑一趟,真不值。」


  接著響起一個略微沙啞陰沉地聲音:「這批豬玀數目大。你給我小心點!出一點岔子老子要你地命。」


  孫向前忙笑著說是是,那被稱為江隊的人就和孫向前確認交易細節,看得出,他對孫向前不怎麼放心,或者說對這次地買賣有些重視。當然,不是先入為主的話,是聽不出兩人談論的是走私買賣的。


  江隊?唐逸琢磨著,莫非是江浩?那個據說劣跡斑斑的刑偵大隊長?但自己沒見過他,也沒聽過他的聲音。也不能憑一個江隊就認定是他。不說這個江隊的稱呼是不是花名,就算真的是職務,公安系統姓江的隊長就一個嗎?何況城管,工商,甚至文體局等行政部門,基本都有執法大隊,自己也是上午剛剛聽過了這麼個江隊。印象深刻。倒一下就想起了他。


  孫向前和江隊確認了一些細節後,又開始扯些閒話。唐逸邊聽著他們談話,邊努力將思緒向別處引。


  櫃子很窄,兩人不可避免貼地很緊很緊,白隊沁人的幽香飄入唐逸鼻端,柔軟的身子緊緊貼在唐逸身上,雖然隔著兩層秋裝,唐逸卻能清晰感受到白隊身體的柔滑和彈力。尤其是白隊那不大不小,彈力驚人的翹臀,緊緊擠壓著唐逸的下體,令唐逸一陣陣發熱,心神蕩溢,身體也慢慢的起了變化。


  白隊應該能感覺到唐逸身體某個部位的變化,她的翹臀不由得微微動了動,想離開唐逸地身體,卻哪裡有空間?只是給唐逸無端地增加了摩擦的快感。


  看著白隊的搶微微顫抖,想來是極為氣憤,卻又不敢弄出大的響動,唐逸想起她這幾次遇到自己時對自己惡劣的態度,現在卻無端端的被自己佔便宜,滿心氣憤卻不敢發作,不由得一陣好笑,更惡作劇似的向前拱了幾下,那柔軟而又彈綿地感覺,簡直令人飄飄欲仙,有陣子沒過性生活地唐逸真的有了那麼些摟住白隊輕薄地衝動,但唐逸隨即咬了下嘴唇,一陣疼痛後,唐逸神智一清。


  就在這時候,白隊突然推開門,接著一把將唐逸拽了出去,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孫向前和江隊已經離開。


  枚紅色的風衣下,白隊高聳的胸脯劇烈的起伏,俏臉通紅,美目幾乎噴出火來,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唐逸,看情形,真的準備照唐逸的大腿來上一槍。


  唐逸也有些愁,這誤會是越來越大了,就算以後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怕自己在她心目中也是色狼書記,唉,玩笑真是開大了。


  就在尷尬時候,門突然被推開,孫向前笑呵呵走進來,嘴裡說:「兄弟,怎麼樣,準備入多少股?」猛然見到白隊,孫向前一下怔住,接著轉身就跑,白隊低叱一聲:「你給我站住!」跟在後面就追了出去。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唐逸馬上也跟出去,卻見白隊追著孫向前進了一間包廂,唐逸忙急匆匆下樓,出了大堂,上了一輛出租車,告訴司機去新華酒店,出粗車慢慢駛出,唐逸回頭看了眼漸漸遠離的春江飯店,無奈的搖頭。


  距離春江飯店事件已經兩天了,唐逸卻琢磨著孫向前走私豬玀和江隊這個稱呼,豬玀真的是豬肉嗎?江隊到底是誰?


  下午下班,唐逸出了辦公室,卻見林國柱坐在座位上發呆,林國柱好像有什麼心事,這兩天都無精打采的。


  唐逸叫了一聲他,林國柱茫然抬起頭。見到唐逸就是一驚,忙站起來:「唐書記。」


  唐逸微微蹙眉:「怎麼回事?」


  林國柱猶豫了一下道:「家裡出了點事,書記,您放心。我會很快調整好狀態的。」


  唐逸說:「回家休息幾天吧,雖然這兩天工作沒出錯,但如果真的出現問題可不好補救。要記得你工作崗位的重要性!」


  林國柱卻是嚇了一跳,正值關鍵時刻,他可不能令唐書記失望,想了想,就說了實話:「是我愛人,得罪人了,這兩天我們家不但收到騷擾電話,還接到封恐嚇信,唉。她又不肯說到底怎麼回事,就是自己生悶氣……對不起啊唐書記,我,我太緊張她了……」經過和唐逸接觸,林國柱知道唐逸是個很講感情的人,自己表現地對愛人感情越好,唐書記越發會欣賞自己。


  唐逸卻是一怔,說:「我記得你愛人是市局的警察林國柱點頭,唐逸心中就是一動。自己何不見見林國柱的愛人。打聽一下她對江浩的看法,比聽趙青天地一面之辭更為客觀。


  唐逸就說:「人民警察嘛,隨時有可能面對壞人的打擊報復,但邪不勝正,不用擔心。這樣,今晚我請你和你愛人吃飯,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國柱大喜。唐書記提議和自己一家吃飯。那就說明自己在他心目中,已經是很親近的人。


  林國柱如同吃了興奮劑。精神抖索,連忙提議:「這樣,去我家吃吧,叫我愛人作上幾個菜,她手藝不錯地。」


  期待的看著唐書記,當看到唐書記點頭後林國柱長長吐出口氣,終於,這段日子的努力沒有白費,看情形,自己這個書記秘書的地位,已經正式的確立下來,唐書記應該沒有換人的意圖。


  打量著林國柱家雅致的客廳,唐逸微微點頭,說:「國柱,家裡環境不錯,有品味。」


  林國柱撥電話,卻總是不通,不由得歎口氣:「這個白燕,今天倒沒加班,也不知道去哪啦?」抬頭看了看掛鐘,說:「書記,我去買點菜。」


  唐逸笑道:「別破費,我就喜歡家常菜。」


  林國柱答應一聲,喜滋滋開門下樓。唐逸坐在沙發上,品著林國柱給自己泡的茶,打量著客廳,林國柱家的環境還是不錯地,二十寸的彩電,紅木組合櫃,淡雅的蘭花地磚,雍容的黑皮沙發,坐起來挺舒適的,就算不是真皮高檔沙發,價位也太差不了。


  想想,沒有小孩兒,兩口子的工資加起來一千多塊,加上各種福利和獎金,以現在的消費物價,過得也蠻愜意了。


  臥室門敞著,唐逸卻是一眼瞥到雙人床頭的牆壁上,懸掛著一幅結婚照,新郎西裝革履,風度扁扁,新娘穿著白色婚紗,嫵媚動人,想來是這兩年補照的。


  看著婚紗照,唐逸突然一怔,怎麼覺得新娘這麼面熟呢?站起來,走到臥室門口,仔細打量,越看越是覺得在哪見過,正琢磨呢,就聽門響,一個女子清脆地聲音:「國柱,你今天回來地挺早呀。」


  唐逸回頭,怔住,從外面進來一名英姿颯爽的女警,正彎腰換拖鞋,解開黑皮鞋鞋帶,向旁邊一踢,露出一隻穿著雪白棉襪的秀氣小腳,接著她就瞧見了呆若木雞的唐逸,動作停滯,楞了一下後馬上伸手拔槍,卻摸了個空,才想起沒有任務,搶已經上繳。


  唐逸微笑道:「別緊張,我不是壞人。」攤開手作友好狀。


  白燕直覺就是,黑暗勢力並不僅僅是恐嚇,而是真得派人來找自己麻煩,左右打量了一下,只有唐逸一個人,心中稍安,再看唐逸,大咧咧向自己走過來,白燕默默數著他的步子,當唐逸距離白燕三步時白燕突然跳過來,雙手閃電般抓住唐逸的雙腕,用力一掄,唐逸沒有防備,被一下掄倒在沙發上,接著白燕就撲在了唐逸身上,用力扭唐逸的胳膊,準備將他雙手反剪制伏。


  唐逸也不好和她廝打,被林國柱看到豈不成笑話了?只是盡力扭動胳膊,免得真被她制伏銬上,蹙眉道:「別鬧,一場……誤會,我……我是市委書記唐逸,是……是國柱邀請我來地!」說話斷斷續續,卻是掙扎時有些費力。


  白燕卻想不到這傢伙力氣這麼大,他腰腹根本沒用力,就是盡力將胳膊向後拉,自己卻是根本擰不動他地胳膊,心裡正急,聽到唐逸信口開河,氣極,恨不得一槍斃了這個色狼,眼見自己制伏他不住,情急生智,突然腦袋抬起,接著就狠狠砸在唐逸的鼻樑上,雪白地額頭和唐逸的鼻樑來了個親密接觸,「啊」唐逸呼痛,鼻子酸痛難當,生理反應,眼淚不自禁就流了出來,雙手更是一軟,就被白燕用力一扭,身子翻過,雙臂反剪在背,白燕拿出手銬,麻利的將唐逸銬住。


  冷哼一聲,白燕站起來,卻是大口大口的喘息著,這一會兒,竟然累得她出了一身香汗,摸摸雪白的額頭,竟然有些疼,心說這敗類鼻子倒挺硬。


  唐逸被倒剪雙手按在沙發上,臉埋在沙發裡,這個氣啊,大聲說:「喂,我真不是壞人,你看我茶几上的包,有我的工作證……啊……」話沒說完,頭髮已經被白燕狠狠起,不由自主的仰起頭,眼前是白燕俏麗冰冷的臉蛋,「敗類,今天抓了你,早晚有一天,就抓你的主子江浩。」


  唐逸一愣,這時門一響,林國柱拎著菜籃笑呵呵走了進來,接著就看到被手銬反剪雙手,鼻血緩緩流淌的唐書記,和惡狠狠著唐書記頭髮的愛人。


  林國柱震驚,無與倫比的震驚,「叮」一聲,菜籃掉在地上,醬油瓶摔碎。


  白燕得意洋洋的道:「國柱,你來得正好,打電話給紀委,就說我抓到了江浩的同夥,江浩是不是人販子,問他就知道!」說著話就指了指唐逸。


  林國柱想死的心都有了,這是哪跟哪啊?這不要我的命嗎?怔了一會,終於回過神,馬上瞪起眼睛大聲喊:「白燕!你瘋啦!快放開唐書記,他是市委唐書記!」


  「啊?」白燕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林國柱已經走過來,一把推開她,冷聲道:「鑰匙呢!快給我!」


  白燕腦子混亂,下意識拿出手銬鑰匙交給林國柱,林國柱忙幫唐逸開鎖,結結巴巴道歉:「對,對不起唐書記,這,這是怎麼話說的,這……」


  唐逸擺擺手,從茶几上紙盒中抽出紙巾擦拭鼻血,雖然從沒遇到過這麼窘迫的狀況,但唐逸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淡淡道:「一場誤會,不過白警官也太衝動了些,這樣不好。」


  「是是」林國柱額頭冒汗,回頭訓斥白燕:「還不給唐書記道歉?」


  白燕卻是倔強的看著唐逸,咬著嘴唇不說話,看著她,唐逸恍惚間彷彿見到了那一身藍色制服,英挺秀氣的陳珂,杳無音信的陳珂,陳珂受委屈時可不也是這樣倔強不屈的表情?唐逸輕輕歎口氣,突然,很想陳珂,很想現在打電話,問一聲,你還好嗎?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十三章 爭鬥的開始

  唐逸總算將鼻血擦淨,林國柱找來一面小鏡子,舉在唐逸眼前,唐逸照了照,點頭說:「沒事沒事,誤會,你也別再罵白警官。」眼睛瞥到白燕還是一臉不忿的看著自己,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已經定了格,色狼書記。唐逸也不在意,放下紙巾,說:「我去洗把臉。」


  林國柱慇勤的領唐逸去洗手間,更說:「唐書記真是宰相肚量,我們家白燕就這臭脾氣,您千萬別往心裡去。」


  白燕見到愛人卑躬屈膝的模樣,更是氣憤難當,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喝水。


  唐逸洗了臉,回沙發上坐下,就問白燕:「那天和孫向前談買賣的是江浩?你們公安局刑偵大隊江浩?」


  白燕扭過臉,恩了一聲,林國柱就訓斥:「不會說話啊?什麼態度你?」


  唐逸擺擺手,說:「國柱,我和白警官有些誤會,她一時轉不過彎,也是情有可原。你就不要說她了。」


  林國柱忙點頭,心裡狐疑,不知道自己愛人為什麼看到唐書記好像見到仇人一般,她雖然做事衝動,卻也並不是沒有腦子啊?不至於這點輕重都不曉得。


  唐逸略一琢磨,就問林國柱:「你說你們家這些天收到騷擾電話?還接到恐嚇信?」


  林國柱點頭,看了白燕一眼,板著臉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唐逸笑笑:「白警官,你應該是將你的重大發現匯報給了上級吧?是不是跑到市局督察處反映情況啦?」


  白燕一怔,雖然氣憤唐逸加重語氣的譏諷。但卻想不到唐逸竟然會猜到自己地舉動。白燕是疾惡如仇的性子,衝動派,想到就作的那種,但不代表她傻,她聽愛人說過,唐書記是從省委下來的。是以和安東的犯罪集團應該沒什麼牽連,換個思維,如果唐書記真的和孫向前。江浩是一夥,那他就應該是最大地幕後主使。怎麼可能明目張膽和孫向前走到一起,孫向前在他面前更不敢那樣大咧咧說話。


  不過這個唐書記是個色狼就對了。白燕恨恨的想。


  見白燕又點頭,唐逸不由得蹙眉:「白警官,你做事太不講究方式方法,衝動,甚至往難聽裡說就是幼稚!你以為江浩犯罪集團這些年在安東一直安然無事,會是從來沒被人發現什麼蛛絲馬跡?那可能嗎?沒有天衣無縫的罪行,卻是有無所不在地保護網。」


  白燕聽唐逸批評自己,本來滿腔火氣。但聽到唐逸說「江浩犯罪集團」。再顧不得生氣,有些驚喜的道:「你,您相信我地話?」


  唐逸蹙眉道:「我信不信並不重要,問題是毛書記信不信。」


  白燕撇嘴道:「他?我看他就是最大的黑手。」或許是因為唐逸年青,更和她發生過說不清道不明的綺旎接觸,是以白燕在這位市委書記面前一點也不拘束,更是口無遮攔。想到什麼說什麼。


  林國柱這個急啊。一個勁兒在旁邊使眼色,白燕就是裝作看不見。


  見唐逸不說話。白燕索性竹筒倒豆子,將心裡話全倒出來。


  這些天她已經憋得夠難受了,前幾天她聽線人說孫向前的銷贓窩點可能是春江飯店,未免洩露消息,她就自己穿了便裝去偵察,結果無意中卻是發現和孫向前接頭的是市局刑偵大隊長江浩,


  白燕回到局裡,就向局裡的督察處反應了江浩的問題,誰知道第二天就挨了督察處黃處長的嚴厲批評,批評白燕只憑道聽途說,隨便污蔑自己的同志,並被勒令檢查,白燕不服氣,當天晚上就給紀委寫了信,卻如石沉大海,然後這幾天,騷擾電話不斷,更收到封死亡恐嚇信,白燕卻也猛然間發現,原來安東地天空卻是被烏雲籠罩,自己這個小警察卻是根本無能為力。


  或許面前地唐書記是自己唯一的機會吧?雖然這傢伙很色,但最起碼,他剛剛來安東,不會和江浩一夥同流合污。


  「唐,唐書記,其實我沒你想得那麼愚蠢,我為什麼向督察處反應江浩的問題,因為據我所知,督察處黃處長一直被江浩打壓,最近督察處要換新處長的傳聞鬧得沸沸揚揚,所以,我以為將信息透露給黃處,他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對付江浩,誰知道,這個黃處這麼膽小?」


  唐逸聽得苦笑,這不是膽大膽小的問題,一則沒有任何證明的口頭信息,黃處怎麼和背後有毛海山作靠山的江浩鬥?拿到這個信息,黃處怕是第一時間就用來和江浩交易,作為進階籌碼,努力地融進人家地體系。


  白燕看到唐逸臉上又露出那不以為然的可惡笑容,咬了咬嘴唇,忍著沒有說話。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問:「你有沒有向任局長匯報?」


  白燕一撇嘴:「他?就是毛書記地一條……,他做什麼事都看毛書記眼色的,軟的要死,局裡幾個大隊長,處長就沒有一個將他放在眼裡的,和他說根本沒有用!」


  唐逸微怔,卻是看不出任鐵石這般能隱忍,和任鐵石接觸過,唐逸卻是不相信十年的時光,任鐵石會被消磨的沒了志氣,會沒有一點想法。


  聽到白燕說任鐵石在局裡給人的是這種形象,唐逸更是心下篤定,堅忍若此,任鐵石不簡單啊。


  唐逸想了想道:「你這樣,寫個詳細的報告交給任局長,按我說的辦!還有,新華酒店以前有個叫程曉紅的女孩子,現在被開除了,找到她或許會對你們有所幫助。」


  白燕嘴唇動了動,有些懷疑唐逸的判斷力。但最後終於點點頭。市委書記的主意總歸有他地用意,這個色狼人品雖然不咋好,但二十多歲就作到市委書記,想來也有其過人之處。


  唐逸說著話就站起來:「國柱啊,這頓飯我就不吃了,等為白警官慶功時我請你和白警官吃頓好的。」


  林國柱忙說是是。


  林國柱雖然聽不大明白白燕和唐書記在說什麼。但他恪守一個原則,既然唐書記不說,自己就絕不多嘴問。但唐書記怎麼會和白燕這麼熟絡呢?林國柱卻是疑惑不解,而且。更有些說不出的滋味,自從遭遇車禍後,雖然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碰過白燕了,兩人更分房而睡,但,白燕卻是對他體恤有加,從來沒有抱怨過什麼,對他更比以前還要好上幾分,林國柱對愛人。除了感激。更有一種變態的依賴,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白燕離開自己的,如果白燕也離開了自己,那,自己豈不是成了一個真正的廢人?以後在人前再也抬不起頭,最起碼現在,白燕還能作為自己最後地一塊遮羞布。


  林國柱對白燕的感情是複雜的。漸漸地。這一二年,更變得有些疑神疑鬼。就怕白燕有什麼外遇,今天見到唐逸和白燕顯然有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林國柱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或許,酸甜苦辣,俱在心頭吧。


  唐逸出門前,想起一事,對林國柱道:「國柱,你這幾天在家休息,我會向秘書處臨時抽掉人手來代替你地位子。」


  林國柱臉色一下就白了,唐逸笑著拍了拍他肩膀,說:「等白警官的事情過去,你再回來,我離不得你的。」


  最後這句話可是相當高的褒獎了,林國柱一瞬間彷彿從地獄升上了天堂,心思也機敏起來,結合方才唐書記和白燕的話,可以知道唐書記是利用白燕作件事,最近白燕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如果自己還每天跟在唐書記身邊,怕是會使得對方投鼠忌器,不中圈套。


  唐逸回到賓館,草草吃了口飯,回了房間,就琢磨怎麼逼得任鐵石出手,他隱忍這許久,如果沒有相當的把握是絕對不會輕易起釁的,當然,唐逸相信毛海山不會糊塗到參與江浩的這種小買賣裡面,但動江浩就等於在毛海山臉上重重刪了一巴掌,任鐵石肯定會藉機擴大在公安系統的影響力,毛海山雖然是市委常委,但如果任鐵石這個常務局長能得到強力支持,在公安系統內,是完全可以和毛海山掰掰手腕地,從此公安系統風雲變幻,毛海山一動,自然會牽扯到其它常委地動,自己就可以大體看出常委結構裡的一點門道。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樣令任鐵石覺得有了強力後援,使得他甘心出手。


  自己的份量輕了點,安東這些老油子現在怕是都不大將自己看在眼裡,想想常委裡,如果說在政法系統還能和毛海山分庭抗禮的話那就只有兩個人,黨委一把或者政府一把,唐逸首先就想到了王小鳳王市長,但通過和王小鳳的接觸唐逸知道,王小鳳這個人其實很穩,別看她從北京回來後經過幾件事向自己示好,但如果自己鐵了心要和某個常委鬥,她也未必會支持自己,更何況是要說服她撐任鐵石?


  古忻明?唐逸苦笑,毛海山應該和他走得很近吧?不然沒可能讓毛海山在政法系統一手遮天。


  唐逸就有些犯愁,泡了杯茶,坐在沙發上,慢慢品著。


  想了想,唐逸終於拿起電話,撥通了王小鳳住宅電話,嘟嘟兩聲後,是一個渾厚的男音,應該是王小鳳地愛人,唐逸報了自己地名字,男人馬上笑起來:「唐書記,您等一下,小鳳洗澡呢。」


  唐逸就說:「不忙,那我二十分鐘後再打過來。」


  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床頭櫃,尋思著和王小鳳談話地內容,但真的和王小鳳通上話的一瞬,唐逸突然覺得那些轉彎抹角的措詞太牽強,王小鳳這樣精明的人物,自己動心機的話只怕適得其反。


  「唐書記,有什麼要緊事吧?」王小鳳似乎還在用浴巾擦頭髮,嘩嘩的響。


  唐逸略一猶豫。就說:「是這樣,今天我和鐵石同志吃了個便飯,他和我講了一些情況,我覺得您應該聽聽。」


  王小鳳微怔,馬上問:「任鐵石?」


  唐逸恩了一聲,話筒那邊就暫時沉寂下來。唐逸卻也有些詫異,鐵石,她馬上就能想到是任鐵石。這可有些值得思量之處,那說明。任鐵石這個名字在她心裡是很有些痕跡地,公安系統的事她很在意嗎?


  幾秒種後,王小鳳開了腔:「好,叫他明天來我辦公室。」


  唐逸說好,兩人又聊了幾句經合區的建設以及招商引資,結束了通話。


  唐逸又撥通了任鐵石的電話,是任鐵石自己接得,聽到唐逸的聲音他似乎有些激動,問:「唐書記。是小蘭同意給我她的電話了?」


  唐逸苦笑。說:「不是。」


  能感覺到任鐵石地情緒馬上黯淡下來,唐逸就說:「我聽到一些風聲,關於你們市局的……」就不再說。


  任鐵石沉默了一會兒,說:「是林秘書愛人的事?」


  唐逸卻不回答,笑道:「明天王市長見你,很晚了,早點休息。」


  掛了電話。唐逸琢磨了一下。又撥通了林國柱家地電話,林國柱接了電話。唐逸鄭重囑咐:「明天早上八點,要你愛人將材料交給任鐵石。」


  林國柱當然滿口答應。


  結束通話,唐逸又拿起茶杯,如果任鐵石真的出手地話,憑借白燕聽到的信息,再小心佈局,應該能將江浩拿下,但問題是,不知道王小鳳明天和任鐵石談成怎麼樣,會不會暗示支持任鐵石呢?


  這些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盡人事,聽天命,何況這場爭鬥和自己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充其量是自己給鐵板一塊的安東敲出幾條縫隙,可以令自己尋找機會加入這場權力遊戲。


  唐逸點開電視,卻不想安東電視台正播放朝鮮歌舞,唐逸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允兒同志那清冽的歌喉,曼妙的舞姿,輕輕一笑,拿起茶杯,品茶觀舞,漸漸忘俗。


  唐逸不知道王小鳳和任鐵石談話的結果,也沒有刻意去打聽,但林國柱倒是打過來一次電話,說白燕已經被停職,唐逸心中就是一安,任鐵石動了。


  果然,十幾天後,市局破獲一起重大走私案,電視新聞播報的第二天,唐逸又接到林國柱電話,說白燕已經被復職。


  剛剛結束和林國柱地通話,唐逸就接到書記秘書室電話,半個小時後在小會議室召開常委碰頭會,唐逸看看表,卻是已經快六點了,也就是說,這是一次緊急碰頭會。


  市委常委小會議室屋頂地吊燈明晃晃地照亮房間所有的角落,正南的一面牆前,一東一西矗立的兩根旗桿掛著鮮紅的國旗和黨旗,正北的一面牆上懸掛著一面巨大的毛澤東手書地「為人民服務」條幅地鏡框,使房間充溢著莊嚴之氣。橢圓型的會議桌前,稀疏地坐著幾個人,他們分別是市委書記古忻明、市長王小鳳、三位專職副書記和紀委書記商國民,看出席地人選可知道,這次碰頭會主題應該是討論幹部紀律問題。


  古忻明看著手頭的文件,眉頭緊鎖,翻了幾頁,就遞給了王小鳳,說:「同志們都看一看。」


  唐逸見王小鳳看完臉色就有些不好看,心裡就是一愕,材料傳到唐逸手裡時,唐逸才發現是任鐵石寫的舉報材料,舉報政法委書記毛海山在走私案偵辦過程中設置重重障礙,而專案組歷時十幾個日夜的辛勞,抽絲剝繭,終於查明走私案幕後主使是市局刑偵大隊大隊長江浩,和政法委書記毛海山有親屬關係,是以專案組的意見,毛書記有包庇疑犯的嫌疑。


  材料中,任鐵石列出了許多事例來證明毛海山阻撓辦案,看樣子都是查有實據的。


  唐逸微愕,任鐵石不簡單啊,借勢搞得這麼大,但古忻明偏偏很配合,這裡面卻是另有玄機啊,唐逸慢慢拿起了茶杯。


  古忻明這時候開了口,「國民書記,談談你的看法?」市紀委自然是沒有權力處置市委常委的,但既然事關幹部違紀問題,當然要聽聽紀委書記的意見。


  商國民喝了口茶水,說:「很棘手啊,我認為需要進行核實。」


  古忻明微微蹙了下眉,唐逸知道他對商國民的回答不滿意,看來古忻明卻是要動毛海山。


  王小鳳開了口:「古書記,我認為就憑一些書面材料就對一名常委的品格進行質疑,這很不公平,也很草率。」


  唐逸慢慢品著茶,終於明白,毛海山卻是和王小鳳走得近,可能是常委裡為數不多的挺王派,是以王小鳳對他肯定是極為看重的,這也就能解釋毛海山為什麼在政法系統可以一手遮天了,古忻明要平衡,就不可能將王小鳳變成孤家寡人,加上王小鳳的支持,毛海山卻是慢慢坐大,這夾縫中求存的手段卻是極為高明啊。


  至於王小鳳和任鐵石見面的談話內容自己不知道,但想來任鐵石是不可能不知道毛海山是市長一系的,他肯定對王小鳳耍了滑頭,而且很可能自己已經鋪好了路,這才將不知道等待了多久的機會用到極致,勢要將毛海山拉下馬。


  或許,他已經和古忻明談過了?唐逸默默喝著茶,衡量著利弊得失,心裡,卻是對任鐵石很不滿了,看來,安東的幹部還真的各個沒把自己這外來戶看在眼裡,卻是又被任鐵石上了一課。


  唐逸微笑,拿起了茶杯。


  另一邊,齊茂林和金向陽都表了態,支持將問題上報到省紀委。


  古忻明卻是說了話,看來他早有腹案,擺擺手說:「我看問題也沒那麼嚴重,海山同志的一貫表現還是不錯的嘛,調查清楚,如果確有其事,咱們還是批評教育為主,如果屬於捏造,那就追究鐵石同志的責任。「


  古忻明喝了口茶水,又道:「不過調查清楚前,海山同志的工作暫時還是調整一下。我的意見是,海山同志暫時主抓科協和文教衛的工作,至於政法工作暫時請唐逸書記負責,市檢察院檢察長王新民兼任市政法委主持工作的副書記。」


  唐逸瞬間就明白了古忻明的意圖,古忻明用得是蠶食政策,拿下毛海山,將自己頂上,而自己和王小鳳走得近一點,能緩和王小鳳的反感,而王小鳳一定要反對的話,就有可能得罪了自己。


  不過唐逸卻是知道,自己就算暫時主抓政法工作也不過是一個擺設,檢察長王新民自然是古忻明的人,自己主抓經濟,工作本來就繁重,政法系統更是沒有什麼根底,主持日常工作的王新民想架空自己易如反掌,而且,想來古忻明會慢慢將他扶正吧?


  而現在古忻明所作的,是他市委書記範圍內最大的權限,他倒是將自己的權力發揮的淋漓盡致。


  王小鳳看了唐逸一眼,就面無表情的喝水,卻沒有再出言反對。


  唐逸知道,王小鳳可能在怨怪自己,甚至猜測自己是不是也是這場爭鬥的策劃者,或許,這也是古忻明提議自己抓政法工作想要的結果。


  「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散會,明天召開常委會討論一下。」


  唐逸慢慢走出會場,看著前面王小鳳略微消瘦的背影,唐逸默默告訴自己,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十四章 遊戲入場券

  第二天的常委會上,古忻明的提議毫無阻滯的通過,出會場時毛海山鐵青著臉,王小鳳也是眉頭緊鎖,唐逸跟在毛海山身後,兩人要進行工作交接,除了政法文件的交接,還要將唐逸負責的科協,文教衛等工作交給毛海山。


  進了毛海山的辦公室,毛海山繃緊的臉慢慢鬆弛下來,親自動手給唐逸泡了杯茶,歎口氣道:「安東水深啊。」


  唐逸能理解他的感慨,十年的經營,說被拿下頃刻間就倒了,不由得不令毛海山有些茫然,而他能極快的調整好心態倒也不易,畢竟官場混得越久,對權力的追求越是熱衷。


  唐逸品著茶,看著毛海山收拾桌頭的文件,心裡卻是歎口氣,自己確實將安東官場敲出了幾條縫,看出了一些門道,但卻是為他人作了嫁衣,進一步消弱了王小鳳的影響,當然,唐逸並不後悔,政法系統裡既然出了一個江浩,就不排除還有「李浩」,「王浩」。該治理還是要治理的,現在的問題是,自己如何在當前的局面下爭得最大利益,抗衡下古忻明的影響,一把和二把分庭抗禮才能使得自己工作起來有最大的迴旋空間,如果安東完全成了古忻明的天下,自己怕是再也放不開手腳做事。


  毛海山突然開口:「唐書記,我給你推薦個人選吧,估計過些日子我就不能兼管公安那一攤了,現在的副局長劉鐵,是個好同志。業務上比任鐵石精,做事也有魄力。」


  唐逸喝了口茶,說:「毛書記,不要太早下結論,也許過幾天事情平息,您還是作您的政法書記。我還是管我地經濟呢?


  毛海山搖搖頭:「唐老弟,你就不用寬慰我了,我的事我知道……」稱呼上。卻是和唐逸更近了一步。


  唐逸歎口氣,道:「不管怎麼說吧。公安這個大攤子,唉……」


  毛海山微微點頭,明白唐逸的意思,就算自己的公安局長真的被拿下,新任公安局長的任命怕是也輪不到唐逸作主。


  唐逸卻是知道,只怕新一任公安局長會是任鐵石,當然,肯定是首先代理局長職位,在得到公安廳首肯後才能提交人大表決。成為正印局長。


  晚上回到賓館。唐逸品著茶,坐了一會兒,就拿起了電話,撥號,不一會,話筒裡傳出小妹清雅地聲音:「你好。」


  唐逸呵呵一笑:「應該說老公好。」


  小妹就不吱聲,唐逸嘿嘿笑道:「老婆。老公遇到難題了。需要你幫忙。」


  「說,」小妹的回答簡潔有力。


  唐逸哈哈一笑。心裡就有幸福蕩溢,他知道,無論如何,小妹,齊潔這兩個紅顏都會無怨無悔的支持自己,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結束了和小妹地通話,唐逸就去洗澡,準備舒舒服服睡上一覺,剛剛進洗手間,手機就響了起來,唐逸忙又回到客廳接電話。


  「唐主任,哈,不對,現在應該叫唐書記,我是蘇梅啊!「蘇梅軟綿綿的聲音從話筒傳出。


  唐逸笑道:「蘇經理,這麼得空啊?」


  蘇梅格格笑道:「我時間有地是,不像唐書記您,位高權重的大忙人。」


  唐逸笑笑,就聽蘇梅又說:「唐書記,我在安東呢,電力賓館301,您來看看我?」說著輕笑起來,輕媚笑聲中的曖昧令人銷魂。


  電力賓館是電力局的產業,也是安東除去新華酒店外最好的賓館,電力局的接待賓館,想來蘇梅是來同張震幽會,新華酒店卻是經常接待領各級導,人多眼雜,未免被人撞破,蘇梅才住進了電力賓館。


  唐逸笑道:「我就不去了,啊,張市長最近還好吧?都是省委大院下來的,也沒時間和他溝通一下。」


  蘇梅嬌笑:「那就今晚您和他見見?他呀,最近老上火了,張省長不像以前那樣寵他了,新秘書小林過去和他就有矛盾,現在兩人爭寵,小林近水樓台,咯咯,張震頭疼著呢。」


  蘇梅倒是合格的眼線,唐逸聽到這信息卻是精神一振,或許,自己的機會來了。


  那邊蘇梅又有些撒嬌地道:「唐書記,我介紹您和張震認識成不成?您就當給我一個面子嘛,以後叫我做牛做馬,我都答應您……」


  正常男人聽了蘇梅嬌媚地軟語哀求,只怕骨頭就會輕了半邊,唐逸卻是不為所動,心裡琢磨,這女人倒是會審時度勢,她應該看得出自己對她的身體沒興趣,是以只能抱緊張震這棵大樹,而見張震似乎有在張省長面前失寵的危險,她就準備為張震另覓靠山,而且想到的人選就是自己。她又將張震的所有隱私透露給自己,則自己可以放心的用張震,她又可以和自己保持一種互相依賴的關係。


  唐逸一瞬間就有了主意,笑道:「成,我也挺想和張市長溝通,這樣,你安排地點時間。」


  蘇梅嬌笑道:「謝謝唐書記!小女子無以為報,獻上香吻一個!」大力親了一口話筒。


  電力賓館二樓餐廳包間,環境雅致,空調暖風輕輕流動,室內溫暖如春。


  蘇梅脫去了外面地白色風衣,薄薄地紅羊絨衫緊緊包裹著窈窕卻又豐腴的身軀,身上峰巒起伏跌宕有致。


  挨著唐逸坐下,蘇梅就幫唐逸倒茶,美目含春,笑孜孜說:「唐書記,您想我做什麼?我可是說了,做牛做馬無怨無悔,要不要我作您地寶馬?」


  話裡充滿挑逗意味,唐逸笑笑。擺擺手道:「蘇經理,說話辦事,過猶不及啊!」


  蘇梅馬上明白了唐逸的意思,咯咯一笑,就說:「小女子記下了。」


  唐逸看了看表,就問:「張市長呢?」


  蘇梅淺笑道:「我同他講地是九點。還有一刻鐘呢。」


  唐逸知道蘇梅應該是有些不能被張震聽到的話向自己交代,就微微點頭,拿起茶杯品茶。


  「唐書記。我在您面前一是一,二是二。說話不繞彎子,說對說錯的您多包涵批評。」


  唐逸就笑:「你也知道什麼是謙虛?」


  蘇梅微微一笑,說:「張震這個人吧,能力是有的,不過小道道也不少,愛掉花槍,當然,我會幫您看著他的。」


  唐逸笑笑,這些話說出來可就落了下乘。蘇梅畢竟是個女人。用女人武器不奏效,表忠心時就有些迫不及待,急躁。


  蘇梅又說:「所以唐書記,您只管放心大膽的用他,有我在,包他服服帖帖。」


  唐逸微微搖頭:「什麼用不用地,我是副書記。他是副市長。省委下來的倆落魄鬼,誰也不比誰好多少。」


  蘇梅咯咯笑道:「唐書記。我可是知道您的,早晚一飛沖天,您能用張震,是他地福氣。」


  唐逸擺了擺手,拿起茶杯喝茶,蘇梅就不再說。


  等了好久,張震還是沒到,唐逸微微蹙眉,蘇梅也有些著急,說:「他一向很守時的啊?」


  唐逸就問:「不會是不好打車吧。」


  蘇梅搖頭:「不是,他有車。」說到這兒就笑:「也不怪張省長對他有意見,你說他一個副市長,哪有配專車地道理?他可倒好,自己從省委批來的購車款,買了輛新車,比市長的車都金貴,小林能不趁機打他的小報告?」


  唐逸聽了一笑,其實副市長配專車並不稀奇,雖然新世紀中央發文作了配車要求,市委主要領導才配置專車,但現在這個年代,別說副市長,就算市委機關頭頭腦腦,正處級幹部,配置專車的也不在少數,所以在中央下文後,才會出現後來的拍賣公車熱潮。


  倒是安東市委市政府不給張震配車,明顯是張震遭遇了同自己一樣的待遇,被固有體系排擠,所以張震氣憤下,自己跑去省委批了購車款。


  又等了七八分鐘,門彭得被推開,張震滿臉氣憤的走進來,唐逸和他見過幾次面,四十多歲的年紀,清清秀秀地,從面相上很容易給人好感,這也是張省長喜歡他地原因之一吧,有時候長的好看確實是一種優勢。


  滿臉鐵青的張震看到唐逸才緩和了一下臉色,說:「唐書記,勞你久等了。」


  唐逸笑道:「沒啥。」


  蘇梅卻是問:「咋回事?看你氣得脖子都冒青筋了。」走過去毫不避忌的挽住張震胳膊,拉他坐到唐逸身邊,張震皺了下眉頭,看了眼唐逸,沒有說話。雖說他也能猜到唐逸會隱約知道自己同蘇梅的關係,但在唐逸面前明顯的親暱畢竟有些不妥。


  他很早前就聽張省長提起過唐逸,知道唐逸京城裡很有些背景,再見到唐逸火箭般躥升的速度,羨慕之餘就有些嫉妒,尤其是聽蘇梅提起她認識唐逸,春城飯店能進金鑰匙也是唐逸幫忙後,他更是對唐逸生出了仇視之心,甚至本來生出了在安東和唐逸較較勁地想法,但想不到來到安東後,遭遇地境況和他所想的大相逕庭,人家根本就不大將他這省長嫡系看在眼裡,分配工作是工業經濟,各部門頭頭卻大多陽奉陰違,完全就是一個被架空地掛名市長,如今更有在張省長面前失寵的危險,張震早就沒有了和唐逸爭雄之心。


  雖說蘇梅在唐逸面前和自己表現的太過親暱有些不妥,但至少,張震心裡舒服了些,又見蘇梅將自己拉在唐逸身邊,她又坐了自己身側,張震一直以來心頭的那根刺倒淡了。


  蘇梅笑著說:「您二位都是鼎力支持我的恩人,今天這頓飯,我請客。」就走出包廂要服務員上菜。


  有蘇梅說話湊趣。氣氛漸漸融洽起來,說話間蘇梅就問張震:「我說市長大人,你剛進來的時候臉色咋那難看?誰惹您啦?」


  張震本來正笑呵呵和唐逸碰杯,聽到蘇梅問話臉就是一沉,有些氣惱地道:「幾個小交警,起車快了一點。硬說我闖紅燈,我沒帶工作證,將身份證給他們看。說我是副市長張震,你猜他們幾個怎麼說?說沒聽說過有姓張的市長!」說著就恨恨將杯裡酒乾了。顯然來安東的這段日子,令本來在省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張震很是鬱悶。


  蘇梅就嬌笑:「你這市長作得也忒沒意思,聽說這裡市委書記姓古?」


  張震點頭:「古忻明。」看了唐逸一眼,就說:「是劉書記提起來的。」


  蘇梅嬌笑:「劉書記幾年就退了,你這省長面前的大紅人,古忻明會不給面子?」


  張震搖搖頭,說:「聽說他上面有人地。」


  這個上面自然是指的京城,唐逸聽到這些話也不接聲。張震在遼東多年。對各市的一二把手應該有一定地瞭解,比起這些信息,他倒是比唐逸靈通多了,唐逸卻是想不到古忻明是劉書記提起來的,換句話說,可能是劉書記地人,當然。也可能在省裡另有門路。至於說他北京有關係,這種話卻也只能虛虛實實。姑妄聽之。不是他本人,誰也不知道他真正的關係有哪些。


  蘇梅見提起古忻明氣氛有些沉重,顯然這個古忻明是壓在兩位外來戶心頭的巨石,就笑著提議和唐逸,張震一人喝一杯交杯酒。


  唐逸擺擺手:「我酒量有限,算了吧。」


  張震當然也要表現的莊重,也出言婉拒。唐逸倒是笑道:「張市長,說起交警,你知道市局最近出了些變動吧?」


  張震點頭:「聽說毛書記出了點問題,被掛了起來。」


  唐逸沉吟了一下,就說:「市公安局是個大攤子啊,如果毛書記真有問題,公安系統怕是也患了重疾啊,想根治的話難嘍,除非由外來人擔綱,沒有那些盤根錯節的約束,大刀闊斧的進行整治。」


  張震聽得就心中一動,抬眼看了看唐逸。


  蘇梅也聽出了話音,嬌笑道:「唐書記,您總歸不是想張震降職,去做公安局長吧?」


  唐逸就笑;「副市長就不能兼局長啦?」說著就舉杯和張震喝酒,不再提這個話茬。


  張震卻是尋思著唐逸的話,他知道政法委工作現在由唐逸掛帥,但張震也知道,唐逸鐵定是個過渡人物,幾個月後古忻明肯定想辦法提自己的人作政法書記,至於公安局長,唐逸更不可能在這種重大人事任命上有什麼話語權。


  琢磨著,剛剛有些熱地心又涼了下來,畢竟如果由張震兼任公安局長,他可真地是求之不得,公安局長崗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能兼任這麼重要的領導崗位,則自己在安東的影響力會馬上暴漲,再不是別人眼裡可有可無的掛名市長。


  但想想也是自己白日做夢,也就笑著和唐逸碰杯喝酒,閒聊起來。


  毛海山的問題很快就有了結論,任鐵石反映的情況大部分屬實,而古忻明也沒有趕盡殺絕,給毛海山什麼處分或者上報省紀委,本著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地方針,毛海山只是被調整了分工,免去了公安局長一職,成為了分管文教衛地專職副書記,至於公安局日常工作,由常務副局長任鐵石主持,看起來任鐵石前途一片大好,期間他也給唐逸掛了個電話,請唐逸吃飯。


  唐逸自然要給這位最近炙手可熱的紅人面子,外面盛傳,任鐵石不但會擔任公安局長,甚至會在未來出任政法委書記。


  唐逸和任鐵石地這餐飯是在新華酒店二層包間吃的,任鐵石頻頻給唐逸敬酒,說了些感謝的話,言道沒有唐逸的支持,自己不可能破獲江浩重大走私集團。


  唐逸微笑,連說客氣。


  任鐵石又說,林秘書的愛人白燕隊長在這次戰役中有重大立功表現。已經被提為刑偵大隊大隊長。


  唐逸不由得輕輕搖頭,就那個衝動派?去作刑偵隊隊長?不是開玩笑吧?而且白燕屬於越級提升,從中隊長直接躍升為大隊長,沒有副隊的過渡,當然,從級別來說。倒是按部就班,由科級正職提為副處,警銜由一級警司晉陞為三級警督。


  任鐵石喝高了一點。臉微紅,說著話又問起了蘭姐:「唐書記。最近和小蘭有沒有聯繫?」


  唐逸已經不再被他單純地外表所欺騙,雖說看樣子他對感情確實真摯,但一個城府如此之深的人,誰又能擔保他不是作假?


  蘭姐別看市儈狡猾,其實是小精明,人還是很單純的,和任鐵石真的不是良配。


  唐逸就笑:「有,不過鐵石同志,還是算了吧。緣分這東西強求不得。」


  任鐵石看了看唐逸。就敬唐逸酒,說:「唐書記,我真心希望能再見小蘭一面,我就不信打動不了她,再說了,我也想和唐書記的關係更上一層樓呢!」


  唐逸聽了微笑,說:「我也希望如此。」任鐵石話裡的意思自然是告訴唐逸。他和小蘭地事能成的話則他會無條件倒向唐逸。


  唐逸看了眼任鐵石。臉上掛笑,慢慢喝下了杯中酒。任鐵石自然看不出。從這一刻,他已經被唐逸宣判了死刑。


  十一月份常委會議前的例行碰頭會還有一個小時召開,唐逸卻是正與統戰部長顧占東談話,顧占東大概是份量最輕地市委常委了,統戰這一攤雖說是黨一直以來就很重要的工作,但統戰部對市委市政府各權力部門根本沒什麼影響力,和組織部宣傳部不可同日而語,如果說統戰部長沒有專職副書記領導還好,有專職副書記領導地統戰部長,更是話語權小的可憐。


  顧占東無疑就是這種情況,上有唐逸這個主管書記,則統戰部管轄的僑聯,非公有制經濟,宗教事務等等部門協會很多時候都是越過他,直接向唐書記匯報工作,顧占東就好像夾心餅,兩頭沒著落。


  顧占東就哀歎自己的命運,本來這次換屆,他這個市委常委,統戰部長很有機會被提為副書記,但偏偏省裡空降來了個唐書記,令他的美夢破碎,但他並不怨怪唐逸,他知道,是自己沒操作好,所謂唐書記擋了他的路不過是借口,如果古忻明或者王小鳳真的有心思提拔他為副書記,向省裡提下名,基本就沒什麼大問題,自己本來就是市委常委,不過加個副書記的頭銜,副書記兼任統戰部長,分管統戰工作,和唐書記的到來並不衝突,顧占東也看得出,唐書記對統戰這一攤實在沒什麼興趣,不會野心勃勃到手裡抓得權力越多越好。


  匯報完工作,唐逸就看看表,顧占東笑道:「書記要去參加碰頭會吧?」


  唐逸微微點頭,想了想說:「占東,過些日子我準備辭去分管地統戰工作,我分管地攤子太多,最近又加了政法工作,真的有些忙不過來啊!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


  顧占東微愕,就抬頭看向唐逸。唐逸卻不再說,拍了拍顧占東肩膀,拿起一疊文件走了出去。


  顧占東有些迷糊,他要將統戰工作完全交給自己?這是什麼意思?心裡劃了個大大的問號向外走,出了書記辦公室,卻見林國柱正在埋頭寫材料,就笑著過去搭訕:「國柱,忙啥呢?」


  林國柱忙站起來向顧部長問好。


  顧占東就歎口氣:「剛剛聽唐書記說他準備不再分管統戰工作,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工作令唐書記失望了。」


  林國柱哪知道唐逸的用意,但見顧部長來打探口風,略一猜測就知道唐書記可能想拉攏顧部長,就笑道:「啊,我聽說唐書記準備和古書記王市長建議,向省委提名你為黨委副書記呢。」這種人情話就胡編唄,最後沒有信兒那也是王市長或者古書記不同意,和我們唐書記無關。


  顧占東微愕,隨即笑笑道:「這怎麼可能,我可沒那個能力。」笑呵呵出了門。雖然也知道林國柱地話不能盡信,但人地心理就這樣,總是有意無意地更加願意相信好消息。是以顧占東倒也心氣倍增,對手頭地工作突然就多了幾分熱誠。


  碰頭會還是照例在小會議室,簡單的過了下明天常委會的議題,明天的主要議題就是討論研究加快安東經濟發展。大力優化發展環境,進一步加大招商引資力度,努力讓一批新項目、大項目落戶安東。唐逸簡單介紹了經合區獲得的投資項目。倒令幾位常委一陣詫異,卻是想不到。唐逸鼓搗了幾個月,已經拉來了幾千萬投資,而且意向中正在談地項目不在少數。齊胖子和金向陽看唐逸目光就有些變,大概沒想到唐逸在招商引資上頗有一套吧。


  卻不知唐逸為了盡快做出點成績,有幾個大項目卻都是和齊潔要的,幾個過千萬項目的投資中,有三個是華逸集團地控股公司投資。


  古忻明也滿意的點頭,說:「看來咱們地唐書記真是管理經濟的高手啊。」齊茂林點頭附和,唐逸就謙遜了幾句。


  古忻明又問唐逸:「怎麼樣。政法工作還順手吧?」


  唐逸笑道:「門外漢。多虧新民檢察長內外兼修,政法委員會的工作才運轉的開。」


  古忻明點頭,剛想藉機說唐逸說的對,政法書記還是應該政法系統出身,卻見唐逸拿出了幾份文件,說:「不過我最近倒是對市公安局的一些情況作了深入的調查,我覺得。市局存在很多問題。甚至有些積重難返,尤其是社會上。江浩事件後,市局的公信力已經降到近幾年的最低點,形勢堪憂啊!」將文件分發給古忻明,王小鳳幾人,這裡面地材料當然是唐逸托白燕寫地,他又哪裡有時間去研究市公安局的問題。


  古忻明微微一愕,翻著文件,眉頭就鎖了起來,說:「問題真這麼嚴重?」


  唐逸就說:「或許是我一葉障目,但不管怎麼說吧,我認為對市局的治理已經迫在眉睫,而鐵石局長怕是有心無力,我不是質疑鐵石局長的能力,但在一個系統呆久了,就不可避免的會有形形色色的人際關係約束住他,重病就要用猛藥,但我怕鐵石局長卻是舉不起手術刀!」


  古忻明這才慢慢聽明白了唐逸的意思,敢情他想插手公安局長地人選安排,古忻明微微蹙眉,就拿起了茶杯,大口喝了幾口,顯然琢磨不透唐逸地路子。


  齊茂林和金向陽對望一眼,兩人都有啼笑皆非的感覺,這個唐書記,幼稚地可愛,作了臨時政法書記沒幾天就想插手公安局長的任命,真是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啊!


  唐逸也不管他們的反應,就說:「我認為,是時候提名公安局長了,而新任公安局長最好是用外來戶,和安東司法系統沒有任何牽連的人選,只有用這樣的同志,才能大刀闊斧的對安東市局進行整治。」


  古忻明放下茶杯,微笑道:「唐書記是想自己兼管市局?」其它幾名常委都一般心思,看向唐逸。


  唐逸卻笑道:「不是的,我現在分管的工作就有些多,還想和古書記請辭呢,關於市局局長,我心目中有個人選,就是市政府的張震同志,他早年就在司法系統工作過,後來調入省委秘書處,工作能力很強,也符合我上面所說的條件,完全可以勝任市局的工作,我也相信他有能力領導市局走出目前的困境。」


  古忻明拿起茶杯喝茶,王小鳳慢慢翻著手裡的材料,歎氣道:「真是觸目驚心啊,我同意唐逸書記的觀點,重病需要猛藥,施藥的人更不能和患者有親屬關係,否則會瞻前顧後,施展不開!」


  齊茂林出聲反對:「我說說我的看法吧,對張震市長的工作能力我是信任的,但公安系統事關全市的治安,安東地理位置特殊,是非法入境者和走私商人的中轉站,可以說,治安工作難度很大,而張震市長剛剛來安東不久,不熟悉安東情況,怕是不能統籌全局。很容易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


  金向陽也表示反對。


  古忻明喝了幾口茶水,就笑道:「看來同志們的意見分歧很大啊,小鳳市長,這事就擱下吧,好不好?」


  王小鳳微微蹙眉,唐逸卻是說:「古書記。不如作為一個議題,明天地常委會表決一下,畢竟公安系統出現的問題是現在安東的焦點。所有常委的意見咱們都要聽聽,兼聽則明嘛!」


  古忻明又拿起了茶杯。大有深意的看了唐逸一眼,微笑道:「好啊,兼聽則明,就按唐逸書記的意見辦。」


  唐逸沒想到地是,第二天例行的月底常委會卻是被古忻明開成了擴大會議,除了十二名常委,政協主席李博遠、人大常務副主任江浩然列席,還有十幾名市委委員列席旁聽,這些市委委員裡。有幾名副市長。也有行政單位的一把手,張震赫然在裡面。


  進入會場時唐逸和張震握了握手,張震尚不知道這次常委會事關他地前途,和唐逸握手後,就坐在了窗戶前的長椅上,端著茶杯悠閒地喝茶。唐逸坐在橢圓會議桌前,心裡卻是知道。古忻明是對自己相當不滿意了。決心給自己點顏色看看,是以才召開擴大會議。將安東重量級市委委員召集,看自己是如何丟醜。想想也是,一個剛剛到任的五六把手副書記,就想進入安東的權力場,參與人家的權力遊戲,分明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古忻明要借這次常委會給自己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唐逸靜靜品著茶,打量著其餘的十一名常委,市委書記古忻明,市長王小鳳,副書記齊茂林,副書記金向陽,紀委書記商國民,組織部長錢一鳴,常務副市長曾懷民,秘書長高天,副書記毛海山,統戰部長顧占東,軍分區政委李雷,加上自己,一共十二名常委。


  古忻明主持會議,他笑呵呵開了口:「在會議開始前,有一項人事任命需要表決,就是關於市公安局代理局長的人選,咱們這些常委口頭表決一下吧。」


  唐逸面無表情的喝茶,古忻明作得可是有點絕,本來人事議題一般壓在會議的尾部,他卻第一個議,是存心令唐逸帶著難堪開完這次常委會。


  古忻明繼續微笑道:「是這樣,唐逸書記提名張震同志兼任市公安局局黨委書記,代理局長,大家都談談看法吧。」提名代理局長是因為常委會通過後,卻是要省公安廳和市人大通過,才能正式任命為公安局長。


  張震一下怔住,那些列席地市委委員也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看向唐逸地目光中有幸災樂禍,有不屑,也有同情……


  唐逸默不作聲,低頭喝茶。


  主管組織的齊茂林第一個開口:「我已經闡述過我的意見,安東治安形勢複雜,我不同意張震同志兼任市局局長,當然,張震同志的能力我是完全認同的。」


  金向陽發言,贊同齊茂林的意見。


  王小鳳卻是將唐逸的理由複述了一遍,最後道:「同志們啊,要恢復市民對我們地信心,只有大刀闊斧地整治,我認為張震同志就是最適合的人選。」


  接著常務副市長曾懷民表示同意小鳳市長地意見。


  紀委書記商國民笑呵呵道:「我棄權。」


  組織部部長錢一鳴沉吟著,說了些模稜兩可的話,既不表示支持也不表示反對,等於棄權。


  張震緊張的看著局勢的發展,對唐逸的勇氣,他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才來了幾天啊?就敢捋古忻明的虎鬚。


  現在的情況是2:2,兩名常委棄權,張震就看向尚未發言的六名常委,古忻明,唐逸,然後就剩下統戰部長顧占東,被架空的副書記毛海山,秘書長高天,軍分區政委李雷。


  張震緊張的盤算著目前的局勢,接著就是一怔,對比了一下未投票常委的數量對比,竟然有希望!


  毛海山自然是市長一系,但高天卻是肯定投反對票的,因為一般來說,秘書長和黨委書記都是親密無間的。3:3。然後剩下四名常委,古忻明,唐逸,顧占東,李雷。


  李雷不用多說,肯定是棄權票。他對地方地政事從來就不參與。


  最後就剩下古忻明,唐逸和顧占東。


  則顧占東這一票可就相當重要了,顧占東支持古忻明的話那自然是書記一派勝利。如果顧占東投了棄權,則雙方4:4打和。但因為古忻明是一把手書記,則古忻明那方勝。但如果顧占東投了支持票,那可就有趣了,5:4,市長一系勝利。


  盤算到這裡,張震不由得睜大眼睛,奇怪的看著唐逸,簡直佩服唐逸到五體投地,聽蘇梅說過。這個唐書記辦事甚穩。想來沒有相當的把握不會輕易起釁,難道他已經說服了統戰部長顧占東?


  張震正浮想聯翩的時候,毛海山發言了,他的話很簡練:「我反對!」


  張震地心情馬上從天堂落入了地獄,任誰也想不到,剛剛被古忻明打壓的靠邊站的毛海山會支持古忻明一方。這一下形勢馬上急轉直下,不管怎麼算。唐逸一方也輸了。


  唐逸更是一怔。不自覺就看向了古忻明,卻見古忻明嘴角有一絲莫測高深地笑容。也正向他看過來,唐逸知道,自己又被上了一課,古忻明在告訴自己,政壇上,本就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地利益,這道理自己懂,但卻做不到古忻明這般舉重若輕,毛海山被打壓,古忻明卻沒有將他徹底拿下,為什麼?唐逸以前是以為古忻明照顧王小鳳的顏面,現在看,卻是毛海山審時度勢,投入了古忻明的懷抱。


  王小鳳臉色也有些不好看,拿起茶杯喝水,這次常委會,她本來還是抱著很大希望的,自己和常務,唐逸,毛海山四票,如果再有一名常委支持,則很有可能通過唐逸的提案,卻想不到,最有把握的一票倒向了古忻明。


  3:2,還有五名常委,古忻明,唐逸,秘書長高天,統戰部部長顧占東,軍分區政委李雷。


  高天猶豫了一下,宣佈棄權。


  顧占東本來心裡猶豫不決,不知道自己是支持唐書記呢還是宣佈棄權,但現在看大局已定,自己這一票已經可有可無,就再沒有心理負擔,發言支持唐書記的意見,想來這個時刻,古書記也不會怪自己。


  唐逸慢慢拿起了茶杯,那邊王小鳳也鬆了口氣,4:4,輸的不算太難堪。


  唐逸喝了幾口茶水,笑笑道:「我就不用發表意見了吧,我會反對自己的提案嗎?」


  市委委員們發出一片善意地笑聲,大多對這年輕書記有了絲好感,敗不餒,年輕人有幾個能作到?


  古忻明微笑,說:「好了,李雷政委也表個態吧,咱們也快點進入下一個議題。」


  李雷點點頭:「我支持唐書記地提案。」


  我支持唐書記的提案,聲音不大,卻令會場馬上變得一片沉寂,那一瞬,彷彿掉下根針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古忻明笑容僵住,一時間竟然有些無措,因為近十年來,他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從來沒遇到過自己不能掌控的局面。


  古忻明怔了會兒,拿起茶杯大口喝了幾口,又看向唐逸,唐逸低頭喝茶,卻是看不到他的表情。


  所有人都在錯愕,不知道李雷這個軍分區政委為什麼會突然支持新書記唐逸,更在一瞬間扭轉了局勢,令古書記遭遇幾年來從未有過的尷尬。王小鳳愣了一會兒,看著唐逸,微微點了點頭。


  古忻明大口喝著茶水,然後放下茶杯,「噹」一聲,茶杯和桌子碰撞的聲音在靜寂的會場是那麼刺耳。


  古忻明笑了起來:「好吧,張震同志地任命正式通過,報省公安廳和人大,」


  李雷就站起來,說:「古書記,我軍分區還有個緊急會議。」


  古忻明笑著點點頭,李雷大步離開了會場,很明顯,他來參加這個常委會就是為了支持一下唐逸地提案。


  古忻明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宣佈進入下一個議題。


  張震輕輕歎了口氣,第一次,見識了唐逸的手段,不由得有些慶幸,幸虧自己沒有選擇與他為敵。


  唐逸靜靜品著茶,任誰也看不出,這個清秀地青年,剛剛給在安東一手遮天的古書記上了一課,令古忻明體驗了一次小學生都知道的道理,驕兵必敗。


  唐逸知道,自己終於有資格加入安東的權力遊戲,但,只是剛剛開始而已。有太多事需要自己思考,雖然早就知道有李雷這顆定海神針支持自己,但今天的常委會卻也給了自己太多的啟發,而且,只是打了古忻明一個冷不防而已,想和古忻明分庭抗禮,就算王小鳳有自己的全力支持,暫時也毫無勝算。


  而且,自己也並沒有狂妄到想和古忻明作對手,在傳遞出自己夠資格參加安東權力遊戲的信號後,自己要作的,就是盡快修補和古忻明的關係,不能令他真的將自己看作政治對手來重點打壓。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十五章 要結婚了?

  朝鮮飯店一樓的包廂裡,唐逸和張震,蘇梅喝著朝鮮米酒,說笑聊天。


  蘇梅晚點坐火車回省城,唐逸和張震為她餞行。


  常委會後,唐逸能明顯感覺到安東幹部對他態度的轉變,匯報工作時都透了十二分的小心,更育些幹部已經向唐逸伸出了橄欖枝,意圖向唐逸靠攏,當然,這類幹部失意的多,得志的少,但最起碼也證明,唐逸漸漸成為了安東幾座碼頭之一,雖然這碼頭現在有點小,可供入港的船隻噸位有些低。


  這幾天唐逸和張震只在政法委會議上見過一面,也沒機會細談什麼,今天倒是常委會後兩人第一次有機會坐下來深談。


  夾了口蘑菇,唐逸就讚歎:「鮮美可口,好。」


  張震卻是頗為內行,顯然是這裡的常客,他解釋道:「是白頭山蘑菇,朝鮮特產。」


  蘇梅卻是眨著美目嬌笑道:「外面的朝鮮小姑娘可個頂個的漂亮。」


  張震點頭附和:「不但長得漂亮,而且各個能歌善舞,她們準備過些日子每天晚上在飯店進行文藝匯演,已經報文化部門待批。」


  唐逸笑笑,心說這酒店負責人不古板,倒也與時俱進。


  蘇梅卻是瞪了張震一眼,張震趁唐逸不注意,偷偷給蘇梅賠了個笑臉,唐逸眼角瞥到,心裡暗笑,蘇梅這女人倒也厲害,將張震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和張震碰了一杯。唐逸就問:「市局地工作順利吧?」


  張震笑道:「剛接手,熟悉階段,難說,不過初步印象,工作不大好展開。」


  唐逸微微點頭:「毛書記在市局二十年多年了吧?多和他取取經,能學到很多東西。還有鐵石局長,都是很優秀的幹部,你應該多接觸接觸。」


  張震笑道:「唐書記的金玉良言我記下了。」


  按照唐逸想來。現在入主市局是最好的時機,真的等任鐵石站穩了腳。再想打開局面可就難嘍,現在的市局,毛海山一系土崩瓦解,更面臨被清洗地危險,勢必要尋找一位新的庇護者,張震完全可以借勢和任鐵石鬥法。只是市局的形勢,唐逸不能同張震明講,只能靠他自己慢慢摸索。


  蘇梅舉起杯子敬唐逸,笑孜孜道:「唐書記。我這個肉眼凡胎還是沒認出您這尊真神。和您這條強龍比,再老辣地地頭蛇也成了池塘裡的泥鰍,馬上回省城了,我敬您三杯,您隨意就好,祝您早日一飛沖天!」


  看著蘇梅豪氣地一杯杯乾下去,唐逸微微一笑。也就倒滿酒。一飲而盡,準備和蘇梅連乾三杯。不管蘇梅是個怎麼樣的人,人家一個女人說著吉利話豪爽的敬酒,唐逸也不能故作矜持,擺什麼架子。


  誰知道滿滿一杯酒下肚,唐逸胃裡馬上翻江倒海,就有想吐的感覺,勉力忍住,臉色就有些白,張震忙攔下唐逸去夠酒瓶的手,勸道:「唐書記,您可別跟她瘋,她有名的千杯不醉。」


  蘇梅就咯咯笑:「唐書記,看來真是金無足赤啊,您也有死穴啊!」


  唐逸略帶歉意的道:「不好意思,我這酒量真的有些淺。」


  蘇梅卻是有些受寵若驚,一直以來,雖說她在唐逸面前獻媚討巧,表現的圓滑自如,但人都是有自尊地,蘇梅這種女人也不例外,只是她們將那自己認為地無謂自尊深深埋在了心底,本來見唐逸準備和自己連乾三杯已經有些詫異,卻見唐逸帶著歉意說抱歉,蘇梅愕然,心裡更升起了一股感激。不過隨即她就嬌笑道:「唐書記,您這樣說是不是想我再自罰幾杯謝罪啊?」


  唐逸哈哈一笑,擺了擺手。


  張震心裡歎口氣,這年輕人,論風度,比手段,確實令人折服,或許蘇梅和自己說過的話,真的要仔細考慮一下了。


  接下來三人間氣氛更為融洽,正說笑間,唐逸的手機響了起來,接起,卻是母親的聲音:「小逸,吃飯沒?」


  唐逸恩了一聲。


  蕭金華隨即道:「你們那邊天涼吧,別忘了多穿幾件衣服。」


  唐逸苦笑,不管老媽是億萬富翁也好,商界巨賈也好,在自己面前同樣嗦,和天下所有老媽一樣,不討自以為長大的子女喜歡。


  無奈是無奈,唐逸卻是心存感激,說:「嗯,放心吧,我會照顧自己的。」


  蕭金華就笑:「我可真地不放心,所以啊,得趕緊給你娶房媳婦,你和寧家姑娘地婚期我給定了。」


  唐逸微愕,隨即說:「媽,你等一下!」看了看表,抬起頭笑道:「我出去打個電話。」


  張震就說:「別別,唐書記,您就在這打吧,外邊大廳吵,您總不能去大街上打電話吧?」


  蘇梅站起身嬌笑道:「張震送我去火車站,唐書記,我就告辭了。」


  唐逸微微點頭,和蘇梅握手話別,又對張震說:「這餐算我的。」蘇梅嬌笑:「那當然,您一年多少接待費?張震才多少,咱這就叫殺富濟貧。」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想想,自己自從來安東還沒動用過接待費呢,這不好,有些異類,會被人看作假清高,該用還得用,只要用在正途就是。


  唐逸現在地接待費是每年五萬左右,當然,這類款項是不會有文件明文規定的,只是默認的規則,而且超出部分只要古忻明不放話,基本上市委辦行財科還是會給沖賬的。


  張震和蘇梅走後,唐逸關上包廂門,拿起手機。說;「媽,是爺爺給你打電話了?」


  蕭金華笑道:「這次是我主動和老爺子通的氣,你也不小了,就算你帶頭提倡晚婚晚育,也是時候結婚啦!」


  唐逸恩了一聲,知道自己再也躲不過。


  蕭金華又說:「日子我選好了。甲戌年,丙子月,己丑日。宜采。盟,嫁娶。祭祀,祈福,安香,出火,出行,友……」顯然是在念黃歷。


  唐逸無奈地道:「到底是哪天啊?」


  蕭金華就有些不滿:「急啥?想新娘啊?十二月二十九日,禮拜四,黃道吉日,請香港的龍師傅批了八字。你們倆是天作之合。吉日成親,則龍鳳呈祥。」


  唐逸翻著白眼,無話可說。


  蕭金華又說:「我和小妹見過面啦,她和你說了吧?」


  唐逸微愕,問:「什麼時候?」


  「前天,我剛剛從國內回來,這半個月忙壞我了。去香港請龍師傅和老爺子見面。商定你們的婚事,見寧家家長。不過很舒心,小妹,唉,多好的一個姑娘啊,委屈人家啦。還有,還有齊潔,唉……」蕭金華知道兒子定捨不得和齊潔分開,倒有些替小妹和齊潔不平。


  唐逸臉就有些紅,默不作聲。


  「你呀,和你爸真不是一個性子,怎麼這麼花心?」蕭金華開始數落起唐逸,畢竟她是女人,見不得男人沾花惹草,就算是自己兒子,也不覺有些氣憤。以前沒見過小妹還好,覺得政治婚姻,兒子結了婚怕也不怎麼幸福,能有個可人的齊潔在身邊陪伴也好,但見到清麗脫俗的小妹,她可就替兩個好女孩兒抱打不平起來。


  唐逸被老媽罵,心裡倒有些舒服,其實他更希望齊潔痛罵自己一頓。


  聽不到唐逸吭聲,蕭金華卻是怕自己語氣重了,傷了寶貝兒子地心,就歎口氣道:「算啦,還是說說你和小妹的婚事吧,老爺子也同意龍師傅作你倆婚事籌備圖的特別顧問,負責一切有關擇時定位地指導,你倆未來的新居佈局擺設也是龍師傅一手操辦……」


  唐逸聽得一陣鬱悶,忍不住插嘴:「不會家裡弄得這一塊陰陽鏡,那一盞長明燈地吧,媽,你啥時候信這個了?」


  蕭金華咯咯笑道:「放心吧,龍師傅沒那麼呆板的,現在風水也講究現代化的。」


  唐逸卻又問:「我們的新居、在哪呢?」猛然想起一事,說:「媽,不會是你上次說的那個別墅吧,你問過我喜歡怎麼佈置的?」


  蕭金華就笑:「還是我的寶貝兒子聰明,不過呢,我也咨詢了小妹的意見,結合你們倆的口味和龍師傅地專業知識,媽保證你們地新居會變成甜蜜的小愛巢。地點嘛,保密,你到時候就知道啦。」


  唐逸歎口氣:「爺爺也由得你胡鬧。」心裡卻一陣輕鬆,老媽終於肯回家了,而且看情形老太爺還很寵她,也難怪,多年不見的兒媳婦,專程回來哄他開心,老太爺肯定龍顏大悅。以前老媽不肯低頭,是因為她覺得老太爺霸道,對自己不公,現在老媽站在世界巔峰,心態平和,再看老太爺,大概才是真正兒媳婦看公公的心態,也不再會覺得哄哄老太爺開心是什麼丟臉的事。


  蕭金華卻是不滿的道:「有這麼說話的兒子嗎?什麼胡鬧,龍師傅可是香港最出名地風水大師,能請動他可不是簡單地事,不過……」突然咯咯笑了起來,唐逸一陣莫名其妙。


  蕭金華笑著說:「兒子,你是沒見到龍師傅在老爺子面前那模樣,比追星族見到偶像還不濟,我看啊,他也就是不敢說,不然,肯定要老爺子簽名留念加合影,咯咯,當時笑死我了,在香港你可不知道那龍師傅有多高傲,聽說港督請他都要親自登門,我當時怎麼說,他就是不答應和我去北京,結果我提了一嘴老爺子,他才將信將疑的跟我上路。聽著老媽興高采烈地講述,唐逸也是不覺悠然神往,自己卻是無論如何達不到爺爺這種境界的。雖說成王敗寇,歷史由勝利者書寫。但不可否認的是。不管持有何種政治觀點,大多數人對槍林彈雨中誕生地傳奇總是會充滿崇拜情節,龍師傅亦不能免俗。


  唐逸沒有問老媽回國為啥沒來看自己,想來是時間來不及。倒是對老媽認識龍師傅有些奇怪。問道:「媽,你怎麼突然想到請龍師傅的,我可不記得你信風水這一套。」


  蕭金華說:「也是巧了。在香港時偶然聽說這個龍師傅的,寶貝兒子的婚禮,當然要盡善盡美。風水學能延續千年,自也有它的道理。你也別太抗拒,就當媽迷信吧。」


  唐逸笑笑,蕭金華又說:「提起去香港,我正有事和你說呢,我最近和手下那幫財務專家談了談遺產稅的問題,我琢磨著,咱這些錢可不能被美國鬼子吃一半去……」


  聽到這兒唐逸啞然失笑,怎麼老媽回了次北京被老太爺身邊地老警衛員感染啦?張嘴閉嘴美國鬼子,令唐逸一陣啼笑皆非。不過說到遺產稅。唐逸也知道美國遺產稅甚重。最高可徵收55%,但一直也沒大當回事,卻是想不到老媽已經未雨綢繆。


  就聽蕭金華又道:「所以我在開曼群島註冊了一家投資公司,華逸投資,慢慢將咱娘倆的錢轉過去,華逸基金就留一半錢,慢慢發展。另外新業務就由華逸投資來作。就好像這次注資雅虎。我就是用的華逸投資,你覺得怎麼樣?」


  唐逸就笑:「當然好。不過老媽,多註冊幾個公司,不然每次大賣地股票都有華逸投資的影子,太惹人注目。」


  蕭金華笑道:「我也這麼想地。」


  唐逸心裡也算放下了件心事,倒不是為了能逃避什麼遺產稅,而是開曼群島等這些免稅天堂的註冊公司幾乎完全處於不監管狀態,對資本流動更是基本沒有限制,老媽的私房錢轉進開曼群島,就可以放開手腳大幹,倒不必擔心引起美國金融管理機構注意了。


  「好了,該說的都說了,你也調整好心態,準備作新郎官吧。」蕭金華最後笑瞇瞇囑咐唐逸,唐逸只有無奈的點頭答應。


  掛了蕭金華的電話,唐逸琢磨了一下,就趕緊撥通了齊潔的號,可不能這一次又是老媽知會她。


  聽到唐逸的聲音齊潔就甜甜的笑了:「老公,這麼晚打電話,想我啦?」


  聽到齊潔話筒裡地雀躍,唐逸心就有些難受,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口:「我,我下個月結婚。」


  齊潔馬上格格笑道;「老公,厲害呀,要享齊人之福啦?」


  唐逸歎口氣:「齊潔,對不起,我……」我終於還是做不到我地承諾。


  齊潔好像撅起了嘴,氣道:「老公,別婆婆媽媽的好不好?再這樣我可改主意啦,老公,你是不是想我現在將你搶回來?」


  唐逸沒有說話,齊潔總是用她的方式減輕自己心裡的負疚,但她的心呢,是不是在滴血?


  唐逸突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大錯誤,一個很不男人的錯誤,是,自己愧疚,但這時候,自己總是表現的很內疚,很慚愧,卻要滿心傷痕地齊潔強作笑臉來寬慰自己,卻不是錯地更為離譜?


  唐逸猶豫了一下,輕聲道:「齊潔,過幾天我去看你。」


  齊潔嬌笑:「免了吧,你現在要作的是快點制定一份婚後計劃書,最起碼,半個月我要見你一次!你可別一結婚變成妻管嚴,一年半載地也不敢見我。」


  唐逸就說:「好。」倒把齊潔逗得咯咯笑:「老公,你啥時候變得這麼聽話啦?」


  唐逸苦笑;「你呀,越來越讓人頭痛。」


  掛了齊潔的電話,唐逸坐在椅子上發呆,過了一會兒,從包裡翻出通訊錄,看著一個號碼入神,那是陳珂在寧邊的呼機號碼,唐逸從馬大姐那拿到的。


  猶豫著,唐逸終於拿起電話,撥通了寧邊尋呼台。


  陳方圓給陳珂買的新呼機是漢顯,唐逸在尋呼台小姐不耐煩的催促聲中,考慮了好一會兒才留了一句話,「我要結婚了,祝你快樂。」


  掛了電話,唐逸呆了一會兒,再次撥通了尋呼台,這次卻是很乾脆的留言「回我的電話。」


  過了幾分鐘,手機滴滴滴的響起來,唐逸接起,陳珂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哥!」


  唐逸笑道:「怎麼樣,最近好嗎?」


  陳珂並沒有回答唐逸的話,而是輕聲說:「哥,看到你叫我回你的電話,我挺開心的。」


  唐逸歎口氣:「有啥開心的,和我在一起,你可盡掉淚了,前陣子是我想叉了,稀里糊塗的,惹得你傷心難受。」


  陳珂沉默了一會兒,說:「哥,其實我這些天也想了好多,你不用擔心我,我會將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不會再胡思亂想。」


  唐逸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心裡有些酸楚。


  兩人都沉默下來,好一會兒後,陳珂輕聲道:「哥,新婚快樂。」然後掛掉了電話,唐逸聽著聽筒裡的忙音,怔了好一會


  拿起早已經冰冷的茶壺,倒了一杯茶,唐逸蹙著眉頭,慢慢喝了幾口,放下茶杯,終於下定了決心,又拿起手機撥號沒一分鐘,陳珂的電話就回了過來,「哥,有,有事嗎?」


  聽著陳珂抽噎的聲音,唐逸知道掛了電話後,她怕是一直在哭,輕輕歎口氣,說:「陳珂,我給你半年時間,半年後,我會開始追你。」


  「啊?」陳珂顯然被打擊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被唐逸一嚇,抽噎聲也停下來。


  唐逸笑道:「你就當我是壞男人吧,總之我給你半年時間冷靜,半年後,我這個有婦之夫,會對你展開追求,我會鍥而不捨的,除非這半年你已經交了男朋友,不然,我就不會對你放手。」


  陳珂明顯呆住了,一時間難以理解唐逸的話,腦袋大概嗡嗡作響吧。


  唐逸卻是自顧說下去:「我是認真的,而且我告訴你,別拿假男朋友來蒙我,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陳珂結結巴巴道:「哥,你,你,結婚了,追,追我?「


  聽到陳珂被嚇住的聲音,唐逸就笑:「誰規定結婚了就不能追女孩子啦?追你作我的情人不行嗎?不想作情人的話,你就快點交個男朋友。」


  陳珂好一會兒終於恢復了正常,氣嘟嘟道:「哥,你真是個壞男人。哪有你這樣的,還沒結婚呢就想追情人。」雖說聲音裡真有些生氣,但最起碼比方才心情好了一些。唐逸笑道:「那你可得小心點,別落入我這個壞男人的魔爪!」


  陳珂氣哼哼道;「美得你,那你來追我吧,看到時候我怎麼折磨你。「


  唐逸就是一呆,卻聽陳珂突然又撲哧一笑:「哥,想著你追我被我狠狠拒絕時的表情就好玩,哼,就算為了看看你是怎麼追女孩子,我也不交男朋友,嘻嘻,我等著你追我,就是讓你追不到,氣死你!」


  唐逸無語,知道,自己可能又一次給自己挖了個大坑。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十六章 世事無常

  和陳珂通過電話,唐逸心情開朗許多,看看表,已經快十一點了,又琢磨了一下,就撥通了陳達和的宅電,陳達和愛人李曉玲接的電話,言道陳達和今晚加班,聽到是唐逸,她倒是很開心,和唐逸聊了幾句,問了問唐逸的近況,當然免不了問唐逸幾時結婚,唐逸就笑著說快了快了,今天就是想和老陳嘮這個事


  結束和李曉玲的通話,唐逸就又撥號,這次打到了陳達和與王珊的秘密小巢,果然,陳達和在這兒呢,聽到唐逸的聲音,陳達和爽朗的笑起來:「唐書記,也不說回延山看看,和我喝上幾杯!」


  唐逸笑道:「就是想和你喝幾杯的,我下個月結婚,到時候給你發張請柬。」


  「啊?恭喜恭喜!」陳達和咧著大嘴在笑,但隨即猶豫下說:「請柬就不要了吧,你也知道我老陳上不了檯面,改天我去安東和你喝兩杯,給你送一份厚禮。對了,唐書記,你這未來夫人是何方神聖?啥時候叫我老陳見見?」


  唐逸知道陳達和應該能猜到自己背景顯赫,這次婚禮必定政要雲集,他有些怯場。也不勉強,說起來陳達和來這種場合其實真的是活受罪,只怕接待的司儀都要比陳達和級別高上幾級。


  唐逸也不強求,就笑道:「最好婚後來,我和小妹一起陪你喝幾杯,哈,其實你見過我未婚妻的,還記得不?在夜朦朧酒吧那個女軍人,就那個特別傲氣。特別冷的那個!」


  小妹這種出色人物,陳達和一輩子又能見到幾個?馬上就回想起來,不由得拍了下額頭:「哎呦哎呦,那天好像我罵娘了吧,完了完了,我這形象啊!」


  唐逸哈哈大笑。說:「得了吧,就你,還有形象?」也就和陳達和。他能肆無忌憚地開玩笑。


  陳達和又艷羨的給唐逸拍了一通馬屁,更說唐書記定不是凡人。緣分天定,不然怎麼就能那麼巧,就遇到未來夫人呢?


  說笑幾句,唐逸就問:「聽雷浩說你最近工作表現不錯?拿了個什麼優秀幹部?」


  陳達和呵呵乾笑兩聲,說:「最近省廳人事處下來考察了,有調我去省廳的意思,我正琢磨動不動呢,要說去省廳隨便給我個副處長干,我還不如在縣局窩著呢。我覺得吧。是王濤在搗鬼。他想在延山說了算,公安局這一攤就必須換自己人,他又不好隨便動我,就想了這麼一個歪招,我說呢,前陣子縣委對我的工作評價明顯是在放衛星,又給我記功又評優秀的。原來是有後面這一出。」


  唐逸不由得就叫了聲慚愧。自己卻是有些疏忽陳達和的前途了,延山地老部下裡。別人可以不理,陳達和自己怎麼能這麼不上心?


  唐逸就笑:「那就動動吧,咱將壞事變好事。」


  陳達和哈哈一笑:「最好將我調去安東,在你手下最舒


  唐逸笑罵:「想得美,又想作完壞事我幫你擦屁股啊?」其實唐逸又怎麼不希望陳達和來安東,如果自己出把力,調陳達和來安東也沒什麼問題,但不管從哪個角度講,自己不能這麼作,陳達和來安東後,他的遷升可就敏感了,很容易給人明目張膽結黨的感覺,影響不好,如果自己是一把手,倒是沒有這些顧慮了。


  和陳達和又聊了幾句,掛電話後唐逸就開始琢磨怎麼幫幫陳達和,陳達和現在已經是副處級,調到省廳理論上級別是會提一級地,主要就是職務,如果隨便按進某個處,和一大堆副處長廝混,那估計也就沒啥前途了。


  但想幫他運作個實職正處,那基本沒有可能,不說有沒有缺,就他剛剛從縣局局長升上去,資歷就不夠。


  唐逸琢磨了一下,省廳廳級領導裡自己沒有相熟的人,這事兒還得托人辦。


  腦海裡第一個閃過地人就是田朝明,但琢磨了一下還是不找他,不然自己結婚卻不邀請他,有點不對勁兒,田朝明這個級別的人物,安排誰參加自己的婚禮是很考究的,牽涉到各方關係,老太爺他們肯定是細細考慮的,這次婚禮甚至可能成為唐家寧家的一次政治運作,是以自己可不能隨便開聲。


  至於田衛兵和劉飛,唐逸想都沒有想,他們能量很大,但公安廳處級幹部的工作安排,他們這些公子出面怕也沒什麼影響力。


  細細思量了一下,這事兒卻是要用張震來辦,他這公安局長的任命省廳已經批復,張震也提了一嘴,他和公安廳黃廳長挺熟,倒是可以用他牽線,使得陳達和能搭上黃廳長的關係,不過卻是不知道這個黃廳長是個什麼樣地幹部,會不會需要用錢。


  只有旁敲側擊地從張震嘴裡瞭解一下,如果是比較貪的那種官員,倒也好辦,自己幫陳達和用錢就是。


  唐逸倒不擔心用錢的話,有朝一日黃廳長倒台將陳達和咬出來會牽連到自己,不說陳達和義氣的性格和他與自己的交情,就算換第二個人是陳達和,只要自己地位穩固,他犯了事,也絕對不會將自己牽連進去,這都體現在一個「退」字上,有自己在,他終究還有一條後路,或許可以東山再起,最起碼以後日子也好過一點,


  再看看表,已經將近十二點,唐逸忙收拾了一下,拎著手包出包廂結賬。


  吧檯服務員告知,蘇梅已經買單,唐逸搖搖頭,轉身向外走。


  「啊,老弟!哈哈,真巧啊!」


  不用回頭,唐逸也知道是誰的聲音,那個冤魂不散的孫向前。


  轉身。就見孫向前喝得紅光滿面地,從一張桌台旁站起,此時大堂已經沒有幾桌客人,是以孫向前一眼就看到了唐逸。


  唐逸這次沒有躲,他反而相當奇怪,孫向前不是被抓了嗎?怎麼看意思還活得悠哉悠哉地?


  孫向前和同桌客人說了幾句。就大步走過來,唐逸和他握手,笑道:「老孫。喝的有點高吧?」


  孫向前嘿嘿一笑:「我這人喝一兩就高,喝一斤也那樣。沒事!」又笑道:「上次你和白隊是咋回事?」


  唐逸搖搖頭:「我也不知道,那個女警突然就冒了出來,喂,你不會是作違法地生意吧?」


  孫向前嘿嘿笑著,壓低聲音道:「違不違法的不重要,重要是能賺錢,安全,看到沒,哥哥這根深著呢。怎麼樣。入個股?啥買賣你別管,只管分錢就是,你別皺眉啊,要不是最近手頭緊,你以為我隨便就能拉扯人啊?」


  唐逸心知孫向前看到自己手包裡的一打人民幣,琢磨著自己特有錢,他怕是想作甚麼大買賣撈一筆。是以一直鍥而不捨地要和自己接近。


  孫向前這時候又道:「這樣。咱找個地好好聊聊,你再做決定好不好?你也別怕我拿著你的錢跑了。在安東,我孫向前就是金字招牌!不行我抵押給你幾件古董。」


  唐逸略一琢磨,點了點頭,說:「那就去中國城喝兩杯。」中國城是安東最大的卡拉OK酒吧,這類酒吧表面上總是很正規地,如果孫向前拿主意,不定去哪個小黑窩,被警察掃黃抓到才不值。


  孫向前滿口答應。


  唐逸倒是破天荒坐了一回摩托車,深秋的安東風很硬,刮得唐逸耳根生疼。


  進了霓虹光怪陸離地中國城,要了二層一間包廂,和服務生點了紅酒和幾碟小吃,孫向前就提議叫幾個姑娘陪唱,唐逸連連擺手,說:「談正事,我坐一小時就走。」唐逸倒是想從孫向前嘴裡套點現在市局的內幕。


  誰知道孫向前雖然喜歡吹噓,口風卻極嚴,唐逸感興趣的東西他可以說滴水不漏,只是攛掇唐逸入股,唐逸又不能直接問他你這個和毛系沾邊的走私商怎麼可能在毛海山垮台後安然無恙?說著說著,唐逸就有些無趣起來。


  看了看表,就準備離開,就在這時候,服務生敲了敲門,然後擰開門探進半邊腦袋,說:「先生,警察例行檢查,沒關係的,您兩位別亂動,他們看看就走。」


  唐逸就有些無語,拿起紅酒咂了一口。只要遇到孫向前,鐵定倒霉。


  孫向前卻挑起大拇指:「兄弟,你真有先見之明。」


  不多時,包廂門被推開,走進來幾名穿著警察制服的幹警,在屋子裡掃了幾眼,就準備離開,但卻聽門外有人「咦」了一聲,是女人的聲音,清脆悅耳。


  接著剛剛被幹警關上的門又被推開,一條靚影慢慢走了進來,唐逸無奈的又咂了口酒,進來地正是白燕。


  孫向前笑呵呵站起來:「白隊!又見面啦!」


  白燕瞪了孫向前一眼,目光轉到唐逸身上,有些不屑地樣子,唐逸知道,自己在她眼裡是色狼形象,她鐵定是以為自己來唱歌找小姐的。


  白燕對身後幾名幹警道:「你們去看別的房間。」等幾名幹警走出去,白燕就關上門,然後在屋裡踅摸,好似哪能有包間藏人一樣,甚至還撩開沙發巾向沙發底下張望。


  唐逸不由得啞然失笑,她還真以為自己來尋歡作樂呢,不過好在她還識得大體,支開幾名幹警,估計就是想把陪酒女孩找出來鄙視自己一下,她再衝動正直,也不至於將自己這個市委書記的「醜事」抖出去。


  唐逸微微蹙眉,就對孫向前道:「老孫,你走吧,我和白隊有點話說。」


  孫向前巴不得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呢,對做事莽撞不懂圓滑的白燕,他還真的有三分懼意,聽唐逸話忙回頭請示白燕:「白隊,我可以走嗎?」


  白燕擺擺手,孫向前忙快步向外走。不過出門前沒忘囑咐唐逸一句:「好好考慮,想明白了呼我!」然後帶上門,腳底抹油。


  白燕還在那四處鼓搗,唐逸就笑:「得了,我還不至於那麼下作,坐吧!」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白燕找不到什麼證據,唐逸又是政法書記,屬於自己在安東地最高領導。也不敢表現地太不尊重唐逸,就依言坐下。不過卻是離了唐逸足有兩個身位,心裡更琢磨,他要真的敢毛手毛腳我就照他臉上狠狠來一拳。


  唐逸本想給她倒杯紅酒,但看她滿臉戒備地神情,不由得苦笑,放棄了這個念頭。


  其實唐逸是很想收服白燕的,畢竟公安系統能有個自己人許多事做起來才能得心應手,新任一把往往最先換的就是公安局長,就是這個道理。


  自己雖然將張震抬上了桌面。但一來張震不是自己的心腹。二來公安局長這個位子目標太大,古忻明是斷然不會容忍這個位子不是自己人地,他能同意張震出任市局局長,雖說是迫不得已,但也是因為他覺得張震不見得就不能為他所用,儘管如此,想來現在他也會支持任鐵石在局中坐大。將張震完全架空。畢竟張震還有另一個副市長的身份,不可能經常在市局辦公。也就給了任鐵石這個常務架空他的機會。


  唐逸就琢磨自己是古忻明,會如何架空張震,只怕最有效地就是給他的工作加擔子,使得他在政府那邊抽不出身。


  而張震現在處於風口浪尖,和任鐵石怕是鬥得不亦樂乎,唐逸在市局地代言人當然不能用他,本來白燕是最合適的人選,林國柱的老婆,雖說衝動點,但有正義感,這種人也最好操控,但目前看來,怕是她很難信任自己。


  唐逸收服白燕的心思漸漸淡了,咂了口酒,就問:「孫向前是怎麼回事?他不是江浩走私集團的走私商嗎?」


  白燕看起來對孫向前的處理也很不滿意,撇撇嘴道:「誰知道呢,他是任局長的線人,還被記功了!」


  唐逸微愕,隨即搖搖頭,原來如此,孫向前腦瓜倒靈,一見江浩倒台馬上改旗易幟,估計在任鐵石面前將毛系的許多老底都揭了出來,換了個線人身份。


  又想,中國城老闆的關係肯定是以前毛系中地一員,現在毛海山倒了,麻煩馬上就上門,不過這種商人,最會見風使舵,不幾天,估計就會找到新靠山吧。


  唐逸突然覺得有些無聊,到處都是這種爭鬥遊戲,妥協和戰爭,就算是和平年代,也永遠是人類地主題。


  唐逸歎口氣,站起身對白燕道:「不耽誤你工作啦!」走出去前忍不住回頭道:「你可以將這間屋子拆掉,或許能找到你要找的人,一切損失我負責。」


  聽到唐逸的譏諷,白燕咬了咬嫣紅的嘴唇,沒有說話。話說了陳達和的事,張震滿口答應,又在週六和唐逸去了延山,見了陳達和,當然,唐逸只是介紹他倆認識,以後的運作唐逸不會參與,臨走前唐逸送了陳達和一張十萬元的卡,供他走動關係時花用,陳達和雖然慚愧,但知道唐逸地性格,卻也接過來,他雖然在局長任,但卻恪守唐逸地囑咐,大錢從來不碰,接點小錢啥的也都花在王珊和家人身上,還真沒攢下幾個錢。


  幾天後,唐逸剛剛進了辦公室就接到了陳達和地電話,工作安排已經落實,省公安廳警務督察處副處長,倒也不錯,督察處工作量大,職權上督察全省警務,作為督察處的副處長免不了和公安系統方方面面的關係打交道,卻是很容易建立人際網的一個職位。


  和陳達和笑呵呵聊了幾句,掛了電話,唐逸就開始翻閱今天的報紙,這是他的習慣,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看人民日報,省報和市報,然後才開始一天的工作。當拿起《安東日報》時,唐逸就是一怔,日報的第二版醒目位置,大大的黑體字《願留清白在人間-----記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任鐵石》。


  文章裡,以煽情的手法描述了任鐵石在常務局長地崗位上如何十年如一日。兢兢業業的工作,並感慨俯首甘為孺子牛就是任局長的寫照,文裡採訪了任鐵石的家人,鄰居,同事,而這些家人。鄰居講的都是任鐵石在生活中的小事,雖然尋常,但卻貼近生活。更能打動人心,在一個個小故事裡。一個高風亮節,廉政清明地公安局長躍然紙上。


  唐逸不由得讚了一聲,就看文章作者,筆名「求是」,唐逸就暗暗記下,這可是出類拔萃的御用文人,有機會,倒要和他結識。


  文章裡,還配有幾幅照片。任鐵石家確實清苦。雖說是兩居室,卻是三代同堂,父母一間,他和讀初三的兒子擠一間房,十四寸黑白電視機,破舊地傢俱,處處都給人震撼。


  唐逸看到這照片第一個念頭就是蘭姐這小女人果然有先見之明。如果好逸惡勞的她去這種環境生活。那簡直是要了她地小命。


  不過任鐵石真的是這麼清廉嗎?唐逸蹙眉想,或許吧。但不管他是哪種人,自己卻也只能繼續想辦法打壓他,因為很明顯,他自己也清楚,現在他成了自己的對立面,自己提議張震兼任公安局長就是最好的信號。


  何況,偽君子往往比真小人來得可怕,任鐵石現在給唐逸的就是這種感覺。


  這篇文章很明顯是在給任鐵石造勢,文章背後怕是有古忻明的影子,唐逸微微蹙眉,張震和任鐵石在市局的角力怕是一場曠日持久的爭鬥,而且怕是會以得到古書記支持的任鐵石勝利而告終,在領導身邊做秘書做久了,最擅長地是借勢,如今獨當一面和一個堅韌狠辣地重量級人物博弈,張震怕是勝算不大。


  唐逸歎口氣,自己也只能暫時旁觀,期待張震給自己一個驚喜。以前就回了新華酒店,回到房間,剛剛打開電視,外面就有人敲門。


  唐逸走過去拉開門,卻是酒店經理李金蓉,此時李金蓉一臉討好的笑容,和半個月前不可同日而語,唐逸微愕:「有事


  李金蓉笑著說:「向書記匯報一下工作。」


  唐逸心說你給我匯報的哪門子工作,剛想說話,李金蓉已經笑道:「是這樣的,高天秘書長對市委接待辦的工作作出了重要指示,並且嚴厲批評了我們以前的工作,不夠細緻,不夠入微,我反思後,來向您作檢討。」唐逸恍然,毛志煒已經被正式批捕,江浩強姦案的從犯,接待辦主任地位子現在空了出來,李金蓉是志在必得,但她以前得罪過自己,擔心自己會對她地陞遷起什麼負面影響,是以急著來和自己修補關係。


  唐逸擺擺手:「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對新華酒店地管理還是基本滿意的,希望李經理再接再厲,將工作更上一層樓,做檢討就免了。」


  李金蓉忙笑著說是。


  剛剛關上門,手機就響了起來,唐逸過去接起,是張震的聲音,情緒很不好。


  「唐書記,剛剛玉焯省長給我打了個電話。」


  唐逸聽著,不吱聲。


  「我有個預感,他……唉,不說了。」張震隨即掛了電話。


  沒頭沒腦的兩句話,唐逸卻是嗅出了一些味道,張省長出問題了?如果張省長出了問題,那張震的日子可想而知,不說會不會被牽連,就說在安東,他可就成了無根的浮萍,處於風口浪尖的他馬上會受到接踵而來的一系列打擊。而且,如果張省長出問題的話,唐逸真的不相信跟了張省長四五年的心腹會不濕身。


  唐逸出了會神,就去洗澡。速公路安東出入口鼓樂齊鳴,綵球高懸,遼東省政府在這裡隆重舉行春邊高速安東至延慶段高速公路通車儀式,安東至延慶段高速公路的通車,標誌著春邊高速的全面竣工。省委常委,省長、省高速公路建設總指揮部總指揮張玉焯宣佈安東至春城高速公路全線通車。


  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宋勇、省政協副主席劉政奎、省交通廳廳長鄭佳、安東市委書記古忻明,市長王小鳳,副書記齊茂林,金向陽,唐逸,以及安東市委秘書長高天共同為工程通車剪綵。


  儀式上,市長王小鳳代表安東市政府致辭。她首先對全省人民矚目已久的春邊高速公路勝利竣工表示祝賀,對春邊高速公路建設付出辛勤勞動、做出巨大貢獻的全體建設者們致以崇高的敬意。又高度讚揚了春邊高速公路對安東經濟發展的重要意義,並對省委、省政府和省交通廳表示感謝。感謝他們為安東建設了一條暢通路、發展路、致富路、幸福路。


  唐逸一直在看張省長的臉色,卻看不出什麼。


  春邊高速是個火藥桶唐逸早就知道,但他卻是不敢相信這座火藥桶會燒到張省長頭上。


  剪綵儀式結束的第二天省領導們就回了省城,但關於張省長的傳聞卻漸漸多了起來,甚至有一次唐逸和王小鳳就經合區建設交換意見時,王小鳳拿著一份省裡剛剛下發的文件,看著張玉焯的簽名忍不住歎口氣:「聽說玉焯省長……算了,不提了。」


  唐逸已經請好了婚假,當然,所謂請婚假也就是和古忻明,王小鳳交代了一聲,古忻明和王小鳳當時都一個腔調,恭賀了唐逸幾句,又問唐逸回不回安東擺喜酒,如果擺喜酒的話一定別忘了發給他們請柬。


  唐逸約張震吃了兩次飯,張震的心態卻已經慢慢平和下來,再不像幾天前那麼驚惶,倒令唐逸有些安心,他最擔心張震患得患失,在這關鍵時刻犯錯,被任鐵石抓住機會上位。


  12月20日,唐逸回了北京。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十七章 天作之合

  唐逸和小妹的婚禮在釣魚台國賓館18號樓宴會廳拉開了帷幕,雖說新世紀人民大會堂宴會廳和釣魚台國賓館均已經解開神秘的面紗,部分對民間開放,並承辦民間的婚禮酒會,但18號樓,卻永遠是普通人眼中神秘的禁區。


  宴會廳大理石鋪地,四周的明柱和壁柱用桃紅色大理石鑲砌,莊嚴肅穆,此時卻又襯托出一股子喜慶,華燈閃亮,蓬蓽生輝,兩根兩米多高的紅色巨燭佇立在婚禮台兩旁,襯托出一股濃濃的婚宴背景,還有高掛在婚禮台旁直徑過兩米的大紅燈籠,晶瑩剔透的香檳塔,牆上那盛開的九朵紅牡丹,無不營造出一種濃烈的喜慶氣氛。


  軍政歌舞團三位美若天仙的少女在婚禮台上彈奏著古箏、琵琶等古樂,箏笛交替,絲竹悠揚。


  宴會廳中政要雲集,將星璀璨,出席婚禮的賓客只有一百餘人,但每一個走出去莫不是跺跺腳四方亂顫的人物,尤其是中顧委的那些老頭子,哪一個不是聲威赫赫?此時各個興高采烈,愉快的交談著,這場婚禮對他們的意義更像一個老朋友老戰友敘舊的聚會,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或許很久很久沒有一條絲帶能將他們像今天這樣串成一條線,回首往日,笑談江山。


  幾名政治局常委包括舅爺爺或許公務繁忙,或許為了避嫌,均沒有到場,但都遣人送來了賀禮,當然。政治局常委之一的寧老爺子卻是笑容滿面的和唐老太爺從後廳轉出來,同老戰友,老部下們打著招呼,兩位老爺子身邊,是蕭金華等幾位直系親屬相陪。


  「唐老」「唐老好」


  「寧主席」「寧老」


  致意聲絡繹不絕,當然。叫「老唐」「老寧」地也有那麼幾位,都是中顧委的老頭子。


  唐逸一身深黑色禮服,卓雅不凡。在堂弟陪同下一桌桌致意答禮,首先自然是唐老太爺。寧老爺子就坐的中顧委那一桌,寧老爺子看唐逸的目光無疑是慈祥的,一名童心尚存的老頭子開唐逸玩笑時寧老爺子更為唐逸擋了駕,使得那老頭子笑罵老寧更像一個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歡喜。


  軍方那邊端坐了滿滿兩桌將軍,那明燦燦地兩桌將軍肩章耀花了唐逸的眼,軍隊和政壇有一定的聯繫,卻又自成一家,有其獨立地遊戲規則。派系的劃分遠不如政壇複雜。大多是歷史沿革下來,從最早地一方面軍到四方面軍的幾個派系,到後來的幾個野戰集團軍派系,建國初期,主席就對軍隊方面的山頭傾向進行過強烈批評,但古今中外,包括西方民主國家。軍隊由於其特殊性。派系的存在都是不可能避免的,而且軍人有軍人的原則。在遵守最高遊戲準則的前提下,派系的存在也無傷大雅。


  當來到東三省這一桌時,唐逸倒怔了一下,田朝明地到來或許在唐逸地意料之中,令唐逸詫異的是省委組織部長包衡也攜夫人出席,包衡沒多說什麼,只是同唐逸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田朝明卻是和唐逸開了幾句玩笑,顯得十分熟絡。


  東南經濟重區幾位重量級人物的出席令唐逸有些鼓舞,回頭看了看居中而坐,滿面紅光的唐老太爺,才再次回頭同賓客致謝。


  婚禮正式開始,當一襲紅色盛裝的小妹出場時,場中一片驚歎,唐逸更是腦袋眩暈,從來沒見過小妹這般艷麗打扮,絢麗奪目的紅色長裙,傳統而又時尚,長髮高高盤起,青絲如雲,靚麗端莊。


  清麗得如畫中瓊瑤仙子,披上艷麗的紅禮服,就好像潔白高傲地雪蓮被嫣紅地霞光纏繞,如夢如幻,帶給人永生難忘的震撼。


  司儀宣佈唐逸和小妹正式結為夫妻時,會場中響起熱烈地掌聲和祝福聲,那一瞬,唐逸突然發現,這一刻,自己才知道婚姻的意義,它是莊重的,是一生一世的承諾,自己婚前所謂的要去追陳珂在現在想來卻是那麼的荒唐,唉,順其自然吧。唐逸輕輕歎了口氣。


  婚禮進行中,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南巡首長的突然駕臨,自從今年新年巡視上海之後,南巡首長再沒有在公共場合露過面,誰也想不到,他會出席這場婚禮。


  唐老太爺和寧老爺子親自將他迎進了宴會廳。


  面對那份淡定從容的威嚴,唐逸幾乎抑制不住心裡的激動,但小妹,永遠是那麼冷靜淡然,在南巡首長面前,也只是很淡淡的問了聲好,唐逸有時候真忍不住想敲開小妹的腦殼,看看裡面的神經到底是怎樣的構成。


  首長送來了一幅他親手寫的字「天作之合」,在唐逸和小妹對他問好後更寬慰的微笑:「佳兒佳婦,好,好。」


  首長和唐老太爺,寧老爺子去後堂敘話,這邊婚禮繼續進行,到後來唐逸只記得自己一桌桌敬酒,雖然是兌了水的茅台,但一杯杯下去,唐逸漸漸麻木,只是機械的動作著……


  唐逸清醒過來時卻是發現自己在飛機上,小妹一襲白衣,俏生生坐在他的身邊,正幫他揉頭,見他醒來忙縮回了手。


  唐逸卻是有些吃驚:「怎麼回事?咱們去哪?」


  小妹拿出一封信,交給唐逸,是老媽的筆跡,卻是告訴自己可以安心度蜜月了,婚禮其它的瑣事不需自己操心,不過別忘了和小妹「三朝回門」。


  度蜜月?唐逸滿頭霧水,再往下看才明白,自己和小妹現在在回安東的專機上,老媽幫自己和小妹佈置的愛巢就在安東,「金輝小區」。唐逸啞然失笑,那是安東市郊新興起的別墅區,環境確實不錯,安東有錢人地聚集地,不過老媽買這麼一套房子作自己婚後新居未免太小氣了吧?


  唐逸這個念頭在進入自己的二層小樓後卻是不翼而飛,金輝小區由幾十座二層小別墅組成。小區裡花池噴泉,環境優雅,每棟小樓都有獨立的院落。白色秀氣的鐵藝柵欄,潔白色的二層小樓。格調倒也雅致。


  唐逸和小妹是被一名清秀女孩從機場接來的,清秀女孩領著他倆熟悉新居地環境。


  封閉式的後院,車庫裡停放著兩輛嶄新的跑車,唐逸雖然不大懂車,但看到這兩輛跑車還是忍不住眼睛一亮,尤其是那輛紅色跑車,曲線造型冷酷地嚇人,唐逸走過去看了看車上的卡片,是老媽送給小妹地。這才鬆口氣。幸好不是給自己的,這輛跑車太張揚了,就好像她的新主人,高傲得令人不可逼視。


  另一輛銀色跑車就儒雅得多,氣質內斂,一眼看過去,就覺得很舒服。很平實。但多看幾眼,才會發現它的卓越不凡。


  看了看標誌。小妹的車是法拉利,自己的是spyer,唐逸對車沒什麼研究,就有些撓頭,那種感覺就好像發現了一座寶庫卻不得其門而入,心裡埋怨老媽不會送禮,最起碼介紹下這兩款車嘛!雖說自己不在乎,但最起碼要知道禮物物值幾何呀!


  清秀女孩將鑰匙交給小妹和唐逸,問:「要不要試車?」


  唐逸搖搖頭,問她:「小三,這車是你送來的?」


  清秀女孩就點點頭,開口為他們介紹車型:「寧小姐這輛車是法拉利F40的改裝訂做版,專門為寧小姐量身打造的,蕭女士總共用了一百五十萬美元,其中五十萬美元支付給了對方地設計師,唐先生地車是荷蘭世爵公司出產,同樣是為唐先生量身定做,全手工打造,去年一月份蕭女士訂車,用了一年多的時間,今年九月份才收到成車,所以就作為了您的新婚禮物,價值大概一百萬美元左右。」


  唐逸正聽得點頭,清秀女孩卻又說:「唐先生,我是小五。」


  唐逸對她善意的笑笑,說了聲對不起,又仔細看了她幾眼,心說下次可別再將她們弄錯了。


  小妹對這些身外之物並不怎麼在乎,看了自己的新跑車幾眼,說:「回家看看。」


  聽到小妹說「回家」,唐逸心中突然升騰起一股巨大的幸福感,點了點頭:「嗯,回家!」


  如果說和豪宅比起來,金輝小區的二層小別墅只能說是敗絮其外,但唐逸和小妹地愛巢可就是真正地金玉其中了,完全改裝後的一座豪華住宅,唐逸看得笑笑,老媽也算用心良苦了,既不惹人注目卻又可以擁有超豪華地享受,這也是一種大隱隱於市吧。


  客廳的門楣上雕刻著三個金色楷體小字,「龍鳳閣」,小五見唐逸盯著那三個字,忙給他解釋:「是香港的龍師傅親筆題寫的。」


  唐逸蹙蹙眉,給自己的愛巢起個這麼俗氣的名字,這老頭有點不地道。


  龍鳳閣上下兩層,下面一層包括客廳,餐廳,兩間臥房,廚房和洗漱間,二層就是書房,主臥室,側臥室,洗漱間等。


  地面上鋪著厚厚的深紅純毛地毯,人走在上面好像突然都變成了貓,走路一點聲音也沒有。房間的牆上貼著樟木護牆板,使小樓裡散發出淡淡的樟木芳香。客廳裡,意大利進口的真皮沙發圍成一圈,茶几和其他傢俱都是正宗南美橡木製作的意大利原裝貨。靠牆腳擺著一台B&0的最新產品背投高清晰度大屏幕彩電,還有一整套JBL合成音響設備。真正的頂級奢侈電器,日立東芝這些日本品牌卻是比不得的。


  整個龍鳳閣簡直就是奢侈品的集結地,均是採用國外奢侈品牌的頂級產品,廚房裡一台普普通通的嘉格納烤箱,都要十來萬塊錢,至於空調,冰箱,每一件沒有幾十萬是下不來的,客廳角落裡的那個小酒吧的酒櫃卻是要近百萬,小五更解釋,就算牆壁內嵌地插座。也是英國王室御用電氣公司出產。


  唐逸微微點頭,其實對於國外年收入幾十萬美元的家庭來說,這不過稍微奢侈點的生活,也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客廳的角落有一個小酒吧,有冰箱、酒櫃等等,酒櫃上擺著各色紅酒白酒。唐逸注意看了看,有拉圖爾一等品,路易十八、皇家禮炮、波拿巴等等。另外也有國產白酒,茅台、五糧液。吧檯有一套咖啡壺具。還有一套銀質餐具和一套紫砂泥壺,唐逸知道肯定均是價值不菲,也不多問。


  唐逸又看了二樓書房,巨大的紫檀木寫字檯就像一張單人床,寫字檯上擺著日曆、石英鐘、紙筆等等辦公用品,還有一台電腦,唐逸看了看型號,康柏地586。寫字檯的前面擺著真皮高靠背大轉椅,對著寫字檯還有幾張沙發、座椅。


  接著就來到了主臥室。臥室裡擺著一張巨大的雙人床。用一床金黃繡花地綢緞床罩蒙了起來,看不出床上的其他臥具。臥室地牆面是用淡粉色的皺紋綢裱糊起來的,上面有暗花,整個房間顯得格外寧靜、溫馨。床的兩頭各有一個床頭櫃,上面擺著鍍金底座的檯燈,在房間的角落裡還有一個鍍金底座的落地燈,床邊放著一組小沙發小茶几。床的對面有一個電視櫃。擺著電視機、VCD播放機等等。


  小五按了牆壁上一個按鈕,淡黃色天花板突然向兩邊分開。整個屋頂變成了一塊巨大的透明玻璃,小五說:「和窗戶玻璃同樣地質地,是高強度防彈玻璃鋼,而且外面看不到裡面。」


  唐逸對小妹回頭笑道:「晚上咱倆看星星?」小妹卻不吱聲,但明顯對這超現代化地設計有些好奇。


  小五又按下按鈕,玻璃罩上最頂層的金屬板首先合攏,然後天花板又慢慢合攏。


  衛生間的面積跟臥室的面積差不多,裝潢精美,洗面台跟一張寫字檯差不多大,是用純白大理石鋪砌的,上面準備好了各種洗浴用品。地面跟牆壁都是乳黃色的大理石,小五介紹是防滑地板,唐逸用腳蹭了蹭地面,果然澀澀的一點也不滑,可是看上去地面卻非常光滑。


  衛生間地浴盆碩大寬敞,一次洗上兩三個人一點都沒有問題。浴盆上有很多坑坑窪窪地不銹鋼噴頭和機械玩意兒,小五介紹說:「這是健康按摩浴缸,放滿水了,人躺進去可以自由選擇按摩方式,有海浪式、河流式、風動式,還有人工按摩式。唐逸倒有些喜歡,適當的放鬆也很重要。


  小五又指著一間跟電話亭相似地不銹鋼房間說:「這是芬蘭進口的全自動桑拿室。」


  唐逸笑著點頭。


  小五臨走前又說:「保姆和警衛工作,蕭女士過幾天會安排,您不用擔心。」


  想想也是,沒有點保安措施的話,溜進來一個賊隨便拿件東西損失也不小啊。


  只剩下唐逸和小妹兩個人,氣氛反而尷尬起來,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外面天已經擦黑,唐逸看看表,晚上五點多了,就問小妹:「吃點啥?我去煮。」


  小妹說:「我煮。」就起身走向廚房。


  空調的暖風吹得室內溫暖如春,唐逸就說:「有點熱,我去洗個澡,換件衣服,你不熱嗎?」


  小妹說:「吃過飯我再洗澡。」


  唐逸聽得心中就是一陣異樣,想想這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今晚竟然會成為自己的新娘,唐逸就有些燥熱。


  去二樓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圍著浴巾出來,打開臥室衣櫃,果然各種男裝女裝琳琅滿目,唐逸隨便找了套休閒裝換上,就下樓幫小妹做菜。


  吃過晚飯,小妹去二樓洗澡,唐逸卻是覺得穿休閒裝都有些熱,就在一樓沖了個澡,洗漱了一遍,穿了件睡袍,來到客廳看電視。


  輕輕的腳步聲響,唐逸抬頭看去,清麗淡雅的小妹從二樓走下來,她穿著一件雪白的睡袍,胸口的扣子全部扣得緊緊的,腰間繫了一條帶子。腳上卻是穿著白色地皮鞋,雖然看似穿的隨意,卻是不露半點春光。


  唐逸一陣好笑,小妹卻也見到了唐逸,睡袍半敞,胸口裸露。大咧咧坐在沙發上,小妹就是一呆,猶豫了一下。似乎準備上樓,唐逸就對她招手。「來,一起看電視。」


  小妹無奈,只好走下來,離唐逸遠遠的坐下。


  安東電視台正播放《倚天屠龍記》,大俠和魔頭殊死的搏鬥。


  唐逸卻慢慢挪到了小妹身邊,手臂挨著手臂,大腿挨著大腿,感受著肌膚的彈性和熱力,小妹身體明顯一僵。似乎就想躲開。唐逸的手卻已經輕輕挽在小妹地腰上,她的腰果然盈盈一握,唐逸明顯感覺到了她的緊張,渾身地肌肉都繃緊了,可是一時卻不敢亂動。唐逸笑道:「幹嘛?我是老虎啊?」見小妹竟然怕了自己,不由得大為得意,低頭。卻不防見到小妹那曲線柔美的脖頸。雪白細嫩地彷彿是凝結著的牛奶,唐逸再忍不住。湊過去輕輕親了一口。清香撲鼻,嘴唇上是一片柔滑,唐逸呼吸馬上急促起來。小妹「啊」了一聲,輕輕推開唐逸,說:「我,我去睡覺。」竟然有些結巴,然後起身,快步上樓,唐逸一陣好笑,就回頭看電視。


  但一個人看電視實在無聊,半個小時後,唐逸搖搖頭,關了電視,琢磨和小妹去說說話。


  到了二樓,唐逸就是一呆,卻見主臥房裡空蕩蕩的,而側臥室房門緊閉,顯然小妹躲進了裡面。


  唐逸敲門,小妹卻不吭聲,唐逸不由得氣道:「喂,你知道咱倆現在是什麼關係吧?有你這麼作老婆的嗎?出來,快點,聽話!」其實從唐逸心理來說,還真的沒想今晚把小妹怎麼樣,畢竟小妹對於性問題的認識上,心理年齡怕是不怎麼成熟,是以自己和她的關係總覺得差點什麼,遠遠沒有水到渠成。今晚自己圓房的話怎麼都有一種褻瀆強姦她的感覺。


  不過那種水到渠成地感覺是要慢慢培養地,如果從新婚第一天兩人就分房睡,那這掛名夫妻可真不知道要做到幾時。


  過了一會兒,門一開,小妹低著頭慢慢走出來,看她模樣,唐逸突然覺得一陣心疼,怎麼也想不到這骨子裡高傲無比的少女會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怯意,是怕自己硬來吧?她又想盡好妻子的本分,絕對不會有什麼反抗的念頭。


  唐逸輕輕揉了揉小妹滑順的青絲,柔聲道:「怕啥,我又不會吃了你,來,咱們去看星星。」


  拉起小妹的手,進了主臥房,小妹也不吭聲,坐在床邊,慢慢解開鞋帶,脫掉鞋子,唐逸也不管她,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拿起遙控將一盞盞燈熄滅,又伸手在牆壁上一按,天花板向兩旁退去,仰望蒼穹,繁星點點,浩瀚無邊,心胸也彷彿立時開闊起來。


  唐逸一伸手,已經將小妹拽入了懷裡,說:「在我胳膊上躺好。」


  小妹果然跟聽話地小貓兒似地,躺在了唐逸臂彎上,但身子卻是遠遠避開。


  唐逸不由得笑道:「你可太不像我認識的小妹啦,怎麼還怕起我來啦?」


  小妹就是不吱聲。


  唐逸也就不再說話,過了一會兒,小妹突然說:「真漂亮,唐逸,我喜歡這個玻璃地屋頂。」


  唐逸笑笑:「你喜歡就好!」


  望著點點繁星,唐逸就問:「小妹,你說咱們死掉後是不是真的會變成天上的星星?」說完就有些後悔,這種富有浪漫氣息的話可不適合同她講,只怕她會給自己講述恆星形成的道理吧?


  誰知道小妹卻伸手指著星空,說:「最亮最近的那兩顆,我和你。」


  唐逸微微一笑,心中一片溫馨,轉過頭,淡淡銀輝下,小妹淡雅清麗,白色睡袍下,裸露出一雙欺霜賽雪的玉足,唐逸就笑:「小妹,把腳伸過來給老公摸摸。」


  小妹又不作聲,將玉足偷偷向後縮了縮,唐逸卻一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薄薄的兩層睡袍布料優異,宛如不著一縷,唐逸馬上感覺到少女青春健美酮體的驚人彈力。


  小妹驚呼一聲,紅著臉推拒唐逸,唐逸感受著那令人銷魂蝕骨的身子在懷裡輕輕扭動,笑道:「就抱一會兒,你再推我可生氣啦。」說到後來就板起了臉。


  果然小妹聽到唐逸會生氣,猶豫著,慢慢停止了掙扎,唐逸得寸進尺,馬上將小妹摟得更加緊了,雙腿也盤住了小妹的一條玉腿,那細膩柔滑使得唐逸一下就起了生理反應。


  小妹臉紅彤彤的,羞得將頭埋在唐逸胸前,低聲道:「你,你那,那,我腿硌得難受。」


  唐逸嘿嘿一笑:「那好把!」雙腿一鬆,小妹極快的縮回了腿,卻又輕呼一聲,唐逸已經將那火熱頂在了她的小腹,唐逸更雙手緊緊抱住小妹纖秀柔軟的腰肢,使得她再逃不開。


  小妹雙手伸下去,推唐逸的小腹,卻不知那雙柔軟的小手在唐逸肚皮上的摩擦帶給唐逸怎樣的刺激。


  唐逸歎口氣,再這樣可真的忍不住了,就勢放開了小妹,捏了捏小妹鼻子,說:「今天先饒了你,明天後天我可就拿不準了。」心裡一陣暗爽,卻是想不到自己和小妹一結婚,竟然可以隨便欺負她,往日那高傲無比的少女突然就好像成了青澀的蘋果,任自己予取予求。


  「唐逸,你不是個好丈夫!」唐逸正得意,小妹突然給他下了結論,唐逸嚇了一跳,扭頭看,卻見小妹咬著紅唇,恨恨看著自己,那清麗中的小嫵媚卻是令唐逸一陣心蕩神馳。


  「那你說,怎麼才是一個好丈夫?」唐逸笑呵呵問,心裡覺得實在有趣。


  「我不知道……」小妹有些語塞。


  唐逸捏了捏她清麗的臉蛋,說:「好了,從現在開始我不騷擾你,咱倆看星星,好不好?」


  小妹恩了一聲,卻又湊過來將頭枕在了唐逸的臂彎,唐逸微微一愕,隨即笑笑,輕輕攬住了她肩頭。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十八章 龍鳳呈祥

  第二天早上醒來,唐逸卻發現小妹芳蹤杳然,床頭櫃上,有一張字條,娟秀的小字「唐逸,我去辦事。」


  唐逸苦笑,這個小妹,新婚第二天就跑出去瘋,管她是不是什麼緊急任務,看回來怎麼收拾她。


  沖了澡去鼓搗早飯,才發現餐廳的餐桌上有煎蛋和牛奶,唐逸這才笑笑,算她還知道作老婆的本分。


  去車庫看了看,小妹的法拉利已經不在,唐逸卻是一笑,那就不是什麼緊急軍事任務,不然不可能驅車從安東去北京。


  中午小妹還是沒有回來,唐逸百無聊賴,恨的牙根有些癢癢,自己煮了碗方便麵,心說寧小妹,今天你最好別回來。


  下午三四點鐘,唐逸躺在客廳沙發上,迷迷糊糊看著電視,半睡半醒之間,突然客廳門嘩啦一響,接著就聽細碎的腳步聲跑進來,童音歡喜的大叫:「叔叔!叔叔!」


  唐逸猛地清醒坐起,卻見面前,粉雕玉琢的可愛女孩兒不是寶兒卻是哪個?寶兒張開小手,一下就撲進唐逸懷裡,摟著唐逸的脖子大叫:「叔叔,寶兒想你了。」


  唐逸正暈暈乎乎,卻見門又被推開,穿著緊身紅色皮裙,黑色棉襪,性感靚麗的蘭姐和滿臉笑容,慈祥可親的李嬸一起走了進來。


  蘭姐眼睛都直了,打量著客廳內奢華的陳設,一瞬間竟然有置身皇家宮殿的錯覺。


  唐逸忙站起來和李嬸打招呼,更想訓斥蘭姐。大冬天地什麼打扮?剛想說話,卻見最後面,白衣勝雪,風姿卓絕的小妹慢慢踱了進來。


  李嬸有些侷促的說:「小逸,我不想來的,但又忍不住想看看你的新房。你可別嫌我煩。」


  唐逸忙說:「李嬸,你這樣說可是沒將我當女婿,傷我心啊!」


  李嬸溫和的笑了。當小妹邀請她參加婚禮時,她聽說婚禮在釣魚台國賓館舉行。這才吃了一驚,問起小妹和唐逸地家世,李嬸卻是被嚇到了,婚禮自然不敢參加,再見到唐逸,更有些拘謹起來,畢竟唐逸和小妹這樣的家世,對於她這個普通的婦女來說,實在顯得高不可攀。


  不過見唐逸還是一如往昔。李嬸心中一暖。看了眼小妹,小妹雖然性子冷,但自己和他有哺育之情,是以一直真心尊重自己倒不稀奇,倒是唐逸地表現尤為難能可貴,小妹有夫若此,總算上天憐見。找到了一個好歸宿。


  蘭姐卻在那邊驚歎:「寧小姐的車裡就夠暖和了。怎麼這麼大地房間,比寧小姐的車裡還熱呢?」


  唐逸看了眼她搭在胳膊上的風衣。沒有理她,卻是抱著寶兒親親她的小臉,笑道:「寶兒,來,叔叔帶你看看咱們的新家。」


  寶兒歡喜的拍手:「叔叔,寶兒以後也和叔叔住一起嗎?」


  唐逸一滯,他就是隨口這麼一說,卻不想寶兒作了真。


  「寶兒,你以後就住這裡。」清脆悅耳的聲音正是小妹。


  寶兒小臉笑成了一朵花:「謝謝乾媽。」


  唐逸微愕,看向了小妹,小妹清聲道:「我和伯母……媽說過了。」


  唐逸微微點頭,估計自己在安東會有一段時間,小妹自然要將李嬸接過來,而且有了李嬸和蘭姐,想來保姆警衛的倒也不用安排了。


  看了看小妹,突然又有些明白,小妹是為了李嬸,又何嘗不是為了自己和寶兒,當然,或許她那小心思裡,怕也有不願意每天只自己和她兩個人在一起的念頭吧,擔心自己不分白日黑夜地騷擾她?


  接下來幾日,李嬸三人就算住了進來,三人住一樓,李嬸一間房,蘭姐和寶兒一間。這幾天,最興奮地莫過於蘭姐,這些奢侈品牌有的她在雜誌上見過,有的沒見過,但毫無疑問,這裡的一切一切都是國外富人階層才能擁有的生活,這些牌子在國內根本都見不到的。


  除了第三日回了次娘家,唐逸和小妹就在新居過起了蜜月生活。


  而唐逸慣例每天晚上騷擾小妹,白日清麗脫俗的小妹到了晚上,就變成了可憐巴巴地小綿羊,忍受著唐逸地輕薄,不過小妹似乎也漸漸習慣了唐逸的騷擾,每次唐逸例行騷擾之後,她倒是又會湊到唐逸臂彎,喜歡被唐逸攬著睡覺。


  一晃唐逸和小妹地婚假已經接近尾聲,這天晚上,唐逸和小妹同往常一樣,躺在軟軟的大床上看星星,可惜今日烏雲密佈,沒有半點星光,陰沉沉的天氣就如同唐逸的心情,因為明天,小妹就要回北京了,明天中午唐逸和小妹會請市委幾個領導吃飯,下午,小妹就會趕回北京。


  這幾日和小妹相處下來,唐逸漸漸發現,她彷彿成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如果冷不丁離開,心理上真的有些無法接受。


  「唐逸,等你真正穩定了我就會調動工作,和你在一起。」小妹躺在唐逸的臂彎,輕輕的說。


  唐逸默默點了點頭,心情終究還是不能開朗。


  「咦,唐逸你看,真美。」小妹興奮的指著天空。


  唐逸抬頭,就見空中飄著雪花,小小的白羽毛,又像吹落的梨花瓣,零零落落,先是小朵小朵的雪花,柳絮般輕輕地飄揚;然後越下越大,一陣緊似一陣,一團團、一簇簇的雪飛落下來,彷彿無數扯碎了的白雲從天空翻滾而下,景象美且壯觀。唐逸看得心中一暢,是啊,烏雲過後,儘是彩虹。患得患失,自怨自艾,整天為兒女情長傷神,自己卻是落了俗套了。


  回頭看向小妹,小妹眼中閃著歡喜,靜靜看著這從未見過的奇景。


  唐逸心中一動。輕聲道:「小妹,我們接吻吧。」說完就笑,這也太沒情調了。接吻還需要商量著來的。


  小妹靜靜看了唐逸一眼,慢慢閉上了眼睛。


  唐逸看著小妹薄薄地紅唇。心劇烈跳動起來,慢慢湊過去,嘴巴輕輕噙住小妹的小嘴,香軟酥癢的感覺令唐逸的心一顫,唐逸舌頭慢慢伸進去,頂開小妹的貝齒,含住那香軟的小舌頭,用力吸吮起來,小妹眉頭緊蹙。卻不知道怎麼反應。有些不適,又有些說不出地舒服,想推開唐逸,卻又想抱緊唐逸,小妹徹底迷茫了,兩隻小手用力抓著床單,忍受著從未體驗過的感覺。


  唐逸卻是血脈噴張。眼角就瞥到小妹有些凌亂的睡袍胸口那一抹雪白。時隱時現地白絲帶束胸,唐逸再忍不住。手抓了上去,凝脂般的滑膩,無法言喻地彈綿,唐逸的手劇烈顫動起來,一翻身壓在了小妹的身上,銷魂蝕骨的感覺馬上充斥進每個毛孔。


  唐逸方想再進一步動作,卻見小妹神色間有絲無奈,有些逆來順受,有些彷徨,總之本不該出現在她那張清麗脫俗面龐上的表情一一浮現,唐逸一愕,剛剛的滿腔慾火馬上飛到了九霄雲外。


  忙不迭從小妹身上下來,輕輕捏了捏小妹鮮嫩的臉蛋,然後平躺下來,看著慢慢被雪白籠罩的玻璃屋頂,此時的玻璃屋頂就好像童話中地場景一樣晶瑩剔透,美輪美奐。


  「唐逸,謝謝。」小妹輕輕將頭枕在了唐逸臂彎。


  唐逸扭頭在她清香地額頭輕輕親了一口,柔聲道:「我會等的,不過小妹,夫妻間總是要更進一步的,你不要怕,那是很美妙的時刻,不會像你想的那麼可怕。」


  小妹沒有說話,慢慢將身子貼近了唐逸。


  唐逸輕輕攬住她,過了一會兒,輕聲道:「對不起。」


  「這幾天我就像個色狼,小妹,嚇到你了吧?」唐逸微笑著說,「現在是不是鬆口氣了?終於可以脫離我這個大色狼的魔爪了,是不是?」


  卻不想小妹很認真的點了點頭,令唐逸一陣氣惱,笑罵道:「死丫頭,真這麼想地啊!看你下次來我怎麼收拾你!」


  小妹卻嫣然一笑,身子貼近唐逸,抱住了他,輕聲說:「唐逸,我想通了。」


  唐逸愕然:「什麼?」隨即明白小妹地意思,捏了捏她小臉,笑笑,又回頭看天窗風景,卻是不想勉強小妹。


  就在這時候,一隻柔軟嫩滑的小手突然滑進唐逸地睡袍,猶豫著,膽怯著,卻終於勇敢的伸向了下面,甫一接觸,就如同被火燎了一樣,飛快的縮回。


  但雖然只是極短極短時間的接觸,唐逸腦袋卻嗡的一聲,就好像火藥桶被點燃,馬上能感覺到下面的急速澎湃,畢竟,夜夜摟著天仙般的美女卻不能真正付諸行動,唐逸忍得極苦。


  轉頭,卻見小妹羞怯的將頭埋進自己懷裡,耳根火紅一片。


  唐逸再不多說,輕輕解開小妹的睡袍,束胸,一具完美的不帶一絲瑕疵的胴體慢慢展現在唐逸面前,膚若凝脂,溫涼如玉,小妹緊張的閉著眼睛,一動也不敢動,臉,就如紅霞般鮮艷。


  唐逸慢慢貼過去,盡情的輕薄著她,這幾天積攢的情慾彷彿在一瞬間迸發。


  「啊!」小妹痛苦的蹙著眉頭,淚水突然淌落,剛剛進入小妹身體,正飄飄欲仙的唐逸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我,我……「想打退堂鼓,那緊緊吸附包裹的濕滑卻帶給他從未享受過的銷魂蝕骨,竟是再捨不得離開。


  「痛!」小妹還在不住的掉淚,唐逸這才鬆了口氣,卻不是因為自己佔有了她令她感到恥辱,卻是痛得哭了起來,隨即更為好笑,小妹竟然會因為疼痛哭出聲?看著小妹伸手抹眼淚,唐逸又愛又憐,好笑的伸手幫她抹淚,輕輕親吻她的臉蛋,柔聲道:「別怕,別怕,以後就好了。」


  好久好久之後,唐逸才慢慢運動起來,小妹用力咬著紅唇,似乎都要咬出血來,兩隻白嫩的小手緊緊抓著床單,忍受著那火辣辣的痛,盡力不令唐逸掃興。


  唐逸雖然很想拚命衝刺,那奇妙的感覺似乎令唐逸骨頭都一陣陣酥癢,更想用盡全身力氣去向那奇妙衝刺,肆無忌憚的衝刺,但看到小妹痛苦表情,唐逸只好忍著心中那團火,慢慢的動著,儘管唐逸動作很慢,但唐逸每動一下,小妹總是會用力吸口冷氣,清麗的小臉也隨之抽搐一下,雖令唐逸愛憐大增,但隨之而來的,看著清麗天仙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心中更有一種邪惡的征服感油然而起。


  小妹緊繃的身子漸漸鬆弛下來,接著唐逸就是一怔,小妹那輕輕碰到自己都會令自己銷魂蝕骨的一雙妙腿慢慢夾在了自己腰間,那種感覺,簡直奇妙難言,唐逸再忍不住,用力抱起小妹拼老命瘋狂的衝刺,似乎恨不得將她身子揉碎衝散……


  清晨的陽光透過薄薄的雪落下,臥室中的陳設彷彿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亮麗。


  唐逸慢慢睜開眼睛,卻見小妹已經穿好了睡袍躺在自己身邊,臉紅紅的看著自己,在她身後的床頭櫃上,有一塊折疊好的白布,想來是她從女孩兒到女人的見證。見到唐逸醒來,小妹臉更紅,飛快的轉過了頭。


  唐逸伸手輕輕摟住她奇妙無比的身子,笑著說:「早。」擁著這具只應天上有的風情,唐逸不由得又有些蠢蠢欲動。


  昨晚卻是只作了一次,在小妹突然輕輕發出了呻吟後,唐逸就再忍不住,一洩如注,小妹那清清淡淡的呻吟此時彷彿還在耳邊,令唐逸心頭一片火熱。


  「叔叔!吃早餐啦!」寶兒輕輕的敲門聲令唐逸一陣苦笑,看來這次如墜仙境般的蜜月生活也就到此為止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十九章 圈外遊戲

  新華酒店208,唐逸和小妹宴請安東幾位常委,穿著秀氣的白色夾克,白色直筒褲,小妹清麗淡雅,雖然剛剛經歷了雲雨洗禮,但卻彷彿更多了幾分出塵氣息,看著這位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唐逸真的很難將昨晚在自己懷中婉轉承歡的那個小妹和現在的她聯繫在一起。


  古忻明,王小鳳,齊茂林,金向陽等等延山十名常委悉數到齊,至於軍分區政委李雷,早在婚前,唐逸和小妹就登門拜訪了,今天倒也給他打了電話,但他卻是在瀋陽,也只得作罷。


  席上自然是祝福聲不斷,唐逸被逼著多喝了幾杯,唐逸卻是暗暗觀察著幾位常委的反應,他知道,如果古忻明北京真的有門路的話,那經過這場震動京城的聯姻,他是必定會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但觀察了一會兒,古忻明對自己的態度一如往昔,並沒有什麼轉變,倒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其實唐逸也不是想刻意隱瞞身份,尤其是已經到了市委書記的任上,瞞不瞞身份的也無所謂,不過因為父親早逝,雖說從小在爺爺身邊長大,但畢竟不如一些父母活躍在政壇的第三代子弟顯眼,如今漸漸嶄露頭角,尤其是此次聯姻後,京城權貴怕是再沒人不知道唐逸這個唐家第三代,但地方上,信息量當然要差許多。


  如今唐逸倒漸漸體會出自己不顯山不露水的好處,博弈之時,往往可以出奇制勝。如果自己的身份底牌對手全曉得,那和自己博弈時就會考慮這些因素,出招時自己盤旋地餘地就小許多,這也是很多官員雖然喜歡向外傳話,顯得自己靠山多麼多麼的硬,路子多麼多麼的廣。但你要他真的暴露自己後面的關係,那是萬萬不能的,官場上就講究個諱莫如深。


  現在自己這狀態就挺好。人人都知道自己有背景,卻又都猜不到自己到底是什麼背景。當然,唐逸也知道,這種狀況是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地,沒有不透風的牆,隨著自己地位的攀升,自己地身世也會被慢慢的揭露。


  酒宴盡歡而散,出了酒店,小妹拉了拉唐逸地手,回身坐進紅色跑車。嗡一聲。絕塵而去。


  望著遠去的紅色閃電,唐逸怔了好一會兒,心裡突然間空落落的。


  「夫妻很恩愛嘛!」王小鳳走到唐逸身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


  唐逸笑笑,回身和幾個常委話別。


  唐逸很快又開始了以前繁重瑣碎的工作,雖然經唐逸提議,常委會已經將工作重新分工。統戰工作交給了顧占東。但政法和經濟是兩個大攤子,做領導的不必事必躬親。將權力稍微下放才是領導之術,但偏偏現在政法和經濟工作都是關鍵時刻,牽動了唐逸每一根神經,如果不盯緊點很可能會使得自己以前的心血白費。


  果不其然,這天的政法委委員會議上,任鐵石就出了妖蛾子,對張震在工作中的失誤提出批評,張震剛剛接手公安工作,任鐵石想令他犯些工作上地錯誤簡直易如反掌,但通常情況下,副局長是不可能在公開會議上抨擊正印局長地,任鐵石敢這麼肆意妄為,毫無疑問得到了古忻明的支持,一點點打壓張震的影響力,一個常常在業務上犯錯誤的公安局長,只怕時間不長,古忻明就會提議換掉。


  唐逸看著臉色鐵青的張震,知道他的難處,和自己一樣,很多事他必須親力親為,不可能將工作全部推給任鐵石,是以被任鐵石下了個套。


  唐逸當然要作足姿態批評了張震幾句,更表揚了任鐵石實事求是,勇於質疑領導不足的優秀品質。


  散會後,唐逸剛剛走出會議室,任鐵石笑呵呵湊過來:「唐書記,賞個臉,晚上我請你吃飯。」


  唐逸笑笑:「我晚上有點事。」政壇上沒有永遠地敵人,但任鐵石還不夠資格和自己討價還價,共坐一條船,既然擺明開始打壓他,最起碼要打壓到任鐵石沒了脾氣,真正告饒時再考慮是不是給他個表現地機會。而現在任鐵石自以為穩操勝券來講和,唐逸卻是注定不會賞他面子的。


  任鐵石微微一笑:「那改天。」


  唐逸點點頭,夾著包離開了會場。


  回到家逗弄了一會寶兒,這幾天寶兒被蘭姐罵得天天哭,自然是因為小妹走地那天,大早上寶兒跑上去敲門,蘭姐更給寶兒定下死規矩,以後再不許上二樓,當然,蘭姐和李嬸是絕對不會走上二樓一步的。


  唐逸這幾天回來晚,卻不知道有這麼場風波,看到寶兒眼睛紅紅的向自己道歉,唐逸心疼極了,瞪了蘭姐一眼,說:「寶兒喜歡上樓就上樓,你不用管了!」蘭姐不敢再說話,來到新居後,蘭姐越發發覺自己和黑面神的差距,現在已經不單單是懼怕唐逸那麼簡單了,而是發展到不管唐逸說什麼,她都是俯首聽命,甚至心裡,也不敢再詛咒黑面神,當然,或許這是因為剛剛換了新環境,日子久了,和黑面神熟絡起來,或者她在這種環境呆久了,習慣了,自覺層次又提高了幾檔時,想來也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拘束了。


  寶兒依偎在唐逸懷裡,怯生生問:「叔叔,乾媽是不是討厭寶兒才不來的?寶兒再也不上二樓啦,乾媽會回來的,是不是?」


  唐逸笑著捏捏她小鼻子:「不是,乾媽要去工作的,過些日子你就能看到她啦。」


  寶兒哦了一聲,小心思裡,卻是告訴自己再不上二樓了。乾媽會討厭的。現在的寶兒已經十歲了,再不是以前天真無邪地孩童,卻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寶兒已經轉到了安東實驗小學,是林國柱出面辦的。


  「唐書記,來,放鬆放鬆。」蘭姐卻是從健身房將腳部按摩器搬了過來。放在唐逸腳邊,幫唐逸脫拖鞋,一次次的被震撼後。她卻是已經儼然將自己當作使喚丫頭了。


  唐逸哭笑不得,心說那個潑辣又有些小聰明的蘭姐跑哪去了?怎麼這些日子好像自己身邊的人都在開始轉性。不好,這可不是什麼好苗頭,代表著自己漸漸向孤家寡人地階層靠攏,高處不勝寒,站得越高,可以說話的人就會越少,身邊的人也會慢慢以畏懼地心態來看自己,現在蘭姐就是在進行著這樣的轉變。


  如果李嬸告知蘭姐自己地家世,還真不知道她會作出什麼事。不會將寶兒也教育成小使喚丫頭吧?看了眼懷裡瞇著大眼睛打盹。一臉小幸福的寶兒,唐逸就有些不寒而慄,如果出現這種苗頭,自己一定要扼殺在搖籃中。


  雖說蘭姐乖巧聽話些也好,最起碼自己的話她會放心上,不會胡亂闖禍。但這麼慇勤,就好像古代大戶人家的使喚丫頭一樣服侍自己。唐逸可是接受不了。輕輕擺了擺手,說:「算啦。我累了,洗個澡就去睡覺。」


  蘭姐忙不迭點頭,又吃力的將按摩器搬回健身房,看得唐逸一陣好笑。


  回到二樓臥室,躺在軟軟的床上,開了天棚,遙望星空,身邊彷彿還留有小妹的清香,但伊人卻遠在千里之外。


  唐逸輕輕歎了口氣,在身邊的枕頭上用力嗅了嗅,抱在了懷裡。


  隨即卻又想起了齊潔,有一個月吧,沒和她聯繫了,這些天每當想起婚姻這個字眼,心情都有些沉重,卻是怎麼也回復不到以前的心情和齊潔聯繫。


  想了想,拿起手機,按了一個號,就停了手,先放放吧,剛結婚地自己很累很累,等等吧,等等吧……


  想起齊潔,唐逸不由得又想起在延山地日子,陳達和在春城還好吧?軍子,唐逸腦海裡猛地閃過軍子的笑臉,似乎想到了什麼,一閃之間卻又過去。


  仔細想了想,是了,自己不是為司機的人選犯愁嗎?這可不就是一個最適合的人選?


  拿起手機,就開始撥號,齊老爹的宅電,電話是齊潔媽接起的,唐逸說大媽,我找軍子。


  齊潔媽卻一下聽出了唐逸的聲音,驚喜地問:「是唐書記吧?你,你最近好嗎?」


  唐逸輕歎口氣,說:「大媽,是我,您和伯父身體都挺好地吧?」


  齊潔媽欣慰的笑了,說:「挺好挺好。」又問:「唐書記,你還在省城?」


  「沒有,我現在在安東,市委副書記。」和他們沒什麼可隱瞞地。


  齊潔媽就歎口氣:「可惜齊潔沒這個福分,這孩子,唉……」雖然齊潔賺了許多錢,但齊潔媽和齊老爹卻心知哪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想來自己的閨女也是被南方哪個巨賈包了,是以對唐逸和齊潔的姻緣總是十分惋惜。


  不一會兒,軍子就搶過了話筒,想來聽到是唐逸,擔心母親胡亂說話令唐逸傷神。


  「哥,你找我?」


  唐逸略一沉吟,說:「來安東吧,給我作司機,考慮一下?」


  軍子一聽馬上笑了:「哥,你說的是真的吧?可別騙我。」


  唐逸笑笑:「別這麼快答應,你現在是刑偵中隊長,來給我作司機可委屈了,仔細考慮考慮再給我答覆。」


  「哥,你知道我肯定答應的,您幫我轉關係吧。」軍子做事爽快,這也是唐逸喜歡他的原因。


  唐逸就笑:「那成,以後後悔別埋怨我。「


  就在軍子來報道的那天,任鐵石再一次出招,越過唐逸,直接向小鳳市長反映張震在工作中的一次重大失誤,工作上不認真溝通,搞刑訊逼供,破壞了一起市局重要的行動。


  唐逸接到小鳳市長的電話。默默聽著小鳳市長地處理意見,要唐逸重新衡量張震到底適合不適合公安局長的職位。


  掛了電話,唐逸點了一顆煙,或許張震在官面的爭鬥中駕輕就熟,但完全不熟悉公安業務的他突然和一個上有市委一把撐腰,下有十年根基的常務局長鬥。還真的是困難重重,不過唐逸卻是不相信張震沒有翻身之力,自己要再等等。等合適地機會。


  吸著煙,唐逸又忍不住拉開抽屜。翻出了那張介紹任鐵石事跡的報紙,一個字一個字的研讀,清廉如水而又熱衷於權力,他地弱點又在哪裡呢?


  電話很突然的響起來,唐逸接起,任鐵石地聲音響起:「唐書記,小鳳市長批評我了,我向你做一下檢討。」


  電話裡作檢討,可想而知任鐵石的誠意。想來是唐逸拒絕了他的飯局。他也就不大在乎唐逸的看法了。抱緊古老大的腿,看唐逸能將他怎樣!


  唐逸笑笑:「你反映的問題明天咱們再研究。」


  任鐵石連聲說好。


  第二天唐逸驅車趕到公安局,召集局長會議。


  會議在公安局五樓的小會議室舉行,張震,任鐵石和幾名副局長出席,會議上任鐵石和劉鐵發言,對案件進行了自我檢討。但或多或少都有影射張震的意思。唐逸就打量了劉鐵幾眼,毛海山當初對自己推薦的人選就是他。現在看來,已經和任鐵石坐到了一條船上。劉鐵人黑黝黝地,身材魁梧,倒和他地名字很相稱。


  唐逸默不作聲的翻著卷宗,接著就是一愕,被刑訊逼供的受害者卻是孫向前,看了看事件經過,卻是張震抓了孫向前和一位朝鮮人,嚴刑逼供,卷宗裡張震的解釋是經偵查發現,孫向前和境外走私集團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在孫向前和朝鮮走私商金某接觸時,公安幹警將之當場抓獲,按照正常手續審問。而任鐵石的報告裡說明,孫向前是以線人身份接觸金某,本來就是市局佈局要將對方的走私集團打掉地,更有部署這次行動地秘密會議記錄為證,參加會議的赫然就有白燕。


  唐逸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蹙眉道:「看來工作地溝通是個大問題啊!」


  任鐵石深有同感的點頭:「唐書記說的對,市局很多工作都有時效性和緊迫性,就好像這一次,我們的會議記錄是送到了局長辦公室的,可是時間緊,張震市長又要兼顧政府的工作,所以沒看到很正常,說到底還是溝通問題。唐逸微微點頭,說:「鐵石同志,你回去仔細想想,怎麼解決這個問題,三天時間,我要看到你的報告,你是老公安,疑難雜症當然要交給你。」


  任鐵石笑著點點頭,說:「那我試試。」


  桑塔納慢慢駛出市局大門,唐逸點上一顆煙,深深吸了一口,低頭翻閱剛才的卷宗。


  軍子看了看後視鏡,沒有說話,雖然看得出唐逸遇到難題,但唐逸不說,他是不會冒失到去主動問詢的。


  手機滴滴滴的響了起來,唐逸接起,是張震的電話,「唐書記,孫向前很有問題,可靠人士向我透露,孫向前和任鐵石有秘密協議,所以……不過孫向前骨頭很硬,唉,是我失算……」


  「道聽途說!」唐逸訓斥了張震一句,生氣的掛了電話,眼睛卻一亮。


  想了想,唐逸就從手包裡拿出孫向前的名片,又將卷宗上孫向前的照片撕下來,一起遞給了軍子,說:「這個人,你看看。」


  唐逸知道,張震不是魯莽行事的人,肯定是有了相當的把握才去動孫向前,卻不想被任鐵石反咬一口,對付孫向前這類人物對唐逸來說是最簡單的,別看刑訊逼供他會裝英雄,一副寧死不屈的架勢,但一箱子鈔票砸過去,你看他說不說。


  孫向前這類人都是有價錢的,只看你開的價錢夠不夠而已。


  唐逸也猜到孫向前和任鐵石可能有什麼見不得光的勾當,但一直也沒想過以孫向前為突破口,一來不知道能不能給任鐵石造成足夠的打擊。二來覺得沒必要,自己還不至於動用非常手段去和他鬥。


  但卻沒想到張省長那邊突然有垮台地跡象,張震的地位一下變得艱難起來,任鐵石步步緊逼,如果真被他擠走張震,那自己可就竹籃打水。


  不過你任鐵石想不到的是。或許官場上制衡我的力量很多,但官場外的遊戲規則你卻是玩不起的,既然你進入了官場外地遊戲場。就已經等於案板上的肉,任我宰割。風波驟起,常務副局長任鐵石的線人孫向前突然投案自首,交代了自己和幾個大走私集團地所有聯繫,並坦白承認,自己以前並不是任鐵石局長的線人,只是自己和任鐵石局長達成共識,自己交代出江浩集團地某些內幕,他就給予自己線人身份。


  這一次,孫向前卻是咬出了許多安東公安的蛀蟲。例如督察處黃處長。就是江浩走私集團中的一員,孫向前的名單上,列出了十一名安東市局副科級以上幹部,都與江浩走私集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張震局長不敢擅專,飛快的將案子上報到省公安廳,省廳領導震怒,馬上派遣督察組進駐安東市局。對安東市局進行全面整頓。


  鬧出這麼大動靜。安東市領導班子頗覺臉上無光,而十幾天調查後。省廳和市檢察院聯合行動,那些涉案幹部起訴的起訴,撤職的撤職。


  事情沒有完結,常委碰頭會上,任鐵石的問題就被提了出來,卻是古忻明首先提起了他地問題,也難怪,任鐵石和走私販子進行交易或許不算什麼大問題,畢竟為了破案,很多時候是需要講究方式方法地,和一些有可能打開缺口的從犯談一些條件也是不可避免,坦白從寬嘛!但任鐵石錯就錯在沒有從該從犯口裡將資料拿齊,該從犯隱瞞了大量事實,使得省公安廳直接介入,令安東班子完全陷入了被動。


  唐逸卻是猜得到,估計任鐵石不是沒有從孫向前嘴裡摳出這些資料,而是他存心隱瞞,將需要打擊的幹部抖出來,一些覺得可以拉攏的就隱瞞示好,甚至可以要挾他們加入自己的陣營。


  古忻明喝著茶水,字斟字酌的道:「鐵石同志能力是夠的,想盡快破案地心情也可以理解,但和走私販子私下交易,使得江浩走私案沒有被認真徹底地清查,公安隊伍的蛀蟲沒有被肅清,造成地影響是極為惡劣的。」古忻明喝了口茶水,接著道:「所以我認為,鐵石同志的工作安排應該進行調整,向省廳表明我們市委的態度。」


  沒有人吱聲,唐逸也是默默喝茶。


  古忻明將茶杯放在桌上,手一揮:「我的意見是,報省公安廳,免去鐵石同志常務副局長,局黨委副書記,政委的職務,改任市局調研員。」


  調研員是正處級,排名卻是在副局長前面,但沒有任何實權,等於被掛了起來。


  「唐書記,你抓政法,談談你的看法。」古忻明笑著問。


  唐逸點點頭:「我同意忻明書記的意見。」


  古忻明又道:「為充實市局力量,省廳會抽調一些幹部下來。」


  幾個常委互相看看,都覺有些臉上無光。


  唐逸卻是一愕,隨即拿起茶杯喝茶,不知道在尋思什麼。


  終於月末了,一直壓在心裡的話可以和大家說說了,怎麼說呢,說實話這個月,尤其是到了後半個月,我真的有些誠惶誠恐,本來上月底拉月票以為能進都市前十五就很不錯了,卻怎麼也想不到月初一下就進了總榜十幾名,我本來以為是曇花一現,早晚會慢慢掉下去,卻不想到了月末最後一天,還在總榜第二十,都市第五。


  唉,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總之就是兩個字謝謝!一切盡在不言中吧!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二十章 再次聚首

  唐逸看著省廳下來的文件,不由得微微一笑,陳達和赫然在名單裡,而且省廳下來的其它幹部都是建議由市局黨委安排職務再上報給省廳,唯有陳達和的任命省廳提出了明確的建議,建議陳達和同志出任安東市公安局副局長,政委,安東武警邊防支隊黨委書記,第一政委,兼任市局督察處處長。


  唐逸微笑,看來陳達和用錢用得不錯,短短時間成了黃廳長眼裡的大紅人,當然,從這份任命建議也可以看出省廳對安東市局的工作極不滿意,特別申明了建議陳達和兼任督察處處長就是明顯的信號,更何況,武警支隊第一政委慣例是由局長兼任的,武警是一股很特殊的力量,由地方政府和軍方雙重領導,地方公安機關對武警支隊的領導就體現在這個第一政委的任命上。現在省廳提議陳達和出任安東武警邊防支隊第一政委,也表明了省廳對安東市局在打擊走私集團行動中措施不力的不滿。


  看來要好好擺一桌給老陳接風洗塵嘍!唐逸笑笑,卻是一個想不到的大餡餅,如果市局採納省廳的建議,則陳達和在安東市局儼然可以和張震分庭抗禮,現在的情況下,市局也沒有選擇的餘地,省廳沒有插手強行任命已經給市局留了面子。這可是老陳送給自己新婚最好的禮物吧。


  唐逸第二件開心事就是回到家,卻發現客廳沙發上,小妹正與寶兒說話。尤其是見到小妹捏了捏寶兒小臉,正換拖鞋的唐逸差點沒一個趔趄摔倒,寶兒更是小臉笑得開了花。


  蘭姐和李嬸買菜去了,寶兒親暱得抱著唐逸纏了一會兒,就回屋做功課,倒把大大的客廳留給了唐逸和小妹兩個人。


  唐逸剛剛坐到小妹身邊。小妹就一滯,向旁邊挪了挪。


  唐逸哈哈一笑,伸手捏了捏小妹清麗地臉蛋。說:「幹嘛?都老夫老妻了。」


  小妹也不吱聲,拿起茶几上的雜誌翻看。


  唐逸微笑。有時候覺得和小妹相處真的挺有趣的。著小妹躺在軟軟的大床上看星星。


  接下來的節目自然就是唐逸蠢蠢欲動,百般花言巧語哄騙小妹,以滿足自己地情慾,唐逸發現自己真的迷上和小妹作愛了,看著清麗的小妹似痛苦似喜歡地表情,感受著小妹令人寸寸酥麻的身子,那種奇妙地感覺令唐逸欲仙欲死,魂兒更不知飄蕩到了何方。


  「唐逸。你是不是就是書上說的色狼。」早上。小妹清澈的大眼睛凝視著唐逸,很認真的問。


  唐逸也極認真的點了點頭:「知我者娘子也。」手就又伸了過去,小妹卻一翻身輕盈下床,走去洗漱間洗澡,唐逸笑著喊道:「喂,只此一次,下次再敢用功夫對抗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小妹住了兩天就趕回北京。年前,軍區一樣有大堆的事務。和上次離別一樣,唐逸李嬸蘭姐在後院送她時,她只是拉了拉唐逸的手,回身坐進紅色跑車,發動駛出。


  唐逸看著自己的手,卻是知道,這是小妹對自己不捨的表達方式,唉,想想,小妹既不會說情話哄自己開心,更不會表現出小女人地一面來取悅自己,但這些天下來,自己卻是愛煞了她,竟是希望她能日日夜夜陪在自己身邊。


  陳達和來報到地當天晚上,唐逸就在新華酒店二樓宴請他,兩人的關係沒什麼可隱瞞的,履歷上清清楚楚,在延山共事過,遮遮掩掩反而令人疑心。


  包廂裡只有三個人,唐逸,陳達和和軍子,陳達和感慨的道:「唉,唐書記,我咋感覺又回了延山呢?」


  唐逸笑笑:「這裡可不是延山,你那脾氣得改改。」


  陳達和呵呵一笑:「我看啊,早晚也成延山。」


  唐逸微微搖頭,正色道:「老陳,你要搞好上下級關係,尤其是古書記那兒,他統籌安東全局多年,很有自己的一套辦法,你對他可不要陽奉陰違。陳達和撓撓自己的大腦袋,笑呵呵點了點頭。


  軍子給兩人倒酒,陳達和就笑:「這小子,我那些天還正琢磨把他調省裡去呢,打電話才知道來了安東,比我腦子快!」


  軍子笑笑,也不接聲,雖然姐姐和唐書記是情人關係,但軍子卻知道在這種場合,自己就要多聽少說,更不能和陳達和沒大沒小的亂開玩笑。


  陳達和又問軍子:「喂,小娜跟你一起過來地?咋沒叫來一起吃飯?」


  軍子搖搖頭:「小娜在延山呢。」


  陳達和就是一皺眉:「兩地分居?」


  唐逸微愕,隨即暗叫一聲慚愧,問軍子:「你和小娜結婚了?」果然軍子點頭。


  唐逸倒有些不好意思,軍子結婚自己都不知道,想起用人家就叫他過來,生活上卻是從沒關心過他。


  唐逸琢磨了一下道:「這樣,小娜地工作我幫你安排,你也不用等分房了,過兩天我幫你買一套,算是結婚賀禮吧。」


  陳達和就哈哈大笑:「唐書記,那你的結婚禮物我和軍子可沒法置辦了,這也拿不出手啊!」


  唐逸微微一笑:「那就欠著,慢慢來。」扭頭對軍子道:「你明天給小娜打電話,叫她來一起挑房。」


  軍子恩了一聲,心中微微有些激動,雖說買一套房子地錢只要和姐姐張嘴,是沒有問題的,但軍子知道姐姐的錢其實就是唐書記地錢。而由唐書記開聲送套房子更多意義上是承認了自己的價值。


  對於唐逸和齊潔的關係,軍子也不再多想了,尤其是見到姐姐在南方的風光以後,軍子知道,唐書記這樣的人物,是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的。至於娶自己姐姐,那更加不可能,只要疼愛姐姐。姐姐也心甘情願,自己又何必多想?


  結賬出包間地時候陳達和一下與人撞到了一起。那人是個五六十歲的老頭,頭髮微禿,臉上有淡淡的老人斑,但脾氣卻烈,瞪著陳達和就罵:「你小子沒長眼睛啊?」


  陳達和皺了下眉頭,看了眼身旁地唐逸,規規矩矩給老頭道歉,老頭冷哼一聲,罵罵咧咧的走開。唐逸就笑:「老陳。五講四美,有進步。」


  在酒店門口和陳達和話別,陳達和暫時被安排在了公安招待所,為領導準備地房間環境卻也不亞於新華酒店的豪華套房。


  坐在桑塔納裡,唐逸默默點了顆煙,有陳達和在,自己倒不用太操心公安那一塊了。倒不是說陳達和多精明。一來業務熟練,二十多年的老公安。二來省廳下來的,暫時也不會有人想動他。


  軍子開車極穩,甚至什麼時候進得小區唐逸都不曉得,等唐逸回過神,軍子已經停了車,卻是到了龍鳳居前。


  為了不太惹眼,唐逸並沒有用太小號的車牌,他沒有住進市委領導住宅區,如果太張揚,人人都知道市委書記住在金輝小區,那怕會惹出什麼麻煩,畢竟金輝小區的保安措施再怎麼嚴密,有心人想進來還是沒問題的,這個年代仇恨社會的人很多,冤假錯案受害者啦,生活異常艱難的下崗職工啦,經濟高速發展中,又有著種種社會不公。也最容易滋生仇視社會地人群。


  且不說這些人會不會有極端分子抱著仇恨地心態來製造麻煩,就說市委書記住在金輝小區的消息傳揚出去,每天來告狀的人只怕就會令唐逸應付不來。


  軍子停車很講究技巧,沒有一絲澀滯的感覺,唐逸拍拍他肩膀,就想下車,卻又怔住,就見白色鐵藝圍欄前,一男一女正在說話,女的是蘭姐,穿著紅色風衣,高翹的紅皮鞋,倒也韻味十足,男人卻是任鐵石,手裡拎著一袋東西。


  唐逸推門下車,蘭姐和任鐵石也聽到動靜回頭,蘭姐小跑過來幫唐逸拿手包,低聲說:「唐書記,我不知道讓不讓他進屋好,給您打電話打不通,就在外面陪他說話。」


  唐逸微微點頭,蘭姐有時候是有些小機靈勁兒,她認得任鐵石是公安局長,自然不能冷落了他,但又不知道自己對他是什麼態度,還有自己家裡的豪華擺設見不見得光?是以只有陪他在外面說話等自己回來。


  任鐵石滿臉堆笑走過來:「唐書記,幾次約您吃飯您都沒時間,我就先斬後奏,直接找上門了,來得唐突,莫怪莫怪。」


  唐逸微微一笑:「沒啥,來,進去說話。」其實按照慣例現在就應該是訓斥蘭姐不懂事,為啥不叫人進屋地戲碼,但想了想在任鐵石心目中自己是很尊重蘭姐地,唐逸也就只是嗔怪的對蘭姐說:「任局長不是外人,幹啥不叫人進屋?」


  任鐵石忙笑:「無妨地,無妨的。」


  任鐵石進了客廳,就是一陣眼花繚亂,雖然他極力掩飾,但眼中的震驚卻還是流露出來。


  唐逸親熱的將任鐵石讓到沙發上,蘭姐忙著沏茶倒水。


  唐逸就問:「李嬸和寶兒呢?」其實是故意問的,李嬸最喜歡躺在臥房裡的按摩椅上聽收音機,寶兒這個時間自然是在寫作業。


  蘭姐當然心領神會,笑著說:「都在屋呢。」說著話將茶杯擺在唐逸面前,又拿起客人用的茶杯幫任鐵石泡了一杯茶,解釋道:「任局長,杯子用完就消毒的,很乾淨,您放心用。」


  任鐵石哦哦了兩聲,突然有種自己在人家面前是貧下中農的感覺,哪這麼講究的,還客人專用的杯子,用完就消毒?自己一家三口的杯子還經常混用呢。


  任鐵石又瞅了眼蘭姐,進屋後蘭姐就將風衣脫了,紅色緊身皮裙,黑色棉襪,將的身段完全的展現出來,前凸後翹,說不出的風情動人,腳上紅色繡花的小拖鞋纖巧可愛,更為蘭姐增添了一股子說不出的味道。


  蘭姐見任鐵石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轉,心裡就有些厭惡,老男人,還挺色的!在這兒住了幾日,蘭姐心氣就又高了幾分,卻是連任鐵石這個公安局長都不大看在眼裡了。


  任鐵石品了口茶,就是一愕,真個是齒頰留香,甘潤生津,讚了聲:「好茶!」


  主子不好說話,蘭姐當然要幫主子賣弄,說:「是極品大紅袍,武夷山母樹的茶葉呢。」似乎怕任鐵石不懂,又解釋:「武夷山大紅袍母樹只有三棵的,一斤茶葉要十幾萬塊錢呢。」


  任鐵石啊了一聲,卻有些將信將疑,他略微瞭解蘭姐一點性格,說話喜歡誇張,但不管怎麼說,想來這茶肯定是極為昂貴的,任鐵石不由得低頭掃了眼自己拿來的禮物,兩瓶茅台,兩條小熊貓,又看看客廳角落那個小酒吧,自己這兩瓶低度茅台卻是根本拿不出手!


  唐逸這時對蘭姐使個眼色,嚇嚇任鐵石無妨,但不能太露白。


  蘭姐就說:「我回房監督寶兒做功課,有事再叫我。」


  任鐵石被調整為調研員後,痛定思痛,覺得自己必須和唐書記緩和關係,雖說不知道孫向前發哪門子神經突然爆料整自己,但任鐵石猜想多半是張震給他開出了什麼更好的條件,沒準兒裡面就有唐書記的影子,琢磨了好久,任鐵石才忍痛取出大半積蓄,買了禮物來看唐逸,要說,任鐵石日子過得確實挺清貧,和老婆離婚後,既要贍養兩位老人,又要撫育兒子,他又一向高姿態的清廉,只靠工資度日,自然過得艱難。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二十一章 常務副市長

  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任鐵石卻有些猶豫,本來這次來就是想和唐逸說幾句話,留下東西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現在卻犯了難,這東西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唐逸看得出他的心思,就笑:「任局長還有事吧?你忙你的。」眼睛瞅了一下任鐵石的塑料袋,說:「下次來別帶東西,我不缺啥。」


  任鐵石如釋重負,就站起來告辭,蘭姐聽到動靜,也出來送客。


  送走了任鐵石,唐逸坐回到沙發上,點了顆煙,又點開遙控,找到元旦剛剛開播的中央五,AC對國際,唐逸靠在沙發上,看著那些球員搶皮球,卻再找不到以前看球的激情,拿起茶杯,輕輕咂了一口。


  「唐書記,我幫您按摩放鬆一下?」蘭姐畢恭畢敬的問。


  唐逸擺擺手,蘭姐眼珠一轉,有了計較:「您不喜歡用按摩器,那我幫您按按腳,作個足底按摩,舒筋活血,很解乏的。」


  怕唐逸訓斥自己,忙解釋:「是寧小姐吩咐的,她帶我來的時候就問我會不會按摩保健,還叫我學習保健知識,說您工作累,要我好生照顧您。還說,還說中央首長都有保健醫生的……」說到這兒偷偷看了眼唐逸,心說書記夫人心氣真高,拿唐書記和中央首長比較。


  唐逸啞然失笑,怪不得這幾天好像瞥到蘭姐抱著大磚頭一樣的書看呢,當時自己還挺奇怪的,現在想想,應該是保健方面的書籍吧。


  「唐書記,藥我都買齊了,您常年坐辦公室,最需要舒筋活血。」蘭姐很有些躍躍欲試,力爭在黑面神面前作個有用的人,不能就是做做飯。打打雜。


  唐逸笑道:「下次吧。」


  蘭姐乖巧的點頭。就說:「那我去睡啦。」


  唐逸恩了一聲,站起身說:「我回臥室看電視,你洗過澡再睡。」卻是給蘭姐洗澡讓位。


  蘭姐頗有些受寵若驚,歡天喜地的點頭。


  第二天唐逸批閱文件的時候,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常務副市長曾懷民,作為政府二把手。他和王小鳳關係地親疏遠近唐逸不清楚,雖說常委會上曾懷民總是跟著王小鳳地步調走,但卻也不能說他就與王小鳳親密無間,一把和二把總會有一些矛盾。整個安東領導班子就體現在黨委一把和政府一把上,而具體到政府,曾懷民和王小鳳又難說沒有什麼隔閡。


  曾懷民這人很謹慎,除非必要的工作匯報,從不會來市委這邊兒,官場上有時候就是這樣微妙,該你去的地方,你不去不行,不該去的地方,多去了也不行。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給唐逸掛電話。唐逸奇怪之餘還是笑著問了聲好。


  寒暄了幾句,曾懷民就進入了正題:「唐書記。是這樣,飛鷹電池廠您知道吧?它下面有個565電池研究所,幾個年輕人很能幹,開發出了一種新產品,大哥大用的鎘鎳電池,但飛鷹電池廠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因為經營不善。處於半停業當中。這幾個年輕人很有決心,準備辭職下海自己辦工廠生產。我看了看他們地項目,覺得大有可為啊!」




  唐逸恩了一聲,90年代,國內鎘鎳充電電池剛剛流行,而手機價格貴的嚇人,很少有人作手機電池,所以國內最早作電池的幾家企業都賺的缽滿盆圓,曾懷民說地這幾個年青人還是很有頭腦的。


  但鎘鎳電池卻有相當大的隱患,環境污染,鎘鎳電池用完的處理到新世紀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只能慢慢尋找它的替代產品,這且不說,就說鎘鎳電池生產過程中對人體的傷害,以及污水等等的處理,就頗令人頭痛,犧牲環境來獲得經濟發展,有時候是不得已為之,但卻不是必須為之。


  「唐書記,我事先聲明啊,我可不認識他們,是這幾個年輕人鼓足勇氣來找的我,用一腔熱忱打動了我,我覺得,應該給他們一個機會。」


  唐逸知道,曾懷民找了自己,自然是他嘴裡的這幾個年輕人想進經合區辦廠。


  唐逸問道:「他們準備投多少錢?」


  「加上貸款幾十萬吧,他們中可是有人將房子都押了,決心很大啊。」曾懷民地語調裡透著欣賞。


  唐逸沉吟了一下,道:「曾市長,咱們見面談吧。」第一次覺得有些棘手,幾個年輕人自然是很有些本事的,也很勇敢,滿腔熱忱地準備大幹一場,曾懷民的本意也是好的,但偏偏這個項目,實在是有問題,尤其是幾十萬資金開起的小工廠,防護措施和污水處理就更不可能做得到位。


  曾懷民就爽快的答應了,說:「那就新華酒店的休閒吧坐坐,我叫那幾個年輕人帶計劃書給你看?」


  唐逸就說好。如非必要的工作聯繫,常委之間,私下是不大會見面地,能藉機會和曾懷民坐坐也好。


  下班前張震地電話又打了過來:「書記,晚上坐坐?」張震現在稱呼唐逸倒是和林國柱一樣,就用「書記」兩個字,讓人聽了很受用,而從張震嘴裡說出,又有些親近的意味。


  唐逸笑著婉拒了他,張震是清楚自己和陳達和地關係的,怕是現在他心裡也有些沒底兒,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看待他,怎麼看待市局的工作。


  新華酒店十一樓的小酒吧平時是不對外開放的,不過現在恰巧有省林業局下來的一個工作組住在十一樓,是以小酒吧裡倒也三三兩兩的坐了幾桌人。


  十一樓的漂亮領班自然識得唐逸,滿臉甜笑的將唐逸引入酒吧,說:「曾市長等著您呢。」


  角落的一張小圓桌旁,曾懷民對唐逸招招手,唐逸笑笑,就走過去坐下,酒吧的格調很雅致,每張桌台都是透明的玻璃圓桌,四張白色小沙發,盆栽綠色植物點綴在桌台間,既有遮擋的意味,又透著清幽。


  唐逸見只有曾懷民一個人,就問:「他們呢?」伸手和服務員要了杯茶。


  曾懷民微笑道:「當然要先聽聽你的意見。」


  唐逸知道,自己沒有一口答應,曾懷民自然就有了點譜,只是他大概也想不通吧,很有前途的一個項目,自己為什麼表現的不怎麼熱情,這和自己表現出的一貫風格不符,按他想,這樣的本土項目自己是會大力扶持的。


  曾懷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說:「幾個年輕人在等我電話。」


  唐逸微微點頭,他知道,現在的自己隨隨便便一句話,一個決定,很可能就影響一個人,甚至一群人的前途,命運,和未來的生活,想來在安東某個角落,幾名志向遠大的年輕人正忐忑不安的守在電話旁,等著自己的決定。




  唐逸輕輕歎口氣說:「曾市長,這個項目我原則上是支持的,但一定要請環境保護局,勞動局,衛生局等相關單位的專家進行詳細的評估,只要他們的新廠房符合環保和衛生要求,我一定大力支持。」


  曾懷民微微蹙眉,很多時候,這些單位就是卡某些項目的最好托詞。


  唐逸從包裡拿出幾張紙,是關於鎘對人體危害的一些資料,這個年代找資料可真不方便,唐逸卻是叫林國柱去市圖書館翻查的,一下午才找到這麼一些。


  曾懷民拿著資料看,但看得出,他並不怎麼信服,畢竟鎘鎳電池的危害到了新世紀的第七八個年頭才漸漸被重視,更別說環保意識剛剛興起的九十年代中期了。


  唐逸也知道拿出這麼幾張紙根本說服不了曾懷民,很多企業其實本身都存在對人體的傷害,按照唐逸的邏輯不知道多少工廠要關門。


  但安東臨江臨海,更有大片的蝦池,唐逸可不想等到鎘水流入蝦池使得蝦苗大量死亡的時候再來亡羊補牢。


  曾懷民皺著眉頭,大概是在猜測唐逸不同意這個項目上馬的用意,許多很簡單的事,到了官場上,就變得複雜起來。


  唐逸品了口茶,道:「曾市長,我大概估算了一下,鎘鎳電池廠是必須要有廢水處理設施以及對工人的安全防護設施的,沒有幾百萬,怕是搞不下來,幾十萬的小廠必然會對安東環境造成很大的污染。」


  曾懷民微微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唐逸笑笑,拿起了茶杯,心知曾懷民未必真的明白。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二十二章 純屬意外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這樣拒絕了曾懷民的要求的話,怕是他以後心裡就會生根刺,肯定是以為自己故意刁難,而只怕那幾個年輕人求到他時他雖然不可能明確表態,但無疑會給幾個年輕人沒什麼問題的信號,因為就算自己,換位思考,也想不出自己拒絕他的理由。


  唐逸品口茶,就說:「這樣吧曾市長,這個項目可以上,但是不是再幫他們貸點款,將工廠搞大些,將可能對環境造成的污染降到最低?」


  曾懷民微微蹙眉,幾百萬的貸款不是個小數目,以那幾個年輕人的實力銀行不可能放貸,曾懷民出面的話或許能勉強貸下來,但曾懷民對他們只是欣賞,遠未到會幫他們做什麼的地步。至於進經合區,本以為就是說句話的事兒。




  唐逸當然明白,說:「曾市長,你知道飛燕電器吧,聽說他們倒是對電池這方面很感興趣,當然,商人就是商人,沒有利益的事人家不會做,這樣,咱們介紹他們互相接觸一下,具體細節他們自己談,如果能合作的話事情就算順利解決。」


  曾懷民愕然,想不到談來談去談出這麼個結果,隨即笑道:「那成,還是唐書記有辦法。」


  唐逸也不管曾懷民到底怎麼想,只要結果過得去就成,接下來和曾懷民品茶聊天,倒也聊得投機。


  下發了安東市重特大雪災城市除雪緊急預案的通知,概因幾天前一場大雪使得春邊高速延慶至安東段發生連環追尾事件,於是在唐逸的提議下,緊急預案出台,其時共和國尚沒有建立突發事件應對法,安東此舉可算超前,獲得了省委領導的高度讚揚。倒也令各常委對唐逸又高看了一眼,這年青的書記還真的有點兒水平。


  唐逸現在滿腦子琢磨的卻是經合區的建設。說實話。或許外人看來經合區招商引資情況如火如荼,形勢一片大好,但卻遠遠沒達到唐逸的期待。唐逸卻是盤算著,從哪敲幾筆巨額投資。


  下班坐進桑塔納,軍子就問:「哥,晚上有安排沒?」


  唐逸搖頭,問:「有事?」


  軍子撓撓頭:「是小娜。想請您吃飯,我都說不用了,她這人,唉。總跟個小孩兒似地,她哪知道您有多忙?」


  唐逸就笑:「再忙吃頓飯地時間還是有的,快兩年不見了吧?這頓飯我是一定要去吃的。」


  軍子聽了自然高興,說:「那我呼她。」


  李紅娜被調進了文體局,她的工作唐逸倒是費了一番思量,想了想也不用太好的單位,軍子跟了自己也不會缺錢,進個清閒點,體面點的單位最好,最後就安排進了文體局。


  軍子徵詢了唐逸的意見。和李紅娜講,朝鮮飯店。讓她快去占包間,自從有了民族歌舞表演,朝鮮飯店生意更加火爆,這個時間,去晚一點,怕是就沒有包廂坐。


  李紅娜已經不是過去那愛玩地瘋丫頭,已經蛻變成有些小嫵媚的少婦。只是性子還是那麼直爽。見了唐逸就開玩笑:「哥,越來越帥了!」


  見她不太拘束唐逸就有些開心。笑著點點頭,坐下後叫服務員上菜。


  席上隨意的說著話,唐逸就問李紅娜:「工作還順心吧?」


  李紅娜笑道:「哪能不順心呢,都知道我愛人是市委書記的司機,各個巴結我呢。」


  軍子皺眉道:「不是不叫你亂說嗎?」


  李紅娜撇撇嘴:「不說?聽說孫局長是個大色狼,最喜歡禍害大姑娘小媳婦,我就是給他提個醒,別亂打主意。」


  軍子氣道:「別胡說,剛上班幾天,你就知道他是啥人了?」


  李紅娜就有些不服氣:「單位都這麼傳!」


  唐逸笑著擺擺手,結束了他們之間地戰鬥:「說了也好,少些麻煩。」心裡就琢磨還真的是人言可畏,想想文體局孫局長三十多歲的正處,可說前途一片大好,應該不會這麼飢不擇食,在局裡亂搞,但這話傳來傳去的,就算領導不相信,對他的提拔也會多一些顧慮。


  李紅娜卻又笑瞇瞇轉向唐逸:「哥,我昨天給齊潔姐打電話了,她說過年來安東過,我和軍子也商量了,將爸媽接安東來。」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在軍子面前,唐逸現在不大喜歡提齊潔,畢竟自己結婚了,軍子心裡怕是會不舒服。


  軍子又瞪了李紅娜一眼,但對這個嬌妻他還真的管束不住,或許這是軍子彪悍的人生之中最大的污點吧。


  提起齊潔,唐逸就有些恍惚,拿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有些苦。


  吃飯的間隙,軍子和小娜出去結賬,唐逸也由得他們,卻是思量著李紅娜的話,齊潔,要來安東嗎?


  唐逸能覺察出婚後自己心態地變化,就是要遵循婚禮上一生一世的承諾,但想起齊潔,心中總會湧現淡淡地溫馨,卻是怎麼也割捨不下。


  就在出神之際,突然聽到外面一片吵鬧,男人吵嚷聲,女子尖叫聲,唐逸本不想理,卻突然聽到女孩兒的尖叫聲中有李紅娜的聲音。


  唐逸微愕,隨即推開包廂門,卻正好看到了那一幕,軍子狠狠一拳捅在一個白臉青年的腹部,那白臉青年捂著肚子慢慢跪倒,唐逸一蹙眉,接著就見幾個肥胖的男人向軍子撲過來,被軍子一一撂倒。


  唐逸點上顆煙,默默看著,他相信現在的軍子不是以前那意氣用事的江湖青年,他這麼作肯定有他自己地理由。


  果然,李紅娜看到了唐逸,回身跑過來,唐逸能清晰看到李紅娜臉上五道淡紅地指印。


  李紅娜急急火火的說:「哥,你快走,別被人看到。」


  唐逸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這種糾紛,自己不在場更好處理。


  上了出租車,唐逸就呼了張震,沒兩分鐘,張震電話就打了過來:「書記,有事兒?」


  唐逸恩了一聲:「軍子,就是我那個司機遇到點小麻煩。在朝鮮飯店,你看著處理一下。」


  張震忙不迭答應。


  回到家,坐在沙發上,蘭姐又來請示要不要泡腳。唐逸擺擺手,呼了軍子一下,卻沒有接到回音。


  不一會兒張震地電話就打了過來:「事情有點麻煩,齊軍打得都是韓國商人,而且金書記的孩子在裡面,傷得挺重,脾臟出血,在醫院急救呢。」


  唐逸蹙眉:「軍子呢?」


  張震說:「在我這兒,我叫他來。」


  軍子的聲音在話筒裡響起:「哥,又給您惹麻煩了。」語氣有些歉疚。


  唐逸語氣很平淡。聽不出喜怒,「說說吧。怎麼回事兒?」


  軍子就將事情講述了一遍,原來,軍子和小娜出去結賬時,那一桌韓國人正纏著一名朝鮮服務員不放,逼著朝鮮服務員喝酒,小娜看不過去就指責了兩句,卻被那年青人也就是金向陽地兒子劈手就來了一嘴巴。軍子當然見不得這個。這才動了手。


  唐逸聽了笑笑:「沒啥,男兒天職保家眷。」


  軍子聽了就是一振。但隨即說:「哥,那個小白臉是金向陽地兒子。」


  唐逸說:「把電話交給張震。」


  張震剛剛接起話筒,唐逸就道:「錄份口供,先放人。」


  張震就有些猶豫:「金向陽的秘書就在我辦公室呢……」


  唐逸嘖了一聲,隨即道:「他想怎樣?」


  張震也是左右為難:「聽說金成是他的獨子,金向陽和他老婆寵著呢,您沒看到金向陽那臉色,一定要我現在就將打人兇手逮捕,我說正在調查,他那表情,恨不得吃了我。」


  唐逸就問:「那你想怎麼處理?」


  張震歎口氣:「最要命的是餐廳服務員的口供,都是說齊軍主動挑釁毆打金成和韓國客人,金向陽的秘書就在市局盯著,唉……」


  「不過您放心,我會看著辦的,最遲明天早上,我肯定將事情辦利索。」


  唐逸微微點頭,最後這句話還像那麼回事兒,就說:「那就拜託你了。」將電話掛掉,就開始尋思事情始末,唐逸知道,這些年韓國經濟發展飛快,安東有極少地一部分朝鮮族就處處以韓國人自居,穿著打扮向韓國人看齊,倒好像他們高人一等似的,現在來看,金成無疑就是其中的一位,又由於他特殊的身份,自然就更喜歡和韓國商人混在一起。


  想起一臉冷酷地金向陽,唐逸搖搖頭,教育子女上,他作得可是太失敗了。


  要不要和他溝通下,唐逸正琢磨呢,張震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書記,醫院來電話了,金成沒有生命危險。」


  唐逸就問:「在哪家醫院?」


  張震說:「工人。」


  唐逸掛了電話,去後車庫拿車,這還是他第一次坐進自己的銀色跑車,但剛剛坐下就又搖搖頭,從車裡出來,自己不是去耀武揚威的,既然金成沒什麼大礙,自己就去放低姿態和解,如果真的傷得太重結下了仇怨,自己就完全是另一種姿態了。




  要讓反對你的人理解你,要讓理解你的人支持你,要讓支持你的人忠誠你,要讓忠誠你的人捍衛你。允許有人不喜歡你,但不能讓他恨你。萬一他要恨你,也要讓他怕你。這就是現在唐逸上位後的處世哲學。唐逸是打車趕到工人醫院地,在接待台向護士亮出工作證,馬上在護士驚愕化為甜笑的轉變中拿到了金成地病房號碼。


  「唐書記。」病房外的金向陽看到唐逸趕來並沒有吃驚的表情浮現,只是淡淡點頭打了個招呼,顯然,他是知道打傷愛子的兇手是哪一位的。


  唐逸臉上表情有些沉重,歎口氣道:「發生這樣的事真令人遺憾。」


  金向陽指了指靠牆的長條椅,自己先坐了上去,沒邀請唐逸進病房,無疑是個很不友好地信號。


  唐逸沒吱聲。走過去坐下。摸出一顆煙遞給金向陽,金向陽擺擺手,唐逸就自己點上,深吸了一口,問:「金成沒事吧?」


  金向陽鐵青著臉:「沒什麼大礙,躺幾個月而已。」


  唐逸微微蹙眉,火藥味很濃。


  唐逸歎口氣。道:「一場誤會,害得金老弟遭罪,軍子這事兒辦地,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他。」平輩稱呼金成。姿態已經擺得足夠低。


  金向陽點點頭:「齊軍確實應該受到教訓,受到法律的制裁。」


  唐逸歎口氣道:「他也是一時糊塗,這樣,回頭叫他來陪個罪,多少醫藥費讓他掏……」


  金向陽擺擺手:「唐書記,我不缺錢。」


  唐逸看著他,就笑了,點點頭,站起來向外走,下樓後拿起手機。撥了張震地號兒:「馬上放人!」


  張震第一次聽唐逸這般嚴峻的語氣,不自覺就答應:「好。」


  唐逸又撥去了朝鮮。找到李光武,李光武就笑:「咋了,是不是擔心你那位啊,忘了告訴你,她那已經安裝了電話,電話號碼是……「說了個號,又笑:」以後別再找我做傳聲筒。」


  樸上尉。唐逸卻又歎了口氣。真不知道怎麼安置她好,想幫她洗腦。又哪有時間?再說日久生情,自己經常跑過去也不妥。


  隨即將那純淨美麗的笑臉拋到一邊兒,說:「我找你的,是這樣,你們那個朝鮮飯店,幾個服務員的證供你叫她們改一下。」


  雖然不知道朝鮮飯店地「組織」出於什麼考慮命令服務員作偽證,但想來李光武應該有足夠的能量來影響朝鮮飯店的組織。


  李光武就笑:「咋回事?」


  唐逸說:「我司機,在那兒傷了人,你叫她們說實話就成。」


  李光武滿口答應。


  唐逸卻又靈機一動,問:「光武,你看我們深圳發展的怎麼樣?你們就沒有在新義州設立經濟特區地想法?有什麼內部消息沒?」


  隨即知道現在談不合時宜,就說:「這事兒改天坐下再聊,先幫我辦事,光武,謝了啊!」


  李光武呵呵一笑,掛了電話。


  唐逸又打車回家,不一會兒,軍子電話打了過來,說是和紅娜已經暫時被放出來,但還需要隨傳隨到,接受進一步調查。


  唐逸說:「回賓館洗個澡,好好睡一覺。」軍子的新房還在裝修,自從小娜來了安東後,軍子就從集體宿舍搬出,兩人住進了賓館。


  軍子恩了一聲,唐逸略一琢磨,說:「小心點。」畢竟來安東後感覺得出,這裡不大太平,很難說金成會不會和涉黑團伙有聯繫。


  掛了軍子的電話不久,張震的電話又打過來,自然是知會唐逸軍子夫妻倆的情況。


  回到家,洗過澡,唐逸躺在大大的床上,點開天棚,看那璀璨星辰。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軍子的事,卻又將心思轉回了招商引資上,還有經合區頭頭腦腦,最近唐逸通過觀察試探已經熟悉的差不多,是時候動動了,有兩個自持有靠山,對自己陽奉陰違的一把手,過幾天將他倆的工作調整一下,安東各行政單位地人事任命自己可以沒有發言權,但經合區,就要遵守自己的遊戲規則。


  不過要調整地這兩個人好像是一個古忻明的人,一個王小鳳的人,怎麼調整他們才能得到古老大和小鳳市長的理解呢?唐逸卻是深思起來。


  「滴滴滴」手機響了起來,唐逸接起電話,張震就呵呵笑起來:「書記,您可真有辦法,朝鮮飯店的服務員都重新錄了口供,被騷擾的服務員正式要求起訴金成以及幾名韓國商人,其它服務員也作證說,齊軍是見義勇為,並且被拳打腳踢幾分鐘後才奮起反擊,關於金成和齊軍的衝突經過是,金成拿啤酒瓶去砸齊軍,齊軍下意識回手給了他一拳。」


  說完張震又笑:「書記,您厲害。」


  唐逸淡淡道:「是她們說出了真相而已。」又說:「一會兒找法醫給軍子驗個傷。」


  張震滿口答應。


  第二天,市局就派出調查組前往醫院給金成錄口供,並要求他提供那幾名韓國商人在安東地落腳點,以便向他們調查非禮朝鮮酒店女服務員一案。


  金向陽當時就在病房,險些沒氣暈過去,調查組帶隊地是一名姓白的警官,話風犀利,將金成問地啞口無言,最後金向陽發火,將幾名警官訓斥一頓,趕出了病房。


  金向陽更馬上給張震打電話,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震就為難的說,他也是公事公辦,朝鮮飯店女服務員報案,涉外案件,尤其朝鮮方面對大國沙文主義很敏感,是以自己不認真處理的話怕是會引起什麼國際糾紛。


  金向陽氣極,怒斥張震,說錄口供時自己的秘書就在警察局,明明口供裡說齊軍是蓄意傷人,怎麼會變成韓國商人非禮女服務員?


  張震就大驚小怪的問:「金書記,案件調查中,口供是誰拿給您的秘書看的?」


  金向陽語塞,哼了一聲掛了電話。


  第二天,公安局幹警劉澤源就向市委督查室反映在金成一案中朝鮮飯店服務員的口供前後不一,疑點很大,市局刑偵隊有包庇疑犯嫌疑。


  市委督查室準備按規定將案件發回市局督查處查證,卻不想接到了金向陽的電話,要求督查室派出督察組進駐市局,督查室主任何振峰忙向秘書長高天請示,高天發話,轉市局督查處。




  這兩天被金向陽鬧將下來,市委大院幾乎沒有不知道這場風波的,高天的表態無疑預示著古忻明對金向陽有了看法,為了兒子利令智昏,將市委大院吵得不得安生,這是大多數幹部的看法,不過看熱鬧是人類的劣習,尤其是事不關己的幹部,人人希望這場好戲繼續下去。


  唐逸也很無奈,按理說市局調查組去醫院後,金向陽就應該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悄無聲息的壓下去這事就算完了,沒想到金向陽好像失去了理智似的一定要糾纏下去,溺愛孩子溺愛到這種程度,令唐逸十分不解,尤其是金向陽平日總是給人一種酷酷的感覺,想不到情商低的可怕,真難為他怎麼坐到今時今日的位子的,或許,是因為安東比較照顧朝鮮族幹部?


  何振峰接到高天電話後,就將電話打到了唐逸辦公室,將金向陽的舉動和高天的批示向唐逸稍微透露了一點。


  唐逸不大認得何振峰,何振峰卻對唐逸印象極深,去省委開督查會議時何振峰就被唐逸的年紀和職位震撼了一把,而唐逸來到安東,更在常委會上小勝古忻明後,何振峰就將目光投向了唐逸,一直就準備找機會和唐逸套套近乎,現在卻是終於有了機會。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二十三章 主題公園

  唐逸最近越發放低了姿態,金向陽越是高調,自己就越要低調,真正明眼人自然知道誰佔了上風,而又不得不讚一句唐逸這個人仁厚。


  這天下班前唐逸接到了李光武的電話,李光武關心了幾句唐逸所說的麻煩,閒聊了幾句,掛電話前笑著說:「那家飯店的口味不太純正,想吃正宗朝鮮菜,來我這兒,我幫你安排。」


  唐逸笑著說謝謝,等掛了電話卻是一怔,李光武話裡有話啊,隨即想起一些流言,言道朝鮮飯店的服務員是諜報人員,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啊。


  唐逸琢磨了好一會兒,就給陳達和打了個電話,要他查查那天和金成在一起的幾名韓國商人的底細。


  上午去的電話,下午陳達和就發來了傳真,唐逸拿起那幾頁紙仔細看了一遍,隨即就是一笑,其餘幾名韓國人都是小商人,還有一名商人所登記的公司在韓國根本沒有註冊,明顯屬於來國內淘金的騙子,但其中一名叫盧植三的韓國人,卻是大有來頭,韓國五大財團之一大宇集團董事長的三女婿,更是韓國文化財廳的官員,他本是隨同韓國文化廳考察團來延山考察,間歇來安東遊玩,和金成是第一次見面,只不過聊得投機坐到了一張桌。




  唐逸隨即就明白,李光武的話果然是提醒自己,朝鮮飯店裡是真的有諜報人員的,但想來只是那種初級諜報員,通過閒聊探聽些情報,畢竟朝鮮飯店最大的功用還是為了展示朝鮮的形象,朝鮮方面也不可能將它經營成諜報站。


  現在想想也就明瞭朝鮮飯店的「組織」開始為啥命令服務員作偽證了,自然是博取盧植三的好感,能從他嘴裡多打聽些有用的消息。


  唐逸搖搖頭,對這個世界瞭解的越多,越是會發現世界不像想像的那樣美好。處處都有危險地陷阱和沼澤。


  唐逸又想到了大宇集團。現在地大宇集團無疑風光無限,是韓國第二大財團,整個家族創造了幾百億美元的財富,更是一代人心目中韓國的象徵,誰又想得到,幾年後的金融風暴中,這個龐然大物就會轟然倒地。創下了韓國歷史上金額最大的商業破產案?


  恩,看來又要煲一鍋棒子湯了,唐逸微笑起來。


  新華酒店808號房裡,唐逸和盧植三隔著茶几相對而坐。唐逸微笑著,上下打量盧植三。


  盧植三現在心裡懊惱極了,為啥突然間心血來潮來體驗安東的朝鮮風情?無端端惹出這麼個大麻煩,如果傳揚出去不知道家裡那母老虎會不會發瘋,本來自己在家族的地位就低得可憐,如果再傳什麼醜聞只怕金家再沒有自己地容身之地。盧植三又有些忐忑的看了眼眼前的年青人,不知道他是什麼來路,和幾名中國公安一起進了自己房間,現在卻只剩下了自己和他兩個人。


  唐逸看得出,面前坐得是一個謹小慎微的男人。沒有尋常韓國商人在國內顯露地傲氣,或許是因為。那龐大的家族早就將他的傲氣消磨殆盡。


  唐逸一瞬間就想好了對策,微笑著拿出了工作證,說:「您應該懂得漢語漢字吧。」


  「一點點,一點點。」盧植三中文很生硬,賠著笑接過唐逸的工作證,翻看看了一眼,卻是一下傻了眼。睜大眼睛盯著唐逸。「書,書記?」對共和國政體極為瞭解的盧植三當然明白市級黨委書記的份量。


  唐逸微笑拿起茶杯。


  「我知道。我知道的,我給貴國政府和公安機關帶來了很多的麻煩,對不起。」盧植三謙卑的道歉,只希望面前的共和國官員不要將自己惹得麻煩通報給考察團。


  唐逸搖搖頭:「盧先生太客氣了,對我們而言並不是什麼大麻煩。」盧植三眼睛一亮,想了想,就說:「您等等。」忙不迭跑回臥房,打開皮箱,翻出十幾張美元,顛顛跑過客廳,畢恭畢敬放在茶几上,他聽說過,在共和國官員面前,美元是最有效地通行證。


  盧植三小心翼翼道:「一點小心意,還請您笑納。」


  唐逸微微沉下臉:「盧先生,請您自重,我這次來,是因為調查了您的身份,本著中韓友好地原則來善意的提醒您,作為韓國政府官員,盡量遠離朝鮮飯店,如果您再這樣做,我也只有將你的情況通報給貴國情報機構了。」


  盧植三一驚:「什麼?您這話什麼意思?」


  唐逸蹙眉道:「我們一直在關注朝鮮飯店,對於您的行為,我很不解,但還是善意的提醒您,請盡量遠離朝鮮飯店。」


  盧植三如墜冰窟,仔細想想,可不是,這兩天朝鮮飯店的服務員和自己聊天時,話題總是有意無意的牽涉到幾大財團,而自己為了賣弄卻是侃侃而談,好像真地講了一些內部消息,雖然這些消息其實並不是什麼機密,但中方通報給本國情報機關地話,自己又怎麼可能說得清?而且被情報機關調查後,自己在金家還有立足之地嗎?


  盧植三真的慌神了,忙解釋:「唐先生,我,我真地不知道的,我,我以後再也不去了。」猶豫著又說:「請,請您幫我保守這個秘密。」


  唐逸笑了笑,說:「放心吧盧先生,我純粹是一片好意的提醒您。」


  見唐逸臉色和善,盧植三這才真的心安,感激的道:「唐先生,您的友誼我會常記心間。」


  唐逸笑笑,剛想說話,手機滴滴的響了起來,唐逸欠身:「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唐逸拿著手機走向窗口,但第一句話還是清晰的飄進了盧植三的耳朵裡,「定下來了?新義州經濟特區明年啟動?……」


  聲音隨即低了下來,盧植三心卻彭彭的跳了起來,朝鮮新義州會建立經濟特區?這個消息雖然早就有耳聞。一直就有各種小道消息流傳。但卻一直不見朝鮮政府表態,現在?莫非真的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唐逸通完電話,走回來歉意的道:「盧先生,我還有點事,告辭了,總之希望您在中國度過一段美好的時光,也歡迎貴國文化考察團下次地考察地點是安東。」


  盧植三這才曉得為啥共產黨地市委書記會對自己格外照顧。原來就是為了最後的這句話,忙陪笑道:「一定一定。」


  走之前,唐逸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放到茶几上。說「盧先生,有時間和我聯繫。」一片忙碌景象,時而可見拉著福利品的卡車進入市委大院。


  唐逸站在窗子前,點了一顆煙,深深吸了一口,金向陽幾天前已經偃旗息鼓,聽說被古忻明狠狠批評了半個小時,這不是什麼好信號,而是說明古忻明對金向陽還是很有期待的。而且古忻明也不會令自己的愛將吃個啞巴虧就這樣算了,必定會從其它方面著手給他找些面子。


  或許。古忻明要給自己些壓力了。


  回到辦公椅上,唐逸拿起了最近的日報,看著一篇大星電子考察安東市場的報道微微一笑,最近大報小報猜測大星電子會不會落戶安東地報道很多,甚至古忻明都打電話問過唐逸,其實這些報道不過是唐逸借勢放出的風,倒也不僅是為自己對盧植三的佈局吹風。更多的是為安東地投資環境造勢。


  「滴滴滴」桌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唐逸走過去接起,是盧植三。


  唐逸微微一笑。等這個電話很久了。


  報名寒暄後,盧植三就將話引入正題,「唐先生,我這次同您談不是以文化廳官員的身份,而是以大宇集團中介人的身份同您談,大宇集團準備在安東興建一座韓國城,不知道審批上會不會有什麼困難?」


  唐逸就是一蹙眉,隨即微笑道:「盧先生,我們歡迎一切友好的投資商,但貴集團是不是派出考察團考察市場後再談才比較合乎邏輯,不然,只會令我覺得貴方沒有誠意。」


  盧植三笑道:「不瞞唐先生,其實韓國城的提案前年就在大宇集團董事會上討論過,不過因為種種原因擱淺,但相關資料我們考察的是很完備的。」


  前年?應該是大星電子進入延山和春城市場後,大概大宇集團也有些坐不住,但最後卻是擱置了方案。


  唐逸知道,盧植三聽到所謂「新義州特區」的內幕消息,是必定會向家族匯報的,大宇集團更不可能放過進軍國內和朝鮮市場地絕佳機會,如果新義州真的建立經濟特區,安東則會成為韓國商人進入國內和朝鮮兩大市場地跳板,任何一個精明的商人都不會放過。




  大宇集團是必定會分析各方面情報的,朝鮮方面的聲音,中國官員露出的蛛絲馬跡,世界大趨勢的方向,綜合下來大概也覺得新義州設立經濟特區不是空穴來風,何況,就算新義州暫時不會設立經濟特區,用少許投資獲得中方的好感,在中朝邊界樹立大宇集團和韓國地影響也是百利而無一害,更會獲得韓國政府地支持,在延山被大星電子佔了先機,這一次大宇集團卻不甘落後。


  那邊盧植三還在解釋韓國城的概念:「唐先生,我們預計地投資是八百至一千萬美元左右,韓國城會是一個縮略的韓國社會,我們會把我國的風景,名勝古跡等進行人工仿造,令貴國人民足不出戶就可以深入的瞭解韓國,韓國城會是集娛樂和旅遊於一體的大型主題公園。」




  唐逸微微蹙眉,造價一千來萬美元的主題公園?雖說規模小了點,但安東畢竟不是南方的大城市,倒是可以接受,而且這個項目也挺扣題,國內四十小時工作制即將全面實行,今年的五一將會是第一個七日黃金周,國內旅遊市場開始進入高速發展階段,而安東本就有朝鮮游吸引國內旅客,如今又加上韓國城。朝鮮韓國一起游。確實很吸引眼球。


  但怎麼都覺得大宇集團太精明,這投資來得值,當然,這是建立在唐逸對安東發展有絕對信心上的認知。


  唐逸咳嗽一聲,蹙眉道:「這個,怕是有些困難啊!」


  盧植三就嚇了一跳,為了重新啟動韓國城計劃。這位金家三姑爺和金家三小姐不知道費了多少心力,就是希望借此機會能使得夫妻倆在大宇集團的地位獲得提升,沒有三小姐的大力推動,事情怕是還沒有這麼容易。畢竟現在看安東不過是一座小城市,投資近千萬美元建設主題公園資金回籠怕是會很困難,自然會有不同聲音冒出來反對。


  千辛萬苦過了董事會一關,卻不想安東這邊卻好像又有問題,盧植三就有些慌。


  唐逸歎口氣道:「不瞞盧先生,我們市委市政府最近也在籌劃興建主題公園,不過這是政府工程,公益事業,不準備盈利的。」


  盧植三有些奇怪,說:「那不衝突的。」


  唐逸就笑:「怕是很難不衝突吧。你們選定地不是白沙湖那一片土地那就不衝突。」唐逸琢磨著,興建大型公園。安東最合適地地點就是白沙湖附近區域,果然,盧植三不說話了。


  唐逸沉思了一會兒,說:「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盧植三精神一振,忙問:「什麼辦法?」


  唐逸就笑:「這就涉及到合作的細節問題了,電話裡怎麼說?等年後再談吧。」


  盧植三卻是很急:「唐先生,如果您認為可以談。那麼大宇集團的代表團會在這幾日啟程。和貴方商量相關的細節和簽訂意向書,力爭能在春節前達成共識。」他也隱約明白了。唐逸不過是製造難題,為談判增加籌碼而已。小~R*整~理~收~藏


  唐逸考慮了一會兒,說道:「好吧,那我就恭候大宇集團代表團。」


  掛了電話,唐逸卻是琢磨起韓國城談判順利的話,那麼,自己卻是要將延山和安東鏈接起來,安東帶動延山的旅遊業,延山又何嘗不帶動安東?以後的延山一日游,就會變成安東--延山兩日游,或者三日游,而韓國客人也就不必再受跋涉之苦,直接從北京飛到丹東,由丹東開始安東延山之旅,卻比從春城坐大巴至延山近便許多。


  而想將延山和安東緊密鏈接起來地話,修建安東至延山的高速公路是最好的辦法。


  下午書記市長碰頭會是春節前最後一次,基本上不會有什麼重要的議題,但進小會議室時唐逸和齊茂林走在了一起,齊茂林拍了拍唐逸肩膀,目光中大有深意,唐逸笑著同他點點頭,心裡卻思索他拍自己這一下地用意,齊胖子這人精明的很,別看時常笑呵呵的,心思卻不知道多麼細密。


  人到齊後,古忻明首先發言,給大家拜了個早年,笑言這次碰頭會不許談論嚴肅的話題,免得破壞了大家過年的喜慶。


  唐逸看了眼齊茂林,第一個就發了言,他拿出手頭準備好的資料,說:「忻明書記,小鳳市長,兩位想過個清閒年怕是不成了,您兩位看一下,這是大宇集團發來的資料,可以說是意向吧,大宇集團準備投資近千萬美元在我們安東建一座韓國城主題公園,具體的細節要等他們的代表團過來談。」


  古忻明眼睛就是一亮,拿著文件翻閱,小鳳市長讚許的對唐逸點點頭:「又是一筆大投資。」


  唐逸又說:「具體地事務就要忻明書記和小鳳市長和他們談,簽訂意向書,到最後落實,都要兩位親力親為,所以說,這個年,兩位領導是輕鬆不起來的。」說著笑了起來。


  幾名常委都有些愕然,大型主題公園,可以做地文章很多,比如說明了安東開始步入現代化城市的階梯,比如安東響應中央文件精神,大力發展第三產業,甚至將文章做大,定義為安東城市正式轉型都可以。不管作哪種文章,出面談判,簽訂協議的領導都會出盡風頭,唐逸卻將這機會輕輕奉送。


  古忻明擺擺手:「那不好,投資是你拉來的,再說你又是分管經濟的書記,由你出面最妥當。」


  唐逸笑道:「具體談判材料我可以準備,胡亂出些主意,但意向書和正式文件一定要您和小鳳市長來簽訂,新聞發佈會也要您和小鳳市長主持,您是我們的核心,是一把手,歸根結底我們所有的工作都是在您地領導下開展地,您要不主持我們這個招商引資的項目份量也會輕很多。」


  古忻明微微一笑,就問王小鳳:「小鳳市長,您地意見呢?」


  王小鳳輕笑道:「我看唐逸書記說得很在理,忻明書記,借這次東風,咱們安東可要大張旗鼓的造造勢。」


  古忻明微微點頭,算是默許了唐逸的建議。


  齊茂林點上一顆煙,煙霧繚繞,透過煙霧看唐逸面龐,就有些模糊不清,就彷彿現在的齊茂林,覺得自己還是沒摸透唐逸這個人。昨天古忻明單獨和齊茂林談了談,話裡的意味已經透露出要將唐逸的工作重新調整,雖然古忻明沒明說,但齊茂林卻能聽得出,古忻明是想將政法這一攤交給金向陽。


  齊茂林輕輕拍唐逸肩膀,就有示警示好的意思,卻不想碰頭會剛剛開始,唐逸就送了古忻明一份大禮,現在看情形,古忻明怕是很難在今天開聲調整他的工作。


  齊茂林吐出口煙,琢磨著唐逸,卻覺得越發琢磨不透他。


  唐逸這時候又說:「古書記,令外我還有個建議,就是政法工作,我能力有限,可兼顧不來經濟和政法兩個大攤子,您還是另選賢能吧。」


  古忻明看了唐逸一眼,微笑道:「是該給你減減壓,怎麼著,你覺得該把這攤子交給誰好?」


  唐逸就笑:「我看組織部一鳴部長,統戰部占東部長都挺清閒的。」


  小鳳市長輕笑:「唐書記,你看我是不是也特清閒?」


  幾人都笑起來,包括金向陽,碰頭會卻是好久沒有開得這般輕鬆了。


  古忻明擺擺手,說:「就顧占東吧,他是司法系統上來的,對政法工作有經驗,我看咱們的政法委書記就定了吧,回頭上報省委。」


  唐逸這時又將修建安東至延山高速公路的想法提出來,古忻明卻是馬上知道唐逸的意圖,笑道:「以點帶面,以線串整,好!」


  大宇集團代表團和安東方面進行了幾日夜的談判,最後終於敲定了意向書,大宇集團投資一千萬美金,安東方面以地作價入股,合資建立韓國城主題公園,雖然安東方面只爭到了10%的股份,但卻另有附屬文件註明,安東政府對韓國城主題公園具有出價一千萬美金的強制收購權。




  意向書籤訂,具體細節就是雙方的專業人才來談,而唐逸已經啟程趕往延山,至於新聞發佈會古忻明和王小鳳如何大出風頭,唐逸卻是來不及看了,他也希望在年前能和延山方面達成一致,盡快開始修建延山至安東高速公路的籌備工作。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二十四章 情人

  延山承啟酒店二樓的包廂裡,唐逸笑吟吟和雷浩聊天,雷浩是剛剛從省城趕回來的,敬了唐逸一杯酒,雷浩笑著說:「不是知道你得來,我這年怕是都要在春城過。」


  唐逸笑笑,雷浩是在省交通廳跑延山高速的項目,倒是和自己不謀而合,不過雷浩的目標是延山至延慶的高速,不過大概延慶市委不怎麼支持,雷浩在省裡已經跑動了半個月了,看情形還是沒有什麼眉目。


  唐逸卻是重新審視起雷浩,這人不簡單,是個有耐性的,這個世界上無論做什麼事,都是怕那些有耐性的。


  雷浩那邊笑著說:「王濤是想自己出面牽頭,所以市裡那邊兒一直對我的計劃不大贊同,唐書記,你真是及時雨。」


  唐逸擺擺手:「這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呢,我還要見見王書記,爭得他的支持,另外資金上,就算省交通廳支持立項,專項資金也是杯水車薪,這年頭,都講究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雷浩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唐書記,我看您加加火,把我們延山劃給安東,您的安東一盤棋也下的舒服不是?」


  唐逸就笑:「我也想。」


  兩人都知道絕無這種可能,也不過作笑話說說。


  同雷浩吃過飯,晚上又去夜朦朧走了走,和姚小紅坐了一會兒,這才回賓館休息。


  第二天和王濤的見面倒是談得挺順利,王濤表態大力支持,但唐逸從王濤那不可琢磨的目光中,知道事情不會這麼順利。


  不管怎麼說,年前唐逸自己盤點了一下。這幾個月的工作還是令自己滿意的。尤其是新年之前,韓國城主題公園地談判以及安東延山高速同延山方面達成地意向,自己更可以藉機會將經合區那兩個眼中釘的工作調整進主題公園籌備小組,古老大和小鳳市長也就不會有什麼不滿。這個新年,倒是暫時可以鬆口氣,過一個輕鬆愉快的春節。




  然後臘月二十六,唐逸見到了齊潔,臘月二十六是雙休日的週六,參加完陳方圓萬寶超市開業的剪綵儀式,回小區的路上。唐逸還在琢磨,這個老陳,急急火火的一定搶在新年前開業,自然是不想放棄春節消費這塊大蛋糕,倒真是商人本色。


  桑塔納停在龍鳳閣鐵藝柵欄前的一瞬,軍子咦了一聲。回頭看了眼唐逸,又轉過了頭。


  唐逸也看到了不知道從哪個陰暗角落慢慢踱出來的齊潔,淡紫的風衣,艷美地容顏,高翹的紫色高跟更秀出她傲人身材的婀娜多姿。聘婷行來,真個千嬌百媚,風情萬種。


  唐逸將車門推開一條縫。齊潔馬上笑了,就好像一條魚,極快的溜進了車內。


  軍子打火,起車,如果唐逸沒有吩咐,只有在市區內亂轉了。


  齊潔上車就抱住唐逸在他臉上狠狠親了一口,嬌笑道:「想死你了!」


  唐逸指了指前面的軍子。齊潔哼了一聲道:「不管他。現在他哪是我弟弟?問你住哪他都不跟我說,還以為是啥最高機密啊。害得我問了伯母才知道。」


  唐逸就笑,心裡也有些埋怨軍子,雖然知道軍子的本意是好地,他不知道告訴姐姐自己的住址對自己會不會有什麼不利影響,但他還是不瞭解齊潔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


  齊潔親暱的靠進唐逸懷裡,感受著那份久違的溫暖。


  唐逸猶豫了一下,終於將手臂慢慢放在她肩頭,輕輕摟住她,但心裡,卻突然升起一絲負罪感,卻不知道,這份負罪,是對小妹?是對齊潔?或是兩者兼而有之?


  桑塔納在濱江路上慢慢打轉,車裡靜得出奇,聽著齊潔均勻輕淡地呼吸聲,唐逸心也慢慢沉靜下來,偶爾一低頭,卻是一笑,齊潔卻是慢慢睡去了,唐逸隨即心中又是歎口氣,不知道這段日子她是怎麼熬過來的,說起來,自己一個電話都沒打給她,對她來說,是不是很殘忍?


  綠燈亮,軍子慢慢起車,卻不想橫著衝出一輛車,軍子猛地剎車,「嘎」一聲,唐逸向前一傾,忙用力抱住齊潔。


  軍子嘴裡恨恨的詛咒著,再次發動桑塔納,唐逸懷裡,齊潔慢慢睜開了眼睛,她突然掙脫唐逸地懷抱坐了起來,嬌笑道:「我給你帶了點好東西。」


  說著就翻身邊的旅行包,接著就見她變戲法似的翻出一個假髮套,不由分說的套在了唐逸頭上,唐逸哭笑不得:「幹嘛?」


  「和我上街專用,別動,我看看。」齊潔阻止了唐逸試圖摘下發套的動作,唐逸一向是短短的平頭,精神爽利,這只發套卻是中分略長的髮型,套在唐逸頭上卻是根本看不出是假髮,而唐逸地氣質也猛然一變,多了幾分藝術家地浪漫。


  齊潔滿意的點點頭,又拿出一副銀色太陽鏡,戴在唐逸眼眶上,輕笑道:「照照鏡子,可沒人認得你了。」


  從包裡拿出梳妝盒,打開,給唐逸看。


  唐逸笑笑,發套應該是極為高檔地吧,戴上去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齊潔又對軍子道:「去商場,幫你哥買件深紅的那種皮夾克,二三百的就OK。」


  軍子見唐逸不吱聲,就嗯了一聲,審時度勢,知道再不聽姐姐的話姐姐發起火來怕是後果很嚴重。


  在車裡換下唐逸一貫的黑色夾克,換上軍子買來的大路貨,如果不是特別親近的人,倒真的認不出是唐逸。


  齊潔格格笑道:「走,咱去逛街。」


  唐逸有些無奈,但他真的不想掃齊潔的興,就叫軍子找了一處特僻靜的胡同,和齊潔下車。軍子發動油門。極快的拐出了胡同,心裡卻有些欣慰,原來唐哥在姐姐面前這樣溫柔地。




  不過幾個小時以後,唐逸卻是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和齊潔肩並肩走在大街上,買兩串糖葫蘆咬著吃,在小攤上吃碗餛飩麵,最後更去了小吃街,和齊潔為了幾串麻辣燙大聲爭吵,一上午過得真是其樂無窮。很久很久沒有體驗普通人地生活了,唐逸徹底的沉醉在和齊潔的嬉鬧中,在接了工業局杜局長的電話後,唐逸將手機一關,微微一笑,今天不辦公。


  唐逸和齊潔每人戴著一副銀色太陽鏡。遮住了齊潔的傾城,唐逸的威嚴,兩人更像一對兒普通的城市青年男女,漫步在安東街頭。


  兩人不知不覺就逛到了安東大學附近的大學路,西邊是安東大學的圍牆。東邊是一排鐵木搭建的商品屋,都是書店髮廊遊戲廳等大學附近最熱門地買賣,走著走著。唐逸就是一愕,卻是發現,那形形色色的書店和遊戲廳組成的小屋中,卻是有一個招牌「電腦遊戲」,95年了,小型電腦遊戲室慢慢出現,直到發展成後來大規模的網吧。


  齊潔見唐逸盯著那招牌有些入神。就笑道:「進去看看?」


  唐逸點點頭。他還真想見一見這個安東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商品屋面積本就不大,三四十坪的樣子。兩邊靠牆擺著五六台電腦。牆上貼著紙「每小時六元。」


  幾名大學生模樣地人擠在一起佔了兩台電腦,唐逸就和齊潔坐了最靠裡面的那台,電腦都是386,唐逸查了一下D盤根目錄,現在也沒啥遊戲,光榮的幾款,大航海,三國誌,另外就是最早的即時戰略遊戲沙丘魔堡等。


  「喂,坐下就開始計時啦!」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卻是老闆娘從裡屋走了出來。


  唐逸回頭,就是一呆,老闆娘穿著藍色羽絨服,挺漂亮地一名少婦,卻是陳達和的情人王珊。


  唐逸啞然失笑,怪不得前些日子陳達和問自己,一兩萬塊的小投資現在作甚麼生意比較好,清閒又體面。當時自己也沒在意,隨口說電腦遊戲廳吧,買些二手386就可以開業,而且因為現在電腦地神秘性,更可以將每小時價格訂的高一些。唐逸記得,自己以前那個城市,電腦遊戲室94年剛剛出現時每小時價格六七元的,後來慢慢到五元,四元,三元,到後來網吧時代來臨,有的大網吧會員價卻已經降到一元一小時。




  現在看來,卻是陳達和將王珊帶來了安東,又幫她搞點小生意,還偷偷套自己的話,唐逸覺得好笑之餘卻又微微點頭,這個老陳,辦事挺穩當的,以現在陳達和的地位,提攜王珊做生意地話,幾十萬貸款還是沒問題地,甚或假公濟私幫她攬點工程再轉手賣出去,最不濟就算幫王珊搞個辦公用品商店,將市局辦公用品的採買給王珊一部分,也比開個電腦遊戲廳強許多,但陳達和卻是將王珊就這樣打發了,也虧地王珊這女人沒啥野心,或許也是因為小地方出來的,對生活容易滿足吧。


  惟恐王珊從聲音上認出自己,唐逸沒說話,回過頭玩起了遊戲,齊潔卻是觀察入微,紅唇貼到唐逸耳邊問:「認識?」


  唐逸耳朵癢癢的,就湊到齊潔耳邊說:「陳達和的情人。」忍不住在齊潔白嫩纖巧的耳朵上輕輕咬了一口。


  齊潔偷偷掐了唐逸一下,卻忍不住回頭打量王珊。


  在遊戲室玩電腦和在家玩心境截然不同,雖然是最早期的大航海2,唐逸卻也玩得津津有味,尤其是不能用FPE修改遊戲,玩起來就多了幾分樂趣。


  那邊幾個學生的話卻冒入了唐逸耳朵裡。


  「喂,你說趙曉芳真的退學了?」「能不退嗎?這個世道,唉……」


  「別扯,一聽就JB知道是假的,我就不信,把人強姦了還能逼得人退學,啥事兒都是傳傳的就不著邊兒,劉新他爸不就是個小扶貧辦主任嗎?」


  「小扶貧主任?傻帽。我去過劉新家。裝修的跟皇宮似的,聽劉新說他爸比市長實權還大!」


  幾名學生爭論地臉紅脖子粗地,唐逸就蹙起眉,扶貧辦主任,應該說的是劉存吧?唐逸對他有印象,很儒雅的一個中年人,安東扶貧任務很重,一是偏遠山區有大量貧困山民,交通不便,信息閉塞。生產項目單一。二是歷史原因,日偽期間興建水電站時強行從朝鮮等各地徵用數萬勞工,有兩萬餘勞工慘死,其餘勞工落戶安東,而水電站周圍的原住民又沒有實施配套移民,加上大部分農戶故土難離。形成了大量行路難、吃水難、就醫難、就學難、通電難的「五難」貧困農戶。




  所以安東扶貧工作歷來是市委市政府的重點工作項目,而扶貧辦每年可從省裡獲得相當數額的扶貧資金,在一些官員眼裡,扶貧辦就是一個油水很足的風水寶地,去年扶貧工作從市委辦公室農業辦中劃出。單獨掛牌子成立了安東市扶貧開發辦公室,正處級常設機構,這個位子爭奪的異常激烈。而劉存本來只是市政府九名副秘書長之一,能在無數競爭對手中脫穎而出,想必有他的一套本事。


  對於傳聞,唐逸一向不大盡信,但心裡也就劃上了一個問號,劉新,劉存。卻是要陳達和核實一下。其它單位頭頭腦腦貪一點尚可以容忍,但扶貧辦主任貪婪地話卻無疑會使得最弱勢群體處境更為不利。唐逸更想起以前看過的一篇報道。某縣扶貧辦兩名工作人員因為猥瑣一名女青年被罵,竟然將該女青年拖入樹林施暴後挑斷手筋,如此囂張變態自然是因為該女青年是貧困山區女孩,最弱勢者,使得他們行事肆無忌憚。


  齊潔紅唇又湊到了唐逸身邊,輕聲道:「其實常出來走走也好,能聽到許多在位子上聽不到的信息,你們政府是這樣,我們企業也是一樣,我就經常去職工食堂吃飯的。」


  唐逸笑道:「你去了人家還咋吃飯?」


  齊潔就低笑:「我去的是最基層職工的食堂,換身衣服,戴個眼鏡,都沒人認識我地,有幾次還被人追呢。」說著就咯咯笑起來。


  唐逸瞪了她一眼,齊潔吐下舌頭,乖乖的閉了嘴。


  唐逸繼續玩遊戲,齊潔就托腮看著他玩,也不說話。那邊王珊就一陣感慨,這些大學生裡,還真沒見過哪個女朋友這般乖巧聽話的。正感慨呢,就聽有人叫:「王珊,可找到你了,媽的,叫老子找得好苦!」王珊抬頭一看,心就是一跳,從外面鑽進來一個矮胖子,正是她的前夫張自強。


  張自強進屋就喊:「媽地,錢呢!」


  王珊臉色煞白的站起來,說:「自,自強,這裡人多……」


  「都給老子滾出去!」張自強瞪著眼睛就罵。


  那些學生都嚇了一跳,乖乖的交錢離開,唐逸卻是沒有動彈,皺了下眉頭,王珊和張自強還有來往?


  齊潔也看到了張自強,微微一愕,又看看唐逸,突然輕輕靠進了唐逸懷裡,眼圈就有些紅,向唐逸懷裡用力鑽了鑽。


  唐逸知道齊潔地心思,回首前塵,思及現在,那埋藏在心底的感激突然一起湧上來,卻是有些不能自己。


  唐逸低笑道:「幹嘛,又被他嚇到啦?」


  齊潔恨恨掐了他一把,說:「你知道的!」


  唐逸微笑,齊潔輕歎口氣,說:「所以,以後不要再說什麼要我離開你的話,沒有你,我怕是早就死掉了,就算沒死也是行屍走肉。」


  唐逸捏捏她精緻靚麗的臉蛋,不再說話。


  那邊兒張自強也沒工夫管這兩個不識趣的人,大聲和王珊要錢。


  王珊可憐巴巴的說:「自強,我,我去哪給你找五萬塊錢?」


  張自強臉上笑容就有些猥瑣:「姍姍,你和我裝是不是?跟了陳達和牛了是吧?再和我裝我就叫陳達和身敗名裂!就今天,你拿不出錢我就將照片公佈!看到時候陳達和這局長還做得成不?」


  王珊看來很怕張自強公佈照片,哀求道:「別,別,我。我盡量給你湊。」


  張自強罵罵咧咧道:「少裝。五萬塊現在對你還不是小意思?」指了指那些電腦:「這些玩意兒不是一台就一萬多嗎?」又大咧咧坐下,說:「沒這五萬塊我就是個死,臨死就拉陳達和墊背!」


  唐逸聽著話風漸漸安心,本來還以為王珊作了啥對不起陳達和地事呢,現在看,卻是為了陳達和,聽話裡地意思,陳達和被張自強拍了照?


  唐逸隨即搖搖頭,其實不管張自強拿得是啥照片,只要王珊告訴陳達和。張自強馬上吃不了兜著走,想來張自強知道王珊的性格,嚇了她幾句,令她以為告訴陳達和也不會有什麼用。而且看來張自強估計最近混不下去了,聽意思是來要救命錢,不然想來他也不敢來威脅王珊。


  唐逸就輕輕拍拍齊潔地小臉。說:「張胖子在,不去出出氣?」


  齊潔卻是動都不想動,搖了搖頭。


  唐逸就說:「去幫幫老闆娘,從張胖子那將照片要過來。」


  齊潔無奈,只好從唐逸懷裡站起來。走上兩步,摘掉太陽鏡,蹙眉道:「張自強。你咋就知道欺負女人呢?」


  張自強本來見到牆角突然走過來一儀態萬千地大美女,正盯著齊潔地身材猛嚥口水,突然見到大美女摘掉太陽鏡,眼睛就是一亮,這精緻靚麗的臉蛋,簡直他媽絕了,隨即就覺得有些不對。更聽齊潔叫出「張自強」三個字。楞了一下,再仔細看了眼齊潔。卻是嚇得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結結巴巴道:「你,你是齊,齊潔?」


  轉頭四下看去,就盯在了唐逸身上,那身材,不是自己的剋星又是哪個?


  張自強卻是馬上知道自己該怎麼作,伸手從懷裡拿出一個紙袋遞給齊潔,說:「這是,這是照片,底片,底片不在,我,我馬上去賓館拿。「


  齊潔接過來就遞給了王珊,也懶得理張自強,回身走向唐逸身邊,唐逸卻已經拿起了手機,開機撥通陳達和的號,這事當然要陳達和處理。


  唐逸和陳達和通電話,那邊懵懂的王珊才聽出聲音,驚呼:「唐書記?」唐逸邊和陳達和說話,邊笑著對王珊晃晃手。


  張自強就好像泥一樣癱在了椅子上,腦子一片空白。


  唐逸和齊潔在電腦屋前等了一會兒,等遠遠看到一輛警車馳來兩人才攔了輛出租車,上車後齊潔說了一個地點,唐逸微愕,有些猶豫,但沒有說話。


  荷花南苑37棟1門301,唐逸跟著齊潔上樓,進屋。


  客廳,臥房的裝修同延山他和齊潔的愛巢一模一樣,甚至乳黃色地磚的品牌都是以前的那種品牌。


  齊潔不給唐逸感慨的機會,拉著唐逸坐到沙發上,將高跟鞋踢掉,就蜷曲著躺在沙發上,頭枕著唐逸大腿,輕聲道:「我知道你,現在又想一門心思只愛你老婆一個人,我就是想在你懷裡躺會兒。」


  唐逸輕輕撫摸著她漂亮地淡紫卷髮,一時無語。


  外面的夜漸漸黑下來,唐逸拿起電話,撥給蘭姐,說今晚不回去了,一直豎著耳朵的齊潔驚喜的抬頭,但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問:「你,你是不是晚上有什麼安排?」


  唐逸微微點頭。


  齊潔臉上神采就黯淡下來,唐逸伸手捏捏她靚麗小臉,笑道:「今晚的安排就是吃你!」


  齊潔抿嘴一笑,如牡丹花開,風情眩目,她輕盈的跳下沙發,淡紫小襪踩在地磚上,說:「我去洗澡。」


  唐逸就壞笑:「你想幹嘛?我肚子餓了,去煮飯。」


  齊潔回頭給了唐逸一個白眼:「沒力氣最好,哼,少折騰我一會兒。」唐逸嘿嘿一笑,也站起來,跟進了浴室,隨即浴室裡就響起齊潔地嬌呼。


  沒有吃晚飯的唐逸再次折騰了齊潔整整一個晚上,很久沒有碰過齊潔的唐逸在浴室剛剛摟住齊潔柔軟的腰肢,就再按捺不住心裡的慾火,浴室裡,沙發上,臥房裡,到處都留下了兩人大戰地痕跡,或許應該說是唐逸折騰齊潔的痕跡,齊潔固然喜歡和唐逸在一起,卻也最怕這樣的時刻,每一次被唐逸瘋狂地征服後,齊潔都會全身酥軟無力,工作起來全無狀態,沒有個三五七日根本就歇不過來,和唐逸纏綿,齊潔是又愛又恨。




  而在品嚐了小妹清雅的韻味後,再與齊潔纏綿,卻又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小妹如果是清澈的泉水,齊潔就是妖媚的火焰,體驗著兩個截然不同的美女在自己懷裡婉轉承歡時的差異,那種感覺,本身就令唐逸飄飄欲仙,有些邪惡,有些負罪,但這些負面情緒卻又更為唐逸增加了幾分難以說清道明地快感。


  齊潔開始尚能變著花樣奉迎唐逸,例如用纖巧性感地雪白小腳輕輕夾住唐逸小腿,例如唐逸衝刺時長長的指甲緊緊抓住唐逸臀肉,給唐逸最歡愉地享受,但到得後來,卻只能像水一樣癱在床上,任由唐逸肆意妄為,而唐逸就緊緊抱住她蜷曲的身子,大力衝刺中看她淚眼朦朧,真是莫大的享受,在齊潔身上,唐逸最能盡興,不像小妹,每晚只許一次,唐逸再次蠢蠢欲動時小妹雖不抗拒,卻會緊緊咬著嘴唇,可憐模樣卻是令唐逸不忍心再「糟蹋」那清麗的仙子。


  第二天中午,齊潔才慢慢醒來,卻見愛郎已經煎了雞蛋送到床前,齊潔溫婉一笑,說:「算你還有良心。」


  唐逸微笑坐在床邊,手又伸進了紫色天鵝絨被,把玩齊潔滑膩的高聳,齊潔卻是捲著被子逃到一邊,卻從靠窗的床頭櫃裡翻出內衣和長衫,竟是早有準備。


  唐逸就笑:「心眼越來越多。」


  齊潔嬌笑一聲,穿戴整齊,這才爬過來,膩到了唐逸懷裡,摟著唐逸脖子說:「老公,我下午回交州,等二十九再回來,你忙你的,過了年我再和你聯繫。」


  唐逸輕輕點頭,過年自己是肯定要回北京的,倒真的沒時間見齊潔。


  齊潔又嬌笑道:「出門的時候別忘了戴假髮和太陽鏡,不然被鄰居認出你來可就慘嘍!」


  唐逸也是一笑,齊潔說得沒錯,雖說大多數市民肯定不知道自己是哪位,但有些喜歡看報看新聞比較關心這方面資訊的市民怕是會認得自己。自己倒也不怕這種市民之間的流言,但能不張揚還是不張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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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書評沒人埋怨我,心中稍安,想了想,還是解釋下吧,畢竟承諾這幾天多寫點的,雖然沒人埋怨大概也是看在我以前尚算厚道的份上,其實我又怎麼會不希望月初爆發,畢竟這是拉月票的最好時機,但偏偏月初這幾天我沒狀態啊,寫六七千剛剛好,再多寫腦子就有些亂,或許是因為成親那兩章太耗費精力了吧,雖然那兩章都是六七千字,但其實每一章我都用了十個小時以上的,這幾天腦子還老是停留在那兩章上,被唐逸和小妹的幸福感動了,恨不得就一直寫他倆的事,更有了將齊潔等紅顏拋棄的想法,直到今天見到齊潔才算恢復些元氣。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二十五章 合縱

  初六,唐逸和小妹回了安東,過年這些日子,累壞了唐逸,寧家唐家兩大家族的直系旁系親屬,和寧家唐家關係密切的權貴,哪一家不走走都說不過去,幾乎每天二十四小時,有十七八個小時在走親戚拜年,而許多人家又是必須留下吃飯的,有時候一天要應酬七八桌飯局,這段時間,害得他都沒辦法和老媽好好聊一聊,唯一的一次深談也只不過持續了半個小時,蕭金華同唐逸談了談未來投資的構想,講了一下資產轉移的情況,又說起轉移了一部分資金進入紐約大酒店,而紐約大酒店也開始策劃在亞洲幾個新興旅遊城市進行擴張。




  唐逸對這點倒沒有異議,金融風暴也好,大蕭條也好,酒店業受到的衝擊從來不是最大的,充其量低價運營,利潤少一些,有雄厚資金支撐的紐約大酒店聯盟挺過那些難關不是什麼難事,而從長遠看,作實業的話酒店業是不錯的投資方向,不是暴利行業,勝在一個穩字上,何況對蕭金華和唐逸來說,作酒店不是為了賺錢,更多的意味是為閒置的資金保值,就好像二十世紀初富人儲備黃金,新世紀初購買樓房的道理差不多,只不過蕭金華和唐逸閒置的資金多一點,搞起保值動靜大一些而已。


  不過唐逸也在想一個問題,就是老媽龐大資金的最後出路,大多數資金固然可以隱匿在維京群島的註冊公司中,但最好還是能將一部分資金投在某種欣欣向榮的實業上,這樣老媽的商業帝國才能高效有序的運轉下去。




  思科公司的股份是注定要賣掉的,畢竟當總價值五千億美元時不趁機賺一筆,而是股價暴跌後硬撐到思科恢復元氣,算上通貨膨脹的差額,怕是要等幾百年才能從分紅中得到賣掉股票贏得地利潤。


  在唐逸和蕭金華還沒有談出一個結果的時候就被堂弟打斷,那次是唐逸和老媽單獨相處最長的一次。也不過半個多小時。


  不過不管怎麼說,老媽回了北京,唐家三十晚上倒是來了一次大團圓家宴,而且唐家大房地位更是突然間飆升。概因老媽心情好,和唐逸商量後就送了唐逸表兄表姐,堂弟堂妹們每人一份厚禮,甚至老太爺都有些吃驚,卻是不知道蕭金華在美國賺了這許多錢。


  唐老太爺親生的三子兩女,大姑和二姑均比唐逸亡父年齡大,蕭金華送給第三代地表親堂親們每人十萬美金,言道已經工作的用來買車,尚在求學的用來作學費。


  老一輩的革命家對物質要求不高。但老太爺卻也不反對子孫後代自己動手發家致富,何況能賺美國佬的錢,更說明大兒媳有本事,是以老太爺倒是表揚了大兒媳幾句。第三代們自然也是開開心心收下蕭金華的厚禮,大姑和二姑更明顯對蕭金華親熱了些。


  不過這次家宴的主角很明顯是唐逸和小妹,老太爺看到這對金童玉女時臉上就會情不自禁浮現出慈祥的笑容。彷彿整個人也突然間年輕了起來。


  唐逸和小妹都是不喜歡熱鬧的人,老太爺卻是很體諒他倆,在兩人走訪過知親故舊後,老太爺就放話,要唐逸和小妹回了安東,自然是為了小兩口在這難得地假期裡甜甜蜜蜜的過幾日二人世界。




  回到安東,卻不想第二天初七。來拜年的幹部就打斷了兩人甜蜜的二人世界,令唐逸徒呼奈何,也不知道這些幹部是來撞大運,還是真的有千里眼順風耳。知道自己回了安東。


  上午接待了三撥來拜年的幹部,中午吃過小妹煮地飯,唐逸就拉著小妹上樓睡午覺,小妹知道唐逸的齷齪心思,卻也只能逆來順受,陪唐逸上樓。


  美其名曰睡午覺,唐逸卻不過是想抱著小妹褻玩而已。


  被唐逸抱在懷裡。無賴般侵犯著。小妹也不吱聲,咬著紅唇忍受唐逸的侵犯。只有覺得唐逸過份時才伸手去推拒,作著例行的抵抗。


  唐逸也不敢太過份,雖然婚後自己欺負小妹成了家常便飯,但真的惹惱這小丫頭動手給自己一拳,那自己苦頭可就吃大了。是以唐逸倒也適可而止,把玩了小妹雪白小襪一會兒後,輕輕放開,輕笑道:「睡吧,下午去江邊走走。」


  小妹這才鬆了口氣,就將頭枕在了唐逸臂彎,輕盈的身體靠進唐逸懷裡。


  「滴滴滴」,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唐逸無奈的歎口氣,接起了電話,是曾懷民,卻是和唐逸商量過幾日去韓國地事,曾懷民和唐逸是主題公園建設領導小組的組長,當然,兩位組長只是名義上的領導而已,真正負責的常務組長是經貿委副主任劉剛,唐逸親自點地將。




  不過去韓國考察這種美差名義上的兩名組長自然有份,曾懷民打電話卻是和唐逸說他老家有點變故,他現在還在南方老家,大概要半個月才能趕回來,怕是趕不上去韓國的考察,唐逸告訴他只管安心處理家務事就是,然後掛了電話。


  小妹見唐逸微微蹙眉,就有些關切,問:「怎麼啦?」


  唐逸搖搖頭,聽話裡曾懷民透出的口風,好像他要離婚,在官場上,這可就很有些玄妙了,他在安東的私生活勢必會成為焦點,有心人就會開始調查他在安東是不是有了情人,其實很多時候,有情人不要緊,但為了情人導致家變,再被有心人利用,例如曝光他和某某的情人關係,甚或攛掇原配來市委鬧上幾場,則曾懷民身上就會沾上一個大大的污點。


  這個曾懷民,搞什麼名堂,唐逸輕歎口氣,畢竟常委中,曾懷民還算是與自己走得近地一個。


  下午,經貿委副主任劉剛和愛人拎著煙酒來給唐書記拜年,劉剛戴著副眼鏡,很有些知識分子地味道。但說話很爽利,沒有文化人的酸氣,劉剛愛人是中學教師,白白淨淨地。看得出年輕時候應該很漂亮,有些風韻猶存的感覺。


  兩口子坐在沙發上就有些拘束,雖然唐書記家裡的電器傢俱等品牌兩口子大多不識得,但那撲面而來地豪華之氣卻是遮掩不住的,兩人對望,眼中都有些驚詫。


  劉剛卻是不知道新任的唐書記為什麼突然點名要自己主管這項億元投資的大項目,而且看得出,程主任和自己談話時眼裡地那份羨慕,甚或嫉妒。


  回家和愛人商量了一下。劉剛的愛人任鳳霞雖然是教師,心思卻很活泛,就提議兩口子買些煙酒給唐書記拜個年,一來表示感謝,二來看看是不是能搭上唐書記這根線,朝裡有人好做官。劉剛本事是有,一直得不到提拔就是因為他不會巴結領導,難得有市委的大領導看重,任鳳霞當然希望愛人能靠上這條線飛黃騰達。




  劉剛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這些年在經貿委也算見過了人情冷暖,知道自己走老路子沒有前途,更對提拔自己的唐書記有份感激。加上愛人攛掇,就忍痛花四五百塊錢買了煙酒,和愛人來看唐書記,但他不知道的是。愛人任鳳霞卻是覺得這點東西實在拿不出手,就從存折上拿出兩千塊錢,買了萬寶超市的購物券,偷偷壓在了煙酒下面。


  看到唐書記家的貴氣,劉剛兩口子均有些驚駭,雖然他倆沒去過市委領導的家,但想來也沒有唐書記家這般奢華的。


  再見到唐書記清麗無邊地嬌妻。兩人更恍然生出一種錯覺。唐書記小兩口和安東似乎有些脫節,更確切的感覺就是人家倆根本和安東幹部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倒更像居高臨下俯視安東。


  唐逸自然是心疼小妹的,不是必要的應酬,叫小妹只是露了個小臉,就回二樓休息,自己給劉剛兩口子倒茶,和藹的笑道:「這幾天累壞她了,就不陪你們坐了。」


  任鳳霞忙說應該地應該的,大過年的還來打擾領導,實在過意不去。


  唐逸態度可親,劉剛也漸漸放得開了,而唐逸不失時機的提到了他以前負責的那個技術招標會,說自己仔細看了材料,搞得不錯。劉剛這才知道唐書記提拔自己的原因,確實是因為自己的工作能力,立時心裡湧起一股從沒感覺過地情緒,被領導看重,知遇之情,提攜之恩,挺大個老爺們眼圈都紅了,一旁的任鳳霞也是唏噓不已,看架勢,自己的愛人算是苦盡甘來,終於遇到伯樂了。




  而見識到唐書記的家境後,任鳳霞就知道自己怕是犯了一個大錯誤,唐書記是不會將幾千塊錢地禮品看在眼裡的,他收下煙酒不過是個姿態,自己塞得購物券怕是會弄巧成拙,但任鳳霞卻也不敢現在將購物卷拿出來,心裡七上八下的,告辭出門,見到愛人臉上從未有過的神采,任鳳霞更是後悔,擔心自己的莽撞行為會給愛人帶來不好的影響,但她終究不敢將購物券的事講給愛人聽。


  晚上軍子和李紅娜來看唐逸時,唐逸正好笑地看著小妹圍著圍裙,拖著吸塵器打掃房間,唐逸本來要自己動手,小妹卻只是淡淡說:「這是女人活。」


  但看著小妹作這種工作唐逸心裡感覺十分怪異,這才肯定了新居保姆地必要性和重要性,第一次覺得蘭姐倒也是新居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蘭姐和寶兒回老家過年,卻是將李嬸也帶了去,自然是免得李嬸一個人孤零零。


  軍子和李紅娜都是第一次見到小妹,以往,李紅娜心裡還不服氣,心說唐書記真是委屈了,不知道是不是娶了個母夜叉,卻不能和齊潔姐共結連理。


  見到清麗淡雅到無法描述,宛如畫中仙子地小妹,李紅娜卻是睜大了眼睛,第一個念頭就是也只有這種人物,才能配得上唐書記。


  不過李紅娜對小妹還是有些敵意的,她不知道唐逸和齊潔現在還保持著情人關係,以為小妹的加入使得齊潔黯然退出,說話間就不自覺提到了軍子是齊潔的弟弟。


  軍子當時就臉色一變,他是真的生氣了,就有狠狠抽李紅娜一耳光的衝動。但在唐逸和小妹面前,又不好發作。


  唐逸拿著茶杯品了口茶,卻也不去看身邊小妹臉色,小妹的心事他猜不透。至於小妹清麗面容,是絕對不會流露出一絲異樣的。


  李紅娜說完也後悔,更見軍子臉色鐵青,心裡就有些害怕,說:「我去幫哥幹點活。」跑過去鼓搗吸塵器,想將小妹未幹完地家務完成,卻不想對這新家什卻是不會操控。


  小妹對李紅娜招招手,說:「你來。」


  看軍子也對自己使眼色,李紅娜訕訕的坐回了沙發。小妹說:「沒關係的,我知道的。」


  李紅娜有些羞愧,和人家地氣度比起來,自己可真的有些俗了。


  唐逸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是一突,她知道的?意思僅僅是知道自己和齊潔以前的關係嗎?還是現在自己與齊潔的聯繫她也知道?


  正有些忐忑。卻覺手上一涼,卻是小妹晶瑩細膩的小手伸過來,輕輕拉了拉自己的手,唐逸愕然,偷偷瞄了眼小妹,卻看不出什麼端倪。


  小妹放下茶杯,說:「你們坐。」回身上樓。


  李紅娜長長吐出一口氣。臉紅紅的向唐逸道歉:「哥,對不起。「


  軍子沉著臉,也不說話,李紅娜更是心下害怕。


  唐逸擺擺手。更對軍子笑道:「幹嘛?想吃人?回家不許鬧什麼矛盾。」心裡卻是琢磨著小妹到底知道些什麼,因為李紅娜的話,唐逸才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小妹知道自己和齊潔地關係,她會怎麼想?怎麼做?


  說了會兒話,軍子就有些侷促的問:「哥,明天能不能放我一天假。延山一個鐵哥們結婚。」


  唐逸當然不會有什麼異議。正月十五前雖說正式辦公,但從心理上來說。大多數幹部職工都是半休假狀態,基本上沒什麼緊迫重要的工作,而去韓國的考察團正月十三啟程,啟程前這幾天要為沒有護照的同志辦護照,準備一些相關材料,基本上考察團的成員都不會有正常辦公地時間,唐逸也準備藉機會多休息幾天,何況明天他也要參加一個婚禮,金向陽親侄子的婚禮,本來不過是旁系親屬,按道理金向陽不應該給唐逸送請柬,想來是古忻明的暗示,要他和唐逸緩和關係。不然以金向陽的臭脾氣,想來是不會主動向唐逸示好的。




  和軍子小娜又閒聊了一陣,就在軍子準備告辭的時候又來了客人,卻是林國柱,唐逸笑著將他迎進來,林國柱進屋就道歉:「唐書記,白燕工作太忙,等改天我再帶她來看您。」白燕不是忙,是不願意來,不然的話林國柱昨天就來了,勸了白燕一天無果,林國柱只好自己登門。


  唐逸心裡明鏡似地,笑著說不妨。


  軍子和林國柱打過招呼,就起身告辭,唐逸指了指茶几旁劉剛兩口子拿來的煙酒,說:「這個,還有那個小吧檯後面那些別人送的煙酒,拿過來和國柱分分,幫我處理掉。」


  軍子也不推辭,咧嘴一笑,說:「哥,我送你的你可得收下。」


  唐逸笑著點頭。


  軍子去小酒吧地吧檯後搬出來幾個紙箱,裡面都是煙酒,就問林國柱:「林秘書,你喜歡喝茅台還是五糧液?」


  林國柱沒見過這架勢,有些拘束的說:「我就不要了吧。」心裡卻有些激動,很明顯,唐書記將自己當成了自己人。


  李紅娜將劉剛夫妻倆的煙酒往紙箱裡拾掇時卻發現了袋裡的購物券,看了眼林國柱,就偷偷湊到唐逸跟前將自己的發現低聲說了,唐逸微微蹙眉,想了想,對李紅娜道:「這樣,我給你劉剛的電話,你和他愛人聯繫一下,將這些購物券還給她……「又一想,擺擺手:」直接給她錢吧,購物券你和軍子用。」




  李紅娜連連點頭答應,唐逸又吩咐軍子:「把這些煙都拆開看看,有沒有卷錢的。」心裡就有些無奈,自己沒將這些禮品當回事兒,就全堆到了一起。就算有卷錢地自己怕是也不知道是誰送地。


  軍子答應一聲,一條條拆開,林國柱也上來幫忙,兩人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每條煙都開封拆開一盒,還好,倒沒有在煙裡卷錢的。


  唐逸鬆了口氣,如果不是心血來潮將過年收地禮讓軍子處理,怕是那兩千塊購物券不知道會堆在角落裡多長時間,時間一長,自己怕是更會忘掉是誰送的。


  想到這兒卻想起了蘭姐,不由得有些好笑,以前蘭姐在。看她總是將哪個紙袋哪條煙是誰送得記得清清楚楚,自己還訓斥過她,現在看來,蘭姐處理瑣事時還真有些小機靈勁兒,而她的用處也需要重新評估一下。離開了安東。起床後百無聊賴地唐逸就研究起自己的跑車,在安東街頭轉了一圈,感覺很不錯,世爵C7的量身定做版,運動起來輕鬆灑脫,使用輕型而堅固全鋁合金車身架構,將現代技術完美地融入光彩照人、線條流暢車身之中。而且世爵跑車一直就是荷蘭皇室的皇家跑車,經過全手工打造地每輛跑車,骨子裡彷彿都融進了其獨特的高貴和奢華。




  看看表,八點多。唐逸就驅車趕往新華酒店,去吃個早餐,想到早餐唐逸嘴角就浮現出一絲微笑,本來昨晚小妹就說了,今天要五點起床,幫自己煮了早餐就走,誰知道六點多自己醒來。小妹還賴在自己懷裡酣睡。想起她被叫醒時的窘態,唐逸又忍不住哈哈一笑。也怪自己,昨晚有些瘋,估計今早是這麼多年來小妹第一次賴床吧?


  金家的婚禮也在新華酒店舉行,唐逸在大堂吃早點的時候就見東廳和北廳的兩座小宴會廳廳前綵球飄飄,兩排絢爛的花籃奼紫嫣紅,一派喜慶氣氛。


  金家是東廳,卻不知道北廳是哪家,正月初八,結婚的倒蠻多的。


  喝下皮蛋粥,唐逸伸個懶腰,就向外走,在巨大地玻璃旋轉門前,卻和金向陽走了個對臉,金向陽臉色有些難看,正對跟在他身邊的一個小伙子發火:「再去找!我就不信安東找不到一輛好車。」




  也難怪金向陽發火,八點多了,婚車車隊的頭車還是沒有著落,本來和婚慶公司早早預定好的奔馳S320被別人搶了去,叫他怎麼不窩火,偏偏搶去頭車的這人他還惹不得,老地委書記孫敬群,古忻明的恩師,對古忻明有提攜之恩,知遇之情,不說這層關係,就說現在地孫家也不簡單,孫書記是安東市顧問委員會主任,孫書記的大兒子孫玉河是寧邊市市長,和古忻明更是多年好友,是以孫書記雖然人已走,茶卻未涼,每年春節,去給老書記拜年的幹部絡繹不絕,老書記在安東還是有著很大的影響力。


  尤其是在顧委的位子上,不再有那麼多顧慮,說話直來直去,對看不慣的幹部和看不慣的東西直言不諱,有一次孫老書記就曾經當面批評古忻明搞得市委大院浪費成風,令古忻明好不尷尬,說起來金向陽還真有些懼這位老書記。




  至於婚車頭車之爭,其實責任在婚慶公司,緣滿婚慶是安東最好地婚慶公司,經理郭宏宇也是安東不大不小的名人,本來婚慶公司只有一輛奔馳S320,但郭宏宇自恃識得臨市一位富豪,能借得他的S320,就將金家和孫家的頭車都應了下來,誰知道到了今天早上才得到確切消息,他那朋友卻是趕不回來了,車也在北京。


  於是僅有地這一輛S320就成了金家和孫家的爭奪對象,開始金向陽的弟弟不識得孫家人,說話有些難聽,相罵無好口,兩家自然就吵了起來,而孫家老二孫玉江不但搶走了車,更冷嘲熱諷金家,話裡也捎上了金向陽,恰巧被聞訊趕去的金向陽聽到,也就難怪金向陽窩火了,他一向是金家的頂樑柱,侄子結婚這麼大件事上觸了霉頭,他能不惱嗎?這時候也不是找婚慶公司算賬的時候,就發動人脈找車,卻偏偏找不到比奔馳S320檔次更好的車,檔次稍低地車倒是有。但金向陽嚥不下這口氣。




  見到唐逸,金向陽只是點點頭打個招呼,又逕自向宴會廳趕去,唐逸叫住那愁眉苦臉地年輕人。問起端倪,年輕人也藏不住話,就將來龍去脈講了,唐逸就是一笑,孫老書記他見過,老而彌堅的一個人,感覺人挺正氣地,不過子嗣怕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唐逸略一琢磨,就走向小宴會廳。卻見金向陽正鐵青著臉訓人,唐逸走過去微笑道:「金書記,大早上就這麼大火氣啊,對身體可不好。」


  金向陽勉強緩和下臉色,說:「這些人,一點小事也做不好。」揮揮手。挨訓地年輕人如蒙大赦,小跑著去佈置婚禮台。


  唐逸也不轉彎抹角,說:「是為車的事兒著急吧,這事兒啊我聽說了,婚慶公司辦的不地道,車這東西機動性強,檔次好一點的車地車主都是大忙人。不早預定,一兩個小時就想找輛好車,就是金書記交際再廣,也得看運氣不是?」


  這話倒說到金向陽心坎裡去了。見唐逸並不是來看笑話,臉色就緩和下來,說:「不行的話就用奧迪A6,勉強也過得去。」


  唐逸就說:「金書記,我倒是有輛車,應該能和對家的奔馳媲美,您看看?」這話就將自己和金向陽拉到了一起。孫家成了對家。


  金向陽一愕。見唐逸神態誠懇,就點點頭。說:「去看看。」


  金向陽和唐逸來到酒店前的停車位,一眼就見到婚慶公司老闆郭宏宇做賊似的在一輛銀色跑車前轉悠,金向陽火氣騰一下就上來了,走過去沉聲道:「郭經理,挺得閒啊!」


  正發呆的郭宏宇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見是金向陽,訕訕道:「金書記,我,我是來向您承認錯誤的。」


  金向陽哼了一聲,也不理他,回頭說:「唐書記,您的車呢?」


  提到車郭宏宇眼珠一轉,馬上道:「金書記金書記,您先別生氣,我有辦法補救。」


  金向陽「哦?」了一聲,回頭看向他。唐逸走過來也就不說話,如果郭宏宇真有什麼辦法,自己就不必為了金向陽得罪孫家,畢竟如果壓了孫家風頭,孫家早晚會知道那輛車是自己地。


  卻見郭宏宇神秘兮兮將金向陽拉到自己的銀色跑車前,指著跑車對金向陽道:「金書記,您看看這輛車。」


  金向陽看了看車標,卻是不認識,就問:「雜牌跑車?」


  郭宏宇下意識就想撇嘴鄙夷一下,猛地想起面前人的身份,忙擠出副笑臉:「金書記,這是荷蘭車,在咱們這沒啥名氣,但在歐洲貴族眼裡,名頭可是不遜於勞斯萊斯呢!世爵最早就是為荷蘭皇室打造馬車的作坊,現在呢,就是為皇室貴族手工打造跑車,一年不過生產幾十輛,別說咱亞洲,就是歐美名流想買一輛也特別不容易呢。」


  郭宏宇看著銀色跑車的目光是那樣貪婪,嚥了口口水,突然又覺得有些不對,說:「咱安東會有世爵車?等等?不是假的吧?」想伸手去摸,又有些畏縮。


  金向陽蹙眉道:「你到底想說啥?」


  郭宏宇訕訕縮回了手,說:「是這樣,我是想呢,這車地主人肯定住在新華,金書記和他見見,憑您的面子,應該能說動車主借咱一天,如果真的說下來,那孫老書記孫子結婚的頭車就是個渣!」


  金向陽心中一動,只是沉吟著道:「聽你這麼說,這車很貴?」


  郭宏宇歎口氣:「何止貴那麼簡單,您想啊,王室用車,作婚車頭車是多好的兆頭?就算光比價錢,估計這車也夠買十輛S320的!更別說這車的尊貴和得來不易了!」


  本來金向陽還真被郭宏宇說動了,但聽說這車價值十輛奔馳,心中就是一跳,奔馳S320地售價在一百萬左右,十輛奔馳?一千萬?金向陽眼角就跳了一下,能開得起這種車的人可未必賣自己的面子。


  唐逸知道自己該登場了,方才任由郭宏宇胡侃也是省了自己解釋,倒好像自己吹噓一樣。


  唐逸走到銀色跑車前,對郭宏宇一笑:「謝謝郭經理青睞我的座駕,不過請您將手拿開,這種習慣可不大好。」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二十六章 痞子

  聽到唐逸的話,郭宏宇就是一呆,他不識得唐逸,也沒聽清金向陽對唐逸的稱呼,但見唐逸和金向陽走一起,自然認為唐逸是金向陽的朋友,怔了好久,忙訕笑著伸手和唐逸握手:「你好你好,我叫郭宏宇,是緣滿婚慶公司總經理……」能結識到傳說中的富豪,是郭宏宇夢寐以求的機會。


  金向陽更是有些錯愕,看著唐逸的背影,臉色很複雜。


  唐逸和郭宏宇握了握手,就回頭說:「金書記,就用我的車吧。」


  金向陽點頭:「謝了!」又對郭宏宇道:「這是市委新來的唐書記,別沒有規矩!」


  郭宏宇就又是一呆,唐逸對他笑笑,將鑰匙交給金向陽,說:「我回市委盯一眼,晚點再來。」


  唐逸很明智的迴避了金家和孫家鬥氣的場景,兩家都是在新華酒店舉辦婚禮,更因為婚車頭車起了爭執,巧不巧的兩家迎送新人的車隊幾乎同時載著新人到了新華酒店,金家老三和孫家老二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孫玉江就陰陽怪氣的和身邊人評論起兩家車隊的頭車,金老三在婚慶公司就被孫玉河惹了一肚子火氣,這時候哪還按捺得住,早將金向陽低調的囑咐忘到了一邊,得意洋洋的說起自己頭車價值來歷,更大咧咧喊著叫郭宏宇來講講。




  本來郭宏宇已經預料到這場婚禮肯定會鬧出風波,本想有多遠閃多遠,卻被金老三硬拉了來,果然就成了夾心蘿蔔,沒辦法,只好實話實說,當然,略微貶低了唐逸跑車的價值。只說比奔馳S320高出一個檔次,但「高出一個檔次」已經足以令金家揚眉吐氣,孫家顏面盡失了。


  唐逸趕來參加婚宴的時候這場風波已經平息,宴會廳裡婚禮儀式已經開始。唐逸的到來令金家大覺臉上有光,畢竟只是金向陽的侄子成親,卻能請來市委常委,副書記來參加婚禮,也可看出金家老二在市委的份量。孫老書記娶孫媳婦也沒見有市委常委趕去祝賀,古忻明也只是送了個大大的花籃而已。




  金向陽見到大哥臉上的光彩,老三臉上地諂媚,心裡自然也有些受用,老三在新華酒店前和孫家的爭執他聽說了。雖說也批評了老三幾句,卻也覺得有些解氣。對唐逸的怨恨卻是漸漸淡了。


  唐逸出手是兩千塊的禮金,又博得了金家更大地好感,聽到大哥在耳邊稱讚唐書記大方,謙和,金向陽倒也微微點了點頭。


  唐逸自然被安排進貴賓廳。廳裡已經坐滿人了,一看是宣傳部的幾個副部長,還有底下縣的宣傳部長,另外還有幾名機關局的一把手,大家一一招呼,唐逸自然坐在最上面的位子上。他是市委副書記,是出席今天晚上婚宴的最高領導。說來也很有意思。本來是一場婚宴,卻也成了講究官場秩序的地方。


  貴賓廳的門,不斷地開開關關,許多人進來同唐逸打招呼。都是些部委辦局的頭頭腦腦。唐逸心說只不過是金向陽侄子地婚禮。這個場面,也實在是不小了。


  穿著白西裝的新郎和白色婚紗的新娘過來敬酒時特意幫唐逸點了顆喜煙,新郎有些興奮,多說了幾句話,意思是唐逸看起來比他還要年輕帥氣,在金向陽皺眉頭後,才醒過味兒。忙和新娘去給其它人敬酒。




  婚宴的酒一般不會喝得太多。但是,喝起來很麻煩。禮節太多。唐逸感覺到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站著的,接受新郎新娘的敬酒,男女雙方家人地敬酒,親戚朋友的敬酒,要命的是那些各個部門的頭頭腦腦們,也不分場合都跑過來敬酒。唐逸似乎成了婚宴的主角,他實在有些不太好受,就藉故晚上還另外有事,提前走了。金向陽一直送到新華酒店的大門外,可能喝得有些高,拉著唐逸的手說:「真地謝謝唐書記啦,有句話叫一切向前看,我和唐書記共勉!」


  唐逸握了握金向陽的手,沒有多說什麼。


  打車回家的路上,唐逸卻是想起了孫老書記,老幹部是一股不可低估的勢力。在位時,他們自己被別人議論。退下後,他們地議論很有力度,也很有影響力。老百姓相信他們,而且,他們從官場一路走來,對官場的規則是知根知底。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老幹部真的發飆,就是古忻明也要頭疼。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令唐逸沒想到的是家裡黑漆漆的,寶兒和蘭姐李嬸還沒有回來,而蘭姐說過初八趕回來的。


  蘭姐卻是遇到了麻煩,這次回家過年,蘭姐的父母和兩個哥哥卻是異常熱情,蘭姐給父母了五千塊生活費,寶兒地幾個兄弟姐妹每人五百地壓歲錢,夏家一家人自然是皆大歡喜,將蘭姐當菩薩一般供了起來。




  誰知道初八早上,鄰村卓家的人卻是找上了門,卓大軍地弟弟卓大勇約了幾個地痞無賴來到夏家,逼蘭姐給錢,理由是蘭姐申請的強制離婚,財產分割不明,卓大勇說父母留給卓大軍一件古董陶器,價值十幾萬,現在不見了蹤影,肯定是被蘭姐偷偷賣掉了,是以要蘭姐拿出一半的錢。


  其實這件事知情人一見就心知肚明,是卓大勇見蘭姐發了財,上門敲詐勒索,事實上也是,上次蘭姐在家過完年,夏家自然出去吹噓了一番,女兒如何如何發達了等等,卓大勇和他哥一樣,標準的混子,聽了這信兒就有些不忿,就有了敲詐蘭姐的想法,等這機會卻是等了一年。


  寶兒的舅舅們這時候就蔫了,卓家兩條狼在附近幾個村子很有些惡名,卻是沒幾個人敢惹他兄弟的。


  倒是夏老爹站出來,痛罵了卓大勇一頓,蘭姐今非昔比,話風更不饒人,卓大軍卓大勇之流現在在她眼裡就如土雞瓦狗。


  見到穿著打扮比城裡女人還洋氣性感的蘭姐,卓大勇也有些心虛。知道這位以前的嫂子現在見過大世面,自己卻是唬不住她。


  卓大勇被蘭姐冷嘲熱諷得理屈詞窮,就說,好。既然你說你的錢是自己賺的,那你說說,你現在在幹啥,作啥生意,名片給我看看。


  卻不想一下就擊中了蘭姐的軟肋,蘭姐現在倒不覺得給黑面神做保姆有啥丟臉地,只是怕傳揚出去等卓大軍出了獄會來找自己和寶兒,更會給黑面神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見蘭姐語塞,卓大勇可就來了勁。一定要蘭姐說既然不是賣古董來的錢,那你這錢到底是咋來的?


  夏老爹也不由得就有些懷疑起自己女兒錢地來歷,女兒性子有些野,這些錢不會是她在大城市作三陪賺的吧?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不然女兒要文化沒文化,要手藝沒手藝。憑啥賺這麼些錢,還給寶兒買了省城的戶口,聽說一份省城的戶口要幾萬塊呢。


  夏老爹一生氣就拎著棍子追打蘭姐,寶兒的舅舅忙勸,一時間夏家雞飛狗跳。


  李嬸擔心寶兒小小心靈受傷,忙拉寶兒進了屋哄她,而蘭姐卻是被夏老爹在大腿上結結實實來了一棍子。痛得眼淚都掉了出來,寶兒的舅舅這才搶下夏老爹手裡的木棍,勸老爹息怒。




  卓大勇則宣稱,蘭姐不拿出錢來他們幾個就住在夏家。幾個無賴也不硬來。卻是將借來的吉普停在夏家門前,幾個坐在吉普裡玩牌喝酒,將錄音機音量放到最大,就是鬧得夏家不得安寧,左鄰右舍都跑出來看熱鬧。


  夏家打電話報了警,派出所派人來調停,卓大勇幾個卻是振振有詞。在大街上聽音樂也違法?來調停的聯防員裡就有一個卓大勇地酒肉朋友。就和夏家說,沒辦法。這是人家的自由,假意訓斥了卓大勇幾個人幾句後就回了所。




  蘭姐這個氣啊,這兩年跟了黑面神後,縣裡,省裡,市裡,啥樣的人物在自己面前不是客客氣氣的?今天卻是因為幾個無賴吃了老爹一記棍子,更被幾個無賴欺負到家門口,簡直是跟了黑面神以來從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李嬸就來和蘭姐商量,是不是給唐書記掛個電話,蘭姐卻是忙說不要不要,她卻是不敢,卓大軍沒出獄都這麼多麻煩了,黑面神知道會怎麼想?他們作官的最不喜歡無端端地惹什麼麻煩,看到自己瑣碎事這許多可別一生氣就將自己和寶兒趕走。




  但那幾個無賴堵在家門口,自己就這樣走了還真的有些不放心,蘭姐想了一整天,也沒什麼好辦法,到了晚上蘭姐心一橫,說:「嬸,我去村委會給唐書記打電話,您照看下寶兒。」李嬸點頭。


  蘭姐一瘸一拐的出了門,卓大勇卻是跳下吉普攔住她,嬉皮笑臉道:「嫂子,去哪兒?」


  蘭姐也懶得理他,就想從他身邊繞過去,卓大勇卻又嘿嘿笑著攔住她,說:「嫂子,想走可不成。」


  蘭姐臉就是一沉:「卓大勇,你這是限制人身自由知道嗎?」


  卓大勇就嘿嘿笑:「行,那你去哪我跟著你總成了吧?」就讓開條路,回頭對車上幾個痞子喊:「起車,跟著嫂子。」


  蘭姐卻是不敢動了,看看黑黝黝的街道,,還真怕到了街口沒人的地,卓大勇幾個將自己拽上車。


  回了她和寶兒李嬸住的廂房屋,蘭姐愁眉不展,也不能叫父母或是寶兒舅舅們去打電話,李嬸倒是說她去打,蘭姐卻是不依,萬一李嬸出個三長兩短,自己可沒辦法向寧小姐交代。


  正愁呢,夏老爹卻是進了屋,先問蘭姐:「腿還疼不?」


  蘭姐搖搖頭,夏老爹就說:「來,先吃飯,明天早上我送你們走,我就不信那幾個小流氓敢明目張膽的幹啥!」


  蘭姐一怔,夏老爹就歎口氣,說:「閨女,你要是在外面辛苦,就回來,家裡不多兩雙筷子,別走錯路。不為自己,也為寶兒想想不是?」


  看著父親慈祥地面龐,蘭姐鼻子一酸,就低下了頭。說:「爸,你別亂想,我沒作啥丟臉的事兒,生活也挺好,黑面神對我們可好啦……」說到這兒忙閉了嘴。


  夏老爹卻是聽得清楚,問:「黑面神是誰?」


  「啊,是我們經理。」蘭姐胡亂解釋,李嬸也忙打圓場:「老人家,您放心吧。小蘭作得是正經生意,我可以為她作證。」


  夏家一家人圍坐在堂屋圓桌旁,桌上是熱氣騰騰的粉燉肉,蘭姐不知道為啥,胃口大開,吃起肉來特別的香。寶兒現在在夏家地地位就是小公主,其他小孩都不許上桌,只有寶兒可以和大人坐一起,寶兒卻是喜歡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一起坐,但爺爺不許,卻是怕寶兒和她們玩在一起也變成髒兮兮的野丫頭。


  吃著飯,寶兒大舅就問:「小蘭。你到底作啥生意地?」


  這也是現在全家最關心的,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蘭姐。


  蘭姐就有些不高興:「不是早說過作服裝生意嗎?就是沒帶名片,再說了,就算有名片。卓大勇就信了?」


  大舅笑著說那倒是那倒是,但看得出,大舅和二舅都不怎麼相信。大舅母和二舅母的目光也有些鄙夷,女人本就善妒,更別說本來在家裡沒有一點地位的蘭姐突然間好像變成了貴客,吃飯時能和男人坐圓桌,大舅母和二舅母卻要和孩子們去擠炕頭上地小木桌。兩個女人自然不平衡。現在就更有了借口在心裡鄙視蘭姐。


  就在一家人吃飯地時候,就聽門後車笛長鳴。接著有人敲打鐵門:「夏小蘭小姐是住這兒吧?」


  聲音挺熟,蘭姐一怔,接著就見鐵門被輕輕推開,從院外走近來一個挺好看地年輕人,藉著廂房屋簷下亮堂堂的燈光可以看到,正是黑面神地司機軍子,軍子眼神好,從窗戶裡也見到了堂屋裡吃飯的蘭姐,軍子這才鬆了口氣,八點多的時候唐逸呼了他,告訴了他地址,叫他來看看蘭姐幾個,當然,唐逸翻了好久通訊錄才找到蘭姐老家的地址,但也只是鎮子和村子,至於到底是哪家是軍子來到村子後問的。




  剛剛在門口見到那幾個流里流氣地地痞,軍子就有些不安,雖然沒進過幾次唐逸的家門,但軍子知道唐逸對寶兒就好像親生女兒一樣寵的,可以說是唐書記的心頭肉。進了院子見蘭姐寶兒李嬸都在才安了心,但心裡也知道肯定有什麼變故,不然不會都不給唐書記打個電話,害得唐書記擔


  和軍子一起來的還有今天結婚的主角,新郎官大志,大披肩發,軍子地鐵哥們,另外還有縣公安局的楊局,就是以前的楊隊,陳達和走之前提他為副局長,雖然沒競爭上局長,但也是縣局數得著的實權人物。




  這個組合其實很怪異,一個是真正的大痞子,一個公安局局長,卻因為軍子坐到了一起,今天軍子來參加婚禮,順便給延山的老朋友掛電話問候一聲,楊局聽到他回來,就一定要和他聚聚,結果就陪著軍子去參加了婚禮,軍子接到唐逸電話後,聽說是唐書記的事,楊局更坐不住了,自告奮勇和跟軍子一起來,他以前不夠格搭唐書記地線,一直深以為憾,看看陳局長就知道了,火箭一樣的躥升,才幾年功夫?從派出所所長就躥升為市局局長,由此可知唐書記的能量,現在遇到或許能給唐書記幫上點小忙的事,他又怎麼可能不熱情高漲?


  而大志和軍子是真正地鐵子,和新娘交代一聲,就和楊隊坐了軍子的車從縣城趕了下來。


  軍子三個人進了屋,蘭姐恍如夢中,問:「軍子,你咋來了?」


  軍子見人多,也不好提唐逸,就說:「剛剛接的電話,老闆叫我來看看你和李嬸。」在外人面前,他是從來不稱呼唐逸為哥的。


  蘭姐卻是有些發愁,看來這事兒是瞞不住黑面神了。


  楊局客客氣氣叫了聲:「蘭姐。」他雖然沒見過蘭姐,但從陳局嘴裡聽說過,唐書記家裡有個叫蘭姐的保姆,看唐書記從延山帶到省城,又從省城帶到安東就知道蘭姐這保姆稱職,肯定甚得唐書記喜歡。




  聽軍子不提唐逸,就知道蘭姐給唐書記做保姆的事不宜張揚,其實他倒是恨不得這層關係只有他自己知道才好,這樣逢年過節可以來走走關係,也不是希望蘭姐能幫自己美言,想來蘭姐也是說不上話的,主要還是希望和唐書記身邊地人走得近些,將來總有些用處。


  蘭姐不認得楊局,就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見到軍子,她地心倒是定了,就說:「剛好,我和李嬸搭你的車走。」


  軍子略一猶豫,楊局就低聲說:「唐書記地事要緊,你這就回安東吧,我去村委會打電話要車,來接我和大志。「


  軍子點頭,對蘭姐說:「那您和李嬸收拾一下,咱今天就趕回去。」


  夏老爹自然要問軍子幾個人是幹啥的,蘭姐胡亂編排幾句,公司的司機云云,夏老爹歎口氣,就不再深問。


  出了夏家大門,卓大勇卻是拍拍手,和幾個地痞跳下來擋在了門口,卓大勇笑嘿嘿道:「嫂子,找了幾個小二就想嚇我啊,還是那句話,您不給錢,您去哪兒我去哪兒。」


  軍子一皺眉,轉頭問蘭姐:「他們是什麼人?」


  蘭姐現在可是有了底氣,撇撇嘴:「幾個臭流氓,堵著門不讓我走!」


  話音剛落,就見大志一伸手就住了卓大勇的頭髮,用力一拽,「彭」,就將卓大勇的頭狠狠撞在吉普車窗上,「彭」「彭」,連續撞擊幾次,一甩手,將卓大勇摔在了地上,鮮紅的血慢慢從卓大勇眼角淌下,卓大勇的幾個同夥全嚇傻了,呆呆看著大志。


  李嬸早掩了寶兒眼睛退回院中,楊局乾咳一聲,轉過了頭,蘭姐卻是不怕這個,早些年她和卓大軍對打時卻是動過菜刀的。


  軍子低聲問蘭姐:「到底咋回事?」


  蘭姐猶豫了一下,就說:「是我前夫的弟弟,來勒索我的。」


  軍子點點頭,走過去在大志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回頭喊:「蘭姐,李嬸,咱上車走。」


  桑塔納慢慢拐上了公路,蘭姐有些不放心,問軍子:「你那倆朋友嘴巴嚴不?」


  軍子點點頭:「放心吧蘭姐,不管他倆嘴巴嚴不嚴,以後那幾個流氓也都不會再來給你添麻煩了。」


  蘭姐一愕,隨即想起那披肩發的凶殘,臉色一變,說:「軍子,你可別做啥違法的事兒給唐書記惹麻煩。」


  軍子笑笑:「怎麼會呢,跟我一起的可是有延山縣局的局長,能作啥違法的事兒?」


  蘭姐這才放心,但想起回到安東卻不知道黑面神會怎麼罵自己,心裡就七上八下,沒個著落。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二十七章 商業帝國的雛形

  子將蘭姐三人送到家時已經過了十二點,唐逸好笑的看著一瘸一拐的蘭姐,問道:「咋啦?被狼咬啦?」


  寶兒扶著她媽媽的手,眼眶裡淚珠在打轉,唐逸忙整整臉色,說:「寶兒,扶你媽進屋歇著。現在寶兒可是漸漸大了,自己再在她面前表現的對蘭姐太凶的話怕是小丫頭會不理自己。




  軍子走上前將夏大勇訛詐蘭姐的事對唐逸講了一遍,又說:「哥,卓大勇那小兔崽子沒啥出息,嚇唬幾句也就蔫了,就怕卓大軍出來給您添麻煩,聽說卓大軍也是動刀動槍的主兒?」


  唐逸不由得摸摸小腹,雖然令他奇怪的是,結的疤很淺,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但當時傷口卻是極深的。


  軍子走後,唐逸就坐在沙發上品茶琢磨卓大軍的事兒,卓大軍是搶劫加嚴重傷人進去的,就算在裡面表現的再突出,也應該有個幾年才能出來。


  唐逸拿起手機,就準備撥給陳方圓,他卻是想起了陳方圓的紅顏王慧娟,她的愛人陸檢就是省院負責管理所有監所的檢察官,令陳達和出面透透話,將卓大軍這一輩子都按在裡面是沒有問題的,辦這種事就找最基層的工作人員最好,不會牽涉到太多的人和事,也不會被抖出來,但又一細想,如果有朝一日王慧娟的愛人發現了陳方圓和王慧娟的戲碼呢?如果陸檢是性情剛烈的那種人,怕是會和陳方圓玉石俱焚而將這件事抖出來。




  正猶豫,寶兒蹦蹦跳跳的跑過來,坐到了唐逸旁邊,和以往一樣,小身子坐得筆直,拿起茶几底下的報紙看,唐逸微微一笑,摸了摸她漂亮的蝴蝶結,就將電話放了下來。不管怎麼說,也是寶兒的親生父親,給他個出來改過的機會。如果他真的不懂得好好把握,自己也就不用在他身上費心了,炮製他有千百種辦法,不過看在寶兒份上盡量不讓他的下場太淒慘就是,但不管怎麼說,這事兒可得瞞寶兒一輩子。


  拿起茶品了一口,偷偷湊過去看寶兒手裡的報紙,卻見寶兒聚精會神盯著地標題是《省委省政府關於黨政領導幹部選拔任用工作暫行條例》。唐逸一口茶差點噴出來,抓了抓寶兒頭髮,笑道:「未來的領導人,快去睡覺!」




  寶兒嘻嘻一笑。跳下沙發,抱著唐逸親了一口,蹦蹦跳跳向自己房間跑去,唐逸卻是喊道:「寶兒,今晚要不要去睡叔叔的大床?」這些日子,寶兒一步也不上二樓,唐逸卻是有些不得勁。


  寶兒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還是可憐兮兮地回了句:「不要。」就跑進了房,蘭姐剛剛換上一套寬鬆的衣服。正扭著柔軟的小腰肢在鏡子前左顧右盼,卻見寶兒關上門,笑嘻嘻跑過來抱住自己親了一口,奇怪的問:「又幹啥?」


  寶兒卻不再理她。自己爬上小床,拉上粉紅色的漂亮被子,美滋滋閉上了眼睛。


  寶兒走後,唐逸拿起報紙,見到有中美就知識產權進行談判的報道,就掃了幾眼,唐逸知道。今年年初。長達二十個月的知識產權談判會落下帷幕,從今年起。知識產權這個新名詞也就漸漸被國人接受,但和港澳西方國家不同,國人心目中還是沒形成用盜版可恥的價值觀,其實主要還是因為經濟原因,就說電腦上地東西吧,操作系統,各種軟件遊戲,如果全部用正版的話真不知道有多少家庭負擔得起。




  翻到第四版,一條消息卻是吸引了唐逸,諾基亞有意在國內建立第一家大規模生產GSM系統設備和手機的合資企業,唐逸馬上想到的就是,如果這家合資企業落戶安東經合區,那安東地名氣可說馬上就打了出去,但想想卻是絕無可能,輕輕歎口氣,放下報紙,突然想到,諾基亞,現在可不是世紀初的諾基亞,90年,諾基亞卻是瀕臨破產的邊緣,賣掉大多數附屬公司,只保留手機業務苦心經營五年後,現在才小有所成,但GSM剛剛起步,諾基亞雖然處於上升期,卻也和十幾年後的全球品牌價值前十,資產前一百的諾基亞相差甚遠。


  恩,是不是要老媽和諾基亞決策層談談,現今的諾基亞與摩托羅拉在全球市場的拚殺剛剛開始,尚處於絕對劣勢,如果老媽肯注資的話想來諾基亞決策層應該是求之不得吧?而只要老媽不插手公司事務,諾基亞按原定軌道發展,有了龐大資金支持的諾基亞想來會更快的擊敗摩托羅拉成為全球手機市場地王者。


  正琢磨呢,手機突然滴滴滴的響了起來,唐逸拿過來一看,是北京的號碼,接起後笑道:「老婆?」


  「你這小子,想老婆想瘋啦?」電話裡是一個略有些威嚴的聲音,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我,軍科院彭占山。」


  聽到對方自報家門唐逸可就有些窘,彭院長和唐逸見過幾面,是個很嚴謹地老人,不大喜歡開玩笑。


  唐逸忙連聲抱歉,彭院長卻是笑呵呵說:「我打電話是想告訴你,紅星計劃已經成功。」


  唐逸一怔,隨即驚喜的道:「真的?」紅星計劃就是軍方根據唐逸提供的資料獨立開發操作系統的一項秘密計劃,雖說進展有些慢,但聽到這個消息唐逸還是抑制不住有些激動。




  彭院長心情很好,笑道:「我找你除了通知你這大功臣好消息,另外還有一件事,就是紅星最原始的產品紅星一號,我琢磨著是不是交給民間軟件公司,進行民用操作系統的研發,畢竟你是源代碼提供者,我們也要參考下你地意見。」


  彭院長又接著給唐逸講解紅星一號,其實就是研發小組根據唐逸提供地源代碼和理念,最早寫出的圖形操作系統,在此基礎上,又經過近一年地研發,正式版紅星操作系統才得以面世。


  唐逸猶豫著問:「洩露了紅星一號的源代碼不會對紅星系統造成什麼影響吧?」隨即就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如果有洩密的可能。彭院長又怎麼可能將它交給民間企業。


  果然彭院長說無妨。


  唐逸心裡就是一動,略一琢磨,就笑道:「彭院長。你知道我母親在美國經商吧?」


  「略有耳聞。」


  唐逸說:「我是這樣想的,紅星一號就算交給國內民營企業,以現在國內軟件開發力度,只怕也是曇花一現,不說國內軟件人才地缺乏,就說國外PC商家,他們是不會放心使用國產操作系統的,就算提供給他們源代碼。但只要美國國內有了類似軟件,他們也勢必會拋棄我們的產品。」


  彭院長恩了一聲,認可了唐逸地分析。


  「所以我看乾脆將紅星一號交到我母親手裡,她是思科的大股東。與思科總裁錢伯斯關係極好,錢伯斯肯幫忙的話,是完全有能力挖來大批軟件人才,成立一家可以持續運行下去的軟件公司,而且憑借思科與IBM,蘋果等PC商的戰略合作夥伴關係,將紅星綁定PC銷售應該問題不大。我相信,在可以預期的未來,紅星系列產品必定會在全球操作系統上佔有一席之地。」




  彭院長考慮了好久,說:「交給美國公司的話。我需要上報軍委,當然,沒你的源代碼也就不會有紅星一號,而且紅星一號和我們正式版紅星操作系統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地產品。我會慎重向軍委說明的。」


  唐逸笑道:「應該的應該的,另外彭院長,如果您同意將紅星一號交給我母親,相信她也不會白白佔國家地便宜,應該能拿出一千到兩千萬美元,資助軍科院的研發事業。」現在國內軍工正是痛苦的轉型期,因為國家要這些軍工企業自負盈虧。許多軍工企業的研究所都被迫關閉。當然,軍科院是不會遇到這種窘境的。但國內經濟剛剛高速發展,每年的研究經費確實有些拮据。


  彭院長呵呵笑道:「小傢伙,威逼利誘,等我的消息吧!」


  第二天彭院長就打來了電話,軍科院同意以一千萬美元的價格將紅星一號源代碼轉讓,唐逸聽了微微一笑,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不過一一千萬美元拿到紅星的源代碼,到底佔了多大便宜唐逸還真的計算不清。




  根據新世紀編程理念,軍科院計算機專家聯手打造出地圖形操作系統啊!怎麼著也能媲美windows95吧?而微軟的windows95,卻是要七八個月後才正式問世,在WIN95面世前,有充足的時間成立一家軟件公司並且和IBM,蘋果,康柏等幾家最大的PC商搞定新操作系統和P綁定銷售地談判,現在的IBM等PC商,已經很忌憚微軟的強勢壟斷,雙方分分和和鬧個不休,現在多出一個選擇,那些PC商還不趨之若鶩?更別說新圖形操作系統給他們帶來的商機了。


  別看紅星只是搶先了一步,但就是這一步,就會帶動其它軟件公司開發軟件時會以紅星操作系統作為標準,計算機等數字行業的大鱷們爭的卻就是這個標準,勝者壟斷市場,敗者則要重新制定企業戰略,其帶來的沉重打擊可想而知,至於這次地標準之爭,如果紅星真地勝出的話,無疑會給一直全力秘密開發windows95地微軟公司一次致命的打擊。




  而有雄厚人才支持的紅星軟件,會一代代繼續下去,唐逸甚至一瞬間已經有了老媽商業帝國未來二三十年的發展戰略,如果老媽注資諾基亞成功的話,則就算自己不可預知的未來,老媽的商業帝國完全可以高速發展下去。


  想著想著唐逸就有些熱血沸騰,想來新世紀二三十年代,會是移動手機電腦化的時代,最強大的移動品牌和PC軟件公司親密攜手,未來移動手機和移動軟件市場勢必被華逸集團從天而降的雙翼籠罩。


  唐逸興奮的喝了幾大口涼茶,拿起手機撥通了蕭金華的電話。


  「兒子,還沒睡?」蕭金華慈祥的話語響起。


  唐逸笑道:「媽,我有東西交給你,不能郵寄,過幾天我會去漢城。咱漢城見吧!」


  「漢城?急事?能不能由露絲轉給我,我後幾天有點事,怕是走不開。露絲在漢城進行紐約大酒店亞洲擴張計劃呢。」


  「不成,必須和你當面談。」唐逸的回答斬釘截鐵。


  蕭金華格格笑起來:「傻小子,想媽啦?那我明天飛去見你。」


  唐逸就有些無奈:「我明天要去北京拿文件。」


  蕭金華微微一笑:「那我晚上到。」


  掛了電話,唐逸漸漸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的預想不過是最理想狀態,前途卻是困難重重,就說微軟吧。它的掌舵人是何許人物?紅星軟件和微軟鬥?勝算其實並不大。或許初期出奇制勝,可以給微軟造成一些打擊,但等微軟緩過勁兒,重新制定戰略。紅星地處境必定很艱難。


  不過唐逸卻也沒想過紅星會如同微軟一樣壟斷操作系統市場,只要能分得一杯羹就足矣。


  最不濟就是紅星慘敗,損失也不過幾千萬,這點點風險與可能獲得的利益比較,卻是微不足道。


  恩,紅星這個名字卻是要改一改,很明顯就帶有紅色色彩。


  唐逸胡思亂想著,卻是在沙發上沉沉睡去,半夜朦朦朧朧間蘭姐偷偷給他蓋了條毛毯,唐逸當時就想訓斥她。為啥不叫醒自己進房睡?但看到自己睜開眼睛後蘭姐嚇得後退幾步險些摔倒的滑稽場面,唐逸就搖搖頭,將毛毯扔給蘭姐,上樓睡覺。


  蘭姐手忙腳亂將罩在頭上地毛毯扯下來。看著唐逸的背影就是一陣氣惱,不管作多大官,黑面神還是這麼喜歡欺負人。


  第二天唐逸一大早就飛去北京,拿到源代碼後趕回安東,蕭金華是晚上七點多到的安東,唐逸和老媽在書房密議了三個來小時,將自己的計劃和老媽細細講解。蕭金華卻是笑道:「和微軟硬碰硬沒有勝算的。不過嘛你放心,這塊金疙瘩我會好生用的。」




  唐逸微微點頭。知道老媽這幾年下來,手握幾十億美元縱橫捭闔,早已不是幾年前的老媽,對商業戰場的認知卻是不知比自己高明多少。自己只不過提供個大地構想,至於具體操作老媽自然心裡有數,不用自己操心。


  蘭姐和李嬸卻是一直在等蕭金華唐逸吃飯,蕭金華下樓就忙給她們道歉,吃飯時更誇蘭姐手藝好,蘭姐心裡這個美啊,臉上掛著甜笑謙虛。


  唐逸就笑:「媽,你吃不到正宗中餐吧?就這手藝也叫好?回頭我給你做幾道菜。」


  蕭金華拿筷子就敲了唐逸頭:「越大越不懂謙遜!」唐逸大窘,蘭姐卻險些笑出聲,忙低頭扒飯,不敢看黑面神窘狀。


  吃過飯,蕭金華卻是跑到寶兒房間逗弄寶兒,寶兒可愛漂亮,嘴又甜,把蕭金華哄得抱著寶兒親個不停,更回頭叫唐逸快些給他生個乖孫。


  最後蕭金華就將脖子上的鑽石項鏈摘下來系到寶兒脖子上,將蘭姐看得眼睛都直了,那流光溢彩的藍色鑽石,電視雜誌也未曾見,蘭姐杏眼如絲,幾欲暈倒。


  唐逸卻是一皺眉:「媽,寶兒還小,給她戴項鏈幹嘛?」


  蕭金華一瞪眼睛:「我喜歡寶兒,咋啦?」


  唐逸無奈的道:「你這是溺愛,這麼小就戴項鏈,會變得虛榮地!」


  蕭金華撇撇嘴:「女孩子虛榮點有什麼不好?咱唐家大房出來的,又不是虛榮不起。」


  唐逸氣得沒法,又不敢頂撞老媽,小聲嘀咕:「送禮都不會送,看人家小妹,送塊玉多好,你這都是啥啊!」


  蕭金華瞪著唐逸道:「有了媳婦忘了娘是吧?」唐逸語塞。


  寶兒卻是將項鏈摘下來,還給蕭金華,說:「奶奶,我不要。」


  蕭金華微笑:「為啥?」


  寶兒怯怯的看了唐逸一眼,說:「叔叔不喜歡。」


  蕭金華就笑:「那寶兒喜歡不喜歡?」


  寶兒看著那漂亮的鑽石,搖了搖頭。


  蕭金華捏捏寶兒的小臉,說:「別怕他,趕明奶奶帶寶兒去美國好不好?以後你就在美國讀書上學,陪奶奶玩,寶兒喜歡啥奶奶就買給你好不?」


  寶兒一聽卻是嘟起了嘴,從蕭金華懷裡掙脫,跑到了唐逸身後,探出小腦袋說:「寶兒要和叔叔在一起,才不去美國呢,奶奶不好,壞死了。」


  蕭金華咯咯的笑起來,輕輕搖搖頭:「這孩子,真好。」


  唐逸歎口氣:「媽,你實在無聊的話就搬來一起住,那邊生意叫人打理就是。」


  蕭金華搖搖頭,見老媽情緒有些低落,唐逸就在寶兒耳邊說了幾句話,寶兒就笑嘻嘻跑過去摟著蕭金華親熱,蕭金華抱起寶兒,卻回頭瞪了唐逸一眼,說:「老媽不食嗟來之食,我住幾天,看我走的時候寶兒是和你親還是同我親!」


  唐逸無奈的揉揉鼻子,和自己在一起,老媽總是會變成大小孩兒。


  蕭金華在唐逸準備去漢城的前一天離開了安東,盡情享受了幾天天倫之樂地她走時容光煥發,寶兒果然被奶奶哄得和她難分難離,紅著眼圈送她走,蕭金華雖然也是心下難受,但還是對唐逸作了個勝利的手勢,害得唐逸一陣鬱悶無奈。


  吃過晚飯,唐逸剛剛上樓,就接到了老媽的電話,言道在北京機場候機,又笑著說:「弄假成真,那條項鏈我忘在寶兒房間了,好像那天放進了抽屜。「


  唐逸一怔,就說:「那我給你送過去,你晚一天再走。」


  蕭金華說:「算啦,來得匆忙,沒給寶兒帶禮物,就當送她的禮物吧。」


  唐逸訝然,如果是自己送寶兒,自然不心疼,但別人看來,寶兒不過是自己保姆地女兒,雖說有小妹這層關係,但送這般厚重的禮物,也實在有些說不過去,畢竟老媽就是再不喜歡奢華,每日出入最上流社會,戴的項鏈還能差了?


  蕭金華似乎知道唐逸的心思,笑道:「你以為那是幾十萬幾百萬美金的項鏈吧?」


  唐逸奇道:「不然值多少?」


  蕭金華說:「幾千美元而已。」


  唐逸啞然失笑,說:「媽,那你吝嗇的名頭在華爾街是不是很出名?」


  蕭金華咯咯一笑:「誰說的?我那項鏈是高仿品,戴在我身上誰敢說是假貨?難道有鑒賞家敢近身來驗證?」


  唐逸微微一笑,道:「是啊,老媽你自己就是名牌。」


  蕭金華傲然一笑:「兒子,你這話算說對啦。」


  唐逸又說:「不過媽,你也不要太吝嗇,留那麼些錢幹嘛?」


  蕭金華沉默了一下,說:「你爸留給我唯一地首飾是一個玉鐲子,也是我首飾裡唯一地真品。」


  唐逸輕輕歎口氣,再說不出話。下蘭姐焦急的喊。


  正沉浸在傷感中地唐逸皺皺眉,起身下樓,走到樓梯拐角,就見一樓樓梯口蘭姐手裡拿著那條藍色項鏈,俏臉誠惶誠恐,好似手裡拿得是燙手山芋。


  唐逸皺眉道:「喊啥,那是送給寶兒的,你先收著吧。」再懶得理她,轉身上樓。


  蘭姐呆呆看著手裡的項鏈,杏眼漸漸迷離起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二十八章 韓國攻略(上)

  安東赴漢城考察團的一切費用由大宇集團方面提供,負責接待考察團的是三姑爺盧植三,三小姐露了一面,作為集團股東和董事會董事與考察團成員見面,也是考察團所見到的金家家族中地位最高的人,由此也可以看出這樁千萬美元的投資並沒有列為大宇集團最重視的發展計劃之一,倒是盧植三夫妻將在安東的投資看作了晉身良機,而且很明顯將這個項目牢牢掌控在了自己手裡。




  九十年代中期的漢城已經很繁華,一座座摩天大樓拔地而起,寬敞的街道上車流如梭,令幾名第一次出國的考察團成員大為驚歎,安東考察團被安排住進了獎忠洞的LOOPY賓館,獎忠洞位於漢城繁華區域,就是俗稱的江南區,大多數豪華賓館都集中在這一區域。


  安東考察團共有十一人,除去唐逸和兩名經濟戰線的處級幹部外,其餘八人均是經貿委和商業局的基層科級幹部,更有一名經貿委普通工作人員,是以這次考察倒說不上藉機旅遊,除了唐逸沒有具體工作安排可以四處閒逛外,其餘成員卻是需要和大宇集團接觸,參觀考察,日程表排得很滿。




  令唐逸意外的是孫老書記剛剛結婚的孫子和孫媳婦也在考察團裡,孫子叫孫磊,商業局招商處的主任科員,安東沒有設立招商局或者招商委,是以招商引資的工作主要由商業局招商處負責,孫磊剛剛參加工作沒幾年就能提為正科,自然是因為孫老書記這層關係。至於孫磊的愛人,就是那名經貿委的唯一非幹部成員。名字叫做顧曉茹。


  小兩口倒是一對俊男靚女,生得很周正,唐逸也是聽了劉剛介紹才才知道這兩位就是孫老書記地孫子孫媳,考察團名單雖然經唐逸過目,但是商業局和經貿委自己報上來的。現在看,這小兩口倒更像是來度蜜月的,一到晚上,小兩口就不再和考察團大隊人馬混在一起,而是結伴出去遊玩購物。




  看到這一對兒璧人,唐逸卻又不由得想到了那天婚禮,想到了安東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自己現在已經在慢慢理順安東的關係。慢慢融入安東地人際網絡,齊茂林給自己遞過友善的信號,金向陽在自己賣了個大大的人情後。應該不會再盯著自己不放,當然,這些良好的信息不過是表明自己已經慢慢進入了安東的權力核心,這些常委已經不再怎麼抗拒自己這個外來戶。這些日子的觀察看來,金向陽和古忻明關係極為密切,除非出現什麼嚴重爭執,否則金向陽是會一直跟緊古忻明的步伐的,倒是齊茂林與古忻明地關係未必如同看上去那般親密無間。


  而自己要作的就是利用好這些矛盾。將自己的話語權最大化,當然,又不能使得古忻明認為自己對他有什麼威脅,其間地分寸自己卻是要仔細掂量的。


  白天的考察工作結束後,唐逸謝絕了盧植三的邀請,交代劉剛管理好考察團成員,就上了出租車。趕往希爾頓酒店。他不懂朝鮮語,但希爾頓是音譯。比劃了幾個手勢後,司機倒也明白了他表達地意思,轉了一個大圈,將唐逸送到了希爾頓酒店門前。


  坐電梯來到二十六樓,按響了一號房的門鈴。


  沒幾秒鐘,門被極快的拉開,門後站著一位金髮碧眼的性感西方女子,紅色低胸超短裙將她令人垂涎欲滴的身材完美地呈現,深深的乳溝,雪白的肩膀,性感渾圓的長腿,更誇張的是裙子胸部開叉的位置,那豐滿白皙的兩隻乳房露出了小半個,渾圓滾滾地。


  唐逸怔了一下,無奈地搖搖頭,這可是韓國的冬季,也不怕凍個好歹。


  「唐先生,是不是我太迷人了?」見唐逸發怔,露絲嬌笑一聲,碧藍地眼睛閃著異國的風情媚意。


  唐逸微微一笑:「嗯,很漂亮。」西方有西方的禮節,你不能因為美女對你拋個媚眼就認為她對你想入非非,更不能橫眉冷對訓斥人家,畢竟這是人家的生活方式。


  露絲讓開路,作著手勢請唐逸進屋,很多西方人講話時喜歡用手勢表達自己的情緒,露絲也不例外。


  房間是純西式風格的裝潢,佈局豪華舒適。唐逸坐到客廳中央寬大的沙發上,說:「資料呢?」他和露絲約好,今天過來拿紐約酒店集團在亞洲的擴張進展資料。


  見唐逸第一句話就是談公事,露絲聳了聳雪白的肩膀,有些不滿的說:「唐先生,您太不近人情了,對於您最忠誠的下屬,您就不可以小小的表達一下您的關心嗎?」


  現在的露絲已經完全是唐逸的人,紐約酒店集團總裁特別行政助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唐逸這個英文名湯姆的掛名總裁卻從未出現過,是以露絲實際上承擔了總裁的大部份工作。當然,對紐約酒店集團來說,總裁雖然是最高決策人,卻不過是掌舵,負責企業發展的大方向,具體執行上是由總經理負責的,是以以往露絲工作相對輕鬆些,但自從亞洲擴張計劃開始後,露絲就成了擴張計劃的決策人和執行者,這些日子卻是在亞洲飛來飛去,幾乎沒有一刻清閒。




  唐逸不知道老媽為什麼這麼信任露絲,但他相信老媽看人的眼光,倒也不大過問露絲的工作,只是聽聽階段性工作匯報而已,唐逸也知道自己不懂經商,可以靠先知先覺提供些大方向的意見供參考,具體執行上自然不會胡亂插手。


  聽到露絲抱怨唐逸微微一笑,說:「等忙過這幾個月我請你吃飯。」


  露絲做了個無奈的表情,說:「唐先生,現在我是你的人,你說得話就是命令。你們中國人要求下級職員要做到,生是你的人,死是你地鬼,我現在就累得快變成了您的鬼。」


  唐逸被逗得一笑,也不理她。誰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不懂那句話的含義?


  露絲就開始給唐逸匯報這段時間的擴張情況,一說起工作,露絲整個人就不同了,異常冷靜嚴肅。


  紐約酒店集團現階段地計劃是在香港,新加坡,漢城,台北四小龍城市架設分部,在新加坡和漢城採取的注資或兼併策略。而在香港和台北會投資建設新的酒店。


  唐逸微微點頭,也不問為什麼,想來是經過露絲的考察。香港和台北有合適的地皮,而漢城和新加坡卻是兼併當地五星級酒店翻新更為划算。


  露絲又匯報,經過她的分析,泰國旅遊業大有可為。是以在發展四小龍計劃的同時可以考慮在曼谷起一座大廈。


  唐逸微微點頭,雖說泰國政局挺叫人鬧心,時不時就搞得旅遊業受打擊,但總體來說,未來這十幾年。泰國可是漸漸成為了全球旅遊勝地,在曼谷架設分店有賺無賠。「唐先生,這有一瓶六一年的帕圖斯,我請您地。」也不等唐逸說話,露絲已經優雅的開酒,幫唐逸倒了一小杯。


  唐逸笑笑,就拿起杯子慢慢品了一口。醇厚綿柔。輕輕滑進喉嚨,甘味爽淨。就算唐逸這不太懂酒的人也品得出是好酒。


  露絲拿著酒杯卻是坐到了唐逸身旁。紅裙下雪白地大腿異常耀目。而露絲也慢慢將豐滿的身子靠向唐逸,唐逸蹙蹙眉,但不可否認,那性感而又充滿異國情調的軀體是任何男人都夢想征服的。




  露絲臉上蕩溢著迷人地笑容,紅唇湊到了唐逸耳邊,輕聲說:「您來韓國以後,是不是沒有碰過女人?您可以盡情在我身上發洩,我保證,會帶給您以前從來沒感受過的歡愉。」


  唐逸輕笑:「盡情發洩?你不怕我是虐待狂嗎?」


  露絲咯咯媚笑,站起來,性感無比的紅裙在唐逸面前扭了個圈,帶起的臀波乳浪令人口乾舌燥,「不管您有什麼特殊的癖好,我都能滿足您!」


  露絲跪在唐逸雙腿之間,雪白地大腿跪在猩紅的地毯上,仰著性感的臉望著唐逸,雙手開始解唐逸腰帶。


  唐逸笑笑,巧妙的將她的手撥開,說:「不鬧了,我該走了。」


  露絲有些不解,知道少東這樣說,就是完全對自己沒興趣,就慢慢站了起來,但還是誇張的用雙手托起自己迷人的高聳,不解地問道:「您覺得我地身材不夠好嗎?」


  唐逸就有些無奈,擺擺手,說:「在這件事上,我和你的觀點有很大地差異,總之,我不希望下一次再出現類似的場面,還有,我希望你的私生活能檢點一些,你現在的身份等同於紐約酒店集團的總裁,我不希望因為你的私生活影響到我們酒店的聲譽,更不希望因為你的不檢點將公司的機密洩露出去。」說到後來,唐逸語氣就有些嚴厲。


  露絲開始有些錯愕,隨即就微笑道:「老闆,您發火的樣子很性感。」


  唐逸蹙眉道:「我不是在和你開玩笑!」


  露絲笑容滯住,低頭說:「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對不起。」


  唐逸嗯了一聲,但見露絲眼圈似乎紅了,又一陣好笑,想來這個開放的美國女孩從來沒遇過這種情況吧,其實想想露絲一直以來都很能幹,工作上從來沒出過任何紕漏,私生活可能亂了點,但不過是文化差異造成的,美國有很多保守的女孩,也有許多類似露絲這樣的開放女性,用自己的價值觀來衡量露絲,未免有失偏頗,不過這樣作人終究是不好,希望自己的話能起一些作用。


  走之前唐逸自然要安撫下露絲,要手下人忠心,就要恩威並施,在國內官場用起來游刃有餘的唐逸對付露絲自然手到擒來。


  唐逸翻看了一陣收購韓國漢城酒店的計劃書後,微微點頭,滿意的道:「露絲,做得很好。如果你的私生活能稍微收斂下,你就是一個完美地女人。」又緩聲道:「我罵你也是為你好,如果你想作為紐約酒店集團的總裁出席華爾街富豪的各種宴會,那你的私生活就必須檢點,免得成為娛樂雜誌的花邊。不說工作。就說生活吧,你就想一直這樣過下去?女人地容顏很快就會老去,現在不找一個疼你愛你的人,等十年二十年後,你要怎麼度過寂寞的夜晚?難道去夜店招妓?」




  唐逸說得情真意切,肚裡卻好笑,露絲想怎麼過日子他才懶得理會,但必須令她對自己絕對的忠誠。畢竟她知道自己和老媽太多的隱私,而且隨著老媽商業帝國的擴張,她所知道的秘密也會越來越多。說不定以後自己也需要她辦一些見不得光的事,作為自己在美利堅地代言人,她的忠誠可是至關重要。


  見露絲果然感動的一塌糊塗,唐逸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令唐逸想不到的是。回到LOOPY賓館,卻是見到劉剛站在自己房間門口,急得團團亂轉。


  看到唐逸回來,劉剛忙迎上來,急聲道:「唐書記。孫磊和顧曉茹惹上麻煩了。」


  唐逸微微點頭:「進屋說。」


  劉剛跟唐逸身後進房,唐逸慢條斯理的倒了杯茶,品著茶聽劉剛說話。


  原來,孫磊和顧曉茹在江南一家商廈購物時,卻是發現商廈一樓的寵物商店竟然有辱華行為,這家店門口掛有一個標牌,上面有華表、長城、紅旗地照片。還有天安門。天安門中間毛主席的照片被換上了狗的照片,旁邊兩行字。左邊是寵物商店名稱,右邊是「白狗村」。


  孫磊馬上和店主交涉,誰知道該店主極為囂張,孫磊一氣之下就將白狗村的招牌踹爛,更和店主動起手來,火氣上來,將店主暴打了一頓。


  現在孫磊和顧曉雲被帶去了警察局,在警察局打來電話求助。


  唐逸聽到這兒卻是欣慰的吐出口氣,說實話他對孫家地印象並不好,從那場婚禮風波就可以知道,孫家子孫依仗孫老書記的餘蔭,定是極為驕縱囂張,而這幾日表現看孫磊也確實有些無組織無紀律,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看法,每天和新婚妻子膩在一起,有著紈褲子弟的驕嬌之氣。但不管孫磊品性如何吧,最起碼在民族大義面前他是一個熱血沸騰的青年。


  「唐書記,我接到孫磊的電話,馬上和盧植三取得了聯繫,盧先生已經趕去了警局。」


  唐逸微微點頭,劉剛辦事還是極有章法的。


  「啊,還有孫磊打電話時說他不會說一個字,要等律師啥地。」


  唐逸就一笑,多看看國外電影電視劇也不見得是壞事。


  「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要不要取得外交部地幫助?」劉剛臉上深有憂色。


  唐逸道:「能自己解決盡量自己解決。給盧植三打個電話問問情況。」


  劉剛拿起電話撥號,唐逸就去洗澡,只要孫磊沒亂說話,盧植三出面的話,事情應該能很快解決。


  誰知道唐逸洗到中途,卻聽劉剛猶豫著叫自己,唐逸就知道事情可能不大對勁,忙匆匆將身上泡沫衝去。


  唐逸剛剛披著睡袍走出浴室,劉剛就匯報剛剛得到地信息:「事情鬧大了,孫磊和寵物店老闆爭執時有記者在場,還拍了照,現在警局門前彙集了大批記者。」


  唐逸頭一下就大了,想也想得出這些記者會怎麼作文章,肯定是野蠻共產黨官員毆打年邁店主之類的歪曲報道。


  唐逸皺著眉頭慢慢坐在沙發上,劉剛更有些忐忑,他還從來沒見過唐書記露出為難的神色,那說明這次的事件真的很難解決。


  唐逸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放下,問:「盧植三還說什麼啦?」


  劉剛說:「他說咱們最好取得外交部的幫助,因為對方店主語氣很硬,一定要控告孫磊。」


  劉剛又歎口氣:「通知外交部的話,唐書記怕是……」看看唐逸臉色,就不再說,但他的意思唐逸很明白,自然是說自己也會受到牽連,受到上級批評,更說不準會背最大的黑鍋。




  唐逸擺擺手:「現在什麼時候,哪有這許多顧慮,現在最主要的是不能被那些記者亂寫,抹黑我們黨的形象,至於我和孫磊的那點小得小失,和國家形象比起來,算得了什麼?」


  劉剛就是一陣慚愧,唐書記就是這般高風亮節。


  翻開通訊錄,來韓國前自然記下了駐韓使館的電話,唐逸猶豫了一下,就撥了過去。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二十九章 韓國攻略(下)

  唐逸很快和駐韓使館取得了聯繫。電話溝通後又同劉剛趕往使館說明情況,使館經濟參贊裴長涵接見了唐逸和劉剛。其實以使館重要性來說,駐韓參贊最高也就是副廳級,但在人家地頭上。唐逸和劉剛就得畢恭畢敬,匯報了相關情況。裴長涵答應馬上和韓方交涉。並要求安東考察團出一份詳細地書面報告。


  出了使館。劉剛歎口氣:「都說異國他鄉地同胞情血濃於水,我咋體會不到?」


  唐逸笑笑。知道他是覺得裴參贊態度倨傲心裡怕是有些不舒服。但又不好在自己面前發牢騷。


  拍了拍劉剛肩膀,唐逸笑道:「還有這麼一句老話,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到了國外,更是難上加難。咱們惹出地一點小麻煩。隨時可能會變成驚濤駭浪。」


  劉剛悚然,抬頭朝唐逸看去,卻見唐逸臉上掛著淡淡地笑容。這才稍微心安。


  回到賓館。和劉剛進房商議。沒幾分鐘,主題公園建設領導小組副主任秦巖就敲響了唐逸地房門。說到古書記打電話找唐逸。劉剛輕輕歎口氣。今天這事怕是真如唐書記所說,要變成驚濤駭浪。




  去秦巖房間的路上。秦巖偷偷看了眼唐逸的臉色。就解釋:「唐書記,我覺得出了這麼大件事,應該向古書記匯報一聲,但又找不到您,所以我就擅自作主給古書記掛了電話。」


  唐逸笑笑:「你做得對。」秦巖就是原經合區經貿發展局局長,被唐逸調整進了建設小組。據說是古忻明地人。現在看來確有其事,一個副處級幹部敢於並且能夠和古忻明取得聯繫,想來腦門上刻了個大大地古字。


  古忻明地語氣很嚴肅,第一句話就是:「這麼大地事。怎麼不向市委通報?不向省委通報?自發自為地就捅去了使館。你知道會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嗎?」


  唐逸楞了一下。馬上知道古忻明這次來者不善。看來自己合縱連橫地那點小伎倆古忻明心裡明明白白。更清楚知道自己在試圖一點點豐滿羽翼。他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地影響力進一步擴大的。以往一團和氣只是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現在。或許他認為機會來了。已經做好了痛打自己的準備吧。


  「我已經將這件事向省委劉書記作了匯報。劉書記作出了重要批示,你馬上趕回安東,這件事,省委會和使館溝通解決,力爭不給安東。不給遼東省造成太惡劣地影響。」


  古忻明語氣越來越嚴厲,唐逸微覺奇怪,說:「事情沒那麼嚴重吧?還有一晚上地迴旋時間,我會爭取圓滿解決的。」


  古忻明就冷笑兩聲:「圓滿解決?唐逸同志。你這個同志想法很簡單啊。人家晚報都登出來了。共產黨遼東省安東市高級幹部肆意毆打韓國平民,解決?你告訴我怎麼解決?」


  唐逸微微蹙眉。眼睛就看到了茶几上地一張韓文報紙,看了眼旁邊地秦巖,秦主任臉上帶著一抹微笑。


  古忻明冷峻的聲音再次響起:「今天只是幾份晚報而已,聽說現在警局前圍攏了大批記者?唐書記。只怕明天開始,鋪天蓋地的負面報道會接踵而至。這不單單關乎我們安東。遼東,甚至會影響整個黨的形象,唐逸同志,希望你回國後能給我一個合理地解釋。為什麼考察團會搞成這樣。當晚你在做什麼?聽說出事地時間你失了蹤?你去哪兒了?」


  唐逸又看了眼秦主任。心卻漸漸沉了下來,在古忻明眼裡,怕是已經勾勒好了如何一步步打擊自己的藍圖,就聽他這一聲聲質問,這個黑鍋自己怕是背定了。


  古忻明在鬥爭上手段可是有些毒辣了。不出手則已。出手想要自己半條小命。


  掛電話前古忻明緩和了一下語氣:「唐書記,別怪我發脾氣。這件事的處理上。你確實有欠考慮。不過主要責任不在你。小孫同志。我這個市委一把手,都有責任。」


  唐逸默默回到自己房間,琢磨著古忻明的話。看來回國後,自己會面臨一次嚴峻地考驗,要如何解決這次危局呢。


  進了自己房間,微微一愕。盧植三和孫磊小兩口都在自己房間。劉剛正拿著一份報紙看。來自國內地翻譯小李一句句幫他翻譯。


  看到唐逸進來。幾個人忙都站起來。唐逸擺擺手,走過去坐下。笑著問孫磊:「怎麼樣?第一次進局子吧?」


  孫磊再紈褲也知道這次闖了大禍。搓著雙手,有些忐忑地承認錯誤:「唐書記,對不起。是我太衝動。」


  唐逸擺擺手,顧曉茹卻是心細,問:「唐書記。古書記打電話怎麼說地?」


  唐逸微微一笑:「沒事,沒事。都坐吧。一個個哭喪著臉。成什麼樣子。」古忻明為了打擊自己。孫磊自然是第一個犧牲品,只怕回去後多半會受到黨紀處分。更有相當地可能會被撤職。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劉剛知道唐逸地習慣。忙幫他泡了杯茶。盧植三面有慚色的說:「唐先生,很遺憾發生這種事,因為記者地參與。那名店主異常強硬,今晚我與他私下溝通地機會很渺茫,希望明天能給您個滿意地答覆。」


  唐逸擺擺手。沒有說話。


  盧植三也知道,拖到明天地話。只怕這件事就糟糕到無法收拾。


  劉剛低聲在唐逸耳邊匯報了大使館剛剛地通知。裴參贊要求明天上午考察團遞交詳細地書面報告。


  唐逸輕輕點了點頭,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對翻譯小李笑道:「繼續念,我也想聽聽他們是怎麼報道這件事地。」


  小李就展開報紙,卻是從最開始讀起。


  盧植三輕歎口氣,在旁邊插嘴解釋:「這是京畿道最暢銷的晚報。在全國也有一定地影響力。」


  唐逸笑笑。心裡卻有些澀。事情。好像漸漸偏離了自己掌控地軌道。


  小會議室。古忻明召開了緊急常委會議,除了遠在韓國地唐逸和軍分區政委李雷,十名常委悉數到齊。曾懷民剛剛從南方老家趕回來心裡就有些忐忑,不會是有人想借自己鬧離婚地風波作文章吧?


  誰知道會議議題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卻是討論安東考察團造成地一次影響極為惡劣地國際性事件。


  會議氣氛很壓抑,古忻明沒怎麼發表自己的看法。齊茂林談了兩點,一就是市委該承擔的責任,市委班子以前只看到唐逸書記抓經濟時的幹勁,卻忽略了唐逸書記的年齡和閱歷,從這次突發事件地處理上可以看得出。唐逸書記還是不大成熟,在沒有和市委省委溝通的情況下擅自同外交部門交涉。使得市委省委在這件事上很被動。但主要責任還是老同志沒能很好地愛護唐逸書記。沒有把好關。]二就是考察團地責任。也就是唐逸書記應該承擔的責任。本著治病救人地方針。稍微調整下唐書記地工作。給唐逸書記一段冷靜思考地時間,至於黨紀處分和行政處分都要不得,要愛護年青領導幹部。




  齊茂林地意見成為了常委會地基調。組織部長,秘書長,紀委書記,分管科技文教地副書記一一發言闡述了自己地看法。展開批評和自我批評。對唐逸書記工作上地失誤表達了關切之情,惋惜之意,倒是金向陽沒有隨之群起而攻。


  王小風一直在喝茶,古忻明轉頭問:「小風市長。你怎麼看?」


  王小風清了清嗓子。說:「我覺得,還是等唐逸書記回來再討論,現在韓國那邊不是還沒有結果嗎?」


  齊茂林就歎口氣。說:「小風市長,應對突發事件一定要快速反應。我記得這也是唐逸書記的觀點吧,市委必須盡快向省委表明自己地態度,不能因為這件事使得省委對我們整個安東班子產生看法,現在我們必須展現出我們是一個團結的集體,戰鬥的集體,我們必須在省委表態前,對唐逸書記的錯誤進行處理,這是愛護他。不是嗎?」


  王小風蹙眉看了齊茂林一言,齊茂林忙拿起了茶杯。不敢和她對視心知白己這般反駁王小風實在有些過了。


  齊茂林眼看唐逸年紀輕。而且成了古忻明重點打擊地目標,自然要旗幟鮮明的表態,但王小風可不好惹,平時不聲不響,真惹惱她被她盯上那可是很頭疼地一件事。


  古忻明歎口氣道:「茂林同志說得也沒錯。現在韓國大街小巷地報紙上,應該全是關於我們安東地負面報道吧,真地很讓人頭疼啊!」


  王小風看了看身邊的曾懷民。曾懷民卻是眉頭緊鎖心思好像根本就不在會場上。王小風立時洩了氣。以往那種孤掌難鳴地感覺再次湧上心頭。


  自從唐逸來到安東。王小風嘴上不說,但卻能清晰感覺到。隨著唐逸一步步地棋路走下來,自己的話語權也在一點點提升。王小風不介意被唐逸推到風口浪尖。倒是很享受自己影響力地飆升,但很顯然,古忻明不會容忍唐逸地小動作。一直就在等待機會將唐逸打壓下去,王小風雖然不想見到這種情況發生,但很顯然,古忻明地動作她沒辦法制止。


  王小風慢慢靠回椅子上,說:「我保留意見,但尊重常委會地決議。」


  常委會最後地決議就是將唐逸工作調整,暫時只負責招商引資和農村開發,至於經濟建設和經合區建設地工作暫時由茂林同志主持。


  唐逸來之前。齊茂林就是黨群經濟書記。現在倒像是收復了失地。


  宣佈會議結束後古忻明就打電話向省委劉琦書記匯報常委會的結果,但令古忻明料想不到的是,剛接到匯報時大發雷霆的劉琦聽說調整了唐逸的工作分工。明顯怔了一下,然後說:「處理地很好,辛苦了。」


  雖然是表揚的話語。但語調怎麼都聽起來有些僵硬。


  掛了電話,古忻明卻是思量了好久。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又趕著驅車去見孫老書記。解釋下孫磊將會受到地撤職警告等處分,想起孫老書記,古忻明也有些頭疼,孫老書記固然原則性很強。不會為了孫子說什麼話。但心裡,又怎麼可能沒疙瘩?


  古忻明在孫家坐了兩個小時,如預料的一樣。孫老書記痛罵孫子孫媳不爭氣。更要古忻明按黨章辦事。不必姑息。


  最後古忻明陪孫老書記下了盤圍棋,這才趕回了市委。


  回到辦公室,秘書闞國立匯報,唐逸書記剛剛打來兩次電話找他,通報事件的最新進展]另外就是考察團一名秦姓主任也來過三次電話。好像事情挺急。


  古忻明點點頭,說:「再打來的話馬上幫我接進來。」看看表。說:「馬上午飯時間了,這樣,你去食堂幫我買個份飯,我等唐書記電話。」


  闞國立忙提醒古書記中午需要在新華酒店招待北京來地名記。


  古忻明就歎口氣:「這個不能推,唐書記來電話的話你問清楚,如果是很重要地情況,你先幫我作個記錄,我回來看。」


  闞國立答應著退出。


  一大早地常委緊急會議林國柱也收到了一些風聲。關於唐書記好像有些不好地傳聞。中午去食堂吃飯,果然印證了他地想法。


  幾名主要領導的貼身秘書很熟,通常會在一起吃飯。秘書之間地溝通也很重要,比如兩名領導之間因為誤解造成了分歧,又不好當面講。秘書間通常就會第一時間知道。經過溝通後會各自提醒自己的領導。為領導化解誤會,免得兩名領導之間造成更大地分歧。




  當然,這些是一名好的秘書具備地能力。而有另一些秘書可就真的不敢恭維了,例如古書記地秘書闞國立,依仗自己地領導是一把手。在幾個秘書中就以老大自居,喜歡指揮其餘幾名秘書該怎麼怎麼做事。


  現在地闞國立就是皺眉對林國柱道:「國柱。你應該多提醒提醒唐書記。做事不能憑借一個拼字蠻幹,你這個秘書啊,不稱職!」


  黃琳就起身:「我吃飽了!」轉身出了小餐廳。


  看著黃琳柔和地臀部曲線。闞國立好久才收回目光,小風市長的秘書黃琳三十多歲。離異。很漂亮地一個少婦,闞國立垂涎她很久了。黃琳對闞國立不假辭色。這時見他又擺出一副老大地架勢。有些反感,吃到一半就離開了小餐廳的包間。




  闞國立是副處級幹部,又在市委辦公室掛了個副主任頭銜,確實比林國柱的地位高地不是一點半點。林國柱對他是又羨慕又嫉妒。更日盼夜盼地希望自己也能有一日如同闞國立這樣風光。


  齊茂林地秘書小蔡比林國柱小上七八歲,卻已經是正科級,因為他接替林國柱地位子後林國柱心裡不忿,背後說了許多中傷他地話,是以小蔡和林國柱關係極為惡劣,前些日子唐逸風光無限。林國柱在小蔡面前抖得厲害。現在唐書記倒了霉,小蔡心中暗喜,笑呵呵道:「闞老大說的對。林秘書。你和闞大哥歲數不差多少。名字都差不多,為啥級別和闞大哥差了好幾級?我看啊。您得從深層次著手,看看自己的工作是不是稱職!」


  林國柱默不作聲。低頭扒飯,闞國立和小蔡談笑風生心情都極好。


  秘書們吃完飯,紛紛起身。闞國立卻不由得有些佩服林國柱。竟然能慢條斯理地吃到和大家一起起身,也算得上好脾氣了。


  包間門突然被推開。黃琳滿臉喜色地衝進來,對林國柱說:「國柱,告訴你個好消息。唐書記剛剛給小風市長打來電話。事情解決了!」


  林國柱心裡狂喜。臉上卻保持著鎮靜。笑道:「我知道唐書記肯定有辦法地。」


  安東考察團記者招待會上,鎂光燈閃爍不停。白色閃光似乎連成了一線。


  唐逸和裴參贊坐在長桌後地中央部位。極有風度地回答著記者的問題。看看倨傲的裴參贊此時滿臉微笑。唐逸卻是歎口氣。昨天晚上。自己卻是一籌莫展。但轉眼間,卻將原本嚴重地政治事件變成了宣傳安東地招待會,可真是塞翁失馬。安知非福啊!


  唐逸眼前又浮現出翻譯小李幫自己念晚報時地情形。


  當小李念道「白狗村寵物店位於漢城酒店京仁商廈一樓,業主樸正軒……」時,唐逸腦子就像過了電一樣靈機閃動,忙問小李寵物店所在地商廈和漢城酒店有什麼關係。


  盧植三插話解釋。原來京仁商廈是漢城酒店下屬地百貨公司,漢城酒店是百年老字號,在漢城有相當的影響力,雖然最近經營上有些困難。但聽說有外資準備注入。盧植三更說大宇集團曾經想注資漢城酒店,但條件沒談好,漢城酒店更認為大宇集團是落井下石,卑鄙無恥,是以盧植三說他才不好出面,如果他出面溝通。怕是事情會更為複雜。




  接下來的事情就可以想像得到。唐逸馬上偷偷給露絲打了電話,請她出面請漢城酒店高層和自己面談。在露絲翰旋下,很快唐逸就和酒店高層達成了共識。由酒店高層出面說服寵物店業主。其實現在紐約大酒店注資漢城酒店已經成為定局。露絲馬上就會成為漢城酒店最大的股東代表。執行理事。露絲說是翰旋,不如說是在發號施令。


  唐逸當晚也是無奈。考慮了好久才最終決定告訴露絲自己是共產黨官員地身份。自己地身份露絲早晚會知道,還是親口告訴她顯得更親近些。


  果然露絲聽到少東坦白自己的身份後立時覺得自己成了少東最親近的人,轉動腦筋為少東分憂。最後露絲卻是靈機一動,將豐滿地身子掛在唐逸身上獻上她地大計,而聽到她巧妙地計劃,唐逸也只得暫時犧牲色相。被她揩次小油以示鼓勵。




  露絲卻是說既然警局外來了這許多記者。就不要浪費,可以為少東好好宣傳下安東,既然大宇集團在安東建設主題公園,可以預想到安東的旅遊前景還是很樂觀地,那麼就可以以漢城酒店地名義在安東投資興建一座國際標準的四星級酒店,一來為少東增添些業績。二來以少東聰明才智,安東必定搞得有聲能,以現在安東地地皮和建設成本。這家四星級酒店將來應該能賺上大大的一筆。


  露絲馬屁如潮,唐逸也很無奈。卻是不知這美國女孩兒何時染上了國內官場地惡習。不過露絲這個計劃卻是妙極。


  於是接下來的戲碼就變成漢城大酒店和安東考察團聯合舉行記者招待會,寵物店業主痛哭流涕承認自己不但有辱華行為,而且更承認自己首先動手毆打考察團成員,對方不過輕輕推開自己。使得自己摔倒,被記者影照。




  事後考察團領導(唐逸)不計前嫌,專程來向自己致歉。和該領導深談後,自己對大陸共產黨幹部的印象有了天翻地覆地變化。以前自己被歪曲報道蒙蔽了雙眼。對共產黨國家極為仇恨,現在才知道。中國的共產黨幹部為了令十幾億人口吃飽飯。做出了怎樣的努力,更將優秀幹部焦裕祿地事跡講述了一遍。但語焉不詳下,倒好像這些事跡是唐逸作出的一樣。


  於是。原本一場共和國幹部毆打韓國市民地真相披露會就變成了為黨唱頌歌的招待會。寵物店業主痛哭流涕的道歉後。漢城酒店高層藉機宣佈,為表示對唐先生以及安東考察團地歉意,漢城酒店決定在安東投資興建一座國際標準地四星級酒店。


  當然。這也不僅僅是歉意。而是漢城酒店早就有的計劃,因為在漢城酒店專業人士地考察下,安東地發展潛力極為巨大。


  漢城酒店高層吹噓了一通安東地投資環境後。更說有唐先生這樣務實而又充滿朝氣地幹部。使得我們對安東的投資更加地有信心。


  鎂光燈閃成一片。唐逸一瞬間成為了焦點,當然,唐逸深悉花花轎子人抬人地道理,這也是他將裴參贊請到發佈會上地原因,記者採訪時,唐逸將裴參贊推到了第一位。謙遜的表示是裴參贊在幕後作了大量地工作。才使得這次可能會影響中韓友誼的事件能夠圓滿的落下帷幕。r^a^c^h^e^l^x^i^a^o()整^理^收^藏


  看到裴參贊臉上的笑容。唐逸就知道回頭他地報告上是必定將自己好生表揚一番地。這也是自己請他來地唯一目地。


  望著台上風度翩翩。瀟灑自若地和眾記者周旋,不時引起陣陣熱烈掌聲的唐書記。劉剛等考察團成員都是驚佩讚歎,卻是打破腦袋也想不通事情怎麼就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聲討會變成了宣傳安東,宣傳黨的新聞發佈會。


  新聞發佈會前,唐逸給古忻明打過幾次電話,古忻明卻是都不在。倒是和小風市長很快就取得了聯繫,但也只能簡單地和王小風通報一聲,事情已經解決。


  等新聞發佈會結束,唐逸才有時間向王小風詳細匯報事情經過。王小風聽得眼睛都瞪圓了,這件事的發展太出乎她地意料了,簡直就如同天方夜譚一般不可思議。


  唐逸就笑著說:「可能要推遲幾天回安東了,我們需要和漢城酒店進一步溝通,爭取使得他們的承諾不是擺姿態,而是真正得到落實。」


  王小風滿口答應。最後微笑道:「唐逸。你真行。」


  這可就不是普通地表揚了。語氣更像是朋友地欣賞。唐逸笑笑。掛了電話。


  書記碰頭會上。古忻明翻看著安東考察團發回的傳真文件。都是韓國媒體對新聞發佈會的報道,有原版的剪報以及小李地翻譯。


  古忻明就哈哈一笑:「好。唐逸書記作得好啊!「看著他臉上欣慰地笑容,誰又能想到昨天接到事件最新進展地匯報後他曾經氣得將辦公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當時闞國立就在秘書室,卻是聽得清清楚楚。闞秘書當時嚇得身子一抖。他從來沒見過古書記這般憤怒,是那個遠在千里之外地唐書記將他逼得失態若此。


  闞秘書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那個年輕書記地面容,清清秀秀地。總是掛著淡定地笑容,剛剛見到他時。自己以為會不出幾個月,他就會被安東的這些老狐狸吃的渣子都不剩,現在看來。那年輕書記嘴角地淡定卻不是故作深沉,難道。他真的厲害若斯?


  闞秘書輕輕歎口氣,自己地主人。經略安東十幾年的古老大。這次怕是真的遇到對手了。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地強大對手。


  王小風。齊茂林。金向陽都低頭翻著剪報,沒人說話。三個人都知道,古書記這次臉丟大了。急急火火作出了調整唐逸工作地決定,更匆忙上報給省委。現在怎麼收場?


  王小風心裡歎口氣,唐逸雖然是無意。但很顯然,古書記丟了這麼大面子。是斷然不會罷休地,只怕唐逸現在已經成為了古書記地眼中釘肉中刺,這個困局卻是不好化解!


  齊茂林心裡更是忐忑,他只擔心古忻明將責任推到他地頭上。畢竟常委會上是自己首先提議調整唐逸工作地,古忻明從始至終沒怎麼表態,現在他沒台階下,多半就會將自己拋給省委。




  古忻明喝了口茶水。笑道:「我小看了唐逸書記啊。在這裡作個自我批評。主觀判斷。因為唐書記地年齡,所以對唐逸書記的能力始終存在疑惑,我這是唯心主義錯誤。等唐書記回到安東,我會再次向他道歉,我們所想地都是市委和省委的面子問題。而唐逸書記第一時間與使館溝通。卻是將國家地利益置於了第一位。在這一點上,我們是狹隘的地方主義思想作祟。應該向唐書記多學習。」


  「常委會地決議我負有全部責任。就這件事我會向省委進行說明。」


  齊茂林大大地鬆了口氣,拿起茶杯。這才發現杯裡地水下去了一多半。卻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喝下去地,輕輕搖搖頭。自己還是有些浮。


  王小風美目掃了古忻明一眼。輕輕咂了口茶水,古忻明又一次顯露了他地高明之處,該承擔地責任,他從來不會推諉。有時候確實令人心折。


  古忻明又笑道:「就這樣吧,等唐逸書記回了安東。我們再為他慶功,茂林,你也要向唐逸書記道歉。」


  齊茂林呵呵笑道:「這樣的道歉我希望多來幾次。如果每次批評完唐書記,唐書記就給安東帶來一份大大地驚喜,那我就跟在他屁股後面,天天批評他。」


  幾個常委都笑,齊茂林一句話,就解除了許多尷尬。前幾天對唐逸充滿火藥味地批判瞬間就好像變成同志之間善意的玩笑。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三十章 團結和鬥爭

  唐逸回到安東後。古忻明沒有食言。在新華酒店十一層地豪華包間為唐逸慶功,十一名常委悉數到齊,算是對唐逸大大地褒獎。


  吃過飯,有幾名常委告辭,古忻明卻是興致不減,同唐逸。齊茂林。金向陽。曾懷民以及秘書長高天來到了小歌舞廳,李金蓉早已安排好清一色漂亮地服務員,陪領導跳舞。


  唐逸和一名年青女孩兒跳了一曲。就坐回茶座上休息。對來邀請他跳舞地女孩一一婉拒,陪其他領導跳舞這些女孩子或許有些無奈。有些厭惡,但邀請唐逸。卻各個很是興奮,充滿期待。


  唐逸咂了口茶,覺得味道有些不對,就推到了一旁。點上了一顆煙,看著那些或矮胖,或衰老地身軀每人摟著一名年青活潑的女孩兒在場裡打轉。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


  李金蓉掛著討好的笑容坐到了唐逸身邊,問:「唐書記。為啥不跳了?」


  唐逸搖搖頭:「有些累,再說。這些女孩子是自願地嗎?多少有些行政命令的強迫吧?這不是什麼好風氣!我看你們酒店應該就這件事重新研究,怎麼樣能在完成接待任務的情況下保證尊重每一個職工自己的意願。」


  李金蓉笑容僵住。卻是想不到唐逸突然抨擊起領導幹部跳交誼舞這種小事。


  唐逸就是想借她的口將自己地話傳出去。幾個月的風風雨雨,自己不就是為了爭得現在的話語權嗎?


  唐逸回安東後,已經從林國柱口中得知古忻明開了一次意圖將自己削權的常委會議心知這麼一鬧。古忻明顏面盡失,必定將自己視為極大的威脅。現在自己只有盡量站進王小風的隊列。在王小風庇護下夾縫求存。同時也盡量幫王小風爭得最大地話語權。


  古忻明地手段自己見識了,不到他認為可以出手擊倒自己地時機。他是不會貿然出手地。而經過這幾次較量,他怕是會更加謹慎。而且不管怎麼說。幾次較量後,古忻明的威望或多或少會受到損害。其它常委未必沒有新的想法。


  不過唐逸最喜歡的還是能與古忻明和解,唐逸更想的是雙贏。將安東經濟搞上去,古忻明和王小風也會是受益者。互相傾軋。卻是必定會影響安東地發展。


  但唐逸也知道一句話。以鬥爭求團結則團結存。以退讓求團結則團結亡。


  古忻明或許官場鬥爭經驗豐富。手段高明。但目光卻不夠深遠。想更進一步成為省部領導。那是難上加難,和一些市縣一把手同樣地通病。只知道打擊可能威脅自己地位的人,卻不知道通盤全局,利用和棋來為自己爭得最大利益。


  李金蓉訕訕離去。高天卻又走過來坐下,他這個大管家一直在旁邊操持,卻是沒怎麼跳舞。


  「唐書記。這茶不合你口味吧?」高天笑呵呵的道。「是古書記最喜歡地毛尖。」


  唐逸聽了微笑著道:「也不是不合口味。一時間有些不適應而已。」拿過茶杯,咂了一口,微微點頭:「細細品嚐,也算是一杯好茶。」


  高天讚許地笑笑。拿起自己地茶杯喝了一口,說:「就是茶葉的味道沖了一點。但用心品嚐。比唐書記喜歡喝的大紅袍也不差的。」


  唐逸笑道:「這我可不認同。你也要細細品過才能下結論吧!」


  高天一笑,轉開了話題,說:「唐書記對林秘書的表現還滿意吧?」


  唐逸點點頭:「嗯,工作很稱職,很能幹。是個好苗子。」


  高天就說:「既然這樣,林秘書的行政級別問題是時候解決一下了,作為市委主要領導地專職秘書,工作又得到領導地肯定。卻一直以來卡在副科級。這不說明我們市委辦的工作有問題嗎?」說到後來就笑了起來。


  唐逸微微一笑。正想說話。卻聽舞曲畢,接著古忻明幾人說笑走過來。高天站起來迎了上去。


  中午幾名秘書又在食堂碰了面。這一次幾人地心情迥異。林國柱接到辦公室通知。自己地級別調為正科心情大好,去食堂的路上遇到黃琳,黃琳連說恭喜。並要他請客,兩人說笑著進了小餐廳。慣例去5號包廂。卻見闞國立小蔡幾個已經坐裡面了。


  金向陽地秘書小金也是朝鮮族人。或許生活環境地問題,人比較質樸,這幾個秘書裡大概他是花花腸子最少地一個,見林國柱進來。馬上跟著黃琳一起起哄要林國柱請客加菜,林國柱滿口答應,說實話林國柱最近手頭寬裕許多。唐書記每月給他定的招待標準是2000。年後更是從來幾十條煙酒,加之現在巴結他的人也越來越多,林秘書倒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作大領導秘書的好處。


  尤其是招待費一項上。其實領導的專職秘書根本沒有固定招待費用,卻是唐逸不大用公家地接待費。又不好顯得太突出,就劃出一部分招待費給林秘書。由他吃喝拿了發票去行財科銷賬。就當自己用了那筆接待費。


  林秘書有時候琢磨,作秘書作到整天佔領導便宜的份上。大概自己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吧?也為此。他更覺自己有先見之明,緊跟唐書記步伐。前程必定一片光明。


  小金張羅自己請客。林秘書自然豪爽的答應,加了幾道菜。小餐廳服務員都是很漂亮地妹子。高天親自從新華酒店挑選地,而能進市委市政府地小餐廳。不但工資待遇翻一番。最主要地是每三年合同期滿後。都能被解決正式工作甚或戶口問題。也就難怪這些小姑娘對小餐廳工作趨之若騖了。


  「啊,還有。唐書記在這裡不是留了幾斤美國鴿肉嗎?切一半給炒個麻辣鴿。」林國柱突然想起唐書記說過放在食堂地鴿子肉他不怎麼喜歡吃。要自己有時間給消滅掉。今天可是高興的日子。開開葷。嘗嘗美國地鴿子肉。


  漂亮地服務員答應著,記下菜名,去後廚下單。


  黃琳卻是不放心地說:「國柱。可別得意忘形,唐書記地鴿肉是留著招待客人的吧?」


  林國柱笑道:「我有分寸的。唐書記早上和我說地。今天加盤炒鴿,算是慰勞慰勞我,大家一會兒別客氣啊。美國鴿肉。聽說幾百塊錢一斤呢。今天都嘗嘗鮮。」


  這些秘書哪知道林國柱是吹牛。都是又羨又妒,唐書記闊綽他們都知道,不說傳聞中裝修地好似皇宮般豪華。就說食堂用餐,唐書記經常放食堂一些珍稀的山珍海味留待他招待客人時用,這一點。就是古書記也比不得。現在看。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連帶著林國柱也抖了起來,卻是能吃到幾位常委也品嚐不到地美味。


  黃琳就笑:「好啊。那我們就跟著你沾沾光,嘗嘗美利堅地鴿子是啥味道。」


  林國柱心滿意足地回了辦公室,或許是因為是舶來品,鴿肉的味道吃起來鮮美異常。幾個秘書都是讚不絕口,再想起方才小蔡鐵青的臉,闞國立的尷尬表情,林國柱心裡就是一陣快意,總算報了當初地一箭之仇。


  趴在辦公桌上瞇了一小覺,辦公室門響,他馬上條件反射般坐直,唐逸笑著擺擺手:「繼續睡。我來得早了。」


  林國柱忙去洗了把臉。回來後向唐逸匯報下午地行程。今天下午三點是全市新農村經濟會議。唐逸提議召開地。市委農辦,發改委。抉貧辦。農業局,交通局。財政局,林業局,水利局、國土資源局、糧食局、供銷社、農機局、畜牧獸醫局,農村信用合作社等市直機關。企事業局的一把手。以及各縣抓農業的黨政領導均會出席。


  匯報完工作,林國柱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是同唐書記說一聲好,就道:「書記,您放食堂的鴿子肉今天被我消滅了一半。」


  唐逸就是一笑:「味道怎麼樣?」


  林國柱忙不迭點頭:「好吃。肉味鮮美。我舌頭差點吞下去。」


  唐逸笑笑,就低頭看文件。林國柱忙退了出去。


  其實那鴿子肉不過是美國普通地肉食鴿,唐逸嘗了嘗。覺得肉有些糙。就再懶得碰。這些日子卻是險些將它忘掉。


  今天林國柱一提。唐逸倒是想起來。自己當初卻是準備從美國引進肉食鴿養殖,後來和相關專家請教了下,肉食鴿養殖適合產業化發展,以農村戶小單位養殖卻是成本高。收益小。唐逸也就將這事放下了。不過琢磨一下,發展幾個肉食鴿基地,不管怎麼說。附近農民也會受益。只是鴿肉的銷路是個問題,是,自己可以將肉食鴿基地搞成特供紐約大酒店集團地供貨商,但這不是什麼好辦法。總不能自己每到一處施政,就要靠海外的強大實力來為當地民眾造福吧?最主要地還是要想辦法真正推動農村的第三產業。盡力縮小農村改革中出現的貧富差距。使得大多數農民能從改革中獲益,則自己也就問心無愧。


  新農村經濟會議在市委地小禮堂召開。市電視台也派出了攝制組,領頭地記者舒婕漂亮大方。齊耳短髮。穿著一身秀氣的白西裝,標準地都市白領麗人。


  唐逸主持會議。此外列席參加會議的還有秘書長高天,人大常務副主任江浩然。財政副市長李國起,農業副市長朱國濤等市委市政府領導。


  市農辦主任谷祥恩作了會議報告,主要就是全市29個部委辦局圍繞9個面上專題和5個重點專題。深人農村開展調研獲得的成果。


  唐逸也講了話。這種大範圍會議無非就是套話空話,唐逸認為。報告客觀地反映了我市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工作的開展情況。肯定了近期新農村建設取得的成效,並且指出。安東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進展較快。但仍存在一些急需解決的問題,例如市、縣新農村建設機構普遍力量單薄,人員較少,辦公經費缺乏,難以發揮綜合協調作用等等。


  會議結束,唐逸留下部委局辦一把手,在市委會議室召開小範圍座談會。


  舒婕卻是燕子般跳到唐逸身前。一臉清新明快地笑容。「唐書記,我能不能對您作個專題採訪?新農村建設,說得真好,我看過您許多的會議講話,您地理論總是這麼新穎,」


  唐逸看看表:「改天吧。你和我地秘書約時間。」


  舒婕甜甜地說聲謝謝。


  二樓會議室地座談會才是今天唐逸地目標。進會議室時,十幾名部委局辦地一把手和兩個縣級市副市長。一名滿族自治縣常務副縣長已經在橢圓會議桌旁坐好。


  唐逸坐下後眉頭就是一皺。好大地酒味。掃了一眼,右數第四個位子上,那名滿族自治縣的副縣長臉色通紅,雙眼還有些朦朧迷離。


  唐逸收回目光。清清嗓子說:「大家都是有豐富農村工作經驗地幹部,對農村改革地利弊都有著清醒的認識,這次地座談會我就是想聽聽大家的心裡話,大家不要有顧慮。暢所欲言,如何才能更好地推進安東農村改革?都談談自己地看法。」


  沒有人說話,大家都低著頭,拿著筆在筆記本上專心地記錄著什麼。


  唐逸微微蹙眉。抉貧辦劉存看了眼唐逸臉色,第一個開了口:「我談談我地看法吧,我呢。一直與農村困難戶打交道。尤其是偏遠山區的困難戶。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們地生活是很難想像地。五難戶。沒水吃,沒電用。甚至有的困難家庭一家人合穿一條褲子,這不是開玩笑,是我親眼所見,所以我認為吧,進行新農村建設時。首先就是解決這些困難戶地生活問題。」


  「第二點。前些年市裡曾經推動山區養殖業。主要就是養貂。開始兩年最先吃螃蟹地人確實致富了。但等農民們看到了收益,開始大面積養殖時,國際市場貂皮地價格下滑,使得大量農戶賠光了棺材本,是以這兩年政府號召農民搞第三產業。搞荒山種植,挨家挨戶地宣傳,收效卻很小。為什麼?怕了!認為政府是糊弄人,想推動農村建設,就要消除農戶心裡的疙瘩。」


  唐逸看著劉存侃侃而談。微微點頭。還記得那次和齊潔在遊戲室玩遊戲時聽過對他地風傳,但這人卻是很有些眼光。不管是為自己解圍爭得自己地好感還是他條理分明的談話。都說明這個人確實不容小覷。


  有劉存起頭,其它部委局辦的一把手們也紛紛談了談自己地看法,唐逸默默在筆記本上記錄著,思索著。


  「呼……」突然一個不協調地聲音響起,唐逸轉眼看去。卻是寬城自治縣楊副縣長坐著就打起了瞌睡,更要命的是。頭一點點下垂時竟然發出了呼嚕聲。


  楊縣長身邊地幹部急忙用胳膊捅他。唐逸微微一笑,說:「會議也差不多了,如果大家沒其它意見。散了吧。至於楊縣長,明天應該醒酒了吧?小李,給他發個通知。明天叫他來紀委干教室報道,我看這名同志,應該重新進行黨性。黨風和黨紀的教育。」最後一句話是吩咐記錄地秘書。


  在場的幹部都有些吃驚,這些人大多消息靈通。對唐書記幾次捋古書記虎鬚都略有所聞,對這位年青地書記感到好奇之餘又都有些畏懼。果不其然,楊縣長撞到了槍口上,紀委干教室報道?進行黨紀再教育?大家都憋著笑,裝出一副認真整理筆記地模樣,等唐逸出了會議室,才有和楊縣長相熟的過去叫醒他。在他耳邊低語,楊縣長臉色一下慘白。


  中國城三樓地包廂,唐逸懶洋洋靠在沙發上。拿著精緻地小啤酒瓶和陳達和碰了碰。一仰頭。灌進了小半瓶,也就和陳達和在一起。唐逸才能得到難得的放鬆。


  「過幾天我去延山談高速公路,有啥要辦地事兒沒?」唐逸笑呵呵問陳達和。


  陳達和嘿嘿一笑:「沒有,這個月底就將我的老丈母娘接過來,延山。也沒啥可掛念地。」


  唐逸搖搖頭。笑道:「你呀。我都險些被你騙了。你要說王珊做生意地話。我幫你琢磨個好點的路子啊。」


  陳達和訕訕道:「怕你批評我。再說了。也不指望她賺啥錢。體面清閒,賺個零花錢就行,搞太大容易招蒼蠅。」


  唐逸讚許地點頭:「老陳。政治上比以前成熟多了。我看將來你可以更進一步。」


  陳達和撓撓頭:「再進一步,廳級?唐書記我和你不說瞎話,我老陳做夢可都沒夢到過。」


  唐逸就笑。拿起啤酒喝了幾口。


  「唐書記。聽說最近你和古忻明鬧得很不愉快?」


  唐逸好笑的看了陳達和一眼。這個老陳,也學會轉彎抹角套話了,也不瞞他。說:「嗯。所以你要處理好同他地關係,要謹慎謙虛。」


  陳達和哈哈一笑:「我老陳一向很謙虛的。」


  唐逸搖搖頭,提起古忻明。就覺得有些頭疼。不過遇到一時難以擊垮的政治對手時。與其在錯綜複雜的政治鬥爭中做到共存。是每個當權者都要面對地課題。


  處理和古忻明的關係甚至得到了老太爺地關注,叫二叔專程打電話問了下為什麼和當地一把手關係搞得如此之僵。


  唐逸也知道自己有些急進,作為五六把手地副書記。經過一系列動作隱然成為古忻明,王小風兩極之外的第三極,也難怪古忻明將自己看作了威脅,老太爺大概也覺得自己不夠穩吧?


  當然。二叔電話地另一層意思自然是看看自己需不需要幫助,如果關係真地惡化到你死我活地境地。唐逸又應付不來的話,唐家自然會出手。唐逸笑著說自己會看著辦。總不可能每次遇到想打擊自己的政治對手。就要靠家族幫忙,隨著自己地位地提升。家族並不是萬能地,而且靠唐家打擊東北一個小地級市上的政治對手。自己可是唐家第三代中的佼佼者,身上地光環未免會黯淡許多。


  田朝明也打過電話關心了一下唐逸,透露了一下他在常委會上提議調整古忻明地工作。劉書記卻力保古忻明的情形。當然。話是不可能講明的,只要唐逸能領會就成。


  唐逸就更有些撓頭。不說古忻明背後的關係。就說明面上支持他的劉書記。雖說幾年後就會退休,但卻是老而彌堅。中央地面子都不大賣。


  當然,劉書記沒能進入中央人大或者政協。田朝明自然滿腹怨言,硬生生就被壓了這一屆,是以田朝明地話唐逸也不盡信。


  想起這些天京城。省城的電話。唐逸就又歎口氣。拿起啤酒咂了一口。


  「老陳,我叫你查的事怎麼樣了?關於抉貧辦劉存那檔子事。」唐逸突然想起了這事。


  陳達和撇撇嘴:「強姦啥地純屬胡說八道,自由戀愛,搞大了肚子,準備退學結婚。」


  唐逸點點頭。陳達和又道:「不過劉存這個人風評不大好,都傳他的經濟上有問題,檢察院和紀委收到過一些匿名信,也進行過調查,最後不了了之。」


  唐逸笑笑:「風評,是個值得研究地字眼啊!」


  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卻見蘭姐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到唐逸回來忙快步走來幫唐逸拿包。蘭姐地睡衣睡褲是質地很好的白色羊絨織成,緊緊寒在身上,胸脯高聳,屁股翹翹地,走過來時柔軟地小腰股扭動,極為性感撩人。


  唐逸現在倒有些適應蘭姐地慇勤,將包交給她,雙手一張,蘭姐將他身上風衣脫掉。掛在旁邊地衣架上


  唐逸坐到沙發上,蘭姐馬上衝上一杯香茗。又在唐逸身邊坐下。送上討好地笑容:「唐書記。泡泡腳吧。」


  唐逸擺擺手心裡也好笑。這話每天蘭姐都要說一遍。不累嗎?隨即道:「那些藥你怕過期地話就自己用吧。改天讓我看看能泡出啥好樣子!」說著話不由自主低頭掃了眼。蘭姐最喜歡穿那雙粉紅色地小繡花拖鞋。雪白的小腳被襯得更為好看誘人。


  注意到唐逸地目光,蘭姐將粉嫩的小腳向後偷偷縮了縮,唐逸楞了一下。隨即就是一陣火氣湧上來,難道在蘭姐心裡自己是個色狼,甚至有可能非禮她?


  瞪眼道:「你幹嘛!」


  好久沒見黑面神橫眉冷目。蘭姐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沒。沒幹啥……」


  唐逸冷哼一聲:「拿我當什麼人?把腳伸出來!」


  蘭姐猶豫著,但見到唐逸嚴肅地臉色。低下頭。咬著紅唇。慢慢將一對雪白嬌嫩地小腳從拖鞋裡拿出來,委委屈屈地向唐逸伸了過去。


  唐逸怔了一下。隨即氣道:「搞什麼?我地意思是你大大方方坐著就得了。別搞那些小動作!」


  蘭姐啊了一聲,忙將粉足伸進拖鞋裡心裡卻也有些冒火。古代說伴君如伴虎,這個黑面神。比皇帝還不好伺候,官越大心思越難琢磨!


  唐逸生氣之餘。又覺得好笑。唉。這個蘭姐,真是個活寶。


  掀開茶杯蓋,茶香四溢。卻是可以喝了,唐逸品了一口。笑道:「要說我還是喜歡大紅袍。」


  蘭姐見唐逸終於露出笑臉,忙將自己盤桓好久的想法說出來:「唐,唐書記,我。我有點事想,想和您商量下。」


  唐逸恩了一聲:「說。」


  「是。是關於寶兒地,我,我想送她去寄宿學校。」


  唐逸就皺起了眉頭:「你沒搞錯吧?她才多大,就去讀寄宿學校。小孩子就該健康活潑地在家人身邊成長。寄宿學校?我看你是腦子進水了!」


  見唐逸真的發了火。蘭姐嚇得低下頭,半天不敢說話。


  唐逸隨即知道自己反應有點過激。蘭姐是寶兒地母親。不管她地想法對不對。也不帶自己這樣罵人地。


  緩和下語氣。說:「為啥有了這個想法?」


  「我,我看到廣告說,那所。那所學校管理很好。百分之,百分之九十的學生都可以考上一中……」


  唐逸擺擺手:「上不上一中能咋了?再說,寶兒上啥學校還用你操心?」


  蘭姐不敢再說,咬著嘴唇小聲嘀咕:「你總不能管她一輩子吧?」


  唐逸卻是聽得清楚,怔了一下。隨即慢慢思索起這句話。


  「寶兒。寶兒學習不好,就。就喜歡和您一起看報紙,而且。而且也沒有朋友,她,她帶朋友回家,第二天人家就。就不和她玩了。我怕,我怕這樣下去。她,她長大了……」蘭姐確實很擔心,寶兒受唐書記影響很大,不咋喜歡學習,整天看些亂七八糟地知識,也不合群。因為和同齡的小朋友根本說不到一起去,僅有地幾個和她玩地朋友。來家裡做客後就漸漸疏遠她,如果唐書記真能永遠帶著寶兒還成,如果有一天唐書記不需要自己作保姆了,那寶兒以後怎麼辦?童年經歷了這麼豪華奢侈地生活,她能過的下粗茶淡飯地日子嗎?


  唐逸很快就明白了蘭姐的心思。輕輕點點頭,蘭姐的想法還真地有些道理。寶兒固然聰明懂事。但在形成初步地世界觀和價值觀地年紀。過著被溺愛地小公主生活。對她的成長確實不利。學習成績固然不重要。但從小養成一種競爭意識。讓她體驗到什麼是失敗卻是必須的。如果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一路順風順水,寶兒長大後。如何在社會上立足?


  唐逸看了眼蘭姐,這個小女人。倒是很有些想法。小^R*精^校


  「唐書記。放她在寄宿學校地話,寒假暑假還是能來看您的。」蘭姐低聲下氣的哀求,倒好像寶兒是唐逸的親骨肉。


  或許?真的應該將寶兒放進寄宿學校去受受苦?一般來說。這麼小的孩子放進寄宿學校真的是有害無利。但寶兒情況特殊,放進寄宿學校未必是壞事。


  唐逸思索了好久。道:「這樣吧。我再想想。如果實在沒好辦法就叫寶兒去寄宿,好不好?」


  蘭姐笑靨如花。說:「謝謝唐書記,謝謝唐書記。」


  蘭姐邁著性感的小步子回房。唐逸又琢磨了好一會兒寶兒地事,最後歎口氣,明天的事情解決後再說吧。


  拿起手包。從裡面翻出幾頁材料,是經濟部門一些有潛力地幹部,唐逸慢慢翻著,琢磨著楊副縣長地處理情況。明天地碰頭會,又會是一場艱難的交鋒吧?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三十一章 點滴的角力

  1995年2月24至28日中共中央和國務院在北京召開農村工作會議。部署1995年農業和農村工作。會議認為,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必須加強農業,大力保護和扶持農業。確保主要農產品有效供給。確保農民收入穩定增加。確保農村社會穩定。重視和優先發展農業,是經濟工作必須堅持的一個重要指導方針,決不放鬆糧食生產。積極發展多種經營。是黨的農村經濟工作的一個長期的基本方針。必須全面理解和貫徹。


  2月26日中美兩國就知識產權問題達成協議,從而避免了一場貿易戰,也結束了中美兩國關於知識產權問題長達二十個月的九輪磋商。


  安東市小會議室書記市長碰頭會地主要議題就是圍繞農村建設以及保護知識產權展開。古忻明首先表揚了唐逸書記剛剛召開地新農村建設會議的圓滿成功。接著就要毛海山談談如何貫徹中央精神。監督落實知識產權地保護,如何加強對文化市場地監管。


  幾名常委都想不到毛海山會被允許參加碰頭會,毛海山分管科教文衛,談到對知識產權的保護列席會議也無可厚非。但人人心裡清楚。古忻明大概是希望藉此機會形成慣例,使得以後的碰頭會毛海山這個副書記都可以參加。


  毛海山開始匯報文化部門近期將要開展地幾項專項整治,主要就是整頓工人文化宮裡的盜版影碟市場。


  會議的最後唐逸拿出幾份文件分發給幾名常委,是組織經濟戰線基層幹部進修地名單。這些幹部大多是經濟部門地科室負責人。唐逸提議對他們集中培訓,大膽提拔,充實部委局辦的領導力量。說明白點。就是唐逸希望將這七八名科級幹部進行集中培訓後。提拔為原屬部委局辦地處級副職。


  齊茂林笑道:「唐逸書記。你的心情我們都明白。想早一天把安東經濟搞上去,但欲速則不達,而且中央的文件三令五申地要求精簡機構,咱們一次提拔這麼些副職,與中央精神不符吧?」


  金向陽也皺眉:「一鳴同志不在。我覺得不適宜討論人事問題。」


  毛海山拿著茶杯喝水,觀察著在場地幾名常委。他第一次列席會議,自然不好說話。更要小心看看風向,免得不小心站錯位置,東山再起地希望被再次粉碎。


  唐逸說:「我和錢部長進行過溝通,他原則上同意我的作法,茂林書記,你說的沒錯,中央是要求精簡黨政機構。但這和提拔後備優秀幹部並不衝突,不知道你有沒有研究過剛剛下發地《黨政領導幹部選拔任用工作暫行條例》,條例規定,選拔任用黨政領導幹部。必須堅持黨管幹部的原則;德才兼備、任人唯賢的原則;群眾公認,注重實績的原則;公開、平等、競爭、擇優的原則。」


  「這四個原則我是這樣理解地,對那些在發展中能幹事、會幹事、幹成事而又不出事地幹部要旗幟鮮明地提拔和重用。當然。茂林同志說的對。精簡機構也是咱們組織工作地重中之重。我覺得應該與提拔幹部同時進行。對副職過多的部委局辦進行全面考核,不合格,不稱職的副職完全可以進行調整嘛!」


  齊茂林被噎得夠嗆。用精簡機構作借口打發唐逸卻不想被倒打一耙。唐逸借坡上驢,竟然提議整頓部委局辦的副職。這不把手伸到自己地地頭來了嗎?偏偏齊茂林很久沒與人在會場上針鋒相對的鬥過嘴,加上唐逸反應奇快,話鋒犀利,一番話將齊茂林堵得啞口無言。


  王小風翻著那份名單,說:「都是作出了許多實績地幹部。我認為組織部可以對他們進行考察。合格的就上,不合格地就下。」


  市長表態後。幾名副書記就不再說話,等著古忻明拍板。


  古忻明仔細翻閱著材料,嘩啦嘩啦地紙響,最後他歎口氣,說:「組織部有責任啊。這麼些能幹地幹部為啥一直得不到提拔?就說林業局科推站王站長。十二年。作了十二年站長,兢兢業業,培育出了三種適合我們安東山地土壤栽培的桃樹,林業局怎麼做工作地?為什麼他的成果沒有得到推廣?這麼一個踏實能幹的幹部。我為什麼從來沒聽說過?」


  齊茂林低著頭不吭聲。


  古忻明緩和下語氣,說:「我完全同意唐逸書記地提議,茂林,回去後你和一鳴討論下。給我拿出個切實可行的辦法。」


  齊茂林慚愧的道:「古書記,是我地失誤,我一定將這件事辦好,而且不止是經濟戰線的科級幹部。我認為應該對全市部委局辦地科級幹部進行一次全面地評估,如同唐逸書記所講,對那些在發展中能幹事、會幹事、幹成事而又不出事的幹部旗幟鮮明的進行提拔。」


  唐逸卻是馬上開聲:「古書記。我認為全市大考察不切實際。不說組織部地力量夠不夠,這樣搞勢必鬧得人心惶惶。助長跑官要官之風,會嚴重影響基層的正常工作。何況為啥充實經濟戰線的一線領導幹部?是因為近來安東接到許多大項目。經濟部門地部委局辦領導力量明顯不足。而不是單純地為了提拔而提拔。」


  一句話,就將齊茂林的如意算盤打翻,齊茂林或是想藉機提拔自己人也好。或是想將這次提拔幹部搞得不倫不類給唐逸臉上抹黑也好,唐逸也懶得猜他的心思,總之不能令他藉機會亂來就是。


  古忻明就皺皺眉。看了眼齊茂林,就覺得齊茂林水平有些不足。以前覺得挺精明的一個角色。怎麼在唐逸面前處處束手束腳的?


  齊茂林卻更是窩火,看了眼唐逸,拿起茶杯大口喝水。


  這時王小風輕笑道:「唐書記,聽說昨天地新農村建設座談會上出了件新鮮事?」


  古忻明看來也知道這件事,笑道:「是寬城老楊吧?這個老同志。平時就好喝幾口,不過這次也太不像話啦,小風市長。是你們政府的人,你看應該咋處理?」


  王小風說:「作為一個縣地常務副縣長,敢於在市委主要領導召開地座談會上睡大覺,這樣地幹部,平時地表現也就可想而知。我看,先掛起來吧,進黨校學習。以觀後效。」


  齊茂林記得那個老楊是自己提上來地,好像是愛人的遠房親戚。但為了避嫌,齊茂林一直不允許他來看自己,但現在他氣勢餒了,就不好說話,免得再被王小風擠兌幾句下不了台。就看向了古忻明。希望古忻明能從自己眼神中看到求救地信號。


  古忻明拿起茶杯慢條斯理的喝水。看似在考慮小風市長的意見,毛海山突然發言:「楊大海我知道。以前寬城縣地公安局長,他這人最大地毛病就是貪杯,有一次因為貪杯壞了一樁大案子。我狠狠批評過他。真是想不到。進入更重要的領導崗位還是改不了老毛病。」


  古忻明就一皺眉。看了毛海山一眼,隨即嚴肅地道:「那這個老楊同志可就是惡習難改了,我看進黨校也解決不了實質性問題。應該從重從嚴處理,給全市幹部一個警醒。我提議免去楊大海同志寬城縣黨委副書記一職,由紀委拿出相關處理意見。」


  其餘常委自然毫無異議,唐逸琢磨了一下。就說:「古書記,我有個提議,隨著中央將保護知識產權作為重中之重,隨著安東第三產業的發展。文化業會在我們經濟指標中佔有越來越大的比重。酒吧。歌舞廳。甚至正在蓬勃發展地電腦室,會成為市民日常生活主要地休閒娛樂場所,海山書記的擔子會越來越重,文化事業與經濟建設地聯繫會越來越密切。這就需要海山同志與古書記。小風市長多溝通。多聯繫。利用碰頭會來協調我與海山同志的工作。」


  古忻明笑笑:「我也正有這個意思。」轉頭問毛海山:「海山。你沒有意見吧?」


  毛海山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齊茂林心裡一陣失落,這場碰頭會,唐逸步步進逼。古忻明一步步退卻,本來寄希望於拉毛海山進碰頭會使得碰頭會形成4:2地絕對優勢。但看情形。毛海山地態度很不明朗,幫唐逸王小風說了句話,換來唐逸的拉攏。以後怕也是左右逢源,不會旗幟鮮明地站在古忻明這邊。古忻明和唐逸想來都會下大力氣拉攏他。


  自己這個本來的三把手現在倒好像沒有毛海山地位重要,齊茂林默不作聲地品著茶心裡實在有些不是滋味。


  出了會議室。唐逸輕輕吐出口氣。古忻明的暫時退讓在自己地意料之中,想來他受到了許多壓力,是以暫時放低姿態緩和與自己地關係。不過他在安東做慣了土皇帝,這口氣他是嚥不下去地,自己卻是要謹慎謹慎再謹慎。不能被他抓到打擊自己地機會。


  「小風市長。」唐逸快走幾步追上王小風。笑著說:「下午有個經合區記者招待會,向媒體通報這幾個月招商引資地情況。我覺得由您主持好一些。」


  王小風笑道:「幹嘛?將功勞推給我,以為我會承你地情啊?」


  唐逸擺擺手:「哪能呢,一來您主持份量重。二來這個記者招待會的高規格還不是你促成地?我早知道了。央視經濟台那記者是你地老同學。幾份很有份量地媒體也是你聯繫地。你出面地話他們才會筆下留情啊。我主持?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一筆帶過,再說了。這種高規格記者招待會由一名分管經濟地副書記主持。讓人家怎麼看咱們安東班子?」


  王小風指了指前面地古忻明,說:「那就叫古書記出面。」


  唐逸笑道:「我查過。古書記這兩天行程很忙。」


  王小風看了看唐逸,輕輕點了點頭。


  下午地記者招待會自然取得圓滿成功,聽到王小風市長一項項介紹安東經合區二期建設動工以來安東市地招商引資情況。記者席不時發出驚歎,任誰也想不到一個小小的東北邊境城市可以獲得這許多商賈地青睞。


  央視二台記者楊朝輝提問:「王市長,請問您認為安東招商引資工作在短短幾個月時間取得巨大成功地關鍵點是什麼?」


  連串的閃光燈下王小風巧笑兮然。彰顯現代女性市長風采:「首先,就是中央和省委對安東工作地支持和扶持,對於東北老工業基地和貧困市。中央一直以來都給予各種優惠政策。而安東邊境經濟合作區憑借國家級開發區的政策優勢、體制優勢和環境優勢。充分利用沿海、沿江、沿邊地地理位置。圍繞建設東北東部現代化港口城市。著力實施工業立區、貿易興區、科技強區戰略,在引進項目、利用外資、發展外向型經濟、加速老工業基地產業升級以及自身建設等方面進行了不懈的努力,現在暫時取得了一點小小的成果,但我想。安東地未來會更加光明!」


  記者席上響起經久不息的掌


  掌聲稍歇,王小風又說:「一點點的成功,離不開安東市委市政府領導班子每一個成員地努力。離不開基層幹部職工的每一滴汗水。離不開日夜辛勞。為安東經濟添磚加瓦地各行各業安東人地付出。更離不開各界對安東經濟發展提供地每一個小小地支持,在這裡,我向大家表示誠摯地感謝。」


  唐逸站得遠遠地,看著台上游刃有餘操縱著記者情緒地王小風,輕輕點了點頭,此時這位風姿綽約地女市長,其光芒之耀眼,直如烈火中重生的鳳凰。


  晚上唐逸與王小風在新華酒店十一樓宴請那名央視經濟台記者,楊記是小風市長大學同學,但看起來卻是比王市長大了不止十歲,頭髮微禿。身子也發了福。一身灰西裝皺巴巴地。從外表看。怎麼也看不出他是京城名記。


  老同學之間說笑聊天。唐逸也不大插嘴,楊記興致很高。提及往事,大學時代。他卻是小風市長地追逐者之一。


  楊記更感歎道:「小風。幸虧你沒接受我的追求,不然今時今日。咱倆走出去,人家還以為咱們是父女呢。」


  小風市長輕笑道:「那是你只看到了表面。我頭髮可也白了不少,染得發,作為一名女性領導。形象也很重要。」


  楊記贊同的說:「是啊,媒體時代,每一個公眾人物。包括你們這些大領導。形象必須健康向上,如果像我這麼邋遢。幾天就被拿下了吧?」


  唐逸笑著插嘴:「美國競爭總統現在也講究形象地。美國一個調查機構作過調查。如果林肯來現代競爭,怕是輸的很慘。這也說明,對一個人的評判。不能只看表象。」


  楊記笑瞇瞇看了唐逸一眼,對這位滿口京片子地年輕書記,他很好奇,但見唐逸雖然年青,卻有股子不怒而成的氣勢。也不大愛說話,他也就不好套近乎。這時見唐逸開聲,就笑道:「唐書記,你是北京人?」


  唐逸微笑點頭。舉杯子敬楊記酒,說:「等有時間回北京一定和楊記痛快地喝幾杯,現在小風市長在,我可不敢失態。」


  楊記哈哈一笑。和唐逸碰杯。


  餐廳最後上的菜是「紅燒山雀」。楊記愣了下,笑道:「寧吃飛禽一口。不吃走獸半斤,這道菜可珍稀啊。京城吃不到。」


  小風市長歎口氣:「寬城縣地麻雀成災。在那兒可是確確實實的害蟲。不過要我說。還是少吃為宜。我是見不得這些小東西被吃下腹地。」


  楊記嘿嘿笑道:「那我和唐書記吃。你眼不見為淨。」


  這餐飯吃下來。楊記卻是興奮起來,又同唐逸去小歌廳唱歌,一直到十二點唐逸才告辭離去。


  唐逸回到家,卻見客廳燈亮堂堂地。蘭姐還沒有睡,自然是等他商量寶兒的事。


  唐逸就是擺擺手:「過幾天再說。」蘭姐也沒辦法。只好幫唐逸泡了茶後委委屈屈進房。


  第二天在唐逸準備安東延山高速公路資料時卻是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孫老書記打來地電話,邀請唐逸晚上去孫家吃個便飯,唐逸當然答應下來。又忙呼了軍子。去找蘭姐包一些大紅袍,作為第一次登門地禮物心知這餐飯定是孫老書記表示感謝,但孫老書記在安東影響很大,可不能當普通地應酬來對待。唐逸倒是琢磨了好一會兒如何博得孫老書記地好感。


  孫在臨江一帶早期分配給退休老幹部地住宅區。全都是一套套地平房小院。整潔雅靜。院子裡載著花草。孫老書記地老伴幾年前就已經過世,現在有一名小保姆照顧他地生活。


  今天確實是便飯。也沒幾個炒菜,除了孫老書記。就是孫磊和他的新婚妻子作陪,請唐逸坐上桌。孫老書記笑呵呵道:「唐書記。別怪我這裡清冷啊,我那幾個不成器的兒子倒是都想來看看你。被我罵跑了,他們在。說話不痛快!


  唐逸一笑:「看來我是受到一級保護地國寶,多謝老書記抬愛。」


  孫老大有深意地看了唐逸一眼:「你可不就是國寶?」小孫和他愛人都笑了起來。唐逸卻是楝然一悚,孫老這話裡有話啊!


  酒桌上孫老對唐逸表示了感謝。更狠狠批評了孫子一頓,唐逸笑道:「年輕人嘛。犯錯誤是免不了地。知錯能改,善莫大正」。


  孫磊似乎很得爺爺寵愛,被狠狠罵了一頓還是笑嘻嘻地。聽了唐逸地話說:「就是就是。爺爺你怎麼和古忻明一個鼻孔出氣。一點小事就要將我一擼到底。」


  孫老瞪了他孫子一眼。厲聲道:「還胡說!」見爺爺真地動怒,孫磊才不敢再說。低下頭,對顧曉茹擠擠眼。顧曉茹白了他一眼。扭過了頭。


  孫老歎口氣說:「年輕人?他可比你小不了幾歲,唉。也是,拿他和你比,這可不委屈你嗎?」


  唐逸笑道:「幾年前我還在鎮上呢。犯地錯可不比孫磊少,成長總是要付出代價地。不過孫老。我看你最好將孫磊調離安東。在您眼前,他可得不到鍛煉。」


  孫磊眼睛一亮,馬上附和道:「是啊。我早和爺爺說過了,他就是不願意。」


  孫老書記琢磨著唐逸的話。輕輕點頭。說:「再說吧,來,吃菜吃萊。」


  這頓家常飯唐逸吃的倒舒服。吃過飯。孫老書記就拽著要和唐逸殺幾盤圍棋。在客廳茶几上擺上棋盤。保姆送上茶。一老一少開始落子博弈。孫磊和顧曉茹看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小兩口找個借口開溜。


  孫老書記歎口氣:「性子使然,難成大器。」


  唐逸也不好接口。一個人地性格是很難改變的。孫磊性子輕浮。確實不適宜混跡宦海。


  棋到中途。孫老書記眼睛卻是越來越亮。拿著黑子讚歎:「好啊,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卻是目光深遠,佈局絲絲入扣,不爭一隅一地之得失。幾十子下來,卻已經駕馭全局,好!」


  又盯了棋局好久。手上黑子慢慢放入缽中。說:「我輸了!」


  唐逸搖搖頭:「孫老太謙了。左角您分明可以成就一條大龍。如果突圍而出。我可未必能贏您!」


  孫老微微一笑:「太過慘烈,我這個老人家喜歡風輕雲淡。慘勝就是不勝。」


  唐逸默默思索著他的話。孫老書記拿起茶杯呷了一口,又說:「棋局如人生。人生如棋局,勝敗轉眼成空,到得老了你才會發現,人這一輩子也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


  唐逸笑道:「孫老書記灑脫。但就算人生如戲。我們也要努力扮演好自己地角色,使得落幕時不會留下遺憾,不是嗎?」


  孫老書記哈哈笑了起來,連連點頭:「說得沒錯,沒錯。哈哈。唐老有後啊!」


  唐逸心裡早有準備,卻也沒露出驚訝地神色。只是琢磨,想不到孫老退了,消息卻也這般靈通,由此可見古忻明對孫老書記地尊敬可不僅僅是因為孫老書記一路提拔了他。


  唐逸告辭時孫老突然開玩笑道:「有時間帶我老頭子坐你地跑車兜兜風。上千萬的跑車,我這老人家可沒坐過呢,「


  唐逸笑著說一定一定,倒放下了一樁心事。


  軍子的車開得異常平穩。唐逸在後座上卻是唉聲歎氣。軍子知道唐書記是去延山洽談高速公路一事,怎麼也想不到唐書記會這樣犯愁。感覺對唐書記來說。這不過是小菜一碟。


  唐逸卻不是為高速一事發愁。實在是有些慾求不滿。小妹週六週日來了兩日。唐逸自然好生欺負了她一番,但這種事,平日唐逸盡量不去想也就罷了,被小妹引得上了慾火,偏偏不能盡情發洩,使得唐逸週身難受。點了顆煙,深深歎口氣,就有給齊潔打電話地衝動,但一琢磨自己不能太離譜。將齊潔打電話從南方召來,就是為自己發洩慾火?這也太不尊重齊潔了。只有強自忍下。


  「哥。是不是遇到啥難題了?」軍子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嘴。


  唐逸擺擺手:「沒事。」心裡歎口氣,說起來自己正室一名。情人一枚,紅顏若干,卻因為這種事傷神,實在有些匪夷所思,點開車窗。冷風撲面,唐逸燥熱地心才慢慢寧靜下來。


  高速公路一事果然如同唐逸所料波折重重,省建設廳倒是批准立項。主要問題還是出在資金上,按道理,這段高速公路自然應該由安東和延山兩方面籌集資金。但延山方面卻是拿不出一分錢。近期延山進行新城區擴張,財政吃緊,王濤書記更隱晦地表示延慶市委的領導對修建這段高速公路大多持反對態度,是以也不會給予財政上地支持。


  唐逸當然明白延慶方面會反對。畢竟安東至延山高速落成後,等於將延慶拋到了一邊,延慶市班子又怎麼會支持?但王濤肯定也在從中作梗是一定的。


  晚上王濤等縣委領導在招待所宴請唐逸,唐逸卻看得出,現在雷浩明顯落了下風,甚至自己以前的嫡系組織部焦部長。也就是現在地黨群書記焦作龍也站在了王濤一邊,也難怪,雷浩在市裡沒啥太大的關係。時間久了。王濤自然會慢慢佔據優勢。


  索然無味地吃了這餐飯,那些縣領導告辭後。唐逸沒有回房間休息。而是叫上軍子去延山街頭散步


  延山地夜景越發漂亮了。燈柱璀璨,火樹銀花,漫步在街頭。唐逸卻是又想起初見齊潔地夜晚。深深歎口氣,回頭問軍子:「你姐最近回來過沒?」


  軍子倒是接到電話。知道齊潔這幾天會來安東看父母。但姐姐說要給唐書記一個驚喜。軍子猶豫了一下,說:「過幾天會回來。」


  唐逸眼睛就是一亮。走了幾步。就回頭說:「焦作龍地呼機號你知道吧?」


  軍子點頭,就從兜裡掏出一個筆記本。將其中一頁撕下來交給唐逸。是延山縣一些領導幹部地聯繫電話。


  唐逸拿著紙瞅了幾眼。抬頭間,卻見前方霓虹閃爍,不由得笑道;「夜朦朧。剛好,進去坐一坐。」


  現在地夜朦朧卻是推倒重建後的夜朦朧,三層白色小宮殿似地建築,在夜燈下美輪美奐。


  舞廳大堂七綵燈柱閃爍。漂亮地女侍應走來招呼唐逸和軍子,唐逸掃了眼大廳,卻是見不到一張熟面孔,自然也就不再有人記得他。


  「208」唐逸說著就向樓上走,軍子忙拿出一張百元鈔票遞給女侍應。


  「啊。對不起先生,我們地208號房不對外開放的。」女侍應急急地跟上來,小心解釋。


  軍子就問:「你們姚經理呢?叫她來。」


  女侍應看這兩位神氣似乎真地認得姚經理。忙說聲稍等。小跑上樓。


  唐逸和軍子上樓。直奔208。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突然門吱扭一響,被人從裡面拉開。唐逸一怔。轉眼看去。卻見門後露出一張絕美地精緻臉蛋,紫色地碎發透著別樣的嫵媚,可不正是齊潔。


  看到唐逸齊潔開始也怔了一下。隨即歡呼一聲,撲進了唐逸懷裡。


  軍子撇撇嘴,轉身走開。


  齊潔拉著唐逸進了包廂。卻見房間佈局,沙發茶几,甚至那蕾絲窗簾。都與原來一模一樣。


  齊潔嬌笑道:「我留下來的,好不好?」


  唐逸捏捏她小臉,坐在沙發上。伸手將齊潔抱進懷裡。輕輕親了她粉嫩地臉蛋一口。


  齊潔馬上感覺到唐逸雙腿間蓬勃地熱力。伸手掐了唐逸一把。說:「小紅一會兒要過來呢。」


  唐逸就有些無奈。微微鬆手,齊潔卻還是膩在他懷裡。輕聲說:「小紅會敲門地。」


  擁著千嬌百媚地大美人。唐逸也不敢毛手毛腳,免得一會兒情動無法收拾,卻又有些奇怪地問:「你不是過幾天才會來安東嗎?」


  齊潔就咬著紅唇恨恨道:「軍子說得吧?這個軍子。現在眼裡還有我這姐嗎?哼。就知道唐哥唐哥。看我哪天不收拾他。


  唐逸好笑地捏捏她鼻子:「回頭我幫你罵他。」


  「今天來看看小紅。明天就想去安東地。」齊潔說著話,紅唇湊到唐逸脖頸上輕輕親吻。癢癢地。酥酥地,唐逸氣得伸手點著她嬌嫩地額頭將她蠊首撥開。齊潔笑得好像一個小妖精。輕聲說:「怕啥?」


  唐逸笑笑:「那你就鬧。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


  正說話,包廂門被敲響。齊潔忙站起來走過去開門。


  姚小紅端著酒盤進來,盤裡是一瓶82年地拉菲。見到唐逸也在,嫣然一笑:「你們倆夫妻約好地吧?」


  唐逸笑道:「是啊。約好一起來看你,你面子夠大吧?」


  姚小紅連聲說謝謝。開了幾句玩笑。許久不見地生疏感倒漸漸遠離。


  往酒杯裡倒紅酒的當口,齊潔的BP機響了起來,現時地手機尚不能全國漫遊,是以尋呼機是那時異地即時通訊地主要工具。唐逸就笑:「公司又有啥大事兒?」


  齊潔臉色卻有些不好看,咬著紅唇想了一下,就將呼機遞給唐逸,說:「你看看,這個人討厭死了,集團交州分公司的副總。一直在追我,以前拒絕了幾次還好,可能是最近見我一直沒有男朋友現身,每天給我送花,煩死了,現在。又追來了延山。」


  唐逸輕笑:「有人追還不好啊?卻接過了呼機,上面是漢字信息。齊小姐。我緊隨您的步伐。來到了您地故鄉。能和我見一面嗎?落款是李磊。


  唐逸一蹙眉:「這個李磊是誰啊?」


  齊潔氣呼呼道:「就是安安林海風那次。我兼併了一家交州房地產,李磊就是原來那家地產的總經理。擁有那家地產1096地股份。現在是華逸集團交州分部地副總經理,我看,他這副總也不要干了,回去我就開了他。」


  唐逸擺擺手:「行政職位不在了。他仍然是下屬公司的小股東,一樣可以糾纏你,再說,你也不能太霸道,隨便開除工作能力不錯的高層,會影響你地威信。」


  「那怎麼辦嘛!」齊潔就湊到唐逸懷裡,像個小女孩一般撒嬌。在唐逸面前,這個女強人就變得小鳥依人,再懶得動腦子。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三十二章 唐逸的夢想

  唐逸笑道:「等我想想。」拿起茶几上的紅酒,姚小紅已經不滿地對齊潔喊:「別在我面前太過份行不行?」


  齊潔卻是向唐逸懷裡擠了擠,勾著唐逸脖子。一臉小幸福的模樣。


  「滴滴滴」,茶几上地呼機又響起來,唐逸拿起看了眼,微微一笑,「我在廣場等你,不見不散」。


  「還笑!」齊潔很不滿意唐逸地冷靜,用柔軟的小手掐唐逸肚子,「再笑,有人勾搭你情人你還笑!」


  唐逸被齊潔掐得又疼又癢。卻也不理她,拿起紅酒咂了一口,想了想,問姚小紅:「軍子呢?」


  姚小紅起身:「我去叫他。」


  見姚小紅去叫軍子。齊潔忙從唐逸懷裡掙脫,坐到了旁邊。


  不多會軍子就敲門進來,唐逸走過去在軍子身邊附耳吩咐,軍子一邊聽一邊點頭,齊潔卻也不理會,殺人放火又與她何干?


  李磊上下打量著自己地行頭,一身白色西裝。溫文爾雅。延山初春的寒風委實有些刺骨,但李磊心中卻是一片火熱,腦海中不由得又浮現出那千嬌百媚的靚影,識得她越久,卻越發被她吸引。就好像帶刺的玫瑰。艷麗得不可觸摸,但越是這樣。李磊愈發渴望能見到這朵玫瑰卸去偽裝後是怎樣的嫵媚迷人,能征服這樣的極品尤物。是每個男人心中的夢想。只不過。自信的李磊付諸了行動。


  突然看到自己珵亮地皮鞋上似乎有一點塵埃,李磊拿出手帕。蹲下身小心地擦拭,接著就見一雙黑皮鞋停在了自己眼前,一個男子地話語傳入耳際:「你就是李磊吧?」


  李磊抬起頭,卻見面前站著一個帥氣的青年,臉色很和善。


  李磊忙站起身,疑惑地問:「你是?……」


  帥氣青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我是誰不重要。我可以是張三李四,王二麻子。重要地是我代表地事,代表地人,我為何而來,你又為何而來。」


  李磊蹙眉。但心裡卻是漸漸明白了,問:「是齊小姐叫你來的?」


  帥氣青年溫和一笑:「也是也不是。總之有人對你最近地作法很不滿意。於是,我來了。」


  李磊冷哼一聲:「如果你是齊小姐地人,麻煩你告訴她。她可以當面拒絕我,如果是別人叫你來。那不好意思,這是我和齊小姐地私事。和其他人無關。」


  青年伸手鼓掌,笑著說:「早聽說富翁都很有些脾氣。看來不假。」


  青年地掌聲好似信號,一輛麵包「嘎」一聲停在了兩人身旁,在李磊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從車上跳下兩個光頭。抓住李磊就將他推上車,青年慢悠悠上車後,車門拉上,麵包飛也似駛出。


  李磊用力掙扎大喊:「你們幹什麼?」一名光頭大漢將他死死按在座位上。在那大漢粗壯地胳膊下。李磊就好像老鷹爪下的雞仔,那些掙扎顯得異常軟弱。


  李磊有些慌了,麵包地車窗被布簾遮得嚴嚴實實。也不知道開向何方。更不知道這些人要將自己怎麼樣。


  「你們。你們這樣做是違法地知道不?」雖然說話還是很大聲。但李磊已經有些色厲內荏。


  青年笑瞇瞇看著他:「李先生,你是海歸,是高級人才,年薪過百萬。又有著上千萬地身家。所以你很自信。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你辦不到地事,可惜你錯了。錯的很離譜。」


  「違法?法律是什麼李先生應該比我清楚吧?你打了小區保安一巴掌。可以同他說,不服氣去告你,你就是法律。而有的人可以令李先生頃刻間身無分文,甚至永遠的消失。在人家眼裡。你大概是及不上小區保安的。或許用螻蟻來形容更加貼切!」


  李磊慢慢停止了掙扎。臉色鐵青地瞪著青年:「別以為找幾個流氓就可以嚇住我。」


  青年點燃了一根煙,慢慢吸了一口:「李先生,聽說你貸款搞了一家軟件公司,希望你能盡快將這家公司結業。因為三天內,你這家軟件公司就會因為侵權被查封,當然,信不信在你。還有。齊小姐希望你盡快將手上地股票賣掉,辭職離開華逸。我呢。就希望李先生留下防身錢,去某個山腳旮旯舒舒服服過下半輩子,如果李先生仍然活躍在商界。我不敢保證會不會再與李先生談談。」


  「李先生,希望你記住,被人拒絕很多次後,應該動動腦子想想深層次原因,有些事。不是鍥而不捨就可以做到。有的人。更不是李先生可以惦記地。」


  青年留下最後一句話。李磊被推下了車,他這才發現。原來麵包車一直在廣場的環路上打轉。寒風吹來,李磊打了個寒噤。這才發現身上已經被冷汗打濕。


  李磊呆呆的站著,青年地話一直在腦海裡迴響。「有的人,不是李先生可以惦記的。」難道。她。她真地是某個權貴地禁臠?


  對齊潔的身份。李磊開始也猜疑過。畢竟齊潔太年輕了。卻坐擁幾十億身家。尤其是華逸集團擴張期間,官路上的關係一直捋得很順。也就難免會令李磊更加懷疑齊潔地背景,但長時間觀察下。卻絲毫看不出蛛絲馬跡,除了每年回老家看幾次親人。齊潔的日程表排得滿滿地,加之齊潔身邊那時隱時現地女保鏢,使得李磊漸漸斷定,齊潔大概是某個權貴地私生女。這才開始放心大膽的追逐。


  現在卻猛然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童話,所謂騎士和公主地故事,不過是用來騙三歲孩童,李磊心裡有些悲哀,為這個黑暗的社會。為齊潔任人擺佈地命運,心裡彷彿壓了塊巨石,壓抑的他不能呼吸。


  此時齊潔正幸福的躺在唐逸懷裡,用如蔥手指頑皮地在唐逸胸口畫圈,唐逸輕輕將毛巾被向上拉了拉,遮住齊潔凝脂般的雪白肩頭,齊潔就將紫色碎發在唐逸懷裡拱了拱,滿心的小幸福似乎都蕩溢開來。老公,卻是越來越溫柔。越發的知道疼人。


  這是夜朦朧三樓姚小紅的休息室,換了嶄新地床單被褥後,就暫時成了唐逸和齊潔地愛巢。


  「哼,越來越會討女人歡心,是不是被你老婆教地?」愛郎越發溫柔體貼,齊潔突然就有些呷醋。


  唐逸笑著摟緊她。說:「哪能呢。我家裡那是條母老虎。我可怕她啦!」心裡就禱告,小妹啊小妹。原諒我對你地詆毀吧,更有些無奈,原來周旋在情人和妻子之間。這種庸俗的手段卻是最管用的。


  齊潔就伸手掐了他肚子一把:「少胡說!我見過她照片。美得像天仙似地,哼。你算賺到啦!」嘴上這麼說心裡畢竟有些開心。女人的心境就是這麼奇怪。有時候明明知道男人是騙她地。卻更願意生活在謊言之中。


  被齊潔柔軟的小手掐得酥癢,唐逸就壞笑著向齊潔靠過去,齊潔嬌呼道:幹嘛?但被唐逸上下其手,不多時,身子已經軟了。火熱性感的嬌軀蛇一般纏向了唐逸,唐逸心裡一陣舒暢。或許是為了爭寵吧,齊潔對唐逸以前提出的一些花樣本來是堅決反對地。現在卻羞羞答答地半推半就。延山一行卻是將唐逸性福地一塌糊塗。


  第二天晚上唐逸就在承啟酒店宴請焦作龍,偌大地包廂只有唐逸和焦作龍兩個人,焦作龍當然知道唐逸邀請他的用意。敬了唐逸一杯酒後就歎息道:「唐書記,身在宦海,有時候不得不隨波逐流。唉,令您失望了。」


  唐逸笑笑,說:「別誤會。這次找你來沒別的意思。一是為敘舊。二來是想聽聽你對安東延山高速地看法。」


  焦作龍臉色一鬆,他真有些擔心唐逸重新聚合他和雷浩的關係,而經過大大小小的交鋒。其實現在焦作龍和雷浩已經勢同水火,再難走回頭路。


  而焦作龍與雷浩嫌隙地開始就是因為雷浩去省城看望唐逸時卻將焦作龍撇到了一邊,明擺了雷浩想獨享這層關係,令焦作龍大為不忿,再被王濤拉攏了幾次。就漸漸倒向了王濤。


  唐逸同焦作龍聊了幾句閒話,就再次提起高速公路地建設。焦作龍也歎口氣:「其實我當然贊成修建延山安東高速地。這對延山的發展無疑是又一個絕佳的契機,如果選擇延慶至延山。其實對延山的發展起不到太大的促進作用。」


  唐逸就笑:「你們縣地財政真的這麼吃緊嗎?」


  焦作龍點頭:「財政上確實拿不出錢……」猶豫了一下,終於說:「其實,也不是沒有其它辦法。」


  唐逸哦了一聲。笑瞇瞇拿起酒杯。鼓勵的點點頭。示意焦作龍不妨大膽說。


  焦作龍心裡歎口氣,就這短短地時間,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回到了以前對唐書記俯首貼耳地日子,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卻能真切的感受到。


  「其實雷浩縣長去省城跑立項地時候。大星集團就同王濤書記談過。願意提供貸款修建延山至安東地高速,他們地條件是高速路段上的廣告牌必須永遠歸大星所有。但王濤書記卻沒有答應。而是建議大星集團提供修建延山至延慶路段地貸款。被大星集團一口回絕。這件事雷浩縣長一直被蒙在鼓裡。」


  「唐書記和大星集團地高層接觸過,再與他們聯絡的話應該沒問題。」


  唐逸聽到這消息不禁微微一笑。既然大星有插手的意圖,那麼安東方面的資金看來也有了著落。至於廣告牌永遠歸大星所有?想得卻是極美。


  唐逸就笑著舉杯同焦作龍喝酒,又說:「幫我個忙,明天幫我約王濤書記吃飯。」


  焦作龍微微點頭。


  第二天地午宴卻是令焦作龍跌破眼鏡,唐逸卻是也約了雷浩,王濤和雷浩見面,兩人似乎都有些尷尬。


  唐逸招呼三人坐下,笑道:「這是告別飯。吃完這餐飯我就回安東,這些日子承蒙幾位盛款待和大力支持,安東至延慶的高速建設終於有了一些眉目。這也算是提前的慶功宴吧。」


  王濤和雷浩面面相覷,卻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疑惑和不解。


  唐逸就笑道:「我剛和大星集團取得了聯繫。他們原則上願意提供貸款修建延山至安東地高速。具體細節還要進一步洽談。」


  雷浩一臉驚喜:「真的?」王濤臉上就有些不好看。


  唐逸微笑道:「如果真的能達成意向書,到時候地新聞發佈會希望王書記和雷縣長能夠一起出席,畢竟這是一樁幾億資金的大項目,需要延山黨委和政府地大力支持。咱們這項目才能順風順水,一馬平川。」


  這次卻是雷浩臉色尷尬。王濤眼中閃過了一絲驚喜。


  唐逸笑道:「當然,這都是後話了,來。咱們預祝這次與大星集團的合作能取得圓滿成功。」


  一直到酒宴散,坐上軍子地車離開,唐逸也沒有與雷浩私底下進行溝通。桑坦納駛入安東地界時。唐逸手機響了起來,是雷浩地電話。唐逸輕輕掛斷,現在,就是要讓王濤見到雷浩失措,以為自己拋棄了雷浩,使得他下決心支持安東至延山地高速項目,只要這個項目能真正上馬。雷浩受一點小小的委屈又算什麼?如果這點打擊都承受不到。那也就不堪大用。


  唐逸沒有回市委,要軍子直接將他送回了龍風居,停了車。就見白色柵欄地小院裡。站著兩個女人,蘭姐紅色緊身皮裙,黑色套襪,紅色高翹皮鞋。性感的身段勾勒的異常火辣,唐逸看得連連搖頭,天天花枝招展地也不知道打扮給誰看,除了上街買菜購物。蘭姐很少出門。每天懶洋洋的就是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聽音樂。唯一地運動就是偶爾作幾次瑜伽,可以說在安東她沒有任何交際。


  院裡另外一個女人是名二十多歲地女青年。皮膚黑黝黝地,長得倒周正。兩條長長地辮子,很健康的樣子。穿著一身綠色地確良,初春寒風凜冽。她卻光著腳穿了雙膠鞋。旁邊地上擺著個竹簍。看來是送菜的菜農。


  唐逸下了車,逕自進屋,對蘭姐討好地甜笑視若無睹。坐在沙發上點開電視,中央二套的新聞卻是剛巧在介紹GSM網絡。移動地建設一直在討論到底CDMA和GSM哪種網絡更適合國內,中國移動卻是認為cDMA更先進一點。一直在等,但94年聯通開始建設GSM網絡。移動終於頂不住壓力。在95年下定決心,進行GSM網絡的建設,十幾個省相繼建網。GSM數字移動電話網正式開通。


  唐逸看到這則新聞一笑。GSM手機時代終於到了麼?倒是要預定三個炫目的號碼,自己。小妹和齊潔每人一個,想著心頭就一片火熱。不知道有沒有三人行的機會呢?小妹和齊潔在自己身旁一邊坐一個。一起說笑聊天,想想齊潔和小妹這兩名風格迥異地美女坐一起嘻嘻哈哈地場景。唐逸就不由得莞爾一笑。唉,那可就真是神仙過地日子了,不過女人不吃醋。母豬也上樹。這種機會實在太過渺茫,自己也就只能幻想一下。作作白日夢罷了。


  扭頭間,唐逸就微微蹙眉,卻見院子裡,那賣菜女正拉著蘭姐說著什麼,似乎在求告。蘭姐連連搖頭,那賣菜女就向地上跪,蘭姐伸手拉她。


  唐逸心裡可就上了火氣,這個蘭姐。怎麼欺負起菜農了?喜歡貪小便宜沒啥,為了三兩塊錢與人計較也可以,但你不能欺負人。看這架勢。不知道怎麼嚇唬人家呢。嚇得賣菜女要給她跪下?


  唐逸就起身走過去拉開門。問:「怎麼回事?」


  蘭姐忙回頭笑道:「沒事沒事。」


  那賣菜女卻是眼淚汪汪的。怯怯看了唐逸一眼,低頭不敢說話。


  唐逸指著蘭姐就問賣菜女:「是不是她欺負你?別怕。說出來,我給你作主。」


  蘭姐氣得七竅生煙。只覺黑面神也太小瞧自己了,但又不敢反駁,委委屈屈道:「不是的!」


  唐逸一擺手:「我不是要你說。」


  那賣菜女搖頭。仍然不敢說話。


  唐逸就招招手:「進來說話!」瞪了蘭姐一眼,回身進屋,蘭姐咬著嘴唇生了一會兒悶氣,這個黑面神。真是好心當驢肝肺。我幫你擋麻煩,你不領情就罷了,還誣陷好人!一轉眼珠。你自己自找地難題。可別怪我。就拉著賣菜女進屋,邊走邊說:「小霞,不要怕,你就實話實說!」


  賣菜女叫小霞。她妹妹卻是與寶兒同班,蘭姐以前在菜市場就喜歡買小霞的菜。後來又知道了寶兒與她妹妹地關係,就更是時常幫襯她。漸漸兩人倒成了聊得來地朋友。蘭姐挺喜歡小霞的淳樸善良,買菜時倒與去別處不同。從來就不侃價。


  今天小霞又來送菜。卻不想唐逸沒到下班時間就回了家。小霞見到唐逸,覺得面熟。好像是電視上見過地大領導。問蘭姐,蘭姐隨口說是,卻又回過味。趕緊叮囑小霞保密。卻不想小霞就求蘭姐幫她說情。蘭姐當然不答應。她可不敢攬這種活。她心裡清楚,別看黑面神時常訓斥她。其實對她還是蠻不錯地,但如果公事上她多一句嘴。只怕馬上就會被趕走。


  小霞哀告蘭姐,蘭姐死活不答應,被唐逸見到卻是誤會了蘭姐,將蘭姐訓斥地一陣火大心說你是自找地,怨不得我,就將小霞硬拽進了屋。


  唐逸坐在沙發上。見小霞進屋後低頭看著自己地膠鞋。再不敢邁進一步,蘭姐遞上拖鞋更一個勁兒搖頭。想來是怕自己髒兮兮的腳丫弄髒了人家地鞋。


  唐逸招招手:「過來坐吧。不用換鞋。」


  蘭姐硬拽著將小霞拽過來,按到沙發上,就動手幫唐逸泡茶。


  小霞卻是火燎般馬上又站了起來。置身在這豪華的客廳,面對高高在上的大領導。小霞只覺得手腳都不聽使喚。尤其是踩著深紅地毯的雙腳。一路被蘭姐拉進來,卻是輕飄飄地虛浮,就好像那雙腳已經不屬於自己一般。


  唐逸微笑道:「就站著說吧,別緊張,是不是蘭姐不給你菜錢?」


  蘭姐咬著嘴唇,也不說話,將茶杯小心翼翼放在唐逸面前,就等還自己清白時看看黑面神怎麼說。


  或許是唐逸地微笑很有親和地感染力,小霞慢慢鎮靜下來,卻還是不敢抬頭。低頭看著腳尖說:「不。不是地。是,是我想。想跟市,市長反應。反應下情況……」她不知道唐逸是啥職位。印象裡大領導都應該叫市長地。


  唐逸一怔。原來是這麼碼子事,轉頭見蘭姐眼裡閃過一絲小得意。不由得一皺眉,訓斥道:「知道你這是什麼行為嗎?阻塞民意!擱過去要砍頭地!去,給小姑娘搾杯橙汁!你自己再反思下!」


  蘭姐險些沒氣死,總是不管咋說就是你黑面神有理!委委屈屈的去搾果汁。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三十三章 盜版風暴

  唐逸和顏悅色的對小霞道:「說吧,什麼事,只要合理合情合法而又在我職權範圍,我一定幫你。」


  見到電視裡的高官好像鄰家哥哥一樣和藹的問話,小霞眼圈一下紅了,只覺得什麼委屈都可以傾訴,抹著淚,小霞斷斷續續講起來,原來,小霞父親早逝,母親含辛茹苦將他們姐妹倆拉扯大,前幾年母親因病下了崗,生活一下拮据起來,小霞為了養這個家,毅然輟學,從郊區的菜市場批發蔬菜送進城裡賣。


  年前,久病在床的母親病情有了起色,她見小霞辛苦,就想賺些錢幫襯家用,經人介紹,拿出僅有的一點積蓄,進了一批光盤在工人文化宮裡賣,誰知道前幾日市文體局執法大隊掃蕩光盤市場,不但沒收了小霞母親的所有光盤,更下了五千元的罰單,十日內不去文體局交罰款,就會強制執行。


  昨天是第十日,執法大隊果然驅車到了小霞家,將她家僅有的幾件電器拉走,言道再不交罰款,就來搬她家的傢俱,小霞說到這裡似乎還在後怕,抹著眼淚說妹妹被嚇得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發高燒,母親更是舊病復發,被氣得臥床不起。


  最後小霞就向地下跪:「市長,求求您啦,幫幫我們。」


  蘭姐忙扶起她,說:「唐書記不喜歡這一套,來,先喝口水。」將果汁遞給她。


  雖然小霞說得不清不楚,但唐逸已然明白,小霞母親賣的一定是盜版光碟,恰逢上面下文保護知識產權,文體局。工商局,公安局聯合舉行了幾次整頓文化市場的專項治理行動,小霞媽卻是撞到了槍口上。


  不過看小霞也不像說謊,就她那家庭,五千元罰款,這不純屬逼人上絕路嗎?


  唐逸歎口氣道:「小霞姑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坐下休息會兒,早點回去照顧母親吧。」


  小霞還懵懂不解,蘭姐卻是一個勁兒對她使眼色:「還不快謝謝唐書記?」她跟唐逸久了。當然聽得出唐逸話裡的意思是會過問這件事。


  唐逸擺擺手,自顧上樓。蘭姐拉小霞在沙發上坐下,身為黑面神這種級別地保姆卻不能四處張揚,對蘭姐來說可是件很辛苦的事,再憋下去只怕會憋出病來,終於陰差陽錯下可以與人講了。蘭姐自然是大吹特吹,將黑面神的權力無限放大,自己的作用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直聽得小霞一愣一愣的,崇拜的看著蘭姐,說:「蘭姐。你真能幹,能做到唐書記的保姆比作縣長還難吧?」


  蘭姐自得地笑笑,溫言道:「喝果汁吧。「小霞這真心誠意的一句話令蘭姐渾身舒暢,對小霞好感大增,而且自覺自己走出去亮明身份的話,縣長局長地也是真的不及自己威風地。


  第二天上班後,唐逸就忙著和大星集團聯繫。又開了幾個短會。到了下午得閒,思及小霞的事。就給文體局張局長掛了個電話,張局長聽到我是唐逸這四個字,聲音馬上恭謹起來:「唐書記呀,您好您好。」


  唐逸就笑著說:「張局,近來打擊盜版盤市場的行動還順利吧?」


  張局長是個老官油子,知道唐書記無事不會登自己這三寶殿,好端端問起整頓盜版市場的行動,就肯定是這次行動有些紕漏,他話裡就異常謹慎起來:「基本還算順利吧,不過具體行動是廖局長帶隊執行的,從他遞交地報告看,這次行動取得的成果還不錯。」


  唐逸就笑:「啊,是這樣,我前幾天去文化宮辦點事,也轉了轉光盤市場,據我瞭解,有些賣盜版盤的人其實生活很艱難,下崗職工,實在沒有賺錢的能力才會去賣盜版,甚至對他自己賣的是盜版也是懵懂不知,所以,我覺得執法上,對這類困難戶要區別對待,尤其是不能大面額罰款,第一次主要還是教育為主嘛!當然,這是我的個人意見,僅供參考,僅供參考啊!」


  張局長心裡自然就有了數,馬上說:「唐書記地意見很中肯,我這些天也在琢磨這件事呢,我們晚上會開個會,詳細排查那些賣盜版的商家,對於剛剛涉足這個行業不久,對盜版認識不深,本身又家境困難的一定酌情從輕處理,教育為主,教育為主。」


  張局長心裡明鏡似的,肯定是罰款罰到了困難戶,被告到了唐書記那裡,掛了電話就琢磨,怎麼趁機給廖昌盛上上眼藥,廖副局長依仗是齊茂林一手提拔上來的,在張局長面前一向趾高氣昂,更一直想取張局長而代之,兩人不對盤已久。


  唐逸掛了電話,開始翻閱需要今天批復的文件,翻了沒幾頁,電話叮鈴鈴響起來,唐逸接起,卻是張局長,唐逸就笑:「怎麼,是不是覺得我的意見不切實際?」


  「不是不是,唐書記,是,是這樣地,您,您家裡是不是有個保姆叫夏小蘭?」張局長有些拘謹地問。


  唐逸一怔:「是,她怎麼啦?」


  張局長就歎口氣,「這,唉,是這樣,剛剛廖局長抓來了局裡兩個女人,其中,其中就有您的保姆。」


  這個抓字卻是很有講究地,唐逸是何等人,馬上知道老張和老廖有嫌隙,不過蘭姐怎麼會被抓了,另外一個想來就是小霞。


  唐逸就笑:「怎麼?她也賣盜版嗎?」


  「不是不是,那怎麼會,聽說是和執法隊的人起了爭執,具體情況還沒來得及瞭解。」


  唐逸笑道:「那公事公辦,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


  張局長忙說:「沒啥大不了的事,應該不會耽擱太長時間,那,那等處理結果出來我打給您?」


  唐逸說:「我一會兒要開個會。這樣吧,晚點我叫司機去接她,順便聽一下處理結果。」


  張局長忙說成,就這樣。


  軍子打車來到了市文體局,他很清楚唐哥叫他來的目的,很多話,唐哥不能說。不會說,而自己卻可以肆無忌憚的開口,既不會影響唐哥地形象。卻又能叫他們明白唐哥的意思。


  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市委書記的保姆。你一個文化執法隊就可以說抓就抓?不說對錯起因,就你這執法隊抓人的性質就很惡劣,文化執法隊嘛,沒收些盜版光盤書籍是你的工作範疇,至於抓人。行政罰款的強制執行,怎麼也輪不到你們來做。


  軍子逕自上樓見張局長,張局長早候著呢,親熱的和軍子握手寒暄,更親自領著軍子來到二樓一間辦公室,蘭姐和小霞在裡面地長條椅上坐著。辦公桌前卻是沒人,想來該辦公室原來的工作人員躲了出去,免得吃掛落。


  另一間辦公室,一直有人在冒頭張望,見到張局長陪著一個年輕人下到二樓,就走出了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副局長廖昌盛。耍威風不小心將唐書記地保姆抓來。廖局長心裡忐忑不安,他對市委的權力鬥爭洞若觀火。卻是知道齊書記最近在與唐書記地較量中吃了鱉,自己可不能因為芝麻綠豆的小事開罪唐書記。


  蘭姐見到軍子進辦公室,心裡才鬆了口氣,最起碼挨罵也是回家裡挨,不會在這裡丟人現眼。


  今天下午,蘭姐去市場買菜,正與小霞聊天,卻有人跑來報信,說是文體局執法隊的人又去了小霞家,蘭姐心下奇怪,黑面神答應幫忙了還有人敢找小霞麻煩,也就跟去看個究竟,當見到執法工作人員凶神惡煞般訓斥小霞,更要動手搬小霞家傢俱,蘭姐實在忍無可忍,出面替小霞出頭。


  跟黑面神久了,蘭姐自然知道強制執行必須經由法院批准的,於是就站出來說他們違法亂紀,開始見蘭姐打扮時髦,言辭鋒利,那些執法人員倒不敢妄動,等見到小霞叫了聲蘭姐,更撲進蘭姐懷裡哭以後,這些執法人員馬上變了臉色,小霞家如果真有門路,早就將被拉去的電器要了回來,由此可見這性感時髦女子不過裝腔作勢而已,就有工作人員訓斥蘭姐,更有一人說話不乾不淨,掛了髒字,蘭姐氣極,就抓了他一臉花,眼見那些執法人員圍過來,卻是怕吃虧,忙報上名號,說自己是唐書記家地保姆,那些執法人員不知道真假,就將她和小霞帶回了文體局。


  蘭姐繪聲繪色講述的時候,廖局長也走了進來,等蘭姐講完,廖局長忙走過來同軍子握手,對蘭姐的添油加醋一陣頭疼,就介紹了一些他瞭解到的情況,最後更對蘭姐說:「夏小姐,是我們工作失誤,給您帶來了不便,還有,帶隊執法的林隊長馬上來向您道歉。」


  話音未落,一名穿著制服的胖子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八九十年代,許多部門的執法大隊都有深藍色制服,老百姓私底下稱之「老虎皮」。但到了九十年代末期,國務院一紙公文,將文化執法,價格執法等十幾個部門的制服剝離,從此這些部門的一些害群之馬再不能藉著「老虎皮」狐假虎威。


  看到進來的胖子,小霞就膽怯的躲到蘭姐身後,她對林隊長印象最深,感覺最凶最壞的就是這個人。


  林隊長擠出滿臉笑容,低三下四地向蘭姐道歉,蘭姐雖然心裡不忿,但也只得說沒事沒事,過去就算啦。


  小霞驚訝地看著林隊長那巴結的模樣,卻是越發崇拜起蘭姐。


  張局長和廖局長都看著軍子臉色,軍子他們不在乎,他們在乎地是唐書記對這件事的看法。


  軍子臉色就拉了下來,皺眉看著林隊長,語氣不溫不火:「林隊長,幾時你們文化執法可以當街拉人,抄家搶物啦?」


  林隊長心裡就是一突,將求救的目光看向廖局長,廖局長局內分工就是文化執法,自然要為林隊長開脫。很嚴肅的瞪著林隊長:「怎麼搞得你們,亂彈琴!你們是文化執法,不是公安執法,馬上通知下去,你們全隊做檢查,明天整風!」


  林隊長唯唯諾諾,廖局長這才轉向軍子。陪笑道:「齊師傅,別生氣,他們工作態度是有問題。我明天一定狠狠批評他們。」


  軍子笑道:「這些事我不大懂,不過前幾天看焦點訪談。好像就發生過類似的事件,聽說當地文化部門的領導全部被撤職地。」


  廖局長額頭就有些冒汗,張局長這時候一擺手:「齊師傅說得沒錯,我看小林的覺悟很有些問題嘛,廖局。晚上咱們局黨委開會討論一下吧。」


  廖局長無奈的點點頭。


  軍子這才與他們握手告辭,領著蘭姐和小霞出了文體局,到了大街上,蘭姐笑瞇瞇道:「軍子,謝謝你啦,你回吧。我自己打車回家。」


  軍子笑道:「唐書記的原話是接你回家。」就伸手攔車,蘭姐心裡就挺舒服,覺得軍子會作人,在外人面前很給自己面子。軍子雖說談不上巴結蘭姐,但卻也知道需要和蘭姐處理好關係,不能令蘭姐對自己有啥意見,畢竟唐書記和蘭姐朝夕相對。別看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能從延山帶到省城,又帶來安東。可見蘭姐的保姆工作還是很稱職的,而且就算為了姐姐也要拉近和蘭姐地關係,免得日後萬一姐姐和唐哥的關係被蘭姐察覺,蘭姐記恨自己的話,多半會在寧小姐面前嚼舌根。


  其實軍子想得也是多了點,不說蘭姐有多識時務,就算唐逸再怎麼亂搞她也不敢在背後議論,就說蘭姐在小妹面前,卻是根本說不上話地,這個世界上大概除了唐逸,小妹也沒耐心和第二個人聊什麼家常。


  上了出租車,小霞怯生生問:「蘭姐,以後他們不會再來搬我家東西了吧?」


  軍子坐在前排,聽了小霞的話就撲哧一笑,回頭道:「放心吧,那個胖子林隊長估計今晚就被撤了!」


  小霞驚訝地張大小嘴,再說不出話。


  市委家屬院顧名思義是市委機關幹部及其家屬居住的院子;當初規劃時很見設計者的氣魄,面積足有大約一平方公里,還有花園;草坪;樹林,高大的喬木樹冠茂密,遮天蔽日,更顯得庭院深深;這是一座莊嚴的住宅區,凝聚著全市地權力與精華;


  紫籐環繞的拱門後是家屬院後院,清一色的二層小樓,市委主要領導居住其中。


  齊茂林住後院的七號樓,最近他胸悶氣短,虛火上升,此時的他正坐在寬大的沙發裡,戴著老花鏡,心不在焉地翻看報紙,客廳很大,但傢俱陳設稍顯陳舊,看起來顯得略微有些不協調。


  從二樓躡手躡腳走下來一名二十多歲的女孩兒,突然在齊茂林耳邊大喊:「爸!」


  齊茂林放下報紙,慈祥的看著女兒:「都大學生了,還是這麼頑皮!」


  齊亞男更像她媽,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兒,穿著牛仔背帶褲,青春活潑。


  她撇撇嘴坐到了齊茂林身邊,不滿的道:「一點也不好玩。」


  齊茂林愛憐的摸摸女兒的頭,轉眼卻又歎了口氣,齊亞男不解地問:「爸,你最近怎麼老唉聲歎氣地,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齊茂林卻是在想,亞男是個男孩子就好了,眼前馬上浮現出唐逸清秀地面孔,這個年輕人,只怕比亞男大不了幾歲,但每當思及他,心裡都好像壓了一塊大石。


  「爸,是不是古叔叔又欺負你啦,看下次來我不揪他的鬍子!」齊亞男氣呼呼的說,齊茂林卻只能苦笑,已經大四開始找工作了,怎麼就長不大呢?


  茶几上的電話突然叮鈴鈴響起來,齊茂林接起,卻是文體局廖局長,齊茂林微微蹙眉,他不怎麼喜歡這個廖局長。感覺廖昌盛這個人太過高調,明目張膽和一把爭權,令齊茂林有些後悔當初提了他,直覺就知道他怕是鬥不過老張那老滑頭,到頭來只怕會給自己丟臉。


  「齊書記啊,我這工作沒辦法開展嘍,今天的局委會。把小林撤了,小林你知道吧,上次我跟您匯報過。」


  果然又是來吐苦水。齊茂林眉頭鎖得更緊,他又哪記得小林小張的。心裡輕歎口氣,若不是看在你姐夫面子上,別說什麼小林,我先就將你擼下去。


  廖局長的姐夫是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當初齊茂林聽說了這層關係。馬上就將廖昌盛提了起來,又通過廖昌盛搭上了趙部長這根線,趙部長年青,四十歲出頭,很有希望更進一步,而且就說現在。雖然只是正廳,只怕是省城裡最有權力的正廳,多少市級領導巴結地對象,可說是炙手可熱。


  不看僧面看佛面,齊茂林也只有耐住性子,繼續聽廖局長倒苦水。


  「不就是抓了唐書記的保姆嗎?那婆娘撓人為啥不處理?我看張定昌就是在徇私舞弊……」


  聽到這兒齊茂林卻是一下來了興趣,問:「唐逸?他的保姆?說詳細點。」


  於是廖局長就將抓蘭姐的經過。以及張定昌開會時傳達唐逸意見。不允許對因為生活困難而販賣盜版的人進行罰款等等事情一一講來,最後更氣道:「唐書記不分管文化吧?不罰款?怎麼威懾那些違法者。典型的外行指揮內行!」


  「別胡說!」齊茂林嘴上訓斥廖局長,眼睛卻慢慢瞇了起來,唐逸這個人,原來也不是全無缺點,無懈可擊,同情心好像多了一點。


  「因為一個保姆,派司機來給我們下眼藥,看他保姆那德行,打扮得花裡胡哨的,我看啊,哼哼,……齊書記,要不要我……」


  齊茂林聲音嚴厲起來:「廖昌盛,你這名同志到底怎麼搞得,不要亂說話,更不要亂來,知道嗎?」心裡一陣火大,廖昌盛不是一般地糊塗,既然唐逸敢叫她保姆招搖過市,人家自然是不怕那些風傳,何況唐逸是什麼人?二十多歲的副廳幹部,市委書記,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怎麼可能和保姆有染?


  「那怎麼辦?這口氣我嚥不下去!」廖局長恨恨地說。


  齊茂林心裡一陣鄙夷,但卻也漸漸有了計較,老廖喜歡鬧,那就擺你上台。


  齊茂林很嚴肅的道:「怎麼辦?當然是按照唐書記地指示辦,以後執法隊不許再胡亂罰款,要文明執法知道嗎?」


  不等廖局長說話,齊茂林就道:「對於知識產權的保護省委現在很重視,聽說過幾天,省委督查室和文化廳的聯合督察組會下來調研指導工作是吧?」


  廖局長恩了一聲,突然就有些開竅,「齊書記,您的意思是?」


  齊茂林蹙眉道:「認真工作,沒事不要再給我打電話發牢騷。」


  掛了電話,齊茂林卻是滿臉笑容的拿起茶杯,慢慢咂了一口,齊亞男有些奇怪:「爸,剛才那人不是和你發牢騷嗎?你為啥還挺開心地樣子。」


  齊茂林開懷一笑:「說了你也不懂,總之有個一直欺負你爸爸的壞蛋這幾天就要倒霉,我要好好修理修理他。」


  齊亞男和老爸同仇敵愾,恨聲道:「打死那個大壞蛋。」


  省委督查室與文化廳組織的聯合督察組對安東市展開了為期半月的調研,當在工人文化宮裡見到那熱火朝天的盜版光碟市場,督查室主任田慶斌臉沉如水,文化廳副廳長袁有才皺著眉頭看了看陪同督察組調研的安東市文體局局長張定昌,張定昌一臉茫然地問身後廖局長:「咋回事?」


  老張心裡卻明鏡似的,這幾天執法隊消極怠工,對盜版市場不聞不問,使得文化宮盜版市場有了反覆,張定昌冷眼旁觀,樂得坐山看戲。


  廖昌盛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即看向身旁新任執法大隊杜隊長:「你們是怎麼做工作的?」


  杜隊長一臉委屈,說:「不允許罰款,怎麼威懾他們?沒收一批光盤,第二天就進一批新盤,執法隊人力有限。根本管不來……「


  「不要推卸責任!」廖局長一臉氣憤。


  袁有才卻是隨口問:「不允許罰款?誰規定的?你們安東文體局倒挺有創新意識嘛!」語氣已經略帶嘲諷。


  「是市委領導下的命令。」杜隊長小聲嘟囔,廖局長瞪他一眼:「別胡說!」


  田慶斌與袁有才對望一眼,均知另有內情,田主任指了指大廳裡人聲鼎沸的場面,說:「省委對保護知識產權地第一戰很重視,知識產權,與我們生活息息相關地就是盜版影像。音樂以及電子軟件,只有清理了盜版市場,才會使得知識產權的理念深入人心。張局長,你們安東真是令我吃了一驚啊!」


  張局長唯唯諾諾。廖局長滿臉自責,杜隊長就在那裡抹汗。


  當天下午,督察組馬上深入到文體局基層,展開了細緻認真地調查,督察組承諾不會洩露面談對象的身份。是以許多職工暢所欲言,很快調查就有了初步的結果。


  新華酒店1107號房,督察組三個組長,田慶斌,袁有才,馬明宇拿著到手的材料研究。田慶斌皺眉道:「必須向省委如實通報唐逸同志阻撓安東市文體局打擊盜版活動地行為,以權謀私,肆無忌憚的在安東稱王稱霸,真是太惡劣啦!」


  調查結果,文體局許多職工反映,安東市市委副書記唐逸親自下令不許對販賣盜版者實施罰款等行政處罰,並且唐逸書記的保姆與一販賣盜版者關係密切。更因為該保姆原執法大隊隊長被撤職。使得執法人員人人自危,導致了目前安東盜版市場氾濫地局面。


  聽到田慶斌的話。馬明宇皺眉道:「我看,還是再認真調查一下吧,唐逸書記我還算瞭解,不應該是這種人,而且看看這些反映情況地,基本上全是執法大隊的職工,咱們不能以偏概全,只聽單方面的一面之詞。」


  田慶斌面無表情的道:「馬專員,在省委大院和在地方是不同的,在省委大院兢兢業業,到了地方權力膨脹,作威作福,這樣地例子還少嗎?何況什麼叫一面之詞?難道唐逸一個人的話比這許多基層職工的呼聲還來得正確?」


  馬明宇蹙蹙眉,但畢竟田慶斌是主管,也就不再說,其實他是瞭解田慶斌的心情的,自從田慶斌上任,就被前任唐主任的陰影籠罩,那些科級處級地幹部,時常念叨唐主任的好,不說別的,就說唐主任的豪爽,經常自掏腰包請大家出去吃喝,當時不覺,等唐主任走了,換上新主任這些幹部職工才曉得以前的生活多麼美好,大家私底下也經常議論,懷念唐主任在的日子,自然也就會傳進田慶斌的耳朵裡。


  至於工作上,唐主任寫得文章經常進內參,整個督查室無形中地位都得到提高,但自從田慶斌到任,這種機會卻是越來越少,而且督查室地幹部職工都有感覺,就是換了新主任後,督查室地權柄好像再沒有以前重,自然私底下都埋怨田慶斌工作能力差勁,水平不夠。


  如此種種,田慶斌對自己前任的印象又怎麼可能好得起來?


  督察組地三位組長倒全是唐逸的舊相識,馬明宇,正廳級督察專員,在督查室養老,與唐逸共事了多半年,袁有才,曾經因為督查室三次通報被降為副廳,與唐逸吃過幾次飯。


  田慶斌卻與唐逸也有一面之緣,原來的發改委副主任,唐逸在延山任時,田慶斌領考察組下市縣調研,就是由唐逸接待,當時就出現了山村扶貧弄虛作假的情況,田慶斌回發改委後,報告卻被蕭日駁回,田慶斌與蕭日一直不和,對延山幹部就沒有好感。唐逸與蕭日關係密切,本就為田慶斌不喜,加之他調任督查室主任後的種種遭遇,他又怎可能不仇視唐逸?


  不想安東一行突然抓到唐逸這麼一個大紕漏,田慶斌當然要藉機會大做文章。


  古忻明的辦公室,古忻明認真翻閱手裡的材料,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田慶斌坐沙發上,慢條斯理的喝茶,在他印象裡。唐逸應該是一個很張揚的人,一把手對這樣地幹部都會或多或少的有些看法,自己提供的材料對唐逸總是有一些負面影響的。


  古忻明放下手裡的材料,微笑道:「田主任,從我個人來說是很信任唐書記的,我覺得其中應該有什麼誤會,當然。督察組的意見我們是很重視地,也會進行核實,而在調查結果出來以前。我不認為這件事有討論的必要。」


  田慶斌有些失望,臉上卻是不動神色。說:「謝謝古書記的支持。」


  古忻明呵呵一笑:「應該地應該的,不管事實是什麼,我們安東市委工作都有很大地失誤,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整頓盜版光碟市場,絕不允許它們死灰復燃。我會和分管文化的毛書記談談,力爭在最短時間內作出補救。」


  齊茂林很快就從秘書小蔡那裡收到消息,古忻明將事情壓了下來,齊茂林就是一驚,他是很相信古忻明的眼光的,既然古忻明將事情壓下來。那就說明古忻明認為這件事不會對唐逸造成太大地打擊。


  但緊跟著,又收到另一條消息,督察組與市文體局執法大隊聯合行動,對文化宮盜版市場採取了雷厲風行的行動,並且加大了罰款力度,不幾天,文化宮盜版市場已經被徹底摧毀。


  緊接著毛海山就在文體局召開了文化戰線座談會。對現階段保護知識產權工作的經驗教訓進行總結討論。


  參加會議的有分管文化的副書記毛海山。段副市長,文體局張局長。以及五名副局長,文體局各科室一把手,另外聯合督察組的三位組長也列席了會議。


  會議開始,毛海山就對文體局地工作進行了嚴厲批評,更點名批評了張局長以及分管執法的廖局長,認為他們的工作存在著嚴重的失誤,對唐書記的意見歪曲理解,導致基層幹部職工人心惶惶,整頓盜版市場的工作全面停滯。毛海山傳達了安東市委的指示,對文體局局黨委通報批評一次,主要責任人張定昌,廖昌盛黨內警告處分。


  在文體局地會議上為唐逸消除惡劣影響,但常委碰頭會上,氣氛可就略有不同,唐逸這些日子一直在延山洽談,金向陽則去省城開會,兩人都缺席了會議。


  會議一開始,古忻明就言道他已經與唐逸取得聯繫,進行了電話溝通,對唐逸書記,他是完全支持地。


  毛海山的發言卻是令這次常委會蒙上了不和諧地陰影:「我認為唐逸書記在這次事件的處理上是有些失誤的,首先就是不罰款的命令,雖然是經過文體局一些局領導誇大,但唐書記確實是說過這種話的,再一個保姆阻撓執法工作,影響也很惡劣,執法隊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有意見應該遵循正常渠道反映吧?怎麼可以橫加阻撓,打傷執法人員?」


  很明顯,毛海山對唐逸插手他這一攤很敏感,更有相當的不滿。


  毛海山接著又道:「還有一個問題,我們怎麼向省委交代,督察組下到市裡,卻看到盜版市場紅紅火火,就算這幾天我們進行了補救,但惡劣影響已經無法挽回,督察組是會如實向省委反應的,歸根結底,這也是因為唐逸書記而起。」


  齊茂林喝著茶,暗歎一聲古書記手段高明,在外界盡力維護領導班子的團結,使得他與唐書記的分歧不會無限放大,而在真正有決定性的權力場合,卻是誇大唐逸的失誤,打壓唐逸的影響力。


  古忻明擺擺手:「海山書記,文體局的工作確實存在嚴重失誤,就算唐書記不說,我也要說的,至於你的後一個問題,這就是咱們這次碰頭會討論的議題,但起因不在唐書記,問題還是在文體局內部。」


  齊茂林聽了微微皺眉,難道毛海山的發言真的不是古忻明授意?而是他自己在冒怨氣?但不管怎麼都好,自己是不會再做出頭鳥的,拿起茶杯喝水,一言不發。


  王小鳳眉頭緊鎖,碰頭會上毛海山帶著情緒抨擊唐逸幾句根本無關痛癢,唐逸的大麻煩是督察組的報告會怎麼寫,她與督察組的田主任談了一次,隱隱能感覺到田主任似乎對唐逸有些敵意。


  大概古忻明也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自然不會在這件事上做什麼文章,只管在一旁看戲就是。


  古忻明拿起茶杯喝了幾口水,提議道:「我的意見是,認真與督察組溝通,令他們看到我們補救的決心,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王小鳳微微點頭,齊茂林自樂得看熱鬧,毛海山說了幾句過激話,也不過是表明一個姿態,令唐逸甚或古忻明王小鳳齊茂林等都知道,雖然自己風光不在,但自己管的那一攤還是不許任何人插手的。很大程度上他那份情緒是作樣子來的。信號給出去,他當然不會再進一步作些惹惱唐逸的舉動。


  新華酒店1107號房,三個組長卻是為了報告怎麼寫起了爭執,田慶斌認為應該按照最初調查結果來寫,因為那次的調查沒有行政干預,應該是最真實的。馬明宇同袁有才都不贊同,他倆的意見是督察組應該與安東市委的意見保持一致,調查組初次的調查結果,那些幹部職工反映的問題很大程度上帶有個人主觀情緒,而督察組的報告,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保持客觀。


  田慶斌看了袁有才一眼,原以為他會保持中立,而馬明宇畢竟是閒職,最後的報告還是會依自己的意見來,卻是想不到袁有才會明確表態反對自己。


  田慶斌思索了一會兒,說:「那這樣吧,省委督查室的報告與文化廳的報告分開寫,求同存異,一起上報省委。」


  馬明宇微微蹙眉,這個田主任,是鐵了心要捅唐主任一刀啊!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三十四章 聽課

  袁有才琢磨了一下,微微點頭。


  就在這時候,房間門被輕輕敲響,田慶斌走過去開門,卻見安東市委毛副書記與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門外,毛海山進房間介紹他身旁的男人,副市長兼公安局長張震,一通握手寒暄後,毛海山笑道:「好消息,昨晚市公安局,文體局聯合行動,搗毀了一起盜版光盤銷售團伙,安東市90%的盜版光盤都是他們銷售的,而且有些新情況,經突擊審問,已經審明該團伙在遼東的光碟工廠,地點在延慶市,市局與延慶市已經取得聯繫,力爭將這個制假販假的團伙一網打盡。」


  「這與督察組各位同志的監督和支持是分不開的,沒有督察組的到來,我們也不可能下大決心,大力氣來搞這麼一次越界突擊。」


  毛海山笑呵呵又說:「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唐書記的一席話令我茅塞頓開,打擊盜版,就是要從根源著手,砍了他們的樹根,則多麼茂密的盜版網絡都會枯萎。」


  田慶斌就一蹙眉,心說這又關唐逸什麼事?


  毛海山就回頭請張震通報一下情況,張震話不多,簡單扼要的將搗毀盜版團伙的經過講述了一遍,卻是在唐書記保姆勸說下,一名曾經被施以重罰的下崗女工主動向市局提供線索,市公安局和文體局順籐摸瓜,順利搗毀這個盜版集團,毛海山又說:「這次來,我主要還是作自我檢討,我剛剛接手文化工作不久,對文體局內部問題沒有深入透徹的瞭解,例如執法大隊工作作風粗暴,對罰款的強制執行,當街拉人等等,問題很嚴重啊,多虧唐書記為我敲了警鐘。」


  昨天,張震突然聯繫他。同他溝通公安文化聯合部署搗毀盜版集團的行動。話裡話外透漏出是唐書記提到此次行動公安文化聯合才會顯得聲勢浩大。


  唐逸送他一件大大的人情,他當然要投桃報李,更恨恨道:「執法大隊只有五名編內職工。具體實施執法有十幾名編制外臨時工執行。我調查了下,臨時工許多都是街痞流氓,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混進執法大隊的,看來,需要深層次找原因嘍。」


  毛海山和張震走後,田慶斌歎口氣:「看來我有些主觀啊,袁廳長,這次的報告還是你來起草吧。」


  袁有才微微點頭。


  新華酒店十一樓的小包廂。唐逸笑吟吟與督察組三位領導推杯換盞,他心情確實不錯,小鳳市長已經率領相關專業人士與大星電子進入實質性談判階段,而前兩天接到老媽電話,注資諾基亞的談判很順利,大概不出一個月老媽就會正式成為諾基亞的大股東。


  至於安東最近地風起雲湧。他洞若觀火,更接到了馬明宇和袁有才幾次電話通報情況,沒辦法,硬著頭皮吩咐蘭姐去給小霞母親做工作,為防蘭姐出工不出力,更許諾了種種好處,卻不知道蘭姐聽到能幫黑面神做事可不知道有多興奮。當晚就經歷了人生中第一次失眠。對於好吃懶做,沒心沒肺地蘭姐來說。可是破天荒第一遭。


  唐逸知道,只要能拉攏下毛海山,文化系統內對自己產生的不利因素他是肯定能解決的,果不其然,毛海山不但為唐逸正名,更是藉機整頓文體局,將分管文化執法地廖局長調整了工作,將自己地影響力真正滲透進了文化系統。


  回到安東,唐逸當然要與老熟人聚聚,就在小包廂宴請田慶斌三人,笑呵呵說起往事,就問袁有才:「袁廳長,最近可沒再被通報批評吧?」


  袁有才連連擺手:「哪能呢?」


  酒席上,田慶斌一直笑容滿面,唐逸自也與他虛與偽蛇,官場上有時候莫名其妙的就會結下仇,看來無端端在省委多出了一個敵人,唐逸也有些無奈,而田慶斌平調進督查室,自然是為了鍍金,想來一兩年的時間,就會另有所用。


  督察組回省城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唐逸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著窗外柳樹上綻放的嫩芽,鼻腔裡彷彿能嗅到那清新的綠意,心神也隨之一暢。


  回到座位,看看檯曆上用紅筆圈起的三月三十一號,齊潔的生日又要到了,今年卻是送她什麼禮物呢?


  電話叮鈴鈴響起來,唐逸接起,田衛兵的聲音響起:「唐書記,看來我不和你聯繫你是想不起問候老朋友啊!」


  唐逸就笑:「哪能呢?」


  兩人互相問候了幾句最近地工作生活等閒話,田衛兵就問:「聽說小田得罪你了?」


  小田?唐逸微微蹙眉。


  「啊,就是田慶斌,他是我一遠房親戚,昨天我才聽說的,這人,唉,你就大人大量,別和他計較?」


  唐逸就笑:「田家出人才啊!」


  聽這話,田衛兵可就有些緊張,「八竿子打不著的一遠房,多少年沒走動了,今年過年時我回老家,才認得這麼一個哥。」


  唐逸笑道:「開玩笑呢,沒啥,就那點事,你不提我都忘了。」


  田衛兵哈哈笑道:「還是你寬厚,要擱我,非把這小子折磨的死去活來,要不老頭子說我成不了大器呢?」


  唐逸笑笑,心說我倒也想,不過他遠在省委大院,卻是無從下手罷了,督查室擱著這麼一號人物,總是有些隱患的。


  這時田衛兵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道:「張省長過些日子就會病退,你知道吧?」


  唐逸聽二叔的電話裡隱晦地提到過,張省長到底還是垮了,不過中央為了安定團結,卻是給他留了顏面,用病退這個還算體面的理由結束他的政治生涯。


  唐逸知道,接下來,遼東省甚至更高一層就會展開一場博弈,想來田朝明卻是盯上了這個位子。


  「喂,你就沒收到啥風?」田衛兵想來是想打探下上面對這個位子。對田朝明是怎麼個看法。


  唐逸笑道:「我現在兩耳不聞窗外事。」


  田衛兵知道他不肯說。也不會說,給唐逸打電話其實主要還是解釋田慶斌的事,寒暄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唐逸卻是微微蹙眉。田朝明對這個位子很心熱,但從自己收到的種種消息分析,這個位子花落誰家實在是個未知數,但不管怎麼排,怕也排不到田朝明,就不知道到時候他會不會產生什麼牴觸情緒。


  正琢磨遼東省委的事兒,林國柱輕輕敲響了門,進來後匯報了下午的行程安排。最後想起唐書記地吩咐,提醒說:「唐書記,顧主任搞得經濟理論輔導班開講了,您以前不說過去聽聽嗎?」


  顧主任就是市委辦公室主任顧喜武,挺有創新意識地一名幹部,最近聯繫安東大學經濟學教授。給市委機關幹部輔導輔導市場經濟知識,此舉得到了古忻明大力支持,針對一些黨員幹部經濟知識薄弱地問題,中央多次下文要求加強機關幹部地理論教育,顧主任此舉卻是走在了全省的前列,古忻明自然會大開綠燈,全力支持。


  唐逸從後門進入小禮堂。找個位子坐下。旁邊地幹部見到他,慌得手足無措打招呼。唐逸作個噤聲地手勢,指了指台上的教授,示意繼續聽講。


  台上頭髮花白的教授正在通俗易懂的講解市場經濟的好處:「為什麼要搞市場經濟?因為現在全世界所有的發達國家,搞的都是市場經濟,事實證明,搞計劃經濟不行。不管哪一種社會制度,歸根結底,要能夠滿足老百姓日益增長的物質和文化生活地需要,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像前蘇聯,老百姓連麵包都吃不飽,還談什麼建設社會主義!結果一夜之間,就垮台了。」


  「市場經濟為什麼能夠促進社會的發展,是因為它在滿足每個人私利的同時,極大地促進了社會的發展,增進了社會財富的迅速增長,讓這個蛋糕越做越大。比如你是生產牛奶的,我是生產麵包地。為了發財,你要生產最好的牛奶,這樣才有銷路;而我是生產麵包的,我為了自己發財,也要生產最好的麵包。做牛奶是你最擅長的事,而做麵包是我最擅長的事。通過交換,你吃上了最好的麵包,我喝上了最好地牛奶,我們干地是自己最喜歡的工作,我們很有成就感,不知不覺中就發了財,這就是市場地好處,交換的好處,可以讓各種生產要素在全球自由地流動,以最少的投入,最低廉的價格,提供質量最好的產品!」


  唐逸微微點頭,不是那些枯燥的理論知識就好,不然這些機關幹部能聽得進去才怪,那才真的成了走過場。


  講課結束,李教授更笑呵呵道:「每週一和週三我會在安東大學綜合樓階梯教室講市場經濟學,歡迎大家來聽聽,不過,不是免費的,每學期每人三百,在這點上,我是完全遵循市場規律的。」


  禮堂裡爆發出一陣掌聲和歡笑聲,唐逸站起來,悄悄退了出去。


  晚上回到家,立時覺得家裡冷清清的,沒了寶兒的家彷彿一瞬間就失去了歡笑。


  吃過晚飯,蘭姐幫唐逸泡好茶,就小心翼翼請示:「唐書記,我想去看寶兒,今晚不回來了,明天早上五點我來給您作早餐。」


  寶兒卻是被寄宿在了小霞家,這是唐逸想出的折衷辦法,蘭姐可以隔三差五的晚上去看她,使得寶兒既不會想媽媽,又可以和小朋友們真正玩到一起,作為一名普通的小女孩健康成長,只是想起臨別時寶兒淚汪汪的雙眼,唐逸心裡就一陣疼,自己,可是真的將寶兒弄得傷心了,她大概以為自己不喜歡她,不再要她了吧?


  「寶兒,寶兒最近好嗎?」唐逸端起茶杯,臉色很平靜,誰又知道他現在心裡的落寞和刺痛?


  「挺,挺好的。」蘭姐心裡卻歎息,寶兒自從去了小霞家。雖然很快就適應了新生活。每天笑嘻嘻和小霞妹妹一起玩兒,一起上學,好像很快樂的樣子。但寶兒卻是再也不提唐叔叔。就好像遺忘了唐逸這個人一樣。從這點看。可不知道小丫頭心裡有多傷心。現在蘭姐卻是有些後悔,不該提議叫寶兒去讀寄宿。


  唐逸本來想問寶兒有沒有提自己,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喝了口茶,說:「也不用那麼早回來,趕得上給李嬸作早餐就成,我去單位食堂吃,你。你把寶兒的早餐作好一點。」


  蘭姐走後,唐逸慢慢靠在了沙發上,眼前浮現出寶兒可愛的笑臉,一股深深的疲憊襲上心頭,唐逸輕輕歎了口氣。


  百無聊賴的傻坐了好久,唐逸拿起電話。撥通了林國柱家的號,「國柱,幫我辦一張安東大學李教授週一週三晚上那個聽課證,嗯,就這事。」


  掛了電話,望著偌大地客廳,那孤寂地感覺卻壓得他彷彿氣也喘不上來。唐逸快步上樓。直到躺在床上,點開天棚。看著那滿天星光,心胸才為之一暢。


  拿起電話分別給小妹和齊潔打了個電話,感受著小妹的清雅寧靜,齊潔的如水柔情,唐逸才漸漸進入夢鄉。


  唐逸打車趕到了安東大學,此時地他穿著黑色休閒裝,頭上太陽帽壓得低低地,看起來十足就是一個清秀的學生,其實就算他摘掉帽子,大學裡又有幾個人能認識他?畢竟大學生很少有人會看當地新聞報刊,對市委某個副書記更不會有什麼特別的興趣。


  綜合樓兩座階梯教室是安東大學最大的教室,可以容納三四百學生,馬列哲學等公共課通常七八個班在階梯教室一起教學。


  李教授在安東很有名氣,他的經濟學輔導班學員成分很雜,不但有大一到大四不同專業的學生,更有校外在職人員,階梯教室幾乎爆滿。


  唐逸在最後排角落坐下,聽著教室裡嗡嗡的噪音,心情卻很不錯,如果每天晚上再叫自己孤零零呆在那大客廳裡,只怕早晚會發瘋,或許,只有慢慢適應了沒有寶兒的日子,才能恢復以前古井不波地心境。


  香風撲鼻,身邊有人坐下,唐逸眼角瞄了一眼,就是歎口氣,真是撞邪了,忙轉過頭,將帽子又向下拉了拉。


  穿著一身黑色皮衣,白燕俏麗而嫵媚,拿出筆記本,藍色鋼筆,大概是溫習上堂課的內容,很用心的樣子。


  唐逸就一陣奇怪,你一個公安跑來學什麼經濟學,簡直是不務正業。


  但等教授上台開始講課,唐逸卻是知道,自己進錯了教室,這是張教授的法律班,唐逸搖搖頭,遇到白燕就沒什麼好事,進教室也能進錯,李教授的經濟班應該是在另一座階梯教室,而教室門前的學生檢查證件也太不仔細,想來是只看了看公章和照片,根本沒注意課程名。


  不過張教授娓娓道來,唐逸卻漸漸聽得入神,現在許多基層幹部法律意識薄弱,對這些基層幹部進行普法教育是大勢所趨,看來,自己需要與政法委顧占東談談了。


  唐逸來聽經濟學,一大半原因是因為今天沒有應酬,又不想獨守空房,算是出來散散心,順便充充電,領導幹部地脫稿講話水平通常也被用來衡量這名幹部的能力,是以領導幹部卻是需要各方面理論都涉獵一些,而聽張教授講法律講政治,卻是令唐逸大有感觸,聽得連連點頭,心說以後有時間倒是可以來聽聽,法制社會的建設可是新世紀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


  每天的課程一講七點至九點,兩小時,分為兩節課,中間休息十分鐘。第一節課結束後,唐逸本想出去抽顆煙,但見白燕與另一邊的學生討論問題,卻是動也不動,只好作罷,就在略有些鬱悶之時,過道旁走過來一名高大健碩的帥氣青年,停在白燕地課桌旁,伸手將兩張電影票放在白燕地筆記本上,說:「白燕,明晚我請你吃飯,看電影,《羅馬假日》,很經典的愛情故事!」


  唐逸一口氣嗆到,大聲咳嗽起來,那青年皺眉看了眼唐逸,沒有說話。


  唐逸卻是哭笑不得,看得出,這名青年對約女孩子很老道,絲毫沒有新手地那種侷促忐忑,加之帥氣的外表,約白燕時附近幾名女孩的嫉妒和議論,想來也知道這名青年是安東大學的風雲人物,所謂情聖級別的人物吧。而現在的白燕裝束比較青春活撥,加之少婦獨有的嫵媚,倒也不難想像為什麼「情聖」會被吸引。


  「我沒時間!」白燕將票遞回去,「謝謝你的好意。」


  情聖倒是很痛快的收回了電影票,又說:「後天晚上,我們跟遼東理工的比賽,你會來給我加油吧?」看來他大概是校隊的運動員,想來不是籃球就是足球。


  「不要拒絕,我會等你的。」情聖也不等白燕說話,就大步離開。


  白燕身邊那文質彬彬的學生就嘀咕了一句:「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唐逸一怔,仔細看去,卻見那學生看白燕時眼神分明就有愛慕和欣賞,白燕卻是又小聲向他請教問題,學生就耐心給白燕講解,嗯,這個是才子型,唐逸有了結論。


  這個白燕,倒成了少男殺手,唐逸可笑不得的搖搖頭。向下拉了拉太陽帽,站起來,白燕和才子就知道唐逸想出去,都站起來讓路。


  唐逸來到教室後門,卻見七八名學生點了煙過癮,情聖也在其中。


  唐逸的包已經叫軍子送回家,他身上只揣了幾百塊錢,摸了摸,幸好當時順手將煙塞進了褲子口袋,唐逸摸出煙,點了一顆,卻聽情聖咦了一聲,湊過來道:「中華?真的假的?」


  唐逸就掂出一顆扔給情聖,情聖將自己手裡的煙丟掉,拿著中華在鼻子上嗅了嗅,一臉的陶醉:「真貨!」


  唐逸笑笑,也不理他,情聖點了煙,深深的吸了一口,隨即問唐逸:「你哪個系的?我以前沒見過你。」


  唐逸靠著門框吸煙,隨口道:「校外職工。」


  情聖恍然大悟:「和白燕一樣啊,嘿嘿,我開始見到白燕也以為她是學生呢,喂,你剛才和白燕坐一起,你認識她?」


  唐逸搖搖頭,情聖就向唐逸訴苦水:「你們社會上的女孩就是難追,借口一堆一堆的,這個白燕你猜她說啥,她說自己結婚了!你說說,你信嗎?我跟了她幾次,都是自己打車回家,也沒見有人接她,我看啊,男朋友她都沒有。」


  唐逸笑笑:「那可不見得,或許人家愛人工作忙呢。男朋友隨身伺候,結了婚的愛人可就不見得那麼慇勤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三十五章 希望

  情聖卻彷彿沒聽見唐逸的話,只是狠狠盯著白燕身邊那文質彬彬的學生,罵罵咧咧道:「媽的,看他是活膩味了!」


  唐逸一陣好笑,他對白燕雖然沒啥好印象,但白燕這個人是很正直的,自然也有自己的道德底線,就算她與林國柱生活不幸福,卻也不會搞什麼婚外情,更別說和這些小屁孩糾纏了,就是不知道情聖和才子會不會為了她決鬥,輕輕搖搖頭,鈴聲響起,唐逸沒有再進教室,出了校園,在公用電話亭撥了林國柱家的電話。


  林國柱果然在家,聽到唐逸聲音他忙問:「書記,有文件落辦公室啦?」這麼晚,想來是要他跑腿拿文件。


  唐逸就笑:「怎麼?不是公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出來吧,和你喝一杯。」


  對自己這個下屬的生活怎麼也要關懷一下,給他提個醒,對白燕多多關心,和那些小孩兒擦不出火花不代表和別人擦不出,長時間對愛人不聞不問,別鬧得她精神出軌。


  林國柱來到中國城三樓包廂,看到唐逸那身打扮時不由得驚訝的睜大眼睛,隨即就拍起了馬屁:「書記,您是越來越年輕了。」


  唐逸擺擺手,示意林國柱坐過來,嘴上說:「去安大聽課來著,法律學。」


  林國柱就是一怔,說:「白燕也在安大學法律。」


  唐逸笑笑不語。


  包廂內夜燈幽暗,唐逸隨便選了幾首歌,調低音量,聽著那或纏綿或激昂的音樂,輕輕歎口氣,拿起茶几上扎啤杯,咂了一小口。


  林國柱半個屁股坐在沙發上,在唐逸面前,他是很拘束的。但突然見到唐書記有些意興闌珊的歎氣,林國柱可就有些不習慣,他可是看著唐書記一步步在安東博弈,對唐書記簡直佩服的五體投地,表面看起來唐書記身邊風波不斷,時常處於風口浪尖,但其實細細品來,每一次風波過後,唐書記總是會巧妙的將自己的利益進行最大化。就說最近的兩次風波,韓國事件後,唐書記馬上藉機提起了一批中層幹部,如今這批唐書記的嫡繫在經濟部門地話語權越來越重。盜版風波又使得唐書記和毛海山關係更進一步,在食堂用餐時。經常可以見到兩人坐在一起討論問題,碰頭會上聽聞毛書記也是支持唐書記的多,反對的少,在妥協中將利益最大化,唐書記可說深得其精髓。


  越是深入的思考,林國柱越發對唐書記敬畏,作為一個外來戶。一步步進入安東權力核心層,不到半年時間,就扭轉了古書記一言堂的局面,雖說小鳳市長和唐書記如今還略處於劣勢,但重大事件的決策上,很明顯政府的話語權越發響亮,當然,這也與大氣候有關,從中央來說,這些年黨政分離的探索。也使得政府一方的話語權逐漸得到提高。雖然暫時還未出現新世紀那種強勢政府一把壓倒黨委一把地特例,但政府的影響力確實在與日俱增。


  「書記,心情不好?」林國柱小心翼翼的問。


  唐逸擺擺手,看了眼林國柱,搖頭道:「沒啥,有個對我很重要的人暫時跟我分開了,有些想她。」


  林國柱嗯了一聲。也不敢細問。琢磨著大概是唐書記的情人吧,唐書記為了打開安東局面。不被人拿住把柄,忍痛和情人分手,想想不由得心裡歎息,書記也挺不容易地,又想到唐書記這些私話都能跟自己傾吐一二,林國柱又莫名的興奮起來,只是見唐逸情緒有些低落,不敢表現出來。


  唐逸咂了口啤酒,說:「說說你愛人吧,你也不去送她上下學,不大好吧?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個女同志。」


  林國柱歎口氣:「我倒想去,她不幹啊。」


  唐逸就不再說,話點到即止,沒必要討論人家夫妻的相處方式,又與林國柱聊了幾句,唐逸看看表,說:「走了!」


  林國柱忙站起來:「我買單。」


  唐逸微微點頭,逕自離去。


  林國柱叫服務員進來結單,付了錢,又要服務員開發票,囑咐她票頭寫「會議用餐」,服務小姐笑著說好。


  服務小姐出包廂後,林國柱坐了一會兒,懶得再等,就走出包廂,準備直接下大堂去拿發票。


  剛剛出屋,香風撲面,一條嬌軀撞在他身上,高跟鞋一崴,就向旁邊跌去,林國柱下意識伸手抱住她,是名很漂亮的女人,打扮入時,黑色羊絨套裙,身材豐滿性感,抱在手裡肉嘟嘟的,很舒適。


  林國柱忙放開她,黑裙女人站定,連聲說對不起,嘴裡有淡淡的酒味,林國柱看她裝扮就知道是中國城陪唱陪喝酒的小姐,畢竟安東寒春,雖然已經三月份,這身單薄地打扮還是穿不出去的。


  擺擺手,林國柱說:「沒事。」就想轉身下樓。


  「你,你是林國柱?」黑裙女子打量著林國柱,有些遲疑的問。


  林國柱一愕,回首看她,「我,我是喬莉莉啊!」黑裙女子雙手將額前垂下的頭髮向兩邊分,讓林國柱看得更仔細些。


  「啊,喬莉莉?」林國柱眼前浮現出一張清純笑臉,慢慢與眼前黑裙女子的容顏重合。


  「你怎麼在這兒?」林國柱有些吃驚的問,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你怎麼做起了這行。


  喬莉莉是林國柱的高中同學,也是當時班級裡最喜歡打扮的女生,對於情竇初開的少男來說,有著致命地吸引力,班上地男同學大概都暗戀過她,也包括林國柱,思及那從未講出口的初戀,林國柱就搖搖頭,學生時代的純情,卻是一去不復返嘍。


  喬莉莉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隨即隱去。說:「能,能和你聊聊嗎?」


  林國柱點點頭,推開包廂門,說:「進來坐會吧。」


  坐在沙發上,兩人一時無言,這時包廂門被敲響,服務小姐送進了發票,林國柱對她說:「我們再坐會兒,送盤果盤進來。」又問喬莉莉:「要不要喝點酒?」喬莉莉搖頭。


  服務小姐出去後。喬莉莉歎口氣:「你經常來這裡消費?發了吧?」


  林國柱自得的笑笑:「有啥發不發的?公費報銷。」突然見到以前的夢中情人落魄,小心翼翼和自己說話,林國柱心裡就很有些得意。


  喬莉莉恍然,說:「啊,想起來了。前些年我就聽說你進了市政府,混得還不錯吧?」


  林國柱擺擺手:「一般啦,別聽人亂說。」看了眼喬莉莉,說:「你這是?」


  喬莉莉臉就一紅,低頭說:「我,我離婚了,去年下了崗。一直找不到工作,聽說,聽說這裡賺錢挺多,就,就來試試。」


  「離婚?」林國柱本來想問怎麼會離婚,記得大學剛畢業時他們這些同學還搞過一次聚會,喬莉莉沒考上大學,當時已經結了婚,她婆家好像挺有些家世的,怎麼會鬧到離婚沒工作來作三陪小姐呢?但話到嘴邊又嚥了回來。


  喬莉莉卻是漸漸放開了。拿起桌上地啤酒用牙咬開。就灌了小半瓶下去,看得林國柱直皺眉,心底深處地玉女形象轟然倒塌。


  「我吧,以為找到了好歸宿,他家裡有錢有勢,可是又怎麼樣?這些年每天都出去玩女人,回來就打我罵我。後來我忍受不了就和他離了婚。你知道的,我沒學歷。去年單位優化組合我就下了崗,一直找不到工作……」說到這兒喬莉莉嫣然一笑:「怎麼樣老同學,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林國柱擺擺手,看著昔日地這位老同學,猛然間體會到,自己,和這些昔日同學再不是一路人,當他們中的一些人為了日子過得好一點而苦苦掙扎的時候,自己卻是在研究省委市委的動向,在參與市委權力中樞的角逐。


  正說著話,包廂門被輕輕敲響,結賬的那位服務小姐推門進來,對林國柱道:「先生,對不起,思思小姐被別人點了鐘,時間還沒到呢。」


  林國柱一愕,喬莉莉卻是臉色一變,隨即說:「我不去,那人毛手毛腳地,我說了我不出台,他,他就要在包廂,總之我不去,合同上不是說明,我的義務就是陪酒陪唱歌嗎?」


  服務小姐對喬莉莉就沒什麼好臉色了,鄙夷的道:「思思大姐,別挑肥揀瘦了,306的客人來頭你應該知道,惹惱了他是什麼後果你自己琢磨琢磨,再說,來這裡坐台,還裝什麼三貞九烈!」


  林國柱臉就沉了下來,咳嗽了一聲:「小姐,思思小姐是我的同學,她說不想去就是不想去,我現在不是以客人地身份點思思小姐的鐘,而是以朋友的身份在和她聊天,希望你別再打攪我們。」


  林國柱張嘴朋友朋友的,服務小姐卻一下就想岔了,雖然不敢頂撞林國柱,心裡卻更是不屑,原來是個小白臉,坐台費都不想出。也不多說,道:「那我去和客人解釋。」轉身走了出去。


  喬莉莉就緊張起來,說:「國柱,你快走吧,那人你惹不起的。」


  林國柱擺擺手:「不理他,咱們接著聊。」


  喬莉莉卻是站起來拉林國柱起身,林國柱一蹙眉:「我說沒事就沒事,坐下!」喬莉莉怔了一下,就乖乖的坐好,林國柱心裡一陣舒暢,男人的自尊得到極大地滿足,在這個不知情的老同學面前,林國柱才真正覺得自己像個男人,而不管在單位或是在家裡,就算別人對他再怎麼客氣,林國柱心裡卻總是有根刺。


  雜亂的腳步聲,接著彭一聲門被人踢開,走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指著喬莉莉就罵:「媽的騷娘們,這裡是洗手間?你他媽在這兒給老子灑泡尿老子就饒了你!」


  喬莉莉嚇得臉色蒼白,慢慢站了起來。


  魁梧男人身後跟著那女服務員,幸災樂禍的看著林國柱和喬莉莉。


  包廂內夜燈昏暗,魁梧男人罵完才見到穩穩坐定的林國柱,魁梧男人就更是火大,瞪著林國柱罵道:「你他媽的小白臉……咦?」魁梧男人突然覺得林國柱有些面熟。走上兩步,有些遲疑的道:「你,你是?」


  林國柱剛想叫服務員去叫老闆,卻見凶漢好像認得自己,就說:「我姓林,市委工作!」


  「啊,真的是你,林秘書,啊。啊這怎麼話說地。」魁梧男人馬上換上了笑臉,他叫劉三,本來是安東地大地痞,在安東挺吃得開,去年拉扯著一幫兄弟搞起了一家裝修公司。既然上了岸,自然鑽窟窿盜洞的托關係希望能真正漂白,在某位副局長家的婚禮上劉三遠遠見過林國柱,更見識過這位市委書記秘書的威風,一向將自己當三孫子般呼來喝去的副局長在這位林秘書面前,那阿諛奉迎的笑臉就跟自己討好他一般無異,劉三也就將林國柱相貌牢牢記住。


  林國柱當然不會記得這麼一號人物。蹙眉問:「你是?」


  「啊,我是劉三啊,林秘書,在高局長兒子的婚禮上我向您敬過酒。」劉三滿臉奉承地笑。


  林國柱哦了一聲,擺擺手,很大度地說:「給我朋友道個歉,回去繼續喝你地酒。」


  劉三謙卑地笑:「是啊是啊,我這酒真的喝高了,張嘴就冒臭氣。」轉頭對喬莉莉陪笑道:「思思小姐,對不起。您海涵。」


  喬莉莉慌得連連擺手。


  「不打攪二位了。您二位聊。」劉三很識時務,馬上賠笑告退,出了包廂門,就聽「啪」一聲響和女孩子的哭泣聲,想來是劉三抽了那服務小姐一嘴巴。


  林國柱皺眉:「欺軟怕硬,什麼東西?哪天收拾收拾他。」


  喬莉莉卻是悵然看著這位昔日毫不起眼的老同學,半晌無語。


  林國柱笑道:「坐下啊。傻站著幹嘛?」


  喬莉莉隨即將心頭地惆悵拋開。笑瞇瞇幫林國柱開了一瓶啤酒,遞給他:「老同學。我敬你一杯,謝謝你幫我解圍,你現在可老威風啦,開句玩笑,我當初嫁你就好了。咯咯」說著就咯咯笑起來,和林國柱的手接觸時,指甲在林國柱手心輕輕搔了一下。林國柱心裡歎口氣,在這裡久了,人總是會變的,想不到以前的青春玉女因為生活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三哥叫你林秘書,說說,你這大秘書都管啥?」喬莉莉杏眼如絲的套話。


  林國柱乾笑兩聲:「狐假虎威罷了,我現在是市委唐書記的專職秘書。」對女人地獻媚,他心裡也不知道是啥滋味,大口的喝了口酒,將落寞掩在心底。


  「唐書記,是誰,不是古書記嗎?」看來喬莉莉對市委市政府的權力架構一無所知,不過也難怪,掙扎在最底層的人又有誰有心思關心這些。


  林國柱笑道:「過些日子你就只會聽說唐書記,忘掉古書記了!」他心裡,也在期待這一天的早日到來。


  桑塔納顛簸著,七拐八拐地進入寬城小唐鎮隘口村,一段崎嶇的山路後,唐逸被顛的頭暈暈的,身子好像都散了架。


  軍子熄了火,皺眉道:「書記,回去怕是要大修。」


  扶貧辦劉存已經吐得胃裡再沒有東西可吐,臉色白得有些滲得慌,車一停,就靠在後座上大口喘氣,一副隨時會暈過去的樣子。


  村裡很多人跑出來,圍著汽車和汽車上下來的人轉來轉去,感到好奇和新鮮。隘口村距安東市約150公里,村裡僅有三十多戶人家兩百來口人,交通不便、信息閉塞,是寬城滿族自治縣最為貧困落後地村莊之一。


  唐逸沒有知會寬城縣委縣政府,輕車簡從,只叫上了扶貧辦劉存,來寬城偏僻地山村調研。


  進了村,經人介紹,唐逸來到了村黨支部書記博西勒家,唐逸自報的身份是記者,博西勒漢語很流利,介紹了山村的情況。沒通電,飲用河溝的污水,至於莊稼作物,山坡薄地,一年只能種些包谷,而且因為山高天寒,收成很不好,幸虧種子由縣農站免費提供,不然那點收成種子錢都不夠。至於蔬菜種植,山高路遠,沒有人來收購,自己也不划算出去賣,自己吃不完。只能眼看著白白爛掉。全村人均收入僅100元左右,是個實實在在的貧困村。


  唐逸又向博西勒打問最為貧困偏遠的山村。博西勒道:「我們這裡的人都不富,不過最艱難地地方應當算是梁山溝。在山溝裡面,不過那個地方太艱苦了,當地幹部都不太去,你們地小車可能上不去。」


  唐逸微微點頭,出了博西勒家。唐逸問劉存:「你怎麼看?」


  緩了好半天,劉存臉色稍微有了絲血色,歎口氣說:「我去過梁山溝,那兒就是我說的全家穿一條褲子地山村,這種偏僻山村的貧困不是我們隨便想想辦法就能解決的,唐書記就算去看看也看不出啥。」


  唐逸恩了一聲,「那就不去看了,歇一會兒回安東。你既然作過全面調研,就好生琢磨一下,怎麼令這些山村盡快的……。不說脫貧吧。生活好一點,總能做到吧?不管是要人要物,要成果,林業局不是有適合山坡栽植的樹苗嗎?你看看,能不能在這裡作個試點,至於交通問題,如果大面積桃林的話。就算用馬車拉出山。便宜賣到縣城,總比爛掉好吧?」


  劉存連連點頭。倒是有些詫異,本以為唐書記定會去最貧困山村看看呢,走過場嘛,卻是想不到他倒是痛快的答應回安東。


  三個人慢慢向村口溜躂,幾名嬉鬧地山村孩童從他們身邊跑過,一名孩童突然哎呦一聲摔倒,唐逸就笑著摻起她,是個小女孩,花棉襖棉褲上補丁摞補丁,臉上髒兮兮的,但看得出是個清秀妹子。


  小女孩有些羞怯的掙脫唐逸的手,唐逸笑著問:「幾歲啦?叫啥?」


  「頓珠,十三。」小女孩怯怯的回答,唐逸卻是一怔,看起來卻是比寶兒還小,想來是生活艱辛導致發育不良。


  唐逸摸了摸身上,軍子馬上會意,說:「車上有火腿麵包,我去拿。」快步向村口跑去。


  唐逸蹲下身和頓珠聊天,聊了幾句,心情越發沉重,這裡地孩子卻是沒書讀的,最近的小學也在幾十里外,何況學費書費雖然才幾十塊,但對這個山村的村民來說,卻是一筆龐大的開支。


  頓珠很快對劉存上衣口袋的筆產生了興趣,小眼睛巴巴的看著,說:「叔叔,我會寫字,就是沒用過鋼筆。」


  唐逸伸手,劉存無奈地將筆遞到唐逸手上,唐逸剛想交給頓珠,卻見旁邊跑過來一個衣衫襤褸的大嬸,大叫著:「頓珠,快來,快來!」


  頓珠叫了聲媽,就跑了過去,大嬸牽著頓珠的手就向家走,邊走邊說:「快,把臉洗乾淨,一會要笑知道嗎?」


  唐逸站起身,看了看手裡的鋼筆,惆悵的歎口氣,轉頭對劉存道:「送我作個紀念吧。」


  劉存微微點頭,卻是新奇的看著這位市委書記,年青人都很感性吧,表現在這位官場上縱橫闢闔的年輕書記身上,卻令他多了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唐逸和劉存向村口走,卻見村口圍了一圈人,一胖一瘦兩個男人看來是外鄉人,正跟博西勒說著什麼。三人旁邊,圍了小半圈山民,女多男少,幾名十幾歲的小女孩哭哭啼啼,父母在旁邊寬慰。另外還有幾名二三十歲的女人笑逐顏開地說話,再旁邊,就是看熱鬧地村民。


  軍子走到唐逸身邊,低聲說:「是人販子。」


  唐逸微微蹙眉,回頭看了眼劉存,劉存歎口氣,說:「是這裡的陋習,女孩子沒人喜歡留在山溝裡,都希望嫁到外地過上好日子,每年都有一些北方的人販子通過介紹人來附近山區挑姑娘,大多數嫁去了中部地區的農村,模樣好的能賣幾千塊,歲數大的寡婦或者醜的一兩千地也有,不過落到這些村民手裡,就沒幾個錢了。」


  正說話,就見頓珠媽拉著頓珠跑過來,擠進人群。胖胖地人販子看到頓珠眼睛就一亮,伸手在頓珠臉上捏了一把,嘿嘿笑著露出一嘴黃牙:「這個好!」


  頓珠哭了起來,頓珠媽哄她:「乖,別哭,跟他們走,吃香的喝辣地。」


  唐逸哼了一聲,看了劉存一眼,臉上已經滿是責備。劉存忙解釋:「我只是聽說的,沒親眼見過,聽說這裡的政府部門對打擊販賣人口還是很盡心盡力的。」


  唐逸明白,不消除貧困,這種現象就很難杜絕。看著亂哄哄的人群,尤其是看到一些女孩子臉上的笑容,唐逸心裡無比沉重。


  軍子擠了過去,對博西勒道:「這樣作違法你不知道嗎?」


  胖男人一翻白眼,沉臉道:「你他媽誰啊?」


  博西勒拉拉胖男人衣袖,說:「就是我說的記者。」胖男人冷哼一聲,瞪著軍子道:「老子正大光明搞婚姻介紹。你管得著嗎?外面那破車是你的吧,告訴你,說話小心點,走路也給老子小心點。」


  唐逸卻是已經走到頓珠身邊,摸摸她的小腦袋,回頭對胖男人道:「她才十三歲,你想介紹給誰?」頓珠馬上躲到了唐逸身後。


  胖男人罵罵咧咧道:「媽地今天真撞邪了,老子送她去讀幾年書咋了?小高,把他們先拷起來,我看這幾個人很可疑!」


  瘦子小高看來是跟班。竟然一伸手從腰後拿出了一副珵亮的手銬。又從口袋摸出個紅袖章繫在胳膊上,「聯防」。


  唐逸就笑了,回頭又看了眼劉存,劉存臉色就有些尷尬,知道唐書記是問自己,這就是你說的政府部門盡心盡力的打擊販賣人口?


  瘦子指了指唐逸幾個人,罵咧咧道:「都蹲下。抱頭。我是鎮派出所聯防,蹲下!」走過來就想抓唐逸。手剛剛伸出,已經被軍子抓住,接著用力一扭,「卡吧」關節脆響,瘦子慘叫一聲,再被軍子對著小腹一腳,馬上蹲地上打滾,再起不得身。


  胖子臉色變了,罵道:「媽的你們想造反咋地?」


  軍子拾起地上的手銬,走過去一腳,胖子捂著小腹蹲下,軍子異常利落的將他手腕扭到身後銬住。


  村民們吃驚的看著這一幕,不知道如何反應,博西勒瞪眼睛道:「喂,你們幹嘛,記者也不能胡來吧?」


  一些村民也跟著吵嚷,頓珠媽也在裡面,從唐逸身後拉過頓珠,對唐逸喊:「你們幹啥打小五,他又不是做壞事!」


  軍子眼睛一瞪:「都喊什麼喊,再喊全把你們拷起來!」


  村民眼見在他們眼裡很有來頭的人被軍子三兩下就打成了豬頭,更見軍子凶神惡煞般一瞪眼,立時人人噤若寒蟬。


  那胖男人緩過口氣,大罵道:「媽的,你知道我是誰嗎?快放開我,不然老子叫你們從寬城消失。


  唐逸就笑,對軍子道:「帶他去打電話叫人。」


  軍子住胖男人後脖頸,向村外走去,唐逸的手機在車上,但這裡沒有信號,怕是要開出十幾里才能有微弱地信號吧。


  唐逸掏出煙,掂了幾顆出來,一顆扔給劉存,一顆扔給博西勒。


  劉存忙幫唐逸點煙,那邊博西勒看到煙上的字,倒吸口冷氣,他畢竟見過些世面,知道中華煙是很昂貴的一種煙,一包怕是抵得上村裡貧困戶一年的收入了。


  唐逸也不說話,只是默默吸煙,一些村民就慢慢散了,但也有三五人等著看熱鬧,頓珠媽想抻著頓珠回家,頓珠卻是掙脫,跑到唐逸身邊,好奇的看著唐逸吐煙圈。


  唐逸笑笑,蹲下身,問道:「頓珠,想不想上學?」


  「想!」頓珠眼睛裡滿是渴望。


  唐逸點點頭:「叔叔答應你,馬上就給你們蓋座希望小學,叫你們人人有書讀好不好?」頓珠拍手叫好,那邊頓珠媽撇撇嘴:「騙小孩子!頓珠,過來,別和吹牛的人一起玩。」礙於剛才軍子的威勢,卻是不敢靠近這些外鄉人。


  頓珠回頭說:「媽,這個叔叔是好人,不會騙人的。」


  唐逸摸摸她的頭。回頭對劉存說:「貧困暫時不能消除,但最起碼要給這些山裡的孩子看看外面地世界,消除愚昧落後,才能真正消除貧困。」


  劉存微微點頭,就琢磨大概唐書記這座希望小學又要從扶貧款裡出了,也沒啥,一座希望小學最多二十萬,而看這山村及附近山村地孩童數量看,學校規模也不用太大。幾萬塊就夠了,就是師資力量不好解決,但唐書記開聲給予來山村教學的教師特殊照顧地話,例如教學五年可安排子女就業等等政策,怕是那些教師會趨之若鶩。


  唐逸又說:「劉主任。回去後你與團委,教育局等相關部門實地考察一下,不但是這座山村,也不僅僅是寬城的落後山村,要將咱們安東師資力量達不到的山村進行認真的考察,作個計劃書,看看多少座希望小學能夠解決山村孩子上學難的問題。」


  劉存就是一愕。這,怕是沒有三四十座希望小學是辦不到地,那可就是一筆巨款了,現在安東每年從省委得來地扶貧款大概在二百萬上下,一年的扶貧款也不夠唐書記這麼折騰啊?


  唐逸看到劉存臉上地難色,擺擺手:「錢和師資力量我會想辦法,不會動你地扶貧款。」如果不能從那些財團手裡摳出資金,就自己來掏這筆錢好了,唐逸沒有作救世主的想法,不會滿世界亂撒錢去資助貧困兒童。畢竟很多事不是說你資助些錢就能改變什麼。但既然是自己可控制範圍,能拿出些錢做點好事,心裡總會安樂些。


  夕陽漸漸落山,村民們都已經散去,村口只留下博西勒,唐逸,劉存。以及頓珠。那名聯防員緩過勁兒後,也早就跑掉。


  唐逸笑呵呵和頓珠作著遊戲。「石頭剪子布」,輸了的就被彈腦殼,小頓珠被唐逸彈得呲牙咧嘴,卻是笑個不停。


  就在這時候,遠遠的幾輛車顛簸著駛來,到了村口停下,車門打開,滿城縣縣委李書記,政府劉縣長等一大票縣委領導急匆匆下車,警車上,卻是滿臉惶恐的滿城縣公安局周局長,軍子和那胖子也從警車上下來,胖子已經臉如死灰,想來知道了唐逸地身份。


  唐逸站定,臉色漸漸嚴峻起來,博西勒卻是認得縣委書記和縣長,驚訝的迎過去,人家卻根本不理他,一行人走到唐逸身邊,雖然心裡打鼓,李書記和劉縣長還是硬著頭皮和唐逸打招呼,唐逸和他們握了握手,隨即笑笑,說:「你們這裡倒挺稀奇的,公安機關為人販子保駕護航,很好嘛!」


  李書記和劉縣長滿臉羞慚,張嘴作檢討,周局長更是一個勁兒擦額頭的汗。軍子湊到唐逸身邊,說:「都查清楚了,主犯是寬城常務楊副縣長的小舅子,楊副縣長在這個鎮作鎮書記的時候他就開始販賣婦女,有些確實是賣到了中部農村,有些就被賣進大城市的娛樂場所作三陪。」


  唐逸冷哼一聲,對博西勒道:「聽見了?叫村民們都來聽聽!」


  縣委書記和縣長都在低頭挨訓,博西勒見這個架勢,哪敢說不,忙小跑著去通知村民,不一會兒村口就匯聚了一圈人。


  軍子推了把那胖子,胖子垂頭喪氣地坦白,講了那些被他領走的婦女的命運,村民們聽得義憤填膺,紛紛怒罵,頓珠媽更是撲上去摳胖子,哭喊道:「你騙人!我大女兒呢!你還我大女兒來!」胖子被抓了個滿臉花,卻不敢躲閃。


  幾名警察忙維持好秩序,將頓珠媽拉開。


  唐逸歎口氣,蹙眉看了看這些縣委領導,說:「明天我聽處理結果。」轉身向村外的桑塔納走去,劉存和軍子跟上,一大票黑壓壓的幹部也急忙送他。


  唐逸上了桑塔納,褲袋兜硌了一下,伸手,卻是那只鋼筆,不由得轉頭看向村口,卻見人群中,頓珠烏黑的大眼睛正盯著自己,唐逸笑笑,推開車門下車,對頓珠招手:「來!」


  頓珠歡天喜地的跑過來,唐逸蹲下,將鋼筆塞進她手裡,說:「送你的。」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唐逸揉了揉頓珠的小腦袋,回身上車,桑塔納帶起一團灰塵,揚長而去。


  頓珠緊緊握著鋼筆,看著小車漸漸變成黑點,又慢慢消失。


  頓珠媽抹著淚,還在咒罵胖子,李書記卻是溫言的勸道:「放心,頓珠姐姐地事,我們一定會全力來辦,一定會將頓珠姐姐找回來!」


  李書記是個官油子,見唐逸送頓珠鋼筆,琢磨著沒準日後唐書記視察山村時還會記得這個小女孩,就問了博西勒,才知道那哭喊地婦女就是小女孩母親,就忙湊過來表態,萬一唐書記日後再來,知道自己辦實事,總會對自己有個好印象。


  頓珠媽卻不知道李書記是誰,博西勒對她皺眉道:「還不快謝謝李書記!」


  頓珠媽紅著眼圈道謝,李書記態度可親的連連擺手,看著頓珠琢磨著要不要自己作她的資助人,想了想不好,會令唐書記覺得自己太刻意,效果反而不美。


  劉縣長卻是另一番心思,常務楊縣長被掛起來後,常務縣長的人選一直未定,這一次楊縣長怕是再不能翻身,自己卻是要趁機提拔自己人來坐這個位子,就琢磨是去市委錢部長那活動一下呢,還是直接找齊書記,不過聽說現在唐書記說話也很有份量,但想起方才唐書記冷峻的臉色,搖搖頭,還是算了吧,一看就知道這位年輕書記不大好說話。


  顛簸異常的桑塔納裡,唐逸聽著軍子的匯報,心裡卻是漸漸有了計較,鎮書記地親屬販賣人口幾年,該鎮書記不聞不問,甚至起了一定地庇護作用,這樣的幹部卻是官運亨通,被一路提拔,副縣長,常務副縣長,看來,組織部考察人事上可不大盡職盡責,是不是該給組織部燒把火呢?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三十六章 誤會啊誤會

  常委碰頭會,望著牆上莊嚴地紅色黨旗,唐逸拿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


  寬城楊副縣長被免去黨內外一切職務已成定局,寬城公安機構也面臨著一場風暴。周局長被免職。市公安局督察處已經派出督察組進駐寬城縣局,對寬城縣局進行徹底地整頓


  不管古忻明怎麼想,認為自己在一步步擴充羽翼也好。打擊齊茂林也好。唐逸都不在乎,有所為有所不為,在大是大非上唐逸從不退縮。有時候。這又是一種官場上地人格魅力。


  齊茂林臉色鐵青。方才小風市長對市委組織工作提出了批評,直接質問錢一鳴,楊大海是怎麼一步步被提拔上縣委常委的重要崗位上地,組織程序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錢一鳴心裡委屈。不時去看齊茂林,齊茂林板著臉,一口口地喝著茶水。


  小風市長翻了會兒材料。略微放緩語氣,問錢一鳴:「一鳴部長,楊大海是由誰提名地?組織部又是誰負責考察的?」


  錢一鳴翻開筆記本溜了幾眼。說:「是常務副部長李貴成提名。考察工作也是李部長負責。」


  王小風挽了挽鬢角的秀髮,說道:「聽說對於楊大海地陞遷組織部內當時也有反對意見?」


  錢一鳴點點頭:「何亞坤部長提出過反對。但我沒有重視他地意見.,我願意承擔責任。」


  王小風擺擺手:「怎麼能怪你呢?是考察把關不嚴,主要問題還是出在李貴成地身上嘛!」


  古忻明一直聆聽著大家地發言,小風市長將矛頭對準了李貴成。他只是慢慢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李貴成是安東本地人,交際很廣。加之是齊茂林一手提起來的。在組織部實權很重。錢一鳴一直和他不大對盤,眼見市長的話風是要追究李貴成地責任,錢一鳴心思就活躍起來,雖說如果隨了小風市長地意。新地常務副部長怕會是市長那邊的人。可說前門驅虎,後門進狼,但小風市長在組織部地影響力微乎其微,新任常務副部長絕不會如同李貴成一樣跋扈。自己也大可以利用新任常務部長平衡茂林書記在組織部地影響力。使得自己這空心大佬能真正在組織人事上擁有發言權。


  當然,想是這麼想。錢一鳴是不會開口得罪齊茂林甚至古書記的。低下頭。拿著筆在記事本上寫字。


  古忻明放下茶杯開始發言,第一句話就令在場的常委一陣錯愕,「關於這件事我和小風市長進行過溝通,也有了共識。那就是李貴成的常務要拿下來,何亞坤暫時頂上去,看一看。能不能勝任,當然。這主要還是看茂林同志和一鳴同志地意見。畢竟茂林和一鳴才是最瞭解組織部地嘛!」


  齊茂林面無表情的說:「我同意忻明書記和小風市長的意見。」短短地時間裡,他已經調整好了心態,接受了這次博弈慘敗地結果。


  唐逸看了眼王小風。拿起茶杯品茶。小風市長與古忻明進行溝通,自己卻是全然不知,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唐逸不由得就想到小風市長前幾天地北京之行,說是去跑經合區某個項目。但從唐逸得到的信息看,怕是沒這麼簡單,聽二叔講。代省長這個位子由現任發改委張副主任上地可能性很大,小風市長的老領導卻是從原計委,現在的發改委的位子上退下去地,這就不能不令人浮想聯翩啊。


  王小風又說:「安東地經濟發展現在已經進入一個嶄新地階段。但政府和黨委對經濟部門的交叉管理,多頭管理卻在制約著安東經濟地騰飛。我認為應該盡快解決這個問題。」說到這兒轉向唐逸微微一笑:「唐書記。委屈一下。在政府這邊掛個職位吧?」又轉頭對古忻明輕笑:「古書記。借你地虎將用用。你不介意吧?」


  古忻明笑道:「唐逸書記是應該加加擔子了!」轉向幾位常委:「如同小風市長所說,我提議唐書記出任安東市副市長,沒有異議地話就報人大通過。」


  幾位常委都發言表示贊同心知這一次唐逸卻是真正將安東經濟一把抓了。即是黨委經濟書記。又是分管經濟地副市長。


  唐逸又看了眼王小風,笑笑拿起了茶杯。這下不用自己謙讓了,經濟上作出的政績名正言順都可以劃歸小風市長名下。


  政法委書記顧占東也參加了今天的碰頭會,主要就是討論打擊販賣人口的議題。顧占東提出了一個方案。建立打擊販賣人口地長效機制,對兩市一縣進行長期監督調查,實行局長所長問責制,哪個山村出現打擊人販不力地情況,所屬鎮派出所所長,市縣公安局局長承擔主要責任。


  顧占東的提議獲得通過後,古忻明宣佈散會。


  唐逸是最後一個走出小會議室的。卻發現王小風笑吟吟站在門口,看起來是在等他。


  「怎麼。是不是有些問題想不通?」王小風和唐逸並肩下樓,


  唐逸笑笑:「怎麼會?」唐逸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古忻明想來也收到了風。隱約知道新任代省長怕是與小風市長有著千絲萬縷地關係。在沒捋順關係前暫時退讓。小風市長藉機將手伸進了組織部。更將自己地權柄進一步擴大,即將經濟方面地政績進一步劃歸政府,又拉攏了自己。


  想想這樣也好。如果小風市長與自己地合作看起來自己地影響力更大。作為政府一把地小風市長反而是劣勢。時間長了,再無私地人心裡也會有疙瘩,自己卻一直想不出辦法化解這個尷尬局面。現在小風市長成了主導,卻是令自己去了一塊心病。如今自己要作的就是暫時保持低調。不要搶了小風市長地風頭。


  接下來。古書記怕是會開始正視小風市長了。和自己地恩怨想來會暫時拋到一邊,坐山觀虎鬥。自己才能獲得更大地利益。


  週三晚上,百無聊賴地唐逸又來到了安東大學,這次,他卻是已經令林國柱幫自己辦好了法律班的聽課證,走進教室,唐逸還在琢磨顧占東匯報地解救被拐賣婦女的情況。不容樂觀,有地婦女被幾次轉手。只抓到源頭人販子。卻是根本無從追查。有些被拐賣賣淫的場所更有當地政府包庇。更可氣的是一些婦女竟然開始習慣賣淫賺錢,覺得委屈個三四年卻是能賺夠一輩子地用度。從開始地抗拒變為習慣以致喜歡那種生活。被解救過程中卻又偷偷溜走,也只能令人扼腕歎息。


  唐逸想到這兒不由得又歎口氣。接著就聽有人叫他:「哥們,喂。戴太陽帽地哥們!叫你呢!」唐逸轉頭,卻見情聖坐在白燕旁邊。正向自己招手。指著白燕另一邊地座位:「這有位子!」想來是惟恐那才子搶了座位。


  唐逸摸摸臉上地太陽鏡,見白燕掃了自己一眼就轉開目光心下稍安,看看四周。也實在沒什麼空位。唐逸從小就不喜歡坐教室前面。琢磨了一下,就在白燕身邊坐下。


  「這兒有人了!」白燕蹙起秀眉。


  情聖忙討好地笑道:「我朋友。就叫他坐這兒吧,看他可憐兮兮地,和別人坐一起盡挨欺負!」


  有著豐富「偵察經驗」的白燕怎麼會被情聖騙過。蹙眉道:「可是。我有問題問孫浩地。」


  情聖一拍胸脯。「啥問題。問……問我這朋友,他是大才子。嗯,就是書獃子。酸溜溜地就知道學習!」卻是不忘藉機貶低才子的才情。


  白燕指了指筆記本上的一道論述題,情聖馬上將筆記本遞給唐逸,使眼色道:「哥們,這點小問題難不倒你吧?」


  唐逸本來懶得理白燕那點破事。但想想。不能令白燕對才子孫浩產生依賴心理,就算為了學習,經常在一起也不是啥好現象。


  拿過筆記本一看。卻是自己聽得那一講地問題。不由得歎口氣。都說四肢發達則頭腦簡單,本來自己是不信地,但看白燕外表好像一個挺靈秀的人。實際上腦袋裡卻是一團漿糊,很笨,一些流傳很久的俗語果然有著它地道理啊!


  唐逸拿矗己筆。隨便寫了幾句,主要就是幾點論點,遞給了白燕。白燕看了就皺眉頭道:「什麼啊,具體的論述呢?請教孫浩地話。人家寫地可詳細啦。」


  唐逸剛想說話,琢磨了一下怕她聽出聲音。就用筆在筆記本上寫:「他那是害你。掌握了論點。怎麼去論述你要自己思考。這樣你才能進步,什麼都依賴別人。不懂得自己思考,永遠是個草包!」


  看唐逸前面寫地白燕卻是覺得大有道理。正品味呢卻見最後一句話。立時柳眉倒立,瞪著唐逸道:「你說誰是草包?」


  聲音可就有些大,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唐逸不自覺將心裡話寫出來。可就有些後悔,見白燕瞪著自己,就有些心虛心說還是不聽了吧。不然身份要曝光,站起來想走,白燕卻拉著他衣袖一把將他拽回座位上,看著唐逸越看越覺得面熟。冷哼一聲道:「把眼鏡摘掉給我看看。快點。還有,你為啥不敢說話。是不是以前犯在過我手裡?」


  唐逸歎口氣。低聲道:「別亂喊,是我!」


  「啊!」白燕驚訝地張大小嘴,看著唐逸再說不出話。唐逸一開口。她就聽出了他的聲音。


  唐逸乾咳了兩聲,就扭頭不再理她。


  教授講課時,唐逸自然要摘掉眼鏡,其實戴帽子也很不禮貌,但唐逸也只有小小的不自覺一次


  白燕一直側眼看著唐逸,不知道他好端端跑來聽法律課幹嘛?想起他送自己地「草包」兩字評語心裡更是火大,在他心裡。自己就是個草包嗎?


  課間休息時,情聖就約唐逸去後門口吸煙,情聖上課自然是不會專心的,眼角一直瞥白燕,卻見白燕不時去看唐逸,情聖納悶,就探唐逸口風,這次情聖倒是不再那麼沒禮貌。看了唐逸地聽課證,唐逸地聽課證林國柱辦地,卻是用得林國柱地名字。情聖就問:「林哥。你以前認識白燕吧?」他倒挺機靈,能看出些端倪。


  唐逸連連搖頭。情聖不相信地說:「那她幹嘛總是看你?」


  唐逸笑道:「因為我說她是草包吧!女人心眼小。是不是一直在瞪我?」情聖聽了倒覺得有些道理。哈哈笑道:「林哥。你也是。哪能這麼說美女呢?」


  白燕蹙眉看著和情聖說笑地唐逸,更是一陣鄙夷。根本就沒有高級領導地樣子,聽課期間和學生去吸煙打屁。起不到一丁點好地榜樣作用。真不知道怎麼混到市委書記的位子上的。


  整講課結束,學員們潮水般湧出教室。情聖在後面喊唐逸:「林哥,林哥!」唐逸卻是沒有反應,情聖只得大聲喊:「林國柱!」


  唐逸這才反應過來有人喊林哥是喊自己呢。一呆下回頭,卻見白燕杏眼圓睜,凶巴巴看著自己。更盯著自己地聽課證,唐逸一陣尷尬,裝作見不到白燕刀子般銳利的目光,問情聖:「幹啥?」


  情聖指了指自己地手錶:「才九點,去喝一杯?我請客!」


  唐逸擺擺手,快步出了教室心說這個林國柱。這不胡鬧嗎?不用我的名字胡亂編排個就成了,你林國柱三個字還怕我記不得嗎?」


  出了校園,向左拐到了大學路,準備攔出租回家,幾輛經過地出租都載了客,唐逸正不耐,就聽後面腳步響。看過去。黑色皮衣皮褲,冷艷的白燕走過來,拉開停車位上一輛警車地車門,猶豫了一下。回頭問:「唐書記。要不要我送你?」


  唐逸擺擺手。可不想承她地-情。


  白燕低頭鑽進警車。打火發動,在停車位漂亮的調個頭,就要馳出。唐逸突然想起。有份文件要趕著用,卻是要林國柱明天早點處理,手機沒了電,就伸手攔白燕車,想叫她知會林國柱一聲,省得自己還要回家打電話。別到了家自己忘了這茬兒,


  誰知道白燕起車極快。剛剛用力踩下油門卻見斜刺裡唐逸擋在了車前。白燕大吃一驚,情急下急忙猛打方向盤剝車。「嘎」,刺耳地輪胎擦地聲,「彭」。警車撞在了旁邊一輛摩托上。停下。


  白燕匆忙下車。去查看車頭和那輛被撞到地摩托。


  唐逸撓撓頭,好似她遇到自己也挺倒霉的。


  見白燕怒氣沖沖看向自己。唐逸先發制人。沉臉道:「白燕同志,你以往就這樣駕車嗎?起車要隘不知道嗎?尤其是明明見到車旁邊有行人地情況下。更要小心駕駛,你以為是在公路上和人飆車嗎?」


  白燕知道確實是自己不對在先,但這位唐書記又何嘗不是罪魁禍首?明明說不搭車了。卻又突然竄出來。現在更將所有責任推在自己身上,白燕又氣又惱。卻又不好發作。畢竟是市委領導,更是自己愛人地頂頭上司,而且這人人品也不咋好。想來也不是那種寬宏大度地領導。得罪了他只怕國柱會受牽連。


  「哇,我的新車啊!」旁邊傳來一聲哀鳴。一名穿著藍色騎士服男人跑過來,將手裡地頭盔向地上一扔。蹲下去看自己地愛車,一臉欲哭無淚。


  白燕只好道歉:「對不起啊。都是我地錯。我會負責地,多少錢,我賠給你。」


  摩托男站起來大聲道:「這不是錢不錢地問題。她是我老婆你知道嗎?你撞傷的是我的老婆!」


  白燕知道有些人愛車如命。看來今天就遇到了這種瘋子。只得連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越是低聲下氣心裡越恨唐逸。不是他。自己用得著受這個瘋子的委屈嗎?


  摩托男不依不饒。唐逸歎口氣說:「將你老婆送回原廠維修噴漆吧。這是最好地選擇。」


  摩托男失神地看著地上地摩托,一臉痛惜。喃喃道:「也只能這樣啦……」


  白燕鬆了口氣。問:「大概多少錢?我現在賠給你。」


  摩托男隨口道;「誰知道呢?五千到一萬吧。」


  「什麼?你訛詐啊?」白燕立時就瞪起了眼睛。在摩托男沒發火前。唐逸忙將他拉到一旁,從包裡拿出一打人民幣,沒開封地。一萬元整。塞到摩托男手裡。說:「數數。一萬塊。是我們不對,就這麼算了吧。」唐逸對摩托沒什麼研究。但看得出那輛雅馬哈很高檔。返廠大修上漆的話應該不止幾千塊錢。


  摩托男見唐逸豪爽,倒有些不好意思,就與唐逸互相留了電話,說是維修後會將單據和剩餘的錢還給唐逸,唐逸卻是給地他林國柱地電話,報的名字也是林國柱,他愛人的事。最後善後還是他們兩口子去解決吧。


  摩托男歎著氣。推著摩托走掉,唐逸回頭。卻見白燕惡狠狠看著自己不滿地道:「為啥老用國柱的名字?」


  唐逸擺擺手:「明天我就換名字。好吧?這事你惹的。難道不叫你愛人善後啊?」


  白燕咬著嘴唇說:「這筆錢我過幾天還你!」


  唐逸點點頭,自己雖然不在乎這點錢。但也不好大咧咧說我出吧,本來白燕就對自己印象不好,這麼說就更好像是自己在賣弄。最多白燕還了錢自己轉手交給國柱就是。


  白燕卻更是氣惱。明明他也有責任。就算真的不想出一半錢,怎麼也要客氣一下吧。可倒好。好像真地是自己應該全額賠償,還欠了他一個人情似的。


  唐逸走到警車前,卻見前面的保險槓雖然沒有斷裂。卻也彎曲變形。就說:「這車也得修修,自己掏錢吧,不然寫報告啥地也挺麻煩地。」


  唐逸又說:「這樣吧,我記得附近就有家修車廠。現在應該沒關門。我領你去,今天就將它修好。」


  白燕也不吭聲。打開副駕駛車門,自己轉過去坐到了駕駛位。唐逸無奈地搖搖頭。坐上車。


  在唐逸指點下,果然在大學路南端找到一家修車站,修車師傅見是警車。態度異常恭謹,問他要多少錢。卻是說修完再算,唐逸拿出兩三千塊錢交給白燕。說:「過幾天一起還給我。」


  走到路邊,招手叫了一輛出租。上車回家。卻也不好再和白燕說叫林秘書明早加班地事兒。就看白燕那似乎要吃人的目光。本來就恨極自己,再聽到自己時常叫她愛人加班,還不定怎麼想自己呢,對自己沒好觀感不要緊,別因為自己惹得人家小兩口吵架拌嘴。那自己可就罪孽深重了。


  白燕卻是有些發愁,一萬多塊錢呢,去哪裡找這麼多錢,國柱以前就反對自己駕駛警車。認為太危險。被他知道的話怕是更會擔心自己。何況就算和國柱商量,家裡的存折也就一萬多塊,難道全取出來賠錢?


  白燕越想越氣。這個唐書記。人品低劣也就罷了。遇到事就會推卸責任,真是個官場老油條,國柱還常常說他好,只怕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呢。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三十七章 新局面

  棒球帽,太陽鏡,一身黑色休閒裝。偷得浮生半日閒。唐逸愜意的走在陽光明媚地濱江路。身邊是一身火紅皮衣。性感妖媚地齊潔,今天是齊潔的生日,週五。唐逸沒有去辦公。換了身學生裝與齊潔壓馬路。倒頗有一番情趣,


  「小蜜。你這身打扮在北方可是太惹眼了,會被人看作女阿飛地,泡我這個學生崽嗎?」唐逸心情好,不由得調笑起齊潔。


  齊潔正美滋滋看著皓腕上的玉鐲,正宗極品和田羊脂玉,由香港最有名地玉石師傅和師傅打磨而成,潔白地玉鐲上,鏤有一個小小的「潔」字。


  「老公,我看看你地鐲子。」齊潔彷彿沒聽到唐逸的調笑,興奮地拽過唐逸手臂,卻見唐逸手腕上空空如也。就一撅嘴,說:「騙人,你不說是一對兒嗎?」


  唐逸無奈的點了她額頭一下:「傻子,那麼惹眼的東西,我怎麼好戴出來,你地也要收好,別整天拿出來炫耀。」


  齊潔哦了一聲。挽起了唐逸的胳膊,走了兩步突然盯著唐逸問:「她有沒有?」


  唐逸自然知道齊潔說地「她」是誰。有些尷尬地點點頭。齊潔嘟著嘴看了唐逸一會兒。哼了一聲:「算你老實!」


  玉鐲作了三隻,「逸」。「靜」。「潔」。


  「老公。說老實話,你現在是不是挺開心地。還琢磨著最好我能和你的原配和平相處。一起陪你逛街?」


  唐逸當然不能承認,搖頭道:「哪能呢,唉。」


  「少裝。哼。你們男人都一樣。」齊潔恨恨掐了唐逸一把。唐逸痛呼一聲。齊潔又忙心疼的伸小手去幫唐逸揉。


  壓馬路,逛小吃街。進遊戲室。天黑前唐逸和齊潔來到新華影院,《中南海保鏢》。唐逸和齊潔買了二樓包廂座進場。


  唐逸卻是留齊潔在包廂。自己去了外面好半天才回來。


  紗簾垂下,唐逸將一大包食物放圓桌上,拿起一紙袋,笑道:「今年地生日晚餐吃我煮的紅皮蛋,還有長壽粥。早上作地,剛才叫蘭姐送來地。」


  齊潔接過紙袋,不滿地道:「小蜜就好打發是吧?又糊弄我。哪有長壽粥地說法。」手上卻是抱緊了紙袋,臉上掛著小幸福。


  唐逸捏捏她精緻嫩滑地小臉蛋。輕笑道:「拿來,我餵你喝粥。」


  齊潔卻是將紙袋放在桌上。雙手抱住唐逸脖子。紅詹慢慢吻在唐逸嘴上……


  唐逸用小木勺一口一口喂齊潔喝粥。看著齊潔紅唇蠕動,唐逸就有些心猿意馬。齊潔咯咯一笑,湊到唐逸耳邊輕聲說:「老公,是不是想我啦?」


  「滴滴滴」齊潔腰間地呼機卻是不合時宜的響起來,齊潔坐正。拿著呼機看了一眼,隨即蹙起了秀眉。唐逸問:「咋了?」


  齊潔氣呼呼道:「交州市委書記的兒子,經常來糾纏我,煩死啦。」


  唐逸哦了一聲:「姓周地?」


  齊潔點頭。說:「他好像以為我,我是你家地孩子……」


  唐逸默默點頭,以為是唐家的私生女麼?隨即就看向齊潔。笑道:「你知道我是哪一家了?」


  齊潔溫婉一笑,抱住唐逸脖子:「早猜到了。老公。開始我還不信呢,後來仔細琢磨。姓唐的除了你家,又有哪一家能在南方一路暢行?」


  唐逸點點她鼻子:「知道就好,以後乖乖聽話!不然我這個公子哥可不饒你!」


  齊潔就笑:「第一次見你。還以為你是窮苦人家地學生呢。」回思第一次見面,兩人心中一片溫馨。唐逸輕聲道:「改天,咱們去那家小飯館吃頓餃子!」齊潔用力點頭。


  週日晚上送走齊潔後,唐逸也回了家,品著蘭姐送上的香茗。思及這兩天地瘋狂。以及齊潔在機場大廳那虛弱無力的模樣。唐逸就撓撓頭。自己是不是太過份了?到得後來倒好像自己「強姦」她一般,唉,以後見到齊潔還是盡量克制吧,別令她產生什麼恐懼地心理,再不敢來見自己


  「唐書記,今天李嬸同我一起去看寶兒。明早回來。」蘭姐見沒什麼事可作。就來請示。


  唐逸一蹙眉:「那夠住嗎?」


  「夠住了,我和李嬸住寶兒房間。將就一宿。」


  唐逸微微點頭,李嬸出來,唐逸忙站起身送她出門,李嬸和藹的笑。對這個干女婿。她是滿意的甜在心頭地。


  李嬸和蘭姐走後。唐逸回到沙發上坐下,望著空蕩蕩沒有一點生氣地客廳。輕輕歎口氣。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習慣了一大家人熱熱鬧鬧地生活呢?


  想起自己上次去看寶兒。寶兒紅著眼圈,低著頭。卻是不和自己說話地情景。唐逸靠在沙發上,深深歎了口氣。等她再大點吧。再大點就會理解自己地心裡。卻覺得這個希望多少有些虛幻。


  滴滴滴,電話響起。唐逸接了電話,一個女孩子俏聲道:「哥,找了你兩天了,謝天謝地。終於找到你了。」


  是李紅娜。唐逸就笑:「啥事?」他還是很喜歡小娜地。在自己面前無拘無束。總是那麼自然。


  「本來想約你今天吃飯。只好改明天了。哥。你可一定要賞臉啊!我可跟人誇海口了。是我們張局長,一定要請你吃飯。」


  李紅娜進入文體局沒多久,原局長就陞遷為臨河市副書記。雖然仍然是正處級。但一個縣級市的副書記當然比文體局這種事業單位的一把手更進了一步。唐逸倒挺注意這位三十多歲地縣級領導。直覺上他應該很有些門路。


  聽李紅娜約自己唐逸就是一笑,小女孩嘛。有點虛榮心很正常,只怕老張也是用了不少手段哄她吧。使得她勉為其難的約自己唐逸聽得出李紅娜有些忐忑。想來是怕自己拒絕,笑笑道:「成。那明天晚上。新華酒店十一樓的小餐廳,你和張局到了就說是我的客人好了。」


  李紅娜鬆口氣。連聲道:「謝謝哥,謝謝哥。」


  唐逸又道:「明天我會叫軍子先到一步。和張局長熟絡熟絡,然後我再上去。」


  李紅娜啊了一聲。說:「軍子。軍子會罵我地。」


  唐逸笑道:「你還怕軍子?沒事,就說我答應地。再說張局也是想托軍子約我吧?軍子不在場,不好。」


  李紅娜琢磨著還真是這麼碼子事,只好說:「那我一會兒和他說吧,其實張局和他吃了幾次飯,可軍子和我說,不要給您添麻煩。他也一直不肯跟您說張局地事兒。」


  唐逸道:「放心,你就說我說的,以後有局長主任地同他吃飯,叫他儘管去。」軍子本意自然是好地,但太不懂變通。有時候這種應酬還是需要有一些地,最主要是選對人。


  李紅娜歡天喜地地答應。說:「哥,那我回去教訓他,你明天可得幫我撐腰!」


  唐逸笑著說好。


  剛剛拿起茶杯,電話就又響了起來,唐逸接通。陳達和地大嗓門響起:「唐書記。我老陳啊,哈哈,剛吃過飯。」後面壓低了聲音,說:「寬城縣郭副縣長跟我在一起呢。您看。能不能一起去看看您?」


  唐逸馬上意識到這個郭縣長與陳達和關係很不一般。不然陳達和不會開聲要帶來自己家。


  「沒問題。」唐逸滿口答應,在整個安東地層面上。唐逸可以說還是缺少有力地可支撐地關係網。他必須一點點地著手建立。而陳達和無疑是自己嫡系中的嫡系。作為第一個向自己嫡系靠攏地幹部,唐逸自然要見一見。觀察一下。


  陳達和爽朗地笑起來:「我這就和他說。」


  唐逸笑道:「老規矩你知道的。」


  雖然唐逸和陳達和有自己的老規矩,但郭縣長還是執意拎了兩條煙酒進門。第一次登門,這是禮節。


  唐逸笑呵呵將兩人讓進客廳,說:「保姆不在。我幫你們泡茶。」


  陳達和卻是急忙攔住,說:「我和老郭都是牛飲,那細茶給我們也浪費,我去拿兩罐啤酒。解渴。」說著就去小酒吧那翻酒,唐逸苦笑搖頭,回頭見郭士達還在那站著發怔。做手勢道:「坐,別當自己是客人。」


  郭士達這才回過神,忙收回目光,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這可真成了劉姥姥進大觀園了。」


  陳達和拿了幾罐德國黑生啤酒走來,打開,遞給郭士達一罐。郭士達接過,又放在茶几上。


  陳達和卻是老實不客氣地灌了幾口。笑道:「剛喝地白地。口千。」


  唐逸微笑看著他,官場上,大多是用利益維繫關係,但中華傳統士為知己者死。忠臣不事二主地思想畢竟尚未完全缺失。雖然官場上講究這套的人很少很少,但陳達和,大概可以勉強劃進這個範疇地,至少。他是不大可能會為了一些利益出賣自己地。


  「唐書記,我和士達是戰友。當初睡上下鋪地,多少年不見了,前些日子我下寬城查寬城縣局。湊巧就撞到了。哈哈,說起來還得謝謝寬城那些小兔崽子瞎蹦跳。」


  郭士達目瞪口呆地看著陳達和在唐逸面前口無遮攔地胡言亂語。對唐逸,郭士達是很敬畏的,他為人精細。對市委的動向一向關注。知道面前這位笑瞇瞇地唐書記實則手腕十分高明,短短半年時間。不但在安東立穩了腳跟。更令古書記幾次灰頭土臉,偏生古書記卻奈何不得他。對於見慣了古書記強勢地這些縣級領導。可就真的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就算唐書記前面,從中央部委下掛地那位副書記吧,聽說身後背景也很硬。在安東還不是被古書記調理的夾著尾巴作人?當然,古書記最後也沒虧待他,政績和評語都是極好地。但是,前提卻是在安東乖乖聽話。


  「士達,聽說你們寬城出美女,娛樂場所地質素在安東首屈一指?」陳達和大咧咧地問話使得郭士達又一陣尷尬。唐逸擺擺手。說:「人民生活水平提高了,就追求享受,也是人之常情!」蹙眉瞪了陳達和一眼,陳達和呵呵一笑。就悶頭喝起了啤酒。


  唐逸就開口問郭士達寬城地風土人情。郭士達拘束的作答。


  聊了多半個小時。陳達和卻是困得開始打瞌睡,唐逸看了看表。郭士達馬上站起來:「唐書記。您休息。」


  唐逸微笑點頭。郭士達用力拉了一下陳達和。陳達和才慢慢睜開睡眼朦朧地雙眼,起身說:「聊完啦?」


  唐逸笑道:「改天過來。和你喝兩盅。」


  陳達和咧嘴一笑。就與郭士達告辭。在郭士達面前。唐逸刻意表現的與陳達和不分彼此,使得郭士達能放心大膽的向陳達和靠攏。


  雖然與郭士達的談話沒有什麼實質性內容,但很多事是心照不宣的。唐逸清楚,郭士達是盯上了常務縣長地位子。希望藉此進入常委,級別雖然得不到提升。但卻是比副縣長邁出了大大地一步。要知道。有些縣市。非常委的副縣長副市長可以達到十幾名。由此可見這些副縣副市的位子是多麼地虛。


  對於第一個主動向自己地關係網走來地縣級幹部,唐逸從長遠的角度考慮。自然會幫他一下,經過方纔的談話。覺得郭士達這人還是很靠譜的。話不多。往往切中要害。不過看得出,郭士達對常務縣長的位子並沒有抱多大希望。或許這次來,更多地是作一個長線投資,畢竟熟悉安東權力架構地幹部都清楚。組織人事權力是牢牢掌握在古書記手裡地。


  唐逸看看表。就拿起了電話,撥通了小風市長。剛剛在組織工作上取得了一定影響力地小風市長,也需要一次重量級的人事任命來趟一趟組織部地渾水。


  齊茂林皺著眉頭看著手上的推薦幹部名單,是寬城縣常務縣長的提名。本來齊茂林地意思。卻是不想再提拔常務縣長。他心裡已經有了合意地人選。副縣長馬濤,只需要將馬濤地工作分工調整一下,分擔原來楊副縣長地經濟農業工作。則可以順理成章提名馬濤進常委,然後再想辦法將馬濤提為副書記。則楊大海地折翼沉沙對自己在安東的關係網造不成任何實質性影響。


  但組織部偏偏提名另一名副縣長郭士達任縣委副書記,常務副縣長,齊茂林仔細翻看著郭士達的履歷。其實也不過是兩頁紙,他卻足足看了十幾分鐘,對郭士達。他沒有任何瞭解。從來沒注意過這個好像具體分工都不大明確地副縣長。


  「一鳴,你對這個郭士達瞭解多少?縣委常委可是個重要的工作崗位。」齊茂林這話其實跟明確拒絕也差不了多少。


  錢一鳴說:「是部委會研究地。集體意見。何部長地初始提名。」


  一般來說任命一個幹部一般要經過下面幾個程序:當某個位置出現空缺後。由相關方面提名,然後進行組織考察,人選經考察後。再報主管幹部地副書記、組織部長、分管地副部長以及分管處長四人。最後報市委書記,市長。通過後。上書記市長辦公會或者常委碰頭會。最後通過常委會表決通過。然後公示。


  但縣委副書記這種很重要的職務在進行考察前,卻是需要分管副書記,書記和市長等重量級人物首肯地。而且普遍來說。通過了這些重量級人物的首肯。考察也就成了門面功夫,基本不會再出現什麼大地問題。


  齊茂林聽到初始提名是何亞坤,眉頭鎖得更緊,卻不說話,錢一鳴就悄悄退了出去。


  齊茂林沉思了好一會兒。拿起筆在文件上寫了幾個字:「同意,轉忻明書記,小風市長閱。」


  放下筆。卻是盯著自己的筆跡發了會呆兒。最後搖搖頭,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兒,「廖局長嗎?我,齊茂林。過幾天我去省城參加一個會議。週末,一起走好不好?」


  新華酒店十一樓地小包廂,軍子與張局長坐在窗邊地沙發上,喝茶聊天。李紅娜卻是湊到門口向外張望,軍子看到嬌妻浮躁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張局長卻又何嘗不似李紅娜般心急,只是不得表現出來而已,前兩天。突然得知新任省委組織部趙部長乃是廖昌盛的姐夫,張局長可就慌了神。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這層關係。是以對老廖地被提拔張局長一向鄙夷。以為廖昌盛不過會溜鬚拍馬,才能得到齊茂林的青睞。誰知道趙部長陞遷後,廖昌盛卻是喝醉酒與人洩了底,張局長這才知道齊茂林為啥會一路提拔這個草包。


  本來張局長也沒什麼陞遷的念頭。就指望最後一班崗能平平安安地幹完最後一屆。現在看。未來這幾年怕是廖昌盛會使妖蛾子來對付自己,情急下,就想起了文體局新分配來的職工李紅娜。可不是唐書記司機小齊的愛人嗎?張局長這才刻意接近李紅娜和軍子,今天卻是終於能請到唐書記吃飯。張局長又怎能不望眼欲穿。


  唐逸站在電梯裡。望著變幻的數字心思卻是在希望小學地資金處理上,今早。團委送來了幾個部門地聯合調查報告。如果想涵蓋大部分貧困山區。基本實現貧困山區的孩子人人有學上的目標。大概需要建造三十五座希望小學。需要兩百名左右地教師,這是最低程度地師資力量。有地小學只能配備兩三名教師。


  兩百多萬的資金倒是沒問題,但兩百名教師。唐逸琢磨著也只能在社會進行招工考核,而且最主要地是品德考核。畢竟那些山區孩子很可能會非常崇拜尊重教授他們知識的教師。可不能令城市裡那些烏七八糟地思想去污染那些純真地孩童。


  資金方面。唐逸卻是琢磨是自己捐款呢還是交給齊潔的公司。抑或用無名氏地名義,自己捐款。好像太出風頭了。而且官路上給自己也帶不來什麼好處。相反怕是會惹出很多風波。如果是網絡時代出這種風頭,那自己就徹底毀了。很快會成為瓜分國家資產地太子黨代表人物。


  琢磨了一下,還是交給齊潔地某個公司吧。對於一家公司來說。名聲這東西,說沒用就沒用。但有時候又很好用,就看怎麼去理解,怎麼去運作。


  遠遠地唐逸就見到了探頭探腦的李紅娜,肚裡一陣好笑。她倒應了一句話,永遠十八歲。


  「哥!」李紅娜興奮地對唐逸招手,唐逸微微點頭,旁邊有服務員經過,都恭謹地同唐逸打招呼。


  張局長和軍子很快迎出來,和張局長握手時唐逸打量了他幾眼。臉上是恭謹的笑,看起來很溫和,在官場混得久了,身上通常就見不到稜角,但不代表這人就沒有了殺傷力。


  唐逸清楚地知道本來是最後一班崗地張局長如今急於靠攏自己的原因。對於廖局長有省委趙部長這樣的靠山。唐逸卻是也沒想到。


  張代省長已經正式赴任,而原省委巨頭最大地變動就是包街進入中組部。任中組部副部長兼國家人事部副部長。享受正部級待遇。


  省委組織部部長到中組部副部長,職務級別上看似小小地一步,實則卻是天壤之別,更別說行政級別由副部到正部那跨越的巨大溝塹,而以包街地能力。勢必會為安排唐系成員到各個重要位置起到關鍵作用。


  比較起來。反倒是那代省長地位子顯得有些不足道。遼東。顯然也不是唐系地目光所在,而將唐逸留在遼東打拼,倒頗顯老太爺一片苦心。


  包街升調。省委組織部長由原常務副部長趙偉民接任,對趙偉民,唐逸沒多少瞭解,包街調升後,與田朝明通過一次電話,田朝明顯然興致不怎麼高。大概對自己沒能爭上省長一職鬧起了情緒,畢竟。他也沒多少時間可以等待了。


  張局長和廖局長地是是非非唐逸略有耳聞,畢竟期間還牽涉了自己廖昌盛被調整工作地起因還是因為盜版風波。因為蘭姐,如今不但張局長急,毛海山也有些抓瞎,省委組織部長地份量可不是輕易說笑地。


  四個人坐上席,軍子張羅著上菜上酒,唐逸笑問張局長:「怎麼樣,小娜工作還合格吧?」


  張局長忙賠笑道:「小李可是把能手,這不最近文化執法大隊整頓嗎?我琢磨小李工作起來雷厲風行,挺適合管理文化市場地,準備調她去鍛煉鍛煉。小李呢。不答應。說是喜歡財會工作,不過。財會上是非多,不大好動。」


  唐逸笑而不言。看了眼李紅娜,見她一臉躍躍欲試。想來挺喜歡去執法大隊。但現在文體局風起雲湧。這時候去執法大隊。隨時會成為張局長或者廖局長手裡地搶。


  唐逸拿起筷子:「吃菜吃菜。」


  隨意地聊著天。唐逸似有意似無意的打聽了一下廖昌盛地情況,張局長自然不會在唐逸面前貶低廖昌盛,很客觀的評價了一下廖局長。當然,「做事有些衝動」這類的評語還是要說地。


  唐逸從始至終也沒有怎麼表態,對於省委全新地局面。唐逸尚沒有一個完全的認識。尤其是這個趙部長。是個什麼性格地人。做事又是什麼樣的風格,唐逸都一無所知,或許,通過廖昌盛在文體局地活動可以觀察他。瞭解他,看看他對自己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地一挑擔是怎麼一種態度。就可以對他有個大致的瞭解。


  週三中午,唐逸剛剛在食堂用過午餐就接到了白燕地電話。問唐逸晚上來不來上課。唐逸說不去,白燕就約唐逸晚上六點半在安東大學東校門見面。唐逸琢磨了下。陳達和約地自己八點,時間來得及,就應了下來。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唐逸坐進桑塔納後不由得揉了揉脖子,整日盤算人心,計較得失。長時間神經繃緊,最近實在是有些累。


  吩咐軍子去安大,唐逸靠在座位上。慢慢瞇上了眼睛。


  唐逸條件反射般醒來地時候,卻見桑塔納停在安東大學正門。軍子在車旁吸煙。唐逸看看表,卻是七點了,也就是說,與白燕約定的時間,自己無端端遲到了半小時。


  唐逸苦笑敲敲車窗,軍子忙掐滅煙頭上車,唐逸說:「去東門。」看了看包裡的電話,電量很足,白燕為啥沒打電話?


  離得老遠,唐逸就見到白燕在校門前來回踱步。


  桑塔納慢慢停在白燕身邊。唐逸下車。礙於身份,也不好說道歉地話,只是問:「為啥沒打電話?」


  白燕已經習慣唐書記地「惡人先告狀」,方纔她卻是一直猶豫,卻又怕去打電話時唐逸趕到見不到她離開。也不多解釋,只是將一個紙袋交給唐逸,說:「這是五千塊,剩下的我再找找。半個月。給我半個月時間。」


  唐逸接過紙袋,無所謂地點頭,說:「就這點事是吧?」


  白燕本來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但還是被唐逸這句話氣得七竅生煙。自己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好的籌錢,在他眼裡卻是微不足道地一點小事。看他那滿不在乎地模樣。白燕恨得咬牙切齒,但現在偏偏還有求於人,強忍著怨氣說:「唐書記,還有件事,您能不能將那位高先生地電話給我,我想直接和他聯繫,還有這件事,希望您能幫我在國柱那裡保密。」


  唐逸點點頭,回到車上,將紙袋隨手丟進去,又翻了翻手包,取出摩托男的名片。走回來遞給白燕,說:「沒事了吧?」


  白燕恩了一聲,唐逸回身上車,桑塔納疾馳而去。而等白燕回教室,才知道今天測評。教授就在門口。歎氣對白燕道:「不尊重別人,就等於不尊重自己。」


  白燕臉通紅。低著頭進了教室。坐到座位上。才發現手心已經被指甲抓破。


  在新華酒店前,陳達和吱溜上了唐逸的車。唐逸有些奇怪:「不在這裡吃嗎?」


  陳達和嘿嘿一笑。說:「下寬城,郭士達請客。寬城有家狗肉館。特別地道。」


  軍子從後視鏡見唐逸微微點頭,就打火啟動。駛向濱江大道,寬城縣城距離安東不到三十公里。走濱江路半個小時就可以趕到。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三十八章 春夏之交

  狗肉鍋熱氣騰騰,香味四溢,陳達和吃的讚不絕口,唐逸只是淺淺嘗了一塊,就將注意力放在了蔬菜冷拼上,菠菜炸辣子,很是爽口,對肉類,尤其是狗肉等一些看似聰穎動物的肉,唐逸本來就不怎麼碰,這兩年下來,更是對海鮮畜肉興趣大減,有時候也在想,或許幾年後,自己會慢慢變成素食者吧?


  陪陳達和來吃狗肉,主要還是不想掃了他的興致。


  郭士達恭謹的為唐逸倒酒,他現在可是真正見識了唐書記在市委的能量,傳言不虛啊,自己不過去唐書記家裡坐了坐,沒幾天,市委組織部就下來了考察組,組織部裡自己的熟人也傳出了風,自己有很大可能被提為縣委副書記,常務副縣長,如此種種,使得郭士達不得不對唐逸死心塌地的佩服。"


  唐逸淺淺酌了一口酒,笑著問郭士達:「寬城縣城很熱鬧嘛,八點多,開門營業的商店很有一些,看來私營經濟發展的不錯。」


  郭士達說:「楊縣長抓經濟還是很有辦法的,就是親族觀念太強,才會鑄下大錯唐逸卻是想不到他敢於為一個剛剛被撤職,而且自己很可能頂替他位子的幹部說話,深深看了郭士達一眼,說:「私營經濟的發展是衡量一個地區經濟指標的重要一環,從前年起,中國民營經濟研究會和全國工商聯研究室、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研究所等機構在全國範圍內進行問卷調查,今年的問卷調查在進行中吧?可不能小視這每年一次的問卷調查啊!」


  郭士達連連點頭,他自然知道唐書記年紀輕輕身居要職,背後定是有很深的關係網的,從他嘴裡透露出的每一點信息自己都需認真琢磨。


  「銀耳什錦!」,門簾一挑,俏麗的老闆娘端著一盤涼菜進來,郭士達忙接過,親自擺在唐逸面前。這菜是唐逸點的,老闆娘詫異的看了眼唐逸,又看看郭縣長,雖然郭縣長只是個掛名副縣長,沒有什麼實權,但畢竟是縣領導。這麼巴結一個年輕人,使得老闆娘猜度起唐逸地身份,心說莫非是市委哪位領導家的公子?


  唐逸看著面前這盤什錦銀耳,心中突然就有些失落,點點頭。喃喃道:「什錦銀耳,嗯,什錦銀耳。」


  陳達和卻是笑道:「是拆的罐頭吧?延山陳家坨那罐頭廠的罐頭?」


  老闆娘嬌笑道:「這位大哥真識貨,銀耳什錦就屬這家罐頭作得好,作了好幾年的老字號呢,其它罐頭廠現在一窩蜂也上,但味道就是不純。」


  唐逸拿著筷子有些發怔。慢慢夾起一片銀耳放進嘴裡,咀嚼。


  喝了口酒,有些苦。


  陳達和夾了一塊銀耳,讚歎道:「這點子,是唐書記想出來的呢!」


  郭士達詫異的看了唐逸一眼,他知道唐逸在延山作過縣委書記。卻是想不到延山的經濟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楊縣長,馬濤馬縣長來了,在隔壁,您要不要過去看看?」出門前,老闆娘好心的提醒郭士達,老闆娘雖然識得許多縣裡的頭頭腦腦,但郭士達剛剛被考察不久。尚未傳出他會被提拔地風聲。而熟悉寬城官場的人都知道,楊大海倒了。肯定是馬縣長上,老闆娘對平日話不多,為人謙遜的郭士達很有好感,是以才好心的提醒郭士達i


  郭士達說:「免了吧,我這有貴客。」


  老闆娘就退了出去,卻是想,郭縣長就是不懂得變通,在一個館子裡吃飯,都不知道同馬縣長套套近乎,也難怪這個副縣長作得窩囊,幾個局的頭頭提起他都不怎麼放在眼裡。唐逸慢慢咀嚼銀耳,心思沒在這裡,陳達和皺眉道:「士達,怎麼還跟在部隊上一樣倔,哪能當不知道呢?我看,咱們一起去敬杯酒。」


  郭士達搖搖頭,頗為堅持


  陳達和也看出了因頭,就問:「死對頭?」


  郭士達看了眼唐逸,見唐書記心事重重,似乎沒在意兩人的談話,就說:「談不上,不過馬濤這個人,我不想和他拉上什麼關係。」


  場面上地正常交際都不願意,陳達和自然猜出這裡面有隱情,郭士達不想說,陳達和也就不再問,舉杯道:「不去就不去,喝酒。」又笑道:「唐書記,別老想公事,今天放鬆一天成不成?」


  唐逸回神,歉意的笑笑,就舉杯和他們碰了一杯。-


  隨意的嘗了幾口菜,唐逸卻是想起一件事,問陳達和:「任鐵石最近表現怎麼樣?」對這個任鐵石,唐逸總是有些不放心,直覺上他會給陳達和製造一些麻煩。


  果然陳達和微微皺起眉頭:「這小子,最近顧占東挺得意他,前天的局黨委會特意點名叫他參加。」


  唐逸沒有說話,任鐵石是很有些個人魅力的,尤其善於在領導面前表現自己的清廉剛正,自己當初可不是險些被他蒙蔽?看來需要給顧占東提提醒,不能令任鐵石有翻身的機會。郭士達不願意過去打招呼,馬濤卻是得到信自己湊了過來,陳達和要去洗手間,郭士達領路,兩人剛剛走出包廂,迎面就撞到了馬濤。


  馬濤喝得有點高,臉漲紅,瞪著郭士達道:「士達,行啊。高昇啦?以前我可看錯你啦,都說我馬濤奸詐,我看你郭士達比我還奸詐,背後捅刀子地本事不小啊!」


  郭士達板起臉看看四周,沉聲道:「馬縣長,注意影響。」


  馬濤一臉冷笑:「影響?我告訴你郭士達。有我在縣委的一天,你就別想起來!」


  陳達和聽得一個勁兒皺眉,哪有個縣領導的樣子,不過也聽得出,兩人關係極為惡劣。有點苦大仇深的意思。


  老闆娘剛好端了一盤菜上樓,見狀忙將菜交到服務員手裡,過來勸:「哎呦,兩位領導,咱進去說,你們都是尊貴人,別嚇壞了其它客人。來進屋說。」


  !


  推推搡搡將馬濤和郭士達推進包廂,陳達和無奈的跟了進來。


  唐逸聽到了外面的吵鬧,本來不想理會,但馬濤進了包廂,卻是不理都不成。


  老闆娘還在勸馬濤:「馬縣長,算了算了。啥大不了的事兒,來館子喝酒就是圖個樂呵,鬧得不愉快幹啥?」她有所耳聞,馬濤幾次給郭士達下絆子整治郭士達,兩人一直不和,以為現在馬濤又借題發揮,找郭士達麻煩呢。她對馬濤耍酒瘋已經習以為常,說起來,有些農村鄉鎮提上來地幹部,喝點小酒,啥鳥樣她沒見過?馬濤卻是一進屋就見到了唐逸,腦袋嗡一聲,立時滿頭冷汗。酒意醒了七八分。「唐,唐書記。」馬濤結結巴巴打招呼。


  唐逸笑笑。作個請坐地手勢:「坐,都坐!」抬頭說:「達和,你不去洗手間嗎?請老闆娘帶你去!」一直對郭士達不依不饒的馬濤頃刻間嘴巴好像被人縫死,乖乖坐下,郭士達也在另一邊坐好。


  老闆娘領陳達和出了包廂,就悄悄問:「大哥,裡面那位是誰啊?我看馬縣長和郭縣長都挺怕他,是孫老書記地孫子?不對啊?那馬縣長也不至於嚇成這樣吧?」


  陳達和呵呵一笑:「是市委唐書記,你說他們怕不怕?」


  市委書記?老闆娘腦袋出現了暫時的停滯,這也太年青了,而且,又那麼俊俏?老闆娘不是啥正經人家,嘴裡就有點流口水,能和這樣的小哥睡上一宿,這一輩子才叫沒白活呢。#


  陳達和和老闆娘回包廂後,就見唐逸與兩位縣長談笑風生,馬濤和郭士達臉色也都緩和下來,恭恭敬敬回答唐書記的問題。


  唐逸似乎談得興起,見老闆娘跟了進來,就對她招招手,說:「剛好,談到你們縣地私營經濟呢,你作為一個私營主,也談談感想,就從你自身經營感受出發,覺得政府的工作還有哪些需要改進的?不要有顧慮,大膽的說。」"`+


  被唐逸笑瞇瞇看了一眼,久經人事的老闆娘臉竟然有些熱,絞盡腦汁地想,希望能給這位年青的書記提供點幫助,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話:「我吧,我本身,我覺得政府機關最好不要賒的賬一年一結,像我這店有時候都周轉不開,更別說其它小店了,我看月結就挺好。」,


  唐逸啞然失笑,這個年代,能拉得動政府機關公費吃喝的飯店可以說都很賺錢,就算是賒賬,那些飯店哪個不是趨之若鶩?當然,也有小飯店因為公費賒賬周轉不靈倒閉,但那是極少的特例,大多發生在鄉鎮。


  這個老闆娘,還真有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架勢。


  唐逸微微點頭:「這個問題的根源還是公費消費這四個字上,公費招待,不是給領導幹部大吃大喝,要嚴把招待費報銷關,堵住公費消費地黑洞。」


  馬濤和郭士達連聲附和,馬濤瞪了老闆娘一眼,老闆娘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訕訕的幫幾位領導倒了杯酒,退了出去。


  說了會話,馬濤識趣的告辭,唐逸看看表,卻是十點多了,陳達和舔著臉笑:「吃了一身汗,唐書記,咱去蒸個桑拿?」唐逸擺擺手,現在不同於延山,任何時候自己都要自律自愛,休閒娛樂場所,還是避而遠之為妙,尤其和陳達和在一起,他十九就會搞些小妹來按摩搓澡等名堂。


  離開寬城前,唐逸示意陳達和與郭士達私下聊了幾句。主要就是瞭解郭士達與馬濤的恩怨,回去的路上,陳達和就呵呵笑道:「這可真叫十冤九仇,士達復員就進了政府,和馬濤一個科室,兩人一起追士達的愛人。士達追到了手,一起競爭副主任,又是士達爭了先,從那兒就作下了仇,馬濤這些年靠得楊大海挺近。一直給士達小鞋穿,我看啊,他們倆這疙瘩不好解開。」


  唐逸恩了一聲,就不再理這茬兒,扔給陳達和一根煙,說:「任鐵石這人不簡單。」


  陳達和點上煙,點了點頭。


  客廳燈光明亮。唐逸倒有些詫異,進了客廳,卻見健身房地門敞開,蘭姐穿著性感的紅色緊身健身裝,身子被裹得緊緊的,誘惑的身段前凸後翹。曲線誘人,膝蓋下,露出雪白的兩截小腿,正作出一個個比較有難度地瑜伽姿勢。


  唐逸咳嗽了一聲,蘭姐正扳著性感的雪白小腳向頭上放,聽到咳嗽聲回頭,嚇得哎呦一聲。摔在了墊子上。


  唐逸無奈地搖頭,回身坐到了沙發上,不一會兒蘭姐就出了健身房,忙著給唐逸泡茶,期期艾艾的說:「我,我以為您不回來呢。」


  唐逸問:「沒去看寶兒?」


  「嗯,和寶兒說好了。以後一三五去陪她睡。唉,這孩子。現在不喜歡跟我一起睡了。」唐逸笑笑:「總有長大的一天的。」


  難得黑面神心平氣和與自己聊天,蘭姐頗有些受寵若驚,說:「可不知道她長大後漂亮不漂亮。」


  「很漂亮,很漂亮地……」唐逸歎口氣,慢慢拿起了茶杯。


  「唐書記,我幫您泡泡腳吧?」蘭姐見唐逸今天態度和藹,覺得機會來了。


  唐逸擺擺手,現在他真的有些累,作作足部按摩解解乏也不錯,但正思及長大後的寶兒,突然意識到蘭姐乃是自己前世地岳母,雖與今生無關,但叫蘭姐給自己按摩還是覺得有些彆扭,不過想想,前世時和蘭姐沒見過幾面,卻不知道她這般好吃懶做,想著又有些好笑,看看拘謹地坐在自己旁邊地蘭姐,唐逸溫言道:「蘭姐,去睡吧,剛做完運動,歇會汗再洗澡,不然對身體不好。」此時心態地問題,話裡就有幾分尊敬。蘭姐剛剛想給自己泡杯茶,正拎起暖壺向茶杯裡倒熱水,突然聽到唐逸略帶些尊敬關懷的說話,身子就是一抖,「啊」一聲,熱水就倒在了茶几上,唐逸剛剛放茶几上的一份報紙馬上濕透。


  「啊!」蘭姐手忙腳亂的放下暖壺,拿起報紙抖,卻又將水濺了唐逸身上。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逕自起身上樓,聽得蘭姐還在後面誠惶誠恐的喊:「唐,唐書記,兩分鐘,兩分鐘我幫您晾乾……」


  唐逸回頭瞪了她一眼:「自己看吧你!」


  被黑面神訓斥一句,蘭姐心裡反而舒坦起來,渾不似剛剛聽黑面神關懷話語時地滿身不自在,蘭姐拿紙巾慢慢擦拭著報紙上的水,卻也有些瞧不起自己,真是天生丫頭命,一句好話都受落不起。-想到,沒聽林國柱同自己提過這事兒的話頭,更想起白燕要自己同林國柱保密,難道她沒和國柱講這事兒?在林國柱匯報工作時唐逸就隨意的問道:「國柱,你家裡經濟最近沒啥問題吧?」.


  林國柱一愣,說:「沒有,怎麼,唐書記需要錢周轉?」他心思敏銳,一般人無端端問起別人的經濟狀況,大半是為了借錢,雖然覺得唐書記手頭拮据地可能性微乎其微,林國柱還是張嘴問了一句。唐逸擺擺手:「不是!那沒事了。」心說白燕看來還真是瞞著她愛人了,這個年代雙職工家庭,好似白燕和林國柱這種好單位,會過日子的都有幾萬塊的存款,是以唐逸開始對這事沒怎麼往心裡去,但見白燕分期向自己償還,唐逸卻是猛地醒過味,她不同愛人商量的話,這些錢只怕是東借西湊。不知道多傷神呢。


  想起與白燕的第一次見面,一次次的誤會,唐逸無奈的搖搖頭,兩人地誤會好像很大責任在自己,雖然白燕確實草包了點,最大的誤會還不是因為那次在櫃子裡自己犯錯?這才使得白燕一心以為自己是個色狼書記。再有什麼糾葛她也就不會朝好地方面想。


  恩,是時候緩解一下和她的關係了,只是怎麼緩解,還真是有些傷腦筋。!


  這一次唐逸很守時,六點十五就到了安大東門。白燕卻是沒到


  軍子開車離開,唐逸點了一顆煙,剛吸了幾口,卻見一輛警車飛快馳來,到近前慢慢減速,最後停在唐逸身前,一身綠警服。英姿颯爽的白燕從警車裡鑽出,手裡拎著個紙袋。


  白燕走過來,將紙袋遞給唐逸,說:「數數,三千塊,我還欠你四千七百塊錢。再給我幾天時間。」


  唐逸接過紙袋,說:「我算下,開始是給了那個周先生一萬,後來給你的是………」


  「兩千七。」白燕記得很清楚。


  唐逸哦了一聲,就從紙袋裡數出一千七百塊,遞給白燕,說:「接著。咱們的賬就算清了。」


  白燕一愕,疑惑地看著唐逸。


  唐逸笑笑:「其實我也應該承擔一半責任地,一萬兩千七,一人一半就是六千三,你上次給了我五千,這次一千三,剛好清帳。」


  白燕看著唐逸。不知道這色狼書記又打什麼鬼主意。但看色狼書記倒是一臉端正,眼神也很清澈。白燕告誡自己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能中他地圈套。


  唐逸舉著錢,微微蹙眉:「接著啊,人家都看呢,再被人影了像,上個小報啥的,大標題公安接受賄賂,我被抹黑不要緊,你們市局的形象放哪裡擺?」白燕就接過錢,卻見唐逸擺擺手轉身離開,思量了好久,終於喊道:「唐書記。」


  唐逸回頭,白燕跑上兩步,頗有些難為情,猶豫了一下說:「其實,其實沒用那許多錢,修車時就用了幾百塊,還有周先生那裡,退回了一千多塊。」說著話俏臉就有些紅,色狼書記固然不是什麼好人,但自己佔人家便宜,好像也挺無賴地。


  唐逸擺擺手:「算啦,就當給國柱發獎金吧。」


  「那怎麼成?等我算算,一人一半的話應該是……」白燕皺著眉頭算數,卻是越算越糊塗,就說:「等等,我去車上拿紙筆。」說著就跑回警車。


  唐逸搖搖頭,見來往行人甚多,不時側目看過來,走過去問白燕:「你今天值班?」


  白燕恩了一聲,在警車裡翻了許久,卻是找不到紙筆,目光瞥到大學路上那一排小餐館,白燕說:「唐書記,你等等,我去借紙筆。」


  唐逸看著這個風風火火的刑偵隊長,心裡歎口氣,當初自己怎麼會有提她跟任鐵石斗的想法呢?眼光實在有些差。


  「走吧,我請你吃飯,你到時候再好好算算這筆帳,不用急!」唐逸指了指馬路對面一家小餐館,就走了過去。白燕就蹙起秀眉,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餐館雖小,五臟俱全,倒是用木板扎出了兩個小雅間,唐逸和白燕要了靠窗的雅間,進去坐下後,服務員倒茶,唐逸就和她借紙筆,又隨便要了兩盤炒菜,兩碗米飯。


  在米飯炒菜沒送來前,白燕算出了結果,一人一半的話每人承擔四千二,但因為退回了四千三百塊,所以白燕應該付給唐逸八千五,白燕又將那一千七交給唐逸,說:「我還欠你五百塊,明天給你。」


  唐逸微微點頭,白燕就站起來,說:「唐書記您慢慢吃,我先走了。」看著滿臉警惕的白燕,唐逸不由得苦笑,點點頭,白燕轉身走了出去。


  唐逸自己自然是吃不了這許多飯菜地,將一碗米飯一盤菜吃掉,另外兩盤菜和米飯卻是沒動,要服務員打了包。.出了餐館,打車回家。-x


  知了在樹上噪雜的叫囂,令烈日下的行人更加浮躁。六月的安東熱浪襲人,車流似乎也變得慵懶緩慢。


  唐逸穿著短袖黑襯衣,在一大票幹部的陪同下巡視教育局面試現場,市電視台派出了報道組,由市電視台的明星主持人舒婕帶隊,舒婕穿著一件碎花吊帶裙。飄逸灑脫,她手拿話筒,緊緊跟著唐逸地步伐,她身後,是扛著攝像機地攝影記者。文字記者以及幾名助手。


  雖然希望小學尚在建設中,但安東市面向社會的教師招聘考核卻已經接近尾聲,畢竟就算最終聘任的教師,也要進行短期的上崗培訓,這次的教師招聘,不僅僅是招聘希望小學教師,因為響應市委市政府和教育局的號召。一些市屬中小學地教師也甘願下到貧困山村的希望小學任教,是以市屬中小學也出現了空缺的教師崗位,不得不從社會暫時進行招聘,當然,招聘的教師多為臨時工,儘管如此。競爭卻是極為激烈的。


  同時間建造三十五座希望小學,這在全國都是第一遭,雖然市委宣傳部並沒有怎麼大做文章,市電視台還是派出專門地攝制組,連篇累牘對安東希望工程的大手筆進行深入報道。


  毛海山走在唐逸身邊,此時地他無疑是極為得意地,被發配分管文教衛。卻不想馬上就遇到這麼件值得大書特書的政績,雖然從希望小學地策劃,到拉資金,搞教師招聘都是唐書記牽頭辦下來的,但唐書記這人不怎麼愛出風頭,一轉眼,這些成績就成了扶貧辦。團委。教育系統等多家攜手地成果,看著跟在身後那些團委。市委辦等黑壓壓的一票幹部,想來這些人的心思跟自己一樣吧,那就是唐書記這人愣是要得。


  雖然天氣很熱,但現在唐逸無疑心情很舒暢,不僅僅是為了希望小學一座座落成,自己終於能夠作出了一些實事,更重要的是林業局的東風一號桃樹苗已經在山區被推廣種植,雖然短時間很難令這些山民脫貧,但最起碼,可以略微提高他們的收入,一定程度上解決他們地溫飽問題,山坡地,聽說種上八畝地的收成僅僅能維繫一家三口人家的口糧,算上種子錢,卻是真的有些得不償失。


  令唐逸舒暢的還有老媽蒸蒸日上的事業,注資諾基亞的成功,更有HY圖形操作系統地席捲全球,與IBM,蘋果等捆綁銷售的HY大受用戶歡迎,單獨發售的渠道商貨架更是連連告竭,多款基於HY的軟件遊戲已經面世,形勢一片大好,就算微軟現在推出WINDOWS95,卻也輸在了起跑線,而老媽新組建的軟件公司正在緊鑼密鼓的開發HY2.0,力爭永遠站在技術的最高點。


  老媽卻是打來電話說,微軟高層與她聯繫過,商討合作地可能性,其實想起微軟那龐然大物,唐逸也很是頭疼,只叫老媽自己看著辦,其實就算最後敗給微軟,也不過將最初地幾千萬投資輸掉而已,倒也沒什麼大不了。


  至於自己的小商業王國,紐約大酒店聯盟,也已經成功登陸四小龍城市與泰國曼谷,露絲電話裡慣常會挑逗少東幾句,唐逸時常想,幸虧現在不是網絡時代,不然與露絲視頻通話,怕是她會給自己跳上幾段熱辣地脫衣舞,不過對於露絲的勾引,唐逸卻並沒有什麼反感,她就是那開放的性格,並不是指望從自己身上得到什麼。


  小鳳市長已經在與諾基亞進行最後的談判,北京諾基亞移動通信有限公司已經正式成立,其大型GSM系統和終端的生產基地卻是有相當大的可能會落戶安東。


  其實有時候唐逸琢磨,在老媽身價倍增之際,美國中情局怕是早已經將老媽的身份查得底掉,但老媽雖然是紅色家族媳婦,卻很早就拿到綠卡,一直在美國生活,美國政府高層和中情局對老媽的感情想來是複雜的,既希望和老媽進行接觸,或多或少的影響紅色中國,甚或希望老媽真的喜歡美國的民主制度,到必要時,曝光老媽的紅色背景,也可以宣傳他們的自由民主是多麼令人嚮往,紅色中國的紅色家族成員,在華爾街取得巨大成功,這消息無疑是轟動性的。當然,這個必要性就值得探討了,或許是紅色中國的保守派重新取得政權,與西方進行新一輪意識形態的爭論,或許是他們認為曝光老媽的背景能獲得巨大的利益,總之,老媽的身份背景無疑是中情局和美國政府的高度機密。


  當然,想來現在中情局和美國政府對老媽經濟帝國的形成也會持有警惕態度,這也是老媽及早的將一批資金轉入免稅區的原因,則以後維京群島的華逸投資天文數字的資金增長再不受美國政府監控。


  當然,現在留在美國的資產也是極為龐大的,華逸基金及其旗下的分公司市值過百億,而老媽自己的資產大約在三四十億上下,老媽和自己的想法相同,華逸基金及其控股公司穩步發展,真正賺錢的投資當然交給維京群島的華逸投資。


  對於老媽的安全,唐逸也考慮過,雖說處於老媽這個層次的人,就算身居所謂的民主國家,同樣早已脫離法律監管的範疇,無論哪種政體,公平都是相對的。


  但老媽身份特殊,美國的中情局同樣更是世界上最囂張,最肆無忌憚的黑幫,只要他們認為符合美國的國家利益,就算是比爾蓋茨他們也照下手不誤。


  監控老媽,這點是肯定的,但老媽身邊不但有強悍的僱傭兵,中情局等退役特工保鏢,更有神秘的紅色護衛,想來中情局對老媽的監控也不能真正碰觸到老媽的機密。^


  而老媽的身份也很敏感,中情局應該不敢輕易作出什麼舉動,一來對中情局,對美國國家利益沒有任何好處,二來甚至可能會影響到中美關係。而影響中國,遏制中國才是美國恆久不變的國策,不管用詞怎麼變化,「戰略合作夥伴」也好,「競爭夥伴關係」也好,其實美國人一直在做的就是八個字:影響中國,遏制中國。,當然,對於老媽接觸電腦信息業,美國方面應該會感到不安,但老媽未雨綢繆,因為美國政府機構採購電腦,老媽趁機將HY源代碼對美國政府開放,這應該能令他們安心。至於美國軍方喜歡在計算機裡設置後門,想來也只能在硬件上下功夫了,幸好本來大多數後門就是設置在硬件裡的,是以老媽進軍軟件業他們不會太過干涉,如果老媽買下IBM進軍計算機實業,那就是另一種情況了。間又一間辦公室,今天是面試考核,在辦公室外等待的考生們好像被驅趕的鴨子般四散閃躲,驚訝的望著這一行黑壓壓很有氣勢的人群。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三十九章 鐵娘子

  走了一系列過場,在攝像機前進行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唐逸一行才結束了教育局之行,一輛輛轎車駛離教育局,唐逸的桑塔納是最後一個離開的,駛出教育局大院,唐逸看看表,已經十一點多,拍拍軍子肩膀:「喝杯東西解解渴。」


  教育局對面就有一家冷飲店,軍子將車停在冷飲店門前,唐逸推開車門,又回頭道:「今天不是小娜生日嗎?你這就去吧,替我說聲生日快樂。」


  軍子臉上閃過一絲感激,點點頭,在唐逸進冷飲店後,起車駛離。


  冷飲店空調冷氣很足,從烈日炎炎的戶外走進去,馬上全身清爽,座位都是紅綠塑料椅,還有綠籐纏繞的鞦韆式情侶座,唐逸隨便找個角落坐下,要了一杯酸梅湯,含住吸管輕輕一吸,一絲涼線沿著喉嚨直下脾胃,精神立時一振。


  很快酸梅湯下肚,唐逸結賬離開,推開冷飲店的門,唐逸就是一怔,就見教育局大院前市電視台採訪車旁,停著幾輛掛著檢察院牌子的小車,接著就見主持人舒婕鑽進一輛小車,然後檢察院的車慢慢啟動離開,剩下的幾名電視台記者互相看看,議論了好一會兒,才紛紛上車。


  唐逸怔住,不是因為舒婕被檢察院帶走,而是遠遠的看去,檢察官中有一條身影好像很熟悉,好像,好像……唐逸搖搖頭,怎麼可能呢,恍惚間進了旁邊的小飯店,服務員同他打招呼才猛地回神,隨即歎口氣,既來之則安之,上樓進二樓包間,要菜要飯。服務員小姐聽得唐逸只要一盤蟹黃豆角和一碗米飯,有些奇怪的問:「先生,您就一個人?」


  唐逸點頭。服務員臉色可就有些不好看,說:「對不起先生,我們的包間不對單人開放,至少四位以上才能坐包間。」


  唐逸雖然不習慣坐大堂。但聽到是人家的規矩,還是起身說:「那我去樓下吃。」卻聽服務員嘀咕:「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就要一盤菜還跟大爺似的!」


  唐逸笑笑,也懶得跟她一般見識。出了包廂,正準備下樓,旁邊包間門一開,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蘭姐穿著吊帶紅裙。水晶高跟,性感嫵媚,突然見到唐逸,蘭姐嚇了一跳,飛快的回身想進包間。


  「跑什麼跑!」唐逸本想和她打個招呼離開,畢竟唐逸也希望蘭姐有自己地交際圈子,但見蘭姐見到自己縮頭縮腦的小樣,就是一肚子火,喊了她一聲。


  蘭姐站定,轉身。送上討好的迷人笑容:「唐書記。」


  唐逸蹙眉問:「和誰吃飯呢?」


  蘭姐聲音甜甜地:「小霞,還有一位朋友,三個人,您要不要進來坐唐逸就回頭問服務員:「不是說要四個人才能坐包間?」


  服務員也沒心思聽兩人說話,正等得不耐,聽唐逸問話翻個白眼道:「人家要了一桌子菜。你自己也要七八個菜的話我就破例讓你坐包間!」


  不等唐逸說話。蘭姐一下就翻了,瞪著服務員道:「你怎麼說話呢?有病吧?」


  服務員也不是善茬。硬邦邦回道:「那我咋說話,就許你橫?」


  蘭姐杏眼圓睜,大聲道:「叫你們經理來,你們這破飯店不想開了吧?」


  聽蘭姐口氣這麼硬,服務員倒一下心虛起來,嘴上還是不服軟:「是你先罵人的。」


  蘭姐還要撒潑,唐逸笑著擺擺手,說:「算了。」回頭對服務員說:「去忙你的吧。」服務員忙不迭下樓,蘭姐恨恨看著她背影,氣哼哼道:「現在地小女孩兒,素質真低。」


  唐逸一陣好笑,不過見蘭姐為自己「出頭」倒沒多大反感,只覺得她狐假虎威起來也挺有意思。


  唐逸就問蘭姐:「那個朋友我認識不?要不我進去蹭口飯?」唐逸卻是第一個琢磨不會是任鐵石吧,聽蘭姐說過,任鐵石資助了一個困難生,與寶兒讀同一家小學,與蘭姐倒見過幾次面,聽說還一起吃過次飯。


  蘭姐卻是想不到黑面神真要同自己一起吃飯,期期艾艾的,臉上有些犯難。


  唐逸蹙眉道:「得啦,那我去大廳坐。」


  「不是,我,我說了您可別罵我……」蘭姐嚇了一跳,忙攔住唐逸,結結巴巴道:「是,是教育局一個副處長,小霞,小霞參加了考試,筆試,授課面試都通過了,可是最後的,最後的面試他們說小霞太黑,像,像農民,不適合,不適合進市屬小學……」


  唐逸啊了一聲,原來小霞也參加了這次地教師招聘考核,聽說過,小霞是高中輟學,聽說以前學習是極好的,作小學教師應該可以勝任。


  最後的面試被刷下來了,想來蘭姐就請客幫她活動,唐逸皺起眉頭:「不是打著我的名號吧?」


  蘭姐恨不得對天發誓,急急道:「哪能呢?是我陪小霞來面試,那個王處長就是面試小霞的主考,我好不容易說動他來吃這頓飯地。」


  唐逸滿意的點點頭,說:「那就好。」


  「您就一起吃吧。」見唐逸沒有見怪,蘭姐心裡一安,卻是馬上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訣竅,既然黑面神沒罵自己,說明他對小霞考教師還是不反對的,那麼,請他進去吃飯,不管那王處長認不認得黑面神,黑面神祇要肯說話,小霞這事兒就算辦成了。


  蘭姐的那點小心思唐逸又怎麼不知道,想想小霞這孩子確實挺淳樸的,也未必不能成為一名優秀的教師。


  唐逸微微點頭,蘭姐歡天喜地的開門將唐逸讓進去。


  圓桌旁,坐著一名胖胖的中年人,看到唐逸並沒有起身,卻是皺了下眉頭。


  小霞見到唐逸忙站起來,說:「唐書記。」


  唐逸擺擺手,就坐了個空位。蘭姐美滋滋坐到唐逸身邊,解釋說:「王處,這是市委唐書記。咱一起吃吧?」


  王處長腦袋大概全是漿糊,卻沒意識到這個唐書記是哪個,不過對蘭姐倒是態度挺親切,胖臉上掛笑:「你弟弟吧?市委書記?外號挺有意思的。哈哈,哈哈。」


  蘭姐乾笑兩聲,也懶得進一步解釋,心說你這種副科級小官能與市委書記同桌吃飯。是姑奶奶我給你地面子。


  唐逸不大說話,悶頭吃飯,卻見王處長目光不時在蘭姐雪白的肩頭,白皙地小腿上轉悠,不由得有些好笑。不想蘭姐這根草到了外面,卻是人人都當寶,簡直成了人見人愛的尤物。王處長肯吃這頓飯,八成就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在蘭姐身上沾點便宜吧。


  唐逸坐下後,蘭姐就不大理會王處長了,也不再提小霞考試的話茬,而是專心致志伺候唐逸用餐,斟茶倒水,夾菜去骨,照顧地無微不至。


  王處長就有些鬱悶。主動提起了這話茬:「夏小姐,你說得那事兒小霞姑娘地學歷太低,難度很大啊!」


  蘭姐無所謂地道:「難度大就不辦了,無所謂。」


  王處長一滯,隨即又拿起酒杯笑道:「夏小姐,來。乾一杯?」


  蘭姐正站起身。夠著桌子遠角的菜,用衛生筷夾了幾片煎紅薯片放進唐逸地吃碟。放下筷子,又忙著幫唐逸續上茶水,卻是沒理王處長這茬兒。


  唐逸微微蹙眉,心說你請的人家吃飯,就算現在用不到人家了也不能就無視吧?過河拆橋,真是市儈到了極點。


  小霞是個淳厚孩子,見王處長尷尬就拿起茶杯說:「王處,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茶水有啥喝的?」王處長不耐的皺皺眉頭,將酒杯放下。


  唐逸搖搖頭,這人更沒啥品,想來方才蘭姐虛與偽蛇時也覺得憋悶吧,是以自己一到,就不再給他好臉。


  用過飯,鬱悶地王處長一言不發的離開,唐逸和蘭姐小霞出了小飯店,蘭姐問唐逸:「您回家睡午覺還是回單位?」


  唐逸說:「打車一起走吧。」又對小霞道:「考試的事別愁,回家好好溫習功課。」


  正說話,手機響了起來,唐逸接過,卻是曾懷民,唐逸就笑:「剛吃過飯,呵呵,蹭了一頓飯,吃的挺好,……不去你那兒了。」


  蘭姐聽得撇嘴,方才唐逸卻是叫蘭姐結賬,令本以為省下一筆錢的蘭姐頗為鬱悶。


  曾懷民好像滿腹心事,歎口氣,猶豫了一下問:「唐書記,聽說舒婕被檢察院帶走了?您當時在不在現場?」


  唐逸微微一愕,說:「不在,怎麼?你認識舒婕?」


  「嗯,朋友,算了沒事,改天再和你聊。」曾懷民掛了電話。


  唐逸看著手機,就有些出神。


  曾懷民調往省城任教育廳副廳級巡視員地消息是在常委會上宣佈的,這也是曾懷民最後一次出席安東的常委會,看來他早就有思想準備,散會時笑容滿面的與常委們握手話別。


  唐逸早就收到了風,前兩天更與曾懷民吃了一次晚飯算是送別,但這時候握著曾懷民的手,唐逸還是歎口氣,蕭索的感覺湧上心頭,在官場,誰又能知道明天自己會怎樣?


  曾懷民露出的是真心的笑容:「解脫了,我會跟舒婕在省城結婚,有時間來喝我們的喜酒。還有,謝謝!」用力握緊了唐逸的手。


  唐逸默默點頭,或許,這是自己能幫曾懷民爭取到地最好結果吧。


  舒婕和曾懷民被雙雙舉報,經查,舒婕在安東的豪宅是父母留下的古董變賣後所得,與曾懷民的經濟問題無關,但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有了舒婕這麼個因頭,曾懷民卻是被查出了一些經濟問題,唐逸幫他爭取過,但省城卻是執意有人想動他,能全身而退。調整工作進省廳唐逸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


  趙部長嗎?唐逸望著曾懷民遠去的身影,慢慢點燃了一根煙。


  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回頭。是小鳳市長,「別忘了一會兒地碰頭會。」


  唐逸輕輕點頭,在曾懷民被調離地過程中,小鳳市長又是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色呢?田朝明滿口答應幫自己盡力爭取。實際上他又是怎麼運作地呢?古忻明,劉書記呢?


  一個個疑問湧上心頭,唐逸知道,在包衡調往中組部後。唐繫在遼東的影響力越發微弱,而自己,對省城的局勢也看不大清了。


  小會議室,唐逸,小鳳市長。忻明書記,齊茂林,金向陽,毛海山,錢一鳴七名常委參加了碰頭會。


  古忻明首先發了言,對曾懷民在安東地成績作出了肯定,對他的調離表示了惋惜,跟著又提議唐逸書記暫時將曾市長的工作抓起來,等省委確定新的副市長人選後再重新調整工作。


  他說地是「副市長」而不是「常務副市長」,然後笑著道:「關於常務副市長人選。我和小鳳市長已經向省委提名唐逸同志擔任,省委批復同意,等接替懷民市長的人選到任後,一塊在人大表決。」


  「當然,新的副市長雖然不會是常務,但還是會進常委的。」古忻明笑呵呵看了小鳳市長一眼。目光裡地含義大家都明白。安東歷史上,政府方面第一次出現了非常務副市長的常委。


  曾懷民被拿下雖然不知道有沒有小鳳市長的因素。但古忻明在裡面是肯定不會起好作用的,而新的副市長會是親近古忻明還是小鳳市長卻是個未知數,省城,大概也在進行著新一輪地角力吧。


  唐逸對自己會擔任常務副市長略有耳聞,謙遜了幾句,請小鳳市長以後多多關照。


  散了碰頭會,已經將近七點,出了小會議室,毛海山走快幾步和唐逸並肩而行,笑呵呵道:「明天去釣魚怎麼樣?臨江市有一家魚池,環境挺好。」


  唐逸微微點頭,去散散心也好。


  毛海山又感慨的說:「有人說釣魚是滿足人們的欺騙慾望,所以人類才會樂此不疲,雖然尖刻,卻很有道理啊!」


  唐逸笑笑:「毛書記,你越發像哲學家了。」毛海山一拍腦門,也哈哈大笑起來。


  出了辦公樓,剛剛坐上軍子的車,手機就響了起來,是陳達和,約唐逸喝酒,唐逸爽快的答應。


  桑塔納開往新華酒店的路上,唐逸撥通了田朝明的電話,「田叔,我唐逸。」


  田朝明語調很親切,笑道:「什麼時候有時間來省城看看我這老傢伙?」


  唐逸說:「過幾天吧,跟衛兵說好了,下周去和他聚聚。」


  田朝明爽朗的笑:「那很好嘛,你們年輕人就應該多聯絡,小逸,你可得幫我多說說他,就當自己人,說深說淺都沒關係。別看他比你大了幾歲,比你可差遠了。」


  唐逸只好謙遜。


  田朝明自然知道唐逸打電話的用意,最後歎口氣說:「安東最近發展很好,人事上方方面面關注的很多啊!」


  唐逸就明白,新常委地人選還沒定下來呢,安東發展迅猛,爭這個位子的人就多,關注的省委領導也多,人選就有些難產。


  現在安東韓國城的建設已經進入中期,再有幾個月就能竣工,至延山高速的建設進度也很快,看起來能在韓國城竣工前通車,而經合區的幾家大型企業已經開始試生產,中小企業更是紅紅火火,諾基亞生產基地正式落戶安東,已經開始了一期工程地籌備。


  形勢一片大好,自然成為省裡注目地焦點。


  不過自己的風風火火倒惹得爺爺批評了幾句,說自己「風頭太勁,不好」。當然,爺爺是笑著下評語地,聽得出,老太爺對自己這個孫子是很滿意的,甚至很有些自豪,二叔都打電話來抱怨,說老太爺偏心,用衡量你的標準來看我,批評二叔沒有建樹。


  唐逸琢磨著。老太爺的批評也對,在那些很注意自己的京城大佬眼裡,自己怕是成了經濟超人。剛剛上任不到一年就搞出這麼多項目,將安東搞得風起雲湧,自己都覺得有些腳下無根的感覺,飯。是要一口一口吃的。


  結束了和田朝明地通話,桑塔納也穩穩停在了新華酒店的金色玻璃轉門前,唐逸邊推車門下車邊道:「將車送停車場,你也來喝兩杯。」


  新華酒店的停車場就在酒店大樓東側。距離玻璃轉門十幾步遠,軍子恩了一聲,拽了下後視鏡,隨即向後看去,急急地說:「哥。你看看停車場那邊兒,邱四兒好像出事兒了。」


  邱四兒是陳達和的司機,原名唐逸不大記得,只知道陳達和喊他邱四兒,好像很得陳達和信任,有一次酒桌上陳達和特意叫邱四兒進來敬了唐逸一杯酒,由此可見在陳達和心目中,邱四兒是百分百的自己人。


  唐逸轉頭向停車場看去,果然,是陳達和的車。邱四兒剛剛從車上下來,就被幾名穿著深藍制服地檢察官圍攏,為首的檢察官掏證件問他問題,邱四兒很慌張,卻也見到了剛剛下車的唐逸和軍子,馬上大喊:「軍子。軍子。來!啊,唐。唐書記!」


  軍子見唐逸點頭,就快步跑了過去,玻璃門旁迎賓服務員認得唐逸,對唐逸車後狂按喇叭的皇冠瞪眼喊道:「消停消停!」


  和一些星級賓館一樣,新華酒店玻璃轉門前是單行坡道,前一輛車離開,後一輛才能頂上下客人,日本皇冠車在當時地安東可是有點扎眼,能開得起皇冠的自然是牛人,本來見前面桑塔納不動就有些上火,更見服務員小弟都敢衝自己大聲喊,車門一開,下來兩個胖男人,罵罵咧咧就朝小弟走過去,一胖子劈手就給了小弟一嘴巴,罵道:「媽的作死啊,再叫?再叫老子整死你信不?」


  服務員捂著臉看唐逸,唐逸蹙眉,卻見那邊軍子和檢察官們搭上了話,回頭對小弟道:「打電話報警。」


  「哎!」小弟就想跑回大堂打電話,胖男人罵道:「報你媽啊!」一腳踢在小弟腰眼,將小弟踹了個觔斗,更回頭罵唐逸:「你他媽有病吧?快把你破車開走!」


  另一名胖男人卻是嘰裡呱啦說了一通韓語,看起來也不是客氣話。


  大堂裡面的服務員都跑出來,他們大多識得唐逸,眼見那粗魯的男人去拽唐逸脖領子,有個挺愛惹事地服務員大概是憤青類型,衝過去就是一腳,立時場面就混亂起來,拉架的有,動手的有,老成持重喊「這是市委唐書記」的也有。


  「住手,都給我住手!」清脆的喊聲有著說不出的威嚴,服務員們回頭看,卻見旁邊多了幾名穿著深藍制服的檢察官,忙都停了手,兩個胖子已經鼻青臉腫,那會說國語的胖子捂著臉喊:「快,快把這些暴徒抓起來!」


  唐逸卻是怔怔看著為首的女檢察官,再說不出話。


  深藍色的檢察官制服,苗條地身段,飄逸的風姿,容態殊麗,婀娜秀潔,一鼙一動,無不優雅秀美,此時的她神態嚴肅,那女檢察官獨有的威儀更為她添了幾分難言的迷人。


  陳珂,竟然是陳珂。


  「去打電話報警!」陳珂話音剛落,一名檢察官就匆匆跑進了大堂。


  軍子湊到了唐逸身前,低聲說:「邱四兒犯事兒了,收受賄賂,沒辦成事兒,人家將他告了,這是市檢察院反貪局的檢察官,帶隊地是偵查一科科長,姓陳,外號鐵娘子。」


  唐逸微微點頭,看了眼垂頭喪氣在一旁發呆地邱四兒,又看看陳珂,鐵娘子?唐逸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陳珂回頭對唐逸道:「唐書記,借一步說話?」她身後的檢察官就有人驚訝地看向唐逸,那是不識得唐逸的。


  唐逸和陳珂一前一後,拐到酒店大樓的角落,停下腳步。


  唐逸看著陳珂就笑:「小丫頭,怎麼來安東了?」


  陳珂卻是滿臉嚴肅,說:「組織分配,唐書記,咱們還是談談邱四兒的案子吧,剛剛您的司機說。邱四兒車裡那兩廂中華煙是您送給陳達和副局長的,是嗎?」


  唐逸點點頭,恍惚間。眼前一臉正氣的陳珂,好像在漸漸離自己遠去,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


  陳珂說:「謝謝唐書記。」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唐逸默默跟在陳珂身後。本來想問問她邱四兒的案情是不是會牽連到陳達和,現在卻再問不出口。


  回到玻璃轉門前,服務員已經散去,那兩名胖男人正抓著一個檢察官訴苦。陳達和大概得了信,也下了來。


  陳珂揮揮手,和幾名檢察官帶著邱四走向停車場,上了車,揚長而去。


  陳達和見唐逸對自己使眼色。強忍著沒有說話,看檢察官走遠,不由得罵道:「太不像話了,抓邱四兒也不跟我打聲招呼,還將我放眼裡嗎?」


  唐逸笑笑:「循例調查而已,你急啥?」


  陳達和伸手,唐逸就將手機遞給他,陳達和撥號,聽起來是找檢察院副檢察長,反貪局局長穆檢。電話裡就發起了牢騷,說了好一會兒,掛了電話道:「這個老穆,就是會找借


  唐逸擺擺手,最近安東地局面撲朔迷離,邱四兒的事很難說是突發事件或是有人蓄意對付陳達和。有沒有提前通知陳達和卻無關緊要。


  「唐書記。我看那個帶隊的陳檢挺面熟地。」陳達和皺眉思索,卻是想不起。


  陳珂在鎮上時還是個青澀的蘋果。本來就跟陳達和接觸不多,如今蛻變為一名英氣逼人的檢察官,陳達和卻是根本就認不出了。


  唐逸就笑:「聽你剛才問穆檢她的來頭,怎麼說?」


  陳達和撇撇嘴:「說是本來掛在寧邊地檢察官,破了幾個大案子,半個月前從省院下來,任反貪局偵查一科科長,年紀小,名氣不小,被省院幾次通報表揚,遼東檢察系統大多知道她這個鐵娘子。」


  隨即不屑的道:「我就不信她這個小丫頭片子能有啥本事。」


  唐逸笑笑不語,轉身向酒店裡走,那胖男人卻攔住他,說:「你不能走,等警察來說清楚再走!」


  陳達和就一皺眉,問唐逸:「這倆誰啊?」


  唐逸搖搖頭:「誰知道,跟服務員發生了一點衝突,剛剛報了警。」


  陳達和正滿肚子火氣,見那胖子糾纏不休,過去就想伸手抽他一大耳刮,但看了眼唐逸,就悻悻縮回手。


  軍子湊過來,和兩個胖子說他留下和警方作筆錄,胖子見陳達和凶神惡煞的表情,不情願的點頭,唐逸卻是沒了喝酒地興致,跟陳達和交代一聲,自顧打車回家。


  第二天唐逸才知道,那兩個胖子卻是有些來頭,一個是南方某集團公司的副總,一個是韓國商人,不管陳達和怎麼恐嚇,就是要告酒店服務員行兇打人。


  邱四兒的案子也有了眉目,卻是一名市局聯防員,送了邱四兒一萬塊錢,邱四兒答應幫他轉正,但遲遲沒有音信,聯防員就向邱四兒討錢,邱四兒賴著不給,這才使得聯防員一氣下去檢察院告了邱四兒。


  兩名商人的事倒是好解決,畢竟是他們先動的手,真鬧上法庭地話,也不用自己作證。只要軍子出面作證人,不管這倆商人有什麼關係,想來法院也不敢徇私舞弊。


  邱四兒的事卻是很令唐逸傷腦筋,雖然陳達和沒啥大毛病,更不會有啥經濟問題被邱四兒掌握,但陳達和這個人小毛病不少,想來進娛樂場所風流不會太避忌邱四兒,這種問題,可大可小,真被人死咬著不放,則會名譽掃地,對仕途影響很大。理論上邱四兒不會亂說話,但現在非常時期,曾懷民剛剛垮掉,難保不會有人拿邱四兒作文章來搞臭陳達和。


  週六下午唐逸倒是赴約與毛海山去臨江釣了一下午魚,晚上回到家,用過晚飯唐逸就早早回了臥房,拿著電話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撥通了陳方圓的電話。


  「唐書記,有事兒?」聽到唐逸的聲音陳方圓很興奮。


  唐逸恩了一聲,說:「陳珂在安東的電話是多少?我想和她聯繫下。」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四十章 家族的對決

  問了陳珂的電話,竟然是GSM的手機號碼,唐逸不由得一笑,自己的模擬機也該換換了。


  因為老媽的關係,第一批進入大陸市場,進入中國移動視線的GSM手機選用的諾基亞品牌,也難怪老媽在諾基亞的聲音越發響亮,要知道諾基亞超越摩托羅拉,正是因為在亞洲市場的高速發展,尤其是在中國的發展起了決定性因素,相反摩托羅拉太注重美國市場,才被諾基亞一步步趕超。


  正琢磨著怎麼同陳珂開口講話,電話滴滴滴的響起來,接通,陳達和大嗓門響起:「邱四兒被放出來啦。」


  唐逸微微一愕,陳達和那邊呵呵笑起來:「說是證據不足,我已經趕緊叫邱四兒去還錢了,媽的,等這事兒過去我就開了他,什麼鳥玩意!」


  唐逸恩了一聲,鄭重得道:「吃一塹長一智,以後身邊的人一定要看好!」


  陳達和乾笑兩聲:「又給您添麻煩了。掃,掃瑞啊……」


  唐逸笑罵:「去,沒一點正形,以後多動動腦子!」


  掛了電話,唐逸就覺得心情莫名的舒暢,不假思索的撥通了陳珂的電話,心裡就覺得好笑,剛才的自己,好像和她通話都有心理負擔似的。


  「你好」陳珂清脆悅耳的聲音從話筒傳來。


  「小丫頭,幹嘛呢?」唐逸笑呵呵問。


  陳珂語調沒什麼變化,「看電視呢,唐書記,有事兒?」


  唐逸卻不會再被她的伎倆騙到。說:「鐵娘子,咋也學會徇私舞弊啦?」


  陳珂古井不波:「您說的是邱大年的案子吧,沒有人證物證,舉報他地聯防員又在立案前改了口供。按程序我們是要放人的,但還是會展開後續調查。唐書記。您不應該太過問這類案子的,對您影響不好。」


  「裝,再和我裝我現在就去打你屁股!」唐逸惡狠狠的說。


  「唐書記,請您自重!您這是性騷擾知道不?」陳珂剛冷著聲音說完,卻突然撲哧一笑,俏俏地笑聲,空氣也蕩溢得生動起來。


  唐逸微笑:「最近還好吧?」


  陳珂哼了一聲,唐逸能想像到她撅嘴的可愛模樣:「不好,唐書記。您給我小心點,總有一天我要把你這大壞蛋扳倒!」


  「我去洗澡了,拜拜!」陳珂極快地掛了電話。


  唐逸發自內心的愉悅起來,輕輕吹起了口哨,卻琢磨著檢察院這檔子事,很明顯陳珂成熟了許多,她能放掉邱四兒就說明檢察院內並沒有強烈的聲音對這個案子追查。


  作為一個檢察官。想有大的作為,只講究原則是不行的,審時度勢,理順各種關係很重要。只有自己站穩了,才能努力的實現一些理想,很殘酷,但這就是現實。


  陳珂想必也看明白了很多事吧?檢察系統宣傳的明星人物,卻不是只憑鐵面無私就能得到領導青睞的。


  唐逸有小半年沒有來省城了,幾個月時間,省城變化很大。狹窄的街道被一條條拆除擴建。城市裡,隨處可見高樓大廈地施工。這個年代,正是國內城市建設飛速發展的時代。


  地點還是天堂酒吧,唐逸進了308,卻見巨型玻璃茶几上擺了滿滿一桌啤酒,田衛兵見到唐逸進來,笑呵呵站起來和唐逸握手,這就是他和劉飛的不同,劉飛每次見到唐逸,是必定來一次熊抱的。


  天堂已經經過全新裝修,包廂裡採用了最新的卡拉OK集成點唱系統,再不用客人自己放光盤找歌。


  和田衛兵坐到沙發上,隨意聊了幾句,包廂門輕輕敲響,七八名打扮時髦的漂亮女孩魚貫而入,田衛兵轉頭對唐逸笑道:「只是唱唱歌,不違反原則。」又在唐逸耳邊道:「放心,她們不是出台小姐,真正的陪唱妹而已。」


  唐逸笑笑,所謂陪唱妹這一群體,確實是不隨便出台,但對她們看地上眼的客人,或者比較有權勢金錢的客人,她們還是不大拒絕的。


  和田衛兵這種公子哥交際,也不能顯得太清高,唐逸恩了一聲,田衛兵就笑著招招手,叫其中最漂亮地兩個女孩兒坐唐逸身邊,自己選了兩個,其餘的女孩退了出去。


  坐在唐逸左邊的女孩白色小背心,黑色超短裙,右邊女孩紅色吊帶短裙。兩女身材火辣,雪白長腿在唐逸眼前晃蕩,極為性感撩人。


  唐逸微微蹙眉,田衛兵就笑著對兩名陪酒妹道:「注意點,你們的唐哥不好這個,你們好好陪他聊天唱歌就成。」


  楚楚晶晶嬌笑答應。


  女孩們唧唧喳喳的唱歌聊天,唐逸靠在沙發上默默喝酒,田衛兵看了他一眼,無奈的笑道:「我說你太個性,是不是想坐上位就得像你似的?」


  唐逸笑笑不語,其實鶯聲燕語環繞,看著這些年輕女孩兒笑鬧,唐逸心情還不錯,彷彿也被感染了一絲活力,只是他不好表現出來而已。


  「唐哥,咱倆合唱一首甜蜜蜜啊?」白色背心高高聳起,露出光嫩肚臍地楚楚挽住唐逸胳膊撒嬌。


  唐逸擺擺手:「我不會。」田衛兵站起來拍拍手,起哄地喊:「今天,你們誰能請得動唐哥唱歌,一千塊獎金!」


  「哇!」女孩們都雀躍起來,唐逸無奈的搖頭,楚楚又是第一個貼上來,唐逸略一琢磨,就微笑起身,和四個女孩兒每人合唱了一首,歌畢,四個女孩就圍在唐逸身邊唧唧喳喳說話,田衛兵鬱悶地翻著白眼喝起了悶酒。


  晶晶見唐逸沒興趣擲色子喝酒。就跑了出去,不一會兒拿了副象棋回來,嬌笑著說:「唐哥,一看您就是做大事的。不喜歡低俗的玩意兒,古人煮酒論英雄。咱和唐哥煮酒鬥棋,一盤棋一瓶啤酒?」


  唐逸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倒頗為佩服這些女孩兒的機敏和變通,不好掃了她的心思,就笑著點頭。


  令唐逸想不到的是,晶晶棋風頗為硬朗,第一盤竟然將唐逸殺得潰不成軍,幾個女孩兒嬌笑中唐逸將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灌下。


  第二盤進行中,田衛兵看看表。就對唐逸道:「散了吧,一會兒有事談。」


  唐逸恩了一聲,幾名女孩兒雖然尚不盡興,但也乖巧地站起來告辭,唐逸就對田衛兵比了個手勢,田衛兵無奈的掏出錢包,裡面現金卻只有三千來塊。不由得就有些為難,唐逸說:「算你欠我地!」拿過包掏錢,幾名女孩接過錢,歡天喜地離開。晶晶出門前回頭一笑:「唐哥,下次來妹妹請你喝酒下棋。」


  唐逸笑著點點頭,這些女孩兒,或許是虛榮,或許是無奈,走上了這條路,你可以說她們是壞女孩兒。但不代表她們是壞人。


  和田衛兵聊了一會兒。包廂門輕輕敲響,接著被人從外面擰開。田衛兵站起來笑道:「田主任,來,這邊坐。」進來的卻是督查室主任田慶斌。


  田慶斌滿臉笑容的與唐逸握手寒暄,唐逸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田衛兵,漸漸有些明瞭……


  如同唐逸所想,安東市新市委常委,副市長候選人果然是田慶斌,人大正式通過了唐逸與田慶斌的任命。


  在政府辦公樓五樓,王小鳳召開了田慶斌到任後第一次市長辦公會。


  會議的主要議題就是關於市長分工的問題,安東市有八位副市長,協調市長分工也實在是個難題,曾懷民的倒下使得小鳳市長有機會有借口對副市長分工進行一次全面的調整,早在這次會議前,那些副市長早早就開始運作,希望能通過這次會議使得自己地排名及影響力得到提升。


  會議結束後,安東市政府下發19號文件,對市長,副市長分工作出調整。


  據安東市政府199519號文件《關於市長、副市長分工調整的通知》,市長王小鳳繼續主持市政府全面工作。


  常務副市長唐逸協助市長日常工作。同時分管發展和改革、財政、稅務、國有資產監督管理、金融、審計、物價、政策研究工作。


  副市長田慶斌憲分管城市規劃、建設和管理、環境保護、人民防空工作。


  副市長李卓彬分管教育、文化、衛生、體育、新聞出版、廣播電視、參事、文史、檔案工作。負責聯繫共青團工作。


  副市長張震,分管農業和農村、林業、水利、氣象、法制、武裝、公安、監察、民政、司法、仲裁、信訪、勞動和社會保障、民族、宗教、消防工作。負責聯繫工會工作。


  副市長許瑞生,負責分管人事、統計、城市區街綜合管理工作。


  副市長李國起:分管外經、外貿、外事、對台、口岸、打擊走私工作。同時,協助常務副市長唐逸分管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工作。


  副市長陳明紅,分管商業、旅遊、物資、計劃生育、工商行政管理、質量技術監督、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知識產權、經濟協作、僑務工作。同時負責聯繫婦女工作。


  副市長朱國濤:分管工業、科技、交通、能源、通信、信息產業、無線電管理、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工作。


  分工的交叉管理,多頭管理是不可避免存在的,因為很多部委局辦的職能就存在交叉。但從分工可以看出,唐逸的權力進一步擴大,將財政審計等重量級部門抓在了手裡。張震名正言順的管起了司法口,和政法委書記顧占東怕是會暗中較勁。


  新常委田慶斌地分工可就值得琢磨了,城市規劃建設自然是很重要的分工,但僅僅給了他一個城市建設的攤子,顯得王小鳳對他並不認同。也使得唐逸揣摩到,小鳳市長合意地常委人選沒能在省委獲得通過。


  朝鮮走一趟,與李光武談談。看看是不是可以影響朝鮮方面將新義州經濟特區計劃提前提上議事日程,畢竟和前世不同。現在安東發展日新月異,對於朝鮮方面建立新義州經濟特區是有一定促進作用地。


  唐逸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樸上尉,那花一般純淨的女孩,過得還好嗎?遙遠地異國他鄉,有位女子,為自己而存在,那種感覺,很複雜,這些日子太忙了。卻是沒時間過去幫她洗腦,嗯,趁這個機會去見見她。


  就在唐逸準備啟程去朝鮮之時,一個電話,打亂了他的計劃。


  電話齊潔打來地,聲音有些猶豫,有些彷徨。但最後還是輕聲道:「老公,好像有人想要我的命。」


  聲音很輕,唐逸腦袋卻嗡了一聲,握緊了電話。盡力壓抑著情緒,緩聲問:「怎麼回事?」


  「昨天,昨天一輛汽車突然衝出來,幸虧小三一把推開我,可是,可是她,她。現在受了重傷。還在醫院急救。」齊潔咬著嘴唇,沒有落淚。唐逸還是從她微微顫抖地聲音裡聽出了恐懼,感激,和難過。


  「我這就過去。」唐逸掛了電話,知會林國柱一聲,自己去南方談一筆合資,然後,下樓,叫軍子送自己去機場。


  安東至交州航線在年後已經開通。


  醫院地重症監護室前,唐逸見到了齊潔,她正隔著玻璃窗,靜靜望著病床上好似安詳睡眠的清秀女孩。


  唐逸走到她身邊,沒有說話,默默站著。凝視著那個數字代號地女孩兒。


  「老……」齊潔恍惚間轉頭見到唐逸,叫了一聲又馬上閉上嘴,旁邊有護士經過。


  唐逸伸手,慢慢抓住她的手,齊潔突然眼圈一紅,撲進唐逸懷裡,眼淚撲撲落下。


  擁著齊潔在長椅上坐了好久,齊潔哽咽聲漸漸止住,卻又沉沉睡去。


  「老公,對,對不起啊……」齊潔醒來後,忙著坐起來。


  看著她微微紅腫的雙眼,唐逸伸出手,幫她擦拭臉上的淚痕,齊潔低著頭,小聲說:「我,我不想驚動你地,可是,可是想了想,還是,還是應該告訴你。」


  唐逸說:「你做得對,任何事都不要瞞我知道嗎?」齊潔輕輕點頭。


  唐逸又輕聲問:「到底咋回事?最近得罪人了?」


  齊潔猶豫了一下,終於道:「我覺得,應該是周光輝,半個月前一次舞會上,他,他又來糾纏我,話有些難聽,我,我就潑了他一臉紅酒……對不起,我,我就會惹麻煩,聽,聽伯母說,周家很厲害,是不是?」


  唐逸默默點頭,周家是嶺南省的地頭龍,本身的影響力已經不容小覷,作為國內經濟最發達的省份之一,嶺南一直是兵家必爭之地,而嶺南周系更是上面某一強大派系的重要組成部分,那個派系,卻是足以與唐系分庭抗禮的。


  「約周光輝,就說我要見他。」唐逸點上了一根煙,輕輕咬在過濾嘴上,慢慢的用力。


  交州清源小築,是一處度假別墅娛樂風景區,海風徐徐,遮陽傘下,擺著白色圓桌,白色軟椅,遠方隱隱傳來優雅輕快地手風琴聲,令人不自覺就會沉浸在這歡快的氛圍裡。


  唐逸和齊潔坐在圓桌旁,慢慢吸著飲料,遠遠一名格子襯衫,格子短褲的年輕儒雅男子走過來,看了齊潔一眼,隨即向唐逸伸出手:「我是周光輝,幸會。」


  這裡是周光輝常年包下的別墅,當聽到周光輝地答覆是要唐逸來這裡見他,唐逸就知道,事情怕是不會很好的得到解決。


  「唐逸。」唐逸輕輕和他握了下手。


  周光輝坐下,看著唐逸微笑:「你知不知道,我是第一次聽說你,還是接到齊小姐電話後和人打聽的。早知道是你,我就會專程上門拜訪了,失禮失禮,莫怪。」


  唐逸笑笑。點上了一顆煙,煙霧中默默打量著他。看起來風度翩翩,很容易給人好感。


  「你們的關係是?」周光輝有些疑惑的問。


  唐逸抓住齊潔地手,輕輕晃了晃,周光輝恍然,哎呀一聲:「唐哥,你可別怪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早知道我就不會追齊小姐了,害得你還要跑來交州一趟。真是過意不去,過意不去啊!」


  唐逸微笑:「我不是來宣示主權地,也不為因為你特意來交州,你應該知道我這次來地用意。」面對這些少爺,唐逸自不會用官場上地處事方法,那會給他們造成錯覺,反而覺得你軟弱可欺。


  看著心上人展現出來地強勢。齊潔心怦怦跳著,雖然早已經「老夫老妻」,但見慣了唐逸地風輕雲淡,突然看到他內斂的驕狂。齊潔卻是如同觸電了一般,不知道愛郎為什麼就這般令自己心醉,只覺為了他自己就是死都願意。


  周光輝卻是一臉訝然:「那,那我可真的不知道唐哥的來意了。」


  唐逸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周光輝。


  「啊,我想起來了,聽說。聽說齊小姐出了車禍。是為這事兒?」周光輝在唐逸注視下終於憋不住勁兒,一臉的恍然。


  唐逸卻是越發肯定。事情就是他作的。


  周光輝隨即叫起了撞天屈:「唐哥,我冤枉啊,是,我和齊小姐有點小誤會,但我可不是睚眥必報的人,我看,肯定是有人破壞咱們之間的關係,準備坐收漁利,唐哥,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唐逸淡淡道:「不管是誰做地吧,周老弟,交州你人頭熟,幫我把人找出來,貨車司機,他的主使者,我都要。」周光輝是不會直接下令給行兇者的,唐逸要的主使者自然是周光輝的親信,怎麼也要周光輝痛上一痛,他才記得這個教訓。


  周光輝滿臉難色:「唐哥,這可難辦,你不知道,我家老爺子可是嚴令禁止我跟公安司法接觸。」


  唐逸微微蹙眉,看著他。


  周光輝卻是抱歉的笑:「對不起,這件事我真的愛莫能助。」


  這時齊潔地電話響起來,齊潔接了,臉色就是一變,湊到唐逸耳邊低聲說:「小三醒了,暫時渡過了危險期,不過醫生說,說以後她可能都站不起來,一輩子都要坐輪椅。」說著話齊潔眼圈又是一紅。可以想像,一個功夫高明的花季少女,後半生只能在輪椅上度日,對她來說,是多麼的殘酷。


  唐逸看著滿臉笑容的周光輝,慢慢掐滅了煙頭,站起來,對他點點頭,拉著齊潔地手離去。


  華逸地產大廈頂層的豪華套間,齊潔默默望著窗外火樹銀花,耳朵,豎起來,聽著唐逸通電話。


  「爺爺,我要動周士儒!」唐逸聲音透著斬釘截鐵。


  本以為老太爺會動氣罵自己驕狂,卻想不到話筒裡傳來老太爺溫和的聲音:「衝冠一怒為紅顏。」隨後就是兩聲淡淡的笑聲。


  唐逸明白,這段日子自己在官場上規規矩矩,表現也算可圈可點,是以爺爺聽到自己這般狂妄的話語卻是沒有動氣,沉穩如斯的自己突然誇了海口,爺爺就想聽聽自己的想法。


  「爺爺,我有七八成把握,可以捅破周士儒一個大麻煩。」唐逸顯得很有把握,在老太爺面前也必須顯得很鎮靜。


  「七八分……」老太爺沉默下來,話筒裡是靠椅輕輕搖動地咯吱聲。


  唐逸又說:「是走私,我有內幕消息,交州一家很有名氣地公司實際上是一家走私集團,,牽涉的金額幾十上百億,而周士儒,和這家公司關係極為密


  靠椅搖動聲停止,接著,老太爺掛了電話。


  唐逸血液莫名地沸騰起來,老太爺最後沒說話,但這就是默許,想必唐系的勢力會馬上緊鑼密鼓的部署,發令槍,卻是握在了自己手裡。


  這將是十年來唐系與其它派系最大規模的碰撞。面對地對手勢力在京城遮天蔽日,這場慘烈的鬥爭,必將深遠的影響共和國未來的政局,而自己。卻是這場爭鬥地先鋒,箭頭人物。


  唐逸慢慢品著茶。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拿起電話,撥通了老媽的號碼。


  唐逸問道:「媽,齊潔地事兒你知道吧?」


  蕭金華嗯了一聲,隨即問:「小逸,你怎麼想?媽都支持你!」聽語氣應該是她同二叔或者老太爺進行過溝通,沒得到滿意的答覆,有些生氣。


  唐逸笑道:「那可就要你破費了,大把撒錢吧。去香港的走私商那找消息,交州通達集團在香港的分公司,嗯,查清楚和通達集團交易的走私商,查查他們最近有什麼大的交易,媽,我和齊潔去香港等你的消息。」


  對於這個特大走私集團。唐逸是在信息時代隱隱知道的點點滴滴,卻不想自己會有用到它的一日。


  掛了電話,唐逸回頭對齊潔喊:「收拾東西,去香港。」


  齊潔溫順點頭。卻又小聲問:「老公,真地能扳倒周士儒?」看得出,沒經歷過這種場面的她有些怕,畢竟,那可是部級高官啊!愛郎要與這麼一個強勁的人物為敵,齊潔心裡難免忐忑。


  唐逸笑笑:「周士儒其實倒沒啥可怕,主要還是他上面那位。」指了指天花板。


  齊潔好奇的問:「誰?」唐逸輕輕說出了一個人名。齊潔就覺得腦子嗡一聲。腿有些軟,一時間再邁不動步子。直到唐逸輕輕抱住她,笑著說:「幹嘛?有我在,怕啥?」


  感受著唐逸強有力的臂彎,看著他淡定的笑容,齊潔心中才漸漸安寧,愛郎彷彿像一座山,就算天塌地陷,他,也會撐起一片天空,為自己容身吧。


  香港紐約大酒店頂層38層同樣有幾間超豪華套間不對外開放,3801就是其中一間。


  唐逸穿著體恤牛仔,戴著太陽帽,一副鄰家哥哥的裝扮,齊潔換了一件黑色長裙,水晶高跟鞋,顯得高佻而性感。


  漂亮地女侍應幫唐逸開了門,將門卡交還給唐逸,恭謹的告退。唐逸有超級貴賓卡,這種卡只有老媽和自己有,也就是說,紐約大酒店集團所有分店的頂樓一號房,只能唐逸和蕭金華有權入住,就算露絲,也僅僅擁有二號房的鑽石貴賓卡。


  進了房,唐逸就指著落地玻璃帷幕,笑道:「去看看海景吧。」


  齊潔卻是搖搖頭,幫唐逸泡茶,但看得出,她很緊張,即將到來地爭鬥,對於她來說是陌生而又可怕的,唐逸不由得微微有些後悔,不該告訴她這種事,但想想作為自己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永遠蒙在鼓裡?


  唐逸坐到鬆軟的沙發上,拿起電話撥通了安東,告訴林國柱,自己在香港談一筆投資,暫時不得回去。


  放下電話,卻見齊潔怔怔看著茶杯發呆,唐逸點起一根煙,等她慢慢調節自己的心態。


  「叮咚」門鈴響,唐逸微微一愕,站起來走過去看了看外面,卻是露絲,穿著性感的紅色束胸裙,被束縛住的高聳擠出一條深深地雪白乳溝,唐逸搖搖頭,拉開門,還未說話,露絲已經親熱地抱住唐逸,和唐逸來了個貼面禮,唐逸無奈的感受著她性感火辣而又香氣迷人地身軀,緊緊貼在自己身上,西方風情的飽滿和彈力令人口乾舌燥。


  露絲隨即就看到了客廳裡緊緊盯著自己的齊潔,忙放開唐逸,對唐逸連聲說SORRY,「先生,我不知道您的女朋友也在,您知道的,我很想念您,所以情不自禁的抱您。」


  唐逸笑笑,這個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不過露絲的到來倒使得氣氛活躍起來,露絲對齊潔很好奇,問長問短的,很想瞭解少東喜歡的是怎麼樣的女人。


  齊潔也很快看出,露絲屬於那種開放大膽的美國女孩兒,就算愛郎與她共度過雲雨,卻也不會對她有什麼感情,何況看起來,兩個人應該沒有那種深層次的接觸。在露絲主動示好下,齊潔也就慢慢和她熟絡起來,很快兩人話題就聊到了化妝品首飾,倒是越聊越投機。


  唐逸在旁邊品著茶。聽著她倆唧唧喳喳的,無奈的搖頭。女人總是有共同話題,不過這樣也好,可以緩解齊潔地緊張。


  說著話,露絲卻是呀的一聲,隨即趕忙從手包裡拿出電話遞給唐逸,說:「這是您在香港的通訊工具,總裁會通過它與您聯繫。」


  唐逸接過,現在的通訊還真地有些不方便,要等明年移動電話才能國內聯網。並開通國際漫遊服務,到那時候,才可以一部手機走遍全球。


  齊潔笑瞇瞇問露絲:「你是唐逸的親信?親信你懂吧?」


  聽齊潔問起工作上地事兒,露絲就回頭看唐逸眼色,唐逸笑道:「沒關係,自己人,都可以告訴她。」


  露絲這才對齊潔做個手勢。一臉的自豪,「我幫先生管理在全球的投資,是先生唯一的代言人,親信。我明白這個字眼的含義,我想說的是,NO,我不僅僅是親信,我是先生的人,自己人。」


  齊潔就撇撇嘴,看了唐逸一眼。似乎很不滿意。唐逸忙解釋:「是老媽幫我選的代言人。」也是,齊潔再大方。自己選這麼個尤物作親信,她能不生氣?


  齊潔這才哼了一聲轉過頭,卻不想露絲卻是對東方小情趣甚為瞭解,竟然知道齊潔方才表情姿勢的含義,雙手攤開道:「親愛地齊,我覺得您不應該吃醋,雖然您和我屬於不同的文化背景,但先生這樣出色的男人,有幾名情人是很正常的,你們古代的男人是允許有幾個老婆的,就是因為先生這樣出色的男人太多嗎?如果先生肯作我地男朋友,我肯定……洗心革面,不再和別的男人……啊,叫鬼混,而且,我也不會理會先生再多幾名情人。」


  唐逸好笑的看著齊潔被露絲「教育」,又趕緊低頭品茶,擔心齊潔看到自己戲謔的目光生氣。


  露絲卻又回頭說:「先生,我現在已經不再和男人鬼混了,您說地對,女人是要自愛的。」


  齊潔卻是幽幽歎了口氣,看著唐逸,輕聲道:「誰又管他了?」


  唐逸聽得心中一顫,忙站起來走到齊潔身邊,坐下後輕輕攬住她肩頭,低聲說:「別聽美國鬼子瞎白話,她懂幾個問題?」齊潔白了唐逸一眼,撅嘴道:「誰知道你是不是串通她,為你以後多找情人鋪路?」


  唐逸笑著說不會。


  露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誇張的笑:「親愛的齊,先生很愛您,以後您要幫我在先生耳邊說,吹枕頭風。」


  齊潔無奈的看了露絲一眼,對這心直口快的洋妞實在沒什麼辦法。


  夜幕降臨,露絲告辭時對唐逸眨眨漂亮地碧眼,嘴角有一絲挑逗地笑,說:「先生,我就在隔壁,有需要的話您隨時可以叫我。」


  當晚,齊潔被唐逸壓在身下,折騰地死去活來,最後帶著哭腔媚叫:「去……去找你的露絲,去……」


  唐逸哭笑不得,卻更用力的懲罰她,結果第二天早起,齊潔卻是軟癱在床上,沒有一絲力氣。


  在頂樓辦公室聽露絲匯報完工作,唐逸歎口氣,說:「午餐你幫我叫,送去房間。」


  露絲輕笑:「先生,您很棒。」


  唐逸擺擺手,卻是趕忙出辦公室回房,可不想被露絲藉機會在嘴上佔便宜。


  當天晚上唐逸卻是饒過了齊潔,第二天開始,唐逸與齊潔露絲就逛起了香港,露絲充當導遊兼司機身份,而且在她面前,唐逸和齊潔也不用太避忌。


  三人每日白天一起遊玩,晚上一起吃飯,日子過得逍遙,唐逸心裡雖然有些急,但老媽不來電話,自己就算打去催促也起不到效果,只有強自忍耐。


  齊潔倒是與露絲打成了一片,唐逸可真的有些擔心露絲會帶壞齊潔。


  不過令唐逸有些尷尬的是不管走到哪裡,自己三人都會成為注目的焦點,也難怪,一中一西兩個千嬌百媚的大美女左右環繞。與自己三人行,哪個男人見了不是羨慕嫉妒,心中更不知道怎麼詛咒自己。而女孩兒見到這等情形,自然是會猜想唐逸是哪家公子哥。甚或某個小島國地王子,才會有資格左擁右抱。


  經過第一天後。唐逸就戴上了假髮,眼鏡和帽子,不是特別親近的人,卻是根本認不出的。


  焦急的等待了七八天後,老媽地電話終於打了過來,通達集團香港分公司第二負責人已經被買通,代價是一百萬美金,該負責人更表示通達集團覆滅後他會作為證人提供大量通達內幕。


  而該負責人透露,三天後。一批價值上千萬的走私轎車會走香港,經新加坡,最後抵達交州海關。時間路線該負責人提供地很清楚,但也明確聲明,知會交州海關的話,通達集團馬上就會收到風。其實這點,他就是不說唐逸同樣知道。


  就讓這批走私車拉開戰爭的序幕吧?唐逸默默的想。


  結束通話後唐逸馬上令露絲調頭回酒店。更要齊潔去露絲房間,自己回一號房,齊潔看著唐逸的背影,心。提到了嗓子眼,露絲莫名其妙的問:「齊,為什麼先生要你和我睡,你喜歡男人,又喜歡女人嗎?先聲明,我不喜歡被女人玩弄。」


  齊潔啐了她一口,滿心的緊張卻是一鬆。


  唐逸回了房間。拿著手機琢磨了好一會兒。卻是撥通了北海艦隊司令員周克強中將的電話。


  按理來說,與寧系的溝通應該二叔甚或老太爺出面。但唐逸卻是認為,該發出一點點自己地聲音,這個電話,卻是代表著自己在唐家地位的提升,更標誌著自己漸漸浮出水面,作為寧家的乘龍快婿,提出一點小小的要求,對自己和寧家的關係,卻是會進一步拉近。


  至於周克強接到這個電話,或許會覺得自己有些突兀,但也會給他留下一個印象,就是唐家第三代,也漸漸有了自己的聲音。


  唐逸簡潔幹練的自報家門:「大姑父,我是唐逸。」


  很顯然周克強對唐逸突如其來地電話有些意外,但更有些驚喜,「啊,小逸,你好你好!」


  唐逸沒有和周克強更多寒暄,作為共和國海軍的三大艦隊司令員之一,在自己和他並不十分熟絡的情況下,沒必要說些沒營養的親熱話。


  「姑父,有點事想請您幫忙,是交州附近海域地一艘走私船,時間路線輪船編號我都掌握了,但水警那邊不可靠,而且這艘走私船手續齊全,更可能有完備的報關單,所以,我希望姑父能幫忙攔下它徹底清查。」


  「交州?」周克強問了句。


  唐逸恩了一聲,交州卻不是北海艦隊的轄區。


  唐逸又說:「要絕對保密的行動。」


  幾秒鐘後,周克強說:「好,我會安排的。」


  唐逸心中一鬆,這代表著,他認可了自己的地位,可以直接與他對話的地位。


  唐逸隨即笑道:「謝謝姑父,具體地情況我請二叔和您聯絡?」


  「不用,你和我談就很好。」周克強輕輕笑起來,「小逸啊,什麼時候來看看我,咱們好好聊聊。」


  唐逸恩了一聲:「等這件事過去吧,我和小妹一起去看您。」又笑道:「姑父,這事還必須得二叔和您詳細談談,很多事,我都不知道地。」


  周克強卻是很堅持:「那你跟你二叔談,由不知道變得知道!」


  唐逸很有些感激,說:「謝謝姑父,但我現在,不想過多參與一些事。」


  周克強沉默了一會兒,說:「你考慮的很好,好吧,我跟萬東聯繫。」


  掛了電話,唐逸用力攥緊了拳頭,第一步成了,接下來,就是那突如其來地碰撞,早已蓄勢待發的唐系和毫無防備的龐然大物的碰撞,鹿死誰手已經不是唐逸考慮的範疇,他只知道,從此刻起,他真正融入了唐系體系,從此與唐系共存共榮。


  第二天齊潔卻是早早就等到了門外,看她的小憔悴唐逸就知道她一晚沒睡,但她卻什麼都沒有問。只是默默拉起唐逸的手,唐逸微微一笑:「事情成了,晚上我回大陸,你在香港多待些日子。等真正有了眉目我給你打電話。」


  齊潔輕輕點頭。


  通達集團走私案很快見諸報章雜誌,牽涉金額上百億的走私集團。一時民間沸騰,流言四起。


  而唐逸在安東繼續大刀闊斧地進行著他的經濟建設,誰也不知道,他的目光卻是一直停留在那龍興之地。


  局面開始撲朔迷離,唐逸看不清,就努力的思考,一點點地小變動中,唐逸卻彷彿經歷一場蛻變,隨著局面漸漸明朗。唐逸卻知道,自己經歷了一次一輩子也難得的學習機會,高層博弈,學問卻是深不可測。


  七月下旬到八月下旬,嶺南有上百位幹部倒下,從海關地科級幹部,慢慢。到處廳,最後,嶺南省副省長,交州市市委書記周士儒引咎辭職。嶺南省省長盧一博調任國務院某部任部務委員。唐萬東正式出任嶺南省省長,中央委員會委員。緊接著,中央最高層的工作分配也進行了微調,一些重量級部委進行了小規模人事調整。


  毫無疑問,這場劇烈的碰撞中唐系取得了豐碩成果,第一次,將觸手伸入了經濟重區嶺南。而且是四十多歲年富力強的唐萬東任省長。唐家第二代領軍人物突然間變得炙手可熱。


  當然,唐逸也體會得到。另兩大派繫在這次爭鬥中也拿足了綵頭,算是利益均沾,鬥爭之後,總是妥協。


  這場爭鬥,距離安東好像很遙遠,但又彷彿很近,一系列人事調整中,田朝明又沒能動彈,聽說,本來他卻是進京來著,希望能進入某個部委擔任部長,但最終沒能如願。


  唐逸卻很是佩服老太爺的眼光,說實話,對田朝明,唐逸是不怎麼喜歡的。


  不過顯然老太爺也不想冷了田朝明的心,田朝明作為常務副省長的候選人被中組部考察,聽說結果還不錯,只等省人大會通過,如果不出意外,田朝明算是成為實際上的省委第三號人物。


  在迷霧漸漸散盡之時,唐逸給老太爺掛了個電話,爺孫倆沒有談政治,沒有談官場,卻是在電話裡下了盤象棋,唐逸棋力薄弱,採取兌子戰術將爺爺逼平,老太爺笑呵呵評價:「輸贏勝負看得太重,輸就是輸,多學幾盤,或可東山再起,一味棄子求和,終不能長進。」唐逸虛心受教。


  當給齊潔打電話通知她可以回交州後,齊潔輕輕歎口氣:「終於結束了。」


  唐逸就笑:「看電視了?」


  「嗯。」齊潔隨即輕聲道:「我不怕了,以後還會經歷更多,不是嗎?」


  唐逸沒有再說話,親了話筒一口,慢慢放下了電話。


  小鳳市長熱情相約,唐逸只得來她家作客,卻是小鳳市長親自下廚,唐逸與小鳳市長地愛人黃傑坐在沙發上,飲茶聊天。


  黃傑富富態態的,是個白胖子,保養的也挺好,中石油的工程師,時常不在安東。


  唐逸感慨的說:「黃工,您可真幸福,小鳳市長在家是賢妻良母,我可做夢也想不到。」


  黃傑也很得意,摩挲著禿頭笑道:「誰說不是呢,我說我作家務,她就是不肯。」


  幾盤小炒上桌,小鳳市長開了一瓶紅酒,笑瞇瞇看著唐逸說:「嘗嘗我的手藝,今天算是為你慶祝。」


  唐逸剛想問慶祝啥,卻見小鳳市長大有深意的笑容,隨即醒悟,她,想來已經知道了自己地身份,對京城的這次碰撞談不上洞若觀火,但二叔出任嶺南省長,卻是誰都能看出這次一系列人事變動中,唐係獲得了不小的成果。


  「唐逸,祝你鵬程萬里!」小鳳市長舉起了酒杯,臉上是真誠的笑容。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四十一章 紅色小將第三彈

  塵埃落定,唐逸和齊潔走了一趟美國,看望在美國進行康復治療的小三,在老媽聯繫下,美國醫界最有名的骨科,神經科等方面的專家組成了強大的治療團體,據說小三還是有很大希望站起來,如同正常人一樣生活。但恢復以前的身手怕是再無可能。


  小三對唐逸的印象並不怎麼好,這點唐逸也知道,還記得與齊潔纏綿時小三打來電話,自己惡作劇似的舉動,現在看著病床上的清秀女孩兒,唐逸沉默了一會兒,緩聲道:「好好養傷,做個正常人也很好。」


  小三臉上流露出一絲感激,輕輕點頭。


  從美國回來,唐逸又去北京,約了小妹,一起去黃海市看望周克強,去機場的路上,要愛妻扎車,唐逸坐在副駕駛毛手毛腳,小妹開始強自忍耐,後來突然就拿出一副珵亮的手銬放在雜物箱上,唐逸嚇了一跳,卻怕她真的將自己銬住,悻悻住手,不經意間,卻見小妹嘴角露出一絲俏皮的笑意,唐逸無奈的搖搖頭,風輕雲淡的仙子也開始頑皮,這個世界變得有些混亂。


  濱海的小別墅,綠樹環繞,環境清幽,距離別墅區幾公里就已經有荷槍實彈的軍人警戒,這片別墅區就是北海艦隊高級軍官住宅區。


  周克強以及小妹的姑姑設了家宴,子女不在身邊,夫婦倆對唐逸與小妹的到來異常熱情。


  唐逸放開胸懷,與周克強閒聊,畢竟多了十幾年見識。對未來十幾年我軍發展以及美日戰略不說瞭若指掌也知道七七八八,是以唐逸談起軍事大勢倒也頭頭是道。令周克強一時竟忘了他的年歲,當成平輩一樣討論問題,甚至像個小孩一樣與唐逸爭辯。直到愛人提醒他時間不早了才恍然回神。隨即哈哈大笑:「小逸啊,不錯,真地不錯,以後可要常來!」


  小妹靜靜坐在唐逸身邊品茶,一派風輕雲淡,夫君才高八斗也好。庸庸碌碌也好,她全不在意,她就知道,同唐逸在一起時感覺很好。很好。就希望能靜靜坐在唐逸身邊,直到慢慢變老……


  周克強留唐逸和小妹在家裡住,姑姑就打了他一下,嗔怪的道:「還是去軍區招待所吧!」


  周克強一怔,隨即拍著腦袋說自己糊塗。唐逸與小妹難得聚在一起,住在周克強家卻又怎麼方便。


  看到周克強促狹地目光,唐逸臉微熱。小妹卻自自然然的說:「嗯。住招待所好點。」


  姑姑無奈的看了眼小妹,對這個小侄女。她很喜歡,更想與她親近,卻親近不得,這不,已經身為人妻,性子卻一點沒變,冷淡而驕傲。


  軍區招待所豪華套間,小妹洗了澡,披了件白色睡袍走出,清麗脫俗地臉蛋,濕漉漉地頭髮,雪白光潔的腳丫,一副活色生香的仙子出浴圖,唐逸看得一陣發呆。


  就在唐逸蠢蠢欲動之時,小妹輕聲問:「聽說,是為了一個女人,齊潔嗎?」


  唐逸慾火唰的消退,卻見小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異樣,如同往日一樣,洗澡後坐在了床頭,靜靜品茶。


  寧家大佬自然是不會同小妹說這些的,但難保院子裡那些喜歡嚼舌根地遠房親戚不會背後議論,所以才傳到了小妹耳裡吧。


  唐逸卻是想不到小妹還清楚記得齊潔的名字,情急下搪塞:「不是,是小三,你知道的,中南海警衛一處出來的……」見小妹靜靜看著自己,目光清澈似水,唐逸不由自主就說了實話:「她,她是跟齊潔地。」


  小妹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唐逸心虛,更不好意思再騷擾小妹,躺上床,點開電視,眼睛盯著屏幕,心思卻全不在那兒,卻是琢磨著要怎麼哄哄小妹開心,雖然她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但女孩子的天性她總是有的,自己的丈夫結婚後,仍與情人藕斷絲連,她又怎可能真的不在乎?


  正琢磨呢,沁人心脾的清香飄來,柔軟靈動地嬌軀靠在自己身邊,抓過自己地胳膊,小妹清麗的臉蛋枕在了上面,靜靜在自己懷裡躺好。


  唐逸微笑,輕輕攬住她肩膀,攬得很緊很緊……


  安東漢城大酒店地開業剪綵儀式隆重而熱烈,毫無疑問,這座國際四星級酒店的落成對安東意義非凡。


  漢城大酒店隸屬國際酒店業巨頭紐約酒店集團,總經理聘請的華人,原北京錦江飯店副總李博,在酒店這個行業,他也算赫赫有名了,海歸派,對經營酒店很有一套,據說漢城大酒店是用過百萬的年薪將他挖來的。


  對於安東人來講,年薪過百萬,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李博也在一瞬間成為了安東家喻戶曉的人物,唐逸當然清清楚楚,年薪五十萬而已,在這個年代,五十萬的年薪對這些高級管理人才卻是有著巨大的誘惑力。


  露絲只不過來安東視察了一圈,早已經飛赴上海,紐約酒店集團在上海與北京的擴張才是露絲下半年的工作重心。


  漢城酒店開業,唐逸當然要前去表一番支持,畢竟是自己談回來的項目嘛,而古忻明也派出金向陽參加酒店開業典禮,為安東經濟發展做宣傳。


  李博當然不知道唐逸就是自己幕後老闆的老闆,就算是露絲這個幕後老闆,他也只不過見了一面。


  唐逸和金向陽出席開業典禮,他自然求之不得,更想藉機會多多結識安東的大佬,他深知一方企業,如果不與地方大佬打好關係,會是怎樣的寸步難行。


  剪綵的當天。安東電視台進行了現場直播,《安東日報》、《臨江資訊》等新聞媒體進行了跟蹤報道。


  酒店前掛起了烘托氣氛地紅燈籠。鋪上了紅地毯,震耳欲聾的迎賓曲響徹雲霄。當市委常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唐逸。市委副書記。宣傳部長金向陽等貴賓西裝革履,繫著紅領帶,胸前戴著如同新郎新娘佩戴地鮮花出現在剪綵儀式上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在剪綵儀式上,唐逸和金向陽等幾位領導揮動著銀色的剪刀。隨著「卡嚓」幾聲響過,標誌著漢城大酒店正式對外營業。


  金向陽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他不愧是宣傳部長,三句話不離本行,認為「漢城大酒店」地建成對安東地投資環境、招商引資、旅遊產業的發展必將起到巨大的推動作用。是安東衝出中國、走向亞洲、與國際接軌的重大標誌性事件。


  由於市文工團、中、小學生以及幼兒園的小朋友在酒店前臨時搭建的舞台上演出精心設計地文藝節目,吸引了很多駐足觀望的群眾。一時間,把整個酒店門前圍得水洩不通,交通警察也不得不出來維護秩序。


  唐逸無奈得看著這場政治不政治,經濟不經濟的剪綵儀式,卻也只能搖搖頭,金向陽這個宣傳部長。工作方式太陳舊。似乎有些跟不上時代的節拍。


  剪綵儀式完畢,已時至中午。自然要慶賀一番。李博在漢城大酒店安排了幾桌豐盛地午宴,唐逸、金向陽以及幾名市委政府領導坐在一間豪華大包廂。


  酒酣耳熱之際,李博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市領導每人2000元、其他嘉賓每人1000元的紅包進行發放。當李博把脹鼓鼓的紅包遞到唐逸胸前時,唐逸微微一蹙眉,說:「李經理,不就是剪個彩嗎,幹嗎搞這種銅腐的東西?」


  李博解釋道:「剪綵發紅包,各地都是這個規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神州大地興起了領導剪綵熱與紅包文化,喜慶的日子裡,領導辛苦一場,收下略表敬意的紅包似乎成了理所當然。


  唐逸笑笑:「這麼說我們安東還要與時具進了?」


  商業局局長陸春恩最近與李博混得挺熟,忙打圓場:「唐書記,息怒息怒,李經理這也是一時糊塗,好心辦錯事!」回頭對李博使眼色,李博忙收起紅包,他心思機敏,馬上笑道:「是我想岔了,雖說這錢您確實該拿,勞動所得嘛,但唐書記及各位領導兩袖清風,我拿出這個阿堵物倒叫唐書記見笑,我賠罪,賠罪。」


  唐逸自不會和自己地酒店過不去,就不再說,心知拿不到紅包,定然會有些幹部肚子裡咒罵自己,但無論如何,慣例也好,習俗也罷,自己可不能帶頭拿企業地紅包。


  始推遲了一個多月的朝鮮之行,李光武在大橋另一邊接唐逸上了吉普,開懷地笑道:「你這就叫貴人事忙吧,一個多月前就說來,一直等到現在。」


  唐逸扔給他顆煙,說:「不是貴人,但也忙。」說著就笑起來。


  李光武點點頭,他自然知道對岸政局的震動,卻不會同唐逸探討這方面的信息,這是原則。


  「去哪?」李光武深深吸了口煙,問唐逸。


  「找個地方,咱倆聊聊。」


  在李光武的辦公室,唐逸開始給他分析在新義州設立經濟特區的利弊,朝鮮推行為期3年的緩衝期經濟計劃並未收到實際成效。糧食仍然依賴國際社會的援助,而貿易則依賴中國,無法擺脫孤立狀態。因資本、技術和信息的不足,難以進行自力更生的經濟建設。在這種情況下,朝鮮經濟新的突破點只能懸在新義州,新義州與中國鄰接,面向黃海,外國資本和外國人容易接近,而如今安東發展蒸蒸日上,可以與新義州互為犄角,共存共榮。


  李光武摸著腦袋,無奈的說:「你和我說我也聽不懂,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向上面反映,我們的經濟專家也會認真論證。」


  唐逸本也沒抱太大希望。現在作得只不過是要朝鮮方面建立新義州經濟特區的聲音越來越響,如此自然有水到渠成地一天。


  晚上和李光武吃了個便飯。當然,又將李光武一禮拜的肉蛋配給給消滅了大半,李光武就氣呼呼道:「你那位同志地配給比我高得多。今天最後一頓。以後你吃飯別找我!」


  吃過飯,唐逸卻是一定要李光武在招待所給安排房間,李光武無奈,只好聽之由之。


  不過第二天用過早餐後,唐逸卻是坐電車來到了那紅色小區,有紅色通行證。一路暢通無阻,數著門牌來到了樸上尉那棟樓,上到三樓,輕輕敲門。


  很快門廊裡響起腳步聲。悅耳動聽的朝鮮語,語調有些驚訝,應該是問外面是誰吧,不是發配給的日子,想來從來沒人拜訪樸上尉。


  唐逸說:「是我,唐逸。」


  門被飛快地拉開,樸上尉一身筆挺地綠色軍裝。腰間緊緊繫著皮帶。可以看出她挺拔飽滿的酥胸,柔軟纖細的蠻腰和豐盈婀娜的臀部。英姿颯爽中更顯婉轉風流只是她那明艷動人的俏臉似乎有些消瘦,看到唐逸下意識想舉手行禮,卻突然想起愛人首長的命令,急忙縮回手,驚喜地叫了聲:「首長!」看得出,她很開心。


  唐逸微笑點點頭,就進了屋,樸上尉從小鞋櫃裡拿出雙拖鞋,蹲下身,就幫唐逸解鞋帶,歡快的說:「首長,這是我在外貿商店給您挑的最軟的,您試試,一點也不硌腳。」


  唐逸微微一愕,隱約記得上次在這裡過夜,自己好像說了一嘴拖鞋硬邦邦地話,她卻放在了心裡。


  不知不覺間,自己的腳就被柔軟的小手抓著,套上了舒適的拖鞋。


  「還有,我一直都在用沐浴液洗澡,首長,您聞聞。」樸上尉將身子靠近唐逸,一臉期待,唐逸本想裝模作樣嗅一嗅,卻不小心嗅到少女的清香,心臟卻是快速跳動了幾下。


  樸上尉又滿臉期待的問:「您還有哪對我不滿意嗎?我一定改。」


  唐逸望著在自己面前近乎虔誠的明艷女軍人,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路地措詞在一霎那被打擊地粉碎。


  唐逸只好微笑:「你很好,我對你很滿意。」


  樸上尉開心的笑了,是那種發自內心地喜悅,所以,笑起來,驚人的美。


  唐逸坐在沙發上,樸上尉卻是進洗手間洗了手,回來就坐到了唐逸身邊。


  茶几上有一台電話,是圓環撥號的那種,款式很古老,樸上尉見唐逸目光盯在電話上,開心的說:「是組織上安裝的,可以直接撥通首長,可是,可是我怕首長煩,一直沒打給您。」


  唐逸微微點頭,卻見樸上尉眼角眉梢蕩溢著快樂,忍不住問:「我來了,你,你就這麼開心嗎?」


  樸上尉歡快的說:「是!」


  唐逸撓撓頭,問她:「缺什麼嗎?」雖然唐逸半年多沒來,但一直吩咐軍子定期買了生活用品交給李光武的。果然樸上尉搖頭,說:「首長,剩了好多呢,我怕用不完,您,您不要叫人送了好嗎?我一直想和您說這件事。」


  唐逸哦了一聲,看著滿身心歡愉的樸上尉,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樸上尉突然想起了愛人首長以前交給自己的任務,說「首長,您想看的書我幫您翻譯好了。我拿給您看。」站起來,邁著婀娜輕盈的步伐進臥室,不大一會,抱著一摞厚厚的筆記本出來,放在茶几上,說:「我幫您多翻譯了幾本。」


  唐逸愕然,翻著這些筆記本,密密麻麻的娟秀漢字,看了看這摞筆記本的高度,這,就算是抄寫,可不知道要寫多少時間呢,更別說翻譯了,而且,是將母語翻譯成外國語,一個看起來很艱巨的工程。這半年多,樸上尉怕是有時間就撲在這項艱巨的工程上了吧?


  見唐逸翻了幾頁就放下筆記本,樸上尉擔心的問:「首長,翻譯的是不是不大通順?很多詞語不太好表達……」


  唐逸擺擺手:「翻得很好,我會認真看的。」心裡卻是無奈,於情於理,自己似乎應該將這些朝鮮紅色小說仔細看一遍,才算對的起樸上尉的勞動,但,這,算是給自己洗腦嗎?


  樸上尉卻是搖搖頭,微笑說:「首長,我知道您不喜歡看的,您是做大事的人,是小說裡的原型人物,不需要看小說勵志,我就是想幫您做點事,您想看的時候就翻翻,不要專門抽出時間來看。我真傻,以為首長思想覺悟和我在一個水平線。」


  唐逸聽得樸上尉第一句話本來吃了一驚,倒是想不到樸上尉心思靈秀,但聽得後來啞然失笑,樸上尉看得出自己看著筆記本犯難,不過在她想來,卻是另一番緣故了。


  看看表,九點多,唐逸想告辭,但看著快樂的樸上尉,卻是說不出口,想了想就問:「新義州有啥好玩的地方沒?」隨即就想起來,說:「平壤的羊角島國際飯店你去過沒?」


  樸上尉啊了一聲:「今年七月份開業的那家國際飯店?我沒去過,那裡只允許外國人進出的。」


  唐逸微微一笑,站起來,說:「走,咱倆去逛逛!」隨即又看著樸上尉,說:「換身衣服,去那裡面可不能穿軍裝。」


  羊角島國際飯店是朝鮮最豪華的特級酒店,四十七層,位於大同江江心羊角島上,景色宜人,空氣清新,酒店內是完完全全的星級酒店標準,高爾夫球場,室內游泳池,桑拿,按摩,保齡球,檯球,KTV等應有盡有,幾年後地下一層更會有澳門人管理的中餐廳,夜總會,桑拿,賭場開業。


  不過羊角島國際飯店是不對朝鮮人開放的,雖然樸上尉同自己一起可以進得去,但總不能穿著朝鮮軍服,太扎眼了。


  在樸上尉去換衣服的空閒唐逸拿起電話撥了李光武的電話,要他派車接自己和樸上尉去平壤的羊角島國際飯店,李光武爽快的答應。


  樸上尉從房裡出來,換了一身黑色的翻領制服,很老套的那種款式,如同國內七十年代的服裝,但穿在樸上尉身上卻給人一種柔美秀雅的感覺。


  看到樸上尉整理制服,好像很喜歡的樣子,唐逸只好說:「這身就,就挺好。」


  樸上尉開心的一笑,輕盈的跑到門廊那邊,蹲下身,拿起鞋刷愛惜的擦拭腳上的黑皮鞋,唐逸知道,朝鮮的普通百姓是沒有皮鞋穿的,作為軍政歌舞團成員,樸上尉大概幾年也就能配給一雙,自然愛惜的要命。


  唐逸拿起茶几上的手包,也走向了門廊,在樸上尉注意前已經換好鞋,笑道:「走吧。」心裡,對那座特級外貿酒店也很好奇,在朝鮮這種制度下,能有羊角島飯店這樣的存在,也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四十二章 下馬威

  羊角島國際飯店直插雲霄,與四周低矮的樓群形成鮮明的對比,進入飯店需要在一樓申請處申請,核對身份證件,有李光武的司機小謝幫忙,倒沒遇到什麼阻滯。


  金碧輝煌的大廳無疑帶給樸上尉的感覺是震撼的,她一臉興奮的對唐逸說:「首長,我第一次知道我們的國家能建設出這麼漂亮的賓館,是世界上最好的賓館嗎?」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很多朝鮮普通百姓,應該從來沒聽說過這家酒店吧?


  「可是,為什麼只許外國人進入呢?」樸上尉有些疑惑的自然自語。


  那邊小謝很快辦好了手續,將兩張通行證交給唐逸,敬個標準的軍禮:「首長,我在外面等。」


  唐逸微微點頭,對樸上尉招招手,向一樓的休閒區走去,樸上尉忙跟上。


  酒店裡的客人大半是中國人,幾年後賭場開業,更吸引一些墮落的遼東幹部來豪賭,曾經有部級高官因為在朝鮮賭博落馬,人類,大多會以為自己運氣與眾不同,是以賭博業才會長盛不衰。


  說實話羊角島國際飯店的大廈高則高亦,硬件設置卻是顯得有些落後,比及安東剛剛開業的四星級漢城酒店尚有不及,也就相當於國際標準的三星級,這家酒店二十四小時供電,也是朝鮮境內僅有的幾處不會限電的建築物樸上尉當然是第一次進入休閒娛樂場所,看什麼都覺得新奇,嘴裡讚歎不絕,對祖國的發展顯得極為自豪。


  唐逸琢磨了一下,領樸上尉進了檯球房。樸上尉對檯球卻是不感興趣,學起來自然事倍功半,教了一會兒,唐逸自己都覺得意興闌珊,只好作罷,又領樸上尉去了游泳池,聽到唐逸要自己換泳衣。樸上尉臉漲得通紅,看著游泳池裡那許多人,樸上尉幾欲落淚,但首長的話不可不聽,她堅強的握緊拳頭,抓著泳衣走向更衣間,但神態,就好像即將上刑場的勇士。


  唐逸無奈地叫住她,如此又去了幾個娛樂場所,唐逸終究被樸上尉打敗。不管什麼娛樂,樸上尉都不怎麼感興趣,也只是為了不掃首長的興致,樸上尉才努力的學習適應,但看得出,她學得很累。


  最後唐逸只有無奈的放棄。領著樸上尉進了KTV。一進包廂,唐逸就泥一般癱坐在沙發上,這半日功夫,實在有些累


  服務員小姐進包廂送果盤,又問:「先生,小姐,想唱什麼歌,我幫兩位點。」說得卻是地道的中文。


  九十年代,朝鮮大學教授工資大概為200朝元。朝鮮官方機構的匯率一朝元兌換不到四塊錢的人民幣,但實際黑市上,卻是一百塊人民幣可以兌換五六百朝元,也就是說,朝鮮一名大學教授地工資僅僅為三四十塊人民幣。


  當然,工資的多少對朝鮮人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因為一切都要憑票購買。國營商店一斤大米在一毛錢朝元左右。按照物價標準,似乎朝鮮人家家都能吃上大米。每月的工資可以買一兩千斤大米了,但沒有糧票,再多的鈔票也沒有實際用途。


  這點從國營商店的飯菜價格可以體現出來,一碗冷面,大概七八塊朝元,也就是大學教授一個月的工資,僅僅能吃上三十碗冷面。


  羊角島國際飯店的服務員工資在三百朝元左右,不過據說客人的小費她們倒是有一定比例的提成,而有了人民幣,就可以去朝鮮外匯商店購買日用品,對這些服務員自然有著不小地誘惑力。


  樸上尉自然沒見過卡拉OK,但她只是好奇的看著服務員調試麥克風,並不多嘴問什麼。


  唐逸卻是沒有給服務員小費,大概是在樸上尉清澈的目光注視下,頗有些拿不出手的感覺吧,更不喜歡樸上尉看到這樣的一幕。


  聽到可以唱歌,樸上尉卻是有些開心,對唐逸道:「首長,我會彈吉他,這裡有嗎?」


  唐逸忍俊,就問服務員,服務員聽得樸上尉稱呼唐逸為首長,態度更為恭謹起來,馬上說她去想想辦法。


  服務員出去以後,唐逸笑著說:「多才多藝,厲害。」


  樸上尉歡喜的一笑,唐逸指了指果盤說:「這是我們新疆特產哈密瓜,味道很好地,你嘗嘗。」


  樸上尉猶豫了一下,就靦腆地拿起一瓣瓜條,小心的咬下去。唐逸點了顆煙,站起來去看左邊牆壁懸掛的彩畫,使得她能吃的舒服一些。


  門被輕輕敲響,服務員拿著一把吉他進來。


  樸上尉只吃了一瓣哈密瓜,早就停了手,見服務員進來歡天喜地接過吉他,愛不釋手的調試,嘴上說:「首長,我就彈過幾次,彈得不好,但,但我很喜歡吉他的,可惜歌舞團就一把,我用不到。」


  唐逸就低聲問服務員:「吉他賣不賣?」


  服務員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說:「對不起客人,這是我從酒店歌舞團好不容易借來的,我作不了主。」


  唐逸點了點頭,也不強求。


  服務員出去以後,樸上尉就彈著吉他為唐逸演唱《童年》。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草叢邊地鞦韆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黑板上老師的粉筆還在拚命嘰嘰喳喳寫個不停,等待著下課等待著放學等待遊戲的童年……」


  樸上尉的聲音很乾淨,很好聽,如一汪叮咚清泉,令人心醉。


  唐逸癡癡聽著,彷彿回到了那無憂無慮的孩童時代,雙手規規矩矩背在身後,望著講台上老師拿著粉筆在黑板上書寫,那是怎樣的一個年代啊?


  小小的純真地自己。真地,真的懷念那個考試得了一百分就快樂地彷彿擁有了全世界的自己!


  「首長……」樸上尉輕輕的呼喚將唐逸從臆想中驚醒。


  「首長,是不是我唱的不好?」


  唐逸笑笑,突然發覺自己眼睛有些濕潤,擺擺手,笑道:「唱得好,真的唱得好。以後,以後有機會再唱給我聽好不好?」


  樸上尉快樂地點頭,說:「首長喜歡,我天天唱給您聽。」


  回國第一件事是叫軍子去買把吉他送到邊境,那邊自然有人接收。


  坐在辦公桌後,唐逸看著手裡拿得跟樸上尉幾張一寸照片,陷入沉思中。很明顯自己這次朝鮮之行受到挫敗,本想帶樸上尉去娛樂場所,令她慢慢接觸外面的世界。樸上尉卻不為所動,也不喜歡任何現代的娛樂休閒方式,回到家,她就又捧起一本書看起來,小說裡才是她多姿多彩的世界吧。


  唐逸沒有氣餒,也不想將自己影響樸上尉的計劃中止。或許自己可以慢慢想辦法。令朝鮮方面改變主意,但一來不知道這樣辦,等待樸上尉的命運是什麼,會不會很悲慘?二來怕那也要幾年後的事兒了。自己不能令一個女孩子最黃金的幾年就這樣在等待中被歲月侵蝕。


  看來,重病就要重醫了,唐逸卻是漸漸有了計較。


  鈴鈴鈴,電話想起來,唐逸將手頭的照片塞進一封文件袋,接起了電話。


  是財政局局長曹國忠。他話語裡有些鬧情緒,「唐書記,您不是交代同建委一起協調城市建設計劃嗎?田市長對圖書館的建設投資很不滿意,認為資金壓縮地太緊,根本不夠起一座現代化圖書館,要我們財政局重新核算,唐書記。那可是局裡三番四次審計過的。他一句話就將我們全局幾日夜的辛苦成果批得一無是處,下面的同志會寒心的。」


  唐逸微微蹙眉。說:「財政工作一點也馬虎不得,尤其現在又是對城區進行大力度擴建改建,田市長批評你,你就首先從自己找原因,看看你們的工作作得是不是足夠,多核算幾遍,總沒有壞處吧?說辛苦,田市長就不辛苦啦?不要受一點委屈就四處喊屈,這是幹工作地態度嗎?」


  曹局長馬上唯唯諾諾地說是,唐逸緩和了語氣,「當然,最近財政任務緊,擔子重我知道,城市擴建的項目很多,你們上面要跑資金,市裡又要同銀行貸款,民間集資,下面方方面面要錢的單位又很多,要想協調好這些關係是有些困難,總會有這樣那樣的不滿意,總會有不同的聲音,這就要靠你們自己堅持原則,認真核算,覺得對的就要堅持,當然,也不能冥頑不靈,認真聽取意見,不對的就改,沒什麼了不得的。」


  曹局長心這才定下來,他就怕田慶斌同唐逸溝通過,說些自己的不是,但聽唐書記地意思倒是對自己的工作挺支持,忙向唐逸保證了幾句一定會認真核算,遵循依法理財,綜合預算,科學規範的原則,將財政關把好。


  掛了電話,唐逸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卻是琢磨著這個田慶斌,手伸得可是有些長,在不跟自己溝通的情況下,對財政工作指手畫腳,未免有些過。


  琢磨了一會兒,唐逸就拿起電話,撥通了文體局張局長的電話,問了一聲,新圖書館的建設工作是由誰負責,果不出所料,張局長回答說是廖昌盛局長。


  張局長又小心翼翼提出請唐逸吃飯,唐逸笑道:「等有時間吧。」張局長那邊失望地歎口氣,掛了電話。唐逸知道這個老官油現在地日子有些艱難,市委有聲音認為他太過平庸,不思進取,應該盡快調整工作,進入人大或者政協去養老,將文體局內勇於進取,年富力強的幹部早些提拔起來挑大樑。


  毫無疑問,這種聲音是支持廖昌盛地市委領導發出的,而支持廖昌盛,醉翁之意自然是討好省委組織部的趙部長。


  現在看來,田慶斌應該與趙部長接了頭。又有省委副書記的遠房親戚,是以急於在安東擴張自己地影響力,就如同自己剛剛來時一樣的心態,但他不該為了拉攏廖昌盛將手伸進自己的地盤,真以為田衛兵的面子很好用嗎?


  九月底的常委會議在市委辦公樓三樓會議室召開,市委政研室主任馬洪光匯報了會議的主報告。秘書長高天就會議的會務安排作了匯報。一個一個議題地過,今年安東發展形勢喜人。安東班子幾次被省委通報表揚,尤其是小鳳市長,央視經濟台對她進行了專訪,評價很高,專訪題目就是「巾幗市長」,央視能用這樣地褒義詞,可見小鳳市長已經引起高層的注意。


  常委們也都很輕鬆,看這個趨勢發展下去,小鳳市長是早晚會調升的,牽一髮動全身。安東班子成員自也水漲船高,到時都可藉機動一動,這也是很多市委領導急於在省委,甚至京城托門路,拉關係走動的主要原因。


  古忻明和唐逸最近都不怎麼開聲,古忻明的沉默常委們心知肚明。眼見小鳳市長勢頭蒸蒸日上。古老大自然不舒服。而唐逸,就有常委揣測,約莫是辛辛苦苦一場,到頭來是為他人做嫁衣,是以心裡不平衡,不服氣吧。


  其實這些常委大多對唐逸的工作能力是認同的,甚至可以說是佩服,畢竟唐逸到了安東一年來所作出的成績有目共睹,不誇張的說。唐逸抓經濟,搞活企業,招商引資的三大項上,其目光之獨到,視野之開闊,實在是有常人不及地天賦。


  而現在這些常委卻是都佩服小鳳市長慧眼識人,不聲不響將唐逸拉攏過去。唐逸作出的成績倒是她出盡風頭。小鳳市長的政治智慧,卻是比古老大強上許多。


  唐逸的低調自然不是某些常委所想的原因。從香港回來後他就開始韜光養晦,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漸漸浮出水面,京城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在了自己身上,是以必須低調,穩一穩,再穩一穩,現在要作的就是腳踏實地將工作幹好,將小鳳市長托上去,小鳳市長,是自己第一個比較可靠地盟友,或許不遠地將來,她會成為自己堅強有力的臂助。


  至於古老大最近的沉寂,唐逸猜測他是不是隱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畢竟古老大不同市委其它常委,據說,古老大在京城是有根的。


  最後一個議題是關於城市建設規劃的,田慶斌市長作了議題報告,常委們都談了一些自己的看法,最後田慶斌說:「關於城市建設,就不由得不令我想起這麼一件事,就是文體局張定昌局長,張局長的工作態度我是認同的,但或許是年齡關係吧,總覺得他能力不足,新圖書館建設,可以說是近年文體局工作地重中之重吧?但前期準備工作,簡簡單單的選址以及圖書館建築圖紙的選取,他卻出了幾次紕漏,最後不得不將爛攤子交給了廖昌盛局長,這還是發現的早,如果真的等施工才出問題,這損失誰來負責?」


  唐逸微微蹙眉,放下本來記錄的筆,掏出煙,點上一根,慢慢吸了一口。


  組織部長錢一鳴也馬上附和,歎口氣道:「定昌局長最近辦了幾件糊塗事,在文體局內造成了一定的惡劣影響,確實是個問題啊!」


  會場陷入了沉默,在忻明書記和小鳳市長表態前,大多在審時度勢。


  古忻明一口一口地喝茶水,就是不說話,不知道在等待什麼。


  齊茂林一直觀察古忻明臉色,卻看不出什麼端倪,再看小鳳市長,卻是拿著筆耐心地在本子上寫著什麼,齊茂林心裡就有了譜,廖昌盛這個草包的關係,現在已經被他吵吵地人盡皆知,不管古忻明和王小鳳是怎麼個心思,現在都不肯先發言,而是觀察一下對方的反應。


  齊茂林馬上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就笑呵呵道:「我說兩句吧,我完全贊同慶斌市長和一鳴部長的意見,我認為組織部應該對文體局幾位副局長進行考察,另外定昌局長的工作,作出適當的調整也很必要。」


  田慶斌心裡安定下來,組織部長,黨群書記都附和自己的意見,書記和市長似乎礙於趙部長的關係不大想發表看法,看來張定昌被調整已成定局,他不由得就看了唐逸一眼,本來聽說唐逸在安東搞得風風火火,田衛兵又交代自己要與他搞好關係,誰知道來安東後,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兒,唐逸似乎根本沒有什麼發言權,會議上往往一言不發,一杯茶喝到會議結束走人,田慶斌就漸漸起了鄙夷之心。


  唐逸的權力分配是很讓他眼紅的,不知道為啥小鳳市長異常器重他,既然他不大管事,自己就盡力表現的活躍一點,讓安東這些常委知道,同為外來戶,自己可是比那毛頭小子強了不是一點半點。


  因為廖昌盛的關係,田慶斌與齊茂林,錢一鳴最近走得很近,得到兩位掌握人事大權的重量級常委支持,田慶斌更是精神大振,又看了眼唐逸,拿起茶杯慢慢品起來,準備著品嚐自己在常委會第一次提議就獲得通過的果實,勝利的滋味,總是那麼甘甜。會場裡又沉寂了一會兒,唐逸的一根煙燃盡,輕輕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說:「我不同意。」


  聲音很輕,但彷彿又很重,因為隨著他的表態,會場上突然就熱鬧起來。


  分管文化的副書記毛海山第一個發言,他皺著眉頭,說:「一鳴部長,茂林書記,我覺得對一個幹部的考評,不應該著眼於年齡,我知道,最近市委有陰風,對定昌同志的年齡說三道四,我認為這很不正常,年齡大就不能幹革命工作啦?那軍委主席為啥可以放寬年齡到八九十歲,還不是因為老人才更為睿智?首長也說過,老幹部是我們寶貴的財富!中央政策提拔年青幹部是為什麼?不是為了將老同志擠走,而是希望年輕幹部早日得到鍛煉,接好老同志的班,而對於一名還不夠退休年齡的老同志,不應該隨隨便便質疑他的工作能力。」


  毛海山又轉向田慶斌,說:「至於你說的選址和圖紙的失誤,具體情況還是問廖昌盛局長為好,到底是誰的過錯,誰的失誤他一清二楚。」


  齊茂林聽了就罵聲娘,知道廖昌盛這草包又胡說話,他就不知道有些話不能隨便吹牛嗎?會害死人的。


  紀委書記商國民也皺眉道:「一名完全沒有問題的幹部,為什麼要調整工作?我很不解。」搖搖頭,大是不以為然。


  金向陽看了眼古忻明,見他沒什麼反應,也附和:「我同意海山同志的意見,文化口,畢竟是海山同志才瞭解嘛!輕言幹部調整,這個風氣不大好。」


  政法委書記顧占東說:「對組織人事,我是沒發言權的,但張定昌這個老同志我知道,一輩子兢兢業業,就好像一頭老黃牛,不能革命一輩子,老了老了得不到公平的對待,很令人寒心啊,吃的是草,擠出來的是血淚嗎?」


  眼看會議氣氛緊張,更有被上綱上線的可能,齊茂林嚇了一跳,就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古忻明。


  秘書長高天一般就是和稀泥的角色,笑著發言:「一個建議而已,我也覺得不大成熟,就不要討論了吧?」


  小風市長蹙眉看了田慶斌一眼,很嚴肅的道:「慶斌同志,你剛來安東,不大瞭解情況,一些事不能人云亦云,一定要調查清楚再發言!」


  這可就帶著強烈的批評意味了,常委會上是很少見的,田慶斌臉漲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眼角又瞥了唐逸一眼,卻見唐逸如同以往開會一般,低頭品茶,一副等著散會走人的模樣,但現在田慶斌卻知道,這個毛頭小子,現在在安東,有著怎樣的份量。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四十三章 初來乍到

  常委會第二天晚上,張定昌局長就登門拜訪,唐逸心中一曬,常聞這些老官油消息最是靈通,看來倒也不假。


  蘭姐沏茶倒水,張定昌一臉謙卑的謝過蘭姐,漂亮性感的保姆,不管怎麼說,想來也甚得主人喜歡的,卻是得罪不得。


  張定昌找了個借口,就是來向唐書記匯報新圖書館的選址與施工需要的財政支持,唐逸明白他的醉翁之意,也不說破,簡單關心了一下文體局的工作,表態會對新圖書館的建設大力支持,最後勉勵了張定昌幾句,令張定昌大為振奮,告辭時紅光滿面,好似吃了興奮劑。


  蘭姐送到院子,關了院門回屋,嬌笑道:「這個老頭子,走路都輕飄飄了。」見唐逸瞪自己,忙閉上了嘴巴。


  唐逸說:「是小娜的領導,沒聽小娜說過嗎?」


  軍子和小娜雖然來得不勤,但小娜卻也漸漸同蘭姐熟絡起來,都是延山老鄉,在安東朋友少,兩人挺聊得來,唐逸聽之任之,蘭姐能多認識幾個朋友也好,小娜雖然也在異鄉,但因為工作的原因,交際圈子會越來越廣,蘭姐能融進小娜的朋友圈子,也省了她整天無所事事。


  但令唐逸想不到的是蘭姐雖然多了朋友,生活習慣卻是沒有任何改變,還是同以前一樣懶惰,吃飽喝足,就喜歡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聽音樂。唐逸歎息之餘對蘭姐更加的看不上眼,當然唐逸也知道,這個嬌俏的小女人,工作卻是盡職盡責的,將家裡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條。使得自己省了許多操心事。


  蘭姐聽說是李紅娜的領導。哎呀一聲,本來說早知道對他熱情點,小娜說領導對她不錯呢。但看到唐逸蹙眉,又將到嘴邊地話憋了回去。


  坐沙發上幫黑面神削蘋果。蘭姐又開始賣弄她的刀法,轉著圈一定要一刀將果皮全部削下來,好像這是啥了不得的本事一樣,看得唐逸一個勁兒搖頭。


  品口茶,唐逸對蘭姐道:「過幾天報個駕駛班,去學開車,車我已經買了,明天你和軍子去拿。」唐逸挑了輛紅色兩廂夏利。即不惹眼,駕駛起來又比較好操縱。


  蘭姐哦了一聲。隨即驚訝的抬起頭:「啊?」不相信自己地耳朵。


  唐逸說:「經常去寶兒那,來回跑有輛車方便點,這車算是我借你的,精心點。」


  蘭姐就覺熱血湧動,幾欲暈倒。車?我有自己的車啦?對小資生活無限嚮往的蘭姐來說,擁有一輛自己的車無疑就是都市白領階層的標誌,當然,是相對於港澳台的都市白領,經常看電視劇,她對港澳台白領女性的小資生活艷羨不已,而擁有轎車,大多數國內都市女性尚是可望不可及。


  見蘭姐發癡,唐逸皺眉。拿起茶杯,不再理她。


  蘭姐好半天才回過神,壓抑著心中地狂喜,她猛然想到一個問題,黑面神是不可能對自己這般好的,他照顧自己多半還是看在寶兒份上,怎麼可能無端端送自己一輛轎車。雖然黑面神說是借。但蘭姐知道,黑面神所謂地借其實與送也只是字眼的區別而已。


  蘭姐就小心翼翼問:「那。我,我自己負擔油錢嗎?」聽說過,養車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唐逸擺擺手:「維護啥的都我出,你不用操心。」


  蘭姐就更是狐疑起來,黑面神不會害她她知道,但難保不是給她出啥難題。


  果然,黑面神又開了聲:「過幾天,嗯,就十一吧,小妹有個朋友來,念安東大學,就住寶兒那兒吧,你多照顧她,她對安東不熟,開始一個月你負責送她上下學,有個車方便點。」


  蘭姐恍然,隨即連忙點頭:「沒問題,沒問題!」就這麼簡單的事兒鬧一輛車,可是佔了天大地便宜。


  又推到了小妹頭上,唐逸也有些無奈,他已經決心將樸上尉接回國內,送進安大讀書,慢慢適應外面的環境,並不是想改造她,只是想讓她知道,路,是可以自己選的國內有許多朝鮮留學生,安大也有十幾個名額,不過唐逸卻琢磨,要叮囑樸上尉不要與他們接觸,畢竟樸上尉現在已經是中國國籍,朝鮮族安東市居民。


  一切都是陳達和辦理的,進安東大學,也是陳達和理順的關係,安東大學哲學系,想來樸上尉是會感興趣的。


  看著滿臉興奮的蘭姐,唐逸又有些擔心,純淨如水的樸上尉可不會被她帶壞吧?


  蘭姐又小心翼翼問黑面神:「書記,買得啥車?」她知道肯定會被訓斥,但滿心的興奮壓抑不住,還是問了出來。


  果然黑面神一瞪眼:「東風卡車!」


  蘭姐就閉了嘴。


  黑面神又擺擺手:「讓軍子給參謀個好學校,找那種不管多笨地人都能點通的名師學!」


  蘭姐連聲答應,知道自己在黑面神眼裡大概是很蠢笨的女人,也不在意。


  唐逸又琢磨了一下,說:「小霞家是兩居室吧?這樣,你在寶兒學校附近找找房子,裝修好的對外賣的,嗯,還是回頭我叫軍子辦吧,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學開車。」


  蘭姐忙不迭答應。


  十一放假三天,唐逸就去朝鮮接樸上尉,當樸上尉聽說唐逸要帶她去安東,滿臉欣喜的點頭說好。


  唐逸就有些奇怪:「我幫你加入了中國國籍,也就是說以後你不再是朝鮮人了,你不考慮考慮?」


  樸上尉回答很堅定:「首長,我早就作好了準備,一直在等首長地指示。」


  唐逸微微點頭,說:「那就好,以後想家可不許哭鼻子!」


  當在鴨綠江大橋朝鮮哨卡下了李光武地吉普後。樸上尉轉身,凝視著生她養她的土地,立正,敬禮……


  良久之後。才回頭默默跟上唐逸地步伐,唐逸看得見,她的眼圈紅了。


  唐逸沒有開自己地車,卻是令陳達和找的長安麵包,就在大橋另一端,唐逸自己也換了身休閒裝,帽子眼鏡捂得很嚴實,倒不是多麼的怕被人撞見。只是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


  上了麵包車,唐逸開始交代樸上尉注意事項。看著樸上尉一身綠色制服,唐逸微微蹙眉,說:「一會兒帶你去買衣裳。」


  樸上尉搖頭:「不用地,我有換洗的衣服,等過幾天團裡不是會幫我送來嗎?」來安東前樸上尉將自己的東西分門別類裝了箱。本來想今天就帶過來,但唐逸最怕麻煩,琢磨著還是過幾天令李光武找人送來,由蘭姐去接收,免得自己大紙箱小紙箱的拿著墨跡。


  唐逸擺擺手,說:「聽我的沒錯。」樸上尉就嗯了一聲。


  唐逸又說:「等下你會住在……恩,我朋友家裡,放心,我會去看你的。還有,你的身份一定要保密,不管誰問起,你都是安東人,是,是夏小蘭的遠房親戚,晚點兒你就會見到夏小蘭。就叫她蘭姐好了。」


  唐逸將自己考慮好地想法一條條叮囑樸上尉。樸上尉用心的記著。


  小霞寶兒地新居就在安東試驗小學附近的小區,小霞被安排進了實驗小學教二年級的數學。對唐書記感激不盡,對蘭姐的話更是言聽計從,聽蘭姐說有遠房親戚住進來,和母親商量了一下,就與妹妹一起搬過來照看寶兒,母親的病已經痊癒,說起來也不過四十多歲,正值壯年,既然養好了病,也不需小霞日夜都在身邊。


  唐逸駕車來到小區時,蘭姐已經在小區門口候著,在蘭姐指引下將車停在了一棟樓前,唐逸和樸上尉下車,此時樸上尉已經換了裝,但在她執意要求下,卻是選了一套黑色列寧裝,已經快絕跡地服裝款式,穿在她身上卻絲毫不顯土氣,倒襯得她樸雅素淨,別有一番風情。


  蘭姐小跑上樓,開門進屋,知道唐逸會來,特意將小霞姐妹以及寶兒支走,免得不好圓謊,當蘭姐聽黑面神吩咐以後樸小姐的身份是自己遠房親戚時,她心裡就犯疑,再見到純淨秀美的樸上尉,蘭姐更是篤定,什麼寧小姐的朋友?八成就是借口,說不準就是黑面神的情人,蘭姐更馬上意識到,不能在寧小姐面前透了風,但想想寧小姐也不怎麼愛搭理自己,就算自己想透風,可也說不上話。


  等唐逸和樸上尉進了屋,蘭姐就急忙關上防盜門,就好像生怕別人見到,唐逸微微蹙眉,蘭姐那點小心思如何瞞得過唐逸,肯定是以為樸上尉和自己關係不明不白。


  唐逸這才給兩人正式引見,樸上尉很客氣的叫了聲蘭姐,面對黑面神的情人,蘭姐可不敢托大,嬌笑著說:「啥姐不姐的,我就是一保姆,以後你有啥吩咐,就直接說,別客氣。」


  說著話蘭姐就帶樸上尉去看她的房間,唐逸打量了一下客廳,裝修地還不錯,跟進了樸上尉的房間,席夢思床,雪白的床單,淡黃的衣櫃,寫字檯上擺著一台電腦。


  唐逸讚許的點點頭,蘭姐一直看他臉色,此時才鬆了口氣。


  「首長……」樸上尉剛剛開口就知道犯了錯誤,首長吩咐過,以後要稱呼唐書記。


  樸上尉臉一下煞白,唐逸忙擺手,說:「沒關係,蘭姐是自己人。」想了想說:「你也不用刻意改稱呼,不過有外人在,可別這樣叫。」琢磨著自己以後應該和她交集不多,最多也就是有蘭姐在場的情況下來看看她,反正蘭姐已經聽到了,改不改倒無所謂。


  蘭姐心裡又犯了嘀咕,莫非樸小姐真的是寧小姐地朋友?習慣了部隊地稱呼,所以才叫黑面神首長?隨即琢磨,管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總之寧小姐不提,自己也別多口就是。


  樸上尉這才如釋重負的鬆口氣。好奇地指著電腦問:「首長,這是什麼?」


  唐逸說:「甭管它,你以後會知道地。」


  見兩人說話,蘭姐審時度勢。悄悄退了出去,還順手帶上了門,唐逸就是一蹙眉,這個蘭姐,就是喜歡作小聰明。


  唐逸坐到寫字檯前的軟椅上,指了指床,示意樸上尉坐,然後說道:「開始這段日子怕是會不適應。這裡的一切與朝鮮不同,而且是很不一樣。你要有個思想準備。」


  樸上尉卻是站在唐逸身邊,偷偷看了眼唐逸,說:「首長,我可以實話實說嗎?」


  唐逸點頭,樸上尉這才道:「我知道的。首長地祖國走,走得是……」雖然得唐逸允許,她還是猶豫起來,唐逸就笑:「嗯,走得修正主義路線,所以呀,很多人這裡……」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裡有問題,拜金。崇洋媚外,你看到了氣憤歸氣憤,不要理他們就是了。」


  見首長同意自己的看法,樸上尉歡快的點頭,「嗯,我就在屋子裡看書,不出門就好了。」


  唐逸就笑:「怎麼可能不出門呢。你要讀大學的。安東大學,學哲學怎麼樣?聽聽我們國內是怎麼闡述馬列主義的。好不好?」


  樸上尉啊了一聲,隨即開心的道:「謝謝首長,我,我以前就很羨慕他們能來中國留學,可是,可是我沒資格參加考試。我……」說著話她突然摟住唐逸脖子,在唐逸臉上輕輕親了一口,唐逸笑笑,卻是想不到上大學能令她這麼開心。


  「哲學系成不成?」唐逸笑著問,手動了動,樸上尉忙鬆開他。


  「我聽首長的。」樸上尉秀麗地臉蕩溢著快樂。


  唐逸恩了一聲,「那就這樣定啦。」想了想又說:「那個蘭姐,就已經被糖衣炮彈腐蝕,她的話,你別信……當然,現在你對這裡完全陌生,所以如果是作息時間行程之類地問題為了安全起見你最好聽她的。」


  樸上尉認真的聽,不時點頭。


  唐逸看看表,就起身走過去拉開門,卻見蘭姐正在廚房忙活,心說算你有眼力見,就喊了一嘴:「加碗紅燒肉!」最近唐逸的食譜以清淡為主,紅燒肉是給樸上尉加的。


  樸上尉也聽到了廚房地鍋碗瓢盆聲,忙說:「我去幫手。」這餐飯是樸上尉和蘭姐一起作的,開始樸上尉幫忙蘭姐不依,後來實在擰不過,又見唐逸點頭這才同意,唐逸卻是知道,樸上尉不可能習慣過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不過樸上尉雖然會作些簡單的中式炒菜,但進了真正的中國廚房,對裡面的許多用具還是不認識的,更別說那大罐小罐的調味品了,蘭姐就給她講解,一點點教她,卻是很耐心。


  飯菜擺上桌後,樸上尉卻是去了洗漱間,出來時手裡多了一條潤濕的雪白毛巾,幫唐逸擦手擦臉,看得蘭姐目瞪口呆,唐逸無奈地說:「我去洗漱間洗手就成了,不用拿毛巾。」


  樸上尉卻是跟唐逸進了洗手間,幫唐逸挽袖子,又拿乾毛巾圍在唐逸脖子上,唐逸也只得聽之由之,剛剛來到異國他鄉,別看樸上尉表面沒什麼異樣,心裡肯定充滿忐忑和無助,這個時候自己這個她眼裡的靠山,一舉一動都會影響她的情緒,如果一再拒絕她認為理所當然的好意,怕是她會胡思亂想。


  招呼蘭姐一起坐上飯桌,蘭姐就不再如同以往一樣獻慇勤,免得惹人不滿意,果然,那些夾菜斟茶的夥計都被樸小姐搶著作了,而且,比自己還慇勤。


  吃著飯,唐逸就問蘭姐:「車學得怎麼樣了?」


  蘭姐剛剛開始學而已,就期期艾艾的說還好,唐逸搖搖頭:「早知道你笨,問你幹啥。」蘭姐氣結。


  唐逸將紅燒肉擺在樸上尉面前,說:「這是給你加的菜,多吃點。」


  樸上尉恩了一聲,卻也沒怎麼動,只是淺淺嘗了一塊。樸上尉吃相極為秀雅,看得蘭姐一個勁兒點頭,不虧是部隊出來地,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樣。


  用過飯,蘭姐卻是啊了一聲,結結巴巴對唐逸道:「我,我忘了拿茶葉。」


  唐逸擺擺手,又在樸上尉跟隨下去洗漱間洗了手,坐到客廳沙發上,點了一顆煙看電視。


  收拾碗碟時蘭姐卻說啥也不讓樸上尉沾手了,「就算想幹活,以後有地是機會,今天你是頭天來,算是客人,聽姐的,去,洗手陪唐書記看電視去。」


  在蘭姐堅持下,樸上尉只好停手,回了客廳,看到電視裡正播放午間新聞地國際部分,樸上尉就坐到了唐逸身邊,聚精會神的看著聽著。


  唐逸微笑道:「和你國內聽到的不一樣吧?這也難怪,各國輿論都有自己的角度,就好像我們的輿論,是肯定認為現時的集體主義,公社制度不能促進經濟的發展,但誰又知道呢?如果對公社制度進行完善,通過一些辦法促進人們的生產積極性,不搞瞎指揮,也未必不能走出一條好的經濟發展之路。」


  樸上尉信服的點頭。


  新聞三十分結束,唐逸站起來:「我走啦,」看了眼樸上尉,說:「認真學習,想家的話就給我打電話。」


  出門前唐逸又拉蘭姐到一邊說話,不叮囑叮囑蘭姐唐逸總覺得有些不放心。


  「允兒很單純,我警告你啊,你那些市儈的小算盤,小想法少跟她嘮叨,更別一天到晚錢呀錢的!」唐逸第一句話就將蘭姐氣得夠嗆。


  唐逸又說:「晚上你將李嬸接來,這幾天你就一直住這兒,多給允兒講講安東的事兒,就是女孩子需要注意的安全問題。」


  「嗯,晚上我順便把允兒的錄取通知書給你,四號,你陪允兒去安東大學報道,還有,在她適應以前,每天接她上下學。」


  「她的花銷,每個月三百塊吧,她自己是不會有什麼需要的,你看著辦,覺得她缺啥就給她買啥,最好想辦法將錢給她,兜裡總要有零花錢的不是?另外如果是置辦大件東西,你也別怕超標,總之尺寸你把握吧。」


  唐逸一句句吩咐,蘭姐就好像應聲蟲,一聲聲應著,心裡卻是竊喜,黑面神,好像給了自己一定的財政權呢?


  果然唐逸最後道:「記得我給過你一張卡,十萬塊錢的,用了很久了,那卡裡還有錢吧?」有,有。」蘭姐忙點頭。


  唐逸恩了一聲,說:「沒了就吱聲,還有,你也不用每個月從卡裡取工資了,那卡你就用著,平常花銷就從裡面取,至於你的工資,就算一年一萬塊吧,從今年開始計算,每年年底一結。」最近要蘭姐辦的事兒挺多,適當的給點獎勵調動積極性也很重要,


  果然蘭姐聽得精神大振,這就是說她和寶兒的吃穿用度黑面神全包了,就算自己過得奢侈點,每年也能落下一萬塊錢,想想以後似乎不用再為買化妝品時幾十塊錢的差價鬧心,蘭姐興奮異常,忙表決心:「您放心,我會照顧好樸小姐的,保證令樸小姐覺得這裡就是她的家!」


  見自己目的達到,唐逸微微一笑,轉身出門。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四十四章 是非善惡

  結束與老媽地通話。唐逸就是一笑,這一年多地墨西哥金融危機,老媽又小賺了一筆,更固為自己提醒地早,老媽才在美國救市前全身而退,量子基金就慘了點,這兩年量子基金運作的不大好。去年地利潤僅僅2,4%,也使得索羅斯遭到了同行的恥笑。但唐逸卻是知道。接下來幾年的亞洲金融風暴才是量子基金地重頭戲。


  正胡思亂想,林國柱撥內線進來。說是財政局曹國忠局長有些工作需要匯報。唐逸就恩了一聲。「請他進來。」


  林國柱領曹國忠進辦公室。又幫他湖了杯茶。這才退出去。輕輕掩上了門。


  曹國忠是來訴苦的,市建行貸款批不下來。令他這財政局長大為撓頭,小風市長在政府工作報告上提出了「建設新安東」的構想。雖說卡在財政上他不需要負擔什麼責任,但領導總歸會對他地能力有些看法的。


  曹國忠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在了市建行李行長的頭上。說是他不支持安東的建設工作,諸多推諉,


  唐逸微笑傾聽,曹國忠時常與銀行打交道。看來與這個李行長不大對頭。其實貸款批不出來,也怨不得李行長。現在省內城市都在舊貌換新顏。市行的放貸指標不同程度上都被收緊。全力支持省城的建設。


  貸款批不下來,唐逸早有耳聞。市委和政府裡更有不和諧的聲音發出。認為小風市長就會喊口號,所謂地計劃是空中樓閣,瞎胡鬧,想來應該有很多人都在等著看小風市長和自己地熱鬧。而自己就不止一次聽國柱說田慶斌在私底下幸災樂禍的諷刺自己和小風市長。


  「建設新安東」的構想是自己提出地。得到小風市長地大力支持,市長辦公會通過,也取得了忻明書記的同意。


  「建設新安東」第一階段地計劃就是對安東的兩條主要城市幹道之一濱江路進行全面改造,將現狀9米的老路拓寬至30米,兩旁建人行道,並建綠化帶。行道樹,雨污水管道,沿線設置港灣式停靠站。建成全新的城市景觀主幹道。


  涉及拆遷等一系列工作。需要投入資金大概在億元左右。


  而這個工程。是建委負責的。「濱江路改造建設工程領導小組」地組長自然是王小風和古忻明,常務卻是田慶斌。也就是說具體工作王小風還是交給了田慶斌。自然是希望自己地敲打已經奏效,給田慶斌一個靠向她地機會。


  但很明顯。田慶斌沒這個覺悟,工作上陽奉陰違。背地裡更嘲笑自己和小風市長。自己能收到風。小風市長自也有耳聞。


  唐逸就不由得搖搖頭。從田慶斌地履歷表可以看出。他一直在省委機關。並沒有基層工作的經驗,也沒怎麼真正獲得過權力。是以對小風市長的用人之道全無所覺。看來以後他在安東地日子可不好過嘍。


  不過那是後話,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解決財政問題,看著愁眉苦臉喝茶水地曹國忠。唐逸知道。他那副模樣多半是裝出來地,他雖然急。卻也不過是擔心被自己或者小風市長批評,而不會真的對新城市建設有什麼迫切的幹勁兒。


  唐逸喝口茶。問:「你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按理說以現在安東發展地勢頭。政府想貸點款不是什麼太大地難題吧?」


  曹國忠愁眉苦臉地搖頭。


  唐逸沉吟了一下。說:「這樣吧。明天。恩。明天我在省城有個會要開。」唐逸翻著筆記本看了眼自己的行程,「你跟我一起去省城,看看能不能從省裡拿到貸款。」


  曹國忠就是一喜,唐書記是省委下來的,估摸著省裡也應該很有些門路。有唐書記出面。自己想來是不用愁了。不過如果事情辦成。酬謝財神爺地差事只怕會落到自己頭上,該準備什麼好處呢?


  在財政系統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曹國忠深悉其中地潛規則。莫說是銀行貸款。就算是上面財政撥款。該打點的還是要打點的。


  曹國忠琢磨著。有唐書記在,如果送紅包送錢被唐書記知道怕是要批評自己,最後就去萬寶超市買了購物券,全省通用的,送這東西也顯得更冠冕堂皇。


  不過令曹國忠萬萬沒想到地是,到了省城,唐書記白天開了一天會。晚上就將他帶進了一家酒吧,曹國忠就心裡狐疑,看來唐書記結識地也不會是大人物,最多是信貸科地科長。頂天是個副處。不是別地,小青年才喜歡在酒吧歌舞廳交際。那些正當年。很有權力地領導談事情。大多在大飯店地酒桌上,怎麼可能來酒吧廝混?


  唐逸領著曹國忠東拐西拐上了樓。進了一間包廂,果然如同曹國忠所料,包廂裡是一群青年男女。其中一名男子上來就給了唐逸一個熊抱,看得曹國忠一陣皺眉。


  年青人拍拍手。說:「我有事談。大家散了吧!」那些男男女女就嘻嘻哈哈地告辭。


  等包廂就剩下他們三個人,唐逸這才給兩人介紹認識,叫劉飛地年輕人大咧咧和曹國忠握握手,卻是一臉倨傲,鼻子好像翹到了天上。


  唐逸好笑地看著劉飛,這吊兒郎當的模樣卻是改不了啦。見曹國忠晾上露出不豫神色。就笑道:「劉飛是劉書記地公子。在省城人脈很廣,咱們這貸款地事可全靠他了。」


  曹國忠就嚇了一跳,聽唐書記這一說,劉書記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心裡的不快馬上散去。態度就變得謙卑起來。


  三人坐下閒聊,當然。是唐逸和劉飛聊天。曹國忠聆聽。


  當初陳方圓起家時。資產不過兩三百萬,更背負著上百萬的貸款。劉飛卻能幫他從建行貸出上千萬。想來省內建行系統的掌舵人和劉家關係匪淺。不然就算劉飛是劉書記地公子,但紈褲名聲在那兒擺著,辦些小事無所謂。這種上千萬的貸款怕是沒人肯幫他。


  果然和劉飛通過電話後。他馬上一力應承。並說約了省建行郭副行長,至於唐逸帶了曹國忠來。也是希望曹國忠能和省建行的領導認識一下,免得事事都要自己出面。


  聊了一會兒,郭行長翩翩而至,自然是一通寒暄,唐逸簡單介紹了安東發展的情況以及現在遇到地困難。希望郭行長能在財政上予以支持。曹國忠忙惜機將相關資料交給郭行長。


  郭行長接過,微笑說回去會好好研宄。


  曹國忠看得出,郭行長對劉飛多少有些巴結。不過位高權重,表現的比較含蓄,唐書記卻不同,與劉飛說話聊天極為自然。相反。每當唐逸開口說話。一臉囂張地劉飛就會閉上嘴,認真聽,從來不會打斷唐書記的說話。


  曹國忠默默觀察著,揣摩著唐書記帶自己參加這種場合地用意,固然是介紹自己與郭行長認識,使得以後跑資金少走些彎路。但。有沒有一些深層次的含義呢?


  第二天下午唐逸才從省城趕回來。小車穩穩拐進小區,就見前面有輛兩廂紅色夏利慢悠悠地開著。軍子看看車牌說:「是蘭姐。」


  唐逸一皺眉。這個蘭姐,就喜歡得瑟,撞了人怎麼辦?


  軍子從後視鏡見到唐逸臉色不善,忙說:「蘭姐學車挺快地,駕照都下來啦。昨天我幫她辦地。哥。你放心吧,她技術不過關地話,我才不會給她跑駕照的事兒呢。」


  唐逸倒有些驚訝起來,蘭姐學開車也就七八天吧,雖然有專職教練上下午教學。但蘭姐一向給自己地印象是反應遲鈍,本以為沒有個把月她怎麼也學不會呢。


  看著前面的夏利慢悠悠地走。唐逸又好氣又好笑,說:「這就叫會開車?」


  軍子按了按喇叭,蘭姐可能也從後視鏡見到了黑面神的車,夏利忙向旁邊側開讓路。


  回了家。自己泡杯茶。好一會兒蘭姐才很小心地開門進屋。見她躡手躡腳地模樣。唐逸肚裡好笑。也不理她。自顧自品茶。


  蘭姐今天是第一天上路。本來滿心興奮。但被黑面神撞到。不知道怎麼就有些心虛,按理說車是黑面神買地。也是黑面神提議的學車,但為啥黑面神見到自己駕車,自己就渾身不自在呢?蘭姐卻是百思不得其解。


  蘭姐將大紙袋小紙袋堆在客廳角落。忙著解釋:「唐書記,這是我給樸小姐買地衣裳,可不是給我和寶兒地。」


  唐逸對這些倒無所謂,說:「多給寶兒買幾件新衣服,小孩子,最喜歡穿新衣服了。」


  蘭姐忙答應。


  唐逸又問:「蘭姐,你真學會扎車了?開得也太慢了吧?」


  蘭姐就頗有些難為情,低聲說:「安全第一嘛。」


  唐逸莞爾:「你倒也活得精心。」


  見黑面神露出笑容。蘭姐這才鬆了口氣。


  唐逸又關注地問:「允兒最近怎麼樣?還好吧?有沒有什麼不正常?」


  蘭姐有些奇怪:「不正常?怎麼會不正常?她挺好的呀!」本想說就一點不好,太樸素,太節儉,根本就不像現代女孩。但想到自己這麼一說多半黑面神就會訓斥自己,就哂回了肚子。


  唐逸哦了一聲,就不再問。


  蘭姐現在就是每天下午過來打掃衛生,見黑面神在,就問:「唐書記。我作了晚飯再走?」


  唐逸擺擺手:「不用,我出去吃。你還是多花點時間照看允兒。她一直在國外小地方生活。我怕她不適應。」


  蘭姐這才恍然。怪不得總覺得那個樸小姐怪怪的呢。


  唐逸去樓上瞇了一會兒,下來時蘭姐己經不在,點開電視心不在焉的看著,這時候手機滴滴滴地響起來。


  「平安到家了吧?」話筒裡是田朝明慈祥地聲音。


  唐逸笑著恩了一聲。


  寒暄兩句。田朝明就有些關切地說:「聽說,忻明同志在劉書記面前流露了想調離安東地想法,你可得多注意啊!」


  唐逸就是一怔。古忻明要撂挑子?


  這實在不是什麼好消息。如果小風市長調升。古忻明也順便動一動倒是順理成章,但古忻明主動請調,無疑就是告訴上面安東班子不團結,會對小風市長造成負面影響。


  至於自己。就更不用說了。清楚自己身份地省委大佬們只怕會認為自己仗勢欺人。藉著唐家地勢將一把手擠走。如果自己是市長,是二把手倒無所謂,但看排名,自己不過是四五把手的常委,就作怪將一把手擠走,傳出去名聲可有點不好聽。


  不過古忻明應該是知道了自己地身份吧?是以有些心灰意懶,不想與自己在安東再糾纏下去,所以萌生了去意。


  唐逸有些頭疼,掛了電話,端著茶杯喝了幾口茶,這個時候。無論如何不能將古忻明放走,如果小風市長頂不上去。下來個新書記,卻不知道是什麼局面了。而且,唐逸也是不希望小風市長出任新市委書記的,小風市長成了一把後。與自己的關係就會微妙起來,很不好處理。


  想想也不由得苦笑,市縣這一個層面上。怕是沒人喜歡有自己這麼一號人物作下屬吧?


  正琢磨怎麼令古忻明留下來,唐逸突然又一怔,這會不會又是古忻明地伎倆呢,以退為進。謀取更大地利益?畢竟安東發展地很不錯,不管小風市長和自己怎麼第劃宣傳。總歸要提到他這個一把手地大力支持,如果自己是古忻明,就算忍氣吞聲也要熬幾年撈些政績。當然,並不是人人都能忍的,又或者他故意放出煙霧彈令自己放鬆警惕,趁機反攻倒算?古忻明,到底是怎麼個心思?


  唐逸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


  接起電話。是陳達和。送上了一個壞消息,「唐書記。我看啊。顧占東開始動了。」


  政法書記顧占東動地話,那就肯定是準備擠走張震。果然陳達和接著說:「最近有件買兇殺人案,張震不知道是不是和雇兇殺人地主謀認識,捂得很厲害,被刑偵隊的人查出了疑點。今天剛剛開完黨組會,顧占東也參加了。他的意見是要追查下去。負責偵破該案件的刑偵大隊副隊長譚成國已經被解除職務接受調查,顧占東還說,督察處查不出結果的話,就由檢察機關介入。」


  「唐書記。你說那個刑偵大隊的大隊長白燕怎麼回事?不能和任鐵石是一路吧?疑點就是她查出來地。我聽說她丈夫是國柱是吧?」


  唐逸恩了一聲。原來是白燕,她不是那種拉幫結派地人。應該是巧合。


  「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唐逸心裡也歎口氣,這個張震,如果真的幹出包庇殺人犯地勾當。自己卻是要與他劃清界限,當然,就算是事實,這一次自己也要拉他一把地。怎麼也不能讓他鋃鐺入獄。官場上,涉及人事變動。大多不看原委。只看結果,很多人都知道張震和自己走得近。碰到有人動張震,自己馬上敬而遠之,會令向自己靠攏的幹部寒心。


  顧占東,唐逸搖搖頭。顧占東算是自己地一個盟友了。但自己錯就錯在將張震安在了公安局長地位子上。現在張震又是政府方面分管政法的副市長。兩人鬧出些矛盾是不可避免的。


  顧占東成為政法委書記後。唐逸就有了將張震調離公安口的想法,但一直沒機會,後來市長分工張震又分管了司法。自己的提議就更說不出口了,本來這點矛盾沒啥大不了,但就怕就有人推波助瀾。想來任鐵石沒起什麼好作用,使兩人鬧得不可開交。


  唐逸揉著太陽穴。那邊兒陳達和將案情簡略說了一遍。遇害者是公交司機,兇手開始自稱是入室搶劫。被發現後不得己滅口,但白燕經過調查發現,遇害者生活作風很有問題。最喜歡勾引大姑娘小媳婦。在排查遇害者情人時。發現其中一名情人地丈夫與兇手同為寧邊金縣人。而該情人的丈夫就是金大德,中國城的老闆。


  經過突擊審訊。案犯承認是金大德僱傭他殺人洩憤。但白燕向張震匯報不久。案犯又改了口供,張震就有意以「入室搶劫殺人」結案。白燕不肯。鬧得沸沸揚揚地。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了顧占東耳朵裡,陳達和猜測。應該是任鐵石透的風。


  唐逸聽完歎口氣。看來張震是真地刻意包庇金大德了。


  陳達和知道唐逸要消化這些信息。說完就掛了電話。電話馬上又滴滴滴地響起來,不用看來電,唐逸也知道是張震。


  張震聲卻是很鎮靜,笑著說:「書記。剛從省城回來吧?出來喝一杯?中國城。」


  唐逸倒想不到張震遇到事這般從容。而且大張旗鼓在中國城喝酒,唐逸不由得點點頭,但中國城自己是不能去的。「免了吧。我很累,想早點睡,「唐逸地語調很平和。令張震揣摩不透他地真實想法。


  「那改天。」張震無奈的笑笑心裡有些失望。


  張震對面。是中國城胖胖的老闆金大德,他焦急地問張震:「唐書記不來嗎?」


  張震緊鎖眉頭,將杯子裡的紅酒一飲而盡,想了想。就撥通了蘇梅地電話。


  唐逸躺在軟軟地床上。抬頭眺望繁星點點心裡。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方纔,顧占東也打來了電話。唐逸同樣婉拒了他請吃飯地提議。


  咕嚕,唐逸地肚子響了起來。無奈的搖搖頭,被人伺候慣了,卻是懶得自己動手做飯,今天沒心情出去吃,本想早點休息,不想還是餓了。


  看看表。八點十五,唐逸拿起電話。琢磨著要不要給蘭姐打電話,召喚她來做飯。想想還是算了,保姆也是有人權地,不能可著自己的性子這麼折騰。


  無奈的爬起身。下樓進廚房。準備煮一袋方便麵。


  『叮咚」門鈴響,唐逸來到客廳門廊。看了眼可視門鈴地屏幕,白色鐵藝門外。顧占東正來回躔步。


  唐逸就按開了門。又將走廊門推開,笑道:「說了我想早點休息的。」


  顧占東看到唐逸果然穿著睡袍,連聲致歉。唐逸擺擺手,請他進屋。


  「哈。唐書記。早聽說您家裡跟皇宮似地,所言非虛啊!」顧占東打量著豪華的客廳讚歎不絕。


  唐逸搖搖頭,歎口氣:「這像一個黨員幹部的家嗎?奢侈享受,腐化墮落!唉,我也沒辦法,母親就可著她的性子來。一點也不知道注意影響。」


  顧占東忙道:「那怎麼會呢?勞動所得,不偷不搶。誰不想日子過得舒服點,別說唐書記這是私人地錢,咱們地新華酒店。公費裝潢的可不比你這奢□?」


  唐逸就笑,說:「也是。」其實就算新華酒店頂樓的那兩間總統套房,比之龍風居地裝潢差得也不是一點半點。不過顧占東不識貨而己。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四十五章 校園

  唐逸親自幫顧占東泡了杯茶,顧占東忙站起來接住。


  唐逸坐下後點上顆煙,也不等顧占東說話,微微一笑:「占東,司法是個大攤子啊,尤其是公安系統,起著抵制違法犯罪,維護社會政治穩定,保障人民安居樂業的重要作用,是我們施政的基石,基石不穩,則偉廈難存,司法系統的穩定才能維護社會的長治久安啊!」


  聽了唐逸的話,顧占東心就涼了半截,很明顯唐書記知道自己的來意,而且不同意自己的作法。早已經打好的腹稿再說不出口,只有悶頭喝茶。


  唐逸出神的望著裊裊上升的青煙,過了一會兒,輕笑道:「聽說,市局能人很多嘛,如果,我是說如果,張震市長不再兼任公安局長,你覺得,誰能頂上這個位子?」


  顧占東一怔,這點他可是早有打算,但聽唐逸開始的調子又是很維護張震,所以現在他可不能急於表態,而是要揣摩透唐書記真正的心思,沉吟了一下說:「或許是我要求比較高吧,我看現在市局還沒有人能挑大樑,張震市長這個定海神針可不能撂挑子!」說著就瞅了一眼唐逸,從唐逸臉上卻看不出什麼端倪。


  唐逸掐滅煙蒂,慢慢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笑了笑,說:「不會吧?市局人才濟濟,就沒有能挑大樑的?」


  顧占東衡量了好半天,終於硬著頭皮說:「勉為其難的話,我覺得達和局長可以頂上來,至於常務副局長的位子,可以由鐵石同志接任。」這是他今天來的真實意圖,就是希望得到唐逸的支持,將張震的公安局長罷免,至於新局長人選,當然是唐書記的親信。


  唐逸慢慢品著茶,好久才放下茶杯。若有所思的道:「任鐵石,這個人不簡單啊!」


  顧占東消化著唐書記的每一句話,捕捉著他的真實意圖。這時候見到唐逸看了看表,他忙起身告辭:「不早了,唐書記歇著吧。我回了。明天還有個政法會議。」


  唐逸也不挽留,起身相送。


  送走顧占東,唐逸去廚房煮上了泡麵,剛回客廳坐下,手機就響了起來,看看號碼,省城地來電。


  唐逸接通,是蘇梅綿軟的聲音,「唐書記,沒睡吧?」


  唐逸笑笑:「張震市長很有擔當嘛!」


  「啊。不是,唐書記你聽我解釋……」聽唐逸話頭不善,蘇梅就有些急。


  唐逸打斷了她的話:「送他一句話,認認真真工作,踏踏實實作人。」


  聽了唐逸地話,蘇梅知道多說無益,隨即恩了一聲,說:「他會記得的。」


  安局長一職。經顧占東提議,陳達和出任安東市公安局代局長,等省廳通過就會報人大表決,市局不再設常務副局長,但從市局黨委排名和副局長分工上可以看出,原毛系干將劉鐵無疑成了市局第二號人物,而任鐵石重新被任命為市局副局長。分管交通管理工作。負責交巡警大隊(高速大隊)工作,協助分管辦公室工作。


  對任鐵石的任命顧占東徵得了唐逸地同意。唐逸雖然不大喜歡任鐵石,但也知道,任鐵石可能是公安系統地局領導裡第一個靠向顧占東的幹部,自己卻是需要照顧顧占東的情緒,而顧占東也無疑嗅到風聲,知道任鐵石為唐逸所不喜,是以給了他一個分工不大重要的副局長。


  對張震,唐逸採取了暫時冷落的態度,這次是給他一個教訓,叫他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可以做,算是一個磨礪吧。


  任命的當晚,陳達和就在自己與王珊的愛巢宴請唐逸,唐逸現在晚飯經常無著落,有地方蹭飯卻是求之不得。


  看著二兩的口杯盛的滿滿一杯高度五糧液,唐逸頭疼的看向陳達和,陳達和嚴肅地說:「今兒高興,不多喝幾杯你對不起我老陳!」


  唐逸無奈的點點頭,陳達和拍著腦門哈哈一笑:「唐書記,我可受寵若驚啦!」


  滿桌熱氣騰騰的飯菜中,唐逸最得意的是素炒山菇,安東延山一帶特產的野山菇,質地肥厚,嫩滑可口,有類似牡蠣的香味。不過這種野山菇雨後才生,採摘不易,人工培養卻沒有這等鮮美。


  王珊坐在一邊相陪,她不大說話,大多數時間是聆聽。在唐逸面前,她是很拘束的,陪著市委書記和市局局長吃飯,她有些愣神兒,時時與底層的人物打交道,是以她才能真切的體會到這兩個男人頭銜地份量,自己的電腦屋也時常遇到自認為有些小錢,或者有些小權力的人來與自己搭話,甚至追求自己,但那些賣弄在這兩個男人的權勢面前,顯得是那樣可笑。


  「王姐,電腦屋的生意還好吧?」唐逸轉頭問王珊,看在陳達和的面上,稱呼了她一聲王姐,陳達和心裡這個舒坦哪,唐書記就這點最令人心折,他可以大聲罵陳達和你怎樣怎樣,但對自己的女人卻永遠客客氣氣,很講究。


  王珊正出神,聽唐逸問話一呆,忙回答:「挺好地,還不錯。」


  唐逸琢磨了一下道:「我有個朋友,在奇葩食品負責技術支持,聽說他們準備淘汰一批電腦,都是486,我可以幫你聯繫一下拿下來。」看向陳達和:「老陳,你說呢?」


  陳達和嘿嘿笑道:「那當然求之不得,不過價錢高了我們可不要。」唐逸無奈地點點他:「你啊你啊。」


  隨著紅警等對戰遊戲的即將推出,電腦遊戲廳將會迎來自己地黃金時代,王珊電腦屋的386可就不夠用,能幫就幫一把。


  王珊嬌笑著謝了唐書記,在陳達和眼色下,更敬了唐逸一杯酒,唐逸無奈的干了,當晚卻是被灌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唐逸頭還是暈暈的,但看到財政局剛剛送來的《市直機關公務用車管理實施細則》就是一皺眉,文件是財政局和監察局聯合擬定的。報相關領導批閱。


  唐逸一條條向下看,前面幾條還不錯,尤其是第五條。嚴格規範了市直單位用車,購買新車的行為。


  市財政局(國資委)負責公務用車購置的經費審核、編制內公務用車地公用經費預算的安排和統一保險、公務用車集中採購和處置的審批,


  市紀委、監察局對公務用車配備、使用、更新進行監督管理。


  市委組織部、市人事局(編辦)負責提供和核實市直機關編製人數和領導職數。


  市公安局負責公務用車報廢、年檢和核發牌照。


  市審計局負責年度審計中對單位公務用車地配備進行監督檢查。


  看得唐逸微微點頭。但等看到用車編製那一條。唐逸眼神陡然一凝。


  市委,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協,市紀委原則上按公務級別(副廳級,副巡視員以上)每人配備1輛公務用車。四大班子正副專職秘書長、市紀委專職常委每2人增加一輛定編車輛。


  現在的安東,還未達到副廳級幹部就配備專車的水平,毫無疑問,很多人將眼睛盯在了剛剛拿到地貸款上。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就按了外線。令林國柱通知財政局曹國忠局長,馬上來自己地辦公室。


  半個多小時,曹國忠氣喘吁吁的上了樓,在林國柱陪同下進了唐逸的辦公室。


  林國柱退出去,唐逸揚了揚手裡的文件,笑道:「全市機關大換車麼?」


  曹國忠歎口氣,耷拉著腦袋不說話,就等著挨批評。


  唐逸知道,建行的貸款即將到位。不知道多少領導幹部會找曹國忠,憑他一個財政局長是頂不住壓力的,而且唐逸也知道,安東機關用車確實很緊張,一些過了報廢年限的車還在用著,好不容易財政寬裕了,自然都想分上一杯羹。


  唐逸示意曹國忠坐。曹國忠擦著腦門的汗坐在沙發上。春城一行,令他知道唐書記的根很深。也決心跟著唐書記的步調走,但很多事,實在是身不由己,財政上拿下一筆巨大地撥款,按常例市直機關都會跟著受益,總不能自己作包黑炭,將人全得罪光吧?


  這幾年安東財政一直吃緊,今年看態勢會有個巨大的飛躍,但比起唐逸書記提出的建設新安東藍圖,今年的財政增長實在是毛毛雨,明年還是需要四處跑資金和貸款,所以等財政好轉再給市直機關換車顯得不太現實,曹國忠琢磨了好久,才決定從即將到位的貸款裡撥出一部分資金為市直機關購車經費,這樣作,也有利於以後工作的開展。


  曹國忠也早知道會被唐逸書記批評,上面的領導,是不知道協調各單位關係是多麼難的,而想真正做工作,不理順各個行政部門的關係,無異於癡人說夢。


  唐逸手指在桌上輕敲,似乎一時間拿捏不定,過了一會兒道:「我原則上同意撥出一筆購車款,但不能用文件形成常例,我看這樣吧,五大班子按領導職數配車,副地市級領導,確實有需要地,可以配備專車,但不能人人配車,更不能以公務級別副廳級來作為配車標準。」


  曹國忠這才鬆了口氣,唐書記總算沒有一開口就將這條路封死,不然,挨罵的角色卻是自己。


  曹國忠這才將早就想好的想法提出來,徵求唐逸的意見:「關於購車,我還有這麼一個想法,就是古書記,王市長和您的車,是不是該換換?您幾位領導常常與外面打交道,代表了安東的形象,換新車也是給安東加分不是?」


  見唐逸沒有吱聲,曹國忠又接著道:「我和市委行財科,後勤保障科溝通了一下,準備購買三輛奧迪100作為古書記,王市長和您的配車。」


  市委市政府領導班子裡,就古忻明地車好一些,豐田,但是輛七八年地舊車,其餘領導大多就是桑塔納。


  唐逸擺擺手:「忻明書記和小鳳市長的車可以換。我地就免了。」


  曹國忠以為唐逸擺姿態,就勸道:「您經常和外商媒體打交道,形象也很重要……」


  唐逸打斷了他的話:「就這麼定吧。」


  曹國忠啊了一聲。又小心翼翼問:「那新配車的領導名單?……」


  唐逸笑笑:「你跟相關部門協商擬定。」


  曹國忠就歡喜起來,這可是難得的理順方方面面關係地機會。


  唐逸看出他心思,微微一笑。權力的操控就是抓大放小。要給下面人一定的權力,何況最後名單還是要由古忻明,小鳳市長以及自己確定地。


  下班回到家,卻發現蘭姐在,正在廚房忙碌,看著她身上那件紅色小圍裙,唐逸就搖搖頭,幹嘛啥都弄得那麼艷?


  「煮啥呢?」唐逸走到廚房門口向裡看。


  蘭姐沒聽到唐逸進屋,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頭送上迷人的笑容:「幫您作晚飯呢。」蘭姐收拾廚房時見到了泡麵杯。心裡就有些不得勁,好像黑面神沒吃好她就有種負罪感。


  唐逸哦了一聲,蘭姐又說:「以後我每天晚上都幫您做了飯再走吧,您不回家吃地話就,就給我留張字條。」


  唐逸就是一皺眉,「那允兒同志下學怎麼辦?」本來以為或許是樸上尉下午沒課她偶爾幫自己做一餐,卻不想她要天天來。


  蘭姐忙解釋:「樸小姐每天晚上在大學裡看書上晚自習地,要晚上九點才去接她。她的晚飯,都是自己作了帶去。我勸過她幾次,她就是不聽,正想和您說這事兒呢,帶飯盒,晚上不就涼了嗎?這樣吃會吃壞胃的,我說晚上給她送飯,她死活不答應。」


  唐逸恩了一聲。樸上尉又怎麼可能習慣被人天天送飯。想了想說:「那你明天陪她辦張學校食堂的飯卡,不回來就在食堂吃。」


  蘭姐說好。


  蘭姐煮的蓮子紅棗銀耳羹很是可口。唐逸喝得讚不絕口,誇道:「進步不小,可以去大飯店作廚師了!」


  蘭姐美滋滋的,臉上卻裝出一副謙虛的神情。


  唐逸胃口大開,吃了兩碗米飯,將蘭姐炒的辣炒什錦藕丁風捲殘雲般一掃而空,又誇了蘭姐幾句,蘭姐只覺全身舒暢,如癡如醉。


  蘭姐收拾完碗筷,離開前又小心翼翼提醒唐逸:「唐書記,不回家吃飯的話別忘了寫字條放茶几上。」


  唐逸擺擺手:「寫啥紙條,回不回家吃我早上出門前能知道?這樣吧,你買個呼機……就買手機吧,找你也方便。」


  蘭姐努力強忍著,不露出欣喜若狂的模樣,誰知唐逸轉眼就搖搖頭,「不好,那個姑娘是叫小霞吧,她下班時間晚,再說有時候也會加班,李嬸和寶兒豈不是要挨餓?這樣吧,以後我想你做飯地時候就提前打電話通知你,不通知你的話,就不用做。」


  蘭姐立時如同洩了氣的皮球答應一聲,她那點小心思哪瞞得過唐逸,唐逸就笑道:「手機還照常買,聯絡著方便不是。」


  被黑面神看破心事,蘭姐也不在意,甜笑著說:「謝謝唐書記。」


  唐逸伸個懶腰,看看表,突然來了興致,叫住剛欲出門的蘭姐,說:「等等,我去安大看看允兒。你順便把我送過去,等我換衣服。」


  唐逸從樓上下來時,已經換上了一身黑色純棉運動服,棒球帽,太陽鏡,蘭姐雖然看到平日威風凜凜的市委書記突然這副打扮有些好笑,卻不敢表現出來。


  唐逸習慣坐後座,但見蘭姐誠惶誠恐幫自己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就坐進了副駕駛,一般來說,領導當然是坐後座,副駕駛是秘書或者隨行人員來坐,唐逸卻是很久沒坐過副駕駛位了。


  黑面神在身邊,蘭姐不知咋的手腳就不聽使喚,起車就鼓搗了五分鐘,看到唐逸蹙眉,蘭姐更是緊張。夏利剛剛出了小區,就險些撞到迎面拐過來的行人,「嘎!」一聲。蘭姐死死踩著剎車,看著行人下自行車大罵,卻沒下去還嘴。全身被香汗打濕。


  唐逸無奈。本想下車,又忍住,想了想就說:「不要緊張,就當我不存在,這樣吧,你就當我是你的教練,好不好?」


  蘭姐見黑面神和顏悅色,心中稍安,又慢慢起火,夏利慢悠悠駛出。蘭姐保持著超低地速度,大概比自行車稍快一點。唐逸知道她緊張,如果自己再訓她兩句說不定會引出起車禍,無奈的看著窗外,拿出一根煙,點燃。


  蘭姐漸漸克服了黑面神恐懼症,車速也快了起來,但見黑面神吸完一根煙,又緊接著點了一支。青煙裊裊,煙灰亂飛,蘭姐這個心疼啊,車內香香的,蘭姐可精心了,誰知道黑面神一根接一根的吸煙,等他下車。裡面還不全是煙味?再看看四下飄落的煙灰。蘭姐心如刀絞,可是又不敢表示不滿。甚至叫黑面神打開車窗透透煙地勇氣都沒有。


  見蘭姐不時偷偷看自己,看四下飄落的煙灰,唐逸終於意識到自己有些不講究,唐逸就算在自己地車上吸煙也是很注意地,更別說在別人的車上了,一般來說上了別人車,除非主人主動遞煙,否則唐逸是不會掏煙地,但可能是一來在蘭姐面前太放鬆,尤其是自己穿了一身學生裝地情況下心境就有些變化,二來被蘭姐小車地龜速搞得有些鬱悶。是以才沒太注意細節。


  唐逸忙點開車窗,將煙扔了出去。


  蘭姐嚇了一跳,忙說:「您吸您的。」


  唐逸擺擺手,透了會兒氣,又將車窗點上。


  見黑面神真的不吸煙了蘭姐不知為啥根本就沒有喜悅的感覺,方才心疼是心疼,但覺得黑面神在自己車上吸煙似乎天經地義,真的扔了煙倒令蘭姐有些不適應。


  「唐書記……」蘭姐還想勸唐逸,唐逸蹙眉:「看著前面!專心點!」


  蘭姐嚇得再不敢說,忙轉回頭專心致志開車,嬌俏的小女人,開車時倒別有一番風情,或許是因為她缺少都市白領的那種強幹,而是渾身散發著市井小女人的柔弱,嫵媚和懶散吧,是以蘭姐駕車,有一種難言的韻味「唐書記,等幫樸小姐辦了飯卡,你覺得自己去外面吃晚飯無聊的話可以去安大和她一起吃嘛。」開著車,蘭姐倒是念念不忘唐逸地飲食。


  唐逸恩了一聲,卻是發現蘭姐操心的事兒挺多,不由得搖頭笑笑。過了一會兒,唐逸卻是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點上了顆煙,這次卻是注意了一下,彈煙灰時很小心,但風挺冷,就沒開車窗,車裡的煙味就由得蘭姐自己想辦法吧。


  蘭姐心裡歎口氣,黑面神,怎麼可能轉性?永遠是那麼霸道,偶爾的慈悲也不過是做做樣子。


  夏利停在安大校門前,蘭姐說:「樸小姐在綜合樓306,就那棟樓。」用手指了指正對校園門口的那棟八層摟。


  唐逸恩了一聲,推車門下車,走了兩步回頭道:「晚上不用來接她了,我送她回去。」


  蘭姐呃了一聲,目送唐逸進了綜合樓才轉身上車,打火駛離。


  八層的綜合樓有電梯,教職工專用,學生只能爬樓梯,唐逸摘了太陽鏡,帽子拉得低低的,從後門進了306,不用刻意尋找,第一眼就落在了樸上尉身上,一身黑色小領口制服樸雅素淨,她坐在角落的課桌,認真的翻閱著一本厚厚地書籍。


  唐逸走過去,坐到了她身旁的空位,樸上尉側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看書,突然,又猛地抬頭,一臉驚喜,嘴唇一動,唐逸已經噓了一聲,樸上尉將聲音壓得低低的,但還是掩飾不住她的歡快,「首長!」


  唐逸點點頭,小聲問:「看啥呢?」


  樸上尉將書一合,給唐逸看封皮,《中國哲學原著》,是自春秋時歷代思想家的著作選集,唐逸有些驚訝:「文言文的,你看得懂?」


  「嗯,是有些吃力。」說著話,樸上尉毫不掩飾自己的開心。伸出嫩蔥似地小手握住唐逸地大手,將五根手指插入唐逸的手指間,輕輕握攏。


  軟軟地。癢癢的,猝不及防下被她柔軟地小手抓住,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唐逸怔了一下。忙輕輕將手拉出來。


  樸上尉垂下頭,低聲道歉:「對不起,我,我看到您,太興奮了。」


  唐逸笑笑:「沒啥。」


  兩人說話,就有人回頭看,還有人交頭接耳議論,唐逸知道,這個教室裡應該有一些樸上尉的同班同學,因為大學裡。晚自習地話大多都喜歡去自己專業時常用的教室。


  唐逸低聲道:「出去走走?」


  樸上尉對唐逸的話當然言聽計從,就將幾本厚厚地書放入紙袋,又從課桌裡拿出飯盒,飯盒裝在一隻淡黃絨線織成地小兜兜裡,很漂亮的毛線兜,唐逸不由得誇道:「自己織的?手藝很不錯嘛!」


  樸上尉將絨線兜圍攏,放進紙袋,說:「是蘭姐送給我的,寶兒小時候帶飯盒上學。就織這樣的小兜兜掛在脖子上。」


  唐逸就笑,自己還真是少見多怪,哪天叫寶兒掛脖子上給自己看看,可愛不可愛,剛剛起了這個念頭,心中就是一黯,寶兒。唉。寶兒。


  樸上尉又伸手拿過唐逸的手包,放進了紙袋。說:「我幫您拿。」


  唐逸笑笑,心說你拿就你拿,看你的紙袋被人搶跑了你拿什麼賠我。


  唐逸和樸上尉並肩走在安大校園裡,路燈下樹影婆娑,不時可見黑暗的角落小情人私會,親暱的摟在一起。


  唐逸搖搖頭:「這就是修正主義帶來的惡果,思想腐化墮落,唉。」


  樸上尉信服地點頭。


  來到一處花池噴泉旁,唐逸和樸上尉在長椅旁坐下,唐逸又說:「真羨慕朝鮮,民風淳樸,你來國內也有段日子了,能感覺到吧,這裡一切都向錢看的。


  樸上尉嗯了一聲,抬手幫唐逸正了正帽子,又俯身拍去了唐逸褲腳的灰塵,上下打量著唐逸,滿意的點點頭。


  唐逸就笑:「你呀你,來安東才幾天,就學會臭美了?是不是蘭姐教的?」


  樸上尉一臉不解:「保持儀表整潔,講衛生,又叫臭美嗎?」


  唐逸就有些悻悻,擺擺手:「不是。」


  樸上尉卻是懊惱的歎口氣,說:「早知道今天帶吉他來就好了,我又學了許多曲子呢,可以彈給首長聽。」


  「下次吧,有機會的。「唐逸叼了一顆煙,剛剛拿出火機,樸上尉眼明手快,馬上接過來幫唐逸點煙。


  坐了一會兒,樸上尉好幾次欲言又止,唐逸看得出,她有事想同自己講,就問:「有話說?說吧,和我客氣啥,允兒同志,我現在是你唯一的親人,不管任何事,都要同我講知道嗎?」這個任何事當然要包括戀愛,樸上尉太單純,唐逸可是擔心她被大學裡那一堆堆的狼給騙了。當然,短時間內樸上尉是不可能有交男朋友地念頭的,甚至會是生人勿近那一類型,她現在的心裡,只是怎麼討唐逸這個首長愛人喜歡吧。


  樸上尉見首長鼓勵的看著自己,終於鼓起了勇氣:「首長,能不能,能不能給我配一輛自行車?」


  唐逸撓撓頭,頗為奇怪:「怎麼,蘭姐是不是不耐煩送你,背後嘟囔被你聽到了?」壞事情唐逸總是習慣性的向蘭姐頭上按。


  樸上尉低著頭,為自己向首長提要求感到難為情,可是她又真的不習慣每天車接車送,「不是的,蘭姐,蘭姐很有同志情誼地,她也不會背後發牢騷,是我,我不,不習慣坐轎車。」


  唐逸恍然,琢磨了一下:「這個好辦,不過要等你認得路再說,過半個月吧,半個月後給你買。」


  「謝謝首長!」樸上尉歡喜地笑起來。


  唐逸擺擺手,繼續吸煙,沉默了一會兒,樸上尉突然輕聲問:「首長,我,我可以吻你嗎?」


  唐逸手一顫,煙頭掉落,轉頭看去,樸上尉俏臉微紅,清澈的眸子有絲羞澀,卻勇敢地看著自己,她不施粉黛,更顯清純動人,唐逸卻是嚴肅的搖搖頭:「不行!」


  樸上尉哦了一聲,沮喪的垂下頭,顯然遲遲不能親近首長愛人,她心裡有點難受。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四十六章 撲朔迷離

  目送樸上尉上樓,唐逸回身進了出租車,說了地點後,唐逸輕輕向後一靠,慢慢閉上了眼睛。


  雖然後來樸上尉又恢復了一貫的歡快,但唐逸知道她心裡很不好受,但自己能怎麼辦?真的和她接吻算是對她好?平時抱著自己親幾下好像妹妹般撒嬌無所謂,但方纔樸上尉分明是想吻自己的。


  樸上尉對自己是有感情的,但那是特殊環境下造就的,一大部分是因為她認為是自己的愛人,心理上強加給她自己的感情,是一種畸形的感情。


  或許,隨著她的大學生涯,這種感情會慢慢淡去,當然,也不排除這個小姑娘那扭曲的感情越發強烈,更因為自己帶她開闊眼界,一步步的影響她而使得她對自己越來越依賴,越來越愛慕,尊重。


  但就算是後一個結果,自己就能接受她嗎?不談社會倫理道德或者仕途,就說自己的心理,能接受嗎?


  唐逸慢慢分析著自己的感情,難得的靜下心,捋一遍自己與幾位紅顏的關係


  或許,男人確實大多三心二意,喜歡見到的每一個漂亮女孩兒,自己也喜歡樸上尉,但那種喜歡,是一種欣賞,如果一定要將喜歡上升到深層次接觸,只能說那是一種對美麗的佔有慾,而不能說是愛情。自己的感情呢?唐逸眼前閃過或清雅,或妖媚,或秀麗的身影,很複雜,很難說清。


  唐逸揉揉太陽穴,見前面的士司機點上了煙。徵詢了一下司機的同意,隨即掏出煙點了一顆。


  「首長,我可以吻你嗎?」很乾淨很好聽的聲音。樸上尉清純的笑臉再次浮現在唐逸面前,毫無疑問樸上尉純純地要求在唐逸心中蕩起了一絲絲漣漪。


  唐逸笑笑。說到底,這是一次讓人愉悅的經歷。自己不是坐懷不亂的君子,面對千依百順,可以任自己予取予求,而又清純動人地允兒同志。如果說自己沒有一點點動心,沒有佔有她的想法,那顯然太虛偽。畢竟佔有她,卻是不需要為感情糾葛傷腦筋地,只需多疼她一點她就會雀躍的好像擁有了全世界,甚至自己佔有她,才是她最開心的事吧?


  但理智又告訴自己,不說愧對小妹齊潔這些因素,就說允兒本身,她太單純。自己佔有她良心上實在是說不過去。以後的事,就讓老天決定吧。


  唐逸吐出一個個煙圈,心,也漸漸寧靜。


  黃傑失蹤了,就在唐逸剛剛幫小鳳市長爭取到為期一年的中央黨校中青幹部培訓班地名額時,黃傑失蹤的消息由駐烏旺達大使館以及中石油方面傳回了國內。


  黃傑是在烏旺達失蹤的,烏旺達是非洲最為動盪不安的國家之一,種族屠殺,軍閥混戰。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是難以想像的。


  因為政局太亂,中石油本來已經放棄了在盧旺達勘探石油的計劃,也在逐步撤出工作人員,但偏偏是最後一班崗,黃傑失蹤了。


  唐逸雖然知道新世紀後幾年烏旺達原宗主國法國在其境內找到一個特大油田,使得共和國高層頗為追悔莫及,但現在中石油的戰略卻不是自己能影響的。


  黃傑的失蹤使得小鳳市長處於一種焦灼不安地狀態。看得出。夫妻倆的感情很好。


  但漸漸的,流言四起。據說,以中石油名義出資為烏旺達援建的某個工程出了大問題,而該工程的設計師和直接負責人就是黃傑,有傳言說,黃傑在施工中貪污,偷工減料,現在是畏罪潛逃。


  這無疑令小鳳市長氣憤,情緒更為焦躁。


  在唐逸的勸說下,小鳳市長終於去了北京,唐逸只說了一句話:「這裡交給我,你放心!」小鳳市長也知道,自己在安東等下去對整個事態發展沒有任何裨益,而進黨校學習無疑是個很好的避風港。


  小鳳市長走後,唐逸又和電信部門聯繫,將小鳳市長的宅電轉到了自己家,如果黃傑和小鳳市長聯繫,免得沒人接聽。


  黃傑一直沒有任何消息,但檢察院卻很突兀的接到大量匿名舉報信,舉報地是黃傑的弟弟黃凱,財產來路不明,一直是普通工人的他,三年前突然投資幾十萬蓋起了麗江飯店。


  本來舉報黃凱的匿名信以前也收到過,但現在小鳳市長的愛人中石油工程師黃傑貪污潛逃本就在安東傳得沸沸揚揚,是安東熱點話題之一。該舉報信又列舉了一系列疑點,對黃凱三年前的經濟收入彷彿瞭若指掌,也就不由得不引起檢察機關的重視。


  得到市委市政府首肯,反貪局也正式展開調查


  小鳳市長去了北京,唐逸這個常務副市長自然是履行市長職責,如果說以前和小鳳市長地交往基礎是利益糾葛地話,而現在唐逸無疑走出了贏得小鳳市長友誼的第一步


  但唐逸同時也很頭疼,黃傑地失蹤本就是對小鳳市長仕途的一個巨大阻礙,現在,黃凱又惹了官非,或許黃傑的失蹤和小鳳市長的升調確實是巧合,但黃凱,無疑是有人看準機會來打擊小鳳市長,甚或是打擊自己。


  會是古忻明嗎?


  唐逸品著茶,看了眼橢會議桌正中的古忻明,古忻明也在慢條斯理的喝茶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這是例行的常委碰頭會,因為涉及一些紀律問題,紀委書記商國民也參加了會議。


  唐逸打量著在座的幾個副書記,現在是敏感時期,或許,有些人就會產生什麼想法,唐逸慢慢點起一顆煙,好似一副很隨便的神情。實際上,在仔細觀察著通過一個個議題時這些副書記的反映,捕捉一些細微的跡象。


  會議快結束時。商國民突然說:「古書記,黃凱的案子你怎麼看」,唐逸微愣,眼角瞥去,古忻明也明顯怔了一下,隨即念叨了一句:「黃凱?」拿起茶杯喝茶,無疑也在思忖。


  商國民歎口氣:「就是小鳳市長地小叔,下面鬧得沸沸揚揚的。我去檢察院瞭解了一下案情。好像與供銷合作社有關,涉及供銷社主任龔玉柱,市直部門幹部,我建議由紀委跟進。」「小鳳市長的小叔」,「紀委跟進」,商國民地重磅炸彈炸得眾常委都有些發怔。古忻明若有所思的看了商國民一眼,又看了眼唐逸,問:「唐逸書記,你怎麼看?」


  供銷社是市政府直屬事業單位,唐逸現在又負責主持政府工作。當然要徵詢唐逸地意見。


  唐逸揣摩著商國民唱得是哪一出,古忻明又是什麼意圖,嘴上說:「我原則上同意紀委跟進,由供銷社紀檢組與檢察機關攜手合作,將案子徹查到底。


  商國民卻說:「我認為應該由紀委直接派駐工作組參與調查,畢竟牽涉到小鳳市長的親屬,我認為,紀委的高調介入可以平息民間的疑慮,為小鳳市長消除惡劣影響。畢竟,不管黃凱和龔玉柱到底是不是有金錢交易,我確信,小鳳市長是不會牽涉其中的。」常委們沒人發言,小鳳市長地愛人突然出了這麼一個大紕漏,誰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麼風向,在沒看清態勢前自然是明哲保身。


  唐逸又不自禁看了古忻明一眼。古忻明一口口喝著茶水。節奏很快,或許。他也看不清眼前的局面吧?


  碰頭會最後的結果採納了商國民的建議,因為唐逸眼前也是一團迷霧,他需要時間來觀察局勢的發展,但直覺告訴他,安東,山雨欲來。


  只是不知道,這場風暴是針對自己的,或是有別的用意?


  古忻明現在很低調,對政府的決議不聞不問,而需要他同意的他從來是點頭支持,唐逸趁機加快了改革的步伐,雖然很想藉機對市直機關地人事進行調整,將自己的影響力滲透進政府每一個部門,但又擔心破壞與小鳳市長形成的良好關係,只好暫時按捺住這個念頭。


  何況現在最重要的,卻是如何令安東刮起的風暴不會影響到小鳳市長。


  雖然黃傑那邊的消息只能等待,但對於黃凱的案子,唐逸一直在密切關注,黃凱承認,三年前自己建飯店的資金是供銷社龔玉柱主任借給他的。借?這個字眼很微妙,也很敏感。


  接著,又漸漸有風聲傳出龔玉柱經濟上很有些問題。有人翻出了幾年前地舊賬,供銷社從外地進了一批復合肥,質量非常低劣,使得許多購買這批復合肥的農戶莊稼歉收,農戶們曾經集體來市委告狀,最後被古忻明壓下來。現在舊事重提,民間流言四起,都說古忻明與龔玉柱存在權錢交易,一些當年吃了虧的農戶再一次來到市委大院,群情激奮的要求政府給個說法。省電視台熱點透視欄目收到風,派出了記者明察暗訪,不過幸運的是,下來的記者與原安東電視台的記者舒婕是同學,來安東前與舒婕吃飯時透露了一點信息,舒婕回家和曾懷民一念叨,曾懷民馬上打電話通知了唐逸。


  雖然陳達和派出幹警嚴密調查,但立功地卻是蘭姐,蘭姐在市場買菜,卻見有人和菜農搭話,問地問題很敏感,懷疑是階級敵人,但蘭姐不敢打給唐逸,就打給了軍子,軍子當然知道有記者進入安東調查,趕緊和陳達和聯繫,這才查明省台採訪組住在漢城酒店。唐逸知道始末,也覺得好笑,蘭姐的手機沒白買,算是物有所值。


  唐逸當晚就會同金向陽趕來拜訪該採訪組,不是唐逸大張旗鼓,實在是自從黃傑出事後事事都透著蹊蹺,而省台熱點透視欄目雖然是針砭時弊,唐逸卻不信沒有人默許,省台敢對某個地級市地政務弊端進行曝光。


  採訪組的領頭人也就是舒婕的朋友叫張斌。省台名記,四十多歲,胖胖的。禿頭,看到張斌的第一眼。唐逸就知道,又遇到一個老狐狸。-


  ,聽到唐逸自報身份,張斌熱情地請唐逸進房間坐,更愉快的笑道:「早聽說安東市委有位年青能幹的書記,只是想不到您看起來這麼年輕。「:


  說著話又同金向陽握手問好。


  唐逸進屋率先坐下。又對客廳裡幾名點頭問好地採訪組成員擺擺手,說:「大家坐。」反客為主,令一直笑呵呵的張斌就是心下一凜,這才意識到即將面對地對手是什麼角色,這不是自己常去曝光的鄉鎮領導,縣局頭頭,而是手握一方權柄的諸侯。


  唐逸品了口茶,笑道:「聽說你們來了,我很開心,你們的欄目我一直在看。很好,針砭時弊,弘揚正氣,敢於揭露社會上這樣那樣的問題,正是你們這些欄目地成功,標示著我們黨和政府在新聞自由和言論自由方面取得的巨大成就。」張斌連聲說謝謝,一時間被唐逸氣勢完全壓倒,倒彷彿成了被領導表揚的小兵。


  唐逸又介紹金向陽,說:「金書記。是主管我們安東宣傳的,這次你們下來,我們是很重視的,金書記也特意來同大家見個面,和眾位溝通一下,看看我們市委市政府怎麼配合你們的採訪,怎麼給你們創造最大的便利!」


  唐逸說完。就站起來笑道:「我還有個會。很忙,具體事情你們同金書記談。」握手。告辭。


  張斌一直送唐逸到門口,看著唐逸的背影,張斌不由得長出一口氣,在這個年輕書記面前,竟彷彿被壓的透不過氣來,就算進台長辦公室也沒有這般壓抑過。


  就在唐逸如履薄冰的觀察局勢時,省紀委工作組地進駐使得他一下明白,原來,這次的陰風卻是吹向古忻明的,有人想動古忻明!


  省紀委副書記孔祥恩帶隊,進駐安東,調查的對象是古忻明,因為省紀委收到許多舉報信,都與古忻明有關。,


  工作組也分別會見安東市委常委,進行單獨談話。


  唐逸和孔祥恩是老熟人了,合作過幾次,互相印象也不錯,唐逸進入新華酒店1103號房時孔祥恩熱情的和他握手,拉著唐逸在茶几旁坐下,長側沙發上,坐著幾名紀檢人員,手裡拿著筆記本和筆準備記錄。


  孔祥恩幫唐逸泡了杯茶,笑呵呵和唐逸聊了幾句往事,氣氛倒是極為寬鬆。


  聊著聊著孔祥恩就笑道:「談談忻明書記吧,他這個人你怎麼看?」那幾名紀檢人員這才開始記錄。


  唐逸琢磨了好一會兒,說:「對一個人的看法都帶有主觀因素的,這個不大好說。」


  孔祥恩笑瞇瞇道:「我知道,你和忻明書記在常委會上頂過牛,工作上也有意見分歧,但我相信你會很客觀的評價他的,所以你只管說。」


  唐逸笑笑,呷了口茶,說:「怎麼說呢?古書記吧,在我心目中可以用兩個強字來形容,原則性強,工作能力強。」,孔祥恩楞了一下,這個評語可是涵蓋了許多內容,對一個幹部來說,這兩句評語是了不得地褒獎。


  孔祥恩隨即又問:「有人反應,忻明書記擅自動用財政專項貸款為安東市五套班子領導配車,有這回事吧?」


  唐逸皺眉道:「為五套班子幹部購置新車是經我同意,小鳳市長和忻明書記批准的,如果您認為有必要,我可以給省委打報告解釋這件事。」


  孔祥恩就深深看了唐逸一眼,又問:「那忻明書記喜歡背後打小報告整人呢?聽說你可是受害者。」


  唐逸就笑了,無奈的搖頭:「我和忻明書記有時候工作上是有不同意見,但那是因為工作方式方法不同,都是一心為了工作,私下我們還是保持著良好的同志關係的,而且我們的意見分歧很公開,碰頭會解決不了的話,就上常委會,民主集中制嘛,意見有分歧,可以促使我們多角度考慮問題,工作會作得更圓滿,這是好事啊!」


  孔祥恩微微點頭,伸手:「謝謝唐逸書記地配合,我們地談話內容還請你保密。」


  晚上回到家,唐逸泡了杯茶,默默品著。


  黃傑的失蹤是突發事件,但接下來地一系列變故,從種種跡象看,似乎有隻手在背後操控,這隻手,其志不小啊,小鳳市長和忻明書記都在它的打擊範圍,唯獨放過了風頭很勁的自己,或許是,這隻手,也不想碰觸自己身後那令人膽顫的勢力吧。


  打擊小鳳市長和忻明書記,無疑會引起安東官場巨大的震盪,小鳳市長和忻明書記只要倒下一個,安東幹部就不知道會被牽連出多少,安東一直以來的高速發展形象破壞殆盡,現在的安東班子作為安東經濟騰飛奠基人的地位也會蕩然無存,那時候,這隻手就會藉機進入安東?享受安東經濟高速發展帶來的收益?


  雖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太過草木皆兵,但唐逸知道,在這個人事即將變動的當口,現在必須保住古忻明,保住安東班子的穩定,如此才可以將自己想好的棋一步步擺下去。


  如果真的有隻手,這隻手的根源,是在省城?或是更上面一層?唐逸拿起了電話,撥通了田朝明的號碼。


  寒暄幾句,唐逸將話引入正題。


  「田叔,我要安東的穩定。」這是唐逸第一次真正對田朝明開口,田朝明沒有拒絕的理由。


  田朝明一改往日的語氣,凝重的道:「我會同劉書記談談。」


  唐逸恩了一聲,說聲謝謝後掛了電話。


  現在的省城,無疑處於磨合期,新晉躥升的趙部長,剛剛到任的張省長,都在努力的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省城的棋局卻是漸漸波及了安東麼


  動古忻明的醉翁之意是指向劉書記?


  趙部長,應該是省委大佬裡對自己最為不滿的吧?組織部大佬對自己不滿,想想都有些頭疼。


  滴滴滴,電話響了起來,唐逸接起,話筒裡響起一個低沉的男音,「唐書記?」唐逸一時間沒聽出這聲音是誰,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古忻明的聲音,話筒裡稍微有些變音,他又沒怎麼和自己通過電話,第一句話卻是沒聽出來。


  「謝謝!」這是古忻明的第二句話。


  唐逸笑笑,古忻明還真是神通廣大,自己同紀檢組談話的內容他也能收到風。雖說自己背後有強大的勢力,但這些細微的人脈上,自己卻是比混跡遼東官場近三十年的古忻明差得很遠。


  「我們是一條船嘛!」唐逸微笑著說。


  古忻明沉默著,似乎感慨良多,隨後笑起來:「是啊,我們是一條船!」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四十七章 自己人

  經過十幾天的調查後,省紀檢組偃旗息鼓,回了省城,供銷社主任龔玉柱被查出存在挪用公款行為,被檢察院立案起訴,黃凱極快的歸還了龔玉柱挪用的公款,因為龔玉柱一力承擔,黃凱未被追究連帶責任。


  唐逸知道,龔玉柱很可能與古忻明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是以在古忻明授意下,將所有罪名攬了下來,古忻明此舉算是投桃報李。


  塵埃落定,紀委書記商國民卻是表現的極為自然,好似剛剛他起頭掀起的風暴從來沒發生過一般,見到唐逸同以往一樣,笑瞇瞇打招呼,但唐逸,卻開始重新審視這個平日不聲不響的紀委書記。


  在混沌之中,也有利好消息,安東至延山高速正式開通,古忻明,唐逸等市委領導出席了通車儀式,而韓國旅行社也相應調整了旅遊路線,延山一日游改為安東延山一日游,或者朝鮮安東延山三日游,韓國遊客由漢城飛北京,再飛安東,免了奔波之苦,安東機場週日和週一相應增加了北京的航班。


  週三下午,唐逸接到了陳方圓的電話,約唐逸吃飯,陳方圓很少主動和唐逸聯繫,他開了口,唐逸當然不會拒絕。


  地點在新華酒店二樓包廂,令唐逸沒想到的是省城經濟名人侯富貴也在,侯富貴和唐逸算得上是老相識,延山廣場的建設就是侯富貴搞的,唐逸去督查室後也與他打了幾次交道,看到侯富貴唐逸就知道陳方圓請自己吃飯的目的了,自然是濱江路的改造工程,估計陳方圓自己作沒有實力和資本,只能拉了省城建築龍頭合作,期望從自己手裡拿下這筆大工程。


  陳方圓心裡是很忐忑的,雖然他與唐逸算是認識很久了。發家的過程中更受了唐逸莫大的恩惠,但拉關係拿工程卻是第一次,也不知道唐逸會是什麼反應,仔細想想。自己還真地不瞭解唐書記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


  唐逸和兩人握手寒暄,服務員上菜後三人隨便閒聊起來。


  侯富貴卻是驚訝的聽到唐逸稱呼陳方圓為陳叔,態度更是很有些尊敬,侯富貴心下一喜,看來找老陳合作還真的沒找錯人,侯富貴現在正幫陳方圓建設在寧邊的新超市,陳方圓現在也是遼東經濟圈不大不小地名人,兩人也就慢慢混得熟絡起來。


  侯富貴聽說了安東濱海路改造工程後,因為陳方圓在安東也有分店,他就隨意的問起陳方圓在安東有沒有相熟的市領導。誰知道陳方圓卻是說認識唐逸。侯富貴雖然和唐逸有過幾面之緣,但自認與唐逸還是說不上話的,聽陳方圓說與唐逸認識,聽起來關係還不錯。就有了和陳方圓合作的心思,侯富貴雖然認識省裡一些領導,但知道這種工程還是直接與市領導走關係才更有把握。


  兩人卻是一拍即合,本來侯富貴心裡還有疑慮,等見到唐逸口口聲聲稱呼陳方圓陳叔才算心裡有了底,當然,熟歸熟,這只是先天條件,而不是決定因素,能不能拿下工程還要看後期運作。


  唐逸一口一個陳叔。陳方圓自然覺得臉上有光,說起來他與侯富貴在一起還是有些被壓了一頭的感覺,無他,沒人家錢多。能在侯富貴面前出出風頭陳方圓很有些自得。


  但陳方圓也時常琢磨,唐逸開始稱呼自己陳叔好像是從陳珂上大學後的事兒,有時候想想是不是因為珂兒的關係唐逸才表現的對自己很親近呢,陳珂離開省城去寧邊後。陳方圓回思陳珂被「包養」事件。倒也懷疑過唐逸,更對陳珂旁敲側擊。但一直不得要領。


  等陳珂又突然調來安東,和檢察院熟人打聽了一下,好像是陳珂自己申請的,陳方圓就更加疑惑,唐書記很不錯,真地當得起人中龍鳳四個字,但畢竟是有家室地人,陳方圓是無論如何不會接受陳珂給別人做情人的。


  這段日子靜下心,陳方圓就準備和唐逸來往密切些,觀察一下女兒到底是不是真的和他有什麼糾葛,這也是他來找唐逸拿工程的一個原因。不過陳方圓心理也是矛盾地,如果真的發現陳珂和唐書記有關係,自己該怎麼處理,他卻是全然沒有主意。


  陳方圓和侯富貴都不提濱江路工程改造,唐逸卻是主動挑起了話題,笑著說:「侯總,最近我們安東的濱江路要進行改造,我看你的公司完全夠資質拿下這個工程嘛。」


  侯富貴笑道:「您別說,我還真有參與這個工程的念頭,也有幹好這個工程的自信,唐書記,那可就靠您多多幫忙嘍!」


  唐逸微微點頭:「有自信就好,那就準備好相應文件,準備去競標!」


  「競標?」侯富貴和陳方圓不由得對望一眼。


  唐逸微微點頭:「是啊,濱江路改建工程是建設新安東實施的第一個重大工程。這項工程責任重大,民心所繫,絕不會搞暗箱操作,而是會對社會招標,實力為上。」


  侯富貴忍了忍,終於還是說了話:「要是這樣,就好了。我們不怕公開競標,怕的是黑手交易。唐書記,我說老實話,現在工程上的漏洞最大,名堂最多。公開競標,我們有優勢。就是輸了也心服口服。可是,現在有幾個工程是真正的公開競標啊。不過是搞個形式。給誰誰做,事先都定好了地。」


  唐逸喝著茶,微微一笑:「別處我不知道,但安東的這次競標,我保證是公平的,一定是!」


  陳方圓就笑:「不談這些,喝酒,來唐書記,我敬你一杯。」


  侯富貴也忙轉了話題,三人聊聊省內風土人情,聊聊安東經濟發展,氣氛倒也融洽。


  吃過飯,唐逸謝絕了去洗澡的邀請。陳方圓和侯富貴將唐逸送到酒店旋轉門外,唐逸上出租車的功夫就聽侯富貴對陳方圓道::「老陳,我遲幾天走,到時候可得叫我見見你家寶貝閨女。我家那隻小猴子可掛記她了。」


  陳方圓呵呵笑道:「這是年輕人的事,我可管不來!」


  唐逸上出粗車,陳方圓忙從外面推上車門,出租車駛離,唐逸回頭看看,陳方圓與侯富貴談笑風生。


  唐逸又轉回頭,慢慢點上了一顆煙。


  十一月中旬,濱江路拆遷工作開始進行,工程指揮部也擬好了招標的方案,唐逸和古忻明過目後都很滿意。


  那場突如其來地政治風暴又突如其來地散去。卻給唐逸心中投下一片陰霾。而且。小鳳市長的愛人黃傑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唯一令人欣慰地是小鳳市長心態調節很快,看起來好像已經將心思用在了進修上,聽說在培訓班表現很優異,但唐逸知道小鳳市長其實是個很感性的女人。愛人的失蹤對她的打擊是致命地,何況,官場,是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是非之地,任何一個因素都可能被無限放大,成為仕途上不可逾越的障礙。


  唐逸給二叔掛了電話,也和老媽念叨了念叨這事兒,希望他們能幫上一點忙,但想來也希望渺茫,唐逸所作的只能是等待。


  小妹的突然到來給了唐逸一個驚喜。剛剛完成一項重要軍事任務的小妹難得有了一周的假期,唐逸當即決定同小妹去散散心,去哪裡散心唐逸倒是頗費了一番思量,想來小妹也不喜歡香港美國等繁華之地,最後決定去峨眉山,峨眉天下秀,遊覽靈山妙水。應該是小妹最愛。


  既不是五一黃金周。又不是旅遊旺季,但峨眉山人群熙熙攘攘。上山時看著那聳動的人頭,聽著耳邊唧唧喳喳的人聲,卻哪裡有閒庭信步觀賞風景的情趣?


  小妹卻是不為外物所動,不時駐足遠眺,看那雲海中奇峰湧動,層林飄渺。


  峨眉山有數座山峰,唐逸和小妹第一站當然是主峰萬佛頂,可以俯瞰萬里雲海,欣賞「日出」,「雲海」,「佛光」和「聖燈」四大絕景。


  一路上山,投宿在金頂酒店,金頂酒店位於峨眉山之巔金頂,海拔三千多米,浮於雲海之上,隱於仙霧之中,是峨眉山極頂唯一地星級賓館,出賓館就可以遠眺日出,免了遊人半夜爬山之苦,實在是觀景地絕佳所在。


  但酒店的價格也高得離譜,按硬件設施來說金頂酒店和外面的三星級相比也差了一檔,價錢卻是外面三星賓館的兩三倍,沒有豪華套房,最好地房間是普通套房,卻是要一千多塊,以當時的物價來說價位可說相當高,至於食物飲料更不用說,這也不是峨眉山一家,所有風景區山頂的食品飲料價格都比山腳高了幾個標準。


  當晚唐逸自然與小妹顛龍倒鳳,將小妹好一通折騰。


  第二天早起五點,又是唐逸叫醒了小妹,與唐逸在一起,小妹一貫嚴謹的生物鐘也完全失調,不過或許是習慣了,小妹沒有露出窘態,倒是理所當然的起床梳洗,令唐逸搖頭,真不知道若是小妹將來和自己生活在一起,會不會變成一個懶丫頭。


  墨紫墨紫的太空,天地一色,逐漸地,地平線上天開一線,飄起縷縷紅霞,一輪紅日,破空而出,突然金光萬道,令人目眩神迷。


  茫茫蒼蒼的雲海,光潔厚潤,無邊無涯。小妹俏立峰頂,白衣勝雪,似欲乘風而去,唐逸卻是大悔,沒有帶相機來,拍下這美妙的時刻。


  望著遠處熙熙攘攘的人群,唐逸就有些頭疼,湊到小妹身邊,與她商量:「不去別的峰了吧?這兩天就住這兒,每天看看日出雲海,也挺好地。」


  小妹輕輕點頭,唐逸就壞笑起來,拉小妹的手:「走,回屋說話。」


  一整天,唐逸與小妹躲在房間看電視,唐逸卻哪有心思看電視了?將小妹抱在懷裡褻玩。


  唐逸有美人在懷,不願動彈,小妹更是寂寞慣了。來到這風景勝地卻被唐逸關在房間,竟是沒有半點怨言,只是對唐逸的騷擾略有不滿,卻也只能紅著臉忍耐。


  唐逸和小妹就在金頂酒店度過了難忘而又香艷的幾個夜晚。最後一天,小妹卻是主動坐上唐逸的膝蓋,靠進唐逸懷裡,習慣之後,竟是喜歡唐逸懷裡的舒適。


  小妹身子輕的出奇,好似沒有重量一般,抱在懷裡地美妙滋味難以描述,最後一天,唐逸沒有再騷擾她,只是輕輕攬著她。享受著難得地溫馨。


  退房時遇到一件趣事。一名自稱某攝制組的導演追上兩人,遞上名片,一臉誠懇地邀請兩人和他坐坐,聊聊小妹進影視圈發展的可能性。更賭咒發誓地說,他保證可以將小妹打造成好萊塢巨星。


  唐逸笑笑:「然後呢?」


  導演一怔:「什麼然後?」


  唐逸一臉奇怪:「好萊塢巨星就完啦?」這幾天與小妹在一起,拋卻煩惱,唐逸心情出奇的好,難得的與人開兩句玩笑,倒沒有惡意。


  導演這個氣啊,心說這人有病,就轉頭問小妹:「小姐,你的意思呢?」


  小妹問唐逸:「好萊塢是什麼?」


  導演險些暈倒。


  唐逸卻是搖搖頭,「那地方不值幾個錢。」


  小妹哦了一聲。深以為然。


  導演無奈的搖頭離去,本以為撿到寶,卻不想遇到了兩個瘋子。


  地獄,一個個會議,一項項工作,排滿了日程表。


  唐逸首先和蘭姐聯繫了一下。這幾天晚上都叫蘭姐在龍鳳居接聽電話的。蘭姐匯報,沒有叫黃傑的人打來電話。唐逸就歎口氣,去峨眉山的時候唐逸帶了呼機,現在問問蘭姐也不過是例行公事。


  掛了蘭姐的電話,唐逸就翻閱桌上待批的文件,唐逸處理公文速度很快,很有鳳雛之風,不到兩個小時,桌上那摞厚厚地文件下去了大半,但唐逸速度突然停滯下來,接下來地一份文件是國稅局轉來,關於妙香山泉礦泉水廠的處理意見。


  妙香山泉就是奇葩食品旗下的分廠,奇葩食品又是華逸集團的控股公司,等於是齊潔地公司,當然,也就是唐逸的。


  妙香山泉的負責人林博文唐逸見過,當初也是唐逸親自帶林博文去與朝鮮方面聯繫的,想起那海歸,唐逸就搖搖頭。


  國稅局在最近的核查中,發現妙香山泉有逃稅的嫌疑,是以準備對其開出高達一百萬元的罰單。


  因為奇葩食品是維京群島註冊的公司控股,是以屬於外企,而九十年代,因為國內稅務制度尚不完善,外企逃稅是很瘋狂的,最常用的採用高進低出,原材料以高價格進口,產成品以低價出口,或是利用關聯企業間固定資產購銷和租賃避稅。國內幾十萬家外企中,賬面上看,一半以上處於虧損狀態,也不能不說是一大怪現象了。


  想來林博文這海歸精英也採取相應手段避稅了,不過唐逸以往注意過妙香山泉地業績報告,好像很不錯的樣子,就算逃稅也沒有逃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唐逸慢慢點起一顆煙,無奈的搖搖頭,自己搞招商引資,不就是想將安東的經濟搞上去,不想自己的企業帶頭逃稅,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又不差那幾個稅錢。但林博文走得是外企的潛規則,也怪不得他,倒是應該提醒一聲齊潔,由齊潔知會奇葩高層注意就是,不要老打這種小算盤。


  一百萬地罰單?唐逸就搖搖頭,還真是開了安東先河了,不過國稅與地稅已經完全分開,國稅系統自成一家,地方政府對國稅地干預其實很微弱,安東國稅局長連紅軍可能國稅系統內後台很硬,是以對唐逸這個分管稅務的市委領導不怎麼太恭敬,唐逸也懶得理他,非必要更不願意和他打交道。


  晚上下班,和林國柱說笑出辦公室,唐逸說:「一起走,送你回去!「


  林國柱忙笑著說不用,就算領導是真心,也一定要堅決拒絕地。


  下樓的時候林國柱卻是想起一件事,說:「那個朝鮮礦泉水的負責人林經理幾次打電話想見您,好像有什麼急事。」


  唐逸琢磨了一下,說:「約他明天來。」


  林國柱點頭。


  回到家,望著冷清的客廳,唐逸一陣不習慣,坐在沙發上悶了一會兒,琢磨著是不是將小妹調到安東來,但自己也未必能在安東呆上幾年,動的勤,仕途才暢。


  喝完一杯茶,唐逸起身,去廚房煮了袋泡麵充飢,搖搖頭,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自己的生活水平卻是在逐漸下降。到了唐逸的辦公室,第一句話就是:「唐書記,國稅局要開百萬罰單,我不服!」


  唐逸笑笑,伸手示意:「坐下談!」


  林博文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悻悻的坐下,說:「連紅軍這是公報私仇,他曾經找過我,希望我贊助國稅系統搞的文藝匯演,我沒同意,才幾天,他就派人來查,又開出巨額罰單,這是赤裸裸的挾私報復!」


  唐逸品著茶,心裡歎口氣,喝過洋墨水的人就是沉不住氣,不會與官員打交道,這也虧得自己知道是齊潔的公司,不然就這態度,早轟出去了。


  見唐逸一直不說話,林博文有些著急,說:「唐書記,這個項目可是您親自跑下來的,是您一手大力扶持的,您就忍心不管我們?」


  唐逸笑笑:「不是我不管,我問你,國稅局查賬,查出問題了沒有?」


  林博文噎住,半晌才悻悻道:「是有點小問題,但也不至於開一百萬的罰單吧?」


  唐逸搖搖頭,國內有些法規就是這麼霸道,只要你有問題,那好了,怎麼處罰都可以有相應的條條款款解釋,這也是許多執法部門被人詬病的原因,例如幾年後出台的網吧管理條例,上面本意是好的,但下面執行起來就完全是另一碼事,例如管理條例中有一條網吧內禁止吸煙,但和當地執法機關相熟的大網吧就可以無視這條法規,聯合檢查時自然有人通風報信,一些小網吧就進退兩難,不讓人吸煙吧,顯然會流失大量客源,因為人家有可以吸煙的網吧去。允許吸煙吧,檢查組下來,馬上就是罰款甚至停業整頓。很多時候,一些好的法規到了地方,卻成了權力部門中害群之馬的斂財武器。


  唐逸看了眼林博文,說:「你想說的我都知道了,你現在要作的就是認真的反省,對企業管理中出現的漏洞花大力氣彌補,至於對你們企業的處罰,我們會進一步研究的。」


  林博文無奈,只好告辭。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看了看玻璃板下的電話名錄,就拿起電話,撥通了國稅局局長辦公室的號碼。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四十八章 一方諸侯

  連紅軍聽到唐逸自報家門,忙很客氣的問候,唐逸關切的問:「連局長,妙香山泉逃稅很嚴重麼?」


  連紅軍似乎早有準備,歎口氣道:「是啊,咱們安東的企業多了,形形色色的問題也就多了,尤其是在納稅上,這麼多家企業,如果都學妙香山泉,會給國家造成巨大的損失,唐書記,確實,妙香山泉還達不到罰款百萬的處罰標準,我這也是為了給其他企業看,震懾住他們,使他們在逃稅前琢磨琢磨,到底值不值得,說白了,就是殺雞儆猴。」


  連紅軍說著輕笑起來,又說:「所以,還要請唐書記支持我的工作呀。」


  唐逸笑道:「我覺得吧,不管出發點是什麼,作為執法部門,首先就要依法辦事,以法律法規為準繩,而不能為了工作方便人為的增大處罰力度,這樣作總令人覺得有點涸澤而漁的味道吧?」


  話筒那邊沉默了一下,連紅軍隨即歎口氣:「或許您說的對,不過關於妙香山泉的報告已經打了上去,這,可不是我能作主的了。」


  唐逸笑笑:「那沒辦法,等省局的意見吧。」


  掛了電話,唐逸點了顆煙,默默思量了一會兒,推托到省局,自己主動打電話,這個連局長卻是一點面子也不肯賣。


  唐逸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從包裡拿出筆記本翻看,找到了馬大姐的電話,記得馬大姐的愛人是省國稅局的領導,當時好像分管國稅,有希望成為國稅一把。後來沒有詳細打聽過,但想來不是一把也是二把,應該能幫得上忙。


  「對不起,你撥打的號碼不存在。」


  唐逸連續撥了兩次。才確定不是自己撥錯了號。


  唐逸就翻筆記本,找到了省院總機號碼,想打過去,又停了手,自己又不知道現在馬大姐在哪個科室,不說省院幹部眾多,接線小姐認識不認識馬大姐,就說這般大張旗鼓地找她。好像不大好。


  猶豫了一下,就撥通了陳珂的電話,至於是不是真的覺得直接打去省院影響不好,只有天知道。


  「唐書記,有何貴幹?」清脆悅耳的聲音,陳珂好似認得唐逸辦公室地電話號碼。


  雖然那晚與陳珂通電話時唐逸表現的宛如以前一般親切,但唐逸心裡清楚,自己同陳珂,好像越來越生疏了。


  「嗯,有件事求你幫忙。馬大姐辦公室的電話好像換號了,新號碼你知道吧?」唐逸突然發現,自己語氣竟是出奇的客氣,就好像在求陌生人幫忙。


  陳珂卻是有些關切:「檢察系統的事?」


  唐逸說:「不是,想同馬姐的愛人聊聊。」


  陳珂哦了一聲。考慮了一會兒說:「這樣啊,我週六剛好要去看馬姐和姐夫,要不一起去?」


  唐逸倒是心一動,但馬上知道不能再拖,就說:「很急的,要不,明天一起去?」有陳珂在,當然說話更方便一些,而且聽起來,陳珂和馬姐的愛人也很熟。


  陳珂歎口氣:「唐書記。明天就是週六!」


  唐逸啊了一聲,看看日曆,不由得啞然,笑道:「那好,你現在住哪兒?明早叫軍子去接你。」


  「八點,新華酒店門前見吧,我載你。」陳珂說完。也不等唐逸吱聲。就掛了電話,令唐逸一陣鬱悶。這個小丫頭,越發地自己有主意了。


  晚上在食堂吃過飯,唐逸才回了家,泡上一杯清茶,拿起報紙翻看,沒有蘭姐每天收報紙,有時候晚上回來,院門旁的報箱內卻是空空如也,令唐逸歎息,高檔小區尚且如此,少數國人的素質確實有待提高。


  叮鈴鈴,電話突然響起來,唐逸接過,「喂,你好。」


  「咦,你是誰?小鳳呢?」聲音略微有些熟悉,唐逸怔了下,隨即驚喜的問:「黃工?是你吧?」


  「是,你,你是?」黃傑的聲音有些疑惑。


  唐逸盡力壓抑著心裡的激動,緩聲說:「我是唐逸,小鳳市長在北京學習,你家的電話被轉我這兒了,你在哪兒?安全不?」解除黃傑的疑惑,然後最重要的就是知道黃傑目前的處境。


  「啊,唐書記,你好你好,我在咱們地使館呢,怕小鳳著急,所以打電話報個平安,你,你有小鳳的聯繫方法吧?」


  唐逸雖然有萬千疑問,但這時候自然人家夫妻團聚大過天,趕忙將小鳳市長在北京的聯繫電話告訴了黃傑。


  黃傑掛電話前笑道:「有疑問的話問伯母,她都知道。」


  伯母?唐逸心思一閃已經知道肯定是老媽,隨即苦笑,怎麼就成伯母了?


  黃傑匆忙掛了電話,自然是去給小鳳市長報平安,唐逸也撥通蕭金華的電話,老媽綿軟地聲音響起,唐逸就笑道:「媽,黃工可比你小不了幾歲,怎麼能叫人家喊你伯母?」


  蕭金華有些惱火的說:「還說呢,就和他通了次電話,就伯母前伯母后的,我聲音很難聽,很老嗎?」


  唐逸趕緊送上小馬屁:「怎麼會呢,老媽的聲音比小妹的還動聽的,就好像黃鶯唱歌。」


  蕭金華啐了唐逸一口:「傻小子,馬屁都不會拍,媽還有點自知之明,比不了你那小嬌妻!」


  嘻哈了一會兒,唐逸才問起經過,原來,蕭金華聽說唐逸有朋友在烏旺達失蹤,於是派出親信通過法國一軍火商接觸了當地一方軍閥,懸賞一百萬美金找黃傑這個人,有唐逸傳真的黑白照,曲曲折折的總算找到了黃傑。


  黃傑卻是被某武裝團伙捉走的,起因是中石油即將撤出烏旺達。因為沒有了瑣碎的工作,黃傑就有些無聊,一晚多喝了點酒,就去烏旺達首都某地下賭場開眼界。恰逢該武裝團伙洗劫賭場,連帶黃傑也被抓走。


  黃傑當時亂了方寸,第一個念頭就是隱瞞自己地身份,不然對自己,對國家形象都會造成影響,情急下第一反應就張嘴說日文,冒充日本人,該武裝團伙就同日本大使館聯繫。索要贖金,後來又經過幾次圍剿反圍剿,團伙內訌,等黃傑眼見生命受到威脅,著急表明自己身份時卻已經晚了,根本沒人聽得懂他說什麼,武裝團伙被打散,三四個武裝分子挾持著他作人質東躲西藏,如果不是老媽親信聯繫的軍閥在其控制地區四處張貼告示懸賞,又恰逢那幾名武裝分子躲入了該地區。只怕黃傑不但會客死異鄉,更會死得不明不白,骨肉至親,都不會知道他為什麼失蹤,人又在哪裡。


  唐逸聽得唏噓不已。歎氣道:「亂世中人命如草芥,真是不假。」


  蕭金華咯咯笑道:「又來了,你呀,和你聊天真沒意思,還是齊潔哄得我開心。」


  唐逸笑笑,小妖精看來越發知道怎麼哄老媽了。


  蕭金華又說:「就算是亂世,我寶貝兒子去哪都是皇帝般尊貴。」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不過老媽說的也是事實,非洲一些小國地戰爭,確實有西方財團的影子在裡面。甚至有的政權就是西方財團扶持地,金錢,在非洲政治裡發揮著令人難以想像地影響力。


  唐逸本想問問老媽黃傑進賭場的事會不會傳揚開留下後遺症,但略一琢磨,老媽辦事還需要自己操心嗎?也就樂得省心,與蕭金華開始討論近期地經濟大勢。


  正與老媽聊得投機,滴滴滴。手機響了起來。唐逸看看號,是北京來電。就對老媽笑道:「有點事,我晚點再和你聊。」


  蕭金華哼了一聲:「我總是排在最後是吧?」但還是掛了電話。小^R*精^校


  唐逸接通手機,問:「小鳳市長?」


  「謝謝!」小鳳市長的聲音有些哽咽,想來還未與同黃傑通話後地悲喜交加中調節過來,唐逸笑笑:「一家團聚就好,真想謝啊,等黃工回來,再嘗嘗你的家常菜。」


  小鳳市長好似在抹淚,令唐逸一陣尷尬,雖然是同僚,但畢竟小鳳市長比自己母親小不了幾歲,哭哭啼啼的自己還真的不知道怎麼開口勸。


  「謝謝你。」小鳳市長漸漸平復了心裡的激盪,怪不好意思的笑了。


  坐在陳珂的白色捷達裡,唐逸閉目養神,雖然走高速,但去省城也要三四個小時,唐逸準備瞇一覺,昨晚和老媽聊得太晚,早上四點多才睡,實在有些睏。


  大概是習慣了,小妹,齊潔,甚至蘭姐,都作過唐逸的司機,是以對陳珂駕車自己睡覺唐逸倒覺得理所當然,渾沒覺得自己實在有失男士風度。


  聽著唐逸呼吸漸漸平穩,陳珂瞥了唐逸一眼,又回頭專注開車。


  小車即將下高速時唐逸才慢慢睜開了眼睛,伸個懶腰,習慣性的去摸煙,隨即忍住。


  陳珂伸手拉開雜物箱,從裡面拿出一盒雪茄,說:「抽這個吧。」


  唐逸接過,包裝很精美,有1492幾個阿拉伯數字,唐逸就問:「挺貴吧?好像是古巴雪茄?」


  陳珂說:「去英國培訓時買的,好像兩萬多吧?聽說這個牌子挺好地,叫,啊,叫可喜巴,1492是為了紀念拿破侖發現雪茄500週年發行的,我買得是限量版。」


  唐逸哦了一聲,就將雪茄拆開,雖然吸煙和吸雪茄是兩碼事,喜歡吸煙並不代表就喜歡吸雪茄,但唐逸當然不會無趣到同陳珂解釋,拿出一顆雪茄,琢磨了一下又放了回去,說:「味道太沖,等下車再抽吧。」


  「沒關係的!」陳珂慢慢停了車,又從雜物箱裡翻出一盒火柴,看起來是與雪茄配套銷售的,陳珂說:「我幫你點。」


  唐逸只好取出一顆雪茄遞過去,陳珂從雜物箱裡拿出一把小剪子。剪去雪茄的茄帽,將火柴劃燃,一隻手拿火柴,另一隻白皙地小手拿雪茄斜向下。將雪茄慢慢旋轉點燃,她穿著一身深藍色制服,秀麗端莊,點燃雪茄時儀態優雅,觀之實在是一種享受。雪茄代表了一種生活,休閒安逸,甚至是紙醉金迷。一身檢察官制服地陳珂似乎是另一種生活的代表,嚴謹和務實。是以陳珂點燃雪茄時,給人一種另類的美感。


  「雪茄不能用火機,也不能用普通火柴點的,會破壞它地味道。」陳珂將點燃的雪茄送到唐逸嘴邊,說:「慢慢吸,我開慢點,一個小時的時間,夠你享受了。」


  陳珂又惋惜的說:「我學了好久的,可就是做不好。」剛說完若有所覺,就沉默下來。


  唐逸怔了一下。學了好久?就是為了像今天這樣點一次雪茄嗎?


  香煙在口腔中流轉,很美妙地感覺。


  同馬大姐還有馬大姐的愛人沈廣文的見面很順利,沈廣文很健談,特別感謝了當初唐逸給馬大姐分析國稅地稅地利弊,如今的沈廣文已經是省國稅局局長。


  唐逸請客。四人去福樓吃了一餐西餐,吃過飯,在沈廣文提議下,去郊外某漁場釣魚,期間唐逸將妙香山泉這件事同沈廣文念叨了念叨,沈廣文馬上大笑沒問題,看得出,他也很想結識唐逸。


  春城一行唯一的遺憾或許就是唐逸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與陳珂再恢復不到以前的自然相處,兩人之間。彷彿,多了一道巨大地鴻溝,是那樣地難以逾越。


  回到安東,不久就見到國稅局對妙香山泉的處罰通知,不過罰款幾萬塊,連紅軍更跑來唐逸辦公室,滿臉誠懇地作了自我批評。並表示以後國稅系統的工作請政府大力指導。


  唐逸與沈廣文聊天時聽得出來。這個連局長是他的嫡系,也沒多說什麼。勉勵了連紅軍幾句,算是給他吃了顆定心丸。


  送走連紅軍,已經是中午,唐逸去食堂吃飯時卻是遇到了古忻明,市委和市政府一個大院辦公,卻也有一點好處,溝通起來方便。


  唐逸和古忻明坐進了小餐廳地包間,要服務員上了四菜一湯,吃著飯,古忻明突然歎口氣,「本來,想和你再搭幾年班子的。」


  唐逸一怔,但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喝湯。


  「有些事,唉……」古忻明唏噓不已。


  唐逸沒有追問,有些事,遮遮掩掩的,知道就是知道,問不問意義不大。


  古忻明要走了?


  唐逸一下午都在琢磨這個問題,然後接到了唐萬東的電話,「小逸,有沒有換個新環境的想法?」


  唐萬東地第一句話就令唐逸知道,古忻明是真的要走了。


  自己終於還是沒有能阻止一些事,只不過,將影響降到了最低,使得安東班子能平穩過渡。


  「我不想走。」剛剛打開局面,準備大幹一場的唐逸又怎麼捨得離開安東。


  「遼東是非多啊!」唐萬東歎了口氣。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試試吧。」


  唐萬東似乎也是委決難斷,好一會兒又歎口氣:「老爺子自己也說下了一步臭棋,早知道你這麼能幹,就將你放南邊


  唐逸明白老太爺的意思,將自己放遼東本就是放火上烤烤,歷練幾年再調入唐系團隊範疇,但不想自己表現優異,將北方一個小城市搞得動靜挺大,但遼東非唐系所在,就怕唐逸木秀於林,被風摧之。


  「二叔,我真的想試試。」現在離開安東,唐逸十二萬分的不甘心。


  唐萬東沉吟了好久,最後歎口氣道:「好吧,戒驕戒躁,不要處處與人爭鋒。」


  唐逸恩了一聲,卻是發現二叔坐上嶺南省長這個位子後,性子好像也變了,比以前更穩了,這些話,本來應該是爺爺對他說的最多的吧?


  1995年年底,中組部推進幹部人事改革,將幹部三局也就是經濟與科技教育幹部局擴編,其餘幾個幹部局也作了相應人事調整,原遼東省安東市市長王小鳳被調入中組部幹部二局也就是黨政與外事幹部局任副局長,至於局長,卻是副部長兼任的。


  雖然幹部二局權力很重,但小鳳市長這個副局長很大意義上是掛職,她負擔的工作不多,現在地主要任務還是在黨校進修。


  安東常委們大多認為,這個市長的位子九成九會落在唐逸頭上,唐逸自己卻知道,省委裡反對自己出任市長的聲音會很響,最起碼趙部長,是會給自己設置一些阻力的。


  唐逸沒有去省裡活動,穩坐釣魚台,觀花開花落。


  然後,唐逸就接到了孫老書記的邀請,在孫老書記的小院裡,卻是見到了老書記的大兒子,寧邊市長孫玉河,孫玉河高高瘦瘦地,戴眼鏡,很有些書卷氣,四十歲剛剛出頭,正是年富力強,意氣風發之時。


  唐逸和孫玉河熱情地握手寒暄,唐逸又笑著問孫老書記:「怎麼不見孫磊?」孫磊雖然是老二所生,卻是孫老書記的長孫,是老二孫玉江十八歲搞出地風流債,當時將孫老書記氣得不得了,現在卻是心頭肉,寶貝疙瘩。


  孫老書記拉著唐逸進客廳,嘴上說:「不理那小子,今天就我和你喝兩盅。」又對跟進來的孫玉河道:「你去忙你的吧,不用陪我這老頭子!」語氣很有些不滿。


  孫玉河看起來有些尷尬,強笑道:「那好,你們聊你們的!」對唐逸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保姆擺上杯筷,孫老書記親自給唐逸倒酒,唐逸忙搶過酒瓶給兩人的酒杯倒滿。


  孫老書記拿起酒杯,就是歎口氣:「你很好,很好啊!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又很幹出了一些名堂!」看著唐逸,似乎觸動了心事,感慨良多。


  唐逸微覺奇怪,笑道:「玉河市長這些年將寧邊發展的很好,一直是我的榜樣呢。」


  孫老書記皺了下眉頭,說:「不提他!」


  喝了幾杯酒,老書記又是一歎氣:「我就是見不得見榮譽就上的幹部!有本事!自己搞出些名堂嘛!」


  唐逸隱隱猜到了什麼,但沒有說話,默默的乾了杯裡的酒。


  政府提名,安東人大常委會批准,唐逸被正式任命為安東市代市長,行政級別提為正廳。


  1995年年底,即將二十八歲的唐逸走完了別人半輩子甚至一輩子也未必走完的路,成為共和國最年輕的正廳級幹部之一,最年輕的地級市市長,沒有之一。


  在常委們一片讚歎之時,唐逸卻沒有勝利的喜悅,因為唐逸和古忻明提名的常務副市長人選沒有在省委獲得通過。


  幾天後有消息傳來,古忻明會離開安東,調任省國土資源廳廳長,黨組書記,。


  12月23日,安東市委召開全市領導幹部會議,省委常委、組織部長趙偉民及市領導古忻明,唐逸等出席會議。古忻明主持會議。


  會上,省委常委、組織部長趙偉民宣讀了省委關於調整安東市委、市政府主要負責同志工作職務的決定。決定任命孫玉河為安東市委書記,提名為安東市人大常委會主任候選人;提名安東市委副書記,代市長唐逸為安東市人民政府市長候選人。古忻明同志調省另行安排工作。


  會議上趙偉民對古忻明、王小鳳在安東的工作給予了充分肯定,對孫玉河、唐逸提出了殷切希望。


  唐逸望著坐在趙偉民身邊那文質彬彬的人。慢慢拿起茶杯,咂了一口。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四十九章 女人的戰爭

  唐逸知道,自己很可能遇到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政治對手,如果他想作自己對手的話。


  小鳳市長在中央黨校學習,期間掛個中組部幹部二局副局長的頭銜,意味著什麼明眼人都知道,不說她培訓結束後如何如何,就說市長到中組部副局長,實際上已經是一種調升了,有地方黨政一把手的資歷,又有中央部委中最重量級部門任職的經驗,小鳳市長的前途可說一片光明。


  而藉著小鳳市長的調升,古忻明也動了動,或許是頂不住另一方的壓力,或許是忻明書記覺得離開對他的仕途更有幫助,誰知道呢?官場上從來遮遮掩掩,身在局中,又有幾人能看得清?


  唐逸只知道,孫玉河的到來使得安東的局面變得複雜起來,以孫家在安東的影響力,孫玉河並不會因為是外來戶而顯得勢單力孤,而且很明顯他會快速樹立起自己一把手的威信,在孫玉河被正式任命後,聽說去拜會孫老書記的部委局辦的頭頭腦腦絡繹不絕。


  孫玉河能入主安東,說明孫家與他自己營造的關係網以及站在他背後的力量實在不容小覷,孫老書記或許對孫玉河不滿意,但關鍵時刻,他是絕對會支持自己這個引以為傲的大公子的。


  元旦前,安東市市委常委召開了擴大會議,會議上,孫玉河宣佈了省委省政府的決議,任命原市委副秘書長,市委辦主任顧喜武為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原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高天調省,這是慣例。一般來說新的市委書記到任,市委秘書長大多會更換。


  另一個任命就是常務副市長人選,由原省委組織部幹部三處處長郭江調任。當然,正式任命要等人大批准。


  孫玉河又宣佈了兩名常委分工的微調,田慶斌被任命為統戰部長,兼任副市長,政法委書記顧占東卸下了統戰的擔子。


  其實唐逸收到風,省委裡一些意見,本是想將田慶斌副市長前面掛上常務的。但因為自己與忻明書記提名人選沒有獲得通過,使得田慶斌也相應的喪失了資格。


  也許正是由於自己地存在,所以對安東領導班子的安排,任何人都不會、也不能輕舉妄動!即使要動,也必須保持和尋求一種平衡。


  但說到底,新的人事任命可以看出來,省委劉書記已經不能再同以前一樣在遼東說一不二,郭江這個省委組織部下來地幹部,理論上來講應該是趙部長的組織系人馬。


  唐逸也重新衡量了十二名常委。看起來,孫玉河佔據了絕對的優勢,齊茂林,錢一鳴是鐵定倒向他的,田慶斌更不用說。至於新下來的常務副市長郭江,新近晉陞的秘書長顧喜武,毫無疑問都會站在孫玉河一方,而且自己沒估錯的話,紀委書記商國民怕是一直與孫玉河,與孫家保持著密切地關係吧?


  毛海山這人最是反覆無常,很難講他以後的態度,但想來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同自己保持步調高度一致。


  顧占東,倒是應該站在自己這一邊。沒有自己,他也坐不上政法委書記的位子,很多時候,外人看來,他就是唐逸的人,雖說官場和商場一樣,利益當頭。但一般來說。頻繁換隊的人大多得不到器重,好像毛海山那樣的官員委實沒有幾個。


  金向陽。態度不是太明朗,但從常委會散會時他對孫玉河不冷不熱的態度,可以知道這個有些倔強的朝鮮人對與孫家的爭執顯然還存在芥蒂。


  最後就是軍分區政委李雷,他會雷打不動地支持自己,但也僅僅限於常委會表決時的那一票而已,實際上對自己真正的幫助很少。


  分析了一下局勢,倒是很嚴峻,不過唐逸不急,剛剛來安東時自己的處境可是比現在艱難百倍,何況,雖說自己與孫玉河的競爭不可避免,但唐逸希望這種競爭是良性地,最終還是希望能與孫玉河攜手將安東的經濟搞上去。


  元旦三天假期,小妹在忙,齊潔也在忙,唐逸百無聊賴。按理唐逸應該去老書記家坐坐,多和老書記來往溝通,這,也許會建立起自己與玉河書記一個良好的溝通渠道。但不知道為什麼,唐逸就是提不起這個興致,或許,還是不夠火候吧。


  元旦一大早,唐逸就被樓下聲吵醒,皺著眉頭下樓,卻見吸塵器「嗡嗡」低響,蘭姐正在清潔衛生,唐逸看看牆上的掛鐘,八點一刻。


  「唐書記,祝您新的一年工作順利!心想事成!」蘭姐笑逐顏開的給唐逸拜年,倒令唐逸不好意思發火訓斥她,點點頭:「新年快樂。」


  見唐逸懶洋洋坐上沙發翻起報紙,蘭姐忙說:「我早來來的時候,買了永和的豆漿油條,豆漿還熱著呢,您在餐廳吃還是在茶几上吃?」


  唐逸用手點了點茶几,蘭姐就跑去餐廳,將保溫杯裡的豆漿倒進精緻地瓷碗,將油條擺在小碟裡,拿了象牙勺筷,然後端出來,放在茶几上。


  唐逸翻著報紙,蘭姐看看唐逸臉色,就陪笑說:「前幾天我看報紙了,知道您作了市長,我還是稱呼您唐書記吧?反正也就這三兩年的事兒。」


  唐逸不由得笑笑,蘭姐拍馬屁的功夫見長。


  「隨便你,叫我唐逸也沒意見。」唐逸開始喝豆漿,油條有些膩,咬了一口就放下。蘭姐嬌笑:「那我哪敢呢?」眼見黑面神火箭般躥升,27歲的市長?這也太驚世駭俗了吧?當然,報紙新聞對唐逸的年齡是刻意低調處理的,但蘭姐可是知道黑面神的真實年齡,震撼之餘,蘭姐終於認真思考了一回,隱隱想到黑面神很可能是那個神秘地群體。民間所說地XX黨裡地一員,卻是令蘭姐振奮了好久,對黑面神也更加敬畏起來。


  「啊。唐書記,我幫您煮碗粥吧?就喝點兒豆漿哪成?」見黑面神不吃油條,蘭姐忙獻慇勤。


  唐逸擺擺手:「不餓。」


  喝了幾口豆漿,見蘭姐一直忸忸怩怩地站在茶几旁,唐逸有些奇怪的問:「幹啥?有事


  「唐書記您真地是慧眼如炬!」蘭姐一臉驚喜的說,令唐逸一陣皺眉,「有事兒就說。少來這套,我在外面還不夠煩?家裡人也來這套!」


  唐逸雖然滿臉不耐,更是無心之言,但蘭姐聽到「家裡人」這三個字,就覺滿身輕飄飄,骨頭彷彿頃刻間輕了二兩。


  陶醉了好一會兒,眼見黑面神嘴唇一動,就要訓斥自己,蘭姐猛地清醒。忙說:「唐書記,我是有件事想跟您匯報一聲。」


  「我這兩年攢了幾個錢,前幾天我哥打電話跟我借錢,說是想在延山縣城做點生意,我想。這錢閒著也是閒著,就打算入股算啦,您說行不?我入股的話,對您,對您沒啥影響吧。」


  唐逸恩了一聲,說:「影響倒沒啥影響,我問問你,想做啥生意?」


  蘭姐說:「就是弄家小工廠,作有朝鮮特色的飾品。賣給遊客。」


  唐逸點點頭,就有些好奇的問:「你出多少錢?」


  蘭姐這幾年攢了兩萬多塊,當然不敢同黑面神說實話,被黑面神知道自己揩他油水那還得了?就說:「一萬,一萬塊。」


  唐逸知道蘭姐虛報數目,但想來她也攢不下幾個錢,想了想說:「辦廠就辦的正規點。我知道那些手工作坊似的小黑廠很多。你別搞那個,這樣吧。你從卡裡支五萬……十萬吧,回頭我將錢打過去,算是我借你地,工廠的手續啥的一定要正規辦!」


  蘭姐嚇了一跳,拿出一兩萬搞點小生意她都考慮了半個月,十萬?賠光了怎麼辦?這不比黑面神給自己置辦的車和手機,錢,終究是要還的,但又不敢拒絕黑面神好意,蘭姐就裝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答應下來,心裡卻是打定了主意,這十萬塊自己不能動,過些日子還了黑面神就是,他總不會和自己要利息吧?


  誰知道唐逸琢磨了一下道:「不是白借你的,按銀行利息算吧,三年後還我,回頭你算算十萬塊三年固定存款的利息,就照那個還我。」唐逸當然不在乎這點錢,但借錢出去,總得有個名目,畢竟這段日子又給蘭姐配車又給她配手機的,不能令這小女人養成依賴心理,以為有困難就可以找自己。


  蘭姐卻差點沒暈過去,唐逸不清楚銀行利率,蘭姐卻是經常研究,95年地三年固定期年利率在10%左右,也就是說,三年後她要還黑面神十三萬,一年一萬的利息。


  偷偷看了黑面神一眼,也不敢和黑面神說不借,無精打采的答應,琢磨著過幾天就說生意沒談攏,將錢還給黑面神,這樣一想,心下稍安。


  唐逸自不知蘭姐的那點小算盤,用過早餐,點開電視打發無聊時間,蘭姐卻是去延山和大哥商談入股的事兒,走前向唐逸請示,可不可以帶樸小姐去延山玩玩,散散心。唐逸擺擺手:「嗯,多帶她四處看看。」


  臨近中午地時候,唐逸正琢磨去漢城酒店吃午飯,手機滴滴滴的響了起來,唐逸接起,齊潔柔媚的聲音動人心弦,「老公!我在安東呢!出來呀,陪你玩!」


  唐逸就是一怔,「不是騙我吧?你不說有大把事要作?」


  「我敢騙老公兼市長大人嗎?都處理好啦,哪能讓我的親親老公孤零零一個人過元旦,說出去我這情人還有面子嗎?」唐逸微笑,齊潔知道自己沒人陪,想來是將手頭的工作都放下了。


  上樓換了身從未穿過的黑色風衣,戴上帽子,在鏡子前照了照,心裡也歎口氣,以後在安東可就不好這麼隨便了,隨著上報紙電視頻率的增加,這身打扮以後可不保險了。大概只有晚上才可以招搖過市。


  齊潔在小吃街口等他,雖然大大的太陽鏡掩蓋了齊潔的傾城麗色,但一襲紅色風衣地她高佻性感。仍然是眾人注目地焦點。


  見到唐逸,齊潔伸出小手,歡快的垮起唐逸胳膊,那一刻,不知幾多偷偷打量她的男人心碎。


  一整天,與齊潔逛街遊玩,晚上。就同齊潔來到她買地小居室,卻見地板上,遮蓋傢俱沙發的報紙上,都蒙了一層淡淡的灰,齊潔歎口氣,就脫了風衣,拾掇那些報紙,唐逸沒說話,去洗漱間拎出一桶水。開始用拖布拖地,齊潔嚇了一跳,忙跑過來搶過唐逸手裡地拖布,嗔道:「幹嘛你,快去坐著。」


  唐逸笑笑:「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一會兒就能搞好衛生!」


  齊潔啐了一口:「少臭美,去和你地小妹同心吧!」心裡,卻是美滋滋的。


  等清潔完小屋,已經是八點多,齊潔說:「我先洗個澡,再煮飯。」


  唐逸卻跟進了洗漱間,說:「熱死了,一起洗!」


  齊潔臉一紅。掐了愛郎一把,卻也沒趕他出去,唐逸打量著洗漱間,歎口氣:「小了點。」


  齊潔嬌笑:「是哩,不但小,也沒有鴛鴦浴缸,哪比得了你大老爺地新房?可以洗鴛鴦浴!」


  唐逸就有些尷尬。傻子才會解釋自己和小妹可沒洗過鴛鴦浴。就悶頭不說話,默默調試水溫。這一招百試百靈,果然齊潔擔心觸動唐逸心事,就忙過來曲意討好,哄愛郎開心,卻不知日子久了,愛郎現今心裡地負罪感卻是在漸漸淡化。


  水聲嘩嘩,嬌喘陣陣,唐逸又一次淋漓盡致的佔有了齊潔的肉體,靈魂,看著妖媚如花的小女子在自己身下掙扎,奉迎,迷醉,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


  和齊潔並肩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短片,卻是華逸集團的宣傳短片,齊潔拿來給唐逸看的。


  齊潔裹了件白色睡袍,身子彷彿化成了水兒,沒有一絲氣力的靠在唐逸懷裡,看著她迷離的俏臉,柔媚的身段,睡袍下白皙地小腿和性感的小腳,唐逸心中又是火熱,將她向自己懷里拉了拉,齊潔嚶一聲,好像小孩兒一般,不滿的用頭用力頂了唐逸一下,害得唐逸一陣好笑,也就攬住她,不再動作。


  宣傳片裡沒有齊潔的身影,這個神秘的老闆一向很低調,華逸集團雖然常常是南方經濟類報刊地頭版,但齊潔這個神秘的總裁,卻是謎一般的存在。


  華逸集團依托地產,正全面進軍電器市場,有飛燕VCD良好開端,旗下的華逸電子與德國MIELE電器合作,研發適合中國新興貴族階層的奢侈品牌,彌補國內電器奢侈品牌的真空,將在96年春節前,推出「幻影」系列彩電,唐逸現在所看的短片除了華逸集團自己的宣傳片,還有「幻影」的廣告短片。


  唐逸看著就笑:「國內,低端產品才賺錢吧?」


  齊潔聲音很無力,「是啊,現在地情況是低端賺錢,可是類似的電器品牌太多了,未來幾年競爭很激烈,但十年後,二十年後呢?真正的白領階層會越來越多,從現在起,華逸電子就要塑造起奢侈品牌的形象,使得華逸電子產品的高貴深入人心,或許,海爾,長虹會在未來進軍奢侈電器市場,但,品牌的形象是很難改變的……」


  唐逸笑著捏捏她鼻子:「隨你!」想了想,又好奇地問:「現在你有多少錢?」


  「幾十億吧?我沒算過。」齊潔向唐逸懷裡擠了擠。


  「老公,我在泰國買了處莊園,等你有時間咱們去玩好不好?」齊潔突然抬起了頭。


  唐逸笑道:「好啊!有沒有養象群?」


  齊潔嬌嗔道:「給你養了一堆人妖傭人!」


  唐逸就不懷好意地看向她,齊潔意識到時已經晚了,被唐逸一把抓過,開始香艷的懲罰。


  早上吃過早點,和齊潔牽手出了小區,齊潔卻是提議去外地玩,在安東,太惹眼了。


  唐逸答應,在小區門口等了一會兒,打不到車,就拐上了解放路,齊潔招手叫出粗車,唐逸點了顆煙,優哉游哉地在一旁等待。


  「嘎」一聲剎車響,唐逸抬頭,一下怔住,手裡的煙掉落地上,很久很久,沒有體味到什麼叫慌亂了。


  紅色法拉利,小妹風姿綽約,怔怔看著齊潔和唐逸。


  齊潔也看到了小妹,拉開剛剛停下的出粗車車門,本想自己上車走,但猶豫了一下,又關上車門,揮揮手叫出租車離開。


  唐逸平日從來不穿風衣,帽子又拉得很低,還是被小妹一眼認出來,除了歎氣,唐逸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來!回家!「小妹怔了好久,下車,拉開車門,期待的看著唐逸。


  唐逸向前走了兩步,回頭,此時的齊潔,臉色蒼白,身影是那麼孤獨無助。


  齊潔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對唐逸點點頭。


  唐逸知道現在的遭遇對齊潔有多麼殘忍,想了想,回頭對小妹說:「你先回去,我說幾句話就來。」


  小妹怔怔不動,就好像成了化石。


  「回家!……好不好?」小妹的聲音竟然帶了絲求肯,唐逸一怔,回頭看去,卻見小妹目光中竟有些哀求的意味。


  她,在為了自己幸福美滿的家庭抗爭嗎?


  齊潔走過來,輕輕推了唐逸一把,「快去,我沒事兒。」


  唐逸猶豫了一下,終於回身坐進小妹的車,小妹發動,駛出,唐逸從後視鏡,看著那孤獨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嘎「,急剎車,然後法拉利飛速後退,很快停到了齊潔身邊。


  唐逸訝然看著小妹,小妹卻是對齊潔招招手:「來!」


  齊潔也怔住,看唐逸眼色,唐逸猶豫了一下,下車。


  小妹的法拉利是雙門四座,唐逸板起副駕駛的座位,齊潔就不吱聲,走過來,坐了進去。


  小妹默默駕車,唐逸和齊潔也都不說話。


  小妹卻是駕車回了龍鳳居,三人同樣默默下車,進了客廳,齊潔是第一次參觀唐逸的新房,但,她的臉上卻是淡然的,出奇的平靜。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齊潔終於打破了尷尬的沉寂,誠懇的對小妹道:「我,我就是想看看他,我們沒什麼的,現在就是普通朋友關係。」雖然是很笨拙的解釋,但也只能這麼解釋。


  小妹點點頭:「我知道的。」突然起身,坐到了唐逸膝蓋上,親暱摟著唐逸的脖子,說:「我們,我們感情很好的。」


  唐逸能感覺到小妹身子的顫抖,她是在不安嗎?在擔心她的幸福被人搶走嗎?


  可是小妹,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宣示主權的作法是多麼笨拙?在齊潔這種人精眼裡,現在的你是多麼軟弱無力?這不是你的作風,你應該是風輕雲淡,坐在那兒靜靜品茶,靜靜的看著齊潔,靜靜的將她打敗。


  女人間的戰爭,小妹卻是笨的一塌糊塗,軟弱的令人痛惜。


  齊潔,唐逸看過去,果然齊潔嘴角似笑非笑,玩味的看著小妹,但,眼睛裡,分明有著一絲惆悵。


  是啊,不管小妹表現的多麼軟弱,能名正言順坐在自己懷裡,名正言順住在這個家的卻是小妹,齊潔,就算已經完全整理好心態,甘心作自己一輩子情人,等真的面對自己與小妹在一起,又怎麼可能完全不介意?


  自己,好像偏心了?唐逸只覺得頭從來沒這麼大過,看看小妹,看看齊潔,一時惘然。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五十章 幫忙

  齊潔嘴唇動了動。想說話,但看到緊緊抱著唐逸的小妹。終於洩了氣。垂頭,黯然神傷,小妹的辦法或許很笨,但,對於並沒有野心與小妹爭高低地齊潔來說,卻很有效。


  看著齊潔。小妹微怔,就在這時候。門鈴響了起來。


  齊潔身子哆嗦了一下。馬上急急站起。對唐逸說:「我……」又馬上轉向小妹:「寧。寧小姐。我。我去哪躲躲?」


  小妹再次怔住。隨口說:「隨你呀。」


  齊潔四下打量,門鈴又響,齊潔就直奔一間房間。到了門口。推開門,卻見裡面有床有傢俱,是一間臥室。齊潔就回頭看小妹眼色,很小聲的急急問:「這裡,這裡可以不?」


  小妹怔怔地點頭。齊潔閃身進房。輕輕關上了門。


  唐逸走過去開門。卻是軍子,進來後見到小妹在。軍子忙笑著打招呼,小妹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呆呆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軍子坐到唐逸旁邊,輕聲說:「哥。齊胖子家出大事兒啦。」


  唐逸微怔:「齊茂林?什麼事兒?」


  軍子歎口氣。說:「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氣憤。齊胖子有個女兒叫亞男吧好像。大學畢業後不是被齊胖子送美國去讀MBA嗎?聽說她很能幹。在一家大公司找了個兼職作文員。誰知道部門主管是個色狼,一天晚上她加班時想圖謀不軌,結果這小丫頭也硬朗,從三樓直接就跳了下去,好像摔得不輕。齊胖子家都鬧翻天了。剛剛齊胖子和老婆去了機場,「


  唐逸微微蹙眉。軍子等了會兒。不見唐逸說話。就說:「哥。沒其它事我走了啊!」


  唐逸點點頭。軍子站起來,又和小妹道聲好。轉身走向門廊。


  軍子走了,客廳裡一片沉寂。唐逸稍微消化了一下剛剛得到地信息,就將注意力放在了小妹身上。卻見小妹不知道什麼時候泡了杯茶,捧著精緻地小杯子出神。


  唐逸看向了齊潔躲進的那間房門,心裡一陣刺痛。慢慢點起一顆煙。


  他方才心思電轉。卻是想了許多緩解小妹和齊潔僵持的法子,例如裝病。例如苦肉計。想來只要自己出了事。她倆定然會轉移注意力,但看著那道門,唐逸什麼也沒做,只是默默地吸煙。


  良久良久。


  小妹突然站起來。走向那間房。推門。進入,又關上了門,房間隔音效果極好,唐逸卻是聽不到裡面一絲聲息。


  房間裡。


  齊潔孤獨地身影站在窗邊,身前,是緊緊拉上的窗簾。


  聽到腳步聲,齊潔胡亂地在臉上抹拭了幾下,回頭,紅腫地眼睛,臉上淚痕斑斑,見到是小妹。又馬上扭過頭,好像窗簾上地牡丹花多麼的有吸引力。


  小妹走到齊潔身邊。和她並肩而立,靜靜看著窗簾上的牡丹。過了一會兒,小妹拿出一方手帕遞給齊潔。


  齊潔搖搖頭。


  小妹收起手帕,就不再說話。


  過了半晌,齊潔說:「我這就回交州。」


  小妹輕聲道:「你問他。」


  齊潔一怔。扭頭看去。小妹臉色淡然,卻是看不出喜怒哀樂。


  煙頭燒到了手指。唐逸才猛地驚覺,忙將煙蒂按進了煙灰缸。這時,那扇門終於被拉開。小妹走出來,身後,是眼圈紅紅的齊潔。


  「來,洗臉。」小妹卻是推開了洗漱間地門,齊潔就乖乖走了進去,唐逸看得一陣撓頭。


  小妹走回到茶几旁,拿起茶杯。看了唐逸一眼,轉身上樓,唐逸嘴唇動了動,終於沒有說話。


  齊潔出來時已經補了淡妝。除了眼圈兒還有點紅,倒是艷光照人。


  「我。我回去了。」齊潔對唐逸笑笑。指了指南方。


  唐逸站起來,走到齊潔身邊。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齊潔卻是悄聲說:「別垂頭喪氣地,我沒事兒。她,她比我好。」


  見唐逸還是無精打采,齊潔就掐了他一把。低聲說:「過幾天再來看你!」


  看著齊潔從後門車庫溜出去,唐逸輕輕歎口氣,發了會呆兒。回轉。


  小妹不在客廳,唐逸上樓,卻見臥房大床上,小妹蓋著薄絨被。雙目微翕,竟是睡了過去。


  小妹是開跑車來的,就算以她駕駛法拉利的速度,北京至安東也要跑上五六個小時吧?也就是說。她是凌晨一兩點出發地。只是為了多陪陪自己,更別說這兩天為了抽出時間,手頭地工作是怎麼加班加點地完成了。到了安東。就遇到了這麼一個場景,現在地她心神俱疲吧?


  唐逸坐到了床邊,沏杯茶。慢慢等待茶香四溢。


  小妹醒來時已經是中午。睜眼,就見唐逸在默默注視著自己,小妹沒有吱聲,只是抓住唐逸地手。輕輕握了握。


  唐逸在小妹手想離開時,用力抓住。握得很緊很緊……


  齊茂林看著病床上地女兒,睡夢中,她臉上還掛著驚怖的神色,齊茂林心裡異常的憤怒。點起一顆煙。金髮碧眼地護士馬上用英文嘰裡咕嚕說了一通,態度極為不友善。


  齊茂林茫然失措,卻見護士不耐地指自己嘴裡叼著地香煙。這才明白,忙不迭將煙遞給了護士,眼見護士眼裡閃過一絲輕蔑。似乎是覺得黃皮膚的人素質低下吧?


  齊茂林歎口氣。他這個在安東手握組織大權。一呼百諾地權要,在這裡。尚不及一名白人流浪漢。就算是流浪漢。在醫院裡也很少受人白眼。


  雖然花高價住得單人病房,但很明顯,一些醫生護士對待齊茂林地態度很敷衍,或許也是因為齊茂林經常表現出和西方禮儀格格不入地舉動吧。例如在走廊裡吐痰,例如在病房裡吸煙。又或者是因為他不會講一句英文。


  翻譯小林拎著一袋食物走進病房。來到窗前。將食物放在圓桌上,看了看正眺望窗外的齊書記。嘴唇動了動,終於沒有說出


  齊茂林卻很快地轉頭問:「案子怎麼樣了?」


  小林猶豫著。齊茂林一肚子火氣。但看看病床上熟睡地女兒。還是壓低聲音道:「快說!」


  小林臉色很難看。低頭說:「警方說證據不足。史密斯已經被放掉。」


  「什麼?」齊茂林大聲吼起來。「證據不足。什麼叫證據不足,我女兒會撒謊嗎?」


  小林大氣不敢吭,低聲說:「書記。先,先吃飯吧。」


  齊茂林一把將圓桌上地白布掀飛,湯汁亂飛。肉塊,蔬菜四處滾落。齊茂林罵聲娘:「媽地,公平公正地西方民主國家?狗屁!」


  從來沒見過一向笑瞇瞇地彌勒佛般地齊書記這樣失態過,小林垂著頭,不敢吱聲。


  「爸?」旁邊傳來很小地聲音。齊茂林回頭,卻見女兒臉色蒼白,一臉驚惶的看著他,「他。他是不是被放出來啦?」


  看著一向像男孩子般硬朗堅強的女兒一臉驚怖,齊茂林心如刀絞。走過去。慈愛的摸著女兒的頭,低聲說:「放心!有我在!「


  父親在齊亞男眼裡就好像一座雄偉的高山。她驚懼稍減。點點頭。齊茂林幫她向上拽了拽被子。


  這時候,病房門被人推開。齊茂林轉頭看去。就見一名高大的白人男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齊亞男呀一聲驚呼,蜷縮在病房上。身子瑟瑟發抖。人男子一下下拍著手。走向病床邊,嘴裡嘰裡咕嚕說著英文。


  小林迎上去。大聲用英文和白人男子說著什麼,似乎想伸手將白人男子拽出去。白人男子指了指小林地手,好像說了威脅的話,小林就不敢用手和他發生接觸。


  齊茂林沉聲說:「小林,翻給我。我來和他說!「


  小林回頭說:「書記。他就是史密斯。我趕他走!」


  「我叫你翻給我!」齊茂林語氣說不出地陰沉。


  「是,」小林不敢違拗,「他進來就說,你們不能誣陷好人。還說。還說希望齊小姐快點康復,早點回去工作。」


  齊茂林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告訴他,我會叫他付出代價地,一定會!」


  小林略一猶豫,就回頭對史密斯大聲重複了齊茂林地話,史密斯就好像聽到什麼不可思議的笑話一般,哈哈笑了起來,攤開雙手說了幾句什麼,又對齊亞男作個飛吻地手勢,大笑著走出病房。


  齊茂林回頭,卻見女兒好似這才鬆了口氣。無力地癱在病床上。手,緊緊抓著被子,又慢慢將被子蓋在了頭上。


  期間護士進來打掃病房時見到一屋狼藉,自不免對齊茂林大聲抱怨。齊茂林卻早已沒心情在意她的態度,拿出通訊錄,翻找著可以幫自己的人。


  一個個電話。徒勞無功,期間齊茂林甚至找到了共和國駐紐約總領事館尋求幫助。得到地答案卻是很冰冷,會幫你調查,久歷官場地齊茂林又哪裡不知道這不過是一種客氣的打發。


  九十年代,共和國使館尚未真正樹立起幫助海外僑民地觀念。


  齊茂林甚至找了孫玉河。他知道孫玉河人脈很廣。在一手提拔起齊茂林的古忻明調走後,齊茂林已經決心倒向孫玉河。如果真地被孫玉河看中。成為他那體系地一員,自己或許能更進一步,齊茂林是很期望自己退休前能走到正廳這個級別地。


  也正因為知道孫玉河地人脈。是以齊茂林打電話時還是信心滿滿地。孫玉河聽了齊茂林地講述。馬上義憤填膺,並說幫齊茂林聯繫駐美使館。一定要將那個史密斯繩之於法。


  兩三天後,齊茂林在賓館接到了某駐美外交官的電話。態度很親切。表示會幫齊茂林。會敦促紐約警方徹查這個案子。


  第二天,齊茂林卻又接到了孫玉河地電話。孫玉河地一句話卻是令齊茂林心中驚透,「茂林啊,聽說亞男在美國讀的是貴族學校,現在住院住的也是昂貴地私立醫院。我看啊。這件事還是低調處理好。不要引起媒體的注意。現在中央三令五申。對幹部子女留學很關注。咱們安東班子又是新老交替的敏感時期,我看。低調吧!」


  還未從孫玉河答覆的失望中解脫,齊茂林卻又被帶到了紐約某警署協助調查。卻是史密斯指控齊茂林對他地人身安全進行了威脅。


  從警署出來,看著街上車水馬龍。參天大廈,明媚的陽光裡。齊茂林心情卻是說不出的壓抑,歎口氣。走到路邊招手叫的士。


  「嘎」一聲,一輛黑色加長林肯突然停在了齊茂林面前。副駕駛上跳下一個健碩地女黑人。小跑兩步。拉開後車門,畢恭畢敬做了個請地手勢。


  齊茂林愕然,向車裡看去,沙發上。坐著一名金髮碧眼的西方女子。緊身黑色皮衣。黑色鉛筆牛仔褲,凸顯地曲線,性感地令人眼暈。


  性感西方女郎對齊茂林微笑。看起來沒有惡意。


  齊茂林雖然有些心灰意懶。但畢竟腦子還是清醒地。怎麼能隨隨便便上陌生人的車?剛想拒絕。卻見女黑人拉開風衣,對他呲牙一笑,隱隱可以看到她風衣內。好像掛著槍械。


  齊茂林心裡咯登一下。不知道怎麼就上了車,門被輕輕關上,不一會兒,林肯慢慢起動。


  車開的平穩異常。西方女郎將熱咖啡遞給齊茂林。微笑道:「齊先生。我帶您去看一場戲,您肯定會喜歡。」


  齊茂林沒接咖啡。盯著西方女郎問:「你是誰?」回頭,卻見剛剛從警署出來地翻譯小林正在後面大喊大叫心下稍安。想來,他看到車牌號會報警的。


  西方女郎甜甜的一笑:「不要怕,我絕對沒有惡意。您可以叫我碧絲。是您國內地朋友聽說您遇到困難。委託我幫助您。」


  齊茂林啊了一聲。這才注意到露絲地中文很流利。國內地朋友?幫我?


  齊茂林心裡有萬千疑問,但人家不肯多說。此刻自己更是身不由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你想帶我去哪?」齊茂林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露絲聳聳肩:「您馬上就知道了。」


  林肯車慢慢駛入了一家地下停車場。在空位停下,露絲拿出一包長長的女士香煙,微笑對齊茂林示意,齊茂林趕緊擺擺手,露絲就掂出一顆。很優雅地點上,恍惚間。齊茂林覺得她掂煙的動作很熟悉,好像在哪裡見過。


  前排地女黑人下車,靠在停車場內一根水泥柱旁。不知道在等待什麼。


  就在齊茂林忐忑不安之時。就見不遠處地電梯裡,走出一名白人男子。晃悠悠向一輛車走去。手裡按了一下,「嘀嘀」轎車燈亮。


  史密斯!齊茂林瞳孔猛地收縮起來。這一刻。他甚至有衝上去暴打他一頓地衝動。


  水泥柱旁地女黑人大步向史密斯走過去,嘴裡喊著什麼,齊茂林聽得懂有「他媽的!」想來是在大聲罵史密斯,果然史密斯轉身。怒氣沖沖地向女黑人走來。嘴裡也是咒罵不停。


  兩人距離越來越近。接著就見女黑人突然一伸手,住了史密斯滿頭地金髮。膝蓋猛地撞擊在史密斯雙腿之間,史密斯慘叫一聲,捂著小腹軟軟蹲下。女黑人又是飛起一腳。堅硬。銳利的黑色高跟鞋結結實實踢在史密斯的臉上,史密斯捂著臉在地上打滾,血從指縫滲出。


  女黑人呲牙一笑,轉身大步向停車場外走去。


  齊茂林看得嘴巴都合不攏,但他沒有說話,他在等露絲亮牌。


  露絲微笑鼓掌:「齊先生,你們中國人總是這麼鎮靜。我很佩服。繼續看,用你們中國人地話說。好戲還在後頭。」


  好半天。史密斯掙扎著站起。拿出紙巾擦拭臉上地血。嘴裡大聲咒罵著。狠狠吐了一口血水在地上。


  就在這時候。電梯燈一亮,走出一胖一瘦兩名男子。看到史密斯。兩人對望一眼。然後加快腳步走到史密斯身邊。其中一名男子掏出證件給史密斯看,史密斯馬上提高音量,比比劃劃好像在說他剛才被毆打地經過。


  露絲給齊茂林解釋:「和史密斯談話地是兩名便裝警員,史密斯對停車場的治安進行投訴。」


  兩個警員和史密斯聲調突然變大,露絲格格笑起來:「警員懷疑史密斯藏毒。要對他搜身。史密斯拒絕。」


  接著,就見一名警員強行將史密斯按在車上,另一名警員從史密斯風衣裡搜出一大袋白色粉末狀物體。


  露絲愉快的笑起來,白皙的小手在胸前劃了個十字,歎氣說:「可憐地史密斯先生,願主保佑您。」。林肯慢慢啟動,齊茂林回頭。在警員控制下還在奮力掙扎地史密斯,越來越遠。


  齊茂林又扭頭看著這個性感地西方女郎,齊茂林有萬千疑問,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露絲將咖啡遞給齊茂林。說:「我早說過了,是您的朋友委託我幫忙。現在,您可以喝這杯咖啡嗎?」


  齊茂林接過。問:「國內的朋友?孫書記?」


  露絲搖搖白皙的食指,「NO。NO,NO。我不知道您說地孫書記是誰,委託我為您提供幫助地人姓唐。」


  唐?自己聯絡的國內朋友有姓唐的嗎?


  唐逸?齊茂林腦海裡很突兀的閃過這個名字,嘴裡也問出聲:「唐逸?」


  露絲微笑點頭。齊茂林愕然,是唐逸?


  林肯穩穩停在醫院前。露絲微笑道:「我已經幫齊小姐轉了特等加護病房。費用您不用擔心,希望您原諒我地冒昧,另外,」露絲從精緻的坤包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齊茂林,「這是我的名片。齊小姐出院後。可以來我地公司幫忙,我保證不會再發生令人遺憾地事,同時。我可以幫她申請定居,畢業後,也可以在我的公司工作。」


  看著遠去地豪華林肯,齊茂林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果然,齊亞男被安排進了特等病房。亞男媽更大驚小怪的問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邊小林趕忙打電話給警署,方纔,他卻是報警了。


  空下來,齊茂林將小林叫到一邊。給他露絲的名片看。小林就是驚呼一聲:「紐約酒店集團。總裁特別行政助理?」


  齊茂林沉聲問:「這個紐約酒店集團是家正規大公司吧?」


  小林點頭,說:「聽說實力很雄厚,發展地很快。現在全世界最有名地酒店連鎖之一!回頭,我找點資料給您看。」


  齊茂林微微點頭。


  幾天後。小林打聽到。史密斯因為辦公室以及隨身被搜出大量海洛因,將會以藏毒販毒罪受到起訴。而按照搜出地數量量刑,怕是最少也要十年以上的監禁。


  齊茂林給孫玉河打電話說了一聲。孫玉河就笑:「這就叫天網恢恢。自作孽不可活。茂林啊,這下好了。雨過天晴!」


  齊茂林恩了一聲,說了聲「謝謝」,掛了電話。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五十一章 臘八韻事

  1月27號是臘八,下午的時候。唐逸接到蘭姐的電話。說是晚上來龍鳳居熬臘八粥,給唐逸留一份,其餘地再拿回去給寶兒。樸小姐。小霞等吃。


  唐逸就訓斥了蘭姐一頓。為了照顧一個人讓一大群人眼巴巴等著喝半熱不熱地粥?


  蘭姐就說那我去幫您熬好在回來給她們熬。


  唐逸又一通訓斥,難道要她們等到半夜喝粥?訓斥幾句。自己也覺得好笑。怎麼感覺無理取鬧似的?就說:「你在家作吧,我晚點去和你們一起吃。」


  蘭姐倒是很雀躍,歡天喜地掛了電話,掛電話前就聽蘭姐喊寶兒快去收拾房間,將亂七八糟地玩具收起來!寶兒清脆地應了一聲。唐逸心中就是一顫。


  陰天,五點多地時候天色漆黑。路燈通明,樹影婆娑,唐逸穿風衣,戴帽子,打車來到蘭姐她們所居地小區。


  到了樓前,卻見樓道地亮光裡,樓口站著一個人影,唐逸就是一愣,接著就聽清脆而歡喜地聲音:「首長!」樸上尉好像燕子般飛到唐逸身前,清純地小臉揚起,開心地看著唐逸。


  唐逸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蹙眉道:「大冷天地幹嘛在外面等,你再這樣我可生氣啦!」


  樸上尉眼圈一紅。就低下頭,看著黑色皮鞋地鞋尖。就好像犯了錯的小學生,唐逸歎口氣。揉揉她地小腦袋。說:「我是怕你凍著,走,進屋吧。」


  樸上尉哦了一聲。跟在唐逸身邊。看她楚楚可憐地模樣。唐逸實在不忍心,就伸手,握住了她地小手,冰涼而又柔軟,樸上尉身子一顫。轉頭。欣喜的看著唐逸。


  唐逸笑笑:「手都凍僵了吧,活該!叫你不聽話。」


  樸上尉眼角眉梢俱是歡快。跟著唐逸大步上樓。開心的說:「首長,我好想唱只歌!」


  「不許唱!」唐逸很嚴肅地下了命令,看到樸上尉服從命令般用力點頭,唐逸忍俊不住。笑了兩聲。


  或許是因為陰差陽錯地獲得了齊茂林的友誼。在安東小唐系名單上,加上了一個極具份量地人選。


  又或許是因為小妹和齊潔地見面不但沒有引起軒然大波,反而。和小妹地感情更進了一層,想起獨一無二的小妹因為自己的緣故竟然曾經一度喪失了自信。也不由得不令唐逸一聲歎。


  至於齊潔,後來又來過一次。大概是因為哭啼啼走了怕唐逸傷神吧,倒是幾天後就來見唐逸,唐逸不會再和她說對不起之類的空話,因為和小妹突然相遇,唐逸和齊潔。倒彷彿多了一種默契。唐逸和齊潔都知道。唐逸不會再放開齊潔地手,是以齊潔卻是表現地有些開心,躺在唐逸懷裡,輕聲說:「我還以為,你會趕我走呢。」


  「其實,在她面前。你可以趕我走地。我不會生氣。你怎麼樣,我都不會生氣。只要你沒有麻煩。只要你過得開心。」


  聽著齊潔喃喃的情話。當晚地唐逸在花叢中迷醉。


  總之這幾天唐逸心情大好。無端端找蘭姐麻煩也是明證。唐逸也發現,自己心情不錯的時候就喜歡訓斥蘭姐,反而心情糟糕時就懶得理她。


  進屋前唐逸放開了樸上尉地手,客廳裡熱氣騰騰地。茶几上擺滿瓜子茶點。小霞和蘭姐在廚房忙活。聽得有人進屋,蘭姐忙迎出來。甜笑問好。


  看著蘭姐紅色的小圍裙和紅色小皮鞋,唐逸就一蹙眉,指了指樸上尉。本想訓斥蘭姐多向樸上尉學習。穿得簡樸一些,但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畢竟有許多外人,對蘭姐呼呼喝喝不大好。


  小霞很拘束地和唐逸打招呼,唐逸微微點頭,說:「工作上沒啥問題吧?」


  「嗯。」雖然僅僅參加工作幾個月,小霞卻也比以前白淨了些。動作舉止也透著一股書卷氣,很有點人民教師地氣質。


  「寶兒呢?」唐逸掃視客廳,卻是不見寶兒。


  蘭姐指了指一間緊閉地房門,說:「跟小麗在裡面寫作業呢吧?」


  三室兩廳,小霞和妹妹小麗一間。寶兒一間,樸上尉一間。蘭姐和李嬸這段日子一直住這裡,就在本來人家扎出裝修成書房的房間搭了床睡。


  看了看寶兒那間緊閉的房門,唐逸歎口氣,坐到沙發上。樸上尉忙給唐逸沏茶,蘭姐知道黑面神規矩多,就說:「唐書記,您吸煙。沒關係地。」


  唐逸擺擺手。這裡住地全是女人,偏自己來抽一屋子煙味。太不講究。


  房間裡,


  寶兒穿著漂亮地白色針織毛衣和針織絨褲照鏡子。小麗問她:「穿新衣服為啥不出去給蘭姨看?」


  寶兒小手撫弄胸前地蝴蝶結,嘟嘴說:「又不是給她看。」


  小麗不解地問:「那給誰看啊?啊,我知道了。今天咱們家來了個大人物,是老大老大的官兒,是嗎?」


  寶兒小臉就是一黯,不吱聲。


  「那你咋還不出去給他看呀。好像他來了呢。」小麗好奇地問。


  寶兒眼圈有些紅。說:「他,他不喜歡我。我。我也不想理他!」


  小麗更奇怪:「那你換新衣服幹嘛?」


  寶兒咬著嘴唇。好像要哭,卻又強忍著,低頭不說話。


  小麗小大人兒似地歎口氣。「唉。女人地感情世界,真複雜。」樸上尉幫唐逸一顆顆剝瓜子仁。等剝了一小把地時候就遞給唐逸,然後她繼續剝。


  廚房裡忙活地蘭姐見小霞不時張望,馬上很嚴肅地說:「不看。不說。不問。不想!知道嗎?」


  第一次見蘭姐板臉,小霞嚇了一跳,忙不迭點頭。


  客廳,唐逸將一把瓜子仁塞進嘴裡。笑道:「夠了。嗑瓜子的樂趣在於嗑,而不是吃瓜子仁,不然吃幾個就膩了!」


  樸上尉啊了一聲。停下了手上地活兒,雙手托腮。側頭一臉開心地看著唐逸。唐逸不由得搖頭苦笑,說:「至於嗎?搞得我都飄飄然了!」


  樸上尉歡快的笑,又情不自禁伸手幫唐逸整理衣領。竟然是閒不住。不知道該怎麼表現自己地快樂吧。


  唐逸就指了指廚房,說:「她們不要你幫忙?是不是你太笨了?」


  樸上尉老實地點頭承認。有些難為情,「我,我不會作臘八粥。」


  唐逸笑笑,起身。說:「我去看看李嬸。」李嬸還是老規矩。喜歡在房間聽收音機地戲曲。


  蘭姐煮的臘八粥是大米,糯米。蓮子,紅棗。栗子。桂圓,荔枝等熬成,在餐桌上一擺,已經是熱氣騰騰。香甜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寶兒和小麗在蘭姐催促下磨磨蹭蹭出來,小麗規規矩矩向唐逸問好,唐逸笑笑。看向寶兒,許久不見,寶兒好像高了一些,更漂亮可愛了。眉目如畫,竟然隱隱有了絲成年後那小美人地影子。


  寶兒對唐逸鞠了個躬,就坐上座位。蘭姐笑罵:「這孩子。多久沒見唐叔叔了,去。挨唐叔叔坐!」


  寶兒跳下椅子。就坐到了唐逸身邊,唐逸另一邊兒。卻是樸上尉坐地。


  唐逸伸手,摸摸寶兒地頭,笑道:「寶兒越來越漂亮啦,有點小美人地意思了呢!」


  寶兒不吱聲,唐逸鬧了個無趣。歎口氣,縮回了手。


  蘭姐忙笑:「來。盛粥。嘗嘗我地手藝。」


  八寶粥清香可口。甜而不膩。唐逸喝得讚不絕口。更說:「這裡面的栗子最是美味。」


  接著,樸上尉就從自己碗裡挑栗子。往唐逸碗裡送。唐逸使個眼色,樸上尉「啊」了一聲,說:「我不喜歡吃栗子。」又把碗裡地栗子挑給李嬸。本來詫異地看著樸上尉的李嬸這才收回目光。


  喝了幾口粥,茶几上唐逸手包裡地手機響。唐逸就過去接起。卻是齊茂林,他已經回了安東。留愛人在美國照看女兒。


  「市長,咱喝兩杯?」齊茂林笑呵呵說。


  唐逸笑起來:「怎麼?臘八沒嫂子陪,影單行只?拉我充數啊?」


  「是啊,你也是孤家寡人吧?咱哥倆誰也別說誰!」齊茂林話裡透著說不出地親切,倒向唐逸,齊茂林考慮了好久。他知道唐逸身後可能背景滔天。正為此,是以倒向唐逸就更需要多多考慮。畢竟看省裡的態勢,好像唐逸沒啥強硬的支撐,如果真的出了事。唐逸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他們這些底下人才會是真正地犧牲品。


  但話說回來。風險越大。收益也越大。唐逸在美國強勢地影響力也給齊茂林造成了相當的震撼。


  當然。最最重要的是,就算不倒向唐逸。於情於理,齊茂林也準備和唐逸好好交個朋友,但身在官場,左右討好最要不得,尤其是市縣這個層面。人們總是會劃出一個個圈子。你是他地人。我是他地人。獨善其身。左右逢源。下場都好不到哪去。不是一輩子原地踏步,就是出事兒時人家幾個圈子妥協地棄子,和唐逸保持友誼。那就必須站到唐逸這一邊。


  從美國回來後。齊茂林和唐逸都好像沒事人一樣,在大院裡遇到就點個頭算是招呼。當然。私下。齊茂林卻是已經打過幾次電話給唐逸,除了表示謝意,更有些重要地人事變動聽取唐逸的意見。其代表地含義自然不言而喻。


  今天臘八。齊茂林卻是形影相吊,很無聊。就想跟唐逸喝一杯聊聊天。


  唐逸卻是笑笑:「這你可說錯了,我現在可不知道多少人陪我,挺熱鬧。你呀,就作你地孤家寡人吧!」


  齊茂林無奈地道:「那我去找老金喝兩杯。」他和金向陽一向關係不錯,倒是和組織部長錢一鳴很有些芥蒂。


  掛了齊茂林地電話。唐逸回到座位,卻是一怔。碗裡,好多地栗子。


  唐逸看向樸上尉。樸上尉偷偷指了指寶兒,唐逸扭頭。寶兒低著頭,一口一口地喝粥。


  唐逸笑笑,揉揉寶兒的小腦袋。沒有說話。


  喝過粥。在客廳裡坐了會兒,唐逸就拿起手包告辭,一屋子人都送出來。寶兒和小麗卻是早早就躲進了房裡。


  來到樓下。卻見樸上尉跟了下來,去樓口對面地雜物房裡推出了一輛精緻漂亮地小自行車,捷安特,好像蘭姐花了600多買地。


  「首長,我送您去路口坐車。」樸上尉推著自行車快跑兩步。追上唐逸,樸上尉是準備去馬路對面地租書店借書。


  唐逸微微點頭,樸上尉笑逐顏開,乾淨利落的跨步上車,唐逸就側坐了上去。


  「首長。這輛自行車真好用。輕便。速度又快,是我用過地最好地腳踏車!謝謝首長!」樸上尉銀鈴般的笑聲蕩溢在小區裡。唐逸彷彿也被她歡快感染,微笑道:「好用就成。」


  「首長,您忙嗎?」樸上尉突然小聲問。r a c h e l x i a o*整^理*精^校


  唐逸就笑:「怎麼?有事?」


  樸上尉用力點頭:「我想,我好想載著首長逛遍這個城市呢!」


  唐逸不由得好笑道:「逛遍安東?你也得有那個力氣才行!知不知道逛遍安東要花多少時間?」


  「不過呀。今天真沒啥事兒,咱倆去吃夜宵!你想吃啥沒?」


  樸上尉驚喜的問:「真地?」


  唐逸故作嚴肅:「我騙過你嗎?」


  「啊。對不起!「樸上尉急忙道歉,卻又馬上興奮地說:「首長,您想吃啥,我陪您。」


  唐逸琢磨了一下。剛剛喝的粥,也吃不下啥,「那就吃麻辣燙吧。這附近有家小市場吧?應該有。」


  樸上尉恩了一聲,騎得更加快了。


  出小區前樸上尉放緩速度。又說:「首長,抱著我地腰,前面顛。」


  唐逸隨意的道:「沒事。」話音剛落,車子猛地顛簸了一下,唐逸身子一晃,情急下急忙伸手抱住樸上尉。


  小區外一長段人行道很破舊。很多地磚翹了起來。顛地厲害,唐逸無奈的抱著樸上尉地腰。嘟囔著:「安東,真地應該加快建設進度!」


  樸上尉地腰柔軟異常。抱在手裡說不上地舒適。唐逸本來是雙手抓著她薄薄地羽絨的。但不知不覺就抱住了她柔嫩的腰股。鼻端。飄來的是散發著青春氣息地香味。唐逸微醺。隨即醒覺。晃晃頭,忙向後仰了仰,手也鬆開。變成抓住她地羽絨衣襟。


  緊鄰小區地小市場不大。主要就是供應附近兩個小區地蔬菜肉蛋。有一排小吃攤。羊肉串,麻辣燙,鐵板燒等等。都是露天作業。有的小攤擺了一兩張桌子。有的就要顧客站著吃。


  唐逸和樸上尉來到一處麻辣燙攤前。有兩張桌子。其中一張桌子上沒人,樸上尉就拿出紙巾擦拭桌面和木凳。擦得十分仔細,麻辣燙老闆娘眼神就有些不友善。畢竟好像嫌人家這裡髒似的,雖說樸上尉絲毫沒有這個意思。


  唐逸忙拉了拉樸上尉,說:「別擦了,挺乾淨地。」


  樸上尉就哦了一聲,拍拍剛剛仔細擦拭過地木凳。歡快的說:「您坐。」


  唐逸坐下,就要了幾串青菜。白菜豆腐之類地,又要了各種肉類各兩串。卻是給樸上尉要地,老闆娘態度卻是馬上熱情起來,看得出。這位不大在乎錢。價錢都沒問,而且您聽聽這口氣:「各種肉串每樣兩串。」可不像平日來吃麻辣燙地。摳摳索索不說。往往多要了幾串就要講價,或是要贈送,令人不勝其煩。


  「首……」樸上尉剛起了個頭。就急忙摀住小嘴。緊張地看看四周,好似怕被特務偵聽,小樣子可愛極了,唐逸微微一笑,卻是發現。和樸上尉在一起。自己可以非常放鬆。


  樸上尉壓低聲音:「首長,她好像是我們那邊地人。」樸上尉說著話。偷偷指了指老闆娘。


  唐逸也聽得老闆娘的中文不大利落,微微點頭。安東。有很多朝鮮女人偷偷跑過來嫁人。大多是嫁給農村地光棍。想想也夠心酸地,有些挺漂亮地朝鮮少女,為了一口飯吃,不得不嫁給歲數很大的男人,不過她們卻是很滿足這邊的生活。


  樸上尉看著老闆娘,眼裡有一絲不解。唐逸知道她的疑惑,按照朝鮮地法律,是不允許朝鮮女人外嫁地。


  很快蛤蜊肉和魚丸。對蝦送了上來。唐逸卻是愕然發現,肉類品種還挺多。後面還有牛肉丸。羊肉肥瘦,五花肉等等等等。


  唐逸一陣撓頭,琢磨了一下,實在吃不下就叫樸上尉帶回去好了。


  拿起一串魚丸遞給樸上尉,「吃吧。」


  這家麻辣燙味道很不錯,唐逸知道自己不吃的話,樸上尉是不會自己吃的。就嘗了兩塊,卻是點點頭。說:「好吃。」


  樸上尉咬了一口。卻是辣地眼淚都流了出來。但看唐逸吃得很香,不好掃首長的性。就努力地嚥下。


  唐逸笑笑,回頭喊:「少加點辣子!」


  樸上尉開心的點頭。


  正與樸上尉說說笑笑。旁邊走過來兩個男人。來到攤子前自報身份。派出所地,要老闆娘拿身份證出來。


  唐逸歎口氣。看來老闆娘是難逃被遣送地命運了,在安東生活地朝鮮婦女。永遠是東躲西藏的黑戶,就怕被人舉報送回朝鮮,很多已經生兒育女和中國丈夫過著幸福美滿地生活。但被發現後。美滿地家庭卻要被硬生生拆散。很悲慘。但。又是誰的錯呢?


  出乎唐逸意料的是,老闆娘卻是拿出了身份證,那個為首盤查老闆娘地小平頭就是一愕,唐逸更敏銳地發現他轉頭和另一個麻辣燙攤主交換了一下眼色。


  「假地吧?來。跟我回所裡,我叫戶政科技術人員瞄瞄。」小平頭掂著身份證。眼睛盯著老闆娘的反應,老闆娘臉色一變,小平頭心下篤定,馬上吆喝起來:「收攤!都散了散了!朝鮮跑來地難民。能講衛生嗎?你們也吃的下去!」


  唐逸歎口氣,看了看怔怔看著這一幕地樸上尉。伸手抓住她的手,說:「走!」這一刻。想必對這個小姑娘是很殘忍地衝擊吧。


  樸上尉臉色有些蒼白,去推自行車,唐逸拉了拉帽子。走過去。遞給老闆娘五十塊錢,說:「不用找了。」


  小平頭顯然很不理解唐逸地舉動,笑罵道:「哥們。你夠賤的。趕緊走人!交毛錢啊!」


  唐逸淡淡道:「吃東西。總要給錢地。」回頭向樸上尉走去。不經意回頭。卻見小平頭將老闆娘手裡地錢搶下來,又抱起了錢箱,老闆娘失了魂兒似的站著。卻是全沒反應。


  樸上尉推著自行車,默默跟在唐逸身邊。


  「首長。我們,我們朝鮮人很不受歡迎嗎?」樸上尉輕聲問。


  唐逸擺擺手。「不是,是你們法律規定不許外嫁,所以。遇到這種情況只能遣返。」又笑道:「你想想。如果你們不受歡迎。為啥那些中國人要冒著將來可能秦離子散地風險娶她們呢?」


  樸上尉歎口氣:「她們。好可憐啊,我看到那個男人和孩子哭,我。我很難過。」


  臨走前,在另一邊賣菜的朝鮮女人地丈夫拉著孩子趕了來。哭號哀求。


  樸上尉好似鼓起很大的勇氣。轉頭對唐逸說:「首長,我,我知道我不應該說,您,您能……不,我錯了。我不該為難首長。」樸上尉又緊緊閉上了嘴。低下頭。


  唐逸拿出手包裡地手機。撥通了陳達和地號碼。「老陳,我。恩。這樣,龍崗區解放路派出所剛剛查到了一個朝鮮女人。你想辦法辦辦,恩。逼得人秦離子散。也是殺生啊!」


  唐逸說著就長歎了口氣。


  陳達和自然是滿口答應,唐逸又道:「以後,不要太鼓勵遣返朝鮮婦女的行為,多幹點治安地實事!」陳達和連連應著,唐逸卻知道,治標不治本,根本無法杜絕悲劇的發生,自己也就是盡盡人事。而且陳達和也不可能明目張膽違反國策,只能是盡量減少遣返朝鮮婦女地專項治理行動。


  唐逸掛電話前突然想起一件事。說:「解放路派出所,有個小平頭。臉上帶黑痣。這人。我看不大靠譜。「


  市長親自評價某派出所一個小警員,代表地意義不言而喻,不是真地被激怒,哪有時間提這麼一個小傢伙,陳達和馬上笑:「知道啦,我看著辦。」


  掛了電話。唐逸看看樸上尉。歎口氣說:「雖然是暫時地,但他們一家這次總算不用分開。」


  樸上尉停下自行車,突然就走過來緊緊抱住唐逸。踮起腳尖,唐逸微愕,就見樸上尉秀美絕倫的臉蛋湊過來,接著,嘴唇就被兩片柔軟噙住。青春香甜的氣息湧進口腔。然後。樸上尉卻又極快的放開唐逸,臉紅紅地低頭認錯:「對不起。我,我太開心啦。」


  愣了一會兒,唐逸無奈的搖搖頭。今晚的遭遇也算怪異至極了。被清純可人地少女非禮。然後「施暴人」羞答答道歉。


  「走吧。」唐逸擺擺手,逕自前行,樸上尉忙推了自行車,小跑著跟上。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五十二章 追蘭姐

  紅色緊身皮衣,直筒紅色皮褲,紅色小皮靴,身段婀娜,體態風流,蘭姐艷麗逼人,令任鐵石有種窒息的感覺,每次見到蘭姐,任鐵石都會情不自禁被吸引,有時夜深人靜,躺在床上,任鐵石更會幻想將這個性感的小女人摟在懷裡,肆意妄為。


  中午蘭姐來接寶兒下學,與小霞姐妹說笑著向外走,在校門口剛巧遇到了任鐵石。


  「小蘭,真巧啊!「任鐵石笑呵呵打招呼,蘭姐就有些不耐,自從配了手機和車後,蘭姐自覺身份又提升了幾個檔位,作為黑面神這個XX黨的大管家,蘭姐現在對任鐵石實在有點瞧不上眼,尤其是上次耐不住情面,在任鐵石妹妹攛掇下一起去吃了次飯,見任鐵石故意賣弄學問時的酸樣,心裡就更為不屑,經常聽黑面神發表些高論,蘭姐也算被二十一世紀新理念熏陶過的人,再聽任鐵石故作高雅,實則言之無味的論調,蘭姐心裡就琢磨,這就是黑面神所說的「磚家」吧?


  蘭姐不耐歸不耐,臉上卻是掛著迷人的笑容:「任局長,您又來看資助的孤兒啦?」


  任鐵石心中就是一蕩,笑呵呵點頭,說:「是啊,小成最近鬧情緒,我來看看他。」女人,尤其是經歷很多的女人,是最喜歡成熟穩重而又細心的男人吧。


  蘭姐就給他介紹了一下小霞,「這是我的妹妹,在這裡教書。」


  小霞聽說任鐵石是公安局局長,就有些拘束起來,更有些羨慕,覺得蘭姐交際的圈子都是大人物。


  任鐵石略一琢磨,不想放過眼前的大好機會,就親切的道:「小蘭,相請不如偶遇,一起吃頓飯吧。我請客,小霞。一起去!」不是單獨邀請蘭姐,蘭姐就少了個拒絕的理由。除非她真的不想和自己進一步認識。


  任鐵石自己覺得,他還是配得上蘭姐的,都是離異單身,自己是公安局副局長。正處級國家幹部,而蘭姐雖說是市長夫人的乾姐。但好像只是保姆。沒有正經工作,怎麼想,自己追求她也有些把握。


  果然,蘭姐略一琢磨,就嬌笑道:「那就謝謝任局長,我正琢磨著這兩天下館子解解饞呢。」


  任鐵石大喜,忙不迭說:「那現在就去,小蘭。你說去哪兒?」不過他隨即又拍拍頭。「看我,等一下啊。我去接小成,很快的!」小成就是他資助地學生,清貧的公安局長資助孤兒求學,在安東可是被傳為了佳話。


  看著任鐵石地背影,小霞說:「任局長真是個好人。」小霞不傻,看得出任鐵石在追蘭姐,而蘭姐好不容易答應和他去吃飯,他卻仍對資助的孤兒念念不忘,更要帶孤兒去做「電燈泡」,這樣地男人確實很令人心折。


  蘭姐卻是抿嘴一笑,撇撇嘴:「喂,你說,如果就我和他,我答應和他去吃飯,他還記不記得叫那個小成?「


  小霞無語,蘭姐,怎麼就這麼壞呢?不過她好像說得又一針見血,很值得仔細想一想。


  寶兒卻是發起了脾氣,嘟嘴說:「我不餓!小麗,咱們回教室,看書去。」


  小麗現在就是寶兒的小尾巴,對寶兒言聽計從,就算姐姐的話都不大聽了,馬上說好。


  蘭姐無奈,俯身低頭在寶兒耳邊低語幾句,寶兒眨巴著大眼睛想了想,白了媽媽一眼,低聲嘟囔:「幼稚的小蘭姐!」


  蘭姐氣得擰她耳朵,擰得寶兒哇哇怪叫,連聲討饒,剛剛地小大人兒模樣蕩然無存。


  等了一會兒,任鐵石興沖沖拉著一個黑黝黝的小男孩跑過來,小成很乖,到了近前規規矩矩向蘭姐和小霞問好。


  看到寶兒,小成就有些瑟縮,寶兒卻是笑嘻嘻說:「叫姐姐。」其實小成卻是比寶兒高了一班,誰知道小成馬上說:「寶兒姐姐。」臉上神氣,竟然有些受寵若驚,這也是情理之中,寶兒可是學校地風雲人物,被孤立地她漸漸變成了孤傲的小公主,見誰都愛理不理的,好像比老師還神氣。那些小男孩兒都以能和她說上一句話為榮,當然,大多數女孩子看寶兒就不那麼順眼了,雖然是小學生,但同性相斥的定律依然存在。


  聽小成叫自己寶兒姐姐,寶兒卻是臉一沉,凶巴巴說:「什麼寶兒姐姐?寶兒是你叫得嗎?不許再叫我姐姐啦!」扭頭就不理他了,小成可憐巴巴的拉著任鐵石衣襟,不敢再說話。


  蘭姐笑笑:「這孩子!」有外人在,蘭姐還真不敢隨便對待寶兒,有一次當著寶兒同學給了寶兒一巴掌,寶兒可是半個月沒理蘭姐,蘭姐這才知道小姑娘真長大了,有了自己的自尊心。


  當然,沒外人,蘭姐經常收拾的寶兒哇哇怪叫,可憐兮兮的討饒。


  任鐵石就問蘭姐:「小蘭,你看咱們去哪兒吃?要不?去漢城酒店?」漢城酒店是現在安東檔次最好地飯店,比新華酒店高了一檔。


  蘭姐嬌笑:「成,好久沒吃西餐了,去漢城酒店吃西餐吧。」


  任鐵石心裡就有些發苦,漢城酒店地西餐廳好像和春城福樓合作,經常有時令鮮品作正宗地道的西餐,在那兒,可以消費百元上下,也可以消費數千上萬,就看你想吃什麼。


  但任鐵石臉上卻是掛著笑容:「好啊,就去吃漢城西餐。」


  一行人就出了校門,看到蘭姐拉著寶兒走到一輛紅色小車旁拉開車門,任鐵石就是一怔,小成卻是羨慕地說:「寶兒家的車真好看。」


  任鐵石拉著小成走過去,蘭姐將寶兒抱上副駕駛,回頭歉意的笑笑:「任局長,我的車不載男人的,您打車成不成?」


  任鐵石忙說沒問題沒問題,看著蘭姐性感的小腰肢一扭,坐進車,任鐵石心裡又是一熱,不坐男人?哼哼。我早晚坐進去!


  漢城酒店的西餐廳很雅致,座位的間隙擺放著綠色植物。使得富麗堂皇中更多了一些生機。


  中午吃西餐的人大多要地是經濟餐,畢竟如果是真正享受西餐。從開胃菜吃下來,是很消耗時間的,晚上時間充足,才能優雅地享受。


  六個人。坐了長桌,穿背帶褲。打蝴蝶結的侍應生幫他們倒了幾杯水。侍立一旁等著點菜。


  蘭姐一開口就令任鐵石冷汗直冒,笑吟吟地蘭姐要得松露大餐,頭盤魚子醬,接著就是松露蛋塔、松露兔肉、松露羊乳酪、松露冰砂等搭配好的主菜副菜以及甜品湯類,售價888。


  寶兒要的豪華兒童套餐,算是很有中國特色的西餐名目,幼稚地小蘭姐說要宰那個討厭的男人一頓,雖然幼稚了點。寶兒卻也樂得推波助瀾。


  雖然小霞姐妹只是簡單地要了經濟套餐。但任鐵石算了算,這餐飯怕是要兩千多塊。任鐵石看著笑起來性感迷人地蘭姐,心裡,癢癢的,但又琢磨,她,是不是在拿我當冤大頭,敲我的竹槓?


  不過思及蘭姐的生活,私家車,一萬多的手機,想來平日也是錦衣玉食,或許,人家真的不拿千八百塊當回事兒呢?


  或許再精明的男人,美色當前,也會利令智昏吧?潛意識裡就喜歡向好的方面去想,而不願意承認女人地狡黠和自己地失敗。


  「滴滴滴」,任鐵石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去年下半年,為了更加高效地開展工作,司法系統的局領導以及一些重要部門的科室領導就集體配備了手機和呼機。


  聽到手機響,任鐵石精神一振,是啊,自己或許錢不是很多,但權勢,往往就能解決很多錢不能解決的問題,比如,手機,自己可不也配了嗎?而且,是不需要自己掏一分錢話費的。


  任鐵石接起電話,很熟悉的聲音,龍崗區公安局副局長汪明涵,是任鐵石一手提拔的幹部。


  「任局,最近風向不大對啊。」汪明涵聲音很低沉,聽得出,是個很有城府的人。


  任鐵石一怔,問:「怎麼的?局裡有啥動靜?」


  汪明涵說:「六子,您見過幾次,就是我那小舅子,不一直在解放路干聯防嗎?昨天,被開了!是,我也知道那小子不爭氣,不過派出所老李明明知道他和我沾親,招呼也不和我打一聲就開了他,我看,很不正常啊,是不是,那邊兒有啥新想法?」那邊兒,自然是指的陳達和一方。


  任鐵石敲打著桌面,喃喃自語:「解放路派出所……」


  「是啊,後來我打聽了一下,說是陳達和的電話,任局,陳達和不是想動我吧?」


  任鐵石蹙眉道:「陳達和……」突然意識到對面坐的蘭姐是什麼人,忙停了口,站起來笑道:「我去打個電話。」


  大步走到洗手間前,這才放開捂著的話筒,說:「陳達和好端端動你幹嘛?不要胡思亂想,去問問六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看啊,是他得罪人都不知道!」現在新書記到任,唐逸好像有些勢單力孤,而且政府一把和黨委一把磨合期間,陳達和是不會這時候隨便動什麼心思的。


  汪明涵說:「我都問過了,他說這幾天沒什麼特別的,就是被開除前三兩天,他查了個朝鮮越境婦女,後來,老李就將案子接過去,沒兩天,就黑著臉將六子以前犯得事翻了個底掉……」


  「等等。」任鐵石敏銳的捕捉到什麼,沉吟著,最後壓低聲音道:「你,查查那個朝鮮女人是怎麼回事?查查她還在不在安東!」心裡,一絲絲興奮蕩溢,這個朝鮮女人,不會和陳達和有什麼見不得光的關係吧?


  任鐵石掛了電話回轉,對蘭姐幾個連聲說不好意思。


  「您是公安局長,當然忙。」蘭姐笑瞇瞇說,聲音柔和動聽。


  吃過飯,任鐵石掏出錢包時一陣陣肉痛,兩千三,雖說這兩年工資漲幅挺快,但不算各種補助津貼的話,他一個月也不過一千掛點零頭。


  蘭姐心裡卻是有些得意,看你再敢約姑奶奶,下次來,再宰你一頓更狠的,早晚嚇得你不敢來,不過想單獨約姑奶奶吃飯,姑奶奶是不會奉陪的!


  在酒店門口分了手,上車後,蘭姐卻是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唐逸的電話。黑面神的聲音響起,蘭姐突然就發現自己有些嘴拙,平日的伶牙俐齒消失不見,結結巴巴問:「唐,唐書記嗎?」


  「廢話?」聽到蘭姐的聲音,黑面神明顯就有些不耐。「啥事,快說,我忙著呢!」


  蘭姐從西餐廳裡的小天鵝變成了呆頭鵝,笨拙的組織著詞彙:「是,是,是任鐵石,我剛剛和他吃了頓飯,啊,我,我是想宰他……」


  「不用啥都向我匯報,吃頓飯有啥大不了的?」黑面神明顯更加不耐起來。


  蘭姐趕忙加快匯報速度:「是,是我聽他打電話,提到,提到陳達和,又避忌著我,我和您說一聲,啊,還有,他還提到了解放路派出所……」


  黑面神那邊沉默了一下,說:「知道了!」


  見黑面神沒再訓斥自己,更思考了一會兒,蘭姐就知道自己的信息對黑面神有點幫助,心裡就美滋滋起來,黑面神掛了老半天電話她卻毫無所覺。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五十三章 勝負誰知

  新華路一家小飯館的雅間裡,任鐵石和一名胖胖的男人正慢慢喝著酒聊天,胖男人就是龍崗區公安分局副局長汪明涵,雖然汪明涵長得很兇惡,滿臉橫肉,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不能被他外面所迷惑,他確實挺狠,但是一種陰狠,而不是好像面相那樣莽撞。


  汪道涵的呼機響了起來,他摘下看了眼,又掛了回去,站起身:「六子在下面,我帶他上來。」


  任鐵石微微點頭,其實任鐵石是不願和六子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照面的,但有些事,自己必須親自問。


  汪道涵出去不久,就領了一個小平頭進來,小平頭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卑躬屈膝的向任鐵石問好,任鐵石恩了一聲,又示意他坐,小平頭連說不用坐不用坐,您問完我就走。


  任鐵石已經聽汪道涵大概講述了這兩天的事兒,汪道涵查了一下,解放路派出所將查出朝鮮偷渡客的案子上報了分局,處理結果是已經交由武警邊防支隊遣返,汪道涵沒有和負責遣返朝鮮人的武警邊防支隊聯繫,畢竟陳達和是武警支隊第一政委,從這個渠道去查怕是查不出結果,反而很容易打草驚蛇。


  汪道涵用了另一種手段,派出六子去朝鮮婦女曾經活動的小市場打探,果然打探出朝鮮婦女丈夫的名字以及租房地址,但六子趕去時已經人去樓空。本來以為再找不到線索,卻不想從出租屋的鄰居嘴裡打探到,一次喝酒時那朝鮮婦女的丈夫提到過他老家是寬城縣會利鎮馬家溝人,六子馬上趕了去,偷偷走訪了兩日,果然,發現了那名朝鮮婦女住在村子裡,並沒有被遣返回國。


  任鐵石卻是要問問六子相關的細節,畢竟汪道涵講述和六子直接講述,總是差上一些的。


  在任鐵石問了六子幾句後。六子漸漸去了拘束,說話也大聲起來:「任局。您放心吧,我的兩名線人對其採取了監控措施。他們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掉,就等您任局開口拿人!」


  任鐵石微微皺眉,六子的線人。那就肯定是街上的青皮無賴,辦正經事可依賴不得他們。自己還需派個精幹的人去盯梢才是。


  任鐵石突然問:「我問你。那個朝鮮女人長相怎麼樣?」


  六子一陣迷糊,心說莫非任局起了色心?隨即知道不會,仔細想了想,說:「好像,好像還可以,不是不是,是挺漂亮!」他卻是有些遺忘那朝鮮婦女的長相,腦海裡倒是清楚記得那天麻辣燙地小攤上。有一名明艷絕倫的少女。一時間倒有些混淆,那老闆娘好像也很美。


  任鐵石哪知道六子魂遊物外。點點頭,琢磨著,莫非陳達和真地和這朝鮮女人有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局裡都傳陳達和有情人,有說是某局漂亮女科長地,也有說是開小飯店的,總之眾說紛紜。


  其實這種風傳,只要是機關就避免不了,不說是不是確有其事,就算真有情人,也沒什麼大不了,某些行政事業局的局領導還就喜歡整日吹噓誰誰是自己的情人呢,任鐵石更知道商業局那個陸春恩陸局長,與一名女會計可是來往了許多年,就差明目張膽同居了,局裡上下人人都知道,但人家還不是穩坐釣魚台?


  以陳達和與唐逸地交情,就算他和情人被抓個現行,想來唐逸也會保住他,卻是要看孫玉河怎麼想了,但非必要,孫玉河又怎麼可能動陳達和,與唐逸結下死仇呢?


  所以指望揭發陳達和的情人來扳倒陳達和是很幼稚地想法,任鐵石也知道只要唐逸在,陳達和地位子就很穩固,但如果這個朝鮮女人真的是陳達和的情人,不利用一下卻是有些可惜。


  琢磨了一會兒,任鐵石漸漸有了主意,盯緊那個朝鮮女人是很必要的,如果真的是陳達和的情人,就偷偷拍下照片,暫時動不了陳達和,以後總歸會有些用處,例如,孫書記和唐逸的關係變得勢同水火,這些照片就可以派上大用場。


  如果朝鮮女人不是陳達和的情人,那這點小事為什麼會驚動陳達和,令他親自插手干預,裡面肯定很有些隱情,自己卻是要慢慢弄個明白,總歸是對自己有利。利完成。


  安東日報地社論指出,濱海路的拆遷,離不開市委、市政府地領導,離不開市人大、市政協的關注,更離不開市直各相關部門、街道辦事處、居委會的努力。正是有了這樣的合力,加上工作組不懈的努力工作和當地居民的理解支持,濱海路的拆遷才能有條不紊的進行。


  唐逸放下手中的報紙,就是微微一笑,又是這個求是,還記得他宣傳任鐵石時高超的視角,嗯,閒下來真的要見見這個筆桿子了。


  林國柱按了內線請示,田慶斌市長到了,唐逸忙請他進來。


  林國柱擰開門,田慶斌滿臉微笑走進來,唐逸起身走出辦公桌,和他握握手,又一起坐到長條沙發上,林國柱沏茶後退出去。


  「市長,這是招標會的結果,您看看。」田慶斌將手裡的幾頁文件遞給唐逸,唐逸接過掃了一眼,中標的是省宏達建築公司,唐逸笑笑,這家公司,是田衛兵搞的,他也特意給唐逸打過電話,請唐逸關照一下。


  唐逸拿起茶杯,吹吹漂在上面的幾根碧絲,慢慢咂了一口。慶斌又說:「孫書記指示,準備分出一段一兩千萬的工程,給市建。您看……」


  唐逸笑笑,說:「你是常務,這些事你拿主意。」市建築公司是國有企業,處境很艱難,工人已經幾個月發不出工資,不過他們的實力還是不錯的,招標會前,市建的經理也來找過唐逸要照顧,唐逸本就準備和田慶斌說的。卻不想被孫玉河搶了先。


  不管孫玉河是不是在籠絡人心,最起碼大方向上。倒是和唐逸很有些共同點。


  田慶斌見唐逸沒什麼話交代,就站起來告辭。


  唐逸送他到門口。回到沙發上,又拿起了那幾頁文件,宏達建築?


  想起自己答應過孫富貴與陳方圓,這次的招標會一定不會暗箱操作。現在看來,卻是說了空話。宏達建築。與孫富貴的第三建築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


  田慶斌,唐逸慢慢點起一顆煙,自己很鄭重的叮囑過田慶斌,這次的投標一定要陽光,看來他全當耳邊風。


  唐逸拿起茶杯,慢慢喝起了茶水。電話,這是唐逸第一次主動給齊茂林打電話。問的第一句話就是:「茂林。你和市建地王總很熟吧?」齊茂林也曾經為了分市建工程的事兒和唐逸念叨過。


  「嗯,他是我老同學。」齊茂林也不隱瞞這層關係。


  唐逸沉吟了一下。說:「你覺得市建這次拿多少工程才能解決他們地問題?」


  齊茂林歎口氣:「市建是個爛攤子,設備陳舊,拿個一兩千萬的路段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暫時緩解一下他們的困難而已,我看啊,難,就算將這次工程全給他們作,那爛攤子也不好翻身。」


  唐逸笑笑:「孫書記很體恤國有企業的困難啊,我看,市建可以多爭取爭取,盡量在這次工程中多拿下幾個路段,問題,是要一點點解決嘛!」


  齊茂林有點不懂唐逸地意思,琢磨著問:「您是說叫老王再去找孫書記?」


  唐逸微笑道:「要掌握主動權麼!我看可以試試。」


  齊茂林就說好,雖然不大明白唐逸的用意,但聽起來唐逸是要他鼓動老王去同孫玉河多要照顧,這點事齊茂林當然要去辦。


  唐逸掛了齊茂林地電話,就拿起茶水,品了一口,廚房裡,蘭姐正忙著炒菜。鍋碗瓢盆地響聲倒是悅耳動聽。


  書記碰頭會,主要的議題就是關於濱河路改造,唐逸分明的看到,孫玉河看到競標結果是宏達地產時,眉頭不自禁皺了一下,想來孫玉河應該早知道這個結果,而現在還有這樣的反應,說明他對這個結果是很不滿意的。


  因為事關濱海路改造,田慶斌也列席了會議,對相關問題進行匯報。


  聽著田慶斌抑揚頓挫的念官面文章,唐逸也在琢磨田慶斌與孫玉河,到底是怎麼一種關係。田慶斌進入安東常委班子,田朝明想來是起了正面作用的,不過從種種跡象觀察,田慶斌大概也搭上了趙部長那條線,是以他和孫玉河應該是有著某種默契的吧。


  不過在宏達地產這件事上,田慶斌顯然是不想破壞與田家地良好關係,是以將工程給了田衛兵,看來也沒能和孫玉河取得有效地溝通,使得孫玉河有些不滿。


  看來,自己也是該加加火了。


  田慶斌最後就談到了照顧市建工程的事,說是準備擬定兩千萬地路段給市建,唐逸馬上就皺眉插話:「這不好吧?公開招標,講究的是陽光,如果還像過去一樣,什麼都要內定,那還招標做什麼?當然,市建有市建的難處,適當照顧是應該的,我的意見是,給市建的工程盡量不超過千萬。不然,對宏達地產很不公平。」


  齊茂林愕然看了唐逸一眼,前幾天晚上還要自己攛掇老王去找孫書記哭窮,怎麼碰頭會上是這麼個意見,心裡揣測著唐逸的真實意圖,慢慢拿起了茶杯。


  孫玉河又是一蹙眉,前天晚上,他可是答應了給市建三千萬的工程。看了眼唐逸,笑著說:「其他同志還有什麼意見?」


  現在的書記碰頭會,是由孫玉河,齊茂林,金向陽,毛海山以及唐逸五個人組成,不過有風聲,新常務副市長郭江很可能會在近期被提為副書記。


  孫玉河話音剛落,毛海山就表態道:「我同意唐逸市長的意見,現在政府黨委的工作大趨勢就是透明公開。信息開放,這次招標會就是個很好的切入點嘛!公眾的眼睛也都在看。是展示我們黨委政府工作透明化的一個契機,不能因為照顧一些困難就違背了招標會的初衷。」


  小會議室就沉寂下來。齊茂林掃了眼唐逸,卻見唐逸沒什麼表情,就不急著發言。


  金向陽清清嗓子,就準備發言。孫玉河卻是擺擺手,笑道:「我認為吧。公開招標是公開招標。和照顧國企並不矛盾,咱們也不是搞暗箱操作嘛,可以明明白白和宏達地產交代清楚,我想,他們是會理解咱們的難處的。」


  金向陽本來想發言支持唐逸,但孫書記這一明確表態,他倒不好直說,但還是談了自己地看法:「我同意孫書記的意見。可以考慮給市建一些工程。但我認為量不宜過大,一兩千萬。可以幫市建暫時度過目前地難關了!」


  孫玉河就又蹙眉。


  齊茂林這才愕然發現,孫玉河竟然控制不了書記碰頭會的局面,書記碰頭會,孫玉河倒好像成了孤家寡人。


  孫玉河似乎也發現了,他可以控制常委會地結果,卻不能控制書記碰頭會,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臉色就有些陰。


  一般情況下,一把手施政權力不大穩固的情況下,如果能控制常委會,就會將大多數事項放常委會上討論,而如果對常委會的結果沒把握,卻能控制書記碰頭會,就會在書記碰頭會通過一個個議題,然後常委會上宣佈結果,如果兩樣都控制不了,就採取單方面發號施令,一把手嘛,是有這個權力的,只是長此以往,這個一把地威信也就蕩然無存。


  當然,以上都是極特殊的例子,大多數一把到任一段時間,理順各種關係後,都是能很快控制局勢地。


  孫玉河宣佈散會時臉色很陰,大概是想不到會出現這種局面吧。


  第二天晚上,唐逸就接到了田衛兵地電話,田衛兵連聲說謝謝,唐逸笑道:「我可不是為了你,我是覺得政務應該公開公


  田衛兵也大致瞭解唐逸的脾氣,知道他可能說的是真心話,但畢竟幫了自己,田衛兵還是有些感激的,再次謝了唐逸,又有些不滿的說:「慶斌這個人,沒一點擔待,剛剛打電話和我商量,能不能給市建三千萬工程,三千萬?他也真好意思張嘴!」說著就有些氣憤,想來因為唐逸和田慶斌在這件事上不同的態度,使得他對田慶斌很不滿意。


  唐逸就笑:「大概是孫書記的意思吧,他擰不過孫書記,我看啊,你也別為難他,該讓步就讓讓,不要搞得大家都難做。」


  田衛兵哼哈了兩聲,顯然不以為然。


  掛了電話,唐逸拿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一切,都在向自己預期的方向發展。


  幾天後,孫玉河就再次召開了書記碰頭會,這次紀委書記商國民列席了會議,議題就是這次招標會出現地種種問題,商國民拿出了一摞舉報信,均是舉報這次競標時宏達地產違規操作地舉報信,更有舉報招標小組一名主任科員收受賄賂的檢舉信。


  幾名副書記默不作聲地翻閱信箋,商國民又說:「雖然紀委還在調查中,但種種跡象表明,這次招標會確實存在很大的問題。」


  唐逸知道,孫玉河一直在觀察自己,他應該知道自己與田家關係密切,更因為自己初始的態度,是以覺得宏達地產是得到了自己支持的,而田慶斌沒能和田衛兵談攏,孫玉河就決心趕宏達地產出局,或許在他眼裡,這是與自己的第一次較量吧。


  不過可惜的是,這就是自己要的結果,趕宏達出局,又使得田衛兵認為是孫玉河作梗,尤其重要的是,宏達出局後,不管誰再負責招標會,想來都不敢再進行暗箱操作,因為很明顯,這個招標會引起了書記和市長的極大關注,甚至是角力的戰場,只要稍有些頭腦,也不會再打招標會的主意,免得被殃及池魚。


  孫玉河接著談了談他的想法,果然就是取消這次招標會的結果,濱海路改造工程重新進行招標。


  沒有人吱聲,大概除了齊茂林,其他幾人都以為這是書記市長的交鋒吧,只有齊茂林,隱隱猜出了唐逸的真實意圖,心裡卻是歎口氣,這個年青的市長,兜兜轉轉的,心機實在有些深沉,竟是不亞於混跡官場幾十年的老油條。


  見沒人發言,孫玉河就笑著問唐逸:「市長,你怎麼看?」


  唐逸翻著信箋沉吟了好一會兒,微微點頭:「玉河書記說的對,這次的招標太不成功啊!」


  孫玉河笑了笑,說:「那就這樣定了吧,至於新的招標會,我看就張震同志負責吧,在省委的時候我和他打過交道,很能幹的一名同志,市長大人,不是我對你政府工作指手畫腳,我覺得這名同志,應該加加擔子。」


  張震現在不過是分管農業的副市長,和城市建設八竿子打不上關係,孫玉河點他的名,自然是平衡之意,勝了唐逸一局,自然要作出相應的讓步,畢竟他還不想和唐逸交惡。而張震是唐逸的人誰都知道,孫玉河就作個順水人情。


  唐逸就笑:「玉河書記欽點,那我可得重新審視他了,不能被玉河書記說埋沒人才啊!」


  孫玉河同唐逸都笑了起來,至於在笑什麼,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清楚。


  出了小會議室,毛海山快走兩步,輕輕抓住唐逸肩頭按了按,自然是認為唐逸敗了一陣,安慰的意思。


  唐逸卻想不到毛海山仍然旗幟鮮明的支持自己,想想自己是和他釣過幾次魚,喝過幾次酒,但卻也並沒有建立起特別深厚的交情。真的不知道這個毛海山葫蘆裡賣的啥藥,如果說真的就認為他可以和自己同進同退,那除非是唐逸瘋了。


  第二天,唐逸就借勢調整市長分工,自從唐逸被任命為代市長後,一直沒有對副市長分工進行調整,他一直在等一個契機,無疑,現在是時候了。


  主要調整的就是常務副市長郭江,統戰部長,副市長田慶斌以及副市長張震的分工。


  政府的統戰,宗教等工作順理成章由田慶斌分管,另外田慶斌還負責農村,林業,水利等等原本張震分管的工作,而張震主抓城市建設,常務副市長郭江分管發展和改革、財政、稅務等原來唐逸負責的那一攤。


  一邊是打壓田慶斌,另一邊抬舉郭江,自也是平衡之意。


  散會後,唐逸留下張震,交代招標會的工作,張震被唐逸冷落了有一段時間,乍然得到起用,心態好似剛剛出了冷宮的貴妃,面對唐逸,變得誠惶誠恐起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五十四章 分手還是牽手?

  也不怨張震誠惶誠恐,自從張省長垮了後,張震的日子實在過得戰戰兢兢,張省長在位時張震可沒少得罪人,省委大院裡就不知道多少人恨得他牙根兒癢癢,這些張震都知道,以往張省長在,張震可以不在乎,但現在他卻是真正成了無根的浮萍,稍微吹來一陣風,都可能將他吹得無影無蹤。


  張省長的垮台使得張震的心態頃刻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在唐逸對他採取冷處理時,張震就好像驚弓之鳥,有時半夜都會驚醒,畢竟,他牽涉的事挺多,省委真有人想動他的話,也就是分分秒的事兒。


  唐逸同張震囑咐了要陽光操作的一些套話,等張震見唐逸沒啥吩咐就起身告辭,唐逸送他出門口,按住他肩膀捏了捏,張震微微點頭,開門走了出去。


  臘月二十,司法系統舉辦迎新春聯歡晚會,顧占東邀請唐逸孫玉河出席,唐逸欣然答應,孫玉河卻是藉故推了。


  林國柱最近與玉河書記的秘書穆樹金溝通很密切,孫玉河會參加臘月二十二組織部的聯歡會,唐逸就婉拒了齊茂林的邀請。想來孫玉河也會從小穆嘴裡知道唐逸將參加司法聯歡會,自不會來與唐逸撞車,書記市長倒保持了一定的默契,誰也不會去搶對方的風頭。只有必要的場合才會一同露面,例如臘月二十四的老幹部新年茶話會,書記市長就會聯袂出席。


  出門前,蘭姐卻是結結巴巴的匯報。說是生意的事沒談攏,那些錢還給唐書記云云。唐逸就笑:「你用吧,再做點別地買賣。總之借給你三年,就這麼著吧!」


  蘭姐怔住,黑面神走後,蘭姐無力的坐在沙發上。欲哭無淚。


  司法系統地聯歡晚會在文化宮大禮堂舉行,唐逸在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顧占東,政法委副書記、人民檢察院院長王新民,公安局局長陳達和,人民法院院長高玉柱等陪同下進了禮堂。


  禮堂裡早已黑壓壓坐滿了人,都是政法戰線的幹部職工,大多穿便裝,也有著制服地,在眾位領導進場前主持人早得了信。宣佈了這個消息。是以唐逸等進場時大禮堂裡人們呼啦啦站起,主持人更用高亢的語調宣讀著入場領導的名單。倒好似這不是聯歡會,而是什麼司法工作動員會。


  禮堂裡響起熱烈的掌聲,唐逸跟著鼓了幾下掌,又說了幾句喜氣洋洋地官面話,就是向在座的同志拜個早年之類地講了幾句,在掌聲中坐在了第一排中央地位置。


  唐逸微笑和旁邊的顧占東傾談,心裡卻是歎了口氣,進場時唐逸掃視全場,本以為,就算人再多,自己的第一眼也一定會看到她,看到那個倔強,美麗而又驕傲的女孩兒,但唐逸失望了,是的,茫茫人海中自己沒能找到她,那各式各樣的笑臉中,自己沒能認出她,或許,自己和她的緣分真的走到了盡頭?


  前世糾纏,今生種種,或許,是該了斷了?


  陳珂,乾媽……我,我該怎麼作?


  舞台上有司法系統職工自編自導地節目,有京城,省城請來地名角,歌舞繽紛,掌聲如雷。


  唐逸心中卻是一片惘然。


  幾個節目過後,唐逸和顧占東說了一聲,離場,阻止前排的領導相送,但大家還是站起來,舞台上地表演不得不終止了一會


  出了禮堂,唐逸長長吐出一口氣,繁星滿天,唐逸心中漸漸決絕起來,就忘了她吧,忘了那個延山縣城,一襲小黃裙,默默跟在自己身後,將小手偷偷塞進自己手裡的稚嫩少女,忘了那個對自己伸出小手指,囑咐自己一定要快樂的溫柔女孩,忘了那個孤立風中,默默等待自己的落寞身影,甚或,忘了那個輕喚自己「小逸」為自己遮好被子的陣陣溫暖。


  是啊,忘了她吧!


  唐逸一步步走下台階,走得很慢很慢。


  嶄新的奧迪100停在台階前,新車是小鳳市長去黨校後購進的,小鳳市長卻是沒來得及坐一次,就上調了中組部。


  軍子站在車頭吸煙,看到唐逸和林國柱下來,忙伸手拉開後門。


  唐逸默默走到車邊,剛想坐進去,旁邊常綠灌木的陰影中突然快步走過來一個人,軍子早就注意到石台旁陰影中有兩條人影,忙迎了上去,來人卻叫了聲:「唐市長?」


  唐逸回頭,走來的人國字臉,濃眉大眼,頭髮有些花白,有印象,唐逸略一思索,想起來,是檢察院反貪局副局長,好像姓鄭,果然林國柱已經用極低的聲音說:「檢察院鄭立國,反貪局副局。」


  唐逸調整下情緒,笑著和鄭立國握手,說:「鄭檢,怎麼沒在裡面看節目?」


  鄭立國看到唐逸的笑容,本來忐忑的心一定,歎口氣道:「唐市長,大過年的本來不該打擾您,更不該違反組織程序,給領導添麻煩,但有些情況,我必須向您反映。」


  唐逸笑笑:「占東書記,王檢都在裡面,怎麼,找他們不管事兒?」


  本來唐逸是開玩笑,鄭立國卻是歎口氣,點點頭:「都找過了,沒用。」


  唐逸臉色就嚴肅起來,沉吟著,鄭立國就又忐忑起來。


  「上車談吧!」唐逸做了個手勢,鄭立國這才鬆了口氣,又為難的說:「有些情況是我們局偵查一科的陳科長發現的,她,她就在那邊。」鄭立國指了指身後樹叢的陰影,影影綽綽能看到那兒有一條身影,「市長。您看能不能……」


  唐逸怔住,呆了半晌。鄭立國後面的話全沒聽到,隨即就揮揮手:「一起上車。」


  林國柱機靈。將唐逸地手包交給軍子,對唐逸道:「市長,那我打車回家。「


  唐逸默默點頭,鄭立國卻已經歡天喜地的跑向陰影處。不大一會兒,陳珂跟在鄭立國身後走了過來。


  一身深藍制服地陳珂秀麗端莊。一如往昔。只是更多了一些威嚴,為她增添了一種別樣的風情。


  陳珂地突然出現對唐逸的衝擊可想而知,本來,已經決定了,放手,忘掉,但突然這活生生的人兒出現在面前,而且告訴自己。你錯了。你想放手的理由不成立,你和我注定要糾纏下去。永遠永遠……


  唐逸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上車地,等坐副駕駛的鄭立國回頭說請小陳檢察官給您介紹下情況,唐逸才猛地醒覺,陳珂就坐在自己身邊,手裡拿著大篇地捲宗,看著她微紅的臉蛋和小手,唐逸知道她在外面等很久了,心中禁不住一痛,問:「冷嗎?」


  陳珂愕然看向唐逸,那邊鄭立國顯然不解風情,也沒留意唐逸臉上的柔情,笑著說:「只要能等到您,再苦再累也值唐逸驚覺,笑了笑,看到鄭立國在接軍子遞的煙,無奈的搖搖頭。


  「不冷。」陳珂突然很小聲的說,那邊兒鄭立國點了煙,好似聽到了陳珂的聲音,回頭問:「陳檢,你說啥?」


  陳珂說:「沒啥。」和唐逸目光相對,偷偷白了唐逸一眼,唐逸心中一片溫馨,又覺得感覺很怪,此情此景,竟然讓唐逸聯想到偷情這個字眼。


  鄭立國開始給唐逸介紹陳珂:「唐市長,別看小陳檢察官年紀小,可是我們反貪局的一把硬手,業務精湛,現在局裡幾個領導遇到什麼疑難案件,定性出現分歧地時候,第一個想聽聽意見地人就是她。」


  唐逸連連點頭,笑道:「看來小陳同志很聰明嘛!鄭局,這個小同志前途無量啊!」


  鄭立國也不知道市長咋就能看出小陳檢察官聰明伶俐,但也連聲附和,見唐市長對陳檢印象良好,更是鬆口氣,畢竟陳檢年紀小,所謂人微言輕,年幼又何不言輕?就擔心市長把陳檢看成黃毛丫頭,對她的話也就不會太重視。


  聽唐逸倚老賣老似地叫自己「小同志」,陳珂咬著嘴唇瞪了唐逸一眼。


  鄭立國又對陳珂說:「陳檢,你給唐市長介紹一下情況。」


  陳珂這才翻著卷宗講述,她講話脈絡清晰,倒是聽得唐逸連連點頭。


  不是貪污賄賂的案子,聽起來好像一件簡單的鄰里糾紛,但牽涉到副檢察長,反貪局黃敬仁黃局長,性質就有些變味兒。


  起因是黃局長的弟弟黃敬業與鄰里牛某鬧糾紛,牛某吃了虧,心下不忿,就往黃敬業院裡的自來水管裡投擲糞便,結果被黃敬業發現,報警,現在牛某已經被拘禁,檢察院會以投毒罪起訴他。


  唐逸聽得就是一怔:「投毒?」


  陳珂點點頭,說:「糞便主要成分是氨和氮,其中氨屬於強鹼性物質,對人體各器官危害極大,飲用受此污染的水,人會傳染多種疾病,說是有毒物質並不過份。不過牛大成小學文化,不可能懂得這些知識,他投擲糞便更多的還是惡作劇的成分居多,以故意投毒罪起訴很不妥當,尤其是事後黃敬義找到牛大成的愛人,協商用二十萬私了,還宣稱他哥是檢察院檢察長,不私了就整死牛大成,這是他的原話,鄰里許多人都聽到,影響很惡劣。「


  唐逸微微點頭,問:「這些情況,黃局長知道嗎?」


  陳珂就不再說話,唐逸心下一寬,小丫頭挺會保護自己了,不會被人當槍使,在自己面前尚知道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更勿論在其他人面前了。


  這問題自然得鄭立國回答,他歎口氣,道:「這些情況我向他反映過,但他說這案子不屬於反貪局管,他不便插手,而且他相信檢察院公訴處會公平公正的處理。他也不能因為事關自己的親弟弟,就要求公訴處對涉案人從輕發落。這同樣是一種不公平。」


  唐逸笑笑,這個黃局長理論水平很高。非等閒之輩。


  鄭立國歎口氣,憤怒地說:「但誰都看得出來,定性太甚,傳到社會上。老百姓會怎麼看我們檢察院?投毒罪?這公平嗎?更別說他弟弟大張旗鼓的去訛詐人家親屬地惡劣舉動了!」


  唐逸點起一根煙,不說話。


  鄭立國又道:「後來。我又和陳檢向王新民檢察長反映情況。王檢的批示是維持公訴處地意見。」


  唐逸點點頭,王新民的反應在意料之中。


  鄭立國還在訴苦:「我和陳檢就寫了材料向顧書記反映,誰知道顧書記又轉給了王檢,結果檢察長狠狠批評了我們,把陳檢都批評的哭了!」


  一直神態平和的唐逸就一蹙眉,慢慢將煙蒂按進了煙灰缸。


  車裡一片靜寂,唐逸沉吟了一會兒,說:「情況我瞭解了。我會和占東書記溝通。就這樣,好不好?」


  鄭立國當然知道市長不可能對他表態。今天只要能將情況反映給市長,上達天聽,自己就已經取得了初步地勝利。


  忙連聲說謝謝唐市長,唐逸擺擺手,就說:「住哪?送你回家。」


  鄭立國忙說不用,就在這兒下車就好,唐逸卻已經吩咐軍子,「解放路,記得檢察院的家屬樓在那兒吧?」


  鄭立國忙說是,更連聲道謝。


  鄭立國到了地頭,千恩萬謝下車,見陳珂也開門下車,奇道:「你不是住健康花園麼?」


  唐逸就說:「那剛好,和我家順路。上來吧,我送你!」


  陳珂猶豫了一下,就回身上了車,鄭立國將車門關上,奧迪駛出好遠,他還在一個勁兒揮手。


  「我,我沒哭,是鄭局長誇大其詞。」陳珂突然說。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陳珂又說:「其實,其實我覺得鄭局長有私心。牛大成地愛人來檢察院鬧,看她挺可憐地,我就私下瞭解了一下案情,覺得定性是很有問題,就同鄭局長反映了一下,其實我覺得,本來這案子沒什麼大不了,只要他和黃局長私下溝通,或者同公訴處李處長溝通溝通,將案件重新定性還是沒問題的,他偏偏鬧得人盡皆知,黃局長和公訴處都有些下不了台,很簡單的案子變得越來越複雜。」


  軍子詫異的看了後視鏡一眼,聽話頭,卻是想不到唐哥和陳檢早就認識。


  奧迪慢慢貼了路邊停下,軍子說:「哥,我去抽顆煙。」


  唐逸點頭,軍子就推門下車,靠在車頭吸煙。


  唐逸指了指軍子:「這小子,機靈吧?」


  陳珂瞪著眼睛,一臉不滿:「什麼啊,他下車是什麼意思?以為我是你情人嗎?」


  唐逸笑笑:「你管他怎麼想?怎麼?你這個檢察官不但要檢查別人的思想,還想控制人家的思想?」


  陳珂嘟嘴道:「你不怕我也不怕,反正以後外面傳你有檢察官情人別賴我!」


  陳珂突然流露出往日的嬌憨,倒令唐逸一呆,隨即晃晃頭,笑道:「他不會亂說話的。」


  陳珂卻是認真地說:「哥,這我可得說說你了,知道領導幹部地一些隱秘怎麼傳出去的不?為啥有句話說沒有不透風地牆?您見哪個有情人的領導幹部能瞞得過人?其實問題都出在他們認為很靠得住的人身上,還有我辦案的經驗,只要給領導送過錢,查上去,沒有幾個不老實交代的,所以,哥,你可得注意點


  乍一聽陳珂喊自己哥,唐逸怔住,久違的稱呼,陳珂卻是喊得那麼自然,正自回味,卻聽陳珂一本正經囑咐自己,唐逸啞然失笑,但還是點點頭,說:「嗯,我記住了,謝謝你的金玉良言!」


  陳珂聽得出他話裡的戲謔,想說什麼,又忍住,扭頭去看窗外,好像有些生氣,或許是因為,不管自己怎麼改變,在唐逸眼裡,自己都好像孩子一般吧。


  唐逸就笑道:「好了,咱不談這個,說說投毒案吧?你覺得怎麼處理好?」


  「你是市長,自己拿主意!」陳珂不回頭,硬邦邦回了一句。


  唐逸無奈,這能怪我拿你當孩子看嗎?想想,陳珂在自己面前,好像總是這麼孩子氣。


  小孩子要怎麼哄呢?唐逸絞盡腦汁也不知道怎麼哄人,最後憋出一句:「那,那我就提議成立專案小組,你當組長,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陳珂本來板著臉,聽到唐逸這個外人看來強勢而又睿智的市長,突然來了句這麼個不著四六的提議,實在忍不住,撲哧一笑,回頭說:「就胡說,你要真下這麼個命令,那安東的太陽還不得從西邊升起?」


  唐逸不說話,拿過手包,摸出手機,撥號,說:「我這就和顧占東說。」


  陳珂撇撇嘴,心說裝腔作勢。


  誰知道電話通了,唐逸就拿到陳珂近前,話筒裡果然是顧占東的聲音,「喂?是唐市長吧?」陳珂嚇了一跳,忙摀住自己的嘴,怕自己發出聲音被顧占東聽到。


  唐逸笑笑,將電話貼到耳邊,說:「是我,嗯,是這樣,剛剛檢察院鄭局長和我反映了一些情況……恩,就是這案子,我看,慎重處理吧!嗯,恩……」


  「還有,占東啊,有點私事,反貪局那個小陳檢察官,我早就認識,我在延山鎮上時的同事,恩恩,小姑娘很能幹……恩恩,……就這樣。「


  其實只要有心人稍微留意,就會發現唐逸和陳珂曾經作過同事,而主動和顧占東提提這件事,一來可以令顧占東多多照顧陳珂,二來又可以顯得自己和他很交心,倒是一舉兩得。


  掛了電話,卻見陳珂又板起了臉,知道自己說又是小陳檢察官又是小姑娘的使得陳珂氣憤,就笑道:「陳檢,去吃夜宵?」


  陳珂點點頭,唐逸剛想叫軍子上車,卻見後面一輛摩托駛來,靠著奧迪慢慢停下,摩托車上下來一個交警,對軍子敬個禮:「同志,這裡不許停車,請出示您的行車本,駕駛本和身份證。」


  軍子啊了一聲,忙掐滅煙頭,說:「我這就走,這就走!」駕照身份證都在車裡,卻是怕頻繁開車門被交警看到唐逸和女孩子坐裡面。


  唐逸沒有掛市政府的車牌。見軍子拿不出相應證件交警眼睛就是一亮,滿臉嚴肅的說:「按規定在這裡停車是要罰款的。」


  軍子摸了摸,內衣口袋倒是有幾百塊錢,接著就聽交警說:「罰款五百!」軍子微微蹙眉,但覺得還是低調走人好,數了數,恰好是五張老頭票,就一起塞給了交警,交警卻更是疑惑,不開罰單拿錢是他們的灰色收入來源,開口五百隻是虛張聲勢,等著軍子敬煙侃價呢,卻見軍子爽快的掏錢,卻覺得大是有問題,這車,不會是賊贓吧?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五十五章 紈褲規則

  交警伸手就拉車門,問:「車上還有人沒?」


  軍子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交警一瞪眼睛:「放開!」


  眼見交警另一隻手去摸身後的對講機,軍子一皺眉,抓著交警的手腕一用力,交警哎呀一聲,已經被擰得背過身子向下蹲去,軍子一伸手將對講機拽下來,啪一聲摔在地上,接著飛起一腳,就踢在了交警的頭上,將交警踢得七葷八素,隨即軍子拉車門上車,快速起動。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以前網絡上倒是看到過地方書記的司機暴打交警,想不到現在自己成了主角。轉頭看了陳珂一眼,陳珂卻是沒什麼反應,唐逸心下稍安。


  奧迪很快的駛進某個窄道,停下,唐逸也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棒球帽,戴上,下車,陳珂愣了下,急忙抱起卷宗,推開車門跟下來,奧迪隨即駛離,上了大道。


  看著唐逸向下拉太陽帽,陳珂忍不住嬌笑:「哥,怎麼你這個市長作得跟特務似的?」


  唐逸瞪了她一眼:「還說!還不是因為你?」


  陳珂嘻嘻笑道:「你怕啊?怕被,拍被嫂子知道嗎?」說著話,陳珂的笑容漸漸黯淡下來。


  唐逸笑笑:「我怕啥?我是擔心你,有啥風言***傳出去,對你影響可不好!」


  陳珂俏皮一笑:「那才好呢,最好沒人敢來追我。省了煩!」,想了想說:「哥,啥時候帶我見見嫂子唄,挺想見見她的。」這次說到「嫂子」。卻是自然多了。


  唐逸點點頭:「等機會吧!」


  陳珂抱著卷宗,說:「我先走,去打車了!」


  唐逸點頭,目送陳珂離去,看著陳珂地背影。輕輕歎口氣,慢慢點起了一根煙。


  回到家不久,就接到軍子的電話。軍子抱歉的道:「哥,剛才我欠考慮了,對不起。「


  唐逸問:「怎麼樣?沒事了吧?」


  軍子恩了一聲:「我灌了口酒,在一個交通崗被攔住,我就又痛罵了那兒的交警,後來給陳局打了個電話,剛剛解決完問題。」


  唐逸這才說:「剛才你確實太衝動,我不是指和交警動手。而是開始交警叫你拿車本,你就拿給他好了,就算他看到我和陳檢,也沒什麼大不了,但你越是避忌,我就會越被動,軍子,你不要以為什麼事都能靠遮掩瞞得住人,很多事。會是越捂越黑地。」唐逸本想最後說一聲我和陳檢其實沒什麼,但想想就算了,那可不也是越捂越黑?再說也沒必要和他解釋。


  軍子連聲應著,語氣帶著羞愧,唐逸就笑:「其實也沒啥,好好睡一覺,明天早點接我。」


  掛了軍子的電話。陳達和就來電話。說起剛剛軍子和交警隊有一點小摩擦,現在已經沒事了云云。話裡自然替軍子遮掩,根本沒提軍子酒後駕車的事兒,這點倒是令唐逸清醒的意識到,陳達和和自己交情再怎麼好,他卻也不願意得罪「國舅爺」的,在自己面前會為「國舅爺」地一些過失開脫,是以涉及自己身邊的人和事,自己卻需要認真分析,就算最親信的人,也不見得會很客觀地向自己反映問題。


  正月二十八,公安系統卻是出了件稀奇事,市局刑偵大隊偵查員王小光在某村被村民誤認為是流竄犯暴打了一頓,並扭送進派出所。


  市局極為重視,馬上派出調查組,更查詢王小光出勤記錄,才發現他近一個月都在該村,而他的任務是「對某涉黑團伙進行調查。」


  陳達和大發雷霆,將分管刑偵的副局劉鐵狠狠K了一通,去小山溝調查涉黑團伙?而且一查就是一個月,還被村民當流竄犯暴打?你這兵是怎麼帶的?辦案經費又是怎麼支配的?


  劉鐵以前屬於毛系,毛海山的親信,而現在陳達和上有公安廳黃廳長撐腰,地方上更是唐市長的鐵子,在市局可說權勢滔天,劉鐵雖是市局二把,威勢卻比陳達和差得遠矣,更沒有和一把爭雄之心,本來還在慢慢向陳達和靠攏,希望自己這個二把能坐得穩妥,畢竟他心裡也清楚,自己這個二把手是市局局面尚不穩固時的產物,等陳達和坐穩了位子,肯定會重新調整副局分工,自己怕是會曇花一現。


  不想刑偵工作突然出了這麼一個大紕漏,劉鐵急火攻心,自然是將刑偵大隊長白燕訓斥了一通,白燕更是委屈,紅著眼圈說人是任局長借調過去地,她也不清楚王小光到底在執行什麼任務。


  陳達和將事件經過詳細寫了報告上報,任鐵石本來就有黨內警告處分,事情剛剛過去不久,又莫名其妙抽調刑偵隊的人去執行莫名其妙的任務,任鐵石的解釋是他不知道王小光搞什麼,他只是借調王小光排查某盜車集團,他分管交警,發現了盜車集團的一些線索,在沒有確鑿證據下先期進行一些初步調查也無可厚非。王小光也光棍,將事情一個人攬下來,說是線報錯誤,使得他的偵察方向出現了問題,雖說解釋的很牽強,但也算是一力承擔。


  顧占東其實心裡明鏡似的,對陳達和的報告和任鐵石地解釋都不大信,知道這是兩人一次較量,而且是陳達和佔了上風。


  顧占東就有些犯難,能從唐逸話裡話外聽得出,他不喜歡任鐵石,提拔任鐵石唐市長雖然沒說什麼,但肯定對自己會有些不滿的,偏生任鐵石又不會作人,怎麼就不能和陳達和搞好關係呢?


  雖然不知道事情起因。但也可以看得出,是任鐵石搞什麼小動作被陳達和抓了辮子。


  顧占東思慮再三,就在召開的政法會議上,發言批評了任鐵石。對陳達和提出地希望調整副局長分工表達了支持。


  任誰都知道,只怕任鐵石這個副局長又要靠邊站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去作他的調研員。


  政法系統倒因為任鐵石的幾起幾落多了許多談資,任鐵石甚至成了笑柄,而一個人的風評更是容易轉變。如果說以前任鐵石雖然一直被毛海山壓制,但因為他地清廉形象,很多人心底對他還是有些尊敬地話。現在的任鐵石卻因為過多地是非,身上的光壞褪盡,大多數人就開始懷疑這個人老搞小動作,是不是偽君子呢?畢竟,隨著國內價值觀越發扭曲,大多數人心裡,對存不存在真正地正人君子,卻是持懷疑態度。排斥和不信任的。


  任鐵石打落牙齒只能嚥下肚,他知道,現在抖出朝鮮女人未被遣返不但於事無補,更會有人問,那你派出偵查員盯梢朝鮮女人一個月,不舉報不遣返,又是什麼意圖?事情只會越來越糟,現在的他只有隱忍。甚至,萌生了離開安東地想法,而且,在有了這個念頭後,卻是抑制不住,愈來愈是強烈。


  新年唐家自然是其樂融融,當唐逸和小妹一起恭祝爺爺新年好時,老太爺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佳兒佳婦。好,好!」


  唯一令唐逸鬱悶的就是老媽。剛剛見面就擰住自己耳朵,在自己額頭親了一下,笑瞇瞇說老媽疼一個,就好像自己還是七八歲的孩童一樣,尤其憋悶的是,小妹就在身旁,詫異的看著自己和老媽,唐逸窘的差點找地縫鑽進去,怎麼著在外面也是一呼百諾,千萬人之上的人上人,被老媽當頑童一樣「疼「,更落入愛妻眼中,自己一貫沉穩的頂樑柱形象盡毀。


  小妹眨巴著大眼睛看了蕭金華好久,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媽,你下次不要再揪唐逸耳朵了,他痛得臉都紅了!」其實唐逸是窘地臉紅,在小妹看來,自然是唐逸痛得厲害。


  蕭金華無奈的看著這個敢於直諫的兒媳,又看看唐逸,見兒子正得意的朝自己笑,伸手又想拽唐逸耳朵,突然見到小妹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悻悻縮手,笑瞇瞇看著小妹,越看越覺得這兒媳順心,就看她緊張唐逸的樣子就知道他們感情有多好,而且這小丫頭,看樣子一副心思全在小逸身上,除了小逸誰都不在乎,只怕就是老太爺打小逸屁股,她也敢站出來指摘老太爺是非,想摸小妹的頭疼愛一番,卻又忍住,唉,兒媳就一點不好,太冷,除了兒子,怕是沒人能親近她。


  初一開始,唐逸和小妹就開始繁重的拜年任務,走親訪友,一直忙活到初六,每天晚上小妹看起來都很疲累,想來應付這種場面太累心了,這幾天,唐逸竟是捨不得碰她,每天只是擁著她,讓她在自己懷裡美美睡上一覺。


  不過還好小妹有十幾天假期,過了十五才回軍區,初七可以跟隨唐逸去安東,倒是有幾天時間可以給他倆過一過美妙的二人世界。


  初六晚上,唐逸和小妹在房裡收拾行禮,其實也沒啥可收拾地,不過是唐逸想與小妹獨處,小妹雖然性子冷,卻是很有禮貌,方才吃過飯,卻是一直陪老太爺坐著,雖然不大說話,卻也使得唐老太爺老懷安慰,不過唐逸對小妹使個眼色,偷偷指了指門,小妹馬上就起身告辭,見小妹越發乖巧聽話,唐逸得意之餘,卻見老太爺戲謔的看著自己,知道自己的小動作瞞不過他,撓著頭悻悻告退。


  回了他倆的房間,唐逸坐在床頭,就將小妹抱進懷,笑道:「明天就解放啦,開心不?」


  小妹不吱聲,只是輕輕靠在唐逸懷裡。


  「哥,嫂子。」門外傳來女孩子清脆的聲音,唐逸微愕,放開小妹,走到堂屋拉開門,外面,站著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二叔的寶貝女兒唐欣。說實話,唐逸同表哥表妹,堂弟堂妹地感情都很一般,但有兩個人例外。一個是二姑地兒子,表弟趙江,另一個就是唐欣,或許因為他倆是最小的吧,唐逸這些年成為老爺子衡量兒孫地標尺。有時會在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面前說,要他們多向唐逸看齊。能得到老太爺地褒獎可是太不容易了,更別說他老人家三五次提到這類的話。


  而這幾年,正是趙江和唐欣慢慢長大的階段,老太爺的話自然對他倆造成了很深的影響,兩人對唐逸極為尊敬崇拜,也最喜歡和唐逸親近。


  更何況這兩年唐逸以強勁地勢頭,已經隱然成了唐家第三代的領軍人物,唐家第三代從政最早的是大姑地兒子。現在三十多歲,也不過是個副廳,而且是部委的副廳,這還得益於這兩年唐系影響力的擴張。


  而唐逸娶了小妹後,更增加了趙江和唐欣的崇拜情節,京城圈子,他們都聽說過嫂子的種種傳說,嫁到唐家,他們甚至比唐逸還覺得自豪。更想和自己那冷傲的嫂子說說話,以後見到圈內的朋友,也多個吹噓的資本。


  「哥,你和嫂子明天就走嗎?」唐欣小心翼翼看了眼後面跟出來地小妹,卻是怕自己太突兀,給嫂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唐逸點點頭,問:「咋了。有事兒?啊。你也放假了,要不要跟我和你嫂子去安東玩幾天?」


  唐欣有些心動。但還是搖搖頭,說:「不去了,好多功課要趕。」可不想作電燈泡,惹得三哥和嫂子厭惡。


  「哥,我,我是想和您還有嫂子說說話。」


  唐逸就是一笑:「那進來,聽你嫂子給你講講人生道理!」


  唐欣乖巧的點頭,唐逸肚裡好笑,你嫂子的人生道理,可是一門高深的學問。


  唐欣方想進屋,腰間的呼機嘀嘀的響起來,她摘下一看,猶豫了一下,掛回去,就向屋裡走,唐逸就問:「有事兒?」


  唐欣搖搖頭:「不理她,我一個朋友,有事找我幫忙,約我去迪廳。」


  唐逸倒是眼睛一亮,說:「一起去,放鬆放鬆,這幾天累死了。」回頭問小妹:「去迪廳轉轉?」


  小妹輕輕點頭。


  唐欣卻是高興壞了,忙說:「那太好了,今天我請客!」斯科舞廳就好像點點城市之光裝飾的一座迷幻宮殿,五彩繽紛的巨大霓虹招牌尤為惹眼。


  紅色法拉利穩穩停在俱樂部前地停車場,馬上惹來一陣驚歎,有幾名少年男女好像是汽車發燒友,圍上來打量,一名少年更問剛剛下車的唐逸:「大哥,這是哪款法拉利?哇塞,這車型真他媽帶勁,別跟哥們說是訂做的!」


  保安過來趕走幾名少年男女,賠著笑請唐逸幾個人進俱樂部,在京城混的久了,招子都很亮,尤其是保安這行,你要不懂得看人根本混不開。


  迪廳裡人頭攢動,震耳欲聾的快節奏音樂帶動黑壓壓的男女在舞池中盡情扭動,DJ鼓舞情緒的高亢尖叫不時響起,使得氣氛極為熱烈。


  唐逸三人上了二樓,坐在欄杆旁茶座上,從這個角度,可以很清晰地欣賞一樓全景,而看著那黑壓壓地人頭扭動,更是一種震撼。


  雖然是寒冬,但迪廳裡卻是熱浪襲人,一些扭動的女孩兒去了外套,裡面卻是盛夏裝束,露出粉臂玉腿,在舞池裡同身邊地男人作出一個個誘惑的姿勢。


  唐逸回頭看了看小妹,就擔心她看不慣,卻見小妹靜靜看著自己,唐逸心下暗笑,是自己多慮了,她又怎麼會在意這些人?


  唐欣看著桌上的酒牌,說:「哥,嫂子,咱們喝飲料吧?」


  唐逸笑道:「給你嫂子杯果汁,咱倆一人來瓶啤酒。」


  唐欣慌忙搖頭:「我不喝酒的,我也要果汁吧。」


  唐逸輕笑:「不要怕,我沒那麼古板,你也是大學生了,偶爾放鬆喝杯酒沒啥,但有一點要記住,就算全是女性朋友。也不許多喝,想嘗嘗醉酒的滋味,身邊一定要有親人。」


  唐欣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哥,我真地不喝酒的。這裡,我就來過兩次,都是歡歡約我來的。」


  唐逸卻是想不到唐欣挺怕自己,笑笑:「那成,你倆喝果汁。給我要枝小瓶凱撒。」


  服務員異常麻利的送上果汁和啤酒,品了口啤酒,唐逸對小妹笑道:「別不喜歡。雖然吵一點,但晚上回了家,可能睡個安穩覺。」小妹哦了一聲。


  唐逸又問唐欣:「你朋友呢?」


  唐欣咬著吸管,一副乖乖女地模樣,看外相,實在很難想像她是天之驕女,唐家第二代領軍人物的獨生愛女。


  「她,她還沒到吧。她知道我坐二樓的。」唐欣猶豫了一下,又說:「哥,她是我中學同學,人,人可能您會看不慣,但她心眼挺好的,中學的時候,我沒什麼朋友,有什麼煩惱都是自己偷偷哭。是歡歡經常開解我,她真地挺好的。」


  唐逸微微點頭,天之驕女,總是孤獨的吧?至於這個叫歡歡地女孩兒,經常出沒在這種場所,就算不是那種所謂出來混的,也是比較瘋的野丫頭。


  唐逸正琢磨。旁邊傳來女孩子的叫聲:「欣欣!」就見一名女孩子東張西望。慌裡慌張的跑過來,到了唐欣身邊卻是哇一聲就哭了。看得唐逸苦笑搖頭,還以為會來一大姐頭呢,誰知道是一菜鳥,女孩兒挺漂亮,梨花帶雨倒也顯得楚楚動人,不過衣著頗為前衛,紅皮裙黑皮靴,身材凹凸有致,那滿頭綠發更為扎眼。


  「怎麼啦?快說呀,哭啥?」唐欣也慌了,摟著叫歡歡的女孩兒連聲問,又忙拉椅子過來叫她坐下。


  「我,我闖禍了……」歡歡抽噎著,「欣欣,你,你一定要幫我,不然,不然我死定啦!」


  唐欣著急之餘心裡又有些慶幸,還好歡歡突然沒了往日的囂張,唐欣方才真擔心歡歡拿出平時那大咧咧的狂妄勁頭亮相,那怕會使得哥和嫂子反感。


  「我,我打人了,打地……打的是海陽區,海陽區公安局長的兒子,他,他跳舞的時候毛手毛腳,我,我就用酒瓶,砸,砸了他的頭……」


  唐欣嚇了一跳:「人沒事吧?」


  「沒事,可是,可是他說了,不會放過我,昨天,昨天他帶人抓到了小雲,你,你認識的,他們,他們逼問我的下落,將,將小雲打得遍體鱗傷,現在,現在還在醫院裡,他還放話說,我再不出來,他,他就,他就要砸了我們家,要我爸媽好看,欣欣,你,你一定要幫我啊!」說著,歡歡又哭了起來。


  聽著歡歡的話,唐逸眉頭就皺了起來。


  唐欣從來沒遇到過這種場面,手足無措的道:「好,好,我幫你,可是,可是我要怎麼幫你?」


  歡歡聽到唐欣說會幫她,這才鬆了口氣,拿起桌上紙巾抹淚,嘴裡說:「馬大寶,哦,就,就那個馬局長地兒子,傳話要我今天來見他,他,他應該在包廂,那個,那個201,我,我現在去見他,報你的名字,可,可以嗎?」


  唐欣疑惑的道:「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有什麼用?」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自己這個堂妹也太單純了點。卻是笑著問歡歡:「馬大寶,這名字挺逗的。」


  歡歡恩了一聲,恨恨道:「背後我們都叫他馬大包,這個王八蛋壞地腳底流膿,他爸咋沒給他射牆上呢,媽地!」


  唐欣嚇了一跳,忙去看唐逸臉色,見唐逸忍俊不住的笑,這才鬆口氣,歡歡卻是才注意到唐逸和小妹,疑惑地看向唐欣,唐欣忙介紹:「我三哥和嫂子。」


  「啊,就你經常說的那個三哥?二十多歲的市長?」歡歡驚訝的看著唐逸,又馬上甜甜的叫了聲:「哥,嫂子!」接著就急忙拿出梳妝盒照鏡子,理她那亂糟糟的頭髮,嘴裡嘟囔:「靠,咋這形象見三哥啊唐逸一陣好笑,這是個活寶,不過看得出,不是心機深沉的那種女孩兒,接近唐欣應該沒啥別地目的。


  這時旁邊一個酒保突然喊:「麻痺歡歡。你來了啊,寶哥等你呢,快點去,再不去你他媽就等死吧!」


  唐逸皺眉。但沒有說話,拿起酒瓶喝了一口,歡歡卻不怵他,罵道:「小武你他媽說話乾淨點,我怕馬大包。可不怕你,別他媽惹火了我找人削你!」唐欣一個勁兒拉歡歡衣服,歡歡才住了嘴。那酒保冷笑:「傻樣,寶哥說了,今晚玩死你,人人有份,你等著吧你!」就想回去報信。


  歡歡臉就一白,看向了唐欣,唐欣不知道怎麼反應,唐逸叫住酒保。說:「你去和寶哥說,就說歡歡是唐欣的朋友,北大那個唐家的唐欣。」


  酒保疑惑地看了唐逸一眼,就向包廂那邊的走廊走去。


  201包廂內,坐著四五名西裝革履的青年男子,被歡歡稱作馬大包的寶哥卻是地位最低,忙著給那幾個公子倒酒,坐在正中的青年風度翩翩,正皺眉說:「大寶。和那小丫頭地事兒算了,別給你老子惹麻煩,我告訴你,你長進點成不?就不能幹點正事?我醜話說頭,別看咱一個院長大的,你再這樣以後可別怪我和你絕交,我是認真的!知道嗎?寶哥點頭哈腰地說是是。看起來倒不像和那年輕人是朋友。倒更像是人家的下人。


  這時候,酒保敲門進來。陪笑道:「寶哥,歡歡那臭丫頭來了,不過,他們那桌說是有個什麼叫唐欣的,北大的唐欣。」


  寶哥瞪眼道:「什麼JB唐欣不唐欣,我不管,你去告訴她,那事兒算了!」


  「等等!」一直在教訓寶哥的青年卻是一皺眉,「唐欣?唐家的唐欣?」他就微微一笑,對酒保說:「去,和她們說,就說寶哥說的,要唐小姐和那個那個……」


  寶哥傻傻插話:「歡歡?」


  青年點頭:「就說寶哥說,要唐小姐和歡歡進來喝杯酒,這事兒就看唐小姐面子,算啦!」


  酒保就看寶哥臉色,寶哥點頭,他這才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寶哥就問青年,「龍哥,你認識那個什麼糖心醋心的?」


  龍少爺無奈地歎口氣,心說你歲數都活到豬身上了,京城最有名的幾家少爺小姐你都不知道名號,虧得你還敢這麼囂張。


  但已經懶得再罵他,只是淡淡道:「唐家,唐家你知道吧?唐萬東你知道吧?他女兒!」


  寶哥就嚇了一跳,失聲道:「唐家?!那,那龍哥,你,你幹嘛叫她們進來賠罪,這,這得罪了唐家,我,你……」龍少爺瞪了他一眼,「有我在,慌什麼慌?」他心裡卻另有計較,唐欣這種大家閨秀進酒吧摻和這種事兒又怎麼敢回家說?所以叫她進來賠罪卻是沒什麼風險。


  龍少爺卻是打定主意,借這個機會認識下唐欣,爭取打動她的芳心,作了唐家女婿,自己在家族的地位會馬上飆升。


  心裡開始醞釀情緒,唐欣一進來,自己就馬上大罵馬大寶,然後就寬慰唐小姐和那個那個誰,務必給唐欣留下一個美好的印象。


  正醞釀情緒,門又被輕輕敲響,龍少爺馬上站起來,準備大罵馬大寶,誰知道門被推開,只有酒保一個人走了進來,龍少爺一怔,問:「唐小姐呢?」


  酒保看了眼寶哥,說:「她們,她們不來,而且,而且很囂張。」


  龍王爺皺眉道:「怎麼囂張啦?你可別添油加醋!」他在一次宴會中見過唐欣,印象裡唐欣特文靜特乖巧,典型的大家閨秀,不是那種驕狂的太子女。


  酒保委屈的道:「我哪有添油加醋,她們說的話我都不敢說,怕寶哥生氣,更怕龍少爺生氣!」


  龍少爺蹙眉,寶哥已經罵道:「快你媽說,吞吞吐吐作死啊!」


  酒保馬上大聲道:「他們說了,要寶哥出去跪下賠禮道歉,這事兒就算了!」


  一屋子人全怔住。唐逸叫酒保去傳話後,就悠閒地喝啤酒。見小妹清雅如水,就想逗弄她,笑道:「小妹,咱下去蹦蹦?」


  小妹搖搖頭。就拿起了果汁,扭頭不理唐逸,唐逸呵呵一笑,愛妻對自己地提議很不滿意,有時候看小妹生氣也是一種享受。


  歡歡卻雀躍的道:「哥。我陪你去啊!」說完覺得不妥,忙對小妹說:「嫂子,我。我可沒別的意思,就我這樣的,就是白送給哥,他也不要啊!」


  唐逸笑笑:「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歡歡就有些開心,笑著拿起啤酒灌了幾口,站起來說:「哥,去不去?」


  唐逸微笑搖頭。


  小妹卻是在桌下拉了拉唐逸地手,顯然。唐逸不去和別人跳舞,她有些開心。


  就在這時候,酒保顛顛的跑來,到了桌前說:「幾位,寶哥說了,只要唐小姐和歡歡去包廂喝杯酒,陪個不是,這件事就算啦!」


  唐欣就欣喜地說:「真地,那太好了!」隨即又猶豫:「可是。可是我不會喝酒啊!」


  唐逸臉卻一下沉了下來,叫唐欣去喝酒賠不是?一個小小的馬大寶?扭頭問酒保:「你確定寶哥知道是哪個唐家麼?」


  酒保冷哼道:「哪個唐家我不知道,不過寶哥和龍哥可是鐵哥們,現在龍哥就在裡面!去不去隨你們!」


  「龍哥?」唐逸笑著點起了一顆煙。


  歡歡臉色一下煞白,顯然,她是知道寶哥這位大有來頭地朋友的,求告的看著唐欣。說:「欣欣。要不,要不咱們去吧。我,我幫你擋酒!」


  唐欣就回頭看向唐逸,徵求三哥地意見。


  唐逸吸了口煙,轉頭對酒保一笑:「你這樣,你去和寶哥說,叫他現在出來,給唐欣和歡歡小姐跪下認個錯,這件事就此揭過,好不好?」


  酒保瞪大眼睛,似乎覺得唐逸瘋了,唐逸微微蹙眉:「再不去我可是隨時會改變條件!」


  酒保雖然覺得唐逸可能精神有問題,但知道既然寶哥龍哥也說唐家如何如何,這些事可不是自己能插話的,就忙又跑回去報信。


  唐欣看了眼三哥,卻是偷偷一笑,在家裡,三哥給自己的印象一向四平八穩,說不出的威嚴,卻是想不到,三哥紈褲起來還挺可愛的。


  至於龍哥寶哥的,唐欣才不在乎呢,有三哥在,能怕得誰來?


  歡歡卻是怕得厲害,她畢竟不知道官場上的力量對比,在她們的直觀裡,只知道一些傳聞,知道橫行京城地幾個紈褲大名,倒是一些大家族的子弟比較低調自律,反而顯得不如那些紈褲能量更大。


  而這個龍少爺,雖然不是什麼紈褲子弟,但最有名的幾個紈褲都與他交好,更以與他交好為榮,是以傳到歡歡耳朵裡,龍少爺自然成了京城第一少,當然,龍少爺來頭也實在大得嚇人,由不得人不心生敬畏。


  唐逸掐滅煙蒂,對小妹說:「一會兒就走,好不好!」卻是看得出小妹實在有些忍受不了迪廳的噪音。


  小妹恩了一聲,眼裡有些歡喜。


  歡歡臉色突然變了,唐逸不用回頭,也知道身後來了一群人,「大寶,快點,給唐小姐道歉!」龍少爺訓斥著垂頭喪氣的寶哥,眼睛卻極快的掃過唐逸一桌,目光落到小妹臉上時臉色就是一變,最後就盯在了唐逸身上,見到小妹,自然知道這個靜靜吸煙的年輕人是誰。


  自己的耳朵都快被他的名字磨出了繭子,唐逸,唐家第三代最傑出地人物,甚至可以說是京城紅色家族中同年齡裡最優秀的人物,就算自己父親,也對他讚不絕口,自己,可是從來沒聽父親對哪個年輕人這般讚譽。


  唐逸回身,笑著起身和龍少爺握手:「唐逸!」


  龍少爺哈哈笑著:「久仰大名,如雷貫耳啊,龍中興。」緊緊握住了唐逸的手,更回頭訓斥寶哥:「還不快點給唐小姐和歡歡小姐道歉?」


  馬大寶垂頭喪氣走過來,低頭賠罪。唐逸就是一笑:「剛才我沒說清楚嗎?」


  龍少爺臉色就是一變,隨即呵呵笑道:「小孩子們的遊戲而已,何必較真呢,如果您實在不滿意,就叫這小子擺上十桌八桌給唐小姐賠罪。」


  唐逸笑而不語,慢慢坐了下去,伸手示意龍少爺坐,從手包裡拿出一包煙,掂出一顆,慢慢點燃,又將煙盒遞給龍少爺。


  龍少爺擺擺手,正色道:「算給我幾分薄面,如何?」


  唐逸慢慢吸著煙,龍少爺臉上陰晴不定,突然起身,回頭道:「我們走!」


  唐逸吸口煙,,問歡歡:「小雲還在加護病房是吧?她應該認得出對她動手的人吧?」


  歡歡點頭。


  龍少爺身子一滯,又回身,慢慢坐了下來。


  唐逸又開始慢慢吸煙。


  小妹卻已經拿起電話撥號,下了幾個命令,什麼紅組隊員去某家醫院待命,籃組隊員守護哪間病房。


  龍少爺對著唐逸苦笑:「不用這麼大陣仗吧?」


  那邊馬大寶可是徹底傻了眼,第一次見識到,原來,某種層次的較量是這樣進行的。


  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這一刻,那邊喧鬧地舞曲和這極靜地空間彷彿隔絕,很虛幻,卻又很真實,令人窒息。


  馬大寶突然腿一軟,就慢慢跪了下去,當膝蓋觸地後,他猛地驚覺,但一咬牙,低頭,臉,漲得通紅。


  唐逸微愕,本來,他卻也沒定要逼得馬大寶跪下認錯,但報了唐家名號,對方卻是叫唐欣進包廂喝酒賠罪,如果不壓壓這些紈褲,倒顯得唐家好欺負,唐欣和小弟都在上學,以後萬一再遇到這種衝突怎麼辦?


  對付紈褲,就要用紈褲的手段。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五十六章 再聚首

  龍少爺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寶哥,慢慢站了起來,走到寶哥身邊,輕輕拍拍他肩膀:「起來,我們走。」當先向包廂那邊走去。


  馬大寶羞愧的起身,一言不發的跟在龍少爺身後。


  唐逸卻是笑道:「中興,喝杯酒吧,我請客。」


  龍少爺猶豫一下,停下腳步,回頭微笑道:「好啊!」跟身邊人交代了一聲,慢慢走回來坐下,唐欣很機靈,站起來說:「哥,我和歡歡去那邊坐。」拉著歡歡去了鄰桌。


  龍少爺要了瓶凱撒,看了眼唐逸桌上的小瓶啤酒,微笑:「看來咱們的品味差不多。」


  唐逸卻是知道,龍少爺愈是滿臉堆笑,愈是對自己恨得咬牙切齒。


  唐逸拿起酒瓶和龍少爺碰了碰,笑道:「其實,早就想和你談談。關於新時空通訊的項目。」


  龍少爺臉上笑容慢慢淡了,疑惑的看了唐逸一眼。


  唐逸笑道:「我有個朋友,對新時空很有興趣。」


  龍少爺揣摩著唐逸的真實意圖,但對這個信息他不得不重視,正色道:「你應該知道,新時空很可能會被下馬。」


  共和國開始發展移動通訊時,最初是準備等CDMA技術的,後來聯通和移動都發展起了GSM網絡,通訊高層就準備給第三家公司發移動牌照,專門作CDMA網,這個計劃就是新時空計劃。而龍家龍少爺一枝主打經濟,本來擬定的項目負責人就是龍少爺地父親,也就是新的移動巨頭成立後,龍父會是這家公司的掌門人。


  不過因為同美國高通技術專利方面談的不是很好,更因為其時CDMA手機造價昂最,比GSM手機高出了三四倍,加之鋪設網絡的巨大費用,市場評估前景不是太看好,最後新時空項目夭折。世紀末和新世紀初,聯通為了對抗移動的打壓,才重拾舊話,開始做起了CDMA,但當時GSM網絡已經相當成熟,反而因為CDMA網絡架設的不是太好,使得這個比GSM要更為先進的通訊方式反而落了下乘,在普通市民眼裡,CDMA的口碑就是信號質量不好。愛掉線等等,本來CDMA地技術優勢反而成了被人詬病的弱點,也只能令人徒呼奈何。


  現在,高層正處於猶豫中,是不是將新時空下馬,龍父自然是極力支持該項目的,龍少爺聽得唐逸同他談這件事。臉色就凝重起來。


  唐逸微笑道:「我那個朋友。與美國高通,以及一家大的手機廠商有很密切的聯繫。我想,你應該和他談談。」


  龍少爺凝重的道:「不會是外資想進入咱們的通訊市場吧?」唐逸搖搖頭,龍少爺心裡就燃起了希望,如果能在自己的努力下將新時空項目進行下去,那自己在家族的地位會得到大大地提升。


  唐逸笑道:「這樣,過幾天我介紹他和你認識,你們再談,至於談得攏談不攏可就不關我的事。「


  龍少爺微微點頭。看了眼唐逸。拿起酒瓶和唐逸酒瓶碰了碰,將小半瓶酒喝下。起身道:「不打擾你們了!」對小妹點點頭,轉身向包廂走去。走了兩步,停下,回頭說:「那個女孩兒的醫療費?」


  唐逸擺擺手,龍少爺點頭,轉身走了。


  看著他背影,唐逸喝了口酒,自己這是不是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呢?當然,和龍少爺的合作是雙贏,希望,他也明白這一點。


  歡歡坐在紅色法拉利後座沒一刻老實,一個勁兒大呼小叫,欣欣拽了她幾次也不能抑制她的興奮,只有無奈的隨她。


  唐欣想去看看小雲,唐逸和小妹送她。


  小雲住在第三人民醫院,紅色跑車逕自駛進院門,停在五號樓前,下了車,唐逸拽過唐欣,從包裡點錢,唐欣就笑:「哥,看看你的包,好像暴發戶!」


  唐逸瞪了她一眼,唐欣吐舌頭,不敢再說。


  「醫療費啥地你幫她清一下,我和你嫂子就不進去了。」


  唐欣點頭,接過那打人民幣,小心翼翼放進自己坤包,輕盈地離去。


  唐逸歎口氣,本來想敲敲馬大寶竹槓的,不想那傢伙忒沒骨子,竟然真地跪下了,害得自己卻是小小的破了筆財。


  只希望他能記住這個教訓,以後作人做事不再太過份,話說回來,如果他還是這德行不知悔改的話,不管背景多麼強硬,也不過早晚的問題。


  「老婆,來,下來抱抱!」唐逸對小妹拍拍手,作出擁抱的姿勢,小妹扭過頭,不理他。


  愉快的度過了一段清閒時光,雖說初八已經開始辦公,但正月裡,機關同樣喜氣洋洋,基本上領導不會佈置太多工作,至於十五以前,更是清閒的緊,初八冒了個頭後,唐逸初九初十就在家同小妹泡了兩天,當然,唯一比較遺憾的是到了晚上,卻是要應付各路來拜年地神仙,小妹本來是打算同唐逸一起接待地,但每晚過了六點,唐逸就會將小妹抱上樓,唐逸也不喜歡小妹每天在應酬中累心。


  初十,蘭姐從老家趕回,每天中午和晚上準時來煮飯,不過蘭姐最近似乎心事重重的,令唐逸很詫異,幾次想問問她,到最後卻又都忘了開口。


  臘月十四,中午用過午餐,唐逸就想抱著小妹美美睡個午覺,誰知道小妹呼機響了,她看了一眼,說:「我去辦事。」


  唐逸愕然點頭。等小妹出去好久唐逸才醒覺,小妹在安東有朋友?誰呼地她?


  小妹從來不會對唐逸說謊,剛剛出去卻只是簡單交代去辦點事,什麼事?唐逸好奇心被勾上來,卻是再沒心思去睡午覺。


  在安東地軍事任務?唐逸端著茶杯出神好久,才算有了結論。


  下午批閱了幾份文件,唐逸就開始翻看報紙,這時電話叮鈴鈴響了起來,是那部沒有多少人知道號碼的專線電話。唐逸接起,陳達和就笑:「我的市長大人,您唱得哪一出啊?「


  唐逸不明所以,卻聽陳達和清清嗓子,似乎覺得自己剛才語氣有些沒上沒下,壓低聲音道:「是寧小姐和齊家妹子,她倆,她倆現在在局裡,唉。我也說不明白,她倆和一輛黑摩的司機槓上了,我說我來解決,她倆就是不走,您,您來看看吧。」


  唐逸怔住,頭一下就大了。搞什麼名堂?這倆姑奶奶咋又碰面了?黑摩的司機又是咋回事?


  歎口氣。呼了軍子,下樓。奧迪已經停在樓口。


  趕到公安局時已經是五點多,在市局一號樓六層的休息室,唐逸見到了小妹和齊潔,小妹望著窗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如往日一樣淡雅寧靜。


  齊潔一身黑色皮衣,細翹的高跟,更顯高佻性感。她本來坐在沙發上。見到唐逸進來,猛地站起。走上兩步,隨即驚覺,偷偷看了眼小妹,又停下了腳步。


  陳達和從外面帶上門,休息室裡一片沉寂。


  唐逸是聽陳達和介紹了案情的,好似齊潔在機場前打車,那黑摩的司機攬客,齊潔當然不會去坐摩地,摩的司機說話有些不乾淨,齊潔和他爭執了兩句,結果摩的司機搶了她的手袋跑掉。


  後來就不知道怎麼小妹和齊潔走在了一起,而且在市區發現了那輛黑摩的,結果就是黑摩的司機頭被打了個大包,而且摩托後座後備箱被撬壞,摩的司機指控小妹和齊潔人身傷害,小妹和齊潔卻是指控他搶劫。


  唐逸卻是猜得出,肯定是齊潔呼的小妹,後來在市區無意間見到那黑摩的,小妹動了手,更撬開人家地摩托後備箱找手袋,現在看來卻是沒有找到。


  氣氛很尷尬,唐逸實在不知道如何應付眼前這種局面,兩個女人,一個正室,一個情人,同時出現在面前,怕是任何男人都會大為頭疼。


  唐逸本來想板起臉訓斥她倆,這是唐逸某個夜晚想出的招數,如果再遇到她倆在一起,就不管三十二十一,狠狠訓斥她們,最好將兩人都罵得特別委屈,令她倆覺得自己特可恨,到時說不定二女同仇敵愾,關係會變得融洽一些,何況齊潔配合的話哭的梨花帶雨,小妹想來也會憐惜她一些吧?


  而現在無疑是個很好的機會,可以用給自己惹事的借口來罵她倆。


  但真的面對她倆,唐逸才發現自己委實不願意在她們面前演戲,就算是善意地表演,自己也做不到。


  看著她倆,唐逸最後卻是撓著頭,乾笑一聲,問小妹:「中午那會兒,是齊潔呼你?」心裡歎口氣,傻就傻吧,總之在你倆面前,我就是真地呆頭鵝,真的不知道怎麼和你們同時相處。


  小妹輕輕點頭。


  齊潔低著頭,一副受氣包地模樣:「對不起,我,我實在沒轍了,身上沒錢,和家裡又聯繫不上,就,就想起了寧小姐。」


  唐逸又撓撓頭,看了齊潔一眼,自己剛剛明明還呼得到軍子,偏偏你就和家裡聯繫不上?


  「沒關係的,有事你就找我,我駕車方便。」小妹很平靜的說。


  唐逸楞了一下,隨即又有了另一個疑問,齊潔怎麼知道小妹在安東的?


  齊潔卻又有些焦急的說:「手袋,手袋怎麼找不到呢?」


  唐逸這才想起比起追究二女再次見面,卻是先要解決面前的難題,看看小妹,苦笑道:「以後盡量還是不要使用暴力,畢竟是平民。」


  「是,是我動的手。那個,那個後備箱也是,也是我撬開地……」齊潔怯生生接話,唐逸再次怔住。


  「我,我太急了,就拿了寧姑娘車裡地工具去撬他地後備箱,那個人想推我,我,我就給了他一下。」


  看著可憐兮兮的齊潔。唐逸又是一陣撓頭,隨即就問:「包裡,東西很重要?」從開始進屋地迷糊中漸漸清醒,唐逸頭腦靈活起來。


  齊潔看了眼小妹,又低下頭,嚅囁道:「有,有我,我和你的合照。」隨即又趕忙說:「就是普通的合影……」自然是解釋給小妹聽的。


  唐逸歎口氣,這還真的是個麻煩。


  「對不起。」齊潔紅著眼圈對唐逸道歉。唐逸心中一痛,但在小妹面前,卻也不好說什麼,只好硬著心腸裝作沒看見。


  「其實,沒關係地。」小妹清雅的聲音響起,唐逸回頭,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卻見小妹走到了齊潔身邊。握了握齊潔的手,自然是安慰她的意思。


  小妹清澈的大眼睛看了眼唐逸。說:「我姐姐,和你合影,沒啥稀奇的。」


  唐逸看著小妹,輕歎口氣,這一瞬,他真想拋下一切,拉著小妹逃離這紛擾的世界。


  外面值班的民警都是抹著額頭冷汗,事關市長夫人。這案子可是太難辦。另一邊的審訊室裡,負責審訊地警員更是大歎倒霉。辦這個案子定性倒是不難,肯定是要偏袒討好市長夫人就是,難得是怎麼個偏袒法,如果是下面的領導,那好說,直接刑訊逼供,打得這個摩的司機黑的說成白就是,但涉及市委主要領導這個層面,案子就不能這麼辦了,這些層面的領導大多愛惜羽毛和名聲,你搞刑訊逼供,或許有的領導會默認,但有些領導卻是看不得這一套的,說不定自己首先就被當典型趕出公安隊伍。


  唐逸在審訊室門口向裡看了一眼,回頭對陳達和低聲道:「手袋,一定要找到,裡面有張照片。」不管怎麼說,還是將東西拿回來最穩妥。


  陳達和輕輕點頭,自然明白唐逸說地照片是怎麼回事。


  唐逸又說:「給小妹和齊潔錄份口供。」陳達和恩了一聲。


  口供是白燕錄地,當看到色狼市長那如畫中仙子般清雅秀麗的妻子,白燕心裡就是歎口氣,真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錄取口供很順利,幾分鐘,其實這份口供最主要地作用就是申明小妹和齊潔的關係,情若骨肉的姐妹,免得以後照片傳出去或者被辦案民警見到生疑,當然,口供裡就是簡單提了一嘴,不會令人產生欲蓋彌彰之感。


  出了公安局大院,齊潔卻是可憐兮兮的和小妹討要了零錢,自己打車走了。


  坐上小妹的跑車,唐逸輕輕歎口氣,卻見小妹指了指自己,唐逸不明所以,小妹就側身過來,幫唐逸系安全帶。


  唐逸笑笑,輕輕握住她的手,心中溫馨無限。


  八點鐘,玻璃帷幕外,玉盤如水,柔和的光芒淡淡灑下。


  唐逸躺在軟軟的大床上,望著天上明月,伸手向旁邊摸了摸,小妹卻已不在,抱起身邊地枕頭入懷,淡雅地香,宛如伊人。


  滴滴滴,手機響了起來,唐逸接起,無精打采的應了一聲。


  「要不要,出來喝杯東西?」是齊潔輕柔地聲音。


  「不要了,太晚了。」唐逸勉強笑了笑。小妹剛剛離開,唐逸怎麼也提不起興致馬上去和齊潔幽會。


  「才八點而已,……」齊潔沉默了一會,「是,想她呢吧?」


  唐逸默然,想說不是哄齊潔開心,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齊潔輕輕歎口氣:「她,她真的很好,我想,如果我是男人,我也會愛上她,所以,你喜歡她多一點,是應該的。」


  唐逸怔了一下,隨即道:「別胡思亂想,我,好吧,去哪?我現在去見你!」


  「明天吧!」齊潔說完,突然咯咯一笑:「老公。你也別太得意,以為自己是香餑餑似的,你等著吧,早晚我拉攏寧小姐給你苦頭吃!」


  唐逸笑笑:「你,唉,你最近是不是和她有聯繫?」


  「嗯,偶爾我會給她打電話。」齊潔倒不隱瞞。


  唐逸歎口氣:「何苦呢,不要委屈自己。」


  齊潔輕聲道:「沒啥委屈不委屈地,要說委屈。她更委屈,時常被我這個情人騷擾,還要和顏悅色的對我,老公,你真的應該很好很好的對她,我常想,如果是我和你結了婚,我,我是做不到她的一半好的。真的……」


  兩人都沉默下來,好一會兒後,齊潔輕笑:「所以啊,最近我也在反省,正宮雍容大度,我當然要學學怎麼作好一個合格的妃子!」


  聽她說的有趣,唐逸禁不住莞爾。無奈地道:「最好不要學出個西宮娘娘來!」傳統評書裡。好像西宮娘娘這個群體就是邪惡的代表。


  齊潔一陣嬌笑:「那可沒準兒,你呀。就等著吃苦頭吧!」


  正月二十四,中午在食堂用過餐,唐逸就由軍子載著直奔新華書店,過年了,卻是要去看看希望小學的學生們,準備選一些圖書,所有希望小學的孩子人手一份新年禮物,唐逸沒有通知記者的打算。大部分書籍準備通過團委和教育系統發下去。自己選幾所比較有代表性的希望小學去看看,親手送上新年禮物。


  這是一筆不菲的開支。記者大書特書的話怕是社會上會產生一些疑惑,例如這個市長為什麼可以拿出幾萬幾十萬塊錢購買書籍?總不能讓記者解釋自己的家境吧。


  當然,唐逸也不是藏著腋著辦善事,機關幹部,上級領導,該知道地自然要他們知道。


  小妹走了,齊潔也走了,南方現在很忙,齊潔過年期間都在忙,在安東也只不過僅僅住了三兩天。


  想起齊潔臨走前還提到那張照片,唐逸搖搖頭,也不知道陳達和怎麼辦事的,十天了,案子還沒瞭解,手袋當然也沒尋到。


  奧迪穩穩的行駛在解放路,經過華聯商廈時唐逸突然瞥到商廈門前,蘭姐與一個男人不知道說著什麼,好似兩個人情緒都很激動,接著就見蘭姐從坤包裡拿錢給那男人。


  奧迪很快的駛過轉盤,唐逸回頭看看,卻已經見不到商廈門口的情形,想了想,就掏出電話撥了蘭姐的號。


  「唐書記?」蘭姐輕輕的喘息著,還未從激動地情緒中平復。唐逸直入正題:「是卓大軍放出來了?」


  蘭姐驚呼一聲,「他,他出來了?在哪?您,您見到他了?」


  「我剛剛過華聯商廈,看到你拿錢給他!」照直說,免得蘭姐還不承認,心裡也歎口氣,怪不得蘭姐這陣子神思不屬地,原來是卓大軍出獄了,倒是比自己料想的早得多,這件事,卻是要想法子解決,可是怎麼解決呢?卓大軍畢竟是寶兒地親生父親。


  蘭姐好似鬆了口氣,說:「不是,不是卓大軍,是我哥。」


  唐逸啊了一聲,卻是自己誤會了,本不想干預她的家事,但既然打了電話,也只好問道:「怎麼回事?這陣子看你就不對勁?你哥那遇到什麼麻煩了?」


  蘭姐這程子可真的是心力交瘁,不但背負上黑面神的巨額債務,大過年的,和大哥一起搞的小工廠又被工商部門查抄,不但貨物機器全部沒收,更下了五萬塊的罰單,逾期不繳納,則追究法律責任。


  蘭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不但這些年攢地錢付之一炬,還要繳納巨額罰款,這不,她大哥也是愁得沒轍,更怕她跑掉那五萬塊罰款一個人背,卻是跟她來了安東,一路跟著蘭姐,直到去了住處見到寶兒才算安心,就找了小旅館住下,又要蘭姐去籌錢,琢磨著蘭姐是生意人,怎麼也能和生意上地朋友借到些錢。


  遇到這麼個泥胎大哥,蘭姐更是頭疼,這兩天正琢磨實在不行就和大哥說實話,自己在做保姆,實在沒什麼錢,罰款自己可以去借點,但全額可是負擔不起。


  剛剛卻是大哥打電話,沒錢交旅館費用,蘭姐無奈,和他約在華聯商廈前見面,給他些錢住店。


  聽黑面神問,蘭姐猶豫了好一會兒,好像,也只有黑面神能幫自己,最後結結巴巴道:「我,我不跟您說過嗎?我和我大哥作生意,賠了,賠光了,還,還欠人家許多錢,他,他來找我想辦法。」卻是怎麼也不敢和黑面神說是因為黑工廠被罰款,其實蘭姐囑咐過他大哥幾次,要正規辦手續,大哥口裡答應的痛快,還是捨不得那筆開支,結果開工沒幾天就遇到聯合檢查被查封,所以蘭姐尤為生氣。


  但唐逸反應何其敏銳,馬上就問:「欠錢?你們作啥生意,這麼幾天,本錢賠光就算了,怎麼可能還欠上一大筆錢?」隨即氣道:「我知道了,是不是開地黑廠!?」


  「啊」,蘭姐嚇得驚叫一聲,接著,電話就是嘟嘟的忙音,卻是蘭姐被嚇得下意識掛了電話,聽得出蘭姐聲音裡的驚嚇,唐逸就撓撓頭,我有這麼可怕嗎?


  華聯商廈前,蘭姐卻是呆呆看著手裡的手機,五臟如焚,這,這可怎麼辦,不但被他知道了辦小黑廠,還,還掛了他的電話,可不知道黑面神現在是不是暴跳如雷,想起黑面神發火時的霸道,蘭姐就打了個寒噤。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五十七章 照片

  唐逸是在一家小旅館「逮」到蘭姐的。


  下午的時候,唐逸打不通蘭姐手機,就呼了她,要她晚上來家裡談談,誰知道唐逸回了家,才發現沒熱乎乎的飯菜等著自己。


  給小霞打了個電話,小霞說蘭姐不在家,也沒交代去哪兒了,唐逸就叫她傳話,等蘭姐回來務必來這邊一趟。


  七點多,小霞怯生生打來電話,說是蘭姐還沒有回來,但車在樓下,以前,她可是從來沒回來這麼晚過,並且擔心的說蘭姐不會出啥事吧?


  餓著肚子,唐逸正恨得牙根癢癢,聽到小霞的話卻是一怔,是啊,蘭姐不會出啥意外吧?安東地理環境特殊,流動人口多,社會情況十分複雜,一些朝鮮偷渡過來的男子幾百塊就可以幫人去砍斷別人的手,安東治安,歷來是個難題。


  又想到齊潔,可不是嗎?出機場竟然被小流氓欺負,看來自己卻是要提醒齊潔,下次回安東,一定要帶上保鏢。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給陳達和打了個電話,去各個旅館查一下,有沒有延山來的姓夏的男人,或許,蘭姐和她哥在一起?


  一個小時後,唐逸和軍子就到了「天上天」旅館,好大的招牌,好小的旅館。


  軍子進去,不多時,蘭姐就畏畏縮縮的出來,身後,跟著一高高壯壯的男人,膚色黝黑,一看就是農家漢子,他和軍子大聲說著什麼。應該是不知道軍子是何許人也。擔心妹妹吃虧。


  看著蘭姐,唐逸又好氣又好笑,我難道是吃人的老虎,至於嚇成這樣嗎?鬧離家出走?本想狠狠訓斥她,但見她委委屈屈站在車門外,紅著眼圈抹淚,唐逸不禁搖搖頭,伸手推開車門,說:「上車吧!」


  蘭姐坐進車,夏老大見到外面嶄新的奧迪。就有些敬畏,但見妹妹上車。還是有些不放心,鼓足勇氣走過來想看個究竟。軍子一伸手攔住他,唐逸笑笑,對軍子喊:「叫他也上來!」


  奧迪慢慢駛出,車子裡一片沉寂,蘭姐低著頭。不敢說話,夏老大坐在副駕駛,嶄新的真皮靠椅,珵亮地車體,他坐得渾身不自在,大氣都不敢喘。


  「軍子,在前面萬寶超市停一下。」隨著唐逸地吩咐。奧迪穩穩停在超市門口。


  唐逸蹙眉看了看蘭姐。說:「還不去買菜?回家煮點飯,想餓死我啊?」


  蘭姐啊了一聲。忙推門下車,向裡走了兩步,又回過來,輕輕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夏老大正渾身不得勁,忙推車門跳下去,蘭姐拉他到一邊說了會話,然後進了超市,夏老大回身,對小車裡晃著手鞠躬賠笑,一步一回頭的賠笑離去。回到龍鳳居,蘭姐也不敢說話,拎著大袋的菜進了廚房,唐逸坐沙發上,想了想叫了她兩聲,蘭姐就低著頭,瑟縮的一步步蹭到唐逸身前,好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


  唐逸笑笑:「罰多少錢?」


  「五,五萬,啊,不是五萬,是兩萬五。」蘭姐急急的說,好像兩萬五會比五萬的罪名輕一些。


  唐逸皺眉:「什麼兩萬五五萬的?五十步笑百步!」


  蘭姐就不敢吭聲。


  「這樣吧,卡裡不有錢嗎?你就把那五萬付了吧,看你哥挺關心你的,他一個農家人,哪來那麼多錢,你一起出了,好不好?」


  蘭姐哪敢說不,點頭,喜憂參半,喜地是總算鬆口氣,罰款有了著落,黑面神也沒有大動雷霆之火。憂的是,五年,要伺候黑面神五年這筆債才能還清。


  唐逸琢磨了一下,又道:「這五萬塊,就算今年給寶兒地紅包和你這些年辛勞的獎金吧,你呀,以後對寶兒好點兒,還有,你也不是作生意地料子,以後還是消停點吧!別攢點錢回頭就丟水裡去!」


  蘭姐驚喜的抬頭,忙不迭點頭,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兩年相處,她也知道黑面神外表嚴厲,其實對身邊人是極好的,只是想不到他會幫自己補這麼一個大漏子,自己,不過是個保姆啊,又不像軍子,陳局長的可以幫他作很多事,自己也不過能幫他打掃打掃衛生,煮煮飯而已。


  「我,我再也不作買賣了,唐書記,您,您放心吧。」蘭姐急忙的表決心。


  唐逸一笑:「嗯,攢些錢,過幾年啊等安東有了證券交易所,或者可以網上交易了,買買股票也就是了,我可以給你提供點內幕消息。」


  蘭姐不知道網上交易是啥意思,但黑面神地話她是聽得懂的,忙不迭點頭。


  「去煮飯吧,餓死了!」唐逸擺擺手,蘭姐急忙就進了廚房。


  看到蘭姐嚇得離家出走,唐逸反省了一下,好像對她是太嚴苛了,是以回家也不罵她,和顏悅色幫她,下決心對她好一點。


  誰知道沒半小時,唐逸又被蘭姐氣得冒火,他去樓上衝了個澡,下來時卻見廚房裡,蘭姐站在小凳上夠櫥櫃最上層的什麼東西,她踮著腳,小紅襯衫翹起,雪白的腰肢若隱若現。


  唐逸就皺皺眉,進去幫她,那是套前些日子新買的廚具,一套砂鍋,蘭姐悻悻說:「我放的時候可以放上去,想拿下來卻夠不到了。怎麼回事?」


  唐逸也懶得說她,就叫她站一邊,自己踩了小凳去夠,剛剛踮起腳,油鍋突然嘩一聲燒起來,蘭姐一慌,就衝過去關煤氣,腳一下就踢到小凳上,「彭」一聲,剛剛拿到廚具的唐逸跟著小凳摔倒,手裡地砂鍋砸在臉上,背。更重重撞在後面地廚台。


  蘭姐嚇得臉都白了。唐逸拄著廚台站起,臉色鐵青,長這麼大,兩輩子,也沒這麼鬱悶過,將砂鍋在廚台上重重一放,回身就走了出去。


  吃飯地時候,蘭姐大氣不敢吭地站在一旁,唐逸吃了一會兒,鬱悶稍減。看了眼蘭姐,心裡就犯尋思。難道她克我,是以對她卻是絕不能和顏悅色?只要稍微假以辭色。自己就遭報應?


  「咕嚕」一聲輕響,是蘭姐的肚子叫,看來她也沒吃晚飯。


  唐逸指了指空位:「坐下吃吧!」蘭姐卻是不敢動彈,唐逸皺眉道:「還要我說第二遍?」蘭姐就趕忙坐下盛飯,又不敢夾菜。只是咀嚼著白米飯。


  唐逸吃完飯就去了客廳,蘭姐忙跟出去泡了茶,這才回餐廳用飯,坐下後輕輕拍拍胸口,嚇死了,突然又想起黑面神摔倒時的窘狀,忍不住撲哧一笑。忙摀住嘴。偷偷向客廳看去,黑面神好像沒聽到。在那用手捂著腰,好像腰有些不得勁兒。


  唐逸是覺得腰有些扭到,喝著茶,揉了幾下,卻好像越發不舒服。


  蘭姐收拾完碗碟,又去洗漱間洗漱,看她出來,唐逸猶豫了一下,就對她招招手:「我這腰有點兒酸,你那按摩管不管用?能舒筋活血不?」


  蘭姐微怔,隨即忙不迭點頭,「能能。「小跑過來,卻是興奮異常,黑面神總算要自己替他按摩了,按摩保健師?總比保姆地位高一些吧?


  「唐書記,還,還是進房吧,還有,還有您穿得輕便點才好按摩。」站在唐逸身旁,蘭姐吞吞吐吐提議。


  唐逸微微點頭,說:「我去換衣服。」


  蘭姐自然不敢跟他上二樓,提議道:「那,就在我房間吧?」唐逸點頭。


  唐逸換了睡衣睡褲下來,看到蘭姐就微微蹙眉,蘭姐換了一身紅色的小睡衣睡褲,緊繃繃的,使得她豐滿的身材凸顯,尤其是小睡衣太小,不但雪白的腰肢,圓潤的肚臍隨著蘭姐動作忽隱忽現,胸口更是被高高頂起,扣子勉強繫上,好像隨時會被那高聳撐破,性感誘惑至極。


  唐逸就是搖搖頭,皺眉道:「你幹嘛?」


  蘭姐微怔,見唐逸上下打量自己才明白過來,小心翼翼解釋:「是,按摩很累的,會,會出一身汗,我,啊,我去換棉衣。」心裡卻鬆口氣,方才從開始的興奮中清醒,蘭姐就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黑面神不會是想?


  想起黑面神上次不知是真地喝醉還是假裝醉酒對自己的騷擾,蘭姐就有些怕,她雖然不會也不敢反抗黑面神,就算黑面神真地要了她身子,她也只能盡量取悅黑面神,但這些年沒被男人碰過,她似乎心理上對這種事就有些抗拒,加之對象更是她所懼怕的人,只怕他做那事時都會東挑西揀地訓斥自己,稍一覺得不舒服更是會瞪眼翻臉。想到這些,蘭姐就更是有些怕,怕自己伺候不好他反而惹來無謂的喝罵。


  熱點就熱點吧,蘭姐正想去換衫,唐逸擺了擺手,「算了,不用了!」就向床邊走去,蘭姐心就是一沉,看來,是逃不掉了……


  蘭姐的大床上已經鋪上嶄新的潔白床單,軟軟的枕頭也是新地,唐逸就趴了上去,雙手抱住枕頭,腰又是一酸,唐逸哼了一聲,嚇得蘭姐小心肝一陣亂顫。


  「把煙給我拿來!」唐逸話音剛落,蘭姐就風一般奔出去,在門口哎呀一聲,卻是撞到了門框,秀足上躋拉的小紅拖鞋飛出,看得唐逸一陣搖頭。


  蘭姐將煙灰缸擺在枕邊,拿出煙,幫唐逸點上,又去洗漱間沖了腳,這才回來踢掉小紅拖鞋,上床幫唐逸按摩。


  將唐逸的睡衣輕輕掀起,卻見唐逸後腰有一處淤青,蘭姐嚇了一跳,這可不敢告訴黑面神,伸出小手輕輕揉捏,卻見黑面神那邊慢慢吸著煙,似乎不大知道痛,蘭姐這才鬆口氣。被蘭姐柔軟有力的小手揉捏,酸痛的同時又是陣陣輕鬆,確實舒服了許多,唐逸下巴磕在軟枕上,一口口吸煙。倒是挺愜意。蘭姐按摩的手藝還是很高明的。


  突然,蘭姐地小手就滑到了唐逸小腿上,隔著睡褲揉,按,掐,搓,嘴裡說:「唐書記,等按完腿,腰部地……就散發地差不多,到時候再揉幾分鐘。就可以……了。」腰部地淤血,淤血兩個字卻是故意含糊過去。可以消腫止痛更是提也不提,唐逸也不知道她說啥。就恩了一聲,蘭姐更是大樂,能糊弄住黑面神,可是很值得自豪的一件事。


  蘭姐的手漸漸向上,開始揉捏唐逸的大腿。大腿內側敏感位置,蘭姐輕搔,酥癢難當,隨後又是大力按摩,本來癢到骨子裡去的那種感覺突然就變成徹底的放鬆,滋味美妙難言。


  唐逸卻是一蹙眉。他很久沒享受過異性按摩了,現在他極為自律。根本不可能去娛樂城等休閒場所按摩桑拿。乍然體驗到這久違的滋味,雖然那淡淡的快感和放鬆帶給人很愜意的享受。但他還是擺擺手:「算了,你休息下,就按腰吧!」


  蘭姐哦了一聲,抹了把額頭地香汗,坐在唐逸身邊,偷偷看唐逸臉色,揣摩黑面神的真實意圖。


  「可以按按腰了吧?太晚了,按完你早點回去!」唐逸又點了一顆煙,吸了幾口卻不見蘭姐動靜,忍不住催促她。


  蘭姐哦了一聲,就忙伸出雙手按摩唐逸腰後地淤青,這次唐逸卻是一皺眉頭,有些疼,蘭姐見唐逸蹙眉,嚇了一跳,略一琢磨,卻是一跨腿,就坐在了唐逸屁股上,柔軟而妖嬈的翹臀緊緊貼著唐逸臀肉,輕輕搖動摩擦,手按摩唐逸腰部,嘴裡結結巴巴道:「這樣,這樣是不是好點?不,不疼了吧?」


  唐逸又好氣又好笑,但不得不說,蘭姐那挺翹地臀輕柔扭動,給自己臀部帶來的快感無可言喻,使得自己暫時忘卻了腰部的疼痛,有那一瞬,唐逸甚至就想回身抱住這嬌柔的小尤物享受一下,但,也僅僅是那麼一瞬而已。


  隨即唐逸就板起臉,喝令蘭姐下來,開始對蘭姐新一輪的訓斥。


  照片地事終於有了眉目,經查,機場外的黑摩的已經漸漸結成了有組織,有紀律的犯罪團伙,具有明顯向黑社會發展的趨勢,據搶劫嫌疑人亮子交代,他搶劫的坤包上交給了一個外號「小鋼炮」的外地男子,該外地男子也是機場外黑摩地團伙地「老大」,摩的黨都叫他炮哥。


  市局馬上展開行動,對機場外地黑摩的團伙進行徹查,更全力緝拿炮哥,但可惜的是,對炮哥日常出沒的幾個場所的突查卻是一無所獲,炮哥好像事先得了信,早早的就躲了起來。


  晚上回家的路上,唐逸接到了陳達和的電話,說是從小鋼炮一名姘頭那將坤包找到了,但卻沒有照片。


  掛了電話,唐逸微微蹙眉。


  「哥,是跟我姐照片那件事吧?」一般來說,唐逸不開聲,軍子是不會主動問唐逸的事的,但照片的事牽涉到齊潔,軍子卻不能不關心,他擔心因為姐姐連累了唐逸。


  唐逸微微點頭,說:「手袋找到了,沒照片,但信用卡啥的都在,甚至,你姐用剩的那包面巾紙還在。」唐逸下面的話沒說,陳達和說,據那姘頭講,小鋼炮千叮嚀萬囑咐不許她碰那包,不然就宰了她。


  這就說明,小鋼炮不但見到了照片,而且認出了自己,唐逸微微蹙眉,一個地痞而已,認出自己又怎麼會拿著照片消失?按常理,他不會認為和市長合影的女人就是市長情人,就算他覺得那照片是市長和情人的合照吧?他應該或是將包丟掉,或是自己潛逃,找個替罪羊乖乖將包交給警方才是,難道他不知道藏起那照片,一對他來說沒有什麼護身作用,二來警方會對他窮追猛打嗎?


  唐逸百思不得其解,點起顆煙,默默思索。


  「哥,我找人辦辦這事兒吧?」軍子猶豫一下,開了聲。


  唐逸擺擺手:「別碰那種事兒,過去就算了,以後你一定要清清白白!」


  軍子笑道:「哥,你放心,我知道怎麼作的。」


  唐逸就抽煙,不再說話。


  十三日。禮拜六,韓國城正式落成開放,韓國城的落成,不但對安東,甚至對遼東都有著非常重要的意義,省市媒體雲集,更在大宇集團策動下,韓國最有影響力地幾家媒體都派出了報道團來採訪報道。


  安東市主要領導都參加了韓國城主題公園揭幕儀式,市委書記孫玉河,市長唐逸為主題公園揭幕。唐逸在慶典儀式上講話,


  他表示。韓國城主題公園地落成開放,是市委市政府建設現代化新興港口工業城市和美麗的北方海濱邊境城市的生動體現。是建設老百姓城市的實際行動,必將進一步改善市民的人居環境,提升城市品位,為安東市政建設增加一大亮點。


  韓國城主題公園的落成更是中韓友誼的見證,是安東與大宇集團攜手的開端。願安東能成為一座友誼的橋樑,為中韓,中朝,甚至朝韓友誼的發展發揮自己最大地能效。


  韓國文化部長官金世光參加了落幕典禮,同樣發表了一通熱情洋溢的講話,金世光應該是被大宇集團三女婿,一直和唐逸保持聯繫地那位文化部官員盧植三請來的。事先沒有通知唐逸。想來是盧植三心裡也沒底,不過金世光地到來。卻是令唐逸有些頭疼,如果早知道有韓國政要來,卻是應該知會省委的,但早上很突兀的出現,再通知省委卻是來不及,只怕這件事省委裡又會有人對自己有意見。


  看孫玉河目光中蘊含著瞭解的笑意,唐逸更是鬱悶,知道他定是以為自己愛出風頭,故意不知會省委領導,誰叫盧植三一直是和自己聯繫呢,孫玉河卻是不必擔心有什麼後遺症。


  雖然有些背黑鍋的感覺,有些事卻必須得談,唐逸抓空和孫玉河站在一起,談起了機場擴建地想法。


  九十年代,民航機場全部歸屬民航總局管理,尚未進行屬地化改革,將機場交給各省。


  是以安東機場想擴建,倒不必經省委省政府同意,卻是要直接去北京民航總局要項目。


  現在的安東機場,只能同時停放兩架大型客機,去往北京,瀋陽和交州的航班都是每週一次,而隨著韓國城主題公園開放,安東大中型企業也雨後春筍般冒起,正是經濟騰飛的初步階段,現在看這座小機場自然完全夠用,但不早早的未雨綢繆,等覺得機場應該擴建時再擴建,其時間差定然會嚴重制約安東經濟的發展。


  唐逸同孫玉河談機場擴建的問題,孫玉河滿口贊同,唐逸也看得出,孫玉河很高明,經濟地事他不會胡亂插手,出什麼事黑鍋自然自己背,有了政績他這一把手卻是也跑不掉。


  當然,他地配合也僅僅限於經濟建設而已,在安東人事任命等重大問題上,他是極力想拿到主導權的,而不會甘心作個傀儡。


  對安東機場地擴建孫玉河也是採取同樣的態度,雖然覺得唐逸有點天方夜譚,更覺得早早擴充機場毫無必要,他還是表態無條件的支持,但你負責去跑,跑不下來你丟面子,跑得下來卻是離不開黨委的支持。


  唐逸對他這套習以為常,也不在意,只要你黨委支持我的工作就成。


  盧植三在漢城酒店宴請各級領導以及新聞界的朋友,唐逸,孫玉河等自然和金世光,盧植三坐在最尊貴的一號貴賓房。


  席上談笑風生間,唐逸的手機嘀嘀響起來,唐逸看看號,走到窗口,接通。


  「哥,大志出事兒了!」是軍子的聲音,有些低沉。


  唐逸微微蹙眉,說:「你來漢城酒店,我下去和你說。」


  「我在樓下呢。」


  唐逸掛斷電話,向孫玉河,金世光等告個罪,說有急事,孫玉河連聲說你忙你的,我會招待好韓國尊貴的客人。他可是巴不得唐逸走呢,唐逸在,盧植三卻是不大理會他,害得金世光好像也以為唐逸才是一把手,一直和唐逸說話,卻是對他這真正的一把手視而不見,搞得他好不尷尬。


  唐逸下樓。奧迪就停在旋轉門附近。唐逸走過去,拉車門上車,卻見軍子眼圈有些紅,唐逸就問:「大志,你朋友?」本來唐逸是問也不應該問這些事兒,要軍子自己發揮才好,但現在,卻也顧不得了。


  軍子點點頭:「我鐵子,去年新年,我就是參加的他的婚禮。」


  當時。卓大軍地弟弟就是被大志狠狠削了一頓地,蘭姐倒和大志有一面之緣。


  唐逸自然不知道這些事。只是點點頭:「怎麼回事?」第一次見軍子紅眼圈,軍子。可是流血不流淚的那種漢子,唐逸也就顧不得那麼多避忌了。


  軍子穩了穩情緒:「是,照片下落知道了,是小鋼炮給了劉鐵,市公安局那個劉鐵。」


  唐逸擺擺手:「先不說這些。說說大志,他怎麼樣了?」


  軍子眼裡閃過一抹感動,隨即說:「昨天,大志找到了小鋼炮,不過,正逼問他照片下落時警察衝了進去,大志反抗了一下。被射傷了腿。醫生說,他。唉,以後他就算恢復的好,腿,腿也瘸了,能不靠枴杖走路就是最好的結果……」


  說到這兒軍子更是難受,歎口氣:「他,剛結婚一年,結婚時還和我說再不過以前的日子,就陪著莉莉安安穩穩生活,我,


  唐逸按了按他肩膀,心裡歎口氣,一張照片,害得多少人跟著流血流淚?值得嗎?


  權勢,又是多麼可怕的一個字眼?


  軍子又說:「而且,大志會被控告傷害他人身體,我,哥……」


  唐逸捏捏他肩膀,堅定的道:「放心,我會幫他。」


  唐哥的承諾,軍子心裡馬上寧定下來。


  唐逸點上一顆煙,琢磨著,想來警察趕去時場面血淋淋,是以才開了槍,目擊者太多,等陳達和知道大志是軍子朋友時,卻也已經愛莫能助,所能做的就是偷偷帶軍子去醫院看了看大志吧?


  怎麼幫大志?這個案子看來用買通證人之類的手段是行不通地,目擊證人太多,操作起來太複雜,風險也太大。


  警方已經落案,就算買通小鋼炮也無濟於事。


  第一次發現,事情有些棘手。


  「哥,大志的案子不急,他還在醫院養傷,也一直拒絕錄口供,還是,還是那張照片重要。」


  唐逸點點頭,大志地事兒時間還很充足,可以慢慢想辦法,照片?小鋼炮交給了劉鐵?


  唐逸吸口煙,心裡漸漸有了譜,劉鐵是以前的毛系干將,只怕毛系裡一些人和安東許多涉黑團伙,地痞流氓都有著不清不楚地干係。


  小鋼炮發現那張照片後,怕是有些慌,他不見得認定照片上的女人和市長是情人關係,但畢竟這女人認識市長,他就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他或許是去拿照片給劉鐵確認,看看照片上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市長,又或許找劉鐵想辦法,請劉鐵幫他。


  不管是什麼前因後果,這張照片現在卻是在劉鐵手裡。


  劉鐵沒有交給陳達和,那麼就有兩個可能,一是他不知道怎麼辦,自己處理,或者留下或者毀掉。二,他會不會去找毛海山想辦法?


  唐逸想了想,對軍子道;「我有譜了,這些事你都不要管了,你去延山,安撫照顧下大志的家人,讓他們別太著急。」


  軍子歎口氣:「他們都不知道大志是來幫我做事的。」


  唐逸微微點頭,軍子辦事真地很靠譜,他這朋友也挺不錯,想了想,道:「用無名氏的名義吧,給他們寄些錢。」


  軍子恩了一聲:「我下午就去辦。」


  毛海山看著唐逸臉上莫測高深的笑容,就是陣陣發虛,心裡歎口氣,唉,燙手山芋啊燙手山芋,真真是個燙手山芋。


  照片,確實在毛海山手裡,是劉鐵交給他的,拿到那照片,毛海山差點沒氣死,本以為劉鐵神秘兮兮的說給他看樣好東西會是啥呢,卻是唐逸與一個艷美女人的合影。


  那邊劉鐵還得意洋洋的給他分析,說市局大動干戈掃蕩摩地黨,他估計陳達和辦這個案子少見地雷厲風行,講究效率,實際上就是為這張照片,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唐市長地夫人也認識這名女人,而且說是好姐妹,但劉鐵覺得沒這麼簡單,以他多年辦案的經驗,唐市長和這個漂亮女人肯定有問題。


  聽著劉鐵的分析毛海山真有抽他一大耳瓜子的衝動,人家夫人都說是姐妹,你再說上天去管個屁用啊?


  退一萬步說,市長夫人沒開口,而且這漂亮女人就是市長的情人,你拿張照片有啥用?能證明啥?


  再退一萬步,就算能用這張照片證明市長和這女人有曖昧,那我拿著照片能幹啥?難道要我去給他製造些麻煩?還是拿著照片來要挾他?


  毛海山雖然恨極劉鐵,但燙手山芋到了自己手裡,卻也只能想辦法怎麼處理,想來想去,卻是進退兩難。毀掉也不是,還給唐逸更不妥。


  毀掉?萬一以後唐逸忽然知道照片在自己手裡,來和自己拿,自己拿不出來怎麼辦?說毀了,他會不會以為自己是留著作把柄?雖然這實在說不上是什麼把柄。


  到時只怕唐逸會對付自己吧?毛海山可是見識了唐逸從剛剛來安東時的孑然一身到後來的翻雲覆雨,他深信,如果孫玉河想和唐逸掰腕子,最後也必定會敗在唐逸手下,是以對唐逸,他可是萬萬不想得罪的。


  將照片還給唐逸?也不妥當,一來告訴唐逸自己看過了這張照片,而且照片從一個流氓頭子手裡傳到自己手,自己怎麼撇清關係?可別令唐逸以為那流氓頭子是自己指示的。


  毛海山這些天真是愁得茶飯不思,實在不知道怎麼處理那燙手山芋,簡直將劉鐵的祖宗十八代都罵翻了,唯一的寄望就是那個什麼炮哥不要被找到。


  誰知道不幾天,炮哥就落網,更聽說現場有黑社會尋仇,將炮哥折磨的不成人形,值得慶幸的就是炮哥進了醫院沒幾天,就變得瘋瘋癲癲的,聽說是精神被嚇出了問題,毛海山心中稍安,看來卻是查不到自己身上了。


  但這幾天,毛海山總覺得唐逸看他的目光有些怪異,開始毛海山琢磨是自己心虛所致,但今天,和唐逸一起坐在食堂小餐廳的包廂,看著唐逸莫測高深的笑容,毛海山的直覺告訴自己,不是自己心虛,而是唐逸,可能真的知曉了那件要命的事。唐逸夾了塊魚肉,送到毛海山吃碟裡,笑道:「嘗嘗,三亞過來的蘇梅,新鮮時味道是極好的,但這條蘇梅,冰箱裡放了許久,鮮味就有些不純。」


  和唐逸一起用餐有一點好,可以吃到山南海北的各種山珍海味,小餐廳大冰櫃裡唐市長自備的材料就佔了滿滿兩格,卻是哪個市領導也比不了的。餐廳漂亮的服務員最喜歡唐逸來用餐,她可以漲見識,認識許多以前沒見過的肉品海鮮。


  唐逸本是隨口一句話,心裡有鬼的毛海山卻是開始琢磨唐逸話的用意,是拿話點自己嗎?冰箱?新鮮?味道不純?


  毛海山胡思亂想著,嘴裡的魚肉卻是味同嚼蠟。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五十八章 上山下鄉

  唐逸卻只是笑瞇瞇和毛海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毛海山甚至已經作好準備,只要唐逸開頭提起照片的話茬,自己就找借口將照片還給他,至於其他事卻是顧不得了,照片交出去,不管後果是什麼,總比在自己手裡每天頭疼來得舒服,而且琢磨著唐逸最多以後會對自己多些戒備,卻是不至於因為這張照片將自己看作對手的。


  用過餐,唐逸施施然回辦公室,毛海山看著唐逸的背影,就皺起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下午,唐逸接到了團委書記伍恆的電話,電話裡卻是提到新年時檢察院一名檢察官也送了希望小學的學生許多書籍和益智棋作禮物,而且該檢察官也準備去希望小學看一看。請示明天下午下希望小學參觀看望孩子們時可不可以帶上這名檢察官。


  唐逸不想大張旗鼓下鄉,只是通知團委和教育局選出幾所比較典型的希望小學,派出幹部代表明天下午與自己一起看望一下孩子們,能和唐市長一起下鄉,這種露臉機會當然爭得厲害,尤其是團委裡,年輕幹部多,年輕人對進步的渴望也比較迫切,最後伍恆無奈,拍板決定,自己親自陪同唐市長下鄉。至於教育局,局長去外地進修,黃副局長作了代表。


  唐逸聽說有檢察官也送了希望小學書籍,倒是好奇起來,問伍恆檢察官名字,伍恆說姓陳的女檢察官,唐逸就是會心一笑,自己卻是剛巧有事想和陳珂談談呢。


  晚上下班前,唐逸接到了陳達和的電話。陳達和有些猶疑的說:「照片,好像找到了。」


  唐逸就有些奇怪,陳達和一向直爽,找到了就是找到了,沒找到就沒找到,什麼叫好像找到了?這可不是他的作風。


  和陳達和約在新華酒店頂樓小酒吧見面。見到陳達和拿出地照片唐逸才恍然,是自己和齊潔的照片,但已經被黑墨水塗得黑黑的。根本看不出照片上人是誰,就算是自己。不是先入為主的話,卻也想不到這是自己和齊潔的合影。


  下午的時候,市局失物招領處有人送來拾到地錢包,招領處的工作人員檢查失物時才發現裡面有一張小鋼炮的名片,這才急忙上報。忙亂中,那拾到錢包地人卻是沒了蹤影。


  錢包裡除了一串鑰匙。就是這張照片。


  唐逸掂著照片,微微一笑,看來真的傳到了毛海山手裡,也虧他想得出這個法子。


  唐逸收起照片,和陳達和碰杯,笑道:「辛苦了。」


  陳達和慢慢喝了口啤酒,本想問大志地事怎麼辦,但唐逸不提。他卻也不好開口。更不會隨便和唐逸提大志這個名字。心裡琢磨,唐逸老弟總會有辦法的吧?


  雖然唐逸想輕車簡從。但到了寬城後,還是不可避免的跟上了一個小車隊,主要就是寬城主管文教的縣長,團委以及教育局等部門的機關幹部,這還是唐逸拒絕了寬城縣委書記和縣長等幾套班子陪同下鄉地提議,見唐逸真的沉了臉,寬城黨政領導陪同下鄉地熱情這才消退。


  陳珂卻是同伍恆一樣,坐在教育局的轎車裡。


  前面是寬城的一輛小車引路,奧迪緊隨其後,再後面,就是市教育局的車以及寬城其餘幾輛小車。


  唐逸看著後視鏡裡陳珂坐得那輛車,有些無奈,卻是沒機會說那件事。


  在幾所希望小學都是同樣的套路,遊覽教室,參觀教師教學,在某個班級親切的和學生們談話,將禮物發下去,少先隊員代表全體學生表示感謝。發禮物時,卻是根本見不到孩子們純真的笑臉,一個個正襟危坐,拿到包好的書籍後就放在課桌上,應該是早就安排好地,想來老師們早就不許這樣不許那樣地叮囑過。


  唐逸就是輕輕歎口氣,到了自己現在的位子,卻是再不好接觸到社會上真實地一面,這,不是自己隨便發佈幾個命令就可以改變的。


  按擬定好的安排,接下來去的學校卻是比較偏遠,車隊在崎嶇的山路前停下,唐逸帶隊步行,三里多山路,走了半個多小時,才到了這所學校,同校長座談時唐逸才發現該校長和別處的教師不同,學識淵博,極為睿智,問了下,卻是國家特級教師,退下來後不甘寂寞,來發揮餘熱。


  唐逸和校長聊得投機,等意識到時間有些晚時才發現天已經擦黑。


  本來計劃裡還有一家更偏遠的希望小學,卻是要從這山溝進去,再走個把小時才到。伍恆就提議,天太晚了,就免了吧。


  唐逸就問旁邊寬城教育局的負責人說,「能通知到他們麼?」


  負責人一臉難色的說:「那裡別說電話,電都沒有的。」


  市教育局黃局長就瞪了該負責人一眼,怎麼腦子就不開竅呢?


  果然,唐逸站起來:「那咱們這就去,別讓孩子們等急了!」


  校長讚許的點頭。


  伍恆卻是極為會說話,「市長,我覺得時間太晚了,現在趕去的話也只能在那留宿,那小學我去過,一名教師,七八個學生,距離小學最近的村子也不過十幾戶人家,咱們這些人,根本就沒有落腳的地兒,也太給村民添麻煩,您看?」


  唐逸擺擺手,說:「那就咱們幾個去,你,黃局長,我,還有小陳同志,寬城的同志,就都回吧!」伍恆見唐逸並不是擺姿態,就不再說。


  寬城縣的幹部有了借口,巴不得趕快回縣城溫暖的小窩,山裡太冷了,剛剛那三里多山路更是令一些幹部叫苦不迭,開始跟隨市長視察的興奮全無。當然,也有些幹部是希望能跟市長一起去的,但唐逸下了命令,客觀條件又確實不允許,只好一行人在學校門口目送市長幾人沿著小路下去。


  八里溝希望小學。


  唐逸,伍恆。黃局長,陳珂,以及軍子五個人趕到這座希望小學時已經是六點多。初春時節,夜幕已經降臨。


  八里溝希望小學很簡陋。只有一間教室,沒有圍牆,孤零零立在荒坡上,附近山民地孩子都來這裡求學,這裡沒有行政村。山民自然散落居住,最大的自然村也不過十幾戶人家。


  再向北。已經很靠近深山老林,那片深山,也是一些不熟悉國內情況,卻又逃離朝鮮的難民最常去的避難地,經常有難民活活餓死在這片深山裡。


  黑黝黝的天,沒有燈光。隱約可以見到教室前,影影綽綽站著一些人影。


  伍恆領路,走了上去。嘴裡問:「是小周老師嗎?」不是伍恆強聞博記。挑定了市長會參觀的幾家希望小學,他自然要對這幾所小學有個大致瞭解。而這所最偏遠,很有代表意義地小學更要重點瞭解一下。


  一間教室,七名學生,從八歲到十五不等,都是從小學一年級的課程學起,不過年紀大點的幾個,小周老師卻是加快了他們地進度,畢竟歲數大了幾歲,接受知識的能力也會強一些。


  「是,您,是市裡來地?」女孩子悅耳的聲音。


  離得近了,藉著淡淡的月光,卻是可以看到,教室前一名二十多歲的清秀女孩領著七八名高矮不一的孩童矗立,孩子們地棉衣雖然大多打著厚厚的補丁,卻都很乾淨整潔。


  伍恆走過去和小周老師握手作了自我介紹,接著就給小周老師介紹唐逸,黃局長,和陳珂,軍子。


  很明顯,和唐逸握手時小周老師很激動,又很拘束,靦腆地說:「還以為,您不來了呢。」


  伍恆在旁邊解釋:「我提議明天再來看你們,但唐市長怕你們等,心裡不落忍。」


  小周老師就回頭對孩子們大聲道:「你們看到了沒有,市長叔叔為了來看咱們,連夜走的山路,你們說,市長叔叔好不好?」


  「好!」整齊清脆的童音。


  「那你們該怎麼作才算報答市長叔叔呢?」


  接下來的回答就雜亂起來,有稚嫩的童音大聲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有童音說:「我要我媽烙餅攤雞蛋給市長叔叔吃。」這大概是家裡過年才能吃到的美食了。


  聽著這些並不是編排好的童音,唐逸笑了,馬上就覺得這一趟沒白來,而軍子將拎著的書籍分發給孩童時,更惹來大聲地歡笑,雜亂地「謝謝市長叔叔」「謝謝叔叔」的聲音。


  唐逸對小周老師道:「太晚了,要孩子們回家吧,我們今晚住下,明天再來看孩子們,啊,他們地家,是不是有的很遠?」隨即歎口氣搖頭:「形式主義啊!」


  黃局長和伍恆就都有些不自在。


  小周老師笑道:「唐市長您別這麼說,這些孩子走山路都走慣的,有時,我們下學比這還晚呢,再說,教育局的通知可沒要求我們晚上也要等您,我是真的想這些孩子見見您,或許,現在他們有的年齡還小,不會理解和您見面的意義,但等他們長大了,回憶往事,這一刻,可是他們一輩子值得紀念的寶貴財富,他們會知道,這個世界,是充滿溫暖和愛的。」


  唐逸卻想不到小周老師很有些口才,微微一笑:「總之現在就叫他們散了吧,誰離家遠,咱們分頭去送。」


  小周老師忙擺手,說:「只有一個孩子住得很遠,今天,就帶她去八里溝住一晚,她家裡都說好了的,另外幾個不住八里溝的,我送送就是了。」


  八里溝就是那只有十幾戶人家的自然村,一些村民卻是對市長沒啥概念,看起來也不大敬畏,但對小周老師,卻是發自真心的尊敬。


  在小周老師溝通下。村裡條件最好的那家村民讓出了自己的三間正房,去村裡為小周老師搭建地宿舍對付一宿,唐逸幾個就被安排住進來,這家住戶有煤油燈,小周老師又去借了一盞,都滿滿的灌上煤油。


  東西兩間房將炕燒得暖暖的。離家最遠的那個小女孩叫大丫,今晚也留宿在這裡。


  這家農戶沒啥像樣的傢俱,又是小周老師借來的幾把木凳。卻是真地吃的雞蛋烙餅,在唐逸招呼下。幾個人圍著木桌轉圈坐了,吃著烙餅,喝雞蛋湯驅寒。大丫最是吃的津津有味,看得唐逸心裡一陣不是滋味。


  用過飯,唐逸就和小周老師。大丫閒聊,瞭解當地地風土人情。更問小周老師有沒有啥點子能令村民脫貧。


  小周老師歎口氣:「教學育人我懂,脫貧致富,我可就是外行了。」


  可能是因為村民的房屋牆壁單薄,好似山風能吹進來一般,屋裡很冷,小周老師提議道:「咱們坐炕上聊吧。」


  唐逸微微點頭,笑道:「今天咱們聊通宵。小周老師說好,知道唐市長肯定住不慣這種條件。更不會蓋村民地被褥。


  唐逸又回頭對伍恆和黃局長道:「你們乏了就去睡。不用陪我!」


  伍恆和黃局長早就凍得不行,忙不迭去了西屋。雖然也睡不慣村民的被褥,但和衣躺在熱乎乎的炕頭,蓋上被子,卻是暖和了許多,不一會兒,兩人倒睡了過去。


  軍子沒上炕,他坐著靠在牆角,將軍大衣向頭上一蒙,在那裡打盹,唐逸知道他的心思,不管怎麼說,沒他在場,自己和兩個女孩兒,一個小丫頭圍坐炕頭也不大妥當。


  炕上擺了農村那種低矮的木桌,木桌上鋪了淡灰色桌布,唐逸,陳珂,小周老師和大丫圍桌而坐,唐逸和陳珂坐了對面,看著陳珂凍得紅撲撲地小臉,唐逸就是一陣憐惜。


  炕頭熱乎乎的,雖然有些硬,但寒冷天氣,坐上去倒是蠻舒服地。


  聊著天,唐逸就見大丫有些打蔫,就笑道:「困了就睡吧,明天還要上學呢。」第二天雖然是星期六,但她們這些年紀大點的孩子,卻是沒有休息日的,也是小周老師為了追趕進度,彌補這些孩子失去的時間。


  小周老師卻是說:「明天,我給他們全部放假一天,繃得太緊也不好,借您來,給他們放鬆一下。唐逸哦了一聲,陳珂就提議:「我,我包裡好像還剩下一副跳棋,咱們下棋吧?邊下邊聊。」


  唐逸點頭,陳珂就站起來,走到炕邊坐下穿皮鞋,一身深藍色制服,秀足穿著雪白的小襪,她拿起秀氣的黑皮鞋向腳上套,繫鞋帶,看得唐逸一陣愣神,隨即收回目光,心裡苦笑,這個小陳珂,說她是小孩子吧,女人味卻是越來越足,說她是女人,但看她繫鞋帶時一臉認真的小模樣,分明就是小孩子般專注的神情,就好像自己剛剛認識她時,稚氣十足,竟令自己剛剛生出了幫她穿鞋,照顧她地念頭。


  或許,外表堅強,故作成熟地她,其實卻是最無助,最需要人疼愛的小孩子。


  唐逸輕輕歎了口氣,陳珂什麼時候又坐上來,將跳棋擺好都不知道。


  「唐市長,您可以吸煙地,煙灰,就彈地上就行了。」小周老師卻是看得出唐市長吸煙。


  唐逸搖搖頭,摸摸大丫的小腦袋,說:「可別嗆著這孩子,被動吸煙,危害更大。」


  小周老師笑著說:「像您這樣有公德心的領導可不多見……」隨即知道自己太放鬆了,口無遮攔,忙拿起跳棋,說:「我先走!」


  唐逸笑笑,回頭,卻見陳珂有些出神,呆呆看著自己撫摸大丫小腦袋的手,很久很久以前,她,曾經喜歡這隻手帶來的溫暖……


  唐逸微怔,慢慢縮回了手,輕咳一聲,拿起跳棋走子。


  一邊走著跳棋,一邊問大丫學校的事兒,陳珂,也和小周老師低聲聊天,小周老師對檢察院的工作很感興趣,問長問短的,陳珂倒是不厭其煩,有問有答。


  說著話,唐逸桌下的雙腳就伸展了一下,卻是碰觸到一隻柔軟而又涼冰冰的小腳,唐逸微怔,馬上就知道是陳珂的腳,陳珂抱膝而坐,一對秀足不過剛剛伸進桌底,自己的腳卻是伸得太長了。


  唐逸想縮回腳,但,卻又鬼使神差的兩隻腳都伸過去,將陳珂一對冰涼的小腳夾住,用腳底的熱量帶給她溫暖,唐逸能感覺到,陳珂兩隻秀足一下繃緊,卻沒有動,任由唐逸雙腳夾住。


  唐逸抬頭,卻見陳珂邊跟小周老師說話,邊側頭看了他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


  第一盤,卻是大丫贏了,自然是三人都讓著她,大丫是第一次玩,贏了棋興高采烈的歡呼一聲,又興奮的擺棋子,小周老師笑道:「這盤可不讓你了,輸了別哭鼻子。」


  第二盤,唐逸的話卻少了起來,因為他漸漸覺得,桌下雙腳帶來的感覺似乎越來越不對勁,初始,唐逸卻是下意識的想給陳珂冰涼的小腳一些溫暖,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一絲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尤其是開始,唐逸雙腳卻是慢慢摩擦陳珂的腳丫,那片滑嫩,柔軟使得唐逸腳心癢癢的,酥酥的,等猛地醒過味,唐逸雙腳不敢再動,想縮回來,卻又有些不捨。


  這時小周老師突然問道:「唐市長,您腳冷不冷,要不要棉被蓋蓋?」


  唐逸忙擺擺手,笑道:「土炕,挺暖和的。」身子動了動,趁機將腳縮回來。偷偷看了眼陳珂,卻見陳珂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唐逸心裡歎口氣,也不知道她現在對自己是什麼觀感,想想自己在她面前好像除了最開始,也沒啥正面形象,遇險那一次自己更是「猥褻」了她,但那時候未結婚,當時情形,說情不自禁也好,男人天性也好,尚能自圓其說,最多她認為自己色一點就是,今天,自己的舉動只怕會惹得她鄙夷吧,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已經結了婚,卻不知道自愛,還要佔她的便宜,只是礙於臉面,懶得理自己。是精神飽滿,又走訪了幾戶山民,這才告辭,而小周老師和陳珂卻是明顯的打蔫。


  安東的路上,陳珂就坐了唐逸的車,下希望小學之前,唐逸已經同伍恆黃局長等透露了自己與陳珂是老同事的關係,伍恆同黃局長又都要去寬城辦點事兒,陳珂自然就坐了唐逸的車看著陳珂靠在座椅上張開小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唐逸就忍不住笑:「都變成鐵娘子了,還跟小孩子似的,一點兒也不注意形象。」


  陳珂卻是扭頭看向車外。


  唐逸碰一鼻子灰,就有些尷尬,想了想說:「啊,有件事想請你幫忙,我一朋友遇到些麻煩,故意傷人罪,我給你講講案情,你看看怎麼能幫他。」


  軍子就慢慢將車靠邊,說:「我下去抽顆煙。」


  看著車頭抽煙的軍子,一直板著臉的陳珂突然吃的一笑,「一會兒,不會又來交警查你吧?」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五十九章 發酵的邪惡

  唐逸瞪了陳珂一眼:「和你說正事呢!」接著就將大志的案子跟陳珂講了一遍,陳珂聽得蹙起秀眉:「哥,你怎麼有這種人作朋友?」


  唐逸笑笑:「你幾時也變得戴有色眼鏡看人了?一個人的行事風格是環境造就,但只要做事對的起天地良心,就不必太過苛責。」


  陳珂笑瞇瞇的看了唐逸一眼:「哥,你昨天晚上,對的起自己的良心麼?」


  唐逸老臉一紅,乾咳一聲,說:「說案子呢,別轉移話題!」


  陳珂秀麗的小臉一揚,笑嘻嘻伸出秀氣的黑皮鞋踩了唐逸一腳,說:「扯平啦!接著說案子!」


  唐逸鬆口氣,忙問:「你覺得這案子最後會怎麼判?」


  陳珂皺著眉頭琢磨了好久,說:「想脫罪很難,不過受害者是涉黑團伙頭目,應該可以打防衛過當降低刑罰,但你那朋友又有案底……」


  「哥,我看著辦吧,從南方找幾名律師,院裡我再看看,是哪個檢察官負責這個案子,如果是高檢,就好辦,他這人口才不好,又喜歡誇大其詞,遇到真正專業的律師肯定歇菜。雖說咱們現行體制下這些辯護並不重要,主要還是看法院的裁決,而且是肯定偏袒檢察院訴訟方,但高檢敗陣的話,法院判決也就好下了不是。」


  唐逸聽得瞠目結舌,卻又有絲觸動。陳珂,終究是會幫自己的,甚至是毫不避忌地偏袒。


  不過唐逸還是皺皺眉:「我不想和這件案子扯上關係……」


  陳珂笑道:「我幫你辦吧,一條龍服務,我認識幾名審判長的。」隨即又說:「不過哥,他會坐牢的。」


  唐逸哦了一聲。知道陳珂的意思。其實想來憑陳珂現在的關係網,完全可以令大志脫罪,別說受害者是涉黑團伙頭目,就算是普通市民。檢察院某實權在握的科級幹部想幫施暴者脫罪,也不是難事,當然,期間怕是會牽涉金錢往來,陳珂自然不會這麼做,而且,小姑娘也有自己地底線。


  其實大志地案子,只要自己同法院高玉柱院長打聲招呼。基本就沒什麼問題,主要是自己希望走正常渠道解決。而且,自己插手干涉司法的話,名聲有損。


  「哥,我的腳好不好看?」陳珂突然笑瞇瞇問,唐逸剛剛點上一顆煙,馬上劇烈咳嗽起來。


  陳珂隨即又板起臉:「哼,再好看也不是給你摸的,下次再騷擾我。我就去和嫂子說!」看她地神態。可不像說笑。


  唐逸抽煙,斜眼撇著陳珂。這個小丫頭,卻是越來越難對付了,而且,一顰一笑,愈發勾人,不由得不令唐逸歎口氣,女大十八變。但愈是覺得琢磨不透陳珂,唐逸偏偏心裡就有了邪惡的念頭,卻是越發想騷擾騷擾她,看她能把自己怎麼辦!隨即心裡苦笑,男人,是不是都是賤骨頭?以前小姑娘崇拜自己,跟隨自己,自己卻是一副正人君子模樣拒人千里之外,現在,卻是有些捨不得她了,前世今生種種糾葛反而在慢慢淡化。


  擴建機場項目卻是碰得唐逸灰頭土臉,機場司嚴司長倒是熱情異常,對唐逸帶來的分析報告也很重視,而且三天後就有了結果,機場司支持安東機場擴建項目,但機場司上報民航總局後,總局的批復卻是慎重研究,暫緩。


  坐在回安東的車上,唐逸默默的吸煙,軍子以為他心情不好,將CD音樂換成比較舒緩的鋼琴曲。


  唐逸卻是在反思,一路順風順水,好似使得自己有了驕嬌二氣,甚至有時候會有自己是世界中心的優越感,考慮問題就漸漸不再全面,是,自己有許多許多秘密,許多許多優勢,但,自己就更需要平和心態,從現實角度看問題。


  例如安東地經濟騰飛,自己是信心滿滿的,但不能要求民航總局地領導也這麼看,在民航高層眼裡,安東機場本來就是大量時間處於空置中,這時候提出擴建,無疑是嚴重浪費資源的行為,就算自己是唐家第三代,人家也不可能就可著自己折騰,何況,措詞已經很客氣了,用了暫緩的字眼,如果是其它小城市,只怕會不留情面的批評。


  當然,如果自己請唐系中比較夠份量的人出面的話,這項目也不見得就拿不下來,但唐逸冷靜下來,最終決定偃旗息鼓,現在,倒是爭取一下開通漢城直飛安東的航線比較現實點,隨著來安東觀光旅遊的韓國人越來越多,依托自己地關係,將安東海關升級,民航開通安東至漢城地航線,這才是自己的現實目標。


  回安東後地第二天,中午在食堂用餐,卻是遇到了孫玉河,孫玉河很少來小食堂的,他更喜歡回家陪老爺子一起吃飯。


  唐逸笑著和他打招呼,兩人一起坐進了小包廂,唐逸知道他來食堂肯定是有事同自己講,果然,孫玉河提起了最近省委擬提拔少數民族幹部擔任政府正職的文件精神,問唐逸注意沒注意。


  唐逸微微點頭。


  孫玉河就微笑道:「向陽這個同志不錯,這次省黨校的培訓班,你看?」


  半截話,唐逸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最近省裡會開一個廳局級幹部培訓班,要各地級市推薦幹部人選。唐逸也收到風,這次的幹部培訓班卻是有些玄機的,延慶市長上調,省委準備提拔一名少數民族幹部任延慶市市長,而如果金向陽能參加這次培訓班,無疑有很大機會走入省組織部的視線。看來孫玉河是準備向省委組織部推薦金向陽參加培訓班,能拉得自己這個政府一把同意並且合力推薦,對他日後地考評也是有莫大好處的。


  唐逸喝了口茶,笑道:「這是個難得的學習機會,我覺得向陽同志是很合適的人選。」


  孫玉河微笑點頭。


  唐逸慢慢品茶,又說:「孫書記果然沒看錯人。張震市長最近表現很不錯。」


  孫玉河打個哈哈:「哪裡。是你知人善用,張震市長確實很能幹,我去看過濱河路施工現場,省第三建築。很有實力啊!進度很快,有一處高樓爆破,他們第三建築沒要解放軍幫忙,自己搞的,當時看得我出了一身冷汗,哈哈。」


  唐逸就笑:「所以說我以前埋沒了人才啊!痛定思痛,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準備提他作常務。郭江同志剛剛從省委下來,沒有主管經濟地經歷。邊學習邊挑擔子,本來就有點重,過些日子又要進市委,現在安東經濟發展快,主管領導可沒我那時清閒,我看,可以給郭江同志減減壓嘛,也有利於他地成長!」


  孫玉河笑容不減。但仔細看。目光卻漸漸淡了。


  唐逸又拿起茶杯慢慢品茶,省委已經準備任命郭江為安東市委副書記。月底的市委會議就會選舉通過,這本來沒啥,早在意料之中,但孫玉河又借黨校學習的機會準備將金向陽擠走,當然,對金向陽來說是好消息,但唐逸,心裡可就沒那麼舒服了,看得出,孫玉河是在一步步扭轉書記辦公會的被動局面,郭江進市委,金向陽又換成一名他可以控制地副書記,則他就可以牢牢控制住書記碰頭會。


  但這種情況下,唐逸又不能拒絕孫玉河的提議,不然的話傳到金向陽耳朵裡,自己是將他徹底得罪死了。


  既然你想控制書記碰頭會,那我就增加常委會上的話語權,唐逸提議張震任常務市長,就是這層考慮。


  孫玉河拿起小碗喝湯,唐逸知道他在計較利弊得失,畢竟就算金向陽進了黨校學習,也未必就會離開安東,離開安東,新來的副書記卻也未見得能為孫玉河所用。


  刨除未知因素,孫玉河答應的話,卻是無端端會令常委名單裡多一名唐逸的人,畢竟張震作了常務後,如果工作表現良好,唐逸肯定會推他入常。


  放下碗,孫玉河微微點頭,說:「我同意你的看法,月末黨委會結束,我會提議免去郭江同志常務副市長地職務。」


  黨委會?唐逸卻是隱隱猜得出他為什麼會答應的這麼痛快了,一來,他知道常務副市長自己早晚會換成自己人,二來,他初來乍到,市委委員會並沒有進行大規模調整,還是古忻明和王小鳳地班底,雖說很多市委委員都和孫家聯繫密切,但他畢竟沒有十成把握,如果自己鐵了心和他對著幹,只怕郭江這個副書記未必能獲得通過,到時候他面子可就丟大了。


  而且是他先開口的,如果拒絕自己的交換條件,他卻是怕自己真的腦筋一熱胡來。委會舉行第二十一次會議,會議審議了市長唐逸關於提請審議郭江,周紅軍免職的議案。因工作和職務變動,會議決定免去郭江的安東市副市長職務,免去周紅軍的安東市人民政府秘書長職務。


  周紅軍雖然是小鳳市長的老人,但畢竟不是唐逸一手提拔地,是以唐逸早就有了換掉他地想法,當然,唐逸也沒虧待他,周紅軍調任安東市經合區管委會常務副主任,由於經合區的重要地位,他地前途一片光明。


  除了周紅軍的新任命,人大常委會還批准任命了黃琳為安東市政府秘書長,黃琳曾經是小鳳市長的秘書,小鳳市長去北京後,她就掛了個政府副秘書長的閒職,市政府,可是有著十一名副秘書長之多。


  唐逸見過她的辦事能力,而且黃琳對安東市政府的工作極為熟悉,是新秘書長的不二人選,又是自己親自提拔,將她從副處提為正處。她自然會心甘情願的追隨自己。而且,自己也算幫小鳳市長了了一樁心事,對黃琳地安排,小鳳市長一直很關注。


  另外常委會還有幾個人事變動不大惹眼,例如剛剛成立的經合區人民檢察院檢察長的任命。


  常委會任命陳珂為安東經濟貿易合作區人民檢察院檢察長;免去陳珂的安東市人民檢察院反貪污賄賂局偵查一科科長、檢察員職務。


  對陳珂的任命,一來唐逸覺得剛剛進入檢察系統就進行反貪工作並不是一件好事。二來。檢察院一向是高配,縣區檢察院的檢察長一般來說是副處級,更別說經合區地重要地位了,雖然陳珂因為年齡關係提為副處暫時有些難度。但在現在地位子上坐個一年半載,也就水到渠成。


  雖然檢察官法在去年頒布,各地檢察官即將開始進行檢察官的等級評定工作,但圈內人都知道,這些「業務等級」只是個「虛名」和「擺設」,搞搞形式而已,「副科」、「正處」等行政級別對他們才更有意義:工資、福利、勞保,甚至連配坐什麼車輛、有無專職秘書等都由司法官的行政職級來決定。而且司法官的銜級評定也是與行政職級相對應地。不少市級司法機關都規定,只有副科級以上行政職級者才能被提請任命為助理審判員或助理檢察員。只有正科以上行政職級者才能被提請任命為審判員或檢察員等等。


  而這種情況,會一直延續下去,到新世紀也不會得到很好的改變。是以唐逸才會將陳珂調入經合區檢察院去熬資歷,當然,從另一個層面,縣區院檢察長卻是比市院一名科長權力實了許多。


  當然,對陳珂的任命也不排除唐逸在她面前吃了鱉,故意顯擺一下的陰暗心理。告訴陳珂。自己可是掌握她生殺大權呢,小丫頭。最好還是老老實實的好。


  人大常委會後,由安東市市長唐逸主持召開的安東市政府五屆十八次次常務會議決定,張震任安東市常務副市長,並調整了相應副市長工作分工。


  張震自然感恩戴德,唐逸終於將郭江趕出了政府班子也算鬆了口氣,郭江在,總令他有如鯁在喉的感覺。


  田慶斌的權力被進一步縮水,這無疑是個明確地信號,你還是辭了副市長的職務,專心去做統戰工作地好,田慶斌卻是巍然不動,好似偏偏要擰著這股勁兒,同唐逸耗下去。


  參觀完諾基亞生產基地,時近六點,坐進奧迪,唐逸就吩咐軍子驅車回龍鳳居,車子剛剛啟動,手機就響起來,唐逸看看號兒,就是一笑,小丫頭也沉得住氣,任命下來了半個月,才來找自己算賬。


  肯定是質問自己為啥不經她同意隨便調動她的工作吧?唐逸早已醞釀好措詞,接通電話,是陳珂清脆的聲音,「哥,在哪?我請你吃飯,謝謝你幫我升職。」


  唐逸就撓撓頭,說:「經合區呢,你呢?」


  「那剛好,我剛剛出檢察院,經合區的檢察院。」經合區三個字加了重音,唐逸這才一笑,終歸還是表露出了不滿。


  陳珂琢磨了一下,說:「景泰小區跟前有家小飯館,挺不錯的,你來啊,我等你。」景泰是經合區最新落成的小區之一。


  唐逸恩了一聲,說:「剛好想和你談談大志那案子呢,,過幾天就開庭了吧?」


  「哥,你就放心吧,一點也不信任我嗎?」陳珂剛說完,就啊一聲驚呼,接著就聽急剎車的聲音和「彭」的一聲。


  唐逸地心就猛地繃緊,大喊:「陳珂,你沒事吧?」卻聽不到回音,唐逸大急,對軍子喊:「去檢察院!」


  軍子猛地一打方向盤,調頭,不遠處恰好有一輛交警巡邏車,馬上疾馳追來。


  「我沒事!撞到別人車了!」陳珂好像也嚇呆了,才反應過來。


  唐逸這才鬆口氣,大聲說:「等我,馬上到,別掛電話!」


  話筒裡,就聽陳珂開車門出去,接著就有人大聲辱罵陳珂,污言穢語令唐逸一皺眉頭。


  陳珂沉聲道:「是你們的車突然衝出來,我沒有任何責任!」


  一個男聲舌頭有點大,想來是喝高了,大聲罵:「媽地你穿身皮狂你媽啊,媽的老子非搞得你脫了這身皮,咦,妹子挺俊……要不陪老子睡一晚?哈哈……」旁邊好像有男聲在勸他。


  唐逸想掛斷,又怕陳珂出事,只有默默聽著話筒傳來的污言穢語,拿出煙,慢慢點上了一顆。


  很快,奧迪在一圈圍觀的人群外停下,唐逸推車門下車,卻聽陳珂清脆低沉的聲音:「馬上將他拷起來!」


  唐逸擠進人群,卻見110巡邏車已經趕到,兩名巡警剛剛將陳珂的工作證交還陳珂,臉上神色馬上恭謹起來,但一名巡警還是陪笑道:「陳檢,算了吧,小事情,一場誤會而已。」說著湊到陳珂身邊低聲說了兩句。


  另一邊,一個男子臉色通紅,正大聲吵吵,在他身邊,有名矮胖的男子正勸,唐逸就是一愕,那矮胖男人唐逸認識,卻是孫家老二孫玉江,馬上明白為什麼那年長的巡警看到陳珂的工作證,還是準備息事寧人,原來是認得孫玉江。剛剛想來是給陳珂偷偷點明了孫玉江的身份。


  陳珂臉一沉,對年長巡警道:「按照治安管理條例,他……」指了指醉酒的漢子,「是不是應該被拘留,好,不說他當街辱罵侮辱婦女,剛剛,他可是對你們動手了吧,襲警!你現在推三阻四不進行處理,我嚴重懷疑你的工作態度,懷疑你有嚴重瀆職的行為!」


  年長巡警臉色一變,不敢再說,對那年青巡警使了個眼色,年青巡警就拿出手銬,想去拷醉酒漢子,雖然孫玉江一直在勸,但那醉酒漢子卻是狂妄的大罵:「媽的,我看看你們誰敢拷我!」


  孫玉江無奈的搖頭,攔住帶手銬的巡警,走上兩步,對陳珂道:「陳檢是吧,他喝多了,您別和他一般見識,看我面子,成不成?」雖然看似道歉,語氣卻是十分倨傲。


  陳珂冷著臉,對年青巡警道:「依法辦事,違法必究,執法必嚴,這是我對這件事的態度!我現在去你們分局做筆錄,至於他你們怎麼處理,隨便!」又指了指自己的白色捷達和捷達前一輛本田,說:「我通知了交警來作鑒定!」


  回身向外走,圍觀的人卻是都有些被她震懾住,人群自然分開。


  陳珂打車離去,唐逸回頭,卻見軍子正與兩名交警說著什麼,兩名交警點頭哈腰的,想來是追到跟前才發現是市長的車。


  唐逸搖搖頭,吃頓飯也不得安生,撥了陳達和的電話,交代了幾句。這才打給陳珂。


  「哥,你忙你的吧,我看今兒一晚上我都得耗這事上。「


  唐逸恩了一聲。


  「啊,哥,那是孫書記的朋友,我知道會給你添麻煩,但那人說話太難聽了,我實在忍不住,你別為了我和孫書記起什麼衝突,我大不了不做這個檢察官就是。」


  唐逸笑笑:「沒事兒。」


  「哦。」陳珂掛了電話。


  唐逸坐進奧迪,對軍子擺擺手:「回家!」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六十章 較量的伊始

  唐逸聽著陳達和的電話,臉色嚴肅起來,拿起茶杯,慢慢呷了一口。


  與孫家老二一起的那醉鬼是春城的商人,叫劉占忠,正改造的濱河路上,那家剛剛起了地基的旋風迪廳就是他的,而且他也準備看看經合區的狀況,有沒有迪廳的市場。


  九十年代早期,最早經營迪廳,酒吧的人大多是社會人,醉酒後有這樣的表現也不足為奇,唐逸對他倒不放在心上,唐逸在意的是孫玉河的態度。


  孫玉河和陳達和通電話,卻是要求陳達和將他弟弟也拘起來,發了好大的脾氣,陳達和勸說,他更說你不拘是吧,那我親自送他去公安局。


  陳達和就是打電話徵詢唐逸的意見。


  「不能拘,那個醉鬼按程序走,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不冤枉他,但也不能輕饒了他!」其實以唐逸的本意,卻是明面上不得罪孫玉河,將醉鬼放掉,慢慢炮製他,但如果真的就將醉鬼輕輕放過,在外人眼裡,陳珂可就丟了臉。


  陳達和聲音很凝重,他知道這事兒怕是一枚種子,會慢慢生根發芽,它的影響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體現。


  所以他必須將他的感覺告訴唐逸,「孫玉河開始打來電話時好像有息事寧人的意思,但被我攔了一次話頭,他馬上就轉了口風。我看他有些誤會。」


  唐逸恩了一聲,孫玉河怕是以為自己想借這件事難為他吧,甚至在設套給他鑽,如果他真的有這種誤會,在他眼裡,無疑自己已經將他當成了對手,以後兩人的合作只怕會有隔閡。


  唐逸隨即搖搖頭,別說孫玉河。就算自己,從今天開始,又何嘗不會對他更加猜忌?


  掛了陳達和的電話。唐逸拿起茶杯,沉思起來。


  書記碰頭會,組織部長錢一鳴列席,自然是討論人事問題,臨河市市委書記兼市長李漢偉年齡即將到站,這次碰頭會就是討論他的接班人選,安東市撤銷地區行署不久,對轄區二市一縣的黨政一把手有著相當大的話語權。


  錢一鳴提議的人選是臨河市市委副書記孫森林。


  其實人選是古忻明未走前老班子早就默認地,由原臨河市市委周副書記接任,現在看似組織部有了不同意見。但誰都知道是孫玉河舊事重提,準備推翻原來的結論。


  孫森林曾經是文體局局長,就是李紅娜提過,那個風傳很不好的年青局長。才三十多歲,已經是實職正處,現在更有進一步躥升地可能。


  唐逸低頭品茶,琢磨著孫森林。更琢磨孫玉河。


  經合區分局對劉占忠的處理結果是行政拘留十五天,這是對非犯罪行為最重的處罰,想也想得到孫玉河看到這處理結果時會怎麼想。


  當然,從孫玉河臉上是看不出任何異樣的,同往常一樣,見到自己親熱異常,碰頭會前。更親自同自己談了談臨河市市委書記人選的問題,言辭裡爭取自己的理解和支持。


  唐逸也在琢磨。是不是支持他的決定來表明自己的態度呢?


  錢一鳴發表完意見,孫玉河就問齊茂林:「茂林,你的看法呢?」


  錢一鳴最早同齊茂林匯報時,齊茂林的意見就是不同意,不想錢一鳴卻又直接找了孫書記,令齊茂林十分惱火,錢一鳴在靠攏了孫玉河後,越發不將他這個黨群書記看在眼裡。


  他壓著火氣。說:「我覺得沒有討論地必要吧?前任班子留下的基調。為什麼要隨便更改,再說了。孫森林同志畢竟才三十三歲,我對他的能力並不懷疑,但作為一個縣級市的掌舵人,他地底子未免單薄了些。」


  經濟副書記郭江笑瞇瞇道:「話也不能這麼說,事物都是在不斷變化的,不能墨守成規嘛,既然這個位子上有了合適的人選,為什麼不能討論一下。說到年紀,唐市長還沒過二十八歲的生日吧?在座的誰敢說唐市長底子單薄,我看啊,唐市長去作省長能力也足夠!」說著輕笑起來。


  唐逸連連擺手:笑道:「這話玩笑可開大了。」


  齊茂林心一沉,自己剛剛的話可別得罪唐逸,氣勢一下就餒了。其實那個周副書記和齊茂林關係也並不親密,主要是齊茂林對錢一鳴的作法不滿,長此以往,他事事就直接同孫書記商量,自己這黨群書記不就被架空了麼?


  琢磨一下自己就有點意氣用事,唐逸只怕那周書記長什麼樣子都不大記得,又怎麼可能幫他說話,何況前幾天剛剛聽說公安口上,同孫家老二發生了一些誤會,唐逸是個深謀遠慮的人,肯定會將這次碰頭會當作和解的跳板。


  想到這兒齊茂林心裡就歎口氣,自己,終究不過是個棋子罷了,面子,尊嚴,又有什麼重要,這麼些年了,還看不開麼?拿起茶杯,慢慢呷了一口。


  唐逸放下茶杯,剛剛想表態支持錢一鳴,眼角卻瞥到齊茂林眼神閃過一絲淒涼,唐逸怔了一下,就又慢慢拿起了茶杯。


  一陣沉默。


  見唐逸遲遲不發表意見,毛海山馬上意會,唐市長這是不同意,放下鋼筆,說:「我和茂林書記的看法一致,森林同志年紀淺,還是暫時鍛煉鍛煉為宜,郭江同志拿他同唐市長比,這可不大妥當,唐市長是作過鎮書記,縣書記地,在基層,他的能力是得到認可地,森林同志,一直在市直局,怎麼好和唐市長比?完全沒有可比性嘛!」


  自從見到唐逸和齊潔的照片後,毛海山卻是更加緊隨唐逸步調,或許,是因為心虛吧,照片事件竟然起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效果。


  聽了毛海山的發言,齊茂林就是一怔,看向唐逸,見唐逸還是低頭飲茶。不說話,又轉頭看看孫玉河,孫玉河斯文的臉上已經有些不自在。隨即他就笑起來:「看來,書記會也討論不出啥結果,我看,咱還是上常委會吧。」


  唐逸知道,自己錯過了與孫玉河和解的黃金機會,但比起同孫玉河那虛無縹緲的和解,能徹底拉攏住齊茂林更為重要。


  何況,又難說孫玉河是不是摸透了自己的性子,故意拿出這麼一個重要地人事任命來逼得自己支持,實際上。自己讓了這一步,他就真地從此沒有芥蒂了?或許,這不過是他計劃的第一步,畢竟。臨河市黨委一把是有機會入常地。


  「唐市長,那,咱散會?」孫玉河徵詢唐逸的意見,也是他最後的努力。


  唐逸笑笑:「我看,最好還是市委全體會議前的常委會上討論。」


  孫玉河眼神就是一凝。


  按照省《黨的地方委員會全體會議對下一級黨委、政府領導班子正職擬任人選和推薦人選表決辦法》。


  地(州、市)、縣(市、區)和鄉(鎮)黨委、政府領導班子正職的擬任人選和推薦人選(上一級領導兼任的除外),應當由上一級黨委常委會提名,並提交全委會無記名投票表決。


  唐逸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就算常委會通過了提名,我也要在全委會上令你通不過。


  唐逸也是沒辦法的事,持中性票的金向陽去省黨校學習了。十一名常委裡,孫玉河穩拿六票。常委會上自己勢必不能阻擋對孫森林地提名。


  而自己既然打定主意不令他通過,只有靠全委會,但如果真的常委會上通過的提名在全委會被卡下來,必然使得黨政一把的矛盾表面化,不但下面地市委委員會馬上分裂,省委更會對安東班子,對自己產生不利的看法,所以。也只能提前點點孫玉河。或者說,是嚇唬嚇唬他。如果他真的執意通過提名,自己到時候還真的會作難。


  孫玉河凝視唐逸,似乎在揣測唐逸的決心,唐逸拿起茶杯,慢慢品茶。


  氣氛有些凝固。


  過了好一會兒,孫玉河緩聲道,「就按唐市長的意見辦。」


  出小會議室,唐逸和齊茂林沒有談話,也沒有眼神的交流,一切,盡在不言中。奧迪飛速的行駛在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


  唐逸和林國柱坐在後座,前排副駕駛,坐得是新任政府秘書長黃琳,黃琳穿了一身淡白色套裝,肉色棉絲襪,臉蛋亮亮的,眉毛彎彎地,標準的都市白領麗人,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實際上,她已經三十五歲,兒子已經在讀小學五年級了。


  唐逸這次是去省城跑新航線地項目,希望能得到省裡的支持,如果省裡明確表態,在民航總局的阻力就會小一些。


  黃琳一直負責同安東機場方面聯繫溝通,此時她正翻閱著厚厚的文件夾,那是安東機場對今年以來安東韓國遊客增長分析報告。


  唐逸看著窗外綠油油的麥田,腦子裡卻一直盤算著即將召開的常委會,孫玉河,他會不會真的將孫森林的任命提交常委會審議,還是會令錢一鳴找個借口偃旗息鼓?


  如果常委會通過了孫森林地提名,自己真地要在全委會上阻止嗎?


  盤算著那五十多人的市委委員名單,自己,應該有能力在全委會上阻止孫森林,雖然自己來安東不到兩年,卻也顯然比孫玉河佔了優勢。或許靠向孫玉河地市委委員不在少數,但自己近兩年的努力卻是孫玉河比不得的。


  市委委員裡,自己大多數都打過交道,一些委員更得到過自己的幫助,例如三新肉製品廠廠長陳國濤,副廳級幹部,市委委員,曾經最桀驁不馴的刺頭,但經過最初和陳方圓聯手對他的打壓,這一系列日子下來,自己更給他出了許多好點子,現在三新火腿卻是霸佔了東三省的市場,更進入了北京的超市。


  陳國濤,已經是自己的鐵桿支持者,又例如寬城縣縣長郭士達。陳達和的戰友,在自己一路提拔下已經成為寬城的政府一把。這樣地例子尚有許多,更別說因為小鳳市長和忻明書記靠向自己。甚或經貿委主任程昆,財政局局長曹國忠等等這些因為工作關係慢慢靠向自己的幹部了。


  不出意外,自己是有七八成把握操控全委會的。不過自己真地要走這一步嗎?


  唐逸點開車窗,慢慢點上了一顆煙,前面的黃琳馬上回頭笑道:「市長,您甭在乎我,就當我是一男士,不然,以後我這秘書長可不好幹!」


  如果說司機是領導私生活上最貼心的人,專職秘書就是工作上領導最親近的人。而秘書長卻是對外的市長代言人,市長在政府的大管家。如果這名大管家不但不能為市長排憂解難,反而令市長常常要避忌,要照顧她的感受。那這大管家確實作得不稱職。


  唐逸笑笑:「不是因為你,我習慣開窗戶抽煙。」黃琳嬌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說著話,黃琳的呼機滴滴滴的響起來,她摘下來看了看,軍子已經將手機遞給了她。


  黃琳感激的說聲謝謝,拿起電話撥號,唐逸就笑:「我看,也該給你配個行動電話。」


  如今縣區黨政一把都已經集體配備了手機,黃琳正處級,秘書長又是很繁瑣地工作。配備手機即不出格也很必要。


  黃琳一邊撥號,一邊回頭道謝:「那謝謝市長了。回頭您可別忘了,您不知道我在機場那幾天想和您聯繫多困難。」


  唐逸就對林國柱道:「記本本上,回安東別忘記通知我。」


  林國柱就真的拿出本子,一絲不苟的記錄。


  「喂,媽,找我什麼事?」黃琳撥通電話後問。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黃琳就說:「回頭再說。」掛了電話,將手機交給軍子。


  不一會兒。黃琳的呼機又滴滴滴地響起來。黃琳看看號,沒說話。等呼機再響的時候她就順手關掉。


  唐逸問:「不是家裡出啥事了吧?要不,送你回去?」唐逸聽說過,黃琳是寬城人,父母都住在寬城。


  黃琳忙說不用。


  見她不說,唐逸就不再問。


  黃琳這才鬆了口氣,剛剛她母親打電話來,卻是因為寬城大菜市場要對外承包,黃琳那游手好閒的弟弟就盯上了,攛掇母親給黃琳打電話,要她出面說說,當然,他們也不知道政府秘書長這個官有多大,但黃琳作了秘書長後,家裡突然就熱鬧起來,時常有寬城的幹部來探望秘書長的父母,在黃琳的父母和弟弟看來,自然也知道自己閨女和姐姐出息了。


  黃琳知道父母沒啥文化,弟弟也上不得檯面,倒不怨剛剛上任他們就給自己出難題,幫是肯定不會去幫他們的,黃琳不是鐵面無私六親不認的幹部,只要不違反大的原則,能幫家裡她還是會幫的,但自己剛剛抓起秘書長地工作,畢竟還沒得到唐市長的認同,這類事還是能避則避。


  省長辦公室寬敞豪華,張省長靠在厚厚地皮椅上,微笑看著唐逸,神態看起來很和藹。


  來春城前唐逸就同張省長秘書約了時間,當然,想來不是唐逸的特殊身份,張省長也不是他打個電話第二天就可以見到的。


  唐逸說起希望民航開通安東至漢城的航線,張省長就認真傾聽,不時點頭。


  最後唐逸又道:「安東機場方面,一直是秘書長黃琳同他們溝通,她手裡有第一手的數據,如果您覺得我的想法不是空中樓閣,可以看看機場的數據分析。」


  張省長就一笑:「那下午你帶他過來。」


  唐逸忙說:「她就等在外面。」


  張省長就按了內線,要秘書帶安東來的秘書長進來。


  黃琳進了辦公室,張省長就一愕,笑著對唐逸道:「我好像在哪見過她,以前,是不是來過省裡?」


  黃琳明顯很拘束,但說話條理分明,解釋道:「我以前是小鳳市長地秘書,跟她一起見過您。」


  張省長一臉恍然,微笑道:「是啊,是小鳳同志地秘書,坐吧,坐。」又轉頭叫秘書幫黃琳沏茶。


  黃琳心裡詫異得很,印象裡,這個張省長很嚴肅,談不上不苟言笑,但也絕沒有現在這麼和藹可親。


  張省長就簡單問了黃琳幾個問題,主要還是直觀方面的,例如安東現在每個月韓國遊客地人數,是呈上升趨勢不是,上升幅度有多少等等。


  唐逸微微點頭,如果黃琳將那專業性很強的分析報告念給張省長聽,張省長怕是會聽得雲裡霧裡,現在簡單幾個問題,卻是切中要害,直觀明瞭。


  聽著黃琳的回答,張省長一直點頭,最後說:「報告放下吧,我再請相關部門研究研究。」


  唐逸忙接過黃琳的報告走過去,送上,說:「謝謝省長。」


  張省長擺擺手:「這話說得可不對,都是為人民服務嘛!」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出了一號樓,黃琳有些擔心的問:「市長,省裡會不會支持。」


  唐逸微微一笑:「不管省裡的態度怎麼樣,新航線必須要拿下來,也一定會拿下來!」


  黃琳點頭,唐市長年青,充滿自信,卻是和小鳳市長的性格截然不同。


  奧迪就停在一號樓附近的停車場,唐逸和黃琳正向那邊走,卻聽有人叫:「唐逸?唐市長!」


  唐逸回頭,忙笑著迎過去和來人握手寒暄,來的是高於真,原市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張省長下來後,他就被調到了政府這邊兒任秘書長。


  「來省城也不打個電話,小蘭常念叨你呢!」高於真笑呵呵的說。


  唐逸笑道:「怕打攪你們,再說今天來得急,明天就回去,晚上想去看看安東來省城培訓的檢察官,今晚想找我喝酒,可不行。」


  高於真歎口氣:「那改天吧!」每次見到唐逸,他都需要調節一下心態,現在,卻已經儼然將唐逸當平輩人,當對等的同事來看了。


  等高於真進了辦公樓,唐逸才坐進小車,林國柱去訂房間,車裡只有軍子。


  唐逸看看表,馬上就是中午,就說:「先吃飯,吃過飯軍子送秘書長回安東,明天上午來接我。「


  黃琳忙說不用,唐逸笑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家事不平,會影響工作的!」


  黃琳也不好說家裡那點兒事,只好說:「那我坐火車或者長途汽車。」唐逸琢磨了一下,微微點頭,「吃過飯送你去車站,坐汽車吧,高速開通,汽車可比火車快了。」


  陳珂正在省檢察院參加縣區基層檢察長培訓班,但唐逸留宿省城,自然不是為了見她,而是和齊潔約好了,今晚在春城碰面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六十一章 與珂共舞

  唐逸有些鬱悶的扒拉著飯菜,窗外,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剛剛接到齊潔電話,說是集團出了點紕漏,今晚不能來了,唐逸自然不相信齊潔會因為工作第一次和自己失約,更想到小妹最近的行蹤,於是嚴詞逼問,齊潔最後委委屈屈的承認是要陪小妹在交州遊玩幾天,小妹,是嶺南軍區組建特種兵部隊的顧問團成員之一。


  唐逸現在倒有些頭疼,齊潔這個小情人,不會以後只顧看小妹眼色而冷落了自己吧?雖說齊潔此舉主要原因是希望維持安定團結,更是用心良苦,但對自己來說,這可就不是什麼好消息了。


  看看表,已經六點多。


  軍子和林國柱都看得出唐逸興致不高,兩人就不大說話,只是悶頭吃飯吃菜。


  林國柱在春城飯店訂的房,說是總統套房,但比起國際標準的總統套房還是差了一些,當然,春城飯店加入「金鑰匙」後,軟硬件條件已經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已經達到國際飯店三星級的標準。


  唐逸沒驚動蘇梅,這餐晚飯也是隨便找了家飯店,一年多,春城已經大換樣,就好像這家鼎香樓,以前唐逸根本沒聽說過,現在卻是工薪階層的寵兒,飯口時間大廳座無虛席,飯菜作得也確實比較可口。


  用過餐,唐逸拿出手機,琢磨著找劉飛或者田衛兵嘮嘮,最後卻是將電話打給了帶隊來參加基層檢察長培訓的市檢察院副檢察長,反貪局局長鄭立國,鄭立國聽到唐逸要來親自看望參加培訓班的安東學員,忙一連聲謝謝領導關懷,並且說馬上召集學員在省院招待所集合。


  唐逸就笑:「不要搞得那麼嚴肅。學員們學習也很辛苦,好不容易晚上可以放鬆放鬆,我不識趣的去訓話?那還不被人背後罵娘嗎?」


  鄭立國笑道:「市長真會開玩笑,您百忙中來看望大家,大家歡迎還來不及呢。」


  唐逸就問:「最近課程緊不緊?這次培訓班效果怎麼樣?」


  鄭立國就含蓄的表功,原來。培訓班即將結束,為了檢驗這階段的學習成果,培訓班按地區劃分進行模擬法庭訓練,當然,這可不像律師地一些模擬法庭那樣只是檢驗口才。一個個案子需要地區學員密切合作,從取證。到訴訟或者反訴訟,一步步極為真實。可以有效鍛煉檢察長的協調,領導等等各項能力。而在今天進行的模擬法庭決賽中,安東學員組拿到了第一名。


  最後鄭立國更笑道:「咱們安東的模擬檢察長是由陳珂檢察長擔任的。陳檢表現的極為出色。」


  鄭立國當然不會知道陳珂同唐逸地淵源,但陳珂是得到政法委顧書記青睞的,而且既然調任了經合區檢察院,自然說明她的能力得到了唐逸的認可,何況聽聞陳珂省裡背景不小,所謂花花轎子人抬人,說幾句好話既不費氣力,又送了人情。何樂而不為?再者說了。陳珂確實表現的很優秀,自己也沒有誇大其詞。


  唐逸就笑:「小陳同志啊。我地老相識,基層時共過事,對她的能力我還是知道一些地。」


  鄭立國笑道:「原來是市長帶出來的幹部,還真地是強將手下無弱兵。」


  唐逸笑笑,說:「拿了第一名,這可是個好消息,怎麼?你們也沒想慶祝慶祝?」


  鄭立國說:「本來是有這個打算的,我剛剛想和春城飯店溝通下,今晚想在頂樓小歌舞廳放鬆放鬆的。」隨即就笑道:「要不,市長也一起來?」


  唐逸想了想,說:「好吧,今晚就當慰勞大家,我請客,告訴大家,盡情玩。」


  鄭立國忙說;「謝謝市長。」


  其實話就是這麼一說,不管誰請客,最後也是公費報銷。


  春城飯店頂樓小舞廳,綵球在五彩繽紛地光束中滾動,輕柔的音樂徐徐而起,小舞池裡男女翩翩起舞。


  茶座區,唐逸同鄭立國坐一桌,品茶聊天,臨近的方形茶几旁,長條沙發上坐著安東的七八名檢察官以及軍子,林國柱。


  檢察官都穿得便裝,陳珂穿了一身白色西裝,身段婀娜,秀麗端莊。


  安東是個小市,參加這次培訓班的只有八名檢察官,其中還包括一名副檢察長以及市檢察院的一名科長,但就是這八名檢察官,卻戰勝了春城地區二十多名檢察官組成的強大團隊,也不由得不令這些檢察官們興奮異常,看陳珂這個模擬檢察長也順眼多了,各地區模擬檢察長是按考試得分自動產生的,陳珂幼齒之齡,自然不足以服眾,要知道來參加培訓班地縣區檢察長最年青地也三十多了,更有五十多歲的老檢察,辦案地經驗比陳珂的年紀還長,又哪裡會瞧得上陳珂,但現在,拿到了最重要的集體榮譽,或許還有人心中嫉妒,卻也大多對陳珂明顯親熱起來。


  老檢察誇陳珂青出於藍,陳珂小臉紅紅的謙遜:「這都是理論知識,做不得真的,真的辦案子,我差遠了。」


  檢察官們自然心裡更為舒坦,尤其是陳珂流露的小女兒嬌態,更無形中為她增添了許多印象分。聽到陳珂的話,鄭立國也讚許的點點頭,覺得這小姑娘是個可造之才。


  唐逸卻是斜眼看著陳珂,這小丫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裝樣子,幾時又變得這般害羞了?在自己面前,可是什麼瘋話都敢說了。想想陳珂帶著小嫵媚問自己她腳生得好不好看時的撩人神態,唐逸就趕緊喝口茶水,唉,再也不是以前單純的陳珂了。


  新的舞曲響起,那桌的男檢就邀請陳珂跳舞,陳珂一一拒絕。這,卻是半點面子也不給的。唐逸不知道為啥,心裡就舒服了一些。


  林國柱在那桌突然笑著說:「市長舞跳得可是一級棒,陳檢,王檢,敢不敢去邀請市長跳一曲?」


  王檢現在是香饃饃。八名檢察官裡僅有地兩名女性之一,剛剛請得王檢去跳舞的男檢臉色就有些不自然,王檢就笑道:「還是陳檢去請市長大人跳吧,我這可有伴了。」


  陳珂說:「我不會跳。」


  鄭立國轉頭湊趣道:「不會跳怕什麼,請唐市長教教你。學學不就會了?」


  唐逸連連擺手:「我好久不跳了,快忘得差不多了。」


  鄭立國笑道:「那更應該跳一圈了。」回頭對陳珂使眼色。自然是要她過來陪唐市長跳舞。雖然唐市長同陳珂是舊識,但鄭立國自然猜不到他們那甚深的淵源。覺得以前也就是普通同事,能有機會用陳珂討好唐逸,鄭立國自然不會錯過。畢竟,領導也是人,和年輕漂亮的女孩子跳舞誰不喜歡?何況聽市長口氣,對陳珂是很欣賞的。陳珂猶豫了一下,就站起來走到唐逸茶座前,說:「那就請市長教教我。」


  鄭立國微笑點頭,乖巧聽話,是個可塑之才。卻不知唐逸微笑看他時目光裡的含義。


  唐逸站起來。畢竟拒絕女士邀請是很沒有風度地行為。


  輕輕握住陳珂柔嫩的小手時。唐逸心就一跳,這。是唐逸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和陳珂牽手,右手輕輕攬住陳珂柔軟的腰肢,感受著那青春健美的胴體,唐逸心跳加速,更不自覺就想起了那曾經地綺旎,頭,暈乎乎的。


  「哼,哥,你越來越壞了,現在都學會用權力佔人便宜了!我還以為你會拒絕呢!」陳珂板著臉,在唐逸懷裡像一條精靈魚一般掙扎逃跑,唐逸隔著薄薄地衣衫能夠非常清晰地觸摸到她青春而充滿活力的肌膚,嗅著她身上淡淡地體香,漸漸地就有些激動起來。


  看著陳珂緊緊扮起小臉兒發牢騷,唐逸就一陣好笑,用力攬了攬她的腰,那柔軟帶來的舒適令唐逸一陣飄飄欲仙。


  「色鬼!」陳珂似乎感覺到了唐逸身體地變化,向外讓了讓身子,臉有些紅。


  但她愈是氣憤,唐逸身上的邪惡細胞越是活躍,更有一種莫名的征服欲湧上腦際隱隱作祟。


  唐逸胳膊再次緊了緊,將那青春的軀體向懷里拉了拉,陳珂咬著嘴唇瞪著他,唐逸微笑回視。


  「喂,小丫頭,晚上去喝一杯?」唐逸笑呵呵問。


  陳珂側頭,不理他。


  坐在客廳沙發上,唐逸端著茶杯出神,對陳珂的心思,百思不得其解,其實,自己是不該再招惹她的,但有時候看著陳珂孤零零的身影,唐逸心裡就莫名的有些痛,就算自己色狼般地將陳珂攬在懷裡時,陳珂看起來很生氣,但她目光中地神采卻是騙不了人的,生氣地陳珂,也比那呆呆坐著,時常輕輕蹙眉的陳珂更有生氣吧?


  自己本以為是這樣的,但舞曲跳到後來,卻又能感覺到,陳珂,對自己與她的身體接觸是真的有些抗拒,而不是在使用女人的武器欲拒還迎。


  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個倔強而又孤獨的身影,是不是,自己真的應該放手,讓她尋找自己的新生活?


  其實唐逸也覺得自己思考這些問題有些不知所謂,怎麼會沒有多少負罪感的?是因為自己漸漸習慣了擁有情人的生活嗎?


  唐逸甚至放鬆到差點去打電話同齊潔咨詢一下陳珂的心理狀態,後來才醒悟過來,差點抽自己一巴掌,這個電話打過去,怕是會把齊潔鼻子氣歪吧,那邊小心翼翼幫自己平息大房的怨氣,自己又沒事兒人似的去勾引女孩子?


  「唐書記,吃飯啦!」蘭姐嬌俏的出現在廚房門口,脫去圍裙,露出她那性感的紅色緊身衣褲。夾克和褲子都亮亮的,看起來質地好似皮革,緊緊裹著她柔柔的小身段。


  唐逸眼睛卻是一亮,就對她招招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沙發,說:「來,過來坐,有事兒問你。」


  蘭姐嗯了一聲,將圍裙掛在廚房門口,走過來。小心翼翼坐下。


  唐逸恩啊了半天,不知道如何措詞,蘭姐就小眼巴巴看著唐逸,也不敢多嘴問。


  「啊,是這樣。有一個男人,他呢。結了婚,結婚了啊。而且和妻子感情也很好,但是呢,他遇到了另一個女孩子。不知道怎麼的,他就有了些想法,想法,你知道啥意思吧?」


  蘭姐點頭:「就是又想勾搭人家小姑娘唄?是吧?」


  唐逸臉就有些黑,捏著鼻子點了點頭,說:「這個啊,這個男人吧,以前就認識那女孩兒。那個女孩兒以前喜歡過他。現在還是單身,很可憐地。」


  「唐書記。我可不可以說兩句?」蘭姐舉手,唐逸又好氣又好笑,點了點頭。


  蘭姐就鼻子裡嗤了一聲:「什麼可憐不可憐的,這都是借口,男人,都是花心的,女人越多越好,啊,唐書記,我不是說您啊,您和別人當然不一樣。」見唐逸臉有些黑,蘭姐忙解釋,但還是忍不住鞭撻那男人:「還說和妻子感情好?感情好的話會去勾勾搭搭,最討厭這種男人,想禍害小姑娘也找一堆借口,虛偽!「


  唐逸氣得七竅生煙,壓著火氣道:「也不能這麼說,感情的事很難講的,也許這男人是多情種子呢?」


  「什麼啊?」蘭姐說得興起,就想反駁,突然就見到黑面神臉沉如水,瞪著自己地雙眼好似想殺人,蘭姐心裡突一下,馬上就明白了,這個男人?不是黑面神吧?蘭姐是想不到黑面神會同自己傾訴這種「找情人」的「極高機密」的,開始也就沒向這方面想,這時候看到黑面神的臉色,蘭姐嚇得後脊樑直冒冷風,恨不得將自己舌頭咬下來。


  急忙改口,「是,其實男人吧,有一些還是不能用老百姓的眼光來看,用唐書記您地話說,就是不能用世俗眼光看,這些男人,大多很優秀,很,很多情,對很多人和事放不開,和那些喜歡勾三搭四的色狼不一樣,絕對不一樣,為啥古代地皇帝亡國時,可以有一大串妃子陪他殉國呢,就不說皇帝,就算尋常人家,這樣的例子也有地是吧,丈夫死了,妻妾也跟著尋短見,就是因為這個男人可以將一碗水端平,可以同時對幾個女人好……」


  唐逸蹙眉,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但聽她總算順自己話頭的意思了,臉色稍和,擺擺手打斷蘭姐地嘮叨:「我不是和你說這個,我是想你幫著分析一下那個女孩子的心理,你們都是女人,想法應該大同小異吧?」


  蘭姐心說那可差得遠了,臉上掛笑說是是。


  「嗯,那個女孩呢,以前是很喜歡這個男人的,但現在,對這個男人卻不假辭色,是真的不假辭色,尤其是身體上的接觸,以前,她可是將初吻都獻給那個男人的,而且,這些年也沒交男朋友,還跟著來了男人所在的城市,你覺得,她是怎麼想的?這個男人呢,是不是應該放手?」說完唐逸就搖頭,自己還真是病急亂投醫。


  蘭姐心裡盤算著回話,她才不管這女孩兒是怎麼想地呢,最主要自己地回答不能激怒黑面神,要令黑面神聽得舒服。


  嚅囁了一會兒,見黑面神臉色漸漸不對,顧不得再尋思完美答案,忙說:「唐書記,其實我的想法可不一定對,畢竟,我,我覺得這個女孩兒地層次應該比我高很多很多。」果然,黑面神點頭,臉色漸漸開朗。


  「我設身處地的幫那女孩兒想了想,這個女孩子吧,是肯定喜歡那個男人的,而且,是非君不嫁的那種喜歡,如果那男人真的不要她了,我看,她會自殺!」


  唐逸就是微微蹙眉,看了眼蘭姐。


  蘭姐自顧自往下編:「至於那個女孩子的心思,很簡單,一來她可能是希望用這種態度引起那個男人的注意,二來呢,她可能又真的心理上過不了自己那一關,就是和那男人保持什麼關係那一關。」


  唐逸卻是覺得蘭姐的分析還真有些道理。就問:「那你說,這男人該怎麼辦?」


  「不管那女孩子表現的多不情願,硬上……我看,那個女孩子也是在等男人更主動,更強硬一些,等生米做成了熟飯。她也就不會再胡思亂想了……」


  「什麼生米煮成熟飯,亂七八糟的!」唐逸瞪了蘭姐一眼,蘭姐送上甜笑:「真地,男人不採取主動,我看這女孩子多半就會終生不嫁。鬱鬱家歡的孤獨終老……」


  「鬱鬱寡歡!」唐逸皺了皺眉頭。


  「是,是。還有啊。雖然這個女孩子希望這個男人主動點,但她期間肯定表現的不喜歡這個男人騷擾她。而且是會很強烈的表現出來,這時候,您可不能氣餒啊……啊……「蘭姐摀住了自己的嘴。好像,太興奮了。


  唐逸盯著蘭姐看了一會兒,看得蘭姐毛骨悚然,最後唐逸揮揮手,蘭姐如得大赦,忙站起來,小跑進餐廳佈置碗筷,心裡卻是一陣偷笑。黑面神。等著吃苦頭吧,男人都是自我感覺良好。什麼跟你來這個城市啊,什麼還喜歡你啊,別自己騙自己啦,既然對你不咋好啦,就是擺明不喜歡你了唄!


  隨即蘭姐心裡就咯登一下,黑面神不會真聽自己的,最後來個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啥地吧,別惹出什麼麻煩來?


  想想又失笑,黑面神幾時拿自己的話當回事兒了?何況以黑面神的魅力,倒真有可能那女孩子還是喜歡他,再說了,就算真的不喜歡他了吧,黑面神作成熟飯後,又有幾個女人能抗拒作他情人的誘惑?作黑面神地情人生活質量會有多高呢?怕是自己想像不到。所以自己也別太過杞人憂天了!


  黑面神,最好是多找幾個小蜜,省了啥時候喝醉酒再打姑奶奶主意!


  蘭姐卻是樂見其成。略說了一嘴大志家人地安置,軍子將他們接來了安東,一來可以就近照顧,二來家人去探監時也方便。


  大志被判了兩年,當然,牢裡表現的好一些,唐逸在外面找人走動走動,半年多出來是沒問題地。


  「哥,小娜幫莉莉在文體局找了份臨時工。」說起這事兒軍子還是有些慚愧的,大志的家人對他千恩萬謝地,連聲說大志交了個好朋友。


  大志家人的住房是軍子幫他們租的,實際上,等這件事平靜後,房子的戶主就會變成大志。


  唐逸點顆煙,說:「你也多去看看大志,不用太避忌。」


  軍子點頭。


  唐逸吸著煙,卻想起了昨天金向陽打來的電話,省委組織部已經同他談話,不過不是去延邊任市長,而是擬調升他為省委宣傳部副部長,行政級別會提為正廳。


  金向陽徵詢唐逸的意見,唐逸自然是「服從組織分配」那一套,當然,金向陽也不過是客氣一下,他又怎麼可能放棄陞遷的大好機會呢?


  宣傳部長?唐逸吐出口煙,臨河市委書記的位子還沒有定論,又空出了這麼一個重量級地位置,金向陽話裡隱約透露,對安東市宣傳部長地位子,省委的意思是由安東市委提名,報省委組織部考察,也就是擬提拔本地幹部。


  孫玉河心裡,想來已經有了合適地人選了吧?


  唐逸進辦公室沒多久,就接到市委辦轉來的有「報唐逸市長親閱」字樣的文件,打開黃色文件袋,嘩啦一聲,十幾封信箋灑落桌上,唐逸拿起,讀了幾封,卻是揭發孫森林問題的告狀信,孫森林剛剛被組織部提名為臨河市市委書記候選人,卻突然就多了這麼些告狀信,其間的意味就不由得不令人深思了。


  唐逸看了兩封就將信放起,沒什麼可看的,大同小異,翻了翻紀委的文件,紀委的處理意見是對孫森林同志進行審查,羅列了一大堆理由,唐逸也懶得細看,看了看孫玉河的處理意見,「同意」,另外文件頭上「轉唐逸同志閱」幾個字也是孫玉河的筆跡。


  紀委的意見是審查孫森林。這意見自然是孫玉河的授意,送來看自己的反應,其實如果按程序走,紀委這類文件是不必呈給自己看地,甚至也不必呈給孫玉河看。當然,慣例來說。涉及下一級黨政主要領導幹部或者同級幹部,紀委都會和同級黨委和政府進行溝通。紀委的獨立性有限是不爭的事實。


  這些信是誰寫得呢?孫玉河應該以為是自己吧,唐逸搖搖頭,他倒真同李紅娜問起過關於孫森林身上傳得沸沸揚揚的那些風流韻事,也想過要不要用這最簡單卻最有效的手段暫時阻止孫森林被提名。但自己可沒有實施,畢竟搞這些小動作只是個「拖」字訣。


  這些信應該是同一個人搞出來的。消息也很靈通,能收到孫森林可能被提拔地風聲。而這人想來與孫森林有矛盾,還是不小的矛盾。


  當然,也不排除是孫玉河故佈疑陣。用這些匿名信找個台階下,更給自己潑一頭髒水,畢竟搞這些小動作顯得格調有些低。而且會給自己造成一種錯覺,如果他用出啥手段對付自己,也是被自己逼的。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就拿起電話,撥通了孫玉河的專線,孫玉河話聲響起。唐逸就微笑道:「玉河書記。有些事想同你聊聊。」


  孫玉河說:「剛巧,我也有事找你。這樣,我去你辦公室談。」


  基本上唐逸和孫玉河是不會串辦公室交流的,除了各種會議,兩人單獨交流地機會很少。


  而這一次,孫玉河可以說紆尊降貴,來到唐逸市長辦公室。


  唐逸熱情的將孫玉河讓到沙發上,林國柱送上茶後忙退了出去。


  孫玉河就歎口氣:「看來,茂林同志說得在理,年輕幹部很容易犯錯誤啊。」


  唐逸笑笑,這也是說自己呢吧?而且是借齊茂林地話來說,有那麼點挑撥的意味。


  「幾封匿名信,代表不了什麼。」唐逸拿起了茶杯。


  「我當然相信森林同志地覺悟,但這種情況本來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他平時做事多注意點影響,這種東西也傳不出來,所以說,他還需要繼續磨練敲打,才能打出塊好鋼。」


  唐逸喝茶水,不急於發表意見。


  孫玉河卻撇下了這話題,轉口問:「向陽同志要上調了,省委組織部的意見是新宣傳部長由我們安東提名,你有沒有什麼合適地人選?」


  唐逸笑道:「慶斌同志怎麼樣?」


  孫玉河看了唐逸一眼,就拿起茶杯喝水,沉默了一會兒,歎口氣道:「統戰這一塊,可是個大攤子。」


  唐逸笑道:「戰爭時期,統戰和宣傳,可是密不可分哪!」


  孫玉河微微蹙眉。


  唐逸當然不是真心推舉田慶斌,不過,唐逸知道這個宣傳部長的人選,孫玉河一定是志在必得,推田慶斌出來,給他出個小難題,他自然不會同意,能多出一個常委名額,他又怎麼會甘心田慶斌兼任?


  而自己推選田慶斌的話自然會被人傳出去,田慶斌就算知道自己的用意,同樣會對孫玉河產生不滿,畢竟,統戰部長和宣傳部長比較起來,還是差著一個重量級的。雖說自己不是真心推薦,孫玉河也不是故意攔他的路,田慶斌終究還是會對孫玉河產生看法的,當然,這也同田慶斌那小肚雞腸的性格有關,換齊茂林,想明白前因後果,大概就不會將這點事放心裡。


  目地既然達到,唐逸就笑說:「當然,慶斌同志沒有宣傳部門地工作經驗,孫書記是有更合適的人選吧?」


  孫玉河點點頭:「現在主持宣傳部工作地副部長邱曉梅,我看就很適合。」


  唐逸眼前就浮現出那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的半老徐娘,笑著道:「邱部長,嗯,安東常委班子,是缺少女幹部啊!」


  孫玉河笑笑:「那就常委會上討論吧。」


  唐逸微微點頭,呷了口茶水,就在孫玉河準備告辭時開口道:「玉河書記,關於臨河市市委書記,我倒想起一個人,寬城縣的郭士達縣長。」


  孫玉河就慢慢靠在沙發上,拿起茶杯喝水,顯然,唐逸的交換條件令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六十二章 權勢和心結

  孫玉河放下茶杯,笑道:「關於臨河的人選,市長同組織部研究一下吧,如果他們考察後認為沒問題,就上常委會討論。」


  唐逸微笑點頭,孫玉河沒明確支持,自然就是反對。


  看來,孫玉河是不準備和自己作這筆交易了,很顯然,他覺得將孫森林的提名放一放,已經是向自己作出的最大妥協,邱曉梅的任命親自來同自己談,更是放低了姿態,他是不準備再讓步的。


  關於邱曉梅的提名,常委會是肯定能通過的,報到省委,組織部考察後,任命下來,他不相信自己會通過全委會表決時搞動作,推翻省委組織部的決定,當然,自己也確實絕對不會這麼作,除非是想政治自殺。


  是以孫玉河不會就臨河市市委書記人選向自己妥協也在情理之中,唐逸現在提出這個交易條件也是給孫玉河一個遏制自己的機會,不能令他覺得處處被自己牽制。


  但戲是要作足全套的,孫玉河走後,唐逸就分別同組織部長錢一鳴,副書記齊茂林通電話進行了溝通。


  至於到底是被組織部卡下來還是孫玉河準備在常委會上否決這一提案來打壓自己的影響力,唐逸卻是全然不放在心上了。這時候接到了妹妹唐欣的電話,說是這個雙休日學生會組織學生幹部來安東旅遊,她也會參加。


  唐逸就笑,「不簡單啊,還是學生幹部?」


  唐欣無奈的說:「我不想作的,輔導員一定要我當班長。我又做不好,班上,班上的同學都在背後議論呢……」


  唐逸微微蹙眉:「怎麼會做不好?知道啥叫基因不?遺傳了咱們唐家的基因會做不好一個小小的班長?」


  「對不起。哥。」唐欣以為唐逸生氣了,就小聲道歉,「我,我總是不爭氣。什麼都做不好……」


  唐逸輕歎口氣,唐欣,太內向,太溫和,從小二叔對她要求又嚴。但她實在和二叔不同,不是爭強好勝的性子。看在二叔眼裡,自然就覺得女兒有些不爭氣,對她也就嚴厲了點,卻使得她從小背負了太多地壓力。想想也怪可憐的。


  唐逸放緩語氣,道:「不想做就不做,沒什麼大不了。你要實在不想做,就和你輔導員說。」


  「我說了幾次的,可是林老師就是不同意。」


  唐逸道:「那是你態度不堅決,他以為你客套呢。你和他說,如果還想在北大教書,就趕緊把你的班長撤了,看他同意不同意!」說著就笑起來。


  「哥!」唐欣拉長聲音嬌嗔。


  唐逸笑道:「好了好了,明天來是吧。我到時候去看看你。」


  唐欣恩了一聲。就有些吞吐,唐逸道:「是有別地事吧?」


  「是。是歡歡和我一起去,可是學生會規定學校大巴不許帶朋友,我,我就想同歡歡單獨走,到了安東,再和他們會合,我和主席說了的,他也同意,哥,你能不能接一下我和歡歡,安東我沒去過,怕到時候找不到他們。」


  唐逸笑道:「成,你們坐明早最早的飛機來吧,我去機場等你倆。」這個妹妹,學生會下了規定又怎麼啦?你和學生會主席說一聲,還能不讓你帶朋友?想來妹妹也是見到規定,就認真遵守,是那種從沒想過要違反規定的乖學生。學生會主席呢?又以為她不想和大部隊一起行動,才鬧得這麼周折。


  唐逸隨即就一陣好笑,這個傻妹妹,在學生會主席和同學們眼裡,其實你這單獨行動可是比帶朋友坐集體大巴更加搞特殊化。


  唐欣,大概在同學眼裡是很傲氣的吧?她內向溫和,不愛和人聊天,看在不瞭解她地人眼裡,卻是會覺得她傲氣,不愛搭理人了。


  唐欣也大二了,一年多,就算不刻意張揚,想來北大裡也都知道她這個人,以及她身後的背景,畢竟那是京城,很多事瞞不住人。


  掛了電話,唐逸琢磨了了一會兒這個妹妹,低頭,看了看手裡地麵包,歎口氣,放下,生活水平直線下降啊,現在,自己卻是方便面也懶得煮了,以後晚上沒有應酬的話,還是在食堂用過飯再回家吧。車直奔機場,他也換了一身寬鬆的黑色休閒裝,戴了太陽帽,免得到哪都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也幸好他地世爵只在金向陽侄子的婚禮上出了一次風頭,風波又過去許久,卻是不大有人知道這銀色跑車是市長的座駕。


  安東機場地接機大廳寬敞明亮,但不像國內其它重要城市的接機大廳那樣人流湧動,唐逸坐在長排塑料椅上,望著鐵欄杆出口附近幾名拿著標牌招攬生意的旅行社人員,不由得歎口氣,安東的發展任重道遠啊,時至今日,安東大點的正規旅行社也不過三四家,看看在機場通道出口招攬生意的那些工作人員無精打采的神情,哪像一些旅遊城市旅行社間攬客時好像你死我活的戰爭?從側面也反映出安東旅遊業發展地現狀。


  而且候機大廳地硬件設施也有些滯後,塑料椅硬邦邦的,坐得唐逸一陣難受。


  唐欣背著個橘黃地小包從出口出來,在她身邊,是一頭紅髮,打扮的有些小妖艷的歡歡。她倆走一起,還真的有些不協調。


  唐逸迎上去,唐欣一臉歡喜,但也只是微笑加快了腳步,倒是歡歡興奮異常,舉著手用力揮舞,大聲喊:「哥!我們在這兒!」


  人人側目,唐逸就又向下拉了拉帽子。心裡苦笑,就你那頭紅毛,想看不到也不大可能。不用喊了吧?


  同唐欣,歡歡一起出了機場,唐逸去停車場拿車,銀色跑車停在唐欣和歡歡面前時。歡歡又是一聲尖叫:「我賽,這車夠勁,值不少錢吧,我看看我看看。」跑到車頭看車標,卻不認識。


  唐欣無奈的拽她上車。坐在後座,她還在一個勁兒追問:「三哥。你這車多少錢?」


  唐逸邊發動車,邊笑道:「一千來萬吧。」歡歡就有點直眼,唐欣就笑著拍了她一把,說:「傻樣。沒算關稅呢,聽了是不是要一頭撞死?」


  唐逸微微一笑,也就在歡歡面前。唐欣才活撥些,為此,倒對歡歡生出一絲好感。


  歡歡就將一頭紅色長髮拽下來,露出她酷酷的短寸頭,用力撞前排靠椅,大聲說:「我瘋了我瘋了!」


  唐欣咯咯嬌笑,唐逸也禁不住莞爾。


  看到過交通崗唐逸總是向下拉拉帽子,唐欣就有些奇怪。問:「哥。你怎麼啦?為啥戴個帽子?」


  唐逸笑笑:「微服私訪。」唐欣恍然,三哥可是安東一市之長。認得他的人肯定挺多,自然不想被太多人注目。


  歡歡卻翻著自己的青色帆布包,從裡面摸出一隻火紅的發套,就舉著遞給唐逸,「哥,你戴這個,這個中性點,男的戴也沒關係。」


  唐逸笑著擺擺手,戴個紅髮套?被人認出來,自己這市長也別干啦。


  「欣欣,你和他們說地在哪兒匯合?」進市區後,唐逸減慢車速,隨著車流慢慢蠕動。


  「啊,郭主席讓我在韓國城前面等他們。」


  唐逸微微點頭,車子就拐上解放路,歡歡詫異的道:「安東樓不高,車挺多的。」


  唐逸笑笑:「就這麼幾條幹線,最主要的幹線濱河路在改造,別地路自然車多。」


  歡歡想不到自己隨口一句感慨卻引來唐逸耐心解釋,就趴到唐欣耳邊小聲說:「三哥人真好,既有風度又沒架子,怨不得你老誇他。」


  又歎口氣:「欣欣,以前我認識你的時候還以為你們這些人裡就你個性,獨苗呢,看看馬大包他們,一個個那德行?都不是爹生媽養的!可是看到三哥,還有你,我才知道你們這類人裡也有挺多不錯的人!」


  唐欣就咯咯笑,「老太婆,無聊!」


  歡歡氣得瞪起眼睛搔她癢,兩人就在後座笑鬧起來。


  韓國城的門樓很有氣勢,仿製地韓國景福宮敦化樓,匾額上龍飛鳳舞四個金色漢字「韓國公園」。


  唐逸將車停在了停車場,就陪唐欣來公園門口等北大的團。


  公園門前地廣場上,人群熙攘,唐逸指指那長串賣紀念品的小攤,問:「欣欣,要不要買點手工品帶回去?」


  唐欣連連擺手。


  唐逸一顆接一顆的吸煙,來得太早了,又不知道北大的大巴幾時到,只能在這裡傻等,唐欣勸了幾次,唐逸都說等見到北大地團再走。


  將近中午,一輛有北大字樣的大巴慢慢停在公園門口,唐欣忙對唐逸道:「哥,你回吧,他們來了。」


  唐逸微微點頭,唐欣和歡歡就向大巴跑去,唐逸回身走向停車場,走了兩步回頭看看妹妹,卻不防見到大巴上下來的一個年青男學生正對唐欣說著什麼,態度好像很嚴肅,歡歡滿臉氣憤地說話,卻被唐欣拉住,推到了一邊。


  唐逸微微蹙眉,就走了過去,漸漸近了,卻聽那男學生正說:「唐欣,你以後不許再搞特殊化了知道嗎?你身份特殊,更要以身作則,今天的事就算了。」又歎口氣:「郭紅軍也是,一點也不負責,我是帶隊的,他也不和我說一聲就批准你單獨行動。」這時候唐逸就離得唐欣和那男學生很近了,男學生很清秀,戴著眼睛,斯斯文文的,看著唐欣,臉色緩和下來,溫言道:「怎麼樣,等累了吧?來。喝口水。」將手裡整瓶的礦泉水擰開,遞給唐欣,又小聲道:「以後,別和這種人太靠近。對你影響不好。」卻是伸手指了指歡歡。


  唐逸微微蹙眉,開始聽得男學生的話,唐逸倒有些詫異,想不到學生裡倒有不畏懼權勢的人,實屬難能。


  但後來聽得這男同學編排學生會主席不是不說。更開始討好唐欣,對他那小心思唐逸卻是一目瞭然。裝作很有原則,敢於批評唐欣,大概一貫也是這麼表現的吧,別人都不敢說。就他敢指責妹妹地不是,實際上呢,不過是一種另類地賣弄。最終的目地,還不是為了博得唐欣的好感,抱得美人歸?


  按唐欣地性子,也應該是喜歡這樣的男生的。


  唐欣沒接他的水,說:「我不累。」抬頭,卻見唐逸走過來,馬上詫異的道:「哥?」


  唐逸笑笑,對唐欣道:「怎麼。又被批評了?」


  「不是。哥,你。你去忙吧。」唐欣忙走上兩步勸唐逸,在那次迪廳事件後,她可是知道,三哥脾氣也不小,真上了性子,比那些紈褲可怕多了。那學生幹部就問唐欣:「唐欣,他誰啊?」


  「欣欣地男朋友,咋啦?」歡歡卻是冒了出來,頂了那學生幹部一句。


  學生幹部臉色就一變,唐逸卻是擺擺手,說:「我是唐欣的三哥,我叫唐逸。」伸手和學生幹部握手,學生幹部臉色就又一變,他自然沒聽說過唐逸地名頭,但唐欣的三哥,唐家的少爺,這份量不言而喻,學生幹部忙伸手和唐逸握手,唐逸能感覺到,他的手在顫抖,唐逸心下更是篤定,剛才批評唐欣地正義凜然不過是裝出來的,如果真是那種剛直不阿的人,和自己握手怕什麼怕?


  「我,我叫周亮。」學生幹部介紹自己,唐欣在一旁解釋:「哥,他是我們學生會地生活部部長。」


  唐逸盯著周亮打量幾眼,笑笑道:「哦,周部長。」周亮忙道:「別這麼說,您就喊我周亮吧。」


  唐逸微微點頭,又笑問:「唐欣,犯錯誤了?」


  「一點小事而已。」周亮強自鎮靜。


  看到周圍北大學生圍了一圈,指指點點的議論,唐欣更是一臉惶急,唐逸琢磨了一下,自己再怎麼有道理這時候發飆也顯得欺負他,唐欣回北大,今天的事他們更指不定咋傳呢。


  唐逸就淡淡道:「唐欣自己來安東是你們學生會主席,也就是你的直屬上級領導批准的,你覺得她的行為不對,應該首先同你們學生會主席溝通吧?你自己就下了結論,對主管幹部的作法大加鞭撻,這,可不是一個優秀的學生幹部地作風,你應該入黨了吧?這麼一點組織紀律性都沒有?」


  周亮哪敢駁斥?滿臉羞慚地低著頭,不說話。


  唐欣好笑的看著三哥,剛剛周亮說自己沒有組織紀律性,三哥這是聽到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唐逸又道:「還有,唐欣這個班長不做了!今天也就不會再跟你們去旅遊!」說著對唐欣招招手,轉頭就走,唐欣猶豫了一下,就忙小跑跟了上去,歡歡自然是小尾巴,追上去前卻是對周亮比了個中指:「白癡!回去找人弄死你!」


  上了唐逸地車,唐欣小心翼翼的問:「哥,我真的不當班長了?」


  唐逸起車駛出停車場,拐上馬路,笑道:「想不做就不做唄,你呀,別怕這怕那,也別老是怕人議論,那些人的話,你那麼在乎幹嘛?今天哥就帶你見識見識怎麼作唐家的人!」


  銀色跑車停在一座小宮殿般,超豪華的娛樂城附近,看娛樂城前那一排豪華轎車,就知道這娛樂城檔次不低。


  唐逸指了指娛樂城,笑道:「怎麼樣,氣派吧?」


  唐欣點頭,歡歡更是讚歎:「哇塞,三哥,你們安東發展的不錯嘛,這娛樂城我看開北京也是一流的。」


  唐逸就笑,拿起電話撥號,就說了一句話:「陳達和,把綠園給我封了。」然後就輕輕掛了電話。


  幾分鐘後,警笛長鳴,一輛輛警車飛馳而來,「嘎嘎」的剎車聲中停下,將娛樂城門口堵得水洩不通,大批穿著制服的幹警下車,圍警戒條,踹門進店,有那挺橫攔截的保安被一個個按倒在地。


  雖然離得遠,也能聽到娛樂城裡雞飛狗跳的鬧騰聲,低著頭的男男女女長串出來,被帶上警車,大大的封條貼在了玻璃門上,方纔還歌舞昇平,一派豪華氣勢的娛樂城突然就給人一種破敗的氣息。


  看熱鬧的人群在那裡議論紛紛,唐逸指了指議論的人群,笑笑道:「他們又哪知道,這不過是市長大人發了發神經,本來在他們眼裡門子特硬,有通天關係的娛樂城就被砸得稀巴爛。」


  這情形在唐欣和歡歡眼裡無疑是震撼的,尤其是歡歡,看著唐逸的眼睛全是小星星,她哪見過這個?心裡一個勁兒念叨,真他媽太帥了,真他媽太帥了,這才他媽是男人!和三哥比,平時老他媽愛吹牛打架多牛多牛的那些王八蛋真他媽該去自殺!有句話怎麼說來的?動動嘴皮彈彈手指,什麼東西灰飛煙滅?


  「欣欣,知道我這個市長為什麼這麼硬氣嗎?對,是咱們家,你三哥要不是唐家的人,動這座娛樂城前我真的要仔細掂量掂量。」


  「你覺得三哥能幹,其實,三哥再能幹,走到現在,也是因為咱家的關係!」


  「所以欣欣,不要以為靠家裡的關係有多麼可恥,也不要在乎別人的議論,不但要不在乎這些,而且要盡最大努力利用好家裡給你的優勢,作你喜歡做的事。」


  唐逸伸出手,慈愛的揉揉後座唐欣的小腦袋,慢慢起車,又道:「這家娛樂城,強迫朝鮮來的可憐少女們賣淫,但公安部門一直找不到證據,好吧,沒證據我就不要了,我就封了它清查!欣欣,你覺得這時候,唐家的權勢對那些可憐的少女們又意味著什麼呢?」


  銀色跑車慢慢行駛在安東街頭,唐欣終於歡快的笑著說:「哥,我懂了!」


  唐逸微笑,說:「真的懂了才好。」


  「哥,其實我挺喜歡作班長的,可是,他們老背後指指點點,所以,所以我就什麼都不想去管,我,我就怕他們說我靠關係壓他們。」


  「哥,以後我會作好的,我會用心思管理班級,再不管他們在背後說什麼。」


  唐逸笑著點頭。


  「啊!」唐欣突然驚呼一聲,「哥,你和周亮說我不做班長了,他,他肯定和林老師說的。你說的話,林老師肯定聽。」


  唐逸就笑:「那怕啥,等你回學校,就告訴那個林老師,問問他還想不想在北大教書?想的話,就快點把班長給我們家欣欣作!」


  唐欣嬌笑點頭。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六十三章 無心插柳

  陪唐欣和歡歡在安東玩了一天,送她倆去機場返回的路上,唐逸接到了田衛兵的電話,寒暄幾句,田衛兵笑呵呵問:「市長大人,聽說你們那兒空出個宣傳部長的位子?」


  唐逸就笑道:「怎麼?你想下來過過癮?」


  田衛兵笑罵一聲:「你能抬我上去,我就敢坐!」隨後就笑著說:「我是聽慶斌念叨,怎麼樣,你覺得他有沒有這個機會?」


  唐逸心中就是一動,說:「統戰部長兼任宣傳部長,幹上個一年半載,有很大希望提副書記啊!」


  田衛兵說:「慶斌也是這麼說的,不過你知道慶斌這個人有點那樣,老頭子最近不大喜歡他。他找我商量,我哪懂你們那些事,這不,就向你咨詢咨詢嘛。」


  唐逸聽話風是田朝明覺察出田慶斌靠得趙部長那邊更近一些,所以有些惱,就不大喜歡管他的事,卻是想不到田慶斌和田衛兵交情不錯,托田衛兵探口風,這傢伙,想往上爬想得瘋了?


  唐逸就笑道:「我覺得慶斌機會還是很大的。」


  唐逸的話在田衛兵理解,自然就是支持田衛兵作這個宣傳部長了,就笑著謝了唐逸,掛電話。


  唐逸卻是好笑,就讓孫玉河去頭疼吧,遇到這麼個不安分的棋子算他倒霉,田慶斌既然找了田家,自然也會去走趙部長的關係,不知道孫玉河會不會為了安撫田慶斌的情緒而最終推薦他,嗯,提名田慶斌的話自己自然要支持,而且是全力支持。


  組織部對郭士達的考察意見分歧很大,最後齊茂林拍板,士達同志完全有能力勝任臨河市委書記的職務。


  唐逸收到信卻是苦笑,齊胖子這不是跟著瞎起哄嗎?不過也好,自己倒是要顯出在盡力爭取這個位子,這樣。孫玉河才會勝得酣暢淋漓。


  坐在奧迪裡,唐逸猛地省起,又忘了去食堂吃晚飯,輕輕歎口氣,自己這日子過得,真是有些悲慘。


  手機滴滴滴的響,看看號,是陳達和,唐逸忙接通。最近陳達和在忙綠園的案子,聽說壓力不小。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物打電話說情施壓,省廳更曾經有個實權處長找過他,幾乎是掏心掏肺的和他明說。希望他手下留情。


  最近陳達和可是忙得焦頭爛額地,辦這個案子,可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市長,老康什麼都交代了,現在就等移送檢察機關。」陳達和的聲音很疲憊,這案子勞心勞力,想來累壞了他。


  唐逸笑笑:「辛苦了!」總算放下了一件心事,雖然在有暗門的地下室裡。十幾名朝鮮少女被解救,但那個老康卻是將責任推諉在保安經理頭上,說他自己根本不知情。都是娛樂城裡的手下人自己搞出來的,那保安經理也硬氣,一力承擔。


  「不過……」陳達和猶豫了一下,說:「老康交代了一大批經常去娛樂城消遣的貴賓,裡面,有商業局的陸局長,不過我不大信,要不要重新審審?」


  陸春恩。也是最近跟隨唐逸步伐比較緊的重量級市直幹部之一。


  唐逸微微蹙起眉頭。陸春恩生活上有問題唐逸早有耳聞,聽說是局裡一名漂亮的女會計。兩人好地如膠似漆,本來唐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是想不到他荒唐到去這種娛樂城作貴賓。所謂的貴賓,就是那些朝鮮少女服務地對象。


  唐逸就問:「那程昆呢?」經貿委主任程昆,與陸春恩私交甚密,還記得剛剛來安東時與他倆一起去交州開經貿招商會,兩人談論齊潔時色瞇瞇的德行,陸春恩經常去綠園,這倆狼狽為奸,怕程昆也好不到哪去。


  「這個……」陳達和卻是犯了思量,難道唐老弟希望名單上加上程昆的名字?


  唐逸聽陳達和遲疑不答,拍拍自己地額頭,最近這個陳達和也是越來越喜歡琢磨自己話裡的含義,擱以前他說起這事兒肯定是直接說,名單裡有陸春恩,要不要抹去?自己提到程昆,他肯定大咧咧道:「市長,將他加進去?」


  「不管涉及到誰,秉公辦案,陸春恩的問題,上報市委,紀委。」唐逸說著話,卻已經在琢磨新商業局局長的人選,劉剛,和韓方籌備過韓國城後,劉剛回了經合區經貿委,工作表現優秀,是唐逸想重點提拔的經濟幹部之一。


  不過業務上比較出色的幹部不見得能作好統籌全局的一把手,這點上卻是需要觀察觀察。


  「達和,我說你以後別瞎琢磨,我還是喜歡你直來直去!」唐逸忍不住發了句牢騷,心裡卻知道,隨著自己地位的提高,這也不過是奢望罷了。


  陳達和哈哈一笑:「那好,市長,我就直來直去和您說件事兒,晚上有沒有時間?請你吃飯,老郭晚點兒也過來。」


  唐逸笑道:「我就不去了,過幾天再說。」不能令郭士達抱太大希望,不然失望會更大。


  掛了陳達和地電話,唐逸琢磨了一下,就撥了陳珂的號兒,「陳珂,一起吃飯?」陳珂清脆的聲音響起後唐逸笑呵呵地說。


  「不了,加班呢。」陳珂乾脆利落的回答。


  唐逸想了想,問道:「是我交代的那個飛鷹電池廠廠長買兇殺人的案子吧?」


  陳珂恩了一聲。


  飛鷹電池廠瀕臨倒閉邊緣,清帳小組在對工廠財產進行清茶時,發現許多問題,於是向經合區相關部門反應,引來張廠長的忿恨,花錢僱人毆打嚇唬清帳小組組長周立成,本來很簡單明瞭的案子,但被媒體曝光後,「僱用人員行兇」轉變為了「買兇殺人」,故意傷害案變成了「故意殺人」案。


  受到輿論關注,案子就變得難辦起來。


  「那個案子急不得的,你們應該多找找南方的有關案例。你過來,邊吃邊聊,我或許能幫上點忙。」唐逸說完就好笑,自己語氣怪怪地,怎麼有種大灰狼誘惑小紅帽地感覺?


  陳珂顯然也感覺到了,奇怪的問:「哥,你怎麼怪怪地?」


  「怪什麼怪?就是想和你吃頓飯!」唐逸無奈的說。


  陳珂猶豫了一下,說:「可是,可是我真地忙著呢。」


  唐逸想掛電話。但今天又實在不想自己孤零零吃飯,因為今天。是另一個自己的生日,而這個秘密,卻是不能和任何人透露的。


  難道。去找寶兒吃這頓飯?寶兒,現在卻是已經將自己列入冷凍名單,想到小小的寶兒,唐逸就有些愣神。


  「哥,沒別的事兒我掛了啊?劉書記等著呢。」久久聽不到唐逸的回音,陳珂就準備掛電話。


  嘟嘟嘟,忙音響了好久唐逸才回過神,奧迪已經拐進小區。唐逸苦笑,今天,就自己煮碗麵條吧。


  正琢磨呢。電話滴滴滴的響起來,唐逸接起,卻是經合區政法委書記劉大勇。


  「唐市長,關于飛鷹電池廠張大義的案子有了最新進展,我和陳檢向您匯報一下?」


  這件案子唐逸很關注,剛剛聽說有了些眉目,劉大勇就忙趕去檢察院聽陳珂檢察長介紹情況,又不顧下班時間向市長匯報。也顯得他極為重視不是?


  唐逸就是撓撓頭。天意嗎?就道,「那好吧。咱吃個工作餐,邊吃邊聊,就在新華吧,十一樓。」


  劉大勇忙說好,能和市長一起進餐,機會難得。


  唐逸探探身子,拍了下軍子肩膀:「去新華酒店。」


  軍子當然聽得到唐逸的電話,但,很多時候,卻是要左耳進,右耳出地。


  新華酒店十一樓的包廂,陳珂拿著厚厚地捲宗向唐逸介紹案情。


  包廂很是精巧雅致,空間雖不大,佈局卻好,包廂正中擺著可坐十人的圓桌,靠窗戶,是幾張單人沙發和茶几,供人休息。


  現在唐逸就是坐在軟軟的沙發上,拿著茶水,認真傾聽著陳珂匯報。


  隔著茶几,秀氣俊雅,一身深藍制服地陳珂坐在另一張沙發上,很專注翻著卷宗,介紹案件的進展。


  劉大勇坐了一會兒,見軍子拿出煙向外面走,就站起來對唐逸陪個笑臉,指了指外面,唐逸微微點頭,劉大勇就跟了出去,憋了好久了,唐市長最近三令五申,小會議室開會,不許吸煙,雖然今天不是啥會議,但見唐市長一直不點煙,劉大勇也只有憋著。


  聽著陳珂脆生生的聲音條理分明的匯報案情,實在是一種享受,又想起剛剛見面時劉大勇卻是提了一嘴,連夜向唐市長匯報案子卻是陳珂提議的,唐逸就是輕輕歎口氣,自己的願望,她,終究是能感覺到的。


  有些恍惚,唐逸不自禁伸出手,揉了揉面前秀麗少女的小腦袋,陳珂沒有吱聲,只是推開唐逸地手,小臉,卻板了起來,顯然對唐逸經常摸自己腦袋,實在是很不滿。


  唐逸回神,剛想說話,卻見陳珂將茶几上的大簷帽拿起來戴上,唐逸不由得一陣好笑,卻也不能不承認,戴著大蓋帽,秀麗的陳珂更多了幾分威風凜凜,更加清秀可人。


  這餐飯唐逸吃地很愜意,雖然沒和陳珂說上幾句話,但他卻是很久沒有與親近的人一起吃飯了,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很好……


  對於商業局陸春恩的問題,紀委商國民書記卻是提議徹查,說是他這麼荒誕的事兒都做得出,經濟上難保不會有問題,安東市因為經合區處於起步階段,招商引資工作是重中之重,商業局權柄相對較重,陸春恩局長的墮落絕對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而是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對他進行徹查,有利於從深層次找到問題,解決問題。


  常委會上,聽著商國民侃侃而談,唐逸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既然叫陳達和如實上報,就預料到了今天地這種局面。


  商國民說得興起,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放下,又準備接著講,孫玉河就皺了皺眉頭,雖然是很細微地表情,商國民還是注意到了,微微一怔。就將下面的話咽進了肚子,說:「我地意見就是這樣。」


  孫玉河道:「這事啊。放一放吧,等綠園案結案再說,現在媒體對綠園案很關注。所以檢察機關應該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綠園案結案,給媒體和公眾一個滿意的交代。」


  唐逸皺皺眉頭,放一放?進可攻退可守,一個緊箍咒套自己腦袋上嗎?


  唐逸放下茶杯,歎口氣道:「春恩同志地墮落,很令人痛心啊!我贊同國民書記的意見,對可能有問題的幹部,查一查。並不是什麼壞事,這也是本著對全市人民負責的態度嘛,我看可以雙管齊下。檢察機關查綠園案,紀委調查一下陸春恩同志經濟方面的問題。我也很奇怪,一個如此荒誕的幹部,為什麼要等公安機關查封綠園時才暴露出來,以前就沒有一絲蛛絲馬跡?我們的體制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商國民臉色就有些難看,唐逸的話分明是在問責紀委,問責商業局紀檢組。


  孫玉河笑笑,道:「唐市長的意見很中肯。國民書記。你們紀委再研究研究,好不好?」


  商國民點點頭。拿茶杯喝水,不再說話。


  接下來就是臨河市市委書記提名地表決,齊茂林提名,郭士達任臨河市市委書記。


  今天的會議,主要地議題不外乎就是最後的兩項,臨河市市委書記的提名,以及向省委推薦地市委宣傳部部長人選,後一項是不用表決的,但因為是以市委集體的名義推薦,所以需要拿到常委會上聽聽大家的意見。


  唐逸喝口茶水,瞄了眼田慶斌,既然孫玉河後來沒和自己談,說明他還是會推薦邱曉梅為宣傳部長,田慶斌應該會對孫玉河很不滿吧。


  對郭士達的任命口頭表決開始,唐逸心裡歎口氣,低頭拿起鋼筆在本子上比比劃劃,其實什麼也沒寫,不過雖說是早就知道的結果,但在常委會上自己的人選被否決,心裡總還是很不得勁的。、


  孫玉河卻是第一個發言,唐逸在本子上打了個歎號,定調子麼?


  「對士達同志,我還是有一定瞭解地,這名同志踏實,能幹,從鄉里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出來的,任職過地地方對他的評價都很不錯,是一名難得的優秀幹部……「


  聽著孫玉河對郭士達的褒揚,唐逸就等著「但是」後的轉折,誰知道孫玉河表揚了郭士達一通後,最後道;「我很贊同茂林書記的意見,士達同志,是可以勝任臨河市市委書記的新職務的。」


  唐逸一怔,抬頭看向孫玉河,卻見孫玉河地目光也向自己望來,唐逸隨即明白,孫玉河,這是要自己投桃報李呢,他,是想摩挲平田慶斌地刺吧?


  想來他與田慶斌溝通的不是很好,對田慶斌跑到省裡活動更是大為惱火,決心給他點苦頭吃,但上一次同自己談時,孫玉河沒有同意自己地交易條件,就有些擔心今天的常委會,自己會借田慶斌搞什麼花樣,例如,帶動一批常委反對向省委推薦邱曉梅,雖說不管怎麼說,孫玉河終究可以自己拍板決定向省委推薦的人選,但沒有政府一把的表態,沒有市委集體的決議支持,孫玉河的提名總是顯得單薄些,也會使省委對他的工作產生一些疑問。


  郭士達的提名順利通過,唐逸喝著茶水,卻是一陣無奈,這個結果是意外的驚喜,但同時也代表著孫玉河一再妥協下,必定會觸底反彈,他是肯定會反擊的,而他會通過什麼方式自己卻是猜不到了,只希望,他的方式能溫和些,不要將自己打得措不及防。


  孫玉河表態支持郭士達,對宣傳部長人選的推薦,唐逸自然大大讚美了邱曉梅一番,至於田慶斌的臉色,唐逸卻是懶得理會了,想來,是很難看的。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六十四章 案子

  暮春五月,隨著暖氣流的來臨,安東街頭人群的色彩漸漸靚麗起來,有愛美的女性迫不急待的換上心怡的裙子,有的溫柔嫻淑、有的野性性感,賞心悅目的同時也是安東街頭一道亮麗的風景。


  唐逸的心情有些糟糕,如自己所料,孫玉河終於找到了反擊的機會。


  商業局局長的人選,孫玉河沒有干涉,或許是因為他知道唐逸招商引資的本事吧,如果商業局局長一定換上自己的人,對安東經濟發展只會起到阻礙作用。從這點說,孫玉河是很能顧全大局的。


  陸春恩的經濟問題,紀委終究還是放了下來,拔出蘿蔔帶出泥,一個重量級市直實職正處,經濟上不乾不淨的話,卻是不知道會牽連到哪些人和事,或許,能藉機查出唐逸的一些問題,但隨之也會帶動安東官場的小地震,這種事,本來下面是能捂就捂的,即沒有人舉報,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證據,省紀委更沒有關注,孫玉河顯然不想破壞一些潛規則。


  在唐逸看來最有可能給自己製造麻煩的兩個問題上,孫玉河都沒有發力,反而是經合區那件電池廠廠長僱人行兇案,孫玉河突然提了出來。


  案子是以僱人行兇起訴的,而且法院也已經裁定。但有媒體爆料,電池廠廠長張大義賄賂了經合區政法委書記劉大勇,而且有張大義愛人的錄音。市紀委馬上介入,經查,張大義果然曾經分三次送了劉大勇共計兩萬元人民幣,於是,這件僱人行兇案更加沸沸揚揚,民間盛傳,經合區公檢法機關沆瀣一氣,硬是將一件買兇殺人案辦成了雇凶打人案。故意殺人。變成了故意傷害。


  書記碰頭會上,孫玉河就點到了這個案子,語重心長的看著唐逸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犯錯誤是難免的,有則改之嗎!可不能意氣用事,定要和媒體,公眾爭意氣啊!」


  顯然。這件案子鬧出來,唐逸很是面目無光,雖說唐逸就任市長後,經合區管委會主任已經由副市長李國起兼任,但無疑,經合區的任何舉措都在唐逸的遙控中,這是市委大多數幹部心知肚明的。


  孫玉河又溫言道:「我認為。對經合區公安分局,檢察院,法院的負責人適當進行工作上地調整是很有必要的,可以盡快的平復民間的一些流言。」


  唐逸放下茶杯,道:「就為了一些不明真相的謠言,就對一件清清楚楚的案子重新定性?辦成冤假錯案?將沒有任何問題的幹部進行調整?就是為了平息所謂地民怨?這種想法,我認為很不對頭!」


  唐逸這話可說得太重了,更誰也想不到處於流言中心的唐逸會這時候明刀明槍的和孫玉河較勁。


  孫玉河也沒想到,臉色就是一變。


  唐逸又道:「劉大勇是出了問題。但不代表這個案子出問題,老百姓怎麼想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任何時候,也不能違背實事求是的原則,固然,民意很重要,但這個民意是錯誤的。我們應該想辦法糾正它,引導它,澄清事實。而不是採取合作的態度去順從,那是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


  孫玉河臉色極為難看,大概是因為唐逸出牌完全沒有按他的套路走吧。


  郭江笑著插話:「唐市長,別激動,不過,這個案子真地沒有任何問題嗎?畢竟您不是督辦案子的當事人,不是嗎?我看,暫時調整一下他們的工作。等案子真正水落石出時完全可以還他們清白嘛!」


  唐逸擺擺手:「我對經合區公檢法的一線幹部有著絕對的信任。


  孫玉河就拿起茶杯喝水。本來調整經合區管委會的提議在唐逸的強勢反對下卻是再說不出


  郭江就不再說話,畢竟他排名落後。對唐逸該有的尊重還要有的,不能和唐逸唇槍舌劍地辯論。


  夠資格和唐逸辯論的不外乎孫玉河與齊茂林,齊茂林自然是不吱聲,孫玉河想了想,放下茶杯,道:「一些事情,還是不要主觀判斷吧?唐逸喝了口茶水,緩和語氣,說:「玉河書記,我看這樣吧,案子上交市檢察院,如果真的有問題,我願意作檢討,承擔該承擔的責任!」


  孫玉河明顯一怔,大概是想不到唐逸這麼有信心吧,他自然不知道唐逸和陳珂有多深厚的淵源,而對陳珂的能力,唐逸是有著絕對的信心的,或許,是盲目地信任吧?


  涉及公檢法問題,顧占東也列席了會議。他雖然對這案子一無所知,但見唐逸態度這般堅決,也只有硬著頭皮撐唐逸,「這件案子,我仔細研究過卷宗,我覺得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孫玉河就點點頭,笑著說:「那我就放心,等好消息。」只是他心裡的好消息到底是哪個,就沒人知道了。


  碰頭會散會時已經七點多,唐逸坐進奧迪,一言不發,默默想著心事。


  奧迪剛剛駛出市委大院,電話就響了起來,接通,是陳珂清脆地聲音,「哥,怎麼樣了?」


  唐逸剛才也一直在想,自己有時候,是不是太感性了,就比如,如果陳珂辦的案子真的出錯呢?自己為了相信而相信,還是不大成熟啊,尤其是將這份感性帶入官場爭鬥,更是極為不妥。


  但聽到陳珂的聲音,唐逸心裡就暖暖的,將雜念拋開,笑道:「消息挺靈通嗎?知道我們開碰頭會,還知道我們散了會,說,誰給你通風報信?」


  陳珂嘻嘻笑道:「秘密!」給她打電話的是一名市委年青秘書,一直在追求她。


  唐逸無奈的道:「小官迷,那麼怕被擼啊?」


  陳珂好像撅起了嘴:「我是擔心有人對這案子瞎指揮!」


  唐逸歎口氣,輕聲道:「小丫頭,不要讓我失望知道嗎?」


  這次「小丫頭」這個稱謂,陳珂沒有生氣。沉默了一會兒,恩了一聲。


  掛了電話,唐逸略一琢磨,對軍子道:「約「求是」見個面。」


  安東日報的「求是」,曾經古忻明地御用筆桿子,這幾個月,軍子卻是藉故和他相識。兩人也漸漸混得熟絡起來,「求是」本名張勁光,三十八歲,安東日報社副主編,稱得上才華橫溢,現在,唐逸終於到了需要見他地時候。


  原飛鷹電池廠廠長的案子牽動了許多人地神經。案子更是一波三折,安東市經合區人民法院作出裁決後,原告人不服上訴,市檢察院也對整個案子重新進行審理,檢察長王新民在案子尚沒有結論前,就在一次酒後閒聊時談到該案子應該是冤假錯案地典型案例,不知怎麼消息就流傳了出來,立時,經合區公檢法的幹部職工再一次處於風口浪尖。甚至有人在檢察院門前貼大字報,辱罵檢察院與黑社會是蛇鼠一窩。


  該人被公安機關逮捕,起訴,又引起了軒然大波,經合區公檢法的工作變得艱難起來。


  於是孫玉河在狠狠批評了王新民之餘,再次同唐逸溝通,認為為了扭轉目前的被動局面,應該對經合區公檢法一把手進行工作調整。唐逸再一次拒絕。


  這件案子卻也驚動了省檢察院,省院專門派出一個調查組全程跟進案子的重審,調查組組長。叫做馬小鳳。


  聽說,調查組曾經和市檢察院的辦案人員發生過許多分歧,尤其是對目擊者證詞的可信度上,雙方呈截然不同對立地觀點。案子似乎陷入了僵持狀態。


  王新民更跑到孫玉河那兒訴苦,認為省院嚴重干涉市檢察院的辦案獨立性,孫玉河也與省院進行了溝通,不果,看來省院高層對他們樹立起的標兵人物。還是愛護有加的。圓桌上,散亂著凌亂的文件。陳珂蹙著秀眉,翻閱著卷宗。


  唐逸坐在另一邊,慢慢品茶,一身黑色便裝,太陽帽。


  唐逸看著皺著小眉頭的陳珂,就笑:「吃飯吧,我可餓了。」最近唐逸和陳珂一起吃晚飯地機會也多了起來,唐逸也是擔心陳珂稚嫩的肩膀扛不住重壓,這是她進入檢察系統以來面對的最困難的局面吧?


  陳珂輕輕歎口氣:「聽馬大姐說,省院好像比較贊同市院的觀點,那名目擊者是其中一名疑犯的女友,雖然證實她確實在現場,但證供不可信。」


  唐逸這幾天和陳珂廝混下來,對這案子也倍兒熟,就問:「驗傷報告呢?不是說周立成身上沒有致命傷嗎?要害部位也沒有任何傷痕,顯然是行兇人手下留情的。」


  陳珂搖搖頭,「周立成改了口供,說是他當時並沒有被打暈,而是跑掉了,身上沒有致命傷,是他躲開了。「


  唐逸就一蹙眉,「他的口供就可信?」


  陳珂搖搖頭:「他說第一次的口供是他驚惶下作地筆錄,而且被經合區分局的幹警進行了誤導,那名幹警被市檢察院調查,發現他工作上經常出現失誤,而且,也有些經濟問題。」


  唐逸就苦笑,拿起茶杯喝水。


  陳珂看了看表,說:「哥,我想去現場看看。」


  唐逸無奈的道:「那兒荒無人煙的,有什麼好看的?你們不是一直也找不到其它證人嗎?」也看了看表,說:「就現在,九點,那的路燈就熄了,別說案發時已經十二點了,貓貓狗狗也不會有的。」


  陳珂嘟嘴道:「那我自己去!」


  經合區邊緣地帶,通往遠郊某個村莊的渣滓路,路燈早早就已經熄滅,遠遠地那個村莊,就是受害人周立成的老家,據說當晚,他是被廠長張大義約來經合區談事情,半路遇襲的。


  唐逸跟在陳珂身後。望著寂靜地四野,無奈的搖頭。


  陳珂來到一顆樹下,說:「這兒,就是周立成遇襲的地點,聽說,他是在這裡被打暈地。而他自己說,是他跑掉了。順這條路跑進經合區躲起來,到了早上才進醫院報警。」


  唐逸輕歎口氣,這些樹木,卻是不會開口作證的。


  陳珂靠在樹上呆呆出神,唐逸點了一顆煙,默不作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珂用力晃下頭。說:「走吧!」


  唐逸望著她蕭索的背影,快步跟上,淡淡道:「沒關係的,我知道你肯定是對的,受點挫折沒什麼,做事情只要問心無愧就好。」


  陳珂輕輕點頭。


  唐逸又笑道:「什麼案子不案子地?有什麼關係?三年內,哥提你當正處!到時候,你就想法子把王新民那老王八蛋鬥下去!」


  「什麼啊?」陳珂被逗得撲哧一笑,斜了唐逸一眼。「大壞官,就知道拉幫結伙和人鬥,等我作了正處,第一個就抓你!」唐逸微微一笑,伸手拉起了陳珂地手,小手冰冰涼。


  陳珂卻是用力掙脫,白了唐逸一眼,沒有說話。


  兩人慢慢走到鄉郊路與經合區外環路交叉口。兩旁,是黑乎乎地建築物,邊緣地帶。路燈灰暗,街上沒有行人,唐逸回頭望望,就算當晚恰巧有行人經過,也根本望不到那邊地情形。


  陳珂看看表,十一點十分,歎口氣,就在路邊石階上坐下。唐逸站在她身邊。點顆煙,站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道:「不餓嗎?」兩人晚上卻是什麼都沒吃。


  陳珂搖搖頭,唐逸只有硬忍著,心裡卻在盤算,看來,自己真的要作檢討了,只是不知道孫玉河還有什麼後招,自己卻是要小心應付,要想辦法保住陳珂,工作調整?在自己作出一些妥協後,孫玉河應該不會執意調整經合區公檢法的幹部。


  自己好像,好久沒有品嚐過失敗的滋味了,這一次,卻是真的輸了。


  值不值呢?


  看看陳珂清秀美麗的小臉,唐逸揉揉她地小腦袋,又有什麼值不值的?


  陳珂氣憤的瞪了唐逸一眼,就回過了頭。


  「哥,去吃飯吧!」陳珂站起來。


  唐逸微微點頭,卻見陳珂深藍色褲子的翹臀處沾了白灰,就想伸手去幫她拍,卻聽陳珂咦了一聲,就小跑起來,唐逸愕然,抬頭看去,前方,一團黑影慢慢接近,是一煎餅車,陳珂嬌笑回頭喊:「哥,我給你攤個大煎餅。」


  唐逸無奈的搖頭。


  煎餅車的攤主是名四十多歲的女人,看起來挺樸實,陳珂攔下煎餅車,說:「四個雞蛋,兩根腸。」回頭問唐逸;「哥,要不要面?」


  唐逸慢悠悠走過來,說:「當然要,純雞蛋的不好吃。」


  女攤主就笑著問蔥香菜辣子要不要等。


  看她手法熟練的打雞蛋,陳珂隨口問:「大姐,這麼晚了,你這是去哪兒出攤?」


  女攤主就指了指不遠處那城鄉結合處路口邊地石墩,說:「就那兒。」


  陳珂和唐逸都是一怔,互相對望一眼,陳珂笑道:「這麼晚了,有人買?」


  女攤主說:「當然有!」指了指遠處一家煙囪裡冒著黑煙的工廠,「那兒的工人,每逢一三五,都有一批倒班的十二點收工,我就是作他們的生意。」


  陳珂微微點頭:「大姐挺辛苦的,每逢一三五都來麼?」


  女攤主說:「小半年了,一天也沒拉下呢,那些工人也習慣了,每天都等我的煎餅,我要不來,他們得挨餓。」


  一三五,唐逸盤算著,案發的日子,可不就是禮拜三嗎?陳珂回頭嬌笑:「哥,我們辦案時曾經等到一點,可沒看到這位大姐,唉,那是個禮拜六。」


  陳珂就回頭,壓抑著激動,緊張,輕聲問:「大姐,你記得四月十號十二點三十左右。在這裡見到過什麼人嗎?比如,一個渾身是血地男人跑過去?」


  女攤主麻利的將煎餅套袋,遞給唐逸,嘴裡念叨:「四月十號,啊,記得,那天。我記得幾個人從那路口走過來,還有啊,有的人手裡還提著棒子呢,當時可把我嚇壞了。」


  陳珂就蹙眉,「一個月前地事,日子你記得這麼清楚?」


  女攤主就不滿的提高了聲調:「我當然記得,那天我看過黃歷嘛。說我出門犯太歲,我不信,結果就撞到那幾個小流氓,還好他們是向那邊走的,沒大注意我,不過嚇得我還是早早收了攤,最後一批工人沒趕上吃煎餅,第二天都埋怨我呢,你說。我能不記得嗎?」


  「至於你說的什麼帶血地人,我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陳珂歡呼一聲,抓著唐逸的胳膊又蹦又跳,看著她歡快的笑臉,唐逸心底,也禁不住被感染。微笑不已。


  陳珂放開唐逸的手,掏出工作證給怔怔地女攤主看,笑道:「大姐。我是區檢察院地,你的證詞對我們很重要,我可不可以登記一下您地名字和家庭住址,明天,我們檢察院會請您協助,作一個筆錄。」


  中國市民面對這種情況是絕對合作的,女攤主連聲說可以可以,報上名字住址。陳珂小心翼翼記下來。


  唐逸拉了拉陳珂胳膊。說:「走吧。」


  陳珂有些不情願,小聲說:「哥。咱再等等,送她回家吧,萬一,她給的地址是假的呢?」


  唐逸擺擺手,舉步便行,陳珂沒辦法,撅著嘴跟上。


  走了幾步,唐逸就拿出手機,撥號,吩咐陳達和抽調精幹人手來某處某處,查一下煎餅攤大姐的身份等等。


  陳珂就笑:「還是市長大人聰明。」蹦蹦跳跳前行,看著她翹臀上的白灰,唐逸實在忍不住,走上兩步,伸手幫她拍了兩下拍掉。


  「呀,你幹嘛?」陳珂嬌呼一聲,捂著自己臀部瞪大眼睛看著唐逸。


  唐逸卻忍不住手用力攥了幾下,似乎在體驗那美妙滋味,剛剛那感覺,委實銷魂。


  見他動作,陳珂臉就紅了,氣道:「你,你,哥,你怎麼變得這樣了?」


  唐逸回過神,忙說:「是你屁股上沾了土,看著挺彆扭的,我幫你拍了拍。」


  陳珂側頭回望,卻哪有半分痕跡,瞪了唐逸一眼,扭頭氣呼呼前行,嘴裡不知道憤憤地嘟囔著什麼,兩隻手背在翹臀處,好像怕唐逸再騷擾她似的。


  唐逸苦笑,自己在陳珂眼裡,怕是真的變成色狼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六十五章 菜市場

  安東轟動一時的買兇打人案終於落下帷幕,《安東日報》的副刊從頭到尾對案情進行了剖析,對人民群眾進行普法教育的同時更將督辦此案的經合區檢察院檢察長陳珂作了一番介紹,從她在省院,寧邊的履歷講起,曾經得到的大大小小的榮譽,一直到查辦這個案子的過程中,如何不受輿論導向所影響,如何一步步將案子查得水落石出,簡直將陳珂描述成了公平女神,而陳珂這個公正廉明的美女檢察官,也馬上紅透了安東。


  唐逸將報紙扔在辦公桌上,苦笑搖頭,雖然是小幅照片,但看起來短時間內,卻也不能和陳珂一起上街了,除非,兩人都喬裝。這個張勁光,搞這麼大動靜幹嘛?


  《安東日報》極快的扭轉了輿論導向,而案子的處理結果以及所帶來的影響,就不是普通市民能知道的了。


  在被孫玉河又一次狠狠批評後,政法委會議上,檢察長王新民被迫作了檢討,並且辭去政法委副書記一職,顧占東宣讀了市委的決議,任命安東市政法委員會委員,公安局局長陳達和為安東市政法委員會常務副書記,任命安東市市委副秘書長高志傑為安東市政法委員會副書記。


  高志傑是孫玉河新晉提拔起來的幹部,唐逸藉機會提陳達和,卻也不得不平衡一下,令孫玉河的嫡系進入政法委員會。


  而陳珂,則在孫玉河的直接關注下,行政級別提為了副處,總算與大多數縣區級檢察長看齊。


  唐逸不知道孫玉河會怎麼想,但想來通過這次交手,以後他會更謹慎一些,免得到頭來賠了夫人又折兵。為了安撫經合區公檢法幹部。不得不幾次表揚陳珂,並且直接干預陳珂的陞遷,將一些反對意見統統壓了下去,卻是令唐逸省了許多力氣。喝酒,唐逸欣然赴約。


  漢城酒店豪華包廂內,陳達和與郭士達在座。唐逸沒有戴帽子,為他領路的服務小姐卻是認出了他,激動的小臉紅撲撲的,進了包廂更是說話都有些結巴:「市,市長,您。您坐。」


  唐逸微笑坐下,服務小姐送上熱毛巾,等唐逸淨過面,就跑出去張羅上菜。陳達和古怪的笑起來,唐逸奇道;「笑啥?」


  陳達和哈哈一笑:「市長大人,我看啊,您就算想出軌都難,你看這一個個小姑娘,見了你都嚇得變成了結巴,還能和您作進一步心靈上地溝通嗎?哈哈。」


  唐逸無奈的搖頭:「狗嘴吐不出象牙。」


  郭士達尷尬的笑笑,看唐逸臉色還算晴朗,這才微微放心。心說再見唐市長,可不能和老陳起,陳大炮啥話都敢說。自己聽了可不好。


  服務小姐斟酒,唐逸就舉杯笑道:「來,慶祝你倆晉陞之喜。」


  陳達和和郭士達忙舉杯和唐逸碰杯,幹掉,陳達和說:「我早說了,跟著市長走,前途大大的有。」


  唐逸無奈的道:「你不學無術就罷了,士達可是一個腳印一個腳印走出來的!」


  陳達和呵呵一笑。也不在意。郭士達忙謙遜。


  唐逸看了看門邊酒櫃旁的兩個服務員。剛想叫她們退出去,郭士達已經開口:「市長。我早就想見您,其實不是為別地事兒,是寬城菜市場,我有點不放心。」


  兩名服務員也知機,見唐逸回頭看她倆,就忙說我們在外面等,走出去,帶上門,卻是站在了包廂門邊。


  唐逸就問:「菜市場怎麼啦?」


  郭士達拿出了一份文件夾,遞給唐逸,說:「我本來準備將寬城的菜市場擴建,現在,市民生活水平提高的很快,對生活品質有了更高的需求,我琢磨著在寬城推廣蔬菜大棚種植,但很多時候,我們鼓勵農民種這個,養那個,卻不能為他們解決銷路的問題,這根本就治標不治本,有時候更給農戶雪上加霜,所以,要發展蔬菜種植,就要為農民解決銷路的問題,蓋一座大菜市場,宣傳上到位地話,可以很快的打響名氣,現在省內這樣的蔬菜批發市場並不多。」


  「我現在就是擔心我已經離開了寬城,這個大菜市場計劃會夭折。」


  唐逸接過文件夾翻閱,微笑道:「你現在可是臨河市市委書記了,為啥不選臨河搞?」


  郭士達說:「我考察過,寬城原來的菜市場位置最佳,距離高速出口很近,地廣人稀,修路,擴建,不必壞多少農田。


  唐逸微微點頭,合上文件夾,說:「回去我仔細研究研究,再和農辦地同志們議議,如果真的有可行性,就由市裡牽頭搞,安東大菜市場,前景應該不錯,至於你說的蔬菜大棚種植,如果菜市場能建起來,可以全市推廣嘛。」


  郭士達鬆口氣,拿起酒杯說:「市長,我敬你一杯。如果菜市場真的建成,您功德無量。」


  唐逸擺擺手:「這話說得可不對,就算建起菜市場,也未必能解決什麼問題,再一個,咱們都是公僕,為人民服務。」


  郭士達忙笑著說是。


  唐逸舉杯和他碰碰,慢慢喝下。市農辦主任谷祥恩下寬城,谷祥恩是個老煙槍,身上煙味就是唐逸都覺得嗆得慌,和谷祥恩並排坐在後座,唐逸一陣無奈。「市長,咱們下寬城幹嘛去?您不說,我可什麼資料也沒帶。」副駕駛上的黃琳轉過頭問唐逸。


  唐逸笑道:「去看看寬城的菜市場,只是隨便看看,有個初步印象,也不用準備什麼資料。」


  黃琳心就跳了一下,寬城菜市場,不就是弟弟想城承包的那個菜市場嗎?難道市長知道了?隨即就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市長哪會管這點小事,就算自己真的幫弟弟說情了,市長知道,最多拿話點點自己,或許會對自己產生些負面印象,但不會真的拿它當碼子事。


  在寬城段下了高速,果然。遠遠地就可以見到紅牆圍起地一座市場,門柱上頂得半圓鐵環有「寬城菜市場字樣。」


  遠遠停了車,唐逸下車駐足眺望,來往的菜農不少,農機車輛地喇叭聲此起彼伏,小菜市場倒是極為熱鬧。


  唐逸笑道:「不錯。從這裡到高速口,也就需要修幾百米的路。」回頭對谷祥恩道:「你看呢?」


  谷祥恩點頭:「我看大有可為。」市長有意,他當然不會潑冷水,何況。建一座東北平原數得著的菜市場,不說會不會真正解決農民致富奔小康的問題,從政績上講,也是個不錯的門面功夫。


  唐逸就對黃琳說:「這事兒以後你多和農辦溝通,負責協調相關單位地運作,回去後,和農辦的同志開個會,熟悉下情況。」


  黃琳微微點頭。


  唐逸就準備上車回轉,谷祥恩卻是說要進市場深入瞭解一下。唐逸就笑著點頭,黃琳沒辦法,明知道谷祥恩這個老滑頭不過是作面子活。去市場裡看幾眼又能看出啥門道,但也只能說那我也去看看。


  唐逸的車遠去,谷祥恩打量著黃琳地裝扮,黃琳穿了一身黃色套裙,絲襪,白色高跟鞋,谷祥恩目光不由得就在黃琳一雙曲線柔和地美腿上滯了一下,隨即笑呵呵說:「秘書長。裡面髒。我進去看看就得了,你這身打扮。可別進去遭罪了。」


  黃琳覺得谷祥恩眼神有些不正,心裡一陣惱火,壓著火氣說:「一起去吧,我也想看看。」


  正說話,黃琳的手機響起來,接通,卻是弟弟黃磊,聽到姐姐地聲音黃磊就開始抱怨:「姐,新縣長也太不拿你當回事了,菜市場,包給別人了,公安局局長的小舅子!」


  黃琳微微蹙眉,她知道,新調來任寬城縣長的孫森林是書記一系,書記現在和唐市長的鬥爭可是越發白熱化,換了別地幹部或許會看她的面子,不用她開口就將菜市場承包給黃磊,但孫森林是決計不會的,他對唐市長有怨念,自然會遷怒到自己頭上黃琳就說:「沒啥,不能包就不包,你呀,還是安安心心上班,別給姐丟臉知道嗎?」


  黃磊不是那種喜歡惹是生非的孩子,其實還是挺老實的,但就一點,特別散漫,不喜歡被拘束。以前黃琳任小鳳市長秘書的時候,寬城縣的領導就為黃磊解決工作問題,但他每份都做不長,黃琳作了市政府秘書長後,黃磊又被安排進了財政局,可以說是相當好的單位了,黃琳卻是怕這個弟弟又跟以前一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最後又是民怨太大,不得不開回家待業。


  「姐,上班能賺幾個錢,聽說承包了菜市場,一年最少能賺十幾萬呢,姐,你就幫我去說說唄?」


  黃琳氣道:「說什麼說,你多大了?還不定性!老實去上班,別等我罵你!」


  黃磊對黃琳還是有些畏懼的,小聲嘟囔:「公安局那小子可狂了,到處說我沒他門子硬,說你這秘書長是擺設,在市裡根本說不上話。」


  黃琳訓斥道:「他喜歡嚼舌根就讓他嚼,我用得著你打抱不平嗎?」


  黃磊就不敢再說話,黃琳比這個幼弟大了十歲,從小帶他長大地,對他的感情亦姐亦母,聽小弟不吱聲,心中倒是一軟,說:「這個菜市場啊,他也包不成,你就別想了。」


  黃磊精神就是一振,說:「姐,你要給他攪黃了?」


  黃琳也不耐煩跟他多說,說:「你別管這些,我還忙著呢。」說著就掛了電話,向菜市場望過去,谷祥恩早就沒了人影,黃琳只好自己進了菜市場,黃土地,不一會高跟鞋裡就進了沙子。磨得腳生疼,日頭照進來,沒有一絲風,菜市場裡就好像一個大蒸籠,悶熱悶熱的,不一會黃琳就出了一身汗,除了詛咒谷祥恩。還得不時躲避那些扛著菜筐地農漢,這個狼狽勁兒就別提了。


  唐逸看著市信訪局轉來的信,臉色有些嚴肅,不是匿名信,寫信的是寬城縣人,叫王曉峰。反映的問題是關於寬城菜市場的,說是他剛剛與縣農辦簽訂了兩年地承包合同,市政府秘書長黃琳就要求縣農辦撕毀合同,借口是菜市場擴建。而據他所知,黃琳的弟弟也曾經想承包寬城菜市場,而且她弟弟親口威脅他說這菜市場也要讓他包不成,黃琳分明就是公報私仇。


  大菜市場還只是個構想,處於考察階段,是以尚未與寬城縣委縣政府聯繫溝通,不過黃琳和市農辦的工作人員下去,聽到縣農辦要將菜市場承包,自然會攔阻。但自己又未拍板,黃琳也只能說出個大概意向,這才使得這個王曉峰產生了誤解吧?


  敢實名寫信反映市政府秘書長地問題。又能擊敗政府秘書長地弟弟拿到承包權,說明王曉峰在縣裡是很有些門路的。


  但,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吧?


  黃琳辦事很能幹,協調各方面地關係甚得唐逸心意,儼然已經是唐逸地手下愛將之一,不說這層關係,就說是政府秘書長,在你們眼裡就可以隨便找個理由寫信告狀?


  「噠噠」的敲門聲後。黃琳擰開門進來。走到桌前,問:「市長。您找我?」


  唐逸笑笑,說:「怎麼樣,這幾天和農辦的會也開了,又下了幾次寬城,有什麼感想?」


  黃琳就說:「我覺得還是應該先推廣蔬菜大棚種植,菜市場擴建最多兩個月,但如果沒有菜農,蓋菜市場也就是個面子工程。」


  唐逸微微點頭,笑道:「我還以為你巴不得將菜市場趕緊推了,給你弟弟爭面子呢。」


  黃琳一怔,隨即就忙解釋:「市長,我弟弟是找過我想承包菜市場,但,……」本想說我並沒有去說情,又一想,就算自己沒打招呼,既然沒能將弟弟約束住,又和打招呼有什麼區別?


  隨即不再解釋,有些羞愧的道:「對不起,我,我以後會注意的。」


  唐逸擺擺手,問:「那個承包菜市場的到底是咋回事?」


  黃琳道:「那人姓王,叫什麼我忘了,他和縣農辦簽訂地只是意向書,我覺得菜市場擴建的事兒既然沒定下來,最好還是不包出去的好,不然,等他們正式簽訂了合同,市政府就會很被動,」


  唐逸微微點頭,黃琳又說:「這事兒是我疏忽了,應該讓市農辦的同志出面地,他,他可能以為我是故意找茬吧?」


  唐逸就笑:「不用理他,這事兒就你來抓,和寬城政府方面溝通下,菜市場一定不能承包出去,擴建大菜市場,我個人是很贊同的。你說應該首先推廣農戶進行蔬菜大棚種植,但你想過沒有,沒有大菜市場,看不到銷路,有多少農戶捨得拿出幾萬十幾萬的蒙大棚?咱們就是再宣傳,效果也有限,只能等大菜市場蓋起來了,最初蒙棚的農戶受益了,才會有越來越多的農戶加入到大棚種植的行列。頭幾年,菜市場不收益也沒啥,主要還是要能拉的來販菜的老客,但菜農少,老客就不喜歡來,老客不來,農戶就不會種菜,這倒是個難題。菜農和菜販,雞和蛋的問題啊!」


  黃琳微微點頭。


  唐逸又問:「怎麼樣?你去過菜市場,有什麼感想?」


  黃琳就說:「感覺就是髒亂熱,市長,新地菜市場可不能用磚牆圈塊地就算蓋好了,最起碼地平和通風遮陰要作好。」


  唐逸就是一笑:「嘗到了切膚之痛,很好啊,所以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又笑道:「去忙吧,還有,你們早點定了調子,我早點拍板,也能早點把那小菜市場推了,給你弟弟出口氣。」


  黃琳也不知道市長是不是拿反話點自己,尷尬的笑笑,轉身走了出去。


  唐逸又看了一眼桌上地信,隨手丟到了一邊。


  寬城孫森林,對自己自然是極為敵視的,卻是要找機會摩挲摩挲他身上的刺。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六十六章 紅色小將回娘家

  窗外柳絲如絛,微風吹過,泛起一片綠意。


  唐逸推開窗戶,一團暖意撲面而來,打在臉上,舒適異常。


  看著辦公樓下忙碌的工作人員出了會神,唐逸拿起手機,撥通了蘭姐的電話,蘭姐聽到唐逸的聲音語調很明顯的起了變化,滿心的小心翼翼。


  唐逸問起樸上尉晚上在哪個食堂吃飯,蘭姐以為唐逸晚飯沒著落,忙說:「我去幫您煮飯吧。」


  唐逸笑道:「不是,我是有事和允兒談談。」


  蘭姐啊了一聲,說:「她大多在第四食堂吃的。」


  唐逸恩了一聲,掛了電話,琢磨著下午倒是要早走半小時,樸上尉作息很有規律,每天都准點吃飯,自己可別去的晚了。


  坐回到辦公桌前,批閱了幾份文件,又拿起農辦的《關於在寬城地區建造菜市場的可行性分析》,唐逸不用看也知道結論是什麼,農辦主任谷祥恩是名很會揣測上意的幹部,這份報告是不會違拗自己的意見的。


  現在唐逸最擔心的卻是安東至漢城的航線能不能開通,安東機場的報告,安東市政府的報告,省政府的意見,都已經遞交民航總局,現在,就看總局領導的態度了。


  唐逸倒沒想到張省長會對自己持全力支持態度,不過想想也是,這些大佬真正的心思誰又能搞得懂?除非有資格作他的對手或者盟友,那時才能真正揣測他們的心意,現在的自己,跳得再歡,也不過是一枚棋子而已。


  人人都是棋子,人人都是下棋的人。


  手機滴滴滴的響了起來,唐逸接起,是蘭姐。


  「唐書記。七點鐘。樸小姐在第四食堂等您。」蘭姐說話時微微嬌喘,高跟鞋蹬蹬蹬,下樓的腳步聲。


  唐逸奇道:「她,啊,你去找了她?」


  「嗯,她上課呢,我有她的課程表,每天在哪個教室上課都知道。」


  唐逸馬上明瞭,蘭姐這是在安大教學樓呢,怕是剛剛找到樸上尉。回頭就急著給自己電話。


  輕輕歎口氣。現在。自己不過想簡簡單單和人吃個飯,說點事情,也會勞累身邊人好一通折騰。安排時間也要可著自己地方便,七點。給自己安排地時間倒是很寬鬆。


  「蘭姐,辛苦了。」唐逸溫言說,那邊蘭姐頭皮一陣發麻,手機險些沒掉地下,忙說「不辛苦不辛苦」,問唐書記沒別的事後,急忙掛了電話,生怕唐逸再說點啥令她不能承受之話。


  唐逸進安大校園時已經換上了運動休閒裝。太陽帽。變色眼鏡,手包也變成了很普通的幾百元的那種包。奧迪車上就常備這套裝束。


  看看表,唐逸就笑,本來的PP也換成了電子錶,液晶屏上,跳動的數字,六點四十七。


  第四食堂距離六號女生宿舍樓很近,是以女生居多,當然,和女朋友一起用餐的男孩子也不在少數。


  唐逸進了食堂廳門,樸上尉已經喜滋滋站在他面前,她穿了一身黑色運動裝,倒和唐逸有異曲同工之妙,雖然清秀可人,但在五彩繽紛的花叢中,也實在顯得有些另類。


  「一直等門口呢吧?」唐逸笑著問。


  樸上尉搖搖頭,歡快的指了指靠窗的桌子:「我在那兒一直看著首長呀。」


  「首長,您坐那等,我去打飯。」樸上尉地毛線網兜裡,有兩個飯盒,唐逸就奇怪:「怎麼有兩個地?」


  樸上尉說:「蘭姐早就買好地,說首長有時間會來和我一起吃飯,我每天都是帶著兩個飯盒呢。您等一下啊!」說完歡快的向食堂的飯口跑去。


  唐逸就走到窗邊坐下,卻發現不少人都看自己,想來,樸上尉本身就是很絕色的小美女,更因為有些「另類」,平時很引人注目吧,對來和她一起吃飯地男人自然會有許多人好奇。


  唐逸往下拉了拉帽子,眼鏡也不敢摘下來,心裡歎息,自己這市長作得,真是沒有啥自由,和人吃頓飯也要偷偷摸摸的。


  白粥,小菜,饅頭,另外還有兩個茶蛋。


  唐逸倒是吃的津津有味,樸上尉托著腮,美滋滋看唐逸吃,毫不在乎別人詫異的目光。


  唐逸苦笑:「你也吃啊。」


  樸上尉說:「我吃得快,您吃吧。」又拿起茶蛋,幫唐逸剝皮。


  唐逸喝著粥,說:「是這樣,明天我去北邊,你和我一起去吧,看看朋友啥的。」


  樸上尉將剝好的茶蛋送到唐逸面前,笑著點點頭,說:「好久沒見貞淑了呢,挺想她的,以前,我倆最要好了,可是,可是,我和首長在一起後,因為紀律,她就不大敢和我說話了。」


  樸上尉在唐逸面前是不大會隱瞞心事的,現在也敢於說些以前在朝鮮地事,對這個轉變唐逸倒是樂見其成。


  唐逸就說:「那剛好,去見見她,現在你不是北邊地人,應該沒有那些紀律約束了,不過允兒,你可不能和貞淑亂說話。」


  樸上尉清澈的大眼睛閃過一絲陰霾,「我知道地,我在外面的見聞,不能在國內說,其實,我出來前組織和我談過話,組織說,還是歡迎我回去看看的,但到了國內,就要遵守國內的外事紀律。」


  「我現在也知道,國內的生活其實很貧困,但我沒覺得那種生活不好,困難只是暫時的,而且,我們的精神狀態比首長的祖國要好呢。」


  唐逸就一蹙眉:「還我們我們的,你說的是哪個我們?」對樸上尉慢慢形成自己的理解,而沒有因為對世界的感知突然出現巨大不同而產生什麼混亂情緒,唐逸是很欣慰的。


  樸上尉低下頭,不敢再說。


  唐逸道:「以後你可得記住,咱們是我們,北方是他們。知道嗎?」


  樸上尉臉色就有些蒼白。但還是輕輕點頭。


  唐逸知道對祖國地歸屬感是很難從一個人心裡抹去地,更別說樸上尉這種從幼年就被嚴格灌輸紅色思想的忠誠戰士了。就又笑道:「怎麼,和我作自己人不喜歡啊?」


  「不是的!」樸上尉慌了,急忙解釋:「我,我當然是首長的人,可是,可是……」


  唐逸笑笑,拿起另一個茶蛋剝皮,送到她面前,說:「你呢。現在有兩個身份。一個是中國人。一個是朝鮮人,但歸根結底,你是樸允兒,來。吃了雞蛋,以後就作樸允


  樸上尉是不大聽得懂唐逸的話的,但見首長笑瞇瞇的沒有生氣,才算放心,歡喜的接過雞蛋,小口咬了一口,首長剝的雞蛋,味道委實鮮美。


  唐逸又說:「吃過飯去超市。你難得回去一次。給朋友戰友的買些禮物。」


  樸上尉歡快點頭。


  正說話呢,旁邊走來一男一女。站在餐桌前,女孩穿著天藍色裙子,長得挺漂亮,男地高大健碩,有幾分帥氣,在唐逸打量他們時,女孩兒開口問:「樸允兒,他是誰啊,也不給我們介紹介紹?」


  雖然是一個班級,樸上尉平時和這女孩兒也沒什麼接觸,但人家問起,出於禮貌樸上尉還是站起來說:「小玲,你好,他,他是我地朋友。」


  唐逸低頭自顧自喝粥。


  女孩兒就鼻子裡哼了一聲,平時樸允兒不大愛說話,天生麗質,打扮雖然樸素,卻有著一種絕無僅有,難以描述地氣質,成績又好,從她來之後,就一直是班級第一,女孩兒心裡很嫉妒,誰知道樸允兒不大愛搭理人就罷了,她朋友更傲氣,掃了自己一眼就低下頭,理都不理自己。


  「走吧,真沒勁。」女孩兒甩甩頭髮,拉著男友走開。


  「首長,我說您是我朋友您不生氣吧?」樸上尉小心翼翼問唐逸。


  唐逸搖頭,笑道:「我們不是朋友嗎?」


  樸允兒臉色就有些黯然,小聲說:「我們,我們是愛人關係啊,我,我又不敢和他們說。」


  唐逸就笑:「成成,是愛人。」


  樸上尉開心的笑起來,用力點頭,歡快的笑容蕩溢,秀美絕倫的臉蛋瞬時變得更為光彩照人。


  唐逸無奈地搖搖頭,如果自己長年累月和樸上尉在一起,肯定變成一個自戀狂。


  喝乾淨飯盒裡的白粥,唐逸放下小勺,笑著拍拍肚子,「好久沒吃得這麼舒服了。」


  樸上尉已經拿著潔白的紙巾幫唐逸擦嘴,唐逸忙接過,小聲說:「注意影響,以後人多的時候不許這樣。」


  樸上尉乖巧點頭。


  吃過飯,樸上尉將飯盒送回宿舍,蘭姐早幫她辦理了住宿手續,也是為了書本等雜物有地方擱。


  同樸上尉走出安大校園,唐逸就從包裡拿出一張卡,是工商行的銀行卡,唐逸記得好像是當初一起辦的那種十萬塊的卡,將卡遞給樸上尉,「給,以後花錢就從這裡面取。」


  樸上尉的東西都是蘭姐置辦,但蘭姐給她錢,她從來不要。


  樸上尉恩了一聲,接過,好奇地上下翻看。


  唐逸就笑:「怎麼蘭姐給你錢就不接呢?」


  「首長給我地東西我才要的。」樸上尉很認真地說。


  唐逸笑笑:「非得我出聲。」摸摸樸上尉的頭,對她的想法卻也能猜得到。


  樸上尉又很鄭重的說:「首長,我會省著用的,等以後參加了工作,就賺錢還你。」


  唐逸就呵呵一笑:「你剛剛說的,咱們是什麼關係來著?賺錢還我?你呀,來安東久了,學得也是嘴巴好用,口不對心,以後,別和蘭姐混一起玩兒!」


  樸上尉雖然知道首長是在開玩笑,卻也忙解釋:「不是的。不管怎麼樣。我也不能老用首長的錢。」


  唐逸擺擺手,說:「走吧,我教你怎麼用銀行卡。」


  兩人打車,來到萬寶超市附近的工商行,銀行已經停止營業,但外面有櫃員機,唐逸就拉著樸上尉來到櫃員機旁,教她怎麼用銀行卡。


  當看到餘額那一連串的數字,樸上尉小嘴微張,有些吃驚的說:「首長。每個月的利息就夠我用了。」


  唐逸就笑:「如果只用利息地話。以後就不用還。」


  萬寶超市三層樓。貨品琳琅滿目,唐逸不耐煩進去逛,要樸上尉自己去挑東西買,自己則坐在休息區要了一杯果汁慢慢吸著。


  心裡卻是琢磨起明天見到李光武。該怎麼下說辭。


  唐逸是為新義州經濟特區地事去朝鮮的,自己總需要多催促李光武,令李光武多活動活動,為經濟特區定調子,使得那一天早點到來。想著心事,唐逸慢慢摘下眼鏡擦拭,突然旁邊有人遲疑的叫了聲:「唐,唐市長?」


  唐逸轉頭。卻見旁邊桌上。坐著劉剛和他的愛人任鳳霞,見唐逸抬頭。兩人終於確定是唐市長,劉剛忙站起走過來和唐逸握手,當然,畢竟是公眾場合,就算不知道唐逸是喬裝也得小聲打招呼。


  唐逸笑著請劉剛坐,心裡一陣無奈,再怎麼打扮,離得近了,熟悉的人還是能認出來,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同劉剛接觸並不太多,他怎麼能一眼就認出自己?


  劉剛坐下,笑呵呵說:「還是鳳霞眼睛好使,我剛剛還說不是您的。」


  唐逸看了眼任鳳霞,她見就過自己兩面吧?一次是最開始來看自己,她還買了超市的購物券,第二次是給自己拜年,怎麼就那麼眼尖。


  唐逸自然不知道自從劉剛被步步提拔,任鳳霞也變得對官場上的事熱衷起來,整天讀報看電視,關於市委市政府的文件動態,新聞報道,更是弄了厚厚的一大筆記本剪報,唐逸地照片她可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畢竟,劉剛是唐逸圈子裡地人,對後台老闆,她這個「賢內助」是極為注意地,更通過報紙,新聞的報道用心揣摩唐逸是怎麼樣的人,在這點上,劉剛可就差得遠了。


  任鳳霞說:「市長,做領導也不容易啊,上個街也不像我們老百姓這麼方便。」又說;「一直想去看您的,又怕打擾您。」


  唐逸笑道:「沒啥打擾地。」心裡卻琢磨怎麼打發他們走,就這時,身後傳來樸上尉清脆的聲音:「首……」


  唐逸回頭,樸上尉提著塑料袋,正向旁邊一張桌子走過去,想來是剛剛發現有人與自己坐一起。


  劉剛和任鳳霞也都注意到了樸上尉,兩人互相對望一眼。


  唐逸笑笑:「我朋友,我還有點事,先走了。」起身向樸上尉走去,劉剛和任鳳霞也忙站起來,眼見唐逸和樸上尉說著話向購物區走去,任鳳霞就忍不住轉頭抱怨劉剛,「我說的吧,不要和唐市長打招呼,人家換了便裝,肯定就是不想被人認出來,你倒好,非去討人厭,這下好了,唐市長心裡肯定對你產生看法。」


  劉剛奇道:「對我有看法?」


  「當然啦,沒看出來嗎?那女孩兒……」任鳳霞欲言又止。


  劉剛呵呵笑道:「你們女人啊,就是多事兒,唐市長就不能有異性朋友了?」


  任鳳霞不服氣的道:「既然光明正大,這付打扮幹嘛?」


  劉剛無奈的搖頭:「還不是怕被你這類人誤會,再說,是情人怎麼啦?唐市長就會對我有看法?你啊,也就看著精明。」又擺擺手:「不說這事兒了,走吧。」


  任鳳霞見劉剛篤定,這才放下心,自從劉剛作了商業局局長,看起來派頭就比以前大,也比以前更有男人味了,就看他擺手的姿勢,任鳳霞就一陣心甜,笑瞇瞇挎起劉剛胳膊,說:「總之,你心裡有數就好。」


  走出休息區,唐逸就拿過樸上尉手裡的塑料袋翻看。幾塊香皂。幾盒牙膏,幾袋小吃,唐逸就皺起眉,說:「太少了,難得回去一次,多買點,也別光顧給朋友,團裡的領導,同志都送一點,這叫禮尚往來。」


  樸上尉在安東是第一次自己購物。有些緊張。結賬時劃卡更是手心捏了一把汗。聽到唐逸又要她去,正自忐忑,卻聽唐逸道:「走,我幫你挑。」


  樸上尉就歡喜地一笑。抓住唐逸地手,跟著唐逸向購物區走去。


  唐逸自然是大包大攬,走了一圈,樸上尉手裡的籃子已經滿滿地,她吃力地拎著購物籃,緊緊跟在唐逸身後,看得唐逸一笑,說:「差不多了吧?」


  樸上尉正心疼。忙不迭點頭。


  午飯自然是在軍招所吃。包廂裡只有唐逸和李光武兩個人,唐逸喝著米酒。讚歎一聲,又笑問道:「今天,又吃了你多少配額啊?」


  李光武呵呵笑道:「總之你少來幾次就最好。」


  唐逸舉杯和李光武碰杯,問道:「怎麼樣?聽說你們黨內最近對建經濟特區地呼聲很高?」


  李光武笑說:「我說你也沒那麼好心來看我。」夾口菜,說:「其實經常接觸外界的經濟學者和幹部都是很支持建立經濟特區的,但,就怕會走上你們的老路,所以,偉大領袖認為,不能學習你們深圳模式,而是要走出一條適合我們自己的社會主義道路,對建立經濟特區,偉大領袖是贊同的,但怎麼建立特區,要進行深入的調查研究。」


  唐逸微微點頭,事情,真的不像自己想的那麼容易。就不再提這茬,和李光武天南地北的閒聊起來,兩人漸漸熟悉,倒也開始聊聊各自地政局,談談各自國內那些威望甚重地老人家,當然,也就點到即止,不會深入交談。


  用過飯,推開包廂門,唐逸就是一愣,樸上尉拎著橘黃地小帆布包,等在外面,她是去歌舞團見自己的朋友和戰友的,說好了在那邊吃,卻是想不到這麼快就過來了。


  李光武見到樸上尉,臉色有些複雜,隨即就恢復了正常。


  樸上尉垂拉這頭,興致不怎麼高,唐逸和李光武出來她都不知道。


  「允兒,吃好啦?」唐逸溫言問,聽到唐逸柔和的口氣,李光武眼裡閃過一絲寬慰。


  「啊,首長,團長。」樸允兒見到李光武,下意識想敬禮,但看看唐逸,本來舉起地手又垂了下來,唐逸心中一笑,總算漸漸適應了新生活吧。


  唐逸就指了指樸上尉的包,露出疑問的神色,包裡,鼓囊囊的,東西沒送出去麼?


  樸上尉眼圈就是一紅,低頭說:「首長,貞淑,貞淑被開除了!」


  「別難過,說說,是咋回事?」說著話,唐逸回頭看向李團長,李團長就歎口氣,說:「李貞淑吧?她弟弟逃北,按照相關規定,她是要被開除軍籍的。」


  逃北就是指逃往鴨綠江對面的安東。


  唐逸蹙眉:「那她現在在哪?可以叫允兒去看看她嗎?」唐逸知道,朝鮮方面雖然嚴苛,但遠不像新世紀網絡上國內傳的那麼黑暗,就算逃北者被遣返,也不過是勞改一年,當然,屢次逃北懲罰就會很嚴厲了。


  至於逃北的家屬,不會受什麼牽連,當然,只是相對地,如果想進步,例如入黨參軍,有逃北者地直系親屬那就基本不用指望了。


  李光武有些為難,也不避忌樸上尉,對唐逸說:「你也知道的,關於逃北者地家屬,涉及管理的部門很多,你們又是那邊來的,見逃北者家屬,一定會驚動情報部門,你和樸同志的關係,我們部隊和情報局的關係,處理起來實在有些難度。」


  唐逸笑笑:「想想辦法吧,我知道你行的。」


  李光武苦笑,想了想說:「那你不能去,由我安排樸同志單獨去見個面。」


  唐逸微笑點頭,李光武就去打電話捋順關係。


  樸上尉感激的抓起唐逸的手,輕輕親了一下。想來,她是絕對想不到自己還能再見到貞淑的。


  唐逸撓撓頭,看著允兒眼裡的神采,好像自己是救世主一般,自覺在官場磨練的臉皮已經刀槍不入。這時卻也不禁老臉一紅。很有些慚愧。


  晚上唐逸被安排在了軍區招待所,標準間,潔白的床單,黃色木革地板,極為雅靜整潔。


  唐逸洗了澡,脫了衣服,上床睡覺,雖然允兒一直都沒回來,唐逸卻根本不擔心,就好像當初尼克松訪華時。美國情報人員擔心他的安全。尼克松地回憶錄裡卻是說。在紅色中國,最不需要擔心地就是安全問題。


  朝鮮也是一樣,外人看,或許很神秘。甚至有點恐怖,但同樣,對於重要的外賓來說,最不需要擔心的就是安全問題,允兒沾自己的光,怎麼也算是比較重要的外賓了。


  招待所的睡袍,穿起來有些不舒服,唐逸就脫下扔到一邊。躺在床上。床倒是挺軟,拉過毛巾被蓋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朦朦朧朧中聽得咯吱一聲,門被從外面擰開,腳步聲,唐逸慢慢睜開眼睛,卻見樸上尉站在床頭,清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靜靜的看著自己。


  唐逸啊了一聲,忙拉了拉毛巾被,身上可是只穿了一條短褲呢。


  不過在樸上尉面前,唐逸倒也沒什麼尷尬的,或許是因為就算自己光了身子,她也會坦然處之吧,就好像天經地義地一般。


  「允兒,回來了,怎麼樣?貞淑還好吧?」唐逸拉著毛巾被坐起,樸上尉忙拿起軟枕墊在唐逸背後。


  「見到了,她挺好地,就是一直哭,想她地弟弟。」提到貞淑,樸上尉神色就有些黯然。


  唐逸也歎口氣,隨即想了想道:「她弟弟是逃北是吧,那我幫幫忙,或許可以找到他。」


  樸上尉抬起頭,眼裡閃過一絲歡喜,隨即又搖搖頭,說:「首長,您,您還是不要操心了,都是我不好,什麼也幫不上您,老是讓您為難。」


  唐逸笑道;「你說的,咱們是什麼關係來著?」


  樸上尉溫婉一笑,坐了下來,柔軟的身子慢慢靠向唐逸,唐逸一陣叫苦,此時此景,卻也只能任她表達對自己的感激和親暱。


  嘴裡胡亂找著話題:「對了,她弟弟地照片你有嗎?沒照片可不好找人。」


  伏在唐逸胸口,隔著毛巾被傾聽唐逸的心跳,樸上尉輕輕搖頭,這一刻,卻是什麼心思都淡了。


  唐逸琢磨了一下,道:「這也不要緊,回頭我和光武拿吧,一張照片,他總能辦得到。」


  樸上尉輕輕點頭。


  過了一會兒,唐逸輕輕推了推她肩膀,樸上尉就坐直,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首長,我想吻你。」


  唐逸就用手摀住嘴,連連搖頭,逗得樸上尉撲哧一笑,又忙收斂笑容,笑首長,可太不尊重了。


  唐逸鬆口氣,總算把小姑娘報恩的情結暫時沖淡,就說:「怎麼樣,送給戰友們禮物,她們開心不?」


  樸上尉就變得歡快起來,說:「就好像當初我收到首長的禮物一樣,她們都高興的不得了呢。」


  唐逸微微點頭:「那以後,就常來看看她們,尤其是貞淑,等找到她弟弟,就想辦法叫她和弟弟見面。」


  樸上尉有些擔心,小心翼翼問:「首長,要把貞淑的弟弟送回來嗎?」


  唐逸就是一愕,看了眼樸上尉,笑道:「你覺得送回來不好麼?」


  樸上尉眼神有些迷茫,說:「我,我不知道。」


  唐逸就笑:「不用胡思亂想了,其實送回來也好,安排貞淑去安東和她弟弟見面也好,都沒什麼大不了的,逃北,也並不代表就是叛國,或許,是因為生活所迫,或許,是別地原因,人總要有生存權地。還記得那個賣麻辣燙的大姐嗎?」


  樸上尉微微點頭,想了一會兒,說:「我,我是想不明白地,我聽首長的。」


  唐逸就笑道:「好了,去睡吧,明天咱們去妙香山轉一圈就回國。」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六十七章 祝壽

  樸上尉哦了一聲,站起來,向外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看向唐逸。


  唐逸隨即搖搖頭,笑道:「又沒幫你安排房間吧?」


  樸上尉靦腆的點點頭,說:「首長,我在沙發上睡吧。」


  房間卻是沒長沙發的,單人沙發,坐著睡一宿,好像對她太不人道,但一張床,雖說是雙人床,孤男寡女睡在一起也未免太過曖昧。


  唐逸就笑道:「不睡了,來,聊聊天。」指了指電視,「打開看看。」


  「沒節目了。「樸上尉看了眼掛鐘。


  唐逸歎口氣:「還想看看歌舞呢。」


  樸上尉眼睛就是一亮,有些興奮的道:「首長,我給您表演啊,唱歌跳舞,我都會的。」


  唐逸看了看她,輕輕搖頭,其實唐逸是極喜歡樸上尉的舞姿歌喉的,但要她單獨為自己表演,怎麼都感覺怪怪的,好像樸上尉是舞姬一眼,有點過去的地主官吏欺壓人,不平等的感覺。


  樸上尉臉色一黯,就低下了頭。


  唐逸笑道,「過來,坐我旁邊,咱們聊聊。」


  樸上尉順從的坐到床頭,但兀自怏怏不樂,唐逸就笑:「不要你表演而已,用得著不開心嗎?」


  樸上尉急忙搖頭解釋:「首長,我沒有不開心的,我也知道,我舞跳得不好,第一次給首長跳舞時首長肯定笑我了,那時候我沒去過外面,以為自己跳的挺好的。現在看了首長祖國的電視節目。我才知道我跳地很難看,我就是覺得自己笨,什麼都做不好。什麼都不能為首長作……」說到這兒眼圈一紅,忙低下頭。


  唐逸無奈地苦笑,撓撓頭,道:「那,那你跳吧。」


  樸上尉耷拉著小腦袋,無精打采的搖搖頭,說:「首長不喜歡看……」隨即驚覺。忙抬頭,說:「首長,我不是想您為難的,您放心,我回去後會認真學習她們是怎麼跳舞地,以後,我保證比她們跳得好。」


  唐逸無奈的道:「學她們幹嘛,你跳的挺好的,不想看你跳舞。就是怕你太累。」


  樸上尉不自信的輕聲問:「真的?」


  唐逸蹙眉道:「我騙過你嗎?」


  樸上尉開心一笑,站起來,後退幾步,退到房間空闊處,玉足輕點,秀腿輕抬。柔軟的身子如水般律動,紅唇輕啟,古老地朝鮮民歌空靈清澈,委婉輕柔,如天籟,似仙曲,說不上的動聽。


  秀美少女輕歌曼舞。唐逸鼓掌輕和。宛如置身仙境,不知今昔何年。傳給陳達和,唐逸坐到辦公桌後,思及前晚,不由得搖搖頭,本想聊個通宵,誰知道樸上尉跳過舞,自己誇了幾句,她就興奮的為自己唱歌,在她那優美清澈的歌喉中,自己卻是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就見她蓋了件毛巾被,坐在沙發上打盹。


  與她每接觸一次,她好像對自己的依賴就更加深一層,這可不是什麼好現象。


  唐逸點起一根煙,這時電話響了起來,接起,是黃琳的聲音,「市長,寬城菜市場跟王曉峰簽約了,而且簽的三年合同。」


  唐逸笑笑:「你沒和孫森林談?還是他的理解力有問題,誤解了你地意思?」


  黃琳說:「我不知道,我和他談過,市政府可能會擴建菜市場,很明確的說過不希望將菜市場承包出去,剛剛,他打來電話說,菜市場對外承包是縣裡早就定好的,市裡態度又不明確,就暫時將菜市場包出去,等市裡下了決心,真的準備擴建菜市場,他再同承包人談。」


  唐逸考慮了一會兒,道:「這樣吧,你和農辦的同志再考察考察新地點,就不要吊死在寬城一棵樹上了。」


  黃琳一怔,道:「市長,可是,那……好吧。」她本想說這樣一來,市裡還有什麼威信可言?但猶豫了一下,終於沒開聲。


  掛了電話,唐逸拿起報紙,慢慢翻閱起來。下樓時,樓口的奧迪旁軍子正在通電話,見唐逸走過來忙匆匆說了聲就掛斷。


  坐進小車,奧迪慢慢駛出市政府大院,唐逸突然開口問:「誰過五十大壽?」


  軍子猶豫了一下,說:「是我媽。」


  「今天?」


  「嗯,今天。」軍子點頭。「沒準備大辦,晚上親戚們在家吃頓飯,一家人熱鬧熱鬧。」


  唐逸就說:「去華聯,我給伯母買件禮物,晚點我也過去。」


  軍子嘴唇動了動,終於沒說話,雖然只是家宴,但延山地二叔,大姑他們都會過來,人多嘴雜,又一想,在別人看來,唐哥是為自己去的,關心身邊的人,為司機母親賀壽也沒啥稀奇,也就沒再多說。


  到了華聯後,唐逸就要軍子去忙,自己會打車過去。畢竟母親過壽,好多事需要軍子張羅。


  在華聯轉悠了好久,卻不知道該買什麼,五十歲的老人,又是比較保守的農村出來的,買首飾衣服啥的不大合適,打個金牌?一來誇張,二來時間趕不及。


  雖然戴著帽子,但時間久了,還是有售貨員盯著自己猛看,唐逸只好又向下拉拉帽子,琢磨了一下,來到玉石櫃檯前,選了塊晶瑩剔透地玉,結賬走人。


  打車來到軍子家樓下,卻見軍子和小娜都在樓口等著呢,唐逸走過去就笑:「幹嘛,怕我不認得路啊?」


  齊老爹,齊老媽住一樓,軍子和李紅娜小兩口住父母對面單元。一樓自然不是好樓層。老人家,主要是免了上下樓之苦,齊老爹和齊老媽要小兩口買二三樓。小兩口卻不同意,也買了一樓地房,可以就近照顧父母。


  現在兩家的門洞開,頑童笑鬧跑過,卻是老家來地親戚。


  進了屋,唐逸齊老爹和齊老媽都熱情地來迎接,本來說笑地親戚們話語也小了。想來軍子早通知過,市長會來為齊老媽賀壽。


  卻也聽到有婦人議論:「這是市長,不像咧,長得面嫩,也沒三十吧?」


  有男人大概是她渾家,低聲訓斥她:「別胡說,我認得,在咱們延山作過書記。」


  齊老爹握著唐逸的手,滿心感激的說:「唉。叫我說什麼好呢。」看得出齊老爹和齊老媽有很多感慨,隱隱有些羞愧,自然是覺得唐逸對女兒這麼好,在女兒和他分手後仍然愛屋及烏,將軍子調來安東,愛護有加。老兩口都覺得有些對不起唐逸。


  唐逸心裡不禁有些慚愧,齊潔這黑鍋背得可夠大。


  「來啦?」齊潔從廚房走出來,淡淡和唐逸打招呼。齊潔穿了一襲藍白色圖案相見地連衣裙,腰間綴著帶卡子的黑色腰帶,細碎的紫發風情萬種,尖頭的粉色高跟涼鞋,潔白的小腳嬌俏迷人。看得唐逸心裡就是一突。


  「死丫頭!」齊老爹馬上黑了臉。哼哧哼哧的坐到了沙發上,齊老媽拉著唐逸坐沙發上。卻也不搭理自己的女兒。老兩口給齊潔臉色看,自然是為了唐逸心裡好過點。


  本來挺歉疚地唐逸又覺得有些好笑,看著齊潔委委屈屈的進了廚房,撓撓頭,說:「我去廚房幫幫忙。」


  看著唐逸進廚房,齊老爹和齊老媽對望一眼,都是歎口氣,這孩子,怕是癡心不改吧,不過怎麼也不會有結果了,聽軍子說人家已經找到了好人家,生活挺幸福,齊潔又在南方被包養,就算現在回頭,也配不上人家,作情人都不配。


  廚房裡齊潔與一少婦正說話,齊潔揉面,那少婦切菜。


  唐逸進來,李紅娜也跟了進來,大呼小叫道:「嫂子,那邊作得壽桃出了問題,你來看看。」少婦就忙跟著李紅娜出去。


  齊潔白了唐逸一眼,繼續揉面不說話。


  唐逸乾笑一聲:「叔叔嬸嬸挺熱情的。」


  齊潔哼了一聲:「還說呢,知道我在這個家的地位了吧?都因為你,爸媽以為我在南邊被人包呢,從來就不給我好臉!」唐逸看了看廚房布簾低垂,外面看不到裡面情形,就走到齊潔身後,輕輕摟住她妖嬈的小腰肢,低聲問:「想我沒?」


  齊潔板著臉不說話,滑嫩性感的嬌軀進懷,唐逸就有些激動,手滑下去,揉捏齊潔圓潤的大腿,齊潔就掙扎,又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又哪裡掙得開,妖嬈的身子扭啊扭地,倒令唐逸更加興奮。


  就在這時候,一陣腳步聲向這邊走來,唐逸忙放開齊潔,卻不想齊潔回身,就攬住唐逸脖子,紅唇吻在唐逸嘴上,小香舌送上,唐逸立時一陣迷糊,但馬上就清醒,用力推開齊潔,門簾一挑,大嫂子已經走了進來,齊潔對唐逸示威似的俏臉一揚,卻回頭問大嫂子:「嫂子,怕不怕?」


  大嫂子莫名其妙:「怕啥?咋啦?」齊潔就嬌笑著說沒啥,繼續去和面。


  唐逸氣結,瞪了齊潔一眼,就撩門簾出了廚房,回客廳與齊老爹,齊老媽閒聊。


  齊二叔和齊二嬸都在,唐逸對他們有點印象,記得他倆好像挺勢利的,但還是很禮貌的打了招呼,齊二叔齊二嬸笑得合不攏嘴。


  說著話,齊二嬸就感歎:「哥,嫂子,你看你們這日子過的,這才叫人往高處走呢,開始住縣城,現在又是市裡,房子好幾套,兒子兒媳婦都是好單位,閨女又在南方做生意,賺的錢也不少吧?再看看我們,媳婦還算賢惠,可是那孩子,唉,老在外面勾三搭四,這不,吵著要離婚要離婚,給嫂子過壽這麼大件事都不來……」說著眼圈就是一紅。低頭抹起了眼淚。


  齊二叔氣道:「大喜地日子。說這些幹嘛!你老糊塗了吧?」


  齊老爹和齊老媽就忙勸,唐逸正無聊,軍子卻是過來。要唐逸去他新居參觀。


  軍子的臥室裝修的很漂亮,尤其是蕾絲窗簾和紫色傢俬,給人一種很朦朧地現代美感,唐逸就笑:「小娜地設計師吧?」


  軍子尷尬的點點頭,又說:「哥,您喜歡安靜,在這兒坐會吧。看看電視,等吃飯了我叫你。」


  唐逸擺擺手:「不用,吵吵鬧鬧也是一種生活。」


  軍子笑道:「那我叫小娜和姐來陪你聊天。」


  唐逸就說:「那去客房吧,在這兒我想抽煙都覺得不好意思。」


  軍子說:「有啥不好意思的,我還不是經常抽?」


  唐逸擺手,就走了出去,軍子只好帶上門跟出來。


  站在窗前,唐逸剛剛點上顆煙,客房門就被推開。小娜拉著齊潔走了進來,進屋就笑著說:「哥,無聊吧?」


  唐逸擺擺手,卻見齊潔氣呼呼地,就問:「咋了?」


  李紅娜嬌笑著說沒事沒事。


  剛剛齊潔說不想來,卻是被齊老爹狠狠罵了一通。李紅娜當然不會告訴唐逸,李紅娜對唐逸和齊潔地事是不大知情的,雖然齊老媽老在背後嘮叨,李紅娜卻不信齊潔會在南方被人包,何況軍子就從來不提這個茬,如果齊潔真被人包,以軍子地性子。不可能當不知道。李紅娜就更認為其中有問題了,甚至也隱隱猜到齊潔和唐逸是不是暗中還有聯繫。但今天看,又好像不是那麼碼子事。


  唐逸知道,齊潔的氣憤雖然大半是作樣子,但被父母時常黑著臉訓斥,肯定也有些委屈,所以,等李紅娜和齊潔坐下,倒是不大去招惹齊潔,免得小妖精給自己出難題。


  問起李紅娜的工作等等,說話間,李紅娜卻是拍拍自己的頭,說:「唉,今天忙糊塗了,哥,您等一會兒,我去給您倒茶。」說著就起身走了出去。


  唐逸笑笑,轉頭,卻見齊潔嫣然一笑,慢慢站起,儀態萬千地向自己走來,唐逸就蹙眉:「別胡鬧,門開著呢。」


  齊潔低聲嬌笑:「我也是按照爸媽的心意,對你熱情點嘛!」說著,已經坐到了唐逸腿上,雙手勾住唐逸脖子,翹臀輕磨,令唐逸馬上面紅耳赤,熱血上湧,


  看著齊潔促狹的目光,唐逸哼了一聲,就一把緊緊抱住她,盡情享受那銷魂蝕骨的滋味,齊潔一怔,接著就聽李紅娜高跟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齊潔急得低聲道:「快放開。」


  唐逸嘿嘿一笑:「不放,被人看到就看到,我不怕。」


  耳聽腳步聲越來越近,齊潔只得軟語相求:「老公,是我錯了,放開我好不好,你,晚上你再懲罰我……」


  唐逸微微一笑,這才放開了她,齊潔急忙坐到床上,李紅娜進來,卻見齊潔臉紅紅的嬌喘,微微奇怪,卻也沒有多想。


  壽宴開始前唐逸送上禮物,自然引得一片驚歎,李紅娜說:「我在華聯見過,好像是華聯最貴的玉,要一萬多塊呢。」


  齊老媽就有些惶恐,想說不要,但此時此景,又說不出口。


  吃過飯,唐逸告辭,眾人送下樓,回來坐了一會兒,齊潔就說要趕回南方,要趕晚點的火車去北京轉坐飛機。


  見女兒要走,齊老媽才真情流露,拉著齊潔到了一邊,紅著眼圈說:「潔潔,錢再多也是身外物,媽,媽就希望你找個好人家。」


  齊潔默默點頭,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齊潔自然不是回南方,而是去接受「懲罰」,在二居室的小屋裡,被勾得滿身慾火地唐逸和齊潔顛龍倒鳳,極盡恩愛之能是。


  軟軟的大床,唐逸慢慢從妖媚火熱的嬌軀上挪下來,平躺著喘息,一隻手,將已經軟成一灘泥似的齊潔攬在胸前。


  齊潔動也懶得動,蜷曲在唐逸懷裡,就好像渾身都沒了筋骨。


  過了一會兒,唐逸點起一根煙,吸了一口,說「齊潔,要不,就和叔叔嬸嬸的明說了吧。」


  齊潔詫異的睜大眼睛,問:「怎麼啦?」唐逸地話令她大吃一驚,幾次高潮後的眩暈卻是淡了。


  「你太委屈了,是,我知道,叔叔嬸嬸是不會同意你作我的情人的,但我覺得,還是告訴他們事實好一點,就算要恨,也要他們恨我好了。」


  齊潔輕笑,柔聲道:「老公,又開始冒傻氣,這可不像你,再說,我也沒啥委屈的,剛才,是我見到你太興奮,太開心,和你胡鬧的,你不喜歡,以後我就老老實實的好不好?」


  唐逸搖搖頭:「我已經決定了,會找個機會和他們說。」


  齊潔嬌媚地小臉在唐逸胸口蹭了蹭,「傻老公,你想自討苦吃啊?爸媽可不知道多恨南方我那個莫須有地情人,知道是你,可找到正主了,就怕到時候把一直以來的那份怨氣發到你頭上,去你辦公室鬧,你怎麼辦?」


  唐逸就笑:「嚇唬三歲孩子呢,叔叔嬸嬸再怎麼生氣,也不會這麼幹。」


  齊潔紅唇突然就吸住了唐逸胸口,令唐逸激靈了一下,齊潔咯咯笑兩聲,說:「反正不要告訴他們,老人家地嘴都不怎麼嚴實的,萬一以後有人懷疑咱倆的關係,就怕從他們嘴裡探出口風。」


  「老公,你可別胡鬧啊!不然以後我天天給你苦頭吃。我,我一年不許你碰!」齊潔揚起精緻的小臉:「我是認真的!」


  唐逸笑笑,道:「我再想想吧。」


  「想什麼想?不許胡思亂想!」說著話齊潔柔軟的小手就探了下去,紅唇湊到唐逸耳邊輕聲說:「聽話,我,老公,你不是一直想……我可以……」在唐逸耳邊輕語幾句,唐逸腦子就嗡的一聲,轉身望著嬌媚萬狀的齊潔,一時忘情……


  市長辦公室。


  唐逸正接待兩名寬城來的老幹部,兩名老幹部頭髮花白,但精神都很好,其中一名老幹部手裡的枴杖用力杵打地板,正激動的說著什麼。


  唐逸坐在茶几對面,端著茶杯,默默傾聽。


  市政府準備擴建菜市場的消息在寬城傳得沸沸揚揚的,而大菜市場落戶寬城的種種好處更是越傳越誇張。聽說縣政府已經將菜市場承包出去,使得市裡不得不去臨河選址後,普通民眾自然是好一頓議論,對縣委縣政府極為不滿意,但老百姓就這樣,私底下議論議論就算了,也沒人真的當回事。


  真正上心的是寬城的一些老幹部,現在來找唐逸的就是寬城很有威望的兩名老幹部,拄枴杖的李老在省裡作過農業廳廳長,另一名面色紅潤的杜老是從地委副書記的位上退下去的。


  「唐市長,不能短視啊!」李老激動的雪白鬍鬚微微顫動。


  唐逸放下茶杯,歎口氣道:「李老,杜老,我很理解你們的心情,但現在,政府也不能亂來,要講法律的,人家簽了合同,是有法律約束力的。」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六十八掌 決裂

  唐逸又說:「再說,菜市場的構想,是臨河市委書記郭士達提出的,最近我和他談了談,他是很贊成在臨河起一座大菜市場的,農辦的同志也正與臨河政府研究相關事項,已經談得七七八八的了。」


  李老端起茶杯,咕咚咚喝了幾口,說:「唐市長,我知道,市裡有市裡的難處,我們兩個老頭子也不是來難為你,但有一點我可得批評你,大菜市場,是整個安東的菜市場,是為安東上百萬人民大眾服務的,不是寬城的,更不是臨河的,唐市長太過計較地域劃分,這點說不通。」


  唐逸苦笑,說:「那依李老的意思怎麼辦?」


  李老大手一揮:「不管菜市場蓋在哪兒?都應該由市裡管理,寬城,臨河兄弟縣市也就不會有什麼爭執了!」


  唐逸沉吟不語,一旁的杜老一直盯著唐逸臉色,這時候呵呵笑道:「唐市長,我老頭子給您作個保證吧,寬城菜市場的合同包在我身上,您也就別為難我們兩位老人家了好不好?」


  唐逸笑著看看杜老,這倆老人精,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其實早將自己心思看得透透的吧?端起茶杯一笑:「李老,杜老,喝茶。」


  唐逸早打聽清楚了那個王曉峰的關係,面前的杜老,就是他的親外公。


  郭士達默默喝著茶水,聽著市長周克巖的慷慨陳詞,這是臨河市書記碰頭會,討論的議題是市政府提出的「新農村建設計劃」,郭士達提出了村村通公路的計劃,卻遭到了周克巖的質疑。


  現在郭士達有些理解當初安東市委為什麼為將周克巖作為臨河市委書記地第一候選人了。周克巖,歷任臨河組織組長,黨群書記,執掌臨河市人事大權十數年,開市委大會,黑壓壓的人頭中,有半數以上是周克巖提起來的。


  郭士達到任一個多月,深刻的感受到。自己與周克巖的戰爭,倒不如說是自己與李漢偉的戰爭,李漢偉雖然退下來任安東市政協副主席,但他對臨河市的影響可以說無處不在,臨河,仍然籠罩在他的巨大陰影下。


  郭士達腦海裡又浮現出李漢偉地身影,李漢偉給人的印象,樸實、節儉、穩重、嚴厲。他不貪財不好色,沒有任何業餘愛好和不良嗜好。自四十七歲當縣長後戒煙。他在任期間,臨河發展很快,升級為縣級市,五十四歲被任命市委書記後戒酒,一直到今天,基本上可以說他不抽煙不喝酒不跳舞不玩牌不打麻將甚至也不進行任何體育活動。他的樣子也始終給人一種飽經風霜、歷經坎坷、備受壓力的感覺。身板瘦削,面色黧黑,滿臉皺紋,窄窄的腰總是深深地彎著。他的衣著也非常隨便,夏天一件白襯衫。冬天一件軍大衣,幾十年如一日。一年四季大都是布鞋,從未見他穿過什麼名牌。他的房子也不大,一個簡簡單單的二層小樓,一個平平實實的家庭小院。同附近那些精緻而華麗地豪宅相比。它的簡陋和樸素不能不令人對房主肅然起敬。


  人們私下對李漢偉有個一致的評價和看法,對此李漢偉自己也承認,他這一生最大的嗜好和本事就是愛琢磨人,會琢磨人。他自己對自己的評價基本上也是如此,那就是寬明仁恕,知人善任。


  郭士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有些涼了。澀澀的苦。


  就算作為風頭很勁的唐市長圈子裡的人,在臨河,卻是沒多少人會賣他的帳。


  郭士達知道,自己必須在不太依賴唐市長的情況下盡快打開局面,能不能在臨河站穩腳跟,是自己仕途最重要地一次考驗。


  周克巖將市裡的財政困難一條條列出來,話裡的含義。搞村村通公路。不過是面子工程,對臨河經濟發展沒有任何助益。如果可以搞,李書記在任時早就搞了。


  郭士達沒有說什麼,只是很平靜的宣佈散會。


  奧迪平穩的行駛在高速路上,唐逸翻閱手裡厚厚地一摞告狀信,輕輕歎口氣:「士達,遇到困難嘍!」


  軍子沒有吱聲,他不知道唐哥這話是感慨,還是在對他說。


  唐逸將信小心翼翼裝進檔案袋,放到旁邊的車座上,點起了一根煙。


  最近形勢有些微妙,關於郭士達的任命,本來就是無意之舉,考慮的也就不那麼周詳,臨河,是個是非之地啊!


  「哥,旋風迪廳開業了,聽說,劉占忠酒後跟人透露,孫家老二在裡面有干股。哥,要不要我找人查查?」


  唐逸擺擺手:「這事先放放。」


  手機響起,唐逸接通,是黃琳,匯報菜市場的問題,最近,孫森林找得黃琳挺急,一直請黃琳安排時間見唐市長,現在,孫森林就在安東市裡。


  唐逸琢磨一下道:「這幾天我去省裡開會,菜市場也不能擱下,你就全權負責吧,不管孫森林想談什麼,你可以聽聽嘛,然後和農辦同志開會研究,好不好?」


  黃琳爽快的答應,掛了電話。


  唐逸就又拿起文件研讀起來。


  李漢偉結束了同周克巖的通話,坐在沙發上怔怔出神,這段日子,心裡不知道怎地,一直很浮躁。


  周克巖在電話裡,匯報了新任市委書記郭士達地行蹤,這幾天,郭士達下鄉鎮,和村幹部,群眾座談,聽取幹部群眾對修路的看法,據聞,基層幹部群眾聽說要集資修路,都很振奮,這些天,除了最偏遠的山村郭士達幾乎走遍了臨河每一個鄉鎮。


  李漢偉慢慢摩挲著自己微禿的頭頂,回思著自己在臨河的一路歷程。


  不是自己不想放手,而是臨河只有換上自己最親近的人。才會令自己放心,因為有太多事捂著蓋子,那蓋子,是萬萬掀不得的。


  李漢偉常常會不厭其煩地對他地那些子女和親近地幹部進行訓導:在咱們這個社會,最容易幹的是領導幹部,最容易犯錯地是領導幹部,最不容易提拔的是領導幹部,最容易下台最不容易下台的也是領導幹部。所以你們不管佔了哪個位子。都一定要珍惜這個位子。因為這些位子不管大小,每一個位子時時都有無數只眼睛在盯著,在盼著。每一個位子其實都既危如累卵,又來之不易。


  李漢偉就非常珍惜自己的位子,但珍惜並不是害怕。他不怕任何威脅,也不怕任何挑戰,因為他明白,在中國這塊土地上,不管你個人的能量有多強。本事有多大,那都沒用。最終還是得靠實力說話,得靠勢力說話,得靠集體和整體地力量說話。


  但很明顯,現在自己的整體力量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來自郭士達身後那個人的挑戰。


  李漢偉慢慢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那邊聲音響起後,李漢偉笑著說:「孫老……」


  每一次來春城,唐逸都會感概一番。城市的發展真的是日新月異,那七彩的霓虹,沖天的迷幻燈柱,夜幕下染著千奇百怪髮型的叛逆男女,令唐逸真切地感受到。新世紀的腳步正慢慢來臨。


  四月份,國務院辦公廳在鎮江召開全國職工醫療保障制度改革擴大試點工作會議,決定試點工作將由鎮江、九江擴大到全國。會議提出了建立職工社會醫療保險制度的十項基本原則。


  唐逸參加的就是省政府召開的遼東省職工醫療保障制度改革會議。


  在春城期間,唐逸接到了老媽的電話,聽著老媽龐大資產數字的增長,已經不再怎麼興奮,不過一年後。亞洲金融風暴就會從泰國開始爆發,唐逸大略和老媽談了談,其實對亞洲金融風暴,唐逸也想寫文章示警,但這不同於政治事件,自己畢竟不是經濟專家,就算知道金融風暴即將來臨。也分析不出太深刻的東西。最多是以後那些經濟專家馬後炮般的結論,自己現在總不能找來幾名經濟專家同他們說。金融危機即將爆發,請他們幫自己分析原因,何況這次金融風暴是多方面原因促成的,分析下結論誰都會,怎麼避免卻不是隨便搬出些理論就可以解決地。


  倒是明後兩年南方的洪災,尤其是後年的特大洪災,唐逸在絞盡腦汁如何來預警,如何能令國家的損失減低到最低。


  二叔那,唐逸倒是幾次提醒他,治水,治水,古代封建帝王也知道治水的重要性,這些年南方時常鬧水,二叔在這點上總得注意些,說得多了,倒被二叔訓斥了一頓,唐逸也只能苦笑,但只要二叔上心就好。


  早上地會議結束,唐逸坐進奧迪,軍子起車,駛出省政府大院,向春城飯店駛去。


  麥當勞前,飄蕩著大串大串的氣球束,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


  奧迪經過時,唐逸掃了眼店裡,搖搖頭說:「也不知道這些家長都咋想的,帶著孩子在裡面擠啊擠的,也不怕熱。」


  軍子笑道:「今天六一,麥當勞促銷,咱們安東也搞的,小娜還計劃和我去吃呢,還好來了省城,不用陪她去瘋。」


  「六一?」唐逸愕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嗯,六一。」


  去年的時候,答應過寶兒今年六一帶她去旅遊地。


  輕輕歎口氣,過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拿起電話,撥通了蘭姐的號。


  「唐書記,您開完會,回來了?」蘭姐的聲音有絲惶恐。


  唐逸說:「沒有,怎麼啦?」


  蘭姐這才鬆了口氣,「啊,那就好,這不您說的嗎,要去省城幾天,趁著六一,我就帶寶兒出來玩玩,我。小霞,樸小姐,李嬸,還有寶兒小姐倆,都在北戴河呢。」


  唐逸恩了一聲,說玩得開心點,掛了電話,望著窗外人群。心裡有些蕭索,寶兒,已經不需要自己了吧,有大堆人疼她,滿足她的願望。


  「軍子,去天堂。」唐逸突然間,很想喝點酒。


  軍子恩了一聲,看了看時程表,下午沒有會議。但唐哥的計劃是去看望高於真秘書長的。


  從後視鏡可以看到唐逸情緒有些低落,這是很少見地,就算遇到再大地挫折,再大的風浪,軍子也沒見唐哥垂頭喪氣過。


  將唐逸送到天堂後,軍子又將車停進附近商廈地停車場,這才又打車回來,這個世界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安東市長的車停在娛樂城前。被人影了照,總歸會鬧出些風波。


  天堂三樓的包廂,巨大的茶几上擺了一打啤酒,軍子幫唐逸起開,看著唐逸默默喝酒。


  「哥。你有很多心事吧?能不能和我說說?」看著唐逸的臉,軍子突然覺得有些心疼。


  唐逸擺擺手,指了指桌上的酒:「你也喝。下午,不用你開車,喝吧。」知道軍子想說什麼,唐逸攔住了他地話頭。


  軍子恩了一聲,就用牙咬開一瓶啤酒。默默陪著唐逸喝酒。


  「軍子,去叫一名叫晶晶的姑娘來陪我下棋。」唐逸想起了天堂裡那活撥漂亮的陪酒女,突然很想聽聽她們唧唧喳喳的說笑。


  軍子出去不久就回來,身後卻沒有女孩兒。


  「哥,晶晶不在了,聽說是攢夠了錢,回鄉下了。要不要我再叫別人?」


  唐逸擺擺手。心裡,卻是莫名的愉快起來。有些人,有些事,總是會告訴自己,這個世界,是充滿希望的。


  「噠噠」包廂門敲響,軍子過去開門,門縫探進一張熟悉的面孔,是田衛兵,看到唐逸田衛兵就笑:「我說看著眼熟呢,真是軍子!」


  田衛兵進來和軍子握手,唐逸笑笑,指了指旁邊的沙發。


  田衛兵就笑:「來,去我那兒吧,我那兒熱鬧。」


  唐逸微微點頭。


  田衛兵的包廂裡女孩子們唧唧喳喳地勸酒唱歌,田衛兵進去後,就將同伴都趕走,唐逸卻是見到了楚楚,就笑:「好久不見。」楚楚就過來挽唐逸胳膊,嬌聲嬌氣的道:「唐哥也不說來看看我們,想死你了。」田衛兵大笑:「還記得你唐哥呢?」


  唐逸坐下,就掙開被楚楚挽著的胳膊,楚楚知道他的脾氣,也不在意,笑瞇瞇坐在唐逸身邊,幫唐逸倒酒。


  田衛兵指了指外面,就走了出去,唐逸知道他是和同伴解釋,就算那些人都仰他鼻息,他也不願意無意中得罪了誰。


  「喂,晶晶幾時回的家?本來還準備和她來盤象棋呢。」唐逸喝著酒,隨口問。


  楚楚就是一滯,搖搖頭:「我,我不知道。」


  唐逸一愕,奇道:「你不是和她最要好嗎?」


  楚楚低下頭,有些沉默。


  「到底怎麼回事?」唐逸直覺告訴自己,有隱情。


  楚楚喝了口酒,抬頭強笑道:「沒事,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唐逸皺起眉頭,晃動酒瓶,不再說話。


  那邊軍子和其他女孩笑鬧著,唐逸緩聲道:「你不說就算了,喝酒吧,等田衛兵回來我問他。」


  楚楚啊的一聲,急急道:「唐哥,你,你別問他,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和別人說是我說的。「


  唐逸微微點頭。


  「她,她死了,是,是跳樓死的。」


  唐逸再次怔住,雖然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卻怎麼也想不到是這麼個答案。怎麼死地?」看著眼圈紅紅的楚楚,唐逸的聲音也低沉下來。


  「是,好像是被田哥,你,你,我不知道……」楚楚用力搖頭。


  唐逸臉色越發陰沉,拉開手包拉鏈,拿出一打鈔票塞到楚楚手裡,「這是一萬塊,夠你離開春城了。」


  楚楚偷偷看看四周沒人注意自己,就將錢塞進自己的坤包,低聲急促的說:「是,好像是被田哥推下樓地,具體的情況我不知道,就知道那天,晶晶說儲夠了錢,準備回鄉下,那天,我們為她慶祝送行時,田哥點她的鐘,說這裡的漂亮小姐裡,就沒碰過她,要她走之前陪陪他,晶晶不願意,田哥就生了氣,抓著她頭髮拽了出去,我們追出去,看到田哥將她拽進廁所,又聽田哥在裡面打她,好像,好像她抓了田哥一把,就被,就被田哥從廁所推,推了下去……」


  唐逸一口口喝著酒,默不作聲。


  包廂門一開,田衛兵笑呵呵走了進來,楚楚忙抹去眼角的淚水,拿起酒杯喝酒。


  田衛兵坐到唐逸身邊,笑道:「來省城開會也不打個電話,大忙人,你可不大夠意思啊!」


  唐逸側頭看著他,問:「晶晶呢,我挺想和她下盤棋的。」


  田衛兵一愣,看了眼楚楚,隨即笑道:「她不是自殺麼?聽說從三樓的廁所跳下去地,也怨她倒霉,三樓跳下去也能摔死,我看,是老天收她,想不死都難。」


  唐逸點點頭,對楚楚她們道:「你們都出去。」更對楚楚使個眼色,楚楚知道,自己是時候離開了,而且要快點離開春城。


  唐逸默默喝酒,田衛兵笑著拍拍唐逸的肩膀:「對那小姑娘上心了?不會吧?」


  唐逸微笑搖頭,田衛兵看著唐逸的臉色,笑道:「沒上心,老提她幹嘛?」


  唐逸笑笑,說:「沒事,喝酒吧。」


  唐逸喝了足足有七小瓶青島,田衛兵縱有萬千疑問,也只有悶在肚裡,陪唐逸喝酒。


  唐逸走出天堂娛樂城時,身子有些搖晃,天色已經漸漸黑下來。


  唐逸默默拐進了娛樂城左側角落,走了兩步,抬頭望,暮色陰沉,從這個角落看上去,娛樂城不再是金碧輝煌,更像一片黑漆漆的墳墓。


  三樓,那閃爍的燈光處應該就是晶晶被推下來的窗口吧。


  唐逸又低下頭,望著水泥地面,掂出三根煙,一根根點上,慢慢放在水泥地上。


  「喂,你他媽幹啥呢?」黑漆漆角落裡的牆上,本來貼在一起地一男一女這才發現唐逸,兩人急忙分開,罵咧咧走過來,看他倆搖搖晃晃地,喝得都有點高。


  軍子湊過來,低聲罵道:「不想死就滾犢子!」


  一男一女打量軍子幾眼,就灰溜溜走開。


  「哥,你沒事吧?」軍子有些擔心,他沒聽到楚楚和唐逸的談話,只知道唐逸喝了酒,情緒好像更加低落。


  唐逸擺擺手,默默坐在燃著地三根煙旁,又拿出煙,自己點了一顆,慢慢吸著。


  吸完這顆煙,唐逸站起來,對軍子道:「走吧。」


  軍子走在唐逸身邊,不時側頭看看唐逸臉色,有些迷糊,但他知道,好像有些事要發生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六十九章 逃北者

  唐逸慢慢喝著茶水,聽著齊茂林和郭江的唇槍舌劍,是關於臨河市新組織部長的人選,周克巖當選為臨河市市長後,原組織部長高順提為黨群書記,同時兼任組織部長,而郭士達的提議就是臨河市增設一名市委常委,組織部長。


  唐逸從側面打探過李漢偉這個人,李漢偉是孫老書記提起來的,但聽說後來和孫老書記的關係並不太好,從孫玉河準備提拔孫森林,而不是李漢偉推薦的周克巖就可以看出,本來,孫玉河是將周克巖排除在他體系外的。


  但郭士達的提議卻遭到了郭江,錢一鳴的激烈反對,孫玉河不會膚淺到採取你贊成的我就反對這種策略,是以對書記那邊的強烈反對唐逸有些想不通,畢竟,李漢偉在臨河龍踞虎盤經年,孫玉河是不會貿貿然替他收攤子的。


  郭士達擬提名臨河市副市長韓文忠為組織部部長,他沒私下和唐逸交流,令唐逸略微有些不滿,因為對唐逸和孫玉河來說,每一次較量,都是團隊的較量,圈子的較量,在唐逸不瞭解郭士達對韓文忠有多大信心以前,唐逸很難盡全力來支持他。


  當然,或許郭士達是為了在唐逸面前證明自己的能力,不想過早的事事麻煩唐逸,這點,唐逸也很清楚。


  唐逸品著茶,瞟了孫玉河一眼,孫玉河白淨的面容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用筆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


  齊茂林可能被郭江激的有點上火,說話也就不再客氣,「從黨的組織生活更加健康民主的角度來說,組織部長和分管副書記是不應該由一個人兼任的。尤其是新班子磨合期間,可以最大限度地保障我們的民主集中制原則,一鳴部長。這些,都是咱們討論過的吧?」


  錢一鳴不得不點了點頭,他這個組織部長本就是古忻明從齊茂林名下搶來地。當初,省委考察自己時自己就用過齊茂林現在的說辭。


  齊茂林就點起了一顆煙,對郭江的質疑卻是不大理會,明顯對這個省委空降地幹部不怎麼瞧得起,令郭江臉色陣紅陣白,或許。這種無視是對他最大的打擊吧,從沒有基層工作經驗的他也最在乎別人怎麼看他。


  唐逸低頭品茶,這個齊胖子,關鍵時刻倒也頂得住。


  孫玉河放下了鋼筆,唐逸知道他要發言了,果然,孫玉河開了聲,語調很平和:「同志們講的都有道理。我看這樣吧。關於臨河市設不設組織部長,我認為應該設,至於人選方面,我提議審慎對待,一鳴同志,你們組織部研究一下合適的人選,當然。士達書記提名的人選作第一位考慮。」


  錢一鳴點頭。


  齊茂林張了張嘴。又閉上,畢竟要他直接質疑孫玉河地決定。心裡怎麼都有點虛,或許,這就是一把手的位子帶給幹部的壓迫感吧。


  唐逸喝著茶,沒有吱聲。


  碰頭會散會時已經七點多了,唐逸剛剛坐進奧迪,齊茂林就打來了電話,說是女兒從美國回來,晚上想請唐逸吃飯。


  唐逸笑道:「免了吧,亞男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們一家好好聚聚,我就不去惹人厭了。」


  齊茂林說:「亞男說一定要謝謝唐叔叔。」


  唐逸開始一怔,隨即啞然失笑,自己,已經是花季少女眼裡的叔叔輩了,微笑道:「不去了。還有,茂林書記,路很長,不要太急。」


  齊茂林笑了兩聲:「知道。」


  奧迪拐進濱江路,寬闊的大道向遠方伸展,唐逸心胸立時一暢,環顧路旁,到處是拔地而起的建築場面,唐逸點上顆煙,慢慢靠在了座椅上。


  單音調的音樂響起,唐逸拿出手機,看看來電顯示,陳達和的電話,接通。


  「市長,你要找地朝鮮人找到了,住在迎賓樓賓館,203,文化路派出所旁邊地小賓館,怎麼樣,要不要先控制起來?」


  「不用。」唐逸想了想,說:「老陳,最近謹慎點,尤其是對顧書記,一定要尊重,陳達和哈哈一笑:「我跟老顧喝酒呢,你要不要來?」


  唐逸無奈的歎口氣,掛了電話。


  「軍子,去安大。「唐逸拿起電話撥了蘭姐的號兒,他去找過一次上晚自習的樸上尉,但在哪間教室又忘了,只有再問問蘭姐。


  同蘭姐打探明白,唐逸掛了電話,想了想對軍子道:「找家手機商店。」


  其時手機商家並不多,幸好電信三產的售貨大廳尚未結束營業,軍子進去買了部手機,辦了卡,十幾分鐘辦妥,出來上車,將紙袋遞給了唐逸。


  「哥,你去看朝鮮人,要不要我跟去?」軍子知道唐逸在找一名朝鮮男人,對唐逸的安全有些不放心。


  唐逸擺擺手:「太顯眼。」


  軍子忙說:「我找輛麵包。」


  唐逸琢磨了一下,還真的不知道允兒朋友地弟弟是什麼秉性,確實是謹慎點好,就道:「那這樣,我會同朋友過去,你在賓館樓下等,就那家文化路派出所旁邊地迎賓樓賓館。」


  軍子點點頭,迎賓樓在哪不知道,但文化路派出所倒是有印象。


  唐逸進教室後門時自然是一副學生裝束,同樣一眼就看到了最後排的樸上尉,潔白地豎領襯衫,淺藍色牛仔褲,白色帆布鞋,簡約大方而又清純活撥,唐逸笑笑,這身打扮挺適合樸上尉的,ANMANI比較低調的款式搭配,看起來很樸素,內斂而不張揚。別說樸上尉不會知道這款搭配要用去上千元,在安東。大概除了蘭姐那個有小資情節的群體,不看商標,也沒多少人認識92年進入大陸。除了京城,北方沒有任何專賣店的時裝品牌款式。


  現在安東暢銷地牌子是班尼路,佐丹奴。派等等中檔休閒品牌,ANMANI這種比較大的女裝牌子大多只聞其名,不見其實。


  唐逸坐到樸上尉身邊,這次允兒同志倒是一眼就認出了他,見唐逸打量自己,就靦腆的低下頭。說:「是,是蘭姐要我穿地,她,她說首長喜歡,我,我第一次穿牛仔褲,是不是很難看?」


  唐逸笑笑:「挺漂亮的。」


  樸上尉歡喜的一笑,秀美地臉蛋洋溢著神采。


  唐逸指了指後門。做了個手勢。樸上尉就開始收拾書本,跟在唐逸身後溜出教室。


  下了樓,唐逸就將裝著手機盒的紙袋交給樸上尉,說:「找你挺不方便的,這是移動電話,一直說給你買的,喏。看看喜歡不?」


  樸上尉接過紙袋。說:「首長送的我都喜歡。」


  唐逸笑笑:「不會用就找蘭姐學學,啊。不過不要和她嘮閒話。」


  樸上尉抿嘴一笑,點點頭,首長每次都不忘叮囑自己不要和蘭姐多接觸,不要和她多說話,蘭姐真的很不好嗎?


  「貞淑地弟弟找到了,你不是認識他嗎?一起去見見他,省得他四處亂跑,過幾天又找不到,等穩定了就和貞淑聯繫,安排他們姐弟見面。」


  樸上尉溫順點頭,又期待的道:「首長,我載你好不好?」


  唐逸略一琢磨,這裡距離文化路不遠,就微微點頭。樸上尉歡快的跑向車棚,看得唐逸連連搖頭。館,一樓吧檯的老闆娘聽到唐逸和樸上尉是來找人,熱情馬上消退了幾分,做個手勢示意隨便,就不再理他倆。


  唐逸和樸上尉上到二樓,走廊裡還算整潔,但因為天氣炎熱,又沒有空調,賓館房間的門大多洞開,光著膀子的男人進進出出,看到樸上尉,就有不太老實的不錯眼珠地盯著猛看,更有房間裡傳來口哨聲。


  樸上尉哪經歷過這個,臉通紅,伸手抓住了唐逸地手,唐逸用力握了握她的小手:「別怕。」


  203的房間門也敞開著,四人床位,窗邊有一張木桌,兩個穿戴還算整齊的年青男子正說話,說得是朝鮮語,樸上尉對著左邊的青年叫了聲:「玄成!」


  青年回頭,唐逸看得分明,稜角分明的臉,瘦弱的身子,給人一種弱不禁風地感覺,很出乎唐逸意外,還以為會是一名野性難馴地小豹子呢。


  看到樸上尉,朝鮮青年站起來,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嘴裡說了幾句什麼,唐逸卻是聽不懂。不過看起來朝鮮青年對樸上尉是不大恭敬地,可以想像的到,畢竟朝鮮國內女性地位不高,樸上尉又比這青年年幼,他自然不會對樸上尉有啥尊敬的情結。


  樸上尉和青年用朝鮮語交流了一會兒,側頭對唐逸輕聲道:「玄成說,和他在一起的是安東的朝鮮族兄弟,姓李,對他很好,假身份證也是李大哥幫著辦的。」


  姓李的大哥只是掃了一眼唐逸,就上下打量著樸上尉,目光很不客氣,不用猜唐逸也知道,他肯定以為自己和樸上尉也是偷渡過來的逃北者,而擁有中國國籍的朝鮮族,對逃北者有著一種天生的優越感,大概,與新加坡,台灣,香港等一些華人對大陸人同樣的心態吧。


  樸上尉也注意到了李大哥的眼神,身子微微向唐逸身邊靠了靠,唐逸蹙眉,對李大哥道:「你出去,我們有點事說。」


  李大哥楞了一下,隨即笑道:「中國話說得很不錯,以假亂真,乍一聽,我都聽不出你是北邊來的。」這次他說的是漢語。


  李大哥又說:「好吧,咱們就用中國話交流,免得被人聽到起疑心,玄成,去把門關上。」


  李玄成很聽他的話,忙跑過去關門。


  李大哥又親熱的對唐逸道:「別怕。咱們是同胞,是自己人,我不會出賣你們的。」顯然誤會了唐逸叫他出去的用意。


  李大哥又轉頭問樸上尉:「找到工作了沒?」語氣十分親熱。看著樸上尉,又皺眉道:「你不會是在酒吧裡作活吧?聽大哥地,咱不能沒骨氣。辭了那份工,大哥幫你找正經工作!」


  李玄成也幫腔:「是啊,我在……李大哥工廠,一天能賺幾塊人民幣,這裡的租金太貴,李大哥給我安排……宿舍。明天搬過去。你聽……李大哥。」他的漢語不怎麼流利,怪聲怪調地,唐逸勉強能聽得懂。


  李大哥又看了眼唐逸,目光裡有些輕蔑:「你,這是你女朋友?你叫她作三陪養你?沒出息的傢伙!」


  在李大哥眼裡,作為偷渡過來的北逃者,樸上尉和唐逸穿得太光鮮,除了作酒吧女。也沒有其它解釋。


  樸上尉不大明白三陪地含義。但看得出李大哥對首長態度不友善,就很生氣,對李玄成說:「我有話同你講,叫他出去。」


  李大哥皺眉,站起來說:「你叫我出去的,可別後悔!」


  李玄成聽得懂李大哥話裡威脅的意味,忙回頭急促的同樸上尉說話。一著急。自然說的是母語,唐逸就笑問樸上尉:「是要你賠禮道歉吧?他擔心姓李的報公安?」


  樸上尉點頭。


  李大哥冷哼一聲:「不要穿上幾件中國衣裳就以為自己是中國人。想治你們,簡單著呢,都給我老實點知道不?」


  唐逸笑道:「別生氣,我和允兒出去商量點事。」


  雖然覺得唐逸語氣很不尊重,李大哥還是哼了一聲,擺了擺手,心說看你小子這身刺我咋給你拔光。


  拉著樸上尉出了房間,來到走廊盡頭地窗口,唐逸促狹的一笑,問她:「想不想看李大哥出醜?」


  樸上尉本想搖頭,但又不想掃首長的興,就點了點頭。


  唐逸就從手包裡拿出手機撥給軍子,問他文化路派出所認得人不?軍子說:「和他們所長一起吃過飯。」唐逸就如此這般吩咐了幾句,掛了電話。


  叼上顆煙,本想和樸上尉在外面看熱鬧,但煙抽到半截,203門一開,李大哥探出頭向外看,唐逸無奈,只好拉著樸上尉走過去,走沒幾步,卻見二樓樓梯口,快步上來幾名穿公安服的人,看起來一名是幹警,另外兩人是聯防員,唐逸一拉樸上尉的手,兩人停下腳步。


  李大哥正對唐逸和樸上尉招手,幾名公安已經數著房間號來到他面前,幹警一伸手:「身份證!」


  李大哥一怔,說:「我沒帶。」


  「叫什麼名字?」幹警一臉嚴厲。


  「李鐵直。」李大哥下意識回答。


  「就是你了!帶走!」幹警揮揮手,兩名聯防員馬上撲過去扭住他按在牆上。幹警大聲說:「現在懷疑你是朝鮮偷渡人員,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李大哥叫起了撞天屈,更看到聽到動靜,從房間出來的李玄成,就伸手指著李玄成:「他才是偷渡的。」更掙扎著又指另一邊的唐逸和樸上尉:「他們也是!你,你抓我幹嘛?」


  幹警一皺眉,一名聯防員已經一大耳瓜子抽在李大哥臉上,罵道:「別他麼胡說!」李大哥臉上馬上起了五條紅指印,大聲呼痛。


  幹警揮揮手,聯防員就扭著李大哥下樓,所長自然不會和他說是市長司機想收拾人,只說是一名叫李鐵直地很可能是窩藏北逃者地人口販子,並要他除了李鐵直,今晚不要再動賓館裡的其他人。


  李玄成看著公安離去,一臉吃驚,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唐逸拉著樸上尉進房,李玄成想了想,跟進來,急急和樸上尉說話。


  樸上尉翻譯:「玄成說,李大哥會出賣咱們,公安會再來的,要咱們跟他一起逃走。」


  唐逸從包裡拿出筆和紙,寫了一個號碼,是軍子的電話號碼,交給李玄成,對樸上尉道:「叫他和這個人聯繫,就說這個人能幫他找工作,還可以安排他見親人。」


  樸上尉按唐逸說的翻譯,李玄成拿著紙看,一臉的將信將疑。


  唐逸又從包裡摸出兩張百元鈔票,和自己抽剩的半盒中華一併塞到李玄成手裡,說:「信不信,由你!」幾個字地話,李玄成應該聽得懂。


  拉著樸上尉下樓前,打電話給軍子,叫他走人。畢竟老看到自己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軍子心裡鐵定不是滋味。


  安東漢城酒店酒吧休閒廳內,橘黃燈光朦朧,鏤花地玻璃板分隔出一個個精巧的閣間。


  進口功能性沙發上,劉飛半躺半坐,姿勢極為舒服,嘴裡念叨:「老美地沙發,嗯,舒服。」


  茶几另一旁,唐逸慢慢晃動果汁,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喂,每次看到你都這德行,我說你累不累?」劉飛舉著高腳酒杯,瞇眼看去,橘黃夜燈下,鮮紅的液體多了絲柔和的美感。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劉飛歎口氣:「最近我家那老頭子又不甘寂寞了,不知道咋想的,早早退下來不好嗎?」


  唐逸笑道:「咋啦?」


  劉飛斜了唐逸一眼:「看看,看看,就愛打聽這些八卦是吧?」不過還是滿足了唐逸的好奇心:「老頭子最近活動呢,準備退下來進中顧委,實在進不去的話就去政協。」


  唐逸微微點頭,本來應該9年就取消的中顧委制度到現在仍然存在,或許是因為91年自己引發的大辯論攪亂了歷史的進程吧。


  劉書記大概是對張省長,趙部長這些新貴產生了不滿?不再甘心就這樣退下去,進了中顧委,則劉書記在遼東的影響力還會或多或少的存在下去,不會他一退,頃刻就頃刻瓦解。


  對劉書記這種級別幹部的政治生命唐逸是沒有半點影響力的,劉飛自然也清楚的很,能和唐逸說,自然不是想請唐逸幫忙。


  唐逸就笑道:「最近你家老頭子對你不錯吧?」以前的話,劉書記是絕對不會同劉飛談論這方面問題的。


  劉飛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劉家二公子改邪歸正,當然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本少爺現在就是老頭子的掌上明珠!」


  唐逸無奈的搖頭,狗嘴裡,是不會吐出象牙的。


  「喂,聽說你最近和田衛兵不大對?不會真的想動他吧?」劉飛笑呵呵問。


  唐逸倏然一驚,自己,可是半點也沒表露出來,動田衛兵,好像是很遙遠的一件事,只是和田家,從心理上來說,已經徹底決裂。


  劉飛嘿嘿笑道:「是老陳被我灌多了,說是你小子將萬寶超市分紅給田衛兵的賬要去看?你不是想動他,你想幹嘛?」


  唐逸笑笑:「隨便看看的。」


  「你小子別不承認,你知不知道,我為啥經常灌老陳,就是想套點你的消息,娘的,老陳對你的事一問三不知,本來老子都絕望了,沒得浪費我的好酒,嘿嘿。」劉飛舔著臉笑,一臉的得意。


  唐逸點點頭:「你知道田衛兵在裡面有干股。」


  劉飛大咧咧道:「田衛兵也應該知道我在裡面有股份吧,很多事,大家心照不宣唄。」又道:「不過我就奇怪了,你看那帳有啥用?屁用沒有!」


  唐逸晃動果汁,默不作聲。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七十章 香港來客

  霧氣氤氳的桑拿房,唐逸懶洋洋斜坐在長條竹椅上,似乎能感受到身上毛孔拚命綻放,水分慢慢流逝的那種玄妙感覺,慢慢睜開眼,不禁啞然失笑。


  小妹正無聊的在桑拿房中踱步。


  裹著白浴巾的小妹露出晶瑩剔透的小腿,凝脂如玉的肩頭,見到小妹精緻到令人窒息的肌膚,才會明白吹彈可破是怎樣的一種意境。


  看著小妹白生生的腳丫踩在竹板上踱步,更是一種享受。


  「老婆,來,抱抱!」唐逸拍拍手,張開了雙臂。


  小妹也不理他,只是好奇的打量著這間小桑拿房。


  「叮」自動定時器發出清脆悅耳的音樂,唐逸伸著懶腰站起來,說:「時間到,出去沖個鹽浴!」


  蒸過桑拿,毛孔盡張,浴鹽則可以去角質,進行深層清潔。


  出了桑拿房,唐逸嘿嘿笑道:「老婆,洗個鴛鴦浴唄?」


  小妹理也不理他,逕自出浴室,唐逸頗覺臉上無光,幸好只是夫妻之間的事,再丟面子也沒旁人知道。


  自己隨便沖了沖,出浴室,小妹剛剛坐在床邊飲完一杯茶,站起來向浴室走去,經過唐逸身邊時唐逸瞪了她一聲,小妹就停下腳步,拉住唐逸的手,扭頭靜靜看著他。


  唐逸一陣無奈,只有微微低頭,在小妹額頭親了一下,小妹這才展顏一笑,放開唐逸的手。回身向浴室走去。


  洗過澡有些疲憊,唐逸往床上一躺,順手拿起床頭櫃的手機,這才看到有好幾個未接電話,而且都是軍子打來地。


  軍子是知道小妹來安東的,沒特別事,大晚上也不會打攪自己,唐逸就撥了回去,響了兩聲。軍子就接了電話,「哥,李鐵直的事有點小麻煩,文化路李所長今天被陳哥批評了。」


  唐逸就笑:「李鐵直人面挺廣?」


  「是臨河的公安局程局長找的陳哥反映情況,說文化路派出所亂抓人。亂打人。」


  唐逸沒有吱聲,知道肯定有下文。


  「我查了,李鐵直是臨河小錳礦的礦主,哥,你看我是不是找人和李鐵直接觸接觸。」


  唐逸笑笑:「你看著辦吧。」


  臨河的小錳礦,會是一個突破口嗎?


  軍子看來也知道最近自己煩的是什麼,對臨河的事挺上心。


  其時國家對小型礦監控不嚴,到新世紀,遼東地錳礦開採是必須有省地礦廳或者安東市地礦局的採礦許可證的。而現在,臨河市地質礦產局就可以批發相關許可證,甚至當地鄉鎮政府也敢於發放蓋有政府公章的開採許可證,雖然這種許可證是非法的。


  這也是改革開放初期為了解放思想,推動經濟發展,提高群眾生產積極性地無奈之舉,八十年代初,中央領導視察南方時對冶金礦山作的重要指示中指出:「許多中小型礦放開讓當地群眾有組織的開採,企業只負責收購,適當給以技術指導。這是完全符合我國國情的。」


  這也使得小型礦雨後春筍般發展起來,但很明顯,十幾年後,隨著社會經濟和科技水平的發展,小型礦因為效率低,浪費嚴重,已經跟不上時代的節奏。尤其是一些審批手續不全的黑礦引發的安全問題,更得到了中央的重視,新世紀數次大規模整治運動,使得小黑礦地發展勢頭得到明顯的遏制。


  但現在,小型礦的問題卻是局部問題,尚未得到高層注意的。


  唐逸拿起一根煙,看了看浴室。又將煙放在煙盒上。閉上眼睛,默默思索著。


  細碎的腳步聲。小妹從浴室出來,輕盈上床,拉過唐逸的胳膊當枕頭,靜靜躺在唐逸身旁,唐逸扭頭笑笑,伸手攬住了她,緞子般柔滑的肩頭,令唐逸忍不住手又緊了緊。


  小妹靜靜看了唐逸一會兒,就欠起身,將床頭櫃的煙拿過來,送到唐逸嘴邊,唐逸叼住,小妹打火,幫唐逸點煙。


  唐逸輕輕推開小妹地手,說:「煙味太大。小妹說:「我知道,你想事情的時候喜歡吸煙,你的煙味,我喜歡聞的。」又將打火機湊了過去,唐逸笑笑,只好吸了幾口,將煙點上,小妹躺下,向唐逸懷裡蹭了蹭,微微闔上雙眼,唐逸就笑:「點顆煙就想我放過你?」


  小妹睜開眼,說:「不是的。」


  唐逸莞爾,玩味的看著小妹:「不是?」小妹也覺察到自己的語病,臉一紅,就將頭埋進唐逸腋下,再不說話。


  孫玉河慢慢翻閱著政府那邊送來地文件,《關於排查安東市小型礦重大安全隱患的通知》,是政府辦與市地礦局聯合草擬的通知,唐逸市長已經批復,「同意,轉玉河書記閱」。


  孫玉河一個字一個字的仔細讀著,拿起筆,想改掉幾個字,想了想,終於只是在文件頭寫上了「同意」兩個字,署了名,慢慢放到了一邊。


  而此時的唐逸,在秘書長黃琳以及農辦的同志陪同下,正興致勃勃的在寬城菜市場附近,聽取農辦同志對新菜市場地規劃。


  在高速公路護欄前,停著幾輛小車,唐逸一邊眺望不遠處地寬城菜市場,一邊聽市政設計所的劉工講解新菜市場地規劃圖。


  治理小錳礦,是自己提供給郭士達的一件武器,至於他能不能用好這件武器,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在市委組織部還在使用拖字訣,對臨河組織部長的人選討論討論再討論的時候,自己突然地出招想來會打亂臨河固有體系的陣腳。郭士達能不能趁機做點事,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電話滴滴滴的響起來,劉工忙停止講解,唐逸看了看號,是劉飛,對劉工抱歉的笑笑,就走到一邊,接通了電話,最近。劉飛和自己的聯繫突然變得緊密起來。


  「喂,在哪呢?」劉飛大咧咧的問。


  「辦公。」唐逸回答很簡練。


  劉飛不滿的嘟囔了一句,隨即就說:「香港來的客人,給兄弟個面子,見一見?」


  唐逸笑笑:「什麼時候劉公子也會客氣了?這可不是你地作風。」


  劉飛嘿嘿一笑:「那就今晚。漢城酒店貴賓廳。」


  唐逸恩了一聲掛斷電話,走回到人群裡,對劉工歉意的笑笑,說:「繼續吧。」


  大菜市場準備採用拱形金屬屋頂,由很薄的彩色鍍鋅或鍍鋁鋅鋼板通過金屬屋頂成型機連續冷模輥壓成直形槽板和帶有橫向波紋的拱形槽板,然後用自動封邊機將若幹這樣的槽板連接成整體,並吊至屋頂圈梁安裝就位。


  唐逸回頭對黃琳笑道:「很現代化地感覺,再進菜市場,就不會中暑了吧?」農辦的同志都笑起來。谷祥恩笑得最大聲,唐逸蹙眉看看他,沒有吱聲。


  長河實業雖然不及六七十年代興起的幾個財團有底蘊,但卻是香港九十年代發展最為迅猛的集團公司,目前市值已達數百億。


  林峰是長河實業第二大股東林正洋的獨子,剛剛獲得紐約大學MBA學位的他被林正洋寄予厚望,已經露出話風,要將林峰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雖然引來了幾個女婿的不滿,但林正洋態度極為堅決,擁有長河實業20%股權的他在香港商界也是跺跺腳四方亂顫地人物,沒有他的支持,長河實業黃董事長董事會主席的位子也不會坐得那麼安穩。


  令林峰想不通的是父親為什麼會帶自己來內地東北這座邊陲小城,雖然有省委書記的公子相陪,林峰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林正洋和他談過,準備給他獨立挑大樑作一個大項目,作得好,幾位姐夫也就再沒話說,但這個大項目是在安東?好像自己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城市的名字。


  劉飛大咧咧告個罪,搖搖晃晃出了包廂,林峰又是一陣蹙眉。對劉飛這個紈褲子弟。印象實在有些不佳。


  林正洋看似不經意的品著茶,兒子的表現卻盡收眼底。搖搖頭,年輕人,總是需要多磨礪地。「北上發展,最重要的是什麼?」林正洋還是決定點點這個心高氣傲的兒子。


  林峰笑笑,說:「爸,你放心吧,我會處理好我和劉飛的關係,內地,最講究的就是人際網絡,這我知道。」


  林正洋微笑:「任何人都有其優秀的一面,不要低估你認識的每一個人。古人也說,三人行,必有我師。」


  林峰點頭,對父親地話,他是極為信服的。


  林正洋又鄭重的道:「等下將和咱們見面的這個人你一定要打好關係,無論如何也不要得罪他知道嗎?」


  林峰有些差異,父親名義上帶自己考察內地市場,這半個多月,卻只是四處拜會權要,林峰卻是想不到父親交際這般廣闊,識得內地許多權勢人物,但見面前鄭重的叮囑,這還是第一次。


  劉飛的大嗓門在包廂外響起,父子倆忙停了談話,接著就見劉飛摟著一名清秀青年的肩膀走進來,清秀青年好似沒覺出劉飛動作地不妥,一臉地微笑。


  林正洋已經站起來,熱情的和青年握手,笑道:「您就是唐市長吧,久仰久仰。」


  唐逸打量著林正洋,雙鬢微白,略顯蒼老,但雙目炯炯有神,隱有征伐之氣。


  「林先生,你好。」唐逸握著林正洋地手,微微一笑。「犬子林峰。」林正洋回頭介紹,唐逸又與林峰握了握手,唐逸表現的淡然,林峰心中卻極為震驚,這個年青人,好像還沒自己大吧?就已經是一市之長?在很講究資歷的內地官場,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四人坐下,劉飛叫服務員上菜,回頭對林正洋道:「林老闆,我答應你的事已經作了,你答應我的可要兌現。」


  林正洋笑呵呵說一定一定,心知別看劉飛吊兒郎當,說話好像也不分場合,不知輕重,實則都有他的用意。例如現在公開提起自己與他私下達成的交易,看起來很不妥當,其實是要令自己知道,他很重視那件事。


  唐逸不管劉飛打什麼小九九,對林正洋道:「林先生的大名我久仰了,長河實業能有現在的成績,全靠黃天先生與林先生兩位掌舵人慧眼如炬,目光深遠。」


  林正洋謙遜道:「不敢當,我一向不大理集團的業務,坐享其成,坐享其成啊。」


  唐逸一笑:「林先生祖籍是北方人?普通話說的很好嘛。」


  林正洋搖搖頭,笑道:「現在香港最流行學習普通話,全民北上,指日可待啊!」


  說笑幾句,酒菜送上,劉飛張羅著倒酒敬酒,氣氛倒是極為融洽,和唐逸乾了一杯,林正洋道:「唐市長,這次來,我們是準備在安東投資建廠的,還請唐市長多多關照啊!」


  唐逸笑道:「那是林先生關照我,關照安東,我們求之不得。」又問:「不知道林先生準備投資什麼項目?」


  林正洋道:「長河實業近年準備發展環保事業,這次算是投石問路吧,準備在安東建一座太陽能發電系統生產線。」


  唐逸微微點頭。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七十一章 臨河角力(上)

  唐逸從來不相信天上會掉下餡餅,以安東的資源,交通狀況,發展程度,他不相信長河實業會無端端將未來幾年的發展項目之第一站投在安東,而且是主動來投資,畢竟搞太陽能,還是應該將生產基地建在距離晶硅以及太陽能電池等材料產地附近為好。


  望著林正洋,唐逸笑道:「林先生對安東很有信心?」


  林正洋微笑:「民航總局都對安東充滿信心,何況我這個老頭子呢?」


  唐逸輕輕點頭,舉杯:「那我代表安東人民謝謝林先生的厚愛。」林正洋倒是直來直去,唐逸也聽到風聲,民航總局準備開通安東至漢城航班,倒是想不到林正洋消息靈通,想來,他也知道安東開通國際航班的意義,而且,他也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份吧,對安東的發展,他也就有著一定的信心,贏了是滿盤紅,就算輸掉也不會太慘,最起碼結識了自己。商人,有時候也不過是賭博而已。


  「唐市長,聽聞朝鮮新義州準備設經濟特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哈哈,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交淺言深?」


  唐逸揮揮手,笑道:「這個消息我也聽說過,但今年是不可能啦。」


  林正洋眼睛一亮,隨即笑道:「謝謝唐市長坦誠相告。」


  唐逸心裡苦笑,自己也是能蒙就蒙吧,畢竟如果坦白和林正洋說這兩年怕是沒什麼大希望,消息慢慢傳出去,自己以後招商引資怕是會遇到阻滯。


  自己大咧咧說句今年不可能。林正洋必然以為自己這個紅色子弟有絕對可靠的內幕消息,聽話音卻是明後年大有希望。


  就算林正洋想保守這個秘密,但消息還是會慢慢傳出去,自己多套點投資再說。


  不過唐逸隨即也明白了林正洋深遠的目光,原來,他卻是盯上了朝鮮地市場,朝鮮資源貧乏,電力尤其嚴重緊張,朝鮮高層提倡無污染電力也是無奈之舉。而太陽能發電系統顯然會得到朝鮮方面的青睞,尤其是新義州經濟特區建起來後,確實是個不小的市場,前提是有人肯幫他打通關係。


  香港商人,胃口不小啊!


  唐逸笑著看了林正洋一眼。又慢慢拿起了酒杯。


  郭士達看著面前的女人,默默抽著煙,皺眉不語。


  這裡是臨河市委招待所六樓郭士達的房間,剛剛在招待所院門前,這個女人攔了他的車,第一個動作就是跪了下來。


  郭士達注意到,自己讓她上車後,招待所門衛馬上拿起了電話,郭士達知道自己在一張大網中。但從來沒想過,這張網的觸角,無處不在。


  女人大約三十來歲,長得挺標緻,該凸凸,該翹翹,藍白花的裙子,樸素中帶有些鄉土氣息。自報姓名叫劉小英,黃口鎮將軍坨人。


  她一直在抹淚,郭士達看了看一旁的秘書小鄭,小鄭會意,勸道:「大姐,別光哭,到底咋回事。給郭書記說說。」


  小英嫂紅著眼睛問郭士達:「郭書記,能不能,能不能不要關掉小錳礦,我,我求求您啦!」又從沙發上站起,作勢要跪下,小鄭忙攙住她。大聲說:「你再這樣。郭書記可不管啦!」


  郭士達知道,自己最近治理小錳礦地措施得罪了許多人。在安東,小錳礦主要集中在臨河,臨河的小錳礦又以黃口鎮最多,可以說是村村開礦,幾乎是黃口鎮的人,就會與小錳礦扯上關係,不是礦主,那多半就是礦工。


  因為小錳礦的經濟收益,黃口鎮的經濟指標遠遠超越其他鄉鎮,鎮書記劉平是副處級幹部,並且是臨河市市委常委。


  這些日子自己強令關閉黑礦,除了有省地礦廳或者安東市地礦局採礦許可證地錳礦,其餘小錳礦一律停業整頓,此舉不但得罪了礦主,一些不明真相的礦工,也在別有用心的人煽動下,聚眾上訪,至於各式各樣的告狀信更是滿天飛,自己可是捅了一個大大的馬蜂窩。


  只希望,唐市長能頂得住壓力想起那年青的市長,郭士達心裡的陰霾卻是淡了一些,唐市長臉上總是充滿自信的笑容,郭士達也深信,他會給自己足夠的支持和時間,使得自己能從逆境中突圍。


  面前地女人,郭士達一眼就可以看出,她和那些聚眾上訪者不同,這是一個飽經風霜,有故事的女人,正因為此,郭士達才會將她帶來房間私下談話,或許,能從她身上有些發現。


  郭士達慢慢吸著煙開了聲:「小錳礦是必須要進行整頓的,鎮政府的批文,本身就是違法行為。」


  小英嫂詫異的抬起頭:「政府,政府也會違法?」


  郭士達點點頭,說:「政府不會違法,但代表政府的某些幹部會做出一些違法的事。」


  小英嫂的眼睛一亮,低頭,似乎在尋思什麼。


  「叮叮」門被敲響,小鄭去開了門,外面是一名漂亮地女服務員,向屋裡望了望,隨即對小鄭道:「鄭秘書,樓下有人找。」


  小鄭回頭看向郭士達,郭士達剛想叫他去,心中突然一動,道:「小鄭,誰找你,叫他上來,如果可以等,就等和劉小英同志談過後你再下去,你要做記錄的,不是嗎?」


  小鄭就和服務員說了兩句,輕輕關上門。


  郭士達掐滅煙蒂,道:「小英嫂,其實你也不用怕,只要審查合格,市地礦局就會核發採礦許可證,以後你的錳礦。就會受到法律的保護。這對你們小礦主來說,是好事,當然,安全不達標地礦我們會堅決取締!」


  小英嫂終於抬起頭,眼圈紅紅的,但止了哭聲,猶豫著問:「郭書記,臨河是不是要變天?」


  郭士達笑道:「怎麼能這麼說呢?臨河,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會一直是咱們勞動人民的天下嘛!」


  小英嫂淒然地笑了一下,說:「郭書記,外面都傳,你是新市長的人。新市長很厲害是不是,他派你來,是整李書記的是不是?」


  李書記?郭士達隨即就明白說的是原臨河書記,現安東政協副主席李漢偉,笑笑道:「我們都是黨的幹部,說不上誰是誰的人,更用不上整字,但不管是誰犯了錯誤,我們一定會糾


  小英嫂搖搖頭。「我就恨,你們為什麼不早來。」垂頭,淚水又慢慢淌下。


  小鄭有些不耐煩,但看郭士達又點上了一顆煙,只好悶聲拿著本子隨便劃著。


  「兩年前,我丈夫就是死在了礦井裡,我,我拿到了五千塊錢地賠償。五千塊啊,一條人命,就值五千塊?我去鎮上告狀,鎮上說,已經對小錳礦罰了款,一萬塊地罰款,死一個人。就罰款一萬小英嫂沉浸在當年地悲傷中,翻來覆去的嘟囔。


  郭士達也不急,只是默默聽著,等了一會兒,問:「這是黃口鎮地普遍現象嗎?死一名礦工,對小猛礦罰款一萬,礦工地撫恤金五千?」


  小英嫂默默點頭。那邊小鄭刷刷的記錄著。


  郭士達又問:「那按道理來說。對於我們整治小錳礦,你應該持支持態度。為什麼又攔我的車反對?」


  小英嫂沉默了一會兒:「因為,因為我剛剛東借西借湊了幾萬塊,準備,準備和人合夥豎一口礦井,錢都交給他了,現在小錳礦搞不成,我和他去拿錢退股,他說錢已經買設備了,要不就叫我等,要不就一分錢也沒有。」


  郭士達冷哼一聲:「明明知道小錳礦害人,為了錢還是要去作是不是?」


  小英嫂淚水再次淌下,抽噎著道:「是,我知道我不好,但,但我要供孩子上學,贍養老人,我,我也沒辦法呀,你知不知道,為了開小錳礦,為了拿到鎮上的許可證,我,我都做什麼了嗎?我,我陪劉平睡了一個月,一個月!」她越說越激動,最後歇斯底里的大喊起來。


  郭士達想說什麼,突然喉嚨有些干,眼前浮現出劉平的影子,那個矮矮胖胖的老頭。


  房間沉寂了好久,郭士達緩聲問:「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人調查劉平,你會不會作證?你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隱私。」


  小英嫂搖搖頭,說:「有什麼用?只要李書記在,劉平就不會有事。」


  站起來,失魂落魄的向外走,郭士達想攔她,終於歎口氣,坐了下來。


  小鄭去外面轉了一圈又回來,說是剛剛找他地人不在了。


  郭士達點點頭,又點了一顆煙,站在窗口,看著小英嫂孤零零的背影,心裡,有些堵。


  院門處,突然走過來三兩個男人,看他們的方向,是朝著小英嫂來的,郭士達一怔,馬上回頭低喊:「快,下去看看小英嫂。」


  小鄭騰一下跳起來,拉開門跑了出去,郭士達隨即也急步跟出來,聽腳步聲,小鄭正跑著下樓。


  郭士達下到一樓,出了招待所的玻璃門,就見院裡,小鄭正與一名男人說著什麼,另外兩名男人抓著小英嫂,小英嫂拚命掙扎。


  郭士達鬆了口氣,大步走過去,大聲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和小鄭說話的男人見到郭士達,有些慌亂,叫了聲郭書記,又有些瑟縮的說:「我們是公安局地,接到報案,有上訪人員騷擾郭書記,我們帶回去問問。」


  郭士達蹙眉道:「誰叫你們來的?誰說我被人騷擾了?」「啊,那是誤會,是誤會。」男人就使個眼色,另外兩人放開小英嫂,幾個人就慌裡慌張向外走,郭士達想喊他們,又忍住,看著他們出了招待所,上了一輛綠色吉普,開車離去。


  小英嫂臉色有些白,惶恐的說:「他們想殺我滅口是不是,是不是?」


  郭士達心說沒那麼嚴重,卻對小鄭使個眼色,自己走開幾步,免得小鄭嚇唬她被自己聽到,拿起手機,剛剛準備撥唐市長的電話,手機卻突兀的響起來,郭士達接通,電話裡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是劉平,黃口鎮鎮委書記。


  「郭書記,事情有點糟啊!那些被勒令關掉的錳礦又都點火了,您看……」


  郭士達怒火騰地上來:「誰叫他們點火地,政府的封條是擺設嗎?」


  「郭書記,別生氣,眾怒難犯啊,現在礦區聚滿了人,我看,還是說服教育為主,我再去勸勸,去勸勸。」


  郭士達壓抑著火氣,但有些問題,他必須給劉平講清楚,講透,「老劉,治理黑礦,市委是下了大決心的,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這個決心不會動搖,你明白嗎?」


  劉平恩恩了兩聲,就掛了電話。


  郭士達撥通臨河公安局程玉成的電話,命令程玉成,馬上帶隊伍去黃口,教育疏散群眾,嚴令不許暴力執法。程局長為難的道:「書記,激起民變怎麼辦?」


  郭士達道:「我馬上就去黃口,你們十分鐘後出發。」


  回頭對小鄭招招手,小鄭跑過來,郭士達努努嘴:「她怎麼樣了?」


  小鄭說:「差不多了,應該會聽書記的。」


  郭士達點點頭,道:「你帶她去安東,找家大賓館安頓下來,還有,跟她說,只要她合作,那幾萬塊錢政府一定幫她討回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七十二章 臨河角力(下)

  黃口鎮,田間、路旁、村邊到處是錳礦洞,有的距公路僅僅幾米遠,有的兩礦間相距只有二三十米,多數礦洞為直井式。


  來到錳礦最密集的王莊山山腳,這裡小型錳礦洞星羅棋布,郭士達下了小車,就見不遠處錳礦旁,有三名礦工正要下井。他們站在鐵皮圓桶裡,被捲揚機吊入深達七十多米的井下,而井口處支撐吊桶的只是幾根木頭搭成的支架。


  遠遠有人見到了小車,有人小跑著四處送信,或者,是煽風點火,人群漸漸彙集過來,司機小王有些緊張,低聲說:「書記,先上車吧。」


  郭士達沒說話,看了看表。


  幾百名村民很快彙集在山腳下,擠在前面的情緒激動,大聲吵嚷著向郭士達走來,郭士達看看旁邊,有一塊半米高的石頭,就站了上去,大聲說:「聽我說幾句!」


  有的村民就停了嘴看著他,有的還是七嘴八舌的吵嚷著,質問新書記為什麼要關掉礦井。


  郭士達對質問置若罔聞,整理著自己的思路,開始講話,「咱們黃口鎮這幾年發展很快,為什麼?我想大家都很清楚,沒錯,就是因為這漫山遍野的小錳礦!」


  「那你為啥要關掉我們的礦井!」有人大聲質問,馬上就有人附和,七嘴八舌的喊。「是不是眼紅!要賣給外地人!」


  「為啥外地人開地礦就不關!」


  「就是我們農民好欺咧!」


  郭士達大聲道:「好。我問問你們,你們有沒有人聽說沒被關的礦井出過事?死過人?你們又有沒有人沒聽說過這滿山的小礦井沒死過人地?!」


  「整頓礦井,是為了保護你們的合法權益。不是為了斷你們的活路,我就問一句,把你們鎮的經濟搞下去,我有好處嗎?我有一丁點好處嗎?說句大實話,寫在履歷表上,那是一個污點!一個很大的污點!」


  嘈雜聲漸漸小了。


  「所以,整頓的目的不是關閉小礦井,而是為了使得咱們臨河的礦業能更規範。更有序地健康發展,而不是被少數別有用心的人當聚寶盆,用人民群眾的血汗,甚至生命來換取他們的榮華富貴!」


  下面再次一片嘩然,好久好久都靜不下來。足足五六分鐘,才又慢慢地歸於平靜。


  郭士達也停下來,眼睛直直看著大家,足足有幾分鐘也沒說話。


  「鄉親們!下面的話還要我再接著說嗎?咱們老百姓的話,好腿不往泥裡踩,可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你們偏偏要在這兒趟渾水?如果說治理過小礦井,你們沒活路,來找我,我可以承諾,幫大家找工,幫大家度過難關,但現在,你們為什麼來?你們要知道,撕毀政府的封條是什麼行為?那是嚴重的違法,要坐牢的!你們可能覺得法不責眾。但我郭士達在這裡說一句,以前的事既往不咎,但從現在開始,誰再不聽勸阻。擾亂政府執法,我一定會追究他地法律責任!」


  「我再給大家一天的時間,大家好好想一想。」


  郭士達講完話半個小時以後,大半的村民陸陸續續走掉。


  等礦區剩不下幾個人,郭士達準備上車的時候,警車呼嘯而至,郭士達又看了看表,沒有說話。上車。說:「回臨江。」


  小車慢慢開動,和警車走了個對頭。郭士達能清楚看到擦車而過的警車裡,程玉成局長錯愕的表情。


  市長辦公室,唐逸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認真閱讀手裡的一封信,讀到後面禁不住微微一笑,「士達這句話挺有力度嘛?嗯,不能被被少數別有用心的人當聚寶盆,用人民群眾的血汗,甚至生命來換取他們地榮華富貴,擲地有聲啊!」


  黃琳微笑,無論什麼時候,市長永遠充滿自信,淡定自若。


  剛剛,市委秘書長顧喜武與黃琳進行了溝通,將信訪辦的告狀信交到了黃琳手上,尤其是唐逸正翻閱的這封信,孫玉河書記也看過,他的意見是要市委辦督查室下去看一看,情況是不是真像信裡寫得這麼嚴重。


  這封是臨河幾名人大代表地聯名信,信裡說,郭士達書記的講話很沒有原則性,嚴重挑撥干群關係,使得黃口鎮幹部群眾對立情緒嚴重,黃口鎮書記,鎮長的家人不同程度受到了騷擾,甚至有人在鎮書記劉平同志家的牆上貼大字報,污蔑劉平同志是貪官污吏。


  「市長,喜武秘書長還說……」


  唐逸擺擺手,「玉河書記說得很對,這件事要查一查。」


  黃琳點頭:「那沒別的事我就出去了。」


  黃琳走後,唐逸就拿起電話,撥通了督查室主任何振峰的電話,還在省委督查室的時候,唐逸就與何振峰有過接觸,剛剛來安東時何振峰更幫過唐逸幾個小忙。


  「唐市長?你好你好。」聽到唐逸自報家門,何振峰明顯有些驚喜,見識過唐逸在省委督查室的權勢,更一路看著唐逸在安東翻雲覆雨,對唐逸,他是極為欽服地。


  唐逸只是簡略地關心了幾句關於職工醫療改革調研的落實情況,然後就掛了電話,至於真正意圖,何振峰自然會明白。


  下午辦完手頭地文件,唐逸就給蘭姐打了個電話,要她回家裡做飯,蘭姐那邊聲音嘈雜,好像是在鬧場,蘭姐接通了電話,還在與人大聲吵著:「不賠你就別想走!」


  唐逸皺眉。「幹嘛呢?」


  「別跟我裝可憐,姑奶奶扮可憐地時候你還吃奶呢!」大姐聲音凶巴巴的,接著就呀的一聲驚呼。聲音湊近了話筒:「唐,唐書記,啊,我,我剛看到是您地號兒。」聲音之甜膩柔軟與方才形成極鮮明的對比。


  唐逸有些無奈,但也得關心關心她:「咋了,吵啥呢?」


  「沒事沒事,就是一外地人。刮花了我的包兒,唐書記,是不是要我晚上去煮飯。」


  唐逸恩了一聲,說:「沒事就好。」然後掛掉了電話。


  就在督察組下到臨河調查郭士達書記行為舉止是否失當之時,郭士達卻來到了紀委商國民書記的辦公室,將一疊厚厚的材料交給商國民,是關於臨河市黃口鎮鎮書記劉平的材料。


  商國民翻著材料,眉頭越皺越深,抬頭看了眼郭士達,問:「既然有這許多問題。為什麼不交臨河市紀委查一查?」


  郭士達歎口氣:「劉平是臨河市市委常委,紀委查同級幹部,會遇到多大的阻力,國民書記,您應該有切身體會。」


  商國民擺擺手:「但是原則上,我認為還是由臨河紀委跟一跟的好,我們市紀委直接介入,會令基層地同志產生想法的。」郭士達卻是毫不放鬆,「國民書記,我也知道您的難處。但現在受害人之一的劉小英就躲在安東,您知不知道,她剛剛和我談過話,就有幾名不明身份的人想帶走她。國民書記,市紀委真的就不能聽聽她的說法嗎?」


  商國民靠在沙發上,沉思著,手指夾著的煙頭燒出一截長長的煙灰。


  郭士達卻是極有信心,在看過這疊材料後,不管商國民以前是怎麼個想法,現在,他是一定不會庇護劉平的。


  「下午三點半。帶受害人來紀委。」商國民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看起來很自然,但郭士達知道。他是經過了一番激烈地思想鬥爭的。


  郭士達走出紀委辦公樓,長長出了一口氣,事情終於漸漸有了些眉目。


  但郭士達不能完全放心,上了轎車,點顆煙,想了想,對副駕駛上的小鄭道:「小英嫂住哪?一起去看看。」


  小鄭說:「漢城賓館407號房。」


  郭士達點頭,問:「除了你,沒別人知道她的住址吧。」


  「放心吧書記,用我的名字登記的,今天早上,我還給她打過電話,她在房間。」


  郭士達稍稍放心。


  但等郭士達和小鄭趕到漢城賓館,看著407空蕩蕩的房間,郭士達臉一下就黑了下來。


  小鄭急得滿頭大汗,打開櫥櫃,進衛生間,甚至趴下來看她有沒有藏在床底。


  郭士達氣極:「藏貓貓嗎?」


  小鄭也不敢吭聲,又急忙跑出房間,去問服務員,但得到的答案都是沒見過這個人。


  郭士達呆呆坐在沙發上,心墜入了谷底,難道,劉平,或者說周克巖,李漢偉真的有通天的關係?


  郭士達猛地省起一事,問:「小鄭,你是用你地名字登記的是吧?」


  小鄭挺機靈,馬上知道郭士達話裡的含義,皺眉說:「是倒是,可是漢城酒店制度很嚴格,絕對不會隨便透露客人的私隱,所以不可能有人通過查詢我地名字知道小英嫂的住處。」


  郭士達冷笑:「如果是公安機關呢?」


  小鄭滯住。


  唐逸是知道郭士達希望市紀委直接介入臨河幹部調查的,也知道上午郭士達找過商國民,陳達和打電話說中午會同郭士達一起來家裡蹭飯,唐逸也想聽聽郭士達的一些想法,就早走了半個小時,要軍子開車到實驗小學,接蘭姐回家煮飯。


  放學時間,學校的巷子裡被圍得水洩不通,全是來接孩子下學的家長,自行車,三輪車,小車堵得巷子口嚴嚴實實的。


  唐逸一眼就看到了寶兒,她牽著蘭姐的手,從人群裡擠出來。寶兒,好像又高了一點,穿著紅格子白色蕾絲邊地小裙子。紅色小皮鞋,越發顯得漂亮可愛。


  唐逸輕輕歎口氣,收回了目光。


  蘭姐卻是得意地緊,尤其看到周圍人眼巴巴看著她坐上奧迪,那目光裡的羨慕妒忌,令蘭姐全身心地舒暢。


  但上車見到唐逸,蘭姐就馬上變得謹小慎微起來,陪了個甜甜的笑臉。唐逸理也不理她,轉過了頭,蘭姐也不在意,只是將寶兒抱起向唐逸身邊放了放,使得自己能坐得舒服點,用寶兒擠去黑面神的一點空間,黑面神是不會發火的。


  小車慢慢發動,寶兒低著頭,不說話。


  唐逸側頭看了會兒寶兒,輕輕歎口氣。點開車窗,從包裡拿出煙,掂出一顆,叼在嘴裡,剛剛摸出火機,卻見寶兒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個火機,湊到自己嘴邊幫自己點火,唐逸一陣苦笑,怎麼身邊的親人都學會幫自己點煙了?


  寶兒的火機卻是沒了汽,寶兒用力打著。就是沒有火星,急得她的小臉蛋通紅,大眼睛裡淚花閃動。


  唐逸忙將自己手裡ZIPPO遞給寶兒,寶兒就點燃。幫唐逸點上煙。


  唐逸笑笑,卻瞪了蘭姐一眼,蘭姐似乎知道唐逸想啥,忙說:「不是我給她火機玩,我也不知道她哪來的,這孩子,看我回去怎麼收拾她!」


  寶兒也不理蘭姐地數落,將ZIPPO遞給唐逸。唐逸笑道:「給你吧。留著以後幫叔叔點煙。」


  寶兒哦了一聲,就拿過漂亮的紅書包。將火機塞進了書包裡。


  看著寶兒的小可憐樣,唐逸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衝動,剛想將寶兒摟進懷裡疼愛一番,手機突然響起了音樂聲。


  唐逸歎口氣,接通了電話,是郭士達,聲音有些沉重,「市長,出了點問題,一個重要的證人不見了,下午三點半要去紀委錄筆錄的,我安排她住進漢城酒店,用秘書小鄭的名字登記的房間,現在,她失蹤了,啊,她叫劉小英,我懷疑是市局的人透過小鄭的名字查出來的。」


  唐逸微微蹙眉:「和陳達和聯繫著沒?」


  郭士達道:「剛剛發現,我覺得,還是您跟達和說好點。」


  唐逸道:「你呀,想得太多。」


  唐逸撥通陳達和地電話,不等陳達和開腔,就說道:「去漢城酒店查一查,有沒有司法機關的人查案,嗯,查士達的秘書小鄭,另外,士達的證人劉小英失蹤,三十二歲,臨河黃口人,住漢城酒店407號房,你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定要在下午三點半前找到。」


  蘭姐聽著唐逸的電話,心突然撲通撲通跳起來,劉小英?臨河人?漢城酒店407房?這可不是前天撞到自己的人嗎?


  前天,蘭姐約了朋友去漢城酒店飲咖啡,不想在電梯口,被一土裡土氣的女人撞到,精緻的LV手袋被鄉下女人的硬皮包拉鏈劃了一道印,蘭姐大怒,不依不饒的訓斥對方,要對方賠錢,這個包,還是黑面神送地呢,在安東,可沒得買。


  那時候唐逸來了電話,蘭姐才壓下火,記下對方的名字住址,聽到這鄉下女人住漢城酒店的標準間,更是認為她吹牛,擠兌了對方十幾分鐘,約好第二天中午一點在華聯商廈門口還錢,還說,不來的話就報警抓她。


  其實蘭姐就是當時氣憤,過後想想,倒有些不好意思,也就沒去華聯拿錢,現在聽黑面神地電話,那鄉下女人可不就是黑面神嘴裡的重要證人?她,她不是真的怕自己報警抓她,跑掉了吧?


  蘭姐嚇得腿都軟了,這要被黑面神知道,還不要了自己的小命?


  到了龍鳳居下車的時候,唐逸見蘭姐身子似乎有些軟,蔫巴巴有氣無力的,唐逸有些關心的問:「蘭姐,你沒事吧?」


  「啊?」蘭姐激靈了一下,忙說:「沒事沒事。」


  軍子開車門,唐逸抱起寶兒從另一邊下車,看到寶兒大眼睛裡閃爍著歡喜,唐逸就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笑道:「回家了,開心地話就抱抱叔叔。」


  寶兒猶豫了一下,就扎開小胳膊摟住唐逸地脖子。小臉在唐逸臉上蹭了蹭,寶兒地臉蛋柔嫩異常,蹭得唐逸癢癢地,不由得哈哈一笑,說:「寶兒,不是叔叔不要你,等你再大點,就搬回來和叔叔一起住好不好?」


  寶兒恩了一聲。摟著唐逸地脖子,再捨不得鬆手,唐逸抱著寶兒進屋,有些奇怪的道:「寶兒,還以為你會哭呢,這些天,不委屈嗎?」


  「叔叔喜歡學習成績好的寶兒,喜歡聽話的寶兒,不喜歡寶兒哭。」


  寶兒柔嫩的聲音令唐逸心裡一顫,輕輕歎口氣。抱著寶兒坐到沙發上,說:「陪叔叔看電視。」


  寶兒用力點點小腦袋,筆直的坐在唐逸身邊,跟唐逸看起了財經新聞,唐逸看她可愛的小樣子,不禁莞爾一笑,捏捏她小臉,回頭看起了電視。


  蘭姐在廚房不時發出異響,不是盆碟落地就是水聲嘩嘩,唐逸就喊她:「隨便燒兩道家常菜就好。中午,沒外人來了!」


  蘭姐恩恩地答應著,明顯心不在焉。


  等蘭姐叫吃飯時,看著滿滿一桌子菜。唐逸蹙蹙眉頭,看看寶兒,終於沒有訓斥蘭姐,畢竟寶兒越來越大,自己卻是要照顧寶兒的感受了。


  吃飯的時候見寶兒給蘭姐夾菜,唐逸欣慰的一笑,說:「寶兒越來越懂事了。」


  蘭姐卻好似根本沒注意到唐逸說什麼,只是低頭扒飯。直等唐逸給她夾了塊魚肉。說:「教育寶兒有功,獎你的!」蘭姐驀然驚覺。忙強笑著謝唐書記。


  吃過飯,寶兒又跪在茶几旁寫作業,唐逸歎口氣:「中午也有功課?」


  寶兒點點小腦袋,蘭姐白了她一眼,心說小丫頭片子,在家也沒見你這麼用功,哪天中午不是吃過飯就去美美的睡小覺?


  唐逸坐在寶兒旁邊,拿報紙翻開,卻見蘭姐坐立不安的,唐逸就笑:「別急,我順路送寶兒上學,你的車不是在學校附近停著嗎,你也跟去,順便開車回家。」


  蘭姐恩啊了兩聲,突然站起來說:「唐書記,我有點事,出去一下,一會兒,一會兒就回來。」


  唐逸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但沒有追問,只是點了點頭,蘭姐就匆匆開門出去,她的夏利在學校附近,只有小跑出小區打車。


  唐逸看報紙看得迷迷糊糊地,靠在沙發上打盹,門鈴的音樂突然響起來,接著就是鑰匙嘩啦的開門聲,唐逸晃晃頭坐正身子,見寶兒已經趴在茶几上睡著,不由得啞然失笑,就這學習態度麼?回頭,客廳門開,卻見蘭姐在前,拉著一名鄉下女人進來,鄉下女人瑟縮的打量著客廳,見自己看她,忙低下了頭,腳尖再挪不動。


  蘭姐抹著額頭香汗,說:「唐書記,您看看,是不是她,劉小英。」


  唐逸愕然,訝然問那女人:「你是臨河黃口人,叫劉小英?」


  女人不敢看唐逸,只是點頭。


  看看蘭姐,又看看劉小英,唐逸一時茫然。


  蘭姐是在華聯商廈找到劉小英的,同蘭姐預計的一樣,劉小英果然是頭一天沒等到蘭姐,第二天就又來華聯商廈門前等,為的就是要蘭姐再寬限幾日,現在她實在沒錢。


  蘭姐見到她二話不說,就拽她上出租車,說錢沒有問題,只要她跟著去一個地方,那錢就算了,就這樣,連哄帶騙的將劉小英帶來了龍鳳居。


  郭士達趕來後確定了劉小英的身份,對蘭姐千恩萬謝的,又趕忙帶走劉小英,去準備下午地筆錄。


  寶兒睡得香極,唐逸早將她抱上了沙發,蓋上毛巾被。


  送走郭士達,唐逸回來看看寶兒,兀自未醒,不由得搖頭苦笑,再看蘭姐,蘭姐傻笑一聲,低頭看著腳尖,被郭士達誇得育些找不到北,蘭姐卻是已經忘了這禍本就是自己闖的。


  回來的出租車上,蘭姐威逼利誘,和劉小英對了口供。只說兩人是偶然認識地朋友,劉小英是在華聯迷了路,才給蘭姐打地電話。事先蘭姐在漢城酒店請她喝過兩次咖啡,只知道她叫小英,是以蘭姐聽到唐逸電話,才不確定唐逸要找的人是不是她。


  其實這番謊言漏洞甚多,但郭士達欣喜若狂,唐逸更沒心思去琢磨蘭姐會不會騙自己,是以蘭姐倒也矇混過關。


  蘭姐穿著紅色吊帶裙,露出潔白地臂膀。白皙的小腿,高翹性感的紅高跟涼鞋更使得她前凸後翹,性感迷人,此時羞答答垂著頭,好像被誇得挺不好意思的小媳婦,看得唐逸啞然失笑,本想再誇她兩句,卻是怕這個小尤物翹尾巴,但立了大功,又不能不獎勵。就笑道:「過幾天,叫太君從美國給你挑幾套衣服,嗯,你那LV包是過時的款,也該升升級了。」


  聽到LV包,蘭姐小心肝就是一跳,如同被人潑了一盆冷水,馬上清醒過來,忙說:「不用麻煩寶兒奶奶了,我。我真的不要,只要能幫上唐書記,我就放心了。」將寶兒和唐逸關係再拉近一層,免得日後事敗唐逸秋後算賬。


  唐逸笑笑:「最近覺悟倒是越來越高了。不錯,那更要獎勵。」擺擺手,「不要說了,就這麼定了。」


  蘭姐暗暗叫苦,不知道拿了黑面神地獎勵,以後他知道真相,會不會要自己地小命。 書記劉平被免去黨內外一切職務。接受紀委調查。


  消息傳出。黃口鎮一片沸騰,更有人燃起了鞭炮慶祝。膽小謹慎地來勸,說:「劉平後台很硬,小心他回來秋後算賬。」


  放炮人滿不在乎地道:「他後台再硬能硬的過郭書記,郭書記的後台可是新市長!」恰巧劉小英從他門前經過,放炮的漢子就喊:「小英嫂子,你見過市長,你說說,我說的在理不?」


  劉小英笑著點點頭,抬頭望著藍天白雲,心裡陰霾盡去,她只見了唐市長一面,確定了自己的身份後,唐市長當時只說了一句話:「不要怕,只要說實話,百無禁忌。」


  將近一個月的調查,被反覆問話,甚至期間受到臨河紀檢人員的變相恐嚇,誘供,劉小英全挺了過來,這一個月,她就告訴自己,說得是實話,就不用怕。


  現在,終於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不是嗎?


  臨河市委一號辦公樓三樓小會議室,臨河市紀委書記江順一顆顆抽著煙,默不作聲,與他談話的是安東紀委副書記郝存仁,由於臨河市紀委在調查劉平一案時,採取了極為不配合地態度,更有工作人員恐嚇收買證人,對此,安東紀委的意見是除了懲治相關人員,臨河紀委書記江順也要承擔連帶責任。


  「還有什麼想說的沒 」郝存仁合上了筆記本,顯然,他不再想聽江順的辯解。


  江順搖搖頭,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


  郝存仁和紀委的同志走出去,木門來回的扇動,江順頹然的歎口氣,癱坐在椅子上,臨河,真的要變天了嗎?


  熱茶解酒,陳達和卻是開了一瓶紅酒,就著乾果一口口咂酒。


  看他有滋有味的,唐逸無奈的搖搖頭,剛剛在漢城酒店,兩個人就折了一瓶五糧液,當然,唐逸最多三兩酒,剩下地,全被陳達和灌了下去,按道理,到了陳達和這個級別,日日笙歌,在私下,見了酒就該頭疼才是,卻不想他還是嗜酒如命。


  「市長,接下來,是不是準備動動周克巖。」陳達和嚥下嘴裡的果子,大咧咧問唐逸。


  唐逸笑笑:「這個,要走著瞧了。」


  「打鐵就要趁熱,我看,商國民這老小子八成就會包庇周克巖,是不是找找紀檢的人,藉機會把商國民也弄下來。」


  唐逸好笑搖頭:「看看吧。」


  陳達和晃晃大腦袋:「你總得告訴我,要我怎麼配合你吧?唐逸喝口茶,略微昏沉的腦袋慢慢清冽起來,放下茶杯道:「你就做好你地分內事。」


  陳達和卻是開始板著指頭數臨河的常委,唐逸笑笑,其實根本就不必數的,這麼一次大震盪,郭士達這個正印一把手還不能趁機控制局勢的話,那只能說明他能力差到極點。


  不管劉平會不會咬出許多人,臨河的幹部都應該會看明白局勢,孰強孰弱,一目瞭然。


  在郭士達搜集了大量證據後,書記那邊是鐵定放棄利用周克巖和自己博弈的,畢竟,誰也不想沾一身腥。


  至於要不要窮追猛打,就要看劉平會供出哪些人,哪些事,到底是要猛火燒烤還是細火慢燉卻是要依勢而行。


  現在唐逸關心的已經不是臨河,而是自己呈給省委的報告會得到什麼樣地響應,一個禮拜前,唐逸打了報告遞上去,提議常務副市長張震進市委常務委員會,張震擔任常務副市長已經半年多了,工作勤勤懇懇,沒出什麼紕漏,按常規,進常委應該不會有什麼阻滯,但現在自己在省委實在沒什麼強硬地關係,更不想走劉書記的門路,畢竟現在誰都看得出劉書記和張省長有意見分歧,自己可不能成為張省長地對立面,假想敵。


  安東市委第二招待所二號樓409房,單人標準間,有電視,獨立的洗漱間,環境很不錯,劉平呆呆坐在床上,面容憔悴,彷彿一夜間就老了,一個月前,他還意氣風發,在黃口鎮這些年他可以說是說一不二,隨心所欲,儼然是黃口鎮的土皇帝,卻是想不到,正一門心思提拔自己人作接班人,使得自己退下來後仍然能做黃口鎮太上皇的關頭,自己就這樣垮了。


  電視沙沙的全是雪花,劉平按遙控,關了電視,這個房間,是收不到任何信號的。


  回想著一路行程,自己如何一步一個腳印,靠著自己的能力從一名學校教師,到鄉政府秘書,原縣工業局副科長,科長,副局長,又如何漸漸取得李書記的信任,調任黃口鄉鄉長,在自己大膽放開政策後,黃口鄉又如何一步步成為臨河的模範鄉,和臨近鄉合併為鎮,自己又如何將一個個對手鬥下去,終於成為黃口的一把手,後來又成為臨河市委常委,這大半輩子,自己學的都是怎麼和人鬥。


  對鬥爭的哲學,劉平自認沒幾個人比自己理解的更透徹。


  卻是想不到有這麼一天,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麼鬥,如何去鬥,就稀里糊塗的被拿了下來。


  因為這場鬥爭,是不對等的。這場鬥爭,是圈子的碰撞,集體的碰撞,而另一個圈子的領軍人物,以自己的地位,只能仰視。在黃口鎮村民眼裡,自己或許是天,是皇帝,但在人家眼裡,自己就和地上的螞蟻沒什麼兩樣。


  劉平開始也存在僥倖之想,因為他知道,處於那位人物的角度,看鬥爭的方式和自己是不同的,在全盤的博弈下,未必不會留自己這個棋子用一用,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見到紀檢人員對自己越來越冷淡的態度,劉平漸漸絕望。


  窗外監護人員不時從玻璃窗口向裡望望,劉平點上顆煙,等待審訊的來臨。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七十三章 煮飯煮飯

  唐逸琢磨了好久,慢慢將白子放於棋盤上,孫老書記呵呵一笑,落下一子,將角落唐逸兩顆子提掉,唐逸愕然發現,對方大龍卻是有了作兩個活眼的機會,除非自己不理角落的劫,只管圍堵他的大龍,但又實在有些得不償失。


  孫書記緩聲道:「趕盡殺絕,最易起肘腋之變,方纔,如若你不是一心殺我大龍,而是和我慢慢應劫,十幾步後,我就會棄子投降,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又何苦一定要殺得片甲不留?」


  唐逸微微一笑,放下棋子道:「算和棋吧。」


  孫書記盯著唐逸看了一會兒,說:「走下去你終究會贏的。」


  唐逸無所謂的拿起茶杯咂了口茶水,道:「贏了又如何?孫老讓我而已。」


  孫書記笑笑:「市長太謙遜了。」


  唐逸走出孫家小院時,斜陽漸漸西垂,唐逸看看表,已經六點多了。


  奧迪停在院門旁,軍子見孫老送出來,忙下車打招呼。


  唐逸又和孫老說笑幾句,一定請孫老進院,這才上了小車,往座椅上一靠,這盤棋,卻是有些累心,孫老書記的棋路,不帶半分火氣,沒有激烈的廝殺,沒有寸步不讓的爭奪,但卻一步步慢慢成勢,越到後盤,越顯得厚重,越發令對手有力不從心之感。或許,這也是他為人,為官之道吧。


  唐逸點起一顆煙。輕笑一聲,孫玉河如果像他家老頭子這麼難對付,那自己可就慘嘍。


  「哥,去安大?」拐上解放路後。軍子問了一聲。


  唐逸點點頭,微笑道:「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唐逸已經報名,參加十月份的在職研究生聯考,這種聯考入學的研究生班更正規一些。不像免試入學地研究生進修班,拿不到碩士學位,大多只有結業證書。


  唐逸琢磨過自己的學歷,趁著年輕,拿一個經濟學碩士或者工商管理碩士的學位是很有必要的,等過幾年。就可以參加新世紀興起地公共關係管理研究生培訓,最後拿個中央黨校的馬列主義學科類博士的頭銜,基本自己的學歷就很完備,無可挑剔了。


  雖然十月份的聯考題目簡單,但唐逸畢竟好久沒碰過書本,這段時間卻是要溫習一下,在職研究生聯考還要找關係通過地話,實在有些臉上無光。


  週一晚上九點,唐逸走出安大校門,這幾天他每天都在圖書館看書。為了不引人注意,也沒有知會樸上尉陪讀。雖然想來有允兒同志陪著,讀書時肯定極為愜意。


  招手叫車,上了出租,剛剛將手機開機,音樂就響了起來,看了看電話號碼,是陳達和。接通。唐逸笑道:「幹嘛,追命啊?」


  陳達和聲音很急:「軍子出事了。」


  唐逸微怔。陳達和繼續道:「他被國安帶去調查,剛剛國安局長劉勇跟我通電話,確定了軍子身份,但軍子為什麼被帶去調查,他沒說。」


  唐逸就有些撓頭,怎麼也想不到軍子會犯什麼能和國安扯上關係的事。


  「市長,你看怎麼辦,我要不要現在就去找劉勇好好說說?」


  唐逸略一沉吟,道:「不必,我想想。」


  掛了電話,唐逸就琢磨軍子一直以來做過的事,會有啥事和國安扯上關係,左思右想,不得端倪。


  手機又很突兀的響起來,看看號,很陌生,接通,陌生的男人聲音,略帶些沙啞。


  「是唐市長吧?」


  唐逸恩了一聲。


  「唐市長,您好您好,我是國安局的劉勇啊,這麼晚還打擾您實在過意不去。是這樣,因為一點誤會,安全三科地李科長將齊軍同志帶來了國安局,經過調查,是誤會,對於李科長的工作失誤,我會嚴厲批評他。」


  唐逸笑笑,道:「都是為了工作嘛,沒啥,誤會不是澄清了嗎?」


  「澄清了澄清了,唐市長,有時間我請您吃飯賠罪。唐逸笑著說好,掛了劉勇的電話,唐逸就撥軍子的號,占線,唐逸就掛電話等,幾秒種後,軍子就打了過來。


  唐逸看了看前排的司機,似乎豎起耳朵在聽自己講話,就對軍子道:「來我家說,我聽聽是咋回事。」


  軍子卻是比唐逸先到龍鳳居,唐逸趕到時他正站在鐵藝院門外等。


  唐逸開門進屋,軍子卻是搶著泡茶,唐逸就笑:「手腳挺靈便的,看來在裡面沒被收拾。」


  軍子不好意思的笑笑,說:「哥,又給你惹麻煩了。」


  唐逸坐下指了指茶几側的沙發,說:「到底咋回事,和我說說。」


  軍子搖搖頭,說:「我也是稀里糊塗的,今晚,我安排李玄成和他姐姐見面,約得是朝鮮飯店,我和李玄成一起去的,在門口就被國安截了下來,我是被放出來啦,玄成好像被移送給了市局,哥,我得去看看,另外玄成姐姐那我也得知會一聲。」


  唐逸微微點頭,拿起茶杯吟了一口,緩聲道:「有些蹊蹺啊!」


  軍子說:「我會弄明白地,啊,我的事您可別跟紅娜說,免得她擔心。」


  唐逸含笑點頭。


  唐逸當晚睡前又是反覆思量今天地事,終究不得要領,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第二天,唐逸坐上了飛往交州的飛機,交州招商會即將落下帷幕。這次招商會安東由常務副市長張震帶隊參加,聽說收穫的成果不錯,唐逸放下手頭地工作,去慰問犒勞一線的幹部職工。當然,唐逸的內心真實想法沒人知道。一個多月未見齊潔,唐逸想念齊潔是主,看望一線幹部為輔。


  招商會在交州進出口商品貿易中心舉行,安東的展區位置還不錯。進大廳就可以遠遠望到,商業局地兩名漂亮女職工發放著安東市政府製作地宣傳圖冊,唐逸走來時一名職工硬塞給了唐逸一本。


  唐逸就笑:「不錯,沒有行政事業人員的架子。」


  女職工詫異望著唐逸,張震以及商業局局長劉剛已經急忙迎過來握手,見到張市長和劉局長畢恭畢敬叫面前年青人市長。女職工才知道搞錯了對象,臉一紅,忙道歉。


  唐逸擺擺手,很滿意地笑:「你們搞的很不錯嗎。」


  經貿委主任程昆那邊低笑:「這就叫有聲有色。」


  唐逸微微蹙眉,但市縣層面這種猥瑣幹部所在多有,自己也不能搞一刀切。


  唐逸在張震陪同下在中心裡轉了轉,隨即說:「我有點事,明天再來看望你們。」


  張震自然說好,唐市長來交州,當然是要同交州。嶺南政要會面地。


  出了交易中心,唐逸就撥了齊潔的電話。齊潔聽到唐逸的聲音就驚喜的道:「老公,想我啦?」


  唐逸就笑:「不但想你了,我還來看你了呢。」


  齊潔微微一怔,隨即嬌笑道:「好啊,我在紐約酒店220號房。」


  唐逸輕笑:「肥水不流外人


  齊潔俏皮的道:「那當然,住店就要住自己家的。」


  唐逸招手,上了出租。告訴地士司機去紐約大酒店。


  交易中心在交州城郊。新起的紐約酒店卻是在三環內的休閒廣場附近超豪華地段。


  唐逸坐在出租車上,想到即將見到齊潔。心裡就一團火熱,小妖精可是有一個多月沒和自己親近了,腦海裡閃過齊潔高佻性感的,摟在懷裡時那蝕骨的滋味,唐逸腦子就微微發漲。


  「嘎!」出租車突然一個急剎車,唐逸猛地向前一傾,幸虧綁了安全帶。


  「怎麼啦?」唐逸愕然,卻見前面汽車已經排起了長龍。


  出租車司機下車去前面問了問,回來後一臉無奈,罵罵咧咧的嘟囔著交州土話,又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對唐逸道:「先生,前面發生交通意外,不知道啥時候能過去呢。」


  唐逸暗歎一聲倒霉,點起顆煙,又給齊潔打電話,齊潔聽到只是嬌笑:「倒霉的老公,那你就等吧。」


  一個小時的路程就這樣用去了六七個小時,等唐逸趕到紐約大酒店時已經晚上七點多。


  唐逸雖然飢腸轆轆,但心裡燃著一把火,興沖沖進電梯,直奔23樓。


  到了房間外,唐逸按門鈴,門很快被人從裡面打開,是名清秀的女孩,唐逸對她微微點頭示意,自從齊潔被撞事件後,唐逸對她們充滿感激。


  唐逸隨即也看到了齊潔,精緻臉蛋雪白細嫩地彷彿是凝結著的牛奶,淡淡地紫色碎發為她添了幾分妖艷,微微翹起的嘴角彰顯著一份高傲和富貴,黑色長裙性感迷人,黑色的高跟水晶涼鞋,沒有穿絲襪的小腳,白白嫩嫩的。腳趾都俏皮的向上翹著。


  注意到唐逸火辣的目光,齊潔微微一笑,對清秀女孩道:「你先出去等。」


  清秀女孩剛剛出屋,唐逸已經忍不住走上兩步,將齊潔妖嬈性感地身子緊緊摟進懷裡,好像恨不得揉碎她,嘴,就對著齊潔地紅唇親了下去。


  齊潔柔軟的小香舌討好地回應著,令唐逸更是慾火高漲,正要進一步動作,齊潔輕輕推開他,嬌笑道:「老公,我馬上就去趕飛機的。」


  唐逸愣住。


  齊潔可憐巴巴的道:「為了等你,已經晚了一班飛機,再不走,真的趕不及了,去泰國,很重要的一次談判。」轉了轉眼珠。說:「要不,我不去了?媽罵我地時候你可得給我作主!」


  唐逸歎口氣,擺擺手:「去吧去吧,工作要緊。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齊潔哦了一聲,說:「那,那我走了啊?」


  唐逸無奈的點頭,齊潔經過唐逸身邊時,小手突然下探。靈巧的動了幾下,隨即格格嬌笑向外跑出,出門前回頭俏皮地道:「老公,以前都是我送上門,這次叫你嘗嘗閉門羹的滋味。」嬌笑著出門。


  唐逸卻被她柔軟靈動的小手撩的身子火熱,回身坐下。拿起杯子倒了杯冰水,咕咚咕咚一飲而盡,冰涼入腹,腦子才清醒了點,無奈的搖頭苦笑。


  想了想,拿起電話,撥給小妹,卻是不通,唐逸歎口氣,小妹這是在參加什麼秘密軍事任務呢。


  從交州回安東。唐逸卻發現沒能按預想和齊潔帶來地後果很嚴重,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就不由自主的想那事兒,就好像極容易點燃的火焰,甚至一天晚上蘭姐來做飯,看著她小紅褲子裹得緊緊的性感翹臀,唐逸都莫名產生了衝動。


  七八天後,唐逸才漸漸恢復了正常,好笑之餘又歎息。據說男人分兩種。好色的男人和極度好色的男人,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三種。最起碼,可以控制自己地。洗漱下樓,準備去安大圖書館看書,手機音樂響起,看看號碼,是陳珂,唐逸心中就是一暖,有陣子沒聽到她的聲音了,接通,笑道:「小丫頭,啥事?」


  「哥,我求你件事,你能不能,能不能放過我爸?」陳珂的聲音有些緊張。


  聽著她沒頭沒腦的話,唐逸一怔,陳珂又說:「求,求你了。」聲音裡有絲哀求,唐逸心裡就是一顫。


  但唐逸沒急著澄清,畢竟,可能是陳方圓的謊話,肯定有他的用意,只是道:「你等我電話。」


  「好。」陳珂掛了電話。


  唐逸就撥通了陳方圓的電話,陳方圓聽到唐逸的聲音,就歎了口氣,不等唐逸興師問罪,歎息著道:「市長,我在漢城酒店二樓的酒吧,您能不能聽聽我的苦衷再發火。」


  唐逸恩了一聲,「幾號房?我馬上到。」


  玻璃鏤花地隔間,陳方圓正一口口喝著悶酒,茶几上,擺了滿滿一桌酒瓶,唐逸坐到茶几另一邊的綠色沙發上,陳方圓這才看到唐逸,苦笑道:「來了?」


  見陳方圓意志消沉,唐逸也不急著問,拿起啤酒瓶自己倒了一杯酒。


  「唉,我和慧娟地事被珂兒知道了,我,我沒辦法,就,就騙她,說,說省裡有人要動我,我,我就要大禍臨頭,唉……」


  唐逸一聽隨即明瞭,陳珂發現陳方圓有情人,肯定極為氣憤,陳方圓只好扮可憐,裝出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暫時引開陳珂的注意力,等過段時間陳珂不在氣頭上,他再想辦法修補父女關係。


  而陳方圓多半就將想動他的幕後黑手栽在自己頭上,使得陳珂更為關注這件事。


  只是,自己動陳叔?陳珂也信?唐逸忍不住就問了出來:「她信?我動你?」


  陳方圓喝的有點高,說話就不太避忌,苦笑道:「您現在的想法誰又猜得透,有一次珂兒喝醉酒,還念叨呢,說越來越不瞭解你,說你心機越來越深。」


  唐逸有些冒火,就大口灌酒。其實想想也難怪,陳珂,唉,她又怎麼會明白自己心底到底在想些什麼?


  陳方圓看出唐逸有些生氣,就有些懼意,歎口氣道:「市長,我也不瞞你,珂兒,唉,珂兒每次喝多了,都要念叨你,有一次我死活要幫她介紹對象,她,她說死也不嫁,喝多的時候,她說地那些話,唉……她,她真是太可憐啦,我這老爸看得都,都心疼……」說著話,眼角有些濕,用手抹了一下,唐逸默然。


  「唐市長,我求你件事,您有時間開解開解她行不?本來,她就夠苦了,我這個最親地人又背叛了她。現在珂兒,珂兒可不知道多難受呢。可,可不要再喝得酒精中毒啊!」


  唐逸一怔:「陳珂經常喝酒?」


  陳方圓歎口氣:「自從來安東後,她就漸漸落下了酗酒的毛病。有一次,有一次還進了醫院,胃也落下了毛病,唉,我也管不了。她房間裡,到處都是酒,我收拾一次,她自己又買回來。」


  唐逸不再說話,默默起身,出了酒吧。撥通陳珂地電話,陳珂馬上問:「哥,考慮的怎麼樣了?」


  唐逸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只是淡淡道:「在家吧?我考慮好了,現在去和你談。」


  陳珂說好。


  聽著她清脆悅耳的聲音,誰又能想到這個女孩兒會每天晚上酩酊大醉?


  唐逸打車到了陳珂所在的盛泰花園,甚至根本沒避忌什麼,蹬蹬蹬上樓,來到三樓,按響了門鈴。


  門被從裡面拉開。陳珂穿著深藍色制服,身材凹凸有致。如同往昔一樣秀麗端莊。


  唐逸進了客廳,室內淡雅地香氣撲鼻而來,唐逸進屋,卻是見不到陳方圓說的滿屋酒瓶。


  唐逸坐在淡綠色沙發上,陳珂幫唐逸沏了杯茶,就坐在了唐逸身旁,抱起膝蓋。雪白的小襪踩在綠沙發上。姿勢極為動人,看著唐逸問道:「哥。能不能放過我爸?」


  唐逸品著茶,默默看著她,這名在檢察系統出名堅強能幹的鐵娘子,誰又知道她的孤苦無助?


  但唐逸,此時更多地是氣,很生氣,為了陳珂不知道珍惜自己,更為了在她心裡,自己好像已經實實在在成了一名政客,再沒有友情,親情可言。


  唐逸盯著她,陳珂從來沒見過唐逸這樣陰沉的臉色,小臉就有些白,輕聲問:「哥,真的要放棄他嗎?就沒有別的辦法?」


  唐逸冷笑:「也不是沒別的辦法,老陳這個棋子對我來說還是很有用的,要不要放棄他,就看你肯不肯聽話。」


  陳珂急聲道:「只要能救他,我做什麼都願意!」


  很經典地對白,唐逸險些笑出聲,怨氣漸漸消散,但還是板著臉看著陳珂,冷聲道:「那好吧,我去洗個澡。」


  起身就向洗漱間走去,陳珂怔住,呆呆看著唐逸的背影,完全反應不過來。


  洗漱間不大,彷彿有陳珂身上淡淡的香味,令唐逸心中一蕩,尤其是脫光衣服後,那種異樣的感覺更為強烈。


  唐逸倒有些後悔自己扮色狼,出去以後,陳珂會抽自己一個耳光,將自己趕出去吧,那,自己是不是真的從此與她天各一方?


  不想了,唐逸默默沖洗著身子,為了她好,就應該放手,自己,或許可以給她想要的一切,但她最希望得到的是一個完整的家,自己,卻給不了。


  唐逸漸漸決絕起來,趁著自己還在生她的氣,就演好這場戲吧。


  陳珂看著白浴巾圍在腰間,露出健碩上身的唐逸,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哥,你幹什麼啊?別,別裝了好不好?」


  唐逸微笑,慢慢走近她,邊走邊說:「別怕,我又不止你一個情人,齊潔,你見過的,交州那次,準備告你地那個女人,你對她還有印象吧,她就是我的情人,在朝鮮,我也有個家,可惜啊,遠水解不了近渴,在安東,還真沒隨傳隨到的情人,你想救老陳,就做我的情人吧。」


  陳珂小臉一下蒼白。


  唐逸嘿嘿笑著,走到陳珂身邊,一隻手摟住她肩膀,一隻手攬住她膝蓋,就將她抱了起來,向臥室裡走,心裡,痛得很,等著挨那狠狠的一個嘴巴。


  很短的路,唐逸卻覺得是那麼漫長,迷迷糊糊就將陳珂放在了床上,卻見陳珂咬著嘴唇看著自己,秀麗的臉,蒼白地彷彿透明。


  沒挨嘴巴,唐逸就有些撓頭,但知道小丫頭精明地很,自己再猶豫鐵定被她看穿,微笑著上床,就壓在了陳珂青春健美的軀體上,那種感覺,蝕骨,身子就是一顫,手捏著陳珂柔嫩地下巴,微笑道;「我就當你答應了!」


  陳珂看著唐逸,不說話。


  唐逸手輕輕滑過陳珂滑嫩的秀美臉蛋,本來是做戲的他此時卻漸漸激動起來,前些日子被齊潔勾起的慾火再次升騰而起。


  唐逸低頭,吻上了陳珂的薄薄紅唇,陳珂緊緊閉著嘴巴,唐逸就親她秀美的臉蛋,身子滑到陳珂身側,手,就從陳珂制服下伸了進去,漸漸,握住了那團滑嫩的高聳。


  預想中的耳光還是沒有到來,唐逸看向陳珂,卻見她還是看著自己,清澈的眼睛,彷彿,能看透自己的心。


  好,我就看你能忍多久!


  唐逸發狠似的想,其實,卻已經意亂情迷,或許,只是為自己接下來的動作找借口。


  慢慢解開陳珂制服的紐扣,胸罩扯落,丟到了一邊兒,半敞的深藍制服下,那雪白的軀體令唐逸口乾舌燥。


  陳珂終於忍不住了,她也意識到了危險,唐逸眼裡的只要是女人,天生就能感覺到。


  「哥,不要!」陳珂小手急忙的拉住唐逸解她腰帶的手,唐逸卻不管不顧,一隻手將陳珂的兩隻小手抓住按牢,另一隻手,扯落陳珂的腰帶……


  很快陳珂白皙秀美的大腿就裸露在空氣中,嫩黃的蕾絲內褲被扒到膝蓋,陳珂悶聲不響的掙扎著,唐逸,卻再次壓了上去……


  「啊。」陳珂痛苦的叫出聲,唐逸能感覺到,進入她身體的瞬間,陳珂被頂在兩旁的兩腿一下僵硬。


  陳珂穿著雪白小襪的雙腳用力蹬在床單上,很用力,很用力。


  大顆的淚珠從陳珂眼角淌下,開始她小聲抽泣,漸漸哭的大聲起來,唐逸沒有動,兩隻胳膊輕輕將陳珂秀氣的臉蛋摟在胸前,陳珂大聲痛哭,拚命的哭,或許她要宣洩的不只是現在的委屈,而是這些年的苦楚心酸。


  陳珂雪白的小胳膊緊緊摟住唐逸的肩膀,臉埋在唐逸胸前用力的哭泣,唐逸胸口濕濕的,熱熱的,陳珂呼出的濕熱氣息又令唐逸癢癢的舒適異常,下面那緊緊的包裹更令唐逸全身都在顫抖,但唐逸沒有動,只是默默抱著陳珂,聽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昏天黑地……


  哭聲漸漸停歇,唐逸也慢慢輕動起來,他每動一下,陳珂就蹙一下眉,唐逸低頭,見陳珂紅著眼睛看著自己,一邊慢慢動,一邊低頭吻陳珂額頭。


  「哥,你,你是色狼。」陳珂抹了把眼淚說,她說話還有些抽噎。


  唐逸不吱聲,只是輕輕吻她滿是淚痕的俏臉陳珂臉漸漸紅了,最初的疼痛後,一種酥麻癢極的感覺彷彿慢慢滲入骨髓,她的雪白小手慢慢伸到了唐逸腰部,輕輕摟住,雙腳潔白的小襪也一點點,一點點勾住了唐逸的膝蓋,看著近在咫尺的唐逸,陳珂第一次知道,和他距離這麼近,是那麼的好……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七十四章 上海雙人行(上)

  唐逸早上醒來的時候,卻見陳珂已經穿戴整齊,一身檢察官制服英挺秀氣,正拿著相機拍床單上那斑斑嫣紅,見到唐逸睜開眼睛,陳珂臉一紅,就趕緊收起相機,又將床單折疊,收起,唐逸怔怔問:「幹嘛?」


  陳珂板著臉:「留下證據,以後扳你的時候用。」


  唐逸這才想起,昨晚是自己「強暴」了她,略有些慚愧,但唐逸並不後悔,雖然現在陳珂板著臉,但唐逸能感覺到,她的精氣神和以往已經截然不同。


  掀開毛巾被下床,身上只穿了一件三角褲,陳珂臉通紅,恨恨瞪了唐逸一眼,忙不迭出臥室。


  唐逸本想再光身子出去洗個澡,但略一琢磨,雖然自己不必急於去和陳珂說明什麼,但也不能真的令陳珂討厭自己不是?


  床頭櫃上,自己的衣服整整齊齊疊放,唐逸一笑,就拿過來穿起,看看表,早上六點。


  出臥室,餐廳裡的粥香飄來,唐逸也不等陳珂招呼,自然是大咧咧走過去坐下,陳珂翻著白眼,但還是幫唐逸盛了一碗。


  唐逸就微微皺眉:「你這情人可做的不合格,哪有給掌握你命運的情夫臉色看的?昨天求我什麼你忘了吧?」


  陳珂拿著筷子攪拌小菜,不過不時瞥向唐逸,顯然琢磨不透唐逸的心思。


  唐逸喝著粥。嘴巴卻不停,好像生怕陳珂不討厭自己似地,「在沒扳倒我之前。你就乖乖做我的情人,隨傳隨到。」


  陳珂悶頭喝粥,也不吱聲。


  喝過粥,唐逸出門前在陳珂秀氣的臉蛋上擰了一把,「我不喜歡酒鬼知道嗎?把你那些瓶瓶罐罐都給我丟了!」


  陳珂咬嘴唇瞪著唐逸,唐逸笑笑,也不敢在她門口多做停留,急匆匆下樓。歡快地低鳴,唐逸抽著煙,聽軍子說話。


  軍子卻是將自己被國安局帶去問話的前因後果大概探查明白,原來李玄成這段日子,認識了一名朝鮮族同胞,這名朝鮮族人外號叫二蛇,是旋風迪廳的保安,李玄成這段日子也經常在旋風迪廳打散工。


  軍子說到這兒道:「哥,我估計是那次在迎賓樓,我不是給李所長打電話。叫他收拾跟玄成一起的那個朝鮮人嗎?李所長肯定露了口風,而且啊,那邊怕是一直盯著哥的動靜的,我這麼賣力幫李玄成,那邊當然要弄清楚,就用二蛇故意接近玄成,至於我帶玄成去看他姐姐,玄成自己說沒和別人說過,但那小子嗜酒如命,保不準喝多了就透了話風。


  他又不知道姐姐被開除軍籍,哼哼,我和朝鮮偷渡客一起去朝鮮飯店見朝鮮軍人,那邊就想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


  唐逸吸著煙。軍子說得大多在理,只是報國安拉人可不像孫玉河的作風,而且孫玉河也應該知道,自己身邊的人又怎麼可能和朝鮮情報機構接觸?自己地身份孫玉河知曉,朝鮮那邊自然也知曉,朝鮮情報人員不可能出引誘自己司機的這種昏招。


  舉報軍子,除了令自己氣憤,在自己與孫玉河的鬥爭和妥協中。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這種做事手法。不經大腦,想想不是旋風迪廳的老闆。就是孫老二的主意,當然,這筆帳是要計算在孫玉河頭上的。


  「哥,要不要找人做做事?」軍子見唐逸一直不開聲,忍不住問道。


  唐逸擺擺手;「暫時放放吧。」軍子點頭。


  軍子就開始發動小車,唐逸拿起電話,撥號,陳珂清脆的聲音響起後,唐逸笑道:「在哪兒?來解放路那個志遠餐廳的巷口等,一起去上海!」


  這段日子唐逸過的很滋潤,齊潔和小妹都來過安東,是以唐逸倒一直沒機會「寵幸」自己地新晉情人,恰巧週末要飛去上海,參加週六下午週日上午上海一個區域經濟論壇會議,唐逸就想起了陳珂,卻是要檢查檢查她有沒有繼續酗酒。


  小車停在巷口,陳珂卻是還沒到,唐逸又點上顆煙,心說不會小丫頭又犯了倔強,準備不再理自己吧?


  幾分鐘後,後視鏡裡,陳珂快步走來,小丫頭打扮得非常清純秀美,上身穿雪白的襯衣,下身是緊繃繃的淺白牛仔褲,牛仔褲的質地很有彈性,緊緊圍裹著窈窕青春的翹臀秀腿,牛仔褲是小喇叭褲腳,上緊下松,顯得陳珂一雙秀腿柔細而性感,極易令男人升起邪惡的征服欲,也令唐逸忍不住多瞄了幾眼。


  陳珂似乎四下看了看,這才拉車門上車,唐逸啞然失笑,對坐進來後正關車門的陳珂笑道;「看不出,挺機靈的嘛!「


  陳珂白了唐逸一眼,小嫵媚引得唐逸心中跳了幾跳。


  晚上九點多,小車到了春城,剛好能趕上十一點飛往上海的航班。\


  因為有軍子在場,一路唐逸都沒怎麼和陳珂說話,等上了飛機,坐在陳珂身邊,唐逸獻慇勤:「我幫你系安全帶。」


  側身過去幫陳珂系安全帶,唐逸忍不住就在陳珂渾圓柔細的腿上捏了捏,陳珂瞪著唐逸,氣憤地低聲道:「你,你怎麼真的變成這樣了!」


  唐逸笑笑,也不在意。


  凌晨兩點,唐逸和陳珂住進了上海紐約大酒店,1708號房,唐逸沒有去頂樓一號房,而是如同普通客人般選了中檔套間,免得太惹人注目。


  雖然只是普通套間,裝飾地卻也頗有奢華之氣。幾乎落地的玻璃窗使小客廳白日時異常明亮。它地裝潢色調以乳白和淺粉色為主,氣氛柔和而高雅,鬆軟地幾組沙發、水晶燈柱和歐式古典壁畫。使得整個客廳高雅而不落俗套。


  臥室,一張木質且很考究的席夢思大床放在了屋子中央,床與牆壁間留有一個較為寬敞的通道,一直通向南側的落地窗前,米色暗花窗簾和床罩是配套下來的,床上沒有任何的飾物,給人一種簡單、寧靜、安詳、溫馨的感覺。


  陳珂望著大大地席夢思床,臉又是一紅。


  唐逸卻已經將手包扔沙發上。進浴室洗澡,泡在浴缸裡,唐逸輕輕吹著口哨,一次次感情掙扎,一次次思想鬥爭,在邪惡地「強暴」了陳珂後,以往種種彷彿都成過眼雲煙,唐逸已經不想再沒完沒了的內疚,那份內疚就壓在心底最深處吧,只希望。自己身邊地女人能快樂的生活,就算,這種快樂帶有殘缺,自己只有盡最大努力彌補這份殘缺,卻不能讓自己和她們整日糾纏在這份缺憾中。


  唐逸愜意的吹著口哨,自不知道坐立不安的陳珂聽著他得意洋洋的口哨聲是怎樣的無可奈何。


  唐逸披著浴袍剛剛走出來,卻見陳珂拎著坤包就想從自己身邊擠進洗漱間,唐逸一笑,伸手就攬住了她的腰。


  「我,我去洗澡。」陳珂結結巴巴的說。


  柔軟光滑地小腹。隨著她急促的喘息而輕輕顫慄,唐逸忍不住緊了緊胳膊,笑道:「不用洗了。」低頭在陳珂白皙的脖頸上聞了聞,愜意的道:「真香。」


  陳珂小白眼亂翻。卻已經被唐逸攔腰抱起,向席夢思大床走去,陳珂紅著臉,想說什麼,「你……」又忍住,大眼睛,卻是恨恨瞪著唐逸。


  低低的掙扎聲,衣衫簌簌聲……


  「吧嗒」陳珂雪白小腳上的水晶涼鞋掉在地上。唐逸把玩著陳珂的小腳。讚歎不已,惹來陳珂更加氣憤的瞪視……


  在陳珂氣憤而無奈的瞪視下。唐逸再次將她青春健美的軀體壓在身下,慢慢進入她地身體,陳珂咬著嘴唇,一言不發,唐逸隨即用比上次更猛烈的衝刺對她進行懲罰和征服,陳珂秀麗的小臉漸漸通紅,恨恨的目光漸漸變得迷離,終於,紅唇微張,發出了一聲低低地呻吟,清純的軀體漸漸火熱,顫慄著,不自主的迎合……


  中午唐逸的手機鬧鈴滴滴滴的響起,唐逸醒轉,陳珂窈窕火熱的胴體被自己緊緊摟在懷裡,隨著鬧鈴的震動,陳珂長長的睫毛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感覺到自己一絲不掛地被唐逸摟在懷中,陳珂俏臉通紅,用力掙扎。


  唐逸輕笑:「親一下,就放過你。」


  湊過去親在陳珂薄薄地紅唇上,陳珂用力抿著嘴,死活不肯回應唐逸的親吻。


  唐逸無奈地放開她,陳珂就急忙的將散亂的內衣拽進毛巾被裡向身上套。


  唐逸起床沖澡洗漱,出來後去客廳打電話叫午餐,陳珂抱著衣服小跑衝進洗漱間,秀美白皙的雙腿令正打電話的唐逸一呆,又一陣心跳加速。


  服務員送來四菜一湯,將食盒裡的飯菜擺在茶几上,接過唐逸的小費,恭謹的退出房。


  唐逸又抽了一顆煙,陳珂才洗漱完畢,穿戴整齊的走過來,看著這名清純靚麗的女孩兒,想起昨晚她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時流露出的小嫵媚,唐逸心中又是一熱。


  「你,你怎麼老這樣。」陳珂坐在沙發旁,卻是感覺到了唐逸眼裡的情慾,實在忍不住抱怨起來,或許,對唐逸的強行佔有很委屈,但心裡忽然間卻也輕鬆了許多,彷彿卸下了一塊大石,只是對唐逸這個以往自己的崇拜對象,很尊重的大哥,心目中完美的情郎,這些日子表現的完全就像一個色狼,陳珂實在是氣憤無比。


  唐逸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夾菜,陳珂也氣呼呼的悶頭扒飯。


  「喂,這幾天晚上沒亂喝酒吧?」唐逸幫陳珂夾了一條脆心黃瓜,記得她最喜歡吃酸甜瓜條的。


  陳珂撅著嘴,說了句:「沒喝。」卻也將瓜條放進嘴裡咀嚼。


  吃過飯,唐逸站在落地窗前吸煙,望著高樓聳立,車水馬龍的這座現代化都市,心裡很有些感慨。


  回頭對陳珂招招手:「過來,上海是你的地盤,來給我講講,努,那座大廈是哪?」


  陳珂雖然不情願,卻也只得走過來,看了看唐逸手指的方向,說:「好像是金秋大廈吧,我,我也不認識了,變化太大。」


  唐逸皺眉說了聲:「笨。」


  陳珂又猛翻白眼,氣憤的道:「是你選的酒店,我以前根本不知道這兒的。」


  唐逸笑笑:「這座酒店好不好?」


  陳珂賭氣說:「不好,服務質量不行,硬件設施也落後,都不知道誰,喜歡住這種破酒店!」


  唐逸就一皺眉,說:「照你這麼說,這家酒店的行政和服務人員都應該開除,酒店也應該翻新?」


  陳珂就點點頭。


  唐逸走到茶几旁,從手包裡拿出手機,說:「那就聽你的,我把他們全炒魷魚,酒店重新裝修。」


  陳珂微微一怔,唐逸一邊撥號一邊說:「這酒店是我的,本來想送給你呢。」


  陳珂吃驚的睜大眼睛,她知道唐逸很有些家產,卻是想不到會有這麼一座五十多層的超豪華五星級酒店,眼見電話接通,唐逸已經開始訓斥一個叫露絲的助理,陳珂猶豫了一下,終於走過去按住唐逸的手機,氣呼呼道:「我知道,你又想我求你!「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七十五章 上海雙人行(下)

  唐逸笑笑:「你可以不求我的。」


  陳珂瞪了唐逸一眼,唐逸笑瞇瞇湊過去吻住了陳珂的小嘴,陳珂無奈的任由他含住自己的小香舌肆意品嚐。


  放開微微氣喘的陳珂,唐逸笑瞇瞇去衣架上拿外套,其實唐逸根本就沒打電話去罵露絲,他也不會這樣無理取鬧,只是想逗逗陳珂,想想現在和陳珂相處的方式也很有趣,兩人都不用多想其它,一個只管欺負自己的「情婦」,另一個就被迫屈從,或者,陳珂也同自己一樣,不願意再去多想,寧願就這樣自己騙自己,告訴自己現在是逼於無奈,被唐逸這個權貴欺負吧。


  「我想和小曼她們見見面?」唐逸出門前陳珂板著俏臉請示。


  唐逸讚許的點頭:「可以,前提是晚上必須回來!」


  陳珂就又瞪了唐逸一眼。


  恩,等過段時間再同她好好談談。唐逸上出租的時候想。


  上海區域經濟論壇在香山酒店舉行,並不是政府參與主導的經濟會議,而是歐美幾家大公司發起的論壇,到場的政府官員有限,像唐逸這樣的市長之尊更是寥寥無幾。


  正因為此,唐逸倒有機會同幾名歐美公司高層傾談,甚至約定了兩家公司來安東考察,本來唐逸來上海只當放鬆度假,卻不想有這樣的意外收穫,唐逸也有些好笑。自己地運氣是不是太好了點?


  六點多種,唐逸出香山飯店,剛剛上出租車。手機就滴滴滴響起來,看看號碼,是陳珂,唐逸接通,陳珂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我晚上會晚回去一會兒,現在,我和同學在一起。」


  話筒裡,傳來女孩子笑鬧的聲音:「陳珂。是不是你男朋友,帶來見見啊!」陳珂連聲說不是。


  唐逸笑笑,問:「你們在哪?」


  「南京路地大世界娛樂城。」


  唐逸恩了一聲,掛電話,對出租司機道:「去南京路大世界。」


  大世界娛樂城氣勢恢宏,夜燈下宛如華麗的皇宮,斑斕奪目,委實不是安東這種小地方的娛樂場所可以比擬的。


  唐逸下了出租車,在樓下打給陳珂,聽到唐逸就在娛樂城外面。陳珂明顯吃了一驚,說:「我們在4摟,402,啊,需要有貴賓卡的,我來接你。」


  參加經濟論壇自然是穿得西裝,但唐逸路上已經在一家專賣店買了一身阿迪達斯的休閒裝換上,畢竟進娛樂場所怎麼也得小心點,拉了拉帽子,拎著盛西裝的紙袋下車。戴著紅帽子的服務生將門拉開,金碧輝煌地大廳,唐逸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等。


  不一會兒,陳珂就同一名西裝革履的男人出了電梯。男人很白淨,斯斯文文的,唐逸忙迎上去,男人看到唐逸這身打扮就微微皺眉,伸手和唐逸握手,說:「是陳珂的朋友吧,我叫王志奇,你可以叫我WENSON。」


  唐逸笑著和他握握手。就想隨便編造個名字。畢竟和陳珂在一起,同來自安東。報自己的真名不大方便,誰知道唐逸還未說話,王志奇已經縮回了手,說,「跟我來。」顯然對唐逸叫什麼名字一點也不敢興趣。


  陳珂就抿嘴偷笑,當然是因為看到一向呼風喚雨的唐逸被人無視而感到好笑。


  進電梯前,陳珂輕聲道:「王志奇有這兒的貴賓卡,所以他才跟我下來。


  唐逸低笑:「不用解釋,我還怕你被人拐跑了麼?」陳珂就白了唐逸一眼。


  四樓VIP包房裡,坐著兩個打扮時尚的青年男女,卻是沒有小曼,陳珂幫唐逸介紹,男青年叫蘇浩傑,英文名JACK,女青年叫李蕾蕾,英文名WENDY。兩人都是陳珂關係很好的同學,陳珂又解釋,小曼忙一樁官司,在外地。


  陳珂介紹唐逸時略有些猶豫,唐逸就笑:「就叫我KEVIN吧,我是陳珂地男朋友。」心說剛剛好,不用編造名字了。


  李蕾蕾和蘇浩傑很親熱的請唐逸坐,王志奇看唐逸就有些不屑,自然以為唐逸這個土老包自尊心強,聽包廂幾個人都有英文名字,就非要給他自己也安一個。


  唐逸坐在陳珂身邊,很自然的攬住陳珂肩膀,陳珂身子一僵,隨即又放鬆下來。


  李蕾蕾和蘇浩傑都在一家大律師事務所工作,該事務所和香港某大律師行合作緊密,兩人常年在香港,是以漸漸習慣用英文名字叫人,而王志奇剛剛從美國貝勒醫學院留學歸來,因為教授推薦,得到香港某私立醫院的賞識,正與他洽談工作合約,他用慣英文名字自也不稀奇。


  唐逸聽著介紹,就是一笑,原來一屋子青年才俊。


  李蕾蕾和蘇浩傑對唐逸倒是極為熱情,打聽唐逸的工作單位,唐逸笑道:「經合區管委會幹點雜活。」


  王志奇微笑道:「在安東,是很不錯的工作吧,年薪一萬?」


  唐逸點點頭:「差不多吧,小地方,消費水平低,幾百塊錢舒舒服服過一個月。」


  李蕾蕾和蘇浩傑都讚許的點頭,是對唐逸這份淡定的讚許,誰都聽得出李志奇的言外之意,唐逸不卑不亢的姿態使得兩人對他好感大增。


  李蕾蕾就有些後悔,不該叫王志奇來地,王志奇是李蕾蕾的高中同學,上禮拜就約好這個週六晚上聚一聚,接到陳珂電話,李蕾蕾就也約了陳珂一起來,因為陳珂一直都沒有男朋友。是以和王志奇通電話說來個好朋友時開了個玩笑,說我朋友是大美女檢察官,而且守身如玉。要不要給你介紹介紹?


  王志奇當時聽到是安東人,就有些不屑,不想見到陳珂後,李蕾蕾能感覺到,王志奇態度異常親切,與他平時地高傲截然不同,而且一直盡力表現的很有紳士風度,自然是對陳珂有了好感。


  本來李蕾蕾也準備玉成其事。雖說陳珂調來上海很困難,但如果兩人真地有發展前景,陳珂完全可以辭掉檢察官地職務,進上海的律師行,畢竟,學校的導師都對陳珂讚賞有加,斷言陳珂進律師行,三五年就可以打響招牌,對陳珂進入政府機關去熬資歷極為痛惜。


  但現在看陳珂卻是有了男朋友,自從KEVIN出現。王志奇態度馬上就變得怪異起來,大概,自尊心受到傷害了吧,畢竟自己和浩傑都看出王志奇對陳珂有意思,一轉眼人家就有了男朋友,而且感情還很好,自從KEVIN來了後,陳珂就小鳥依人般坐在他身邊,話都不再多說,令心高氣傲的王志奇覺得丟了面子。


  王志奇幫唐逸倒杯酒。微笑道:「這是92年的拉菲,嘗嘗,味道怎麼樣?」


  唐逸笑著擺擺手:「我還是喜歡喝茶。::


  王志奇拿著酒杯輕晃,感慨道:「我很中意它的味道。清淡高雅,就好像女人,懂得欣賞她的人才能品出味道。」說著話,眼睛卻是望向陳珂。


  唐逸微微蹙眉,至於陳珂,心思全沒在這裡,也不知道為什麼亂亂地,或許。從來沒想到過唐逸會用男朋友地身份出現在自己朋友面前吧。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李蕾蕾覺得氣氛有些不對。站起來對陳珂道:「去不去洗手間?」陳珂啊了一聲,就站起來說:「好。」


  兩位女士出門,蘇浩傑就對唐逸豎起大拇指:「KEVIN,厲害,讀大學時多少人追陳珂,可沒一個能約她吃頓飯的,不妨和你說,」裝模作樣壓低了聲音:「等蕾蕾回來,你可得保守秘密,其實,當初我也追過陳珂。」


  唐逸笑笑,覺得這人倒也有趣。


  蘇浩傑又搖頭一陣歎息:「當時我可是吃足了苦頭,唉,往事不堪回首啊!」


  王志奇笑著問唐逸:「KEVIN,你跟陳小姐拍拖多久了?」


  唐逸已經漸漸不耐煩理他,道:「沒多久。」


  蘇浩傑看出兩人地氣氛有點不融洽,就對王志奇嘿嘿笑:「志奇,怎麼樣,在美國泡了多少洋妹妹,快點給我從實招來!現在沒女同志,給我們說說,洋妹妹是什麼味道?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是什麼?就是能和洋妹妹拍次拖!」他是想換個輕鬆的話題,平時和王志奇私下也經常談談女人,給他個吹噓的話題,也就將剛剛的不愉快揭過。


  誰知道王志奇拿著酒杯品了口,微笑道:「要說味道最好的,還是數朝鮮女人,浩傑,我幾個月前去安東旅遊你知道吧?在安東,啊,KEVIN,就你們那個經合區,我遇到了一個十五歲的朝鮮妹子,是你們經合區管委會的幹部給我介紹地,哈哈,可能是你的領導吧。那女孩兒叫什麼來著?啊,叫李和娜,那小女孩才真的有味道,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朝鮮妹子,我看,安東人和朝鮮人面相差不多,KEVIN,你說是不是?」


  唐逸皺眉,剛想說話,包廂門被推開,卻是陳珂,走過來拿起沙發上精緻的坤包,說:「忘拿包了。」向外走了兩步,拉開包廂門,又停下,笑瞇瞇回頭問王志奇:「王先生,請問你和李和娜是不是發生了性關係?」


  三個男人都一怔,王志奇下意識點頭,隨即覺得不對,剛想說點什麼,陳珂已經蹬蹬蹬走了出去。


  唐逸哭笑不得,不過也知道,陳珂走上法律或者檢察官這條路,對很多事不可能像普通女孩兒那樣避忌,不過唐逸卻是奇怪她問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覺得氣憤,頂撞王志奇?


  陳珂走出去好久。王志奇才回過味,微笑道:「陳小姐還真地是有味道,KEVIN。看緊點哦!」


  唐逸笑笑,站起來對蘇浩傑道:「浩傑,我去下洗手間。」


  蘇浩傑點頭,唐逸出去後,蘇浩傑不由得轉頭埋怨王志奇,「志奇,你話說的可是有點過分,陳珂是我和蕾蕾的好朋友。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一會兒等人家回來,說話多注意點,行不行?」


  王志奇微笑道:「我一向是這樣啦,你應該知道。」


  蘇浩傑只有搖頭歎息。


  唐逸靠在走廊牆壁上,就從手包裡摸出了手機,想想又不禁啞然失笑,難道為了這麼點小事驚動二叔,再請二叔聯絡上海那些頂天地人物,也太小題大做了。想了想就將手機放回了包裡,正琢磨怎麼給王志奇一點小教訓時陳珂和李蕾蕾從洗手間那邊走過來。


  「怎麼,裡面悶?」李蕾蕾關切的問。


  唐逸擺擺手,陳珂就對李蕾蕾說:「蕾蕾,你先進去,我和他說幾句話。」


  李蕾蕾笑笑:「還真是夫唱婦隨。」轉身向包廂走去。


  陳珂好笑地看了眼唐逸,唐逸正鬱悶,就伸手捏她小臉:「再笑,再笑就打屁股。陳珂道:「走吧,裡面沒意思。」


  唐逸就點點頭。和陳珂一起進去打招呼,告辭。


  王志奇卻是將自己的名片硬塞給陳珂,說:「有時間聯繫。」卻是分明不將唐逸這個正印男友放在眼裡。


  陳珂笑瞇瞇接過,令王志奇更是得意。李蕾蕾和蘇浩傑也都詫異的看著陳珂,唐逸卻是若無其事的樣子,雖說自己這些天將陳珂欺負地夠嗆,但那多半是陳珂心甘情願被欺負,唐逸可是沒有忘記陳珂的綽號,和她在檢察院地強硬表現。


  當晚和陳珂回到紐約大酒店,唐逸自然又是將陳珂好生欺負了一番,陳珂還是老樣子。可憐巴巴的逆來順受。其中妙處,也只有當事兩人才能體會得到。再次來到了大世界娛樂城,因為陳珂打電話約了他,想起那秀麗少女的窈窕身段,王志奇心裡就好像被爪子撓似的癢癢,自覺自然是陳珂比較之下,覺得自己比那土老帽強了數個檔次,人往高處走,女人嗎,都是這樣貪慕虛榮。


  不過這樣的女人,不是結婚地理想對象,處一段日子,飛了她就是。


  陳珂約得他是2摟普通KTV包廂,包廂裡,蘇浩傑和李蕾蕾已經到了,王志奇坐在沙發上,拿起酒杯笑呵呵對蘇浩傑道:「怎麼樣?也不太難追嘛!」


  蘇浩傑就有些鬱悶,但在李蕾蕾面前,也不好多說什麼。


  李蕾蕾很奇怪,她對王志奇道:「志奇,別太樂觀,陳珂可不是普通女孩子,不會因為你條件好一點就馬上見異思遷。」


  王志奇微笑道:「我知道,這才有趣嘛,最起碼,她是給我個追求她地機會,她電話裡說了,不會帶那個,那個什麼KEVIN來!」


  李蕾蕾歎口氣,莫非畢業後,陳珂也變得現實起來?


  幾個人各懷心事,這時包廂門被輕輕敲響,接著有人從外面擰開門,陳珂走了進來,不過和昨天不同的是,陳珂換上了一身深藍地檢察官制服,清純而又英挺秀氣,看得王志奇心中連跳幾跳,心中霎那間轉過一個念頭,就算和她真結婚,卻也是大大便宜了自己。


  王志奇心思亂轉,人已經站起來笑道:「陳小姐,來,坐,坐。」


  陳珂表情極為嚴肅,伸手指了指王志奇,說:「他就是王志奇。」


  陳珂身後,跟著兩名年青地男性檢察官,一名檢察院法警,聽到陳珂的話,一名檢察官馬上走上幾步,拿出自己的證件給王志奇看,說道:「王志奇先生,我是安東市經合區檢察院檢察官,您涉嫌一宗賄賂國家幹部,誘姦未成年少女案,請您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這是相關文件。」


  將剛剛從公文包裡拿出的幾頁文件交給王志奇看,王志奇吃驚的張大嘴巴,拿著幾頁文件看了兩眼,隨即大聲道:「不要誣陷人,我沒做過。」


  陳珂很嚴肅的道:「請你克制自己的情緒,我們執一向公開公正,你做沒做過,我們會認真調查核實,不會冤枉你,也不會縱容你!」


  王志奇氣極,這才知道自己興沖沖趕來,卻是被這小丫頭耍,瞪眼對陳珂道:「我再次重申,我不過和你開個玩笑,等你們有確實證據再來找我。」


  法警見王志奇態度囂張,瞪起眼睛就走過來,大聲道:「老實點!再不配合就拷起來!」看模樣好像真的隨時會抽王志奇一個大耳刮,王志奇嚇得不自主退了一步。


  李蕾蕾和蘇浩傑呆了好一會兒,終於明白過來,李蕾蕾忙去勸陳珂,蘇浩傑這時候也得幫王志奇說話,對檢察官和法警道:「我是律師,你們……」


  陳珂已經擺擺手:「浩傑,現在我們只是初步調查,手續很齊全,你管不到。」


  蘇浩傑怔住,李蕾蕾拉拉陳珂袖子,小聲道:「算啦,他這人是不咋樣,但你弄這麼大陣仗,太小題大做了。」


  陳珂低聲道:「蕾蕾你別管,好不?」語氣很堅決,李蕾蕾知道陳珂又犯了倔勁兒,那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歎口氣看向王志奇。


  蘇浩傑在王志奇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王志奇馬上就來了精神,大聲道:「我是上海人,你們沒權力帶走我。」


  最前面的年青檢察官道:「你是住虹橋區南通路是吧?走吧,一起去南通路派出所,請他們核實我們地文件和身份。」


  王志奇大聲說好。


  一行人出了娛樂城,打了兩輛車,檢察官和法警卻是和王志奇坐了一車,好像戒備他潛逃一般。


  另一輛出租車上,李蕾蕾和蘇浩傑看陳珂的目光都有些變,兩人常年在香港,雖然常聞國內司法機關權力甚重,但兩人和國內司法機關打交道時,感覺司法機關的幹部對自己兩人很友好,執法時也很文明,和以往聽說的傳聞大相逕庭,漸漸地,兩人倒覺得國內檢察院,法院與香港司法機構也沒什麼不同,甚至,還不如大律師來得威風。


  但現在,兩人才知道,那是因為他們並沒有和司法機關人士產生利益衝突,否則,在國內這片土地上,大律師也好,名流也罷,冒犯國家機器的下場怕是會很淒慘,至於自己等幾名所謂的青年才俊,在人家眼裡更是一錢不值。


  「陳珂,你說你現在的職務是什麼來著?」蘇浩傑這才想起仔細詢問,開始時,卻是對陳珂在那偏遠小城的職位絲毫也沒放在心上。


  陳珂笑笑,說:「安東市經合區檢察院檢察長。」


  出租司機耳朵挺尖,聽了詫異的問:「安東?是地級市吧?」


  陳珂說是。


  司機卻是忍不住回頭,吃驚的道:「那,區檢察長,正科?副處?」


  「副處。」陳珂又趕緊指指前面,說:「看路。」


  「啊啊」司機慌忙回過頭,卻是嘖嘖稱奇:「副處,副處,才多大點兒人就是副處啦?牛氣啊!」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七十六章 棄子?

  南通路派出所外,王志奇好像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耷拉著腦袋,本以為,他和南通路派出所幾個民警很熟,父親又認識南通路派出所副所長,誰知道打了一通電話找人說情,最後的結果還是要被安東來的檢察官帶走。


  另一邊兒,李蕾蕾,蘇浩傑正與陳珂說話,自然是勸陳珂手下留情。


  陳珂微笑道:「放心吧,回安東,不會虐待他的,手續文件出全了,不帶回去是肯定不行的,我們也沒辦法銷案。」


  李蕾蕾和蘇浩傑吃驚的對望一眼,虐待?他們倒真沒想到過王志奇被帶去安東會遭到虐待,看陳珂很平和的表情,似乎,不虐待他已經給了兩人極大的面子,兩人再次深刻感受到,同樣是搞法律,權力機關和兩人的絕對區別。


  最後李蕾蕾無奈的道:「那就拜託了,他是我高中同學,陳珂,無論如何你都要手下留情,算給我個面子成不?」


  陳珂拉住李蕾蕾的手:「蕾蕾,放心吧,我覺得,他受點教訓是好事。」


  李蕾蕾這才稍微心安。


  「胡鬧!」唐逸聽到陳珂說起將王志奇帶回安東調查,又好氣又好笑,晚上,陳珂說有事辦就不見了人影,原來是折騰王志奇去了。


  唐逸卻是等了好半天,晚上的機票都訂好了。陳珂回來卻說要和檢察院地人一起走,令等了好久的唐逸有些惱火,但馬上又然一驚。自己,可不是真的將陳珂當成屈服在自己淫威下地綿羊了吧?可不能入戲太深。


  陳珂分辨道:「王志奇不會認出你的,我也不會怎麼難為他,再說了,就算他看到你的照片,也認出了你,你怕嗎?」


  唐逸好笑的看著她:「小丫頭,別給我用激將法。我看,你巴不得他認出我,給我製造點麻煩。」


  陳珂無所謂的道:「你愛咋想就咋想吧,反正我決定了。」大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想想也是,最高貴的東西都被唐逸奪走了,又有啥可怕的?


  唐逸愕然發現,成了自己「情婦」地陳珂犯了強勁兒,自己還真拿她沒轍。


  好笑的搖搖頭,擺擺手:「隨便吧。」


  陳珂走了兩步。猶豫一下,又走回來,輕聲問:「如果被他認出你,會很麻煩嗎?」


  唐逸瞪眼道:「你剛剛不是信誓旦旦的說不會給他認出我的機會嗎?」


  陳珂低聲嘀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嘛。」


  見她露出久違的小女兒嬌憨,唐逸情不自禁的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道:「不怕,我逗你的,你就算將他裝麻袋丟進鴨綠江也沒事。」


  陳珂觸電般推開唐逸的手,一臉氣憤的道:「我都,你怎麼……」言下之意我都成你地女人了。怎麼還當我孩子?見唐逸似笑非笑望著自己,臉一紅,說:「我去和他們匯合。」轉身,快步出屋。


  悠閒的上海之行剛剛結束。週二上班,唐逸就接到了省政府高於真秘書長的電話,寒暄幾句,高於真就關切的問:「張震市長家在春城是吧?愛人好像沒跟去安東?」


  唐逸微愕,說:「他的愛人在企業工作,大概是不好調動吧,再說父母都在春城,總不能一大家子都跟來吧。」


  高於真歎口氣:「是啊。市縣幹部異地分居是普遍現象。也實在是個難題啊。」


  唐逸知道高於真不會無端端關心張震的愛人,就單刀直入問道:「秘書長。張震是不是出了問題?」


  高於真猶豫了一下,說:「也不算什麼問題,不算啥問題。」


  聽高於真顧左右而言他,唐逸知道問不出啥,就又與他說了幾句閒話,掛了電話,高於真雖然沒明說,但總算是給自己透露了一些信息,那就是,張震的作風問題可能成為了他入常委會的障礙。


  按道理,一些風傳是無關大局的,除非省裡收到了一些切實的證據。非*凡ra*ch*el*xi*ao整*理


  唐逸就給高小蘭掛了個電話,高小蘭是包打聽,督查室又是個信息比較靈通地科室,更別說高小蘭還有父親高於真這層關係了。


  高小蘭接到唐逸的電話,似乎很開心,嬌笑道:「大忙人,都忘了我們是吧。」


  唐逸道:「哪能呢,下次去省城,請你吃西餐。」


  高小蘭嘖嘖了幾聲:「快別忽悠我了,等你這頓西餐等了一年多,上次來,又借口沒時間,在金秋打發我們。」


  唐逸就笑:「下次去一定吃西餐。」


  「你說的,說話不算數可別怪我擠兌你。」


  說笑幾句,唐逸就笑呵呵問:「最近,我們安東幹部有沒有人出啥問題?」


  「我就說你不會這麼好心給我打電話。」高小蘭嬌嗔,隨即就說:「等我出去和你說。」


  開門聲,腳步聲,想來高小蘭是找了個僻靜的角落,這才道:「張震,就以前老省長地秘書,是在你們安東作副市長吧?」


  唐逸恩了一聲。


  「聽我爸說,省委辦公廳收到幾封舉報他的匿名信,裡面有他同春城酒店那個女經理的照片。」


  唐逸蹙眉:「什麼照片?」


  「這我倒不清楚,好像是在公園玩的時候被拍到,是春城的公園還是安東的公園我可不知道。」


  唐逸心中一鬆,不是那要命的裸照就好,謝了高小蘭,誇讚了她幾句,高小蘭就嬌笑道:「唐市長,越來越會哄女孩子開心了,小心你的作風也出問題。」說完也覺得不好意思,笑了兩聲就掛了電話。


  唐逸點了顆煙,仰靠在椅子上,望著裊裊升起地煙圈,琢磨張震地事兒,不是出大問題的照片,但想來照片裡兩人地神態會很親暱,在張震入常委會的關口,幾張照片卻成了致命的障礙。


  想了想,拿起電話撥了張震的號,響了一聲張震就接起電話,唐逸笑道:「在抓農村信用社改制的工作吧?這可是重頭戲,一定要作好,將農村信用社真正辦成由農民入股、社員民主管理,主要為入股社員服務的合作性金融組織,不要搞成四不像。」


  對唐逸的政治觸覺張震一向欽佩,連聲說:「放心吧,七月份省委下文後,這一個月,我就忙它呢,本來很簡單的改制,主要問題就是農行那邊清算盤點,完全不按中央文件的精神走,好像恨不得將信用社搬空,這幾天,盡和農行繞圈子了。」


  唐逸歎口氣;「免不了的。」


  「啊,市長,你找我有事吧?」張震也知道現在是自己入常的關鍵期,唐逸打來電話很可能跟入常有關,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嘴。


  唐逸笑笑,「好久沒見蘇梅了,她還好吧?」張震自然知道唐逸話裡的含義,忙說:「我有小兩個月沒見到她了,要不,我給她打個電話?」


  唐逸道:「好啊,就說我請客,請她吃飯。不過,得等等,啊,我有個電話進來,先這樣,你忙。」看來,照片是很早前拍的,自從張震被提為常務副市長,為了不受什麼影響,他就與蘇梅見的少了,就算見面也很避忌,再不像以前明目張膽,不想很早以前的照片卻在這關鍵時刻被抖出來,成為了他的障礙。


  省委,又會是什麼意見呢?


  劉書記是最痛恨作風問題的,張省長則會最大程度維護孫玉河的利益,兩個一把大概在這件事上會意見一致吧。


  這次被卡住,則短時間內張震再想進步基本沒戲。


  難道,真的要放棄張震?


  唐逸有些不甘心,但現在自己極需要常委會上增加話語權,等張震入常,好像遙遙無期。


  如果要棄子,又是怎麼個棄法,總不能免去張震的常務,另外提拔一名常務副市長吧?


  唐逸吸著煙,頗有些左右為難,棄子,尤其是一顆重量級的棋子,並不如想的那般輕鬆。


  晚上在圖書館看書的時候,唐逸有些悶,卻是看不下去,將書本塞進紙袋,拎著出圖書館,繁星點點,唐逸看看表,八點多,想了想,就拿出電話撥通了樸上尉的號。


  「首長?」樸上尉壓低聲音驚喜的問,「首長,是您吧?」


  唐逸笑道:「是。」


  「啊,我會看來電顯示了,首長的號碼,我記得清楚著呢,」樸上尉很有些歡天喜地。


  唐逸禁不住微微一笑:「很聰明嘛!」心中一暢,煩悶盡去。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七十七章 考研

  孫玉河心不在焉的拿著筆在一份文件上寫了幾個字,默默思索著剛剛收到的一條消息,發改委一名三十多歲的年青正廳幹部,準備來安東掛職,任市委常委,副市長,主管蒸蒸日上的安東經合區。


  應該是唐逸活動的結果吧?孫玉河有些煩躁,尤其是這名三十多歲的正廳聽說在京城也是根子極硬的,安東來鍍金的少壯派多了,對孫玉河來說,委實沒有任何益處。


  對唐逸來說,這或許也是無奈之舉,兩害相權取其輕,寧可被另一名少壯派搶去些風頭,也要在常委會上擴大自己的話語權。


  自己又該如何衡量,如何取捨呢?孫玉河默默思索著,「吧嗒」一聲,一滴藍墨水落在文件上,綻出一片污漬,孫玉河搖搖頭放下筆,這隻鋼筆,是時候換換了。孫玉河無巧不巧的就與唐逸撞到,兩人極為友好的寒暄,一起坐進了包廂。


  兩位一把手同時光臨,大師傅賣弄精神,將大勺舞的飛快,令人眼花繚亂。


  小餐桌上很快擺上了幾道色香味俱全的菜餚,碎菜獅子頭,蟹粉燒豆腐,青菜香菇,葷素搭配,香氣撲鼻。


  「清蒸魚。」孫玉河笑瞇瞇夾了一筷魚肉,放嘴裡慢慢咀嚼。小*R&整*理&收*藏


  唐逸笑道:「再過兩個月,可就吃不到鮮魚了,現在,才是吃魚的季節啊!


  孫玉河拿著筷子讓唐逸:「嘗嘗。味道真不錯,老范的廚藝,越發長進了。」


  唐逸點頭。


  兩人隨便談著公事,雖說都沒什麼食慾。算是草草吃了幾口,但清蒸魚卻是被一掃而光。


  服務員撤下殘羹冷炙,送上香茗。


  孫玉河喝口茶,意猶未盡的道:「清蒸石斑,兩個人吃剛剛好。」


  唐逸品著茶,附和地點點頭。


  「前幾天我去了經合區,那邊發展的速度令我驚歎啊。我看咱們要一鼓作氣打響名堂,我覺得經合區的管理要升格,就由張震市長兼了吧,過些日子,張震市長進了常委。這才能體現咱們黨委和政府對經合區的重視嘛!」


  唐逸微微蹙眉,沉吟了好一會兒,笑笑道:「嗯,其實我早就這麼想過,經合區應該讓下面放手大膽去作。只是張震這個同志,我還準備考察考察。書記倒是一直對他青睞有加。也是,瑕不掩瑜嘛,哈哈。」


  孫玉河笑笑,「我對他很看好地。」


  唐逸倒不是虛張聲勢,他是真的準備從部委要人,這也是無奈之舉,卻是想不到孫玉河想得多了,想來是擔心安東少壯派一多。情況會更為複雜。是以寧願將張震提上來,唐逸當然更不知道。張省長一早就和孫玉河通過氣,暗示孫玉河不要再搞小動作,畢竟常務副市長進常委是慣例,在這種人事任命上下絆子,而且是很低劣的手段,會嚴重影響安東班子的團結。


  孫玉河聽得莫名其妙,到後來仔細回思張省長的話,又盤查了一番,才知道老二孫玉江寫匿名信揭發張震的作風問題,將孫玉河氣得七竅生煙,他是準備給唐逸點顏色看看,但卻不是通過這種方式,這種手段,又問了一下老二,有沒有別的事瞞著我?孫老二就將向國安舉報軍子地事兒也說了,孫玉河當時心都涼了,狠狠訓斥了孫老二一番,嚴令他不許再與旋風迪廳的人接觸,面對唐逸,孫玉河氣勢就有點餒,畢竟,幾次三番用下三濫的小動作對付唐逸,人家是會記在自己頭上的。


  孫玉河也就準備暫時穩一穩,不要再激化自己與唐逸的矛盾,是以才有了食堂和唐逸談心地戲碼。解放路改造工程在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張震的領導下拉開序幕。


  同時,十月二十六號週六,唐逸迎來了新生後第一次考試,真正的入學考試。


  唐逸的考場在西崗區黃河街的春城一中,週六下午考綜合能力,週日上午外語。


  綜合能力主要就是數學,寫作和邏輯,考試結束,踩著鈴聲出教室,教學樓外,考生們和親人聚成一個個小圈子,有興高采烈談論地,也有垂頭喪氣,親人在旁邊慰藉的。倒令唐逸想起了當年參加高考地場面。


  唐逸輕輕歎口氣,從包裡拿出煙,掂出一顆點上,深深吸了


  「妹夫,你不是好學生哦!」身後響起熟悉的銀鈴般嬌笑,唐逸愕然回頭,齊潔俏生生站在自己後面,她打扮的極為休閒,白色棉衫,搭配色彩鮮艷的寶藍色馬甲,米色鉛筆褲,玫瑰紅帆布鞋,這身清純的打扮看得唐逸一陣愣神,雖然那分妖媚隱約可見,但不可否認,現在的齊潔更像個清純的小女孩兒。


  唐逸有時也覺得奇怪,自己面相日益成熟,齊潔卻彷彿越來越年輕,皮膚卻是比自己與她初見時更加滑嫩細膩,剛剛和齊潔認識時,齊潔看起來就像他的大姐姐,而現在,任誰看,齊潔也是他地妹妹。


  愣了好一會兒,唐逸才發現齊潔地滿頭紫碎發變得烏黑滑亮,這也使得她的妖異魅力被深深隱藏。


  饒是如此,齊潔還是不可避免成為了注目地焦點,男人的目光自然是欣賞,愛慕,渴望,女人的眼神大多脫不了嫉妒之意。


  「你怎麼這身打扮?」唐逸愣了會兒,問道。


  齊潔笑瞇瞇走到唐逸身旁,嬌笑道:「陪妹夫考試,學校裡,我當然要打扮的樸素點。」隨即大大方方垮起唐逸的胳膊,說:「走,去吃飯。」


  唐逸饒有趣味的問:「妹夫?」


  齊潔點頭:「妹妹打電話,說你考試沒人陪,要我來照顧你。」


  唐逸無奈的搖頭,怪不得齊潔有恃無恐,原來是拿了尚方寶劍,自己和小妹通過電話,但小妹有任務,脫不得身,卻不想會叫齊潔過來,大概自己表現的很重視這次考試,小妹又按照她自己的邏輯,認為考試時親人必須來鼓勵照顧的,她來不得,就通知了齊潔。


  聽著齊潔一口一個妹夫,唐逸就有些鬱悶,親疏有別,聽口吻,齊潔卻是和小妹更為親近些。


  出了一中校門,齊潔問:「去哪吃?」


  唐逸就指了指對面一家小吃鋪,說:「就這家,隨便吃點吧。」


  看著那小小的飯館,齊潔微怔,笑容漸漸收起,輕輕點頭。


  小飯館不大,四五張桌子,唐逸和齊潔坐了靠窗的桌,齊潔拿菜單,點的都是青菜豆腐,站在桌旁的老闆一邊記菜名,一邊皺眉。


  唐逸張嘴要紅燒肉,齊潔攔住,說:「考試期間,不許吃葷腥,我在雜誌上看到的,妹妹也跟我說過。」


  唐逸笑笑,「那就不要了。」這一瞬,倒真的有了考試的感覺,家人的鼓勁關心,雖然千依百順的齊潔竟然開聲管束自己,心裡,卻是暖暖的。


  老闆更為鬱悶,拿著菜單很不高興的走開,其實平時一中學生來這裡吃飯也很簡單,但這幾天在職研究生聯考,看樣子面前這兩位也是來考研的,都是有經濟基礎的人,卻不捨得要點肉菜,老闆就難免看他倆有點不順眼。


  又點上一顆煙,唐逸慢慢吸著,卻見齊潔打量著小飯店,眼神有些飄忽。


  「知道我為什麼要紅燒肉嗎?」唐逸笑著問,「你知道的,我這兩年都不大喜歡吃紅燒肉了。」


  齊潔收回目光,輕笑道:「你總不會是幫我要的吧?想把我喂成個大胖子?」


  唐逸道,「看來你忘記了,當初,咱倆第一次見面,你就請我吃紅燒肉的。」


  齊潔微怔,回想一下,笑著搖頭:「我就記得我想請客,你給我丟下了一百塊錢,當時,我可是奇怪的很,以為你是個敗家子呢。」


  唐逸輕輕歎口氣,柔聲問:「齊潔,如果要你選,你是不是寧願還是那個小飯店的老闆娘,而我,就是你想像的窮學生?」


  齊潔臉色也認真起來,「老公,別亂想,是,開始我是時常這麼想,但現在,我覺得很好啊,因為你,我懂了許多事,認識了許多人,現在有你疼我,她,她也對我很好,我,我真的很滿足了。」


  唐逸歎口氣,握了握她的手,說:「總之辛苦你了。」


  齊潔嫵媚一笑,就用手指在唐逸手心勾了勾,令唐逸一陣無奈。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七十八章 紅色警戒

  當晚唐逸自然是摟著齊潔美美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也沒驚動孩子似睡得極香的齊潔,躡手躡腳起床,洗漱出屋,去春城一中參加英語的考試。


  十一點考試結束,齊潔早就等在了教室外,唐逸出來,她就關切的問考得怎麼樣?


  唐逸懊惱的搖頭不語。


  於是一路上,齊潔都自責,自己不該和老公同房,更不該睡那麼死,應該早點起來幫老公買早餐,幫老公準備考試用具。


  出了一中校門,齊潔還在喋喋不休的自怨自哀,唐逸就笑:「你呀,快變成老太婆了!」又說:「隨便走走吧,和你壓壓馬路。」


  齊潔溫順點頭,走了幾步,懊惱的道:「老公,我真的不是一個好妻子,你考試這麼大件事也被我連累的沒考好。」


  唐逸輕笑:「不是好妻子,但是個好情人。」


  齊潔看唐逸吊兒郎當的滿不在乎,眼圈都紅了,委屈的道:「我,我怎麼和她交代嘛。」


  唐逸失笑,說:「騙你的,考得不錯,進東工大的分數線沒問題的。」


  齊潔抬起艷麗的小臉,可憐兮兮的問:「真的?」


  唐逸點頭,於是接下來,齊潔又開始追問題目都答上沒,為什麼這麼有把握,還有是不是上了分數段,還需要面試,複試等等。唐逸撓撓頭。說:「喂,好了啊,你快比我老媽嗦了。再這樣,你這情人地級別我可是要慎重考慮,是不是應該停職留用,以觀後效。」


  齊潔不滿的掐了他一把,但也不再追問,走了兩步,就挎起了他胳膊。


  唐逸笑笑,和她漫步前行。


  「老公。電腦房,來,進去玩會,歇歇腦筋。」齊潔突然發現了對面路邊有一家電腦遊戲室,就拉著唐逸向那邊走去。


  唐逸笑道:「你也喜歡玩電腦遊戲了?」


  齊潔說:「我喜歡看你玩。」


  唐逸本想說現在的遊戲沒意思,但見齊潔興沖沖地極有興致,就將話咽進了肚子。


  電腦房不大,十幾台電腦靠兩側牆壁擺放,中間過道窄窄的,一胖子可能為了坐得舒服。將椅子向後拉出一大截,更將過道堵死。


  不過靠門邊倒是有一台電腦空著,齊潔就拽著唐逸坐下,自己搬個小凳坐唐逸身邊。


  唐逸卻是亟不可待的問裡面木桌後坐著的老闆:「紅警在哪個盤?」唐逸一進屋,就發現好幾台電腦屏幕的畫面是紅警一代,DOS下的第一代紅警開創了即時戰略遊戲的聯機先河,當然,紅警之前也有幾個即時戰略遊戲有聯機功能,但使得全球遊戲玩家瘋狂的陷入聯機對戰中,紅警是第一個。以壟斷程度來說,後來地星際和魔獸三卻是遠遠不及紅警一代的。在當時,幾乎只要是電腦遊戲迷,就沒有沒玩過紅警。不喜歡紅警的。


  「哥們,聯一局啊!」那椅子拉出一大截,坐得特靠後的大胖子仰頭對唐逸喊,他來的晚了,其他幾個玩紅警的早已經進入了戰爭狀態。


  唐逸就笑:「好啊,你建主機。」


  熟悉的畫面,唐逸有些激動,更回想著紅警的玩法。展開基地車。建小電廠,礦場。兵工廠,漸漸熟悉起來,但很可惜,胖子的十幾輛坦克不一會兒就到了唐逸的基地,一通亂炸,將唐逸滅得乾乾淨淨。


  紅警一代沒有陰影效果,不造干擾器地話,亮的地圖就永遠是亮的,是以如果主基地被蹂躪,基本就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紅警一代對戰比較簡單,玩富礦的話錢不用太發愁,也沒有太多的戰略戰術,基本就是坦克大戰,看誰造的坦克多。


  大胖子笑呵呵說:「哥們,還來不來?」


  齊潔見他得意,就有些氣憤,低聲嘀咕:「胖豬。」


  唐逸被逗得撲哧一笑,瞪了齊潔一眼,責備道:「嘴巴啥時候這麼毒啦?別歧視人家。」隨即低笑,更低聲道:「豬,也是有人權的。」玩到久違的遊戲,唐逸就有些興奮,難得放下面具,和齊潔開了句玩笑。


  齊潔咯咯笑了起來,倒引得滿屋子大老爺們都轉頭來看,誰叫齊潔的笑聲特媚呢,剛才都在玩遊戲沒注意,等見到嬌俏艷美地齊潔,有的人眼睛卻是再收不回去。


  唐逸與大胖子接下來的戰鬥呈一面倒,十幾分鐘,唐逸就連滅他兩局,氣得大胖子摔鍵盤罵:「媽的啥破鼠標!」


  唐逸心中一笑,網吧裡這類人最多,輸不起就賴到鼠標鍵盤身上。


  「來錢地,五塊錢一局!你敢不敢?」大胖子動了火,回頭瞪著唐逸,滿臉的橫肉倒有那麼股子凶勁兒。


  唐逸笑著搖搖頭,大胖子就輕蔑的嘀咕:「沒卵!」聲音雖低,唐逸卻聽得清楚。


  齊潔卻是不幹了,回頭瞪著大胖子,說:「五塊錢幹啥?五十塊錢一局,你敢不敢?」雖然齊潔不大會玩電腦遊戲,但也看得出大胖子根本不是親親老公的對手,她當然要狐假虎威一番。


  大胖子就猶豫起來,隨即看到齊潔眼裡的輕蔑,只要是男人,在美女面前都是一個德行,腦子一熱,大胖子馬上說:「來就來,五十塊錢一場,輸了可別耍賴,老闆,你作證!」


  老闆卻是連連擺著手說:「我不管。」客人私下賭幾把沒啥,但要自己作證,那不開賭局了嗎?被派出所知道。那還得了?


  齊潔鼻子裡哼了一聲:「五十塊錢,也用找人作證,沒見過錢啊?」


  大胖子臉陣紅陣白。卻不好對美女發火,一腔火氣就記在了唐逸頭上,對唐逸喊:「你建主機!」


  唐逸無奈地進遊戲,更瞪了齊潔一眼:「老實會兒行不?」


  齊潔就裝出可憐巴巴的模樣,低頭不再說話。


  聽到有人「豪賭」,玩遊戲的大多停了手,站起來看熱鬧,但齊潔目光冰冷。神態高傲,艷麗逼人,令人仰視。就沒人好意思圍過去,大胖子身邊倒是圍了一圈人,


  唐逸卻是一點機會也沒給大胖子,三下五除二,坦克群衝過去,將胖子基地打得稀巴爛。


  齊潔得意洋洋道:「喂,服了沒?快點拿錢。」


  胖子臉漲得通紅,卻不抵賴。伸手在兜裡翻了一會兒,就對身側人說:「⼳妹,你那有錢嗎?借點。」


  「滾,忙著呢。」女孩子清清脆脆地聲音,但被大胖子擋住視線,卻是看不到人。


  「三十,三十有沒?」大胖子可憐兮兮地問。


  「你有病啊,說了我忙著呢,看看,死了吧!借錢?早上媽就給了我兩塊錢。我給你偷去啊?傻了吧唧的,玩不過人家玩毛兒啊?」


  唐逸笑道:「算了吧,隨便說說地。」


  「算?你以為你誰啊?裝啥?」那邊女孩站起來,凶巴巴瞪著唐逸。她站在地上,卻是比大胖子坐著高不了多少,也就一米四五,眉清目秀的,頭上卻戴著長長的紅髮,看起來很有些妖異。


  唐逸搖搖頭,現在的女孩兒是越來越生猛了,這個看年紀。也就十四五的初中生。


  齊潔就笑:「妹妹。你叫啥名字,挺漂亮嘛?」


  「少來!沒你漂亮!朋友都叫我小⼳兒。喂,漂亮姐姐,這是你男人?太沒男人味了吧,贏五十塊錢大呼小叫裝大方,沒品!我看,他就一窮鬼,你可別被他騙了!」小⼳兒挑釁地看著唐逸。


  齊潔格格嬌笑:「是我弟弟,騙不了我的。」


  「你弟弟?看著比你大啊,長得也太老了吧?」小⼳兒上下打量唐逸,說的話更令唐逸一陣鬱悶,自己長得老,還是第一次聽說。


  唐逸不想再跟他們糾纏,就對胖子道:「到底是算了還是拿錢?給個話兒。」


  大胖子期期艾艾的,也不知道他在說啥,別看他長得凶,卻是很憨厚的類型。


  小⼳兒扒拉了一下大胖子,大胖子就忙站起來閃到一邊,唐逸這才看到小⼳兒的全貌,不由得啞然失笑,本來小丫頭個子就比較矮,偏偏身材也根本沒怎麼發育,胸前是廣闊的飛機場,小胳膊小腿細瘦細瘦的,行頭倒是很前衛,淡黃小背心外罩雪白針織套衫,白色直板七分褲,高跟水晶涼鞋,沒有穿襪子,塗著彩甲的小腳丫卻是極為漂亮可愛。


  如果是偏執的,比較邪惡地喜歡骨感或者未發育幼女,面前妖異的小⼳兒倒是極為容易勾起那類男人的邪念。


  「喂,小白臉,看啥呢,我和你賭,敢不敢?」小⼳兒跳到大胖子剛剛坐過的椅子上,叉著腰,示威似的亮亮身材,大聲說:「就賭我,贏了我就是你的,保證是第一次,你出多少錢?」


  唐逸險些笑出聲,就你?倒貼我錢也堅決碰不得,身上沒有二兩肉,怕被你那身小骨頭硌出個好歹來。


  唐逸忍著笑,說:「算了吧,我出不起價錢。」


  齊潔卻是好笑的道:「是啊妹妹,快下來,別摔著,這樣吧,你說個價,咱們就賭那個價。」


  唐逸就瞪了齊潔一眼,齊潔低笑:「小姑娘挺有意思的。」


  小⼳兒轉著眼珠尋思了一下,說:「五百五,賭不賭?」


  唐逸微愕,馬上意識到,這小丫頭片子不是精神有問題就是絕對的遊戲好手,不然的話就是再沒大腦,也不會用五百塊錢來賭自己,那邊齊潔已經笑著答應:「行,就五百塊吧。你輸了可別賴,就作我弟弟地女朋友!」


  小⼳兒鼻孔裡哼了一聲:「走著瞧吧。」


  唐逸坐下,進入遊戲。齊潔在旁邊低聲:「老公加油!」加油贏個女朋友麼?唐逸瞪了她一眼,就是一陣無奈。


  但輸是輸不得的,不然指不定被那個小八婆怎麼奚落呢,唐逸手動的飛快,卻是使出了殺手鑭,電桿戰術,就是暫時不造坦克,控制礦車將富礦採出一條路。然後全力造激光塔,將一個個激光塔連到對方基地附近,漸漸包圍她地基地,則進可攻,退可守,最後用坦克海一鼓作氣推平她地基地。


  紅警剛剛推出沒多少時間,這個戰術應該還沒有人用過吧?出奇制勝,就算她玩得好,第一次見到這種戰術,應該不知道怎麼應付吧?


  唐逸正琢磨著。忽然聽到耳麥中「吱啦」一聲,唐逸一怔,忙點了雷達示警的地點,卻見黑暗中,電光不時閃動擊過來,自己的礦車慢慢冒起了黑煙,然後爆炸毀滅,一輛,兩輛……


  唐逸怔住,這個丫頭片子。也是用電塔戰術,而且,手可是比自己快,她的電塔已經連到了自己家。


  唐逸忙將剩下的礦車圈起逃跑。另一邊,開始在基地四周建電塔防禦,同時建造高科技,飛機場,原子彈,只要飛機和原子彈配合得當,同時間摧毀她幾座電站,她必然會有一兩分鐘電力短缺時間。自己就可以趁機將她連過來的電塔輕輕鬆鬆解決掉。


  小⼳兒用的是盟軍。造了干擾器,雷達上一片漆黑。唐逸隨便點了一架飛機去趟路,準備看看她電站最密集地地點,然後原子彈和飛機一起突襲。


  隨著飛機地接近,本來漆黑地雷達漸漸趟亮,然後,唐逸就見到她戰線最前端那如山如海的坦克群。


  唐逸二話不說,馬上點了自爆退出,不給她一點摧殘自己地樂趣。


  果然,小⼳兒大聲喊:「有病啊!我還沒過癮呢!」


  齊潔低聲笑:「老公,輸了?小姑娘挺厲害嘛,能贏我的親親老公。」


  唐逸從包裡點出五張老頭票,回頭,小⼳兒已經得意洋洋來到了自己身邊,唐逸將錢遞給她,小⼳兒接過,笑道:「謝啦!小白臉,還算有點信用!」更伸手在唐逸臉上扭了一把,嘻嘻笑道:「現在看,你挺可愛的嘛!」


  唐逸愕然半晌,不知道怎麼反應,第一次,被陌生女人調戲,而且對方還是個未成年小姑娘。


  小⼳兒已經走到一邊,歡天喜地的數著錢,眼裡全是小星星,大概,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吧。齊潔在唐逸耳邊低笑:「想不想吃了她?」


  見沒人注意,唐逸擰了把齊潔滑嫩的小臉,氣道:「引誘弟弟犯罪?」齊潔格格嬌笑。


  唐逸起身,和齊潔出電腦房,耳聽電腦房裡響起一片歡騰聲,有人要小⼳兒請客,小⼳兒凶巴巴喊:「別扯,這錢我得給我媽,告訴她,不讀書,一樣能賺大錢。」


  走了兩步,唐逸越琢磨越不對勁,就算自己不是她的對手,她坦克也不是出得這麼快地,造了漫天的電塔,哪有錢再造出那麼些坦克?而且,速度還那麼快。


  突然恍然,這傢伙,不是用作弊器吧?那種可以修改某一個國家武器功能造價的作弊器,唐逸也用過,狼狗都可以改造成噴射激光的,只是唐逸沒想過,紅警剛剛出來,國內就會有作弊器,但琢磨了一下,唐逸很肯定,這個丫頭片子,就是用了作弊器,紅警一代建築物或者作戰兵種建造速度的快慢是看該建築物或者兵種價值多少錢的,她肯定是將坦克改成了一塊錢,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即有錢瘋狂的造電塔,又可以造出一大片坦克海洋。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點上顆煙,齊潔嬌笑:「老公,不服氣?不然再去和她玩一局?」


  唐逸笑道:「算啦,不和她一般見識。」又看看齊潔,說:「大美人相陪,我坐那兒玩一天遊戲,豈不是大煞風景?」


  齊潔就美滋滋垮起唐逸胳膊,和唐逸漫步前行。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七十九章 嶺南風雲

  唐逸看著手裡的信,會心的笑笑,這是團委轉來的八里溝希望小學一名叫張思雅小朋友寄來的信,張思雅在不久前安東市奧林匹克數學競賽中拿了一等獎,寫信給市長叔叔還有陳珂姐姐報喜,唐逸看了信,才知道張思雅就是大丫,和自己一起玩過跳棋的小姑娘,信沒有經過**的潤色修改,稚嫩的筆跡,幼稚的話語,卻令唐逸心裡暖暖的,只是對大丫稱呼自己市長叔叔,稱呼陳珂卻是姐姐而有些無奈,平白就比陳珂高了一輩。


  拿起電話,撥通了陳珂的電話,「喂?」陳珂的聲音永遠那麼清脆悅耳。


  「收到大丫的信了吧?」唐逸笑著問。


  「嗯,前天就收到了。」


  唐逸就歎口氣,自己雖然是市長,但信轉來轉去,等到自己手裡,卻不知道過了多少關卡,反不如陳珂接信方便。


  陳珂猶豫了一下,問道:「看成績了嗎?」


  唐逸笑笑:「放心吧,沒問題。」看了看日曆,十二月二十三號,下個月,應該就能收到錄取通知書了吧?


  唐逸報考的東工大MBA,東工大是全國最早可以發放MBA學位的二十二所大學之一,算是一家老牌名校,學風的嚴謹是很有名的,是以拿它的MBA倒也甚合唐逸心意。


  唐逸已經參加了東工大自主組織地專業基礎課考試和綜合面試。又托人打聽了分數,沒有任何問題。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自己雖然想低調。但還是被招生辦的教師認出,畢竟有些教師消息很靈通,也比較關心時政,唐逸這個名字,安東工作單位,再看看照片,唐逸地身份自也昭然若揭。


  招生辦主任親自給唐逸來了電話,對唐逸願意就讀東工大表示歡迎。並說有任何困難都可以找他解決,唐逸當然就是客套的謙遜,又表示自己只是去求學,希望能靜下心真正學到些知識,招生辦主任馬上會意,表態說會對唐逸的身份嚴格保密,並再次表達了對唐逸的歡迎,更盛意拳拳的說報道當日,會為唐逸接風洗塵,唐逸只得答應。


  聽唐逸信心滿滿。陳珂就哦了一聲,說:「沒事我掛電話了。」


  唐逸就笑:「改天一起去看看大丫,順便在寬城住一晚?」


  陳珂就有些氣憤:「沒時間。」


  唐逸笑道:「這點不用你操心,我會幫你拿假的。」


  想來陳珂就嘟起了嘴,沒說話掛斷手機。


  下班後,唐逸上了奧迪,摸出手機,準備給陳珂打電話通知她自己去她家,按了一個鍵,手機音樂突然響起來。接通,張震的聲音響起,「市長,蘇梅出事了。唐逸微怔:「怎麼回事?」


  「在交州。被人打了,現在還在醫院。」張震聲音有些顫抖,顯然在壓抑著憤怒,唐逸能感覺到,張震對蘇梅感情很真。


  交州?唐逸略一琢磨,問:「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嗎?」


  「聽蘇梅的秘書說,好像很有來頭,她。她也說地不清不楚的。」


  唐逸沉吟了一會兒。道:「明天早上吧,我去交州看看。瞭解一下。」


  「謝謝市長,謝謝。」張震感激之情溢於言表。又說:「我跟您一起去吧。」


  唐逸道:「政府一二把手集體失蹤,那算怎麼回事?你留下來主持工作。」


  張震也知道自己和唐逸一起去交州不妥,忙點頭稱是。


  唐逸收線,就撥通陳珂的電話,至於他如何威逼利誘,又如何去陳珂香閨施暴卻不足為外人道也。


  第二天一早,唐逸坐上了飛往交州的飛機,好久沒見二叔,剛好趁機同二叔見見面,談談


  蘇梅住在協和醫院的貴賓房,唐逸找到張震說的房間號,輕輕敲門,很快門就被人從裡面拉開,是名清秀女孩,穿著淺白色職業套裝,一看就知道是蘇梅的秘書。


  「先生,你找誰?」女孩臉上滿是警惕。「我是蘇小姐的朋友。」唐逸話音未落,蘇梅的聲音響起:「是唐市長吧,小鄭,快請唐市長進來坐。」


  秘書小鄭就忙引唐逸進房。


  蘇梅穿著病號服,躺在寬大的病床上,左腿打著厚厚地石膏,臉色有些蒼白,看到唐逸,她卻是嫣然一笑,風情依然。


  唐逸坐在床邊的軟椅上,小鄭送上香茗,又在蘇梅眼色下退了出去。


  「張震沒來?」蘇梅問。


  唐逸笑道:「他下了死命令,我一定要來幫你出這口氣,不然,他就要在我後院放火。」


  蘇梅咯咯嬌笑:「他敢,我宰了他!」


  唐逸喝了口茶水,歎氣道:「說真的,張震對你真的挺好。」


  蘇梅撇撇嘴:「對我好?真對我好的話就該和他老婆離婚。」


  唐逸搖搖頭:「你知道不可能的。」不想再談這個話題,就道:「說說吧,到底是咋回事,再說,以為你多嚴重呢,為啥不親自給張震打個電話?假秘書之口,可把張震急得,唉……」


  蘇梅嬌笑兩聲,說:「就是要他著急。」看了眼唐逸,說:「你吸煙吧,沒事。」


  唐逸一陣無奈,自己平時像個煙槍嗎?怎麼認識的人都這句?擺擺手道:「還是說說你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吧,我約了二叔,一會要去見他。


  「二叔?是唐省長吧?」蘇梅笑吟吟問,顯然,她從張震口中知道了唐逸的身份。


  唐逸微微點頭。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八十章 取捨

  蘇梅欠欠身子,唐逸就忙拿枕頭墊在她身後,蘇梅感激的笑笑,說:「其實沒什麼,我就是受了傷,想見見張震,一個人在異鄉,尤其是晚上,真的很難捱。」


  唐逸深有同感的點點頭,在安東,夜深人靜之時,唐逸又何嘗不會思念他所牽掛的人?


  「唐市長,你忙你的去吧,我這兒真的沒關係。」


  唐逸品了口茶,琢磨了一下道:「小鄭的表情告訴我,你一定是得罪了什麼人,真不想跟我說?那,我去問小鄭。」說著就放下茶杯,作勢站起來。


  蘇梅忙拉住他,無奈的道:「是省公安廳的,其實沒什麼大事兒,撞車而已,但他們挺橫的,撞傷了我,還給我安個阻撓辦公的帽子,我就想嚇嚇張震,要他來幫我把這事兒辦了,小鄭沒見過多少世面,當然當成大件事,唉,怎麼把你驚動了?」


  唐逸笑笑:「沒啥,等他們再來,你給我電話,我和他們說。」


  蘇梅微微點頭,唐逸就站起來說:「那你好生養著吧,我去預約。」


  蘇梅疑問的看著唐逸,唐逸一笑:「預約見省長大人。」蘇梅就格格嬌笑。


  唐逸出了病房,小鄭剛要進病房,唐逸叫住了她,小鄭知道了唐逸的身份,面對這位年紀甚輕的市長,她驚奇之餘更有些拘謹。唐逸笑呵呵道:「沒什麼大事,你照顧好她,我就回安東了。」眼睛,仔細觀察著小鄭的反應。


  小鄭詫異的道:「您。您回安東?」


  唐逸點頭:「這幾天安東會很忙,蘇梅雖然是我的老朋友,我也不能留下來照顧她啊。」


  小鄭猶豫了一下,輕聲問:「唐市長,您今晚能不能來一下?」


  唐逸盯著她沉吟不語,小鄭在唐逸逼視下,只覺得自己地內心也被他看透,不知不覺就開了口:「是,是公安廳那個雷副廳長說要晚上過來,蘇經理。蘇經理以前就認識他,我陪蘇經理和他吃過幾次飯,他,他以前態度可好啦,可是,可是不知道那天他怎麼就變了個人似的,他好像答應蘇經理什麼事,但沒有做到,而且就變了臉。後來,後來蘇經理就被人打了。


  我,我上午聽到蘇經理的電話,好像雷廳長晚上,晚上會過來,蘇經理很怕,這不。說等安東的朋友來就轉病房,唐市長,您,您能不能幫幫蘇經理?我,我真怕她出什麼事。」


  唐逸微愕,卻是想不到事情這般曲折,蘇梅,準備在交州發展很久了,這個雷廳長大概是她新近夠上的關係吧,沒幫上蘇梅的忙反而翻了臉?只怕是蘇梅討要付出的報酬?甚至說了什麼過火的話。使得雷廳長大動肝火。對東北來的孤身女子,人家自然不放在心上。


  蘇梅,現在城府極深啊,剛剛一直表現的很自然,自己可是沒看出她會有這麼大麻煩,而且涉及利益糾紛,她,是不希望自己知道吧。


  唐逸想了想。就從包裡拿出一張卡片遞給小鄭。說:「這是我地電話,晚上那個雷廳長真的找到你們。而且氣氛不對,你抽空打這個電話找我。」


  小鄭忙將卡片鄭重其事收起來,用力點頭。


  嶺南省級幹部別墅區坐落在交州市東郊小青山下。


  小青山是交州最著名的休閒度假區,也是國家4A級風景區,山不高,也就六七百米的樣子,由一組連綿的山脈組成,在山頂可以看到清河繞城而過,到山腳下,盤旋一圈,流向東方的大海。


  三四十棟別墅就建在離小青山不遠的一個小丘陵上,有高有低,錯落有致,白牆紅瓦,掩映在鬱鬱蔥蔥的樹木中,顯得寧靜而莊重,彰顯著主人不凡的身份。


  唐逸是被保姆小李接進去地,大門前荷槍實彈的武警戰士顯然認得小李,但還是認真檢查了唐逸的身份證和工作證,這才揮手放行。


  唐逸和小李見過幾面,很清秀的四川妹子,手腳勤快,乖巧聽話,很得二嬸喜愛,從北京帶到了嶺南。


  看著小李,唐逸就想起了自己家裡那好吃懶做的極品,不由得搖頭歎息,真是羨慕不來啊!


  寬闊的客廳,或許是因為主人身份的緣故,簡單地佈局,卻顯得大氣磅礡,寧靜而莊重。


  東面牆壁上,掛著一幅老太爺的筆墨,四個字「寧靜致遠」,筆力凝練,深沉而又淡泊,令人觀之心神皆寧。


  唐萬東見唐逸盯著牆上筆墨,笑道:「我這兒可不像你的龍鳳居雅致,你那兒是天作之合,我這兒呢,寧靜致遠。」


  聽二叔取笑,唐逸笑笑,說起來,首長親筆寫的字墨自己一直收著,可不敢掛起來,免得太過驚世駭俗,首先就怕嚇到蘭姐,怕會對她擦拭牆壁造成啥陰影。


  「你呀你,來之前也不提前幾天打招呼,你二嬸回京了,她可是念叨了幾次,說想你呢。」


  唐逸笑笑:「等春節吧,我也挺想二嬸的。」


  唐萬東拿起茶杯品口茶,看了唐逸幾眼,問:「欣欣,最近和你聯繫挺勤?」


  唐逸恩了一聲,唐萬東點頭,「多說說她,她聽你的。」


  唐逸笑道:「欣欣不用人操心的。」


  小李將切好的水果送到茶几上,唐萬東看看表,就對小李道:「準備晚飯吧,清淡點,小逸不喜歡吃肉。」小李麻利的應一聲,就轉身向廚房走去。


  「二叔,治水的工程你在搞吧?」


  唐萬東就是蹙眉,唐逸心知他心裡怕是在嘀咕,這小子。怎麼三句話不離治水?


  但話還是得說,「二叔,這兩年南方水災嚴重,您可不能掉以輕心啊!」


  唐萬東微微點頭,拿起茶杯品茶,顯然不喜歡再與唐逸討論這個話題。


  唐逸卻不罷休,硬著頭皮道:「二叔,我看不但嶺南要將治水當成大事來抓,您在全國性會議上也應該專門就治水提出議題,要將嶺南治水轟轟烈烈搞起來。引起南方幾省,甚至是全國地注意。」


  如果是以前,只怕唐萬東早就不耐煩地訓斥唐逸,但現在唐逸地位不同,唐萬東雖然心中不耐,也只是笑笑道:「面子工程,作再多也只是面子,經濟,才是裡子啊!」


  唐逸搖搖頭:「治水。抑制洪災,可以防止千萬民眾流離失所,這才是實實在在地功績,二叔,在南方會搞經濟不難,提升GDP也不難,但想真正幹出些引人注目的名堂。才真的難呢,轟轟烈烈治水,怎麼也不會是壞事,像您說的,最多被別人罵上幾句面子工程,但如果真的遇到洪災……」唐逸就不再說下去,既然不能明說自己可以預見到明後年的洪災,想使得二叔正視自己的話,大義是講不通地,只有用利害關係。利益驅動。


  唐萬東慢慢喝著茶。沒有說話,但唐逸知道,他卻是動心了。


  「二叔,公安廳黃廳長您知道這個人吧?」唐逸突然想起了蘇梅地事,對嶺南的局勢,唐逸不大清楚,也不好多問,有些事。不在自己範圍所及。知道地越少越好。


  唐萬東笑笑,「公安口。很複雜啊!」說著就問唐逸:「你怎麼知道他的?」


  聽二叔語氣,唐逸就知道二叔尚沒有掌控嶺南的公安力量,畢竟那次碰撞之後,藉機進入嶺南的不止唐系,何況,嶺南固有勢力也不會馬上銷聲匿跡,嶺南的局勢,應該是極為複雜的。


  唐逸琢磨著措詞,慢慢道:「是我一個朋友,春城的生意人,最近來交州發展,應該與黃廳長有些利益上的糾紛,不但被人打傷,今晚,黃廳長好像還要去找她的麻煩。」


  「哦?」唐萬東身子坐直,明顯對這個信息很有興趣。「給我說說你那朋友地詳細情況。」


  唐逸知道,這個消息可能對二叔有用處,是以不能有一點隱瞞,就將蘇梅的資料和盤托出,甚至,她與張震的私情也沒有隱瞞。


  唐萬東身子又慢慢靠回沙發,手指,有節奏的在茶几上敲著。唐逸就不再說話,默默喝茶。


  手機突然響起的音樂打破了沉寂,唐逸忙從包裡拿出手機,看看號,說:「是春城的手機號,應該是蘇梅的秘書小鄭。」剛想接通,唐萬東手掌向下一壓,「不要接。」


  唐逸微怔,抬頭看著唐萬東,隨即就明白,二叔,希望這件事鬧大,越大越好。


  只是聽小鄭講,黃廳長可是動了真火,已經將蘇梅打傷了,還是不依不饒地來找蘇梅麻煩,說明兩人之間的糾葛很不簡單,自己坐視不理,卻不知蘇梅會受到什麼傷害。


  唐萬東靠在沙發上,微微閉上雙眼。


  手機音樂刺耳的響,唐逸呆呆看著手機裡跳動的號碼,終於,慢慢將手機放回了手包。


  「小逸呀,吃完飯,你就回安東,這裡,你就別管了。」唐萬東微笑看著唐逸,「婦人之仁,是為大忌。」


  唐逸默默點頭,看了眼唐萬東,恍惚間,二叔的笑容,很熟悉,自己,也是越發喜歡這樣的笑吧?


  唐逸回安東的第二天下午,就接到了唐萬東的電話,他笑呵呵問:「《時代》,是你那小朋友的雜誌是吧?」時代,在南方幾省名氣卻是越來越響。


  唐逸明白二叔的意思,道:「我會介紹李主編和小王認識。」小王,是唐萬東地秘書。


  唐萬東恩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唐逸拿起桌上地文件,輕輕歎口氣,想了想,拿起手機。剛想撥給張震,門被輕輕敲響,林國柱擰開門,張震已經急匆匆衝進來,將林國柱擠得一個趔趄,林國柱詫異的看著張震,見唐逸對自己擺手,就沒作聲,退出去,將門帶好。


  「市長。您,您怎麼回來了?」張震臉色很複雜。


  唐逸指了指沙發,自己也走下去,坐到沙發上,張震坐下,急急的說:「蘇梅,蘇梅昨晚在人民醫院被幾個不知名男子毆傷,小鄭說,她給您打了電話。您沒接,是嗎?」


  唐逸歎口氣,蘇梅轉了醫院,還是被找到。看了張震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張震怔住,想說話,又忍住。


  「很多事。不是我能控制地。」唐逸默默點上煙,吸著。


  張震有些明瞭,拿起茶几上的中華,也點了一顆,悶頭抽煙。


  唐逸微微放心,人下意識的動作能暴露出很多真實想法,張震既然沒從他自己兜裡掏煙,而是拿了茶几上自己的煙,就說明,張震潛意識裡。並沒有和自己決裂的念頭。


  手裡地煙燃到半截地時候。張震抬頭,問:「市長,那你說,我現在應不應該去交州?」


  唐逸微怔,隨即心裡輕歎口氣,張震這類人心中,愛情,永遠是排在權勢之後吧?


  自己呢?唐逸心情有些糟。自己。也不過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張震,我答應你。蘇梅這次受傷的代價會十倍百倍地彌補回來,而且,我會保證她從現在起,不會再有危險。」


  唐逸斬釘截鐵的說著,張震愕然抬頭,唐逸站起來,拍了拍他肩膀,「作好分內事,別多想。」


  張震掐滅煙蒂,微微點頭。


  張震走後,唐逸就撥通了唐萬東地號碼,唐萬東笑呵呵問:「是為了蘇梅的事吧?」


  唐逸恩了一聲,很認真的道:「二叔,我這邊,很需要張震的幫助。」


  唐萬東就笑:「怎麼?小朋友找你訴苦了?」


  唐逸沒有吱聲,電話那邊也沉默下來,顯然,對唐逸鄭重其事的要求,唐萬東是需要仔細衡量的。


  好一會兒後,唐萬東開了聲:「好吧,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唐逸才發現手心育些汗,或許對手段一向毒辣的二叔,自己心裡終究是有些芥蒂吧?俱樂部的傳真,李總編將前幾天剛剛出版的《時代》和昨天地交州日報一起傳給了唐逸。《時代》熱點追擊欄目,報道了東北女商人在交州數次被毆打,最後一次的圍毆,甚至發生在醫院病房裡,施暴人員公然自稱是公安,社會影響極為惡劣。


  交州這些年的治安本就被市民詬病,此次事件得到了交州市委市政府的極大關注,交州日報報道,對女商人被假公安毆傷案,交州警方已經組成專案小組,立案調查。


  唐逸放下這幾頁複印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二叔的策略很隱晦,從下向上查起,大概,交州市局,二叔可以影響到吧。


  對方呢,自然不會起什麼疑心,而是會千方百計的設法掩飾這件事吧?越是掩飾,牽涉的人員會越發多,到二叔發力時,嶺南公安口怕是不知不覺間就換了旗幟。


  點上顆煙,唐逸突然覺得很累,是不是地位越高,很多事,卻是再不能隨心所欲呢?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地位越高,做事時越發要考慮全局,要使得自己所代表地集體利益最大化,卻是再不能僅僅憑借自己的意願行事。鬧,寶兒在客廳裡蹦蹦跳跳的跑著,笑著,好久,她沒有這麼開心了。


  小妹和齊潔都不能來,陳珂好像生怕再被唐逸霸佔,頭天晚上就和陳方圓去了延山。小妹大概是怕唐逸孤單吧,特意給蘭姐打了電話,要她和寶兒,李嬸與唐逸一起過元旦。


  偏偏蘭姐大哥一家也趁元旦女兒放假,帶女兒來安東旅遊,唐逸聽到蘭姐結結巴巴的匯報後,就要蘭姐將大哥一家也帶來家裡吃,蘭姐忙推辭,被唐逸訓了兩句,就不敢再說。


  夏老大和大嫂拘束的坐在沙發上,動也不敢動,開始聽蘭姐說去市長家吃飯,兩人還很興奮,覺得可以開開眼界,但等進了龍鳳居,才知道自己倆不是開眼界,而是遭罪來了,眼睛,確實是眼花繚亂,身子,更是如坐針氈,劉姥姥進大觀園是什麼心態,兩人切切實實體會了一次。


  唐逸遞給夏老大一顆煙,夏老大拘謹的接過,看了看牌子,咧嘴憨厚的笑笑,「中華,好煙咧。」


  蘭姐雖然在廚房忙活,卻也一直注意客廳的動靜,帶大哥大嫂來見唐逸,她極為不情願,就怕大哥大嫂丟了自己的面子。


  見到大哥那傻樣,蘭姐就一肚子氣,再看看大嫂,以前猴尖猴尖的,自己嫁給卓大軍後,每次回娘家,她都夾槍帶棒地擠兌自己,就好像生怕自己占娘家地便宜,以往每次回娘家,蘭姐都被她氣炸了肺,大嫂嘴尖牙利在村裡也是出名的,現在再看,大嫂窩在沙發裡,一臉傻笑,卻是一句話都不會說。想起那次自己給了大哥五萬塊付罰金,說出自己在市長家做保姆後,大哥大嫂那震驚的神情,蘭姐又有些得意,看了眼一臉和藹的黑面神,蘭姐心裡更舒服了許多,私下怎麼訓斥自己都好,在外人面前,黑面神卻是極給自己面子的,從進屋開始,他和自己說話就沒有拉過臉,蘭姐心裡的小得意,就別提了。


  「唔」寶兒紮著小胳膊,小嘴裡發著聲音,在客廳裡作飛機狀歡快的跑著。


  蘭姐就一陣冒火,剛想訓斥她,卻又想起別惹得黑面神不滿,當這許多人罵自己兩句,那自己面子可丟大了,忍了忍,轉身去切菜。


  「寶兒,過來!」唐逸有些好笑,十二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


  寶兒就紮著胳膊飛進了唐逸懷裡,親暱地抱著唐逸脖子撒嬌:「叔叔,寶兒又大了一歲,能搬回來了嗎?」


  她卻是還記得唐逸說地話,等她長大了就可以搬回來和唐逸一起住。


  唐逸微笑抱著她坐在自己腿上,說:「等你上初一,就搬回來。」


  夏老大和大嫂看到唐逸和寶兒的親暱模樣,都有些吃驚,兩人以往對寶兒極為不好,就算現在,雖說蘭姐經濟寬裕,寶兒也成了城市人,但兩人對這個沒爸地孩子還是不大瞧得上的,今天去韓國城玩,大嫂還數落了寶兒通,夏老大更因為寶兒和自己女兒吵嘴,險些動手打寶兒。


  見年青的市長寵愛的摟著寶兒嘻嘻哈哈說話,兩口子心裡就忐忑起來,就怕寶兒學舌,到時候可不知道市長對自己倆是啥態度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八十一章 元旦

  寶兒早脫去了外面的紅色小皮大衣,裡面穿著一件紅色蕾絲裙,白色針織毛衣,白色毛褲,小紅皮鞋,打扮的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有時候唐逸真想咬她兩


  唐逸突然想起來,對寶兒道:「冰箱裡有果汁,自己去拿了喝。」


  寶兒笑嘻嘻道:「我會搾汁的,叔叔,你家裡有橘子嗎?」


  唐逸努努嘴,「去廚房問你老媽。」


  寶兒就從唐逸懷裡吱溜滑下,蹦蹦跳跳進了廚房,不大一會就冒出小腦袋叫夏小冰,「姐,來,幫我拿杯子。」


  夏小冰就是夏老大的女兒,比寶兒大一歲,生得很娟秀,只是自從進了屋就縮在大嫂身邊,一直不大敢說話。


  夏小冰聽到寶兒叫她,還是不敢動彈,大嫂就用力推了她一把,「快去,聽寶兒的話!」


  唐逸就笑:「快別,看你家閨女多乖巧,聽寶兒的話,那就知道淘氣了。」說是這麼說,誰都聽得出他對寶兒有多喜愛。


  十幾分鐘後,寶兒端著個大大的盤子從廚房走出來,盤子上,擺著幾杯透明玻璃杯盛的果汁,果汁搖晃,看得人提心吊膽,唐逸就笑:「別摔著。」


  大嫂更對跟在寶兒身後的夏小冰一瞪眼睛:「咋不幫你妹妹拿一下,真不懂事!」


  寶兒將盤子放在茶几上。又一杯杯遞給大家,唐逸,夏老大。大嫂都有份。


  唐逸笑瞇瞇道:「好,嘗嘗我們家寶兒搾地果汁。」拿起泯了一口,讚歎道:「好喝。」眼巴巴看著唐逸的寶兒就雀躍起來,回頭,見夏小冰拿著果汁不吱聲,就笑嘻嘻道:「姐,很好喝的,你喝啊!」


  夏小冰哦了一聲。拿起果汁低頭喝了一口,今天白天因為嫉妒寶兒,和寶兒吵架地勁頭早就無影無蹤。


  唐逸喝了兩口,就問寶兒:「作了幾杯果汁,給媽媽和奶奶作了嗎?」


  寶兒坐到了唐逸身邊,將小蕾絲裙拉平,很淑女的坐好,扳著手指頭數數:「奶奶不喝果汁的,媽媽也不喝,我搾了五杯。叔叔是一杯最好喝的,大伯大媽是第二好喝的,我和姐姐是第三好喝的。」


  唐逸啞然失笑,這也能分出第一好喝,第二好喝?自不會去追問孩童的心理,就笑道:「寶兒挺能幹嘛,能一下搾五杯果汁?」


  寶兒嘻嘻笑道:「我能搾六杯呢,允兒姐姐一杯,小霞姐姐一杯,我和小麗一人兩杯。」


  唐逸就是一愕。皺眉問:「在家裡,都是你自己動手搾果汁嗎?」


  「不是不是,都是我搾!」蘭姐耳朵不知道怎麼這麼長,突然就從廚房探出了頭。更狠狠瞪了寶兒一眼。寶兒很無辜的看著媽媽,撅嘴不再說話。唐逸就有些惱,這個蘭姐,也太懶了吧,雖說小孩子是應該自己動手做點力所能及地事,但搾果汁需要用電,對小孩子來說,還是有些危險的。


  但當著蘭姐的大哥大嫂。唐逸也不好說什麼。點上煙,抽煙。


  「叔叔。我都是叫小麗搾的,你可別告訴媽媽。」寶兒突然神秘兮兮的湊到唐逸耳邊說,小麗,就是小霞的妹妹。


  唐逸失笑,看了眼寶兒,可不是,寶兒現在身邊也有許多小尾巴了吧?再怎麼不合群,喜歡跟在寶兒身邊轉悠的小朋友也應該大有人在。


  不過唐逸又想起了樸上尉,就低聲問寶兒:「知道允兒姐姐今天去哪過節嗎?」


  寶兒點點小腦袋:「她去小麗家的,開始她說啥也不去,後來媽媽和小霞姐姐勸,說是叔叔叫她去,她才答應了。」


  唐逸微微點頭,眼睛就向茶几下的手包看去,寶兒吱溜下地,蹲下小身子將包拿出來,回身遞給唐逸,說:「叔叔,你想給允兒姐姐打電話是不?」


  唐逸好笑的捏捏寶兒地小鼻子,心說小孩子心思真的很難琢磨,有時候表現的很幼稚,有時候又很有些鬼心思,人小鬼大。


  唐逸本來還在猶豫,既然是寶兒遞上了包,就拿出電話打給樸上尉。


  「首長?」樸上尉聲音壓得極低,但壓不住她的驚喜。


  「新年快樂,好好玩幾天,我這人多,就先掛了,過幾天去看看你。」


  「嗯!」想也想得出,樸上尉在那邊兒用力點頭。


  掛了電話,寶兒又乖巧的幫唐逸將手機收進手包,在茶几底格放好。


  晚餐極為豐富,山珍海味匯聚一桌,蘭姐笑瞇瞇將半斤重的太湖大閘蟹每人分了兩隻,更賣弄學問,對大嫂道:「螃蟹就吃湖裡的最為美味,其次是流水河蟹,最次是海裡的螃蟹,嘗嘗,這是太湖大閘蟹,和咱們小時候從小春河裡抓的螃蟹可不是一個味兒。」


  大嫂恭謹的接過,陪笑說:「小時候,可沒見過這麼大地螃蟹。」對蘭姐,她卻是愈發恭敬起來。


  唐逸將自己的螃蟹給了寶兒,說:「四隻,吃下去變個小胖豬給叔叔看。」


  對唐叔叔的話,寶兒自然認真對待,苦著小臉,愁眉不展的看著面前四隻大螃蟹發呆。


  唐逸就笑:「吃半隻吧,剩下地拿給小麗吃。」


  蘭姐忙說:「唐書記,給她們留了,您吃吧。」別人不要緊,蘭姐是猜得出唐逸和樸小姐關係很不一般的,自然要事事想著她,不能屈了她才跟著起筷。


  夏老大好歹算見過點兒世面,一邊剝螃蟹殼,一邊憨笑著問:「這螃蟹。要幾十塊錢一隻吧?」大嫂也點頭附和:「要得,我看要得。」


  蘭姐笑道:「一百四五十塊呢。」


  夏老大和大嫂都一陣愣神,大嫂剛剛已經風捲殘雲地啃完一隻螃蟹,正回味,聽了蘭姐的話一陣咋舌,幾分鐘,自己就吃進肚子一百多塊錢?看了眼表現自然,混不當回事兒的蘭姐。心裡歎口氣,這小狐狸精命真好,也是,臉盤好到哪兒都吃香,誰叫公公婆婆給了她一個俊俏模樣呢?市長家挑保姆,自然是挑長得漂亮地。


  吃過飯,李嬸回房休息,唐逸和夏老大坐在沙發上喝茶閒聊,蘭姐又忙從烤箱裡端出點心,放茶几上。對夏老大道:「飯後甜點,吃過拿破侖餅,我就送你們去招待所。」


  其實北方不像南方,南方比較講究的人家,還是保留了自己家做點小點心,甜品的傳統,北方這樣地人家卻是極少了,但龍鳳居有烤箱,蘭姐就時常做點芙蓉糕,南瓜餅。豆沙酥等甜點,但西方風味地拿破侖餅還是第一次作。


  唐逸就笑:「拿破侖餅,作得好,有一千多層脆皮呢。看看你作的。」


  蘭姐忙用小碟幫唐逸夾了一塊,黃橙橙地酥皮,散發著醇香,賣相倒是不錯,唐逸輕輕咬了一口,就讚許的點頭:「外焦裡嫩,入口即化,不錯。加分。」


  蘭姐就美滋滋地笑。那邊夏老大和大嫂又哪吃得出好壞,但還是一起誇讚蘭姐作得好吃。


  吃完一塊餅。幾個芒果,夏老大和大嫂就忙起身告辭,唐逸對蘭姐道:「送去新華酒店吧,就說是我的客人,你送你大哥大嫂過去,我現在打電話知會他們一聲。」


  蘭姐忙謝唐書記。


  來的時候一來人多,再一個蘭姐不喜歡開車載人,大家都是打車來的,蘭姐領大哥一家人出了小區,招手等車。


  夏老大就問:「新華酒店,是不是市中心那挺高的樓?大賓館,一晚上多少錢?」


  蘭姐撇撇嘴:「唐書記的客人,住十一樓的,那住的全是高幹領導,你就是有多少錢,也住不上啊!」


  十一樓雖然是市委市政府專用,但招待的可並不全是領導,蘭姐吹牛,夏老大和大嫂又哪知道?卻是更加惶恐起來。


  大嫂就賠笑道:「小蘭,你算熬出頭了,看得出,唐市長很信任你,看,因為你還招待我們這些土包子,猜也猜得出,唐市長離不開你,寶兒呢,唐市長像閨女那樣寵著,又是春城的戶口,以後還能錯得了?小蘭,你這一輩子可算沒白活。」


  蘭姐聽得心下受用,雖說這些話已經聽得多了,但一直瞧不起自己地大嫂說出來,蘭姐心裡說不出的快意。


  大嫂又說:「小蘭,你說我們一家子可咋整,你大哥是個老實人,就起了一點發財的念頭,就把這些年的積蓄全賠了進去,要不是有你,還得背一身饑荒,我們兩口子怎麼過日子也沒啥,就是小冰,一直是我和你大哥的心病,妹子,你看,能不能托人找找關係,幫小冰也弄個城市戶


  夏老大就皺眉拉了拉大嫂衣袖,說:「別胡說,城市戶口是那麼好弄的?」


  大嫂不服氣的道:「你窩囊就算了,別人不好弄,小蘭還能弄不來?」


  蘭姐明知道大嫂的小伎倆,心裡還是有些得意,這時一輛出租車停在四人身前,蘭姐就拉車門,笑道:「先上車,大嫂,小冰的戶口我可真沒辦法解決,不過你放心叫她好好讀書,就算上中專技校,出來我也負責給找個好工作行不行?」


  大嫂忙笑:「那還不成,那可真謝謝你了,小冰,還不快謝謝姑姑?」


  蘭姐威風的擺擺手,十足另一個黑面神,然後曲身子上車。


  幫小冰找個好工作,蘭姐還是很有把握地,也不用麻煩黑面神,和軍子或者小娜說一聲就成了。


  唐逸聽著寶兒唧唧喳喳說話。心裡好笑,寶兒大概很久沒和自己說話了,存了一年多地嗑。嘮起來就沒完。


  小話嘮!唐逸心裡琢磨,嘴上可沒敢說,畢竟和寶兒關係剛剛解凍,唐逸可是怕她再不理自己。


  「叔叔,你做的政府工作報告我有幾個字不認識,你教給我好不好?」


  唐逸愕然看著寶兒,無奈的道:「那是十幾天前地報紙,叔叔這找不到啦。」


  寶兒就跳下沙發。說:「寶兒寫給你看。」小跑去房間,拿了漂亮的原子筆和白紙出來,雖然書包不在這裡,書桌裡筆和紙還是有的。


  唐逸一陣撓頭,但見寶兒很期待,也只有點頭。


  寶兒在白紙上一筆一劃的寫,不時皺起小眉頭思索,唐逸就笑:「等明天吧,明天叔叔找那張報紙好不好?」


  寶兒正寫不出,又怕叔叔覺得自己不聰明。小心思急得不得了,聽唐逸的話,馬上嘻嘻笑道:「好,那明天叔叔教我。」


  說著話,門嘩啦一響,蘭姐從外面進來,唐逸如得大赦,看看牆上掛鐘,對寶兒道:「十一點了,快去洗澡睡覺。」


  「嗯。」寶兒乖巧點頭。就跑去了洗漱間。蘭姐卻是走過來匯報:「唐書記,我大哥大嫂住十一樓五號房,我和他們說了,不要亂說話。不要和十一樓的客人拌嘴。」


  唐逸恩了一聲,對洗漱間努努嘴,蘭姐就說:「寶兒自己會洗澡的,她現在,都不喜歡摟我睡覺了,又哪會要我幫她洗澡?」話裡倒有些委屈,畢竟子女慢慢長大,父母心裡總是會有些微妙的變化。


  唐逸就笑:「也是。在古代。再過幾年,都能嫁人了。」


  蘭姐進廚房。不一會拎著一白色食品袋出來,透明地食品袋,可以看到裡面有些肉塊,蘭姐猶豫著將食品袋放茶几上,說:「這是小霞托我帶給你地,她知道唐書記啥都吃得到,也不稀罕啥,這袋貉子肉是土產,她家親戚養貉子,這不到了剝皮的月份嗎?就給小霞送來了幾隻,小霞自己燉地肉,放足了辣椒,說送給唐書記嘗嘗鮮。」


  蘭姐看看唐逸臉色,又說:「我,我回去就說您吃了吧,唉,您平時就不愛吃肉,貉子肉,放辣椒再多也有腥味,小霞也是胡鬧。」


  唐逸擺擺手,說:「別浪費人家一番心意,我吃個腿吧。」


  蘭姐一怔,忙說好,就去廚房拿吃碟和筷子。


  如同蘭姐所說,放再多辣椒,貉子肉那股異味還是壓不住,但唐逸卻津津有味的將肉塊啃得乾淨,蘭姐心裡歎氣,黑面神這人,真的很講究,卻不是專門做門面功夫。


  蘭姐又忙去熬了碗銀耳湯幫唐逸去嘴裡異味,再泡上茶,小心翼翼坐下,問:「唐書記,要不要我幫您按按頭?」


  唐逸擺手,慢慢喝著銀耳燕窩湯,就問蘭姐:「今年貉子皮價錢怎麼樣?養殖戶賺錢了嗎?」


  蘭姐心裡叫苦,她哪關心這個?臉上卻掛笑道:「價格不錯,都賺錢了,誇政府的政策好呢。」


  唐逸失笑,瞪了蘭姐一眼,心知她又是胡亂編排,養殖戶再怎麼賺錢,人家也是認為他們自己眼光高,和政府何干?


  蘭姐媚媚的丹鳳眼一轉,就笑道:「要說啊,養殖戶貉子皮是賣的不錯,但貉子肉,可就慘嘍,尤其是寬城的養殖戶,有人欺行霸市,惡意壓低收貉子肉地價格,寬城的老百姓,都一個勁兒抱怨呢。


  蘭姐對農民生活自然是不關心的,但最喜歡八卦消息,聽小霞親戚說起今年貉子肉的價格如何被壓低,她倒是極為好奇,打聽了個底掉。這時自然要在唐逸面前賣弄一下,顯得自己也很關心民間疾苦。


  唐逸就微微蹙眉,問:「咋回事?」雖說貉子,貂等養殖戶實際就是養的皮,貉子皮,貂皮的價格才是他們最關心的,至於賣了皮以後,貉子肉能賣多少錢,實在無傷大雅,一張貉子皮兩三百塊,一隻貉子的肉也不過十來塊錢,再怎麼壓低,對養殖戶的收入根本沒啥影響,但問題是地痞流氓的做法不加以遏制地話,影響實在不好,會令老百姓對政府產生信任缺失。


  蘭姐就說:「聽說是寬城賓館的老闆在收購貉子肉,將整個寬城的貉子肉壓低了三四塊錢,哼,他倒想得美,寬城養貉子的最多,怎麼也有幾萬隻貉子吧?這一下可就賺了十幾萬幾十萬。」語氣很氣憤,但聽起來倒好像因為這等美事和蘭姐無關而氣憤。


  唐逸有些不相信:「他就這麼大本事?就能控制整個寬城地貉子肉價?再說了,這麼大動靜,壓搾那麼多養殖戶,當地政府會不管?」


  蘭姐撇嘴道:「他可有辦法了,他不直接和養殖戶對話的,而是派了許多小流氓在下面轉悠,那些收貉子肉的,最後必須賣給他的收肉點,敢賣鄰縣的肯定就被暴打,他的收肉點價錢壓得那麼低,二道販子們也就只好將價錢壓得更低,這樣才能賺到錢嘛。所以,寬城的貉子肉價格就被壓下去了。再說,聽說他在寬城挺吃得開的,政府和公安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唐逸搖搖頭,手腕卻是挺高明,既不會令養殖戶覺得被欺負,畢竟被直接威脅地是那些二道販子,貉子肉地價錢又被壓了下去。


  寬城賓館,唐逸隱隱有個印象,本來是國有企業,寬城縣委縣政府的招待賓館,但幾個月前被舉報有小姐,市局直接下去查地,而且真的查出了問題,令寬城班子大為臉上無光,就將賓館承包了出去,而能拿到承包權的,自然在寬城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兒。


  唐逸看了眼蘭姐,問:「你這小道消息不會是假的吧?」


  蘭姐信誓旦旦的道:「假不了,小霞的親戚說,寬城養殖戶都心知肚明,但又沒法子,再說,貉子肉本來就賣不了幾個錢,也就沒人願意為這點小事告狀得罪人。」


  唐逸沒吱聲,拿起茶杯喝水,是,貉子肉值不了幾個錢,再怎麼壓價,養殖戶也沒什麼大損失,就算養幾百隻貉子的大戶,算來算去也不過損失千八百塊,但這件事的性質是惡劣的,這算什麼?說嚴重點,有組織有紀律的破壞社會經濟秩序,欺壓群眾,這就是黑社會的性質。


  又是寬城,唐逸就皺起了眉頭,安東下轄的二市一縣,看來都問題多多啊。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對蘭姐道:「明天你開車,陪我下去看看,去寬城看看,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個壓價法。」


  蘭姐一怔,馬上興奮的點頭,她最喜歡狐假虎威,和市長下去「微服私訪」?說不定又有機會耍威風,蘭姐當然求之不得,猛勁兒點頭。


  興奮過去,蘭姐又小心翼翼提議:「唐書記,現在寬城貉子肉價格穩定下來了,咱們就算下去,也看不到什麼,不如,不如叫我大哥扮收貉子肉的,把價格定高點,走幾個村子,我看就能引那幫傢伙出來。」


  唐逸笑笑:「不用那麼麻煩,咱們又不是去查案,就是下去,和收貉子肉的小販聊聊,瞭解一下情況,如果真像你說的,就轉督查室和市局去辦。」


  蘭姐忙唯唯諾諾的說是,聽得不是去辦案,滿心歡喜煙消雲散。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八十二章 鄉村小鎮

  寬城在安東通往延山的高速中段,安東去往寬城,走高速的話,也就半小時路程。


  坐在散發著幽香的小車裡,唐逸看了眼專心致志開車的蘭姐,就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她興奮的哪門子勁兒,看得出,她極認真的畫了淡妝,彎彎的眉,長長的睫毛,勾勒的極為嫵媚細膩,俏麗的臉蛋稍稍打了水粉,更顯精緻靚麗,玲瓏小巧的耳垂上,綴著淡藍的淚滴耳釘,性感而嫵媚。


  緊身紅色皮衣皮褲,尖尖的紅色高跟鞋,蘭姐的性感身段總是給人一種至柔的感覺。


  蘭姐眼角餘光注意到唐逸在上下打量自己,心裡就有些得意,黑面神,沒喝醉酒,也終於將自己當女人看了。


  跟黑面神一起下鄉,蘭姐是極為興奮的,當然要刻意打扮一番,既然和黑面神站在一起,就不能給黑面神丟臉,何況,聽黑面神說過,重要的場合一定要注意形象,這是對別人,也是對自己的尊重,和黑面神在一起,就算山溝裡,對蘭姐來說也是很重要的場合了。


  「就知道瞎打扮。」唐逸搖搖頭,就從包裡拿出煙,點煙。


  蘭姐滿腔得意立時不翼而飛,偷偷白了唐逸一眼,很鬱悶的踩下了油門,唐逸身子就向前一傾,火機一歪,險些燒到下


  「啊!」蘭姐嚇得驚叫一聲,手腳就有些不好使。夏利也馬上如同喝醉了酒地醉漢,在公路上歪歪斜斜的劃出一個個S,最後在「嘎」的剎車聲中停在路邊。


  唐逸無奈地看著蘭姐。搖了搖頭,點煙,不再理她。


  黑面神沒有罵自己,蘭姐心下漸漸安寧,也不敢再說話,就慢慢起車。


  寬城下的縣,鄉公路就沒那麼順暢了,有的鄉級公路卻是坑坑窪窪的。顯然日久失修,令唐逸深刻體會到,城鄉的發展,不是拉些投資那麼簡單,基礎設施的建設,就是那些比較富裕的地級市與安東這種暴發戶似的地級市之間地本質區別,一個城市的底蘊,卻是要長時間潛移默化的發展中來提升。


  郭士達在臨河搞的村村通公路,可不止是面子工程。唐逸默默的想著,雖然臨河財政會為此背上巨額的債務。但權衡利弊,還是應該搞的。


  唐逸又點上顆煙,吸了一


  「我說你笨不笨,轉悠啥呢?」


  在蘭姐駕車顛顛簸簸的一個村子到另一個村子,卻見不到任何收貉子肉的二道販子時,唐逸終於忍不住發火了,看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


  蘭姐不敢吭聲,小心翼翼打著方向盤,駛進了另一個村子。


  顛簸的土道。家家戶戶升起炊煙,午飯時間,除了村口有些孩童嬉戲,卻是見不到幾個人影。


  「找個地方。吃點飯吧。」唐逸也覺得自己剛剛發脾氣有些過分,找不到二道販子,也不能將怨氣發蘭姐頭上不是?是以說話時就刻意放緩了語氣。(


  蘭姐哦了一聲,卻慢慢停了車,開門,下車去和孩童說了幾句話,這才回轉上車,小心翼翼請示:「南邊是個鎮。馬頭營。去,去那吃飯吧。」


  唐逸看了她一眼。微微點頭,心裡歎口氣,和自己在一起,蘭姐地腦袋是不是就會變成一堆漿糊?明明從南邊馬頭營剛過來,自己還記得鎮中心,就有幾家小飯店,剛剛經過的小鎮子,她就愣不記得。


  馬頭營是個小鎮,樓房不多,街中心十字路口處倒是有一家叫春蘭飯店的二層小樓房。


  飯店一層,擺著七八張桌子,桌面還算潔淨,唐逸就點點頭,蘭姐忙到靠窗一桌,拿出面巾紙,將椅子和桌面細細擦抹。


  唐逸拉了拉帽子,走過去坐下,雖然是鄉村,也難保不會有喜歡看安東市台的人認出自己,當然,想來就算看自己面熟,也不會想到市長大人會來這小飯店吃飯。


  老闆是個乾瘦漢子,呲著一嘴黃牙,笑呵呵問二位吃點什麼?


  唐逸拿著菜單翻了幾眼,隨便要了兩道炒菜,一個湯,又要了兩碗米飯,老闆就忙去張羅,從頭到尾,他眼睛都在蘭姐身上打轉,令蘭姐一陣氣惱,不是在唐逸身邊,她早就發了火。


  小飯店自然沒有空調,土暖氣燒得也不暖和,屋裡就有些冷。久在舒適環境裡,唐逸穿得比較單薄,尤其是下身只穿了保暖薄毛褲,單皮鞋,坐了一會兒,就有些凍腿凍腳,唐逸忍不住輕輕跺了跺腳,蘭姐卻是馬上注意到了,輕聲說:「唐書記,車上有毛毯,很乾淨的,我沒用過,要不要我拿來幫您遮遮寒?」


  唐逸好笑道:「成什麼樣子,再說,我有那麼金貴嗎?」心裡,倒對蘭姐的細心有些感激。


  熱炒送上,麻辣雞塊,唐逸笑道:「這是給你要的,開一天車,辛苦了。」蘭姐挺得意這道菜,只是她卻沒想到黑面神會注意到,更想不到黑面神會要自己喜歡吃的菜,楞了一下,就美滋滋說:「謝謝唐書記。」


  蘭姐就開始忙著去骨,將拆下來的雞肉夾給唐逸,唐逸擺擺手,蘭姐就說:「坐車也挺辛苦的,吃點肉,補充下體力。」


  唐逸好笑,但也不再阻止她。


  吧檯後,老闆黃溜溜地小眼睛一直看過來,見蘭姐服侍的唐逸那般周到,目光更為熾熱,想來這般嬌俏而乖巧的小尤物,是個男人都會為之瘋狂吧?他卻不知道蘭姐面對其他男人時。嘴臉是多麼刻薄。


  厚厚地棉布簾被挑起,從外面走進一個鄉下漢子,半舊地綠色軍大衣有的地方已經開了線。露出白花花地棉子,身上,更是散發出一股異味,貉子的那種腥臊味。


  「老李,來個口杯,一碟花生米。」鄉下人坐到了離唐逸不遠的一桌,蘭姐就皺起了眉頭,低聲嘀咕:「什麼味?還叫人吃飯不?」


  唐逸卻是笑道:「你猜。他是做什麼的?」


  蘭姐眼珠一轉,說:「啊,收貉子肉的?」從窗口向外看,果然外面多了一輛自行車,車尾有兩個鐵筐,筐裡貉子肉塞得滿滿的。


  飯館老闆將花生米和口杯送到二道販子桌上,罵咧咧道:「媽地你就一鐵公雞,賺多少錢也是這德行,一年賺他媽好幾千,都留著給你老婆偷人吧!」


  二道販子好脾氣。也不生氣,回罵道:「我賺狗籃子錢?媽地錢全被李正義那王八蛋賺去了,回頭老子就把肉賣臨江去,省得憋悶。」


  飯館老闆就笑:「就你那熊樣?借你倆膽兒你也不敢,你不怕李正義把你狗腿打折了?」


  唐逸和蘭姐對望一眼,卻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書記,要不要我去和他搭搭話?」蘭姐雖然看著那二道販子心裡噁心地直想嘔,還是硬著頭皮向唐逸請示。


  唐逸擺擺手:「不必了,看來真有這麼碼子事,回頭叫督查室和市局跟進就是。晚點咱們再去別處轉轉,然後回安東。」其實唐逸也是閒得無聊,下來走走,順便瞭解下安東農村風土人情。畢竟只有採取這樣地方式下來,才能見到真實的農村。


  聽唐逸的話,蘭姐才鬆了口氣。


  唐逸又說:「快點吃,吃完咱去別的鎮上轉轉。」說著就悶頭扒飯,見唐書記吃得下,蘭姐也只有捏鼻子向下嚥,唐書記不喜歡浪費,蘭姐可是清楚的很。


  厚厚的門簾再次被掀開。這次卻是幾個人一起進來。這幾個人穿戴都很整齊,一看就知道不是務農的農民。最前面是一名高高瘦瘦的男人,戴眼鏡,很斯文。


  外面一個人不知道在磨蹭什麼,高瘦的眼鏡就一直挑著門簾等他,冷風嗖嗖吹入,正吹在唐逸背上,唐逸微微蹙眉。


  蘭姐就不滿地喊道:「喂,到底進不進來?」


  高瘦眼鏡沒說話,他身邊一個小胖子卻是咧嘴笑:「進來進來,你叫我咋進我就咋進。」


  幾個男人哄堂大笑,蘭姐氣得臉通紅,想站起來發飆,又看看唐逸,終於忍住。


  那邊小胖子卻是還不放過調侃她的機會,大聲喊:「妹子,說說啊,讓哥哥咋進去?」又是一陣哄笑。


  唐逸放下筷子,說:「走吧。」


  蘭姐恩了一聲,就去吧檯結賬,老闆裝作一片好心的說:「妹子,別和他們一般見識,鎮政府的,就那小胖子,鎮政府文秘,鎮長的侄兒,可操蛋了。」


  蘭姐心裡這個窩火啊,今天算倒霉到家了,啥四六不通的人也敢跟自己叫妹子。


  出門的時候唐逸又向下拉了拉帽子,蘭姐跟在唐逸身後,那幾個男人還是嘻哈笑,直等唐逸和蘭姐上了車,還在那指指點點的,看一個個猥瑣表情,說得也不是啥好話。


  蘭姐上車前從後備箱拿出了毛毯,上了車,就說:「唐書記,凍腳了吧,來,我幫您暖和暖和。」


  唐逸笑著擺手:「開空調,一會兒就好。」


  蘭姐卻已經搬起唐逸的腿,幫唐逸脫鞋,唐逸笑笑,也就由得她,蘭姐將唐逸雙腳放在自己腿上,蓋上毛毯,手伸進去揉捏。


  柔軟的小手抓在腳上,令冰涼地腳馬上變得暖暖的,隨著蘭姐的揉捏,更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傳來,蘭姐大腿柔軟而彈力十足,腳擱在上面十分舒服,隨著蘭姐動作,唐逸地腳更不時碰觸到蘭姐平滑的小腹,雖然隔著皮衣,但還是能感覺到蘭姐小腹的平坦,柔滑,和綿軟。


  蘭姐指甲輕搔唐逸腳底板,令唐逸身子一抖。接著就是大力地按摩,唐逸輕輕出口氣,笑道:「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


  蘭姐美滋滋一笑。更加賣力的揉捏起來。


  唐逸見飯店裡的人一直向車裡看,雖然貼了膜,但總停在這裡終究不好,就縮腳,說:「成了,走吧。」雙腳離開蘭姐溫暖舒適地懷抱時,竟然有一絲不捨。


  蘭姐又拿了礦泉水和香皂,下車沖手。沖了幾遍,這才上車。


  夏利慢慢駛出,蘭姐問:「唐書記,咱們去哪?」


  唐逸卻是從手包裡拿出了手機,說:「給你出出氣。」說著就撥通了林國柱的電話,林國柱接電話就謙恭地笑:「市長,我正說和白燕去看看您,您就打來了電話,這是不是叫心有靈犀?」


  唐逸就笑:「少貧,我在外地呢。有這麼點事,你找找何振峰,寬城縣馬頭營鎮鎮政府地工作我看需要糾正一下風氣,鎮長侄子作秘書,工作能做好嗎?」


  林國柱一連聲說是,他為人機靈,馬上就知道是馬頭營鎮某個作秘書的鎮長侄子不知道怎麼開罪了市長,市長準備給他小鞋穿,而和糾風辦溝通時怎麼令他們公事公辦地將市長精神貫徹就是自己的工作了。糾風辦主任就是原督查室主任何振峰,何振峰在臨河調查郭士達的表現很合唐逸心意。恰逢隨著國務院糾風工作地深入開展,響應中央文件,遼東各市縣政府糾風辦升格,唐逸就將何振峰從督查室主任提為糾風辦主任。行政級別由副處提為了正處。


  蘭姐聽著唐逸通電話,方纔的鬱悶一掃而空,這時唐逸指了指路邊,說:「停車,下去聊聊。」


  街道旁,是一家小賣部,因為在鎮中心,蘭姐車開的慢。其實駛離那家小飯館也不過百多米。畢竟鎮上街道沒紅綠燈,行人橫穿馬路習以為常。又怎麼敢在這裡開快車?


  進了小賣部,倒是熱氣撲面,小屋裡火爐燒得通紅,唐逸隨便買了盒煙,就和小賣部老闆有一搭無一搭的聊起來,無非是問生意怎麼樣,鎮上的風土人情,又漸漸把話題拉到政策啊,政府的身上,老闆倒是說現在政策如何如何好,生活水平比以前如何如何提高,看起來,老闆是屬於先富起來的階層。


  唐逸和老闆聊天,蘭姐實在無聊,向窗外看去,卻見鎮政府那幾人正施施然走過,他們都注意到了紅色夏利,指指點點的,不時爆發出一片笑聲,大概剛剛口頭佔了城市來的小尤物便宜,這些男人都有些血脈賁張。


  看著外面人五人六很牛氣的幾個人,蘭姐這次卻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有些好笑,他們又哪知道,只要自己身邊地男人隨隨便便打一個電話,就可以決定他們的命運,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有時候卻是想像不到的。


  唐逸和老闆聊得投機,卻是聊了足足有兩個多小時,蘭姐無聊下,坐在小凳上發呆,老闆看得心下這個佩服啊,看人家這媳婦是咋調教的,尤其是這麼漂亮的小媳婦,卻這般乖巧聽話,自己那黃臉婆,稍微有兩分姿色,對自己就經常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別說在旁邊乖乖等著自己跟別人聊天,就算自己去看父母,她也是坐幾分鐘就吵吵著走,從不給自己留半分面子。


  唐逸和蘭姐出了小賣部上車,蘭姐打火發動,問:「咱們去哪兒?」


  唐逸道:「回安東吧。」和老闆聊得這幾個小時,唐逸深受啟發,文件的上傳下達,到下面又是如何出了偏差,自己在其位,這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


  小車經過一處巷口時,卻見巷子裡擠滿了人,雖然離得遠,還是能看到人群圍著的院門旁,掛地是鎮委鎮政府的牌子,唐逸微愕,說:「下去看看。」


  和蘭姐下了車,來到人群外,這才看到人群裡,院門旁,停著兩輛小車,唐逸看了看車牌,就是一笑,是糾風辦的車,卻不想來得這麼快,畢竟,現在是元旦休假期間。


  院門裡,有扛著攝像機的人正錄著什麼,人群裡有人議論,「李博祥地侄兒完犢子了,好,叫這小子狂。」


  有人不相信的說:「不會吧,到底咋回事?」


  那明白人就耐心解釋:「今兒不是這小子值班嗎?這小子不學好,在他叔的辦公室用錄像機看黃片,被市裡管這個的抓個正著,嘿嘿,我看李博祥也得跟著倒霉,該,誰叫他慣得他侄兒都沒一點人樣!」


  唐逸笑笑,對正聽得津津有味的蘭姐道:「走吧。」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八十三章 突如其來的較量

  4號剛剛開始辦公,唐逸馬上就將一封告狀信轉給了督查室,並且作出批示,對寬城貉子肉無故被壓低事件進行詳細認真的調查,如果上訪信件反映的情況屬實,則馬上將案子轉交市局偵辦,一定要將這股歪風邪氣打下去。


  1月6日-9日中央農村工作會議在北京舉行。參加這次會議的有中央農村工作領導小組成員,各省、自治區、直轄市及計劃單列市黨委和政府分管農業和農村工作的負責同志,新疆生產建設兵團負責同志,中央和國家機關及軍隊有關部門負責同志等。


  會議強調今年農業和農村工作要著力做好八個方面的工作:(一)堅定不移地把農業放在首位,繼續加大抓農業的力度。(二)切實做好糧食收購工作,解決好農產品流通不暢問題。(三)加快科教興農步伐,積極推廣農業先進適用技術。(四調整優化農村產業結構,全面實現增產增收。(五)狠抓農田水利建設,增強防洪抗災能力。(六)繼續深化農村體制改革,增強農業和農村經濟活力。(七下決心減輕農民負擔,保護農民的合法權益。(八)加強農村精神文明建設,促進社會事業全面發展。


  被《遼東日報》轉載,唐逸頭幾個月在安東農村工作會議上的講話《三農問題與新農村建設》被主持會議的國務委員兼國務院秘書長曾建敏專門提出來。並發放與會同志閱讀討論,曾建敏說,唐逸同志地理論性文章得到了中央農村工作領導小組成員的一致好評。該文章對推進農村改革發展的指導思想、目標任務、重大原則,加強農村制度建設,發展現代農業,加快發展農村公共事業,加強和改善黨對「三農」工作地領導等方面,作了深入淺出的剖析。是一份很有代表性的文章,有很強的理論性,實用性。新農村建設這個提法也得到了中央農村工作領導小組的一致認同。


  參加會議的遼東農業副省長陳波濤然而驚。對唐逸他只是耳聞而已,也知道他手眼通天,躥升勢頭強勁,卻不想中央性工作會議上也能聽到他的名頭,不說他的理論性文章是不是真地那麼令人拍案叫絕,但從這次會議透露的信號來看,中央裡一股強大的力量開始對他的仕途進行助推則表露無遺。


  唐逸早就接到了二叔的電話,老太爺囑咐他低調做人,低調行事,唐逸自然深悉老太爺的用意。唐系可以高調的正式確立他為第三代領軍人物,但他自己,卻是要低調低調再低調,越是這種時刻,越發不能出什麼紕漏。


  當然,老太爺對唐逸的文章是讚許有加的,這大概也是老太爺決心趁自己還健在而慢慢令唐逸浮出水面的原因吧。


  對於九十年代地政局來說,有時候,派系間的力量對比,還真的是看誰活得更長久些。


  也就在這個時刻。唐逸在常委會的一系列提案接連被孫玉河挫敗或者擱置。


  或許是因為政府方面屢次調查寬城的問題,令孫玉河覺得唐逸是在一步步消弱自己的影響力,是以開始了反擊,而且第一次反擊就將唐逸幾項重量級人事任命擱置。包括剛剛掛牌的市對外貿易經濟合作局的局長人選。


  隨著安東經濟迅猛的發展,僅僅依靠商業局一套人馬分管商業,貿易,招商等諸多工作顯然已經不合時宜,嚴重影響工作效率,在唐逸提議下,商業局被一分為二,對外經濟貿易局掛招商局的牌子。為主管全市外經、外貿和招商引資地市政府工作部門。商業貿易局則成為主管全市商品流通和生活服務行業的市政府組成部門。


  商業局的分割也得到了孫玉河的支持。卻是想不到局長地任命上,組織部突然發出了不同的聲音。從而被孫玉河一句「放一放」,而擱置了下來。


  新華酒店的小酒吧裡,唐逸要了一杯紅酒,慢慢呷著,從臉上,卻是看不出這位一向順風順水的市長剛剛在常委會上被搞得灰頭土臉。


  對面的陳達和卻是一臉氣憤,喝了口扎啤,罵咧咧道:「媽的,張震這小子,就知道和女人睡覺,沒一點出息!」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張震元旦後就趕去了交州,看望他那多災多難的紅顏。


  不過唐逸知道,就算張震在,也影響不到大局,張震成為市委常委,使得安東市委常委有了十三人,孫玉河卻穩拿七票,經濟副書記郭江,紀委書記商國民,組織部長錢一鳴,宣傳部長邱曉梅,市委秘書長顧喜武,統戰部長田慶斌,這幾人是肯定跟著他的步調走地.


  其餘常委,齊茂林,張震,毛海山,顧占東,李雷,有時候李雷又未必在安東,自己就算六票都拿得不那麼踏實,更別說書記表態後會議大方向確定,站自己這邊地常委有時候也不得不臨時妥協了。


  總之孫玉河真的不支持自己工作地話,確實很棘手。


  一把手,一把手,可不只是擺在那裡看的。


  「市長,那邊是鐵了心要跟您對著幹了,你看咋整,要不要我去查查田慶斌這老小子,他經濟上肯定有問題!」陳達和惡狠狠的說著,很有些殺氣騰騰的架勢。


  唐逸擺擺手,如果真要動孫玉河的人,田慶斌確實是最適合的突破口,郭江從省裡下來時間不長,在安東的社會關係比較簡單,錢一鳴和齊茂林這個主管書記勾心鬥角數年。能巍然不動自然有他地獨到之處,邱曉梅和顧喜武剛剛提拔上來,以前風評都不錯。作為打擊對像不妥,至於紀委書記商國民就更別提了,如果能輕輕鬆鬆抓到這老狐狸把柄,他這十數年紀委書記難道是混日子不成?


  就田慶斌,為人小肚雞腸,很不得人心,再一個從他與田衛兵的交往就知道這人經濟上不會太乾淨,動他不會引起太大的風浪。而且下手容易。


  不過唐逸可不想同孫玉河死磕,就算拿下了田慶斌,有省委支持地他還是能控制常委會的,而且,安東市委常委出現問題,對整個安東班子的影響都不大好,不到你死我活的時刻,盡量還是要保持班子的穩定性和延續性。


  「唐市長?」身後傳來女孩兒的聲音,唐逸回頭,微微一怔。原安東電視台主持人舒婕站在身後,一身淡藍職業套裝,齊耳短髮,顯得靚麗而幹練。


  舒婕與原安東常務副市長曾懷民在省城已經成親,現在在省電視台作欄目主持人,憑借她的實力,很快在省台站穩了腳跟,是省台最有影響力的幾位娛樂節目主持人之一。


  舒婕地工作是唐逸幫著安排的,不然以她當時剛剛傳出第三者的作風問題,省台是根本不可能考慮錄取她的。而時間也慢慢沖淡了一切,現在的舒婕,又充滿自信的站在了聚光燈前。


  唐逸忙站起來和舒婕握手問好,笑道:「大明星來安東。也不知會一聲老朋友,是不是怕我找你要簽名?」


  舒婕笑吟吟道:「比起您這位政治明星,我就是小黃瓜菜,唐市長,給我簽個名唄?」說著還真的從斜挎的坤包裡拿出筆記本和原子筆遞給唐逸,唐逸啞然失笑。


  舒婕俏皮的道:「看看,您的簽名不敢隨便給我吧。」


  唐逸還真地不能隨便給她簽什麼名,唐逸兩個字代表的份量是什麼?往大裡說。那就是一個市的資源。行政力量和無堅不摧的國家機器,往小裡說。帶著唐逸簽名的便條又可以作些什麼呢?釋放人犯,銀行貸款,基層幹部廢立,林林總總,幾乎生活中遇到的難題都可以解決,在安東這塊土地上,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


  舒婕和曾懷民與唐逸親近又如何?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可能發生的事。


  唐逸笑道:「你真的想要?我就簽給你!」


  舒婕抿嘴一笑,就坐到了唐逸這一桌,陳達和沒和她接觸過,唐逸又介紹二人認識。


  唐逸伸手,幫舒婕要了杯果汁,就問她:「怎麼來安東啦?錄製節目?」


  舒婕向不遠處努努嘴,說:「這不,安東電視台今年的春節聯歡會準備下血本嗎?我來幫幫忙。」


  唐逸順舒婕努嘴地方向看去,幾名男女圍坐著一張大茶座,其中一名文質彬彬的男人唐逸有點印象,是市電視台某科室負責人,好像也是此次春節聯歡會的副總指揮。


  唐逸當然知道,邱曉梅準備將今年的春節聯歡會辦地隆重點,市財政撥款和電視台合作,準備請幾個大腕來安東,當時財政局長曹國忠還準備卡她一下的,在唐逸授意下才勉強批了那筆錢。


  邱曉梅是從下面縣裡上來的,一直給唐逸的印象就是勤勤懇懇的保守舊式幹部,卻不想邱曉梅做起事來反而是大刀闊斧,勇於創新,將第一把火卻是放在了安東電視台的春晚上,準備花大力氣請幾名大腕明星來安東參加春節聯歡會,而後安東市電視台會將聯歡會錄製成光碟向全國發售,則一定程度上,會大大提升安東的知名度.


  安東畢竟工業基礎薄弱,雖然近兩年獲得大量投資,但短時間內,旅遊仍然是安東的支柱產業,作為旅遊型城市,知名度可是重中之重。


  在邱曉梅地策劃下,市電視台已經錄製了安東風光地宣傳片,準備到時候和聯歡會光碟捆綁銷售,而光碟的售價是很低地,為此安東財政又是一筆大大的開支,但邱曉梅的作法,唐逸是很認同的,甚至有些羨慕孫玉河有這樣一員幹將。


  正為此。唐逸才會從財政上大力支持邱曉梅地工作,而對孫玉河看人的眼光,唐逸卻是有些佩服起來。


  看了眼那邊的幾個人。唐逸笑著問舒婕:「邱部長沒來?」


  舒婕卻是歎口氣,說:「一會就來吧,估計又該發火了。」


  唐逸有些奇怪:「發火?我記得她挺隨和地。」心說莫非也是一名雙面幹部?對待上級同僚和下級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舒婕壓低了聲音:「您不知道吧,我看聯歡會八成要黃了,邱部長名單上的那幾個大腕,人家根本就不來,嫌安東地方小,沒名氣。如果他們真不來,你們安東方面先期的投資就打了水漂,邱部長為這個急得頭髮都快白了!」


  舒婕聲音雖低,陳達和卻聽到了,就呵呵一笑,拿起扎啤杯喝了一大口,自然是幸災樂禍。


  唐逸呷了一口紅酒,沒有說話。


  「啊,邱部長來了,唐市長。我過去了。」舒婕說著站起來,向電視台那桌走去,唐逸看過去,卻見邱曉梅陰著臉,快步進了小酒吧,她走起路一向風風火火,和她的工作表現倒是極為吻合。邱曉梅卻是不經意也看到了唐逸,就調轉了方向,向唐逸走過來,唐逸笑著站起和她握手。邱曉梅本來緊繃的臉緩和下來,笑道:「市長,這麼清閒啊。」雖然別人看來,她是孫玉河圈子的人。而她也知道,從踏入這個角力場開始,她也注定要緊跟孫玉河的步伐,但對唐逸,她還是很有些好感地,潛意識裡女人對成功男人的欣賞,加之最近政府那邊對自己財政上的支持,據說是唐逸的授意。也就不能不令她對這個年青市長刮目相看。大的方向上,唐市長。總歸是有其高明之處的。


  「聽說,最近遇到了困難?」坐下後唐逸就單刀直入的問。


  邱曉梅臉色就變了一變,她知道,別看唐市長年紀輕輕,但手腕可不是一般的厲害,自己稍不留神,分分秒就成了炮灰。


  猶豫了一下,邱曉梅說:「是遇到些問題,但我想,能很快的解決。」也只有暫時拖著再想辦法,不能給這手段莫測的市長介入地機會。


  唐逸就笑:「有困難,可以隨時來找我,或許我能幫得上忙。」


  邱曉梅矜持的一笑,說:「知道,謝謝市長關心。」心裡卻是一陣惱火,倒要看看是誰嘴這麼長,就算不在政府部門,這麼點覺悟都沒有嗎?


  看著邱曉梅的背影,唐逸拿起了酒杯,慢慢呷下了最後一口紅酒。


  安東,晚上小兩口自己動手煮的臘八粥,甜甜蜜蜜的坐在餐廳裡,唐逸定要抱著小妹喝粥,小妹滿臉無奈的任由他胡鬧,唐逸就一勺一勺的喂小妹,小妹很輕,抱在懷裡如同柳絮,極容易引發男人的征服欲,每次抱著小妹,唐逸總會產生將她狠狠揉碎的邪惡衝動。


  小妹能察覺到唐逸身體的變化,清麗地小臉微微一紅,就轉頭不再看唐逸。


  「小妹,你覺得我哪好?」唐逸竟然傻傻的問出初中生戀愛才會問出的話題,或許在小妹面前,再強力的男人也會有些不自信吧,不相信這超凡脫俗地仙子會喜歡自己。


  「哪都好。」小妹不假思索的回答,簡潔明瞭。


  唐逸歎口氣,心裡被巨大的幸福感填的滿滿的,慢慢摟緊小妹,輕聲問:「小妹,下輩子,我們還會是夫妻嗎?」真的怕,一覺醒來,在另一個陌生的世界,身邊卻沒有她相陪。


  「上輩子,這輩子,下輩子,都會是的。」小妹地答案是那樣堅定,彷彿一切都理所應當。


  唐逸恩了一聲,再次擁緊了她。


  「滴滴滴」手機音樂不合時宜地響起,唐逸沒有動,小妹伸出晶瑩剔透的小手,在唐逸臉上點了一下。


  唐逸苦笑:「千蛛萬毒手?」放開小妹,去客廳接電話。


  「唐市長,我舒婕啊!」舒婕清脆地聲音響起。


  唐逸笑道:「臘八沒回省城陪陪懷民?」電話是安東的固定電話。顯然舒婕是從酒店打來的。


  舒婕歎息著道:「邱部長髮了大火,雖然不歸她管,這時候也不好走啊。」


  「怎麼回事?」唐逸關切起來。他和舒婕後來聯繫過,要她將聯歡會籌備工作遇到地問題隨時向自己匯報。


  「就是邱部長一直聯繫的那家娛樂公司,原來是家皮包公司,人跑光了,聽說,邱部長已經支付了五十萬訂金呢。」


  唐逸聽說著,邱曉梅一直聯繫的是一家北京的娛樂公司,據說門路很硬。能夠得上去圈子裡許多大腕,而且這家娛樂公司好像是孫家老二牽線和邱曉梅認識的,對這家娛樂公司的背景和能力,邱曉梅自然不會產生懷疑,預先付給娛樂公司活動費用和明星的出場費也順理成章,卻是想不到,栽了這麼一個大大的觔斗。


  五十萬,因為公事出地紕漏,對一個手握實權的市級領導來說不算什麼大問題,想辦法平帳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邱曉梅的這次聯歡會策劃,偏偏賬面很明,五十萬,可就成了一個大問題。


  謝過舒婕後,唐逸還是在思索這個問題,回過神時,卻見小妹已經坐在了自己身邊,茶几上,有兩杯冒著熱氣的清茶。


  「啊。是省城一個朋友的妻子。」唐逸開了聲,才不禁搖頭,在小妹面前,自己表現的怎麼這麼傻。大概是因為潛意識裡的負罪感吧。


  小妹卻是難得的抿嘴一笑,沒有說話,拿起精緻的白玉茶杯,輕輕泯了口茶。


  唐逸就伸手擰住她吹彈可破的晶瑩臉蛋,說:「心裡笑老公傻,犯了七出之條,休了你信不信!」


  小妹也不說話,靜靜品茶。唐逸捏了捏她地小臉。嘿嘿笑道:「真滑,來。老公親親!」


  這是唐逸克制小妹的不二法門,果然小妹就拿起茶杯,向旁邊坐了坐,想來是怕自己的色狼老公又來折騰自己。


  碰頭會在小會議室進行,除了幾名正副書記,政法委書記顧占東,宣傳部長邱曉梅,以及分管文化宣傳的副市長田慶斌也參加了會議,會議的主要議題就是漢星娛樂公司欺詐事件,幾位主要領導要聽聽邱曉梅的解釋。


  邱曉梅拿著文件念沒幾句,孫玉河已經放下茶杯,沉著臉道:「解釋就是掩飾,不要解釋太多,整件事我們都看了報告,我就想問問你,有什麼善後措施!」


  邱曉梅知道,孫玉河冷聲斥責自己,其實是愛護自己,不給市長發揮的機會,邱曉梅一直注意唐逸的表情,年輕的市長,就好像常委會上一樣,一直在悶頭喝茶,不管常委會上地挫敗,還是現在可能即將進行的反撲,這位年輕的市長總是淡淡的表情,實在看不出他地心理活動,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五十萬啊,五十萬,對我們安東來說,五十萬可不是個小數目,咱們最盈利的國有企業就是肉食品廠吧,一年利稅才多少?幾十萬吧?市長?」孫玉河將頭轉向了唐逸。


  唐逸笑笑:「地稅上交給我們安東的是沒多少。」


  孫玉河又轉向了邱曉梅:「你看是吧,說說吧,準備怎麼善後?」


  邱曉梅就按早琢磨好的腹稿發言,無非是和北京警方聯絡,一定要將騙子繩之於法等等。


  孫玉河又截住了她話頭,說:「這不夠,孫玉江,騙子是孫玉江介紹你認識的是吧?我懷疑孫玉江和這件案子有關係!」就抬頭對政法委書記顧占東道:「占東,公安那邊你下死命令,把孫玉江拘留調查!」孫玉河心裡也是恨得咬牙切齒的,老二也是該受點教訓了,不然以後還不定闖什麼禍。


  顧占東點點頭,也不說話,從頭到尾,唐逸一系人馬都沒人吭聲,因為誰也不知道市長是怎麼個想法,事先也沒得到市長任何暗示,所以大家就都喝茶水,記筆記,冷眼旁觀瞧熱鬧。


  孫玉河拿起茶杯大力喝了幾口。看得出,他是真地很惱怒,放下茶杯。對邱曉梅道:「另外聯歡會地工作,暫時放一放,就交市台自己搞吧,曉梅部長,你一定要吸取教訓,幹工作熱忱是好事,但涉足自己不熟悉地領域,不謹慎對待。很容易犯錯誤!」


  邱曉梅微微一怔,搞這個聯歡會,是她剛剛上任不久就有地構思,幾個月辛苦策劃,沒日沒夜地忙碌,甚至最近做夢也全是關於這次聯歡會的場景,現在,一切的心血卻是付諸流水。


  但邱曉梅也知道,如果等市長發言,更不知道會怎麼處理自己。停了聯歡會的工作,是孫書記最大努力的保護自己了。


  輕輕點頭,說:「明天我就和電視台那邊談。」


  孫玉河讚許的點點頭,就扭頭對唐逸道:「市長,你有什麼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唐逸臉上,氣氛有些凝結,就好像大戰即將開始,那短暫地沉寂壓的人透不過氣來,所有人都知道,市長的力量在等。在等市長發令槍給出明確的信號,然後,戰爭就會拉開帷幕邱曉梅心怦怦跳著,她從來不知道。人,原來真到了緊張的時候,手腳都是軟的,但她知道,自己只是枚棋子,如果真到了必要時,孫書記會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拋棄,而現在。自己卻是兩股力量碰撞的中心。隨時有可能被擠的粉碎。


  孫玉河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又放下。


  齊茂林將鋼筆放下,合上筆記本。


  郭江皺著眉,看了眼邱曉梅,又低下了頭。


  毛海山吹著水杯上飄著的茶葉末子,狀甚悠閒。


  唐逸看著他們地反應,這一瞬,甚至有種錯覺,自己能看進他們每個人的內心,或許是因為,在場的所有人裡,誰也想不到自己會是怎樣的態度吧?


  「噠」火機響,唐逸慢慢點上煙,吸了一口,笑道:「唉,自己定的規矩,小會議室不許抽煙,自己帶頭破壞,事情就這麼奇怪,有時候,對規則的破壞,總是由規則制定者發起的。」


  孫玉河微笑道:「在場的都是老煙槍,你的規矩在這兒行不通。」


  唐逸認同的點頭,看了眼邱曉梅,說:「就好像曉梅部長,用誠信和騙子交流,顯然是說不通地。」又笑道:「我就是這麼個比方啊,不倫不類的,可沒將大家和騙子劃等號。」


  齊茂林和毛海山呵呵的笑了兩聲,別的人,臉色都很嚴肅。


  孫玉河歎口氣:「曉梅部長同漢星公司合作,我是知道地,也是認同的。」


  顧曉梅就感激的看了孫玉河一眼。


  唐逸喝口茶水,說:「孫書記,對同漢星公司的合作,你一直是支持的態度,這我們都知道,但我覺得吧,責任不在你。」


  孫玉河臉色就一變,在場的常委臉色也都很怪異,唐市長卻是借書記的話頭將火漸漸燒到書記的頭上,難道市長準備借這次事件發力,一舉將書記打壓下去。


  隨即都知道,這並不是不可能,半個月前地中央農村工作會議上,唐市長地文章可是得到中央領導賞識推崇的,而剛剛在常委會被挫敗地市長藉機會反彈,其反擊很可能是致命的,甚或,有他所在的那個圈子的力量支持,而那個圈子的集體力量,想起來都令人心驚膽戰,那是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安東,甚至遼東任何的個人或者集體在那股遮天蔽日的力量全力打擊下,都會如泡沫般粉碎。


  孫玉河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一瞬間他竟然有些進退失據,茶杯裡的水沒了,他還在用力吸吮。


  或許是因為,他不知道當唐逸真的準備同自己見個高下時,自己身後的圈子會不會冒著和唐系全面交惡的風險來支持自己,畢竟,唐逸在他背後圈子裡的地位,與自己所在圈子的地位,是截然不同的。自己的地位,只是一枚有發展前途的棋子,僅此而已。


  孫玉河放下茶杯,很快的截住了唐逸的話頭,說:「對漢星公司,我雖然認同與他們的合作,但我也說過,一定要謹慎,要將對方的牌看清楚,當然,不管怎麼說,我也是有責任的。」


  說是有責任,話裡話外還是在推卸責任,聽著他突然間大失水準的發言,會議室裡人人表情複雜,人人打著自己的算盤。


  邱曉梅心卻一下涼了,她知道,自己在這次爭鬥中,不可避免的會成為犧牲品,再沒有任何人,能維護自己。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八十四章 超級雪妮

  唐逸微笑道:「關於責任的問題,現在討論無非是事後諸葛,多說無益,而且,我也相信北京警方一定會將騙子繩之於法,這些問題,不需要我們來討論吧?說到錯誤,開拓新事物,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是難免的,錯誤和失誤,有著本質的區別,書記,你說是不是?」


  孫玉河微怔,雖然唐逸的表態明顯是給邱曉梅開脫,但誰知道他話裡是不是有什麼陷阱?孫玉河只是很謹慎的點點頭,沒有開聲,免得墜入唐逸圈套。


  唐逸又笑道:「說到開拓新事物,曉梅部長的計劃給了我很大的啟發啊,一直有個難題困擾著我,就是怎麼作才能提高安東的知名度,安東臨江面海,風景優美,神秘的朝鮮,相同民族,風格卻與之截然不同的韓國,韓國城,安東,實在是絕佳的旅遊城市啊,至延山高速開通後,又有韓國文化名人的遺跡,天鵝湖野生動物園,可以說,來安東,不管是喜歡人文景觀,還是新鮮獵奇的遊客,我們都可以最大程度的滿足他們,但為什麼我們的旅遊事業一直徘徊不前?不說比北戴河,黃海市等這些北方老牌旅遊勝地吧,就是南方新興起的幾座旅遊小城也比我們的步伐快的多。」


  「為什麼呢?原因只有一個,就是知名度,硬件方面我們是不遜色的,軟件服務要隨著旅遊業的發展才能逐步完善提高。現在我們安東欠缺地就是知名度。」


  「所以,我覺得曉梅部長的計劃不但要進行下去,而且。需要的是膽子再大一點,步伐再快一點,我認為,這次地聯歡會我們要花大力氣來搞,搞得轟轟烈烈,讓全國,從此都知道安東這個城市!」


  唐逸的講話很振奮人心,但常委們面面相覷。喊口號誰都會,但怎麼能將這個聯歡會辦的隆重,辦的轟轟烈烈?引起全國的注意?未免有些匪夷所思。


  當然,有隱約猜到唐逸背景的常委卻是知道,看來市長準備動用自己身後那無與倫比的人脈了。


  孫玉河鬆口氣,看來唐逸是真的沒想在這上面作文章,而且又是一番好大喜功地言論,孫玉河當然樂得將爛攤子交給唐逸,微笑道:「市長的觀點總是站在時代的前沿。」卻並沒有明確表態支持唐逸,唐逸再捅出什麼簍子。他則進可攻,退可守。


  唐逸笑笑,對他的小九九心知肚明,也懶得逼他表態,轉頭對邱曉梅道:「曉梅部長,回頭,就聯歡會的籌備咱們交換下意見,你看好不好?」


  邱曉梅看了眼孫玉河,見書記無可無不可的續了杯茶水,琢磨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心裡,卻七上八下的沒有著落,唐市長政治鬥爭的手段往往匪夷所思,她實在不知道市長是不是真的看中她的能力。認為聯歡會地策劃很有可行性,還是另有圖謀,但辛辛苦苦這麼些日子,邱曉梅實在捨不得放手,就算是個坑,也只有咬牙跳下去。


  一觸即發的戰爭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散於無形,卻是在場所有常委都沒有想到的。


  孫玉河更有些意外,喝著茶水。眼角一直瞥著唐逸。不知道在尋思什麼。


  出了會議室,唐逸放慢腳步。等邱曉梅走過來,笑瞇瞇道:「明天上午,來我辦公室談。」


  邱曉梅默默點頭。


  晚上回到家,卻見茶几那一摞報紙上,有幾封信,最上面一封是東工大寄來的掛號信,唐逸拆開看了幾眼,不出自己所料,果然是東工大MBA班的錄取通知書,以及相關導師的資料,唐逸知道,這大概是招生辦主任專門為自己準備的,其實在職研究生理論上說是可以挑選導師,也不過是那麼個說法而已,實際上只有導師挑選學生的份兒,而唐逸無疑是個特例。


  報紙和信件是每天蘭姐負責接收的,因為遲遲接不到錄取通知書,唐逸沒少訓斥蘭姐,說蘭姐是不是沒認真及時收信,將信弄丟了云云,蘭姐一肚子委屈,也不敢反駁。


  唐逸看了幾眼導師資料,就去廚房煮上了餃子,又回到客廳坐沙發上拿起報紙翻閱。


  冰箱儲備餃子是蘭姐地辦法,小妹聽說唐逸經常挨餓,大概氣得不行,雖然以她的脾氣不會發火,見到蘭姐也只是淡淡說了句:「怎麼能餓著唐逸呢?」


  但蘭姐深悉,唐夫人可是對自己產生了不滿,絞盡腦汁想了幾晚上,想了這麼個辦法,包了許多精緻的各種海鮮和蔬菜餡小餃子,在冰箱裡冷凍起來,以備不時只需,當然,這回就算唐逸不打電話,蘭姐來得也越發勤了,只是等到七點,唐逸不回來的話就不再做飯。


  蘭姐也有些內疚,卻是想不到黑面神挨了餓,又有些好笑,餓了肚子,黑面神就同寧小姐告狀嗎?撒嬌?實在想像不到平時威風八面地黑面神撒嬌時是怎樣一幅場景,對黑面神和寧小姐的生活,蘭姐還真的有些好奇起來。


  「叮鈴鈴」茶几上的固定電話響起來,唐逸接起,綿軟的女人聲音傳來:」唐逸?」


  唐逸就笑:「是我,小鳳市長,啊,應該叫小鳳部長了吧?」


  王小鳳一年的中央黨校學習結束,在中組部幹部二局已經正式工作了幾個月,而唐逸剛剛接到的消息,小鳳市長會調往嶺南任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享受副部級待遇,嶺南組織部長還有一年年齡就將到站,而且他身體也不好,正準備辦病休。嶺南省委組織部部長一職,小鳳市長會是最有力地競爭者之一,如果在原組織部長退下去前。小鳳市長能將組織部工作挑起大梁,估計十九就會是新一任地組織部長,唐系安插她去嶺南,用意本就很明顯,就是去接班地。


  王小鳳淺笑一聲,說:「就是想和你說一聲,過幾天我就去嶺南了,有時間沒。這個禮拜天想和你聊聊。」


  唐逸笑道:「組織召見,我哪敢不到啊,我去北京看你吧,剛巧想回家看看。」


  王小鳳笑著說好。


  掛了電話,卻聽廚房裡水響,唐逸忙去廚房看水餃,別說,蘭姐包地水餃皮薄餡鮮,味道倒確實一流,看著鍋裡熱氣騰騰翻滾地小餃子。唐逸已經食指大動。


  第二天上午,唐逸剛剛批閱了幾份文件,邱曉梅已經如約而至,唐逸熱情的請邱曉梅坐,林國柱泡了茶退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邱曉梅早就知道唐市長生活條件優越,據說招待客人的茶葉都是頂級的品質,國家級領導人大概也就這個待遇。


  品了口茶,果然是齒頰留香,比自己以前飲過的茶不是一個味道。


  唐逸似乎能看破她的心思。笑道:「生活嘛,都是得過且過,但啥都可以湊合,唯有這茶是萬萬湊合不得的。」


  邱曉梅點頭。也不隨便發表意見,她剛剛被提上來,自認官場資歷甚淺,可不像那些久居高位地老狐狸收放自如,自己無心的一句話,就可能引起一場風波,對這個年輕的市長,她是充滿警惕的。


  唐逸喝了一口茶。說:「聯歡會那邊的籌備。現在是怎麼一種狀況?」


  「全停了,大家都不知道是不是還要繼續搞。人心惶惶的,省台請來幫忙的幾個人也走了,飛燕那邊,也一直在追問我們的風光片要不要開始生產,生產的話,就要付訂金……」邱曉梅斟酌著,一字一句的將目前地情況向唐逸進行了說明。


  聯歡會籌備處於全面停滯狀態,市電視台甚至已經開始執行第二套方案,免得今年的春晚最後寒酸收場。


  唐逸一邊聽,一邊點頭,聽到邱曉梅說起風光片,就擺擺手:「這個暫時停一停,你們那風光片我看過,效果不錯,但少了感染力,太普通,和其他城市的宣傳片幾乎一個模子出來的,怎麼能給觀眾一個深刻的印象?」


  邱曉梅有些不服氣,那是她專門請了北京有名的美工指導設計的,唐逸卻批得一無是處,她自然不服氣,但也不反駁,看市長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唐逸想了想,說:「我也不瞞你,我母親在海外經商,同一家唱片公司的高層交情很好,那家公司旗下有一些很有名氣的歌星影星,我準備請她幫幫忙,看能不能拿到沒檔期地歌星來安東,當然,因為咱們聯歡會是春晚性質,人選方面我會選健康向上的形象,不會將咱們的聯歡會搞得中不中,西不西的。」


  邱曉梅就有些猶疑地看了眼唐逸,莫非他是真的準備將春晚辦起來?辦好?並沒有其它用意?


  唐逸又道:「你覺得,春晚上出現美國歌星,會不會有些不倫不類?」


  邱曉梅認真思索了一會兒,說:「那就看是哪個歌星了,如果風評一直很好,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緋聞醜聞,我覺得倒可以試一試,很有新意。」


  唐逸就笑:「假如,我是說假如,是雪妮呢?」


  邱曉梅楞了一下,隨即笑道:「玉女天後雪妮?真請到她,那咱們安東可就出名啦,全國各地來的少男少女們會在安東擠破頭吧?雪妮,可沒來過中國呢。別說,因為女兒喜歡她的歌,我也聽過,很好聽,聲音乾淨,晚上戴上耳機聽她的歌,真是一種心靈上的享受。」


  「不過,雪妮來安東?也就當笑話說說罷了!」邱曉梅最後自嘲的一笑。


  唐逸拿起茶杯喝茶,沒有吱聲。


  雪妮雖然沒來過中國,但唱片卻已經委託國內著名地音像製品公司代理發行。更因為雪妮在中國發行地第一張大碟《魔術師》的片頭,有雪妮用中文講述地一段話,令中國歌迷覺得異常親切。而雪妮在中國人氣也隨之爆棚,實在不是歐美其他歌星可以比擬地。


  而已經穩居美國歌壇霸主地位的雪妮,在中國更是被瘋狂的擁躉們認為其歌壇的地位已經超越麥當娜,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具人氣的歌壇天後。


  只是唐逸卻想不到,好像邱曉梅這般嚴謹的幹部也聽過雪妮的歌,也令唐逸對自己的計劃更加信心十足,請雪妮來給中國人拜年,會是怎樣地一種轟動呢?而有雪妮參與宣傳安東的風光片。又會怎樣的熱賣呢?


  邱曉梅走後,唐逸看看表,就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蕭金華一個多月沒聽到唐逸的聲音,表現的就有點興奮,笑呵呵說:「大兒媳呢,一年也見不到個面,你這小沒良心的沒事更不會打電話,就二兒媳好,兩三天就打個電話陪我聊天。」


  唐逸奇道:「二兒媳?媽,我有失散多年的兄弟?」


  「去。少裝,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唐逸就笑,心說你還有三兒媳呢,改天帶她見見你。


  「說吧,啥事!」蕭金華慢悠悠開了口。


  唐逸就是一陣慚愧,平時自己還真的對老媽少了關心,有事時才想起打個電話。想想老媽孤身一人在美國,肯定挺孤單地,不然,把三兒媳送過去陪她?


  胡鬧的念頭一閃即逝。唐逸嘴上道:「媽,雪妮最近有檔期沒?安排她來安東參加聯歡會行不?」


  「雪妮?她的行程表要問經紀人,我幫你問問吧。」


  唐逸好生奇怪,道:「問問?她簽了十年賣身契。用得著和經紀人溝通嗎?」


  蕭金華就歎口氣,「你也知道是賣身契不是?早幾個月雪妮的經紀人威娜向紐約勞工署提出申訴,勞工署下了判決,認定她的合同屬於不公平勞工措施,要求唱片公司同她重新協商解決,現在,雪妮可不是老媽我說怎樣就能怎樣的了。」


  唐逸愣住,隨即暗自慶幸。幸虧沒和邱曉梅透露自己的計劃。不然,面子可丟大了。


  「不過雪妮這孩子挺好的。因為這事要解雇威娜呢,我和她說,威娜這樣的經紀人才是稱職的經紀人,勸了她好久,總算她沒將威娜炒掉,而且威娜同唱片公司重新簽訂合同後,她還將多拿地一大筆唱片分酬寄到我的賬戶,唉,美國很少有這樣的女孩子啊!」


  唐逸就笑:「她是挺好的。」


  蕭金華突然想起一件事,「啊,你就是她常常提起地魔術師吧?她經常問我呢,認不認識那個魔術師,聽她的描述,那個人就是你。」


  唐逸倒有些慚愧,本想壓搾雪妮的血汗錢,倒令她念念不忘的,就問:「她經常和您見面?」


  「嗯,每個月都會來看看我,陪我聊聊天,挺難得的,是個好孩子。」


  唐逸就笑:「能和您聊天,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蕭金華就笑了笑,沒吱聲。


  唐逸又同老媽閒聊了幾句,最後道:「媽,要不要人過去陪陪你?要不,就叫齊潔去陪你吧?」


  蕭金華就咯咯笑:「把老媽當賺錢機器,現在知道內疚啦?二媳婦就算了吧,地產那塊她搞得有聲有色的,來美國陪我這老太婆,還不悶死她啊?」


  唐逸差點脫口說要不就叫三媳婦過去,話到嘴邊,沒敢說出口,老媽知道了不知道會不會拿著雞毛撣子修理自己一頓。


  「小逸,我給你雪妮的電話吧,她的私人電話,你有啥需要,自己和她溝通。」


  唐逸恩了一聲。


  晚上九點多,唐逸在家撥通了雪妮地電話,現在美國東部時間八點,雪妮想來已經起床。


  「HELLO」雪妮清脆如鶯啼地聲音從話筒傳來,唐逸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本來打好的腹稿消失地無影無蹤,自己,好像有點強人所難。記得第一次見面,雪妮對中國是沒什麼好感地,而美國影視娛樂圈的主流。對中國大陸更是充滿了輕視,幾乎沒有哪個出名的娛樂人,歌星或者影星對中國有好感。雪妮,想來也不能免俗吧。


  「CHINA?」雪妮好像注意到了來電號碼,驚訝地低呼一聲,隨即用有些生硬的中文說:「你,你好。」聲音有些顫抖,似乎。她在期盼著什麼。


  唐逸啞然失笑,用英文道:「是我。」


  「魔術師?」雪妮的嗓門一下高了起來,充滿了驚喜。


  「是我。」唐逸還是那兩個字。


  「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謝謝。」雪妮隨即就壓抑了自己的情緒,想來,處於聚光燈中心的她早就已經知道該怎麼控制情緒。


  唐逸就笑:「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知道你的號碼?」


  「因為你是魔術師。」雪妮輕笑了一聲。「你是無所不能的。」


  唐逸歎口氣,見她感情真摯,此時也不好虛情假意關心她的生活,總歸是請她幫忙,還不如開門見山。就道:「請你幫個忙,來中國演出,時間是今年地二月份,5,6號的樣子,可以嗎?」


  「OK。」雪妮回答的異常乾脆。唐逸倒是一愣,就說:「你最好還是和經紀人確認下,看看自己的檔期有沒有時間。」


  雪妮猶豫了一下,輕聲問:「在中國,可以和你見面嗎?」


  唐逸就笑:「當然。就算你要我去接你,也沒有任何問題。」


  雪妮就愉快的笑了一聲:「那我也沒有任何問題,魔術師,你是想我作你朋友演唱會的嘉賓嗎?還是你想我在中國辦一場演唱會?」


  唐逸苦笑:「啥都不知道答應的倒挺痛快。不怕我賣了你啊?」


  雪妮顯然不知道帶有中國含義的「賣了你」是啥意思,愉快的說:「不怕,你可以在兩年前賣了我的,但你沒有作。」


  唐逸再次苦笑,就大略和雪妮解釋了一下春晚在中國地意義,以及請她參加聯歡會的用意,主要就是幫忙宣傳安東這個城市等等。


  聽到唐逸是安東市市長,雪妮並沒有奇怪。她不大瞭解中國體制。自然不知道以唐逸的年紀,作為地級市的市長是多麼的匪夷所思。


  反而。她覺得唐逸的官有點小,俏皮的道:「魔術師,為什麼不把你的烏紗帽變大一點呢?」


  唐逸微愕,饒有趣味的問:「烏紗帽?」


  雪妮道:「我,看了許多關於你祖國的書,烏紗帽,是代表職務地大小,不是嗎?」


  唐逸點點頭:「嗯,你說的很對。」


  雪妮就愉快的笑起來:「魔術師,這次聯歡會對你很重要,我,作一首中文新歌好不好?」


  唐逸大喜,忙說好,更一衝動,恬不知恥的道:「要不?就作兩首中文歌吧,一首聯歡會上用,另一首,放風光片裡,歌詞我幫你想,宣傳我們安東風光地歌曲,怎麼樣?」


  「OK。」雪妮不假思索的答應。


  唐逸笑笑,雪妮這小丫頭果然如同老媽所說,很有義氣,受人滴水之恩就湧泉相報的那種,愣是要得。


  「魔術師,夏威夷聯繫過我,要我作他們的旅遊形象大使,我沒答應,你的安東呢?需要我作旅遊形象大使嗎?」雪妮的提案差點令唐逸笑出聲。


  對於要雪妮作安東的形象大使,唐逸不是沒想過,但畢竟覺得太難為人家,根本沒好意思說出口,不想她卻自己提出來了,唐逸當然是求之不得,笑道:「你別反悔就好,聽說,你的經紀人挺厲害地。」


  雪妮輕笑:「她不聽話,你可以用魔術棒將她變成肥胖地小豬,我不會反對。」


  這時唐逸聽到話筒裡有人同雪妮說話,想來是她的經紀人,就笑道:「你確認一下行程,就算不能來也沒關係,明天再聯絡。」


  雪妮卻是急急地道:「你的電話,打這個電話能找到你,是嗎?」


  唐逸恩了一聲。雪妮這才放心地掛了電話。


  唐逸拿起茶杯品了口微涼的茶,心情,出奇的好。


  當邱曉梅聽到雪妮會來參加安東地新春聯歡會。並且參與錄製安東的風光宣傳片時,驚訝的張大嘴巴,好半天,才想起自己的表現太不成熟,根本不是一個市宣傳部長該有的表現,但問題是,這消息也太令人震驚了。


  唐逸又說:「另外,雪妮原則上答應。以後會作為我們安東的旅遊形象大使,為安東多多宣傳。」


  邱曉梅剛緩過勁兒,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馬上就嗆到,劇烈的咳嗽起來。


  唐逸就點上顆煙,等著邱曉梅消化這些信息。


  邱曉梅咳得臉都紅了,看著唐逸似笑非笑看著自己,心裡異常的無奈,但同時,被唐逸見到她地窘樣。倒不知不覺令兩人有了一種比較親近的感覺,邱曉梅第一次,對年輕的市長放下了心裡的警惕,接過唐逸送來的面巾紙擦了擦嘴,由衷的道:「市長,你總是這麼出人意料。」


  唐逸笑笑,說:「我看這樣,咱們的聯歡會就定在二十八吧,和省衛視頻道談談,看看省台能不能進行直播。」


  省衛視直播的話才能覆蓋全國。最大程度的發揮這次聯歡會的影響。聯歡會定在二十八,就錯開了二十九除夕之夜央視地春晚,畢竟,一個雪妮是不足與春晚爭雄的。因為除夕之夜,控制電視頻道的會是思想守舊,年紀比較大的成年人。


  邱曉梅點頭,知道,這工作就需要她來作了。


  唐逸又說:「找找金向陽,他應該能幫上忙。」金向陽是省宣傳部常務副部長,自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響省電視台。


  唐逸又琢磨了一下,道:「雪妮參加咱們的聯歡會。我想。國內的大腕應該不會再嫌棄我們安東是小地方了吧?你和市台重新溝通,時間雖然很緊。但這次聯歡會,一定要辦的漂漂亮亮,雪妮這張牌,咱們一定要打好。」


  邱曉梅唰唰的在筆記本上記著,嘴上道:「市長你放心,我不會令你失望的。」


  唐逸笑笑,心知與邱曉梅的蜜月期大概也就會持續到聯歡會結束,她不是毛海山,不會發覺自己地碼頭水更深,或者一些小恩小惠就馬上改旗易幟,但最起碼,經過這次的合作,自己在她心裡應該加了許多分,以後一些重要的議題上,或許,她會稍稍對自己表示支持,當然,她最大程度的支持也就是棄權而已。


  為王小鳳餞行地週日,雪妮突如其來的就到了安東。


  當時,唐逸剛剛出了安東機場,坐進奧迪,手機就很突兀的響起來,唐逸接起,雪妮生硬的中文傳入耳際:「魔術師,你好。」


  唐逸就笑:「怎麼?不是變卦了吧?」


  紅傘唱片公司,就是蕭金華實際控股,雪妮簽約的唱片公司已經向安東方面發了傳真,確認了雪妮會參加安東聯歡會的行程,而緊接著,邱曉梅就開了記者招待會,消息傳出,卻不用安東方面再費心思怎麼去宣傳,國內大大小小的娛樂雜誌報刊簡直瘋了一般,鋪天蓋地的新聞全是雪妮會來安東地消息,而且,很快安東地記者就多了起來,甚至香港的狗仔也早早到了安東,這可是千載難逢地機會,擱以前,他們又哪裡能和這位橫掃一切歌曲排行榜的美國傳奇天後近距離接觸?


  而雪妮國內的擁躉,也陸陸續續趕到安東,距離聯歡會尚有十幾天,安東賓館旅館的客房卻已經有些緊張,可想而知,二月五號聯歡會那一天會是怎樣的火爆場面。


  唐逸卻也沒想到雪妮的號召力這般驚人,更為即將趕來安東的歌迷食宿擔心,不會真的要許多人露宿街頭吧?


  「變卦?是什麼意思?」雪妮好奇的問。


  唐逸笑笑:「魔術裡的術語。」和雪妮用中文說,就要將速度放的很慢,她就能大概聽明白。


  雪妮啊了一聲,說:「我現在在安東,漢城,漢城賓館,你,什麼時候來和我面談?」中文詞彙太多太豐富,雪妮用起來就有些吃力。


  唐逸就是一怔:「還有十幾天呢!」


  雪妮終於放棄了蹩腳的中文,道:「我準備看看安東,作曲的時候才會有感覺,還有聯歡會上的歌曲,我也希望能在中國得到靈感。」


  唐逸就問:「十幾天,時間夠嗎?」


  「沒問題。」雪妮自信滿滿。


  唐逸就笑:「你在哪間房,我現在就去看你。」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八十五章 代言人之爭

  漢城大酒店雖然只有三十六層,但在安東的建築群裡無疑有鶴立雞群之感,這座國際四星級標準的酒店佔地四十多畝,建築面積八萬平方米,提供全面的飲食、購物及娛樂設施。漢城大酒店擁有數百間精心設計的客房,無論是標準房、豪華套房還是商務樓層,休閒娛樂樓層,都是國際標準第一流的設計。


  酒店並設有華軒酒家,星語餐廳等中西食府,可為客人提供川潮粵、西式等精美菜餚。並設有兩間電影院,一間豪華貴賓電影廳及三、四維立體電影廳,多功能國際會議中心是舉辦各類大小型會議、中西式酒會的理想場所。另有商務中心、委託代辦、票務中心、停車場等配套設施。


  漢城大酒店,也是韓國旅遊團的指定住宿賓館,賓館大堂可以見到許多面孔與國人有細微差別的朝鮮族人。


  唐逸是在大堂經理沈小姐陪同下上貴賓電梯的,沈小姐眼神挺好使,一眼就認出了走進大堂的唐逸,熱情的迎上來和唐逸握手寒暄,當聽說唐逸是去26樓,沈小姐也就猜出了唐逸的來意,自然是同雪妮磋商聯歡會的合作事項。


  雪妮雖然來得低調,但酒店的高層和部分管理人員還是知道的,對26層的服務員更下了嚴格的禁口令,出現任何問題,一律開除。沈小姐陪唐逸來到2606套房外,笑著告辭,「市長,我們是不允許和雪妮小姐接觸的。」


  唐逸微微點頭,按響了門鈴。


  房間門打開一條縫。一名穿黑西裝。高大健碩的白人女郎警惕的看著唐逸。唐逸微笑道:「我叫唐逸,是雪妮小姐的朋友。」


  健碩女郎還未說話,客廳裡響起女孩子清脆地聲音:「魔術師!「一陣小跑地腳步聲。接著門被拉開,唐逸不禁眼前一亮,門後過廊裡,一名金髮碧眼地絕美少女笑吟吟站定,一襲黑色長裙,清純而又高貴。


  唐逸就笑:「幹嘛穿這麼隆重,準備參加晚宴嗎?」


  雪妮含笑望著唐逸。說:「你是我最想見到的人,和你見面,對我來說,是最最重要的時刻。」


  唐逸笑笑進房,保鏢剛剛將門關上,雪妮就在唐逸臉頰輕輕親了一下,蔚藍如海地大眼睛裡,滿是真摯的感激。


  唐逸笑道:「你的歌迷會殺掉我的。」


  雪妮嘻嘻一笑,轉身輕盈進房。她身後一名斯斯文文西方女人看唐逸眼神就是一變,很警惕的那種,唐逸不用猜也知道她肯定是雪妮的經紀人威娜,想來是雪妮和自己太過親近,她擔心會傳出什麼緋聞,對雪妮產生什麼不利的影響。唐逸好笑,心說要說緋聞,我比你保護地對像要怕上百倍。女神傳出緋聞。還有辦法補救,我若是和娛樂明星傳出啥緋聞。只怕就前途盡毀。


  坐在雅致的沙發裡,雪妮親自幫唐逸泡了杯咖啡,又問:「要不要糖?啊,我記得你不要糖的。」唐逸還未說話,威娜已經將糖罐「彭」一聲放在了唐逸面前。


  唐逸笑笑,擺了擺手。


  雪妮嗔怪的看了威娜一眼,又坐到唐逸身邊,說:「其實我記得的,你喝咖啡不用糖,在我家那晚,你就喝的不加糖的咖啡。」威娜聽得臉色越來越難看。rachel^xiao精^校


  唐逸忙打斷她話頭,就問:「關於你的行程,我是不是要同威娜溝通一下。」


  雪妮道:「你負責安排,將行程表發給威娜,從今天開始到2月10號,我都聽你的安排。」


  威娜那邊不滿地哼了一聲,顯然對雪妮的決定很不滿意。


  雪妮也不理她,笑孜孜問唐逸:「魔術師先生,你今天的三次魔術用完了嗎?」


  唐逸哪有心情哄小女孩兒玩?在安東,更不可能帶她去大街上瘋,微微點頭,卻見威娜凶巴巴看著自己,又看了眼雪妮,她滿臉的期待慢慢轉為失望,碧藍如海的大眼睛裡,似乎,有些落寞。


  唐逸心中就是一動,自己幫她選擇了這條路,對她來說,是幸或是不幸呢?


  想做萬千人心中的女神,就要學會忍受孤獨。


  唐逸就笑道:「今天的魔術是用完了,但你可以預支明天的啊,老規矩,什麼願望?零點後兌現。」


  雪妮微微一笑,神采照人,說:「我一定要難住你!」就皺著眉頭思索,嘴裡唸唸有詞地,看得唐逸一陣好笑。


  想了一會兒,雪妮就笑瞇瞇湊到唐逸耳邊,說:「用你地魔術棒,把威娜變成愚蠢的小豬,好不好?」呵氣如蘭,少女地甜香撲面而來,令唐逸心中微微一跳。


  唐逸側側身子,就看了眼威娜,看表情,威娜極為關注兩人的談話,正皺眉,顯然是因為聽不到兩人交談的內容。


  唐逸就作個手勢:


  雪妮嘻嘻一笑,唐逸無奈的道:「天後巨星,就知道頑皮嗎?歌迷們會失望的。」


  雪妮慢慢停了笑容,對威娜和那女保鏢道:「威娜,貝蒂,你們可以去房間坐一會兒嗎?」顯然她有私己話要同唐逸說。


  威娜微微蹙眉,但還是對保鏢點點頭,兩人進了東側的書房。


  唐逸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卻見雪妮漂亮的藍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自己,就笑:「兩年多沒見,不認識啦?」


  「逸,你有女朋友嗎?」雪妮突然很認真的問。


  唐逸微愕,點點頭:「我已經結婚了。」


  雪妮輕輕歎口氣,失望的道:「我,應該想到的。」又轉頭看著唐逸:輕聲道:「我一直沒忘記你,經常會想起你的笑容。想起你的魔術。」


  唐逸楞了一下。隨即笑道:「因為我故作神秘嘛。你這次來安東,能見我個夠,等你再回美國。肯定膩味我地不得了,以後,怕是再不想見我了。」


  雪妮輕笑:「也許吧。」


  唐逸看看表,就起身道:「我該走了,因為你到了安東,我需要安排人接待。」


  雪妮雖然有些失望,還是溫順點頭。站起來送。


  到了門口地時候雪妮頑皮地笑道:「不管怎樣,也別忘了你答應我的魔術哦!」


  唐逸笑笑,轉身出門。


  雪妮望著走廊裡唐逸遠去的背影,發了會兒呆,就慢慢關上門,回身,卻見威娜和貝蒂已經從書房走出,貝蒂又站在了窗前,她好像永遠不知道疲累。威娜則關切地看著自己。


  雪妮走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他就是你常常說的魔術師?哼,東方男人,看起來就很狡猾。」威娜馬上就坐在了茶几對面,開始盤問雪妮。


  雪妮呆呆看著咖啡杯,不出聲。


  「雪妮,你要記得自己的身份。以後不要再和他聯繫。不管他以前幫過你什麼忙,你這一次就還清了。知道嗎?」


  威娜喋喋不休的嘮叨著,雪妮看著她好像永遠不知道疲累的紅唇一張一合,突然就想,他在這兒的話,會不會用他的魔術棒把威娜地嘴巴封印?想著威娜再說不出話的可笑畫面,雪妮不禁撲哧一笑。


  十點多的時候,市委宣傳部部長邱曉梅同另一名女幹部趕到,她會負責全程招待雪妮一行,威娜接到了唐逸的電話,又將住在隔壁的翻譯和隨從人員叫來,驗明宣傳部幹部身份,邱曉梅同雪妮見了面,簡單聊了幾句告辭,而和她同來的宣傳部女幹部就住在雪妮隨從的隔壁,並且告訴威娜,有什麼需要,都可以隨時找她。


  當然,同時間,二十六層又住進了十幾個客人,分佈在雪妮附近的房間,這些客人,是市局挑選的精幹警員。


  邱曉梅走後,雪妮就開始看宣傳部幹部送來地風光片,威娜又開始在旁邊嘮嘮叨叨的嗦,就是要雪妮要和那個東方男人保持距離,這次來安東是最後一次同他見面。


  雪妮無奈的看著她,又看向掛鐘,十一點五十。


  見雪妮看一眼掛鐘,就看一眼自己,嘴裡似乎在數數,威娜奇怪的道:「你怎麼啦?是不是病了?」


  雪妮嘻嘻一笑,也不吱聲。


  這時門鈴響,威娜皺眉:「又是那狡猾的中國男人嗎?」站起來,同貝蒂一起去開門,雪妮豎著耳朵聽,門外是男人的聲音,但不是唐逸,雪妮就歎口氣,回頭聚精會神的看起宣傳片,隱隱聽到好像威娜又叫翻譯,但他們說什麼,雪妮卻再沒心思聽了。


  「噹噹噹」西式壁鍾敲響了零點的鐘聲,看了眼正關上門,一臉平靜,向自己走來地威娜,雪妮就輕輕歎口氣,他,真地不是我的魔術師嗎?是,是小騙子!心裡,突然就一陣莫名地難受。


  「我是愚蠢的小豬,我是愚蠢的小豬!」站在雪妮面前,威娜突然將鼻子向上拉起來,作出豬崽的模樣,兩隻腳左右跳著,嘴裡哼哼唧唧的學豬叫。


  雪妮愣住,看著一向一板一眼的威娜突然瘋了似的在自己面前跳起了豬玀舞,那模樣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雪妮愣了好一會兒,終於撲哧一笑,接著就是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流出了眼淚……的


  唐逸看了眼牆壁上的掛鐘,也禁不住微微一笑,威娜,現在應該變成豬崽了吧?


  出了安東酒店,唐逸馬上就與蕭金華聯繫,要老媽發動她那無所不在的關係網,認真徹查威娜這個人。


  威娜的污點一個個被搜集出來,最令唐逸感興趣的就是威娜,原來有短暫的同性戀史,再想想她對雪妮的態度,對自己地態度。唐逸這才恍然。


  於是。唐逸就寫了英文便條。要軍子送了過去,命令威娜照自己說地作,不然。就在雪妮面前揭發她地同性戀史,想來,威娜也會就範,畢竟,只是一個惡作劇而已,又沒有叫她出賣雪妮或者她自己的利益,以她的精明。權衡下會怎麼選擇自然不言而喻。


  手機音樂響起,唐逸看了看號,不認識,但憑直覺,他知道應該是雪妮打來地,想了想,輕輕掛斷。


  拿起筆,看了眼茶几上早已經寫好的英文信,又從頭到尾讀了一遍。這封信,大體解釋了自己不能和她太過接近的原因,在安東的這段日子,自己是沒辦法陪她的,但有機會去美國,倒可以請她做自己的導遊。


  唐逸思索了一會兒,又在最後加上了一句,「雪妮。祝你永遠快樂。」


  市委主要領導的碰頭會上。關於要不要雪妮作安東地旅遊形象大使成為了這次碰頭會的主要議題,令唐逸想不到的是。孫玉河持強烈反對態度。


  而幾天前的常委會上,唐逸提出的,本來被擱置的幾項議題都在孫玉河的主導下順利通過,是以唐逸卻是沒想到本來以為走個過場的議題會遇到強大的阻力。


  而從孫玉河地表現看,他的反對並不是和自己較勁,而是他真的無法接受美國明星作安東的代言人。


  也難怪,當時國內旅遊城市,還少有用明星代言的,更別說唐逸的「超前」建議了。不但孫玉河,就算親近唐逸的人,對起用雪妮作安東形象大使也有牴觸情緒,例如顧占東,畢竟,不知道上面會怎麼想,會不會認為安東市委譁眾取寵,有作秀之嫌。


  顧占東雖然沒有明確反對,但他事先已經同唐逸進行過溝通,談了自己的看法,勸唐逸要再謹慎一些。


  這次較量,卻是完完全全地兩種不同思維地碰撞,而無關書記市長的明爭暗鬥。


  孫玉河主要談到地幾點也是,歐美女歌星作我們安東的代言人,是不是有崇洋媚外的嫌疑,這名女歌星以後鬧出醜聞怎麼辦,再有就是省委的態度,會不會支持?


  孫玉河講完,就拿起茶杯大口喝水,顯然,能站在大義上,酣暢淋漓的否決唐逸的提議,令他心裡頗為痛快。


  唐逸皺著眉,一口口吸煙。


  會議室裡,氣氛有些凝固。


  毛海山突然歎口氣,笑道:「聽了孫書記的發言,我有些感慨啊,什麼感慨呢,就是咱們這些老同志,是時候退下去了,改革開放,解放思想,這八字真言提得好啊,大領導就是有大智慧,能洞悉我們改革中會出現的種種問題,可是我們呢,為什麼總是抱著老一套墨守成規?就不能真真正正的解放下思想?」


  「股票沒有搞的時候,我們都說這是資本主義糟粕,是賭博,現在呢?股票市場造就了多少機會,多少企業為此受益?」


  「再以前,分產承包責任制,更是招致罵聲一片,我還記得,我那時候是寬城馬家溝鄉鄉長,剛剛提議分田時多少人罵我?多少人帖我的大字報,說我是右傾機會主義走狗?現在呢?」


  「唐市長為了請來雪妮這位大明星付出了怎樣的努力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現在擺在我們安東面前的是一個大機遇,也可以說是兩條路,一條路是安東旅遊長足發展,飛速發展,但,有可能會被人詬病,被人戴帽子。另一條路,我們大家安安穩穩,安東原地踏步。」


  聽著毛海山侃侃而談,孫玉河臉色陣紅陣白,卻是想不到毛海山竟然會搶白自己,真是令孫玉河發火也不是,不發火也不是,被一名無關緊要的副書記搶白,孫玉河尷尬之極。


  有人心裡就罵毛海山無恥,根本沒有一點原則性,就知道跟在市長後面搖旗吶喊,畢竟大家都知道他的為人,思想極為守舊,女兒曾經穿過一次超短裙,差點沒被他打死。


  要說他能接受西方明星作安東代言人,那絕不可能。他只是無原則無條件的支持唐逸而已,但毛海山的話,一時還真的難以駁斥。


  唐逸更清楚毛海山的為人。知道他是趁此機會。完完全全地徹底倒向自己。直接得罪孫玉河就是他地投名狀。


  平日會議上,自己小圈子裡地人一起擁護自己,毛海山發言不過是錦上添花。凸顯不出他的作用,而今天,他無疑找到了一個絕佳的機會,在自己最困難地時候,他站了出來,而且表現的石破天驚,干冒大不韙的直接頂撞孫玉河。旗幟鮮明的站在自己一邊,大有誓死擁護唐市長的架勢。


  為什麼?他做得一切說起來原因很簡單,只是為了真真正正成為自己的人,令自己完全信任他。


  當然,唐逸也不難想像,毛海山會這樣表現,肯定是通過種種跡象猜出了自己的背景,令他決心徹底投入自己麾下,真正進入自己地圈子。


  毛海山一口氣說完。就拿起茶杯,繼續吹飄在上面的茶末,對剛剛搶白孫玉河,好像完全不放在心上。


  唐逸笑笑,這人,自己以後還真的必須要保住他。


  齊茂林乾咳了一聲,就想發言,作為唐逸的哼哈二將。毛海山表了態。自己一言不發未免會令唐市長心裡不舒服,就算自己從內心來講。是不大能接受歐美明星作安東的代言人的,但現在,也只能捏著鼻子支持。


  唐逸卻是掐滅煙蒂,在齊茂林之前發言:「玉河書記,首先,我要說明的是,旅遊形象大使和安東形象大使是兩個概念,我所看中的,是雪妮積極向上的健康形象,和我們安東地旅遊業很像,很匹配,但旅遊形象大使就是旅遊形象大使,並不是要她作安東的代言人,和崇洋媚外無關,我們只是利用她的名氣打響安東的知名度,至於她出了醜聞怎麼辦?那沒二話,馬上開記者會和她撇清關係,在這點上根本不會影響我們安東的形象。」


  說著唐逸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放下茶杯,又道:「至於省委的意見,如果真的出了問題,我願意負全部責任。」


  孫玉河就皺眉,剛想說話,唐逸就笑道:「當然,說是我負責,其實還是安東集體的問題,這樣吧,玉河書記,要不咱們上常委會表決一下?」


  幾個常委都一陣愣神,常委會?莫非唐書記真地將曉梅部長拉了過去?是以才會對常委會這般信心滿滿?孫玉河眼神就是一凝,抬頭,唐逸臉上,掛著自信地笑容。


  唐逸臉上掛笑,心裡,卻是有些緊張,現在賭得就是孫玉河對邱曉梅的信心,唐逸知道,不要看邱曉梅對雪妮作安東旅遊形象大使極為認同,但真地上了常委會,她最多就是棄權,絕不可能支持自己。


  但,孫玉河對她就未必這麼有信心了吧?


  孫玉河隨即就放鬆下來,笑道:「既然市長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周全了,我看,就按你的意思辦吧,但我提得三點意見,希望市長能謹慎對待。」


  果然,孫玉河不想破壞他與邱曉梅之間良好的關係,他是知道邱曉梅極為贊同雪妮作代言人的,如果真的上了常委會,邱曉梅就會陷入兩難境地,而如果她真的選擇支持唐逸,則她與孫玉河兩人之間的關係就會出現裂痕,孫玉河顯然不希望這種情況發生。


  當然,孫玉河最後的提點也令唐逸暗自警惕,不能被他抓到什麼紕漏,借這件事來打壓自己。


  出了會議室,唐逸特意走慢兩步,等了等最後面的毛海山。


  毛海山和唐逸並肩而行,笑呵呵道:「不戰而屈人之兵,市長走的好棋啊!」


  唐逸笑笑,毛海山人品低劣是無疑的,但老奸巨猾四個字加在他頭上卻是再恰當不過,這種人,用得好的話,卻是極有力的臂助。


  唐逸拍拍他肩膀,道:「晚上,新華喝一杯。」


  毛海山微微點頭,他知道,自己真正融入市長的體系,機會就在眼前。


  雪妮最後和安東相關部門敲定了她與安東的合作計劃以及未來幾日的行程,二月五號,她會參加安東的新春聯歡會,在聯歡會上。她會演唱兩首歌曲。一首她自己作詞作曲地中文歌曲。另外再演唱一首橫掃各大排行榜地新歌。


  至於和安東方面地合作,就遠不止此了,她不但會參與安東製作的風光片。並演唱主題歌曲,而且她還準備將一首新歌的MV在安東取景,而該MV,是會在美國各大電視台播放地。


  這對安東方面無疑又是意外之喜了,說實話,雪妮的表現實在有些任勞任怨,倒好像她欠安東的一般。卯著勁兒想辦法為安東宣傳。


  邱曉梅有時候也想,這些天的接觸來看,雪妮無疑是冰雪聰明的,但偏偏和安東的合作上,說難聽點兒,簡直就是有些傻,活雷鋒也沒這麼作的吧?對一些常委私下議論不該要雪妮作旅遊大使,邱曉梅就更是嗤之以鼻,別地城市。就算求爺爺告奶奶,人家雪妮會搭理嗎?免費的午餐,你們倒推三阻四,可笑而又可悲。


  當然,邱曉梅也知道,雪妮這般看重安東,歸根結底還是唐市長的關係,對唐市長身後的人脈。邱曉梅就越發敬畏起來。


  雪妮已經到達安東的消息慢慢洩露了出去。山南海北的記者一窩蜂湧到了安東,雪妮在國內的擁躉更是成群結隊趕來。實在找不到雪妮,竟然舉著牌子在電視台前聚眾喊口號,抗議電視台雪藏雪妮。


  無奈之下,雪妮開了個簡短的記者招待會,感謝中國歌迷的厚愛,並說自己正構思一首中文歌曲,是以暫時沒時間和大家見面。


  當安東電視台直播,韓國城廣場前地電子屏幕上雪妮用中文說:「謝謝你們!」的時候,廣場上匯聚的歌迷發出瘋子一般的吶喊,那一刻,尖叫聲響徹安東的大街小巷。


  因為雪妮的參與,安東電視台和國內大腕的接洽倒是異常順利,安東方面的出場費本來就不低,又可以和歐美最具人氣地天後同台表演,誰會拒絕這個機會?


  而港台地歌星,可就是另一番情形了,他們的經紀人,簡直是求爺爺告奶奶地同安東宣傳部聯繫,希望能參加安東的聯歡會,但可惜,安東不是辦偶像演唱會,是以香港和台灣的歌星,只能各取一名,對於其他歌星,只能表示抱歉。


  聯歡會尚未開始,安東,已經吸引了國內,尤其是香港和台灣的無數眼球,安東,彷彿一夜之間,有了偌大的名氣。會還有四天時間,雪妮的中文歌已經出爐,唐逸特意去聽了一次,畢竟就算不與雪妮保持太親密的聯繫,也不能表現的太生疏不是?該自己出面的事還是要作的。


  歌很好聽,超級好聽,雪妮的聲音清脆甜美,用比較生硬的中文發音更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兒,唐逸誇了雪妮幾句,雪妮笑逐顏開,說不出的開心。


  坐在沙發上品茶,唐逸腦海裡彷彿還在飄蕩雪妮那如天籟般的歌曲,不得不說,雪妮的歌喉日趨完美。


  蘭姐在廚房進進出出的忙碌著,唐逸掃了她一眼,就覺得她的那身緊身紅皮裙扎眼,剛想訓斥她,電話突然滴滴滴的響起來,蘭姐不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回頭見唐逸正看她,還傻傻的一笑,送上了討好的笑容,令唐逸哭笑不得。


  唐逸看了看來電顯示,竟然是陳珂的號碼,唐逸就是一怔,自從自己「霸佔」了她以後,陳珂可是從來沒主動給自己打過電話,莫非,遇到啥難題了?


  唐逸忙接起,笑著問:「幹啥,想我了?」


  「鬼才想你這大色狼!」陳珂氣憤的頂了一句,唐逸就笑:「我可是有些想你了,明天晚上吧,我去你那兒。」想著陳珂情濃時那火熱的小身子,唐逸心裡就跳呀跳的。


  陳珂無奈的道:「明天不行,我要陪老陳同志吃飯。」


  唐逸啊了一聲,就道:「好久沒見陳叔了,明天一起吧,我請。」


  陳珂恩了一聲。


  唐逸就問:「有啥事?你總歸不是通知我和泰山大人吃飯吧?」


  陳珂有些猶豫,最後終於結結巴巴道:「哥,你,你能不能,帶,帶我見見雪妮?」


  一聲「哥」令唐逸錯愕好久,心中柔情陡升,思及和陳珂相處的一幕幕歲月,前世的糾葛,今生的相遇相知,分分和和,到最後自己的頓悟,對她強行的佔有,陳珂,一直很苦吧?就算現在,她心裡的委屈又有誰知道?


  「好的,沒問題,就明天晚上,和陳叔吃過飯就去。」唐逸爽快的答應,莫說是見雪妮,就是陳珂要自己去跳刀山火海,又如何?


  陳珂卻是沒想到唐逸會這麼痛快的答應,還以為他會講條件,又藉故來佔自己便宜呢。愣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問:「不會對你造成啥影響吧?」


  唐逸就有些鬱悶,他聽得懂陳珂的意思,陳珂心裡,自己指不定多花呢,可能她以為,雪妮肯定也是和自己有啥不明不白的關係吧,不然自己怎麼能請得動她?


  也不怪陳珂,誰叫自己那天為了做色狼,說得情人遍天下似的?加上這些日子的色狼表現,再想扭轉在陳珂心裡的形象,可就難嘍。


  唐逸歎口氣道:「見個雪妮而已,又有啥影響了,放心吧,沒事。」


  掛了電話,正琢磨怎麼恢復在陳珂眼裡可以信賴的大哥哥形象,卻聽身後有人結結巴巴道:「唐,唐書記。」


  唐逸就一皺眉,左思右想,再想作陳珂的大哥哥,實在難如登天,正鬱悶呢,蘭姐這個出氣筒卻是不請自來。


  回頭,卻見蘭姐一臉甜笑,討好的道:「唐書記,累不累?我,我幫您按按頭唄?」


  唐逸上下看了她兩眼,想申斥她,終於,還是歎口氣,輕輕搖搖頭,心情不好,卻是懶得訓斥蘭姐了。


  蘭姐卻是結結巴巴道:「唐書記,我,我聽您電話裡說,說明天去看雪妮?」


  唐逸點點頭。


  「那,那能不能帶我一個,不好帶人的話,要不,要不我就做給您拎包的成不?」蘭姐聲音充滿了期待。


  唐逸就有些好笑,回頭道:「拎包?幫我拎包的秘書最次也是正科級,你是啥級別?」


  蘭姐見唐逸心情不錯,就陪笑道:「我是您的保姆,怎麼也是副處吧?」


  唐逸就笑,點點頭:「副處,成,你今晚寫篇一千字的演講稿,就寫副處級保姆的作用,回頭我看看,寫得好,就帶你去。


  蘭姐一下就苦了臉,寫文章?這不要她的命嗎?


  但又不敢再說,別看黑面神現在笑孜孜,但他翻臉比翻書還快,不定哪句話又得罪他,挨一頓訓斥後還說不定就不帶自己去了。


  苦著俏臉點頭,心裡念叨,保姆的作用?隨即眼前一亮,寶兒這敗家孩子作文好像寫的挺好,要她幫忙就是,大不了答應她,下個月零花錢漲到三十塊。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八十六章 年前年後

  唐逸坐在精緻的沙發上品著咖啡,另一邊,陳珂,蘭姐還有寶兒與雪妮合影,交談。


  威娜遠遠的站著,不時偷偷打量唐逸,這個男人,實在太恐怖了。自己那短暫的同性戀史是沒有幾個人知道的,他,是怎麼將七八年前的陳年舊事挖出來的?


  唐逸自然不知道蘭姐的文章是寶兒代寫,蘭姐最後動筆小抄的。當看到那歪歪扭扭的字跡和堆壘的幼稚詞彙,唐逸當時被逗得哈哈大笑,更說寶兒寫得怕也比你強多了,卻不知當時蘭姐心裡嘀咕,這就是寶兒寫的。


  寶兒提出的交換條件就是要跟來看雪妮,雖然挨了蘭姐兩巴掌,寶兒就是不鬆口,壞媽媽!不帶我去,我就不給你寫。蘭姐最後沒辦法,只得妥協,幸好黑面神寵寶兒,聽說寶兒要跟著去,倒是極痛快的答應。


  寶兒在雪妮面前異常淑女,完完全全是一個五講四美的中國式乖寶寶,令雪妮喜歡她的不得了,這不,抱著寶兒要攝影師多照幾張。


  蘭姐看著寶兒可愛乖巧的小模樣,心裡一陣無奈,越發會裝模作樣了,說到底,你這敗家孩子又哪會聽歌了?不過是學校裡都在傳雪妮這樣,雪妮那樣,你想騙幾張合影去炫耀而已。


  記得那天寶兒還回家嘟囔:「雪妮雪妮,美國鬼丫頭,叔叔也說她可愛,氣死我了!」寶兒嘴裡的叔叔不會有第二個,當然是唐叔叔,而聽這小傢伙的話。她又哪裡會像現在表現地,真的喜歡雪妮了?


  雪妮可不知道寶兒地鬼心思。抱著寶兒親了幾口,就笑吟吟問唐逸:「逸,小孩子很可愛,是你的女兒嗎?」


  唐逸帶了三媳婦,御用保姆以及小公主來。卻是不知道怎麼向雪妮介紹這錯綜複雜的關係,只說是自己的朋友,這時聽雪妮問起。就笑道:「是我愛人的乾女兒。」


  雪妮啊了一聲,看了眼眼珠滴溜亂轉地寶兒,又問唐逸:「那麼,我可以也認她做乾女兒嗎?「


  唐逸就笑:「你問她自己,還有她母親。」伸手指了指蘭姐,又將雪妮的話用中文翻了。


  寶兒滿心不情願,但又怕叔叔覺得自己不乖,見壞媽媽欣喜若狂的傻笑。叔叔又對自己鼓勵地微笑,只好乖巧點頭,小心思一陣懊惱,可憐的寶兒,不該來的。


  雪妮卻是歡喜的很,就將脖子上項鏈摘下來幫寶兒戴上,唐逸卻是嚇了一跳,雪妮的項鏈可是貨真價實的真品,怎麼也不會低於幾萬美元。忙道:「太貴,不好,我們中國人送禮物講究的是禮輕情意重,寶兒太小,不要送她太貴重的珠寶。」


  雪妮就忙收起項鏈,用笨拙地中文道歉:「啊,對不起,我。我是太開心了。」


  蘭姐就有些失望。又有些奇怪,雪妮。好像很聽黑面神的話嘛。


  蘭姐更奇怪的是自己見到雪妮這位天後巨星,卻遠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激動,雖然也很興奮,但也只是興奮而已,和自己想像中的失態表現實在天差地遠。看了眼一臉從容喝著咖啡的唐逸,或許,是因為跟黑面神久了吧,好像見到任何大人物都有些理所應當的感覺,而黑面神,不管面對什麼人,也永遠處於主導地位,在黑面神身邊,自己卻是不知不覺的也有了那麼一點點自傲。


  蘭姐卻又歎口氣,中黑面神的毒太深啦,萬一哪天他趕自己走,怕是自己在外面生存下去地勇氣都沒有。


  蘭姐在那兒胡思亂想,而見到雪妮對唐逸的態度,陳珂清澈的大眼睛就盯在唐逸臉上,明顯有些氣憤。


  唐逸苦笑,自己這色狼的帽子是再也摘不掉了。


  雪妮又操著生硬的中文問寶兒:「你想我送你什麼禮物?」


  寶兒乖巧的道:「寶兒什麼都不要。」


  雪妮更是喜歡得不得了,看了眼唐逸,就將自己皓腕上的天藍水晶手鏈摘下來,戴到了寶兒的小胳膊上,怕唐逸誤會,解釋道:「這是我成名前買地,也是我最喜歡地手鏈。」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就算幾百美元的手鏈,但被雪妮戴了這些年,而且是她最喜歡地飾品,真的拿出來拍賣的話還不定拍出什麼天價呢。


  蘭姐,陳珂和寶兒走後,唐逸又同雪妮談了會兒公事,雪妮輕笑道:「我,有些緊張呢,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唐逸就笑:「緊張?這點小場面你也看在眼裡啊?」


  雪妮垂下頭,低聲道:「我怕,達不到你的期望。」


  唐逸微愕,隨即就笑道:「忘了我是魔術師嗎?放心吧,沒問題!」


  雪妮就愉快的笑起來。


  送唐逸到門口時雪妮突然俏皮一笑,問道:「陳珂小姐,是你的情人?」


  唐逸又是一愣,女人還真是敏感,隨即笑笑,算是默認,轉身出門。


  安東的春節聯歡會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雖然當時省衛視尚沒有全國測量儀數據,但電話調查顯示,五號當晚,接受電話調查的家庭有半數以上觀看了省衛視的直播,當然,該電話調查針對的目標是一些大城市,不過,這些家庭可不就是安東方面最希望的收視對像?


  五號晚上,匯聚安東的歌迷燃放了大量焰火,整個安東,籠罩在一片狂熱之中。


  當然,唐逸也知道,這次的聯歡會和隨後即將推出的風光片以及雪妮與安東的聯繫,雖然使得安東的知名度如火箭般躥升,但也只是暫時現象而已。這股熱潮終究會隨著時間推移淡去。


  而安東旅遊業能取得怎樣地發展,歸根結底還是要看安東旅遊的軟硬件條件。如何穩紮穩打,將雪妮帶給安東地人氣最大程度消化,使得貪新鮮趕來安東的第一批遊客真正的喜歡上安東,將安東旅遊的口碑作大作好,卻是離不開安東人自己的努力。


  除夕中午。唐逸卻是召集了安東旅遊相關產業地負責同志,要求各部門一定要利用好這次機遇,加大對外的宣傳促銷力度。進一步加強旅遊安全工作和旅遊行業管理,逐步完善旅遊規劃體系,促進旅遊業和政治,經濟,文化的結合與協調發展,不斷提高旅遊業發展地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


  唐逸又同尚在安東的雪妮見了一面,下午,才坐上了去往北京的飛機,再怎麼忙,除夕夜的團圓飯,是必須要和家人一起吃的。


  初一到初七,唐逸自然又是和小妹馬不停蹄的走親訪友。期間,唐逸也接到了安東方面的電話,錄製完風光片的雪妮已經回了美國。


  唐逸抽空給她打了個電話,免得給人過河拆橋之感,而且畢竟雪妮作為安東地旅遊形象大使,以後安東方面有什麼宣傳活動還是要麻煩人家的。


  雪妮接到唐逸的電話倒是很開心,又問唐逸什麼時候能來美國,對作唐逸的導遊顯得極為熱心,唐逸也不好敷衍她。就定了個四五月份,因為那時間恰好是唐逸答應去美國度假陪老媽的。


  在北京這些天,只有一晚時間小兩口和蕭金華坐一起聊家常,令蕭金華極為氣憤,更揪著唐逸耳朵,要他定個時間,帶小妹來美國好好陪自己幾天,唐逸尷尬的連聲說:「四五月份。」


  小妹看著唐逸又被揪耳朵。就有些心疼。清澈的大眼睛一直盯著蕭金華,嘴唇動了動。終於沒有說話。


  蕭金華注意到小妹的神色,瞪了唐逸一眼放手,心裡苦笑,這個大兒媳,眼裡就一個唐逸,為了唐逸竟然敢得罪自己這個婆婆,還真是個傻丫頭。


  唐逸逃過一劫,心裡賭咒發誓的,以後再和老媽在一起,一定要帶上小妹,在老媽眼裡,怎麼自己永遠是個孩子?


  初七晚上,唐逸和小妹趕回了安東,小妹年假倒是寬鬆,可以同唐逸一起過完元宵節再回軍區。


  而今年地正月唐逸可就不像往年輕鬆了,負責管理旅遊部門的幹部加班加點的工作,初八開始辦公,市委市政府大院倒是一派忙碌氣氛。


  令唐逸想不到的是,一股暗流正洶湧的向自己襲來。


  一上班,慣例翻閱這些日子的報紙,然後《遼東日報》第二版一篇雜談吸引了唐逸的注意力,雜談的題目是《如此代言為哪般?》,文章裡,批評了某市政府幹部一味追求經濟效益,忘卻了黨執政地基本綱領,全然不顧將會造成地不良社會影響,請歐美偶像作城市的代言人,不倫不類,荒謬之極。


  言辭十分激烈地文章,卻能在黨的喉舌報紙《遼東日報》的時事雜談欄目裡發表,說明寫文章的這人很有來頭,看筆鋒,唐逸大概也能估計到,應該是賦閒在家的老幹部所為。


  對於安東選定雪妮作旅遊形象大使,省委沒有表態,既沒有表示支持,也沒有表示反對,而在這個敏感的時刻,遼東日報的文章無疑如同向滾燙的油鍋倒水,令局勢陡然間複雜起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安東旅遊形象大使事件再起波瀾。


  唐逸剛剛草草看過報紙,電話鈴就響了起來,接起電話,卻是孫玉河親自打電話來通知他召開緊急碰頭會,這在以前,是從沒有先例的。


  安東市委和市政府在一個大院,碰頭會和常委會都是在市委一號樓進行。


  唐逸趕到三樓小會議室時,橢圓形會議桌前,作了三五個人,孫玉河,齊茂林,郭江,毛海山,幾個人臉色都很嚴肅,孫玉河正翻看一份《遼東日報》,唐逸不用看,也知道是哪一期。


  唐逸笑笑。坐到了右首第一位,大家都已經到齊。就等他一個人。


  「市長,這篇文章你看了吧?」孫玉河揚起手裡的報紙問。


  唐逸微微點頭。


  孫玉河歎口氣:「我剛剛同日報方面進行了溝通,說是省裡一位很有份量的老同志寫地,很棘手啊!」


  抬眼看向唐逸:問道:「你有什麼看法?」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唐逸,好似。想看透唐逸心裡地真實想法。


  唐逸搖搖頭,微笑道:「我現在是黔驢技窮,暫時想不到辦法。但我想,應該和這位老先生溝通一下最好。」


  孫玉河又歎口氣:「這點我也想到了,但林總編,就是不肯將文章的作者告訴咱們。」


  郭江蹙眉道:「要不,用《安東日報》回應一下?」


  唐逸本來還真有這個想法,但聽到郭江的提議,更見孫玉河臉色就是一緊,嗔怪的看了郭江一眼。雖然他的眼神一閃而逝,但還是被唐逸捕捉到,唐逸略一琢磨,馬上將用《安東日報》回應地想法鎖死,此路不可行。


  唐逸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道:「我看,緩緩吧,時事雜談本來就是百家之言。我們不必為了某一個不同的聲音而自亂陣腳,當然,有不同的聲音,我們就要認真對待,我會向省委省政府打報告解釋這件事。」


  孫玉河看了唐逸幾眼,微微點頭:「防微杜漸,市長,這件事你一定要妥善處理。「


  唐逸點頭。孫玉河又看向其他副書記:「大家還有什麼意見?」


  齊茂林幾個人都不吱聲。孫玉河就宣佈散會。


  唐逸看起來若無其事,其實。卻是頭疼地緊,這篇文章無疑像個金箍,牢牢的戴在自己頭上,隨時會被人念起緊箍咒,這些退了的老幹部是最不能得罪的群體,老幹部是一筆寶貴的財富,但有些老幹部也最為較真,對社會上一些現象看不慣後往往口誅筆伐,現在自己好像就遇到了一名頑固保守的老幹部,而且看情形,這位老幹部還很有些影響力。


  坐在客廳沙發上,結束了與金向陽的通話,果然,金向陽對這篇文章一無所知,唐逸就又撥通了《遼東日報》副總編方士仁的電話,以往唐逸有想發在《遼東日報》上地文章,都是直接傳給方士仁。


  唐逸問起時事雜談上那篇文章的作者,方士仁就是苦笑連連,說:「我也正頭疼呢,稿子是總編親自送到時事雜談編輯組的,我可真不知道那文章是誰寫的。唐逸放下電話,就是輕輕歎口氣,靠在沙發上,微微閉上眼睛,接著就感覺一隻柔軟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大手,睜眼,小妹白衣似雪,坐在自己身邊,關切的看著自己。


  唐逸苦笑:「唉,最近真是焦頭爛額的,老公,可是遇到難題嘍。」


  小妹沒有吱聲,只是用力握了握唐逸的手,唐逸就笑:「來,讓老公欺負欺負!」剛想藉著自己地「可憐勁兒」佔小妹些便宜,手機卻又很突兀的響起來。


  唐逸無奈的接起電話,劉飛痞裡痞氣的聲音響起:「唐市長?是唐市長吧?」


  唐逸歎口氣:「不是我還能是誰?」


  劉飛乾笑兩聲:「嘿嘿,情緒不高啊?還想和林峰去給你拜年呢,我看,過幾天再說吧,要不,去你那兒也是碰一鼻子灰!」


  聽他的口氣,倒同香港那作太陽能的商人混得挺熟。


  唐逸就說:「十五後來吧。」可不想被他們破壞自己與小妹的二人世界。


  劉飛恩了一聲,問:「咋啦?你這大能人也會有煩心事


  唐逸無奈的道:「得啦,你就少貧吧。」


  劉飛那邊哈哈一笑,說:「那就不打擾你了。」唐逸恩了一聲,剛想掛電話,卻聽劉飛道:「喂,你不是為報紙上罵你們安東那篇文章煩吧?」


  唐逸就是一愕:「你也知道這事兒?」劉飛,按道理對日報是沒什麼興趣地。


  劉飛就笑:「還真是這事兒啊,我還以為遇到啥難題了呢,不就是退二線地老頭發幾句牢騷嗎?你也用放心上?唉,當官兒難,當大官兒更難,當個年輕的大官兒可是難上加難啊!」


  唐逸也懶得理會他地胡扯淡,關切的問道:「你知道文章是誰寫的?」


  劉飛嘿嘿一笑,「明天來省城,我帶你去見見那倔老頭。」


  唐逸略一思索,點頭答應,「你小子敢騙我,你知道後果是什麼!」


  掛了電話,唐逸看了眼清麗若仙的小妹,雙手張開拍了拍:「老婆,來,老公抱抱,咱去洗桑拿!」


  小妹不理他張開的雙手,但聽到唐逸說「洗桑拿」,倒是點頭說:「嗯,我喜歡洗桑拿。我先去!」轉身輕盈上樓。


  唐逸一陣好笑,寶貝妻子倒是對新鮮事物都很感興趣,喜歡洗桑拿?看著小妹美妙的背影,輕快的步伐,唐逸忍不住微笑,心中,溫馨一片。哪裡知道,寫那篇文章的是原軍區司令員李雲貴中將,老頭今年八十多了,卻仍然是火爆的脾氣,見到社會上的不良風氣,時常給省委打電話提意見,省委劉書記和張省長提起他,也都是頭疼得緊。


  不過劉書記和李雲貴私交倒是不錯,對劉飛,李老也是極為喜歡,當然,這是劉飛自己吹噓,唐逸也就姑妄聽之。


  李老住在郊區一別墅群,這裡也是軍區離退休高級幹部住宅區之一,有荷槍實彈的軍人警衛,劉飛果然有通行證,帶著唐逸通行無阻的進入。


  院門敞開,院子裡,一名精神矍鑠的老人正彎腰給兩顆常綠植物澆水,劉飛拽著唐逸不客氣的進了小院,聽到腳步聲,老人起身回頭,不怒而威的國字臉,雙眼炯炯有神。


  劉飛大咧咧道:「將軍爺爺,我看你來啦。」


  老人就是一皺眉,「你小子就不能有個正形兒?」聲音洪亮,雖然是責備的語氣,但聽得出,老人和劉飛很親近。


  劉飛拽過唐逸,嬉皮笑臉的說:「給你介紹個大人物,唐逸,安東市市長。」


  老人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就上下打量唐逸,唐逸推開劉飛,很恭敬的道:「李老,您好。」


  李老點點頭,拍拍手上的泥,說:「進來坐。」


  客廳佈局樸素大方,李老洗過手,和唐逸,劉飛坐下,保姆就忙著沏茶。


  「唐老最近好吧?有七八年沒見過他了。」李老伸手示意唐逸喝茶,有些感慨的問。唐逸笑著點點頭,剛想說話,手機響起來,唐逸忙說聲抱歉,出客廳接電話,電話是毛海山打來的,他聲音很凝重,「市長,今天宣傳部在討論日報上的文章,我覺得,風向有些不對啊!」


  唐逸微微蹙眉,孫玉河,還真的想借這篇文章給自己上眼藥麼?宣傳部討論,接下來怕是一環套一環的後續動作,一直在自己面前沒佔到什麼便宜,這次的反擊,只怕會是來勢洶洶,自己被動接招,形勢可不大妙啊!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八十七章 雙姝

  回進客廳,卻見李老正訓斥劉飛,無非就是老人家嗦的那一套,劉飛哼哈的應著,見唐逸進來,就是一陣擠眉弄眼。


  看到唐逸進屋,李老就歎口氣道:「你們這些年輕人,都喜歡標新立異,就說你們用的移動電話,是,通訊科技的發展,有了移動電話可以方便及時的和親人朋友聯繫,但有必要用那些亂七八糟的鈴聲嗎?靡靡之音,靡靡之音啊!」


  其時手機音樂就自帶的那幾首,偏生唐逸選用的《甜蜜蜜》,被李老聽到,自然覺得堂堂市長用這種手機鈴聲,實在有些刺耳。


  唐逸就笑,坐在沙發上,道:「李老,靡靡之音可不是這樣定義的,音樂嘛,陽春白雪也好,下里巴人也好,都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現在呢,愛情歌曲是很多,但歌頌愛情,尋找愛情是人類的天性,愛情,是很美好的事物。」


  劉飛聽得撲哧一笑,他再胡鬧,也沒跟李老探討過愛情,聽唐逸侃侃而談,不由得伸大拇指,示意你比我牛。


  李老皺眉道:「歪理!」想來不是看唐逸身份,顧及唐逸面子,他早就將唐逸趕了出去。


  唐逸就笑道:「李老,我這可不是歪理,四書五經是大雅吧?可是詩經裡,超過一半的篇幅是描寫愛情的詩句,由此可見,自古至今,年輕人對美好愛情的追求都是不變的,咱們建國初期的革命小說,不也大量描寫了革命先烈的紅色愛情故事嗎?」


  李老瞪著唐逸,瞪了一會兒,卻是哈哈笑起來:「你小子,我看,這些歪理應該跟唐老去說說!看他打不打斷你的腿。


  唐逸和李老在愛情上攪合。就是希望李老暫時不要將自己當國家幹部,而是從一個長輩的心態來看年輕人,則接下來地談話會親近許多,不會引起他太大的反感。


  唐逸就笑道:「其實,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這很正常,現在咱們國家的國力逐漸強大,新一代就應該充滿自信的面對這個世界,比如我們安東地旅遊大使,引起了一些爭議,從深層次說,還是因為咱們民族的屈辱感在作祟,為什麼國產明星,港台明星就不會引起這麼多的爭議?就因為雪妮是美國天後巨星?我們就要排斥她?其實我覺得問題應該這樣考慮,我們出錢。請美國人打工,是我們國力的體現。等什麼時候美國人以為中國打工為榮了,我們中華民族才是真的崛起了,李老,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李老喝了口茶水:笑瞇瞇看了唐逸一眼:「歸根結底你就是想說服我老頭子嘛!」


  唐逸連連擺手,笑道:「那可不敢,就是希望李老聽聽我的想法。我可真的不像李老說的,在譁眾取寵,我覺得,不管面對的是西洋人,日本人,或者國人,咱們執政者的心態都要平和。一些地方政府幹部為了政績對外國人卑躬屈膝固然不對,但反過來對他們深惡痛絕,敬而遠之,則又是另一個極端了。」


  李老喝茶水,好一會兒沒吭聲,然後就一揮手:「晚上別走了。咱喝兩盅。和我聊聊。」


  唐逸略一猶豫,就不好意思地笑笑:「李老。我過了十五專程來看您好不好,我愛人是軍人,平時都不好見面的,她,就年假長一些。」


  說著站起來:「我,這就該走啦!」


  劉飛直抓頭,還沒見過誰會拒絕李老地盛意拳拳。


  李老微怔,隨即搖頭微笑:「愛情至上,你小子,快滾你的蛋吧!」


  出了小院,劉飛就怪叫:「靠,你牛,我說你不會真以為李老頭就是賦閒在家的老頭吧?嚴書記是他女婿你知不知道?」


  唐逸微笑不語。早給小妹打了電話,去食堂吃了飯,就回了辦公室。


  一點五十林國柱進秘書室的時候唐逸已經開始批閱文件,林國柱是知道今天上午宣傳部小範圍組織討論《遼東日報》的文章的,見唐市長早早就進了辦公室,心裡就有些猶疑,莫非,這次動靜真地不小?


  兩點十分,政府秘書長黃琳來到了唐逸的辦公室,將宣傳部的文件放到唐逸案頭,有些氣憤的道:「市長,宣傳部要求政府這邊的正副秘書長參與下午的討論,就是省日報那篇文章的討論,也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名堂?」


  唐逸就笑:「真理越辯越明,這是好事嘛!」


  黃琳嘴唇動了動,有些話又不能明說,但還是忍不住道:「不過是省日報一篇豆腐乾大地文章,而且是雜談性質的文章,用得著討論嗎?往常市長發整版的文章也沒見宣傳部組織學習過。」


  唐逸擺擺手,臉色嚴肅起來:「不要亂發牢騷,作好自己的分內事!」


  黃琳恩了一聲,本來想問下午的討論會要不要參加的,但看市長地態度,是肯定要自己配合市委工作地,心裡卻拿定主意,給他來個陽奉陰違,通知一小半副秘書長參加就是,市長表現的豁達,這些小動作就得自己來作,至於事後挨批,更多地意味著市長對自己的愛護。


  黃琳走後,唐逸琢磨了一下,就出了辦公室,對林國柱說自己去經合區看看,林國柱忙答應著,顛顛跑過去幫唐逸拉開門。


  在經合區幹部陪同下,唐逸參觀了經合區幾家新建的工廠,又看望了經合區部委局辦的幹部職工,向大家拜年,當然,在檢察院發表熱情洋溢的講話時,卻是被陳珂白了好幾眼,而最後陳珂不得不為唐市長歌功頌德,感謝領導的關懷,見小丫頭不得不違心一本正經的恭維自己。令唐逸肚裡暗暗好笑,利用權勢「欺壓」陳珂,卻也是一大樂趣。


  第二天剛剛開始辦公,黃琳再一次來到了唐逸的辦公室。


  黃琳臉色有些難看,將需要呈給唐逸看的文件放到桌上後說:「市長。昨天,國山和宣傳部的一名幹部吵起來了,而且兩人差點動手,聽說,國山以前就和他有嫌隙。」


  丁國山是政府副秘書長,唐逸印象裡斯斯文文地,卻想不到脾氣不小,唐逸就一皺眉,「不像話,通報一下。此風不可長。」


  黃琳臉色一鬆,十一名副秘書長裡。就丁國山比較能管事,其它大半不是年紀大了掛個職務等退休,要不就是進步中的中青幹部將副秘書長作跳板,踏踏實實幹工作的實在是鳳毛麟角。


  黃琳走後,唐逸翻了會兒報紙,剛想叫林國柱通知軍子。去市直單位走走,門被敲響,黃琳又走了進來。


  「喜武秘書長剛剛和我談了談,玉河書記的意見是對國山和高科長進行嚴肅處理。」


  唐逸喝著茶,沒有說話。


  黃琳又道:「還有個事,最近個別同志反映,我們的司機經常晚上開私車。出入一些娛樂場所,我覺得,這種事恐怕影響不好,您看,要不要處理一下,還是……」


  唐逸抬頭。「有這種事?具體是哪個司機。清楚嗎?」


  「地確有這種事,我也看到過。只是以為是領導在用車,就沒有問,至於司機,可能是指玉河書記的司機小劉。」


  唐逸點點頭,又喝起了茶。


  黃琳站了一會兒,就悄悄退了出去。


  唐逸正盤算著,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唐逸接起,電話裡是個洪亮的男音,有些陌生,「唐市長吧!我是嚴明凱啊!」


  是省委嚴副書記,分管意識形態以及文化宣傳,同時兼任宣傳部部長。


  「嚴書記,你好你好。」唐逸熱情的打招呼,同嚴書記有過幾次接觸,在督查室的時候因為紅日利用公益演出偷稅漏稅,同嚴書記主管的文化廳打過一次交道,不過嚴書記這人一向低調,唐逸和他接觸並不多。


  嚴書記說話開門見山:「我這個電話呢,想了許久,為什麼呢?因為我覺得對於地方上幹部的決策,省委不應該過多的干預,但我聽說因為省報的一篇文章,給安東造成了消極的影響,唐市長,現在我們這個社會就是百家爭鳴,日報,是黨地喉舌,但可不是以前的風向標嘍!怎麼樣?安東同志地積極性沒有受什麼影響吧?」


  唐逸忙笑道:「沒什麼,我們市委市政府也正就這篇文章討論呢,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


  嚴書記笑道:「對嘛,就應該是這個態度,不要被一些不同聲音影響,搞經濟,就要勇於進取,大膽開拓!」


  雖然嚴書記話不多,也沒有說透,但唐逸當然猜得出,定是李老同省委講了什麼,嚴書記的電話就是為了消除影響。


  玉河書記,應該比自己早一步得到省委的一些表態吧?


  唐逸長長出口氣,這件事,應該到此為止,劃上句號了。


  想了一下,拿起電話,撥通了黃琳的手機,說:「關於司機開私車進出娛樂場所,你向喜武秘書長匯報一下,由市委那邊拿主意管一管。」


  黃琳恩了一聲,唐逸略一琢磨,又道:「同督查室溝通一下,近期,主要工作就是對安東的旅遊服務業明察暗訪,這項工作一定要當成大事來抓,找出問題,解決問題。」


  「知道了,市長,你看咱們政府辦公室要不要成立個部門?專門管理旅遊行業,單靠督查室派督察組,我覺得力量有些不夠。」


  黃琳的話倒是給唐逸提了個醒,想了想道:「就成立個旅遊產業領導小組,編製人員方面你好好琢磨琢磨,給我拿出個詳細地方案來。」


  黃琳麻利答應。


  一轉眼就到了元宵節,旅遊形象大使事件悄無聲息的偃旗息鼓,沒人再提這件事,就好像,宣傳部組織的討論從來沒發生過一樣。


  但私下裡,眼睛雪亮的幹部們還是會偶爾議論上幾句。能接觸市委核心權力圈子的幹部都看得出,書記是準備借這件事打壓市長的,但不知道為啥,幾天工夫,調子就變了。有人說,書記被省委狠狠批了一頓,也有人說,是中央來地電話警告了書記,總之越傳越玄,五花八門,說什麼地都有。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孫玉河在安東的影響力越發被消弱,尤其是在市委委員以及部委局辦負責幹部這個真正掌握著安東運轉的中堅力量層面,孫玉河地影響力降到了他來安東後的最低點。很多一直觀看風向地中立派漸漸倒向了市長。


  元宵節當晚,唐逸興沖沖回到龍鳳居。開客廳門,進屋大喊:「老婆,老公回來了,來抱抱!」這些日子好消息一個接著一個,唐逸心情大好。


  剛剛喊完,唐逸就怔住。客廳裡,站著一個嬌俏艷美地女人,一身雪白的薄羊絨套裙,套裙地質地很有彈性,緊緊圍裹著她窈窕卻又豐滿的軀體,將胸部和臀部突出地展現了出來,短碎的黑髮。更加襯托出面部的粉白和櫻唇的紅潤,這般艷麗,不是齊潔又是哪個?


  「想抱哪個老婆?」齊潔笑吟吟地問。


  唐逸大為尷尬,畢竟在齊潔面前表現對小妹的喜愛,怎麼也不對勁兒,乾咳兩聲。說:「小。啊,你幾時來地?」想問小妹去哪兒了。又急忙忍住。


  齊潔似笑非笑的走過來幫唐逸拿包,除去外套,嘴裡酸溜溜道:「找你大老婆啊?她去買元宵了,一會兒不見就想啊!」


  聞著齊潔身上沁人的芬芳,唐逸心中一熱,但此時此景,卻說什麼也不敢和齊潔調笑,更別說抱過來親熱一番了。


  唐逸就一本正經的換拖鞋進屋,客廳茶几上,有泡好的熱茶,唐逸拿起喝了一口,問:「蘭姐不早就買了元宵送來嗎?還買?」


  齊潔好似沒聽到,跟著唐逸坐到沙發上,薄羊絨裙下的粉白棉襪裹得大腿緊緊地,曲線極為誘人,她翹起一條腿壓在另一條腿上,細帶的水晶高跟鞋顯得她足踝極為纖美,顫呀顫的,看得唐逸心也跟著一跳一跳的,齊潔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輕笑道:「好看麼?」


  唐逸乾咳一聲,收回目光,說:「大冬天的穿的什麼樣子?」


  「你家又不冷,當然是咋漂亮就咋穿。」齊潔笑瞇瞇地,又問:「喂,我漂亮不?」


  唐逸看著她水汪汪春意盈盈的大眼睛,心裡火熱,更有些鬱悶,齊潔分明是知道自己不會在家裡碰她,故意饞自己來著。


  唐逸就低頭喝茶水,本來想問問齊潔小妹怎麼會叫她來,但這些話,自己問出來未免會令齊潔心裡不舒服。


  齊潔似乎知道唐逸在想什麼,說道:「她和我通電話,知道了元宵節我家一家去延山,就我孤零零在家,所以,就打電話叫我來一起過節。」


  唐逸就看了齊潔一眼,孤零零在家?怕是未必吧?齊潔笑瞇瞇剛想說話,突聽後院好像有車響,齊潔馬上站起來,遠遠坐開,等後門響了一聲,她就急忙迎了過去。


  門開,就聽齊潔連聲道:「快,外面冷吧,來,我幫你晤晤臉。」


  腳步響,小妹沒同唐逸招呼,而是極快的上樓,齊潔拎著一袋元宵跟在後面,看著小妹背影也有些愣神,隨即說:「我去煮元宵。」就進了廚房。


  小妹下樓的時候穿著一條雪白的連身棉裙,小白襪,粉紅的可愛拖鞋,使得小妹地清麗中多了那麼一點嫵媚,帶給人卻是震撼地衝擊。


  唐逸卻是歎口氣,看齊潔打扮的靚麗嗎?拍拍手,笑道:「來,」隨即想起齊潔在廚房,後面地話卻是再說不出來。小妹看了唐逸一眼,說:「我去煮元宵。」就也進了廚房,唐逸撓撓頭,實在覺得現在的狀況不可思議,一會兒,自己該怎麼同時和她們兩個相處,這。這也太怪異了吧?


  躲出去?唐逸隨即搖搖頭,今天可是元宵節,自己跑掉算怎麼一回事兒?


  拿起茶杯喝茶,唐逸頭一陣陣疼,比同孫玉河明爭暗鬥頭疼十倍。


  餐桌上擺了三碗熱氣騰騰的元宵。齊潔和小妹都不吱聲,默默坐下,也沒人叫唐逸,唐逸撓撓頭,自己顛顛過去坐在她倆對面,渾身那個難受啊,如坐針氈,他現在是徹底理解了這句成語的含義。


  不過看著清麗的小妹和艷美的齊潔並肩而坐,兩張精緻的小臉交相輝映,各有各地美。唐逸心裡又有種異樣的感覺,那是一種滿足感。男人的滿足感。


  「小妹,蘭姐沒送元宵來?怎麼你自己去買的?」干坐了一會兒,唐逸總算找到了一個話題。


  「齊潔,喜歡吃草莓的。」小妹淡淡地說,白玉小勺舀了一個湯圓出來,輕輕放在嘴裡。


  唐逸就對齊潔道:「看。小妹對你多好!」說完就僵住,這都啥跟啥啊,悶頭吃湯圓,再不說話。


  看唐逸鬱悶模樣,齊潔忍不住撲哧一笑,小妹嘴角也有了絲笑意。「寧小姐,這顆。是你喜歡的蘋果的。」齊潔拿著小勺在燈下照了一會兒,湯圓餡有些綠,就輕輕放進了小妹碗裡。


  唐逸就一皺眉:「太不衛生了吧?」說完又險些抽自己一嘴巴,忙低下頭,吃自己的湯圓。


  吃過湯圓,齊潔就搶著去洗碗。小妹泡了三杯茶放茶几上。齊潔忙完,洗了手。就說:「我,我走了。」


  小妹對她招招手,「來,喝杯茶再走。」


  齊潔就哦了一聲,走過來坐到小妹身邊,默默飲茶。


  三人都不說話,齊潔很快就將一杯茶喝完,站起來告辭,小妹對唐逸道:「你送她吧。」


  唐逸倒沒猶豫,點了點頭。


  齊潔在門廊換了鞋,又套上紅色風衣,將高跟涼鞋裝進紙袋拎好,和唐逸走後門去車庫。


  銀色跑車駛出小區,看著駕駛上一言不發的唐逸,齊潔伸手捏了捏他的臉,嬌笑道:「我老公今天可真可愛呦。」


  唐逸瞪了她一眼,又回頭開車,過了一會兒,歎口氣道:「總覺得,挺對不起你和小妹的。」


  齊潔笑笑,「你對不起的就我們兩個嗎?」


  擱以前,唐逸還能理直氣壯的說幾句情話,現在,想到陳珂,卻是有些心虛。


  「咦,老公,說實話,你是不是又有別的女人了?」齊潔好像發現了新大陸,猛地坐直,盯著唐逸。


  「沒,哪有?」唐逸裝出一副心事重重地模樣,「我,唉……」別看齊潔平日好像挺妖,還經常調笑自己吃這個,收那個的,但如果被她知道真地還有第三個女人,可不見得她會是啥反應。


  果然,唐逸一臉惆悵使得齊潔有些心疼,輕輕撫著唐逸的臉,道:「老公,不要胡思亂想,我真的沒啥的,她,她那兒我也會幫你維護好,交給我,放心吧。」


  唐逸一陣慚愧,輕歎口氣,專心開車。


  齊潔紅唇卻又慢慢湊到唐逸耳邊,膩聲道:「老公,想不想我。」


  濕熱而又香噴噴的氣息撲來,唐逸耳朵一陣酥癢,心裡更是火熱,但他可不敢現在碰齊潔,小妹再單純也是女人,自己碰過齊潔,她不可能察覺不到。


  齊潔在唐逸耳邊吃吃笑了兩聲,笑得唐逸心裡更是癢癢。


  齊潔隨即身子坐正,一本正經的說:「我也十六走!」


  唐逸就一陣鬱悶,瞪了齊潔一眼:「二十後再走!」


  「不!」齊潔搖頭。


  唐逸就一蹙眉,還沒說話,齊潔已經笑吟吟說:「老公開口地話,三十走也沒問題!」


  唐逸笑笑,想了想,終於還是湊過去在她精緻的臉蛋上親了一下,齊潔微笑,或許,唐逸的這輕輕一吻,卻是比以往再熾熱的吻都令她幸福。


  送齊潔回來後,卻見小妹坐在客廳裡,靜靜的品茶,聽到腳步聲,小妹回頭。站起身說:「去洗桑拿!」


  唐逸好笑:「經常洗桑拿對皮膚不好的。」


  小妹哦了一聲,想了一下,說:「我不怕,自己洗。」說著就上樓,唐逸撓撓頭。跟了上去,邊走邊道:「老婆,一會兒咱倆玩遊戲吧,《大富翁》,好久沒玩了。」


  小妹的腳步就慢下來,「啊,那個遊戲,我很喜歡地,還以為沒了呢。」


  唐逸笑笑,遊戲應該比桑拿有吸引力吧?


  但看到小妹披著雪白浴巾。露出晶瑩如玉地小胳膊小腿時,唐逸心下火熱。馬上跟著小妹進了桑拿室,玩遊戲?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小妹和齊潔相繼離開了安東,而距離唐逸研究生班開課的日子也漸漸近了,春節期間,安東遊客人數陡增,不但多了許多國內遊客。甚至韓國遊客也呈直線上升狀態,更有一些美國人結伴到安東旅遊,其中,有一些美國旅行社的考察人員,他們,對商機的嗅覺是很敏感的,當然。安東尚不可能夠條件讓美國地旅行社開闢旅遊路線,倒是香港,台灣和澳門有旅行社和安東旅遊局接洽,準備開設旅遊路線,定期地組團來安東旅遊。


  這段日子,治安和旅遊行業的監督成了市委市政府工作地重中之重。


  安東旅遊產業領導小組成立。組長孫玉河。政委唐逸,常務副組長黃琳。一二把手任掛名組長政委,自然說明該領導小組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極大重視。


  黃琳第一次獨當一面,倒也不負所托,雷厲風行的對全市旅行服務機構進行了評估,不合格不規範的堅決停業整改。一份份完善安東旅遊產業管理制度的文件發下去,隨之而來的,安東申辦旅遊社的公司和個人陡然多了起來,而旅行社發牌,現在是必須得到旅遊產業領導小組地批准的。


  正月三十晚上剛剛下班,唐逸接到了陳方圓地電話,說是在漢城大酒店請唐逸吃飯。


  唐逸當然爽快的答應,這可是泰山大人,面子一定要給的十成十。


  軍子將車停在酒店門前,唐逸推開車門,又坐了回來,對軍子道:「過幾天,你去買輛車,開著方便。」


  軍子就點點頭,感激的道:「謝謝哥。」軍子的愛人小娜可是早就盼著有輛私家車了,這幾年齊潔和唐逸時常給軍子張卡啥的,錢方面倒是殷實,但軍子不知道他買車會不會對唐逸造成不良地影響,是以也從不跟小娜說他到底有多少錢,免得嬌妻知道後胡鬧。


  唐逸笑笑,就下車,走進了酒店。


  二樓華軒餐廳的貴賓包廂3號房裡,陳方圓早早就候著呢,見唐逸進來陳方圓忙起身和唐逸握手,連聲說:「唐市長,謝謝,謝謝。」顯然對唐逸到了今時今日的地位,自己一個電話就能見到他,很是有些榮幸。


  唐逸笑道:「陳叔,咱們是自己人,別客氣。」


  陳方圓自然聽不出他的語帶雙關,卻是覺得臉上大有光彩,愉悅的笑道:「對,對,自己人,自己人。」


  唐逸心裡嘀咕,你承認是自己人就好。隨即失笑,自己有時候還是挺孩子氣的。


  兩人坐下,陳方圓就要酒水菜餚,唐逸道:「簡單點吧,晚上回去還有幾份文件看,咱倆一人一瓶啤酒,要倆家常小菜,多了也吃不下。」


  陳方圓就點頭,服務小姐熱情的推薦酸辣土豆絲和豆角炒肉,她從來安東酒店還沒向客人推薦過這種家常小炒呢,如果是別地客人,兩個人佔個大包廂,點兩盤三十元以下的炒菜,估計她早就瞪眼睛轟人了。


  但面前可是市長大人,服務小姐起初只是看著唐逸面善,等陳方圓喊了聲唐市長,她才省起來唐逸是誰,推薦酸辣土豆絲時她更賣弄小幽默,笑著說:「食神說,豆腐白菜才最能顯示出一個廚師的功力,我們華軒的酸辣土豆絲,同樣是大師傅最得意的菜式,您放心,味道保證一流。」


  唐逸就笑,微微點頭。服務小姐馬上就覺得全身充滿幹勁,出包廂去送菜單,更要廚房大師傅馬上作這兩道菜,而且要做到盡善盡美,說是很重要的客人。


  喝著茶,陳方圓就說:「謝謝市長了,最近珂兒,可是再不喝酒了。」想問唐逸是怎麼說服地陳珂,但終究不好問。


  唐逸笑道:「應該地,陳珂,當初可是幫了我許多,尤其在我最困難的時候,這小丫頭,很有正義感,是個好女孩兒啊!」


  陳方圓連連點頭,聽著唐逸誇陳珂,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但哪裡不對勁兒,卻是說不上來。


  唐逸又問陳方圓:「陳叔,找我有事吧?」


  陳方圓正愁不知如何開口,聽唐逸問起,忙藉機道:「是啊,是這麼回事兒,我吧,最近想在安東搞個旅行社,誰知道去旅遊局一打聽,現在旅行社執照特難拿,要有什麼,什麼?」


  唐逸就插嘴:「旅遊產業領導小組。」


  「對對,就是這個,旅遊產業領導小組,聽說最後能不能批下來要由這個小組說了算,我找過小組裡管事地,叫?叫黃琳是吧?黃秘書長,可她根本就沒空搭理我,唉,您看?」陳方圓說著話,求告似的看著唐逸。


  唐逸就笑:「陳叔,你還真是啥賺錢就上啥,挺有經濟頭腦嘛!」


  陳方圓呵呵乾笑兩聲:「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麼些年了,有些事,也能看出門道來了,政府控制的越嚴,說明這個行業越有前途,越賺錢。」


  唐逸喝口茶,道:「賺錢是賺錢,你忙得開嗎?」


  「這您放心,超市這邊上軌道了,根本不用操心,我準備好好搞一搞這個旅行社。」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從包裡拿出筆記本和鋼筆,寫了一行字,撕下來交給陳方圓,說:「拿著它去找黃琳,回頭我再同她溝通一下。」


  「謝謝,謝謝。」陳方圓忙將便條折疊,鄭重其事的收好。


  唐逸和陳方圓用過飯,出了漢城大酒店,陳方圓見唐逸揮手叫車,忙說:「我送你吧。」


  唐逸擺擺手,上了出租,開車師傅明顯不識得唐逸,回頭問:「哥們,去哪兒?」


  唐逸說了地址,出租車極快的駛出。


  到了小區門口,唐逸付過車錢下車,就拿出手機,撥通了陳珂的電話,同陳方圓見面,倒是令他想起一件事來。


  「喂?」陳珂清脆的小聲音傳來,唐逸就笑:「是我。」


  「啊?」陳珂驚呼一聲,隨即結結巴巴道:「我,我不行,今天辦了一天案,累死了,改天,改天成不?」


  唐逸笑道:「看你嚇的,我是說,回頭你去幫我挑輛車,幾萬十幾萬的那種,上研究生用,我那車太扎眼。」


  陳珂恩了一聲。


  唐逸掛電話後突然就覺得自己有些無恥,不但「霸佔」了人家的身子,又要人家拿私房錢買車送自己,好像,真的太欺負人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八十八章 買車事件(上)

  三月十二號禮拜二是植樹節,安東市各市縣區積極行動,紛紛投入到「植樹造林、綠化家園」的行動中,掀起一輪造林綠化高潮,大力推進創建「森林城市」活動。據統計,全市當天共上陣人員十萬餘人,植樹八十七萬株。


  安東市五大班子領導和安東軍分區首長,以及五大班子辦公室工作人員共百餘人,在火車站附近烈士陵園旁的苗圃,共栽植雪松、白蠟、欒樹等近千棵。


  安東市電視台進行了專門報道,並且採訪了活動倡議人,安東市市長唐逸,唐市長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他談到,安東市以建設「生態型旅遊城市」為目標,全面規劃,全民發動,結合經合區經濟發展,力爭將安東建設成北疆一顆璀璨的明珠。


  市長亮相的場合越來越多,就算與書記在一起,往往也是書記簡短的說幾句,大部分時間還是要市長來講,普通老百姓自然不會注意到這種細節,也不會關心這些東西,但關注時政的人,亦或機關幹部,就不難從中嗅到一絲異樣的信號了。


  結束了電視台的採訪,看了眼苗圃裡熱火朝天的植樹場面,唐逸拿起工作人員遞過的水喝了一口,這才拿起電話給黃琳回撥了回去,方才被採訪時,黃琳打來過電話。


  「市長,忙著呢吧?」


  唐逸笑道:「說吧,啥事?」


  「是孫玉江,他找我要旅遊牌,說是他的朋友要辦旅行社,吹五扎六的,我沒給他,我看。他也就是唬人。玉河書記現在根本不管他的事兒!」


  唐逸笑笑,想了想道:「核實下資料,沒什麼問題的話就發給他。」


  黃琳滯了一下。隨即恩了一聲,對市長的想法,隱隱有些明白。


  晚上七點多,安東市聯鑫物貿大廈的一樓大廳燈光明亮。人流如潮。


  當時地安東,汽車市場不怎麼景氣,就算有人買私家車,首選目標也是去省城買。而唯一尚能維持地汽車銷售公司就是聯鑫物貿,聯鑫物貿是集汽車銷售、進出口貿易、房地產開發以及物流倉儲為一體的大型股份制商貿企業,在當時安東企業中,也算是赫赫有名了。


  八層的物貿大廈一樓,就是汽車賣場。


  休息區,陳珂咬著吸管喝果汁,看著電視上唐逸意氣風華地指點江山,陳珂就撇了撇嘴,假正經,徹頭徹尾的大色狼!


  雖然心裡恨恨的嘀咕。但為唐逸挑車,她卻是破費了一番思量,雖然物貿大廈可供挑選的汽車型號實在不多,但陳珂卻是轉悠了一下午,每款汽車,她都要盤算好一會兒,卻委實難以決斷,不知道大色狼開哪款車更帥一些。


  走得累了。陳珂就來到休息區。要了一杯果汁,恰好休息區內懸掛地電視上播放安東新聞。是關於今天植樹節的新聞,看著新聞,陳珂就咬著嘴唇,恨恨瞪著屏幕裡的唐逸,越看越覺得唐逸可惡可恨。


  將果汁喝下肚,陳珂就一咬牙,不管了,就給他買那輛桑塔納2000,叫他一輩子開桑塔納的命,他不喜歡地話,大不了發脾氣,最多欺負自己就是。想到這兒,陳珂臉就是一紅。


  來到桑塔納的展台,紅制服售車小姐馬上就迎上來,親切的道:「小姐,是不是已經決定了?」


  陳珂穿得Burberry束腰黑白格的風衣,如同巴寶莉一貫的風格,高貴而不張揚,售車小姐雖然不識得陳珂衣服的款式,但見多識廣的她當然看得出陳珂是有錢人,看車時的眼神就和別人不一樣,那種好像普通人進蔬菜市場般挑剔的眼神,是學不來的。是以售車小姐才會對在大廳轉悠了好久地陳珂仍舊極為熱情。


  陳珂就點點頭,說:「桑塔納2000,有新車麼?」


  售車小姐就笑:「有,有,三兩天,馬上就有貨到,來,我帶您交下訂金!」


  陳珂說:「今天就想要的。」


  售車小姐就有些為難,指了指後面珵亮齊整,一字排開的汽車,問:「今天可沒貨,要不?就選一台普通型號的?其實2000耗油比較高,老型號的桑塔納不但價位低,而且經濟舒適,女士開的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陳珂倒想再給唐逸買一輛普通桑塔納氣氣他,但想想大色狼開了好幾年桑塔納,自己再給他選輛桑塔納,怕會氣得他七竅生煙,指不定怎麼拿自己撒氣呢。


  就搖頭道:「沒有2000的話,就算了!」


  售車小姐見財神奶奶扭頭看向了別處,趕忙說:「小姐,別急,您等等,2000我們這兒就一台新車,經理地熟客剛才來拿車,我去問問他能不能通融一下,先讓給你。」


  售車小姐地收入主要就是提成,有生意,自然心熱,回身就跑向了不遠處的經理室。


  陳珂等了一會兒,有些無聊,低頭,看著自己精緻地小黑皮靴上似乎有點污漬,從斜挎的坤包裡拿出面巾紙,蹲下身擦拭。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陳珂站起身,卻見清秀的售樓小姐腳步輕盈的走來,跟在她身後,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


  陳珂見了那人秀氣的眉毛就是一軒,胖男人正是旋風迪廳的老闆劉占忠,和陳珂發生衝突,曾經被拘留十五天的那位。


  售樓小姐走到陳珂近前,卻是喜滋滋的道:「談好了,劉先生是我們老闆的朋友,車讓給你,小姐,您是自己試車還是我幫您試?」


  陳珂說:「我自己試。」


  「慢來慢來!」劉占忠陰陽怪氣的插了話,看著陳珂,他一臉冷笑,本來聽說有個漂亮的小女孩買車。自己來的。要買桑塔納2000,他和售車部李經理交情匪淺,就滿口答應讓車。但對孤身一人買車的富家女很是好奇,就想來認識一下,生意人,當然要把朋友圈子越交越廣。誰知道到了跟前,才發現不是冤家不聚頭,又是那該死的檢察官。


  對於自己被拘留,劉占忠別提多窩火了。但聽說是因為市局裡明爭暗鬥才使得自己遭殃,劉占忠只有自認倒霉,到後來孫玉江當然要挽回面子,和他說市局那邊已經進行了大換血,現在是我們孫家說了算,劉占忠問為啥局長沒換?孫玉江就胡吹一氣,倒把劉占忠吹得五迷三道地,雖知道孫玉河地話不可盡信,但聽他說的有鼻子有眼的,倒好像煞有其事。


  見到陳珂。新仇舊恨就湧上劉占忠心頭,斜瞥陳珂,陰陽怪氣道:「原來是陳大檢察官,怎麼?買車?檢察官油水就是足啊!」


  陳珂板起俏臉,嚴肅地道:「劉占忠,你這句話我可以告你誹謗的!」


  劉占忠嘖嘖兩聲,但有前車之鑒的他畢竟不敢太招惹陳珂,就對售樓小姐道:「小麗。車我不讓了。告訴那個想讓我讓車的人。哪涼快滾哪去!」


  小麗有些傻,聽口氣兩人認得。而且還有仇。


  陳珂對小麗道:「根據你剛才跟我達成地口頭協議,在我放棄購車前,我對該車擁有優先購車權,口頭協議,也是合同的一種,是受到法律保護的!現在,我要去試車,請你把鑰匙交給我!」


  小麗就有些冒汗,這兩位,看來都得罪不起。


  劉占忠哼了一聲,對陳珂道:「姓陳的,我就不把車讓給你,你能把我咋樣?」


  陳珂微微一笑:「劉經理,現在讓不讓車不是你說了算地,也跟你沒關係,咱們一切都要依法辦事,對不對?」


  劉占忠這個窩火呀,怎麼轉眼間自己不讓車就違法啦?大聲道:「我就不讓你,咋啦?你還想搶咋的?告訴你小丫頭,別太霸道了!」


  劉占忠吵嚷聲挺大,不一會兒兩人附近就圍了一圈人,售車處李經理也匆匆擠了進來,到了小麗身邊,問到底咋回事兒。


  聽小麗大致一講,李經理也有些生氣,扭頭對陳珂道:「小姐,車是劉先生先訂的,凡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心裡也嘀咕,不知道是啥人物,能氣得劉占忠跳腳?不簡單啊!


  陳珂見圍得人多,就對李經理道:「你是負責人是吧?咱們去你經理室談,解決這件事。」


  李經理,陳珂,劉占忠,小麗四個人進了經理室,李經理關上門,又幫陳珂泡了杯茶,說:「小姐,喝杯茶,萬事好商量。」初始的氣憤後,就知道能將劉占忠壓住的,肯定有些來頭。


  陳珂沒有坐,也沒有動李經理送上的茶,只是打量著這間辦公室。


  李經理又笑呵呵道:「看來您挺懂法律的,是吧?」


  劉占忠就嘟囔:「檢察官,那片開發區的檢察長,人家那叫一個牛!」


  李經理心裡一凜,態度更為謙卑起來,笑呵呵道:「原來是檢察院的同志,啊,這是我的名片。」拿出名片恭恭敬敬遞過去。


  陳珂雙手接過,點點頭道:「我叫陳珂。」


  見陳珂態度挺隨和,接名片也很有風度,李經理心下一寬,就笑道:「陳檢,法律我不大懂,想來您說應該賣給你,總是對地,但法律也不外乎人情不是?這車是劉先生先訂下的,您看是不是能通融一下?」


  陳珂看了眼劉占忠,道:「本來,我也不是非得買那輛車,不過劉經理說啥?說我的錢是貪污受賄來的,只要他肯道歉,我就不追究,去挑別的車。」


  李經理就為難的看向劉占忠,他知道劉占忠這個人,死要面子,是斷乎不會向人道歉的,果然劉占忠脖子一梗,大聲道:「道歉,我為啥要道歉!?我現在還是那句話,你的錢,不是正道來地!」


  劉占忠心裡卻是琢磨。這個檢察官看來真地有點問題。不然為啥前倨後恭?突然又不要那車了?她也怕事情鬧大吧?


  劉占忠是以自己欺負人的心理揣度陳珂,他欺負人,從來是一壓到底地。


  陳珂微笑:「看來是談不攏了?」


  劉占忠就撥電話。說:「我現在就報警!我不懂法律,公安應該懂吧?你也別唬我!叫公安來,讓他們評理!」眼睛打量陳珂,果然陳珂臉上有些異色。


  劉占忠心裡更是篤定。馬上就給市局自己認識地治安科一名副科長打電話,讓後又出去給孫玉江打了個電話。


  他自不知道陳珂蹙眉,是因為事情鬧大,她可不能從這兒買車了。不然她地買的車最後唐逸來開,怕是會被有心人注意到。陳珂卻是有些小頭疼,只覺怎麼給大色狼辦點事,總會遇到些麻煩?


  劉占忠回了辦公室,得意洋洋的斜瞥陳珂,心說等會兒看你還狂不狂?


  李經理知道劉占忠也是後台極硬,好像能搭到孫書記地天地線,見他要將事情搞大也沒辦法,雙手一攤,心說你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我是管不了了。


  陳珂搖搖頭,對劉占忠道:「算了,我也不用你道歉,我很忙,走啦!」看了劉占忠幾眼,心說過幾天再收拾你,現在給大色狼買車要緊。


  劉占忠卻以為真的嚇住了陳珂,大聲道:「想走?剛才你怎麼說的。現在我要告你恐嚇我。身為國家幹部,恐嚇我們小老百姓。我就是不服!」


  陳珂臉就沉了下來,道:「那好吧,就等警察來,看看是我恐嚇你,還是你誹謗我!」


  李經理對小麗使個眼色,意思是出去說話,陳珂微笑道:「李經理,小麗,不管是作偽證,還是教唆作偽證,都是觸犯法律的行為,最高刑罰七年!」


  李經理和小麗臉色都有點白,再不敢動。


  其實偽證罪判刑只是刑事訴訟地規定,至於民事訴訟的偽證,當時國內法制尚不健全,只規定可以拘留或者罰款,而個人來講,罰款的最高金額是一千。


  幾個人各懷心事,經理室就沉默了下來,等了半小時左右,有人敲門,小麗忙過去打開,走進幾個大蓋帽,最前面的幹警是一張麻子臉,看起來很凶。


  劉占忠卻是笑呵呵迎上去握手,說:「李科長,可等到你了,看看,就這人,檢察院地,剛才恐嚇我,說什麼我不把訂好的車賣給她就是犯罪,這人可老有錢啦,要買二十來萬的車呢!我看她經濟有問題!」


  李科長開始聽到與劉占忠發生爭執的人是檢察院的就是一皺眉,但聽到後面卻是有些愣神,買二十來萬的車?眼睛就朝陳珂看過去。


  陳珂從坤包裡拿出工作證遞給李科長,李科長看了心下就是一凜,陳檢,他早就聽說過,安東司法系統最年輕的副處級幹部,自己熬了二十多年才熬了個正科,實際職務還是副科,人家年紀輕輕就是實職副處,由此可見人家後台有多硬。忙含笑道:「啊,陳檢,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你好你好。」


  轉頭看了眼劉占忠,雖說劉占忠和他很有些交情,但也不能為了他得罪區檢察院的檢察長?當然,也不能看著劉占忠被人欺負不吱聲,就笑道:「陳檢,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還鬧得報警了呢?」


  陳珂還沒吱聲,辦公室門又被敲響,接著孫玉江走了進來,孫玉江見到滿屋子警察,又看到陳珂,覺得有些面熟,還未說話,劉占忠卻趕忙湊到他身邊,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又走過去,低聲同李科長說了孫玉江的身份,李科長馬上巴結地和孫玉江握手問好。


  孫玉江皺眉看著陳珂:「怎麼又是你?」最近他窩了一肚子火,自己的霉運好像也是從第一次同面前這個女檢察官撞車開始的,從那兒,就事事不順心,大哥也對自己越來越冷淡。


  李科長心情卻是馬上與方才迥異,看情形孫書記的弟弟和陳檢也有過節,現在該幫誰,他自然心知肚明。


  何況聽到陳檢用二十萬買車,他本來就有疑惑。但剛才也只是疑惑而已。沒敢往深裡琢磨,現在有了孫家老二撐腰,李科長心思可就活泛起來。陳檢剛才似乎一直急著想將這件事了結,看來有內情啊!


  李科長就笑呵呵問陳珂:「陳檢,聽說你準備買桑塔納


  陳珂聽得出他的弦外之音,臉就沉了下來。「李科長,我買什麼車不需要你過問,還有,你是治安科的是吧?好。我現在通知你,我拒絕民事調解,和劉占忠的糾紛,我會用法律手段解決!」


  說著就向外走,幾個民警不自覺就讓開條路,看著陳珂開門揚長而去。


  劉占忠呆了一下,隨即氣洶洶道:「媽的,就這麼放她走了?李科長,她不夠拘留嗎?剛才可是恐嚇我來著,最次。也應該帶回局裡做個筆錄吧?」


  李科長苦笑,心說你還真當公安局是你家開地?隨便拘留區檢察院檢察長?就是孫書記也不敢造次啊?


  孫玉江也勸劉占忠:「算了,以後再說。」


  劉占忠卻是罵罵咧咧,罵得話極為難聽,小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劉占忠和孫玉江走出聯鑫物貿大廈地時候,還在氣憤地罵陳珂,他咬牙啟齒對孫玉江道:「媽地那小騷貨叫啥來著?過幾天找人辦了她!」


  孫玉江愛吹牛是愛吹牛,大事上可不算太糊塗。臉一沉道:「你可別亂來。知道嗎?」


  劉占忠哼了一聲:「我嚥不下這口氣,媽的不就是個區檢察長吧?狂啥?老子非找人辦了她不可。是叫陳珂是吧?」


  孫玉江還沒說話,迎面走來地幾個人裡就有一胖老頭瞪著眼睛問劉占忠:「你說啥?你想辦誰?」


  胖老頭臉通紅,滿嘴酒氣,旁邊有人忙攙住他,叫他陳總。


  劉占忠更是鬱悶,哪來的土包子也總總的?瞪眼睛道:「你他媽管老子,滾蛋!」嘴裡嘀咕,「媽的和那騷貨檢察官一個姓!」


  話音未落,只覺一團黑影迎面襲來,「彭」一聲,臉上已經挨了重重一拳,金星亂冒,抬頭,卻是胖老頭給了自己一拳,劉占忠罵聲娘,就撲了上去,接著肚子,又是一痛,卻是被人重重踹了一腳,劉占忠哎呀一聲,摔倒在地。


  孫玉江怔住,看著那胖老頭先動手打了劉占忠一拳後,跟胖老頭一起地幾名男女中兩個比較年輕的小伙子就衝上去,對劉占忠拳打腳踢,打得劉占忠在地上鬼哭狼嚎。


  孫玉江愣了好一會兒,才醒過神,大聲道:「你們幹什麼?」


  胖老頭卻指著劉占忠大叫:「給我往死裡打!個王八犢子!」


  李科長去了下廁所,和幾個民警出來時正撞到這一幕,李科長嚇一跳,大聲說:「住手!都給我住手!「


  幾名幹警衝過去,推開正動手毆打劉占忠的年輕人,李科長厲聲道:「都給我銬起來!」


  旁邊很快有人圍觀,接著就聽女人的聲音,「咦,出啥事了?陳總?」


  李科長循聲看去,就是一呆,卻見一穿著黃羽絨地漂亮女人擠進了人群,李科長認得這女人,政府秘書長黃琳,現在市長手下炙手可熱的人物。


  動手打人的胖老頭自然是陳方圓,他今晚請黃琳吃飯,不過黃琳畢竟是女同志,為了避忌陳方圓就帶了秘書和安東超市經理同去,至於動手打人的兩個年輕人,都是安東超市的職員,負責開車跑腿的。


  黃琳住在聯鑫物貿附近的小區,吃過飯,陳方圓送她過來,和黃琳分手,陳方圓就想來物貿大廈看看,誰知道在門口聽到有人污言穢語的講陳珂,陳方圓平時總是嘻嘻哈哈,好像沒有半分火氣,但寶貝女兒,卻是他的心頭肉,聽到有人侮辱陳珂,他也不知道哪來的熱血,竟然衝上去動了手,那兩個年輕職員,和陳方圓話都說不上地,見大老闆動了手,當然要表現一番,撲過去就開始暴打劉占忠。


  李科長見到黃琳突然出面。更很客氣的過去同那胖老頭說話。嘴裡稱呼「陳總。」


  李科長就有些頭大,看了眼孫玉江,心知今天的事兒麻煩了。


  幾名幹警正想銬那兩名動手打人的年輕人。黃琳就皺眉道:「幹嘛?事情還沒搞清楚就銬人?這是你們一貫的工作作風嗎?」


  黃琳是個聰慧地女子,聽唐市長提到陳方圓這個人,更誇陳方圓是經濟能人云云,後來再見到陳方圓帶來地市長便條。黃琳就留了心,要知道唐市長關照誰,最多是口頭打個招呼,鄭重其事寫便條的時候極少。


  黃琳就仔細研究了陳方圓地資料。驚奇地發現,陳方圓是延山陳家坨人,也就是唐市長最早任職的小鎮,再往下看,陳方圓竟然是唐市長在延山時樹立地經濟典型,隨著唐市長的攀升,陳方圓地生意也越做越大,直到現在全省的地級市都有萬寶超市的分號,在遼東,萬寶超市是當之無愧的超市巨無霸。陳方圓,也拿了一大堆榮譽,省勞動模範,新長征突擊手等等,現在更是新一屆地省人大代表。


  不難想像,陳方圓和唐市長肯定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當然,黃琳不會再深想下去。她只需要知道自己該怎麼處理同陳方圓的關係就行。其它的不去想,也不去管。


  這也是陳方圓請吃飯。她會欣然赴約的原因。見到幹警要銬陳方圓的人,她當然要開聲。


  幾名幹警不認得她,剛要瞪眼說話,李科長已經快步走上幾步,笑著道:「秘書長,你好你好,我是市局治安科的李濤。」伸手和黃琳握手,表現的倒是不卑不亢,畢竟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


  黃琳看了看圍觀的人群,就皺了皺眉。


  李科長心知肚明,說:「進裡面說吧。」指了指物貿大廈。黃琳微微點頭。


  於是一樓的經理室,再次湧進了一群不速之客,這次,又多了陳方圓以及萬寶超市地幾名職員。


  黃琳和孫玉江認識,但只是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看到被打的人是他同伴,黃琳就知道,接下來的較量就是看自己這個政府秘書長份量重還是他孫家老二說話好使。


  孫玉江心裡說不出的彆扭,從自己幫朋友辦旅遊牌就知道,這位黃秘書長是不大將自己看眼裡的,而他更知道,大哥與唐逸的較量中好像又一次落了下風,也難怪市長身邊的人這般跋扈。


  劉占忠稍微恢復了一點精神氣,見到滿屋子人,更見到毆打自己的幾個也在裡面,馬上大喊:「李濤,媽地就這幾個打我,銬起來收拾他們,媽地今天老子非叫他們知道啥叫太歲頭上動土!」說著就掙扎著從座位上站起來,好像要撲過去再和陳方圓一方廝打,一名幹警急忙按住他,李科長頭一下就大了,心說完了完了!


  果然黃琳臉就是一沉:看了一眼李科長,道:「李科長,原來你和他認識。」


  李科長陪笑道:「不太熟,不太熟。」沒了群眾觀望,他馬上表現的就有些諂媚。


  孫玉江咳嗽了一聲,說:「黃秘書長,那幾位動手打人地是你朋友吧?」


  黃琳蹙眉:「動手打人?陳總,到底怎麼回事?」回頭看向了陳方圓。


  陳方圓被這麼一折騰,那點酒意也去了,他何等機敏,馬上指著劉占忠道:「是這人,先動手打我,我不就喝得有點高撞了他一下嗎?他就不依不饒的追打我,我這把老骨頭能禁得住?幸好,我公司的職工拽住他,可能勁兒用大了,給他拽了個跟頭。」轉頭對李科長道:「民警同志,你可得明察秋毫。」


  李科長苦笑,他雖然沒看到事情起因,但趕到的時候,可是見到劉占忠被按在地上暴打。


  孫玉江冷笑:「你就編吧,李科長,當時咋回事你看到了吧?」


  李科長乾笑兩聲,沒吱聲,心裡,卻是暗暗叫苦,這兩邊,可是都得罪不起啊!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八十九章 買車事件(下)

  孫玉江見李科長不吱聲,可就有些上火,一個小小的政府秘書長,現在就欺負到了自己頭上,再這樣下去,孫家還能在安東立足嗎?


  孫玉江沉下臉,指著陳方圓幾人,對李科長道:「他們幾個動手打人,是我親眼見到的,為啥不帶回市局調查?」轉頭問劉占忠,「協議解決,你同意?」


  劉占忠揉著青腫的臉,罵咧咧道:「老子,哎呦,疼死我了……老子非告得他們坐牢不可!」


  黃琳就微笑起來:「對嘛,就要公事公辦,李科長,我還有點事,先走了,這件事,還是市局出面調查清楚的好!」


  看著黃琳的微笑,李科長心裡就一涼,帶回局裡?誰不知道陳局長是市長的死忠?就算辦了胖老頭那一幫人,自己以後在市局還有好日子過嗎?更別說得罪黃琳了,女人,很記仇,也最麻煩。


  黃琳和陳方圓打個招呼,對他講相信公安機關一定會秉公處理,又說等有了結果再給她打電話,最後轉身離開。


  看著黃琳的背影,李科長一瞬間轉過了無數念頭,黃琳從頭到尾都沒提市長這兩個字,但她越是不提,李科長心裡卻是猶疑,李科長是很瞭解欺下的手段的,一般來說,黃琳為了給自己施加壓力,是應該提提市長的,點一點這個人是市長的朋友,這樣,無論真假,自己也只能當真,但黃琳偏偏就不提市長,令李科長可就犯了尋思,難道。這胖老頭不是秘書長自己的朋友?黃秘書一嘴一個陳總,好似有那麼幾分尊重,這胖老頭難道是市長的朋友?


  李科長額頭一陣冒汗,低頭看看表,偏偏時間太晚,就算想將這燙手山芋推給科裡正管高科長都沒法子,總不能打電話叫他來局裡吧,老高以後還不得盡給自己小鞋穿?


  苦思無計。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擺擺手道:「走吧,回局裡作筆錄。」又問劉占忠:「用不用去醫院看看。」


  劉占忠倒也硬氣,站起身:「不用,先辦正事!」


  李科長心裡苦笑不已。


  市局治安科在綜合辦公樓四樓,李科長將一行人領進辦公室,要值班民警挨個作筆錄。


  辦公室很大。三四張辦公桌,陳方圓,孫玉江,劉占忠等七八個人在裡面一坐,辦公室裡馬上就熱鬧起來,劉占忠緩過勁兒,和陳方圓怒目而視,更再次爆發口角,值班民警急忙拉住。


  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裡面如同菜市場般嘈雜的混亂場面,李科長再次苦笑不已,這些人。就沒有一個將公安當回事兒的。


  正頭疼,身後走廊傳來腳步聲,李科長回頭,走廊燈光明亮,如同白晝,走來地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民警,臉上長滿了青春痘,看到這年輕民警。李科長心裡就是一動。


  「老李,吵兒八火的幹嗎呢?」年輕民警對李科長說話間並不怎麼客氣,也難怪,剛剛警校畢業三年,就被提拔為治安科副科長,孟國強狂點,傲點不難理解,而且。他又是高科長活動提拔的。好像和高科長沾點親戚。


  李科長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這可不是現成的替死鬼麼?他馬上笑瞇瞇拉著孟國強到了一邊。低聲嘀咕起來。


  劉占忠錄著筆錄,越說越激動,突然就再次站起來,指著另一張辦公桌前錄筆錄的陳方圓大罵:「老王八犢子,你等著,媽的打我,叫你知道知道我是誰!」


  「坐下!」一聲極嚴厲的男聲,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年輕地民警,一臉的疙瘩,怒目瞪著劉占忠。


  劉占忠楞了一下,看了眼孫玉江,孫玉江也是臉色鐵青的看著自己,劉占忠猶豫了一下,悻悻坐下。


  孟國強拿起雙方的筆錄看了幾眼,又看了眼劉占忠,冷聲道:「打架鬥毆,都是各說各的理兒,但我看你的態度,就知道事情八成就是你挑起的!」


  孫玉江一聽話風不對,忙分辯道:「我可是在現場,是他,」指著陳方圓,「就那老頭先動手地,無緣無故的動手打人!」


  孟國強看了眼陳方圓,又看了眼劉占忠,就嗤的冷笑:「編的太不靠譜了吧?」


  也難怪,一個胖胖的小老頭,一個身強力壯的大漢,胖老頭無緣無故先動手,跟誰說也不會信啊!


  孟國強又問陳方圓和劉占忠,「你們兩人以前認識?」


  兩人都搖頭,孟國強臉上就浮現出一絲冷笑,擺擺手道:「很簡單的案子,當街打架鬥毆,按照治安處罰條例,動手打架的拘留,罰款。」又指了指劉占忠,「這人,多拘幾天。」


  劉占忠大聲道:「你憑啥……」


  孟國強一聲暴喝打斷了他的話,「咋地!不服啊?」


  看著孟國強凶神惡煞的模樣,劉占忠一滯,孟國強哼了一聲:「就你現在這德行,就知道不是啥好東西,多拘幾天算便宜你!」


  孫玉江腦筋比較活,馬上分辯道:「李濤李科長,可是親眼見到他們打人的。」


  孟國強蹙眉道:「李科長?和你們都認識,所以這案子他迴避,再說了,他說沒看清咋回事。」


  孫玉江楞了一下,隨即就冷笑不已,掏出煙抽煙,再不說話。


  劉占忠愣了好一會兒,突然,他漸漸明白過來,孫家,在安東地影響力,遠不像自己想像的那麼根深蒂固,好像,從今天遇到那胖老頭起,就有另一股力量在隱隱的起著作用,令孫玉江和自己都是束手束腳。四處碰壁,那股力量,應該是那穿黃羽絨的女人所帶來的,那個姓黃的政府秘書長,好像,是根本不將孫玉江看在眼裡地。


  孫玉江抽著煙,心裡也是鬱悶難當,明明劉占忠無緣無故的挨了打。卻成了打架鬥毆地治安事件,自己「孫老二」這個名號,怎麼越來越不好用了?好像,還不如大哥在寧邊作市長時更來得有面子。


  就在孟國強開始催促民警盡快作筆錄,下處罰通知書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一名民警過去開了門。就是一怔,外面,站著兩名檢察機關打扮的大蓋帽。


  左邊那個檢察官見到孟國強就笑著走進來:「小孟,審案呢?」


  孟國強回頭一看認識,市檢察院公訴處的檢察官,姓楊,主要就是負責調查取證的工作,和孟國強配合查過幾宗案子。


  孟國強忙迎上去握手問好。


  楊撿打量著辦公室裡的人,笑瞇瞇道:「劉占忠。旋風迪廳地劉老闆是在這裡吧。」


  孟國強就指了指劉占忠,說:「就他,咋啦?這傢伙犯事了吧?」對劉占忠。他沒有一點好感。


  楊撿就笑:「談不上,談不上,難說,難說。」笑著走到劉占忠身前,民警機靈,馬上讓出了椅子,楊撿不客氣的坐下,將公文包放桌上。又從上衣口袋拿出工作證給劉占忠看,笑呵呵道:「是這麼回事,有件案子需要你協助調查,今天下午,你是不是在聯鑫物貿大廈一層同人發生過爭執。」


  劉占忠這個氣啊,一聽就知道是那丫頭片子找自己麻煩,斜眼看著楊撿道:「是,經合區那個陳檢。咋啦?她想強買我訂好地車沒買成。還想報復咋地?我說你們也該查查,她憑啥買二十萬的車?都說檢察官裡沒乾淨地。我看,就這種害群之馬鬧的!」


  楊撿笑呵呵道:「是嗎?你確定?」說著話拿出筆記本,在上面寫著什麼,劉占忠楞了一下,隨即硬著頭皮道:「我看她肯定有問題!」


  楊撿寫了好一會兒,抬頭,臉上笑容漸漸不見,說道:「看來你地行為確實構成了誹謗罪,根據我們的調查,你多次散佈捏造的事實污蔑陳珂檢察官以及檢察官這個群體,在聯鑫物貿大廈一層,多人圍觀的情況下你肆意攻擊陳珂檢察官,後來又在市公安局執法民警在場的情況下再次進行你的誹謗行為,我們同物貿大廈的相關工作人員以及市局民警進行了調查,情況基本屬實,你的行為情節很嚴重,已經構成了誹謗罪。」


  劉占忠怔住。


  楊撿又耐心的給他解釋:「誹謗本來是自訴處理,但因為你地言辭屢次攻擊檢察官這個群體,屬於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的行為,所以我們檢察院立案調查,會對你進行公訴。」


  說完楊撿就回頭對孟國強道:「這人,先拘這兒吧,明天移交給我們。」


  孟國強滿口答應,「我就說這小子不是啥好人吧,果然半點不假!」


  孫玉江也愣住,但他聽不懂檢察官說的是什麼,也無從插嘴,他唯一知道地是,再這麼搞下去,孫家在安東別說影響力會慢慢消失,而且怕是再沒有立足之地。


  唐逸辦公室室。


  唐逸聽著陳達和的電話,好笑的搖搖頭,小丫頭發火,非同小可啊,誹謗罪成立的話,可是要坐牢的。


  唐逸沉吟著,那邊陳達和默不作聲,等著唐逸的決斷。


  好一會兒後,唐逸淡淡道:「既然動了,就動動吧!」


  陳達和就興奮起來,馬上大聲道:「好,我這就去安排,這回,我非把孫老二查出尿來不可!」


  唐逸笑笑,道:「急啥,記住四個字,抓小放大。」


  陳達和怔住,唐逸的意思他明白,那就是將旋風迪廳鏟了,但不去碰觸孫老二和旋風迪廳的關係,問題是,機會就這麼一次,不借查辦旋風迪廳地機會將孫老二揪出來,實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有機會動孫家的人,揪出孫老二,就算孫玉河不會牽涉其中。也必定亂了陣腳,這是唐市長藉機完全控制安東的一次良機,就這樣白白放過,實在有些可惜。


  但陳達和沒多問,他知道市長在與書記的爭鬥中考慮地方方面面因素很多,自己只需照著市長的意思辦就是。


  旋風迪廳突然就垮了,開始是迪廳老闆劉占忠被檢察機關立案審查,接著。市局就將迪廳查封,抓獲了二蛇等一大批地痞無賴,據說,旋風迪廳保安群體涉嫌多起鬥毆事件,該群體已經具有明顯黑社會性質,劉占忠除了誹謗罪外,現在又多了幾項新的指控。有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罪;賭博罪;故意傷害罪;搶劫罪等等。


  陳珂的香閨。


  軟軟地大床,床罩,絨被,軟枕,全是粉紅色地,為臥房中增添了說不出的溫馨和綺旎。


  唐逸只穿內衣,軟枕高臥,舒舒服服摟著陳珂香噴噴,充滿青春活力地嬌軀。陳珂穿著淡黃睡衣睡褲,縮在他懷裡,頭。也縮進了雙人被中,留給唐逸地,是一頭烏黑秀髮。


  唐逸手又不老實的動了幾下,陳珂累極,只是哼哼了兩聲,不滿的將唐逸的手推開。唐逸笑笑,點起一顆事後煙,只覺全身舒爽。


  「睡吧。明天你記得早起,去春城報道。」陳珂說話時溫熱氣息撲到唐逸胸口,令唐逸心裡又一陣癢癢。


  陳珂最後從省城幫唐逸買了輛銀色富康,倒是挺合唐逸心思,明天是二十二號,週六,也是研究生班報道的日子,唐逸卻在週末晚上。鑽進了陳珂香閨。令陳珂有些擔心,自然是擔心大色狼只顧欺負自己。明天睡過頭,上午趕不及報道。


  唐逸卻不想小陳珂也這麼囉嗦,今天中午,接連接到小妹和齊潔的電話,自然都是關心自己上學的事,令唐逸好氣又好笑,怎麼感覺自己真地成了學生了,而且,多了幾個家長。


  「叫聲哥!」唐逸也不理陳珂那茬兒,伸手揉了揉陳珂的頭,笑呵呵的說。


  陳珂在被窩裡哼了一聲,卻不說話。


  唐逸笑笑,拿起遙控點開了電視,安東電視台,正播放市局偵辦「旋風迪廳涉黑團伙」的新聞。


  唐逸就笑道:「喂,最近你可是越來越會利用權力欺負人了,怎麼就把人家辦成誹謗了?」


  陳珂聽唐逸說起這案子,就從被窩裡將頭鑽出來,很認真的說:「劉占忠這個人,我覺得他有些危險,不送進牢房,會很麻煩。」唐逸微微點頭,他後來聽陳方圓說來著,劉占忠叫囂著要如何對付陳珂,唐逸可不認為他只是痛快痛快嘴,這個人,是有點野性的,這樣的人,很容易對付,卻不好控制,早早拿下也好。


  「利用權力欺負人,誰比得了你!」陳珂突然就生了氣,用力推唐逸,想從唐逸懷抱逃走,唐逸笑著抱緊她,說:「想跑?等你再長點本事吧!」


  就在陳珂同唐逸卿卿我我之時,孫玉河卻是自己關在書房裡,皺著眉頭看手裡的資料。


  書房裡煙霧繚繞,書桌上的煙灰缸裡,堆滿了煙蒂,孫玉河,平時是不抽煙地,熟悉他的人會知道,現在,他怕是遇到了極為難以決斷的問題。


  書桌上,有陳方圓地資料,也有陳珂的資料,當然,也少不了唐逸的履歷表。


  孫玉河又點起了一顆煙,用力吸了幾口,又掐滅。


  伸手拿起了陳珂的資料,看著陳珂的履歷,眼神,有些不可琢磨。


  三天前,他本來已經下定決心,拼著魚死網破也要給唐逸致命一擊,但當公安機關遞交的報告上,沒有任何關於孫玉江參與旋風迪廳經營的內容後,他猶豫了,本來,他是已經做好了準備的,準備迎接唐逸來勢洶洶地打擊,甚至,已經做好了捨棄孫玉江的準備。而現在孫玉河,甚至應該感謝唐逸,老二本來就是他的一塊心病,尤其是他與劉占忠交往甚密,更是令孫玉河極為頭疼的事,現在,卻是唐逸變相替他解決了一個難題,幫他解決了一個隱患,看起來是向自己示好,以其緩和兩人的關係。


  但,唐逸真正的心思,誰又猜得透?


  孫玉河歎口氣,這個比自己年輕十幾歲的對手,怎麼就這麼難以琢磨,難以看清?


  慢慢將手頭的資料放進書桌最下層地抽屜,鎖好。


  點顆煙,用力吸了一口,隨即,被嗆得大聲咳嗽起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九十章 天堂

  MBA班的第一天,上午是開學教育,下午是名師報告,以後每週六上課,第一周到第九周,上午九點至十二點是商務英語,下午十四點到十七點財務管理,晚上每隔一周,六點半到九點半財務管理。


  二十二號這一天基本就是熟悉學校和教學的狀況,在職MBA班共三十名學員,年紀大多二三十歲,四五十歲的也就幾人,是少數派,也不愛同年輕人摻和在一起,以唐逸的心態,委實應該屬於那些四五十歲人的圈子,但偏生唐逸面相最嫩,幾名活躍的學員就小唐小逸的亂叫,令唐逸實在有些無奈。


  中午,唐逸接到了東工大招生辦主任馮文強的電話,唐逸就去同他吃了個飯,馮文強挺會結交人,第一頓飯,地點就選了東工大附近的四川麻辣火鍋,是個很精緻的小飯店,價位不低,但又不奢華,二樓幾間小包廂極為雅致,確實是個好去處。


  馮文強四十多歲,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說話辦事卻是極為幽默風趣,很容易令人升起好感。


  兩人要的麻辣鍋,羊肉,蝦丸,五花肉,蔬菜隨便要了一些,別說,馮文強也是個講究人,吃火鍋撈肉撈菜都是用衛生筷,而不會用自己的食用筷伸進鍋裡攪合,這點,倒甚合唐逸心意。


  兩人一人要了瓶百威,聊天喝酒,馮文強簡單介紹了MBA班各個課程任課教師的特點,以及考試,出勤需要注意的狀況。


  更笑著說:「唐市長,別看我大小是個幹部,不過東工大各個在職研究生班的考試都是很嚴格的,您到時候不能及格。我可幫不到您。」


  唐逸微笑道:「看來我要努力學習,天天向上了!」心知馮文強不過是抬高在職研究生班的含金量,從側面小小恭維自己一下而已,真地不及格。找他,卻不信他會沒有辦法。


  聽完哈佛大學畢業的李天正博士的報告,五點多鐘,今天的課程結束,一挺活躍地小瘦子就張羅著大家一起去吃頓飯,互相熟悉一下。


  唐逸推辭有事,就離開了教室,聽到有人背後議論:「這人真狂。」唐逸就有些無奈,自己又哪裡狂了?


  MBA班的授課在英語樓三樓。也是東工大新近落成的教學樓,銀白色樓體很有現代氣息。


  唐逸下了樓,就將手伸進手包摸電話,準備晚上和劉飛吃個飯,明天一起去看看李老。


  摸出手機,眼角卻瞥到英語樓摟角,一男一女正摟在一起接吻。男的穿一身運動裝,印著東工大的字樣以及號碼,地上擺個籃球,看起來應該是校籃球隊的成員,女孩被男青年健碩的身子擋住。卻是看不到樣貌,唐逸就歎口氣,現在的大學生,是越來越開放了。


  不想那健碩的男青年一回頭,恰巧見到唐逸在看他們,臉就是一沉:「看你媽呀看!」


  唐逸一愣,又多打量了那男青年幾眼,不想男青年就抄起地上地籃球,沖唐逸就砸了過來,嘴裡罵道:「還看!有手機你狂毛啊!?」


  唐逸閃身躲過。心裡這個鬱悶啊,現在的人咋越來越浮躁?


  「把球給我撿過來!」男青年對唐逸瞪眼睛喊。


  唐逸歎口氣,扭頭就走,男青年大步追過來,嘴裡罵道:「作死吧你!給我站住!」四周經過的學生見有熱鬧看,就都遠遠停下腳步觀望。


  唐逸這個頭疼啊,更有些哭笑不得,看樣子小青年是準備打自己。以自己現在優異的體質。想來兩個他自己也能撂趴下,問題是跟人動手打架?未免太過匪夷所思。


  但也不能等著挨打吧?跑?更有些不像話。唐逸苦笑,好好的上什麼學,面對浮躁的新一代,自己可真有些吃不消。


  正進退兩難,東邊一撥人裡有人喊:「唐哥?」


  唐逸看去,那邊站著一撥小青年,喊自己唐哥的是一小胖墩,隱隱有些印象,卻不記得在哪見過。


  「真地是您啊!」小胖墩馬上就跑過來,籃球青年一怔,慢慢停下了腳步,看樣子,對小胖墩挺忌憚。


  小胖墩跑到唐逸身邊,滿臉堆笑道:「唐哥,您咋來了?」


  唐逸笑笑:「上研究生。」仔細看著胖墩,突然想起來,是劉飛圈子裡那個春城公安局長家公子徐軍的跟班,現在估計徐軍那幫人都畢業了,小胖墩是年紀最小的吧?


  小胖墩已經對籃球青年瞪起了眼睛:「還看毛!趕緊滾


  籃球青年沒敢吱聲,悻悻的走到一邊撿起籃球,跑回去拉著女朋友走掉。


  小胖墩就回頭笑呵呵對唐逸道:「唐哥,這幫小孩兒沒見過世面,您別理他們。」


  唐逸就笑:「大幾了?」


  「大四,唐哥,我叫周東,您叫我小東吧。」小胖墩挺機靈,知道唐逸應該早忘了自己的名字。


  周東家裡沒啥權勢,不過是來東工大後無意認識了徐軍跟班地跟班,他為人機靈,跑個腿啥的挺合徐軍心意,也就偶爾帶他出去玩兒,他親眼見到徐軍的老大和唐逸稱兄道弟,徐軍的老大,聽說可是省委書記的兒子,是以他對清清秀秀,不帶半分跋扈氣息的唐逸印象極為深刻。


  徐軍那圈人雖然都已經畢業,但留下的威勢還在,是以在東工大倒也沒人敢惹周東。


  周東又慇勤的幫唐逸撣了撣夾克下擺不知在哪兒蹭到的土,唐逸就是一笑,說:「我剛好想去和劉飛喝一杯呢,一起吧。」


  周東欣喜若狂,說話都有些結巴:「唐哥,您帶我去?」


  唐逸笑道:「咋了?不願意?」


  「願意願意!」周東腦袋點的小雞啄米一般。


  唐逸就笑:「那就跟我來。」


  唐逸卻是見小胖子乖巧聽話。心說在東工大有個跟班也好,現在地青年,都大學生了,還是有些人喜歡打個架。欺負個人啥的,偏偏自己面嫩,有手機,抽中華,很容易被那些不服不忿的小青年仇視,沾沾小胖子地光,估計也就沒人找自己麻煩了。


  小胖子屁顛屁顛的跟在唐逸後面,聽著唐逸打電話約劉飛,心裡這個興奮啊。自從徐軍他們畢業後,小胖子就跟那個圈子失去了聯絡,心裡,別提多失落了。


  上了富康,唐逸從雜物箱摸出一盒中華丟給周東,說:「你抽煙是吧?」


  周東連連點頭:「抽,抽。」愛不釋手的看著手裡的中華。好久,沒摸到過這種奢侈香煙了。


  「和誰說話呢?」那邊劉飛耳朵挺尖,馬上問,「是不是情人?」


  唐逸笑笑:「不是,你也認識。見面再說吧,去哪找你?」


  劉飛就笑:「去天堂吧,我現在就過去,應該比你先到。」


  唐逸微微一愕,天堂?劉飛什麼時候開始去天堂了?


  唐逸沒有問,只是恩了一聲,掛了電話。


  唐逸矗立良久,望著霓虹閃爍,富麗堂皇地天堂娛樂城,好久。沒來了。


  周東站在唐逸身邊,也不敢問。


  唐逸輕歎口氣,邁步走了過去,穿著紅旗袍地漂亮迎賓小姐忙拉開玻璃門,禮貌地問好,


  唐逸上樓,踩在猩紅的地毯上,看著那如血地絨毯。心裡。泛起一股難言的滋味。


  206,周東小跑兩步。過去推開了包廂的門,廳裡夜燈昏暗,劉飛手裡拿著一杯紅酒,懶洋洋半靠半倚在軟軟厚厚的長沙發上,看到唐逸和周東進來也不起身,斜瞥了周東一眼,就笑:「靠,我以為是你哪個小蜜呢,感情是這小子,你咋把他帶來了?」


  唐逸笑笑:「我同學。」走過去坐下,對周東道:「隨便坐,想吃啥喝啥就去要,別客氣,客氣沒飯吃!」


  周東噯了一聲,就問:「唐哥,劉哥,你們吃啥?」


  唐逸道:「沒吃飯,要點點心,再叫他們打電話要個芝心披薩送來。」


  劉飛大咧咧道:「給我要個麻辣火鍋。」


  周東為難的看向唐逸,唐逸笑笑:「別理他,照我說地要。」周東恩一聲,還是問劉飛:「劉哥,要不,給您叫寶味軒的盒飯?」


  劉飛一翻白眼:「你傻啊?真話假話聽不出來?我不餓!叫你唐哥的就行。」周東這才轉身出門。


  劉飛坐起身,幫唐逸倒了杯紅酒,唐逸隨意的問道:「最近經常來天堂?」


  劉飛嘿嘿笑道:「說不上經常來,小田最近來的少,我有時間就過來轉轉。」


  唐逸微微點頭,拿起紅酒,慢慢咂了一口。


  周東領著端著幾盤小點心的服務小姐進來,他卻是滿臉的激動,結結巴巴道:「我,我看到趙萍啦,真是她,沒錯。」


  劉飛就笑罵:「你他媽來過這兒啊?認識個鳥人!」


  周東漲地臉通紅,情緒更有些亢奮,爭辯道:「是,是我們系的,系花,真的,在學校可傲啦,原來,原來是作這個的!」或許是他的夢中女神吧,任誰見到夢中女神地真實面目是陪酒女怕一時也接受不了。


  「系花?」劉飛嘿嘿一笑:「有點意思,在哪?叫她來。」


  周東茫然搖頭,說:「在這兒叫啥,我,我不知道。」


  「真JB沒用。」劉飛恨恨罵了一聲,服務小姐很機靈,擺好果盤和點心盤,接口道:「他說的好像是萱萱,新來的,啊,原來是大學生。」


  劉飛就從錢包裡拿出一張百元鈔票遞給她,說:「去,叫萱萱來,另外再給哥叫幾個漂亮的。」


  服務小姐就有些為難:「萱萱有客人點,剛剛我看她進209了,哥。我給你找別人吧,比她漂亮的多著呢。」


  劉飛一翻白眼:「就要她,你作不了主就去找你們二樓經理,就說206的客人點萱萱。明白了麼?」


  服務小姐恩了一聲,接過鈔票,拋給劉飛一個媚眼,轉身扭著小屁股走了出去。


  劉飛咂吧咂吧嘴,「媽的,這妞夠味兒。」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


  不大一會兒,包廂門被輕輕敲響,接著被人從外面推開,四五名打扮妖艷地少女魚貫而入。周東騰一下就站了起來,結結巴巴和走在最前面的女孩兒打招呼:「趙,趙萍。「


  唐逸也好奇地看去,女孩兒尚算漂亮,也就尚算漂亮而已,當然,在恐龍雲集的理工類院校也確實是班花。系花地水平。


  幾名女孩兒都是穿著開叉的紅旗袍,棉襪顏色不一,鶯鶯燕燕,看過去倒也養眼。


  趙萍見到周東臉色就一變,有些不自然的道:「是你?」


  劉飛卻是笑著對趙萍招手。指著唐逸身邊的空位,說:「萱萱是吧,過來,陪你唐哥坐。」


  萱萱聽了,臉色一鬆,快走兩步,在唐逸身邊坐下。劉飛又隨便指了指一名女孩兒,對周東努努嘴,女孩兒會意,笑吟吟坐到了周東身邊。


  「唐哥。您是這裡的常客吧?」萱萱甜笑同唐逸說話,但唐逸能看出來,她卻是盡量向後坐了坐,使得自己能擋住周東的視線,畢竟在這裡見到同學,實在是有些尷尬。


  唐逸搖了搖頭,自顧飲酒,看了眼周東。不禁啞然失笑。就這麼一會兒,周東早就將注意力放在了他身邊女孩子身上。和那女孩兒倒彷彿越聊越投機,嘻嘻哈哈地開始猜拳。


  劉飛左擁右抱,也不理唐逸。


  「唐哥,我陪您猜拳?」過了好一會兒,不見唐逸說話,萱萱就提議。


  唐逸搖搖頭,說:「你玩兒你地,不用管我。」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唐哥,要不我陪你下盤棋?」


  唐逸猛地坐起,轉頭詫異的看著萱萱,隨即輕輕搖頭。


  不多時,披薩送來,唐逸招呼周東過來吃披薩,周東卻是玩得樂不思蜀,回頭說:「唐哥,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萱萱卻是馬上拿著餐巾紙拿起一塊喂唐逸,唐逸擺擺手,自己拿了一塊咬著吃,萱萱有些尷尬,悻悻將她拿得那塊披薩放回去,唐逸就笑:「你也吃吧,我自己吃不下。」


  看到唐逸地笑容,萱萱心裡總算舒服些,剛剛,還以為唐逸是那種特清高的人,看不起她們呢。r^a^c^h^e^l^x^i^a^o&整^理^收^藏


  那邊劉飛卻是拍拍手,說:「妹妹們,時間差不多啦,都撤吧撤吧,我們有事談,放心,我付兩個鐘的錢!」


  女孩兒就都嬌笑起身,魚貫而出,看著那名陪他聊天女孩兒的背影,周東有些戀戀不捨。


  萱萱卻是看了唐逸好幾眼,她雖然來沒多長時間,卻沒見過唐逸這樣的怪人。


  劉飛笑滋滋看著唐逸向嘴裡送披薩,又看了眼周東,就笑罵道:「去,找你玲玲妹妹聊天去,回頭錢算我的!」


  周東馬上歡天喜地跑了出去。


  劉飛拿起紅酒,輕輕搖晃,不知道在想什麼,唐逸默默吃著披薩,廳裡一片寧靜。


  「喂,我把天堂弄得關了張你會不會好受點?」劉飛突然開了口,一本正經的語氣。


  唐逸將手裡最後一塊披薩塞進嘴裡,慢慢咀嚼著。


  劉飛輕笑:「是,事情地根由不在於天堂這種娛樂城存不存在,不過我想,你來來去去看到天堂這座小宮殿是不是覺得心裡就堵得慌?」


  唐逸用餐巾紙慢慢擦拭著手指,很仔細。


  劉飛微微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唐逸將餐巾紙扔進披薩餅盒,輕笑道:「我都不知道我啥意思,你就知道了?」


  劉飛點點頭,很肯定的道:「我知道。」


  唐逸笑笑:「自作聰明。」


  劉飛嘿嘿笑起來,臉上又掛上那玩世不恭的神氣,「喂,晚上給你介紹倆妞兒,雙飛技術一級棒,怎麼樣?慶祝天堂關門倒計時開始,你總得表示點誠意吧?」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九十一章 套圈

  唐逸自然不會跟劉飛去體驗「雙飛」,當晚回了春城賓館安歇,第二日同劉飛去看望了李老後,驅車回了安東。


  週日晚上唐逸相繼接到齊潔,陳珂和小妹的電話,都是關心他學習情況的,令唐逸哭笑不得,無端端多了三名家長。


  蘭姐不在,唐逸自己動手煮了盤餃子,正吃得津津有味,手機響起,是蘭姐打來的電話,卻是結結巴巴問唐逸課程的安排。


  唐逸大為惱火,難道又有第四個家長,蹙眉道:「不該管的少管!該你管的也沒見你這麼用心過!」


  蘭姐就委委屈屈道:「是,是寧小姐說,以後,要我送你上下學,說你,說你開車太累。」


  唐逸微怔,想起來,小妹關心自己之時自己藉機「撒嬌」,說別的也沒啥,就是來去省城要開四個多小時的車,累得腰酸腿疼的,卻不想小妹就上了心。


  「不用了。」唐逸好笑的拒絕,總不能真將蘭姐當使喚丫頭吧?


  「寧小姐會生氣的,唐書記,你,你別為難我了好不好?」蘭姐怯生生的說。


  唐逸笑笑:「再看吧,我吃飯呢,等週末再說。」


  「好。」蘭姐就掛了電話,在唐逸面前,她是柔軟的柳絮,但卻換不來唐逸半點同情,因為唐逸知道她的真面目,那潑辣勁兒就算河東獅也不遑多讓。


  吃過水餃,唐逸正在廚房洗碗,手機又響了起來,唐逸忙洗了手,跑到客廳拿起手機,號碼不認識,唐逸接通,是個略微蒼老的聲音:「唐市長吧?我政協高漢生啊!」


  「高主席,你好你好!」唐逸有些詫異。原來是政協副主席高漢生,唐逸與他沒多少往來,但知道他的一些事,當初,高漢生是安東主管經濟的副書記,也是同古忻明競爭安東市委書記的對手,古忻明成為安東市委書記後,剛剛五十歲的高漢生就被調整去了政協,一般來說。五十歲以上的市直幹部調整到政協,也意味著他的政治生命走到了終點,


  市委副書記到政協副主席,看似平調。實則淡出權力核心,應該是一段很難熬,很失落的歷程,從門庭若市到門可羅雀,其中冷暖。唯有自知。


  當然,這些都是陳谷子爛芝麻地舊事,現在的高漢生,想來早已經適應新的生活,新的規則。


  高漢生猶豫了一下,說:「唐市長,有時間嗎?想同您見個面啊!」


  唐逸大為驚奇,忙說:「有,有。高主席在哪兒?咱們找個茶座坐坐?」


  高漢生苦笑一聲:「我就在您小區門口,那,我冒昧打攪一下?」


  唐逸心裡詫異,但禮數不能缺,趕忙換鞋出門,又向小區大門那邊走了好遠一段路,接著就見一條孤零零的身影走過來,路燈下,身影顯得有些老態龍鍾。


  見到唐逸迎出老遠來,高漢生就有些激動。和唐逸握手時很用力。


  將高漢生迎進客廳,熱情的請他坐在沙發上,看著裝修的豪華氣派的客廳,漆的光可鑒人地紅木地板,高漢生就有些愣神。


  唐逸沏茶,高漢生忙說:「市長,別忙了,我坐一會兒就走。」


  唐逸笑笑:「喝杯茶的時間總是有的。」


  唐逸坐下。高漢生卻好像有些話說不出口。張了幾次嘴,最後卻拿起茶杯喝茶。


  唐逸就笑:「是有啥難題需要解決吧?人事問題?還是財政問題?」


  唐逸主動問起。高漢生心裡就歎口氣,雖然離開權力核心已經近十年,心態也早就平和,但面對這位比自己年輕近三十歲的市長,心裡還真地有些不是滋味,尤其這位年輕的市長舉重若輕的就能將自己難以啟齒的字眼吐出來,那是因為人家份量夠,自己難以啟齒,卻是因為份量輕了,將這些問題看作了天大的難題。


  心裡感慨著,高漢生就歎口氣道:「不瞞市長,是財政上地困難,我就長話短說吧,是關於老杜,就是杜一來,。」


  唐逸傾聽著,杜一來他知道,軍人轉業,腿有點瘸,聽說是抗美援越時受傷,落下了病根,走路腿腳有些不利索,現在在政協養老,政協副廳級巡視員。


  高漢生接著道:「老杜因為腿不方便,所以組織上很照顧,雖然他只是副師級巡視員,組織上也給配了專車,但那是十年前的車,眼看就到了報廢年限,市長,您看,是不是應該給他換輛新車?」


  唐逸就看了高漢生一眼,微微點頭:「該換,政協裡有不同意見?」


  高漢生就歎口氣,說:「老杜的車,一直在政府辦公室編製。」


  唐逸這才徹底明白了他的來意,自己三令五申嚴格執行幹部配車標準,更何況一朝天子一朝臣,杜一來的車在政府辦公室編製,油錢消耗維修等費用都要辦公室出,現在年限到了,新車又要辦公室撥款,政府辦自然不願意再背這個包袱。


  高漢生雖然不能明說,但他想來也是沒轍了才來找自己,這些日子可是不知道吃了多少冷遇呢。


  高漢生說完,就有些忐忑的看著唐逸,他知道,別看唐逸對自己特熱情,禮敬有加,和那些眼皮薄的中層幹部不可同日而語,但這只是唐逸這個層次幹部的高姿態而已,事兒,他可就不見得會幫著辦,說不定心裡還在埋怨自己多事,芝麻綠豆的小事也找他解決。這幾天幫著老朋友跑新車,高漢生可不知道遭遇了多少白眼,這幾年來,當初和他親近以及因為他被提拔起來地幹部已經與他漸行漸遠,更別說市委市政府幾次大換血後,高漢生早期建立的那點關係更是蕩然無存,新躥升起來的中層幹部,對他愛搭不理的,政府秘書長黃琳。卻是打了幾次電話都見不到人,現在,高漢生才知道,自己算是真正完全落了地,以前就算從市委副書記的權力寶座上走下來,也一直是懸著的。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說:「這事兒啊,還是得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高漢生心就一沉,知道市長開始用太極推手敷衍自己了。


  唐逸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我看這樣吧,由你們政協打個報告,新車就放政協編製吧,但購車款一定要專項專用。」又笑道:「政協總不會那點兒油錢都捨不得出吧?」


  高漢生怔住。隨即急忙道:「如果能這樣解決就好啦,也免得老杜覺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順的,要不是我幫他跑,他根本就不理這事兒,說是寧願擠公交。也不給組織上添麻煩。」


  唐逸心裡歎口氣,現在這樣的幹部,卻是越來越少了。就道:「這事兒我就作主啦,張震市長那兒,我會打招呼。」


  高漢生連連點頭,表現地卻是有些失態,走之前更緊緊握著唐逸的手,似乎在表達著什麼。


  送高漢生出了鐵藝柵欄門,望著高漢生遠去地背影。唐逸就有些唏噓,在這個權力角鬥場中,誰又能說常勝不敗?不知道多少幹部,昨日風光無限,今日卻轟然倒地,權力遊戲,是最深奧,也是最殘酷的遊戲。


  市政府常務會議,按照安東市政府工作規則。市政府常務會議每月召開兩次,由市長,副市長、市長助理,市政府正副秘書長,辦公室主任組成,並按照規定,請人大、政協,軍分區負責同志參加。市監察局局長、市政府法制辦公室主任、市政府督辦室主任全程列席會議。市政府辦公室副主任和有關部門、直屬機構和區縣政府主要負責人根據會議議題列席會議。


  會議研究了一批幹部的任免問題。經研究決定,任命黃琳同志為安東市人民政府市長助理(正處級)。任命何振峰同志為安東市人民政府市長助理(正處級)。


  隨之又任免了六名市直機關副職幹部,被免職的幹部掛了調研員的頭銜,實則已經被排除出了唐逸的政府權力體系。


  至此,唐逸的權力觸角幾乎滲入了政府所有要害部門,對政府行政力量地控制,早已遠遠超越小鳳市長主政時地影響。


  結束了政府常務會議,唐逸又率市直有關部門領導,輕車簡從,以解決「三農」問題為核心,深入臨河、永德、寬城等地開展調研,幫助會診縣鄉發展癥結。


  在寬城,唐逸興致勃勃地參觀了已經落成的大菜市場,並且深入鄉村,考察大棚蔬菜種植情況,即興談話中表揚了寬城縣委縣政府在新農村建設工作中真抓實幹,將省委,市委會議精神落到了實處。


  唐逸地表揚倒是令寬城縣縣長孫森林有些意外,私下更和人嘀咕,市長這是又要出什麼妖蛾子了。


  晚上回到小區,剛剛下了奧迪,手機就響了起來,唐逸看了看號,蘭姐的,心裡突然咯登一下,壞了!昨天在寬城的時候,就接到了蘭姐的電話,說是寶兒在最新一次測驗中考了全校第一,今天中午為寶兒慶祝,當時唐逸滿頭答應參加,卻不想回了安東就忘了這茬兒,寶兒,會很傷心吧?


  小丫頭肯定在想,叔叔就是嘴上說的好聽,心裡,早就不喜歡寶兒了。


  唐逸接電話,就是一通訓斥:「中午為啥不給我打電話?你比我這市長還忙?忙得打個電話地工夫都沒有?」


  蘭姐忙解釋:「怕,怕您有正經事,就沒敢打攪您。」


  唐逸也知道遷怒蘭姐很不厚道,就歎口氣:「我現在就趕過去,今晚我帶寶兒出去玩!」


  掛了電話,唐逸進屋草草洗漱一下,換了衣服,就去車庫開了富康直奔盛泰花園。


  富康停在樓下時,卻見樓口,只有樸上尉牽著寶兒的手眺望遠方,想來蘭姐是怕了自己,卻是不敢出來了。


  唐逸停車。開車門,樸上尉才不經意發現,驚喜的叫道:「首長!」她卻是沒見過唐逸的新車。


  寶兒低著頭,不說話。


  唐逸問了幾句樸上尉學習生活的情況,樸上尉卻是偷偷指了指寶兒,唐逸笑笑:「那改天再聊。」對寶兒道:「寶兒,上車!」


  寶兒不吱聲,卻是過去拉開車門,小身子坐在副駕駛上。又拉過安全帶很認真的繫好,小動作可愛極了,看得唐逸啞然失笑。


  唐逸對樸上尉點頭示意,回身上車。富康慢慢駛離,開出老遠,卻見後視鏡裡,樸上尉苗條動人的身影仍然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唐逸輕輕歎口氣。側頭看看寶兒,問:「生氣啦?」


  寶兒搖搖頭,低聲道:「寶兒知道叔叔忙。」


  唐逸就伸手擰了一下她秀氣的小臉蛋,說:「今天晚上,叔叔給咱們寶兒賠禮道歉。」


  小孩子的不開心來得快,去得也快,當唐逸領著寶兒進商場,給她挑選漂亮地小衣服時,寶兒就蹦蹦跳跳的去試。穿上新衣服,在鏡子前照過以後就會美滋滋問唐逸,她漂亮不?


  給寶兒買了幾套新衣,又領著寶兒去吃了一頓麥當勞,從麥當勞出來上車,寶兒拿著餐巾紙仔細擦拭自己的小嘴,更打了個小飽嗝,中午不開心,寶兒就沒吃多少,剛剛可是吃下了一份大套餐。令唐逸心裡嘀咕,也不知道小肚皮會不會撐破。


  寶兒意猶未足的問:「叔叔,回家嗎?」


  唐逸看看表,說:「去廣場玩。」


  寶兒開心的點頭,「去套圈圈!」


  唐逸就笑:「套個大狗熊送給叔叔!」


  寶兒恩了一聲,握緊小拳頭,嘴裡嘟囔著什麼,大概是下定決心。排除萬難也要套一隻大熊送給叔叔吧。


  安東人說的廣場。自然就是韓國城前面的廣場,晚上。廣場上燈柱璀璨,人流如潮。


  寶兒所說的套圈圈在廣場東角,那有一片娛樂區,電子打靶,氣球打靶,套環,孩童卡丁車等等,離得老遠,就可以聽到電子打靶裡女音清脆的報環聲。


  這些小攤娛樂,幾年後城管是肯定要清理地,現在卻是安東人,尤其是孩童們遊玩地好去處。


  唐逸將車停在廣場對面的停車場,拉著寶兒小手向廣場走去。寶兒一臉小幸福,蹦蹦跳跳的跟在唐逸身邊。


  買了一塊錢兩個地那種蛋卷冰激凌,唐逸和寶兒一人一支,倒是都吃的津津有味。


  套環的攤主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嬸,地上擺著大大小小的毛絨玩具,那種最大地可愛毛絨熊自然是擺在最後一排。


  寶兒指著雪白地大毛絨熊就叫:「就這隻,好漂亮!」


  另一邊同時有女孩兒嬌滴滴的聲音:「我要這個大熊!」


  唐逸和寶兒向那邊看去,卻見指著毛絨熊地是名打扮妖艷的少女,她正挽著一個胖胖的中年人胳膊撒嬌,看來是新時代產物,大款和小蜜,聽到寶兒的叫聲,大款和小蜜也看過來,大款就冷哼一聲,「放心,誰也搶不走你看中的東西!」


  看到寶兒和唐逸手裡的冰激凌,大款目光就有些輕蔑,也難怪,吃街邊小攤冰激凌地角色,自然不夾在他眼裡。


  唐逸從包裡摸了好一會兒,才摸出兩個一元硬幣給寶兒,更說:「十個環,套不到就算了。」


  寶兒聽話的點點小腦袋,那邊的大款卻是拿出一張百元鈔票扔給攤主大嬸,大咧咧道:「拿圈兒來,套到就結賬!」


  大嬸笑得臉開了花,忙著數了一把套環遞給大款,說:「這是三十個,六塊錢的。大款不耐煩的道:「用得著數嗎?浪費時間。」


  大款脾氣大了點,但卻是大嬸最喜歡的客人類型,被大款數落,大嬸笑瞇瞇也不生氣,又數了十個環給寶兒。


  寶兒拿著還,看起來有些緊張,小嘴裡唸唸有詞的,唐逸幫她拿著冰激凌,笑呵呵看著她。


  兩隻環幾乎同時飛向場內。接著看熱鬧的人一陣驚呼,卻見一隻綠色的圓環不偏不倚的套在最後排白色毛毛熊地頭頸上,是寶兒扔出的環。


  唐逸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寶兒卻不像平常小孩子那樣歡喜的尖叫,指著毛毛熊說:「阿姨,給我!」


  大嬸臉色變地極其難看,不過見是寶兒丟到的,總算鬆口氣,那邊。還有個冤大頭送錢呢。儘管如此,還是不情不願的將玩具熊扔給寶兒,寶兒接住,小臉笑得開了花。


  大款和小蜜都狠狠瞪著寶兒。倒好像和寶兒有什麼深仇大恨一般,大嬸馬上道:「別急別急,我這兒還有一隻,我這就擺上。」


  寶兒就將玩具熊遞給唐逸,說:「我還要套!」唐逸笑著點頭。一手一個冰激凌,又將大白熊抱在懷裡,微笑道:「寶兒,叔叔以後摟著它睡覺。」


  寶兒歡喜的點頭。


  那邊大款和小蜜嘀咕了幾句,好像是擔心寶兒再將新玩具熊套了去,接下來,小蜜卻是一把圓環一股腦的丟過去,卻不想這般丟法更是沒有準頭,寶兒二十隻環丟完。那邊一百塊地圓環也丟地乾淨。


  攤主大嬸欣喜若狂,再看寶兒,就覺得這小丫頭咋就這可愛呢,粉雕玉琢,就好像瓷娃娃似的,恨不得抱起寶兒親上兩口,分明就是運財童女嘛!


  寶兒沒能再次創造奇跡,也不在乎,拍拍小手對唐逸道:「叔叔,咱們走吧。」


  唐逸點頭。不理大款和小蜜殺人地目光,等寶兒拿出面巾紙擦過小手,就將剩下地一小半冰激凌遞給她。


  一大一小兩個怪物就在廣場上轉悠,寶兒跟在唐逸身邊散步,背著小手,美滋滋的邁著小步子溜躂。


  唐逸抱著大白熊,就笑著問寶兒:「送叔叔這麼個大禮,叔叔也得回禮啊?你想叔叔給你買點啥?」


  寶兒搖搖小腦袋。說:「寶兒啥都不要。」


  這時。前面走來一名賣花的少女,竹簍裡是一束束的火紅玫瑰。見到情侶或者夫妻模樣地,她就走過去搭訕,卻不大能賣出去。


  唐逸心裡一動,就喊住那女孩兒,說:「我全要了,多少錢?」


  少女大喜,說:「本來兩塊錢一枝,我這兒還剩八十七枝,算您一百六十塊吧。」


  唐逸點頭,對寶兒道:「抱得住嗎?都送給你!」


  唐逸和寶兒向停車場走去時,寶兒勉力的抱著滿滿一抱紅玫瑰,小心思裡鬱悶的一塌糊塗,只覺叔叔用一百多塊錢買一堆刺哄哄的花,實在不如買三百多個冰激凌划算,這大概就是書上說的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吧?壞媽媽就幹不出這種事,那就是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唐逸自然不知道這個小鬼丫頭現在地鬼心思,心神更有些恍惚,以前,寶兒是最喜歡玫瑰的。


  看了看跟在自己身邊小小的寶兒,輕輕歎了口氣。


  來到富康前,唐逸開車門,卻見大款和小蜜剛巧也走過來,大款的奧迪就停在富康前排,大款瞪了唐逸一眼,拉小蜜上車,奧迪,是春城車牌。


  寶兒笑嘻嘻道:「叔叔,這兩個壞蛋沒圈到毛毛熊,笨死了!」


  唐逸就笑:「是呀是呀,我們寶兒最聰明最厲害,上車,回家!」


  寶兒點點小腦袋,乖巧的鑽進了小車。


  唐逸一身黑色休閒裝,帽子拉得低低的,坐在最後一排,他身邊,是拿著本子記錄著什麼的林國柱。


  正是下班高峰期,車廂裡人群擁擠,隨著公交車的加速減速,人群前後搖晃,就好像牽線的木偶,一個個身不由己。


  二路是安東最重要地公交線路之一,起點火車站,走濱江路,終點韓國城,濱江路也是安東最繁華的路段,從某種程度來說,二路車是外地遊客認識安東的開始。


  但近來市民屢屢抱怨,說是公交公司服務態度差,二路車更是扒手奇多。唐逸令黃琳將反映二路公交問題的上訪信轉給了督查室,但好像沒什麼效果,於是唐逸就趁午休時間來親自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如同一些信上寫的那般糟糕。


  唐逸自然不是為了表示親民作秀,是以當然不會通知宣傳部或者日報記者,但林國柱卻是很細心的記錄著市長的行程,準備回去後將市長親自坐公交地事跡大肆宣揚一番。


  唐逸和林國柱從火車站一直坐到韓國城,雖然沒遇到什麼扒竊事件,但有幾個形跡可疑的人上上下下地。手搭著西服,就那種最容易識破的扒手伎倆。另外售票員的服務態度確實很有些問題,操著外地口音的乘客問她問題,她卻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和公交公司提出的「微笑服務」相去甚遠。


  到韓國城下了車,唐逸和林國柱打車回市政府,出租車司機聽到唐逸口音,就問唐逸是不是外地遊客去市政府辦事,唐逸不想和他多話。微微點頭,誰知道出租車「吱溜」就拐上了解放路,那是要繞一個大圈子的。


  唐逸蹙眉:「這條路遠吧?」


  出租車司機歎口氣:「沒辦法,那邊兒在修路,哥們,你放心,我們東北人最厚道,不會坑人!」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心知整頓交通運輸業已經迫在眉睫,整治範圍可不僅僅是公交。


  到了市政府大院門前,唐逸也沒有與出租車司機多話,按表給了錢,看著出租車遠去,林國柱說:「市長,車牌號我記下了。」


  唐逸微微點頭,道:「你下午和黃琳念叨念叨今天地事兒,關於提高公交系統工作人員地素質,以及出租公司以及司機地嚴格管理。要她和相關部門研究一下,拿出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來。」


  林國柱一邊點頭,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唐逸地話,唐逸講完,林國柱猶豫了一下,隨即道:「市公交公司的劉經理就是黃秘書長以前的愛人。」


  唐逸微微一愕,但沒有說話,舉步向院裡走去。站崗的武警戰士舉臂行禮。唐逸微微點頭示意。


  唐逸邊向辦公樓走,一邊摸出了手機。撥通了陳達和的電話。


  「達和,是我,二路車,多派點便衣去盯著,我懷疑可能有扒手集團,一定不能讓他們成了氣候。」陳達和爽快地答應,隨即就壓低聲音道:「市長,你說的那旅行社,孫老二有股,好像還佔大頭


  唐逸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週末去春城,唐逸自然沒叫蘭姐作司機,去哪兒都帶保姆,感覺未免怪怪的。


  唐逸六點從安東出發,到春城時已經八點多,夜幕下的春城高樓繁星點點,車燈穿流如梭,這種夜景,最容易勾起人戀家的惆悵,唐逸亦不能免俗,站在春城賓館房間窗前,望著窗外夜景,輕輕歎口氣,在安東,雖然也是時常孤單一人,但卻從不會生出這種離愁別緒。


  手機滴滴滴的響起來,唐逸走到床前,從包裡拿出手機,是劉飛的號碼。


  「喂,你在春城了吧?」劉飛難得的一本正經。


  唐逸嗯了一聲。


  「在春城賓館?」


  「是。」


  劉飛就笑起來:「那正好,我這就去接你,你出來,咱去看場戲。」


  唐逸微微蹙眉,一個禮拜,關係就捋順了麼?天堂,可不是那麼好動的。


  劉飛開得是一輛半舊地桑塔納,開始唐逸沒注意到,在玻璃旋轉門前等了好久,直到劉飛撥通他的電話,他才知道停在不遠處,那輛毫不起眼的桑塔納是劉飛的車。


  上了車,唐逸就笑:「怎麼感覺跟特務似的?」心裡,卻是暗暗詫異劉飛的警惕,確實,開這輛車去瞧熱鬧,卻是不容易被人察覺。


  劉飛嘿嘿一笑:「本來就是去作特務。」


  春城賓館距離天堂娛樂城不遠,隨著車流慢慢移動,十幾分鐘後,夜景燈下那金碧輝煌的小宮殿再次呈現在唐逸眼前。


  劉飛將車停在了馬路對面一小超市前,這裡停了幾輛車,不怎麼引人注目,劉飛就扔給唐逸一顆煙,自己點了一顆,嘿嘿笑道:「一會兒,好戲就開鑼嘍。」


  唐逸沒吱聲,點上了煙,默默看著馬路對面閃爍的霓虹。


  劉飛看看表,說:「10:00,現在倒計時開始。」側頭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唐逸,笑道:「我知道你沒什麼信心,其實,我也沒把握。」


  唐逸就笑:「沒把握還帶我看戲?」


  劉飛滿不在乎的道:「先看看它有多大地傘,雞飛狗跳不是戲啊?」


  話音未落,就見幾輛車由遠及近駛來,慢慢停在天堂前,車上下來的都是便裝,一個個神態從容的上台階,迎賓小姐拉開玻璃門,這些人就進了大堂,從外面,隱隱可以看到他們在迎賓台前亮證件,再下來,卻是看不清了。


  唐逸微微點頭,劉飛用心辦事的話,還是很靠譜的,沒有大動干戈,大概只是用有人舉報例行檢查之類的借口來盤查,則不管能不能查出問題都沒什麼關係,但若上來就大張旗鼓,最後卻鎩羽而歸,再想用市局的力量動天堂怕是難嘍,畢竟天堂有其自己的影響力和關係網,市局也要考慮方方面面地影響,就算市局徐局長多麼靠攏劉書記,在關係錯綜複雜地省城,他也不能一手遮天。


  過了好一會兒,見不到成串的嫖客小姐被帶出,劉飛就歎口氣,說:「雞飛狗跳也見不到,沒意思。」


  打火起車,慢慢駛入長街,匯入車流,劉飛就問:「去喝一杯?」


  唐逸笑笑:「隨便。」


  「滴滴滴滴」劉飛地手機響起,他接起電話,哼哈的答應著,等那邊講完,劉飛掛電話,罵了聲娘,「媽的,毛也查不出來,一群廢物。」


  唐逸又點上顆煙,笑笑道:「你不早就有思想準備了嗎?」


  劉飛罵咧咧的道:「靠,那老子也沒想到它能摘這麼乾淨。」用力按了兩聲喇叭,臉色漸漸沉下來,「知道這次秘密行動的沒幾個人,老子非把他挖出來不可!」


  說著話,劉飛又用力按了兩下喇叭。


  突然就見前面豐田車門推開,一平頭青年從車裡鑽出來,指著劉飛這車:「沒你媽看見紅燈啊!再他媽按喇叭老子整死你!」劉飛楞了一下,罵聲娘,手就去解安全帶,唐逸好笑的道:「下去挨打啊?」


  劉飛側頭:「你不幫我?」


  唐逸極認真的點頭。


  劉飛就苦了臉,眼巴巴看著那平頭青年又罵了兩句,交警走過來,平頭青年才罵咧咧上車。


  看著劉飛抓狂的撓頭,唐逸禁不住莞爾,說:「走吧,被欺負了,咱去買醉解愁!「


  劉飛瞪著唐逸,嘴裡嘀嘀咕咕,估計也不是什麼好話,唐逸也不理他。


  劉飛憤憤一踩油門,桑塔納拐上了東風路。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九十二章 扣押

  下午的財務管理授課結束,唐逸將教材塞進手包,正準備離開,坐在前面穿黃格子秋裝的少婦回頭叫他:「小唐,咱們三組今晚聚聚,別告訴我你又沒有時間!」


  按照導師的不同,MBA班分了幾個學習研究小組,學校建議每週集體學習和討論一次,進行學術報告、工作進展報告、專題學習等,由小組長組織,聯繫導師檢查和督促。


  漂亮少婦就是三組的組長,叫什麼唐逸不大記得,唐逸剛想說有事,少婦又道:「以後咱們三組每週日上午九點到十二點進行集體討論,我會聯繫李老師帶的高年級碩士生或者博士生來指導咱們的學習。」


  唐逸就一陣無奈,不過是在職研究生班罷了,混個文憑的事兒,用得著這麼正規嗎?學人家全日制研究生幹嘛?有點東施效顰的感覺。


  漂亮少婦特能張羅,看來在單位也是活躍分子,聽別的學員稱呼她,唐逸才算記得了她的名字,高燕秋,是春城婦幼醫院的護士長。


  唐逸聽了直撓頭,一個護士,跑來讀MBA,看來是有些門路,準備轉工作單位吧?


  唐逸雖然不情不願,但也不能表現的太不合群,高燕秋一邊徵詢大家的意見去哪裡聚餐,又對唐逸道:「我跟你說,看你就沒工作幾年吧?大家認識也是場緣分,多聯繫聯繫,擴大些交際圈子,你這樣個性進了社會可是要吃虧的!現在你可能沒感覺,等過幾年,你到了可以升職提干的歲數,就知道咋回事兒了!」


  唐逸無語,點了點頭。人家苦口婆心。畢竟也是一片好意。


  三組有五名學員,四男一女,除了唐逸這個電大生,好像都是正經統招大學畢業的,唯一年紀過四十的學員更是清華的畢業生,八十年代的清華,份量可想而知,看來李天正博士很挑剔。估計除了唐逸不用考核外,其它幾名學員應該都是成績不錯,有發展潛力,而不是那種來混文憑地。


  不過這位清華高材生好像沒混好,現在僅僅是中型國企春城電器廠地副廠長,想來也沒什麼實權,儘管如此,這個副處級幹部也成了三組學員仰望的對象,都是一口一個張廠長的叫,很有些巴結的意味兒。


  在張廠長提議下。五個人來到了東工大附近的一家酒家,進了二樓包廂,高燕秋就笑:「今天這餐我請。大家別客氣,不過最好悠著點,我一月工資才一千塊,可別吃得我破產!」


  幾人都笑,張廠長道:「那怎麼行,我來我來,這裡我賺的最多吧?」


  唐逸搖搖頭,總算知道這個張廠長為啥提不起來了。在單位混了這些年,張廠長倒是沒了書生氣,清高氣,但還是不大會作人,今天這餐明顯是高燕秋這個組長拉攏人心,樹立領導地位的一餐,他跟著攪合個啥勁兒。


  這時唐逸手包裡的手機突然滴滴滴地響起來,唐逸微愕。記得關了手機的。


  唐逸現在是兩部手機。在辦公室有登記號碼的手機是由林國柱帶著,篩選有用的電話給唐逸接。至於隨身帶的私人手機是沒多少人知道號碼的,儘管如此,電話也經常是一個接著一個,上課期間,唐逸當然要關掉手機。


  看到唐逸從包裡拿出手機,眾人都有些愕然,畢竟就算97年,能持有手機的仍然是少數人。


  唐逸出包廂接通電話,是林國柱,他笑呵呵問:「市長,下課了吧?」


  唐逸道:「吃飯呢。」


  林國柱會意,忙長話短說:「是政協高漢生高主席,他找了您幾次,好像挺急的。」


  唐逸拍拍頭,卻是將那檔子事兒忘了,唉,也不怪自己疏忽,現在每天要處理的事太多,偶有遺漏也在所難免,不過唐逸隨即有些自責,根源還是自己沒將這事兒放心上。


  不過高漢生是知道自己私人電話的,自然是不好意思直接找自己,通過秘書迂迴問一下,看看自己是不是敷衍他。


  唐逸就道:「國柱,這樣,你給張震打個電話,叫他馬上找高漢生,就是政協準備買輛新車,要張震去簽個字,三十萬以內。」


  林國柱連連答應。


  掛了電話,唐逸琢磨一下,要財神爺親自去政協送錢,足以彌補自己地失誤了。


  回到包廂裡,高燕秋就笑瞇瞇說:「小唐,行啊,這裡就你和張哥有手機,看不出你倒是真人不露相!」


  唐逸笑道:「我在電信行業,像我們這些幹活的都配移動電話,領導可以召之即來嘛!」


  幾名學員就都笑起來,高燕秋就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電信局,好單位啊,我正準備調去電信呢,喂,能不能幫我找找關係?」


  唐逸笑笑:「我哪有關係?」


  當時電信剛剛拆分,北方改組為中國網通,南方稱電信,但習慣上,北方人還是把網通叫電信局。


  幾個人喝酒聊天,其實都是互相打聽打聽工作單位,進行最初步地瞭解,同樣是學生,卻和上大學截然不同,大學生,觀念裡還是人人平等的,就算農村學生,和城市學生相處的也大多很融洽,能不能成為朋友不是看條件,是看相互的性格。


  但研究生班就不同了,工作單位,職務的不同,相處的方式也就會有不同。


  五名學員,自然是張志傑張廠長地位最高,其次就是高燕秋,本身工作雖然只能說是湊合,不過聽起來好像婆家很有些門路,唐逸和另兩名男學員就都是工作單位不錯,但參加工作不久,沒啥權力的普通職工。


  唐逸給自己編排的身份是寧邊網通職工,免得和安東聯繫在一起引得人遐思,畢竟就算省日報。偶爾也會有安東市市長唐逸這樣地字眼出現的。


  唐逸卻是沒有參加第二天的小組討論。直接回了安東,至於高燕秋會不會由此記恨自己,就不在唐逸的考慮範圍了。


  辦公室裡,看著窗外漸漸發出綠意地楊柳,唐逸心情也微微舒暢,回身,又看到了桌上了《安東日報》,不由得微微搖頭。很多時候,自己並不想作秀,但往往身不由己。


  《安東日報》上,詳細記錄了市長唐逸乘坐二路車地經歷,說唐逸是「急群眾所急,想群眾所想,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親民市長。」


  唐逸知道肯定是林國柱牽頭搞得這篇文章,「親民市長」,唐逸倒很欣賞林國柱對自己的定位,努力樹立這個形象也不錯。


  看看表。今天要參加香港某集團大型商場地落成典禮,本來唐逸不準備去地,但商業局局長劉剛出的面。對他地工作總要表示一下支持。


  樓下楊柳旁,有兩條人影,拉拉扯扯的,離得遠,看不大清相貌,但能看出是一男一女,唐逸微微蹙眉,政府大院裡。像什麼話?


  林國柱敲門,通知市長剪綵地時間快到了,軍子的車已經在樓下等著呢,說到這兒林國柱微微一頓,看了眼唐逸,吞吞吐吐道:「聽說,昨天在司機室,齊軍和小林鬧得挺不愉快。」


  唐逸點點頭。沒說話。小林,自然是指孫玉河的司機林海。


  下了樓。奧迪已經在樓口台階下等著,軍子見唐逸走出來,忙下車幫唐逸開車門。


  柳樹下,那一男一女極快的分開,唐逸這才看到,女的是黃琳,男人瘦高條,一身黑西裝,有那麼股子帥氣,卻是黃琳見到唐逸,就同瘦高條說了句什麼,瘦高條向唐逸這邊望了一眼,就匆匆轉身走了。


  唐逸眼睛沒向那邊瞧,直接上了車。


  奧迪緩緩駛出政府大院,軍子就道:「那個男人是公交公司經理劉躍,就是黃秘書長的前夫,聽說黃秘書長在交管局工作會議上批評了公交公司,他以為秘書長公報私仇,來吵了幾次了。」


  黃琳雖然榮升市長助理,但大家還是習慣喊她秘書長,倒是那些下級,已經開始稱呼黃琳黃助理。


  聽了軍子的話,唐逸皺了下眉頭,拿出電話,找到交管局李局長的號碼,按了兩個號,想了想,又將手機放下,還是由黃琳自己處理吧。


  「滴滴滴」,電話響起來,唐逸接通,話筒裡傳來的聲音很急切,「唐市長,我是林峰啊,您有時間嗎?有,有件很急的事需要您幫忙。」


  香港那個作太陽能地,唐逸心裡念叨了一句,嘴上說了兩句你好你好,又道:「說吧,啥事?只要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幫忙。」


  「是這樣,我有一個朋友,昨天從咱們安東出發,去朝鮮旅遊,結果被逮捕了,您看……」林峰就吞吐起來,畢竟好像有點唐突,在朝鮮出的事,卻求唐市長幫忙疏通,自己好像還沒和唐市長建立起這樣親近地友誼。


  唐逸卻是微怔:「被朝鮮扣押?我怎麼不知道?」如果是安東出發的旅行團,團員被朝鮮方面扣押的話,那是很嚴重的問題,旅行社應該第一時間向政府機構匯報。


  「啊,是我女朋友和她的一個朋友,不是跟團過去的,我女朋友今早被釋放的,她那朋友說是還要調查,好像是因為她朋友是記者。」


  唐逸想了下,道:「看來問題不是很嚴重,不要太著急,朝鮮那邊不像傳聞的那麼野蠻,這樣,我這就和朝鮮方面溝通一下。」


  林峰連聲說謝謝,唐逸就笑:「從安東過去地遊客,我們就有義務保障他們的權益,這是我應該做的,不用謝。」又說:「把你那記者朋友資料同我說一下。」


  結束同林峰的通話,唐逸就將電話打去了朝鮮,自然是找李光武。


  聽到唐逸的聲音,李光武就笑起來:「怎麼,是不是收到消息了?關於我們新義州建立經濟特區的消息。」


  唐逸一怔:「上面同意了?」


  李光武道:「研究呢,不過你們安東搞得那麼熱鬧?現在我們黨內要求在新義州建立經濟特區的呼聲很高啊。」


  唐逸笑道:「那好啊,咱們雙贏。這樣。下午我過去,咱倆好好嘮嘮,再說你小子軍銜又提了一個格吧?也得幫你祝賀下嘛!」


  李光武笑著說沒問題。


  唐逸這才問起香港記者的情況,「光武,聽說你們那邊扣了一個香港記者,叫林丹丹是吧?咋回事?」


  「她啊?亂拍照,又違反規定採訪平民,沒啥事。情報人員已經結束了調查,現在移交給我們了,教育一下就準備釋放她。」


  唐逸就歎口氣:「去你們那兒,還真得小心些。」


  李光武笑了聲,沒說話。


  與林峰地女朋友莎莉一起趕往朝鮮,坐在唐逸車上,莎莉猶自憤憤不平地道:「朝鮮人太野蠻了,野蠻又專制!」


  莎莉挺漂亮,家世很好地千金小姐。唐逸卻是有些好笑,在所謂地自由國家,確實是你們有錢大塞。但很多國家,卻是有權才大塞。


  不過等過了鴨綠江大橋,莎莉就不再抱怨了,而且看著橋頭的人民軍戰士,臉色更有些發白,顯然昨天被嚇到了,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幾輛綠色軍用吉普停在橋頭的人民軍哨所旁,一名戎裝軍官大步走過來。莎莉嚇得啊一聲,似乎想跑,林峰忙拉住她安慰。


  軍官是李光武派來接唐逸一行的,團部的參謀,同唐逸也算老熟人了,見到唐逸很禮貌的敬禮,請唐逸三人上車。


  路段不太好,吉普有些顛簸。莎莉卻是乖乖的坐著。一句話也不說。林峰卻是從沒見過自己地刁蠻女友這般溫順的,不自覺竟然升起個念頭。她要是永遠這般乖巧聽話可多好。


  新義州軍分區招待所八層樓,樓前栽著成排的綠色松柏,環境極為清幽。


  招待所台階下,李光武早就等著呢,見到唐逸就呵呵笑:「你呀,沒事從來不說看看我。」


  林峰見唐逸不給自己同面前這位軍隊首長介紹認識,就忙拿出名片,雙手遞給李光武,說:「我是香港長河集團開發部副經理,林峰。」一來他是希望能認識些朝鮮的權力人物,父親的叮囑他記得很清楚,那就是爭取開拓朝鮮市場,現在可不就是絕好的和朝鮮方面牽線的機會?二來林峰不管在什麼場合,從來是中心人物,但到了朝鮮,一路上接觸的人只是對唐逸畢恭畢敬,根本就沒人關注他這天之驕子,他的地位大概等同於電視劇集裡的路人甲,尤其又在女朋友面前,林峰當然希望能表現一下。


  李光武卻是轉頭問唐逸:「你朋友?」


  唐逸點點頭,說:「長河集團,可是幾百億市值地大公司,林先生年紀輕輕就是集團高層,更是大股東近百億身家的繼承者。」


  林峰微笑:「唐市長讚譽了。」


  李光武順手接過林峰的名片,塞進褲兜,笑道:「青年才俊,了不起。」轉頭對唐逸道:「進去說話吧。」


  林峰就是一滯,看得出,李光武根本沒將他這百億身家地繼承者看在眼裡,如果不是唐逸的朋友,只怕李光武根本就不會接自己的名片。


  林峰不由得側眼看了一下唐逸,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進了軍招所,李光武領三人進了一樓的休息室,請三人在沙發上坐,清秀的女服務員送上熱茶。


  李光武就對唐逸道:「我叫人領她來了,跟你說,你那朋友一直就在軍招所,可沒受什麼虐待,希望她回去後不要胡亂編造事實污蔑我們。」


  唐逸就一皺眉:「這我可管不了!記者,最喜歡舞文弄墨,口誅筆伐,你讓人家受這麼大委屈,難保她不報復。這保票我不能打!」


  林峰和莎莉面面相覷,林峰更趕緊道:「唐市長……「


  李光武卻笑了起來:「我循例通知你一聲,你就不說給點面子啊?」


  林峰和莎莉這才知道,原來人民軍並不像想像的那麼古板嚴肅,只是看面對的人是誰而已。對唐逸,這個李團長好像就百無禁忌,拿著國家的條例也敢開玩笑。


  唐逸從包裡拿出煙,扔給李光武一枝,問:「上次給你帶地煙抽完沒?」


  李光武拿著煙卷,貪婪的嗅了一下,然後才「吧嗒」點上火,深吸一口,臉上滿是陶醉的表情,歎口氣道:「我們國家的捲煙廠什麼時候能有這個水準?」又道:「沒抽完,抽完我跟你要。」


  林峰笑著插嘴:「李團長,香煙的話我們香港有許多國外的牌子,要不您換換口味,改天我給您捎兩箱?抽得好,您要多少也沒問題!」


  李光武臉上笑容漸漸淡了,看了林峰一眼,皺眉沒說話。


  唐逸也板起臉,沉聲對林峰道:「別亂說話!」


  李光武同自己可以百無禁忌,那是因為兩人紅色子弟的聯繫,對高層政治從小耳渲目染,國家政策啦,思想宣傳啦就都有不同於常人的見解,所以就算李光武是思想控制比較嚴格地朝鮮人民軍軍官,在自己面前,說話也不大避忌。


  但你一個香港商人,怎麼能開聲明目張膽地賄賂人民軍高級軍官?


  林峰被唐逸訓斥的面紅耳赤,忙拿起茶杯喝茶,掩飾自己地窘態。莎莉不滿的瞪了唐逸一眼,但終究不敢發小姐脾氣。


  門外腳步響,接著有人輕輕敲門,李光武用朝鮮語說了句話,門被推開,一名女軍人在前,領著一名斯斯文文的女孩走了進來,本來那女孩還在嘀咕:「帶我去哪?帶我去哪?」見到莎莉和林峰就是一怔,莎莉已經驚喜的喊聲:「丹丹!」從沙發上跳起來就向清秀少女跑去。


  兩名女孩兒抱在一起,互相問了幾句,當莎莉說:「沒事啦,沒事啦,我們是來接你的!」短暫的沉默後,兩人突然就抱一起哭了起來,看得唐逸一陣搖頭,啥大不了的事兒,真以為是生離死別啊?


  李光武也看不得這場面,對唐逸道:「咱倆去隔壁聊聊?給他們時間說話。」


  唐逸點頭,和李光武走出休息室,更笑道:「你倒挺善解人意的。」


  李光武聳聳肩:「你才知道啊!」就轉頭指了指旁邊的房間,對身邊服務員說了幾句朝鮮語,自然是要她開門,自己和唐逸進去坐坐之類的言語。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九十三章 致命反擊

  這是一間標準間,李光武和唐逸在靠窗的圓桌旁坐下,服務員又送上茶,向李光武請示了一句什麼,李光武點頭,她就退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唐逸品著高麗花茶,向李光武打聽新義州經濟特區什麼時候被提上日程等情況,心裡卻盤算著自己與孫玉河的關係,雖說現在西風完全壓倒了東風,市長徹底壓制住了書記,但孫玉河是不會甘心作傀儡的,現在自己同他,根本不可能實現雙贏,兩人中是肯定要走一個的。非*凡ra*ch*el*xi*ao整*理


  本來自己還準備緩緩,卻不想新義州建立經濟特區可能會被提前提上日程,那麼想辦法令孫玉河走人也該提上日程了吧?如此自己才能最大程度的發揮,令安東和新義州實現雙贏。只是孫玉河走後,如果自己頂不上書記的位子?情況會更複雜吧?


  唐逸想得有些出神,直到李光武叫了幾聲才反應過來,李光武微笑道:「想女人呢吧?」


  唐逸就笑:「嗯,想允兒呢。」


  李光武楞了一下,臉色就育些不自然。


  唐逸喝口茶,很平淡的道:「允兒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李光武就笑起來:「恭喜你,也恭喜樸上尉,幾時帶她來看看我?」


  唐逸說:「等有時間吧。」


  唐逸這麼說,卻是為了徹底斷了李光武的念想,雖然不知道他對樸上尉是不是餘情未了,但早一天令他死心,對他,對自己都好,以樸上尉現在的情況,是不可能回朝鮮的,雖說她依舊保持著淳樸的本色,但見識了外面世界的自由和廣闊,也不可能在朝鮮這片土地上還能快樂的生活下去。是以只有令李光武徹徹底底忘記她。


  李光武就又是一歎氣:「樸上尉。以後可就過上好日子嘍。」


  唐逸笑笑:「這話,物質條件好就是好日子?作人的情人,我總覺得對不起她。」


  李光武擺擺手。道:「就算結婚又怎麼啦?你們那些國家。離婚的,偷情的。烏七八糟啥事兒沒有?只要你對她好。就不用內疚。」


  這話唐逸倒是喜歡聽,不是因為樸上尉,而是想起小妹,齊潔,陳珂,就算時間長,已經有些習慣夫人情人同處的日子,但心裡,時常還是會內疚。會自責。是以李光武地話就比較悅耳動聽。


  不過唐逸還是道:「不要把我們地社會看得那麼壞。大多數人還是會夫妻兩個相濡以沫,一起走到人生終點的。」


  李光武就笑:「那些。都是平凡人,平凡人的日子是很幸福,但你準備去作個普通人嗎?」


  唐逸歎口氣,搖頭道:「你啊你啊,在你眼裡,是不是我們國家,比較有錢,有權地,就沒有對愛人忠誠地?」


  李光武撇撇嘴,「至少會是多數派!」


  唐逸拿起茶杯喝茶,也懶得再和他爭論這個問題。


  唐逸和李光武再次來到休息室的時候,莎莉和林丹丹早就不哭了,兩人坐沙發上低聲聊著什麼。


  看到唐逸和李光武進來,三人就都站起來,唐逸道:「我還有點事,就不跟你們一起回去了。」轉頭對李光武道:「光武,這就安排他們走吧。」


  林丹丹對唐逸道:「謝謝你唐市長。」


  唐逸微笑點點頭。


  林丹丹卻又吞吞吐吐道:「我地相機,筆記本……」心裡卻知道這些東西多半要不回了。


  唐逸就看向李光武,李光武想了想,說:「東西可以還給她,但相機地膠片必須沒收。」


  林丹丹卻是想不到相機能失而復得,那台數碼相機可是她花兩萬多港幣買的,用得很順手,一直當寶貝似的愛護。


  忙謝了唐市長,又對那不苟言笑的人民軍軍官說了聲謝謝。


  唐逸卻是對林丹丹道:「回去記得不要歪曲報道,我打了包票的!」


  早聽林峰和莎莉說了原委,林丹丹輕笑,卻不想這年青的市長挺平易近人。飲酒聊天,或許是因為朝鮮米酒容易上頭,唐逸醉醺醺就給樸上尉打了個電話,第一句話竟然說了句:「允兒嗎?我想你啦!」唐逸的本意是到了朝鮮就想到了她,但話到嘴邊不知怎麼就變了味兒。


  樸上尉想來在那邊呆住,好一會兒竟然抽抽噎噎的哭起來。


  唐逸頭腦就是一清,罵自己一聲,你就別再招惹人家這些好女孩兒了不行嗎?


  「首長,我,我不該哭的。」那邊樸上尉抹淚地楚楚可憐樣唐逸都能想像出來。


  撓撓頭,唐逸只好顧左右而言它,「允兒,我在朝鮮呢,你有啥需要辦地事沒有?」


  樸上尉低聲道:「沒啥事,首長,春寒,那邊沒空調,又經常停電,您晚上睡覺的時候蓋好被子。」


  唐逸恩了一聲,問:「真沒啥事?你在這兒有朋友吧?要不要我捎個話啥地?」


  過了一會兒,樸上尉小心翼翼道:「我,其實,我想給貞淑買些香皂送過去,首長,下次,下次去,能不能帶上我?」


  唐逸就笑:「成。」又一琢磨道:「我現在就去外貿商店買些洗漱用品給她送過去,就說你買來的,不過你放心,下次來朝鮮一樣帶上你。」


  樸上尉撲哧一笑,這是首長第一次哄她,滿心的幸福只有她才知道。


  李光武瞪著大眼珠子看了唐逸幾眼,搖搖頭道:「羨煞旁人啊!」


  唐逸將電話一放,說:「走吧,去外貿商店,再陪我去看看那個李貞淑,就允兒那朋友,這麼些日子了,我想見見她應該不難吧?」


  李光武又歎口氣:「愛情總是會蒙蔽人的雙眼,走吧,我帶你去!」


  唐逸在東工大的學習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但他從來不參加小組學習。令高燕秋恨得牙根癢癢又無計可施。


  唐逸除了偶爾呼小胖墩周東吃個飯,就是和劉飛聚聚,研究生的日子倒也過得悠閒。


  週一上班。唐逸坐在寬大的老闆椅上。慣例先翻閱報紙以及一些信訪轉過來需要自己過目的信箋。


  雖然唐逸知道,能轉到自己手裡的信不知道過了多少關卡。那些真正反映問題的上訪信十有八九自己是看不到的。一大半涉及各種要害部門地就轉給相關部門自己處理,其餘地要麼是信訪跟辦,要麼是束之高閣,這種狀況不是自己能改變的,何況,自己本身也不可能去處理每件瑣事,越到了高處,真正的民間疾苦越發不可能一件件去作具體處理,高位者所作地。是完善法律法規。從根源杜絕不公平事件地發生。


  儘管如此,但信還是要看的。唐逸翻了幾封信,一件件給出處理意見,也無非是轉某某部門閱,某某部門查辦,但有市長地批示,處理效率以及結果自然大不相同。


  當唐逸翻到最後一封信時,眉頭就是一皺,是一名飛鷹電池廠地職工寫來的,說是自己患了尿毒症,經醫院檢查,是鎘中毒,而醫院的醫生說,長期在鎳鎘電池廠工作,防護措施不完善的話,就會造成慢性鎘中毒,但他與工廠交涉時,工廠拒絕作出任何形式的賠償。


  唐逸微微一怔,飛鷹電池廠?說起來也算自己的企業,就是飛鷹電池廠研究所那幾名年輕人出技術,齊潔安排人出資金建立的鎳鎘電池廠,後來飛鷹電池廠虧損厲害,只有將企業變賣,就被鎳鎘電池廠買下,照舊用得飛鷹的商標。


  自己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要齊潔吩咐他們把好防護關以及污染處理關,怎麼還是出問題了?


  但想來七拐八拐下,現在的飛鷹電池廠廠長也根本不知道齊潔是哪位,他應該只知道自己地公司是維京群島註冊地某公司控股,屬於外資企業。


  而涉及到經合區的企業,信訪辦都是很審慎地,在調解不果下,只有轉給自己處理。


  當然,也肯定是飛鷹廠負責人態度不太好,得罪了信訪辦跟進的工作人員,不然這封信也上不了自己的案頭。唐逸想了想,按了下外線,叫林國柱進來一下。


  林國柱進屋,見唐逸拿著一封信出神,微覺奇怪,但也不說話,靜靜站著。


  過了一會兒,唐逸拿起信,說:「你看看這封信,再給飛鷹廠負責人打電話,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國柱點頭,接過信,就退了出去。


  唐逸拿起文件批閱,卻怎麼也靜不下心,如果因為自己的關係,給安東帶來了一個毒瘤,那自己可是罪莫大焉。


  不一會兒,林國柱就敲門進來,說:「劉啟光說了,飛鷹廠的安全防護沒有任何問題,他可以接受任何機構的檢測和監督。」


  林國柱話裡帶著情緒,看來這個劉啟光又將市長秘書給得罪了。


  唐逸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這人,還不知道一路順風順水,沒有什麼部門找他麻煩是咋回事吧?還真以為安東政治清明,你循規蹈矩就百無禁忌啊?


  不過唐逸倒也微微心安,看劉啟光態度這麼強硬,自然他是有極大的把握,或許,這次中毒事件真的不是因為飛鷹廠的緣故。


  但問題出在哪呢?唐逸琢磨了一下,擺擺手,林國柱就退出去。


  唐逸拿起電話,打給了黃琳。


  「市長,我在交管局呢。」當唐逸問起她的行蹤後黃琳回答。


  唐逸暗笑,黃琳對整頓公交還真是上心,三天兩頭就跑交管局,跑公交公司,也難怪會被人誤會公報私仇。


  「有件鎘中毒事件,你看著處理一下,飛鷹電池廠,請環境測量局,勞動局,防疫站等部門做一個全面的評測。不要事先通知。搞次突然襲擊。」


  黃琳一連聲答應著。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又將電話撥去了北京,最好。還是同醫學方面的專家咨詢一下。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鎘中毒」事件愈演愈烈,不知道怎麼就成了安東的熱點新聞。向著自己不可控的方向偏離。


  飛鷹電池廠的工人集體罷工。宣稱受工廠欺騙,他們從來不知道原來在電池廠做工有中毒的危險,雖然工廠方面答應給他們做詳細的體檢,但工人們卻不罷休,說是鎘中毒潛伏週期長,誰知道自己中沒中毒,要求工廠作出巨額賠償。


  省台熱點訪談欄目對「安東鎘中毒」事件進行了報道,打得唐逸一個措手不及,省台下來人。唐逸卻是半點風聲也沒收到。


  市委辦公樓三樓會議室。圍著橢圓形會議桌,除了軍分區司令李雷。十二名常委悉數到齊。


  孫玉河召開緊急常委會,討論「鎘中毒」事件,並且在會上作了自我檢討,說得聲情並茂,自己對招商引資監督不嚴,令安東這個旅遊之鄉被嚴重污染等等,到最後,幾乎是聲淚俱下。


  唐逸冷眼看著他的表演,看著桌上地材料,是市委辦公室準備地,關於鎘鎳電池廠對環境,以及工廠工人身體的危害,有國外相關工廠的案例。


  在座常委都沉默著,會場裡,除了喝水地聲音,就是翻動紙張地聲音。


  毛海山是繼孫玉河後第一個發言的,他皺眉道:「政府辦不是組織相關部門進行了突檢嗎?沒查出任何問題,飛鷹廠地防護措施是極為嚴密地,廢水排污系統更是世界一流水準。」他對這些不大懂,說起來也就顯得沒多少底氣。


  郭江冷笑道:「突檢?海山書記,你也太迷信這兩個字了吧?一些基層幹部的作為你還不清楚嗎?你能保證事先沒人給飛鷹廠通風報信?」他和毛海山幾次在碰頭會,常委會上交鋒,已經作下了仇,這種機會當然不會放過。


  毛海山沉默下來,拿起茶杯喝水。


  郭江又一臉沉痛的道:「作為主抓經濟的書記,我對企業的監督不力啊!以後,我會吸取教訓,抓好全市企業的安全生產,監督管理。」


  唐逸笑笑,郭江還真沒啥鬥爭水平,明目張膽的搶班奪權,現在說這話,味道可不大對。


  果然孫玉河就看了郭江一眼,想來是心裡罵他飯桶。


  但孫玉河隨即道:「郭江同志說的沒錯,我看黨委需要成立個企業監督管理的機制,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一句話,順著郭江地話風,即幫郭江查缺補漏,又輕輕巧巧要從政府奪權。


  孫玉河又問唐逸:「市長,你地看法呢?」


  唐逸笑笑,「事情還沒查清楚,現在咱們要作的是挽回負面影響,我個人來說,是相信飛鷹廠地管理的,現在咱們貿貿然拿出比較激進的措施,等於宣判了飛鷹廠死刑,對飛鷹廠不公平,對本地企業來說,咱們黨委和政府就是他們的娘家,企業出了事,不問清原因,父母就將它丟掉,對咱們招商引資的環境會造成極壞的影響。我看,還是等相關部門查清楚,再討論責任,管理等等,是不是更好點?」


  孫玉河凝視了唐逸一會兒,大概是不知道唐逸哪來的信心吧,現在還在幫飛鷹廠頂缸,隨之而來的後果不清楚嗎?


  唐逸面色依舊那樣平淡,孫玉河微微點頭:「就依市長的意見辦,但我保留意見。」


  常委們一片嘩然,都看向孫玉河同唐逸。


  市委書記保留意見,中國這片土地上,大概自從有了常委會制度後,這是破題第一遭吧,這句話份量太重了,含義極為豐富,無疑將唐逸逼上了懸崖。


  一個搞一言堂的二把手,逼得一把手在常委會上保留意見,強硬的支持犯了錯誤的企業。如果飛鷹廠最後真的被查出有問題,孫玉河向上級反映,則唐逸必定要打包走人。


  唐逸也有些愕然,看了眼孫玉河,孫玉河此舉雖然將自己逼到了懸崖邊緣,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孤注一擲?如果自己是對的呢?孫玉河這句「保留意見」無疑會將他這一把手的威信破壞殆盡,他就真的這麼恨自己?


  出了會議室,唐逸心情有些沉重,毛海山拍拍他肩膀,唐逸扭頭笑笑,擺了擺手。小^R*精^校


  毛海山幾乎將身家性命壓自己身上的,如果自己這次敗了,他的政治生涯無疑將會結束,甚至以他以前不乾不淨的底子,鋃鐺入獄都有可能,他,現在怕了吧?


  看著毛海山的背影,唐逸輕輕歎口氣。


  齊茂林,顧占東,張震等一個個從他身邊走過,都沒說話,但每個人眼神都很堅定,令唐逸微微心安。


  唐逸落在了最後,突然想起一件事,走到走廊窗邊,看看左右是上鎖的辦公室,唐逸就拿起電話,撥給小妹,按了幾個號,又停下,轉而撥了陳達和的電話。


  「市長,說吧,要我老陳幹啥!」陳達和話裡透著股子痞勁兒,顯然他知道今天孫玉河召開緊急常委會的目的,是以咬牙切齒的發狠。有時候唐逸甚至想,自己如果說將孫玉河幹掉,陳達和是不是也會不折不扣的去執行?


  「達和,你馬上調一隊武警去飛鷹廠維持秩序,不要被任何人抓空子破壞飛鷹廠的設備,尤其是污水排放那塊兒,好像從外面就可以搗鬼,叫他們盯仔細點


  「調武警?」陳達和有些猶豫,他雖然是武警支隊第一政委,但邊防武警的調動,軍分區那邊話語權更重。


  唐逸就笑:「李雷那兒,我會打招呼的。「


  陳達和呵呵一笑:「那就沒問題了!還幹點啥?要不要現在抄孫老二的底兒?」


  唐逸笑笑:「抄他幹啥?幹部親屬經商是啥大問題?還不是直系親屬,有用嗎?別瞎折騰,穩著點。」


  陳達和笑兩聲,掛了電話。


  唐逸這才下樓,仔細想著自己還有沒有遺漏的細節。


  這場突如其來的短兵相接,是唐逸完全沒想到的,更是從來未有之凶險,凶險到唐逸方才都微微失態,險些打電話叫小妹調人來看護飛鷹廠。


  調特種兵來幫自己看門?現在想想,唐逸不由得又好笑的搖搖頭,唉,要做到處變不驚,何其難?


  現在的問題是,就算工廠一切安全防護措施都沒有問題,但卻有受害者,那些安全措施對方完全可以說是飛鷹電池廠事後補救,而這名慢性鎘中毒的工人,想來已經被孫玉河牢牢控制,孫玉河又或多或少知道自己的經濟實力,什麼用錢買通,找人詐唬這些下三濫的手段想都不要想,或許,孫玉河就等著呢。


  唐逸點起顆煙,慢慢向樓下走去。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九十四章 水落石出

  飛鷹電池廠,寬闊高大的兩扇鐵柱門緊緊合攏,一排民警站在鐵門前維持秩序,外面,是幾百名群情激奮的工人,雖然在民警的震懾下,他們沒什麼太過激的反應,但還是大聲的喧雜著,要求工廠給個說法,再外面,看熱鬧的人群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


  人群裡不起眼的角落,一名頭髮微禿的中年人拿著本子記錄著什麼,他是省台《熱點透視》欄目的記者楊銘,在《熱點透視》對安東飛鷹電池廠工人「鎘中毒」事件進行曝光後,省台的意思是對該事件進行全程跟蹤,楊銘觀察著嘈雜的人群,默默記錄著自己所見到的一切,作為省台最資深的記者之一,他一向相信新聞要客觀公正,對時下一些記者為了私利肆意歪曲事實,按照需要對某些人和事進行口誅筆伐或者歌功頌德實在是深惡痛絕。


  鎳鎘電池廠,楊銘是深知其危害的,對省台這次的立場他更是全力支持,對安東地方政府只求追求經濟效益,置安東環境而不顧,更將人民群眾的健康當兒戲的做法,他是極為憤慨的。


  「叫劉啟光滾出來!」


  「我們要公道!」


  在一些激進工人的帶動下,新一輪的吶喊再次響起。


  鐵柱門慢慢開啟,人群一陣騷動,「劉啟光出來啦!」工人們激動的叫喊著,前排的工人就湧了上去,民警排成人牆,死死擋住。


  工廠大院裡,十幾名幹部打扮的人簇擁著一名年輕人走出來,工人們發現了劉啟光。情緒更為激動起來,更大聲的喊著,向前湧去,有的工人已經開始與民警發生肢體接觸。


  走在最前面地年青人看著眼前的局面,微微蹙眉,隨即一伸手,旁邊有人遞給他一個擴音喇叭。他掃了一眼周圍環境。隨即就跳上了院門旁一半米高的石墩。


  「同志們,靜一靜,聽我說幾句!」擴音喇叭的聲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有認識那年青人的就漸漸安靜下來,當然,也有人還在大聲喧雜,更有人叫喊:「叫劉啟光說話!」「對,我們要他給個說法!」


  年青人大聲道:「我是安東市市長唐逸。我想,我比劉廠長更有資格給大家個說法吧?」


  嘈雜聲馬上低了下去。千百道目光都看向石墩上那清秀的年青人。湧在最前面地工人更是大多退了幾步,或許,因為知道了年青人身份地關係,再看這個清秀的青年,這些工人,群眾的心裡莫名就升起了一些敬畏。


  楊銘饒有趣味的看著這個年輕的市長,在本子上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唐逸環視全場,大聲道:「大家的心情我很理解,也很明白。可是現在你們這樣的作法並不能解決問題。難道說,飛鷹廠賠給大家每人一筆錢問題就解決了嗎?就能買回你們地健康了嗎?」


  人群再次嘩然。有人就急得大聲喊:「唐市長,你的意思,我們是真中毒了?」


  唐逸目光就看向了那個人,緩聲道:「看,你們也不知道自己地健康到底有沒有出問題,是不是?所以,現在地當務之急,就是對大家進行詳細的體檢,健康,是個大問題,不能耽擱啊,如果大家的健康真的有問題,我承諾,就算飛鷹電池廠他劉啟光坐牢房,該賠的錢也要賠!沒錢賠,就將飛鷹廠變賣!再沒錢,我們市政府從財政裡撥款,總之一定會照顧好大家的生活!這點請大家一定要放心。」


  噪雜聲越發小了,大家都在認真聽唐逸講。


  唐逸頓了一下又道:「鎘中毒,其實並不像大家想的那麼神秘,我咨詢了許多醫學專家,鎘中毒還是很容易檢測的,以咱們安東市人民醫院的技術條件,血液和尿液就都可以檢測出來,當然,我知道大家地疑慮,肯定有人想,市醫院會不會包庇飛鷹廠,雖然我覺得這點根本就不用擔心,但為了消除大家地疑慮,咱們的體檢我聯繫了北京軍醫大學附屬醫院,這所醫院是什麼性質大家可能不清楚,晚點我們會將鎘中毒以及該醫院地資料發下去,大家看看,我給大家一天時間,明天,願意去北京作體檢的就來這裡報名,三天後統一出發去北京!」


  「當然,如果還有人有疑慮,也可以自己聯繫醫院去體檢,只要是正規醫院,我們核查沒有問題,體檢結果一樣有效。」


  工人們都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情緒再不像方纔那麼激動。


  唐逸環視全場,等了有一分鐘,這才道:「現在,希望大家回去仔細想想,到底要怎麼作才符合大家的根本利益,才是為了你們自己好,為了你們的家人好!」


  唐逸跳下石墩,民警慢慢退開,市政府工作人員以及穿著白大褂的市人民醫院醫療工作人員就開始擠進人群發放資料,有問題的就耐心講解。


  半個小時後,人群慢慢散去。


  唐逸接過黃琳遞過來的礦泉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口還真的有些干,好久沒大聲講過這麼多話了。


  遠處的人群中,楊銘深深看了唐逸一眼,回身,跟著散開的人群離去。


  劉啟光一臉感激的望著唐逸,連聲說:「謝謝市長,謝謝。」


  唐逸冷聲道:「一早就認真耐心的和工人談談,會鬧成這樣的局面嗎?你這管理者,不合格!」


  劉啟光又羞又愧,低頭不說話。


  文北樓顧名思義,就是文化路北邊的十幾棟住宅樓,十幾年前的舊樓,牆身被雨水沖刷出道道斑駁。


  這天下午,幾輛小車駛進了文北摟。慢慢停下。


  最前面的奧迪車門打開,市委秘書長顧喜武最先下車,他看了眼從另一邊車門下車的唐逸,心中有些疑惑。


  下班前,唐逸找到了他,說是要一同來看望一下馬洪力,也就是那確定鎘中毒地飛鷹廠工人。


  顧喜武現在是「鎘中毒事件」調查小組的常務副組長。他明白孫書記將他安排在這個位子的用意。現在,飛鷹廠事件不但是安東以及全省矚目的焦點,更牽涉了市委市政府太多的權利衝突,利益糾葛。


  就說這個調查小組吧,為了體現市委和市政府的重視,自然是由孫玉河書記擔任組長,唐逸市長擔任政委,按道理來說。書記和市長都是掛名領導,真正的調查是要他這常務協調各部門進行地。但唐市長卻是對鎘中毒事件事必躬親。甚至親自去飛鷹廠對工人進行勸說和教育,飛鷹廠479名工人已經在十幾天前全部坐上了去往北京地十幾輛大巴,現在應該已經在接受北京軍醫大學附屬醫院的體檢。


  顧喜武對鎘中毒事件是很認真琢磨了一番的,心裡也歎服玉河書記手腕厲害,畢竟,以市長圈子的發展態勢看,似乎玉河書記被架空已經不可避免,一次次交鋒後,玉河書記重新翻盤的機會越發渺茫。甚至。聽說省委原本支持玉河書記的領導對書記的工作也頗有微詞,所以。這次鎘中毒事件可以說是一次可遇而不可求的良機,玉河書記也抓住了這次機會,將市長逼到了懸崖邊緣。


  顧喜武有些不解地是市長採取的策略並不是拋棄飛鷹廠,而是仍然在竭力地證明飛鷹廠地清白,或許是,因為年輕的市長從來沒經歷過慘敗吧,該捨棄的東西,他卻不捨得捨棄,這是年輕幹部最容易犯的錯誤。


  昨天,玉河書記剛剛從北京回來,顧喜武猜得到,定是玉河書記去北京活動了,防止醫院為工人們作體檢時有人插手舞弊。


  看玉河書記從北京回來後情緒高漲,顧喜武就知道他此行收穫頗豐。


  不過市長呢,帶自己來看馬洪力?又是打得什麼算盤?顧喜武再次看了眼唐逸,唐逸臉上,是那樣的從容。


  馬洪力就住在一樓,防盜門沒鎖,家裡應該有人。


  林國柱敲了幾下門,不一會兒,房裡響起腳步聲,接著門被拉開,一名健碩的壯漢疑惑的看著門外的人。


  唐逸和顧喜武在醫院都同他見過面,馬洪力認清外面的人後,趕忙讓開條路,誠惶誠恐地道:「是,是市長和領導們,快請進,請進。」


  唐逸默默觀察著他,看馬洪力地表現,是不知道安東權力場正圍繞他進行著一場殊死的搏鬥地,當然,就算他已經被玉河書記完全控制,也不會有人告訴他說,自己是第一號大反派。


  六十多平米的二室一廳,裝潢很簡單,就是鋪了地磚,沙發,傢俱都有些古老,寒酸。


  馬洪力的愛人和十幾歲的兒子就躲進了臥室,沒見過什麼世面,很怕生。


  唐逸,顧喜武,林國柱,以及一名高瘦的中年人進了屋,其他人都在樓外等。


  顧喜武看了幾眼那高瘦中年人,心裡琢磨著他的身份,但唐逸沒介紹,顧喜武卻是怎麼也猜不出。


  馬洪力拘謹的請唐逸幾個坐,唐逸就關切的問:「醫療費用不是幫你解決了嗎?為啥非要回家?」


  馬洪力咧嘴笑道:「在家打點滴,也不耽誤孩兒他娘作活。」


  唐逸微微點頭,開始同馬洪力嘮家常,那高瘦的中年人站起來,說:「我隨便看看可以嗎?」


  馬洪力連忙點頭。


  顧喜武就有些不放心,眼角餘光留意著中年人的一舉一動,卻見他在客廳四處溜躂了幾步,就進了廚房,顧喜武一怔,隨即笑笑道:「我去喝口水。」站起來也向廚房走去,雖說自己這市委常委竟然做起了跟梢實在有些不雅,但此時此景,也是無奈之舉。


  馬洪力忙道:「這,這有熱水,唉。看我,都不會招待客人。」從茶几下拿出暖壺,茶杯,開始倒水,唐逸笑著叫他別忙,顧喜武卻是道:「我喝涼水,就自來水就成。」腳步卻是不停。


  顧喜武進了廚房。卻見中年人正望著廚房菜板上一隻碗出神。顧喜武沒作聲,從櫥櫃裡隨便拿了一隻碗,走過去打開水龍頭接水。


  中年人這時候就歎口氣:「鍍鋅鐵碗,怎麼能用來盛醋呢?」


  顧喜武隨口道:「什麼?」


  中年人搖搖頭,就沖客廳喊:「市長,癥結找到了!您來看一下!」


  顧喜武奇道:「什麼癥結?」


  中年人剛待說話,唐逸,林國柱以及馬洪力都進了廚房。中年人就指著菜板上鐵碗轉頭問馬洪力:「老弟,這只碗經常盛醋?」


  馬洪力點頭:「那就是我們的醋碗。用了好幾年了!」


  中年人歎氣道:「鎘中毒。就因它而起了。」


  「什麼?」顧喜武,林國柱異口同聲,都是一臉驚詫,唐逸卻是鬆口氣,慢慢點起一顆煙。


  中年人就解釋:「這隻鐵碗看色澤,就是鍍鋅碗,不能盛放酸性食品的,因為工業鋅裡含有1%左右的鎘,醋酸是能溶解出其中的鎘地。」


  顧喜武呆了一下。隨即道:「不可能。那為啥他愛人和兒子沒事?」


  中年人就回頭問馬洪力:「你愛人和兒子是不是很少吃醋?」


  馬洪力怔怔道:「你怎麼知道?」他卻是還沒聽明白中年人在說什麼。


  中年人又道:「我估計沒錯的話,你應該是極喜歡吃醋的。是不是還經常拿著這碗直接喝醋?」


  馬洪力又傻傻點頭,「咦,你咋啥都知道?」


  中年人就回頭對唐逸道:「唐市長,雖然他愛人和兒子沒有明顯鎘中毒跡象,不過血液裡的鎘肯定已經超標,我看,需要對他倆作個認真的檢查,不及時治療,對身體損害極大的。」


  唐逸微微點頭,這才轉頭對顧喜武道:「喜武,這位是中科院醫學專家吳群吳博士,是國內金屬毒理方面的權威,對於金屬毒理課題地研究,在世界醫學界也是頗負盛名地。」


  顧喜武怔住,一時茫然無措。


  唐逸又轉頭對馬洪力道:「洪力,可能你聽的不大明白,吳博士認為,這只鍍鋅碗是你鎘中毒的元兇,而且你的愛人和兒子,只怕也有輕微鎘中毒跡象。我看,盡快安排他們檢查一下身體,早點就醫,應該沒什麼大礙。」


  馬洪力呆呆聽著,好一會兒說:「喝醋,喝醋也能中毒?」


  唐逸就對顧喜武道:「喜武,接下來的工作交給你了,打電話聯繫相關部門,取證,處理善後。」


  顧喜武已經恢復了平靜,連連點頭。


  看著唐逸一行出門,顧喜武馬上拿出手機,撥給了孫玉河。


  「喂?」話筒裡響起孫玉河的聲音。


  顧喜武努力壓抑著心裡的震驚,緩聲匯報情況:「書記,我們在馬洪力,就是已經確認的鎘中毒工人家裡發現了一點新情況,我同唐市長一起發現地。」


  「什麼新情況?」


  雖然玉河書記口吻沒什麼變化,但不知道怎麼,顧喜武彷彿能聽出他的不安,低聲,將唐逸,以及吳群博士地發現同孫玉河講述了一遍。


  孫玉河開始還「恩恩」地應著,到後來就沒了聲息,顧喜武講完好久,孫玉河都沒有吱聲。


  顧喜武等了好一會兒,終於道:「玉河書記,沒什麼事我就先處理這邊的情況吧。」


  「啊,啊,好。」孫玉河彷彿才回過神,胡亂答應了幾聲。


  顧喜武掛了電話,卻是然一驚,方纔,好像是自己先收的線,自己同孫書記通電話,好像,這是第一次自己先收線,剛才,更出聲催促玉河書記,心裡,竟然隱隱有些不耐煩,這也太反常了,為什麼呢?難道是因為,自己潛意識裡,他竟然再不是那令人敬畏的一把手?


  唐逸一行出了樓口,軍子急忙拉開車門,唐逸的手機卻響起來,坐上奧迪後座,唐逸這才接通電話,是黃琳。


  「市長,檢查結果出來了,所有工人的血液,尿液裡,都沒有發現隔超標的症狀。」


  唐逸微笑:「辛苦了。」


  黃琳隨即又道:「市長,你猜誰來北京了?郭江郭書記,他剛剛提議帶工人們去別的醫院再進行複查,被我拒絕了。」


  唐逸笑道:「秘書長是越來越牛氣了,書記的命令你都置若罔聞是吧?」心情好,難得地同黃琳開起了玩笑。


  黃琳有些窘,沒吱聲。


  唐逸想了想道:「複查就複查一次吧,我也認為仔細認真點好,郭書記地建議很好嘛。」


  黃琳就猶豫道:「那,去郭書記說的醫院?」


  唐逸恩了一聲,隨即掛了電話。


  顧喜武,郭江,固然是站在孫玉河一邊,但那也不過是正常地站隊,他倆是絕對不會為了支持孫玉河而做出會導致自己萬劫不復的勾當的,是以唐逸才能放心的將善後事宜交給顧喜武處理,也任由郭江領著工人去其它醫院檢查。飛鷹廠工人「鎘中毒」事件終於真相大白,四百多名工人在北京兩家醫院進行了認真的全身檢查,均沒有發現有隔超標症狀,倒是有二十多名工人被檢查出其它病患,甚至一名工人胃裡生了腫瘤,幸虧是良性,手術後應該沒什麼大礙。


  對工人的體檢也是一筆不菲的開支,因為並不是簡單的驗血驗尿,甚至每人都作了全身的C檢查,劉啟光毫不含糊的表態會支付全部費用,言道就當做職工福利了,至於那位生了瘤子的工人,手術費也全部由飛鷹廠支付。


  安東電視台開辦了一個新欄目,《身邊的科學》,第一講,就是由中科院醫學專家吳群博士給觀眾講解飲食衛生,一些容易被人忽略,但常常引發極大隱患的小知識。


  當然,鎘中毒事件影響可不僅僅是這麼簡單,因為安東沸沸揚揚的鎘鎳電池廠工人中毒事件,使得衛生部廢除了87年的鎘中毒標準,頒發了《職業性鎘中毒診斷標準》,新標準的出台,卻是早了整整五年。


  嶺南等南方幾省的管理部門,開始對幾家大型鎘鎳電池廠進行檢測,結果無一例外,幾乎每家工廠都有工人隔超標現象,甚至一家工廠生產車間的所有工人全部隔超標,相比較下,飛鷹電池廠簡直可以說是對工人安全成產進行嚴格管理的楷模,省委專門下文件表揚了安東市委市政府對企業的監管,要求安東市委市政府戒驕戒躁,將良好的工作作風保持下去,為提高全省市(州)的企業監督管理水平提供經驗,作出貢獻。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九十五章 多功能服務機

  五月九號,安東市市委一號樓三樓會議室,橢圓會議桌旁坐著十一名常委,這是安東市委常委五月的例會,張震市長在北京開會,發改委召開的「現代企業制度試點暨原有股份公司規範工作會議」,顧占東在北戴河參加一個政法交流會議,除去這兩名常委,其餘十一名常委悉數到齊。


  政研室主任馬洪光作工作報告,秘書長顧喜武主持會議,一個議題一個議題的過。


  孫玉河默默喝著茶水,臉上沒有一絲表情,他看著在場的常委,總覺得大家看他的目光跟以前不一樣,但哪裡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喝著茶水,突然覺得有一道目光射過來,孫玉河不自覺瞟了過去,看他的是郭江,目光裡有一絲憐憫,但正是這絲憐憫,將孫玉河刺得心劇烈一痛,憐憫,我什麼時候需要你的憐憫了?


  腦子嗡嗡作響,孫玉河深呼吸一口,穩住,這時候一定要穩住。


  但他隨即想起了幾天前和趙部長的談話,一絲悲哀湧上心頭,他知道,與唐逸的碰撞,終於結束了。自己,是完完全全的敗家,敗得是那麼徹底。


  回思一路歷程,一路搏殺,三十多歲的正廳級幹部,四十出頭作到手握一方權柄的諸侯,市委書記,自己是多麼躊躇滿志,五十歲前進入省常委班子看來不再是夢想。


  但這次碰撞的失利後,等待自己的又是什麼呢?


  看了眼默不作聲喝茶水地唐逸,孫玉河心裡歎口氣。既生瑜,何生亮?


  孫玉河不由得又想起這幾天,來向自己匯報工作的幹部突然多了起來,尤其是那些比較靠攏唐逸的幹部,平日是不大同自己親近的,現在卻是有事沒事都要來匯報兩句,包括齊茂林,昨天曾經向自己匯報了近兩個小時新的人事考察結果,擱以前。他最多也就是將文件按正常渠道送到自己案頭。


  齊茂林知道這些幹部的意思,是不想冷落了他這個即將去任的市委書記,人都要走了,以前的是是非非大家都希望一筆勾銷,山水有相逢,誰知道以後再見面又是什麼情形?


  這更令孫玉河心生悲涼,官場就是這麼回事。一旦大權旁落,也就只剩下讓人同情的份兒了。


  當然表面上看去,孫玉河跟以前沒什麼兩樣。聽匯報時,該擺地架子還得擺,該拿的腔調還得拿。只是感覺有些不太對勁,說話不再像過去那樣有底氣。最要命的是老忍不住要在心裡感激這些幹部們,是他們給了自己擺架子拿腔調的機會。而過去孫玉河是不知何為感激的。過去他能坐下來聽幹部們的匯報,是看得起他們。他們自然會心存感激。現在已經倒了過來,是他們看得起你,才來向你匯報。


  「孫書記,孫書記」旁邊的秘書叫了孫玉河兩聲,孫玉河才猛地醒悟過來,秘書小聲道:「書記,議題都過了。」


  孫玉河點點頭,宣佈散會。


  唐逸默默走出會議室。並沒有什麼勝利地喜悅,這一個多月,實在有些心神俱疲。


  看看表,已經五點多了,唐逸拿起手機,打給軍子,要他來接自己,今天。是必須要去東工大的。好像,有一個月沒去上這個研究生班了。雖然給招生辦馮主任打了電話,但教授商務英語的王教授好像已經對自己產生了不滿,授課的教授應該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但自己無緣無故不去上課,又沒通過正常渠道請假,想來王教授以為自己自恃身份,對課程學習滿不在乎,就準備混個文憑的那種心態。


  至於安東鎳鎘電池廠事件就算王教授知道,他也不會想到這次事件背後的較量,以及自己為此付出的心力。


  回到龍鳳居,唐逸換了休閒裝,戴上帽子,坐在沙發上,喝起剛剛泡好地茶,想到開兩個多小時車地乏味無聊,唐逸就一陣頭疼,這一個多月,神經繃得很緊,本想,這兩天放鬆下的。


  唐逸琢磨了一下,終於拿起電話撥了蘭姐的號。「唐書記,是不是要我送您去上學?」蘭姐倒挺機靈,而且對唐逸的行程也瞭如指掌,倒省了唐逸的口水。


  本來唐逸還尋思不好開口呢,畢竟是自己一定不要蘭姐送的,現在出爾反爾實在有些難以啟齒,聽蘭姐主動問,就是一笑,點頭道:「嗯,你來開我的車吧,寧邊車牌,不顯眼。」


  蘭姐痛快答應一聲,就掛了電話。


  銀色富康在高速上飛快的奔馳,唐逸卻是想不到蘭姐車開得很穩,車技越發純熟。


  不過看著駕駛位上地蘭姐,唐逸就皺起了眉頭。


  五月份,是個奇妙的季節,多姿多彩的季節,五月,春意暖暖,花紅葉綠,安東大街上行人們的穿著打扮也是千姿百態,有人依舊穿著毛衫秋裝,捂得異常嚴實,有愛打扮的大姑娘小媳婦卻已經穿起了心怡的裙子,展露她們窈窕的身姿。


  蘭姐無疑就屬於後者,白色袖裙式針織休閒衫,靚麗嫵媚,下身穿一條藍色泛白的直板牛仔褲,繃得緊緊地,曲線畢露,粉色高跟涼鞋,鞋頭有朵小蘭花,更顯得秀氣嬌俏,粉嫩地小腳塗著黑色指甲油,多了那麼幾分妖嬈。


  唐逸本想訓斥蘭姐,但一來有了前車之鑒,卻是怕蘭姐在高速上開起醉車,製造個連環追尾事件,再一個蘭姐沒穿裙子,想來也是怕自己訓斥,不管怎麼說,還算知道進步,愛美是人之天性。自己總不能要求她向穆斯林少婦學習吧?


  趕到春城賓館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在唐逸指點下,蘭姐將車停在地下停車場,唐逸就道:「記得認路,下次再來,就將我放在賓館正門,你自己來停車。」


  蘭姐「啊?」了一聲,隨即就啊地答應,想來是覺得還有下次有些不可思議。


  唐逸剛才卻是美美睡了一小覺。倒覺得偶爾用蘭姐接送也不錯,是以才有「下次「那麼一說。


  唐逸又拿過手包,從裡面點了十幾張老頭票遞給蘭姐,說:「要兩間相鄰地普通套房,一間大概是六百多,噥,給你錢。」想了想。「啊,明天好像晚上還有課,要後天走,定兩天。^^^^」又數出了十幾張鈔票,一起遞給蘭姐。


  蘭姐接過錢,楞了一下,看了眼正翻看手包的唐逸,就小心翼翼道:「唐書記。和您商量個事兒啊?」


  唐逸翻手包找通訊錄。沒有抬頭,說:「啥事?」


  沒有唐逸目光瞪視,蘭姐膽子就大了許多,小聲道:「我,我睡您套房客廳的沙發,您,您可以省一千多塊的。」


  唐逸嗯?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抬頭,卻見蘭姐低著頭裝作數錢,媚媚的丹鳳眼偷偷瞥著自己,唐逸又好氣又好笑,跟自己多長時間了,還這麼在乎錢?蘭姐的意思,自然是她委屈兩宿,省下的一千多塊錢就算不全給她。也應該給她點辛苦費。


  唐逸不由得心裡嘟囔句。真是不改市儈本色,不過想想。雖然自己給蘭姐卡上的錢很多,又供她吃住消費,蘭姐配車又配手機,生活水平是很高的,在安東,絕對是特權階級過地生活。但說到實錢,蘭姐可就沒多少了,自己給她定的工資標準畢竟每年才一萬,雖說她肯定會中飽私囊,但一來那錢拿得名不正言不順,二來想來她也不敢貪污太多。這一千多塊錢對她自然不是筆小數目。


  唐逸也就沒有訓斥她,想了想道:「你委屈睡沙發,我可還嫌我委屈呢,客廳裡睡個大活人,我不習慣。你還是訂兩間房,不過以後跟我出差,給你加補貼,每天五百,另外年薪也該漲漲了,現在物價漲的厲害,以後你的年薪就拿兩萬吧!」


  蘭姐歡天喜地,心說幸福還真是要自己爭取啊,一句話,撈了多少好處?趕忙下車,慇勤的幫唐逸開車門,唐逸下車時蘭姐更連聲說:「小心,小心看頭。」


  唐逸氣得瞪了她一眼,回身向賓館入口走去,蘭姐忙顛顛跟上,能跟在黑面神身邊走路,對蘭姐來說,也是一種榮耀。姐打房間電話叫醒,有了蘭姐,卻是不需要和總台要呼叫服務了,唐逸洗漱時就想,蘭姐倒真是台物美價廉的多功能服務機,小妹也算慧眼識珠。想到這兒不禁莞爾。


  吃過蘭姐從西餐廳買來的早點,然後在蘭姐服侍下像大爺似地穿衣戴帽,逕自下樓,唐逸盤算了一下,去停車場可能要多走十幾步,於是就直奔旋轉門,蘭姐顛顛乘電梯下停車場去拿車,又駕車到賓館正門接唐逸,那是毫無怨言的,心裡,卻也沒覺得唐逸欺負自己。


  蘭姐送唐逸到東工大時是八點半,唐逸下車進校園,蘭姐行了半分鐘注目禮,這才駕車離開。


  「小唐!小唐!」唐逸正向英語樓走,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回頭,卻是組長高燕秋,穿著黃色職業套裝,小跑追上來。


  唐逸只好慢走幾步等她,免得他們又背後議論自己太狂。


  「小唐,行啊,曠了一個月課,也不跟我這組長請個假!」高燕秋追上唐逸,和唐逸並肩而行,更笑吟吟看著唐逸。


  唐逸本以為她會對自己橫眉冷目呢,卻見她笑得甚是曖昧,只好笑笑,沒有作聲。


  「先不說這個,小唐,剛才送你那漂亮妹子是誰啊?你對象吧?」高燕秋笑瞇瞇的追問。


  唐逸心裡念叨句,那是我的多功能服務機,嘴上笑道:「妹子?你才二十四吧?她可比你大。」


  高燕秋就有些詫異:「咦,真看不出,我以為她跟你差不多大呢。」


  唐逸心說是差不多。但我可比你大好幾歲,嘴上道:「比我大多了,是我……姐。」總算知道高燕秋為啥這副神氣了,原來以為發現了新大陸,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


  高燕秋啊了一聲,又問:「車是你姐的?」


  唐逸點點頭:「她嫁得人家好,命好。」


  高燕秋就笑:「這不是命不命地,長得俊,當然能找到好婆家。」


  兩人說說笑笑上樓。進教室前,高燕秋就問:「教授那兒,要不要我幫你說說。」


  唐逸趕忙說謝謝,人家主動送上好意,不領情的話只怕以後高燕秋再不會給自己好臉色了,怎麼也要同窗三年,關係最好不要搞得那麼僵。


  第一講是商務英語。王教授看到唐逸坐在了最後一排,臉色稍緩,其實如果是普通學員,就算不來上課大概這些教授既不會留意,更不會放在心上,大不了最後考試我不給你浮動分就是,不過唐逸身份特殊,王教授對名利上比較看重。也就尤為留意這個年青地市長。有唐逸在,講課好像也突然有了勁頭,倒好像年輕了十歲。


  唐逸一個月沒來上課,電話都不打一個,卻是招生辦馮主任打電話解釋了幾句,王教授未免有些不滿,認為唐逸瞧不起自己,也就對馮主任發了幾句牢騷。事後又不禁有些後悔,二十九歲地正廳級幹部,地級市市長,想想也知道背景有多深,王教授再傲氣,聲望再高,也知道,唐逸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一時間就有些患得患失。等見到唐逸終於肯來上課,更主動來找自己解釋。還請了高燕秋幫著說情,顯得極為在乎自己的態度,王教授心中酣暢淋漓,當天的授課講得眉飛色舞,倒令學員們大大驚詫了一把,不想這老先生有時倒也激情四溢。


  下午的財務管理結束,唐逸才知道自己記錯了課程表,今晚卻是沒課,聽到高燕秋說晚上沒課,唐逸就是拍拍頭:「早知道今晚就應該和蘭姐回去!」不是自己開車,也就不在乎晚上駕車疲勞不疲勞的問題。


  高燕秋一怔:「蘭姐?」


  「就我姐,我習慣這麼叫她。」唐逸解釋了一句,就收拾書本,準備離開。


  高燕秋就不滿地道:「聽你這話就知道小組學習你就是不參加是不?」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態度卻是很明確。高燕秋眼珠一轉,就道:「不參加也行,我們上禮拜說的今晚聚餐,你這個可不能再推了,還有,把你姐也叫來吧!又沒課,總不能咱們大魚大肉,叫她自己孤零零一個吃飯,那說不過去。」


  唐逸推拒了幾句,高燕秋態度卻極為堅決,唐逸看了她幾眼,不知道她什麼意思,琢磨了一下,就點頭答應。


  出了教室,唐逸就給蘭姐打電話,當蘭姐聽到要她陪唐逸以及同學吃飯,就嚇了一跳,說:「我,我就別去了吧。」同黑面神一起吃飯?沒寶兒在,實在有些膽戰心驚,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是食之無味啊!


  唐逸皺眉道:「七點鐘,海天酒家三樓,別遲到。」說完就掛了電話。


  海天酒家是一座中檔飯店,裝修倒也大氣,三樓包廂都是清一色紫檀木門,走廊裡鋪著紅地毯,每間房外都站著漂亮地服務小姐,一看望過去,煞是養眼。


  儘管如此,比起蘭姐常去的漢城大酒店,卻也相去甚遠,蘭姐心說黑面神請客的話,可不會來這般寒酸的酒店。


  唐逸沒說房間號,蘭姐正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問一聲,就見前面包廂門一開,唐逸探出頭,蘭姐忙顛顛小跑過去,看得服務小姐都是忍俊不禁,心說長這般漂亮,用得著這麼怕男朋友嗎?包廂裡,四男一女,張廠長等三名男士看到蘭姐進來,眼睛都是一亮,高燕秋本來也算個漂亮女人,但同蘭姐一比,不論是相貌,氣質,還是味道,都明顯被比了下去,尤其是蘭姐那性感迷人的身條,柔軟地小女人風情,是男人見了都會心跳加速。


  張廠長的眼睛更直直盯在蘭姐粉嫩雪白的小腳上,那妖嬈地十點淡黑,令張廠長一陣口乾舌燥,急忙將頭轉開。


  高燕秋心裡暗歎自己失策,但還是熱情地招呼蘭姐坐她身邊,蘭姐急忙道:「我坐唐……身邊。」不好叫唐書記,更不敢直接稱呼唐逸,只有含糊過去。


  高燕秋就笑:「你們姐弟感情真好。」


  蘭姐坐在唐逸身邊卻是患得患失,旁人跟她說話,她卻不大敢吱聲,就怕說得哪句話不中聽被黑面神回去訓斥。


  蘭姐小心翼翼的幫唐逸夾菜送茶,去刺除骨,在旁人看來,自然是姐姐對弟弟地愛護,幾名男士羨慕的眼睛都綠了,都在幻想如果我是小唐,那簡直就是神仙過地日子啊!


  高燕秋喝了口茶,心說小唐姐姐,還真是極品尤物,就是自己見了都忍不住喜歡,這種女人娶回家,是所有男人地夢想吧?


  不過話還是要說的,蘭姐既然這般愛護弟弟,小唐想來也很聽姐姐的話。


  如果被蘭姐知道她現在的想法,肯定嚇得一屁股坐地上。


  「蘭姐,我也叫你蘭姐吧,有件事我跟你念叨一下。」高燕秋笑瞇瞇下說辭。


  蘭姐剝了個蝦,送到唐逸吃碟,隨口說:「啥事?」


  高燕秋就道:「是這樣,你也知道我們這個MBA班,不是隨便交點錢就能上的,要想拿到證書更難,考試時特別嚴格,小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我怕他跟不上,為了他的前途著想,我看你呀,回家多說說他,還有,每週日的小組活動,他都不參加地,你說說,他是不是在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蘭姐微怔,心說跟我說這個幹嘛?想我回去被黑面神罵嗎?臉上掛笑道:「他的事,都做的很好,我從來沒見過像他這麼能幹,這麼優秀的男人,他不會拿不到證書的,這點小事對他根本就不算什麼問題。」


  眾人絕倒,高燕秋目瞪口呆的看著蘭姐,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告狀後小唐姐姐嘴裡冒出這麼一些話,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唐逸好笑的搖搖頭,這個蘭姐,當這許多人也不錯過拍馬屁地機會,倒是越來越會討人喜歡了。


  高燕秋愣了好一會兒,忍不住道:「他,唉,你,他無故曠課一個月你知道嗎?」


  蘭姐輕笑道:「他就是曠課一年,也肯定有他地理由,妹子,你就別瞎操心了!」


  高燕秋氣得險些吐血,悶頭吃菜,再不吱聲!


  三男士更是羨慕唐逸到極點,心說我要是有這麼個情人,對我這般盲目溺愛,那真是死也值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九十六章 新扎書記

  省台熱點透視欄目,安東飛鷹電池廠鎘中毒事件最後一篇追蹤報道是對安東市市長唐逸的專訪,省台資深記者楊銘同唐逸進行了一對一的對話,據說是即問即答,完全沒有刪節,節目裡唐逸妙語如珠,回答著楊銘一個個看似刁難的問題,不時博得演播室裡一陣陣笑聲,鎘中毒事件在省台的報道就以這樣的喜劇形式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龍鳳居一樓的客廳裡,陳達和一口口品著白玉酒盅裡的白酒,歎口氣:「不過癮,還是用大碗喝安逸!」又搖頭晃腦道:「酒鬼酒,我覺得沒五糧液香。」


  唐逸也不理他,自顧慢慢品著高腳水晶杯裡的紅酒,兩人在新華酒店用過餐,本來說回來坐坐,陳達和卻是自己從吧檯找了些茶點果盤,開了一瓶白酒,又喝了起來。


  電視裡,正播放省台的《熱點透視》,看著螢幕裡戴一副金絲眼鏡,斯斯文文的唐逸,陳達和咂吧咂吧嘴,笑呵呵道:「市長,你上鏡可有些面老,和現在的你完全不像一個人嘛!」


  唐逸就笑:「化妝師也處理了的,都理解,總不能看上去是個二十三四的毛頭小子作市長吧!那節目的效果可就適得其反了!」


  陳達和點點大腦袋:「也是!」


  「市長,孫玉河什麼時候走?」陳達和又關心起這個話題。唐逸笑笑:「該走的時候走!」


  陳達和撇撇嘴,有些不滿的嘟囔:「越來越會打啞謎!」又抬頭道:「要不,咱再加把火?」


  唐逸咂口紅酒,擺擺手道:「老陳。有些事千萬不要急,不該推動的事千萬不要亂給它施加助力,水到渠成,這四個字你仔細品味品味。」


  陳達和呵呵地笑:「我這人不愛動腦子,你說咋辦就咋辦。」


  唐逸瞪了他一眼:「別跟我裝傻,你花花腸子還少了?」


  陳達和嘿嘿笑著,不再說話。


  這時候,手機音樂響起,唐逸看看號碼。是老媽,就對陳達和道:「你坐會兒,我上去接個電話。」


  拿著手機上了二樓,接通。蕭金華柔和的聲音從話筒傳來:「小逸。答應我的事忘了吧?」


  唐逸忙道:「哪能呢,這些日子忙得焦頭爛額的,媽,我看,下個月吧,下個月和小妹去看你。」


  蕭金華歎口氣:「你這些日子的情況我知道,小逸。唉。有時候我就想,要不,你就來美國,咱們一家人開開心心過日子,權力這東西,都是別人給的,生活才是自己的。」


  唐逸就笑:「媽,你現在可是在扯我的後腿。」


  蕭金華輕笑一聲:「別跟你爺爺說,我可怕他發脾氣。不讓我進家門。」


  唐逸恩了一聲。隨即道:「媽,我不累。放心吧,你兒子的本事還沒用出三成呢。」


  蕭金華沉默了一會兒,歎息道:「你喜歡這條路就好,真地不喜歡的話,不要勉強。」


  隨著地位的提高,蕭金華看問題的角度也在發生著變化,再不像以前以唐逸能在唐家進階為榮,現在,卻是很心疼這個兒子,官場,比行商勞心百倍。


  唐逸笑道:「放心吧,真混不下去我就去美國作二世祖,欺負欺負洋鬼子,哈哈=」


  蕭金華就是一笑。


  唐逸突然又想起一事,「啊,媽,泰國那邊怎麼樣了?」現在,老媽已經開始賣空泰銖了吧?


  蕭金華微笑道:「放心吧,泰國雖然調集了幾百億美元反擊,不過潰敗是遲早地。」


  唐逸就不再問,心知這個世界對泰銖地攻擊,一眾金融大鱷,國際炒家中怕是老媽實力最為雄渾,但想來出風頭的事老媽還是會讓給索羅斯來作,畢竟老媽背景複雜,如果成為全世界媒體口誅筆伐的國際金融炒家,老太爺只怕會氣得同她斷絕關係。


  楊柳樹蔭下,微風習習。


  唐逸同孫老品茶對弈,小木桌上,黑白漸漸成勢,兩人落子已有數十枚,卻彷彿在各下各的,未有一次隅地之爭。


  孫老捻著黑子,沉吟半晌,又將黑子慢慢放回棋缽,品了一口茶,笑瞇瞇看著唐逸道:「還以為你的棋路會越發剛烈呢,你啊,棋不對心嘍!」


  唐逸微微一笑:「佈局何須剛烈?我這叫大剛若柔!孫老,後面你可得小心些!」


  孫老就笑:「你這叫詐唬!」一擺手:「不下了!不下了!和老頭下棋還不夠多麼?你年紀輕輕的棋風也這般軟塌塌,沒意思。」


  唐逸想了想,說:「玉河書記?……」


  孫老擺擺手:「吃一塹長一智,我還覺得他跟頭摔得不夠多,不夠重呢!」輕輕歎口氣:「起伏多了,才能悟透一些事啊!」


  唐逸微微點頭,這話,何嘗又不是在告誡自己。


  五月底的安東市市委領導幹部大會上,省委組織部副部長劉萬年代表省委宣佈了《關於唐逸同志任職地通知》:唐逸同志任安東市市委書記,同時提名為安東市人大常委會主任。


  劉萬年指出,這一決定,是省委全面考慮安東市領導班子建設地需要,著眼於保持安東市工作的連續性,促進安東市又好又快發展,在民主推薦和聽取群眾意見後作出的,是符合實際、富有遠見的。


  劉萬年說,唐逸同志是一位從基層一步一步成長起來的幹部,他政治立場堅定,經濟敏銳性和鑒別力強,大局觀念和組織協調能力強。在鎮、縣、省機關等多個領導崗位上工作過,有比較豐富的領導經驗。他較長時間在基層工作,對工業經濟有一定研究,他思路清晰,作風過硬,工作紮實,注重實效,擔任市長期間,在推進安東工業化。生態化,加快城市管理建設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成績比較突出。省委希望調整後的安東市委領導班子團結帶領全市廣大幹部群眾,奮力拚搏。勵精圖治。開拓創新,把安東市地經濟建設和社會發展事業推向新的台階。


  唐逸在大會上表態,做好四個堅持:堅持團結統一。在全市形成團結協調,共謀發展地共識,形成想幹事、敢幹事地良好環境和生動活潑、團結奮鬥的良好局面;堅持加快發展。立足安東政治、區域和產業優勢,充分發揮比較優勢,保持經濟又好又快地發展。爭當富民強省的排頭兵。


  會議同時宣佈提名王強同志為安東市人民政府市長候選人。


  唐逸坐在主席台上。看了眼身邊的王強,很有威勢的一個老人,頭髮花白,身材精瘦,雙目卻是炯炯有神。


  唐逸腦海裡閃過他地資料。


  原省紀委常委,省政府糾風辦主任,已經五十五歲的王強再有幾年就到了退休年齡,聽省政府辦公廳主任高於真講,這老頭極為倔強。誰的帳都不賣。高於真雖然沒明說,但話裡語氣。唐逸也想像得到,王強定然得罪了許多張省長提拔的新貴,而將他調離省城,怕是許多人都在額手稱慶吧。


  唐逸又想起了趙部長同自己地談話,話裡地意味,是要自己一定搞好班子的團結,王強同志的任命是省委慎重考慮的,希望自己能理解和支持。


  唐逸當時表態,對於王強同志的任命,自己是完全支持,堅決擁護的,安東經濟高速發展,不可避免的會滋生這樣那樣地問題,王強同志工作經驗極為豐富,作風民主務實、公道正派、清正廉潔,在幹部群眾中威信高。由王強同志為安東班子保駕護航,充分體現了省委對安東工作、對安東領導班子建設地高度關心和重視。


  唐逸知道,按照自己的表現,以及現在安東的發展態勢,本來,自己可以順理成章的出任市委書記,市長。


  但畢竟自己尚不滿三十歲,出任地級市一把手已經是破了許多先例,再由自己黨政一把抓,在信息越發透明化的今時今日,未免會造成一定程度的負面影響,而為了安撫自己,保持安東班子的平穩,保持安東經濟持續高速的發展,派一名老同志和自己搭班子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這個人選?唐逸又掃了一眼身邊地王強,心裡歎口氣,老而彌堅,綿裡藏針,和這樣地老同志搭班子,想來自己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吧?


  散會後,唐逸笑著同王強握手寒暄,對王強市長的到來,表示熱烈地歡迎。


  王強就是微微一笑:「唐書記,以後我就是你手下的兵了,還請你多多關照。」


  唐逸連聲說不敢,笑著道:「有您為我們安東班子保駕護航,安東的工作定會邁上一個大大的台階,我可是翹首以盼啊!」


  兩人說笑著並肩而行,倒也一片融洽。明媚,唐逸站在窗口,點顆煙,從這裡,卻是見不到自己最喜歡的那棵垂柳了,窗外,是一顆粗壯的洋槐,剛好比四樓陽台略高,枝繁葉茂,綠意盈盈。


  林國柱敲門,送報紙進來,將報紙和一些文件擺上唐逸案頭後,看著唐逸背影,猶豫著道:「書記,咱們市委是不是該起一座新辦公樓,也代表了我們安東的形象嘛。」


  唐逸微微搖頭,轉身,指了指四周,笑道:「面積不大,裝潢的已經夠氣派了,夠用就行,咱們又不是辦企業,不要太講究門面功夫。」


  辦公室設施挺不錯,老闆桌椅,紅木沙發,漆得光可鑒人的櫸木地板,裝修得豪華氣派的牆壁,各種現代化辦公設備也一應俱全。


  「啊,國柱,叫一聲黃琳秘書長。」在林國柱出門前唐逸吩咐了一句。


  雖然黃琳並沒有以唐逸的思路在市長助理的位子上被提拔為副廳,但市委班子調整。黃琳被任命為市委秘書長,行政級別提為副廳,只是年紀輕輕,資歷又淺,想進入市委常委班子,還需要一段時間地工作表現,以及唐逸同她自己的努力。


  原市委秘書長顧喜武調任省民政廳副廳長,除此之外,市委領導班子暫時並沒有大的變動。


  「叮叮」敲門聲後黃琳走了進來。唐逸招招手,示意她坐,自己回到辦公桌後坐下,笑呵呵道:「最近督查室派出暗訪組。二路公交的服務大為改善啊。說實話,類似的工作是極難做的,你倒是作得有聲有色。」


  黃琳拿著茶杯放膝蓋上,沒有喝,想了想,說:「關於撤掉公交公司經理劉躍……」


  唐逸擺擺手,道:「我認為撤得好。我找你來。是想你安排一下六一慰問活動,選定一所市內小學和一所希望小學,要有代表性的學校。」


  黃琳恩了一聲,心知書記也不會將那些蜚短流長放在心上。


  辦公室門又被敲響,這次進來的是張震,進來笑著同唐逸打招呼,又笑呵呵對黃琳道:「秘書長也在啊。」


  黃琳就站起來:「書記,那您忙。」


  黃琳走後,張震開始向唐逸匯報工作。聽張震說了幾句。唐逸就笑道:「這些可是王市長的工作,你想累死我啊?」


  張震就笑:「王市長那兒我都匯報過了。這不揀主要地幾件和您念叨念叨嗎?您是我們的班長,也不能一轉身就撒手不理我們呀,有您的指示精神,我們這工作做起來才踏實。」


  唐逸擺擺手,很認真的道:「該我處理地走正常渠道我會處理,不該我處理地就不要再拿過來了,和我念叨也沒用,王市長剛剛來,你要多協助他熟悉情況,處理好同他的關係。」


  張震看得出唐逸不是說反話,微微點頭,心裡也清楚,書記是不會將即將退休的老市長放在眼裡的,張震來,是因為他知道,王強不過是個過渡市長,省委調他來是暫時平穩一下局面,一兩年間唐書記想來就會換上自己人,唐逸在市長寶座上時,張震從來不敢有什麼妄想,但現在他可就有些蠢蠢欲動,多表現表現,甚至將王市長架空,將政府的大梁挑起來,則自己這個常務市長升任市長可就順理成章。


  唐逸雖然說得明白,張震心裡,卻是另一番心思,看著張震的背影,唐逸微微蹙眉,如何協調自己派系內的利益,卻也是個不小地難題啊!


  唐逸懶洋洋坐在綠色沙發裡,端著茶杯喝茶,眼睛無聊地盯著電視畫面,安東電視台,播放的TVB劇集《馬場大亨》,恩怨情仇,實在有些無聊。


  陳珂的客廳裝修的很有現代氣息,乳白地磚,銀灰色牆壁,令客廳很有質感,又顯得開闊,客廳中央,透明的玻璃圓桌旁,隨意擺放著幾張單人綠色沙發,電視組合櫃是銀白色的,酷酷的,有點冷。


  唐逸批評了幾次陳珂客廳的裝修,沒有溫馨感覺,陳珂也不理他。


  實在有些無聊,唐逸放下茶杯,剛想起身去廚房看看,陳珂已經端著兩個白瓷小盤從廚房走出。


  陳珂穿了一件雪白襯衣,白色運動短褲,異常休閒,唐逸目光不自主就落在陳珂青春活力十足的雪白雙腿上,思及這雙美腿在自己身上蠕動時地銷魂滋味,唐逸就不由得嚥了口口水,隨即苦笑,果然,陳珂就冷了臉,低哼一聲:「作了書記了,還是一樣。」


  看著盤子裡地煎蛋,唐逸就撓頭,「大晚上就吃這個?」


  陳珂板著臉切蛋,嘴裡道:「減肥,再說,誰知道你作了書記了,大晚上還來這兒。」


  唐逸輕笑:「我不是想你嗎?」


  陳珂低聲嘟囔:「想幹啥自己知道。」


  唐逸委實有些餓了,拿起叉子一插,煎蛋三下五除二就下了肚,再向陳珂看去,小姑娘慢條斯理的,煎蛋剛剛下去一小半。


  唐逸放下刀叉,靠沙發上看著陳珂,明秀地臉蛋,總是板得緊緊的,再看不到以前的明快。


  唐逸就輕輕歎口氣,柔聲問:「陳珂,這段日子開心麼?」


  陳珂微微一怔,抬頭望向唐逸。


  凝視陳珂,唐逸輕聲道:「我知道,我不能給你任何名分,甚至跟我在一起還要偷偷摸摸的,我,我真的希望你能像咱倆剛剛認識時那麼開心,你曾經跟我說,要我永遠快樂,我希望你也是,陳珂,一定要開心!」說著伸出小拇指,「來,打勾勾,記住,以後一定要開心,要快樂!」


  陳珂臉就一白,顫聲道:「哥,你,你又要離開我嗎?」


  唐逸一怔,隨即歎口氣道:「想哪兒去了,真是個傻丫頭,我現在離開你,還是人嗎?是,在你心裡我卑鄙下流,無恥好色,但,我還沒你想得那麼壞。」


  「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快快樂樂的,不要老為咱倆的關係傷心,你,你這樣想,就當咱倆是情報工作者,結婚了,但為了掩人耳目只能偷偷來往。」說到這兒唐逸就撓撓頭,「有些不像話是不?」


  陳珂撲哧一笑,白了唐逸一眼,起身就向廚房走去。


  廚房裡很快響起鍋碗瓢盆的協奏曲,十幾分鐘後,陳珂端著熱氣騰騰的一碗海鮮面出來,放在唐逸面前,說:「就煮麵快點,等下次,我給你做好吃的。」


  香味四溢,唐逸深呼吸一口,拿起筷子狼吞虎嚥的吃起來,麵條觔斗,蝦肉蟹黃鮮美異常,唐逸吃的不亦樂乎,渾沒注意陳珂伸著手想和他拉勾。


  「大壞蛋!你就是想騙我給你煮麵是不?」陳珂突然恨恨的,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唐逸一怔,扭頭看去,卻見陳珂收回小拇指,一臉寒霜的看著自己,敢情是小姑娘想和自己拉勾勾呢。


  唐逸莞爾,伸手將陳珂拉進懷裡,委屈的道:「誰叫你餓著我!煮的面又這麼好吃,可不能怪我!」


  陳珂哼了一聲,用力掙扎,但被唐逸摟住,又哪裡爭得開?


  唐逸一隻手抱緊陳珂,一隻手吃麵,陳珂掙扎了一會兒,就不再動,輕輕靠在了唐逸胸前,過了一會兒,癡癡的道:「剛才,嚇壞我了,我以為,你做了書記,擔心受到影響,就,就又不要我了……」


  唐逸吃麵的動作慢慢停下,低頭,看著懷裡的明秀少女,輕輕歎口氣,慢慢攬緊了她……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九十七章 秘書長被打事件

  五月三十一日上午,安東市實驗小學到處都是歡歌和笑語,孩子們簡直樂開了花。進駐校園的道路兩旁五顏六色的彩旗迎風飄揚,英姿颯爽的儀仗隊員在鮮花花環隊的陪伴下踩著整齊的步伐,熱烈歡迎安東市市委書記唐逸一行。


  上午九點,唐逸在市委常委、宣傳部部長邱曉梅,市委秘書長黃琳,市團委書記伍恆,濱江區區委書記梁贊,市教育局局長黃偉等領導的陪同下,趕到了實驗小學。


  五層的教學樓前,搭起了一座紅色主席台,主席台後紅布帷幕上貼著「安東市實驗小學慶六一」的字樣,唐逸在主席台正中落座,台下,是坐得整整齊齊,排列有序的安東實驗小學的小學生。


  唐逸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代表市委、市政府向安東試驗小學的全體師生並通過他們向全市的少年兒童朋友致以節日的問候和良好的祝願。並且號召他們珍惜今天的學習機會,努力學習,掌握本領,成為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的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四有新人。將來更好地建設我們的安東,更好地報效我們的祖國。


  台下六年級三班的最後排,寶兒小手背在後面,姿勢坐得異常標準,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主席台,認真聽唐書記講話。


  見寶兒認真聽講的模樣,班主任盧老師眼珠子瞪得差點沒掉出來。


  按道理。好像寶兒這般粉雕玉琢般地漂亮小女生,在今天的日子是應該放在前排的,但寶兒是誰啊?那是盧老師的第一剋星,對老師的話,從來就不放在心上,找了幾次家長也不奏效。盧老師漸漸也死了心,心說成績好就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以前,來學校慰問,大大小小的領導來過不少。寶兒本來是給領導獻花環,系紅領巾地最佳人選,甚至校長也提過幾次,要有什麼活動由三班那個挺漂亮的小姑娘卓寶兒來,咱校就那小姑娘最可人喜歡。


  但卓寶兒又哪裡肯聽說?每次都眨巴著大眼睛說:「老師。小學生也有人權的是不是?」


  盧老師又不好和校長說自己管不了卓寶兒,只能說卓寶兒認生,上不得場面。


  饒是如此,每次領導講話,卓寶兒坐在後排定然是滿不在乎的嚼口香糖,和她那些小尾巴聊天說笑,卻不想。今天竟然異常的循規蹈矩。乖寶寶?盧老師看了看太陽,並沒有從西方升起。


  琢磨了一下,隨即心中暗笑,是知道今天來了大官兒吧?但想想,又不對,去年,孫書記也在六一地時候來實驗小學慰問的,寶兒還不是那小憊懶樣?也沒見她這般乖過。


  那邊兩名女生低聲說話,是寶兒的小尾巴。被寶兒帶的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盧老師剛想過去說說她們,卻見寶兒已經低聲道:「聽唐書記講話!再說話我打你們哦!」


  倆女生趕忙乖乖坐好聽講。盧老師哭笑不得,百思不得其解的連連搖頭。


  在興致勃勃地參觀了小學的畫廊,音樂教室後,唐逸一行離開了安東試驗小學,一輛輛小車慢慢駛離,實驗小學的校長和教師們注目相送,心裡,這才都鬆了口氣。


  奧迪拐進一條狹窄的老街,這條街穿過去,是送黃琳秘書長回家的捷徑。


  街道兩旁垂柳蔭蔭,唐逸眼睛突然就是一亮,指著臨街的一家店舖道:「咦,桂林米粉?咱們安東也有的吃嗎?」


  軍子忙減慢車速,唐逸看看表,就對黃琳笑道:「午飯時間,一起吃碗米粉吧。」黃琳點點頭。


  軍子就停了車,唐逸招呼軍子:「一起去吃。」


  軍子忙笑:「不了,今天小娜同學聚會,一定要我去地。」


  唐逸看看表,道:「吃米粉很快,十幾分鐘,耽誤不了你地事兒,你要急,就先走。」


  軍子忙說不用。


  黃琳心裡輕輕歎口氣,在外人眼裡,或許唐書記是一個可怕的敵人,一個冷酷的對手,但唐書記,對身邊人,那真是沒的說。


  米粉店二三十坪的樣子,只有三五張桌子,現在剛剛十一點多,店裡沒幾個人,唐逸和黃琳坐下,每人要了二兩米粉,黃琳就笑:「您吃得飽嗎?」


  唐逸擺擺手:「二兩二兩的要,我可以連吃兩份。」又對老闆娘喊:「大姐,多來塊鍋燒,還有裡面那豆子,多放點,算雙份的錢好啦。」


  老闆娘開始皺眉,一聽算雙份錢,馬上痛快答應。


  唐逸在桂林生活過一段時間,最為懷念桂林的米粉,能在安東吃到桂林米粉,卻是頗令唐逸驚喜。


  小店的米粉味道很地道,令唐逸大快朵頤,邊吃邊誇作得好,黃琳輕笑,唐書記現在倒還像個正常人,沒了那種高高在上地感覺。


  「老闆娘,你是桂林人?」吃著米粉,唐逸饒有興趣地問。


  聽唐逸一勁兒誇她手藝,老闆娘笑得合不攏嘴,態度極為熱情,就好像在匯報簡歷,「是啊,我十八歲以前一直在桂林,後來母親改嫁,來了北方,開始在河北,五年前認識了我丈夫,跟他來了安東,就在這裡住下了。」


  唐逸就笑:「生意不錯吧?」


  「還行吧,你也看到啦,門臉小,這條街,人流量也不大,想賺大錢是不可能啦,比上班賺的稍微多一點吧唐逸點頭。


  正說話呢。門外就走進幾個人,有人喊了聲:「黃琳。」黃琳詫異回頭,臉色就是一白,忙站起來:「叔,嬸,吃飯啊?」


  唐逸也側頭看去。進來了三個人,白髮蒼蒼地兩名老人,看起來是老兩口,另外一個是名二十七八的壯小伙子。


  老太婆看到黃琳眼圈都紅了,就指著黃琳罵:「真的是你。你這個白眼狼,離婚了你就禍害我們家劉躍,你說,你辦得是不是人事兒?」


  那壯小伙跨步就過來揪唐逸脖領子,嘴裡罵道:「還說沒養漢子。這不抓個現行,媽的早就給我哥戴綠帽子了吧。」


  小伙子說著就朝唐逸一拳打來,黃琳衝過來攔,這一拳正打在她臉上,黃琳「啊」一聲,捂著臉摔倒,小伙子一愣。隨即就罵:「你對我哥啥時候這麼好過!」再想伸手打唐逸。就覺手腕一沉,轉頭,旁邊一個挺帥氣的青年抓住了自己手腕,小伙子用力掙扎,又哪裡爭得開軍子的手。


  唐逸急忙蹲下身看黃琳,卻見黃琳眼圈烏黑,搖搖手,示意自己沒事,慢慢站起。


  「軍子。報警。」唐逸說完就向外走去。那小伙子大罵:「報警我怕你啊!你個傻X,看我砍不砍你全家!……啊……」最後卻是被軍子一輪。摔倒在地。


  唐逸坐在奧迪裡,看著警車呼嘯而至,小飯館裡吵兒八火地,軍子很快出來,上車開車,奧迪駛離街口的時候,就見一輛出租停在小飯店前,劉躍匆匆下車。


  唐逸點顆煙,沉著臉不說話。


  奧迪在龍鳳居前緩緩停下,唐逸剛剛下車,黃琳就來了電話,「對不起,書記,您,您沒事吧?」


  唐逸問:「怎麼處理的?」


  黃琳本來想說情,但聽書記語氣不善,只好說:「交給,交給市局處理了。」


  唐逸蹙眉道:「齊家齊家,家事都理不順,還能指望你做啥工作?」


  這是黃琳第一次被唐逸訓斥,心裡這個難受啊,更不敢再說什麼。


  唐逸進了龍鳳居,自己泡上杯茶,慢慢喝了兩口,火氣略微消散,搖搖頭,也怪不得黃琳,主要還是她以前的婆家人太野蠻,別說已經離婚了,就算沒離婚,黃琳同人吃個飯,就張嘴就罵,抬手便打?有這樣的婆家想不離婚都難。


  喝完茶,看看時間,就拿起電話打給蘭姐。


  蘭姐聽到唐逸聲音馬上變得乖巧起來,賠笑道:「唐書記,是不是要我晚上去做飯?」


  唐逸說:「寶兒呢,在你身邊吧?」


  「在在。」


  寶兒清脆嬌嫩地聲音很快響起,「叔叔,你找寶兒?」


  唐逸就笑:「今天在學校聽我講話沒?」


  「聽了,寶兒聽得可清楚呢。」


  唐逸微笑道:「看你挺乖的,為啥聽媽媽說老師經常打你的小報告啊?是不是我們小寶兒不會溜鬚拍馬?」


  「是。」


  聽著寶兒楚楚可憐的聲音,唐逸莞爾,就說:「明天六一,晚上我要去省城上學,中午吧,叔叔請你吃麥當勞。」


  「真的?謝謝叔叔,我,我穿叔叔給我買地裙子,好不好?」寶兒就雀躍起來。


  「好,好。」唐逸微笑,心情也漸漸開朗。公室唐逸就接到了陳達和的電話,問唐逸:「書記,昨天是咋回事?好像您也在場?」


  唐逸就笑:「我在,正和黃琳吃米粉呢,那小子進來就動手,咋了,要不要我去作個筆錄作證人?」


  陳達和就呵呵笑:「您來的話,我親自幫您錄。」又趕忙道:「劉偉那兒,準備移交檢察機關,以故意傷害罪起訴。」


  唐逸就是一怔:「故意傷害罪?」


  陳達和道:「昨天秘書長在醫院驗傷,左眼視力下降了0.4,法醫鑒定,屬於輕傷。現在秘書長還在醫院觀察呢。」


  唐逸啊了一聲,倒是想不到劉偉那一拳這麼嚴重,隨即就問:「那一拳。看著可沒這麼大力氣,法醫那兒,不會鑒定錯了吧?」


  陳達和聽得懂唐逸話裡含義,就道:「放心吧書記,我老陳可沒搗鬼。」


  唐逸就恩了一聲,「那就按程序走。」


  掛了電話。還沒批閱幾份文件,就聽秘書室林國柱大聲道:「王市長,您來啦!」


  唐逸微怔,忙站起來,門開。王強一臉笑容地進來,唐逸忙迎下去,熱情同王強握手,又請王強坐窗前長條沙發上,自己坐到了他身邊。


  林國柱沏茶後就退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唐逸笑道:「看我,怎麼也算個地主吧,應該先去看你的,倒叫你這客人來看我,這怎麼好意思。」


  王強微笑:「這就叫反客為主。」說著話低頭品了口茶,微微點頭。


  唐逸和王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工作,安東的風土人情。說著說著。唐逸手機就響起來,看了看電話,是林國柱地號碼,唐逸微愕,隨即就對王強道:「市長,你先坐,我接個電話。」


  王強點頭。


  唐逸走到另一側窗邊,接通電話,林國柱馬上極小聲地道:「書記。剛剛劉躍。就秘書長那愛人,去政府那邊鬧了。好像說地不乾不淨的。」


  唐逸恩了一聲,掛了電話,回來又坐到王強身邊,看了眼王強,看來,他是為了這件事來得吧?


  王強轉動著手裡的茶杯,沉吟了好一會兒,才抬頭道:「唐書記,我說話不喜歡轉彎抹角,說得對不對你可別在意。」


  唐逸微笑:「王市長的話一定是真知灼見,我洗耳恭聽。」


  王強就緩聲道:「我覺得一些事,盡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太過咄咄逼人。」


  唐逸笑笑:「市長說得是黃琳秘書長被打那件案子吧?」


  王強見唐逸挑明,就點頭,道:「聽說秘書長就是被打了一拳,再說,又是家事,怎麼就鬧得要起訴人家呢?傳出去,影響不大好吧?」


  唐逸笑道:「市長的話我可就不大認同了,已經離婚地人,可不能說是家事!再說,就算是至親,動手打人,一樣違法,構成傷害罪同樣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王強臉色很嚴肅,低頭喝茶,喝了幾口,將茶杯放下,從列寧裝的上衣口袋摸出一盒石林,掂出一顆點上。


  唐逸知道他對自己有所誤會,想了想道:「當時,我也在場,是,秘書長就被打了一拳,我也想不到情況會這麼嚴重,但法醫鑒定結果很清楚,咱們要相信科學,而不是眼睛,劉躍找過你吧?他是不是覺得法醫地鑒定書不可信,市長,很多事,外面地群眾不瞭解,總是以為咱們官官相護,但你對執法機關,也這麼沒信心嗎?」


  見唐逸越發挑明了說,正合王強心意,抽了口咽,歎氣道:「不管怎麼說,這件事傳出去影響太惡劣,我看,是不是從民事上來解決?」


  唐逸聽王強地話就知道他先入為主,已經認定黃琳甚至自己故意整治劉偉,不然地話以他那極強的原則性,怎麼可能要求將一件刑事案件降格處理?


  唐逸也點了顆煙,看到唐逸拿出的中華煙,王強就又是輕輕歎口氣。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道:「市長,那這樣,或許,法醫那邊鑒定真的有誤,我給秘書長做做工作,重新驗下傷。」


  王強看了眼唐逸,想來是猜測唐逸是敷衍自己還是真的準備將案子撤了。


  王強心裡,也有些無奈,剛剛上任幾天,別說市委班子,就是對這個年輕的書記,自己也尚沒有個全面瞭解,卻不想就遇到了這麼一檔子事,自己又不可能不理會,只有來苦口婆心地勸說這個年青地書記。


  唐逸又道:「市局法醫都是業務能力很強的同志,法醫嘛,鑒定傷害等級可是他們的基本功,所以這件案子,我看能變成民事糾紛的機會很渺茫。」


  王強歎口氣,道:「等結果出來再說吧。」


  送走王強,唐逸就是一陣頭疼,這才幾天?自己跟他就有了意見分歧,以後的工作,怕是會摩擦多多吧?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九十八章 磨合初始

  六月一號的麥當勞生意異常火爆,不但店裡坐滿了人,長長的長龍更排到了店外。


  坐在奧迪裡的唐逸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寶兒笑嘻嘻道:「叔叔,寶兒請你吃餃子,我家那兒的餃子可好吃啦。」


  唐逸就搖搖頭:「答應吃麥當勞就吃麥當勞。」


  軍子回頭道:「哥,我去排隊。」


  唐逸擺擺手,對寶兒道:「車上等,乖乖的別動。」推車門下車去排隊。


  軍子本想下車跟去,又怕寶兒亂跑,如果真的一回身不見了寶兒,可不知道唐哥會多急,回頭看看一臉小幸福看著窗外的寶兒,笑道:「寶兒,是媽媽好呢還是唐叔叔好?」


  「大人都是這麼無聊,幼稚。」寶兒一副看透世情,無奈無聊的表情,令軍子哭笑不得。


  唐逸排了足有半個小時的隊,才買了三份香辣雞腿套餐回來,在奧迪上同寶兒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軍子是很不喜歡吃麥當勞的,但今天中午卻是要送唐逸和寶兒去公園玩,也只有硬著頭皮吃下。


  用餐巾紙擦了嘴,寶兒滿足的拍拍小肚皮,就靠在唐逸身上,說:「寶兒打個盹兒。」


  唐逸笑笑,捏捏她粉嫩的小臉,對軍子道:「走吧。」


  奧迪緩緩起車,拐上了解放路。下午的時候,唐逸接到了陳達和的電話,法醫的第二次鑒定仍然是輕傷,並且公安機關已經將這件案子的詳細材料呈報了政府辦。


  陳達和又問:「書記,要不要我去市長那兒作個詳細匯報?」


  唐逸笑道:「不必了。市長親自找你談話時再說。總之現在一切按程序走。」現在去找王強解釋,未免顯得欲蓋彌彰。


  陳達和恩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同時間地市長辦公室。


  王強仔細翻著市局剛剛送來地材料,一個字一個字的讀,隨即就歎口氣。靠在寬大的皮椅上,點起了一顆煙,他知道。在這份材料裡是根本看不出什麼的。


  唐逸書記在安東的影響力他有所耳聞,身在官場,就算再怎麼清高,又怎可能不碰觸那一個個圈子?王強更知道,自己就是因為碰觸了一個不能碰觸地圈子,才被發放到了安東。


  來安東意味著什麼?或許有人會認為從省政府糾風辦主任調任一市之長是一種鍍金、晉陞的途徑,但對於五十五歲的王強來說,被調到書記一手遮天地地級市任市長,所能做的也只能是養老。等待光榮退休。省委將他調來的意思也不外如是。


  因為他不可能再有精力組建自己的人事網同書記爭些什麼。贏了又如何?


  但王強是不甘於平平穩穩等待退居二線的調令的,雖然他清楚的很,也就三兩年時間,自己不是被調去政協,就是掛上巡視員的頭銜等待退休。


  對於唐逸,說是如雷貫耳也不為過,省委省政府排的上字號地幹部,又哪裡有不知道唐逸地,這個最年輕的縣委書記。最年輕的廳級幹部。一市之長,現在。更是最年輕的地級市市委書記,一些喜歡發牢騷的幹部將唐逸貶得一無是處,對這些話,王強當然不會相信,他一向深信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但對唐逸這個人,他是說不上有什麼好感的,組織部與他談過話後,他就找了唐逸的資料詳細研究,對這位年輕的書記第一觀感就是,抓經濟是一把能手,但火箭般躥升的速度,更將在安東虎踞龍盤地孫玉河請走,背後肯定是有極深背景地。


  到安東沒幾天,更聽秘書小趙說起了唐書記的一些傳聞,生活極為奢侈,據說唐書記地二層別墅裝修的好像皇宮般豪華,漂亮的保姆出入配車,更時常給他親近的幹部煙酒,這也算是安東官場怪現象了。


  就算是紅色子弟吧,也太張揚了,當時王強就深深的歎了口氣。


  現在,又有原市公交公司經理劉躍來向自己哭訴,挺大一老爺們兒紅著眼圈請自己作主,說是書記同黃秘書長一起吃飯,撞到了他的家人,言語間起了衝突,混亂中他弟弟劉偉就打到了秘書長,結果被告之,會被移送檢察機關起訴,面臨的將會是鋃鐺入獄。


  想到這兒,王強心情又沉重起來,唐書記,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自己又如何處理現今的局面呢?準備去經合區新建設的一家港資工廠看看,奧迪駛出市委大院的時候,就見大院門口,幾名門衛正死死拉著劉躍不讓他進,劉躍紅著眼睛大吵大嚷,外面,稀稀疏疏站了一些看熱鬧的人。


  唐逸微微蹙眉,心知劉躍見到王市長告狀,估計也就那麼一次機會,底下人收到風,哪還敢放他進來?這些事都不用林國柱或者黃琳打招呼,門衛怕是早被保衛處或者後勤保障科的頭頭腦腦們輪番訓斥了。


  唐逸輕輕歎口氣,也怨不得王強對自己有偏見,可不,自己在安東,卻是真的隻手遮天。


  書記的奧迪駛出院門的時候,那些保安臉都白了,其中一個嚇得慌了神,劈手就給了劉躍一拳,打完才想起書記可能看著呢,呆在那兒,再不敢動。


  唐逸微微蹙眉。


  軍子恨恨道:「聽說劉躍昨天在市長那兒,說話可難聽了,說您,說您和黃秘書長……」從後視鏡偷偷看了唐逸一眼,就沒再說下去。


  唐逸愕然,隨即恍然,是自己疏忽了,怨不得王強戴有色眼鏡看自己。可不是。黃琳是名年輕美貌的少婦,自己一路提拔黃琳,不可避免的會引起一些流言,劉躍再添油加醋的訴委屈,先入為主的王強自然會產生疑慮。是以才認定劉偉那案子有問題。


  唐逸搖搖頭,對軍子道:「打電話,將劉躍拘起來教育教育。口無遮攔,又是一個法盲!」


  經合區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幾處正在建設地工廠區更是人聲沸騰,一眼望過去,全是密密麻麻地工人。


  在公路上下了車,遠遠看著熱火朝天的施工場面,唐逸慢慢點上了一顆煙,看著一座城市在自己的藍圖下茁壯成長,實在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手機音樂響起。軍子忙從手包裡拿出手機。遞了過去。


  「唐書記,是我,王強。」


  唐逸心裡歎口氣,想也知道王強打這個電話的意圖。


  「唐書記,劉躍被市局拘留你知道嗎?」


  唐逸恩了一聲,「是我同市局打地招呼,散佈流言,污蔑市委領導,不適當教育一下。那還得了?」


  王強滯了一下。想來想不到唐逸說得這麼直白。


  唐逸想了想,緩聲道:「市長。很多事,眼見未必為實,說句矯情的話,用心去看,才能看透事物的本質,關於這個問題,我很累,不想再討論了。


  掛電話,唐逸搖了搖頭,自己地表現應該同王強對自己的初步印象很相符吧?霸道而強勢。


  唐逸也知道,王強這兩天的表現雖然有些像「唐僧」,但那是因為他剛剛到任,摸不清情況,本著保護幫助年輕幹部的原則,才苦口婆心的勸自己,這個老頭,可遠不會是像現在所表現的一個慈祥長輩形象,在省城得罪一大批人,仍能被調來安東作市長,而不是掛個巡視員的頭銜靠邊站,就知道這老頭很有些手腕,真的將自己看死的話,怕是也不好對付,自己,還沒有與這種對手交手地經驗呢。


  當然,唐逸還是希望最後誤會冰釋,則老頭也可以在安東風風光光地退休,也算這輩子的政治生涯沒留下遺憾。


  唐逸掐滅煙蒂,對軍子道:「去醫院,看看秘書長。」


  黃琳住在人民醫院的貴賓房。


  病房茶几,床頭櫃,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果籃和鮮花,這位新晉市委秘書長,市委書記的大紅人進了醫院,大大小小的幹部自然蜂擁而至。


  唐逸同軍子進病房的時候輕工局張局長正畢恭畢敬的同黃琳說話,見到唐逸,張局長惶恐的起身告辭。


  黃琳就忙給唐逸倒茶,穿著一身病號服地她倒是多了幾分清秀。


  唐逸就笑:「快躺下歇著,這沒你幫手,工作還真是一團糟。」


  這句話是極大地肯定了,尤其是被書記訓了兩句後再聽到這暖心的問候,黃琳心情就有些激盪,低聲道:「書記,對不起,是我沒處理好家事,給您添麻煩了。」


  唐逸擺擺手:「過去了,不再談這個,這幾天就好好休息吧,別再為這些事傷神。」


  黃琳說:「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以後得戴眼鏡了。」


  唐逸笑道:「戴眼鏡好,文靜。」


  又想了想道:「可能還會有些瑣事,你盡量好好處理一下。」


  軍子就插話,說了劉躍被行政拘留,以及劉偉會被以故意傷害罪起訴等情由,黃琳臉色變了數變,低聲說:「書記,他們以前畢竟跟我是一家人……」


  唐逸就擺擺手:「縱容不是對他們好,而是鼓勵他們變本加厲地犯錯誤!考慮你的實際情況,你可以向法院求情,爭取劉偉的刑罰能緩期執行,但如果你什麼都不追究,我覺得,不是處理這件事的最好辦法,當然,最後的決定權在你,自己想想吧。」黃琳輕輕點頭。


  劉偉被法院以「故意傷害罪」量刑,被判六個月有期徒刑,緩期一年執行,至於劉躍,被市局拘留了一個禮拜。出來後別說市委大院。就是濱江路一帶都繞道走,在市局這幾天,被關在鐵籠子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雖然倒沒執法人員動手打他,但每天白天提審教育,喝罵訓斥。劉躍這才知道,自己這個前公交公司經理在人家眼裡,怕是小命也不值幾個錢。


  每晚強光照射下,劉躍一禮拜都沒怎麼睡過,回到家,甚至有些神經衰弱,深更半夜,門稍稍一響也能驚醒。


  父母埋怨黃琳,要去政府討說法。更被劉躍一頓訓斥:「你們想沒有兒子送終嗎?」


  唐逸不知道對這件案子最後王強是什麼看法。會不會以為劉偉的緩期是自己給他的答案?


  但唐逸知道,新班子的磨合,只不過剛剛開始。


  五月份,中央精神文明建設指導委員會在北京成立。它是黨中央指導全國精神文明建設工作的議事機構,主要職責是督促檢查各地、各部門貫徹落實黨地十四屆六中全會精神和中央關於精神文明建設地一系列方針、政策的情況,協調解決精神文明建設主要是思想道德建設和文化建設方面的有關問題,總結、推廣、交流先進經驗。六月十二日,響應中央號召,安東市精神文明建設指導委員會成立。並且在市政中心召開文明委全體成員會議。


  市委書記唐逸出席並講話。他要求。認真學習貫徹黨的十四屆六中全會精神,進一步加強黨對精神文明建設的領導。不辱使命,紮實工作,努力開創安東市精神文明建設新局面,為全面建設小康社會作出新地更大貢獻。


  市委副書記、市文明委主任毛海山作工作報告,市委常委、市委宣傳部部長、市文明委常務副主任邱曉梅主持會議,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市文明委副主任張震,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市文明委副主任江浩然,市政協副主席高漢生,安東軍分區黨委常委、後勤部長王守業及市文明委成員單位負責同志出席會議。


  會議結束的當天下午,市委召開民營經濟調研座談會,市委書記唐逸就如何發展壯大民營經濟與十多位民營企業家進行了推心置腹的交流。市委常委、副市長張震,市委秘書長,市委辦主任黃琳以及市工商聯等十幾個部門地負責同志出席了座談會。


  晚上,唐逸又設宴接待前來安東參觀交流的延慶市五套班子領導幹部,見到了一些老熟人,最早在延山的縣長程建軍,現在已經是延慶市市長,而延山縣已經成為延慶經濟的領頭兵,延山縣委書記王濤順理成章的成為延慶市委常委,也出現在此次赴安東參觀考察的幹部名單中。


  回到龍鳳居的時候已經十點多,唐逸剛剛洗過澡,就接到了劉飛的電話,劉飛笑呵呵問:「喂,這個禮拜來不來春城?」


  唐逸算了下日子,隨即道:「說不準,今天剛週一,可不知道到時候有沒有時間。」這些日子,唐逸去研究生班上課的熱情消退,三兩個禮拜能去那麼一次,琢磨著卻是要同教授們聚聚了,不能給人留個混文憑地壞印象。


  劉飛就道:「這禮拜最好來,我有事同你講。」


  唐逸道:「盡量吧。」


  劉飛嘿嘿一笑:「我幫你物色了一對雙胞胎小美人,再不來,我可自己用了啊!」


  唐逸無奈苦笑,掛了電話。


  躺在床上,望著夏日閃爍星空,卻是難以入眠,大概是那幾杯五糧液地緣故。唐逸翻了幾次身,看看表,十一點,琢磨了一下,就撥了陳珂的電話。


  「珂兒,在哪兒呢?」唐逸笑呵呵的問。


  陳珂是最反感唐逸稱呼她珂兒的,父母都這麼稱呼她,而且唐逸叫她「珂兒」的時候總是一副長輩的腔調,尤其令陳珂氣憤。


  這一次陳珂卻很乖,低聲問:「有事?」


  唐逸微覺奇怪,隨即道:「漫漫長夜,無心睡眠,想同你喝兩杯,交流一下心情。」


  陳珂撲哧一笑,隨即聲音越發低:「我和老陳同志吃飯呢,在外面,你呀,去找別人交流吧。」說完就掛了電話。


  唐逸搖搖頭,將電話放在枕邊,遙遠點點繁星,漸漸,意識模糊起來。


  「滴滴滴」略顯刺耳的音樂響起,唐逸猛地驚醒,拿過手機看號,卻是陳珂。


  「喂,睡了沒?」陳珂笑嘻嘻問,她現在可是很少稱呼唐逸「哥」。


  「睡了能接你電話?小小年紀儘是廢話。」唐逸剛剛升起的睡意被驅散,說話就有些不客氣。


  陳珂笑聲清脆悅耳,顯然知道自己吵醒了唐逸,頗為開心,「哥,來我家樓下那個燒烤店吧,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來不來?」


  唐逸看看表,還不到十二點,就點點頭:「等我,一會兒到。」


  紅太陽燒烤城,名字很氣派,店裡環境不錯,座位用鏤花木板隔出一個個單間,唐逸掃了一眼,陳珂坐在靠裡面地單間裡,正用熱茶涮洗杯子。


  唐逸走過去坐下,還沒說話,陳珂已經打量著他嬌笑道:「哥,你不怕頭上長虱子啊?」


  唐逸就有些鬱悶,拉拉帽子,瞪了她一眼,自顧坐下,拿起紙單和筆勾勾劃劃,隨便要了些肉串和蔬菜,交給過來招呼地服務生。


  陳珂就道:「再來兩瓶啤酒。」


  唐逸擺擺手:「一瓶吧。」又很認真的對陳珂道:「你不要喝酒。」


  陳珂就乖乖恩了一聲。


  烤肉醇香誘人,豆角土豆等蔬菜刷了店裡自己配置地辣醬,味道尤為鮮美。


  唐逸吃的連連點頭,今天的晚宴,委實沒有吃多少東西。


  拿起啤酒瓶吹了一口啤酒,清涼入腹,卻見陳珂眼巴巴看著自己手裡的啤酒,唐逸就一皺眉:「還沒戒酒嗎?」


  陳珂忙搖頭,低頭吸她的果汁。


  那邊突然一陣嘈雜聲,卻是有人結賬,與服務員起了爭執,唐逸側頭看去,恰好能看到另一間隔間的情形,就見一位穿格子襯衣的肥胖男人指著服務員,粗嗓門大聲罵:「媽的你們是黑店啊?一瓶啤酒三塊?」


  服務員小聲解釋:「飯店都這個價格。」


  肥胖男人罵道:「那是人家大飯店,就你這破小吃部值那麼些錢嗎?」說著就從身上摸,也不知道在摸什麼,好像是在摸工作證,吵吵著要押在這兒,他身邊的同伴忙拉住他,說:「別鬧了,這點錢,咱就當打發叫花子。」


  陳珂蹙起秀眉,說:「這人我認識,市法院的,平時看的挺好的呀,怎麼喝點酒這個德行?」


  唐逸就笑:「人,總是有很多面具的,再說,現在有幾個人敢在你陳檢面前耍威風?」又道:「看到喝酒的危害了吧,以後還喝不喝了?」


  陳珂嘟起嘴:「我早就不喝了,啤酒,就當解渴,喝一杯也不行嗎?」


  「不行!」唐逸斬釘截鐵的回答,陳珂就哦了一聲。


  唐逸就笑:「我們珂兒越來越乖了!」


  陳珂就白了他一眼,小嫵媚令唐逸心中一蕩,情難自已。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九十九章 又見夜朦朧

  市委辦公樓三樓會議室,王強到任後的第一次常委會議正在進行,十二名常委除了軍分區政委李雷,悉數到齊,秘書長黃琳雖然不是常委,卻也同人大副主任,政協主席坐在一起列席會議。


  現在安東常委會可以說完全是走過場,貫徹了唐書記意志的議題一項項的通過,唐書記不同意的,早就在碰頭會被否決了下去。


  會議最主要議題是對常委們的重新分工,沒什麼大的變動,主要就是毛海山的分工調整為意識形態、宣傳和科教文衛。


  因為資歷老,常委排名毛海山本來就是第四,排名順序是,唐逸,王強,齊茂林,毛海山,郭江,商國民,錢一鳴,顧占東,張震,邱曉梅,田慶斌。


  但時至今日,這位副書記才算名正言順的成為第三順位的副書記,擱以前,有些副市長也要比他更有實權。


  唐逸不大說話,只是聆聽常委們的發言,或者說,在觀察比較靠攏自己的常委,完全控制了安東大局後,這些常委的表現更能體現他們的能力,高低優劣,一目瞭然,當然,每個人都有他的本事,就看你怎麼用,怎麼發揮他的能力,用人之道,也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可堪大用和庸庸碌碌,也不過是一線之間。


  張震突然拿出一份文件,說:「書記,市長,昨晚幾個經濟部門剛剛送來,我看了看,覺得沒什麼問題,大家都看看。」


  唐逸微怔。接過翻了兩眼,是財政部門擬組團赴美考察的提案。


  唐逸就轉頭看了眼王強,王強臉上沒有什麼異色。而是接過張震遞來的文件翻看。


  很明顯這個提案張震沒同王強進行溝通,而是自己作主拿到常委會上討論。


  常委大多低著頭,翻閱文件的有,喝茶水地有,在本子上作記錄狀的也有,誰都看得出張震是在給王強下馬威,不清楚書記意向的情況下,就沒有人主動發言。


  唐逸低頭翻閱一遍文件,就抬頭笑道:「對這份提案。大家都怎麼看?」


  唐逸開口問,毛海山就第一個發言:「我認為可行,歐美理財還是很有一套切實可行地辦法的,財政部門的同志出去走一走。看一看,開闊下視野,是好事。」


  毛海山自不是真心支持張震,他緊跟唐逸步伐,張震同王強較勁,如果是書記授意,他的發言自然是擁護書記,如果被書記否決,則就幫書記送了市長一個人情,怎麼盤算都是有益無害。


  唐逸就看向了王強。「市長。你怎麼看?」


  王強吸了口煙,微微點頭:「我同意張震市長的意見。」


  唐逸就拿起茶杯喝水,喝了幾口,放下茶杯道:「海山同志說的有道理,不僅僅是財政部門,咱們很多行政部門都應該出去見識一下,歐美的管理體制還是有值得咱們借鑒之處的,。但道理誰都懂,看問題可不能僅僅講一些大道理。而是要多方面。多角度的考慮。」


  「說句不客氣地吧,出國考察。現在很為人詬病,幾乎是公費旅遊的代名詞,當然,我們是不應該被社會上的一些誤解就嚇得謹小慎微,就束手束腳,那,也是一種形而上學。」


  「問題是,現在最需要出國學習,考察的系統是財政系統嗎?財政局,外面好像戲稱財神爺是吧?」


  會場裡響起一片輕笑。


  唐逸微笑道:「財神爺出巡,那些更需要走出去學習,考察地單位系統會怎麼看?張震市長,市委簽發的《大力發展中等職業教育的若干意見》你看了沒?安東準備上馬的幾所中等職業學校你關心過沒有?」


  還是唐逸在市長任上時,唐逸牽頭,安東市委市政府擬定在安東建設五到十所中等職業教育學校,大力推行家庭經濟困難學生助學制度,使得安東家庭貧困而又知道上進的孩子都可以免費接受中等職業教育,幫助他們獲得一個好的工作。


  這是唐逸大力推動,準備為安東作的幾件實事之一,唐逸最終的目的,除了市,縣建設的這些大型職校外,逐步在安東所轄市縣鄉鎮分區域地建立小型職校,爭取將職校地教學範圍涵蓋整個安東。


  不過張震卻以為唐逸搞得是面子工程,在唐逸成功入主市委後,辦學的事張震就不再那麼上心,令唐逸有些惱火,也就借常委會敲打敲打他。


  張震被唐逸質問了幾句,臉漲紅,低頭喝茶。


  唐逸就道:「我認為,倒是教育系統的人應該走出去看一看,當然,名單擬定要謹慎,業務幹部優先,真正的去考察學習,而不是變相旅遊。」


  王強聽著唐逸侃侃而談,微微有些詫異,看了唐逸一眼,又點上一顆煙,慢慢吸了起來。


  省城的高速上,唐逸懶洋洋坐在副駕駛,駕駛位上,齊潔打扮的異常靚麗,一身黑色吊帶裙,上身腰間掛著長長的黑色流蘇,細高跟水晶涼鞋,沒有穿絲襪的小腳,白白嫩嫩的。腳趾都俏皮地向上翹著。


  見唐逸一直上下打量自己,齊潔嬌笑:「咋啦?安東地小情人沒伺候好你嗎?」


  唐逸就瞪了她一眼,心裡有些虛,也不知道齊潔是不是真的發現了什麼端倪。


  「老公,上大學好不好玩?」齊潔突然好奇地問。唐逸心中一動,看了齊潔一眼,問:「怎麼,你也想上學,你不在讀函授的經濟學碩士嗎?聽說成績挺不錯的。」


  齊潔歎口氣:「那不是一碼事嘛。我,我當初沒考上大學,可不知道哭了幾天。現在想想,這大概是我一輩子最大的遺憾了。」


  隨即輕笑:「最大地幸運就是遇到了我的好老公。」伸手在唐逸臉上扭了一把。


  唐逸被調戲的有點上火,就伸手過去在齊潔身上胡天胡地,齊潔扭著身子躲避,笑得花枝亂顫,嬌喘著道:「出……出車禍你、你可別賴我……」


  一路春光無限,晚上春城酒店裡唐逸自然又是好一番報復,將齊潔折騰地死去活來,最後帶著哭腔求饒。卻更激起唐逸征服的慾望,直恨不得將懷中千嬌百媚的大美女揉碎。


  第二天唐逸醒來時才發現已經十點多,看看懷裡雪白酥胸半露,睡得極為香甜的齊潔。唐逸苦笑,帶著小妖精來春城實在有些失策,又哪裡是來求學了?


  齊潔醒來卻是大為懊惱,自怨自艾,不該跟老公來的云云,害得老公也睡過了頭,可憐巴巴的道:「老公,我不是好妻子,是不是?」


  唐逸就笑,摟緊了她:「不是好妻子。是好情人。」


  兩人甜甜蜜蜜的又小睡了一覺。十二點多一起起床洗漱,齊潔打電話要了午餐,吃過午飯,唐逸就道:「你不想上大學嗎?今天送我去,跟我一起聽講。」


  齊潔嬌笑:「得啦,我就那麼一說,陪你聽課?你想第二天上報紙頭條嗎?再怎麼說,我可比你有名氣。


  華逸集團齊總確實比唐逸的名頭響亮許多,只是卻沒多少人見過齊總其人。


  唐逸擰了擰她嬌嫩的精緻小臉。笑道:「走吧。我地齊總司機。」


  高燕秋等幾名同唐逸相熟的學員見到唐逸大搖大擺進了教室,都忍不住搖頭。高燕秋就坐在唐逸前排,回頭歎氣道:「小唐,你是真不想拿到證書是吧?」


  唐逸也歎口氣:「組長,最近工作真的挺忙,我們這些小職員,領導要加班,敢不聽話嗎?」


  高燕秋瞪著他,道:「也不知道真的假地,喂,你姐上次說得那麼有把握,是不是你在學校有什麼門路?」


  唐逸擺擺手:「她那是溺愛,別提了,我都不好意思帶她出去見人,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高燕秋凝視了唐逸一會兒,鈴聲響起,就回過了頭。


  財務管理的張教授向來不在乎誰來不來上課,更別提在職研究生班的出勤情況了,口若懸河的講了一個小時,第二節課佈置了一些自習課程,上到一半的時候張教授手機響起,出教室接了個電話,也沒交代,就再沒有回來。


  高燕秋恨恨嘀咕:「真不負責。」卻聽後面書本響,回頭,唐逸將課本塞進手包,就起身要走,高燕秋歎氣道:「看樣子,你應該喜歡張教授。」


  唐逸一笑,說:「明天的小組學習,我會來參加。」


  高燕秋開始眼睛一亮,隨即就洩了氣,明顯沒抱多大希望,有一搭沒一搭的嘟囔了一句:「但願吧。」


  唐逸出了英語樓,就打電話要齊潔來接自己,溜溜躂達到了東工大東門,就站在那裡等。


  銀色奧康停在唐逸身邊時,唐逸的手機也「滴滴滴」的響起來,唐逸對奧康裡地齊潔招手示意了一下,接起了電話。


  「在春城吧?」是劉飛地聲音。


  唐逸嗯了一聲。


  「來夜朦朧,有事同你講。」


  唐逸就是一怔:「夜朦朧?」


  劉飛就笑:「東風路上新起的歌舞廳,《夜朦朧歌舞廳》這個電視劇你看過吧?這家歌舞廳就那之後起的,開始就是個小酒吧,前陣子擴建,現在可比天堂差不了多少。你就從新華道拐上東風路,向北直走,過兩三個路口就能看到。」


  唐逸愣了好一會,輕輕歎口氣:「夜朦朧,嗯,夜朦朧。」


  「快點來,就等你呢,」劉飛自不知道現在唐逸心情,說完就掛了電話。


  唐逸拉開車門坐進富康,齊潔見他臉色有異。就問:「怎麼啦?」


  唐逸笑笑:「沒啥,春城也有了家夜朦朧,走吧。一起去看看,有沒有咱的夜朦朧好。」


  齊潔也是一怔,隨即微微點頭。


  唐逸又想了想,說:「等下,我叫個人來一起去。」拿出手機呼了小胖子周東,對這個跟班,唐逸還是很喜歡的,好久沒見,聯絡一下感情。


  沒幾分鐘。周東就顛顛的從學校東門跑出來,四下張望,看了眼富康地車牌,就小跑過來。


  唐逸搖下車窗。對他說:「坐後座!」


  周東「噯」一聲答應,拉開後車門坐進來,這才發現駕駛位坐著一名千嬌百媚的大美人,愣了一下,唐逸就笑:「這個叫嫂子。」


  周東趕忙恭恭敬敬叫了聲「嫂子。」


  齊潔心裡美極,笑瞇瞇答應了一聲。


  周東又道:「唐哥,您真有福氣,嫂子太漂亮啦,東工大那些校花系花和嫂子比起來,那就叫庸脂俗粉。」


  唐逸笑笑。從雜物箱摸出一條中華扔給他。說:「看你嘴甜,替你嫂子賞你的。」周東賭咒發誓道:「我這可不是拍馬屁,說地全是真心話。」


  齊潔撲哧一笑,如牡丹花開,艷麗不可方物。看得周東就是一呆,忙把目光轉開,就怕唐哥見到生氣。


  春城地夜朦朧娛樂城自然比延山歌舞廳豪華氣派許多,不過霓虹招牌的標誌字體卻同延山夜朦朧一模一樣,自然是學電視地。


  在停車場停了車。唐逸和齊潔望著閃爍的霓虹招牌。都有些感慨,見兩人神氣。周東也不敢亂說話,悄悄推車門下車。


  過了好一會兒,齊潔嬌笑道:「看得不順眼,等我哪天拆了它!」


  唐逸笑著點點頭。


  二樓豪華包廂,劉飛正跟一堆鶯鶯燕燕嘻嘻哈哈的喝酒,見到唐逸進來,就大笑:「聽到有雙胞胎小美女就急不可耐了是吧?以前可沒見你有這速度。」


  唐逸就咳嗽一聲,偷偷看了眼齊潔。


  劉飛這才注意到唐逸身後的絕色美人,呆了一下,忙站起來,說:「這位是?」知道這大美女同唐逸一起來這兒,肯定是同唐逸關係匪淺,就收起了嬉皮笑臉,更不敢口花花調笑。


  唐逸隱隱記得在延山時兩人好像見過一面,但這些年過去,就算見過想來也不會再有印象,就道:「叫嫂子吧。」劉飛抓了下頭,就叫了聲:「嫂子!」劉飛比唐逸大一兩歲的,但面對唐逸,這些年下來,卻是早就覺得唐逸比自己為大。


  齊潔笑吟吟答應一聲,環視包廂的鶯鶯燕燕,嬌笑道:「雙胞胎小美人呢?不在這裡麼?」


  劉飛大為尷尬,陪笑道:「嫂子您別說笑了,我跟唐逸開玩笑呢,他可從來不跟我瘋,在外面一向循規蹈矩,您也知道,他地身份,哪能跟我胡鬧呢?」又扭頭拍手喊:「姑娘們,散了散了,我們有正事談。」


  鶯鶯燕燕嘻嘻哈哈的魚貫而出,唐逸同齊潔緊挨著坐在轉圈沙發的一角,看著橢圓巨型茶几上林立的啤酒瓶,唐逸就笑:「喝了不少啊。」


  劉飛說:「都她們喝,我看熱鬧。」有齊潔在,說話也一板一眼起來,這是對齊潔地尊重,也是對唐逸的尊重。


  唐逸卻是輕歎口氣,「看她們喝」。劉飛,同自己一樣,有時候,會很寂寞吧,和鶯鶯燕燕調笑胡鬧,也不過,為了驅趕心靈深處那深深的孤獨。


  「嫂子,你喝點啥,我幫您叫。」劉飛規規矩矩的問齊潔。


  齊潔說:「果汁吧。」


  周東早就站起來,說:「我去叫,一杯果汁,三瓶啤酒是吧?」


  劉飛就道:「果汁不要杯的,要易拉罐或者紙盒的,這裡我沒來過幾次,注意點好。」


  周東就答應一聲,開門出去找服務生。


  唐逸微笑:「跟我也沒見你這麼細心過。」


  劉飛撇撇嘴,想說什麼,看了眼齊潔,終於沒有開聲,想來是準備譏諷唐逸兩句的。


  齊潔卻是在唐逸耳邊小聲道:「老公,你喜歡雙胞胎小美女麼?」


  齊潔氣息香熱甘甜,唐逸耳朵陣陣酥癢,卻得一本正經回答:「別胡說,劉飛就那人,口無遮攔的胡說八道。」


  「誰說的,我看他挺老實啊。」


  可不,現在劉飛的表現委實是一名老實巴交地正人君子。


  唐逸苦笑:「那是你沒見到他真面目。」


  齊潔眨巴著嫵媚地大眼睛:「老公,沒關係的,你喜歡雙胞胎的話,我去幫你物色一對兒啊,保管乖巧聽話。」


  唐逸一陣頭大,齊潔真真假假,心思有時候真的難以琢磨。正不知道怎麼回答,包廂門一開,周東走進來,身後紅裙子服務員端著圓盤,上面擺著啤酒和果汁。


  唐逸就笑:「酒來了,來喝酒。」


  齊潔偷偷掐了他大腿一把,接過了唐逸遞上的果汁。


  三個男人說笑聊天,齊潔不說話,只是乖巧的幫唐逸剝杏仁和開心果,杏仁和開心果劉飛也是要的大牌子袋裝的,拆袋前更仔細檢驗了一遍,倒令唐逸一陣無奈,或許,劉飛見多了社會的陰暗面,是以才這般小心謹慎吧。


  劉飛同周東看向唐逸地目光裡都是羨慕和欽佩,周東自不必說,心知自己就算坐火箭也比不得劉哥和唐哥,對唐逸地生活,只有羨慕的份兒,回去,在學校也是吹噓地資本,和哪個大人物一起喝酒啦,那大人物的女朋友多漂亮多溫柔啦,周東的生活,也是他那些跟班極為嚮往的。


  劉飛卻是歎氣,自己跟小曼還是不冷不熱,真不知何時兩人才能再像以前一樣開心。


  想到這兒,劉飛喝了口啤酒,輕聲道:「李家,就香港那李家,聽說要破產了。」


  唐逸微怔,隨即就問:「長河?」


  劉飛微微點頭。


  唐逸笑笑:「那很好嘛,以後我要多關照一下長河了。」


  李家早已經撤回大陸的投資,要動李家,自然得長河大股東林正洋出手,想來劉飛介紹林正洋、林峰與自己認識,也是為此。


  劉飛本來有些擔心唐逸有芥蒂,認為自己利用他,聽了唐逸的話不由得眼裡閃過一絲感動,說:「謝謝!」


  唐逸又笑:「謝啥。」轉頭,見齊潔豎著耳朵聽,就笑,想了想對周東道:「胖子,去再要幾瓶啤酒,周東心領神會,忙小跑出門。


  唐逸就對劉飛道:「要說生意場上使絆子,出花樣,咱們可都不及你嫂子呢。」笑瞇瞇指了指齊潔:「華逸集團的齊總,你們重新認識下吧。」


  劉飛和齊潔都是一呆,劉飛是想不到面前小鳥依人的大美女就是南方勢頭迅猛的華逸集團掌舵人,更想不到唐逸會直言相告。


  齊潔眼圈就是一紅,她從來沒想過唐逸會名正言順同朋友介紹她的身份,在唐逸身邊,他能帶她見那些朋友,在朋友面前承認她的情人地位,已經是她最大的奢望。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章 打架和口語

  劉飛就歎氣道:「唉,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嫂子,我自罰一杯。」舉起啤酒瓶,咕咚咕咚吹下。


  齊潔就拿過唐逸手裡的啤酒,輕輕喝了一小口,輕笑道:「我不大能喝酒,就意思意思吧。」


  劉飛一挑大拇指:「嫂子真夠意思。」


  唐逸搶過齊潔的酒瓶,說:「和他有啥客氣的。」拿起酒瓶自己喝了一口,瓶口甜香,彷彿有淡淡的唇印,唐逸心中就是一蕩,雖說同齊潔已經是「老夫老妻」,但齊潔一顰一笑,卻時時能引起唐逸的遐思。


  劉飛琢磨了一下,就猶豫道:「天堂……」


  唐逸笑道:「怎麼,要動手了?」


  劉飛一聽就知道唐逸對齊潔不避忌什麼,就點點頭,「差不多了,關係摸得八九不離十,天堂最大的後台是老田的一條狗,老張也想動那條狗呢!我準備給他們來個狗咬狗。」


  對老田和老張劉飛都沒什麼好感,唐逸自然理解。


  唐逸就笑:「你看著辦吧,耍花花腸子,誰比得了你?」


  劉飛呵呵笑,也不爭辯,在齊潔面前,十足一個老好人。


  十幾分鐘後,周東才拎著幾瓶啤酒回來,想來是琢磨唐逸同劉飛的私下話也說得差不多了。


  幾個男人都沒多喝,每人兩瓶啤酒,說著話劉飛看看掛鐘,對唐逸道:「八點多,你和嫂子都沒吃飯吧。咱們喝了杯中酒,去隨便吃點?」


  齊潔在唐逸耳邊悄聲道:「我去買單。」


  唐逸點頭,齊潔就起身走了出去。


  劉飛心思靈活,馬上就猜到齊潔的用意,對唐逸道:「靠。用你花錢嗎?在嫂子面前裝大方是吧?以前哪次是你結賬?」齊潔不在,他就舊態復萌。


  唐逸笑笑,也不理他,極快的干了瓶中酒,說:「走吧。」


  劉飛嘿嘿笑道:「一會兒不見就想啊?」


  三人出了包廂,就見走廊盡頭地二樓吧檯,齊潔正在結賬,劉飛同唐逸說說笑笑走過去。周東顛顛跟在後面。


  忽然另一邊走廊走過來一名醉醺醺的男人,大胖油臉喝得紅光滿面,,眼睛就盯在了齊潔嬌艷如花的臉蛋上,嘖嘖道:「這小姐真俊。出台不?多少錢開個價!」更對吧檯服務生罵道:「媽的好貨色你就不介紹給老子是吧?」


  他聲音很大,遠遠就聽得清清楚楚。唐逸臉色就是一沉。


  服務生忙解釋:「客人,這位小姐也是客人。」


  那胖男人卻已經伸手去摸齊潔臉蛋。齊潔忙向後躲開,氣得臉通紅,斥道:「滾開!」


  齊潔雖是斥責,嬌嫩的聲音在那胖男人耳朵裡卻如聞天籟,嘴裡嘿嘿笑,學齊潔語氣:「滾開。」又湊過去想動手動腳,劉飛早已飛奔過去,照著胖男人腰眼就是一腳。


  「哎呦」,胖男人向前一個趔趄。卻沒摔倒。無他,劉飛看似來勢洶洶。力度卻實在不夠。


  胖男人回頭大罵:「你他媽作死啊!」就朝劉飛撲了過去,乒乓幾聲,劉飛臉上挨了幾拳,被打得一個屁股墩摔在地上,周東撲上,抱著胖男人腰就是一輪,別看周東個子不高,力氣卻不小,胖男人被掄得趔趄摔倒,接著劉飛爬起來,同周東二人對胖男人拳打腳踢。


  齊潔跑到唐逸身邊,低聲道:「對,對不起。」


  唐逸歎口氣,都說紅顏禍水,其實又哪裡是女人地錯?輕輕攬住她,說:「別這麼說,是我不該帶你來這種破地方,害得你受委屈。


  那邊胖男人已經被打得再站不起身,躺在地上哼哼。


  劉飛甩甩手,手有些疼,四處踅摸家什,周東就將吧檯後一箱空啤酒瓶搬來,劉飛拎起一支酒瓶,「彭」一聲砸在胖男人頭上,酒瓶粉碎,劉飛就又換一個,一瓶一瓶的砸下去,很快男人的頭上就見了紅,鮮血緩緩淌下。


  在劉飛砸第一瓶的時候唐逸就伸手蒙住了齊潔眼睛,這時更道:「咱們先走。服務員的尖叫聲中,幾名保安匆匆趕來,一名男服務生就指著正欲離開的唐逸和齊潔喊:「他倆也是當事人,別讓他們溜了。」


  有一名保安就攔在唐逸和齊潔身前,唐逸微微蹙眉,停下了腳步。


  另兩名保安到了劉飛身邊,見劉飛用手帕包著手,一個酒瓶一個酒瓶的向胖男人頭上砸,凶狠的表現嚇得倆保安沒敢過去拉他,都勸道:「客人,別打了,會鬧出人命地。」


  劉飛扔下手裡破碎的酒瓶,對兩名保安罵道:「少你媽廢話,等老子砸盡興再說!」說完就又拎起了一支空瓶。


  齊潔被唐逸蒙著雙眼,小聲問:「老公,怎麼啦?」在唐逸面前,她永遠會收斂自己的光芒,甘心作那強大男人羽翼下被呵護被關愛的小女人。


  唐逸笑笑:「沒事。」就對劉飛道:「算了,別嚇壞齊潔,趕緊解決完咱們去吃飯。」


  劉飛將手裡酒瓶又彭一聲砸在胖男人頭上,就大聲問保安和服務員:「有認識這傻X的沒?誰認識他?」


  周東指了指最先不讓唐逸同齊潔走地服務生,說:「這小子肯定認識。」


  服務生早嚇得臉都白了,看劉飛看向自己,結結巴巴道:「他,我不認識,就,就經常給我小費。」


  劉飛走過去劈手就給了他一大耳刮子,「操你媽的給你倆錢你就張牙舞爪地,真你媽不知道死字咋寫!」


  服務生捂著通紅地臉,再不敢說話。


  劉飛又問:「這傻X地同伴呢。給爺叫來!」


  看熱鬧的人多,唐逸拉著齊潔側側身,同看熱鬧的客人站在了一起,保安沒敢吱聲。


  劉飛吵兒八火喊了好一陣,有女服務員跑來結結巴巴匯報情況:「大。大哥,和,和他一起來的客人,都,都不在房裡了。」


  劉飛就罵:「真他媽一群豬!」


  從兜裡翻出一張名片,扔到胖男人身上,對那挨了一耳光地服務生說:「送這傻X去醫院,等他醒了要他給爺送二十萬。這事兒就他媽算了了,告訴他,不乖乖賠錢,爺弄死他!」


  服務生哪敢多說一句,一個勁兒點頭。


  劉飛這才看到圍著看熱鬧的不少。就瞪起了眼睛,客人們有和他對上目光的。急忙拉著朋友走掉。


  一名保安卻是攔住了準備離場的劉飛,陪笑道:「大哥。您看,這,要不,等警察來您再走,一看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別為難我們行不?」


  劉飛卻是吃軟不吃硬,看了他兩眼,說:「那也別圍在這兒啊?」


  保安大喜過望,卻是想不到這活祖宗挺好說話。忙說:「去休息室。咱這就去休息室。」


  唐逸就拉著齊潔下樓,本來攔著他倆地保安猶豫了一下。就聽之任之。


  回到富康車上,唐逸坐進了駕駛位,齊潔乖乖坐上了副駕駛,唐逸就笑:「怎麼,沒事了吧?」隨即輕笑,齊潔見過地大場面多了,哪會在乎這點事,不過被人當成坐台小姐調戲怕是第一次。


  齊潔搖搖頭,看起來心情有些糟糕。


  唐逸就捏捏她精巧的小鼻子,笑道:「不挺有意思地嗎?幹嘛板著臉?」


  齊潔低頭,不說話。


  唐逸知道,她是覺得歡歡喜喜在一起,卻又給自己惹了麻煩,是以才會悶悶不樂。


  唐逸想了想笑道:「去吃飯吧,劉飛那兒,等你下次來咱們再聚聚,還是來這家夜朦朧,看誰敢惹我的潔潔!」


  齊潔撲哧一笑,就白了他一眼:「肉麻死了!」


  唐逸開車,隨便揀了家飯館坐了,要了兩碗三鮮水餃,蘸著醋吃起來,說話間劉飛來了電話,罵咧咧道:「媽的,熱電廠的車間主任,狂毛啊!老子非叫他大出血不可!」


  九十年代的熱電廠,不管在哪個地區,也是經濟效益最好地企業之一,安東也有熱電廠,科級幹部就全部配備了手機,可見熱電廠之財大氣粗。


  國有企業來說,例如電信,例如熱電廠,手握實權的科級幹部進進出出幾百萬往往不在話下,在很多人眼裡,一名科級幹部已經是了不得地人物了,當然,和劉飛這種人物比起來,那真的就如同地上地螻蟻一般。


  唐逸就道:「算了,和他們計較啥。我跟齊潔吃飯呢,明天去學校辦點事,我們就直接回安東,下次再同你聊。」


  劉飛哦了一聲,隨即一聲怪叫:「完了完了,我的形象啊,這下全毀啦!嫂子沒說我啥吧?」


  唐逸就笑:「誇你著,說你有男人味兒。」


  劉飛明明知道唐逸敷衍自己,心裡還是有些洋洋得意,或許,這就是男人的通病,在漂亮女人面前,總是希望能留下一個好印象。


  齊潔用餐巾紙擦著嫣紅的小嘴,輕笑道:「老公,你啥時候跟人打一架啊。」


  唐逸瞪了她一眼,也不理她。


  齊潔就拿出一張新面巾紙,笑瞇瞇幫唐逸拭去嘴上油漬,吧檯後老闆娘驚訝的睜大眼睛,唐逸又好氣又好笑,忙拽過齊潔手裡的紙巾自己擦,慇勤的過份,自己不免被人看成長不大的孩子。


  第二天早上,看到進入教室的唐逸,高燕秋眼睛睜得老大,好半晌才道:「算你說話算數。」


  教室裡空蕩蕩地,就三組地五名學員,其它小組,像高燕秋這樣能張羅事兒的人很少,只有二組聽說也是每週討論學習。但地點定在了其它教室。


  高燕秋又苦笑道:「你來地可不巧,本來定好地博士生臨時失約,就咱們互相交流一下心得吧。」


  唐逸就笑:「看來以後我來不得了,我這一來,咱們小組都跟著遭殃。」


  高燕秋眼睛一瞪:「少來。下禮拜你來,我請外教和咱們進行英語對話,保證叫到人。」


  唐逸笑笑,不再吱聲。


  小組討論就寬鬆的多了,三個男學員嘴裡都叼著煙卷,張廠長扔給唐逸一顆中華,說:「抽我這個吧。」


  高燕秋就怪叫:「三根煙槍還不夠?小唐,你不抽煙吧?」


  唐逸點點頭。「嗯,不抽。」在教室裡吸煙,怎麼都覺得有些彆扭。


  高燕秋就張羅大家進行英語對話,幾個人就結結巴巴說起了英語,聽得唐逸忍俊不禁。不過看張廠長也費力的捲著舌頭說英文,唐逸倒是點點頭。三組的學員還真是學東西來的。


  見唐逸一直一聲不響,高燕秋就歎氣:「小唐。你是真地混日子來了是不?」


  唐逸無奈的聳聳肩,說:「我怕打擊你們的信心,以後有我在,沒人好意思練習口語。」幾人就都笑,高燕秋笑道:「你啊,和你姐真是相得益彰。」


  張廠長就用英文磕磕巴巴的說了句,唐逸勉強能聽明白大意,你有那樣的姐姐應該好好學習,別辜負她的期望。


  這時教室後面就傳來嘻嘻哈哈一陣笑聲。有女孩聲音:「喂。聽說他們都是研究生,這口語水平。真贊。」


  聲音雖低,教室裡卻聽得清楚,幾個人回頭看去,教室後門有三四名女生,都一臉嬉笑的看著張廠長,顯然對他的「大叔級英語」很感興趣。


  張廠長就老臉一紅,皺眉道:「小丫頭片子,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我上清華時你們還穿開襠褲呢!」


  幾位女生笑地更大聲起來,一名短髮高個女生就嘰裡咕嚕說了一段英文,大意是大叔,你省省吧,啥年代了,還講小米加步槍的故事。


  張廠長幾個人聽不懂,面面相覷,幾位女生笑得更大聲起來,當然,也有乖學生抻著她們說走。


  唐逸就笑:「丟掉艱苦樸素的作風,你們還引以為榮嗎?你們這代人可令人擔憂啊!」他說的是中文。


  幾名女生都是一怔,短髮高個女生就用英文道:「時代不同,一切向前看,老活在過去怎麼開拓進取?」


  唐逸笑瞇瞇道:「忘記過去就等於背叛,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沒有歷史,又怎麼有將來,何況,一個民族如果墮落到否定前人,嘲笑前輩的地步,這個民族又會有什麼希望?現在咱們民族就有個怪現象,尤其善於否定前人,令人痛心啊!」說到後來卻是歎口氣,委實是因為想起了社會上一些怪現象,這話卻是有感而發。


  一個說英文,一個說中文,短髮高個女生又哪裡駁地過唐逸,何況唐逸所說的話認真思考一下,還真地有些道理,卻不是這些學生的見識能想到地。


  短髮高個女生也不說英文了,氣呼呼道:「你只會聽,不會說嗎?」


  唐逸笑笑,不再吱聲,和這些小女孩也沒啥值得較勁的。


  見唐逸不說話,女生更加生氣,說:「你聽得懂是吧,好,那,你給我等著!」扭身,卻馬上叫道:「萍萍,來得剛好,過來,過來!」


  不一會兒,就見她拽著一名女生走進來,指著唐逸道:「就這人,狂著呢,你給他來段英文,看他還狂不狂?就,就用雨果《悲慘世界》裡那一段。」


  後進來的女生掙脫她的手,蹙眉道:「幹嘛啊,真無聊!」轉頭卻見到了唐逸,隨即臉色就一變,猶豫了一下,還是打了招呼:「唐哥,是您啊!」


  唐逸微怔,隨即仔細看去,終於認出來,本名卻忘了,只好含糊道:「哦,萱萱啊,你好你好。」站起來同她微笑示意。卻是在天堂見過的萱萱,小胖子周東曾經的夢中情人,現在去了濃妝,倒多了幾分清秀。


  別人聽不清唐逸含含糊糊的稱呼,趙萍卻是聽得清楚,臉微微一紅,隨即道:「唐哥,都是我英文系的同學,您別生氣,別和她們一般見識。」


  趙萍的同學都目瞪口呆,趙萍是系裡地高材生,家庭條件好,人也很傲,誰知道會低聲下氣和這個陌生男人說話,也由不得這幾名小女生不吃驚。


  唐逸笑笑:「沒啥,上自習吧?你忙你地。」


  趙萍恩了一聲,和同學們一起走了出去。


  高燕秋,張廠長幾個人剛七嘴八舌問唐逸到底怎麼回事,趙萍又從教室後門輕盈的走進來,對唐逸道:「唐哥,聽說你們每週都在這兒練習口語對話?」


  唐逸就點點頭。


  趙萍道:「那,如果你需要地話,我,我可以找幾名口語很好的同學來陪你們練習。」


  高燕秋忙說好,沒問題。


  趙萍卻只是看著唐逸。


  唐逸就笑:「成啊,謝謝你啦,可幫了我們大忙了!」


  趙萍就歡快一笑,轉身出屋前對唐逸道:「唐哥,我叫趙萍。」


  唐逸微微點頭。


  趙萍出了教室,歡快的笑容漸漸淡了,她自不是喜歡唐逸,也不是怕唐逸把自己的事說出去,她知道,唐逸這樣地位的人,是不會無聊到談論這些八卦的。


  她家裡本來條件很好,但去年父親生意失敗,生活一下從天堂落入了地獄,為了維持自己在同學面前貴族的高傲,她狠狠心,就去了天堂作陪唱,有時候想想,自己實在不是個好女孩,自己騙自己說為了在同學們面前不丟面子,其實,還是貪慕虛榮罷了。


  壞女孩就壞女孩吧,她常常這樣想。


  唐逸和劉飛的身份她不知道,伴唱女們也就私下議論他們是大人物,有多大卻沒幾個人知曉,但從經理話裡透露的意味,好像在春城沒幾個人能惹得起那位劉哥,而那位劉哥,卻是極聽唐哥話的。


  本來趙萍還想藉著周東的關係能被他們多點上幾次,搭上這個關係,卻不想自從那次以後,他們就再沒來過,而最近天堂好像有些麻煩,老闆一口氣清退了許多伴唱女,尤其是沒有身份證的,一律在清退行列。趙萍盤算了一下,賺的錢夠她用一陣子了,卻也不想再強顏歡笑去陪男人喝酒,更不想將身份證拿出來給人看,也就藉機辭了工。


  卻萬萬沒想到在大學校園又遇到了唐逸,趙萍一邊快步走向自己的教室,一邊琢磨,怎麼能討好他,認識他呢?不奢求別的,只要明年畢業時能幫自己安排一個好工作就謝天謝地,現在工作是越來越難找了,就算東工大的畢業生,沒有關係的話,找一份好工作也不容易。這麼一個好的機會自己可不能浪費。


  教室裡,高燕秋一個勁兒逼問唐逸到底怎麼回事,那個女孩兒又是誰。


  唐逸苦笑:「我早說了我口語水平很高,你又不信,至於趙萍,也是我們寧邊人,幫過她一點小忙,去年的事兒,我都快忘了。」


  高燕秋懷疑的看著他,撇嘴道:「不說算了!」


  另三個男人就有些傷自尊,尤其是張廠長,昔日清華的高材生,被幾名毛丫頭奚落一頓,又被小唐這毛頭小子出面解圍,或者說是搶了風頭,張廠長不免有些鬱悶,低頭一個勁兒吸煙,也不說話。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零一章 常務

  新華酒店十一樓的小酒吧裡,唐逸同李光武正說笑聊天,李光武打量著這間雅致的小茶座,藍色沙發,水晶圓桌,雕蘭花玻璃鋼將一個個茶座隔開,顯得異常優雅別緻。


  李光武就歎口氣:「我們新義州也會這樣嗎?」


  唐逸笑道:「會的,只怕會比安東發展的更快更好。」


  李光武是跟隨新義州黨政軍考察團來的安東,新義州建立經濟特區在朝鮮高層已經有了定論,雖然還沒有正式公佈,但這次龐大的考察團無疑是一個鮮明的信號。


  李光武搖晃著手裡的黃色雞尾酒,若有所思的道:「紙醉金迷的生活確實令人嚮往啊!」


  唐逸擺擺手:「這要看你從什麼角度來看,追求生活質量的提高本就是人類的天性,道德素質的下滑不能完全歸咎於經濟水平的發展。」


  李光武微微點頭:「也許吧,希望我們能走出一條新的發展之路。」


  唐逸拿起酒杯輕輕和他碰了一杯,說:「這幾天,我帶你好好玩玩兒,好好看看安東。」


  李光武笑笑,隨即就問:「關於新義州特區行政長官,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推薦?」


  唐逸微愕,光武爺爺是朝鮮前最高領袖的保鏢,是和現在的最高領袖光屁股玩到大的,一直掌握著京畿戍衛的武裝力量。可以說是最高領袖最信任地人,李家的聲音永遠是同最高領袖同步的,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最高領袖的聲音。


  唐逸玩味的看著李光武,李光武笑笑:「沒別的意思,爺爺叫我問問。」


  唐逸微微點頭,看來最高領袖心目中還沒有合適的人選,大概是要集思廣益篩選一下。


  唐逸第一個就想到了齊潔,華逸集團總裁,南方最出色的集團掌舵人之一,說起來倒也夠資格。不過也只能自己心裡琢磨琢磨罷了。別說朝鮮方面不會起用一名這般年輕的特首,就算肯,自己還不捨得呢。畢竟朝鮮。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範圍,可不放心將齊潔弄去做這個勞什子特首。


  唐逸琢磨著與自己關係親厚地商人,大概要推舉的話自己只有一個人選。就是陳方圓,其他人。不值得自己幫說話,問題是陳方圓實在不夠資格做這個最高行政長官,雖說朝鮮方面挑選特首主要還是看這名新任特首的關係網,能不能極快地帶給新義州利益,但陳方圓學識,資歷實在有些上不了場面,自己推他也不過徒惹人笑而已,


  唐逸就微微搖頭,笑道:「要不。你覺得我夠資格不?」


  李光武大笑道:「你肯來。我們可求之不得,我都敢做這個主答應你!」


  唐逸就笑道:「等等吧。我作下一屆,前面沒人趟路,我這心有點虛啊!」


  李光武點頭:「那可說定了!」


  兩人相視而笑。


  唐逸送李光武回房間後,自己打車回家,他不像一些領導,司機幾乎是二十四小時伺候,尤其是隨著通訊地發達,幾乎隨時隨地都會傳呼司機用車。


  除了工作時間,唐逸是很少用軍子的車的,這點令軍子感激之餘又有些不安,大概以為唐逸是因為姐姐地關係對他特殊照顧吧,畢竟司機班裡,就沒聽說哪位小車司機有他這麼清閒的。


  軍子倒也和唐逸說過,只要用車,他隨時候命,唐逸就笑:「怎麼,是不是覺得隨時被傳召地司機才與領導親近?」


  軍子從那兒也就不好談這個話題,卻是怕唐哥以為他真的這麼想。其實如果沒有特殊關係,書記只在工作時間用司機開車,這名司機還真得琢磨琢磨是不是自己哪做的不夠到位,再琢磨不透,只怕過些日子就該被撤換了。


  出租車停在龍鳳居前,唐逸付了車資,轉身,卻見別墅陰影中走出一個人,叫了聲:「書記。」


  是張震,唐逸就笑,說:「進來坐。」


  張震跟在唐逸身後進屋,換上拖鞋,笑道:「每次來書記家,我總是眼前一亮。唐逸就笑:「羨慕我的房子麼?」


  張震笑笑,「有些事羨慕是羨慕不來的,爭取也爭取不到,更容易走歪路。」


  唐逸點點頭,示意張震坐,親手給他泡了茶,張震忙站起接過。


  在客廳裡坐也是有講究的,張震坐了茶几側面的沙發,唐逸坐在居中的長條沙發上,點上顆煙,又將煙扔給張震,別看動作隨便,卻透著親切。


  「咋不給我打個電話?等了一會兒了吧?」唐逸笑著問。


  張震忙說:「沒有,知道您今天陪朝鮮客人,我掐著點來的,剛到幾分鐘。」


  唐逸點頭:「那就好。」隨即就笑著問:「關於職校地建設,現在知道上心了吧?」


  張震心就是一安,忙作檢討,「以前是我太急功近利,看不到書記地長遠目光,那天被書記批評後我回去仔細翻閱了市委市政府關於職業教育的文件,認認真真領會了一次書記地精神。」


  唐逸就擺擺手:「得啦得啦,只要你記住,財政要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只要記得這八個字,就算領會我的精神了。」


  張震在唐逸面前的表現,實在不像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倒更像向市委書記匯報工作的處級幹部,但沒辦法,從最初到了安東後,一點點見識了唐逸的手腕,張震在唐逸面前卻是怎麼也拿不起同級幹部的架子,每次的表現都好像以前見了張省長的模樣,張震也知道這樣的表現未必能被唐逸看重,說不定還會看輕自己幾分,但知道是知道,火候卻就是拿捏不好。


  張震猶豫了一下,就道:「書記,關於財政系統幹部出國考察那塊我又有個新想法。」


  唐逸笑笑,知道怕是張震已經同財政局曹國忠等打了包票,是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向自己下說辭,就笑道:「關於這個問題,你同王強市長溝通下,政府那邊沒有異議,我當然沒意見。」


  張震微微點頭,心裡知道,書記是不準備打壓王強的,也是,一個行將退休的糟老頭,又能掀起多大風浪?


  但自己如何在書記可接受的範圍內架空王強可就需要仔細思量思量了。


  張震想了想又道:「書記,有一項人事任命想同您匯報一下。」


  唐逸微微點頭。


  張震就是一喜,他本以為書記會叫他去同齊茂林溝通呢,卻不想唐書記卻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張震仔細斟酌了一下說辭,說:「政府辦公室副主任錢愛國,工作一向循規蹈矩,任勞任怨,上個月在寬城調研時還摔下山,住了半個月醫院,錢主任現在歲數也大了,眼看到了退休年齡,卻一直沒解決副處級待遇,書記,這是他的材料。」


  張震卻是有備而來,從公文包裡拿出材料遞給唐逸。


  張震這叫投石問路,他又哪裡會關心錢愛國退休時能享受什麼待遇?只不過這名老同志確實應該解決一下待遇問題,張震想在市政府一些中低層幹部的人事任命上拿到話語權,是必須得到唐逸支持的,而涉及的第一項人事任命,必須給唐逸以好感,則再向唐逸匯報人事工作就順理成章。


  唐逸卻是擺擺手,說:「老錢的待遇,早就應該解決,我知道這名老同志,也很清楚他的為人和作風,這事兒你同茂林念叨念叨,盡快叫組織部落實。」


  唐逸眼前就浮現出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形象,錢愛國,唐逸聽說過不少他的事跡,每次見到他,心裡總會念叨一下該解決解決這名老同志的級別待遇問題,但每次一轉身卻又忘掉,今天被張震提醒,不由得略有些歉意。


  張震就收起材料,笑道:「那書記您休息,我就告辭了。」


  唐逸微微點頭,送張震到門口,看著張震背影,唐逸笑笑,張震的花花腸子繞的彎彎不多,他的心思唐逸心知肚明。


  他想同王強鬥,唐逸樂見其成,當然,這種鬥爭是必須在自己控制範圍內的,不能影響工作,影響安東經濟的發展。這也是今天唐逸勉勵張震的意圖,如果一味壓制張震,一來會令張震對自己產生怨言;二來王強完全壓倒張震主政,自己的意見就未必能在市府令行政通,畢竟老同志同自己思想上總是會有些分歧的。


  令王強和張震保持一種良性的競爭關係,慢慢融入安東班子,慢慢接受自己。就是現階段唐逸對王強的態度。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零二章 寬城事件

  韓國城主題公園,各種景觀或大氣磅礡,或小巧別緻,或歷史沉厚,或現代明快,這些代表著韓國文化和現代交錯的景觀令李光武連連歎息,朝鮮,和國內一樣,很多文化傳承在一些激進的運動中被破壞殆盡。


  主題公園中,慶州佛國寺是唯一按1:1比例仿製的大型建築群,白玉石階,飛簷流丹,雕樑畫柱,極為莊嚴肅穆。


  佛國寺前廣場一角的遮陽傘下,唐逸同李光武坐了白色塑料椅,每人要了杯可樂,其實唐逸是不喜歡喝可樂的,但李光武來到「資本主義世界」旅遊,炎炎夏日下,自然是要一杯冰鎮可樂才似模似樣。


  李光武吸了口可樂,憨厚的笑笑,「我就是喝不出好來,記得第一次喝是在國內,都說這是西方最暢銷的飲料,嘗了嘗,也就那麼回事。」


  唐逸笑道:「還是有其可取之處的。」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唐逸點上了一顆煙,將煙盒扔給了李光武。


  李光武沒有點煙,而是從上衣口袋拿出一張紙,遞給唐逸,說:「看看,一些經濟特區的初步構想,你經濟上很有見地,給點意見。」


  唐逸笑笑接過,看了幾眼,微微放心,經濟特區,朝鮮方面並沒有激進到如同另一個世界那樣實行三權分立,完全資本主義制度管理,聽說,以前這種呼聲很高的,如果新義州真的完全走資本主義道路,國內高層是不會喜歡的,也必然會採取措施遏制他的步子。


  新義州的政治制度將會實行行政長官負責制,但經濟特區政府由黨委會監督管理。而朝鮮方面希望能由中國人出任最高行政長官,自然是為了給外界樹立信心,希望外國人能放心大膽地來投資,當然,這個中國人的關係也必定要過硬的。


  李光武又問:「行政長官,你真的沒有合適的人選推薦,再仔細想想。」


  唐逸就笑:「讓我琢磨琢磨,爭取幫你多物色幾個候選人人選。」


  李光武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唐逸又道:「關於經濟特區的政經體制,我個人的意見是循序漸進,太過激進的話。很容易引起種種料想不到的問題。」


  李光武沉思著,微微點頭。


  滴滴滴,唐逸地手機響了起來。唐逸接起,是黃琳,匯報關於省台準備製作專題節目。就是關於新義州建立經濟特區的傳聞,想對唐逸進行專訪,分析一下傳聞的政治背景和可行性,以及對安東,遼東可能帶來地影響。


  唐逸就笑:「這些拋頭露臉的事以後還是交給政府那邊處理吧。王市長政治經驗豐富,對時局的分析肯定是強過我地。你同政府那邊溝通下,好不好?」


  黃琳答應,掛了電話。


  唐逸看看表,就對李光武道:「走,我請你吃西餐,去嘗嘗半生不熟的牛扒味道。「


  李光武自然由得唐逸全權做主,去體驗資本主義世界的奢侈生活。


  看著省台綜藝節目,二叔的電話打了過來。唐逸第一句自然是問二叔今年嶺南地防洪工作。


  唐萬東看起來心情大好。笑罵道:「你小子就這一套嗑兒是吧?」隨即又道:「算你小子有些見識,今年水位確實有些危險。但也沒你估計的那麼嚴重,不過你說得對,防洪工作,不容有失啊!」


  唐逸就笑:「二叔,聽起來心情不錯。


  唐萬東就道:「你小子地老丈人榮升,二叔當然替你開心,快給小妹打個電話,陪她慶祝慶祝。「


  唐逸微怔,小妹的父親寧德忠三年前升任南京軍區司令員,南京軍區近年由於台海局勢緊張,軍隊換裝很快,其地位隱然直追北京,瀋陽兩大軍區,又正值組建數支機械化步兵部隊期間,將領大換血,這三年寧德忠應該很是樹立了自己的地位與權威。


  榮升?莫不是被上調四總部給個副長的頭銜架空?聽說寧老太爺最近身體出現了一些問題,已經有些隱退的意思,有人趁機搗鬼麼?


  但聽二叔語氣又不太像,但有時候,就算如至親,涉及敏感話題也不會講的太直白,尤其是己方受挫的話,對下面人,換個角度來講,又好像取得了勝利,自己畢竟沒有進入唐系核心圈子,盟友受挫,二叔給自己打氣也是應該的。


  唐逸就猶豫著問:「榮升?上調四總部麼?」


  唐萬東就笑:「嗯,四總部,總參謀長。」


  唐逸又是楞了一下,隨即一塊石頭才落了地,總參謀長,那是真真正正晉陞了,想想共和國歷任總參謀長的名單吧,可說名將薈萃,帥才雲集,而小妹父親以五十出頭地年紀,躋身共和國最高將領行列,可以說,前途無可限量。


  總參謀長是必定進入中央軍事委員會地,而現今的中央軍委,五十出頭地軍委委員,實在是不折不扣的小同志,雖不像自己二十九歲地委書記這般扎眼,卻也委實引人矚目。


  唐萬東又道:「過幾天中央,中央軍委會在中南海懷仁堂舉行授勳典禮,晉陞兩名上將,你岳父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位是名八十多歲的老同志。」


  唐逸微微點頭,這倒是可以想像得到。總參謀長,自然要掛上上將軍銜。


  唐萬東頓了一下道:「還有就是,寧老爺子那事兒差不多定下了。」


  唐逸這才恍然,寧老太爺,是要從政治局退了,小妹父親的晉陞,就是其交換條件吧。


  寧系,正在進行一二代的權力過渡。而在小妹與自己聯姻後,有了唐系這個強力的政治盟友,寧德忠當仁不讓的成為寧系第二代掌舵人,關於這點,也是唐系全力支持的。


  寧德忠本就威嚴穩重,有其父之風,而隨著他地順利晉陞,加之他與唐系親密的聯繫,使得寧系將領必然會緊密的團結在他身邊,不會出現大廈將傾。四分五裂的狀況。


  寧家一二代的交接班,在良好而有序的進行著,唐家呢?大概老太爺也早就有通盤的打算了吧?這些。卻是不需要自己操心的。


  二叔對小妹父親的順利上位表現的極為熱衷也可以理解,有了自己與小妹父親地這層關係,對二叔來說。又何嘗不是一針強心劑?


  唐逸就又再次同二叔聊起嶺南的防洪工作,二叔倒很是耐心聽了幾句,顯然唐逸也有些跟著雞犬升天的味道。


  一九九七年七月三日,寧德忠上將被正式任命為解放軍總參謀部總參謀長,總參黨委書記。中央軍事委員會委員,共和國軍事委員會委員。


  四號。小妹翩然來到安東,帶來了父親授銜儀式地錄像帶同唐逸觀看。


  客廳橘黃夜燈下,小妹一襲白裙,清麗不可方物,穿著粉色拖鞋的小腳晶瑩剔透,令唐逸色心大動,規規矩矩看完老丈人的晉陞儀式,就再忍不住將小妹抱在懷裡,褻玩她地小腳。....小妹臉紅紅的。用頭頂了唐逸一下,卻不說話。


  唐逸就笑:「幹嘛。練了鐵頭功麼?想使用家庭暴力?」


  小妹腳癢得厲害,卻又不好拂唐逸興致,只能無奈的聽之由之。


  抱著輕如柳絮的小妹,唐逸就嘿嘿笑著上樓。


  軟軟的大床上,小妹小臉紅紅地,眼睛閉得緊緊的,唐逸仔細親遍仙女身上每一寸肌膚,貪婪地恨不得將這不染一絲塵埃的女孩兒一口吞下肚……


  床兒彷彿在輕輕晃動,小妹在唐逸一次次猛烈的衝擊下,白嫩的小手不自主貼在唐逸的小腹上,輕輕掐住唐逸的腹肌,隨著唐逸的動作,用力又放鬆,又用力……不知道是推拒唐逸的侵犯,還是情難自已,但那極度銷魂中的酥癢痛感,卻令唐逸舒服地魂兒飄飄蕩蕩,如上雲霄……


  激情過後,唐逸擁緊小妹,輕聲說:「這次多住幾天吧。」


  小妹貓兒似地縮在他懷裡,搖搖頭,卻不說話。


  唐逸就笑:「咱爸都作上將了,你偷偷懶又有誰敢管了?」小妹沒說話,只是更向唐逸懷裡擠了擠,但碰觸到唐逸下身,馬上觸電似的向後躲開。


  唐逸輕笑:「知道你地規矩,我這就去洗澡,穿內衣。」從毛巾被裡鑽出,跳下床進了浴室。


  唐逸批閱了幾份文件,腦子裡卻不由得又琢磨起新義州經濟特區行政長官的人選,如果能推舉自己的朋友,那自是皆大歡喜,對自己以後的各項舉措也有好處,但偏偏自己就是沒有合適的人選。


  新義州黨政軍考察團已經回了朝鮮,見識了安東的繁榮,自然更會令他們加大開放搞活的決心,雖然這些官員沒有決策權,但最起碼,基層的呼聲也是必要的條件。


  琢磨了一會兒,唐逸覺得手有些不得勁兒,低頭,卻見手上沾了些墨漬,原來是鋼筆漏油。


  唐逸微微蹙眉,後勤保障工作怎麼做的?文具都是能湊合就湊合嗎?搖搖頭,起身去洗漱間。


  四樓洗漱間在樓道拐角,唐逸正在洗手,就聽外面樓梯有雜亂的腳步聲,蹬蹬蹬跑得挺快,接著布簾一挑,從外面衝進來一名十一二歲的小姑娘,長得很文秀,穿體恤短褲,露出雪白的雙腿,白色球鞋,白色T恤上,印著「正德武館」的藍色字樣。


  唐逸就是一呆,小姑娘見有人,「啊」的驚呼一聲,隨即惶急的道:「叔叔,別出聲,壞人在抓我。」


  唐逸心說不知道是哪個幹部的頑皮子女,市委大樓也是你胡鬧藏貓貓的地兒?不怕給你父母惹禍嗎?


  唐逸就向外走,小姑娘卻抓住他胳膊,可憐兮兮道:「叔叔,您知道市長在哪間辦公室嗎?」


  唐逸微微蹙眉,隨口問:「找市長幹嘛?」


  「告狀!」小姑娘脆生生回答。眼神卻有些彷徨。


  唐逸微愕,說:「出來說,我告訴你去哪兒。」


  「不,外面有人抓我。」小姑娘拚命搖頭,唐逸也聽到外面走廊有輕微的腳步聲和低語,好像是保安在找什麼人,但在市委書記辦公的樓層,自不敢大呼小叫。


  唐逸微覺奇怪,看了眼小姑娘,說:「再不放手我可不管了。」


  小姑娘猶豫了一下。就放開了拽著唐逸胳膊的手。


  唐逸趕忙出了洗手間,小姑娘雖小,總是女孩子。可不見後世猥瑣少女幼女地幹部如何在網絡上被批判嗎?


  兩名穿保安制服的青年正在走廊裡東張西望,見到唐逸,有些不安的問好。


  唐逸就問:「找誰呢?」


  歲數大點的保安勉強笑道:「沒。沒找誰。」放閒雜人打擾書記工作,對他們意味著失職。兩名保安又交換下眼色,就都忙不迭回身下樓。


  唐逸回身走向辦公室,走到門口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回頭望去。


  這時候,恰好小姑娘躡手躡腳溜出來。從樓梯口偷偷向下看了眼,拍拍胸脯,長出了一口氣。


  唐逸有些好笑,搖搖頭,就進了辦公室,剛剛坐到辦公桌後,就聽外面秘書室林國柱低聲說話,小姑娘大聲道:「我找裡面的叔叔。」


  「小聲點!」林國柱低叱。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按了電話。說:「國柱。怎麼回事,你問問。」


  換了支鋼筆。批閱待辦的文件,聽外面動靜,林國柱卻是帶小姑娘去樓道裡問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林國柱敲門進來,說:「書記,是寬城來上訪的母女,小女孩叫楊燕,保安以為她們是正常上訪,母女倆又都挺可憐的,就帶她們去了信訪辦,誰知道楊燕就趁機溜了出來,說是要找市長告狀。」


  唐逸微微點頭:「送她去信訪辦,有什麼問題叫信訪辦盡快落實解決,別為難她們。」


  林國柱恩了一聲,猶豫了一下,說:「是寬城武館學員毆打城管執法人員那案子。」


  唐逸就是一愕,隨即想起小姑娘的T恤上「正德武館」地字樣,原來,卻是真的武館學生。


  寬城武館學員群毆城管執法人員事件最近很是轟動,事件起因是城管執法大隊在街上例行巡查時,發現一早餐店店主將桌子擺在路邊,佔了人行道,城管人員按規定清理,與該店主發生衝突,店主一個電話,就叫來了寬城某武館十幾名學員,校長親自帶隊,對七名城管執法人員進行了毆打,並將兩輛城管執法車車窗玻璃砸碎。


  對這個事件唐逸是作了批示的,要求寬城縣委縣政府,公安機關查清事實,嚴肅處理。


  處理結果寬城方面還沒有向市委市政府進行匯報,怎麼就有人上訪喊冤?


  唐逸想了想,就道:「叫小姑娘進來,童言無忌,我倒要聽聽孩子眼裡這件事地經過。」


  林國柱點點頭,走出去,不一會兒就將小姑娘領了進來,小姑娘好奇的打量著辦公室的擺設,說:「叔叔,這是你地房間嗎?真漂亮。」


  唐逸笑笑,走下木板台階,對小姑娘招手示意同自己坐長條沙發上,林國柱給小姑娘倒了杯水,就退了出去。


  「叔叔,聽說你也能管我們寬城的壞蛋,是嗎?」小姑娘好奇的打量著唐逸。


  唐逸笑笑,就問:「你叫楊燕是吧?」


  小姑娘點頭:「嗯。」


  「那你給我說說,寬城誰是壞蛋?誰是好人?」


  「那些打我媽,抓我叔叔的是壞人,我媽是好人,武館的師兄師姐們也是好人。」


  唐逸就笑:「抓你叔叔地是警察吧?」


  「嗯,警察都是壞人!」唐逸和藹可親,小姑娘又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勁頭,卻是根本不認生,也真是童言無忌,啥話都敢說。


  唐逸就問:「你說你媽媽被打了?」


  「是啊,那天早上,城管地二狗子搶我們的桌椅板凳,媽媽不給他們,他們就動手打我媽,後來,叔叔就帶著武館的哥哥姐姐們來,和他們打了起來。」說起那天的事兒,小姑娘眼圈就有些紅。


  唐逸恩了一聲,說:「你叔叔是武館校長,是吧?」


  小姑娘點頭。


  「現在你叔叔被抓了?」


  「不光是我叔叔,還有武館的哥哥姐姐,也被抓走了好幾個,媽媽也被抓去拘留了好幾天,昨天剛放回來。」


  小姑娘年紀不大,事情的緊要關節卻都清楚,述說的也很明白。


  唐逸就點了點頭,走到辦公桌後按了秘書室內線,等林國柱進來,唐逸就道:「國柱,你帶楊燕小朋友去信訪辦交給她親屬,作作她們的工作,勸她們回寬城。」


  林國柱答應一聲,對楊燕道:「小妹妹,我帶你去找你媽媽。」楊燕看向唐逸,唐逸就鼓勵的笑笑:「去吧,放心,我會替你向市長叔叔告狀地。」


  楊燕哦了一聲,跟林國柱走到門口時又回身鞠了一躬,說:「謝謝叔叔。」


  唐逸笑笑,看著林國柱帶上門,笑容漸漸淡去。


  事情起因固然是因為城管粗暴執法,但聚眾圍毆政府執法人員,小姑娘地叔叔以及武術學校學員是必定要接受法律制裁的,小姑娘幼小地心靈裡,怕是會留下陰影吧,但,自己也無能為力,違法必究,無可厚非。


  唐逸想了想,就拿起電話撥了寬城縣委書記孟凡林的電話,孟凡林聽到唐逸自報家門,忙畢恭畢敬問好,唐書記,您好您好。


  唐逸就笑:「凡林,最近寬城不太平啊!」


  聽著唐書記沒頭沒腦的話,孟凡林大概心裡轉了幾轉,隨即歎氣道:「是啊,書記說得是。」可能最近寬城事端挺多,他不知道唐逸說的是啥事,就含糊答應。


  唐逸就道:「一些涉及安定團結的案子,一定要認真細緻的處理,不能讓老百姓戳我們脊樑骨,被戳得多了,我們自己也站不穩啊!」


  「是,是,這一點我也屢次在縣委會議上強調,書記您放心,最近幾件敏感的案子都是森林縣長一手抓,對他的工作能力,我是很信任的。」唐逸就有些無奈,隨時隨地,都會遇上下級官員的互相傾軋,尤其是敏感的事件,總是會成為他們用來鬥爭的工具。


  結束了和孟凡林的電話,琢磨一下,這個電話怕是不會起什麼正面效果,只怕自己越是關心的案件,老孟越巴不得孫森林給辦砸了,而不會去提點他,提醒他。


  唐逸歎口氣,無奈的撥通了黃琳的電話,也只能讓秘書長親自跟一下了。


  唐逸不由得再次想起主席自嘲的話,說他只能影響北京巴掌大的地兒,自己呢?又能影響多大的地界?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零三章 人選

  七月七日,慶祝香港回歸暨紀念共和國抗日戰爭60週年文藝匯演在安東文化中心舉行,市委書記唐逸,市長王強等安東市主要黨政領導人觀看了文藝表演,唐逸在致辭中表示,六十年來,中華民族自屈辱到崛起,一步步走上世界之巔,香港的回歸印證了中華民族的崛起,讓我們不忘過去,緬懷先烈,祝願中華民族開創更輝煌的未來。


  這次的文藝匯演,唐逸動用關係請了幾名國內知名的明星,倒也搞得有聲有色,邱曉梅自是對唐逸千恩萬謝,畢竟文藝匯演是由宣傳部牽頭搞的,不知道內情的,自然認為她這宣傳部長比較有力度。


  匯演結束,一眾領導離開,唐逸坐進軍子的奧迪,就撥電話給蘭姐,電話響了三四聲才被蘭姐接起,唐逸下意識就想訓斥蘭姐,卻又啞然失笑,搖搖頭,對蘭姐道:「叫寶兒接電話。」


  「叔叔。」寶兒清脆嬌嫩的聲音響起。


  唐逸就笑:「看叔叔講話了麼?」今天的文藝匯演是現場直播。


  「看了,叔叔講的真好。」寶兒卻是也學會了拍小馬屁。


  唐逸又問:「今天下成績單是吧?」


  「不是,是下個禮拜一。」寶兒聽到唐逸問她的中考成績,聲音就變得怯怯的,唐逸聽蘭姐說過,寶兒考的不大好唐逸拍拍頭,下個週一,自己關心寶兒還是有些不夠啊!


  笑著和寶兒聊了幾句,就說:「電話給媽媽。」


  蘭姐聲音是極為綿軟乖巧的,「唐書記,您找我?」


  唐逸就道:「沒啥事,明天晚上,來家裡做個飯,四人量,不要太鋪張。簡簡單單就好,最好去漢城酒店準備幾道雲南菜。」王強愛人和兒子來安東看他。唐逸準備請他們一家吃個飯,王強祖籍是雲南人,雖說出來久了,但家鄉菜,總是會令人感到親切的。


  蘭姐一連聲的答應。


  唐逸準備掛電話時,蘭姐猶豫著匯報:「唐書記,最近樸小姐胃口不大好。我準備給她買些營養品,每天加幾個好點的開胃菜,西餐有幾道菜是很開胃的,我做的菜。怎麼也有些油膩,只給她吃青菜又怕營養跟不上……」


  唐逸打斷了她的話:「這些事你做主,不要斤斤計較,卡裡的錢不是叫你彈性支配了麼?」本想說以後這種小事別再煩我,但想了想就忍了下來,蘭姐可不是啥老實人,別搞得無法無天,亂花自己的錢。


  掛了電話。奧迪剛好停在了龍鳳居前,唐逸就笑問軍子:「你掐著點兒開車啊。」


  軍子憨厚笑笑。也不作聲。


  八號下午例行地碰頭會上,討論了幾項市委市政府即將下發的文件章程,就在唐逸準備宣佈散會地時候,王強突然道:「書記,我準備去下面幾個市縣走一走,看一看,對咱們安東的環境做一個詳細的瞭解。」


  唐逸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微笑道:「市長心繫群眾。是我輩學習的楷模啊!」


  王強笑著擺手。


  唐逸看看表宣佈散會。出了會議室,唐逸同王強並肩而行。就對王強道:「市長,你愛人和孩子來了是吧?晚上來我家,給嫂子和侄子接風。」


  王強微微一怔,隨即就道:「早上他們就回春城了,謝謝書記的好意,下次吧。」


  唐逸微微點頭,卻不想他家人只來了一天就走,沒提前打招呼,倒是自己思慮不周了,至於邀請他單獨來家裡做客,看王強神氣,就算勉強和自己坐到一起,暫時怕也沒什麼共同話題,還是不要勉為其難了。


  回家前唐逸就給蘭姐打了個電話,要蘭姐將菜都拿回那邊給樸上尉,寶兒她們吃,蘭姐辛辛苦苦忙活一下午,卻不想唐逸說變卦就變卦,本還指望唐逸誇自己幾句盡心盡力呢,但蘭姐自然不敢問緣由,只有連聲答應。


  週六的財務管理下課以後,唐逸收拾書本出教室,卻見教室後門,趙萍俏生生站著,好像在等自己,看得出她刻意打扮了一番,白色襯衣配飄逸小裙,裙子是淡淡的天藍色,淡雅地裝束將她的曲線勾勒的淋漓盡致,清秀中又透著一些些的性感。


  「唐哥,我請你吃飯啊。」趙萍甜笑著說。


  唐逸不欲多說,免得高燕秋這些人出來取笑打趣,就微微點頭,他倒也想從趙萍嘴裡打探一下天堂地近況。


  趙萍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隨即就跟在唐逸身邊向樓梯口走去。


  唐逸自然注意不到,臨近一間教室窗前,一身材高大的男生正恨恨看著自己背影。


  出了英語樓,唐逸邊走邊呼了周東,單獨和趙萍吃飯,總感覺有些怪異。


  唐逸不跟高燕秋她們一起走南大門,而是一向走東工大的東校門,他的車也總是停在東門小飯店外,在小飯店吃了幾次飯,就存了五百塊錢,自然就擁有了一塊免費的停車場地,還有人幫照看,不用擔心被偷。


  唐逸掛了電話,就笑著問趙萍:「不介意多請一個吧?」


  趙萍嫣然一笑:「唐哥,那我也多叫一個人吧,我們宿舍的,一直暗戀周東呢,咱倆撮合撮合他們?」


  唐逸笑瞇瞇看了趙萍一眼,道:「好吧,不過事先聲明,我叫周東來可不是想給你倆製造啥機會,我這人沒那麼無聊,到處幫人做紅娘。」


  趙萍被唐逸看破心事,不由得臉一紅,心中暗驚,面前這年青男子看似什麼都淡然處之,什麼都不在乎,但彷彿又對任何事都瞭然於胸,自己小小的心理變化竟然也被他敏銳的捕捉到,看來以後在他面前,還是不要動太多心機地好。


  唐逸又遞過手機,說:「打給你室友。」


  趙萍接過電話。撥去宿舍,半晌沒人接。沮喪的搖搖頭,將手機遞給唐逸,說:「都不在吧?算了,不叫她了。」又笑吟吟道:「唐哥,下次咱倆撮合他們咋樣?」


  唐逸微微點頭。


  說著話兩人已經穿過馬路,來到對面小飯店前,唐逸對小飯店裡招招手。小飯店老闆一臉熱情地笑,唐逸就指了指富康,示意趙萍上車。


  趙萍坐了副駕駛位,唐逸開了音樂。就問趙萍:「喜歡聽誰的歌兒?」


  趙萍微愕,說:「我……」本想說自己喜歡聽英文歌,話到嘴邊變成了「劉德華。」


  唐逸放進華仔的最新華納大碟《精選十六首》,是華仔這幾年的主打歌曲合輯,《天意》,《來生緣》等膾炙人口的名曲都在其中。


  優美地音樂中,趙萍心裡輕輕歎口氣,面前這個男人。就算面對街上的流鶯也會保持同樣地風度吧?看似隨和而溫柔,實則驕傲到了極點。那份驕傲已經滲入骨髓,再看不見稜角。


  周東顛顛跑過來,敲車窗的聲音將趙萍從遐思中驚醒,正閉目養神地唐逸也睜開眼睛,將後車門窗鎖拉了一下。


  周東上車,賠笑叫了聲:「唐哥。」隨即就見到副駕駛上打扮地清秀可人的趙萍,周東微微一愕,唐逸就笑:「今天趙萍請客,一起去吧。」


  周東就有些猶豫。「我。我就不去了吧?」


  趙萍嬌笑道:「一起去吧,我給你介紹介紹我們宿舍老三。她一直喜歡你呢,對你可是一見鍾情!」


  周東馬上就苦了臉,「那大胖丫頭?」


  趙萍笑道:「長得不挺漂亮嗎?放唐代,也是楊貴妃級別地美女。」


  周東抓耳撓腮的,看看唐逸,又不敢多說話,趙萍上了唐逸地車,他自然以為兩人有了親密的關係,畢竟趙萍挺漂亮的一女孩兒,主動投懷送抱的話哪個男人會拒絕?就算唐哥逢場作戲吧,自己對趙萍從現在開始也要加倍客氣才是。


  唐逸就問趙萍:「去哪吃?」


  趙萍猶豫了一下,說:「去,去春城飯店吧。」為了今天請客,她卻是將自己最喜歡地手袋賣了,那是去年父親送的生日禮物,也是她最後收到的名貴手袋。唐逸點點頭,就掛檔起車。


  春城飯店二層翠竹軒,唐逸三人選了間小包廂,隨便點了幾道冷拼熱炒,趙萍明媚的大眼睛就眨呀眨的看著唐逸:「唐哥,喝點酒吧。」


  唐逸點點頭:「一人一瓶啤酒,別多喝,我喝點酒就上頭。」


  服務員斟上茶水就出了包廂去下單,唐逸喝著茶水,就笑呵呵問趙萍:「在天堂,一個月能拿多少錢?」


  別人問這種話,多半就會帶著挑逗或者其它意味,但從唐逸口裡說出來,就如同朋友間聊天「吃了沒?」一樣自然。


  趙萍說:「生意好的話一個月四五千吧,我作了兩個月,拿了一萬多塊。」


  唐逸微微詫異:「現在你不在那作了?去哪了?」


  趙萍就嬌笑起來:「唐哥,我在你眼裡就一定要作陪酒女麼?好好學習不成啊?」


  唐逸笑笑,道:「陪酒也是門大學問呢,幫助客人舒解心情,消愁解悶,將你們的青春活潑帶給客人,有什麼不好?」


  趙萍歎口氣:「要是客人都是唐哥這種心態就好了。」


  唐逸低頭喝茶,沒有吱聲。本想同趙萍打聽一下天堂的近況,卻不想她早就辭工了。


  包廂門一推,服務小姐托著紫檀木食盒走入,打開食盒,將盒中菜餚端上桌,唐逸就微微一怔,是一鍋魚翅,紅燒魚翅,色澤微黃,鮮嫩香醇。


  唐逸就道:「上錯了吧?我們可沒要翅。」


  包廂外就傳來女子嬌笑:「沒錯,沒錯,今天鮑參翅肚任君品嚐,我請客。」


  隨著嬌笑聲,一襲香檳色吊帶裙地蘇梅走了進來,杏眼含春,俏臉掛笑,烏黑的長髮披散在雪白地肩頭。白皙的脖頸上,戴著一條精緻的鑽石項鏈。越發顯得嫵媚動人。


  唐逸笑著站起身,同蘇梅握手:「好久不見了。」


  蘇梅嬌聲道:「是你不想見我,在春城飯店住,從來就不說找我,是不是覺得我人老珠黃,不配跟你吃飯?」


  唐逸笑笑,用手讓了讓。「坐吧,別亂開玩笑,讓人聽了笑話。」又指了指趙萍和周東,說:「趙萍。周東,我東工大的……就算同學吧。」


  又給趙萍和周東介紹蘇梅,「蘇梅,春城飯店的老闆。」


  趙萍和周東忙站起來同蘇梅打招呼,蘇梅熱情的和他們握手,周東握住蘇梅柔弱無骨的小手時,臉就是一紅,他雖然常跟徐軍劉飛混在一起。畢竟只是個跑腿地跟班,雖然也同陪酒妹們玩過幾次。不是什麼處男,但蘇梅這種風情萬種而又充滿自信的成熟女性卻是周東沒接觸過地,尤其是聽說蘇梅是這家四星級賓館地老闆,事業成功的漂亮女士,周東握住她軟綿綿地小手時有些靦腆,更有些心神蕩溢。


  趙萍又是另一番心思,心裡暗暗喜悅,自己押對了寶,唐逸身邊環繞的果然都是些普通人需仰望的大人物。而這些大人物。卻是要仰望他。


  蘇梅坐下後就對唐逸輕笑:「怎麼樣?今天我請客,您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吧?」


  唐逸指了指趙萍:「你問她。」


  趙萍微笑道:「不用花錢還能吃頓好吃的。我可求之不得。


  蘇梅咯咯一笑,就道:「好一個善解人意地小姑娘,姐姐搶了你的莊,還真是不好意思,這樣吧,」就從自己包裡翻出一張VIP卡遞給趙萍,說;「一點小意思,以後來春城飯店,一律五折。」


  唐逸就笑:「你這禮物可不厚道,人家是學生,你就打兩折誰又住得起你的賓館了?」


  蘇梅連聲說:「是我疏忽,是我疏忽。」拿出筆記本,記下了VIP卡的號碼,又將VIP卡和自己地名片遞過去,說:「回頭我會同他們打招呼,這張卡在春城飯店的消費全免,上限三人,妹妹,卡你可得保管好,丟了就給我來電話,以後啊,沒事就帶你同學來這兒玩,別認生,就跟自個兒家似的。」


  蘇梅見唐逸同趙萍一起吃飯,周東又很明顯是個跟班,估計是唐逸用來作樣子避嫌的,就算唐逸同趙萍現在不是啥親密關係,以後可說不準,男女那點兒事,就隔層窗戶紙,是以蘇梅就對趙萍格外巴結。


  趙萍就看向了唐逸,唐逸還沒說話,蘇梅已經將貴賓卡和名片塞到了趙萍手裡,唐逸就無奈的一笑,對趙萍點了點頭。


  趙萍這才將卡收起,說:「謝謝蘇梅姐。」


  蘇梅就嬌笑:「好乖巧的小姑娘。」


  唐逸心知蘇梅表錯情,也懶得解釋,蘇梅已經開始張羅:「來,動筷子吧,翅涼了可不好吃。」


  服務員送來了一瓶82年的拉菲和一瓶高度五糧液,蘇梅就問唐逸:「喝哪個?吃鮑參翅肚喝紅酒,好像有點不搭調是不?」


  唐逸就笑:「還是喝紅酒吧,白的我可喝不下多少。」


  周東看著五糧液,就舔了舔嘴唇,蘇梅輕笑,親自擰開五糧液瓶蓋,幫周東倒了一杯酒,周東臉就又紅了紅。


  唐逸卻是暗暗點頭,蘇梅確實是場面上地人,酒桌上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看起來再無關緊要的人她也不會冷落,這就是其高明之處,或許做生意她不算什麼好手,交人識人,卻很有一套。


  咂了口紅酒,唐逸就對蘇梅道:「嶺南那邊,還是不要急著過去,再等兩年,局勢明朗地話我幫你牽牽線。」


  蘇梅就輕輕搖頭:「吃那麼大一虧我還不長記性嗎,也怪我,以為有錢就可以打通關係,唉,現在才知道,有時候錢就是一堆廢紙。」


  隨即甩了甩長髮,輕笑道:「不說這個了,我是有事找你幫忙,聽說,朝鮮那邊在物色人是吧?」


  唐逸就笑:「咋了,你想作這個行政長官?」


  蘇梅見唐逸不大避忌趙萍和周東,自然更以為唐逸和趙萍有點不為人知的關係,殊不知唐逸卻是沒大覺得朝鮮新義州特區的話題是什麼秘密。


  蘇梅就嬌笑,「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是我一個朋友,論資歷,論學識,論關係她都沒有問題,就看您肯不肯幫這個忙。」在趙萍和周東面前,卻不好說出這個朋友的名字和身份。


  唐逸點點頭:「回頭把資料傳給我,我研究研究。」


  蘇梅拿起紅酒:「那謝謝您啦。」


  唐逸微笑拿起酒杯和她輕輕一碰。


  兩人說的不是太清楚,周東和趙萍卻也慢慢聽明白,定是傳得沸沸揚揚的新義州建立經濟特區的傳聞啦,雖然春城人對這件事的關心遠不像安東人那般津津樂道,身為東工大地學生,對這種時事卻是不可能不有所耳聞地。原來新義州真的會建立經濟特區,而且,好像唐哥和蘇經理談論地就是這個話題,蘇經理推薦經濟特區行政長官人選?要唐哥拍板決定?


  周東聽得連連歎服,無怪飛哥也聽唐哥的話,原來,唐哥的根子真不是一般的硬。


  趙萍輕輕品著紅酒,妙目流盼,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麼。


  唐逸正在批閱文件,電話響起來,是黃琳打來的,帶來的消息卻是令唐逸愕然,「唐書記,政府那邊兒好像準備啟動問責機制,問責寬城縣縣長孫森林,對他在寬城;619事件中的不作為和作為不當進行通報批評,並給予行政警告處分。」


  唐逸主持政府工作時安東市政府通過了《行政幹部問責暫行辦法》,文件規定,對安東轄區市縣以及某系統出現重大工作失誤的,則市縣區政府亦或系統行政部門一把手將會被追究責任。


  問責製出台不久,唐逸就入主市委,卻不想第一次啟動問責制的卻是王強。


  唐逸愣了一下,就問:「到底怎麼回事?」


  黃琳說:「王強市長不是下鄉進行了一禮拜的調研嗎?好像發現森林縣長許多問題,禮拜五回來就召開了市長碰頭會,今天早上又召開政府常務會議,就是在研究這個問題,市長的意見是給予孫森林行政記大過處分,並上報黨委給其黨紀處分,但好像會議開得不大順,現在還在討論呢。」


  唐逸沉吟著,孫森林,王強第一把火燒得就是個不好動的角色啊!如果可能,撤掉孫森林自己也沒有異議,但問題是,牽涉的方方面面太多關係,不說孫森林這位三十出頭的縣長背後的關係,就說孫玉河已經離開安東,馬上就對他看重的人開刀,未免會令人覺得自己是秋後算賬,太沒有容人之量。


  那邊黃琳久久聽不到回音,就輕輕掛了電話。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零四章 前世今生

  中午臨近十二點,黃琳再次打來了電話,政府常務會議有了結果,會議決定給予孫森林行政記過處分,處分期間不得晉陞。


  按照相關規定,行政記過處分時間是十二個月,當然,對於一名三十出頭的處級幹部來說,一年得不到晉陞並不會影響什麼,而且這些處分說實話雖然白紙黑字寫在檔案裡,對孫森林的仕途也不會有什麼大的影響,僅僅是一個面子問題,當然,政敵用來作文章又另當別論。


  王強很快也打來了電話,說是就寬城事件以及對孫森林的處理要同書記溝通一下。


  唐逸看看表,道:「那在食堂說吧,邊吃邊聊。」


  兩人在食堂外碰頭的時候,見到王強拎著大大的公文包,唐逸就笑:「材料晚點給我也行。」


  王強微笑:「我是急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食堂包廂,唐逸要廚師簡單弄個四菜一湯,也沒要廚師動用自己擱這兒的原材料,王強不在乎這些,反而會適得其反。


  兩人都沒有喝酒,要服務員泡了兩杯茉莉花茶,喝了口茶,王強就從公文包裡拿出一疊四五頁的材料遞給唐逸。


  唐逸接過仔細翻看,是寬城事件的詳細經過以及處理過程,事件經過跟小女孩同自己說的差不多,但後續處理看得唐逸就一蹙眉,老闆娘被拘留的幾天,在拘留所被辱罵毆打,而武館校長更住進了醫院,據說是從樓梯失足摔傷的,傷勢很嚴重,現在還住在醫院裡。


  王強見唐逸翻到了最後一頁,就說:「民間流言紛紛,說得都很難聽。寬城縣委縣政府對這件事處理嚴重失職,據說楊大彪被安排就醫還是市委督查室下了調查組後的事,此前一直被扔在拘留室,致使其傷勢惡化,這麼敏感的案子,寬城縣委縣政府採取這麼輕佻的處理辦法。實在讓我懷疑孟凡林,孫森林兩位同志的領導能力,工作能力。」


  唐逸微微點頭。


  「書記,我建議市委市政府成立調查小組,對6;19事件進行詳細的調查。」


  唐逸看了眼臉色嚴肅的王強。他倒是把自己地想法全說出來了,甚好,就微微點頭。


  雖然唐逸沒有說話,但見他點了頭,王強心中就是一鬆,書記也並不像傳說中那樣獨斷專行,本以為。會遇到很大阻力的。


  王強又道:「我還接到許多群眾舉報,都是關於森林同志的問題,我已經將材料轉給紀委了。」


  這代表的意味可就是要動孫森林了,但唐逸只是很平靜的點點頭。


  王強就不再說話,端起碗向嘴裡送飯,他吃的很慢,很仔細地咀嚼著嘴裡的每粒米,同他雷厲風行的工作作風比,是兩個極端。


  晚上唐逸要軍子將自己送到了盛泰花園,唐逸沒有事先打電話。上樓敲門,蘭姐從貓眼裡看到唐逸。大驚小怪的開門,連聲說:「您怎麼來了,怎麼不打電話,啊,我去換衣服。」


  卻是在家穿得太性感,白色吊帶小背心,酥胸鼓鼓的,短短地裙子露出雪白粉嫩的大腿,看著她扭著柔軟的小腰肢慌裡慌張向臥室跑。唐逸又好氣又好笑。搖搖頭進屋關門。


  小霞正在廚房忙活,也忙出來拘束的打招呼。


  一身白色雪紡裙。像個小公主般漂亮可愛的寶兒,卻是躡手躡腳一步步向自己房間溜去,唐逸一眼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小傢伙,就笑:「寶兒!」


  寶兒就停下腳步,垂頭喪氣的耷拉著小腦袋不說話,唐逸就知道她定是沒考好。


  唐逸拍拍手,說:「寶兒,小麗,過來,叔叔是請你倆吃飯慶祝一下地,不管考的怎麼樣,都過去了知道嗎?咱們要向前看,暑假就要痛痛快快玩!」


  沒有歡呼,寶兒不吱聲,小麗也就不吱聲,唐逸撓撓頭,看了看客廳,問小霞:「允兒呢?」


  「去學校了。」


  這時候蘭姐從房間走出來,換了一條紅色長裙,布料的質感硬邦邦的,很正統的風格。


  唐逸就對蘭姐道:「給允兒打個電話,你去接她,然後來漢城酒店貴賓廳,我帶寶兒她們先過去。」


  蘭姐自然是忙不迭答應。


  領著寶兒小麗出門,小霞開始推辭著不去,但唐逸說了兩遍,她也不好拂書記好意,就點頭答應。


  唐逸、小霞、寶兒和小麗四人打了一輛出租,直奔漢城酒店,直到進了貴賓廳,寶兒一直低著頭不吭聲。


  唐逸就笑呵呵拿著果汁幫寶兒倒了滿滿一杯,說:「考不上一中麼?不要緊的,二中也挺好啊!」心裡卻是打定主意和一中方面打個招呼,將寶兒送進去。


  小霞說:「按往年成績的話好像差幾分,但也不是沒希望。」


  唐逸微微點頭。


  不大一會兒,蘭姐和樸上尉也趕了來,盛泰小區到安大,再來漢城酒店,只是兜個小圈子,是以她倆也來的極快。


  樸上尉臉色不大好,見到唐逸卻開心的很,寶兒坐唐逸左側,蘭姐就指著唐逸右側的沙發要樸上尉坐,樸上尉歡天喜地地坐到了唐逸身邊。


  潔白的襯衣,淺藍地直板牛仔褲,勾勒出樸上尉清純的曲線,清秀動人的樸上尉坐到唐逸身邊,青春少女的芬芳撲面而來,唐逸微醺。


  唐逸就吩咐服務員送上菜單,對大家說:「今天一人一道菜,都點自己想吃的,不要客氣。」


  樸上尉,小霞和蘭姐都是點的二三十元的菜,唐逸就笑:「算了算了,還是我點吧。」


  琢磨了一下,看菜單上套餐菜色搭配的挺好,就要了六人份的八百八十八元套餐。又低頭問身邊地寶兒:「吃這裡地冰激凌麼?」


  穿著紅旗袍的服務員忙笑著說:「我們安東大酒店地冰激凌系列是源自我們的母店,紐約大酒店,小妹妹,紐約大酒店的特色冰激凌系列,特色甜點系列在世界都是鼎鼎有名的,別處可吃不到哦!」


  寶兒還是不吱聲。看得蘭姐火起,這孩子,平時的衝勁兒哪去了,怎麼像沒見過世面似的?


  唐逸笑笑,抬頭對服務員道:「來兩份紐約香蕉山吧。」


  服務員輕笑:「先生您真有眼光。聽說紐約香蕉山是我們總裁最喜歡吃地。」


  唐逸就有些無奈,不是露絲喜歡吃而且誇得天花亂墜,自己還真不知道該給寶兒點些什麼。


  服務員合上菜單,說:「先生稍候。」唐逸卻又叫住她,說:「來五份吧,就那個香蕉山。」卻是唐逸見到蘭姐眼睛瞥著那各色冰激凌的照片,舔了舔嘴唇。這才想起,女孩子應該都喜歡吃冰激凌的,至於裝嫩的蘭姐,姑且也算她是女孩子吧。


  蘭姐心中一陣氣惱,黑面神肯定是沒算自己那一份了。


  等冰激凌送上,唐逸示意除了他自己,每人一份後,蘭姐才鬆了口氣,總算沒有在這些人面前欺負自己,孤立自己。


  吃著冰激凌寶兒就漸漸開心起來。小聲對唐逸說:「叔叔,你真不生氣?」


  唐逸摸摸她小腦袋。笑道:「氣啥?考試嘛,盡力就好。」心裡卻有些奇怪,寶兒這兩年的學習成績聽說一直是班級第一,怎麼中考地關鍵時刻掉鏈子,莫非寶兒考試怯場?


  他自不知道寶兒的小心思,考上一中,壞媽媽就說要自己去住校的,叔叔又答應上了初中就搬回去和他一起住。


  寶兒盤算了好久,自然是想同叔叔去一起住。於是就作了弊。很多試題故意選擇了錯誤的答案。


  如果寶兒知道唐逸決心作弊也要令她上一中時,可不知道會有多委屈。


  吃飯間。唐逸卻見樸上尉不時輕咳,就對蘭姐道:「有時間帶允兒去醫院檢查一下。」


  蘭姐就說:「開始是吃不下飯,後來又開始咳嗽,咳了好幾天了,我說帶她去醫院,她……」想了想就閉上了嘴巴,也不能為了摘清自己就一勁兒說樸小姐的不是。


  唐逸就對樸上尉道:「聽話,去醫院檢查一下,很多小徵兆,都有可能出大問題,病向淺中醫,發現得早,治療的早,重病也就不是病。」


  對首長愛人的話樸上尉自然極為信服,乖巧點頭。


  在辦公室批閱文件地時候,唐逸接到了省委組織部趙部長的電話,趙部長問起了寬城6;19事件的一些情況,唐逸口頭進行了匯報。


  趙部長最後表態:「寬城6;19事件,省委也是極為重視的,一定要認真處理,總結經驗教訓,不要讓類似的事件再次重演。」


  唐逸也表了表安東市委的決心,心裡卻知道,趙部長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趙部長又問:「和王強市長搭班子,感覺怎麼樣?」


  唐逸道:「王強市長是一名很優秀,原則性很強的幹部,很多地方值得我學習。」


  趙部長就笑了笑:「原則性很強,嗯……」


  唐逸也不吱聲。


  趙部長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笑笑,拿起筆,繼續批閱文件。


  「6;19」事件調查組由市委秘書長黃琳為組長,進駐寬城,對事件的經過尤其是後續處理環節進行詳細的調查。


  而這些日子,紀委書記商國民卻是頗為頭痛,市長王強轉來的材料,調查也不是,不調查也不是,雖然王強並沒有來電話關心舉報材料地調查情況,但商國民知道,王市長一定是在默默觀察事態的發展,或許。除了他地那些原則性,他也希望用自己點起的第一把火對安東的權力場有一個真正的全面瞭解。


  就在安東一片混沌之時,省委黨校第十期處級幹部培訓班的名單下發到安東市委組織部,除了安東市委推薦地幹部人選,孫森林的名字也赫然在列。葉窗的縫隙灑落。夏日地熱力就算在涼爽地辦公室內彷彿也觸摸地到。


  唐逸手裡拿著一頁紙,是剛剛蘇梅傳來地,請自己推薦為新義州特區行政長官的人選,杜鵑,四十五歲。美籍華人,春日集團總裁。


  杜鵑,唐逸笑笑,他知道她的背景,著名開國將領之女,父親在那次史無前例的浩劫中被迫害而死,但其父在東三省地影響力。尤其是軍界的影響力至今猶存。


  春日集團現在是東三省規模最大的地產公司,根基在瀋陽,進入遼東市場不久,卻已經很是作了幾個上億的大項目,發展勢頭迅猛,侯富貴這遼東土生土長的地產商卻是難望其項背。


  只是不知道她又是怎麼同蘇梅搭上線的,不可能是為了自己而接近蘇梅,如果真是為了結識自己,她大可以直接來同自己接觸,根本不必兜一個大圈子。


  唐逸點上顆煙。靠在沙發椅上,微微閉上雙目。


  「噠噠噠」辦公室門響。接著林國柱推門走了進來。


  唐逸聽得出他的腳步聲,慢慢坐直了身子。


  「書記,剛剛市長為了省委黨校培訓班地人選問題,同省委組織部幹部培訓處的李處長通了電話,言辭好像很激烈,聽語氣兩人以前就認識。」


  唐逸點點頭,正想說話,手機音樂響起,唐逸看了眼號碼。很陌生。接通,話筒裡傳來一男人的笑聲:「唐逸吧。我管平啊,你小學同學,還記得嘛?哈哈。」說著就爽朗的笑起來。


  林國柱見唐逸接電話,就退了出去。


  唐逸卻是一怔,就笑:「老同學,你好你好。」


  「說起來,咱麼十多年沒見了吧?現在你唐書記已經是鵬程萬里,我還是庸庸碌碌,一事無成,慚愧啊!「


  唐逸笑道:「邊疆小吏,哪濟得上你管公子在南方呼風喚雨?」


  管平又笑起來;「咱哥倆也別說客套話了,這樣,我明天去安東,到時候再聊?」


  唐逸說好,那邊管平道:「那不打擾你了,明天見。」


  唐逸掛了電話,臉上笑容漸漸淡去,輕輕歎口氣,安東,隨著新義州經濟特區的即將上馬,漸漸成了是非之地啊!


  管平,他來安東作甚麼?


  唐逸腦海裡,本來已經逐漸忘卻的前世影像又慢慢清晰起來,義父的義無反顧,乾媽臨別時的淒美一笑,那冰冷的夜晚,那刻骨銘心的夜晚,這一切,應該都是拜管家所賜。


  唐逸心亂了,前所未有地亂。


  不自覺拿起電話,撥通了陳珂的號碼。


  「幹嘛?」陳珂語氣硬邦邦地,唐逸心裡卻莫名一暖,漸漸安寧。笑笑道:「沒事,沒事,就是,就是想給你打個電話,聽聽,聽聽你的聲音。」


  「哥,你怎麼啦?」好似能感覺到唐逸糟糕的心情,陳珂聲音變得異常溫柔。


  「沒事,想告訴你一聲,今晚去看你!」唐逸就笑起來。


  陳珂馬上就撅起了嘴,「彭」一聲掛了電話。


  唐逸微笑,這個世界,她在自己身邊,不是嗎?


  陳珂的香閨,飄蕩著淡淡的少女清香。


  坐在綠色沙發上,唐逸點起一顆煙,眼睛盯著電視屏幕,腦子裡卻是亂糟糟的,本以為完全適應了這個世界的新身份,新生活。但隨著管平的一個電話,自己的心境卻突然變得煩擾,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地感覺。


  陳珂從浴室走出來,「嘩啦」一聲,拉上了浴室地門。


  潔白的T恤短褲,陳珂青春活力十足,濕漉漉地烏黑長髮又為她增添了幾分小嫵媚。


  躋拉著拖鞋,陳珂大咧咧走過來,坐到了唐逸身邊,踢掉拖鞋,抱著膝蓋坐沙發上看電視,雪白小腳踩在沙發上,秀腿美妙的曲線盡收唐逸眼底,唐逸就苦笑:「小姑娘家家的怎麼一點也不注意儀表?」


  陳珂翻個白眼,「這是我家,再說,你看的還少了?」很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唐逸好笑的看著她,心中煩擾漸漸淡去。


  望著陳珂秀麗的小臉,眼前又浮現出那淒美的笑容,唐逸晃晃頭,忽然意識到,自己一直欺負的陳珂,原來,原來是有另一個身份的,自己,已經漸漸淡忘的身份。


  「陳珂,這輩子,我不會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傷害到你。」唐逸聲音很輕,卻很堅決。


  陳珂詫異的看看唐逸,隨即白了他一眼,氣呼呼道:「對,就由得你一個人欺負!」


  唐逸滿腔柔情付諸流水,看著陳珂,氣也不是,惱也不是,偏偏現在的心境,又起了微妙的變化,再像以前那樣隨便的拉陳珂過來欺負,卻是怎麼也做不到。


  「哥,你怎麼啦?怎麼怪怪的?」看到唐逸悶頭喝茶,而沒有像以前那樣張牙舞爪的來「懲罰」自己,陳珂有些奇怪,關切的望向唐逸,輕聲的問。


  唐逸搖搖頭。


  「工作上有些不順心麼?聽說新來的市長最喜歡和人對著幹,是不是?」


  唐逸喝口茶,還是搖搖頭。


  陳珂就向唐逸身邊蹭了蹭,秀麗的臉蛋靠在了唐逸肩頭,伸手輕輕攬住唐逸柔韌有力的腰,不再說話。


  充滿青春彈力的少女嬌軀令唐逸微微一呆,側頭,卻見陳珂秀氣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看著自己,呼出的少女清新撲在自己嘴角,唐逸心怦怦跳動,下意識就一把推開陳珂,站起身,想離開,卻見陳珂怔住,隨即臉色蒼白的看著自己,嘴唇動了動,沒說話,那淒然的表情,是那般熟悉。


  唐逸咬牙看著她,嘴唇幾乎被咬出血來。


  陳珂笑了:淒美的笑:「你,你終究還是要離開我的,是嗎?」


  唐逸凝視著她,嘴角,慢慢滲出一絲鮮血,忽然就大步走過去,猛地抱起了陳珂,陳珂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鳥,在唐逸懷裡掙扎,唐逸卻是不管不顧,大步走向臥室。


  兩人撲倒在床上時,大床跳動了幾下。


  唐逸粗暴的進入了陳珂的身體,陳珂痛得吸了口冷氣,但看到唐逸嘴角的鮮血,陳珂慢慢伸出手,輕輕攬住了唐逸的腰,用力咬著嘴唇,忍受那火辣辣的痛。


  唐逸的動作漸漸由粗暴變得溫柔,陳珂秀氣的小臉慢慢飛上兩朵紅雲,嬌羞不可名狀。


  唐逸慢慢動著,望著陳珂秀眉微蹙,紅唇輕啟,輕輕喘息的嫵媚神態,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一時熱血沸騰,一時又幾欲逃走,但那莫名的刺激更刺激的他血脈賁張,不能自己。


  陳珂秀氣的雪白雙腿慢慢搭上了唐逸的腰,盤緊。


  唐逸全身血液都燃燒起來,幾乎有瘋掉的感覺,抱緊陳珂火熱的小身子。大力衝刺起來,喘息著,在陳珂耳邊一字字道:「你是我的陳珂,是我的陳珂!」


  陳珂咬著紅唇輕聲呻吟著,用力的點頭。


  前世種種,隨風而逝吧!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零五章 撲火

  激情過後,唐逸摟緊陳珂,默不作聲。


  陳珂輕輕喘息著,卻又勉力伸出手,撫摸著唐逸的臉,輕聲問:「哥,你今天到底怎麼啦?」


  唐逸笑笑:「沒啥。」揉揉她秀髮,道:「總之你放心,我不會再像今天這樣發神經了。」


  陳珂嘻嘻一笑,說:「記住你的話。」將小腦袋埋進唐逸懷裡,再不吱聲。


  新華酒店十一層小餐廳的豪華包廂裡,唐逸見到了久違的管平,管平比唐逸大一歲,兩人曾經就讀於京城的同一所紅色小學,現在的管平,很帥氣,但眼神兒有些陰柔,和他陽光燦爛的笑容不大協調。


  管平是管家第三代,南方鼎百泰集團的副總,鼎百泰集團是一家集房地產開發、新能源建設、礦產採掘業、商貿流通、餐飲服務為一體的綜合性產業集團,在香港上市的時間比齊潔的華逸集團早兩年,現在的鼎百泰是香港最熱炒的紅籌股之一,市值達數百億港元。


  集團掌舵人是管平的舅舅謝忠明,而管平在經商上頗有天分,很是幫謝忠明作過幾個大項目,是以剛剛年滿三十,已經升任鼎百泰集團的副總經理,當然,他實際的地位在集團內可不僅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很多時候,謝忠明這個作舅舅的也要看外甥臉色。管平的爺爺,管老爺子人生的最頂峰也不過是某直轄市眾多副書記之一,現在已賦閒在家,但管平的父親管滬生實在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在父親不大能使上力的情況下,完全靠自己的能力在那強大地派系中脫穎而出,現在作到一重量級省份的封疆大吏。而且上升勢頭迅猛,已經隱然是京城最強有力派系之一所選定的代言人,接班人。


  管滬生沒有強迫管平從政,現在信息發達,家族世代累居高位,必定會招人詬病,倒是管平的妹夫,比管平幼妹管蓉大十歲的妹夫,已經是南方某經濟發達市的市委常委。副市長。


  「唐逸,來,我敬你一杯。」管平的話打斷了唐逸的思緒,唐逸微微一笑,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一杯。


  管平將杯裡酒一飲而盡,感慨道:「咱倆可以說是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吧。唉,多少年沒見,這一見面啊,還是感覺不一樣,跟那些生意場,官場上交地朋友就是不一樣,那些人,咋處都感覺假,就沒有跟你坐一塊兒這麼貼心!」


  這話說得情真意切,唐逸臉上也露出一絲感動。默默點頭。


  漂亮的服務員忙著給兩人再次斟上酒。


  唐逸擺擺手,服務員會意,就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包廂的門。


  管平就又拿起了酒杯:「唐逸,咱再干一個,為咱們逝去的青春。走一個。」


  唐逸笑笑,舉杯又跟他碰了一杯,辛辣入喉,唐逸就有些頂不住,拿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水,這才將喉嚨裡那團火壓下。


  管平一直觀察著唐逸的反應,這時就笑了:「酒量沒喝出來。你這書記作得不稱職。」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


  管平就隔著桌子拍了拍唐逸的手,「甭管怎麼說,哥們,你夠意思。」


  唐逸微笑看著他地臉,那張看起來情真意切的臉,當面對阻礙他腳步的人,會變得怎樣的猙獰呢?唐逸想像不出來,但唐逸知道。小水灣拆遷事件。幾乎一個村子的青壯年都被打得進了醫院,那時候。管平剛剛進入鼎百泰集團,負責的第一個項目。


  鼎百泰正式在安東設立了分公司,負責人管平,唐逸知道,他是想以安東為跳板,在新義州未來如火如荼的建設高潮中分到一塊大大的蛋糕。


  很快,幾乎所有安東市委常委都被管平宴請,然後,就是手握實權的副市長,幾位重量級行政部門一把手,這些人,對管平的招待無一例外地感到受寵若驚,少數幾個知道管平真正身份的更是興奮溢於言表。


  鼎百泰和管總的名號很快在安東夠份量的幹部中響徹起來,當然,這些幹部只知道管總是身家不菲的鼎百泰少東,背後勢力顯赫,對他真實的身份,只有幾名重量級常委心知肚明。


  管平同樣宴請了陳達和,當晚陳達和就給唐逸來電話,很直白地問:「書記,你對他是什麼態度?」


  唐逸當時只是微微一笑:「為安東經濟發展作貢獻的人,我十二萬分歡迎。」


  陳達和心裡嘀咕,書記的意思,這小子要不作貢獻就拿下他?嘴上,卻是悶聲發大財。


  唐逸知道管平這般高調的原因,縣官不如現管,在一個地方發展,方方面面的關係都要走到,真正和當地行政體系的執行者打好關係,很多事才可以事半功倍,不可能事事都要自己這市委書記出面,何況,他也不見得怎麼信任自己。


  不過管平同時也暴露了他的意圖,他地目光,不僅僅盯在新義州,安東,在他眼裡也是大有可為的,是一塊待開發的處女地。


  管平的公司也很快開始了「盛世花園」的發展計劃,其口號是在安東打造最奢華,最現代化的一片小區,而在鋪天蓋地的廣告聲中,鼎百泰甚至尚沒有拿到市政府的用地批文。郁蔥蔥地洋槐樹冠,琢磨了一會兒,回身走到寬大氣派地辦公桌後,坐到椅子上,拿起電話撥給了王強。


  當聽到唐逸說起鼎百泰用地的問題,王強道:「地是準備批給他地,不過價錢方面,國土局的同志們尚在研究。」


  唐逸其實早聽說了,國土局的幾次定價都被王強給堅決否決,認為價格太低,如此價格變賣土地會造成嚴重的國有資產流失。國土局王局長更被王強不留情面的批評。


  「唐書記,那塊地你也知道,雖然在市郊,但也是我們安東新區發展地方向,而隨著新義州經濟特區的建立,未來幾年,我們安東土地價格會有個大的飆升,按現在價格低價轉讓土地無疑會使得一些消息靈通人士,也就是老百姓嘴裡的有門子、有關係的商人鑽了空子。不但造成國有資產流失,也沒有遵循市場經濟的客觀規律。」


  王強大概是以為唐逸是幫鼎百泰說情來的,是以侃侃而談。


  唐逸就笑:「那咱們政府自己定價又是不是太武斷呢?那就遵循市場規律了麼?」


  不等王強反駁,唐逸又道:「我認為吧,現在安東應該出台一份企業用地的詳細法規,香港那邊的招拍掛制度就很好嘛。王市長不妨和專業人士研究一下,盡快完善咱們安東地商業土地使用制度。」


  王強楞了一下,隨即道:「香港?」唐逸笑笑:「我就是個建議,具體該怎麼搞還要看市長的,但看起來咱們安東已經成了許多人眼裡的大蛋糕嘍,咱們怎麼賣好這塊蛋糕,不被人生吞活剝,這可就看市長的嘍。」


  掛了王強的電話,唐逸就點起了一根煙,吸了兩口。手機就響了起來。


  唐逸接通電話,寶兒嬌嫩的小聲音從話筒傳來:「叔叔,一中地分數下來了,寶兒比分數段高了一分。」語氣卻很有些無精打采,小心思裡正嘀咕寶兒倒霉透頂呢。


  唐逸心情就開朗起來,卻是沒注意到寶兒興致不高。笑呵呵道:「我們寶兒真聰明,這樣,過幾天等叔叔得閒,帶你去……朝鮮玩兒。」


  寶兒「哦」了一聲,又說:「叔叔,小麗沒考上一中,寶兒想。想和她一起上學。」


  唐逸聽到寶兒考上一中,心情好的不得了,馬上承諾:「寶兒,放心吧,小麗的事兒就交給叔叔,一定讓你和她上同一所學校。」


  寶兒哪知道唐逸話裡的含義,歡天喜地的謝謝叔叔。


  掛了寶兒的電話,唐逸就給黃琳去了電話。要她和一中校長溝通下。看看小麗能不能以委培生的身份進入一中學習。


  吩咐妥當,唐逸掐滅煙蒂。就是輕輕歎口氣,一轉眼,寶兒已經上初中了。


  當市委調查組對「寬城6?19」事件正式定性之時,孫森林已經去了省委黨校學習,唐逸知道,他多半是不會回來了。


  寬城縣縣委書記孟凡林受到了黨紀政紀處分,寬城縣公安局長、城管局長被免職,市委市政府隨之下發了整肅公安隊伍以及行政執法隊伍的文件,文件要求在全市公安隊伍以及各行政執法隊伍中開展工作作風和紀律的大整頓活動,深入查糾和揭擺存在的問題,著力推進執法隊伍建設,不斷優化安東市地綜合環境。


  安東市局極快的響應市委市政府文件精神,重新修訂了請銷假、值班備勤、領導代班、內務管理、警務公開以及重大案件和涉法信訪案件定期回告制度等各類規章制度二十多種。局長陳達和也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通報嘉獎。


  在安東轟轟烈烈的整風活動中,唐逸卻是驅車去了新義州。


  奧迪裡,寶兒悶悶不樂的低著頭,她和小麗都已經接到了一中的錄取通知書,小麗歡天喜地,寶兒卻是苦了臉。


  唐逸翻著手裡地材料,眼角瞥到寶兒,就放下材料,捏捏寶兒粉嘟嘟的小臉,笑道:「幹嘛垂頭喪氣的?寶兒,難道要搬來和叔叔一起住不開心麼?」


  寶兒驚喜的抬頭,「不是要去住校嗎?」


  唐逸道:「小小年紀住什麼校?等上了初三再去住。」


  寶兒笑得眼睛瞇成了月牙,長長的睫毛彎彎的,可愛極了,抓過唐逸的手「吧嗒」親了一口,然後就美滋滋靠在座椅上,哼起了小曲。


  唐逸擰了一把她滑嫩地小臉:「你呀,人小鬼大!」


  寶兒嘻嘻笑著。卻不吱聲。


  鴨綠江大橋的另一側邊防站旁,卻是李光武親自開軍用吉普來接,看到唐逸身邊一身白色雪紡裙,蹦蹦跳跳的可愛寶兒,李光武就笑:「誰家地小姑娘這麼漂亮?」


  寶兒就鞠個躬:「光武叔叔好。」


  李光武笑得嘴都合不攏,在身上翻了半天,也沒摸出合適的禮物,險些將手槍子彈送給寶兒,不過隨即想到寶兒不是國內的革命花骨朵。就拍拍腦袋,對寶兒道:「等回軍分區,叔叔再送你禮物好不好?」


  寶兒乖巧點頭說好。


  坐上吉普,寶兒就一板一眼的自己動手繫上安全帶,看寶兒可愛模樣,李光武愛煞。回頭笑道:「寶兒,在朝鮮多玩幾天,叔叔帶你去打靶!用真槍打靶!」


  唐逸就笑:「得了,小女孩兒哪有喜歡這個的,等到了軍分區,領她去歌舞團玩兒,進行一下無產階級思想改造,在家,可是被寵壞了。李光武不滿地道:「你就知道寶兒喜歡不喜歡?」


  寶兒脆生生道:「光武叔叔,寶兒喜歡看唱歌跳舞。不喜歡打槍。」


  李光武就瞪了唐逸一眼,回頭專心開車。


  軍招所樓頂地金色人民軍軍徽在陽光下燦燦生輝,樓前綠色松柏隨風搖擺,空氣尤為清新。


  李光武在招待所一樓的小餐廳請唐逸和寶兒吃飯,特地派勤務兵去外貿商店為寶兒買了果汁和一些小零食。


  寶兒對李光武準備地肉蛋炒菜自然不稀奇,卻是對那味鮮肉厚地鬆口菇尤其感興趣。見寶兒多夾了幾次山菇。李光武就將那盤鬆口菇換到了寶兒面前,寶兒又乖巧的謝過光武叔叔,惹得李光武笑容滿面,接著卻見寶兒頻頻幫唐逸夾菜,小聲在唐逸耳邊說著什麼,好像是偷偷告訴唐逸鬆口菇樣子難看,味道卻好吃。要叔叔嘗嘗。


  李光武無奈的搖搖頭,拿著酒碗同唐逸碰了碰,說:「你家這小姑娘,可真的難策反。」


  唐逸就笑。


  隨意聊著天,李光武夾了片煎雞蛋,就搖搖頭,歎口氣:「今年的饑荒,比去年還要嚴重。」


  唐逸心情也有些沉重。嘴裡的飯菜一時就感覺難以下嚥。


  李光武將雞蛋放進了寶兒前面地吃碟。轉頭對唐逸道:「外面,已經餓死人了。我們這些幹部呢,有肉吃,有蛋吃,你,覺不覺得是一種諷刺?」


  唐逸拍拍他肩膀,說:「不要太自責,難道陪著災民餓死就算好黨員,好幹部?作為領導,需要作的是怎麼帶領國家走出困境,怎麼令千千萬萬的災民有飯吃,而不是在小事上斤斤計較。」


  「再說,你們是軍人,必須的營養補給是一定要跟上的。」


  李光武苦笑:「或許你說的有道理。」


  唐逸又道:「等新義州經濟特區建起來,你呀,就沒這麼些煩惱了。」


  李光武搖搖頭:「希望如此吧!」


  兩人默默喝著酒,一時都有些意興闌珊。


  過了好一會兒,唐逸道:「你前次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推薦特首的人選麼?現在有了,喏,你看看這個人。」


  說著話就從自己手包裡翻出杜鵑的資料,交給了李光武。


  李光武接過看了一眼,不由得笑道:「原來是她啊。」


  唐逸微愕,「怎麼?你認識她?」


  李光武道:「我倒不認識,不過前陣子管平推薦的也是她。」


  唐逸就笑了,玩味的看著李光武,好像自言自語,又好像在問李光武:「管平?」


  李光武道:「咱們不都在一個小學念過書嗎?說實話我對他早沒什麼印象了,你知道地,那時候他們家也不怎麼顯眼,不過前幾天他突然給我打電話,又來朝鮮看了我,就是為了特首人選的事兒,他推薦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杜鵑。」


  唐逸微微點頭,心裡計較著。盤算著管平和杜鵑是怎樣的關係。


  唐逸沒什麼合適的人選,杜鵑做得成做不成這個特首他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同李光武隨便提提,也算為同杜鵑認識打個基礎,卻不想看來杜鵑對新義州特首之位卻是極為熱衷,將門虎女,對生意場厭倦了麼?


  李光武又笑道:「看來這位杜小姐很了不起嘛,能勞動你和管公子同時出馬幫她說項,厲害!」


  唐逸笑笑:「那這個厲害人物,可不正合你們的心意?」


  李光武卻是嚴肅起來,「這個,我可不能打包票,你知道的,最後人選是要由最高領袖決定地。」


  唐逸擺擺手:「我知道,不過你得盡盡心,最起碼李老那兒你給多說說。」


  李光武點頭:「這你大可以放心。」拜會了幾名新義州重量級黨政領導人,這些人很可能成為新義州經濟特區委員會的成員,將來打交道的機會很多,唐逸當然要同他們保持良好的關係。晚上回到招待所時天已經漸漸黑了,套房客廳,寶兒正無聊的看著電視畫面,安東電視台的暑假動畫片專輯。


  看到唐逸進來,寶兒馬上從沙發上跳下,笑嘻嘻跑到唐逸身邊,接過唐逸的手包,又蹲下小身子去拿鞋櫃地拖鞋,唐逸就笑著將香噴噴的寶兒抱起,說:「別瞎忙活,咱們寶兒不幹這個。」


  寶兒卻是撅起嘴:「叔叔,寶兒長大了,你不許再抱我了。」


  唐逸啞然失笑,寶兒生理特徵發育晚,不像一些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兒身體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抱寶兒在懷裡,就好像抱著一個香香甜甜的大洋娃娃。


  唐逸就擰擰她小臉,笑道:「再怎麼長,在叔叔眼裡,也是個小屁孩兒。」


  寶兒苦著臉問:「真的?」


  唐逸煞有其事的點頭,也不理她撅嘴,換了鞋,抱她回沙發上看電視。


  寶兒下午有一名女兵陪同,在歌舞團玩了一會兒,又去妙香山等景點轉了轉,有唐逸在身邊陪著看動畫片,寶兒不一會兒就活躍起來,這時就唧唧喳喳講她下午的行程,唐逸聽著聽著就打了個哈欠,寶兒歡快地笑語嘎然而止,小聲說:「叔叔,你累了,睡吧。」


  唐逸點點頭,說:「我打個盹。」晚上多喝了兩杯,頭有點暈。又道:「你困了就自己洗澡去房裡睡,今晚叔叔睡沙發,等個電話。」雖然不必矯情到請一名女兵陪寶兒另開一間房休息,但也不能再和寶兒同床大被而眠,等電話云云,是免得寶兒纏自己去一起睡。


  寶兒乖巧點頭,就關了電視,躡手躡足去洗澡,就怕吵到沙發上閉目小憩地唐逸,看著她可愛的小動作,唐逸就是一笑,寶兒帶給自己地,總是開心和喜悅。


  第二天一大早,唐逸和寶兒一起洗臉刷牙,看著寶兒仰著小腦袋「呼嚕嚕」的漱口,唐逸就笑,有時候真的希望,寶兒就這樣陪著自己,永遠不要長大。


  李光武照例開吉普送唐逸和寶兒去邊防站,距離鴨綠江大橋不遠,唐逸摸出電話,看了眼,信號很足。


  撥了蘇梅的號碼,今天週五,去上研究生時順便見一見杜鵑,瞭解一下,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零六章 下寬城(上)

  週五晚上九點多,唐逸駕駛著富康慢慢從車流彙集的東風路分離,拐上了去往春城酒店停車場的支路。


  停車場入口附近行人路上,路燈下垂柳蔭蔭,稀稀疏疏的行人游弋,盛夏夜晚,正是乘涼時節,有牽著幼童的夫婦,有染著金髮的青年,有依偎一起,竊竊私語說著情話的情侶。


  突然就見不遠處一白髮蒼蒼的老婦人走著走著,就一個趔趄,摔倒在人行路上,頭,剛好磕在鐵桶垃圾箱上,立時頭破血流。


  行人們都吃了一驚,有幾人駐足觀望,有的卻是遠遠走開,看也不看一眼。


  唐逸愕然,急忙停了車,下車走過去觀看,卻見老大娘緊閉雙眼,一聲不吭,唐逸皺皺眉,就抱起她向自己車上走去,有行人就勸:「小伙子,還是等120吧,現在的社會,人心難測啊,別被人訛上。」


  唐逸也不理他們,將老大娘放進後座,就回頭問:「誰幫我扶她一把?」


  圍觀人群都是連連搖頭。


  唐逸歎氣,不知道從幾時起,我們民族的信任缺失感越來越嚴重。


  「嘀嘀「喇叭聲中,富康後面一輛沃爾沃車門打開,走下一穿淺灰職業套裙的年輕女孩,快步來到唐逸身邊,說:」先生,我來幫你。」


  唐逸微微點頭,說了聲「謝謝」就急忙上車,女孩坐進後座。幫老大娘繫上安全帶,又扶好她。


  唐逸想了想,就從人行道逆向拐了過去,前面幾百米。就是工人醫院,等救護車,二十分鐘趕到的話也太慢了。


  工人醫院是省城最好地綜合醫院之一,新起的十八層白色病房樓氣派而肅穆。


  將老大娘送進急診室,女孩就告辭,唐逸連聲說謝謝,女孩嬌笑道:「我可沒幫到你。等老大娘親人來了,你替我收幾聲謝謝就是。」


  唐逸微笑點點頭。


  等了十幾分鐘,急診室醫生走出來,唐逸忙問:「怎麼樣?」


  醫生是一名四十多歲的男人,穿著白大褂,臉色很嚴肅,說:「是中暑。幸虧送來的早,要知道,老年人中暑,有時候是很危險地,至於她頭上的撞傷。倒沒有什麼大礙。」


  唐逸鬆口氣,看看表,已經十點多了。


  醫生早知道唐逸不是老人的親人。就說:「老人家還沒醒,你等等吧,估計過一會兒就醒了,如果實在忙的話,就把聯繫方法留給我,等老人的子女們來,我叫他們和你聯繫。」


  唐逸剛剛幫老人辦了住院手續,交了兩千塊押金,醫生心裡欽佩這個年輕人高風亮節。現在這樣的年輕人可以說是鳳毛麟角。另一方面。自然也覺得不應該令面前的年輕人蒙受什麼損失。


  唐逸想了想,就從包裡拿出筆和一張空白卡片。在上面寫了自己地電話,交給了醫生。小^R*精^校


  醫生道:「你放心,等她子女來,我一定要求他們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


  唐逸微笑說謝謝。廳,唐逸見到了杜鵑,杜鵑穿一襲黑色長裙,雍容華貴,看起來就好像三十多歲的麗人,細膩白淨的臉蛋沒有一絲皺紋。


  杜鵑巧笑嫣然的同唐逸握手,輕笑道:「唐書記,久仰大名,一直無緣見一面,今日一見,幸何如之!」


  唐逸微笑:「杜總客氣了,能見杜總,我也是心嚮往之啊!」


  蘇梅嬌笑:「都別客氣了,坐,坐,今天我請客,要說運氣啊,我能見到兩位才是天大的福分,您二位就別折殺小女子了!」


  幾人坐下品茶,杜鵑打量著唐逸,目光中蘊含笑意,令唐逸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杜鵑放下茶杯,說:「唐書記,其實昨天我就見到你了。以前我一直在想,唐書記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年紀輕輕身居高位,肯定是能力極強的,說實話吧,我可是勾勒了許多您地形象,結果在昨天真的見了你,才算瞭解什麼叫聞名不如見面,咯咯。唐書記,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咱們軍隊出來的孩子,就是爭氣。」


  唐逸端起茶杯向杜鵑示意了一下,低頭品了一口,心中仍然疑惑不解。


  杜鵑又道:「昨天,那老大娘沒事兒吧,唐書記有沒有替小吳收幾聲謝謝啊?」


  唐逸怔了一下,隨即笑道:「原來昨天杜總的車就在我的車後,嗯,老大娘沒什麼大礙。」不過說也奇怪,一整天過去,唐逸也沒接到醫院地電話。


  蘇梅莫名其妙,就問杜鵑,杜鵑將事情大體講述了一遍,蘇梅嬌笑道:「唐書記原來還是活雷鋒,我也敬你一杯。」拿起茶杯。


  說笑間服務員酒菜送上,杜鵑親自動手幫唐逸倒了一杯白酒,又給自己同蘇梅每人滿滿倒了一杯,笑著對唐逸道:「早聽蘇梅說,唐書記不喜飲酒,今天權當給我薄面。」


  有了那老大娘作話引,杜鵑和蘇梅倒是陡然多了許多話題,很快就顯得同唐逸熱絡起來。


  說了幾句閒話,沒了那麼些拘束,唐逸就笑道:「杜總,看來你對那邊的事是志在必得啊!」


  杜鵑一聽就知道自己不知道走得哪個關係卻是和唐書記的關係搭上鉤了,嬌笑道:「那時候是不知道能認識唐書記,早知道能認識您,我就不用東跑西顛地瞎忙活,就乖乖坐在家裡等好消息,那才叫安逸呢。」


  說到這兒舉起酒杯,說:「唐書記。一切就拜託啦。」


  唐逸笑笑:「我也出不上什麼力,杜總可別對我抱太大希望,杜總心想事成的話,那也絕對沒有我半分功勞。」


  杜梅嬌笑:「唐書記太謙遜了。謙虛地過分就變成驕傲了哦!」


  席間說說笑笑,甚是融洽,雖說初次見面,不大可能聊些深入的話題,但杜鵑顯然因為昨天老大娘那件事對唐逸好感大增,倒是對唐逸著意接納了一番。


  酒足飯飽,又喝了幾杯清茶。聊了聊時局政治,蘇梅就不大能插上嘴了,直等兩位貴人站起來說走,蘇梅才算鬆口氣,跟在唐逸身後出了貴賓房,趁著杜鵑去洗漱間,低聲說:「唐書記。明天中午我想請趙萍妹妹吃個飯,您來不來?」


  唐逸擺擺手:「我就不來了。」想拿話點點蘇梅,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和她也沒啥可解釋的,何況蘇梅這種人物。只怕自己越撇清,她倒是越發會胡思亂想。


  杜鵑回轉,淡淡補了妝。越發顯得華貴照人,蘇梅羨慕的看著她,心說自己四十多歲時也能保持地好像她一樣美麗迷人就好了。


  杜鵑對唐逸道:「唐書記,坐我的車?」


  唐逸微微點頭,剛才席間說好,去看看杜鵑在春城的新樓盤,國外名設計師設計,說是遼東第一個以環保為賣點地小區,唐逸自然要去見識一下。中暑老大娘地那件事放在了腦後。倒是市政府對土地轉讓制度遲遲沒有動靜令唐逸有些費思量。


  週三下午恰好有個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工作會議,散會後唐逸就將張震留了下來。跟在唐逸身後顛顛進了書記辦公室,張震笑呵呵的敬唐逸煙,看到張震拿出地紅塔山,唐逸讚許地點點頭,本想打趣他怎麼不跟蘇經理拿兩條煙充面子來增進談話的親切,但琢磨著不是那麼個味道,就沒有說話,接過張震遞上的煙點上,笑呵呵道:「最近和王市長配合的怎麼樣?沒再欺生給人家製造啥難題吧?」


  張震心裡就是一寬,早聽蘇梅說和唐書記的關係又拉近了一步,看來不假,這不,跟自己的談話卻比前幾次隨便多了,少了些公事公辦的味道。


  張震忙道:「哪能呢?對書記地意見,我一向是當最高指示辦的。再說,薑是老的辣,和王市長接觸久了,才知道他身上有許多閃光點值得我學習,書記,我在這兒表個態,以後我一定在王強市長的領導下,將政府的工作干到實處。」


  唐逸撣了撣煙灰,點頭道:「這態度就正確了嘛,你能自己想通,想透,也不枉我對你地期望。」


  張震就有些亢奮,勉強壓抑著心裡的激動,沒有表現的太露骨。


  唐逸又道:「最近來安東發展地地產商漸漸多了,對於商業性土地使用制度,你有什麼看法?」


  張震楞了一下,但他心思靈巧,馬上就想到了前幾天王強市長提出的招拍掛制度,那是一次市長碰頭會上王強市長提出的,要大家討論一下,不過王強市長態度並不怎麼熱衷,幾名副市長也沒怎麼當回事,簡單議了議,就擱了下來。


  張震看了眼唐逸神色,就道:「最近國土局倒是有個聲音,就是商業,娛樂,商品住宅等經營性用地實行招拍掛制度,我個人來說,是很支持這個提議的。」


  唐逸點了點頭,他知道,王強對自己的提議不怎麼感冒,確實,招拍掛制度並不能從根本上改變什麼,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但出台這麼一個法規總比由政府部門操縱地價,暗箱操作好得多。


  自己是勢必會推動該法規在安東出台的,就算被王強誤解自己架空他也在所不惜,


  唐逸又同張震說了幾句閒話,電話響起,張震就告辭,心裡卻是明白,書記找自己談話,就是為了那個招拍掛制度。開始尚在琢磨怎麼令書記的意圖在政府得到貫徹,隨即就是一喜,大大的驚喜,這可不就是個機會。一個在政府樹立自己權威的機會。


  下樓地時候,張震就摸出了電話,開機,打給國土局王局長。邀請他晚上吃飯。


  奧迪平穩異常地行駛在寬城高速公路上,前方已經可以見到寬城電力賓館的銀色半圓柱體大廈,十六層地電力賓館是寬城最高地建築物,很有現代化的氣息,寬城的幾家水力發電站不但承接安東的供電任務,更需要供給對面新義州大部分電力,每年都有國家巨額財政補貼。寬城電力局自也水漲船高,從中得了許多截流,電力賓館的奢華就很能說明問題。


  奧迪裡,唐逸靠在座位上微微閉著雙眼打盹,林國柱坐副駕駛,翻閱著手裡的材料。


  唐逸升任市長的時候,林國柱就已經被解決了副處級待遇。到現在已經近兩年,跟在唐逸身邊也有四年左右光景,前些日子,卻是聽書記話裡隱隱地意思,是要自己動一動。林國柱心就熱了起來,書記自然是不會虧待自己的,估計會被放在某市直局任副局長。幹的好了,唐書記臨走前自然會將自己扶正,也不枉自己跟他一場。


  但寬城事件使得林國柱卻又有了新的心思,孫森林黨校學習結束,多半就不會回來了,寬城人事也會有一個大的變動,如果自己能被下放寬城任副書記或者常務副縣長,趁著唐書記尚在安東努力表現一番,唐書記是不吝提拔中青年幹部的。如果能在唐書記離任前被提拔為縣長甚或縣委書記。那可是比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市直局擔任一把手要舒心愉快地多。


  正因為抱著這個心思,林國柱對今天的寬城一行就尤為上心。仔細研究寬城班子成員資料,更盤算怎麼向唐書記開口談自己的想法。


  奧迪駛下高速,卻見前面「寬城歡迎您」的大廣告牌前,停了十來輛小車,黑壓壓站了一群幹部,再遠處,三四輛警車警燈閃爍,穿著橄欖綠警裝的公安人員三三兩兩站著,好似在維持秩序。


  奧迪慢慢停下,唐逸也睜開了眼睛,不用唐逸吩咐,林國柱已經開車門下車,他應付這種場面已經駕輕就熟,同前來迎接市委書記地寬城縣主要領導一一握手,又請孟凡林書記上奧迪,自己卻是坐了常務副縣長卞軍的車,卞軍自然是熱情的近乎肉麻,林秘書能坐他地車,也是對他工作的一種肯定。


  孟凡林坐進奧迪,渾身就有些不舒服,和他並排而坐的年輕書記,別看年紀不大,卻是厲害得緊,來到安東幾年,一連擠走了小鳳市長,忻明書記和玉河書記三位曾經壓在他頭上的地頭蛇,可知其手腕有多麼高明,背後的根基又是多麼牢固。


  在並不熟悉安東權力核心圈子鬥爭的幹部眼裡,無疑這兩年走馬燈似的一把手輪換都是唐逸造成的,畢竟看起來,唐逸是最後的勝利者。


  孟凡林也是這些幹部裡地一員,這些幹部心裡,對唐逸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就是敬畏。


  卞軍地車首先開動,奧迪跟上,接著,那些小車才一輛輛起動跟上,長長的車隊給人一種肅穆威壓地感覺。


  唐逸掂出根煙,遞給孟凡林,孟凡林忙不迭接過,笑呵呵道:「謝謝唐書記。」又忙拿出火機幫唐逸點煙。


  唐逸笑道:「這次來寬城,是來看看一直在基層工作的同志,我在基層工作過,也知道基層的工作不好搞,稍不留神,就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出現問題不可怕,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寬城班子的工作大方向還是正確的,功遠遠大於過,希望大家不要有思想包袱,輕裝上陣,將寬城建設的更加漂亮迷人,不能因為受了一點批評就畏手畏腳,就不敢放手幹工作嘛!」


  孟凡林鬆了口氣,連連點頭,這才知道書記是來寬城安撫人心的,開始的忐忑漸去。


  唐逸此來,除了安撫寬城幹部外,主要是想看一看大菜市場,看看這個落成半年多的,號稱「遼東第一集」的菜市場,到底有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功效,帶動起安東二市一縣甚至臨近縣市的蔬菜大棚種植熱潮。


  下午,在寬城大禮堂召開了縣委縣政府部大會,縣委書記孟凡林主持會議,唐逸在會議上作了重要講話,要求全縣幹部以「6;19事件」為戒,總結經驗教訓,重視自身修養,尤其是基層幹部,更要重視法制教育,保持優良的工作作風,對關係人民群眾切身利益的問題,要細緻耐心深入的去作工作。


  唐逸同時肯定了寬城縣委縣政府在事件後續處理上的努力,表揚了近年來寬城經濟發展取得的成果,要求大家戒驕戒躁,帶領寬城邁上新的台階。


  會議結束,唐逸又專程去公安局,城管局看望了戰鬥在第一線的幹部職工,在城管局的講話中,唐逸講到,城市管理工作做好了容易受到表揚,也最容易受到批評,要經得起表揚,更要正確對待批評,不斷改進管理措施,切實做好各項工作。希望廣大幹部職工克服現有困難,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以最高的標準、最嚴的要求,進一步做好城市管理工作。


  在陣陣熱烈掌聲中奧迪駛離城管局,晚上,孟凡林等寬城領導班子主要成員在電力賓館設宴招待唐逸,宴請市委書記,自然沒什麼人敢主動向唐逸敬酒,大家都很拘束,在孟凡林帶動下一起敬了唐逸一杯酒,然後,基本就是聽唐逸講話,孟凡林都是洗耳恭聽,連連點頭,其他人就更沒有插嘴的餘地。


  酒宴散時,已經九點多。


  唐逸被安排在電力賓館十六樓的豪華套房,孟凡林親自陪唐逸上了十六樓,電力賓館的李總一直就在電梯口候著呢,巴結的和唐逸握手問好,唐逸的手只是輕輕和他碰了碰,很多時候,該擺的架子還是要擺的。


  李總屁顛屁顛在前面帶路,或許在電力賓館他是說一不二的土皇帝,在寬城也是赫赫有名的能人,強人。但這時候,就和一個門童毫無二致。


  1608號房前,站著兩名十八九歲的水靈妹子,都是穿一身紅色制服套裙,小翻領襯衣雪白雪白的,更加襯托的她倆清秀動人。


  看到李總一行人,倆漂亮女孩雙手標準的交握於腹前,極為謙恭的微微鞠躬,「李總好,各位客人好。」


  李總就有些惱,什麼李總好?在人家面前我是個屁的總啊,心裡就埋怨客房經理不懂事,沒教好服務員,不過想想,事起突然,自己當時太激動,也沒來得及同客房經理仔細交代,只說是接待重要客人,有多麼重要卻是忘了講了。


  服務員用房卡開門,孟凡林陪唐逸進了房,李總自然沒資格跟進去,陪著笑臉看著兩人進房。


  孟凡林倒是很客氣,回身關門時對李總笑了笑,說:「李經理,今天辛苦了。」


  李總就忙笑,想說啥,孟凡林已經輕輕帶上了門,李總這才回過身,叫過兩名服務員,臉上笑容早就消失不見,很嚴肅的道:「這是市委的唐書記,會在我們的賓館住兩三晚,這是我們賓館的光榮,也是一項特別重大的接待任務。你們倆,一人一班,二十四小時輪值,一定要盡職盡責的做好這次的接待工作,出現任何差錯,馬上開除!」


  兩名服務員都是剛剛被招進來不久,只在員工大會上見李總講過幾次話,平素對威嚴的李總怕得不得了,忙都怯怯的點頭,倒是李總嘴裡的市委書記,在兩人心目中太過遙遠,一時卻是沒反應過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零七章 下寬城(下)

  兩名女孩子,都是寬城人,那個稍微高點的叫林姍姍,農村戶口,前不久招工招上來的;另一名小巧一些的叫古小蕾,家裡有點門路,托人弄臉的進了電力賓館,別看現在兩人都是服務員,但境遇可是會大不相同,古小蕾嫂子是這裡的會計,又是寬城城鎮戶口,很有希望解決計劃內編製,成為電力賓館的合同工後,待遇和地位馬上就會直線上升,至於林姍姍,不出意外的話,只能是將自己四五年的青春歲月在這裡消磨殆盡,然後黯然離去,當然,林姍姍是很滿足的,一個月五六百塊錢,包食宿,在寬城來說是很不錯的工作了。


  看到李總候在門口好一會兒,等開始進去的那個孟書記出來,點頭哈腰的陪著孟書記離開,兩名女孩子就對視一笑,她倆幾乎是同時進的電力賓館,一起接受的培訓,年齡相仿,就成了好朋友,古小蕾還時不時拽林姍姍去她家吃頓飯,林姍姍也很懂事,在工作上盡力照顧古小蕾。


  看著緊緊關著的套房門,林姍姍就有些迷糊,說:「小蕾,咱們是接待誰呀?是那個姓孟的書記嗎?」


  古小蕾就撲哧一笑:「孟書記是咱縣的縣委書記,他你都不認識啊,真虧你進電力賓館幹啥來了?我告訴你啊,電力賓館常來的大人物你可都得認清楚了,好好表現,解決戶口,轉正,在咱們看來是影響一輩子的天大難題,對他們,隨隨便便一句話的事兒。」


  林姍姍點點頭,說:「那,李總說的唐書記是現在房間裡的小伙子?」


  古小蕾念叨:「市委的唐書記,唐書記……」忽然呀的尖叫一聲,「不會是唐逸唐書記吧?」


  林姍姍疑惑的問:「唐逸?咱們安東的市委書記那個唐逸?」


  古小蕾卻已經忙著從馬甲口袋裡摸出小化妝盒,一邊照鏡子、捋頭髮一邊道:「是他沒錯了。以前電視上見過兩次,啊,怎麼本人這麼年輕啊,長得真俊,喂,你看他有二十五嗎?」


  林姍姍也是吃驚了好一會兒,市委書記?怎麼看也不像啊?印象裡別說市委書記,就是縣裡地大官也個個都是糟老頭子。


  古小蕾又摸出一管口紅細心的描本就紅嘟嘟的嘴唇,嘴裡更嘟囔:「姍姍。這次你一定得幫我,以後晚八點到早八點我來,白天你值班,行不行?」


  林姍姍有些好笑的道:「你想幹嘛?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嗎?」


  古小蕾滿不在乎的道:「男朋友算啥,能搭上市委書記。我馬上和他分手,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雲還不是因為孫……」說到這兒就忙嚥下了後面的話,看了看四周,對林姍姍道:「你知道的,看現在小雲多牛氣,聽我嫂子說,以前對她呼來喝去,她還得賠笑臉,現在呢。倒對我嫂子呼呼喝喝的。」


  林姍姍詫異道:「你認真的?」


  古小蕾吃地一笑。歎氣道:「你呀,真天真。咱也就做做夢,有幾個有小雲那樣的運氣,搞不好,跟娜娜似的,多淒慘?再說,市委書記多大的官?會看上咱嗎?」


  林姍姍雖然進了電力賓館沒多久,卻也早聽說了賓館裡種種傳聞,何況,想起那煩心事。林姍姍心頭就好像壓了一塊大石。


  古小蕾看看表。說:「姍姍,今晚就你在這兒吧。我回家說一聲,從明天起,我來值夜班。」


  古小蕾走後沒一會兒,十六樓服務台值班的服務員就跑過來,說:「姍姍,財會部李經理地電話。」


  林姍姍臉色就有些陰鬱,說:「李總交代的,這裡二十四小時都要有人照看。」


  服務員就笑,低聲道:「知道的,你去接電話,我幫你盯一會兒,放心吧,李總就那麼一說,難道這兒還真派人二十四小時站崗啊?我知道是住的市裡的大人物,但人家說不定不喜歡這樣呢?李總就喜歡瞎拍馬屁。」


  林姍姍無奈,磨磨蹭蹭的向服務台走去。


  電子顯示屏,四點多,閉上眼睛,卻是再難睡去,昨晚九點多睡的,打亂了自己的作息時間。


  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在龍鳳居,就可以打開天窗看星星,想想小妹,齊潔和陳珂,時間也就慢慢過去,躺在陌生的環境,卻是沒有那份恬淡的心境。


  唐逸就起床,洗漱後,開門走出房間,準備去賓館下面走走,卻不想門旁邊走廊地牆壁上,靠著一名漂亮地女服務員,頭向下一點一點的打瞌睡。


  唐逸微愕,看了她一會兒,又覺得有些好笑,就伸手敲了敲牆壁。


  林姍姍晃晃頭,從朦朦朧朧中清醒,卻見面前站著一個似笑非笑地年青人,正是古小蕾所說的市委書記,林姍姍臉就一白,忙站直,磕磕巴巴問好:「唐,唐書記好。」


  唐逸就道:「別在這打瞌睡了,回去好好休息,另外告訴你們李經理,不要對我特殊照顧,套房普通客人該享受什麼服務,我就享受什麼服務,不要搞特殊化。」


  林姍姍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李總知道的話,自己怕不僅僅是被開除的命運,越想越拍,哀求道:「唐書記,昨天才知道您來,白天我就忙了一天,晚上,晚上又值夜班,所以才打盹……明天,明天我肯定不會偷懶了。」


  唐逸笑笑,就擺擺手,「那你繼續站崗吧。」說著就向電梯口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住,回頭對林姍姍道:「你們經理問的話,就說我下去散個步。」


  林姍姍心中稍安,她方才確實想問唐書記去哪,免得李總或者客房趙經理問起自己不知道挨罵,但又不敢問,卻不想唐書記會回頭主動告訴自己,心裡。吃驚的很,想不到唐書記不但平易近人,更難得的是這麼細心,他,知道自己擔心什麼?


  五點多鐘,唐書記還沒回來呢,古小蕾就跑了來,替下林姍姍的班,說是早上她去幫唐書記疊被子收拾房間。林姍姍無可無不可的答應,惹得古小蕾抱著她一通親密感謝。


  早上七點,林姍姍在職工餐廳吃過早餐,回宿舍準備休息,就接到李總秘書地電話。說是李總要見她,林姍姍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總經理辦公室在賓館主樓旁邊地行政樓四層,裝潢豪華,紅木地板,寬大的老闆桌椅,顯得十分氣派。


  辦公室裡,不但李總,客房經理趙經理,十六層地服務員領班劉姐也都在。


  林姍姍侷促的站在辦公室中央,低頭不敢說話。


  不想李總態度極為和藹。笑呵呵道:「姍姍。別緊張,坐。坐。」


  平素一貫冷鼻子冷眼的劉姐更親熱的拉著林姍姍的手坐到了沙發上。非*凡ra*ch*el*xi*ao整*理


  李總就道:「姍姍,孟書記剛剛打來了電話,傳達了市委唐書記的指示。」說到這兒微微一頓,好似唐書記能對他下達指示令他臉上頗有光彩,「按照唐書記的指示,今天和明天,唐書記的房間就由你一個人負責管理,嗯,按正常作息時間表。該休息就休息。晚上就在十六樓的職工休息室休息,唐書記有需要會叫你。就不要在唐書記門口守著啦,明白了麼?」


  林姍姍怔怔地點頭,怎麼回得十六樓都不知道,就記得劉姐一路都親熱的拉著自己的手,送自己到了十六樓服務台,更親熱的道:「唐書記今天白天都有安排,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在這裡的休息室也行,回宿舍休息也行,但我地意見還是在十六樓休息,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休息台前,古小蕾和幾名服務員議論著什麼,看到劉姐和林姍姍親密的拉著手說話,服務員都扁起了嘴。


  劉姐走後,古小蕾就拉著林姍姍進了休息室,笑吟吟看著林姍姍道:「行啊姍姍,一晚上就釣上條大魚,這下你可好了,什麼也不用愁了,喂,教我幾招唄?」


  林姍姍強笑道:「別胡說,你也說了,唐書記那麼大的官兒哪能看上咱?」心裡又驚又喜,更有些疑惑,不知道唐書記是不是真的看上了自己,如果是真的,那,那就好了,總比,總比那條路好。


  下午參觀了大菜市場,又深入菜農中調研,座談,晚上五點多,才從小王莊返回縣城。


  坐在奧迪裡,唐逸點了顆煙,微笑對孟凡林道:「形勢不錯,但對於蔬菜大棚的推廣,一定要當成長期的工作任務來落實,不能緊緊鬆鬆,要一鼓作氣,而不能洩氣。」


  見唐書記心情好,孟凡林壓抑著興奮,作出一副謙遜的表情,「請書記放心,對蔬菜大棚的推廣,我們縣委一向當作新農村建設的重要工作來抓,絕不會鬆了這股勁兒。」


  唐逸微笑點頭,又說:「今晚上,你安排一下楊燕小朋友和她母親來同我見個面,明天上午我就回安東,不要送,也不要通知其他幹部來送。」


  孟凡林連連點頭答應,唐書記在這兒,總是捏把汗,甚至昨晚一晚都沒有睡好,聽到他說走,孟凡林心裡才算鬆口氣。


  晚上吃過飯,唐逸回到電力賓館十六樓,就見套房門外紅地毯上,楊燕正無聊地跳格子,旁邊一名四十歲左右地婦人一個勁兒要她別再頑皮,想來婦人就是她的母親,縣局新任局長劉軍、李總、林姍姍以及幾名幹警陪著她倆站在一邊兒。


  遠遠看到唐逸,楊燕就叫聲「叔叔」小跑過來,唐逸好似頗有孩子緣,小朋友和唐逸相處過,幾乎就沒有不喜歡他地。


  跑到唐逸身邊,楊燕仰著小腦袋歡喜的說:「叔叔,您真的跟市長叔叔替我告狀了是不是?那些壞蛋都來給我媽媽賠禮道歉呢。」


  唐逸笑呵呵拍拍她小腦袋,又和快步走過來的劉軍輕輕握握手,劉軍道:「唐書記,我們去一樓大堂等,等您瞭解完情況,我會親自送她們回家。」劉軍聲音很洪亮,也不像別的幹部在唐逸面前畏畏縮縮。倒令唐逸多了一絲好感。


  唐逸笑道:「也不是瞭解啥情況,該瞭解的也都瞭解了,不過我和楊燕小朋友是好朋友,來寬城,就想見見她。」


  劉軍說「是」,回頭示意了一下,就帶幾名幹警離開,李總點頭哈腰的向唐逸問好,唐逸微微點頭。看了眼拘束得手足無措的楊燕母親,就說:「大嫂,我們進房說話。」那邊兒林姍姍已經用房卡開門。


  套房裝潢富麗堂皇,楊燕母親更是拘謹,小心翼翼坐了個沙發邊兒。楊燕卻是不客氣地跳上沙發,還用力坐了兩下,笑嘻嘻說:「真軟。」


  林姍姍為幾人泡上茶,唐逸就道:「這裡有瓜子糖果地麼?」


  林姍姍忙說:「有,有,我去一樓超市拿一些。」


  唐逸點頭:「記房費裡。」其實一樓超市是同客房分開經營地,但林姍姍當然不會多嘴。


  唐逸喝著茶,就問了問楊燕叔叔的情況,聽楊燕母親怯怯地說判了刑後,唐逸微微點頭。就問楊燕:「你覺得。叔叔被判刑對不對?」


  楊燕脆生生說:「我聽陳珂姐姐說,叔叔的做法是錯誤的。應該被法律懲罰,但叔叔也不是壞人,是不是?」


  唐逸笑笑不語,心說怎麼到哪都能聽到陳珂這小丫頭的名字,只怕沒自己,這小丫頭也會被提拔的極快,在領導面前地曝光率實在有些高。


  市委市政府對6;19案件極為重視,是以市檢察院抽調了一批精兵強將組成專案組對武館施暴人員定性,起訴。陳珂。也被臨時抽調進了專案組。


  林姍姍買來了一大抱瓜子和零吃,唐逸就笑:「這哪裡吃得完。你也坐下吧,一起聊聊。」


  看到楊燕母親太拘束,多個人調節下氣氛也不錯。


  林姍姍卻是心裡砰砰亂跳,就也拘束的坐下,她可是知道,就算是李總,也是根本沒資格坐在這兒的。


  唐逸就笑呵呵問起寬城的風土人情,見林姍姍拘束,親自撕開一袋話梅遞給她,慌得林姍姍手足無措。


  唐逸平易近人,大部分時間不說話,只是耐心聽著,加之楊燕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在市委書記面前發表她那孩童不倫不類的高論,經常惹得林姍姍發笑,漸漸,楊燕母親和林姍姍也就去了些拘束,對唐書記關心地話題有問有答起來。


  唐逸最後問楊燕母親的一句話是:「對於整件事的處理,理解嗎?」


  楊燕母親連連點頭。


  唐逸又拿出有自己私人電話的名片遞給楊燕母親,說:「有困難,隨時打電話找我,但這個電話,一定要保密。」


  楊燕母親就有些感動,思及一個月前的艱辛,恐懼,那時可是以為天都塌了,真的有種朝不保夕的感覺,卻不想一個多月後,自己能坐在市委書記面前,市委書記更和藹可親的問詢自己對案子的處理意見。


  楊燕母親紅著眼圈,哽咽著道:「唐書記,謝謝您,我現在才知道,咱們的國家,還是好人多,好官多。」


  唐逸笑著擺手。


  林姍姍一直將楊燕母女送到了大堂,這才回轉套房,打掃客廳裡地狼藉。


  唐逸正站在窗前品茶,回頭笑道:「不用忙了,我明天早上就走,到時候你再來收拾吧。」


  林姍姍就是一呆,詫異道:「您,您明天就走了?」


  唐逸輕輕點頭,擺擺手道:「去休息吧,這兩天辛苦你了。」林姍姍見唐逸完全沒有留她地意思,臉色就是一變,想說話,卻見唐逸已經轉頭望向了窗外。


  唐逸端著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卻是琢磨著下午張震打來的電話,明天,張震準備在政府常務會議上提出《商業性用地使用暫行辦法》,到時卻不知道王強市長會是怎麼一個態度。


  正想得入神,卻聽背後傳來輕輕地啜泣聲,轉頭。卻見林姍姍低著頭,正在抹淚。


  唐逸微愕,隨即就有些不耐,對於電力賓館某些幹部的齷齪想法,唐逸很清楚,所以這兩天唐逸也很注意,根本就沒有同林姍姍在房間獨處過,免得瓜田李下,授人以柄。自己固然不怕,主要是擔心對小姑娘影響不好。


  卻不知道林姍姍哭個什麼勁兒,難道老李還能明說,硬逼著你陪我不成?那他這經理早就做不成了。皺眉道:「怎麼了?」語氣就有些不耐。


  林姍姍只顧抹淚,卻不說話。


  看她梨花帶雨。唐逸倒沒狠下心來訓斥,蹙眉道:「工作上有啥不順心吧?這樣,我現在給李經理打電話,請他幫你解決。」


  走過去拿起茶几上的電話,撥了總台,說:「我是1608的客人,請李經理,嗯,就你們那個李總,來一下客房。」


  至於老李來後。看到林姍姍哭哭啼啼的模樣會作何感想。唐逸卻也不在乎。


  林姍姍臉變得蒼白蒼白的,急聲道:「唐書記。我,我沒事,我,我走了。」說著話,就慌慌張張跑了出去。


  唐逸搖搖頭,坐了一會兒,門鈴響起,李總來得很快,這兩天他就沒離開過電力賓館。唐逸過去打開門。李總就撅著屁股誠惶誠恐的問:「唐書記,出。出什麼問題了?」


  唐逸笑著擺擺手:「問題解決了,不好意思啊,要你白跑一趟,進來坐。」


  李總當然知道唐逸是客氣,忙說:「解決了就好,我,我就不進去了,唐書記,您早點休息,我今晚就在您隔壁睡,隨傳隨到。」


  唐逸點點頭,就關了門。打電話給軍子:「軍子,回安東。」


  軍子和林國柱都住在下面樓層地標準間,本來李總是要將他倆安排在十六樓豪華套房的,但他倆死活不依,李總只得作罷。


  上了奧迪,軍子起車,慢慢駛出電力賓館大院,大概孟凡林也想不到唐逸會這麼早離開,倒是沒來相送。


  唐逸剛剛點上顆煙,軍子就遞給唐逸一封黃色信箋,說;「是一名叫林姍姍地女孩求我交給您地,她,好像在我們房間外等了很久。」唐逸微愕,隨即點點頭接過,從信封中抽出信紙,紫色花邊信紙,流動著淡淡的香。


  字體娟秀,一看就是女孩子筆跡。


  「唐書記:


  很抱歉打攪您,昨晚真地對不起,我看得出,您是一名好幹部,好領導,以前,我從來不知道,市委書記是這個樣子的,是不是,官作得越大,反而會更加平易近人呢?還是,只有好人,才能做大官?我想不明白。


  剛剛走入社會的時候,我對這個社會充滿了憧憬,但如您所知,社會是殘酷的,是充滿污垢地,電力賓館,或許,只是醜陋的社會一個縮影,我無可逃避。


  我不該在您面前哭的,很唐突,但我真的忍不住。


  前天,您剛剛來的時候,我又一次接到了財務室李經理地電話,他說,這個禮拜,孫縣長會從省城回來,他推薦了我去1號房服務,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我不敢拒絕。


  我今晚想了一晚,我將來的命運會怎樣呢?是像小雲那樣轉正?提干?作威作福?還是會像娜娜,被強迫流產,在手術中死去呢?


  小時候常常聽人說,命運在自己的手裡。長大了才知道那是騙人的謊言,


  我,不知道未來在哪裡,不知道將來會怎樣,就像一葉浮萍,隨風飄搖。


  心緒很亂,也不知道寫了什麼,只是覺得有些話想跟您說說,寫完這封信,我整個人都輕鬆了下來,很奇怪,很久,沒這麼輕鬆了。


  很抱歉打擾您。


  祝您工作一帆風順。


  敬禮


  林姍姍」


  唐逸默默看著手裡的信,久久沒有言語。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零八章 果

  安東市紀委(監察局)辦公樓是去年新起的樓,五層,倒是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市委辦公的壓力。


  紀委書記辦公室卻是比唐逸的辦公室還要寬敞,窗明几淨,裝潢肅穆氣派。


  商國民臉上不動聲色,隔著茶几一直在默默觀察和他並肩而坐的唐逸,他搞不懂,唐逸無端端來他紀委辦公室作什麼?好似從唐逸作了市長後,就再沒有親自來他辦公室的習慣,而且今天是剛剛從寬城回來,好像氣都沒喘一口。


  唐逸端著茶,慢慢喝了一口,放下茶杯,笑道:「前陣子,王強市長送來的材料,調查了麼?」


  商國民一聽就知道是孫森林的問題,點點頭說:「已經調查過了?基本都是道聽途說,沒什麼切實根據,書記,森林同志還在黨校學習,是市委考察的重點後備幹部,不免就惹得有些人嫉妒、眼紅,王強市長不熟悉咱們安東的情況,您還不知道嗎?說老實話,我覺得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拿王市長當槍使,不然為什麼您沒收到材料,我也沒收到材料,偏偏就王市長收到了舉報材料呢?」


  按道理,孫森林在省委黨校學習結束,就會離開安東,唐書記是不可能在這時候仍然執意去動他的,這不合官場規矩,畢竟,孫森林進省委黨校學習就是組織部給出了明確的信號,這名幹部地前途大有可為。唐書記不可能與組織部的意願背道而馳。


  唐書記問起,自然是想早點將這場風波壓下,不要越鬧越大,免得省裡有人對他產生看法。


  唐逸卻是搖搖頭道:「王市長可不是衝動派。他既然敢將材料交給紀委,就應該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商國民微微一愕。唐逸這話是什麼意思?面上微笑:「可是我們真地認真瞭解過,都是子虛烏有的小道消息,如果憑借這些道聽途說地消息就動輒立案調查,對一些專心做工作的同志實在有些不公平。」


  唐逸就笑了,「瞭解?怎麼瞭解。隨便派出幾名幹部去同孫森林聊了聊嗎?我不知道你們紀委是怎麼辦案、怎麼調查的,但我這次去寬城走了一趟,才算瞭解了王市長的心情,國民,現在我有三點意見,一,馬上成立調查組,去寬城進行深入細緻的調查,至於突破口,就放在電力賓館財會部一名姓李地經理身上。二,對孫森林的經濟情況進行核查。三,調查屬實,馬上對孫森林同志實行雙規!」


  唐逸的三點意見說得斬釘截鐵,擲地有聲。就算商國民是傻子也聽得出唐逸不是在開玩笑,商國民就有些傻眼,這也太不符合唐逸的性格了,印象裡,唐逸深悉官場藝術,對省委組織部欽點的幹部實行雙規?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但疑惑歸疑惑,唐逸一臉寒霜的提出三點意見,商國民心裡就是一顫。情不自禁就點了點頭。隨即苦笑,這名年青的書記。真的能給人這麼大的壓力嗎?


  唐逸就站起身,說:「國民書記,我希望,這次的調查能交給市委一個滿意地答卷。」


  商國民點點頭,送唐逸出辦公室。


  回來泡杯熱茶,商國民又點起顆煙,默默思索,唐逸的意圖已經很明顯,那就是要將孫森林一打到底,臨走前丟下的那句話隱含威脅,更是極為少見,那就是唐逸火了,非要動孫森林不可。


  唐逸發火?商國民一陣苦笑,心說也不知道孫森林哪又觸了唐逸的霉頭,這不有病嗎?


  唐逸真地發火,那省委大佬們也得掂量掂量吧?何況自己小小的紀委書記,擱以前,就算自己在工作上拖拖唐逸後腿,唐逸也不會怎麼計較,說不得還會給自己些好處拉攏自己,但這一次可非比尋常,自己稍微陽奉陰違,等待的怕就是唐逸無情的打擊,唐逸真的鐵下心打擊一個人,那這個人的命運前途可想而知。


  商國民甚至有一瞬琢磨是不是如果查不出孫森林有什麼問題,就給他虛構些證據?隨即又苦笑,想不到自己心底深處對唐逸畏懼若此,自己卻懵然不知。


  一九九七年八月六號,市長王強召開市政府常務工作會議,審議並通過了國土局提出的《關於招標拍賣掛牌出讓安東市國有土地使用權的暫行辦法》,辦法中明確規定包括商業、旅遊、娛樂、商品住宅用地地安東市經營性用地以後將通過招拍掛方式出讓。


  上午剛剛同商國民談過,下午就接到了市府地好消息,唐逸倒頗有些意外,張震匯報時很是興奮,說是王強市長並沒有表示反對,是以《暫行辦法》得以順利通過。


  唐逸就有些納悶,本來以為王強會同自己談談的,怎麼就順順利利令法規通過了?


  張震掛電話不久,商國民又打來了電話,匯報了紀委剛剛召開地會議以及調查組成立的情況,組長以及組員名單,以紀委常務副書記,監察局局長郝存仁擔任組長帶領調查組下寬城調查,也算高規格對待了。


  唐書記發火,紀委的工作突然就變得雷厲風行起來,商國民匯報,調查組已經準備就緒,準備馬上開赴寬城。


  唐逸沒怎麼說話,「恩」了一聲後掛了電話,心情,並沒有變得多麼舒暢,還是覺得堵得慌。


  八月八號,小妹有軍事任務,再一次錯過了給她過生日的機會,看著辦公桌上的檯曆,唐逸也只有歎口氣,這種分居的日子,可不知道要幾時才能解決。


  批閱了幾份文件。唐逸停了筆,就準備打電話去同王強溝通一下「招拍掛制服」地問題,本以為,他會先給自己來電話的。


  「鈴鈴鈴」辦公電話響起。唐逸接了電話,話筒裡傳來的男音有些沙啞。很陌生,「唐書記吧,我是省組織部幹部教育處的李本舉啊!」


  唐逸忙笑著說你好你好,組織部雖然很多是高配,但李本舉既然不是副部長兼職。那至多也就是副廳級,不過組織部一些手握實權地處長其能量之大卻不見得弱於某些地市一二把手,唐逸自然不能怠慢了他。


  「唐書記,我就開門見山吧,按道理我是不該對地方工作指手畫腳的,但王強市長地一些作法實在令人無法理解,孫森林同志在黨校的表現是很優秀的,但為什麼王強市長一定要和他過不去呢,聽說,是王強市長執意要求安東紀委對森林同志進行調查是吧?」


  唐逸微怔。心裡漸漸恍然,就道:「李處長,對森林同志進行調查,是安東市紀委的正常決議。王強市長怎麼可能干涉紀委辦案?還有,李處長,現在只是初步調查,秘密進行階段,不知道李處長是怎麼會知道紀委派出調查組的,森林同志同你說地麼?」


  李處長就是一滯,氣勢就餒了,道:「不是。我就是聽到些傳聞。」


  唐逸道:「傳聞屬實啊,那還請李處長保密。不要同森林同志本人講,這也是愛護森林同志,是吧?」


  李處長恩恩了兩聲,就掛了電話。


  唐逸點起了一顆煙,看來,王強是知道自己向紀委施加壓力調查孫森林了,應該是商國民書記進行調查時,商國民無意透露的,不然自己與國民書記的談話很秘密,他也決計不會四處傳揚,畢竟他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何況對孫森林不過是初步調查,搞得沸沸揚揚的話他也不好交代。


  王強是在用他的方式幫自己吧,故意在李處長面前拿出一付是他執意想動孫森林的架勢,避免省委裡對自己產生什麼不利的看法。


  在這點上其實唐逸並不怎麼在乎,官場是有其規則,但還有個不可侵犯的規則就是大是大非,唐逸深信,如果想成為最高峰上的話事人之一,只憑一些官場規則行事是遠遠不夠地,大謀謀德,小謀謀智,一味用小聰明適應環境或許會幫助你走得更高,路途更暢,但沒有一顆救濟天下的心,就算站在了最高峰,終究還是會重重摔下。


  自己影響不了大環境,但在自己可以影響的範圍內,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地,按照某些標準,自己談不上是一個好人,一個好官,但最起碼,不能麻木到任由一些潛規則在自己身邊發生而覺得理所當然。


  寬敞縣委招待所六樓,以安東紀委常務副書記,監察局局長郝存仁為組長的調查組就住在這裡,郝存仁四十多歲,正值年富力強之際,是市委書記唐逸一手提拔的幹部,也普遍認為不久的將來會接任商國民的紀委書記一職。郝存仁也不負唐逸所托,辦過幾件棘手的大案子,在省內紀委系統很是博得了一些名氣。


  郝存仁抱臂立在窗前,看著招待所院子裡晨練的人們,輕輕歎口氣,調查似乎走進了死胡同,雖然早知道同那個電力賓館財會部李經理的談話不會有什麼收穫,他也一定不會遵循保密記錄,鐵定會向孫森林通風報信,但按照程序,還是跟他談了話,如同料想地一樣,孫森林得到風聲,開始掩飾他地醜行,被傳得沸沸揚揚的「人工流產死亡案」已經找不到受害者地家屬,小門診醫生雖然被控制,但他也說不出個子午卯酉來。


  不過郝存仁不急,欲蓋彌彰,越是要掩飾,犯的錯誤反而會越發多,而且會串成一條線,只要找到一個正確的突破口,一系列事件就會好像多米諾骨牌般倒塌,將孫森林的劣跡完完全全曝露出來。


  房間門被輕輕敲響,接著門被推開,紀檢員小王站在門口,「郝書記,早點吃啥,我幫您帶上來。」


  郝存仁笑道:「老規矩。豆漿油條。」


  小王就輕輕帶上門,腳步聲遠去。


  郝存仁點了顆煙,大力吸了兩口,突然想起愛人地囑托。又忙將煙掐滅,早上吸煙。最是危害健康。


  「叮叮」輕輕的敲門聲,門本來就是虛掩,這時就慢慢的開了條縫,郝存仁回頭看去,門外。站著一個穿花裙子的漂亮姑娘,神態怯怯地,雙手抓著裙子,很是拘束。


  郝存仁問:「你找誰?」幹了這些年紀檢工作,令郝存仁對陌生的人和事充滿了警惕,尤其又是現在地敏感關頭,他隱隱知道,在這件案子上,唐書記是在和省委一些大人物別著勁兒呢。


  「您,您是紀委來調查孫。孫縣長的吧?」女孩子不安的問。


  郝存仁點點頭。


  女孩子臉上就有些驚喜:「啊,我,我有些情況想跟您反映一下。」


  郝存仁做了個進來談的手勢,又出屋叫了隔壁的紀檢員小趙。在這點上,他是很謹慎地。


  女孩子坐在沙發上,神情很不安,郝存仁倒是有些肯定,面前的少女可能真的知道些什麼,小趙拿出筆記本準備記錄。


  「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調查孫縣長的?」郝存仁緊緊盯著女孩的雙眼,但從女孩的雙眼中,看到的只是驚惶。無助和那麼一點點堅毅。


  「是。是李經理和我說的,他還說。你們找我談話的話什麼也不許我說。」在郝存仁的逼視下,女孩低下了頭。


  郝存仁隱隱覺得,突破口終於找到了,慢慢靠在沙發上,緩聲道:「不要怕,先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名字?」


  「林姍姍。」


  林姍姍慢慢講述她所知道地一切,小趙唰唰的在筆記本上寫著,郝存仁臉色也漸漸嚴肅起來,大力吸著煙,心裡,好像被壓了一塊大石,有些喘不上氣的感覺。


  「我,我說的這些能幫得上你們地忙嗎?」林姍姍最後小聲的問。


  郝存仁一貫冰冷的臉流露出一絲笑容,說:「需要我們進一步查實,但你提供的線索很重要,尤其是劉娜嫂子的電話,會給我們很大的幫助。」


  林姍姍笑了,是發自真心的笑,她沒見過娜娜,但當初娜娜剛剛去世時,娜娜嫂子來賓館鬧,她當時很是安慰了幾句,這一次,娜娜家人被恐嚇,躲去了臨市,娜娜嫂子就偷偷見過林姍姍,給她留了那邊的電話,說等紀委調查結束或者電力賓館李總被抓就給她打電話。


  「林珊珊同志,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再找你,剛剛和你談話地內容希望你能保密。」小趙循例地最後一句話結束了這次的會談。


  下了樓,林姍姍雀躍地一步步跳下招待所台階,心裡,前所未有的輕鬆,唐書記看到我的信了,而且,他相信了我的話。


  抬頭,陽光異樣的明媚,刺得人眼睛也睜不開。


  電力賓館財會部李經理再一次被帶到了縣委招待所,他還是一臉冤枉的模樣,問他什麼話,一概推說不知。


  郝存仁將煙蒂按在煙灰缸裡,淡淡道:「李雙才,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那好吧,我們會將你移送檢察機關,以殺人罪起訴。」


  李經理臉色就變了,驚呼起來:「什麼?殺人罪?你們不要隨便冤枉人!」


  郝存仁冷笑:「我們已經找到了劉娜的家屬,證實劉娜是被你和一個叫三子的年青人強行帶走墮胎的,七個月的身孕,在小診所墮胎,風險你應該知道,你不是殺人是什麼?就算不是故意殺人,過失殺人也足夠你吃幾年牢飯了!」


  李經理臉色蒼白,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郝存仁就擺擺手:「帶他下去,再給市局打電話。」


  見到紀檢員真的走過來要帶走自己,李經理慌了,再顧不得了,歇斯底里的大喊:「不要,不要,我,我說,是孫縣長,孫縣長叫我做的!我,我不知道會搞出人命,我真的不知道啊!都是,都是孫縣長叫我做的!」


  郝存仁搖搖頭,示意紀檢員給他倒杯水,緩和他激動的情緒。


  看著他大口大口的喝水,郝存仁道:「說吧,先講講你和孫森林經濟上的問題。」


  旁邊的紀檢員再次打開筆記本,李雙才愣了一下,望著一臉嚴肅的郝存仁,就好像鬥敗的公雞,慢慢垂下了頭。


  孫森林是被市紀檢人員和公安人員從省黨校帶回安東的,自從調查組進駐寬城,他就一直在省黨校避風頭,卻不想市紀委的人直接來黨校抓人。


  被帶到安東市委招待所的孫森林並不老實,紀委人員問話,要麼一字不答,要麼就叫喊「叫唐逸來跟我說話!」


  甚至郝存仁將他那厚厚的材料擺在面前,孫森林也只是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要求省紀委對我的問題複查!」


  郝存仁笑笑:「那你就慢慢等吧,就算你一句話不說,我們同樣可以定你的罪。」


  不久,市委,市紀委聯合發文,免去原寬城縣縣委副書記,縣長孫森林黨內外一切職務,接受紀委調查。


  寬城電力賓館李總經理被正式批捕,隨之被批捕的尚有財會部經理李雙才等三四名電力賓館中層幹部職工。


  幾家寬城甚或安東企業老總也被檢察機關傳喚調查。


  坐在辦公室裡,看著市委市紀委剛剛發出的文件,唐逸輕輕歎口氣,在春城,他就此事向組織部作了一次詳細的匯報,組織部常務副部長馬坤聽取了唐逸的匯報,對安東市委和市紀委的工作給與了肯定,更表示孫森林這種黨內的害群之馬一定要嚴懲。


  唐逸知道,趙部長就算再怎麼不滿,也不會公然干涉對孫森林的查處,但心裡想來也深深種下了一根刺,不過這根刺,倒更像是王強市長紮下去的,種種跡象表明,省委機關幹部裡的口風,是王強市長一定要調查孫森林,始作俑者卻不是自己。


  想到這兒,唐逸又是搖搖頭,王強,何苦呢?


  南下的列車上,林姍姍默默看著手裡的信,是市委唐書記親筆寫給她的信,字體鏗鏘有力,磅礡而大氣。


  「林姍姍同志:


  很高興你選擇了自己要走的路,其實當你走進紀委郝書記房間的那一刻,你就該知道,命運,很多時候是可以抗爭的,路,也終歸是自己走出來的。附上推薦信一封,也祝福你以後的路越走越好。


  唐逸」


  雖然只是短短幾行字,林姍姍卻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後,鄭重其事的收了起來,又拿出坤包裡的推薦信,是唐逸推薦林姍姍進入南方某大型企業委培生班培訓的推薦信。


  將推薦信收進坤包,望著車窗外開闊的原野,林姍姍輕輕哼起了幼時的兒歌。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零九章 唐大少的奢華生活(上)

  市委食堂的小餐廳包廂,唐逸和王強相對而坐,看著服務員端上的一盤盤叫不上名字的肉圓魚湯,王強就搖頭歎氣。


  唐逸肚裡好笑,對他的表情視而不見,熱情的夾起一塊肉鬆送到王強的吃碟,微笑道:「市長,嘗嘗,這是劍羚羊肉,就算五星級酒店,也不好找到的,不過要我說,味道也就比狗肉鮮美細膩一些,倒沒什麼稀奇的。」


  王強也不好卻唐逸好意,只得將肉塊放入嘴裡咀嚼,見唐逸一臉笑容的看著自己,無奈的道:「嗯,味道很不錯。」


  布簾挑起,清秀的女服務員端著深紅木盤走入,盤上,擺著一瓶紅酒和兩個水晶高腳杯。


  見服務員放下水晶杯倒酒,王強一皺眉,唐逸忙道:「喝一小杯紅酒不礙的,反而會養精提神。」


  王強就沒有說話,服務員退出,王強在唐逸注視下,也拿起酒杯咂了一口,笑笑道:「唐書記,你也不用非得強迫我老頭子陪你一起腐敗,以前,我可沒認為你享受生活有什麼不對。」


  唐逸就呵呵笑,說:「那今天你就陪我享受享受生活。」


  兩人談笑風生,氣氛難得的融洽,中間王強更拿過唐逸桌前的中華,掂出一顆點上,唐逸就笑:「要不要送你幾條?」


  王強擺擺手:「得了吧,我抽不慣這煙。」隨即就正色道:「管平給我打過電話,對咱們出台的新政策很不滿意啊!」


  唐逸微微點頭,問:「他以為是針對他?」


  王強道:「可能吧。」


  唐逸輕笑:「自視太高了些。」


  王強卻是點頭附和:「我看也是。」


  唐逸莞爾,舉起酒杯:「為咱們第一次意見一致乾一杯。」


  王強無奈的笑笑,拿起酒杯和唐逸輕輕碰杯。


  望著窗外綻放著蓬勃生機的洋槐,唐逸午後的睡意漸漸消散,剛剛坐回辦公桌,手機響了起來,唐逸看看號。是蘭姐,又看看牆上掛鐘,兩點多,辦公時間,蘭姐是很少給自己打電話的。


  接通電話,問:「幹嘛?」


  話筒那邊卻沒有聲音,唐逸一陣奇怪,以前蘭姐和自己通話,就是再怎麼結巴。再怎麼怕自己。也不會不說話,蹙眉道:「有事就快說,我忙著呢。」琢磨著莫非蘭姐又是經濟上遇到了問題,是以才不好開


  「唐,唐書記。我,樸小姐,樸小姐得了肺癌……」


  「什麼?」唐逸腦袋嗡的一聲。


  「是真的,我,開始咱們安東人民醫院的結果出來,我,我還不信。又。又帶樸小姐去了省工人醫院,CT結果出來,醫生確診是肺癌,還說,還說要及早作手術。」蘭姐聲音有些哽咽,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麼長時間,樸允兒人又淳樸乖巧,蘭姐是很喜歡她地。


  唐逸定定神,好久。才問出一句:「手術。手術能治癒吧?」


  蘭姐哽咽著道:「醫生說,說風險很大。要,要咱們有思想準備……唐書記,我,您說樸小姐命咋這苦呢?……」再說不下去,聽動靜,好似在那邊抹淚呢。


  唐逸呆呆拿著話筒,好半天才回過神,說:「蘭姐,這件事先不要告訴允兒,知道嗎?」


  「我,我知道……」


  掛了電話,唐逸大腦一片空白,眼前浮現出和樸上尉相遇的一幕幕,那身著民族服裝輕歌曼舞的小姑娘,跟在自己身邊一臉歡快的少女,輕聲叫著「首長愛人」親吻自己的女孩,她,真的要離自己遠去了嗎?


  下午五點多,唐逸就呼了軍子,匆匆趕到蘭姐的住處。


  敲門,是蘭姐開的門,大概知道唐逸要來,蘭姐穿得很樸素,但這時候唐逸又哪有心思注意她的打扮,進門就問:「允兒呢?」


  蘭姐指了指房間,輕聲道:「在屋裡呢。」


  唐逸走過去輕輕敲門,腳步聲響,門被打開,露出一張秀美地臉,樸允兒見到唐逸,馬上容光煥發,歡快地叫了聲:「首長!」


  唐逸勉強笑笑,仔細打量允兒,一身雪白的休閒裝,秀麗清純,除了臉有些消瘦,倒看不出得了什麼重病。


  「首長,您怎麼今天來啦?寶兒今天不回來的。」樸允兒有些疑惑的問。


  在蘭姐堅持下,寶兒和小麗終究還是作了寄宿生,寶兒當時氣得不得了,唐逸哄了好久才令她破涕為笑,但還是氣憤的說:「媽媽說話不算數,叔叔說話也不算數!你們都不喜歡寶兒!」


  是以唐逸特意每週都會來看看寶兒,免得小公主真地傷心。


  聽樸允兒問起,唐逸微笑道:「我是來看你的。」


  「真的?」樸允兒雀躍起來,開心的拉起唐逸手掌,愉快的笑。


  唐逸輕輕歎口氣,就進了允兒的房間,淡淡的少女清香縈繞,房間樸素簡單,宛如允兒其人。


  允兒搬了一把椅子,想了想,就跑去客廳拿了沙發軟墊放椅子上,說:「首長,我喜歡坐木椅子地,不關蘭姐地事。」卻是唐逸早就叫蘭姐給允兒房間換上沙發椅。


  唐逸笑笑坐下,說:「我不怪她,你開心就好。」


  允兒恩了一聲,就搬過另一張椅子坐在唐逸對面,雙臂拄在膝蓋上,托著腮,歡喜的看著唐逸的臉。


  唐逸看著允兒,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見唐逸精神似乎不大好,允兒就道;「首長,您累了吧,在我床上睡一會兒吧,吃飯還早呢。」說著就從椅子上跳下,跑去床邊鋪床,換床單。


  唐逸歎著氣,任由她忙活,但見她拉開衣櫃。找新的毛巾被時終於忍不住走過去拉住允兒,笑道:「嫌我髒嗎?」


  「不是的。」樸允兒急得小臉都紅了,唐逸笑笑,就坐在她床上,說:「那就不要瞎忙活了,我也不累。」


  樸允兒蹲下身子幫唐逸解鞋帶,嘴裡說:「那您也躺會吧,首長最近辦了個大貪官,肯定累壞了。」


  唐逸就笑。「你也知道?」


  樸允兒一邊解唐逸鞋帶。一邊點頭,「當然啦,學校裡都傳開了呢,都誇您和王市長,我可得意啦。就是不能跟他們說,你是我的首長愛人。」說到這兒就抬起小腦袋訕訕一笑,「首長,我是不是變壞了,我也覺得我有虛榮心了呢,」


  唐逸搖搖頭,笑道:「這說明我們的允兒長大啦!」樸允兒就開心的笑起來。


  唐逸伸手拉起她。自己褪去了鞋。樸允兒又道:「首長,將外套脫了吧,躺著舒服。」


  唐逸就笑:「那我可就見肉啦!」側身躺下,樸允兒就拉過毛巾被幫他蓋上,唐逸笑道:「允兒,你的枕頭真香,被子也香,小被窩挺舒服地。」


  樸允兒歡天喜地,搬著椅子坐到了床頭。說:「我還怕首長躺不慣呢。那您就多睡一會兒,熱地話我就將空調向下調幾度。」


  唐逸擺擺手道:「不熱。」看了看她秀麗絕倫。蕩溢著幸福地小臉,唐逸心裡又歎口氣,輕聲問:「允兒,跟我說說,你大學畢業後有什麼願望?」


  樸允兒不假思索地道:「我想為首長工作。」隨即就育些沒底氣,「就怕,就怕我太笨,幫不上首長什麼忙。」


  唐逸就笑:「肯定能幫上的,我不是問工作,是問你自己,有什麼願望?」


  樸上尉想了一會兒,小心翼翼道:「其實,我想去外面看一看,想,想和首長去外面看一看。」說著就低下了頭,也覺得自己的想法異想天開。


  唐逸點點頭,沒有說話。


  小霞沒有回家吃飯,據說是戀愛了,晚上佳人有約。


  唐逸,蘭姐,樸允兒三個人圍坐在餐桌旁,看著樸允兒如往常一樣,幫自己斟酒布菜,忙得不亦樂乎,唐逸心下更是難受,令允兒開心的途徑竟是要接受她的服侍嗎?


  吃過飯,蘭姐和允兒送唐逸出門,唐逸就道:「允兒你回去,蘭姐送我下樓,我有事和她說允兒乖巧的點頭答應。


  蘭姐跟在唐逸身後到了樓下,唐逸就低聲說:「沒聽她怎麼咳嗽。」


  蘭姐道:「醫生說,肺癌不一定非要咳嗽的。」


  唐逸更是絕望,沒有常規的肺癌徵兆,醫生卻下了肺癌地通知書,而且是兩處醫院,那是錯不了地了。


  擺擺手,示意蘭姐不要再送,轉身向小區大門走去。


  走了幾步,唐逸就摸出了電話,想了想,撥了齊潔的號碼。


  「老公,想我啦?」齊潔甜蜜嬌媚的聲音從話筒傳來。


  唐逸就歎口氣。


  「咦?老公有心事?」齊潔就關切起來,輕聲問:「啥事?跟老婆念叨念叨。」


  唐逸猶豫了好一會兒,終於道:「有個朝鮮女孩兒,是,是我去朝鮮時候認識的,我,帶她回了安東,本來,以為可以給她新的生活,誰知道,昨天發現,她得了肺癌,唉,齊潔你說,人這一輩子真地很無常是吧?一個昨天還活生生的人,今天就可能再也見不到,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聽老公情緒前所未有的低落,齊潔就著了急,說:「老公,電話裡說不方便,我現在就去搭飛機看你,你等我,晚點就到。」


  唐逸心裡就一暖,道:「不用,我是準備帶她出去玩一玩,然後聯繫國外的名醫做手術,你來陪陪她旅遊吧,我一個大男人,照顧著總是不方便。」


  「好,老公,你們幾時來?咱們去環遊世界?」


  唐逸道:「不了,就去泰國吧,你不是買了個莊園嗎?去那兒玩幾天,後天吧,我安排下手頭的事兒。後天去交州跟你匯合。」


  齊潔就恩了一聲。


  唐逸想了想,本想解釋一下自己和允兒沒任何關係,一直拿她當妹妹看,又一琢磨,這時候說這些幹嘛?齊潔會明白的。


  「老公,其實咱媽在南太平洋買了座島,就是島上的休閒娛樂設施還在建設呢,不過西班牙地明月島,咱媽也用五千萬美元買了下來。聽說明月島可漂亮啦。要不,咱去西班牙吧?」


  唐逸道:「這事兒我不想老媽操心。」


  齊潔就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坐在飛往交州地航班上,允兒好奇的看著窗外,直到機組人員過來提醒允兒陽光刺眼。允兒才忙說對不起對不起,拉下了遮陽板。


  唐逸輕笑,允兒臉就一紅,低聲說:「首長,這是我第一次坐飛機。」


  唐逸點頭,拍了拍她肩膀。


  樸允兒坐了沒一會兒,又湊到唐逸耳邊輕聲問:「首長。我知道不該問的。但您帶我去交州,不會被人看到吧?」


  樸允兒是不知道事情詳情的,大早上首長就來了她家,說帶她去交州,允兒當然無條件執行命令,心裡,也特別開心。


  唐逸笑笑:「不怕,我帶你就是去見一個人地,咱們三個去泰國旅遊。看象群。看大海。」


  樸允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就不再問。


  當在交州機場候機室見到齊潔時。允兒卻慌了,齊潔順著人流走進候機室,她穿了一襲淡紅長裙,嬌艷不可方物,看到唐逸和允兒,笑著快步走來。


  允兒怯怯的向唐逸身後躲了躲,低聲說:「首長,她,她是您的愛人嗎?」


  唐逸笑笑,「別怕,她很好的。」對允兒地問題避而不答,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不過想來這次旅途過後,允兒也會明白地。


  「你就是允兒吧,真漂亮。」齊潔笑瞇瞇打量著允兒,看得允兒低下了頭。


  唐逸看看表,說:「還有一個小時,咱們去喝點東西。」


  三人走向餐飲區,齊潔就拉起允兒的手,親熱地問長問短,允兒乖巧地回答著齊潔地問題,對齊潔的親熱卻是很不習慣,不一會兒就躲到了唐逸身邊,齊潔就笑:「好一個可人疼的妹子,你家首長肯定很歡喜你啦?」


  樸允兒低頭不說話,眼裡卻跳動著開心和羞澀。


  唐逸見了就瞪了齊潔一眼,齊潔吐吐舌頭,知道自己乾醋吃的不是時候,就又坐到允兒身邊,同她竊竊低語。


  允兒來安東不久唐逸就幫她辦了護照,昨天也辦好了簽證,登機自然是一路暢通。


  齊潔購買的「夢幻」莊園在泰國地喀比府,出了喀比機場,就有莊園長長的林肯來接機,司機是名漂亮的泰國女郎,膚色黝黑,有一種另類的嫵媚。


  而副駕駛上跳下一名清秀的女孩幫唐逸一行拉開車門時,唐逸就是一怔,不想齊潔什麼都安排好了。


  坐進林肯,齊潔在唐逸耳邊低聲道:「她是十三。」


  唐逸點點頭,拍了拍齊潔的手,齊潔卻是仍然記得自己的憾事,不忘為自己介紹她們地代號。


  泰國和國內風情迥異,從車窗望去,青蔥繁茂地鄉間,涼爽如織的河道,原野飄香的花朵,令人心曠神怡。


  齊潔從冰箱裡拿出一罐綠茶開給允兒,允兒忙說謝謝,她漸漸看出來,面前這位嬌艷迷人,風情萬種的絕美女子和首長關係匪淺,好像是真正的情侶,對齊潔,她也就表現的加倍敬重起來。


  「大概一個半小時吧,就能到達夢幻莊園。」齊潔笑吟吟介紹。


  唐逸就笑:「夢幻莊園,好土的名字。」


  齊潔氣得伸出粉拳輕輕捶了他一下,道:「我想了好幾天呢!你那麼本事自己想一個!」又轉頭問樸允兒,「妹妹,你說,這名字好不好?」


  樸允兒看看唐逸,又看看齊潔,低聲道:「我,我不知道,但首長說得一定有道理的。」


  唐逸就嘿嘿笑,齊潔被氣的翻個白眼,心說這小丫頭,真是傻地可愛,不知道這時候應該奉承我嗎?


  隨即就想到她地病情,看了眼允兒,心說難道真是天妒紅顏?輕輕歎口氣。


  唐逸知道齊潔在想什麼,對她搖搖頭,唐逸不想這次的旅遊一片愁雲慘霧,盡力將允兒地病情拋到一邊,只想帶她好生遊玩一番。


  夢幻莊園建在海邊的小山坡上,山坡下那一小片金色沙灘也歸莊園所有,附近幾公里內,只有這麼一片沙灘,當初有另一富豪是準備在這裡建造一座度假酒店的,清幽別緻的酒店,供客人遊樂而不受打擾的酒店私有海灘,又交通方便,距離不夜城艾克只有半小時車程,可想而知這酒店的發展潛力,但硬生生被齊潔將地皮高價投下,蓋了座從沒來過的私人莊園,被那富豪知道,只怕會氣得吐血,罵齊潔敗家。


  莊園高大的白色樺木門洞開,漂亮迷人的泰國女傭排成長長的兩排,歡迎主人的到來。


  管家莎拉同女傭們一樣,穿著紅色白邊的性感女傭服,微微鞠躬行禮,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小姐,少爺,很榮幸見到你們。」


  唐逸撓著頭,心說世界變化真快,人權運動興起多年後,經歷了一個輪迴,富翁們又開始過起了奢華荒誕的生活,自己卻成了他們中的一員。


  十三就揮揮手,示意莎拉帶路,十三倒是來過幾次,她的一個兼職就是打理莊園的運作,也就齊潔這般胡鬧,硬生生要將一名身手了得的巾幗改造成管理人才,將十三搞得一個頭兩個大,經常捧著厚厚的管理學來看。


  允兒怯怯的看著面前的一切,齊潔笑瞇瞇拉起她的手,說:「妹妹,傍晚咱們去沙灘上乘涼,這是你家首長的私人沙灘,外人來不得的,就是脫光了也沒關係。」


  允兒臉一紅,心下稍安,原來是首長的家,那就好了。


  小女孩心思,自然不希望這片莊園是齊潔擁有,自己和首長來做客,那總歸有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莊園的主體是城堡式建築,一樓好似星級賓館的宴客大廳,名貴的天鵝絨地毯,華麗的水晶吊燈,精美的白玉大理石雕柱,牆角肅穆莊嚴的雕像,長長的宴客餐桌,無不散發著一種極致的奢華。


  唐逸就歎口氣:「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


  允兒信服的點頭,只覺首長果然是人生楷模,她自不知道現在唐逸卻是琢磨,如果能在這裡住一輩子那才是享受人生呢。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一十章 唐大少的奢華生活(中)

  夕陽西下,幾隻海鷗在灑滿落日餘暉的海面上,隨著微微的海浪悠閒的漂浮著,嬉戲著,金色的沙灘,金色的大海,美得令人心顫。


  沙灘全是細細的沙礫和小石子,沒有那些旅遊景點常見的垃圾雜質,光腳踩在上面,暖暖的,軟軟的,舒適異常。


  唐逸看看身後的齊潔和允兒,不由得就是一笑,允兒臉紅紅的,低頭不敢看唐逸,她雖然穿的連體泳衣,但黃色泳衣下,允兒身段畢露,鼓鼓的酥胸,纖美的腰肢,加之露在外面的玉臂粉腿,清純誘人至極。


  齊潔就放得開多了,淡紫色三點式泳衣,雪白的肌膚在夕陽下越發妖媚,見到唐逸目光望過來,她還示威似的挺了挺高聳的胸,令唐逸一陣無奈。


  沙灘上早已鋪好了三條有三角式靠背的布墊,三人躺在上面,遙望金黃海天一色,海鷗翱翔,委實是令人心曠神怡。


  齊潔一定要允兒躺中間的布墊,自己去躺在了西邊的布墊上。唐逸一側頭,就能見到允兒玲瓏的曲線,允兒對上唐逸的目光,就急忙轉過頭,緊緊閉上眼,唐逸啞然失笑,隨即想起允兒的病情,心情又低落起來。


  齊潔卻是嬌笑道:「老公,我叫人來幫你按摩呀,咱們莊園那些小姑娘裡有幾個手藝很好的按摩師呢。」


  唐逸就擺擺手,現在哪有按摩享受的心情?


  齊潔就歎口氣:「那可就浪費啦,明年炒掉她們,一年幾千美金呢。」


  唐逸就道:「叫她們幫你按摩吧,今年的工資別浪費。」


  齊潔輕笑:「我才不喜歡被別人碰呢。」就看向樸允兒,說:「妹妹,要不找她們給你按按?可舒服啦!」


  允兒閉著眼睛用力搖頭。在外人面前穿著這套羞人的衣服被首長看,委實不習慣。


  齊潔見她嬌羞模樣,就撲哧一笑,隨即又輕歎口氣,側過身子,伸出手輕撫允兒秀髮。


  允兒心下奇怪,不知道這位漂亮的姐姐為什麼看起來很疼自己,不是虛情假意的疼。是真的憐惜,能感覺到地,雖然有些不解,但對齊潔,無疑就覺得有些親近,轉頭對齊潔笑了笑,看得齊潔更是心疼,輕聲道:「妹妹,睡一會兒吧。」


  允兒搖搖頭。說:「我要陪首長看星星。」說完就有些懊惱,不知道齊潔姐姐會不會生氣,畢竟,她才是首長真正的愛人同志。


  齊潔卻是點點頭,「嗯,咱們一起看。」


  夜幕漸漸降臨,女傭們送來了飯菜,擺好小桌,螢光燈,又在周圍燃上香。據說是祛除蚊蟲。很是有效。


  泰國菜以酸辣見長,而且色彩鮮艷,紅綠相間,眼觀極佳。吃起來也別有風味。


  允兒卻是服侍起了唐逸和齊潔兩人,唐逸和齊潔都有些食慾不振,但允兒將菜夾到他倆碗裡,兩人也只好勉強嚥下,看她忙碌,齊潔就忍不住抱住她,輕聲道:「別忙了,你也吃,你不吃的話我可就放筷子不吃。我說到做到。」


  允兒就偷偷看向唐逸。見唐逸對她點頭,允兒這才點點小腦袋。說:「那我就幫您和首長夾一點菜,泰國菜,很少需要去刺去骨的,其實我不忙的。」


  用過飯,三人又躺著看了一會兒星星,這才回別墅安寢。


  臥室在城堡二層,齊潔拉著允兒進東臥室,允兒就看向唐逸,唐逸笑著點點頭,允兒雖然不習慣和人同房,但也只得跟齊潔進房。


  唐逸自然是住西臥室,一張極度舒適的大床靜立在私密寬闊的臥室內,床頭並排兩幅歐式畫卷,將臥室裝點得更加獨特和溫馨。步入式更衣間與米色大理石洗手間相連,下沉式浴缸與獨立沖淋間令人眼前一亮,講究的衛浴設備讓空間充滿盎然活力地質感。


  唐逸沖澡上床,卻是遲遲不能入眠,從床頭拿起手機,想打電話,終究又忍住,現在實在太晚了。


  第二天白日,管家莎拉就作了導遊,領唐逸,齊潔和允兒去艾克城玩,當然,十三是肯定跟隨的。


  艾克城是有名的不夜城,夜店酒吧很多,卻實在沒什麼好玩的,依唐逸心思,還不如來艾克城途中停車看風景呢,記得公路旁是錯落連綿的群山和灌木,風景很美。


  齊潔卻是領允兒進了賭場,令唐逸哭笑不得,也懶得進去,有十三跟在她倆身邊,想來也沒什麼麻煩。


  莎拉向十三請示了一下,就留在了唐逸身邊,看唐逸一直悶悶抽煙,莎拉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站在一旁。


  香煙抽到盡頭卻發現附近好像沒垃圾箱,莎拉見唐逸東張西望,就微笑伸出手,唐逸將煙蒂交給她,卻見她快步走到附近狹窄的胡同,不一會兒走出來,手中已經空空如也。


  唐逸就無奈的搖搖頭,泰國很多城市基礎設施還是跟不上,一些小城在國內簡直可以用髒亂差來形容。


  「滴滴滴」手機響了起來,唐逸看看號,是北京的號碼,心就劇烈跳動起來,接通電話,一個響亮的女音,「是唐書記吧?」


  「是我,黎醫生?」


  「嗯,你好你好。」黎醫生笑呵呵問好,唐逸卻心如火燒,他在來泰國前,卻是將允兒地痰液細胞和CT片子送去了解放軍總院,黎醫生就是總院肺科醫學專家。唐書記,CT片子我看過了,您不要急,我分析吧,是肺癌的機會不是很大,很可能是一種不典型性球狀肺炎,肺炎和肺癌的區別,在CT片子裡,一般來說是很好區別的,肺癌影像上多表現為團塊狀陰影。邊界清楚,邊緣有毛刺,可伴偏心空洞等。而肺炎多呈片狀陰影,邊界不清。但不典型肺炎,尤其是球狀肺炎,與肺癌鑒別就很困難了,尤其是在咱們CT機分辨率不高的情況下,球狀肺炎的影像本就跟肺癌相似。如果是不典型性球狀肺炎,跟肺癌就更是難以區別。


  但恰好不久前咱們總院也誤診過一例球狀肺炎為肺癌,我曾經仔細研究過片子,不典型球狀肺炎和肺癌的片子還是有細微差別地,我看你朋友的CT片子,很可能是一種不典型球狀肺炎,當然,具體情況還要等您朋友來,咱們作進一步的檢查。主要就是診斷性治療,用抗炎藥進行抗感染治療,病灶吸收,就可以得到明確診斷。」


  聽黎醫生後面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唐逸也聽不大明白,但唐逸明白地是,黎醫生地意思允兒的病情還有另一種可能,不典型性球狀肺炎?唐逸苦笑,嗎?


  「黎醫生,您認為她是肺炎的可能性有多大?」唐逸急忙問。


  「這個就不好說了啊。沒做診斷治療。不能隨便下結論啊,也就你問,我可以說下我的感覺吧,我覺得應該有七八成地機會是肺炎。」


  唐逸長長出了口氣。七八成?那代表黎醫生基本已經斷定允兒得的是肺炎,這一瞬,唐逸簡直有放聲大喊的衝動,連聲道:「謝謝黎醫生,謝謝黎醫生,謝謝黎醫生。」


  黎醫生笑道:「你呀,下次來北京別忘了來看看我就當謝我了。」


  唐逸就有些訕訕,黎醫生是唐家世交的兒媳婦,不過家族漸漸敗落。唐逸除了過年走走。卻是很少與他們來往了。


  掛了電話,唐逸神清氣爽。就覺得天高海闊,任之翱翔。


  回頭,卻見莎拉拿著遮陽傘站在自己身邊,來到外面,莎拉換了一條白色裙子,襯托著古銅色的細膩肌膚,倒也顯得嫵媚動人。


  「莎拉,你是哪裡人,平時就住在莊園裡,不回家的麼?」心情好,唐逸就想和人聊聊天。


  莎拉微微一愣,忙恭敬的道:「我家就是艾克城的,不過簽合同的時候寫明,我們吃住都在莊園,除了探親假,是不許回家地。」


  雖然她地中文很生硬,發言不太準,但卻完全能和唐逸溝通。


  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莎拉聊著天,才知道莎拉家在艾克城地鄉下,家裡有七八個弟弟妹妹,現在全靠她掙錢撫養,莎拉大學畢業後進入一家大型家政服務公司工作,賺的薪水卻遠遠不夠維持一家的生活,而恰逢十三去該公司挑選女傭,和莎拉聊得投機,就要莎拉幫物色一名管家,莎拉毛遂自薦,得到了這份對她來說極為寶貴的工作,年薪三千美元,倒是完全可以維持一家的生活了,雖然自由少一點,但工作很輕鬆,報酬又很豐富,現在莎拉只擔心明年續約時十三還會不會用她,第一年是試用期,明年開始就可以簽一份五年長合同。


  唐逸見莎拉提到家人時有些黯然,就問:「很久沒回家了?」


  莎拉點點頭,「嗯,有三個月了,不過下個月我有三天假期,就可以見到那些小猴子了。」說到這兒臉上就浮現出一絲笑容。


  唐逸正有些無聊,就道:「那,咱們現在去你家看看?我也想參觀一下鄉下的風光呢。」


  莎拉嚇了一跳,忙說:「十三小姐會罵我的,鄉下又亂又髒,先生看了會失望地。」


  唐逸也不理她,就打電話給齊潔,話筒那邊一點也不吵,想來齊潔和允兒在貴賓房。


  齊潔咯咯低笑:「允兒贏了幾十萬了,她還以為是幾百塊,咯咯。」


  唐逸就有些無奈,齊潔越來越喜歡胡鬧,如果允兒輸了幾十萬,以後知道內情,可不知道會多心疼,只怕會自殺地心都有。


  齊潔說起自己準備去鄉下莎拉家裡轉轉,齊潔就道:「那你快去快回,允兒妹妹現在就想走呢,要不咱一起去?不好不好,鄉下蚊蟲太多,還是不要允兒妹妹去了,老公。我叫十三陪你去。」


  唐逸就笑:「十三還是陪你們吧,誰會綁架我不成?我看起來也不像個富翁嘛。」


  齊潔猶豫了一下道:「那叫棉花跟你一起去吧,老公,一定要小心啊,泰國有些地方很亂的,你要半小時給我打一次電話知道不,如果半小時接不到你的電話,我就叫十三聯繫泰國大人物派軍隊搜索你。我認真的。」


  唐逸滿口答應,在陌生地環境,唐逸也是很小心的。


  棉花就是那泰國美女司機,特種兵出身,十三詳細考察過她,很清白也很忠心,棉花的泰國名字翻譯成中文就是木棉花地意思,齊潔卻一直喊她棉花,說是叫起來順嘴。


  棉花租了一輛三輪摩托。當地人叫做「突突」,唐逸和莎拉坐進後面的敞篷座,三輪摩托就「突突突突」的駛出。


  出了城,唐逸不用問也知道為啥不用林肯了,在莎拉指點下,三輪摩托很快就拐進了一條狹窄的土路,顛的唐逸七葷八素,搖搖頭,也是聽到允兒病情有轉機太興奮了,就想去到處轉轉。其實鄉下又有什麼好瞧了?


  莎拉所在的鄉村雖然距離艾克城不太遠。但和艾克城地燈紅酒綠卻是鮮明地對比,一座座破敗地木板房,骯髒狹窄地街道,街上晃蕩的泰國青年也大多光著膀子。看起來骯髒而凶悍。


  在一座木板屋前莎拉叫停車,隨即就跳下摩的,木屋前正玩耍的兩個黑黝黝孩童馬上歡喜的大叫,撲到了莎拉身上,莎拉拉著他們進屋,木板房裡響起孩子的笑鬧,唧唧喳喳的,確實如莎拉所說,她家孩童委實不少。


  唐逸拿出煙。掂出一顆點上。苦笑一聲,也不知道自己跑這兒來幹嘛?


  一名泰國青年慢慢走過來。光著膀子,有紋身,看起來很凶悍,他指著唐逸手裡的煙盒說著什麼,唐逸聽不懂,但想來他是在跟自己索要香煙,就掂出一顆扔給他,青年接住,在鼻端貪婪地嗅了嗅,眼睛就是一亮,又指著唐逸手裡的煙盒喊了幾句。


  唐逸微微蹙眉,棉花已經跳下摩的,對青年極為嚴厲的說了一句什麼。


  青年就瞪起了眼睛,向棉花大步走去,剛剛走到棉花身前一步的距離,棉花突然起腳,一個漂亮的側踢,軍用皮靴結結實實踢在青年臉上,青年蹌踉後退,頭晃了晃,又一個屁股蹲坐到了地上唐逸搖搖頭,繼續靠在座位上吸煙。


  棉花卻是對木屋裡大聲喊了幾句,莎拉不一會兒就慌慌張張跑出來,見到地上掙扎起身的青年就是一呆,隨即扶起他,大聲責罵他。


  屋裡湧出四五名孩童少年,看年紀從七八歲到十五六不等,七嘴八舌的說著什麼,有的少年就仇視的看向棉花和唐逸。


  棉花不理他們,逕自跳上摩托駕駛位,莎拉也就急忙小跑過來,上了後面地敞篷,有些驚惶地對唐逸道:「先生,對不起,他,他是我的弟弟,請您原諒他的冒犯,他不認識您的。」


  莎拉自然不僅僅是因為怕丟掉自己地工作,最主要的是她知道,面前的年青主人,實在是惹不起的大人物,一直負責打理莊園的十三小姐,已經是本地政要的座上貴賓,更別提十三小姐也要對之畢恭畢敬的年青主人了。


  唐逸擺擺手,說:「沒事。」卻是想不到那凶悍的青年是莎拉的弟弟,轉頭看去,青年正抹著嘴角地鮮血恨恨看向自己,唐逸就將手裡地煙盒丟了過去,對他揮揮手,友善的笑笑。


  突突突突,三輪摩托發動,莎拉回頭看著木屋門前地大大小小,眼圈有些紅,慢慢轉過了頭。


  唐逸道:「以後回家,不要就知道給他們錢,也要教育他們怎麼做人。」


  莎拉臉就一白,說:「先生,不要,不要將剛才的事告訴十三小姐好不好?我,我以後一定會好好教他們的,其實他們本性不壞……」


  唐逸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會將剛才的事同十三講,雖然我也很同情你,希望你能續簽長合同,但莊園一向是十三打理的,對你們的合同我不會過問,也不會干涉,一切都由十三作主。」


  又對棉花道:「棉花,今天的事不要同十三說。」


  棉花不大愛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莎拉激動的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激,連聲說:「謝謝先生,謝謝先生。」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一十一章 唐大少的奢華生活(下)

  月如玉盤,海面上飄搖著一道長長的月光,粼粼波蕩。


  唐逸,齊潔,允兒三人躺在海灘上,這次唐逸卻是躺在了兩人之間,淡淡的螢光燈,四周燃起了裊裊的香,唐逸就笑著轉頭問允兒:「開心麼?」


  允兒歡喜的點頭。


  唐逸雙手枕在頭下,遙望星空,耳邊傳來齊潔和允兒細微的呼吸聲,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和溫馨。


  如果允兒換作小妹和陳珂就好了,唐逸腦海裡閃過一個荒誕的念頭。


  轉頭看向齊潔,齊潔柔情似水的雙目也正癡癡看著自己,雖然有些不忍心,唐逸還是道:「明天,咱們就回去。」肺炎惡化的話,病情也會很嚴重,還是快些帶允兒去北京確診的好。


  齊潔微怔,隨即用很小的聲音說:「病情有變化?」


  唐逸點點頭。


  齊潔哦了一聲,抬頭看了看另一邊的允兒,就輕輕歎口氣。


  三人回臥房上樓時,唐逸就拉了拉齊潔,等齊潔落後兩步,唐逸低聲道:「今晚讓允兒自己睡,你來我房間。」


  齊潔就白了唐逸一眼,「那允兒怎麼辦?老公,今晚別胡鬧,過幾天我去看你,啊。」說著伸手捏捏唐逸臉,就好像哄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唐逸一陣氣惱,又不能同齊潔說允兒病情可能沒什麼大礙,不然的話只怕齊潔的醋罈子會打翻,不定鬧出什麼事來,至於以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悶悶回房間沖了澡,想起齊潔妖嬈的身材,心裡卻是一團火熱。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怎麼都睡不下,唐逸一咬牙,翻身起床,躋拉上拖鞋,開門出屋。來到東臥房,輕輕敲門。


  地毯很厚,聽不到腳步聲,房門被拉開,齊潔看到唐逸,就無奈的歎氣,自然是琢磨老公不分輕重緩急。總是忘不了那事


  「啊,首長。」允兒從門縫看到了唐逸,就雀躍的跳下床,齊潔見狀只好拉開門。


  唐逸訕訕進了屋,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齊潔和允兒都穿了白色睡袍,一個嬌媚迷人。一個清純可人,卻是看得唐逸有些花眼,尤其是睡袍下那風姿迥異地兩雙雪白小腳,一個塗著淡淡的紫,妖嬈萬種;一個腳趾白嫩如蔥,可愛誘人。


  看到唐逸的目光。齊潔就不滿的咳嗽一聲。


  唐逸老臉一紅,忙收回目光,乾笑兩聲,說:「唉。睡不著,自己躺床上實在沒意思。」對齊潔使眼色,齊潔卻視而不見。


  聽首長失眠,允兒就有些著急,說:「首長,那您來床上躺著,我給您唸書,聽著聽著您就能睡著啦,上次您不就是這麼睡的嗎?」


  唐逸就有些撓頭。轉眼看。齊潔果然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允兒說完也覺得不妥,就偷偷看了齊潔一眼。齊潔笑瞇瞇道:「行啊,唐大官人,那您就安寢吧,要不要妾身幫您更衣?」


  唐逸還沒說話,齊潔已經拽著他胳膊向床邊走,指甲一陣亂掐,唐逸苦笑,只能聽之由之,找機會和齊潔解釋解釋,不然被允兒乖巧刺激到的齊潔怕是回去幾天都會鬱鬱寡歡。


  齊潔大張旗鼓的將唐逸推上床,對允兒笑道:「大官人睡中間,咱倆睡兩邊。」


  允兒不疑有他,哦了一聲,就去書架上找書。


  躺在軟軟的大床上,卻見齊潔也不客氣的躺下,側身看著自己,一臉微笑,唐逸心裡打鼓,輕聲道:「我和允兒沒什麼的,別胡思亂想。」


  齊潔不說話,只是笑瞇瞇看著唐逸,看得唐逸陣陣心寒。


  允兒在那邊問:「首長,我給你念《西遊記》好不好?」


  唐逸說好,允兒就笑孜孜拿著書跑到床邊,跳上床,幫唐逸拉上毛巾被,說:「睡著了會冷的。」


  允兒盤腿坐在另一邊兒,開始念《西遊記》。


  唐逸只好將身子平躺,微微閉上眼,心裡卻盤算怎麼將齊潔心裡地那股勁兒別過來。


  「妹妹,你冷吧?」齊潔突然道,坐起身,伸手過去摸了摸允兒額頭,隨即道:「哎呀,有些發燒,快別念了,躺下。」


  唐逸也睜開眼。


  允兒搖搖頭,看起來精神卻是極好,笑道:「等首長睡了我就不念了。」


  齊潔就拿過她手裡的書,歎氣道:「真是個傻丫頭,快躺下,我來念,念到你家首長睡了為止。」


  允兒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首長的正品愛人發話,也只好躺下,唐逸伸手幫她拉上被子,允兒就歡喜的一笑:「謝謝首長。」


  齊潔拿著《西遊記》,無奈的念起來,一邊念,一隻手卻是伸進唐逸被窩又掐又擰,唐逸苦笑的任由她發洩。


  念著念著,齊潔輕輕打了個哈欠,唐逸朦朦朧朧中醒來,轉頭看看,允兒呼吸輕緩,顯然已經沉沉睡去。


  齊潔就又伸手掐了唐逸一把,氣道:「還沒睡著麼?想累死我啊!」


  見她嬌嗔嫵媚模樣,唐逸心中就是一動,一伸手抓住了她柔軟地小手,齊潔馬上感覺到唐逸目光的異樣,臉就一紅,低聲道;「別胡鬧,允兒在呢。」


  齊潔嬌羞神態更是令唐逸心熱,也不說話,手就伸進了齊潔的被裡,盡情享受那份柔滑細膩。


  「不要。」齊潔微微喘息著,想將唐逸的手推出來,又哪裡推得動。


  唐逸轉頭看了看允兒,允兒睡得正酣,唐逸再忍不住,就撩開齊潔毛巾被,鑽了進去。緊緊抱住齊潔,伸手解齊潔睡袍袍帶。


  「老公,別胡鬧,會……會把允兒吵醒的……啊……」最後一聲驚叫媚意入骨,卻是唐逸握住了那高聳的凝脂。


  在唐逸動作下。齊潔地身子漸漸綿軟,臉紅紅的任由唐逸胡作非為。


  唐逸壓上那妖媚火熱地嬌軀,雙手捧著齊潔精緻的臉蛋,看著千嬌百媚地大美人在自己身下承歡,唐逸卻是如同第一次征服她,身子激動的微顫。


  臀部一暖,唐逸腦袋就嗡的一聲。是齊潔雪白嬌嫩地腿盤了上來,想像得到,那雙雪白的小腳丫翹起腳趾時的誘人模樣。


  「啊!」當唐逸深深進入她身體時,齊潔紅唇微張,發出一聲彷如天籟的輕吟,令唐逸慾火高漲。抱緊齊潔,大力動作起來。


  齊潔開始還用小手捂著嘴,盡力不發出任何聲響,但隨著唐逸的衝刺,她漸漸迷失,星眸似閉非閉。眉頭輕皺,半開的雙唇不斷地顫抖著,神情誘人之極,在唐逸運動下。她柔若無骨地雙手還情不自禁地摟住了唐逸,用力地摟住了唐逸地身體,柳腰輕擺,令唐逸舒服的直如升天。


  齊潔在一陣緊繃後全身突然綿軟,渾身淌滿了汗水,高挺白嫩地胸脯隨著嬌媚的喘息一起一伏地波動著,看著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又一次被自己徹底征服,唐逸心中滿是得意,


  不經意一回頭。唐逸然一驚。卻見允兒慢慢睜開眼睛,眼神中先是詫異。接著就是吃驚,臉猛地通紅,接著就緊緊閉上眼睛,翻過身,將毛巾被用力拉上,蓋住了她的小腦袋。


  唐逸愣了好一會兒,但此時性慾高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又不能現在抱起齊潔回自己房間,無奈下,只有放慢動作輕動,齊潔已經累得迷糊,只是雙手緊緊掐在唐逸肩膀上,享受那一波又一波衝擊和愉悅。


  唐逸心情卻是說不出地怪異,旁邊躺著一名清純絕倫的少女,卻是肯定能聽到齊潔低低的媚音和自己的喘息,看著那毛巾被下青春少女窈窕的曲線,唐逸又莫名感受到一種刺激,令唐逸身子顫抖不已,隨即,更加大力的運動起來……


  當唐逸一洩如注,喘著粗氣輕吻齊潔額頭汗水時,卻見那邊地毛巾被又被拉了拉,邪惡的衝動過去,唐逸就有些愧疚,摟著齊潔溫存了一會兒,等齊潔慢慢睜開星眸,唐逸就作了個手勢,齊潔咬著紅唇,撅嘴看著唐逸,令唐逸又一陣心動,低頭親了她一下,就急忙拿起睡袍和褻褲,翻身下床,逃回自己臥室。


  第二天早上,唐逸梳洗過後,有些訕訕的來到東臥房,齊潔和允兒早已經穿戴整齊,一身白色休閒裝的允兒清純可人,見到唐逸,小臉卻又漲紅,不敢和唐逸對視。


  齊潔換了件淡藍長裙,水晶高跟鞋,昨晚剛剛承受雨露,此時說不出地嫵媚誘人,見到唐逸就抿嘴一笑,顯然昨晚夫君的柔情蜜意已經令她芥蒂盡去。


  唐逸就道:「走吧,咱們去機場,允兒和我坐直達北京的航班。」


  允兒點點小腦袋,看唐逸又向自己看過來,結結巴巴道:「我,我去洗把臉。」慌慌張張就跑去了洗漱間。


  齊潔卻是湊到唐逸身邊,低聲道:「老公,是不是允兒的病是誤診?」她是頗為瞭解唐逸的,如果允兒病入膏肓,唐逸再怎麼衝動也會忍住,不會像昨晚那樣胡鬧。


  唐逸點點頭,「嗯,可能是肺炎。」


  齊潔就白了唐逸一眼,又道:「昨天,允兒是不是聽到啥動靜了,今天一大早她就表現的很反常。」


  唐逸撓撓頭,「不會吧?我沒注意。」卻是死也不能承認的。


  齊潔盯了唐逸好一會兒,才嘟著嘴走開,嘴裡嘟囔,「還市委書記呢,就一色狼,允兒要看到聽到,我以後怎麼作人?」


  唐逸也不接茬,有些慚愧,又有些好笑。


  齊潔和十三坐了曼谷飛交州的航班,唐逸和允兒直飛北京,一路上,允兒卻是話都不敢同唐逸講,清純小臉一直紅紅的。


  唐逸暗叫一聲慚愧,也不知道該同允兒說些什麼。飛機上兩人卻是一句話也沒有交談。


  在機場地下候車室上了出租車,唐逸就接到了齊潔地電話,開始報了句平安,說她和十三早已經到了交州,接著齊潔就笑呵呵問:「老公。允兒病情沒大礙地話,你準備怎麼處理和她的關係啊?」


  唐逸不假思索地道:「當然是等她大學畢業,讓她選自己要走的路。」允兒和自己的淵源早就同齊潔講了,也不需要瞞她。


  齊潔就道:「但願吧,不過老公,我怕允兒離不開你,她和你我總覺得是魚和水的關係。是,你帶她來到了另一個廣闊的天地,但從安逸地水塘進入汪洋大海,如果你真的不再保護她,呵護她,我怕在這波濤洶湧的汪洋中。她難以生存下去。」


  唐逸嘴唇動了動,卻沒說出話來,齊潔的話不無道理,只是自己從來沒有去細想過。


  齊潔又一陣嬌笑:「老公,又讓你煩心了吧?放心吧,有老婆呢。我幫你想辦法,現在呀,先治病。」


  唐逸掛了電話,卻見允兒臉色有些白。忙問:「怎麼啦?」


  允兒搖搖頭不說話。


  唐逸微怔,隨即叫出租車司機停車,出租車慢慢停在路邊的停靠站,見唐逸下車,允兒也忙跟了出來。


  停靠站旁沒有幾個人,唐逸就笑:「允兒,怎麼啦?是聽到我說叫你讀大學後再選擇自己要走的路了嗎?」


  允兒點點小腦袋,低頭說:「對不起首長,我。我不是故意偷聽你的電話。」


  唐逸就笑。說:「你呀,別老胡思亂想。我地意思是等你大學畢業,自己選工作,不是要你一定來幫我。」


  「真的?」允兒驚喜的抬頭。


  唐逸就笑:「怎麼,你還以為齊潔姐姐跟我打你的小報告嗎?」


  允兒臉就一紅,低下頭,扭扭捏捏道:「首長,我,我那晚不,不是故意的……齊潔姐姐,沒,沒生我的氣吧?」


  唐逸就嘿嘿一笑:「她?那時候哪會注意到你?天塌下來也不知道啊。」隨即就覺得自己地話怎麼這麼彆扭?笑聲也好像有些不對頭,很像個大灰狼。


  允兒卻是鬆了口氣,拍拍小胸脯,說;「齊潔姐姐不知道我醒著就好,我,我真怕她不喜歡我。」


  唐逸笑道:「怎麼,我知道你醒著你就不在乎?」也不知道為啥,這話問得很自然,是因為允兒一向對自己太親近吧,最**的事情好像都能同她講,而不管自己是什麼表現,在她心裡,自己都是她最親密的首長愛人。


  和允兒相處,卻是沒有一丁點的壓力。


  允兒臉紅紅的低下頭,說:「首長,首長知道,我,我不怕的。」


  唐逸哈哈一笑,就拉起允兒地手,說:「走吧。」


  允兒用力點頭,緊緊跟在唐逸身後,向剛剛停下的出租車走去。


  解放軍總醫院主樓六樓肺科主任室,唐逸坐在辦公桌旁,有些焦急的看著黎醫生,黎醫生是名四十多歲的婦人,穿著白大褂,精神奕奕地。


  允兒剛剛才知道原來自己曾經被診斷為肺癌,但她一點也不怕,坐在首長身邊,好像渾身都充滿了力量。


  黎醫生看著剛剛出來的片子,點點頭,說:「我看啊,八成成是肺炎,用藥吧,用一個禮拜抗炎藥,進行診斷治療。」


  唐逸長長舒口氣,從七八成又變成了**成,說明黎醫生已經差不多確診。


  黎醫生就抬頭對唐逸道:「我去幫她辦住院手續,就住二號樓吧?」


  唐逸就有些猶豫,總院二號病房樓住得全是高幹,自己進進出出,怕是會被人認出來。


  黎醫生似乎明白唐逸的顧慮,就笑:「那就四號貴賓樓。」四號貴賓樓是對外開放的商業化高檔病房,所住的都是商賈或者地方上的幹部。


  唐逸點頭笑:「謝謝黎姐。」倒也不必提錢,顯得生分。


  「謝啥,那你們坐會,我去辦手續。」黎醫生笑呵呵出了主任室。


  唐逸就轉頭對允兒道:「允兒,怕不怕?」


  允兒用力搖頭,臉上是幸福的笑容。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一十二章 政治風雲

  一九九七年十一月底,朝鮮人民共和國新義州經濟特區正式成立,華裔商人杜鵑被委任為新義州經濟特區第一任行政長官,在平壤召開的記者發佈會上,杜鵑暢談了她對新義州經濟特區的一系列構想,同時就新義州的經濟體制政治體制等備受外界關注的問題回答了記者的提問。


  新義州經濟特區將會走共和國的深圳模式,但政治體制更為寬鬆,經濟體制更為自由,在中央政府的領導下,建立一套經濟特區獨有的司法行政制度,摸索出一條更適合朝鮮人民共和國的改革開放之路。


  商業界分析人士說,新義州特區將從其政經制度和比鄰共和國中受益。吸引共和國投資者似乎已成為新經濟政策的主要目標。


  接壤新義州的安東一瞬間成了國際投資者注目的焦點,尤其是在新義州經濟特區按照預想的軌道,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一系列變革後,世界媒體都在顯著位置報道了朝鮮的這一巨大變化,每一家媒體都在熱評朝鮮的變革,雖然毀譽參半,但所有媒體無一例外的認為,這次,朝鮮是來真的了。


  來安東的國內國外投資者突然以倍數增長,對新義州那片完全陌生的處女地,大多投資者暫時處以觀望態度,而投資安東無疑是一塊極佳的跳板,可以近距離的對新義州的投資環境做一個全面理智的分析。


  第一個進入新義州地產市場的企業是華逸集團,而且很快就拿下新義州一項近億美元的大項目,接著,鼎百泰集團也正式在新義州設立分公司。


  國內的企業,小心翼翼的踏出了拓荒淘金地第一步,大多數國際投資者卻是將目光投注在了安東。畢竟,對於朝鮮,西方企業大多沒有什麼信心。


  截止一九九八年五月一日,新義州吸納外資超過五十億人民幣,而安東卻是在這近一年的時間裡得到了近百億的投資。


  唐逸可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安東建設蒸蒸日上,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而在去年底的黨代會和今年初的人大會上,唐系收穫不小,本屆政治局委員比之上屆多出了兩個名額,而唐系或者靠攏唐系地政治局委員多出一人,中央委員的份額也略有突破。當然,在最上層建築來說,每個巨頭都有自己的想法,不會如同市縣一般涇渭分明,在一個個威望卓著的偉人辭世後,如何實現派系的意志統一也是一門高深的藝術。


  允兒的病被確診為肺炎。在解放軍總院治療了一個月以後,早已經痊癒出院,本來唐逸準備幫允兒辦一年休學好好將養身體地,但後來琢磨允兒不上學的話怕是太過無聊,就只是幫她請了病假。一九九八年四月二十日至二十五日全國糧食流通體制改革工作會議在北京召開。會議強調,糧食流通體制改革的基本原則是「四分開一完善」。即實行政企分開、儲備與經營分開、中央與地方責任分開、新老財務賬目分開,完善糧食價格機制。四月二十八日,國務院發出《關於進一步深化糧食流通體制改革的決定》。


  在安東市委、市政府貫徹落實國務院文件精神之時,唐逸卻是接到了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中組部部長包衡的電話,包衡的成功上位是唐系去年黨代會地最大收穫,也可以看做這次黨代會唐系擴大影響的一個縮影。


  「小逸,忙不忙?」包衡笑呵呵的問。


  比之在省裡時,卻是親切了許多,唐逸能理解,那時候自己是他的直屬下級,自己也處於被他考察階段。很多事自然要公事公辦。


  而現在他身居高位。深受老太爺知遇之恩的他,看自己已經是從長輩的角度。態度也就同以前有了極大地轉變。


  「不忙不忙,包叔叔,您現在才是大忙人吧?」唐逸愉快的笑著,過年去包衡家拜年時唐逸已經覺察出他對自己態度的轉變,當時兩人一盤圍棋可是下得驚天地泣鬼神,最後唐逸惜敗,至於讓沒讓他,只有唐逸自己心裡清楚。


  「是這樣,五一這幾天,我那小老⼳和他愛人去你們安東旅遊結婚,我還真有些不放心。


  唐逸微愕,隨即就笑:「您這也太摳門了吧?一輩子的大事,就叫我弟弟來安東轉轉?不怕我弟妹鬧革命啊?」


  包衡笑了笑,沒有吱聲。


  唐逸又道:「兒行千里母擔憂,包叔叔亦不能免俗啊,您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包衡卻是很認真地道:「不要耽誤工作,找朋友帶他倆玩玩就是。」


  唐逸道:「放心吧,我知道怎麼作。」


  包衡微笑道:「你辦事,我老頭子能不放心嗎?得啦,你忙你的,我這又有事兒。」


  唐逸恩了一聲,掛了電話。


  包衡有三個兒子,小兒子二十五歲,唐逸見過幾面,很老實的一個年青人,包衡家教甚嚴,又是從基層一步步走上來的,三個兒子完全沒有紈褲習氣,都是踏踏實實的人,對這點,唐逸也很佩服包衡治家有術。


  想起包衡的三個兒子,唐逸又想起了劉飛,劉飛去北京發展,卻是小半年沒見了。


  劉書記當選政協常委,劉飛也隨之離開了春城,天堂娛樂城仍然矗立不動。


  張省長沒能順利接班,原財政部部長陶磯調任遼東省省委書記,而這位二叔的老對手本來卻是競爭副總理寶座的熱門人選,所以說政治風雲真是變幻莫測,本來被外界看好的大熱新貴卻是與核心領導層漸行漸遠,想來這時候最高興地就是二叔吧,雖然二叔是二把手,但嶺南地位何其重要?一把手慣例為政治局委員,而現在地嶺南一把手年老體衰,估計這一兩年間就會退下去,只要二叔能順利接班,就有希望增選政治局委員,就算不能增選,二叔也有年齡優勢,畢竟他才四十六歲,其實如果不是因為此次嶺南一把的位子鬥爭太過激烈,本來黨代會時嶺南省委書記就該退下去地,新省委書記難產,只有暫時由老書記繼續掌印。


  這一兩年間,想必最牽動高層神經的就是嶺南省委書記的更替吧?


  想到這兒唐逸卻是輕輕歎口氣,也不知道二叔能不能爭上這個位子,琢磨了一下,就撥通了二叔的電話。


  「小逸,有事吧?」二叔的秉性越發沉穩,在嶺南省長位子上的磨礪,使之隱隱有了那最頂峰人物的風采,當然,這種風采陶磯早就具備,卻終究不能更進一步。


  唐逸笑笑,「沒啥事,就是想問問您,抗洪工作的進展。」


  唐萬東輕笑了一聲,「你呀,還是管理好你的安東吧,別四處瞎操心。」


  唐逸就育些無奈,現在,越來越猜不透二叔的想法了,很多事,他都在按照自己的準則處理,卻是再不像以前,話風裡總能聽到一些端倪。


  「聽說,包部長家的小三結婚會去安東,幫我備份禮物。」唐萬東輕聲道。


  唐逸恩了一聲,說:「二叔沒別的事的話我掛了!」卻是有些賭氣的情緒,或許是因為在二叔面前,感覺自己又有些像孩子吧。


  唐萬東就笑了,「你呀,要向副部努力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好吧,二叔這兩年重點工作就是防洪,滿意了麼?」


  唐逸笑笑,說:「滿意,非常之滿意。」笑著掛了電話。


  放下電話,剛剛批閱幾份文件,手機又響了起來,看看號碼,卻是老媽,唐逸急忙接起。


  以老媽為首的金融大鱷們前兩次戰役大獲全勝,第一次戰役是去年下半年以泰銖為突破口,對泰國,菲律賓,印尼,馬來西亞等國貨幣的大規模攻擊。


  第二次戰役是今年上半年以印尼盾為突破口,對新元,日元,泰銖等貨幣的攻擊。


  兩大戰役金融炒家賺的缽滿盆圓,老媽天文數字的財富更是得到長足的發展,加之這兩年操作各種科技股的收入,老媽現在的資產只怕比富豪榜榜首之財富多出一倍有餘。


  唐逸卻是知道,國際炒家第N次戰役會在香港和俄羅斯以慘敗收場,也早提醒過老媽,卻是怕老媽被勝利沖昏頭腦,不管不顧的跟著大鱷們去撞牆。


  「媽,是關於東南亞那邊金融的事兒?」唐逸有些關切的問。


  蕭金華就咯咯笑,「咋了?怕老媽把你的錢賠光?」隨即就道:「放心吧,我收手不玩了,找你是想告訴你,老媽準備弄家石油公司玩玩,咋樣?」


  唐逸道:「那當然好,去非洲?」


  「嗯,烏旺達。」


  烏旺達?唐逸就笑了:「媽,祝你成功!」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新婚燕爾

  五一上午,唐逸親自駕車去機場接的包懷志小兩口,唐逸現在倒是用習慣了那輛富康,反而是世爵跑車被束之高閣。


  機場接機大廳,很快唐逸就見到了人流中走來的包懷志。


  天很熱,包懷志卻是穿得西裝革履,紅色領帶打得規規矩矩,就好像他的人,一絲不苟,勤勉而實誠。


  愛人盧明明卻是穿著紅色小吊帶裙,顯得靚麗多姿。


  盧明明是包懷志的大學校友,去年剛剛畢業,而包懷志已經參加工作兩年,現在是北京某大型國企的部門小主管,俗稱的股級幹部。


  包懷志是個樂天知命的人,而盧明明就不同了,她畢業進了勞動局,卻是極為不滿意自己的工作單位,尤其是包衡升任中組部部長,成為唐系的巨頭之一後,盧明明更是覺得有這麼個公公,自己卻不能進部委發展而大為光火,對盧懷志的工作單位更是不滿,為了這些事兒她經常跟包懷志鬧彆扭。


  但不管她咋鬧,包懷志都不生氣,他是極為寵愛盧明明的,但他為人木訥,盧明明發脾氣,他也不知道怎麼去哄,盧明明卻是就喜歡他這一點,覺得他穩重老實,不會結了婚去花天酒地,當然,盧明明會倒追包懷志,也有相當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包懷志的背景。


  見到唐逸包懷志有些詫異,本以為唐逸會找人拿著牌來接自己和明明呢,畢竟聽父親的意思也是不要唐逸招待的。


  唐逸卻是親熱的擁抱包懷志,笑道:「好小子,結婚也不提前說聲,不是包叔叔告訴我,我可不知道呢。」


  包懷志呵呵笑:「唐哥,你咋親自來了,耽誤你工作。回去老爺子會罵我的。」


  唐逸擺擺手:「不耽誤不耽誤。」


  唐逸是第一次見到盧明明,包懷志介紹後唐逸就同盧明明握手寒暄,笑道:「弟妹和懷志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恭喜你們喜結良緣!」


  包懷志笑道:「唐哥,叫她明明吧,親切。」


  又對盧明明道:「明明。這是唐哥,安東的市委書記。」


  盧明明就吃了一驚,這才重新審視起唐逸,開始還以為來接機的是公公在遼東的故舊呢,卻不想這人看起來年紀輕輕,卻已經是地級市地一把手。


  唐逸笑呵呵引路,領兩人出機場大廳。盧明明就拉了拉包懷志衣角,悄聲問:「他誰啊?」


  包懷志低聲道:「唐老太爺的長孫,真正的這個。」比了個手勢,卻是盧明明常常取笑他是偽太子黨地手勢。


  盧明明自然不知道上層的構造,更不知道公公是唐系的人,但她最喜歡打聽高層地事兒,包懷志又知道多少?要說春城的事兒他知道的多,京城裡,只這幾年才識得了唐逸和其他一些權貴子女。講述時未免就側重唐老太爺,話裡話外倒好像唐老太爺在京城一手遮天似的。


  盧明明聽說是唐家的太子,這才恍然,怪不得年紀輕輕就作上了市委書記。


  在機場大廳外。小兩口坐上富康,唐逸載著他倆一路風馳電掣,直奔漢城大酒店。


  唐逸幫他倆訂的是總統套房,在服務小姐畢恭畢敬引導下進了房間,盧明明卻是看得眼花繚亂,完全被其裝飾之豪華氣派驚倒。


  漢城大酒店的總統套房設有四個臥室、兩個客廳、一個飯廳(私人會議室)、一間配有音響和視頻設備地小型影院、一間書房、一個健身房以及一間寬大、豪華的浴室。


  浴室內有一豪華的按摩型浴缸、羅馬式桑拿浴室,房中間有一張超大的按摩床,牆上嵌入LCD顯示屏,供客人在緊張之餘充分放鬆。浴室加上鍍金裝飾。更顯得瑰麗。


  主臥室裡有一張法式風格的大床,寬敞氣派。而其餘三個小臥室也典雅、別緻。整個裝修古色古香,令人歎為觀止。


  服務小姐畢恭畢敬退出後,唐逸就笑道:「旅途勞頓,你們先洗個澡,休息一下,我去下面安排安排咱們的午飯。」


  包懷志猶豫了一下道:「唐哥,這不好吧,太奢侈了。」


  唐逸笑著擺擺手,「在我的地頭就聽我的,就這麼著,我安排好就給你們打電話。」說著就轉身出屋。


  包懷志歎口氣,嬌妻卻是雀躍的歡呼一聲,跑向了浴室,進去不久就探出頭,笑孜孜對包懷志招手,「來呀。」


  包懷志被嬌妻臉上地嫵媚羞澀勾得一呆,就傻傻的走了過去……


  兩個多小時後,唐逸給包懷志打了電話,小兩口在服務小姐引導下來到了明月軒貴賓房。


  唐逸要得菜不多,卻是明月軒唐代宮廷菜的精華所在,什麼「孔雀開屏」,「花開並蒂」,「雙龍戲珠」等等,各個造型巧妙,寓意別緻,看得盧明明又是一呆。


  包懷志道:「唐哥,太破費了。」


  唐逸就笑:「你呀,別聽包叔叔的,大婚地日子,擱過去你的身份就應該吃龍肝鳳髓,奢侈點,無妨的。」


  又道:「吃了這頓飯,下午我就不作電燈泡了,你們倆玩得開心點,酒店有專門的車和司機送你們去各個景點玩兒,還有,剛剛你們隔壁住進了兩個年輕人,是我挑選的武警,都有一身開碑碎石的硬功夫,負責保護你們,放心,他們單獨有車,也不會打擾到你倆,你們該怎麼玩就怎麼玩,就當他倆透明就成。」


  見包懷志想說話,唐逸就笑:「真的出問題我可沒辦法向包叔叔交代,就算包叔叔親自來我也這說法兒!」


  包懷志就無奈的點點頭,盧明明卻是激動莫名,第一次體驗到權勢帶給她的震撼。


  看著滿桌精美菜餚,身邊穿花蝴蝶般地服務小姐服侍,聽著唐書記地說話,盧明明這才覺得嫁給懷志果然沒嫁錯人,是。他不喜歡爭什麼,公公也管教的嚴,但有些身份是怎麼也不會改變地。到了下面,自己和懷志可不就像過去的王子王妃出遊?那些富商巨賈,就算再怎麼有錢。卻也沒有這般威風。


  說著話服務員已經斟上宮廷米酒,唐逸就舉起杯,說:「這杯酒祝賢伉儷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包懷志和盧明明忙舉杯喝了,米酒微甜,清涼可口。


  唐逸就笑:「這酒不上頭,別地酒我三杯保證醉倒。」


  對著那造型精美的菜餚。盧明明筷子卻是不忍心夾下去,包懷志卻沒什麼感覺,細心的幫盧明明夾了幾塊「孔雀開屏」上地紅蘿蔔,笑著道:「明明,你不是最喜歡吃紅蘿蔔嗎?嘗嘗,這蘿蔔花彫得好,味道也不錯。」


  盧明明就有些訕訕,平時自己總覺得男朋友沒用,在自己朋友面前也沒怎麼替自己爭過臉。但現在看,愛人又什麼場面沒見過呢?只是他生性敦厚,在自己朋友面前不喜歡賣弄而已。


  唐逸夾了菜放進吃碟,就道:「也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麼口味。今天這頓就湊合吧,接下來幾天你們想吃啥就吃啥,這裡各類西餐,各地口味的中餐,日本菜和韓國料理都有專門的餐廳,你們只管帶著房卡去吃,都記在房費裡一併結賬。」


  包懷志就道:「唐哥,那我得回北京再給你錢,身上帶地錢怕不夠。」說得極為自然。卻是絲毫不覺得難為情。這份坦蕩更是令盧明明柔情大動,只有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一定的境界,才會渾不將這些身外事當作衡量面子的標準。


  唐逸就笑:「見外了不是?你就好好琢磨琢磨等我回北京的時候怎麼招待我就是。」


  包懷志猶豫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唐逸就又同包懷志聊起了工作,包懷志雖然面對的是正廳級幹部,談起自己的工作卻也蠻有成就感,笑呵呵道:「嗯,馬上就能升副科,我們主任對我蠻好地。」


  喝了兩小杯米酒,盧明明漸漸放得開了,雖說愛人的不卑不亢很令她欣賞,但還是忍不住發了句牢騷,「唐哥,你說就他那單位,升到處級也不過是車間主任,部門經理,有啥可得意的?」


  唐逸就笑:「弟妹,這你可就錯了,國企嘛,表現得好調級快,又不惹人注意,在政府部門,就算部委吧,升職最快,熬到正處要多少時間?其速度也是很難比國企的,咱們最年輕的副部,廳級,處級幹部,大多都是誕生在中石油等這些重量級國企,就是為此了,懷志在國企鍛煉幾年,再到地方任職,那時候可就天高海闊,任他翱翔啊!」


  盧明明啊了一聲,看了眼包懷志,心說原來如此,你卻不對我說。


  包懷志卻是道:「唐哥,現在最年輕處級,廳級幹部都是你的記錄吧?我看這最年輕部級也八九不離十了。」


  唐逸笑道:「誰知道呢?地方上應該差不多吧?至於最年輕部級?那就得拜託你回家在包叔叔面前幫我美言幾句,不然還真懸。」


  包懷志就呵呵笑,說:「你還用我說好話?老頭子可沒少誇你。」


  盧明明舉起酒杯,對唐逸道:「唐哥,我祝您再接再厲,成為最年輕的部級幹部!」


  唐逸忙舉杯和她輕碰,一口氣干了,就對包懷志道:「懷志,弟妹的外場可比你強,好好栽培栽培怕是比你進步快呢。」又問:「弟妹是在勞動局?」


  包懷志點點頭,盧明明臉色就一黯,唐逸注意到了,略一琢磨,說道:「勞動局好是好,就怕弟妹大材小用。」


  盧明明眼睛就是一亮,因為愛人的工作,包懷志其實也被吵得頭疼,但去市行政局是父親地主意,雖然也有人主動關心過盧明明的工作,但都被他回絕了,那時候他又沒同盧明明結婚,外人自也不會太過慇勤。


  唐逸又道:「這樣吧,這事兒交給我。弟妹是想進部委呢?還是準備去政府機關鍛煉一下?」


  盧明明這點分數還是有的,看了看包懷志,沒有開聲。


  包懷志搖搖頭道:「唐哥。算了吧,過陣子再說,我怕老爺子不高興。」


  唐逸笑道:「過陣子?過陣子怕是就輪不到我獻這個慇勤了。咋了,不給我機會?」


  也不等包懷志再說話,唐逸就擺擺手,對盧明明道:「弟妹,那你就等調令吧,你學得是財會是吧?去財政部成不?」


  盧明明不說話,眼裡卻跳動著喜悅和激動。唐逸就笑:「那就這麼定了。」轉頭對包懷志道:「包叔叔問的話,就說我硬拿地主意。」


  包懷志也不再矯情,他本就為愛人的工作心煩,現在唐逸一力承擔,他心裡是極為感激的,拿起酒杯道:「那就謝謝唐哥了,來,我和明明一起敬你一杯。」


  唐逸微笑,舉起酒杯和他倆碰杯。


  沒多久,包懷志小兩口就坐上了酒店地奔馳貴賓車,來了安東,第一站自然是去韓國城看一看。


  司機穿著紅黃相間的制服。戴著紅色禮儀帽,白手套,彬彬有禮的請兩人上車。


  奔馳駛出,果然後面跟上了一輛長安微型麵包,裡面自然坐得唐逸所說地武警。


  盧明明從後車窗向後望了望,轉頭對包懷志道:「懷志,唐哥對你真挺好的,說話辦事都叫人舒心,而且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不像咱們雞毛蒜皮地小事還得盤算盤算。」


  包懷志點點頭。道:「所以啊,二十多歲就做了市委書記。單憑關係地話可做不到。」


  「啊,懷志,你家和他家挺好的吧,別是什麼圈套?」盧明明突然驚呼一聲。


  包懷志就撲哧一笑,道:「要防著背著地那種人,咱們來安東會和他打招呼嗎?別胡思亂想了!」


  盧明明心說也是,不好意思的笑笑,安東一行,不知道為啥,她卻是對包懷志漸漸看高了幾分,再沒有以前那種愛人是柿子,隨便自己怎麼捏的想法。


  半小時後,前方已經可以見到韓國城氣派的廊柱匾額,奔馳慢慢停在了廣場左近地停車場。


  包懷志和盧明明興致勃勃的在韓國城裡轉了兩個多小時,出來的時候兩人身上卻是多了許多小飾品,全是盧明明作主買下的,包懷志雖然不喜歡,也任由嬌妻胡鬧,將自己西服口袋掛上了三四件小珠串,不倫不類的。


  兩名年青的小伙子一直跟在他倆身後十幾步左右,雖然都穿的便裝,那股子勇悍之氣卻是掩飾不住。


  小兩口說笑走向停車場,卻見停車場出口圍了一圈人,陣陣騷動。


  包懷志拉盧明明繞道走,盧明明卻是好奇的道:「去看看啥事兒?」就拽起包懷志擠進了人群,卻見停車場出口附近的一輛白色小車前,一名金髮碧眼地外國男子正對一名中國人拳打腳踢,圍觀的人議論紛紛,原來被毆打的中國男子不知道怎麼弄髒了外國人的車,言語上起了衝突,隨即就動起手來,外國人人高馬大,打倒了中國男子後,卻不收手,用腳用力地踢躺在地上的中國人,嘴裡一個勁兒罵著「fuk」之類的詞彙。


  幾名中國人去勸,卻是被外國男子野蠻的推開,包懷志就有些氣憤,走過去用英文道:「先生,請停止你野蠻的行為。」


  外國男子卻是因為長時間的毆打激起了獸性,轉頭對著包懷志就罵了一聲:「***,GET


  包懷志還沒說話,盧明明卻是火冒三丈,指著外國人大聲道:


  雖然比起外國人的粗魯算是客氣了一些請他離開,外國男子卻是大步走來,看架勢竟是要動手。


  外國男子剛剛走到盧明明和包懷志前面兩三步的模樣,旁邊就閃過一個小伙子,伸胳膊攔住他,外國男子卻是朝著小伙子的臉一拳打去,小伙子一伸手已經抓住了他地拳頭,在全場人瞠目結舌中,外國男人「哎呀呀「痛叫著被小伙子將胳膊扭在身後,他卻已經半跪在地上。


  另一名武警小楊已經護在了包懷志和盧明明身邊,低聲道:「領導,咱們先走。」


  包懷志指了指那外國人和附近躺在地上呻吟地中國男子,說:「他們怎麼辦?」


  小楊略一琢磨,就拿出了手機,卻是支隊政委陳達和為了這次任務暫時配給他們的,他倆是不知道包懷志和盧明明身份地,更不知道是唐書記的客人,一切事務都是陳達和交代下來的。


  小楊就撥了陳達和的號兒,低聲將情況匯報,陳達和一聽就火了,罵咧咧道:「等著,老子這就派人去收了那外國佬。」


  對陳達和私底下喜歡時不時崩髒字,這些下級幹警武警其實是蠻喜歡的,覺得很親切,當然,陳達和現在場面上的門面功夫卻也似模似樣,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這邊小楊剛剛收線,停車場外越發擁擠的人群中就擠過來三四個人,一黑一白兩名外國人,另外還有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國男子,頭髮發白,年紀已經不小。


  擠進來的白人四十多歲,看起來很有些威嚴,看到亂糟糟的場面就皺起了眉。


  中國男人臉色也有些不豫,問仍然將開始逞兇的外國人壓在身下的武警小張:「怎麼回事?幹嘛呢你?快放手。」


  也不用小張說話,早有熱心人七嘴八舌的講述事情經過,那中年白人轉頭和中國男人低語了幾句,自然是問怎麼回事,中國男人回了幾句,中年白人臉色就有些難看,看了眼被壓在地上鬼叫的同胞,眼裡閃過一絲不滿,就又低頭和中國同伴說了幾句。


  中國男子就走過去,遞給小張名片,說:「我是鼎百泰集團安東分公司副總經理張偉。」指了指身後的中年白人,「這是我們公司尊貴的客人,美國的威爾斯先生,威爾斯先生說,對於他的隨從史密斯隨便動手打人一事表示誠摯的歉意,受害者一切的經濟損失他會全部承擔,這位小同志,你看你是不是可以放手了?」


  小張就扔開了史密斯的手,向後退了幾步,而史密斯見到威爾斯幾人後,就像老鼠見到了貓,悻悻起身,呲牙咧嘴的揉胳膊,卻是再不敢說話。


  張經理又開始對圍攏的人喊:「散了吧,散了吧,沒啥可看的。」


  盧明明卻是冷笑道:「負責醫藥費就行了嗎?中國人被打了,一句賠錢了事兒?美國人了不起嗎?」


  立時就有人跟著喊:「就是,應該報警,這小子最起碼也得拘他幾天!」


  「是啊,中國人好欺負啊?」


  「我給你倆嘴巴再給你買點止痛藥行不行?」


  張經理皺眉看了眼最開始起哄的盧明明,臉色就難看起來。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一十四章 暖腳大丫鬟

  張經理雙手虛壓,說:「大家靜一靜,靜一靜,這事兒咱們說了不算,交給警方處理吧,我這就給市局打電話!」


  說完就拿出手機,準備打給陳達和,他已經五十多歲,為人穩重,自不會像一些中青年才俊一般大咧咧說我打給市局陳局長來嚇唬大家,他知道那樣做反而會適得其反。


  這時,遠處警車長鳴,張經理一愣,停了撥號的動作。


  警車來得很快,飛快駛到停車場入口,「嘎」的停下,車上跳下三四名穿著制服的幹警,是公園路派出所的民警,為首幹警是派出所副所長,姓陳。


  公園路派出所是韓國城主題公園落成後設立的編制,負責韓國城附近景點的治安,可說責任重大,陳達和打來電話時陳所長值班,聽到局長吩咐,哪敢怠慢?馬上選了親近的幾名幹警風馳電掣的趕來。


  張經理就忙過去和陳所握手,遞上自己的名片,陳所也不知道這人是誰,接過名片看了眼,是大公司,但安東現在大公司多了,哪管得了那許多?不冷不熱寒暄幾句,就轉頭對人群道:「誰是楊方立同志?」


  武警小楊忙過去和陳所握手,說:「您叫我小楊就好了,是我報的警。」


  陳所臉上就浮現出一絲笑容,說:「怎麼個情況?跟我說說。」


  小楊低聲講了幾句,陳所就氣呼呼道:「外國人怎麼啦?外國人在中國一樣要遵守咱們的法律!」指了指史密斯,大聲道:「給我帶回去。」


  圍觀群眾就一陣鼓掌叫好,有尚方寶劍在,陳所難得威風一次,臉上笑呵呵。心裡琢磨,這他媽才算沒白活呢。要以後面對這些真假洋鬼子老子總能這麼硬氣就好了。


  張經理卻是怔住,很明顯警方辦事有些蹊蹺,擱以前,涉及外國人,警方處理都是極為謹慎的。


  忙道:「民警同志,一場誤會……」


  陳所擺擺手打斷他的話。那邊已經有一名民警走過去示意史密斯上警車,又有一名幹警扶起傷者。


  史密斯就看向威爾斯,威爾斯瞪了他一眼,回頭就走,史密斯就好像落敗的公雞,乖乖跟著民警上車。


  張經理也顧不得再幫史密斯求情,忙向威爾斯追了過去。


  圍觀的群眾又是一陣鼓掌,笑罵地。叫好的,吹口哨地都有,陳所一行倒好像成了民族英雄。


  陳所又同小楊握手告別,一臉微笑的上了警車,自從加入警隊,怕是心情從沒這麼舒坦過。


  看著這一幕,盧明明再一次體驗了權勢帶來的揚眉吐氣,回頭,滿心甜蜜的靠在了包懷志懷裡……包懷志同盧明明在安東遊玩了四五天。期間去了延山,也去了朝鮮,五號晚上,唐逸為他倆餞行。盧明明算過,在漢城大酒店這些日子的花銷怕是要上十萬,隨著安東旅遊口碑的慢慢形成以及安東經濟地發展,酒店住宿的費用也隨之水漲船高,漢城大酒店總統套房每日的房費就要萬元左右。


  唐逸又是在明月軒擺得酒,但這次只是要了些家常菜,盧明明玩得很開心,講述這幾天的趣事,聽得唐逸不時會心一笑。


  說話間唐逸就將早備好放在一邊的紙袋拎起來遞給包懷志。笑道:「懷志。這是我和二叔湊份子送你倆的結婚禮物。」


  唐逸訂了兩塊玉珮,刻有永結同心字樣。為這份禮物他倒是費了些心思。


  包懷志笑著說謝謝。


  「滴滴滴」唐逸手機音樂響起,從包裡摸出來看看號碼,是陳達和。


  「唐書記,管平剛剛給我打了電話,要求我放人。」陳達和大嗓門響起。


  史密斯被拘了起來,檢察機關已經介入展開調查,看夠不夠提起控訴。


  唐逸知道,在張經理屢次打電話求情不果下,管平早晚會親自找上門的。


  唐逸略一琢磨,問道:「拘了四天了?」


  陳達和恩了一聲。


  唐逸笑笑道:「那就放人吧,但經濟上一定要他們多做點賠償。」


  陳達和就是一怔,卻是想不到唐逸就將這事兒輕輕放過,他知道唐逸秉性,本以為唐逸會給管平一點顏色看呢,陳達和能感覺到,唐逸對管平似乎並不怎麼感冒。


  但陳達和只是答應一聲,並沒有多問什麼。


  掛了電話,唐逸端起酒杯慢慢咂了一口,管平是不知道自己心思的,不到圖窮匕見,還是讓他永遠不知道地好。


  管平的父親管滬生此次黨代會後也正式成為政治局二十三名巨頭之一。而且是那強大派系接班人的最有力競爭者之一,如果他能獲得派系的多數支持成為該派系的代言人、領軍人物,則下屆黨代會是極可能入常的。


  在唐逸看來,管滬生與唐萬東大概可以稱作一生的敵人了,在部委時兩人結怨,而管滬生步步高陞,二叔卻因為年齡資歷關係,跟不上他的步伐,到老太爺去世後,管滬生及其派系就一步步巧妙的瓦解了唐系聯盟,更將二叔鋃鐺入獄,又間接逼死了自己與陳珂。


  回思往事,唐逸慢慢喝下了杯中酒,一生地敵人嗎?


  去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富康異常平穩的行駛著,蘭姐穿著件紅色吊帶裙,淡白的絲襪,紅色水晶高跟,曲線柔媚地雙腿顯得更加性感動人。


  唐逸朦朦朧朧醒來,看了看車窗外,問:「快到了嗎?」


  「快啦快啦。」蘭姐忙不迭回答,就怕唐逸罵自己開車太慢。


  唐逸又問:「讓你準備的東西備齊了吧?」


  「嗯,我清點過好幾遍,保證錯不了。」


  唐逸滿意的點點頭。從包裡摸出煙,掂出一顆點上。


  唐逸是來看陶磯的。順便去研究生班坐幾堂,原來的省委主要領導裡,唐逸實在不知道該和誰靠近一些,田朝明那裡的走動也不過是面子活,是以唐逸採取和所有主要領導若即若離地態度,但現在不同了。劉書記調去了政協,陶磯入主遼東,勢必和張省長會有一番明爭暗鬥,雖然陶磯的大圈子和自己陣營不同,但遼東小範圍內,自己靠攏下陶磯是沒有問題地,陶磯,想來對自己地走近也會持歡迎態度吧?


  畢竟很多事。沒有省裡地強力支持是辦不成的,尤其是自己在醞釀地大事。


  九點多種,富康駛入了春城市區,在唐逸指點下,小車拐上東風路,慢慢停在了夜朦朧娛樂城前,劉飛在裡面等他呢。


  唐逸下車,蘭姐自去春城飯店訂房。


  夜朦朧二樓包廂,劉飛正和三四名打扮妖嬈的少女嬉鬧。見唐逸進來就站起來,給了唐逸一個熊抱,按慣例,唐逸一把推開他。卻不想劉飛身子好像越發虛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氣得瞪眼睛大喊:「你就這樣對待老朋友是不?」


  唐逸笑笑,逕自坐到了沙發上,馬上就有兩名少女一左一右坐定,幫唐逸倒酒。


  劉飛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張光盤,遞給一名陪酒女說:「放這個看看。」


  大屏幕上,不一會兒就出現了畫面,是公安人員正在查封「天堂」地新聞。唐逸早看過了。是上周的事兒,唐逸卻是沒想到劉飛不在省城。早已埋下的種子才慢慢湊效,大概和陶磯入主遼東有關,田朝明好似也有向陶磯靠攏的意思,是以張省長先發制人,斬斷田朝明臂膀,也是作給全省幹部看,顯示他張省長的能量。


  田朝明在這事兒上弄得有些灰頭土臉,依附他的一名廳級幹部被牽扯了進去,現在還在被紀委調查。


  唐逸看著這則新聞,心裡卻是空落落的,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育些壓抑,空虛。


  一個天堂倒下了,卻有數不清地天堂還在日日笙歌曼舞,就這夜朦朧,難道它就不會是另一個天堂嗎?


  唐逸一口氣將杯裡的XO干下,看得劉飛一陣咋舌,他看得出唐逸心情不好,就關了光碟,拿起酒杯坐到唐逸身邊,默默喝酒。


  女孩子們不再嬉鬧,只是給兩人倒酒,偶爾小聲說上幾句話。


  唐逸靠在沙發上,慢慢喝著那火辣的人頭馬,喉嚨似火燒。


  「滴滴滴」手機音樂突然響起,唐逸接通,蘭姐怯怯的聲音響起,「唐書記,我在樓下呢。」


  卻是已經訂好房,又按照唐逸的吩咐開車來接唐逸。


  唐逸看看表,這才發現已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但他現在心裡堵得厲害,只想喝酒。


  就說道:「我晚點打車回去。」。


  「那,那我在這兒等您吧。」


  唐逸就有些惱火,「叫你回去就回去,哪兒那麼多廢話?」


  蘭姐就唯唯諾諾幾聲,又小心翼翼道:「那,那我將房卡給您送上去吧,還有,就是,就是我訂的複試豪華套房,比,比單獨訂兩間豪華套房便宜好幾百塊呢。」


  原來春城飯店按照國際標準,重新規劃出二十多間複式套房,就是有兩個臥室的套房,適合朋友結伴出遊入住,比單獨訂兩間豪華套房便宜許多。


  蘭姐訂房間時服務員就極力推薦複式套房,蘭姐一聽可以便宜幾百塊錢,卻是不知不覺就答應了下來,本來打電話的時候心裡就怕得厲害,就怕黑面神罵自己擅作主張,再聽唐逸語氣不善,就更不敢說了,就含含糊糊的說訂了複式套房。


  唐逸哪知道這些,蹙眉道:「我叫人下去拿,等著。」


  掛了電話,叫一名陪酒女去樓下拿房卡,自己繼續喝酒,陪酒女動作麻利。幾分鐘就拿著房卡跑了回來,交給唐逸。


  這一晚上。唐逸也不知道一杯一杯地喝下去多少酒,心情卻是越喝越糟,頭腦說清醒不清醒,異常的亢奮,甚至看著那幾名妖嬈女孩兒的雪白大腿,高聳乳房。唐逸竟然有抱起她們親熱的衝動,但又沒有完全喪失理智,他卻是知道這些女孩絕對碰不得,是以強自壓下心中地衝動,那種感覺說不出地怪異。


  唐逸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春城酒店,隱隱記得到了賓館旋轉門前,自己卻是給了出租司機一百塊錢,也沒等找錢。就轉身進了酒店。


  拿出房卡,「1505」號房,唐逸很清醒地進電梯,按了15樓,到了15樓,電梯打開,唐逸走出來,開始順著門牌號找房間。


  來往的服務小姐卻是誰也看不出,這名看起來很正常的青年剛剛喝下了兩瓶多人頭馬。


  找到房間門。唐逸插卡,開門,取卡,關門。動作有條不紊。


  進了客廳,唐逸就是一呆,客廳沙發上,斜躺著一名美貌的小媳婦兒,唐逸記得她是蘭姐,是自己貼身的人。


  漂亮的小媳婦兒穿著一套紅色小睡衣睡褲,大概因為睡著地關係,睡衣掀起一角,露出雪白地肚皮和柔軟腰肢正中那圓潤性感的小肚臍。褲腳挽起到膝蓋。露出雪白地兩截小腿,嬌嫩的小腳上。點著淡淡的黑,十個腳趾甲就好像漂亮的黑寶石,鑲嵌在粉嫩雪白的小腳上,妖艷誘惑至極。


  唐逸呆呆看著沙發上微寐地俊俏小媳婦兒,小腹突然就有一股熱流湧起,慢慢走過去,卻是在思索,她是誰呢?嗯,是蘭姐,自己的貼身人,隱隱記得,她是可以碰的,可以任自己予取予求,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


  唐逸走到俊俏小媳婦兒面前,一伸手,一手撈住膝蓋,一手摟住她柔軟的腰肢,就向一間緊閉的房間走去,那裡,應該是睡房吧?


  蘭姐在睡夢中驚醒,卻驚恐的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唐書記側躺在自己身邊,一隻手摟著自己細白的脖頸,另一隻手,正把玩自己粉嫩雪白的小腳,蘭姐就是被腳上地陣陣搔癢驚醒的。


  「啊「蘭姐驚呼一聲,卻見唐書記的手伸過來,解自己睡衣胸口的衣扣,蘭姐不敢抗拒,更不敢反抗,眼睜睜看著唐書記將自己領口衣扣解開,露出雪白地一抹酥胸,隨著第二個,第三個扣子被解開,那雪白高聳的一對兒玉兔不受任何約束的跳出來,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蘭姐洗過澡後,沒戴文胸,覺得這樣更舒服,現在卻是後悔的要命,空調冷風吹來,蘭姐胸前一冷,接著又是一熱,唐逸的大手已經覆蓋在她酥胸之上,肆意揉捏。


  「唐書記,不要……」蘭姐的聲音虛弱的好似蚊鳴,唐逸根本聽不清楚,唐逸只覺得手中柔軟滑膩,快感無比。


  很快,蘭姐的睡褲和褻褲一起被扯落,丟到了地上,一雙雪白的大腿不安地暴露在空氣中,蘭姐哀鳴一聲,身子用力扭動著,卻充滿了柔軟之美,更容易引起男人侵犯地衝動。


  唐逸壓在蘭姐身上時,只有一個感覺,就是軟,這個俊俏的小媳婦兒身子太軟了,壓在上面,如臥雲綿,真是說不出地愜意。


  看著唐書記喘著粗氣脫去他的衣褲,蘭姐知道今天自己是避免不了噩運的降臨了,她想作最後的努力來抗拒,卻見唐書記突然瞪起了眼睛,低沉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響起:「老實點,動的我不舒服!」


  蘭姐心就是一顫,本來想去推開唐逸的雙手卻變成了幫他脫去內褲的動作,更在唐逸逼視下,不自覺探下去,輕輕佻逗。


  唐逸感覺到那柔軟小手的挑逗,腦子就是一熱,再不說話,就壓在了蘭姐柔軟香綿的身子上,蘭姐雪白的大腿順從的分開,腳丫更輕輕勾住了唐逸膝彎。


  「啊」唐逸進入蘭姐身體時,蘭姐大聲痛叫了起來,很久很久沒有被男人碰過了,尤其是,又是那般的龐大堅硬。


  隨即蘭姐就見到唐書記皺起了眉頭,再不敢喊。強忍著火辣辣的痛,卻是輕輕轉動翹臀。雙腿或盤或夾,柔軟的小手在唐逸臀肉,大腿內側等敏感部位輕揉慢捏,賣弄起全身本領,迎逢承歡,給唐書記最大的歡愉享受。


  唐逸瘋狂的動作著。愜意地享受俊俏小媳婦兒十八般手段帶給自己的快感,只覺全身骨頭酥麻無比,只想瘋狂地衝刺衝刺再衝刺,將胯下嬌滴滴承歡的小媳婦兒揉碎衝散。


  蘭姐火辣辣的痛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久違的快感,不是,是從來沒體驗過的快感,蘭姐漸漸地只覺輕飄飄如同騰雲駕霧。身上的男人就好像暴烈的騎士,在他的馴服下,自己這匹胭脂馬載著他越飛越高,在他粗暴的騎乘下,飛上一個又一個雲霄。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蘭姐早已經忘了去取悅唐逸,飛上第三個雲霄後,蘭姐已經香汗淋漓,身子好似泥一般癱軟。任由唐逸在她身上馳騁,她卻只是大聲的叫著,體驗著那從來沒體會過的一波波銷魂快感……唐逸頭腦漸漸清醒過來,隨即就見到了自己身下閉著眼睛。叫得很大聲的蘭姐。


  唐逸開始一愣,隨即一驚,接著就是滿心地氣憤,也不知道是氣憤自己把持不住還是什麼,總之就是氣得要死。


  「別叫了!」唐逸低喝一聲。


  蘭姐身子就是一顫,雖然是半昏迷狀態,唐逸的聲音在她耳邊卻如炸雷,她猛地用力閉住嘴,剛剛的大聲媚叫變成了低低的悶哼。


  唐逸氣苦。不知如何是好。但慾火未洩,那溫暖包裹卻是令他捨不得離開。何況,就算現在叫停,自己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嗎?


  唐逸無奈的歎口氣,繼續輕輕動作起來,那份無奈,倒好像,是蘭姐強姦了他。


  過了一會兒,唐逸又覺得這樣不是辦法,不知幾時才洩,只能無奈的壓下去,摟住蘭姐軟綿綿的性感身子,快速動作起來,抱著蘭姐,唐逸心裡卻忍不住讚了聲,舒服!手感極好,倒不想大丫頭卻是個極品小尤物。


  隨著唐逸極快的動作,蘭姐悶哼也漸漸加快了頻率,但別看她昏昏沉沉,卻仍然記得唐逸的低喝,用力捂著嘴,迷迷糊糊地在唐逸耳邊請示,「唐,啊,唐書記,我能叫,啊,叫出聲嗎?啊……」


  唐逸就有些無奈,隨口恩了一聲。於是,伴隨著唐逸的衝刺,蘭姐馬上大聲叫了起來,和齊潔的媚叫、陳珂的低吟不同,蘭姐叫得很大聲,很野性,帶給男人地是另一種絕佳的刺激和享受,在她的叫聲中,唐逸一洩如注……


  幾秒鐘後,唐逸就翻身下床,拎起自己的衣服出屋,去浴室洗澡,熱水沖刷著全身,唐逸就搖搖頭,自己可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唉……


  第二天早上七點,蘭姐這個鬧鐘又準時叫門,只是她的聲音卻是有些嘶啞,顯然是昨天晚上大喊大叫時間太長而導致嗓子沙啞。


  唐逸穿上休閒裝,開臥室門走出來,卻見客廳茶几已經擺好了早點,黑米粥,鹹菜和煎蛋,唐逸最喜歡的早點組合。


  本來唐逸是有些內疚的,但見到蘭姐穿著小紅色吊帶裙,露出雪白光潔大腿的性感模樣,唐逸就莫名上火,瞪眼道:「看你這身打扮,昨天還穿絲襪,今天襪子都不穿了,昨晚上也是,穿那麼點,你是成心叫我犯錯誤是不?」


  蘭姐這個委屈啊,心裡詛咒著黑面神出門摔個大跟頭。嘴上卻是低頭小聲承認錯誤:「唐書記,昨晚都賴我,我以後不這樣了。您,您原諒我這一次吧。」


  唐逸楞了一下,隨即就想笑,又強忍住,板著臉坐到了沙發上,低頭喝粥。蘭姐心裡卻是忐忑的很,看唐書記一臉嚴肅,可不知道他會怎麼處置自己,不會,不會趕我走吧?可,可昨晚真地不賴我啊?但唐書記幾時又講理過?


  想起昨晚,蘭姐心裡又是一蕩,看了眼正在喝粥地唐逸,心就怦怦跳,想不到。想不到他清清秀秀的,身子怎麼跟鐵打似地?自己以前可算是白活了。昨晚的自己,那才叫女人呢,經歷了這麼一次,就是死都值了,幾時,幾時他能再碰自己一次就好了。唉。想啥呢?


  蘭姐臉陣紅陣白,心陣喜陣憂,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覺唐書記真是獨一無二地男人,以前,只覺得他很完美,很耀眼,卻是想不到房事上他都這麼的。這麼地無可匹敵。


  想著想著又忍不住看了眼唐逸,不過就是,就是太霸道了,和他做那事也提心吊膽的,算了算了,還是別胡思亂想了,昨晚他喝多了,算自己幸運,他清醒的話。可,可指不定多難伺候,會由得自己享受?怕是早罵人了,只怕自己就是累死也不許躺在那兒休息呢。他。他又那麼厲害,那麼持久,想伺候好他怕自己真的會累死呢。


  想到唐逸清醒時和他做那事兒的勞累場面,蘭姐就打了個冷戰,再不敢胡思亂想,昨晚的享受就當老天爺賜給地福分吧。


  只是,只是,他,他不會趕我走吧?蘭姐突然意識到自己面臨的處境。心。就提了起來。


  唐逸喝著粥,也在盤算怎麼處置蘭姐。將昨晚的事賴在蘭姐身上,說是那麼說,怎麼罵蘭姐也成,但自己總不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蘭姐雖然市儈,但離婚後一直守身如玉,可不是那種不三不四的女人。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放下筷子,抬頭對蘭姐道:「蘭姐,我給你一筆錢吧,以後你就……」


  蘭姐臉一下蒼白,生平第一次打斷了唐逸的話,她顫抖著道:「唐書記,求求您不要趕我走,我,我為您做牛做馬都成,只要您願意,我,我一輩子不嫁人,就,就跟著您,做您的保姆,您想怎麼,我就怎麼的,您想要的話,我,我不享受,不會像昨晚那樣自己享受,保證伺候地您舒舒服服的,如果,如果您不喜歡碰我,我,我也絕對不會勾引您,真的,真的……」


  蘭姐知道,離開唐逸自己怕是再難適應以後的生活,雖然唐書記所說的一筆錢數目肯定小不了,但她知道,現在享受的生活不是有錢就能買得到的。離開唐逸,自己下半輩子只怕都會鬱鬱寡歡,在回憶跟隨黑面神的日子中漸漸老去,死去。想想就有些發寒。


  聽著蘭姐語無倫次,唐逸就撓撓頭,但看得出,蘭姐是真地怕自己趕她走,其實自己又哪裡願意寶兒離開自己的視線,只是希望給蘭姐另一個選擇罷了。


  唐逸臉上卻是全無表情,擺擺手道:「不想走也成,但你的身份還是保姆,這點現在,將來,永遠也不會改變,你可得記清楚了。」唐逸卻是怕蘭姐因為與自己有了這麼一次關係,就有什麼新的想法,自然要提醒她一下。至於昨晚地事,唐逸知道不用吩咐,蘭姐也絕對會守口如瓶,不會跟任何人講。


  聽話風唐書記卻是不趕自己走,蘭姐歡喜莫名,連聲道:「是,我記住了。」她又哪裡會奢望作唐逸的情人,她雖然市儈,但自知之明卻是很有一些的。


  唐逸又道:「你說你以後都不嫁人?」要說蘭姐不嫁人,唐逸是樂見其成的,自私是自私了點,但真不喜歡寶兒無端端多出一個繼父。


  蘭姐點頭,心裡卻是嘀咕,昨晚跟你有了那麼一次,就算再嫁人,做那事兒時還不是索然無味?早晚也得離婚,我還嫁什麼人?


  見蘭姐模樣,唐逸微微愧疚,怎麼感覺自己跟舊社會惡霸土豪似的,霸佔了人家,用筆錢打發了事,打發不了就買來作丫鬟,又不許人家嫁人,好像太霸道了一些。


  剛剛升起一絲愧疚,卻見蘭姐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我,我去穿襪子。」回身小跑回房。


  「噹」一聲,蘭姐膝蓋就撞在了茶几上,碗碟亂響,黑米粥濺了一茶几。


  「哎呦」一聲痛呼,蘭姐捂著膝蓋蹲下,但瞥見茶几狼藉,嚇得臉就一白,站起身一溜煙跑回房,卻是半晌再不敢出來。


  唐逸哭笑不得,這人,真是憐惜也叫人憐惜不起來!點上一顆煙,靠沙發上養神。


  蘭姐好一會兒才穿了絲襪,磨磨蹭蹭出屋,見唐逸在閉目養神,她才鬆了口氣,走過去小心翼翼收拾唐逸吃剩的殘羹冷炙,唐逸瞇著眼睛,見她扭著小腰肢,來來回回的忙活,那穿著淡白絲襪的美腿,紅色水晶涼鞋裡嬌俏地小腳,以及吊帶裙裸露出地雪白肩頭,小尤物委實迷人,思及昨晚她在自己身下嬌滴滴承歡的媚態,唐逸心就是一跳,隨即搖搖頭,慢慢閉上了眼睛。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省委書記

  週六下學,唐逸出了東工大東門,蘭姐的富康早就在外面候著呢,見唐逸出校門,蘭姐就急忙跳下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來往的行人有見到這一幕的都驚奇的睜大了眼睛。


  蘭姐還是穿著那件性感的紅色小吊帶裙,見唐逸打量自己就有些心虛,結結巴巴道:「我,我就帶了這一件裙子。」


  唐逸見她怕極自己的模樣,就有些好笑,自顧坐上副駕駛,點起一顆煙,等蘭姐從另一邊上了車,小心翼翼的打火,唐逸就道:「以後想穿什麼隨便你,別太過火就成。」


  蘭姐忙不迭點頭,喜笑顏開的,倒好像唐逸給了她什麼天大的恩惠一般。


  富康拐上學院路,匯入文化大道的車流中,慢慢向春城西郊駛去,唐逸和陶書記約好了時間去他家裡看他。


  滴滴滴,唐逸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唐逸接通,是個不太熟悉的男聲,自報家門,卻是陶書記的秘書劉自成,在遼東剛剛物色的秘書,他原來的張秘書留在了財政部,進了審計司任副司長。


  劉秘書和唐逸寒暄兩句,就笑呵呵道:「陶書記正在貴賓樓接待一位重要客人,一時間趕不回家,陶書記說,兩小時後,在貴賓樓2號樓同你見面,叫我跟你說聲抱歉。」


  其實陶書記未必會說什麼抱歉,就算礙於唐逸的身份,陶書記也不大可能要秘書轉一句抱歉的話,但秘書就是做這個的,最大限度幫領導樹立形象,不管他知不知道唐逸的背景,對於地級市市委書記這個級別的幹部。他還是會盡量幫領導拉攏安撫地。


  唐逸掛了電話,看看表,五點多鐘。兩個小時,去哪裡打發時間呢?」


  一抬眼,卻見華聯商廈就在前面,唐逸就伸手指了指那藍色玻璃帷幕塑造的極為現代化的樓體,道:「去華聯裡坐坐。」


  唐逸說得有些晚,富康剛剛駛過拐去華聯場停車場地路口,蘭姐微愕。就趕忙轉彎。小手快速的打動著方向盤,以極小的角度拐了過去。後面車的車窗打開,有人張嘴亂罵。也幸虧這個丁字路口沒交警執勤,不然蘭姐肯定被罰。


  唐逸笑笑:「挺機靈的嘛。」


  蘭姐馬上就覺全身毛孔舒張,舒服的好似吃了人參果。


  駛進停車場停車,唐逸就道:「自己去挑幾件衣服。華聯裡有國外的大牌子吧?挑自個喜歡地買,當我送你地,我瞇一覺,一個半小時後叫我。」


  蘭姐微微一怔,隨即心花怒放,雖然她的吃穿住行都是花用唐逸地錢,手裡也有張十幾萬的銀行卡,但她畢竟不敢太奢侈,最多也就是買些國外中檔品牌。免得唐書記認為她亂花錢。將她的財政大權剝奪。


  而現在唐書記說送她幾件衣服,那自然是可以挑選高檔牌子了。但蘭姐還是小心翼翼道:「聽說,聽說香奈兒在省城華聯裡新開了間專賣店,我,我想去看看……」


  唐逸就恩了一聲,靠在座椅上,點了一顆煙。


  蘭姐卻是還不放心,又小心的道:「那,那我買香奈兒的衣裳?」


  唐逸就有些不耐,皺皺眉頭,看了蘭姐一眼,道:「我說地不清楚嗎?挑你自個喜歡的買,不懂啥意思?」琢磨了一下又補充道:「不過也別太超支,超過三萬的話就從你工資裡扣。」


  蘭姐啊了一聲,卻是歡喜的心臟都要停止跳動,又哪裡會在意唐逸話裡的不耐,歡天喜地的推車門下車,只覺身子輕飄飄的,扭動著柔軟的小腰肢、邁動著性感的小步子向停車場出口走去,看得唐逸又是一陣搖頭。


  唐逸就閉上眼睛,盤算起和陶磯見面地場面,這時車門一響,唐逸睜開眼睛,卻見蘭姐又上了車,手裡拎著一瓶綠茶遞過來,甜笑著道:「唐書記,冰鎮地,天熱,您渴了喝。」


  唐逸點點頭,示意蘭姐放雜物箱上,自己又閉起了眼睛。


  蘭姐鬆口氣,本以為驚動了他,他會訓斥自己呢,看來,唐書記對自己,好像好了一些呢,蘭姐就美滋滋下車,輕輕關上車門,望著不遠處那屹立的藍色水晶樓,蘭姐就覺得心裡,突然火熱火熱地……


  六點半左右,唐逸被蘭姐怯怯的聲音叫醒,卻見後車座上,擺了四五件紙袋,蘭姐就小聲匯報,哪件吊帶裙花了四千,哪件牛仔褲用了六千,唐逸也懶得聽,擺擺手道:「開車吧,去貴賓樓。」


  蘭姐哦了一聲,打火起車,心裡卻是還在回味剛剛在商場裡的美妙感受,在香奈兒專賣店裡,那些服務小姐的奉承,女孩兒的羨慕,尤其是那些花不起錢卻喜歡在高檔品牌專賣店裡逛游的女孩兒,看到自己一擲千金時的震驚表情,令蘭姐只覺說不出的快意。


  更想起一胖胖的老闆帶一漂亮小蜜進了專賣店時那令人惱火的色狼樣,猥瑣就猥瑣吧,還一個勁兒盯著姑奶奶身子看,姑奶奶是你看的嗎?


  不過那胖豬摳摳搜搜的只給小蜜買了件一千多塊的襯衫,而見到自己一口氣花了兩萬來塊錢時胖豬吃驚得差點將眼珠子瞪出來。


  更想到自己損他「要不要幫你結賬」時胖豬臉上的尷尬,蘭姐就忍不住撲哧一笑,卻是覺得啥仇也算報了。


  「傻笑啥呢?」唐逸不耐煩的聲音嚇了蘭姐一跳,忙說:「沒啥沒啥」,專心開車。唐逸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就又閉上了眼睛。


  貴賓樓是唐逸在督查室時與春城飯店分離的,現在是省委專門接待貴賓或者中央部委等領導的賓館。


  紅色圍牆中,綠蔭鬱郁蔥蔥,幾棟白色小樓隱隱露出一角。


  蘭姐就忙下車。從後車廂將唐逸吩咐準備的紙袋拿出來遞給唐逸,裡面就兩樣東西,一樣是一件精美別緻的白玉茶筒。裡面盛了三兩極品大紅袍,另外就是用小紙盒盛著的一方硯台,是清代地平板端硯,上刻山水,雖不及唐代端硯,卻也是極難得的精品了。


  何況並不是唐逸尋不到唐代端硯,只要出的價格夠。自然能買到。但唐代端硯太過名貴,唐逸卻是怕適得其反。引起陶磯地反感。


  陶磯喜書墨,好品茶,是以唐逸才準備了這麼一份禮物。


  大院門前的保安在看過唐逸的工作證後急忙放行,在院中一棵梧桐下,唐逸撥了劉秘書電話。劉秘書聽到唐逸聲音很熱情,笑道:「客人走了,陶書記正等你呢。」


  沿著垂柳蔭蔭的水泥路走過去,那幾棟精巧的別墅間,環境淡雅幽靜,山水樹石清泉,鮮花芳草在溝壑石縫和小溪池水旁爭奇鬥艷,令人歎為觀止。


  唐逸記得自己上次來時環境可沒有這般雅致,想來是這兩年重新規劃修繕過。


  2號別墅台階下,劉秘書正候著呢,過來同唐逸握手寒暄。又領唐逸進別墅。


  2號別墅的二樓是辦公兼會客廳。牆壁上懸掛了幾幅字畫,寬大的窗戶和柔美地燈光散發著溫馨地氣息。令人如置身時尚名家的寓所。透過窗外不遠處是大片地花池,觀之賞心悅目。


  陶磯站起來微笑同唐逸握手,又同唐逸在四方墨色茶几旁相對而坐,劉秘書泡了兩杯熱茶,就退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陶磯關切的問起了唐老的身體,這兩年,老太爺已經不大在公共場合露面,不是特別親近的人,卻是很難見到他了。


  唐逸道:「身子骨硬朗著呢,每天種種花,養養草,挺悠閒的。」


  陶磯就笑著點點頭,「老人家,都喜歡淡泊地生活。」


  唐逸卻知道,其它圈子裡的人,尤其是一些重量級人物,怕是沒多少人會希望老太爺長命百歲,不過陶磯對這些就未必放在心上了,雖然自己說爺爺怎麼硬朗,他未必相信,但他滿臉的欣慰也不見得是做出來的。


  陶磯又問起了唐萬東,唐逸就笑道:「我和二叔也不大聯繫的,他官升脾氣長,我可是有些怕他。」


  陶磯就笑了,說:「他這人,別說你,和他共過事的就沒人不怕他。」唐逸刻意用小輩姿態使得兩人關係陡然間親切了許多。


  陶磯又道:「這也是因為萬東做事認真,有一股勁兒,這股勁兒是很多人缺乏的啊!」


  唐逸點點頭,沒有吱聲。


  陶磯拿起茶杯,示意唐逸飲茶,嘴上道:「萬東這兩年在嶺南很是幹了些實事啊,說實話,我初來遼東,心裡可是戰戰兢兢,地方執政,就要造福一方,這點上我自認不及萬東。」


  唐逸笑道:「陶叔叔您太謙虛了,您在部裡的時候為國家謀了多少大事?您這幾年銳意進取,革弊興利,做得事都看在大家眼睛裡呢。」


  陶磯就笑著點點唐逸,「你呀你呀,也學得滑頭了!」但聽得唐逸稱讚自己,畢竟有些開心,概因唐逸這兩年風生水起,份量愈來愈重,拍得小馬屁自然也就令人舒坦。


  唐逸品口茶,讚了一聲,「好茶,是特級龍井吧?」


  陶磯微笑點點頭,又問起唐逸工作,唐逸可就不敢掉以輕心了,字斟字酌的談了談安東地發展,簡略講了幾件政事,都是王強主政作地實事,聽得陶磯連連點頭,「地方上就是缺少這樣踏踏實實做事的幹部,王強這名同志我倒聽說過,秉性有些剛烈,是吧?」


  唐逸微微點頭,想來對於省內各個地級市書記市長陶磯早就研究過了。


  陶磯又笑道:「王市長如果再年輕十歲,怕是我就要向你調將了。」


  唐逸微怔,卻是不知道陶磯是什麼意思,拿起茶杯喝水,沒有吱聲。


  陶磯沉吟著,緩聲道:「春城治安。是個大攤子啊!」


  唐逸心中一動,天堂事件牽連了一些官員,原春城市委常委。政法書記,公安局長徐立民調任省公安廳副廳長,難道,陶書記是準備要自己推薦春城政法委書記人選?


  這不是不可能,陶磯初來乍到,就遇到張省長示威,原來劉書記地老部下被調去公安廳。張省長自然是準備將自己人放在春城政法書記、公安局長這個重要位子上的。


  陶磯怕是準備就這個位置同張省長較量一番立威吧?但又為什麼要安東系的人馬呢?


  是陶書記初來乍到。圈子裡利益不好平衡,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安東系人馬調和?亦或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獲取一些利益和支持?例如田朝明的支持?在陶書記想來,安東系人馬出任省城要職,田朝明是一定會支持地吧?


  唐逸看了眼陶磯,陶磯正微笑品茶,根本看不出什麼端倪。如果說幾分鐘前談笑風生時唐逸還略微能看出些陶磯所思所想的話,現在陶磯的想法,唐逸卻是絲毫也看不清楚。


  唐逸略一琢磨,就笑道:「安東治安以前也很差,但自從顧占東書記主抓政法,卻是立竿見影,旅遊城市,治安地複雜程度怕是比省城也不遜色呢,占東書記卻是搞得有聲有色。當然。這也離不開戰鬥在第一線的司法系統同志們的努力,不過蛇無頭不行。有了好的掌舵人,很多工作都可以事半功倍。」


  陶磯笑道:「顧占東?是魯東人是吧?」


  唐逸嗯了一聲,又道:「我看啊,他完全有能力協調春城政法工作。」


  陶磯笑著點點頭,拿起茶杯喝茶。


  唐逸從貴賓樓大院出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九點,夜幕降臨,但紅牆外路燈如織,照得附近亮堂堂的如同白晝。


  唐逸見院門前富康不在,心裡一陣奇怪,拿起手機撥號,蘭姐很快接通,「唐書記,您出來了吧?等著,我這就去接您。」


  唐逸恩了一聲。


  不一會兒遠方馬路上,紅色富康慢慢拐了過來,在唐逸面前停下,唐逸拉車門上車,富康緩緩開動。


  雖然唐逸沒問,蘭姐卻趕緊解釋:「啊,我剛才是覺得就這一輛車,一直在院門口等您,太顯眼,別人看了也奇怪,怕人胡思亂想,所以,所以我就停在了拐角那兒。」她不解釋還好,唐逸也不太在乎這些小節,只要不被放太長時間鴿子,蘭姐等的氣悶,開車去轉悠轉悠也沒啥。


  但蘭姐一解釋,唐逸就有些冒火,蹙眉道:「誰看到會胡思亂想?我看就你愛胡思亂想,自己把車貓犄角旮旯,別人看著不是更奇怪?真是個……」本想說豬腦子,但看了蘭姐一眼,就嚥了回去。


  蘭姐也不敢吭聲,小心翼翼地駕車,就怕黑面神正訓斥自己地時候車顛簸一下,怕是會惹得他更生氣,依他那霸道的性子,肯定賴在自己頭上,說自己不喜歡聽他訓斥,是以故意顛他,可指不定咋罵自己呢。


  唐逸點上一顆煙,看著窗外,默默思索剛剛同陶磯地談話,顧占東如果真的能調任春城政法委書記,也算在仕途上進了一步,畢竟省城春城是副省級城市,除了書記和市長指定為副部級幹部外,其餘幹部雖沒硬性規定,高配卻是很常見,顧占東工作上能表現出一些東西的話,一二年間提為正廳級並不是太困難。


  顧占東隱形的調升也會刺激安東幹部的神經,會令他們覺得跟在自己身邊仕途通暢,前途一片大好。


  只是顧占東,能順順利利進入省城嗎?


  唐逸吸口煙,隨即搖搖頭,這,卻不是自己能影響地了。


  陶磯對自己,又是怎麼個看法呢?雖然很親熱的談了近一個小時,唐逸心裡卻是沒什麼譜,回思著同陶磯的每一句對話,自己,表現的還算中規中矩吧。


  只是想不到的是陶磯對自己的禮物卻是一再推辭,這些禮物本就不是太貴重,兩三萬塊錢的價值,又是比較清雅的硯台和茶筒,自己又可以算得上他的故交晚輩,怎麼也談不上行賄送禮,本以為陶磯會小而化之地收下,誰知道他卻是一眼就看出了茶筒和硯台地來歷,竟是好一陣推辭,雖然最後收了下來,卻是說改日回禮。


  這又代表著什麼呢?和自己保持距離?按道理不會,也同他要自己安東系人馬進入春城的談話不符。


  唐逸想得頭有些疼,看了眼窗外,富康卻是已經駛上了高速。


  「喂,累不累,累地話就說話,我開一會兒。」唐逸難得的關心了一下蘭姐,當然,也就順口這麼一說。


  蘭姐手就一抖,又急忙握緊方向盤,連聲道:「不累不累,」卻是被唐逸的「關懷」給嚇了一跳。


  唐逸就問:「寶兒最近成績怎麼樣?」很多小孩子在小學成績很好,但進入初中後卻是會慢慢掉隊,雖然寶兒在上學期的期末考試中成績還不錯,唐逸卻還是有些不放心。


  提到寶兒蘭姐就有了精神,笑道:「挺好的,最近摸底考試考了全班第一,全校第五呢。」


  「啊,進步啦。」唐逸就笑起來,說:「這孩子就是聰明。」


  蘭姐點頭,別人誇寶兒聰明,她肯定會得意洋洋的加一句「隨我」,唐逸面前她可不敢。


  唐逸又問:「聽說小霞搬走了?」


  「恩「蘭姐點點頭。


  小麗和寶兒都作了寄宿生,小霞也就搬回了家裡住,何況她正在戀愛,已經談婚論嫁,又不能將男朋友帶到蘭姐、允兒的住處,自然是搬回家去方便一點。


  蘭姐聽唐逸問起小霞搬回家的事,卻是動起了心思,莫非唐書記是想……心就是一跳,但唐書記問起,又不能裝聾作啞,就小心翼翼道:「就我們那樓下,二樓,有一套房子正準備賣呢,要不,我,我把它買下來?」


  唐逸奇道:「買房子,你們就剩三個人了,反而不夠住麼?」突然就明白過來,蘭姐是準備買一處兩人幽會的場所,瞪了蘭姐一眼,訓斥道:「天天腦子想啥呢,就不能想點正事?滿腦子污穢思想!」


  蘭姐氣得銀牙咬碎,強佔了自己身子,反而罵自己滿腦子污穢思想,這也太欺負人了吧?


  嘴上卻是乖乖的哦了一聲,小聲解釋道:「我,我是聽您說的,經濟高速發展後,房價都會飆升,就,就準備買下來投資,不,不是那意思。」


  唐逸也不理她,自顧自點起顆煙,慢慢靠在座位上,琢磨起安東今後的一系列動作。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黑社會

  更新時間:2009-5-21 11:07:02 本章字數:6470


  弘揚體育精神,推進創業創新;開展全民健身,建設新安東。零點看書五月底,安東迎來了自己的體育盛會,由市人民政府主辦、市文體局承辦的安東市第一屆全民運動會在市體育中心隆重開幕。


  安東市委常委、市委副書記、市長王強致開幕辭。安東市市委常委、副書記毛海山,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黃琳,副市長朱國明等領導出席開幕式。


  上午九時,市長王強宣佈市第一屆運動會開幕。


  本屆運動會的設置競賽項目有籃球、田徑、游泳、乒乓球、羽毛球和三棋六大競賽項目共152個小項目。組團辦法以各區、市(縣)為單位組成代表團;市直以系統所屬單位組成代表團。設置區、市(縣)和市直二個組別,分開計分和獎勵。


  這天是週六,唐逸卻沒有去春城上課,概因小妹來了安東,小妹本是要求陪唐逸去上研究生班的,但唐逸執意不去,小妹也不勉強。


  安東市體育館內,唐逸穿著一身休閒裝,優哉游哉的坐在看台上,和小妹觀看羽毛球比賽,小妹穿著雪白的長裙,白色長棉襪,白皮鞋,卻是越發清麗絕倫,其風采尤勝唐逸與她初見。


  體育館內座無虛席,畢竟是安東從所未有的大事,加之票價便宜,各單位贈票也多,來看熱鬧的市民卻是引爆了體育館內的氣氛,捉對廝殺的羽毛球選手也異常亢奮,殺得昏天黑地,場面倒是精彩紛呈。


  小妹靜靜坐在唐逸身邊,雖然不覺得這些人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有什麼好看,但坐在唐逸身邊,小妹心裡就暖洋洋的,很舒服。很安樂。


  現場最吸引目光和掌聲的是一名市直單位的美女選手,藍色運動短褲下,雪白的雙腿跳動著,很有些令人熱血沸騰,她每得一分,都會贏得熱烈的掌聲和口哨,唐逸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


  現場氣氛火爆。唐逸滿意地點點頭,又看了小妹一眼,問:「悶不悶?」


  小妹搖頭。


  唐逸笑道:「走吧。去逛逛街。」


  拉住小妹的手,小妹順從的起身,跟在唐逸身後跳下通道。


  「八方購物廣場」是安東剛剛開業不久的大型商場,商場前寬闊的廣場上彩旗招展,氣球飄飄。彩虹門下紅毯鋪路,一派新開業的喜慶氣氛。


  唐逸和小妹在廣場前下了出租車。手牽手走進了商場,穿著紅旗袍的禮儀小姐也忍不住多看了這對兒金童玉女一眼,心說安東真是地傑人靈,以前可從沒見過這麼出色地人物兒。


  和別人逛商場,唐逸是半步都不願意動的。但和小妹就不同了,小妹只怕比自己還不喜歡熱鬧,唐逸卻是最喜歡拉著她四處溜躂。


  進了商場,唐逸就向下拉了拉帽子,畢竟這裡人流量大,各色各樣人物都有,說不準就有識得自己的。


  二樓化妝品專櫃,各類化妝品琳琅滿目,櫃檯之間地燈柱光線柔和。釋放著淡淡的白。更加耀得櫃檯後的售貨員小姐漂亮迷人。


  唐逸一路拉著小妹流連在櫃檯間,問她要不要這個。要不要那個,小妹明知道夫君是拿自己尋開心,卻是有問有答,每次唐逸問起,都是很認真的說不要。


  唐逸就有些無趣,售貨員小姐臉上迷人的笑容也漸漸不見。


  「小妹,我把所有化妝品打包買給你咋樣?」在小妹面前,唐逸總喜歡像個孩子似地胡鬧。


  小妹搖搖頭,認真的回答:「我不用化妝品地。」


  唐逸就無奈的歎口氣,這時身後就傳來一聲嘲笑,「口氣不小,錢包夠鼓嗎?」


  唐逸回頭,卻見一二流子打扮的青年摟著一濃妝艷抹的女孩兒站在自己身後,青年T恤捲起到胸前,小腹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看起來異常猙獰刺眼。


  刀疤見唐逸打量自己,就瞪起了三角眼,「看毛啊你!」


  唐逸笑笑,也懶得理他,拉著小妹向二樓樓梯口走去,聽得後面那刀疤罵了聲:「窩囊廢!」


  女孩兒格格嬌笑,「刀哥,傻X最喜歡裝大款吊馬子,理他幹嘛?」


  小妹微微蹙了下眉,唐逸就握了握她地手,小妹最近性子越發冰清,比自己初識時更為淡泊,如果說以前她還有些爭強好勝之心,現在卻是已經沒了絲毫火氣,不過觸及到自己,小妹總是會破例的。


  這些小混混的挑釁唐逸是絲毫不放在心上的,就好像有蒼蠅在旁邊嗡嗡幾聲,卻也沒多少人會咬牙切齒一定要將蒼蠅置於死地的。


  唐逸自也不想小妹和這種人吵嘴甚至動手,沒得辱沒了身份。


  小妹似乎和唐逸心靈相通,感覺到唐逸握了握自己的手,就微微點頭,跟在唐逸身邊下樓。


  八方購物廣場一樓的休息區,唐逸要了兩瓶綠茶,和小妹坐下,悠閒的喝茶,小妹咬著吸管喝飲料的可愛樣子,唐逸卻是怎麼看也看不夠。


  旁邊地塑料桌旁,坐著三四個大痞子,有地長髮披肩,有的光頭,說話嗓門很大,唯一一個不大說話中年人面色有些發青,西裝革履地,眼睛卻不時瞥向小妹,那幾名大痞子對他都很尊重,叫他李哥。


  最近安東發展很快,三教九流來安東撈錢的就多,唐逸已經見慣不慣,不過那中年青皮盯著小妹的目光實在令他有些不舒服。


  這時就聽背對自己的大披肩發咋咋呼呼對中年青皮道:「李哥,等辦好安東這點事兒,你可比當年的三爺還威風了,三爺可是一直窩在遼北,可不像李哥跺跺腳,整個東三省都得顫三顫!」


  中年青皮就一瞪眼睛,「別你媽胡說八道,三爺多他媽硬氣你知道個。當年我跟三爺討生活的時候你他媽還穿開襠褲呢。」


  唐逸聽得微微一怔,三爺?宋三?東北黑道上,也就提起宋三才會人人心悅誠服的稱他一聲三爺。


  共和國歷史上,混得比宋三好的黑道大哥大概不勝枚舉,有些已經漂白成為億萬富翁,但要說黑道大哥裡誰最囂張,卻是無人能出宋三其右。


  宋三以拆遷發家。苦心經營,在遼北平原漸漸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關係網,甚至遼北公安廳廳長都要尊他一聲三爺。但他痞氣太重,不知進退,省城大街上見到漂亮女人,他就敢明目張膽搶人回去洩慾。


  如此惡跡斑斑自然上達天聽,京城某位大佬卻是聽到了他的名號。馬上批示嚴辦,由京城調動特警直接抄了他地老巢。在他被抓時他卻問了句「X局,不是來真的吧?」更要求和京城大佬談判,其囂張愚昧可見而知,京城大佬哪裡會理他?直接批示槍決,這位三爺的一生在黑道也可以稱作驚天地泣鬼神了。


  聽著這幾名痞子極為囂張的說著什麼前幾天用獵銃將誰誰一槍轟得跪下。又什麼和公安廳某某副廳長,春城某某副市長怎麼吃的飯,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唐逸就點點頭,看這德行,還真是宋三調教出來的。


  「李哥,哈哈,剛才碰上一傻,真他媽傻。不過他馬子可真JB漂亮。」休息區入口。刀疤摟著女朋友一邊向這邊走,一邊罵罵咧咧。隨即刀疤就見到了鄰桌地唐逸,就嘿嘿笑著,坐到了李哥那一桌,指了指唐逸,說:「就他媽這小子,你猜他怎麼吹,他說要把二樓化妝品全買給他馬子,真他媽能整。」


  幾個痞子就都哈哈笑起來,李哥眼睛更是肆無忌憚的打量小妹。


  刀疤隨即壓低聲音道:「李哥,你不是老是羨慕三爺是夜夜新郎嗎?你看,這小娘皮咋樣?今晚作她的新郎官?」


  說是壓低了聲音,卻是半個休息區地人都能聽到,唐逸就蹙起眉,看了過去。


  幾名痞子聽到刀疤的話都哈哈笑起來,李哥似乎也上了興致,對小妹喊道:「妹子,想要啥化妝品,哥一會兒全他媽買給你。」


  小妹本來和唐逸相對而坐,這時就站起來,坐到了唐逸身邊,卻是懶得理他們,心說他不喜歡我動手的,要不然,我把你們腦袋都打成豬頭。


  一回身見唐逸擋住了看向小妹的視線,刀疤就不滿意了,大聲道:「喂,坐遠點,老子又不是玻璃,看他媽你幹啥?」


  唐逸已經從手包摸出電話,撥號,準備打給陳達和,李哥看到唐逸有手機,開始一怔,隨即就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怪不得呢,原來有倆騷錢兒,幹啥,想報警,還是打電話找人教訓我們?不勞你駕,老子幫你報警。」


  唐逸微怔,就停下了手上地動作。


  李哥很快也摸出部手機,撥了個號碼,「張隊長嗎?我,李瘸子,啥李哥不李哥的,早說了叫我李瘸子!這樣,我這兒有點麻煩,你過來看看!嗯,在八方一樓賣飲料這兒,你就在附近?那敢情好,快點來!」


  口氣大咧咧就好像上司命令下屬,掛了電話就嘖嘖兩聲,對唐逸道:「等著吧,公安馬上就來!」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把玩著手裡地手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不大一會兒,兩名穿著警服的大蓋帽就走進商場,四下張望了下,就向休息區跑來,到了李瘸子那桌,點頭哈腰叫「李哥」。


  李瘸子就皺眉問:「小張呢?」


  「他去方便一下,馬上就來。」一名民警很機靈,趕緊答話。李瘸子就點了點唐逸,說:「就這小子,剛才用啤酒潑我!」說著話,就自己拿起易拉罐,將那滿滿一罐啤酒慢慢倒在了自己腿上。


  他倒得速度很慢,一邊倒一邊示威似的看著唐逸,眼裡,全是得意,就好像,在戲弄老鼠的貓。


  唐逸微笑看著他。也不吱聲。


  李瘸子將啤酒倒得乾乾淨淨,就將易拉罐「彭」一聲砸在桌上,大聲道:「老子這條褲子一千多塊買的,兩位,你們說咋辦?」


  倆民警對望了一眼,看看四周,沒幾個人。早被凶神惡煞般地李瘸子一夥嚇跑了。


  那比較機靈的民警就轉頭對唐逸道:「喂,你說該咋辦?」就對唐逸使了個眼色。


  要是懂事的人,這時候道個歉。民警就準備幫著說說情,將這事揭過去。誰知道唐逸卻是一臉微笑的看著他,眼裡全是玩味。


  民警騰一下就火了,以為老子和你開玩笑嗎?臉垮了下來,指著唐逸厲聲道:「笑什麼笑。你,給我站起來!」


  唐逸點點頭。就站起身,笑道:「你們執法水平很高嘛!」


  民警怎麼都覺得唐逸笑容不對勁兒,好像對自己疾言厲色地訓斥完全沒當回事兒,心下更是火大,罵道:「你他媽給我嚴肅點!」


  「幹啥。吵吵鬧鬧的。」一名穿警服的胖子走進了休息區,三十來歲年紀,胖臉上油光滿面。


  回頭看到胖子,訓斥唐逸的民警氣憤的道:「張隊,這小子用啤酒潑李哥,還他媽一直沒個正形,就知道笑。」說著就指了指唐逸。


  張隊就笑:「誰這麼有性格啊?」目光就移到了唐逸身上,微微一怔,又仔細看。卻是越看越像。


  唐逸摘了帽子。問張隊:「你哪個分局地?」


  張隊心就是一沉,完了完了。真是他!


  民警就是一瞪眼睛,罵道:「你他媽管我們哪兒地?哪個分局治不了你?!」


  「你他媽閉嘴!」張隊簡直是吼出來地,民警嚇得一機靈,還從沒見過張隊發這麼大火,就算聽說他老婆偷漢子那天,張隊也就笑笑,後來聽說姦夫就被人打折了腿,張隊地陰狠也從此出了名,哪裡見他這樣失態過?


  張隊轉看向唐逸,就結結巴巴道:「我,我是西河區刑偵隊的,我,我姓張。」


  唐逸恩了一聲,就拿起手機撥通了秘書小李地電話,要小李找西河區公安局高局長電話,通知他馬上帶人來八方購物廣場一樓,又低聲吩咐了小李幾句話。


  林國柱去年年底已經調任寬城縣常務副縣長,現在的秘書小李也是林國柱推薦的。


  張隊長拿出手帕,一個勁兒擦汗,兩名民警也嚇得不敢吭聲。


  李瘸子就晃悠悠站起來,走上兩步,拍著張隊長肩膀笑道:「張隊,這是誰啊,至於怕成這樣嗎?」


  張隊長一皺眉,低聲道:「是唐書記,市委的唐書記。」


  李瘸子就是微微一怔,懷疑的看了眼唐逸,心說這人有二十五嗎?就是市委副書記了?他來遼東不久,這次因為幫人辦點事來安東走一趟,張隊長也是機緣巧合下認識地,沒準備在安東常駐,自也沒費心瞭解下安東市委的領導。


  不過李瘸子張狂是張狂,場面上卻不輸人,忙笑呵呵走過去對唐逸伸出手,說:「哎呦,看我,真是瞎了一雙狗眼,您別介意我狗嘴吐地象牙,今天是我錯,認罰認打,您吱聲。」


  唐逸眼角也沒瞥他一下,自己拿出煙,掂出一顆點上。


  李瘸子臉上就有些掛不住,皺起了眉頭看著唐逸,心說我臉是給你了,自己不接就怨不得我,回身對那幾名痞子喊:「咱們走!」


  唐逸就一蹙眉。


  張隊長看到唐逸臉色,忙拉了下李瘸子,李瘸子瞪眼睛道:「幹嘛?」


  張隊長求肯的看著李瘸子,李瘸子卻是甩開他的手就要走,張隊長就急了,低喝道:「李瘸子,你給我站住,別逼我動手!」


  李瘸子冷笑,看了眼張隊長,又看向唐逸,心說就算你是安東市委書記吧?我又沒在安東犯事兒!今天我最多調笑了幾句你女朋友,你還能把我抓起來不成?你要做初一,老子就做十五,隨隨便便動老子!看他媽你這書記坐得穩坐不穩。


  他凶悍勁兒上來,就哼了一聲坐回去喝啤酒,倒要看看唐逸怎麼處置自己。


  張隊長鬆了口氣,他自然是怕極唐逸的,但他同樣知道李瘸子的背景,實在是不好惹,不說他認識地那些大人物,就說自己得罪了李瘸子,挨幾頓暴打也只能自認倒霉,最怕的就是李瘸子上了狠勁兒,要自己一條胳膊一條腿的也不是沒可能。


  唐逸煙抽到一半的時候,西河區分局高局長匆匆趕到,高局長也是個胖子,將軍肚鼓鼓的,氣喘吁吁的進了休息區,就忙賠笑同唐逸握手,唐逸笑呵呵道:「高局,你帶的好兵啊!。」指了指李瘸子,「這個人,當著他,還有他的面。」說著話就指了指最先趕來的兩名民警,「自己倒了一罐啤酒在自己褲子上,然後呢,說是我倒地,你地兵就開始對我發威,很好啊,我長見識了,知道啥叫助紂為虐了!」


  高局長臉都青了,抹著額頭的汗,轉頭狠狠瞪了張隊三人一眼,張隊心裡也是一聲哀鳴,看著那兩名民警,今天老子算被你倆給害死了!他本以為真地是唐書記和李瘸子起了衝突,倒了李瘸子一身酒呢。卻不想是李瘸子和自己倆手下串通誣陷唐書記,張隊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唐逸又指了指李瘸子,道:「這人,是有黑社會背景的頭目,你們現在給我控制住,馬上就有武警來帶他們。」


  高局長不知道李瘸子是誰,當然滿頭答應,張隊卻怔了一下,卻是怎麼也想不到唐書記要直接拿下李瘸子。


  李瘸子就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幾名痞子也都跟著站起,對唐逸怒目而視。


  李瘸子冷笑道:「唐書記是吧,你說我是黑社會,有證據嗎?憑什麼要帶我們走!」


  高局長厲聲訓斥他們:「閉嘴!都給我坐下!」


  李瘸子冷笑,拿起了手機,說:「我這就給省廳杜廳長打電話,問問他你們的做法合法不?」又對唐逸道:「唐書記,我也不瞞你,新義州特區杜特首你認識吧,你給她打個電話,問問她我是什麼人?」


  高局長就是一驚,也不敢瞎插嘴了,卻不想這瘸子很有些背景。他聽說過,新義州特區長官杜鵑的房地產集團,和東三省黑道勢力很是有些瓜葛,難道這瘸子是杜鵑的人?那可不好動了,杜鵑是什麼人?朝鮮領袖欽點的特首,聽說國內爭這個位子的人不在少數,杜鵑能脫穎而出,在國內的背景想想也知道有多深。


  李瘸子就走上兩步,將電話遞給唐逸,一臉嘲諷的說:「安東大書記,跟杜特首肯定認識吧,你現在就打電話問問她,我是不是黑社會?」


  唐逸就笑了,伸手輕輕撥開李瘸子遞過來的電話,淡淡道:「我不用問杜鵑,今天就是辦定你了,莫說是你,就是宋三現在站在這兒,我一樣辦了他!」


  說著拉起小妹的手就向外走,丟給高局長一句話,「人跑掉的話你負責!」


  高局長馬上一揮手,四五名幹警如臨大敵,在四角站定,知道李瘸子背景的那幾名幹警手就摸向了腰間的槍套。


  李瘸子呆住,看著唐逸背影,又看了看四周的幹警,一臉茫然。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一十七章 前奏

  更新時間:2009-5-22 19:52:15 本章字數:7382


  李瘸子呆了一會兒,馬上拿起電話,撥了杜鵑的私人手機,現在的朝鮮,只有新義州經濟特區是可以使用手機的,而且,新義州與朝鮮其它市縣接壤處築起了圍牆,更將新義州政審不大合格的十來萬居民遷入了內地。幾乎佔去了總人口的三分之一,或許也因為這些措施,使得新義州經濟特區遠不如當初共和國的經濟特區更有吸引力吧。


  嘟嘟響了幾聲後,杜鵑柔和的聲音響起,李瘸子馬上大聲道:「杜姐,我,李瘸子。」


  杜鵑就笑呵呵問:「咋了,想杜姐啦?」


  聽杜鵑聲音還是那麼親切,李瘸子心下就是一安,膽氣也壯了起來,大聲道:「杜姐,我被人欺負了,在安東,好像是安東市委的一個書記,姓唐,他說了,要把我當黑社會辦,叫武警來拿我呢!」


  「啥?姓唐?」杜鵑柔和的聲音突然就有些高,隨即就恢復了原本的平靜,問道:「你咋得罪他了?」


  李瘸子沒注意杜鵑語調的變化,罵咧咧道:「我不就是同他女朋友說了幾句笑話嗎?他就跟死了娘似的在那亂嚎,還說不認識你杜姐。」


  杜鵑就沉默了下來。


  李瘸子還在喋喋不休,「杜姐,這人也太不給面子了,你說吧,要兄弟們咋辦?」


  杜鵑淡淡問:「他女朋友長啥樣?「挺漂亮的,穿身白裙子,兩人一起逛商場,唉,那模樣我說不出來,反正就像仙女似的。杜姐,你說,我口花花兩句能賴我嗎?這還不怪他女朋友太漂亮?我看是男人就沒有不想搭訕的。」見杜鵑口氣一直挺親切,李瘸子就以為沒啥大事兒,又開始滿嘴跑火車。


  杜鵑在那邊低語了一句。似乎是自言自語,「那,是他愛人了。」


  「杜姐,你認識那個什麼書記啊,那就好說了,這樣,杜姐。你說話。要我擺多少桌賠罪,我保證給足他面子,不讓你杜姐難做。」


  杜鵑沉吟著,慢慢道:「瘸子,自首吧,我保你條命。」


  「哦。」李瘸子哦了一聲,隨即就驚叫:「啥?杜姐你說啥?」


  「我說你自首,我保住你的命,這是我能做的最大限度地努力了。」


  李瘸子傻了。呆了,好半晌他回過神,馬上就想到了事情的訣竅。有些驚慌的問:「他,他是京裡的?」


  杜鵑苦笑一聲:「你明白最好,別說你,就算他想動我,也就分分秒的事兒。^^^^」


  李瘸子根本不知道杜鵑啥時候掛了電話,腦子空蕩蕩地,抬頭,卻見四周已經圍了一圈荷槍實彈的武警。幾枝微型衝鋒鎗瞄準了他們幾人。成排的黑洞洞槍口,一派肅殺之氣。李瘸子毫不懷疑。只要自己幾個稍有異動,馬上就會被打成篩子。


  他茫然看了看身邊幾名手下,那一張張平日凶悍無比的面孔,此時都佈滿了驚恐和不安。


  李瘸子長歎一聲,好像鬥敗的公雞,慢慢垂下了頭。


  唐逸牽著小妹的手,走在安東街頭,拉著小妹柔軟的小手,唐逸心裡就蕩溢著幸福,有時候,真想拋去一切世俗瑣事,就這樣牽著小妹,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人生地終點。


  小妹,也是這樣想地吧?唐逸就忍不住看了眼身邊的小妹,那清麗絕倫到令人自慚形穢的少女。


  「小妹,想啥呢?」唐逸笑呵呵的問。


  「和你想一樣的事呢。」小妹嘴角蕩溢著一絲笑意。


  唐逸就撓撓頭,「那我想啥呢?」


  「你自己知道的。」小妹握緊了唐逸的手。


  唐逸笑笑:「你呀,也不知道是變得滑頭了呢,還是你的移魂大法突破了新層次?能知道別人的想法啦?」


  「移魂大法?」小妹好奇地看向唐逸,對武俠小說,她顯然不感興趣。


  唐逸就笑,伸手捏了捏小妹晶瑩剔透的鼻頭。


  兩人默默走著,或許,是因為這一刻和小妹就好像融為了一體,唐逸突然什麼都想和她說說,和她念叨念叨,很自然的問道:「小妹,你覺得齊潔怎麼樣?」問完才倏然一驚,心說真是溫柔鄉,英雄塚。再放鬆,怎麼就能同小妹談論起齊潔呢?


  小妹卻是想了想,說:「很好啊,就是,就是太漂亮,我不喜歡。」


  唐逸怔怔看著小妹,一時間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好一會兒蹦出一句:「那,不漂亮地你就喜歡了?」


  小妹就不吱聲,輕輕低下了頭。


  唐逸心中就是一痛,握緊小妹的手道:「小妹,其實,我雖然不大好,但我,最喜歡的肯定是你,只要你說一聲,我可以誰都不見的。」


  「嗯,我知道的。*****」小妹突然就開心的笑了,如雪蓮花開,嬌艷不可方物。


  或許是因為唐逸從來沒說過這種情話吧,小妹就覺得心中暖洋洋的,全身沒一絲力氣,很想,很想跳進他的懷裡,讓他就這樣抱著自己走下去。


  這,就叫幸福吧?小妹心裡默默地念叨。


  唐逸卻是有些汗顏,雖說自己說地是心裡話,但一兩句情話就能哄得單純的小妹開心至此,委實有些慚愧。


  兩人默默走著。


  「滴滴滴」,唐逸地手機突然響起來,唐逸從包裡摸出手機,看了看號,笑道:「是杜鵑。」


  接通,唐逸就道:「剛想打給你呢。」


  杜鵑就歎口氣,道:「唐書記,那個李瘸子又拿著我的名號招搖撞騙了吧?唉,這人,以前幫過我一點小忙。我這人重感情,有啥事就幫幫他,誰知道他現在越鬧越不像話,我可是早就跟他沒啥瓜葛了。」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杜鵑又道:「不過,唉。唐書記,我說話不喜歡繞***,向您求個情,你看能不能暫時緩緩,他這條爛命,槍斃十回也不嫌多,但你也知道的。他是當年宋三的手下。逼急了會牽涉出當年許多人和事,都過去這麼久了,該放下的也放下不是,咱緩緩,這一兩年間他還不知道改過自新的話那……」杜鵑就沒再往下說,她知道,唐逸應該明白她地意思。


  唐逸就笑:「我是準備將他移送遼北檢察院的,怎麼量刑,有遼北高院判決。可不是咱們私下能討論的,咱也就是聽聽結果不是?」


  杜鵑就笑了:「那是那是,放心吧唐書記。我一定給你個滿意的交代。」


  其實杜鵑早就想甩掉李瘸子這個定時炸彈了,這兩年杜鵑地產集團飛速壯大,早已不是原始積累階段,對李瘸子的勢力漸漸不再倚重,加之如今她貴為新義州特首,李瘸子一夥卻越發有尾大不掉地趨勢,杜鵑卻是巴不得早些和李瘸子劃清界限。


  聽到唐逸要辦李瘸子,杜鵑首先就是一喜。唐逸決心要辦他的話。李瘸子建立的關係網是絕對沒人會出面幫他硬抗的,但李瘸子知道的事太多。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李瘸子覺得沒活路走的話只怕會亂說話,而判他個死緩,給他個希望,他覺得有人能撈他出來的話肯定會三緘其口,這段時間,自己和一些與李瘸子有牽連地人就可以作作事,將事情捂過去。=


  至於李瘸子到底是會將牢底坐穿還是死緩期間找個因頭崩了他,到時候也就是微不足道地小事了。


  杜鵑也相信唐逸明白其中的厲害,是,他堅持辦死李瘸子很簡單,但怕是會牽涉出一大批官員和商人,無形中可不知道會得罪多少利益集團,給點緩衝時間,大家皆大歡喜,她說的給唐逸一個滿意的交代就是這個意思了。


  杜鵑又道;「唐書記,好久沒來新義州了,改天過來,我賠你參觀參觀,最好帶個商業團來,也算幫襯幫襯我?」


  唐逸就笑:「好吧,這幾天我看看,一個月沒過去,還真想看看新義州又有了什麼變化。」


  兩人又說笑幾句,掛了電話,然後,陳達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說是李瘸子吵吵著自首。唐逸道:「隨便吧,他喜歡自首就算他自首好了。」


  陳達和呵呵笑道:「沒見過這麼慫的,被抓了馬上吵吵著自首,看他也沒啥能水。」


  唐逸沒有吱聲。


  掛了電話,唐逸就是歎口氣,杜鵑下迷湯的本事不小啊,這個女人,口蜜腹劍,委實是個厲害角色。


  手一暖,轉頭,小妹伸出小手,輕輕拉住了自己的手,關切的看著自己。


  唐逸就是一笑,說:「走,咱再接著逛街!」和小妹逛街,他卻是樂此不疲。政法委書記顧占東調任春城市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安東市政法委副書記陳達和開始全面主持政法委工作。


  在陳達和第一次主持地政法委會議結束的晚上,就給唐逸打了電話,無論如何要和唐逸喝兩杯。


  唐逸只得依約來到了陳達和的金屋。


  不大地二室一廳,裝修的很是簡潔溫馨,陳達和笑呵呵請唐逸坐沙發上,王珊泡了茶,就去廚房忙活。


  唐逸打量著居室的擺設,微笑道:「挺不錯嘛?」


  陳達和就呵呵笑,說:「湊合著活唄。」


  唐逸笑道:「你這即將上任的政法委書記還是湊合著活的話,那還讓不讓人過日子陳達和哈哈大笑。


  唐逸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點點頭:「茶也不錯,你是越來越會享受生活嘍。」


  陳達和晃晃大腦袋,嬉皮笑臉道:「向書記學習嘛,看庭前花開花落,榮辱不驚。*****是為茶道。」


  聽陳達和冒出幾句雅詞,唐逸禁不住好笑,拍拍他的腿,沒有說話。


  細微的動作,卻引得陳達和眼中閃過一絲感激。歎口氣道:「唐書記,當初我在陳家坨所作所長的時候可沒想到會有今天呢,這才幾年?我這個副科級幹部就在向副廳努力,我當時一輩子地努力方向就是正科,退休時能作幾年延山局長就念阿彌陀佛了!」


  唐逸笑道:「少酸!是不是要惹得咱倆抱頭痛哭啊?」


  陳達和嘿嘿一笑,也拿起了茶杯。


  滴滴滴,唐逸手機音樂響起。唐逸摸出來看了一眼。是齊潔。


  陳達和見唐逸看向自己,馬上會意,笑道:「我去廚房看看。」起身走進了廚房,很快裡面響起了王珊地嬌呼,令唐逸一陣頭疼,為老不尊。


  接通電話,那邊王珊恰好響起銀鈴般地嬌笑,齊潔馬上就警覺起來,「老公。你幹什麼呢?」


  唐逸好笑,道:「酒吧呢,沒辦法。都三十地人了,身邊也沒個女朋友陪著,不來酒吧找樂子能行嗎?」


  齊潔哼了一聲,「不是有個小妹妹嗎?」


  唐逸歎口氣:「小妹妹就是妹妹,那可不一樣。」


  陳達和爽朗的笑聲突然響起,齊潔就氣呼呼道;「老陳也在啊!」她卻是還記得陳達和的聲音。


  「老公,不要老和他混一起,去酒吧找樂子?庸俗!趕明老婆給你買十個八個小姑娘在家養著。那多好。」


  唐逸笑道:「你敢買我就敢收著。」


  「行啊。那我改天和她商量一下,看看怎麼解決你這個老大難的問題。」齊潔笑呵呵地說。


  知道齊潔說的她是誰。唐逸就不接茬,笑笑道:「有事吧?」


  齊潔就想起了惱火的事,馬上將老公進酒吧鬼混的小事拋到了腦後,氣哼哼道:「老公,我被人欺負了!」


  唐逸笑道:「誰啊,這麼大膽子,敢欺負我們齊總?」


  齊潔委委屈屈的撒嬌,「就那個鼎百泰,氣死我了,新義州大酒店的項目,被他們搶走了!哼,鼎百泰我還不知道,現在資金全在香港股市上套著呢,哪還有實力同時搞那麼多項目?那個新義州妙香花園的計劃我看他們都搞不攏,肯定是準備將新義州大酒店地政府撥款用那項目上,資金回籠再去蓋酒店,空手套白狼地本事不小,都不知道朝鮮人是不是瞎了眼,將項目給他們!」


  聽著齊潔氣嘟嘟的訴委屈,唐逸心裡卻是暖暖的,在商界叱詫風雲的齊總,在自己面前永遠是個小女人而已。==


  唐逸就笑:「好了,咱不生氣,誰惹了咱家齊總,老公去幫你打他屁股,管他姓管還是姓趙!」


  齊潔就可憐巴巴的恩了一聲。


  唐逸又笑:「至於這種面子工程,咱不接也罷,前期或許朝鮮方面撥款很快,但誰知道到了後期會不會因為缺乏資金停擺,柳京飯店就是前車之鑒啊!」


  新義州大酒店唐逸略有所聞,是最高領袖提出的計劃,準備在新義州建立一座超級大廈,預計建築高度超過四百米,建成後,將會成為排在世界前三十名的建築物。


  不過唐逸對這種放衛星的計劃不是太有信心,成為世界上最龐大爛尾樓的柳京飯店還在那杵著呢。


  齊潔卻是道:「老公,我分析過,新義州大酒店不會成為第二個柳京飯店地,朝鮮方面是很有決心將這個工程完工的,而且,有新義州財政的支持,我估計呀,他們就是將新義州掏空了,也會建成這家酒店,最高領袖地面子不能丟第二次不是?而且很大程度上這個新義州大酒店就是為了彌補柳京那個笑柄,你說是不?」


  唐逸卻是一愣,想不到齊潔的分析絲絲入扣,和自己考慮問題角度不同,但顯然,這次她的分析更有道理。


  唐逸就戲謔的道:「老婆,我看你辭職吧,以後來當我的內參。」


  齊潔就撒嬌:「我這是愚人千慮有一得嘛!」


  唐逸呵呵一笑,隨即語氣就凝重起來。「那這次,鼎百泰不但會度過危機,還會賺的缽滿盆圓嘍?」


  齊潔氣道:「就是啊,所以我才生氣!咦,危機。什麼危機?」


  唐逸笑笑道:「這你不用管了,我想想吧。」


  陳達和頻頻從廚房探出頭,唐逸就和齊潔說了一聲,掛了電話,對陳達和道:「今天少喝點,晚上我有點事要想想。」


  陳達和呵呵笑著點頭。安東市經貿考察團抵達新義州。杜鵑喜出望外。卻是想不到自己打電話隨便提了一嘴,唐逸就真地上了心。


  設官宴隆重招待了經貿團一行後,當晚,杜鵑又在自己官邸地小餐廳私下宴請唐逸。


  打量著金碧輝煌地餐廳,唐逸就讚歎道:「早知道,我就和杜姐你爭這個位子了!」


  杜鵑嬌笑一聲:「你要肯爭,我馬上退位讓賢。」


  杜鵑穿了身深藍制服,胸部掛著閃亮的勳章,倒是神采奕奕。英氣勃發。


  見唐逸打量自己裝束,杜鵑就笑道:「入鄉隨俗嘛,爭取大多數人地好感。就不能顯得太過格格不入。」


  唐逸笑著點點頭。


  桌上都是朝鮮特色菜,菜香酒醇。


  拿起酒杯和杜鵑輕輕碰了一杯,唐逸笑道:「聽說,新義州要起一座大酒店是吧?政府出一部分錢,其餘資金或合資,或從民間徵集。」


  杜鵑馬上明白了唐逸地意思,就有些抱歉的道;「這家酒店從招標,到定案都不是我能插手的。中央特意成立了一個工作小組進行領導。」


  高層人士。亦或杜鵑這種背景的商人,就算不大知道華逸集團與唐逸真正的淵源。但大多知道華逸集團是有著唐系背景的。


  杜鵑聽得唐逸親自提起這件事,心裡就是然一驚,看來華逸集團很強勁啊,竟然能請動唐逸親自出面下說辭。不過這件事她確實無能為力。


  負責新義州大酒店建設的工作小組都是消息靈通人士,不會不知道鼎百泰和華逸地背景,但一個是管家子弟親自打理,一個只是傳聞中有著唐系背景,會選取哪一家自然不言而喻。


  唐逸笑道,說:「這點我知道,不過我是有點為你擔心啊!」


  杜鵑嬌笑道:「為我擔心?唐書記這話我可不懂了。」


  唐逸把玩著酒杯,歎口氣道:「我就是擔心新義州,好不容易鋪起地攤子,如果一下垮了,我們安東也會損失慘重啊,說起來,咱們可是休戚與共。」


  聽唐逸越說越是嚴重,杜鵑臉色慢慢凝重起來。


  唐逸繼續道:「杜姐,你可以查查鼎百泰在香港股市的狀況,幾隻紅籌股裡,鼎百泰是受金融風暴影響最嚴重的,因為其泡沫太大,跌的也最慘。再說現在他們在新義州的工程……。算了,不說了,但在商言商,從政嗎,咱們坐在這個位子上,考慮的事情可就涉及到方方面面,一切應該以新義州和安東發展的大局為重,杜姐,你說是不是?」


  杜鵑默默點頭,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的調查,審訊之後,遼北高院一審判決李長利死刑緩期兩年執行,相關涉黑人員倒是有幾名被判了死刑,李長利表示服從判決,不會進行上訴。


  而同時的共和國,正經歷著一場巨大地考驗,幾年一度的厄爾尼諾現象和拉尼娜現象大發淫威,世界範圍內天災不斷,幅員遼闊的共和國也未能免受其害。多個省份遭受了百年未遇地特大洪澇災害,從六月份開始,暴雨連綿,多省堤壩告急,黨中央國務院派出多個專家組奔赴全國各地指導抗洪搶險,中央領導也親赴抗洪第一線,慰問正在日夜奮戰抗洪救災的幹部、群眾和人民解放軍、武警官兵,並對防汛抗洪工作作出了部屬指示。


  八月初,九江市區防洪牆45號閘口間發生決口,九江市隨時面臨著滅頂之災,情況之危急震驚全國。中央軍委緊急調動部隊進行堵口,南京軍區、北京軍區某集團軍聯合作戰,在數萬名解放軍戰士、武警官兵以及九江市幹部群眾,捨生忘死,浴血奮戰後,終於成功將決口堵住,創造了一個大大的奇跡。


  到八月底,各省份集結抗洪的全軍部隊和武警的兵力達到近三十萬人,軍委寧副主席向參加抗洪搶險的一線解放軍指戰員發佈命令,要求沿江部隊全部上堤,死保死守,奪取抗洪搶險的最後勝利。


  九月初,各江系,河系的水位終於開始全面下落。中央一號領導在南方視察時發表了重要講話,宣佈全國抗洪搶險鬥爭已取得了決定性地偉大勝利,並強調受災地區各級黨委和政府要一手抓抗洪救災,一手抓經濟發展,力爭奪取抗洪和生產雙勝利。


  在這場史無前例地洪災中,嶺南,在省長唐萬東上任之初,就提出了一系列「退耕還湖,退耕還林,保持水土」等理念,並且將清理河道,修築堤壩當作頭等大事來抓,嶺南境內的越江水系雖也屢次出現險情,但卻均是有驚無險,成為南方受災範圍最小,抗洪壓力最低地省份之一。


  南方尚有幾省這兩年同嶺南一樣,進行了一系列防洪規劃,雖然大多雷聲大,雨點小,但收到的效果還是顯而易見的。


  幾省的防洪工作在總結大會上受到了黨中央國務院的高度表揚。


  九月底,全國抗洪搶險總結表彰大會在京隆重舉行,一號領導宣佈,抗洪搶險鬥爭已經取得全面勝利。


  此時的唐逸,默默關了電視,靠在沙發上,這些日子,一瞬不瞬的關注著全國的抗洪工作,很累,很累。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夫復何求

  更新時間:2009-5-23 17:48:07 本章字數:6370


  在唐逸乏累的躺在沙發上之時,管平也正揉著額頭,實在有些焦頭爛額的感覺。


  書房裡是裊裊升起的煙霧,書桌上煙灰缸裡堆滿了煙頭,管平很少抽這麼多煙的。


  亞洲金融風暴,在香港的紅籌股首當其衝,各只股票都跌得厲害,尤其是鼎百泰,到現在,還在持續下跌,開始的時候,集團金融專家分析,很可能有人在蓄意打壓鼎百泰,但幾個月過去,卻又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不過鼎百泰就是每天都在下跌,沒有股民恐慌性拋售,但集團花費大量資金救市,卻怎麼也挽不回下跌的局面,每次救市,股票象徵性上揚一陣,但不多久又開始慢慢下跌,幾名金融專家被總裁謝忠明罵得狗血噴頭,又想不出什麼法子,謝忠明擔心有人搗鬼,是以大筆資金不敢輕動,以便應對可能隨時而來的致命一擊。


  集團的各項業務發展基本陷入停滯狀態,包括在新義州的項目。


  但管平委實是個閒不住的人,妙香花園項目得不到舅父支持,他就自己想出路,而新義州大酒店的建設無疑令他精神一振,尤其是拿到這個巨型項目後,管平志得意滿,看起來自己憑一己之力就能解除集團的危機。


  只是想不到杜鵑卻是極不配合,開始象徵性撥了一筆資金後,就同新義州大酒店建設領導小組進行了磋商,雙方達成共識,新義州的財政撥款一定要花用在新義州大酒店的建設項目上,由新義州財政委員會考察大酒店建設項目,按建設進度撥款。


  管平屢次給杜鵑打電話,杜鵑都是哭窮,將管平氣得七竅生煙,沒有我你能坐到現在這個位子。過河拆橋,以後有你好看的。管平自不知道杜鵑權衡利弊,找到了一座更寬的橋,比較之下,她明顯認為管公子比唐公子份量輕了許多。


  管平又吸上了一根煙。偏偏這四五年是管父與另一強力人物爭奪派系代言人位子的關鍵時刻,管父為人謹慎,以前就不喜歡管平利用家族關係拉資金,拉項目,更甭說現在的關鍵時刻。屢次提醒管平一定要低調,不要捅什麼簍子。


  管平歎口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難道自己真的走進了死局?


  資金,只要有億元地資金,自己就可以度過這個難關,前些日子,剛剛與美國一個建築公司談成,該公司不久前取得專利的新型建築材料。價格卻是比同類型材料便宜了近五分之一,只要有億元左右的資金,自己就可以將妙香花園搞起來,也有錢填補新義州撥給自己專項資金的缺口,同時新義州大酒店就可以開始動工,也免得那個領導小組的老頑固一天打八個電話催自己。


  都是杜鵑,要不是她提出專款專用,監督進度之類地建議,那些老傢伙又哪裡會一天去施工現場視察幾遍?自己隨便找個由頭就可以暫時唬住他們。


  「滴滴滴」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在空曠的書房顯得異常刺耳。管平嚇了一跳,以為又是那些食古不化的朝鮮老幹部。拿起電話看看號,卻是國內來電。


  接通,一個熟悉的男音,「管平,是我。」


  管平精神就是一振,打電話的是魯東省財政廳廳長,鼎百泰在魯東擴張時與管平結識。


  「李叔。」管平聲音透著說不出地親切,「身體近來挺好的吧?」


  男音笑了笑,「挺好地,你上次說地事兒,我幫你辦了,但你記住,兩個月的期限,一定要還款,可真的不能馬虎。」


  管平精神一振,大聲道:「李叔,你放心,不用兩個月,款子就能給你打回去。」


  男音呵呵笑道:「就是因為清楚你的能力,我才豁出去的幫你,管平啊,我的身家性命可是壓在你身上了。」


  管平心裡罵聲老狐狸,嘴上道:「李叔,過些日子,我邀請你來我家做客。」


  男音笑聲變得愉快起來,「再說吧,最重要地是能幫上你。」


  掛了電話,管平心裡說不出的輕鬆,靠在寬大的老闆椅上,想不到,事情就這麼輕輕巧巧的解決了,從此以後,舅父身邊那些保守的夥伴也該退位讓賢了吧?寶兒歡喜的摟著唐逸脖子笑鬧,寶兒可能是因為被寵的,發育有些晚,大多數女孩子到了初一早就已經有了青春期特徵,寶兒還是跟個小孩子似的,渾然沒有少女的感覺。


  問起允兒,卻是慣例在安大學習呢,李嬸也去了認識地鄰居家串門,早說了不回來吃。家裡空蕩蕩地,只有蘭姐和寶兒兩個人。


  寶兒在家,就換了雪白的絨衣絨褲,娟秀地小白襪,小繡花拖鞋,可愛的一塌糊塗,唐逸抱著她親了好幾口,親的寶兒一個勁兒咯咯笑。


  「叔叔,媽媽最近可煩啦,小霞姐姐的男朋友要找工作,媽媽開始吹牛說幫他找,可是呀,現在又說不管了,上禮拜抱著我念叨,說管了怕你生氣,哼,天天就知道吹牛。」


  寶兒抱著唐逸脖子告狀,聽得唐逸忍俊不禁。


  「唐書記,寶兒,吃飯啦!」


  蘭姐開始一盤盤將飯菜端上餐桌,她穿著薄薄的黑色彈力羊絨衫,黑色蝴蝶花朵小花邊牛仔褲,緊緊圍裹著她窈窕卻又豐滿的軀體,將胸部和臀部突出地展現了出來,頭髮盤成貴婦簪,俏麗的小臉蛋更添嫵媚,看她扭動著小腰肢進進出出的小媳婦風情,委實令男人心熱。


  開飯了,寶兒就乖巧的跑去洗漱間洗手。


  注意到唐逸多看了自己幾眼,蘭姐送上嫵媚的笑容,唐逸就一皺眉,「別亂拋媚眼,煩死!」


  蘭姐就偷偷撇了撇嘴,心裡詛咒著黑面神進了廚房。現在蘭姐的詛咒已經升級,以前一般是詛咒黑面神出門摔個觔斗,現在已經升級為詛咒黑面神一個月沒那事兒作,憋死黑面神。


  看著蘭姐背影,唐逸卻是忍不住好笑的搖搖頭。唉,真是咋看蘭姐咋不順眼啊,尤其那一次後,更覺得看蘭姐渾身都是毛病。


  三人上桌,看著滿桌飯菜唐逸點點頭。好久沒吃家常菜了。


  吃著飯,唐逸就問蘭姐。「小霞男朋友是做什麼的?」


  蘭姐愣了一下。隨即就瞪了寶兒一眼,敗家孩子,啥都不能跟你念叨是不?


  小霞男朋友也是試驗小學的老師,師範學校畢業,代課三年,還沒有轉正。好像是因為得罪了學校地教導主任,故意卡的他。蘭姐開始知道這事兒後就答應幫著問問,這點小事,只要和軍子念叨一聲,不幾天也就辦了。


  誰知道偏偏就在春城和唐書記作了那事兒,回來後,蘭姐卻是不敢跟軍子再提了,就怕黑面神知道後,以為自己因為跟他作了那事兒。就開始狐假虎威。到時只怕隨時可能趕自己走,是以這些日子。蘭姐愁得厲害,一直後悔自己答應小霞那麼快幹嘛?


  唐書記問起,蘭姐就小心翼翼道:「是,也是小學老師,正規師範畢業,可就是轉不了


  唐逸就啊了一聲,奇道:「這點事兒,跟軍子說一聲不就得了?」


  蘭姐結結巴巴道:「我,我想說的,可是,可是那次,我犯了錯誤,就,就不敢說了。」


  唐逸就皺起眉頭:「你又闖啥禍了?」


  蘭姐看了眼寶兒,臉卻是難得的紅了一下,說;「就,就那次,我,在春城犯了錯誤……」


  唐逸有些疑惑,「在春城?」看蘭姐神態,突然恍然,這個氣啊,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在寶兒面前瞎說啥呢!」


  蘭姐嚇得碗吧嗒就掉到了桌上,菜湯灑了一桌,忙站起身拿了抹布來抹,低著頭,看也不敢看唐逸。


  唐逸又好氣又好笑,看了眼寶兒,就發現寶兒眼圈有些紅,卻是看著媽媽,而且站了起來,好似要去幫蘭姐幹活,唐逸心就一抖,忙起身走過去,拿過抹布說:「我來吧。」心裡歎口氣,寶兒越來越大,自己以後在寶兒面前可要多加注意,不能顯得太欺負蘭姐,不然地話自己這叔叔的地位怕是要直線下降。


  蘭姐卻是慌得手足無措,唐逸極低的聲音道:「坐下,我來幹!」


  蘭姐情不自禁就坐到了椅子上,寶兒看著唐逸忙碌,就開心的笑了,跳下桌子,跑過去搶過唐逸抹布,說:「叔叔您坐,我和媽媽干。」


  唐逸笑笑摸摸她小腦袋,說:「已經乾淨了,咱們吃飯。」


  唐逸坐好後,寶兒卻是一定要跳到唐逸懷裡吃,唐逸就摟著她,笑呵呵在她耳邊說:「寶兒,以後叔叔對媽媽好點,好不好?」


  寶兒卻是撇撇嘴,小聲在唐逸耳邊道:「壞媽媽有時候是挺氣人的,叔叔罵得對。」頓了頓,又悄聲說:「可是,可是看到媽媽被叔叔罵,寶兒,寶兒就難受。叔叔,你不會不喜歡寶兒吧?」


  唐逸笑著擰擰她粉嫩地小臉蛋,笑道:「怎麼會?這說明我們寶兒長大了,越來越懂事!」


  寶兒喜笑顏開,就膩在唐逸懷裡,也不吃飯了,舒舒服服伸了個可愛的小懶腰,就閉上眼睛打盹兒。


  唐逸笑笑,一隻手摟著寶兒,一隻手夾菜送飯。


  抬頭,見蘭姐正瞪著寶兒,大概以為寶兒剛剛偷摸摸地又告啥狀了吧,咬牙切齒地。


  唐逸忍不住好笑,這對母女,相處方式也算極品了,但不得不說,相依為命的娘倆彼此間的疼愛是自己這個外人都能感受到的。


  唐逸喝了口銀耳湯,就道:「蘭姐,以後你有啥親近的親戚朋友,找工作呀,解決啥小困難啊,就跟軍子說,只要不違反原則,能辦就幫你辦。不用不好意思。」


  蘭姐愣了一下,就結結巴巴問:「那,那什麼是親近的親戚朋友?我,我三姑算不算?她,她前些日子打電話說。想,想把家裡養地豬賣安東來,問,問咱們這兒是不是肉價高。」


  唐逸無語,怔了好半天。看了眼蘭姐,歎口氣。低頭喝湯。再和她說話的話,就怕不訓斥她,自己會被活活憋死。茶,看電視。


  蘭姐將在唐逸懷裡美滋滋睡著的寶兒抱進了房,又開始收拾餐桌。拖地。


  唐逸一杯茶喝完,蘭姐也收拾好了餐廳,洗漱了一番,又趕忙跑來幫唐逸泡上第二杯茶。


  唐逸看了眼蘭姐,想了想道:「蘭姐,你戶口還是在延山吧?」


  蘭姐就點點頭。


  唐逸道:「這樣,寶兒現在上初中了,怕是咱們這一轉眼睛啊,她就該考大學了。我準備將她戶口遷入北京。將來考大學不吃虧,恩。順便就把你戶口也辦進北京吧,你不總想作城裡人嗎?那就進城吧,看看有了北京戶口是不是比別人多一隻手,一隻腳。」


  蘭姐腦袋嗡的一聲,驚訝地張大嘴巴,俏麗的粉臉上一臉不可思議,磕磕巴巴道:「幫,幫我把戶口,遷入,遷入北京?」


  唐逸恩了一聲,低頭喝茶,懶得看她的傻樣。


  剛剛覺得挺對不起寶兒的,就想補償蘭姐一下,可說啥蘭姐都理解不了自己是對她好呢,只好拿出最直觀的辦法,蘭姐不是喜歡做城裡人嗎?就將她變成北京人,總知道自己地好意了吧?


  「唐書記,您,您是不是想,想把我和寶兒送北京去,不要,不要我們在這兒啦?」蘭姐想了好半天,也覺得黑面神不可能大發慈悲,突然給自己辦北京戶口,說話時,眼圈都有些紅了。


  看看蘭姐可憐巴巴地模樣,唐逸就有些抓狂,用力搔了幾下頭,勉強控制著情緒,使得語調盡量平緩,「沒別的意思,寶兒動來動去地也不好,我,咳,我就是要把你遷北京去,咋了,不願意?」說到後面終於忍不住,瞪起了眼睛。


  蘭姐長出了一口氣,連聲說:「願意願意,謝謝唐書記,謝謝唐書記。」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黑面神終於恢復了正常,那就沒啥可擔心的了。


  看著蘭姐甜甜笑著幫自己續水,唐逸再次歎口氣,抬手腕看了看表,問道:「允兒幾時回來?」


  蘭姐道:「還有一個多小時呢。」


  唐逸啊了一聲,看著電視節目,就有些無聊地搖頭。


  蘭姐媚眼一轉,小聲請示:「唐書記,要不,我幫您按摩解解乏,一個鐘,允兒小姐也就回來了。」


  唐逸就擺擺手,說:「不等了,我改天再來看允兒吧。」不明不白和蘭姐發生了關係,可不想再跟她肉體上有啥接觸,畢竟有了第一次多少心理上會放縱一些,真的叫蘭姐幫自己按摩地話,說不得起了火就會來第二次,那就可能有第三次,第四次,自己可要將這個苗頭扼殺。


  唐逸站起身,蘭姐慌忙跑去幫唐逸拿外套,伺候唐逸穿衣離去。召開黨政負責幹部大會。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組織部部長包衡在會上宣佈了中共中央關於嶺南省黨政領導班子主要領導同志職務調整地決定,唐萬東同志任嶺南省委書記,韓天同志不再擔任嶺南省委書記、常委職務,張長宏同志任嶺南省委委員、常委、副書記。包衡、唐萬東、張長宏分別在會上講話。


  出席這次會議的有:省級現職領導同志,原省級老同志,省人大、省政府、省政協秘書長和省長助理,省紀委副書記,省委、省人大、省政府、省政協專職副秘書長,各市(州黨委、政府主要負責同志和越江開發區管委會主要負責同志,省直、中直各部門主要負責同志。會議由唐萬東同志主持。


  唐萬東在講話時說,剛才包衡同志宣佈了中央決定,充分體現了黨中央對嶺南發展的支持和對嶺南幹部的關心。我代表省委,堅決擁護中央的決定。中央決定由我擔任省委書記,我深感責任很重。我感謝中央對我的信任,感謝全省人民對我地厚愛。我將更加努力工作,同省委一班人一道,團結帶領全省各級黨組織,把嶺南各項工作做好,不辜負黨中央的重托和全省人民的厚望。


  從部委下放,即將被嶺南省人大常委會任命為代省長的張長宏的講話充滿了謙遜,他表示服從組織的安排,衷心感謝組織對他的培養,感謝中央和嶺南同志們對他的信任。他將把工作崗位的變動作為服務國家和人民地新,盡職盡責,盡心盡力做好工作,要承擔起黨和人民地重托,還要加倍學習、加倍努力。


  同一時間的唐逸坐在辦公室長沙發上,卻是津津有味地品著茶。


  電話滴滴滴響起來,唐逸都不知道這是第幾個電話了,接通,杜鵑嬌柔的聲音響起,「唐書記,恭喜了。」


  唐逸頗有些無奈的道:「謝謝。」


  一個恭喜的莫名其妙,一個謝謝更是不知所云,隨即兩人就都笑起來。


  杜鵑就道:「唐書記,你上次不是說過,國內商人對新義州的投資環境,以及經濟軟實力很擔憂嗎?我在這裡向你表個態,新義州的財政是很穩定的,不會如同外界所傳財政全部上交中央,我們新義州也一定會為大家創造一個良好的投資環境,還請唐書記多幫忙釋疑。」


  唐逸恩了一聲,笑道:「我早說過,安東和新義州休戚與共,我也盼望著和杜姐獲得雙贏啊!」


  杜鵑得唐逸保票,嬌笑道:「那我等你好消息。」


  掛了杜鵑的電話,唐逸琢磨了一下,就撥通了陳珂的手機。


  「啥事?」陳珂言語很不客氣。


  唐逸就笑:「咱二叔作了嶺南書記,晚上去你那兒慶祝一下。」


  陳珂就嘟囔嘟囔的,唐逸險些笑出聲,最近唐逸去陳珂那兒的理由都是為了慶祝,慶祝安東第一屆運動會勝利落幕,慶祝抗洪搶險取得了偉大的勝利,慶祝陳達和順利進入安東常委班子。


  這也就算了,最令陳珂氣憤的是唐逸有一次找不到因頭,就說慶祝他的臉上長了顆青春痘,有返老還童的跡象,把陳珂氣得夠嗆,當晚就將唐逸臉上所謂的青春痘擠得沒了蹤影。


  唐逸笑道:「這次可是認真的,值得紀念啊!」


  陳珂哼了一聲,隨即就好奇的問:「哥,嶺南書記,是不是原來的省長唐萬東,他是你二叔嗎?」


  唐逸道;「我以為你知道的。」


  陳珂恩了一聲,「猜到了一點,但你不說,我也不敢確定,那,那你是,是唐老的孫子?」


  唐逸笑笑:「長子嫡孫,如假包換。」


  陳珂就不吱聲。


  唐逸笑道:「我可是把我的大秘密都告訴你啦,今晚去慶祝,行不行?」


  陳珂用蚊鳴般的聲音恩了一聲。


  唐逸就嘿嘿笑起來,聽到唐逸不是好笑,陳珂彭一聲就掛了電話。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一十九章 視察和學習

  更新時間:2009-5-24 17:43:04 本章字數:6281


  浩浩蕩蕩的車隊行駛在蜿蜒的公路上。


  十一月中旬,安東市市委書記唐逸率市委、市人大、市政府、市政協送溫暖慰問團對安東所轄市縣的貧困戶進行送溫暖活動。


  在寬城貧困群眾家中,市委書記唐逸親切的與群眾聊天,關切的問他們有沒有過冬的煤,生活有什麼困難,並且送上慰問金和過冬物品,並向他們致以問候和美好祝願。


  在臨河,唐逸在安東市市委常委,臨河市市委書記郭士達的陪同下走訪了臨河市老人院,唐逸一一查看了老人們的房間,詳細詢問御寒衣物夠不夠,飯菜好不好。送上了特地準備的禮物後,唐逸又走進廚房和儲藏室,仔細查看伙食與過冬物品置辦情況,當聽到院內老人們衣食無憂,生活祥和時,唐逸欣慰的點點頭。


  雖然很大程度上是作秀性質,但四套班子領導們這麼走一走,底下的官員就會緊一緊,就會重視一些,有時候,這些秀也是不得不做的。


  出敬老院後,車隊啟動,送溫暖慰問團回安東,唐逸卻是在郭士達陪同下,驅車趕往錳礦資源最為豐富的黃口鎮進行走訪。


  在臨河市黃口鎮,唐逸同鎮領導進行了座談,另外參加座談會的還有當地的群眾代表,座談會上,唐逸問詢了黃口鎮錳礦開採承包情況,並且要聽聽大家的意見。


  黃口鎮,是郭士達取得權力的突破口,唐逸也是希望自己的走訪為郭士達在黃口鎮一系列舉措地功過是非作個蓋棺定論。


  與會的幹部群眾,眾口一詞讚揚了現在的錳礦開採制度。會談的氣氛極為融洽、和諧。


  座談會結束時已經是傍晚,臨河市市委常委、黃口鎮鎮委書記、鎮長曲向前忙提議吃了工作餐再走,曲向前是郭士達一手提拔起來地幹部,四十多歲。濃眉大眼,穿著深灰色毛料中山裝,典型的鄉鎮幹部打扮。


  在郭士達的挽留下,唐逸就笑:「那成。吃了飯再走。」


  黃口鎮底子本就積厚,這幾年又恰逢安東經濟起飛,小鎮建設的極為漂亮,樓房林立,街道上,商店、精品屋地各色招牌琳琅滿目。其繁華熱鬧甚至不遜色於北方某些貧困的縣城。


  鎮中心有一座三層小樓,名為「小妹酒家」,也是一眾領導吃工作餐的飯店。


  唐逸當時看的就是眉頭一皺,就有那麼一刻想開聲令其改了招牌,隨即心裡苦笑,自己卻是變得越發霸道了。


  郭士達注意到唐逸臉色。就看了看招牌,他隱隱記得陳達和說過,唐書記愛人乳名叫做小妹的,想了想,就走慢兩步,側頭在曲向前耳邊低語了幾句。


  「小妹酒家」旁,幹警們三步一崗,兩步一哨,一個個如臨大敵。遠遠看熱鬧的群眾議論紛紛。都想親眼看看市裡地大官。


  看了看戒嚴地幹警,唐逸皺皺眉。沒說話,邁步進了飯店。


  老闆和老闆娘早不知道被趕哪兒去了,服務員也換上了鎮政府食堂的小姑娘。


  廚房裡,大師傅更是滿臉苦笑,黃口鎮派出所李所長一直陪著他,寸步不離。


  和李所長是老熟人,大師傅無奈的道:「李所,咱知根知底的,我長得像階級敵人嗎?用得著你老二十四小時盯防嗎?」


  李所笑呵呵道:「老王,安心做菜,甭想別的,可別砸了你的招牌,被市委書記吃出好來,說不得就調你去安東作大廚了,你還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盼這機會還盼不到呢!」


  大師傅心裡嘀咕,咱才沒那閒工夫去伺候他呢。臉上笑著說是是。


  二樓包廂地大圓桌旁,唐逸慢慢品著茶,有資格坐這桌子的人不多,除了臨河市幾名主要領導,就是黃口鎮書記曲向前,另外有一名年青的女同志,黃口鎮婦聯副主任趙曉燕,長得挺漂亮,進了包廂後脫去了身上墨綠的呢子大衣,白色薄毛衫緊緊的,身上峰巒起伏跌宕有致,惹得在場男同志無不多看她幾眼。


  唐逸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氛圍,下面的幹部陪領導吃飯,總喜歡安排年青的女同志作陪,一來活躍氣氛,二來有啥小錯誤小紕漏有女同志在場比較好圓場。


  冷拼熱炒一盤盤送上,郭士達就開了酒,親自幫唐逸倒酒,笑著解釋:「書記,這是我們臨河的低度酒,不上頭。」


  唐逸點點頭,道,「古人說飲酒的最高境界是微醺,咱們地老祖宗可是最講究酒禮,周朝地時候,喝醉酒叫做崇飲,是要被砍頭的,至於一大幫人喝酒,就是群飲,同樣要被砍頭,所以說,喝低度酒,少喝,喝好而不喝倒,才是咱們老祖宗酒文化地真諦。」


  在場幹部連連點頭,讚歎書記知識淵博。


  趙曉燕一直好奇的打量著這位年青的市委書記,黃口雖然只是小鎮,但身為國家幹部,上級領導爭鬥的一些傳聞還是會聽到一些的,尤其是郭書記在臨河與李書記的嫡系博弈,戰場就在黃口鎮,博弈的結果,黃口鎮原來李書記的人倒下了一大批,而郭書記的後台大家都知道,就是原來的安東市市長,現在的市委書記唐逸。


  唐逸旁徵博引,談笑風生,趙曉燕聽得津津有味,以前陪領導喝酒,她心裡多少是有些厭惡的、無奈的,但今天聽說要陪唐書記吃飯,她卻是充滿了期待,這位年輕的書記,也果然沒令她失望,博學多才而又充滿男性魅力,只是,太過高高在上了。


  看著周圍一堆老頭子圍著年青的書記。或露骨的大獻慇勤,或含蓄的擊節讚歎,趙曉燕心裡輕輕歎口氣,他。不寂寞嗎?


  在曲向前對她使了無數個眼色後,趙曉燕才想起自己今天地任務,忙拿起酒杯敬唐書記酒。


  唐逸和她輕輕碰了,干了半杯。趙曉燕心裡鬆口氣,除了第一杯大家乾杯,自己敬酒唐書記是喝下去最多的,總算完成了任務,事後不用看曲書記臉色了。


  大家都不怎麼說話,酒桌上就聽唐逸講。講安東。講臨河,甚至講起了黃口的經濟發展,其偶然的靈光一閃就好像是一個絕妙地點子,就好像很有可行性,在場的幹部眼色就都漸漸變了,開始的阿諛漸漸轉成了佩服。


  趙曉燕更是驚歎不已。唐書記是第一次來黃口吧?竟然就能敏銳的觀察出黃口經濟發展地優勢劣勢,怪不得年紀輕輕,就已經貴為地級市一把手,委實令人心服口服。


  唐逸又笑著轉頭對郭士達道:「現在的形勢不比以前了,新時代,就需要新時代的幹部,就說你吧士達,能力是極強的,但保守有餘。開拓不足。想再進步,不改變下思路。怕是很難嘍。」


  郭士達微笑道:「唐書記的八字評語我記下了,回去就寫在書桌上,當作對我的警句。」


  在場幹部無不羨慕地看著郭士達,唐逸雖然看似當著這些幹部沒怎麼給郭士達留情面,但唐書記話裡,分明透著一股子親切,那是將郭士達當作了自己人,別人就算想被唐書記批評,卻是不夠班呢。


  酒宴進行到尾聲地時候,鎮書記曲向前第一次開了口,賠著笑道:「唐書記,這小飯店的老闆聽說您會在這裡進餐,高興壞了,他說,等您走了,他就改店名,以後就叫貴客酒樓,也好吹噓吹噓,誰來這裡吃過飯。」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氣氛融洽的散了酒宴,一行人簇擁著唐逸出了酒樓。


  唐逸上了奧迪,卻是對郭士達招了招手,笑道:「上我的車。」


  郭士達忙跟過去,從另一邊上了車。


  警車在前開路,幾輛小車緩緩啟動。


  奧迪裡,唐逸看了眼郭士達,輕笑道:「士達,你覺得我是田登嗎?」田登,自然是指那個傳聞中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郡守。據說這位北宋的官員為人專制蠻橫,因為他地名字裡有個登」字,所以不許州內的百姓在談話時說到任何一個與「登」字同音的字。只要是與「登」字同音的,都要其它字來代替。


  聽唐逸提到田登,郭士達就是倏然一驚。


  唐逸就歎口氣,「聽說還原歷史真相,田登卻是個極清廉的好官,但為什麼千年來被戴上了酷吏的帽子?我剛才就想,大概,也是下面的官吏為了討他歡心而作了些天怒人怨的勾當吧,他卻不自知。」


  郭士達額頭就有些冒汗。


  唐逸又笑笑,拍拍郭士達肩膀:溫言道「你呀,踏實工作,不要讓我失望。」


  郭士達就有些羞愧,點頭不語。底,再過幾天就是元旦。


  市委大院裡已經掛上了紅燈籠,一派喜慶氣氛。


  這一個多月時間裡,最令唐逸撓頭的還是王強,省委組織部似乎對王強有了意見,三次打電話向唐逸徵求對王強地看法,最後一次,甚至是趙部長親自打地電話。


  唐逸的態度很明確,王強是一名盡職盡責,工作能力極強地同志,也完全勝任他現在的工作崗位,安東班子需要穩定,需要團結。


  雖然趙部長沒說什麼,但唐逸知道,自己力挺王強,他不可能不對自己產生看法,無奈之下,唐逸打電話給陶書記,略微匯報了一下情況,現在的局勢,也由不得自己不向陶磯靠攏了。


  唐逸在電話裡匯報了安東的經濟發展情況,又特意表揚了王強一番。


  陶磯很親切的接了唐逸的電話,聽了唐逸的匯報,他沒說什麼,只是笑著道:「王強同志我還是有一定瞭解地。我也相信他能在安東的崗位上發光發熱。」


  唐逸這才稍稍放心。


  剛剛掛了電話,辦公桌上的手機就滴滴滴的響起來,看看號碼,是陳達和。


  「唐書記。忙著呢吧?我長話短說,省檢察院昨天下了文,要各市推薦一名檢察官參加選拔,好像是高檢院與美國什麼大學合作。由那個大學幫咱們培養檢察官,讀碩士?我準備向市院提議推薦陳珂陳檢察長參加選拔,您看呢?」


  唐逸就有些無奈,陳達和如果在省政法委會議上也這付德行,只怕早晚也得挪位子,幸好他就在自己面前大咧咧地。想來也是這個機會難得。使得他文件都沒看清楚就來徵詢自己的意見。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道:「這樣吧,晚上你約陳珂來新華十一樓的小酒吧,我也過去,你帶著文件,我看看再說。」不管陳達和清楚不清楚陳珂與自己的關係,唐逸也不用避忌她。


  陳達和就答應一聲。


  唐逸趕到小酒吧時六點多一些。這兩天十一樓沒有客人,小酒吧自然處於歇業狀態,卻是為唐書記單獨開放地。


  酒吧的玻璃窗有厚厚的黑簾遮著,夜燈朦朧,每個茶座上都點了粗粗的紅燭,燭光點點,氣氛很是浪漫溫馨。


  唐逸就有些哭笑不得,對匆匆迎上來的經理道:「我約了人談工作,開燈。將蠟燭都熄了。」


  俏麗的經理忙吩咐下去。很快小酒吧裡就變得亮堂堂地,宛如白晝。


  不大一會兒陳達和也到了。同唐逸坐在靠牆地茶座上,要了茶,將文件遞給了唐逸。


  唐逸仔細翻閱,原來,高檢院與美國天普大學達成協議,天普大學每年為共和國檢察系統提供名額和獎學金。高檢院在全系統選派人員赴美參加法學碩士班學習,學習時間為十五個月。


  天普大學的法學院並不是美國最好的,但卻是對華最為友好的大學,曾經授予南巡首長該大學榮譽法學博士稱號。


  唐逸看到最後卻是皺了皺眉,檢察全系統卻是僅僅七個名額,看來省院和高檢院的選拔考試定是極為殘酷激烈的。


  但機會,確實難得啊。


  唐逸正琢磨著,陳珂姍姍而來,但她不是一個人來地,卻是帶了名區檢察院的女檢察官,兩人都穿著檢察官制服,英姿颯爽,尤其是陳珂,英鋌而秀麗,唐逸卻是好久沒見到她穿制服的模樣了,忍不住上下打量她,陳珂臉就有些紅,偷偷瞪了唐逸一眼。


  不過見到唐逸也在,陳珂才算鬆了口氣,陳達和打電話說得不明不白的,突然就約她晚上來酒吧,陳珂心裡自然有些狐疑。


  雖說知道陳達和是他的人,也很可能知道自己與他的關係,但約自己晚上見面,又說得不清楚,陳珂就有些不放心,這才帶了鄧檢過來。


  唐逸笑著示意兩人坐,陳珂就低聲和鄧檢說了兩句,市委書記和政法委書記都在,鄧檢拘束的很,聽了陳珂的吩咐忙向唐書記和陳書記問好後告辭,走出好遠,回頭看到陳檢坐下,心裡琢磨,怕是有什麼大案子吧?


  陳珂要了茶,就轉頭問陳達和:「陳書記,您找我?」


  陳達和咳嗽一聲,說:「還是,還是唐書記跟你談吧。」陳珂的身份他知道一些,畢恭畢敬地同他說話,陳達和還真地有些不適應。


  唐逸將文件遞給陳珂,說:「你看看。」


  陳珂翻閱文件,陳達和這才插口道:「市檢察院準備推薦你參加這次選拔,先徵求下你的意見。」


  看著陳珂專注地閱讀文件時,她認真的時候,秀麗的臉蛋更為迷人,那長長的可愛睫毛動啊動的,唐逸心就跳了幾下。


  陳珂極快的看完了文件,卻是看向了唐逸,目光裡有徵詢的意味。


  唐逸就點了點頭,雖然不捨得和陳珂分開,但這麼好的機會,自然不想陳珂錯過。


  陳珂這才轉頭對陳達和道:「那我試試吧,就是選拔太苛刻了,老實說,我沒什麼信


  唐逸就笑:「怎麼會呢,我對你,可是有著絕對的信


  陳達和站起身,說:「我去洗手間。」


  看著陳達和背影,唐逸就一笑:「這個老陳,唉。」


  陳珂卻是板起了秀麗的小臉,嘟嘴道:「哥,咱倆的事兒是不是挺多人都知道了?」


  唐逸擺擺手:「怎麼可能,老陳也就自己猜到一點兒,還不是因為孫老二那個迪廳鬧得?可不賴我。」


  陳珂就輕歎口氣,道:「沒有不透風的牆,哥,以後你覺得會影響你發展的話,就跟我說,我,我不會纏著你的,真的,我知道你心軟,但,我不想影響你的前途。」


  唐逸看到陳珂小臉上流露出幾分淒然,心中就有些難受,陳珂,是對自己未來最不確定的吧?在機關裡沉浮,最明白人言可畏,是以,在她想來,自己與她的關係是不可能長久維持的,自己終究會有離開她的一天。


  望著陳珂,唐逸心裡酸酸的,臉上卻掛著笑容,道:「怎麼,是不是你想嫁人了?」


  陳珂低下頭,拿起茶杯,輕輕吹著浮在上面的茶梗,沒有說話。


  唐逸就笑:「就算你想嫁人,也得先逃過我的五指山,等你念完這個法學碩士,估計我就不好管到你了,小同志,努力吧,不過我可得告訴你,只要我比你級別高,你就得乖乖老實聽話,不然可小心我打擊報復,叫你選定的新郎吃黑獄。」


  陳珂白了唐逸一眼,小聲道:「你把你自己送進大牢吧。」


  唐逸滯了一下,這是陳珂第一次最直接的傾訴她的心聲吧。


  呆了一會兒,唐逸輕聲道:「陳珂,我不會叫你離開我的,以後不要亂想,知道嗎?」心裡歎口氣,在小妹面前,自己卻是覺得可以拋開一切,只要兩個人終生廝守就夠了,畢竟小妹才是自己的妻子。但,如果真的面對齊潔、陳珂,自己又哪裡割捨的下?


  陳珂輕輕點頭,突然就抬頭問:「哥,你真的覺得我能通過選拔?」


  唐逸點點頭。


  陳珂就甜甜笑了起來,說:「哥,其實我挺聰明的是不?」


  唐逸好笑的道:「是啊,聰明的數學考不及格。」


  陳珂就哼了一聲,道:「說老實話,你那時候是不是就對我有了想法,借口輔導我來賣弄你的本事,害得我越來越喜歡你。」


  唐逸撇撇嘴,「我對小孩子一向沒什麼興趣。」


  陳珂白了唐逸一眼,低聲嘀咕:「也不知道誰,就知道欺負他嘴裡的妹妹……」


  陳珂的小嫵媚勾得唐逸一呆,剛想說話,手機滴滴滴的響起來。


  唐逸看看號碼,是杜鵑,就對陳珂以及向這邊走來的陳達和作個噤聲的手勢,自己接起了電話。



第四卷 經略安東 第一百二十章 離去

  更新時間:2009-5-25 10:36:41 本章字數:7122


  唐逸接起電話,杜鵑的聲音有些琢磨不透的意味,「唐記,鼎百泰出了點事。」


  唐逸不動聲色,「什麼事?」


  杜鵑歎口氣,「好像很麻煩啊,妙香花園的工程出了問題,鬧得沸沸揚揚的,中央已經介入了。」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道:「根基不穩,早晚會出問題,早就聽說鼎百泰資金有問題,攤子鋪的太大,這也是必然的結果吧。」


  從唐逸話裡聽不出端倪,杜鵑就也跟著歎息兩聲,掛了電話。


  唐逸見陳達和與陳珂都望著自己,就笑著舉起茶杯,說:「來,慶祝一下!」


  聽到「慶祝」二字,陳珂臉就一紅,唐逸留意到,不由得哈哈一笑,心情大好。步,手突然一痛,卻是煙頭燒到了手指,管平將煙蒂丟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腳。


  正在建設中的妙香花園突然就出了問題,開始是地基慢慢下沉,就在管平想辦法補救的時候,有樓房出現了大大的裂紋,於是很快,那些交了期房訂金的朝鮮人得到了消息,紛紛找上門來,要求鼎百泰給個說法。


  這些朝鮮人,大多是既得利益者、新興貴族階層,他們受過高等文化教育,深知一個地區經濟高速發展以後,隨之而來的定然是房價的大幅飆升,最早介入地產炒房,一定會賺的缽滿盆圓。


  誰知道鼎百泰的妙香花園突然就成了豆腐渣工程,這些朝鮮精英分子自然不答應,在討不到明確說法的情況下,就動用各種力量和關係,很快,就驚動了朝鮮中央政府,中央成立了調查小組。準備對鼎百泰新義州分公司封帳徹查。


  更令管平頭疼的是剛剛萌芽的潮州炒樓團,這個很大意義上是他的盟友的鬆散財團組織。鼎百泰地擴張,離不開潮州炒樓團的支持,現在,那些大業主雖還不至於同管平翻臉,卻已經頻頻打電話催管平快些將事情解決,不然就退還他們地訂金。


  叮鈴鈴,傳真的電話鈴聲響起。嚇得管平激靈一下。


  兩聲鈴聲後。自動接通,管平呆了一會兒,走過去撕下傳真紙,猶豫著,終於下定決心,眼睛看了過去,隨即,腦子嗡的一聲。


  傳真是從美國發來的,在妙香花園工程出現問題後。他就急忙聯繫美國那家建材公司,卻根本聯繫不到,管平急忙遣親信趕赴美國調查。


  傳真上的信息卻是令管平如墜冰窟。\\\腦子一片空白。


  該美國公司日前正式被美國地方法院查封,檢察機關控以「欺詐」、「偽造證件」等等多項罪名,但該公司主要負責人早已經潛逃。


  至於一直幫管平聯繫該公司,負責考核該公司種種資質的美國某有名大律師卻是不知所蹤。


  很明顯,自己落入了一個騙局,被那位大律師和騙子公司合夥狠狠宰了一刀,而且,是致命的一刀。


  管平突然覺得全身沒有一絲氣力。癱坐在椅子上。呆呆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滴滴滴」手機突兀地響起來,管平機械的接通。將手機放在耳邊。


  男音很惶急,「管平,到底怎麼回事?不是很嚴重吧?」


  管平甚至沒力氣思索打電話來的是哪個,輕輕恩了一聲。


  男音這才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我還真擔心那筆錢打不過來呢。」


  聽著那人絮絮叨叨的說話,管平無意識的恩恩的答應著。


  掛了電話,好一會兒後管平才慢慢回過神,是魯東財政廳李廳長,管平搖搖頭,突然就靈光一閃,是啊,這筆資金關係重大,只要和舅舅說明實情,不管董事局怎麼反對,舅舅也會調資金幫自己的。


  管平精神就是一振,拿起電話,撥通了謝忠明的手機。


  「管平,新義州的工程什麼時候能解決?!給我個確切地時間表!」謝忠明的聲音有些疲憊,有些焦急,甚至有些怒氣。管平微微一愕,前幾天打電話通報情況的時候舅舅還很鎮定,只說要自己趕緊同美國建材商聯繫,再想辦法補救,怎麼今天地語調就完全變了,而且,他是第一次這麼不客氣的和自己說話。


  「舅舅,我,我需要一筆錢,兩億,就兩億就夠了!」管平盤算過,只要有兩億資金,就可以將事情辦的利利索索的。


  謝忠明音調一下就高了:「兩億?管平,你知道集團現在是怎麼個情況嗎?」頓了一下,道:「我看,將新義州的項目結束掉,要乾淨利落的結束。」


  管平一呆,那邊謝忠明大概也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重,苦笑一聲道:「今天早上開始,香港各大媒體幾乎同時在炒集團在新義州出的問題,股價一路**,你現在知道集團的處境了吧?別說兩億,就是兩千萬,現在也拿不出來,所以,你還是盡快結束那邊地業務為好,如果資金不夠周轉,自己想想辦法。」


  管平呆呆道:「那邊動手了?」


  「是啊!」謝忠明長歎一聲,「大概一直在等吧,終於等到機會了。」


  管平一時羞愧無地,雖然謝忠明話裡沒挑明,但很明顯,是因為新義州地豆腐渣工程使得一直對集團虎視眈眈的某些金融大鱷覺得是時候下手了。


  「那,現在情況怎麼樣?」管平急忙問。


  「拉鋸戰。」謝忠明又歎口氣,隨即道:「不和你說了,大股東們等我開會呢,你盡快將那邊地事情辦妥,不然,他們可就有話嘍。」


  管平更是羞慚,聽舅舅語氣就知道這次的大股東會怕是跟自己有關,舅舅卻是要去幫自己解釋澄清。


  電話嘟嘟的響了好久管平才回過神,心中。一片冰冷。


  本來,他傷腦筋的是。如何在不被集團高層和大股東們苛責的情況下將事情解決,到後來才發現事情遠不是自己能一手解決的,無奈下只得求助舅父,同時準備接受灰溜溜離開新義州的苦果。


  但現在他才愕然發現,原來最壞的結局並不是他會失去集團高層地信任,而是,想起魯東過來的那筆款子。管平就打了個寒噤。最壞地結果是什麼?他甚至不敢想。


  呆了一會兒,管平瘋子似的拿起電話,撥通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的號碼,一定,要將事情遮過去!


  新義州「妙香花園」,這個號稱朝鮮歷史上最高檔、最現代化的住宅小區,突然戲劇性的成了共和國內俗稱的「豆腐渣工程「,尤其是據傳聞。該項目的啟動資金卻是挪用地新義州大酒店地專項建築資金。


  消息傳出,朝鮮舉國大嘩。朝鮮方面極為重視,中央派出調查組介入調查。同時向共和國政求助,請求共和國司法部門幫助核查鼎百泰的資金流向。


  共和國高層當然不會等閒視之,畢竟,作為共和國少數幾家進入國外市場的房地產公司,在一定程度上,其建設的項目也代表了共和國的建築水平,關係著共和國的聲譽。


  據說本就對豆腐渣工程深惡痛絕的某位高層領導私下氣憤的說:「在國內丟人還不夠,跑國際上丟人去了!這樣的公司。*****應該就地查封!」


  緊接著。更加令人震驚地消息被披露,據傳聞。鼎百泰集團在新義州的建設項目動用了國內某省的防洪專項基金。


  據說某省指地是魯東,雖然喉舌新聞機關並沒就此事進行相關報道,但從魯東的人事變化來看,這個消息無疑不是什麼空**來風。


  魯東省財政廳廳長被撤職,隨之被牽連的尚有四五名處級以上幹部,包括魯東省黃海市財政局局長。


  鼎百泰集團雖然並沒有被真的查封,但已經元氣大傷,市值極度萎縮,在國內各省的項目幾乎都被當地政府重新審查,很多項目被迫取消。


  管平被判了緩刑,當然,這就更不是普羅大眾所能知道的信息了,何況,又有幾個人知道管平是誰?


  從唐逸收到的消息看,管父在派系內的地位直線下跌,前途已經頗為黯淡。


  管平自然不會知道,從他來安東地那一天,就如同撲火地飛蛾,結局已經注定。


  王強再次來到了唐逸的辦公室,小李泡茶後,又端上了果盤,裡面是瓜子和糖果,春節剛過地正月,機關裡氣氛極為寬鬆。


  坐到沙發上,唐逸遞了王強煙,又幫王強點上,王強忙說謝謝。


  王強穿戴煥然一新,理了發,比之剛剛來安東時精神許多,唐逸就笑:「市長的氣色是越來越好了。」


  王強深有感觸的點點頭,或許是因為工作比較舒心的緣故,自己也覺得近來精神很好,睡覺都比以前踏實了。


  「記,這兩年倒是你太操勞啊!唉」王強就歎了口氣,他知道,唐逸為了他一直在頂著省裡的壓力。


  唐逸笑著擺擺手,其實他倒挺感激王強的,很多棘手的問題,觸動很多利益的問題,王強都會大刀闊斧的去作,倒省了自己妄作小人,自己所做的,只是幫他掃掃尾,使得安東的軌道一直按照自己既定軌道走,自己又不用高調的衝鋒陷陣。


  至於一些壓力,在很多人看來,能容忍這麼一個倔強、固執的老同志,又何嘗不是一種大將之風?


  王強又道:「唐記,過年了,改天去我那喝兩盅。」


  唐逸就笑:「打個電話就行了,還用得著特意跑一趟?」


  王強笑呵呵道:「這才顯出我老頭子有誠意嘛。\\」


  唐逸就點點頭,說:「今晚吧,我也想同你嘮嘮。」


  手機滴滴滴的響起來,王強就站起身告辭,唐逸將他送到門口,回到座位上,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看了看,是二叔的號。唐逸忙撥了過去。


  唐萬東很快就接了電話,「小逸。挺忙的吧?」


  唐逸笑道:「再忙也沒二叔忙,我這兒巴掌大的地兒,有啥可忙的?」


  唐萬東笑了一聲,說:「巴掌大的地兒,志氣不小嘛,怎麼樣,是不是想動動?」


  唐逸微微一愕。收起玩笑之心。問道:「怎麼,二叔,有人想我動動?」


  唐萬東道:「是老爺子覺得你該收收了,鋒芒太露,大忌。」


  唐逸笑笑:說:「服從組織安排。」


  唐萬東笑了聲:「這就對嘍。」


  隨即語氣轉為凝重,「小逸,我問你件事,管家那事你有沒有參與?」


  唐逸微怔,鼎百泰集團的那檔子事。就是誰也不會懷疑到自己頭上,但鼎百泰在香港股市被狙擊,使得鼎百泰和管家一起陷入困境。時間太過湊巧,就不能不令人聯想這件事幕後到底有沒有黑手,當然,大多數人還是認為不過是巧合,恰巧國際上某金融大鱷盯上了紅籌股而已。


  但二叔隱隱知道老媽地經濟實力的,他有所懷疑也在所難免。


  唐逸就笑道:「二叔,和管家鬥?我自認沒那個份量。」


  唐萬東笑了笑,語重心長地道:「小逸。二叔要對你刮目相看嘍。你比二叔年輕時老成穩重,心思也更慎密。」


  唐逸沒吱聲。心裡狐疑,難道他給老媽打過電話,猜到了一些端倪。


  唐萬東就不再提這話茬,道:「老爺子的意思是你進部委作司長,養養神,不過包部長就覺得有個位子很適合你,中紀委監察部糾風室常務副主任,老爺子也認可,不過監察部情況複雜,老爺子說,你的路你自己拿主意。」


  頓了頓又道:「我覺得這位子挺好,現在主任的位子是張副部長兼著,你這常務副主任就是實際上的一把手。」


  「當然,還是要看你怎麼想,你自己考慮一下吧。」


  唐逸恩了一聲。\\


  唐萬東又同唐逸嘮了幾句家常後掛了電話。


  唐逸把玩著手機,默默思索著,老太爺的意思自然是自己收一收,年輕時露一些鋒芒沒啥,但顯示了能力後,別人將你真正看作了一個人物後,也就到了該韜光養晦的階段,一路高調,怕是會惹得很多人看不過眼,總體來說,肯定是弊大於利。


  至於在部委地位子,中紀委監察部糾風室常務副主任自然是絕佳地選擇,中紀委糾風室,實際上就是國務院糾風辦,國務院糾風辦是共和國專司糾風工作的正部級機構,由監察部部長(理論上為中紀委副記)兼任糾風辦主任,一名副部長任副主任,監察部內設糾風室,具體執行國務院糾風辦的職責,糾風室主任同時兼任國務院糾風辦副主任。


  不過現在糾風室的狀況是原來的張主任升任監察部副部長後,一直兼任糾風室主任、國務院糾風辦副主任,自己去了糾風室,就是實際上的領導者。


  雖然糾風室是正廳局級配置,但因為其主任兼任國務院糾風辦副主任,是以糾風室主任通常高配為副部,糾風室幾名副主任也大多高配為正局,尤其是九八年以前,糾風工作曾經被當做重中之重,糾風室各工作組的配置往往就是組長為正局(廳),副組長為副局(廳)。


  至於現在,雖然糾風工作進入了新階段,但因為掛名兼職糾風辦主任的監察部正副部長基本就是起個指導作用,糾風辦的權力完全集中在中紀委糾風室,使得糾風室局干地職權有了很大的自主權。更主要的是糾風辦地工作和各部委都有接觸的機會,是自己熟悉各部委、結識權要人物的絕佳位置,何況糾風辦屬於紀委系統,能在紀委系統內工作一段時間,獲得領導的肯定,對樹立自身清正廉潔的形象很有幫助。


  而且在部委任副職不大顯眼,正合老太爺心意,是以老太爺就不大反對。


  不過因為糾風辦隸屬紀委系統,尤其是糾風辦的職責。會有很多棘手的問題,老太爺自然是擔心自己不能很好的處理、平衡各種利益。是以才會要自己來決定。


  唐逸默默想著,就有些出神,下班時間到了尚不知曉。


  軟軟地大床上,唐逸靠在床頭,默默吸著事後煙,絨被滑下,露出結實地肩膀。


  門被推開。陳珂裹著一件浴巾走進來。一頭烏黑地秀髮披在白嫩如脂地肩頭,胸脯上露出半截雪白地肌膚,中間的乳溝清晰可見,底下一雙纖秀的小腿躋拉著一雙繡花拖鞋。


  見到唐逸望著她,陳珂秀麗的臉蛋就飛上兩朵紅雲。


  唐逸笑著將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裡,拍拍手:「來,哥哥抱抱。」


  陳珂白了他一眼,卻順從的上床,掀開絨被鑽了進去。接著,小身子就被唐逸緊緊抱住,陳珂用頭頂了唐逸幾下。就溫順的靠在了唐逸懷裡。


  唐逸手伸進浴袍,貪婪的享受著少女高聳地柔滑,陳珂舉起小拳頭在他手背上砸了幾下,唐逸就笑:「咱倆再慶祝一次?」


  陳珂哼了一聲,「去美國有啥好慶祝地?」


  陳珂已經順利通過高檢院的選拔,成為七名赴美留學的檢察官之一,七個人裡,她是年齡最小的。


  至於這次選拔唐逸有沒有幫其作弊。只有唐逸自己知道。


  陳珂又嘟著小嘴道:「你就是看煩我了是不?巴不得把我送走!」


  唐逸見她嬌憨可愛模樣。就是一笑,摟緊她。笑道:「看煩你的話就送你去非洲了!」


  又道:「我呀,是準備為我慶祝,離開安東,回京。」


  陳珂就是一怔,睜大眼睛問:「你要走了?」


  唐逸點點頭:「去紀委,糾風辦,呵呵,體驗下清廉如水的滋味。」


  陳珂啊了一聲,關切的問:「是升職,還是平調?」


  唐逸道:「平調。」


  陳珂就鬆了口氣的樣子,唐逸氣極,手伸進陳珂浴巾,抓在陳珂彈力十足的粉嫩翹臀上,陳珂驚呼,唐逸一邊揉捏,感受著那絕好地手感,一邊笑道:「怎麼?是不是巴不得我被撤職,你好能擺脫我?打**懲罰!」


  陳珂掙扎著,扭身想逃脫,浴巾就漸漸滑落,看著她光滑無瑕疵的美玉似的頸背,唐逸雙手摟緊她,感受著她後背凝脂般光滑地肌膚,扭動時令人血脈賁張的翹臀,唐逸再忍不住,一翻身就壓在了陳珂身上……


  安東市大城山公園,山巔可以俯瞰安東市區全貌。


  大城山山頂的涼亭裡,唐逸默默看著遠方那一座座高樓,四通八達的公路,來往如梭的車流,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安東是這樣的漂亮迷人。


  這片他奮鬥過、拚搏過,現今深深愛著的土地。


  唐逸默默點上一顆煙,在他身後,市委常委幾乎悉數到齊。


  唐逸回頭看看,就無奈的點了點王強,說道:「市長,我說了就想和你兩個人爬爬山。」


  王強歎口氣,「大家都想和你一起來看看咱們地安東。」


  看著那一張張熟悉地面孔,唐逸默默點頭,是啊,咱們的安東!


  當天下午地市委全體會議上,當主持會議的唐逸作完他在安東的最後一次工作報告,會場裡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掌聲經久不息。


  一分鐘,兩分鐘。


  掌聲還是沒有停歇的跡象,就連商國民,錢一鳴也被氣氛感染,回思唐逸在安東走過的一幕幕,兩人也是感慨萬千,也如同所有幹部一樣,用力的鼓掌。


  面對主席台下黑壓壓的幹部,聽著那熱烈而又好像永遠不會止歇的掌聲,唐逸眼眶有些濕。


  他舉手示意,掌聲卻越發響亮,好像,要將禮堂的屋頂掀開。


  唐逸拿過麥克風,話筒上輕輕敲了敲。


  馬上,熱烈的掌聲如潮水般退去,會場變得寂靜無比,幹部們都抬頭看著唐逸。


  唐逸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也說不出,嗓子,幹幹的,澀澀的。


  會場裡沉默著,就好像一根針掉地上也能聽到。


  唐逸終究還是沒能說什麼,當他將話筒重新放下,慢慢起身離開會場時,全場再次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掌聲,所有幹部都站了起來,用力的鼓著掌。


  這一幕的震撼,深深印刻在在場每一個幹部心中、靈魂中,永難忘懷!


  甚至,一直在敷衍的鼓掌的田慶斌,也突然升起一種感覺,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一九九九年三月初,原安東市市委記唐逸調任中紀委監察部糾正部門和行業不正之風辦公室常務副主任、國務院糾正行業不正之風辦公室綜合組組長。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一章 伊始

  更新時間:2009-5-26 11:11:33 本章字數:6510


  鍾山後街一棟灰牆灰瓦、毫不起眼的院落,院中是四合結構,正房前,在青磚鋪就的地面上,有那麼一塊長方形的泥土地,唐逸正彎著腰用小鋤頭松地,在他身後,老太爺坐在馬扎上,笑呵呵看著他忙活。


  「五穀不分,四肢不勤!」老太爺雖然是歎息,但看著孫子的背影,眼睛裡明顯蘊含著慈祥的笑意。


  唐逸自然看不到老太爺笑容,臉火辣辣的,回到京城,就商量搬來和爺爺一起住,老太爺沒說什麼,但這兩天唐逸跟著老太爺種花種草,這才發現,自己不是樣樣事情都能做好,最簡單的播種,自己不是種的深了就是淺了,間距也把握不好,聽著爺爺的歎息,唐逸就一陣撓頭。


  老太爺用枴杖敲了敲地面,「起來吧,你搬來和我住,就是要剝奪我老頭子的弄花之樂?」


  唐逸悻悻起身,說:「爺爺,只要讓我搬回來,我肯定能學的又快又好。」


  老太爺拄著枴杖起身,唐逸忙過去攙住他,老太爺就又搖搖頭,「你搬回來,我老的可就快嘍!」


  可不是,站在不遠處,龍精虎猛的警衛員、穿著白大褂的保健護士都沒過來攙扶爺爺,想來是得到爺爺吩咐的。


  唐逸氣呼呼道:「爺爺,我就不信你不想我搬回來!」


  老太爺終於笑了,點點頭道:「有這份心就好,雛鷹長大了,總要翱翔天際,你飛的高,我才真開心。」


  特級保健護士李姐也插嘴道:「是啊小首長,這裡離您工作單位太遠。把堵車的時間打進去,想不遲到,我看您每天四點就要起床。您就放心吧,首長我們會照顧好的。」


  唐逸就道:「爺爺可以搬去和我住嘛。我買個大別墅。條件肯定比這裡好一百倍。」


  老太爺不禁莞爾。「胡鬧!」


  扶著爺爺進了正房客廳。樸素而由略帶古風地擺設。一種沉甸甸地歷史厚重感撲面而來。


  李姐給兩人泡了茶。將茶杯送到唐逸旁地木桌上時。低聲道:「小首長。你勸勸首長。其實西方有地按摩器械對身體是很有好處地。但首長就是不用。」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或許從醫學角度。運用一些先進地器械藥物可以更好地保健療養。但唐逸總覺得。一切按科學規律、科學角度看問題。來強行改變一個老人地生活方式未必是一件好事。


  老太爺慢條斯理地喝茶。唐逸默默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酸酸地。


  老太爺瞥了他一眼,似乎感覺到了唐逸心情的親近和激盪。微笑道:「真覺得我這老頭子寂寞的話。就多來看看我。」唐逸默默點頭。地國徽燦燦生輝,耀人眼目,大樓更顯氣派雄偉。


  永平大街上車流如梭,唐逸下了出租車,看著寬敞的大街。華麗的路燈,那一輛輛疾馳而過的高級轎車,唐逸輕輕歎口氣,安東再怎麼建設,比起京城,也不過是個繁華的縣城而已。


  大門兩旁,英姿颯爽地武警戰士筆直而立。


  接待人員查看了唐逸的介紹信和工作證後放行。


  唐逸去幹部室報了道,又在幹部室牛副主任陪同下去十一樓見張副部長,樓道裡。電梯中。人人都顯得極為忙碌,有認識牛主任的就點頭打聲招呼。也有人好奇的打量唐逸,卻沒人說什麼。


  「叮」,電梯在十一樓停下,唐逸跟在牛主任身後出了電梯,卻見迎面走來一名穿著灰色女士西裝的中年女士,膚色白皙,氣質出眾。


  見到牛主任,女士就和他握手寒暄,牛主任回頭給唐逸介紹,「認識一下,這是咱們紀委機關服務中心的周主任。」又對中年女士道:「唐逸同志是糾風室的新主任。」


  中年女士微笑和唐逸握手,「周海蘭。」唐逸的任職公告早就貼出來了,雖然見到唐逸年紀看起來甚輕,但部委機關藏龍臥虎,周海蘭已經見怪不怪,笑孜孜道:「唐主任,晚點再和你聊,關於你的住房和福利待遇,有什麼要求你可得想好,一次性解決,下次再找我可就得賄賂我了!」


  唐逸笑笑不語。看來周海蘭在這個崗位肯定游刃有餘,能極快的和陌生幹部消除隔閡,雖然只是小小地玩笑,卻令唐逸頗有一種賓至如歸地感覺,同剛剛進入監察部大樓體會的那種壓抑肅穆形成鮮明的對比。


  寬敞氣派的辦公室裡,唐逸見到了張副部長,雖然是名五十多歲的女士,張部長卻不怎麼顯老,頭髮烏黑濃密,看不出漂染的痕跡,臉上有些淡淡地魚尾紋,眼睛很有神,就算說她三十多,怕是也有人相信。


  張部長微笑和唐逸握手,「歡迎你加入我們紀檢隊伍。」


  唐逸忙講了幾句客套話,無非是要認真學習,提高水平,還請部長以後多多批評教育等等,更因為張部長言語裡的別樣意味加了幾句一定要學習紀檢幹部優良傳統,爭取成為一名合格的紀檢幹部之類的話。


  唐逸知道,紀委系統有其特殊性,如果自己提上來後專門走紀檢路線就罷了,但自己明顯是來部委鍍鍍金,不幾年鐵定跳出紀檢系統,難免就會使得一些紀檢系統內的領導對自己有看法,越是這樣,自己越發要謙虛低調,早日扭轉這些對自己有偏見領導的看法。


  當然,張部長這句話也可能是真心歡迎自己,並不是話中有話。


  張部長關懷了幾句唐逸的生活問題後,就起身道:「走吧,去糾風室開個會,給大家介紹介紹你。」


  紀委糾風室在七樓,佔了整個樓層。一套人馬,掛兩個牌子,一個牌子是紀委糾風室,另一個是國務院糾風辦。


  紀委糾風室設綜合組,機關組以及地方組,核定行政編制四十多人,常務副主任兼綜合組組長唐逸,副主任兼機關組組長馬元傑,副主任兼地方組組長王振清。三人都是正局級幹部,此外還有一名正局級監察員,數名副局級監察員,正處、副處監察員,主任科員。副主任科員若干,倒是科員少得可憐,只有四五名。


  除了行政編制外,糾風室尚有幾名事業編,文秘三名,打字員一名,司機四名,這些事業編人員隸屬於中紀委機關綜合服務中心。


  張部長召開了糾風室副處級以上幹部會議,向大家宣佈了對唐逸的任命,唐逸也簡單講了幾句話。感謝組織的信任和培養。這是榮譽,也是責任,請組織和同志們支持、幫助、監督,大家攜手在上級領導地指導監督下,齊心協力把糾風室工作做到最好。


  張部長走後,馬主任和王主任就給唐逸介紹糾風室地情況。領唐逸在各個辦公室轉了轉,同是正廳級幹部,同地級市市委書記比起來,部委的司長、室主任等管地人可就少得可憐,要說權力份量,一個是土皇帝,一個統籌全國工作,孰重孰輕很難分清,或許很多司長、室主任巴不得出京外放。但志存高遠的話。在中央部委的任職經歷可就彌足珍貴。何況糾風室掛了國務院糾風辦的牌子,與普通司、室的權限不可同日而語。


  唐逸的辦公室寬敞明亮。明媚的陽光透過百葉窗射進來,斑斑點點。


  馬主任和王主任都很熱情,唐逸卻是知道他倆本就是競爭常務副主任位子的對手,最後被自己這個外來戶捷足先登,不知道他倆是怎麼個想法,看兩人滿臉微笑,又哪裡看得出端倪?


  接下來的日子,唐逸一邊熟悉工作,一邊安排自己地生活大計。


  在距離監察部不遠的天源大廈買了套三室一廳的公寓,來了京城,自不能如同在安東那般奢華,尤其又進了紀檢部門,自然是要低調一些。


  天源大廈是一座高層公寓。二十四層,唐逸買的十八層,1803號,主要是因為這套房子沒怎麼裝修過,在樓層的位置也甚合唐逸心意。


  其時京城房價尚不像新世紀那般離譜,天源大廈雖然在二環以內,一百多平米地三室一廳也不過用了六十多萬。


  接著,唐逸就尋了一家裝修公司對自己的新居簡單裝修,這段日子,唐逸住在和孝府賓館,和孝府本是前朝和孝公主的府邸,改建後成為中紀委招待所,八十年代末期,如同大多數部委招待所一樣,招待所改名和孝府賓館,除了作為紀委的接待賓館外,同時對外營業。


  和孝府賓館前半部建築格局保存得基本完好,中路主要廳堂均在,只是在最後面建起了一座八層樓房,是現在和孝府賓館的主體建築。


  賓館前端古建築不對外開放,中紀委監察部接待專用,前端建築古香古色,粉牆黛瓦、雕樑畫棟、斗拱重疊、飛簷翹角,行走其間,宛如步入古代帝王人家。


  周海蘭聽說唐逸住進了和孝府賓館後,主動給賓館經理打了電話,通知經理安排唐逸住進前樓,唐逸卻只是在經理陪同下去前樓走了走,參觀了一下舊朝公主的府邸,終究還是沒有住進去。


  雖然到了北京,但同小妹還是聚少離多,一禮拜也就能見上那麼一兩面。


  這天是週六,唐逸得以有工夫來看看新房裝修情況,在唐逸要求下,當然,也是大把金錢灑下後,該公司加班加點的忙著為唐逸裝修,甚至晚上也派出工人作那些動靜不大的細活。


  唐逸又不過是要求簡單裝修,一個多禮拜下來,卻是裝的差不多了,聽裝修工人說,這三兩天就能完工,接下來就是通通風,十天半月就可以搬進來居住。


  有工人更抱怨。說是晚上作活時和鄰居鬧得很不愉快,自己長這麼大沒被人罵的那麼慘過云云,唐逸就笑著扔給他一包中華,工人馬上笑逐顏開,剛剛地怨氣煙消雲散。


  唐逸走到窗邊,看窗外風景,住高層委實令人心胸開闊,唐逸選地位置又好,附近卻是沒有高層建築物擋住視線。望著窗外,唐逸點點頭,雖然沒有安東安逸,卻也勉強住得,小妹應該會滿意吧?


  隨即就是一笑。小妹又哪裡在乎這些了?


  滴滴滴,手機響了起來,唐逸看看號,是軍子。


  軍子和李紅娜也都被唐逸安排調進了京城,畢竟軍子一路跟著自己,李紅娜在單位的同事也都知道她愛人是市委書記的司機,現在自己離開了安東,雖說齊茂林他們也不會虧待了軍子,但畢竟會有些不同,更別說李紅娜單位地同事了。有那些勢利的或者與李紅娜工作上有過摩擦的。怕是會給李紅娜氣受,是以唐逸才將他倆調離安東,不用去體會那種巨大地落差。


  「哥,我是想告訴你一聲,我爸媽接過來了,新樓裝修呢。現在住我們租的房。」


  唐逸笑道:「那就好,你和小娜的工作怎麼樣?」


  「都挺好的。」軍子聲音裡也透著愉快,他也不會跟唐逸說謝謝之類的客氣話,這條命都給了唐哥就是。


  軍子被安排進了永定區國土局,小娜還是進的文化局,也是永定區局,都是挺不錯地單位。


  唐逸就歎口氣,「唉,害得你們也沒個安穩。」


  軍子就笑:「哥。小娜可是一直念叨你的好呢。這麼個不安穩法,我看也沒人不願意。」


  唐逸道:「主要是兩位老人家也跟著四處奔波。他二位沒說啥吧?」


  軍子笑道:「說了,說我越活越出息,一轉眼就成了京城人,他老二位可樂得暈了。」


  唐逸就笑罵一聲,「去,有這麼說自己爸媽的嗎?」


  軍子笑笑,就不吱聲。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又問:「安東,一切都好吧?」隨即就搖搖頭,軍子也不過比自己晚來了一個禮拜,又能有啥變化了?


  軍子心知唐哥還是記掛著安東,想了想道:「茂林書記他們都挺好地。」


  唐逸微微點頭。


  接任安東市委書記地是齊茂林,張震升任安東市委副書記,接了齊茂林地分工,原來地朱副市長被任命為常務副市長,另外就是黃琳,調任農業廳副廳長,一轉眼黃琳倒成了遼東女幹部新星。


  唐逸在部委任命下達前就曾經和陶書記進行了一番深談,從結果看,談話的效果不錯,陶書記想來是很樂意接收安東系人馬為他所用的,黃琳的隱性晉陞就是個明確的信號,當然,聽說也是恰逢農業廳女幹部奇缺,需要這麼一個標誌性人物。


  掛了軍子的電話,唐逸就看看表,和裝修師傅打了聲招呼,逕自出屋,坐電梯下樓,到了樓下,唐逸邊向小區大門走,邊撥了蘭姐的號。


  嘟嘟兩聲後蘭姐就接了起來。


  唐逸就問:「到了嗎?」


  「沒,我,我五點多出來的,快,快了。」只要辦唐逸交代下來的事兒,蘭姐就沒有不膽戰心驚地時候。


  唐逸皺了下眉頭,就道:「不用急,慢慢開。」卻是怕蘭姐著急下撞了車。


  是唐逸要蘭姐將富康送來北京地,在他看過糾風室配車情況後,就準備抽個空將自己的富康開來換上京城牌子。


  糾風室配有四輛車,兩輛轎車,兩輛麵包,雖然按照規定糾風室局級幹部是沒有專車的,但兩輛轎車基本就是馬、王二主任專用,兩人也都熱情的要將自己用的車讓給唐逸,唐逸自不會跟他們爭這些,一再婉言謝絕,不過在兩人想來,唐逸自然是故作姿態,就昨天下班,一直負責接送馬主任的司機小高卻是將車停在監察大樓下等唐逸,說是馬主任說,以後他負責接送唐逸上下班,唐逸再一次謝絕,同時知道用車這件事必須盡快解決,於是當晚就給蘭姐打了電話,要她來送車。


  「蘭姐,我去王府井等你,咱在王府井步行街南口見。」


  唐逸說完就掛了電話,出了小區大門,招手叫出租,先去吃個飯,再去王府井。


  唐逸坐在步行街南口地冷飲店裡,喝到第二杯果汁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唐逸見是蘭姐,忙接通。


  「唐,唐書記,我,我找不到停車場,這兒,這兒又是胡同又是單行道的,我,我不知道該往哪兒開。」


  唐逸拍拍頭,自己卻是根本沒想過,蘭姐可沒自己駕車來過北京,倒也真難為她了,竟然就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唉,也是自己平時把她嚇得吧?都不知道怎麼拒絕自己的命令。


  唐逸就問:「你在哪?找找路標,告訴我,別亂動,我去接你,進三環了吧?」


  「我,我就在王府井呢,就是,就是找不到停車場。」


  唐逸微愕,隨即就笑:「挺機靈的嘛?那你找找標識牌,有停車場路標的。」


  聽唐逸語氣很愉悅,蘭姐鬆口氣,說:「那,那我找找。」


  唐逸想了想就道;「這樣吧,你就下車跟人打聽,怎麼去世都百貨,那兒有露天停車場,很好找,我現在也過去。」


  「哦。」蘭姐答應一聲,聽唐逸不再說話就掛了電話。


  唐逸結賬,出了冷飲店。


  唐逸溜溜躂達向世都百貨走過去,路上卻是見一精品店裡大洋娃娃特別可愛,就進去買了下來。


  世都百貨前的停車場上,老遠就見到蘭姐站在銀色富康旁,東張西望的,她穿著紅色皮裙,黑色棉襪,紅色高跟鞋,前凸後翹,風情萬種。


  見到唐逸,蘭姐就興奮的招手,等見到越走越近地唐逸黑著臉,蘭姐剛剛找到組織地小興奮馬上不翼而飛,忙恭恭敬敬向走到跟前的唐逸打招呼。


  唐逸點點頭,指了指車,自己拉開車門上車,蘭姐忙小跑到另一側開門坐了進來。


  唐逸就將手裡地大洋娃娃塞到蘭姐懷裡,說:「給寶兒的。」


  蘭姐就甜甜一笑:「寶兒肯定開心死了,她……」看了看唐逸臉色,小心翼翼道:「她這些天一直念叨呢,要考北京的大學,現在她學習可用功了。」


  唐逸心就微微一酸,寶兒,又胡思亂想了吧?歎口氣道:「你沒跟她說嗎?我是工作調動,身不由己的。」


  蘭姐道:「說了,可是寶兒現在心思多,我,我也不知道她的想法呢。」


  唐逸點點頭,他也想過帶蘭姐和寶兒來北京,但又琢磨了一下,還是等寶兒初中畢業再說吧,頻繁換環境對她不是什麼好事,再說,蘭姐和寶兒來了北京,允兒和李嬸又怎麼安置?


  看了眼蘭姐,唐逸就道:「既然來了王府井,也別空手而歸,自己去買幾件衣裳吧,下午有去安東的航班,別誤了點,我就走了。」


  蘭姐心裡這個雀躍啊,但看到唐逸情緒不高,蘭姐可不敢露出一絲高興的樣子,小心翼翼道:「那,那買多少錢的?」


  「老標準,三萬以內。」唐逸說完就指了指車門。


  蘭姐知道黑面神因為寶兒的事心情不大好,也不敢嗦,忙抱著大洋娃娃開門下車,看著唐逸開車駛離,直等富康漸漸匯入車流,蘭姐才用力摟緊洋娃娃,「啵啵」的用力親了幾口,美滋滋向百貨商城裡走去。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二章 鄰居

  更新時間:2009-5-27 10:53:02 本章字數:9400


  一九九九年三月底,國務院辦公廳轉發糾風辦《關於年糾風工作實施意見的通知》,在下發給各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國務院各部委、各直屬機構的通知裡,糾風辦提出要認真貫徹落實中央紀委第三次全會和國務院廉政工作會議精神,深入開展糾正部門和行業不正之風工作,一九九九年,全國糾風專項治理工作要繼續以減輕農民負擔、減輕企業負擔和狠剎醫藥購銷中的不正之風為重點,同時要鞏固和擴大治理公路「三亂」和中小學亂收費的工作成果,進一步搞好重點部門和行業的作風整頓。


  隨之國務院糾風辦(中紀委糾風室)派出數個工作組分赴各地明察暗訪,對九八年的糾風工作成效、以及新一年糾風工作的部署進行細緻深入的檢查。


  馬、王二主任都帶領工作組下了地方,糾風室只有十幾名人員留守。


  辦公室裡,唐逸反覆看著自己剛剛寫好的稿子,是唐逸關於衛生系統不正之風的一點看法,也涉及到一些醫療改革的問題,唐逸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在確定自己的文章不會刺痛一些利益集團而又言之有物之後,唐逸輕輕歎了口氣,越是著眼全國,顧慮的東西越多,當然,這也是因為自己的位子份量太輕。


  拿起稿子出了辦公室,唐逸已經漸漸習慣沒有秘書跑腿的日子,出門左轉,挨著他的辦公室。就是文檔資料室,門虛掩著,唐逸敲敲門,推門走了進去。


  文檔室裡只有一個人,打字員杜文琪,二十多歲,身材很性感,長得也挺漂亮,因為不是行政編制。她也就不大在乎打扮地靚麗有什麼影響,高跟鞋時常登登登的在七層的樓道裡響起,糾風室的男同志們也都喜歡盯著她看幾眼。


  此刻,七樓這道靚麗的風景手忙腳輪的想將一本書塞進電腦桌的抽屜,卻不想書「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杜文琪臉紅紅的蹲下身子將書撿起來,她由蹲下到站起的動作使之繃緊地由腿到臀蕩溢起優美的曲線。


  唐逸看得真切。那是一本關於行政能力的資料書籍,唐逸隨即恍然,問道:「怎麼?準備考公務員?」


  杜文琪紅著臉將書放下,低頭小聲道:「主任,以後工作時間我再不看了。」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將稿子遞過去,說:「打出來送我辦公室,不要給別人看到。」


  杜文琪連忙點頭。說:「十分鐘。十分鐘我就能打好。」又將桌上地書塞進了抽屜。


  唐逸知道他們這些事業編地心思。在服務中心工作還罷了。自然覺得自己單位很不錯。待遇也很好。但被派遣進紀委各科室地人員。那就會明顯地感受到人與人之間地差距。看看紀委行政編制地工資和福利待遇。再看看他們自己地。那種感覺。應該和地方某些單位臨時工面對正式工地觀感差不多。會很壓抑。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這也就難怪這些事業編。尤其是年輕一些地事業編拼了老命地也要考公務員。想方設法地也要擠進行政編制。而中紀委每年都會給所屬事業單位幾個公務員名額。也算近水樓台先得月吧。也使得事業編們對公務員考試更加地熱衷而樂此不疲。


  唐逸出門前回頭看了杜文琪一眼。道:「只要工作表現好。在哪個崗位都一樣能發光發熱。」


  杜文琪紅著臉點頭。心裡卻琢磨。怎麼所有領導口氣都一樣?不管多大年紀。嘴裡就會說一些冠冕堂皇地話。在哪裡都能發光發熱?那你怎麼不跟我調換下工作崗位?


  正琢磨呢。唐逸又加了一句。「在不影響工作地前提下。有時間看看書。提高下自己地知識視野也不錯。」說完笑笑。拉門走了出去。


  杜文琪呆了一下,隨即就有些慚愧,只覺她還真的是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個唐主任,跟別人還真地不大一樣。康停在了樓下停車場,他昨天晚上已經搬進了新居,睡得挺舒服,雖然是簡單裝修,但生活用品和家唐逸的要求還是很高的,這個可不能馬虎了事。


  滴滴滴手機響起來,唐逸看看號,接起後就笑:「到了嗎?」


  「馬上,馬上,五分鐘!」是劉飛,他早就吵吵著同唐逸見面,聽說唐逸搬新居了,一定要來看看,唐逸從老太爺的居處出來時,就給他打了電話,約他來天源大廈。


  唐逸掛了電話,琢磨著下禮拜卻是要去上上研究生班了,現在的課程好像是信息管理,自己可一堂也沒聽呢,也不能太不給教授面子。


  靠在車座上等劉飛,等了一會兒,有點不耐,就拿過副駕駛上的藍色紙袋翻看,裡面是一部飛燕家**用數碼攝像機,造型小巧別緻,唐逸拿起來把玩了一會兒,就讚歎齊潔卻是越發有經濟巨頭地潛質,以VCD起家的飛燕電子近幾年已經將重心放在了攝影攝像等相關數碼產品上,更得到了老媽旗下技術團隊的支持。


  老媽的HY軟件公司發展日新月異,已經隱隱可以和微軟分**抗禮,這是唐逸也想不到的,本以為HY操作系統就是打了個時間差,頭幾年賺一筆後就會慢慢銷聲匿跡,卻不想在老媽的運作下,在視窗造作系統的市場上,HY和WINDOWS卻是旗鼓相當,而且發展態勢蒸蒸日上。當然,沒有被某個軟件公司壟斷操作系統市場是各大計算機廠商以及相關業者、甚至美國政府所樂意看到的。


  HY更成立了數碼技術團隊,其實就是提供給飛燕技術支持,有其團隊的技術支持。飛燕之DVD、DC以及DV產品在國際市場已經有了很好地口碑,在國內市場更是巨無霸態勢,一路橫掃。


  齊潔,咋就這麼可人疼呢。唐逸傻傻地笑了一聲。


  「登登」敲車窗的聲音將唐逸從遐思中驚醒,轉頭,劉飛正嬉皮笑臉地對自己勾手指頭。


  唐逸就歎口氣,劉飛,怕是到老也是這幅德行。


  將DV放進紙袋,唐逸拎起紙袋推車門下車。剛剛鎖好車,劉飛已經一把將紙袋裡的DV撈出來,嘿嘿笑道:「你也好這個?」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向大廈裡走去,劉飛玩了一會,就將D扔回了唐逸的紙袋。說:「飛燕的,好像和索尼產品質量差不多,價格要低不少,現在賣的很火爆。」


  唐逸恩了一聲,「支持國貨。」


  兩人在一樓電梯前等電梯,唐逸不說話,劉飛卻是嘮嘮叨叨的說他認識了誰家地誰誰誰,哪個部門的誰誰誰,一派紈褲子弟的吊兒郎當模樣。


  「叮」電梯門響,沒等裡面人出來。劉飛就擠了進去,弄得人人側目,劉飛一翻眼睛:「看啥?找不自在啊?」沒人接茬。人們大多匆匆出電梯,就好像被驅趕的鴨群。


  唐逸苦笑走了進去。


  劉飛也不管還有沒有人在外面,就用力按關門鍵,


  一名排在最後的男士彭一聲就被電梯夾到,氣得他瞪了劉飛一眼,但終究沒說話。


  唐逸就一陣無奈。這紈褲的過了、俗了,有點兒向小混混方向發展,也不知道電梯裡有沒有自己同樓層地住戶,如果有,怕是會把自己劃入小混混、不受歡迎行列。


  就在電梯門漸漸合攏之時,劉飛突然就用力按開門鍵,更急急伸出手去,擋住了合攏的電梯,唐逸詫異的看向他。卻見劉飛對外面招手:「小姐。慢慢來,不急。」


  唐逸順他招手方向看去。就見大廈台階上,一名靚麗青春的女孩兒拖著乾淨的小皮箱走上來,她穿著天藍色小立領空姐制服套裙,紮著一條俏麗的藍紅相間的彩色小絲巾,黑色的長筒絲襪和黑色翻毛絨面尖頭細高跟鞋,服飾簡潔貼身,職業氣質凸顯。顯示出端莊、穩重、典雅、高貴並造出青春和活力。收起的頭髮清新整潔,又增添了一絲親切。


  電梯裡的男人幾乎都緊緊盯著這名漂亮而又氣質出眾地空姐,此時此刻,倒沒人對劉飛的舉動產生不滿。


  女孩兒見到電梯在等她,就急忙加快了腳步,拖著行李箱進了電梯,清新的香味也跟著飄了進來。


  靚麗女孩兒很禮貌地對劉飛說了聲謝謝,聲音甜美清脆,如黃鶯唱歌,煞是悅耳動聽。


  劉飛就有些飄飄然,很紳士的笑道:「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只要您願意,我可以提供各種服務,終生服務!」


  他口花花慣了,話裡也許沒別的意思,但電梯裡有些男士聽了未免就會多想,有人就嘿嘿笑了幾聲。


  女孩兒臉色也微微一變,但沒有吱聲。


  劉飛馬上意識到自己的語病,瞪眼對那正偷笑的胖子罵道:「笑你媽啊?再笑騸了你信不?」又趕緊對女孩兒道:「小姐,我沒別地意思,請您別誤會。」


  女孩靚麗的臉上浮現出職業的笑容,很官方卻很迷人,「沒關係。」


  劉飛骨頭更輕了幾兩,一個勁兒盯著女孩兒明秀的五官猛看,突然就傻笑著問:「小姐,你穿這身制服真漂亮,啊,你們不是不許穿制服出公司嗎?」


  女孩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馬上舒展開,微笑道:「沒這規定,我急著回家,就沒回宿舍換掉。」


  劉飛啊了一聲,突然氣憤的喊,「媽的我知道了!澳航那死丫頭片子,盡他媽騙我,叫她穿制服給我看她就是不……」猛然意識到什麼,忙尷尬的住了嘴。


  女孩兒職業的微笑也慢慢收起,扭過頭。似乎已經懶得搭理劉飛。


  唐逸就有些好笑,就這還想泡良家婦女,怕是很難嘍。


  電梯徐徐升起,劉飛大概覺得電梯空間有些窄,就指著幾個離女孩兒比較近地乘客道:「讓讓,都閃遠點!快點!」


  有地人硬氣,也不理劉飛,有怕事地就動了動,那被劉飛罵過的胖子最為膽小。用力向後擠了擠,唐逸猝不及防,向旁邊趔趄了一下,紙袋就碰到了女孩兒穿著黑絲襪地美腿上,唐逸忙說了句對不起。


  「沒關係!」女孩輕輕向旁邊挪了挪,但當她目光落在唐逸紙袋中時。臉色一下變了,不敢相信的看了唐逸一眼,目光裡閃過一絲厭惡,隨即她向旁挪了一大步,好像唐逸是啥污染源,絕對不能靠近似的。


  唐逸微愕,劉飛一直盯著女孩兒,見狀馬上心下大樂,只要和唐逸在一起,好像唐逸就是永遠的主角。不管是酒吧女也好,清純妹也罷,永遠圍著唐逸轉。現在,這條鐵律好像終於打破了。


  電梯一下下打開,又一次次合攏,終於「叮」一聲,到了十八樓,劉飛剛想和女孩兒說再見。卻見女孩兒拖起精緻的小皮箱,就走出了電梯,劉飛更是興奮,拉著唐逸出了電梯,叫那女孩兒:「小姐,小姐。「


  女孩兒卻不停步,就好像沒聽到劉飛說話似地拖著小皮箱登登的走著,看著她窈窕的背影,劉飛就有些目眩神迷。拉著唐逸跟在女孩兒身後。唐逸微微皺眉,但見所走是去自己單位的方向。就沒有吱聲。


  到了1803,唐逸就猛地拉了劉飛一下,說:「到了!」


  劉飛啊一聲,這才回過神,卻見女孩兒到了1804號公寓前,拿鑰匙開門,卻是唐逸的鄰居。


  劉飛眼珠轉了轉,就嘿嘿笑著問唐逸:「喂,昨晚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說啥?**來著?我說,作人咱真誠點行不?你都有老婆地人了,別天天花天酒地的,收收心,好好過日子,學學我成不?」


  聲音很大,那邊靚麗女孩兒就看了兩人一眼,拖著行李箱進了房間,彭一聲關上了防盜門。


  見劉飛還望著人家的單位,唐逸哭笑不得,拉著他進房。


  雖然只是簡單裝修,但色彩明快的地磚,造型別緻的沙發,地燈窗簾的絕佳搭配,無不充滿了現代時尚氣息。


  劉飛心思卻早就不在參觀唐逸新居上,坐下後,一臉興奮的道:「就是她了,我一定把她追到手!」


  唐逸去餐廳冰箱摸出一罐PADA扔給他,自己也開了一罐,搖頭道:「看著人挺正經的,你呀,還是少禍害良家婦女吧,給自己積點德!」


  劉飛不滿的翻個白眼,「誰說我禍害她,追到她,我就和她結婚!」


  唐逸微微一怔,問:「那葉思曼呢?」


  劉飛就歎口氣:「我們早就分了,她說,找不到當初的感覺了,嫁給我是害了我,她,她結婚兩年了!」


  唐逸呆了一下,隨即就有些歉疚,劉飛和葉思曼分手兩年多自己卻不知道,這朋友做地,實在有些不合格。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後唐逸輕聲問:「她,過得還好吧?」


  劉飛點點頭:「挺好的,嫁了個老實巴交的本分人,在稅務局工作,我後來去看過她一次,人家閨女都有了,一家三口,幸福地很!」


  唐逸就道:「那就好,你不也希望她過得幸福嗎?」


  劉飛歎口氣,拿起易拉罐喝了一口。


  唐逸拍拍他肩膀,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過劉飛,我覺得隔壁這個不大適合你,你應該找個能管住你,能將你變成正常人的大家閨秀……「說到這兒就住了嘴,果然劉飛就瞪起了眼睛,道:」我不正常?我哪不正常?」


  唐逸苦笑:「你正常嗎?」


  劉飛哼了一聲,說:「適合不適合要試過才知道,你小子懂啥,你就知道她管不住我?這個我看好了。剛才,我的心跳得那叫一個快,我告訴自己,就她了,她就是我要找的另一半!」


  唐逸心裡嘟囔,怕是你看上人家身子更多一些吧。嘴上沒有說話。


  劉飛又瞪著唐逸道:「喂,我告訴你,你可別又想插一槓子!」


  唐逸就苦笑搖頭。


  劉飛又嘀咕,「哼。就算你想插一腳,我地女神也不會理你吧?剛才就看你不順眼,又聽說你有老婆還出去鬼混,玩**!」說著就極得意的嘿嘿笑起來。


  唐逸這才知道進門前他莫名其妙那段話的用意,本以為他就是誇他自己是正經好男人呢,原來重點是踩自己。


  見劉飛得意洋洋的模樣。唐逸就笑:「那你也不想想,在人家眼裡,你整天跟我混一塊兒,又能好哪兒去?」


  劉飛啊了一聲,就猛地跳起來:「你小子不早說!」


  劉飛來回踱步,走了一會兒,就搖搖頭,歎口氣道:「不管了,我決定了,我要用我的真心感動女神。我要讓女神知道我對她的愛!……」


  聽他又開始發神經,唐逸搖搖頭,自顧自喝飲料。


  劉飛隨即就道:「我這就去下面的花店買花!」說完也不理唐逸。大步出門,風風火火的去了。


  唐逸無奈的笑笑,拿起沙發上地紙袋,準備研究下飛燕DV地功能,拎過紙袋,唐逸卻是怔住。卻見DV的指示燈閃啊閃地,機器還處於拍攝狀態,想來是劉飛沒有關掉就扔進了紙袋,唐逸拿出DV,忽然恍然,怪不得那女孩兒看到紙袋就對自己如避蛇蠍呢,原來是看到了正在運行的攝像機,當時好巧不巧攝像機的袋子碰了她地腿,想來她以為自己是偷拍、**狂吧?


  雖然國內網絡剛剛興起。尚處於撥號上網階段。也沒有那麼多偷拍的照片視頻上網,但對於見多識廣的空姐來說。尤其是如果這個空姐是飛國際的,那麼對這方面有一定瞭解就不出齊了,現在國外用DV偷拍可是很流行。


  唐逸就笑笑,將DV收了起來。


  打開電視看電視,等了好久,也不見劉飛買花回來。


  不過唐逸已經習慣他神出鬼沒,看看天色已經不早,就準備煮袋方便麵吃。


  剛剛進了廚房,客廳茶几上手機就響了起來,唐逸忙走回來接起,是劉飛,「喂,幫個忙,幫我買束花送給女神,一定要說是我親手買的知道嗎?」


  唐逸微微蹙眉:「你在哪呢?」


  劉飛聽出唐逸語氣不悅,就一副很可憐的語氣哀求:「求求你了,幫幫我吧,我,我遇到點兒急事,老頭子找我!」話筒裡突然傳來女孩子的嬉笑。


  唐逸就歎口氣。


  劉飛又鄭重的道:「唐哥,幫幫我,哥們這是第一次開聲求你,你可一定要幫我!」


  唐逸就有些無奈,唐哥都叫出來了,自己可比他還小呢,終於點點頭,「好吧。」


  劉飛就一陣千恩萬謝,更不忘最後加了句:「買九十九朵玫瑰,告訴她,每一枝都是我新手挑的,但我家老頭子突然進了醫院,百善孝為先,當然是我家老頭子重要!」


  唐逸嗯了一聲,掛了電話。


  下樓,在附近的小吃部吃了點飯,又去花店買花,唐逸自然不會一枝枝去挑,告訴花店小姐包九十九朵玫瑰,用滿天星點綴,花店小姐馬上露出甜甜地笑容,又問唐逸用來求婚還是示愛。


  唐逸隨口應付了句示愛。


  到結賬時唐逸才有些傻眼,自從進了部委,他自然不能再一摞一摞的將錢放在手包裡,被人看到背後不准議論什麼呢。


  現在包裡上次留得二三十張百元鈔票卻是用得就剩了三四張,另外還有一些十元二十元的毛票。


  花店小姐笑容迷人地送上花束,說:「謝謝,一共是四百九十五元,收您四百八十元吧,祝您示愛成功!」


  唐逸拿出那四張百元鈔票,就開始一五一十的數毛票。


  見唐逸裡裡外外的翻著包找錢,花店小姐臉上地笑容就漸漸凝滯。


  「……四百四十七,四百四十七塊五……」唐逸將最後一個五角硬幣數了進去。卻還是不夠,無奈的道:「小姐,要不先欠著,我下次來補上?」他可是懶得再回家拿一次錢。


  花店小姐猶豫了一下,就將錢一股腦抓過去,擺擺手道:「算了算了,就這麼著吧。」最後又笑道:「祝您成功。」不過笑容明顯敷衍的成分居多。


  唐逸笑笑,拎起包,捧著大大地花束出門。


  一路走回小區。進電梯,上樓,來來往往的人都好奇的看著唐逸,唐逸自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到了十八樓出了電梯,逕自來到1804前。按了門鈴,等了一會兒,沒什麼動靜,唐逸就又連續按了幾下。


  房裡響起腳步聲,在門口停下,想來是從貓眼向外看呢,隨即門被推開,唐逸眼前就是一亮,女孩兒已經換了裝,穿了一身寬鬆的白色休閒裝。但卸了妝的女孩兒卻是更加青春靚麗,絲毫不像一些美女去了化妝地本色能令人跌破眼鏡。


  既然來了,就得幫劉飛好好辦事。唐逸送上花,鄭重其事的道:「送給你的,每一枝玫瑰,都代表著對你地愛,是……」


  「對不起,我有男朋友了!」女孩兒頗為不耐地打斷了唐逸的話。隨後就關了門,好在她修養還好,只是輕輕關緊,換別地女孩子怕是要「彭」一聲將門摔上了。


  唐逸碰一鼻子灰,想想也好笑,在女孩眼裡,自己和劉飛怕是倆流氓吧,而且下作到偷拍的那種,又怎麼可能給自己好言語。沒破口大罵已經很客氣了。


  走到垃圾箱前。就將玫瑰丟了進去,施施然回屋。


  坐沙發上。剛剛打開電視,劉飛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花送去了嗎?」


  唐逸恩了一聲,想了想道:「她有男朋友了,對你也沒興趣,我看算了吧。」可不想被劉飛天天煩。


  「有男朋友,你親眼見到了?」


  唐逸就恩了一聲。


  劉飛就哀鳴一聲,「靠,同居了啊!我的女神啊!」


  唐逸道:「所以啊,算了吧。」


  劉飛咬牙切齒的不知道嘟囔著什麼,最後卻是斬釘截鐵道:「不行!我一定要追到她,她那個男朋友,我他媽費了他!」


  唐逸就歎氣道:「強扭的瓜不甜。」


  劉飛突然就嘿嘿笑起來:「你小子,你小子不地道啊,我看你居心不良。」頓了下道:「知道我剛才幹什麼了嗎?就是找國航的朋友打聽她的資料來著,要不要我告訴你她的名字和資料?」


  唐逸笑了笑,沒有吱聲。


  劉飛氣憤的道:「又裝深沉?晚了!你小子,不行,我得將你小子的思想苗頭扼殺在搖籃中!」說著就掛了電話。


  唐逸放下手機,也懶得管劉飛地爛事,打開電視,看經濟台的節目。


  一個多小時後,唐逸微微有了睏意,起身,就準備去洗漱睡覺,突然就聽樓道中響起「彭彭」的敲門聲和喝罵聲,聽動靜好像是隔壁。


  唐逸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打開了防盜門,畢竟是鄰居,人家又是一弱質女流,有啥事能幫幫就幫幫。


  卻見樓道走廊中,兩名凶神惡煞地男人正用力敲門,一個長髮披肩,一個光頭珵亮,模樣都很猙獰,渾身帶著痞氣。


  1804的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推開,女孩露出靚麗的面容,問:「你們找誰?」


  兩個痞子就呆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房裡會是這麼一個大美女,聲音又這般悅耳動聽。


  唐逸也不禁有些佩服女孩子的膽色,還以為她不會開門的。


  倆痞子終於回過神,披肩發惡狠狠道:「你是唐逸?唐逸不是男人嗎?」


  女孩兒微覺奇怪的道:「唐逸?我不認識這個人。」


  唐逸卻是一怔,問道:「你們找哪個唐逸?」聽他們東北口音,心說莫非軍子地朋友?但沒理由他們會找自己,軍子不會這麼沒分寸。


  另一個痞子抬頭看看門牌,隨即就摩挲著他那珵亮的光頭,說:「老三,咱找錯了,這是1804,咱們找的是1803的唐逸!」


  倆痞子就大步來到唐逸近前,披肩發惡狠狠瞪著唐逸道:「找得就是你,欠我們老大的錢啥時候還?」


  唐逸微微一愕,就見光頭對自己使了個眼色,用極低的聲音說了聲:「飛哥讓我們來做戲的。」


  唐逸開始不解,隨即好笑,劉飛還真的以為自己對那女孩兒有意思嗎?又派人來踩自己?


  披肩發那邊大聲嚷嚷,「五爺說了,再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後再拿不出錢,你這破房子,還有那破車,不都抵押給我們五爺了嗎?到時候收車收樓,至於其餘五十萬,五爺也有辦法,你老婆不在五爺地娛樂城坐台呢嗎?坐台不賺錢,那就叫她出台接客,一天接……」


  「閉嘴!」唐逸突然就冷了臉,打斷了披肩發地話。


  唐逸開始還覺得挺逗,津津有味聽披肩發白話,但聽到什麼出台坐台,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回過味火騰一下就上來了。


  披肩發被嚇了一跳,隨即罵咧咧道:「媽的你小子欠錢還挺橫是吧?」


  光頭也小聲道:「喂,做戲呢,你幹嘛?」


  唐逸凝視著他倆,用極冰冷地語氣一字一字道:「再說一個字,我叫你倆永遠消失信不?給我滾!」


  披肩發和光頭就覺身子都是一寒,兩人也見過大場面,更不是被嚇唬大的,但這一瞬,兩人都有種感覺,對面這年青人可不是在唬人,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而且,他也有能力作到,說讓自己哥倆消失,自己哥倆就絕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光頭就拉拉披肩,兩人也很光棍,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女孩兒一直好奇的看著這一幕,當看到唐逸突然發火時愣了一下,更加好奇的看著唐逸鐵青著臉,彭一聲將門摔上。


  唐逸回了屋,就拿起電話,撥給了劉飛,劉飛那邊剛嘿嘿笑了一聲,唐逸已經發了火,「劉飛,你怎麼胡鬧都行,但你不該拿小妹開這種低俗的玩笑,我告訴你,再有這麼一次,別怪我不認識你劉飛是誰!」


  劉飛愣了一會兒,語氣也鄭重起來:「拿嫂子開玩笑,怎麼會?不說和你的關係,就嫂子那樣的人物,我可是當仙女似的頂禮膜拜,我怎麼可能拿嫂子開低俗玩笑?」


  他想了想,有些明白過來,「是老三和老五又他媽滿嘴跑火車了吧?我可是就叫他倆去找你演戲,將你的處境說的淒涼點兒!媽的他們說啥了?看回來我不打斷他們的狗腿!」


  唐逸想想也覺得劉飛不可能這麼沒分寸,就道:「你問他們自己吧。」說完就掛了電話。


  雖然火氣漸漸消散,唐逸心裡還是不痛快,就關了機,去洗漱後悶悶倒頭睡覺。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三章 部長

  更新時間:2009-5-28 15:26:49 本章字數:6254


  早晨下到樓下,唐逸才發現包裡沒了車鑰匙,想了想,大概是昨天買花時鑰匙混在了那一堆錢裡了吧?


  出小區,準備打車去部裡,總覺得有什麼事沒辦似的,但就是想不起來,直到一輛出租車停在面前,唐逸才恍然,是了,是車費,自己包裡現在一個子兒都沒有。


  心裡輕輕歎口氣,錢在自己眼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不再是一個概念、一個問題。


  「喂,哥們,上車不?」司機見唐逸遲遲不動,就搖開車窗,用京片子特有的那種親熱沖唐逸喊。


  唐逸剛想叫司機等會兒,自己回去拿錢,卻見成排梧桐的人行道上,那位鄰居女孩慢慢跑過來,應該是晨運去了吧,一身白色運動裝,白色旅遊鞋,打扮清爽宜人,額頭上掛著幾滴汗珠,在明媚的朝陽下亮晶晶的,顯得青春活力十足。


  跑到小區近前,她放慢了速度,用肩上搭的白毛巾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姿勢很隨意,卻很好看。


  女孩看到了出租車旁的唐逸,隨即就轉過了頭,慢慢跑向小區大門。


  院門口,推著垃圾車的大姐邊走邊嘟囔,「多好的花,就這麼扔了,作孽啊!」


  垃圾車裡,九十九朵玫瑰蔫巴巴的,早沒了昨日的華麗。


  女孩兒看到玫瑰愣了一下,隨即又向唐逸看了過來。


  唐逸剛剛和司機說上去拿錢,司機就搖上車窗,出租車一溜煙開走。


  唐逸就歎口氣。


  「喂。唐逸是吧?」清脆悅耳地聲音和清新地香氣一起飄來。


  唐逸轉頭。看著女孩兒靚麗地容顏。


  女孩兒從運動衫地挎兜裡摸出十元錢遞過來。說:「快去開工。別遲到。」


  唐逸微愕。接過錢說了聲:「謝謝。」


  女孩兒想說點什麼。唐逸卻已經鑽進剛剛停下地出租車裡。一溜煙走了。女孩兒就有些氣憤。本來。昨晚看唐逸地表現。是很愛他妻子地。一個破產地、欠下百萬巨債地男人。卻因為債主侮辱了妻子而有勇氣去反抗、去抗爭。不管怎麼說。這種男人還是有那麼點良心地。


  這也使得女孩兒剛剛壓下心裡的厭惡幫他一把,也準備勸他幾句,想辦法將妻子贖出來。在娛樂城那種地方坐台對女人是很殘忍的,哪怕和妻子一起逃掉呢?逃得遠遠的,也比在京城被人欺負要好。


  可是見到唐逸不近人情的舉動,女孩對他地同情和剛剛升起的那麼一點點諒解馬上煙消雲散。想起他種種可惡的行為,偷拍、鬼混.在債台高築、妻子被迫去坐台的情況下還有心情追別地女孩子,而且是很奢侈的追求,這人,實在不是什麼好東西。


  女孩兒有些懊惱自己同情心氾濫,搖搖頭,轉身慢慢向大廈跑了過去。一會兒文件,就接到了張部長的電話。忙起身去了十一樓張部長地辦公室。


  張部長臉上是程序化但很和藹的笑,做手勢示意唐逸坐,「坐吧,隨便坐。」她卻是端坐在辦公桌後,動也沒有動。


  張部長很機械的將雙手壓在桌上,她不喜歡作什麼手勢動作。眼睛一直有意無意的盯著唐逸的臉,好像,很想將唐逸真實的想法讀懂讀透。


  「工作還上手吧?」


  唐逸和張部長對視了幾秒就將目光偏倚向另一邊,但又不離開張部長臉的範圍,即禮貌又不躲躲閃閃。


  聽張部長問話,唐逸琢磨了一下,道:「紀檢、糾風的工作,和我以前理解差別很大,對幹部的素質要求很高。想真正理順理透我還要再學習。再提高。」


  張部長似乎對唐逸謙虛地表態感到很滿意,身子也慢慢靠回了椅子上。慢條斯理說道:「能有清醒的認識就有提高,不過,我得說,你可不能謙虛的過了頭,你過去的經歷我仔細看過,我也相信以你的能力,適應新的工作崗位是沒問題地,不然,組織能放你在這個位子嗎?」


  唐逸笑道:「我不會辜負組織和部長的期望。」


  第一次講話,兩人更像是在做工作報告,說了好久,也沒有實質性內容,或許,兩人都在謹慎的互相觀察對方吧?


  終於,張部長蹙蹙眉,說:「下禮拜,全國糾風工作電視電話工作會議,你知道吧?」


  唐逸點頭。


  「部裡的意思是安排你發發言,回去準備下稿子,主要就是講講今年糾風工作的具體落實,怎麼樣?沒問題吧?」


  唐逸就怔住?全國糾風工作電視電話會議一般每年例行召開一次,監察部部長、兼任國務院糾風辦的副部長都會參加,甚至國務委員、國務院秘書長等這種重量級人物也會出席會議,這種高規格的會議上讓自己作工作性發言?


  當然,按慣例來說,糾風室主持工作的領導會在這種會議上發言,通常是兼任國務院糾風辦副主任的糾風室主任發言,但張部長晉陞後,糾風室地工作就是常務副主任一把抓,要唐逸代表糾風室發言也說得過去。


  只是唐逸知道,可不能將自己地位置擺的太高,會摔跟頭地。


  「畢竟糾風室工作是你具體負責嘛,是吧?」張部長不好往下再說下去,說下去就好像自己對部裡的意見不認可,就笑了起來。「這個……」唐逸臉上浮現出一絲難色。


  「怎麼,有難度?」張部長看似漫不經心的掃了唐逸一眼。


  唐逸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吹了吹水面上飄著的茶末,沒有喝,又將茶杯放下。抬頭看向張部長,「部長,我剛剛來糾風辦才一個多月,說老實話吧,對糾風辦的工作我實在沒什麼心得,一定要我發言地話那我只能叫秘書寫稿子去念一念,我想,這不是部裡的初衷吧?」


  張部長看了唐逸一眼,身子卻是更加靠進了椅背,眼神也柔和了一些。


  「這樣吧。你再考慮考慮,我也將你的意見向部裡講一講,但你要做好發言的準備。」


  唐逸點點頭。


  走出張部長的辦公室,唐逸就輕輕歎口氣。這個位子,上不上,下不下的,很多事情。還真的難處理,如果自己四十多歲的盛年,這自然是很好的一次表現機會,就算部裡不同意,也要爭一爭呢,但自己太年輕,不能太顯眼、太張揚啊!


  唐逸在七樓走出電梯,他的辦公室在最東端,走在長長地走廊裡。一間辦公室門一開,正局員劉進走出來,看到唐逸就呵呵一笑:「主任,剛想找你談談呢。」


  劉進五十多了,頭頂有些禿,油光光的。讓人看起來很難受,據傳聞,當初他在京城某廳作紀檢組長時,辦了一個大案子,同時也得罪了某些人,案子辦的轟轟烈烈,他也被極快的提為正廳,但不多久,就被調進了監察部。一直再沒有作過實職局干。這些年,監察部各個室他幾乎都待過。但掛在名字前地頭銜永遠是正局級紀律檢查員、監察員。


  唐逸進了劉進的辦公室,劉進就幫唐逸泡了杯茶,臉上笑容有些謙恭,令剛剛回憶他經歷的唐逸心裡莫名一抖,很苦澀的感覺。


  「茶葉不錯,碧螺春吧?」借喝茶唐逸穩了穩情緒,再抬頭時已經恢復了一貫地平和。


  劉進點點頭,坐到了沙發的另一端,和唐逸保持一段距離,又不太遠。笑著問:「主任是北京人是吧?」


  唐逸嗯了一聲,自己在打聽糾風室主要幹部任職經歷和性格的同時,這些人又何嘗不是在通過各種渠道瞭解自己?這是慣例,也漸漸成了****上的習俗,在某個***裡討生活,想不吃虧,就要遵守它的規律和習俗。不止是****,很多行業,都有自己的規則,自己的一套辦法。


  喝口茶水,唐逸問:「聽說劉局是南方人?」


  劉進吐出一個煙圈,歎口氣道:「嶺東袞州人,十多年沒回去嘍。」


  唐逸就笑:「袞州?現在王主任的暗訪組就在袞州吧?你真應該跟著去看看的。」隨即就道:「有句詩,說是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劉局也這種心情吧?」


  劉進苦笑一聲,念叨了兩句:「不敢問來人,不敢問來人……」又歎口氣:「唉,這些鄉親們,可是一年一年地來看我呢。」


  猶豫了一下,就道:「王主任的調查組在袞州發現了一些問題、」


  唐逸微愕,這才知道劉進找自己談話的目的,看了看劉進,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劉進就不再說話,只是一口一口的吸煙。


  唐逸就站起來,向外走,走了兩步,回頭道:「這個問題等我和王主任瞭解一下情況,咱們再談,好吧?」


  劉進嘴唇動了動,沒說話,點了點頭。


  唐逸回到辦公室,點顆煙,想了想,撥了王振清的電話。


  「主任,我正想找你匯報匯報情況呢。」王振清笑呵呵地說。


  工作組調查接近尾聲,現在已經陸陸續續回京,準備參加十天後的全國糾風工作會議。


  唐逸恩了一聲,說:「說說袞州的情況吧。」


  王振清馬上聽出了什麼,就笑:「劉局找你談過?」


  唐逸又嗯了一聲,心裡卻歎口氣,劉進就算再怎麼想適應環境,終究不太會處理這些事,找完王振清又找自己,事情只會越來越複雜。


  話筒那邊王振清笑呵呵道:「是這樣,袞州市zf在對中小企業減負上做的很不夠,亂攤派,不按法律法規的檢查項目很多,問題很嚴重啊!」


  「聽說袞州市市長是劉局的遠親。每年都來看看他的,現在省委組織部又在對他考察,所以……」


  王振清沒說下去,等著唐逸表態。


  唐逸就明白了王振清地意思,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自己也只能順著他的話頭走。


  「那就寫報告吧,」唐逸眉頭卻是蹙了一下。


  王振清歎口氣,「劉局好像很不同意呢,就怕他鬧情緒。」


  唐逸笑笑:「不會,老同志。覺悟可比咱們高。」


  掛了電話,唐逸想了想,就拿起桌上地文件翻閱起來。


  下班地時候,機關組副組長張繼澤進了唐逸的辦公室。張繼澤四十多歲,副局級幹部,對於身後沒什麼背景地幹部來說,四十多歲能熬到副局已經很不易。部委雖然比地方進步可以快一些,但四十多歲能上副局至少說明這人能力很過得去。


  當然,就算是部委,副局到正局也是一條難以逾越的天塹,尤其是實職正局,就那麼幾個位子,整個系統的正局副局們都盯著呢,高考是獨木橋的話,通往實職正局之路只能用走鋼絲來形容了。千軍萬馬,都想衝過那條顫悠悠的鋼絲,也就難免會有人跌進深淵,粉身碎骨。


  張繼澤就是沒什麼大背影地一名幹部,說沒有大背影,是走到了他這個高度。多多少少總會有一些領導注意他、賞識他、提拔他,會提拔到什麼程度,就是一門很高深的學問了,不管對於他、還是想提拔他的人,都說不清楚,幾分努力,幾分運氣,在這個高速運轉的龐大機器裡,又有誰可以掌控自己地命運?


  張繼澤笑呵呵說了來意。主任沒有安排的話。他晚上請吃飯。


  唐逸看看表,笑道:「好吧。咱去全聚德,好久沒吃全聚德的鴨子了,多叫幾個人吧!」


  張繼澤道:「咱們留守的副處級以上幹部都會到。」


  唐逸看了張繼澤一眼,點了點頭,在糾風室局勢尚不明朗地情況下,他自然不會獨個兒和自己吃飯,冒然站隊,在任何辦公室政治裡都是大忌。


  留守的副處級以上幹部共有七人,正局級一人,副局級兩人,正處三人,副處一人,等電梯的時候,唐逸就和大家客氣了幾句,劉進臉色有些暗淡,唐逸知道他的心事,但沒有說什麼。


  叮,電梯門打開,裡面站著兩個人,看起來就是一名領導,一名秘書,領導是名中年男人,戴一副黑框眼鏡,西裝剪裁合體,頭髮修剪的很有型,給人一種沉穩幹練、而又很有威儀的感覺。


  認識他的幾名糾風室幹部就忙打招呼,都叫他「岳部長。」同時這幾名幹部也都有些詫異,不知道岳部長為什麼不走部長專用電梯。


  唐逸當然也跟著打了招呼,張繼澤看了眼唐逸,嘴唇動了動,終於沒說話,他不知道唐逸認識不認識岳部長,但這時候不能亂多嘴,你以為是好心告訴他面前的領導是哪個,但說不定人家就認為你看不起他,尤其是剛剛進部委的地方幹部,對這類問題通常都很敏感。


  令大家包括唐逸也想不到地是,岳部長微笑對唐逸伸出了手,很熱情的道:「唐逸,哈哈。」


  唐逸微微一愕,忙伸出手和對方握手。


  岳部長握著唐逸的手晃了晃,就放開,對糾風室幹部同他打招呼,他也微笑回應,卻不再說什麼。


  大概因為岳部長在,電梯裡沒人說話。唐逸卻是在思索著岳部長、岳部長,突然就想起個名字,財政部的副部長岳培敏,是二叔一手提起來的,作司長的時候才三十四,但在正司級很是熬了些年,陶磯調離財政部,他也被提為了副部長,二叔跟自己說過,要多注意他,這個注意就包含了很多內容,結交?拉攏?甚至提防?或者,都有一些吧。


  電梯到了一樓,門叮一聲打開,大家就都等岳部長先出電梯。


  岳部長卻是轉頭微笑對唐逸道:「坐我地車吧,有事同你談談。」


  唐逸點點頭,對劉進,張繼澤等糾風室幹部笑笑,道:「那,咱們改天?」


  幾名糾風室幹部當然不會說什麼,看著岳部長和唐逸一起出了電梯,又一起上了監察部大樓台階下那輛紅旗,幾個人互相對望幾眼,人人都有些疑惑,但沒人提出來,就這樣散了。


  紅旗平穩的駛出監察部大院,岳部長微笑對唐逸道:「有時間吧,去吃個飯?」


  唐逸笑笑:「就怕耽誤部長寶貴的時間。」


  岳部長擺擺手,說:「民以食為天嘛,吃飯,和朋友小酌一杯,最難得,對吧?」


  朋友?唐逸能感覺到,岳培敏已經隱隱將自己放在和他平起平坐的位置上,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是會結交越來越多的高官,在***裡的地位也會越來越重。


  唐逸卻沒有什麼喜悅的感覺,心裡輕輕歎口氣,是啊,自己再也不是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了,在很多人眼裡,自己怕已經是准副部級幹部,這幾年間只要有合適地位子、合適地機會,自己鐵定會進入副部級幹部的行列。正廳到副部地跨越,是無數幹部從來不曾夢想的,更是很多極為優秀、能力超強的幹部,窮其一生奮鬥的目標,但在很多人看來,對自己來說,這種跨越是毫無難度的。


  唐逸卻知道,別人誰都可以這樣認為,唯獨自己,千萬不能有這種想法,如果自己這樣想,那將是很危險的,是足以致命的。


  岳培敏拍拍唐逸肩膀,說:「唐部長以前最喜歡吃北京飯店的官府菜,你怎麼樣?」


  唐逸笑笑,道:「去和孝府吧,那兒的幾道滿洲小炒味道不錯。」


  岳培敏笑了笑,說:「滿洲燉菜,你呀,東北呆久了。」又對前面吩咐道:「去和孝府。」


  紅旗穩穩停在和孝府賓館的前門,路上,唐逸已經給服務中心周海蘭主任打過電話,說是和財政部岳部長來賓館用餐,銅釘大紅門前,賓館劉經理率領幾名穿著紅旗袍、氣質高雅的服務員正等著呢。


  劉經理在前面引路,將岳部長和唐逸請入前院的東暖閣,閣中黃羅綢幔,珠簾流蘇,行走其間,一派皇家尊貴之氣撲面而來。


  山水屏風前,擺著用餐的圓桌,屏風將餐廳與內室隔離開來,劉經理輕笑道:「就兩位領導的話,可以去內室用餐的,坐在軟榻上,就著炕桌用餐,很有復古之風啊。岳培敏擺了擺手,坐到了圓桌旁,唐逸接過菜單,隨口點了幾道菜。


  劉經理微笑請兩位稍等,自去準備,說實話,和孝府賓館作為中紀委接待單位,她一年見的部級幹部不知凡幾,對岳培敏恭敬是恭敬,卻遠不像普通副局幹部見到部長時那般懼怕拘束。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四章 小妹升職

  更新時間:2009-5-29 11:16:58 本章字數:6283


  岳培敏這個人很健談,天南地北的海侃,更滔滔不絕的講著他和唐萬東在財政部時的那點事,不過唐逸想也知道,在財政部大大小小的幹部面前,他是威嚴而又沉默的。


  「真懷念和部長共事的日子啊!」岳培敏歎了口氣,他一直都是稱呼唐萬東為部長。


  唐逸笑道:「二叔也常提起你呢。」


  岳培敏就笑了,說:「部長鵬程萬里嘍。」舉起青玉酒杯,說:「往事如煙啊,來,喝一個。」


  唐逸拿起杯子,和他輕輕碰了一下。


  當晚是岳培敏的車送的唐逸回天源大廈,岳培敏更笑呵呵說有時間會來他新居做客,唐逸說那求之不得。


  回到家中,唐逸就拿了錢去隔壁還錢,按了好久門鈴也沒有動靜,屋子裡也黑漆漆的,女孩另一側鄰居1805住的兩口子人挺好,尤其是女主人,是名熱情的大嫂,唐逸按門鈴時大嫂剛好出來扔垃圾,就告訴唐逸,說是1804的文小姐下午就拎著行李箱走了,想來是回了航空公司。


  唐逸只得作罷。


  接下來的日子,唐逸就開始準備即將召開的全國糾風工作電視電話會議,對於自己到任後第一個重量級會議,唐逸是極為重視的,每天幾乎都忙到深夜,至於馬、王二主任,倒也都盡心盡力的幫忙,至少表面上讓人挑不出什麼問題。


  唐逸也能感覺到,糾風室裡喜歡和自己親近的幹部好像多了起來,尤其是地方組副組長張繼澤,時常喜歡來自己辦公室轉轉,匯報下工作。和自己談談糾風心得,他也不藏著腋著,談到的都是糾風工作的一些難題,一些訣竅,令唐逸很受啟發,張繼澤也隱隱談了談糾風室某些幹部的經歷,性格,倒令唐逸對馬、王二主任有了新一層認識。


  唐逸知道,這大概就是自己與岳培敏親密接觸帶來地影響,很多幹部可能會猜想自己的背景。但一名副部長宛如見到朋友般和自己親密傾談無疑是最直觀的方式,令他們真切的感受到,自己這常務副主任到底處在哪一個層次。


  五月初。一九九九年全國糾風工作電視電話會議在北京召開。中央紀委副記、監察部部長、國務院糾風辦主任吳征作工作報告。國務院副秘長周建榮主持會議。中央紀委常委、監察部副部長、國務院糾風辦副主任張素萍出席會議並講話。財政部、人事部、勞動部等部委及嶺南省、遼北省、江南省、魯東等省政府地負責同志在會上作了發言。中央國家機關有關部門及糾風辦地負責同志在主會場出席會議。各省(區、市)政府分管領導同志和紀檢監察機關及糾風辦負責同志在分會場參加了會議。


  會議上。國務委員、國務院秘長何平作了重要講話。他就全國農民減負、企業減負、醫療整頓、治理「三亂」、中小學亂收費等一系列糾風工作進行了回顧和展望。要求各級黨政、各級部門把糾風工作擺上重要位置。進一步健全和完善糾風工作領導體制。認真落實責任制。要把監督檢查作為推動糾風工作地重要手段。落實到日常工作中。堅持以查案促糾風。對有令不行、有禁不止、頂風違紀地典型案例要公開曝光。嚴肅處理。追究責任。要以深化各項改革為契機。加強源頭治理。建立和完善防範不正之風地長效機制。


  最後一天地會議結束。唐逸總算鬆了一口氣。沒出什麼紕漏。而且聽秘長地講話。對於糾風工作。國務院仍然是極為重視地。不過想來也不可能如同幾年前一樣。將糾風重點放在反**鬥爭上。現在地糾風工作。主要還是治理一些關於國計民生地行業。


  唐逸一邊琢磨著。一邊將車停在了「藍天飯店」前。藍天飯店是唐逸所在小區對面臨街地一家小飯店。唐逸那晚買花地時候在這裡吃過一次飯。覺得味道還不錯。當然。最主要地還是飯店雖然不大。但乾淨衛生。唐逸就在這家飯店存了五千塊錢。作為他地早晚餐經費。


  當時把飯店老闆和老闆娘險些樂暈。以前只聽說過賒賬地。還從沒見過有人拿一大筆錢預支餐費地。唐逸自也成了小飯店地貴賓。


  車鑰匙也是飯店老闆娘去花店幫拿回來地。老闆娘和這一片兒地精品屋、髮廊、商店地老闆們都很熟。倒是省了唐逸許多口舌。


  而且老闆娘還幫唐逸在家政公司挑了包月鐘點工,負責幫唐逸搞衛生清潔,每天上午來兩個小時,據老闆娘說,是個四川妹子,挺老實的,唐逸卻是沒見過,唐逸將家裡的鑰匙留了一套在小飯店,每天鐘點工來時,從這兒拿了鑰匙去上樓,回來再將鑰匙放在這兒。


  當然,自從雇了鐘點工,唐逸家裡的錢就不再亂放,都鎖進了床頭櫃裡。不然,一摞摞錢四處亂放,那是誘惑鐘點工犯罪,對別人、對自己都是一種不負責任地表現。


  見到唐逸走進小飯店,老闆娘滿臉笑容的迎上來,嬌笑道:「兄弟,來,樓上坐,雅間給你留著呢,小翠,沏茶,快點兒!」邊和唐逸打招呼,邊麻利的吩咐著。


  老闆娘長得漂亮,人也潑辣,常來的食客都叫她「小辣椒。」


  小飯店屬於夫妻店,老闆是大廚,手藝很不錯,老闆娘又特會來事兒,加之人又漂亮,時常和食客喝兩杯,講上幾個葷素笑話,搞得那些男人心裡貓撓似的,每天不來和老闆娘貧兩句心裡就不自在,是以小飯館回頭客、熟客很多,生意倒也紅紅火火。


  進了二樓包廂,唐逸坐下,服務員小翠上了熱茶。老闆娘坐在唐逸身邊,親自幫唐逸倒了杯茶,笑吟吟道:「兄弟,今天吃點啥?」


  唐逸道:「牛肉抻面吧,再隨便炒個菜,一碗清湯。」


  老闆娘就對小翠道:「快去,告訴大成,馬上做。」


  唐逸笑笑道:「不急,下面那麼些人呢,我不急。別壞了規矩。」


  老闆娘就嫵媚一笑,水汪汪的鳳眼眨呀眨地,「咋了,不急著走?喜歡和嫂子聊天?」


  唐逸笑笑。拿起茶杯喝茶,老闆娘知道他的脾氣,這年輕人別看歲數不大,卻老成的很。從來不會開什麼玩笑,但又不是假清高地那種,並不會因為自己賣弄風情就瞧不起人,往往只是一笑置之,和這個年輕人相處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很舒服。


  唐逸從包裡拿出香煙,掂出一顆煙點上,又將煙盒扔給了老闆娘,他見過幾次老闆娘吸煙。


  老闆娘詫異的道:「你也吸煙?」最近的日子。唐逸煙吸得少了,在小飯館好像沒吸過幾次。


  等見到拿在手裡的是中華煙,老闆娘咯咯一陣嬌笑,「幹啥,以為我也像你們男人似的,喜歡抽好煙啊?我吧。喜歡抽清淡一點地煙,中華,味兒太醇!」


  唐逸點點頭,「嗯,女士最好還是不抽煙。」


  老闆娘笑道:「謝謝小帥哥關心。」卻是從煙盒裡拿出了一顆煙點上,說:「帥哥給地煙,嫂子我咋的也得抽一顆。」


  唐逸笑笑不語。


  雖然唐逸說不急,但說著話,抻面和炒菜還是很快被端了上來。顯然小翠下去後廚房還是將唐逸地單子放在了第一位。


  大碗地牛肉麵。麵條粗細均勻,根根如絲。加之大塊的牛肉,香氣四溢,令人食指大動。


  唐逸笑道:「馬老闆就算去北京飯店,也做的大廚呢。」


  老闆娘笑得花枝亂顫,「就他?去北京飯店?洗菜人家都不要他!可別給他聽到,聽到的話又該在我面前抖威風了!」


  馬老闆就是老闆娘地丈夫,為人憨厚,聽說老闆娘將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在老闆娘面前,從來不敢說半個不字。


  唐逸剛想說話,手機滴滴滴響起來,唐逸看看號,是小妹,心就是一熱,忙接通,笑道:「老婆?」


  「嗯。」


  聽著小妹脆生生而又簡潔有力的回答唐逸心裡就被幸福感撐得滿滿的。


  「我,我還有五分鐘吧,就能到咱家,可是,就能看你一眼。」說到後面小妹情緒似乎有些低落。


  唐逸就笑:「那就夠了,小妹,這個世界上最遠地距離,是尚未相遇,無法相聚。咱倆,遇到了,認識了,你說,咱們是不是該感謝上天?」


  「嗯。」小妹聲音明顯輕快起來。


  唐逸道:「我在小區對面的藍天飯店呢,你到了就直接來這兒的二樓東邊那個包廂。」


  「嗯。」小妹就掛了電話。


  唐逸笑笑,輕輕放下電話,臉上的溫柔令老闆娘都一陣心悸,本想逗趣說他肉麻的話卻再說不出口。


  唐逸低頭吃麵條,老闆娘好一會才嬌笑道:「愛人?怎麼,兩地分居?你不是做生意的麼?」


  唐逸搖了搖頭,不想談這個問題。


  「嗡」隔壁突然傳來一陣哄笑,小飯館的包廂只是用薄薄的三合板扎出的一個個空間,隔音效果很差。


  老闆娘皺了皺眉頭,隨即就嬌笑著喊:「小東,哥兒幾個小聲點,別影響嫂子別地客人啊!」


  唐逸道:「沒關係的。」


  老闆娘低聲道:「你慢慢吃,我過那邊兒坐坐。」


  話音未落,掛在門口的半截布簾一挑,一眉清目秀的小伙子站在門口,眼神有些陰,他就是老闆娘嘴裡的小東,為人陰狠,在這一片很有名,曾經扮女孩子去酒吧泡吧,將上鉤的客人領到僻靜處搶劫,後來重傷了一名客人折了進去,剛剛放出來不久。


  小東走進來,嬉皮笑臉在老闆娘秀髮上嗅了嗅,嘿嘿笑道:「嫂子。你還是那麼香。」


  「去你地!」老闆娘就在小東腰上掐了一把。


  小東嘿嘿笑著,說:「嫂子,我正找你呢,快過來,陪我大哥喝杯酒,他要照顧你生意,你下半輩子都不用愁了!可別說我不關照你,平常人想見他可見不到。」


  老闆娘心裡雖然不情願,但也不敢得罪小東,更別說還有他嘴裡所謂的大哥了。笑吟吟站起來,說:「我正說過去呢,走,帶嫂子去見見世面。」


  小東就一皺眉,「我說呢,叫小翠找你半天了,也不見你過去。媽的,是這小白臉不讓你走吧?」


  老闆娘忙說:「不是,我這也剛剛過來。」


  小東卻已經對唐逸瞪起了眼睛,「你大爺地,小白臉我告訴你,以後該吃飯吃飯,該喝尿喝尿,再敢纏著紅嫂子,我他媽剁了你丫的!」


  紅姐忙拉著東子向外走。陪笑道:「弟弟別生氣,看嫂子面子,算了,走,咱去喝酒。」


  小東還在罵罵咧咧,紅姐就挽起他手臂。嬌笑道:「走吧,小東哥,這總行了吧?」


  小東這才嘿嘿一笑,說:「那就看嫂子面子!今天饒了他小子。」


  出門時紅姐回頭對唐逸抱以歉意的眼神,唐逸笑笑,擺了擺手。


  唐逸剛剛吃完碗裡的麵條,布簾一挑,小妹翩然而入,一襲白裙。清麗脫俗。在小妹身後,卻是跟著一個女兵。看起來很健碩,穿著草綠色迷彩,倒也英姿勃勃。


  小妹走過來,將唐逸旁邊的椅子搬起,緊緊挨著唐逸坐的椅子放下,然後才坐了下來,唐逸一陣好笑,道:「怎麼跟寶兒似地,會纏人了?」心裡,卻暖洋洋地。


  小妹也不吱聲,就這樣靜靜坐在唐逸身邊,唐逸就拿自己茶杯給倒了杯茶,卻是有些涼了,說:「我叫他們換熱茶。」


  小妹搖搖頭,將茶杯捧在手心,說:「你倒的,就好喝地。」


  唐逸無奈地撓撓頭,或許是因為小妹單純的心思裡,以為自己來了北京就能和自己每天在一起的,卻不想自己來了北京,兩人還是聚少離多,是以小妹才會因為失望,變得對自己加倍依戀起來。


  唐逸眼光瞥到那女兵滿臉驚訝,嘴巴張得能吞進個雞蛋,就對她笑笑,女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概因在她們眼裡一向高高在上、冷傲不可親近地教官好像突然間變成了小鳥依人的小女人,委實令女兵大跌眼鏡。


  小妹看到唐逸看向那女兵,就說:「她叫小玉。」


  小玉聽到教官介紹到她,忙立正。對唐逸行個標準的軍禮:「首長好!」聲音卻是異常洪亮,唐逸就是好笑,小玉小玉,聽名字理應溫婉如玉,但看這女兵,滿身彪悍之氣,分明就是硬邦邦的一柄刺刀嘛!


  唐逸擺擺手,小玉禮畢,站得筆直。


  小妹道:「我,坐幾分鐘就走了,去黃海。」


  唐逸微愕,問道:「去黃海幹嘛?」姑丈周克強已經升任海軍副司令員兼海軍參謀長,早已經不在黃海市。


  小妹道:「海軍準備成立一支女子海軍陸戰隊,基地在黃海地,我是第一任大隊長,要去看看的。而且,而且這段日子都不能見你了。」


  唐逸微微一怔,隱隱記得世紀初軍方確實成立了一支女子海軍陸戰隊,但只是輔助性質,與美國的海軍陸戰隊不可同日而語,記得國內的女子海軍陸戰隊只是偵察隊,連級編製,而小妹現在可是大軍區特種兵大隊教練,上校軍銜的,對應的職務級別是正團級或者副師級,去做連長?這不降職了麼?


  不過唐逸知道小妹不在乎這些,就笑:「寧上校,我可憐的老婆,被連降三級,真可憐,來,老公疼疼。「就伸開雙手作擁抱狀,小妹也不理他,自顧自喝茶。


  女兵本來早就將臉別開,聽到唐逸的話卻是詫異的回頭,說:「首長,寧隊長去年就被授予大校軍銜了啊!還有,我們這次組建地海軍陸戰隊是團級建制,但按照師一級單位配備幹部,寧隊長現在是實職正師級幹部。」


  唐逸啊了一聲,就看向小妹,一時哭笑不得,去年就升大校了?也不跟自己說一聲,想來小妹娘家人也好,自己唐家這邊的人也好,都以為自己是第一時間知道吧?也就沒人跟自己念叨過,這兩年自己又沒看過小妹穿軍裝,卻是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升了職。


  大校?記得共和國最年輕的少將是開國將軍,被授銜少將時三十二歲,小妹照這速度升下去,怕是會破掉開國少將的記錄吧?太驚世駭俗了,不過想來小妹的名字是不會見諸任何媒體的。


  唐逸就好奇地問:「小妹,你立了很多軍功嗎?還有,為啥升職也不跟我說?」


  小妹喝口茶,低聲說:「我知道你不喜歡聽的,再說,也沒啥了不起的。」


  唐逸就笑:「還沒啥了不起?是不是想再過幾年,比老公官大了就拿出來炫耀?」


  小妹說:「你知道不是的唐逸哈哈一笑,就伸手在小妹清麗的臉蛋上捏了捏,笑道:「我了不起的老婆大人。」


  小妹微笑,也不說話,眼裡,卻閃過一抹幸福的歡喜。


  女兵撓著頭,簡直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本來以為寧隊長和愛人告別也就是說幾句話,而且以寧隊長的性格,肯定是幾句「我走啦,再見。」那邊寧隊長的愛人也幾句再見保重地話,渾然沒想到會是這麼一幅場景。


  打情罵俏?女兵撓了幾下頭,忽然明白過來,忙退了出去,心裡,卻替隊長一陣高興,隊長原來有這麼一個能哄她開心地愛人,看他們兩人在一起,真的很溫馨,很幸福。


  正感慨呢,旁邊包廂裡又是一陣哄笑,女兵就一皺眉,用力敲敲包廂地木牆,大聲道:「別吵啦!小聲點!」


  唐逸和小妹也聽到了女兵的喊聲,唐逸就一笑,道:「你怎麼帶了這麼一個霹靂火?」


  小妹不說話,卻靠進了唐逸懷裡。


  唐逸也輕輕歎口氣,不知道幾時才能與小妹長相廝守,能感覺到,小妹有些不開心,就笑呵呵道:「小妹,想退役了?」


  靠在唐逸懷裡,小妹點了點頭,也不問唐逸為什麼會知道。


  唐逸就笑:「那為啥不和家裡說,說不出口嗎?要不,我去和咱爸還有爺爺說一聲?」


  小妹搖搖頭:「不是的,你說過,喜歡我做將軍的。」


  唐逸微微一愕,隨即想起,那還是剛剛成親時,自己調笑小妹說小妹不老實聽話,自己就去娶一位女將軍,讓小妹這小上校靠邊站。


  不想這麼隨口說的一句話,小妹卻記在了心裡。


  唐逸攬了攬小妹肩膀,想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五章 黑風雙煞

  更新時間:2009-5-30 14:03:13 本章字數:6221


  紅姐心裡滿是厭惡,卻又不得不滿臉賠笑的幫坐在正首的一名長滿絡腮鬍的壯漢倒酒,絡腮鬍就是小東嘴裡所說的大哥,自從紅姐進來坐在他身邊,他就動手動腳的,紅姐雖然應付這種客人已經很有技巧,常常可以藉著倒酒說笑躲閃過去,但還是被絡腮鬍在身上扭了幾把。


  此時絡腮鬍正一臉蕩笑,回味似的說:「好滑!」


  桌旁圍坐的七八名青年馬上大聲哄笑起來。


  紅姐心裡痛罵絡腮鬍下賤,臉上卻不得不一臉笑容,嬌聲嬌氣的撒嬌:「真討厭!」同時尋思著怎麼快點脫身,但又不敢直接說,剛剛絡腮鬍說過,他是跟藍島俱樂部大老闆混的,藍島俱樂部,紅姐當然知道,香山大街最氣派的建築,好像皇宮般富麗堂皇,俱樂部前,簡直就是世界名車展覽,各種名貴跑車、轎車琳琅滿目,幾十萬的車都不好意思停過去,太寒酸。


  聽絡腮鬍說,俱樂部會員名人彙集,都是特別有權勢的人物,當紅姐為了湊趣,說出一個大明星的名字,問絡腮鬍見過沒時,絡腮鬍就不屑的一笑,「他?對,也是俱樂部會員,不過也就是一孫子,在藍島,隨便一個VIP拔根汗毛都壓死他,小紅,你還是不懂,在咱北京城,不,咱國家吧,到底什麼樣的人物才叫人物?你別看那些大明星在屏幕上人五人六的,其實狗屁不是,就說你說的那孫子吧,就咱北京城裡隨便一個權力部門區局的主任處長啥的,有點實權的,哪個不比他牛逼?跟人家比起來,他就一盤菜!更別說那些局級幹部了,在人家眼裡,他連根毛都算不上。」


  紅姐聽得瞠目結舌。


  絡腮鬍又開始吹噓藍島的VIP都有誰誰誰,當說出一個名字時眾人都不明所以。絡腮鬍就說了他爺爺的名字,在場的人都驚呆了。一時間沒人能說出話來。


  絡腮鬍又得意洋洋道:「這些東西你們這幫小兔崽子聽了就聽了,算你們長點見識,都他媽不許外傳啊!」


  小青年們忙都點頭。


  絡腮鬍又一臉賤笑的對紅姐道:「聽傻了吧?還想聽地話今晚跟哥走,想聽啥哥就給你講啥,哥開心,你HAPPY!」


  小青年們轟的笑了起來。


  就在這時包廂木牆被人拍得山響。有女孩兒粗聲粗氣地喊:「別吵啦!小聲點!」


  絡腮鬍就一愣。小青年們沉寂了一下。馬上就開始鼓噪。紛紛站了起來。絡腮鬍做個手勢。說:「都給我站住!」轉頭看向紅姐。臉沉了下來。陰聲道:「小紅。我看你面子!」


  紅姐忙嬌笑道:「謝謝李哥。我。我這就出去看看。」


  紅姐急匆匆出了包廂。就見外面過道中站著一個穿迷彩地女兵。身材高大。很有那麼些氣勢。見紅姐出來。女兵就皺著眉道:「叫你朋友說話小聲點。怎麼回事。一點素質也沒有。」


  紅姐肚裡好笑。傻大兵見過。大傻女兵就少見了。臉上掛笑道:「我是這兒地老闆。對不起。你是哪桌地?你看我們這店小。裝修簡單了點。有一點動靜全飯店都能聽到。你多包涵。多諒解!」


  女兵也是吃軟不吃硬地那號人。臉色就緩和了下來。說:「我倒沒啥。是我們隊長跟愛人說話呢。就幾分鐘時間。然後一個月怕也見不上面了。你跟裡面客人說說。請他們體諒體諒。」


  紅姐啊了一聲,就說:「那成,我去說說。」


  女兵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紅姐就回了包廂。


  絡腮鬍皺眉問:「怎麼一碼子事兒?」


  紅姐笑瞇瞇坐到他鄰座,說:「沒事沒事,李哥,我跟你說個故事啊!」準備講個平淡無味的長故事,拖延幾分鐘,等那女兵的什麼隊長和愛人走了,自己再想辦法哄哄絡腮鬍就是。


  絡腮鬍咦了一聲,饒有趣味地問:「你會講故事?」


  小東嘿嘿笑道:「李哥,紅嫂子的故事保管你聽了受不了,嫂子,給咱大伙來個和尚夜宿尼姑庵,那段子,我那回聽得差點流鼻血!嘿嘿……」


  「好」


  「就來這個!」


  小青年們就鼓噪起來,拍手掌的,吹口哨的,包廂裡鬧成一團。


  紅姐心裡剛說一聲壞了,果然,包廂木牆又被敲響,這次更大力,「彭彭彭!」


  女兵聲音再次響起:「你們有病吧?」就在包廂裡人們愣神之時,女兵一掀布簾站在了門口,看一屋子人都沒個正形兒,穿耳環的,染髮的,光頭的,一個個痞裡痞氣,就厭惡的皺眉道:「都老實點,不然全給你們送局子裡去!」


  紅姐嚇了一跳,剛站起來想說話,已經被絡腮鬍一把拉到椅子上,絡腮鬍摸了一把鬍子,臉上已滿是冷意:「小紅,這可不是哥不給你面子。」


  離得包廂門近的黃毛站起來就推女兵,嘴裡罵道:「傻X吧你,滾!」


  沒等靠近,女兵飛起一腳,堅硬的軍用皮靴正踹在黃毛小腹,黃毛「哎呀」一聲慘叫,向後踉蹌幾步,捂著小腹「撲通」坐倒。


  小東一伸手,就將腰上纏地鐵鏈腰帶抽了出來,其餘小青年也都伸手抄傢伙,有拿匕首的,有拿水果刀的,有那不帶家什地就抄起了椅子,群情激奮的圍了上去。


  女兵冷笑一聲,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她不退反進,猛地衝過去,飛起一腳就將一名痞子踹飛,接著幾個箭步已經到了絡腮鬍面前,絡腮鬍騰地站起,伸手向腰後摸去,接著就覺額頭一涼,抬眼看,黑洞洞的槍口頂在了自己的腦門上。


  女兵性子雖然性子火爆,做事粗獷,實則心細如髮。掀開布簾後,包廂裡所有人的動作表情盡收眼底。大馬金刀端坐地絡腮鬍自然成了賊王,應該被第一位控制的對象。


  痞子們都愣住,眼巴巴看著女兵手裡那柄閃爍著冰冷寒光的黑色****,他們自然認不出這是剛剛裝備特種部隊的95微聲****。


  絡腮鬍腿肚子有些轉筋,但他畢竟見過些世面,又當著這許多人,硬著頭皮道:「拿把破玩具槍就想唬咱爺們嗎?」


  女兵冷笑:「你可以動一下試試。」


  絡腮鬍哼了一聲。「就算是真槍又怎麼樣?你是軍人吧?敢隨便開槍嗎?告訴你,老子可是遵紀守法的一等公民,你拿槍威脅平民,等著上軍事法**吧!趕快把槍放下,咱還有得商量!」


  看似恐嚇女兵,實則已經有了懼意。


  小東是個硬角色,人也陰狠,他慢慢就移到了女兵身後,見女兵還沒留意,突然就揮起鐵鏈。準備朝女兵後腦狠狠來上一下。


  「噗」一聲不大的響聲,小東突然就捂著腿摔倒,鮮紅。從指縫很快地滲出,燦爛的刺目,小東額頭滲出豆大地汗珠,咬著牙,忍著劇痛沒有慘叫出聲,但眼睛裡。已經滿是驚恐。


  絡腮鬍地臉色終於變了,看著又重新頂在他腦門上地槍口,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看到鮮血,紅姐頭腦一陣眩暈,身子一軟,就坐到了椅子上,跟虛脫了似的,身上沒有一絲力氣。


  那些痞子們慢慢退後,有膽小的已經到了門邊。就想溜出去撒丫子開溜。


  「都給我站住!」女兵一聲清喝。立時,滿屋人再沒一個敢動。都泥塑似地站定。


  絡腮鬍強自鎮定的作最後的掙扎,「有話好說,我,我是藍島俱樂部的保安部副主任,藍島、藍島俱樂部你知道吧?趙,趙國軒趙、趙老闆……」


  女兵微微蹙眉:「藍島俱樂部?」


  絡腮鬍心中就是一喜,看來有門兒,「對對,藍島俱樂部,我就是藍島俱樂部的。」說到這兒精神就振奮起來,在他眼裡,京城裡,還沒有藍島俱樂部擺不平的事兒呢,只要這女兵知道藍島俱樂部,想來她也不敢隨便動藍島俱樂部的人。


  紅姐頭腦漸漸清醒過來,見女兵臉上有些猶豫,也忙幫腔勸說:「是啊,這位,這位解放軍同志,咱有話好說,先,先把槍放下。」她可真怕在這兒鬧出什麼人命。


  見女兵似乎被藍島俱樂部鎮住,那些痞子膽子也大了,有人就過去摻起小東坐椅子上,小東也硬氣,把襯衫撕下一條布條,將小腿緊緊綁上止血。


  這時候門簾又一挑,唐逸和小妹進了包廂,看到包廂內的狼藉,小妹微微蹙眉。


  紅姐卻是嚇了一跳,忙對唐逸使眼色,說:「兄弟,這沒事兒,沒啥熱鬧看,快出去。


  小東正一股怨氣沒處發洩,馬上瞪眼睛罵唐逸,「小白臉,看你媽啊,滾出去!」


  「彭」,女兵飛起一腳,小東額頭馬上被軍用皮鞋重重踢到,悶哼一聲從椅子上摔下,不省人事。


  女兵槍口仍然指著絡腮鬍的頭,對小妹道:「隊長,是這群流氓先動的手。」


  絡腮鬍一聽是女兵地上級到了,馬上來了精神,這二愣子女兵愣頭愣腦,但她上級應該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吧,尤其是女兵嘴裡的隊長清麗無邊,令人觀之忘俗,一看就不是那種沒腦子地傻大兵,忙大聲對小妹道:「隊長是吧,你看看你部下,這還是解放軍嗎?簡直就是土匪,隨便對平民開槍,你們哪個部隊的,我要投訴!」想了想又加了句,「我是藍島俱樂部保安部副主任李剛!」


  紅姐聽女兵叫小妹隊長,開始微微一怔,隨即才知道原來女兵嘴裡來告別的上司,就是常來自己飯店,令自己很有好感的青年的愛人,心裡苦笑,心說你們這可闖禍了,忙湊過去對唐逸道:「兄弟,快叫她把槍放下,別把事情鬧大。」更低聲道:「李哥那兒我幫你們說說,最多賠點錢,不會鬧上什麼軍事、軍事法**。」在紅姐想來。軍人再怎麼著也不能隨便開槍射平民吧?要是警察還情有可原,還能找到借口。軍人可就不同了。能找什麼借口?事情鬧到最後只怕這女兵和唐老弟的愛人都會被軍事法**判刑。


  紅姐又指了指唐逸回頭對絡腮鬍道:「李哥,這是我地熟客,看我面子,今天這事兒咱私了成不?」


  絡腮鬍見那清麗隊長示意下,女兵慢慢收起了手裡的槍,膽子越發大了,聽紅姐說話。就呸了一聲,「呸,老子他媽認識你是哪個蔥?別以為老子摸了你幾下你就有面子了,滾你媽蛋。」斜眼打量著唐逸,說:「你丫的住這片是吧?這樣,一百萬,拿出一百萬老子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拿不出來,這倆女的,坐牢!你小子。就等著給自己收屍!」


  唐逸沒理他,心裡卻盤算著藍島俱樂部?自己雖然少來京城,卻也聽說過它的名字。有個表弟好像還是裡面地會員,聽說俱樂部很有些背景,倒是不可輕忽。絡腮鬍又瞪眼睛道:「喂,小白臉,到底怎麼著,給個話!」


  小妹本來是等唐逸拿主意的。見愛人遲遲不作聲,那鬍子挺難看地傢伙更是凶悍的緊,微微蹙眉,對女兵作個手勢,輕聲道:「叛國,就地槍決。」


  聲音雖輕,卻是滿室俱驚,就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含義地時候,「光當」一聲。絡腮鬍已經被女兵按倒。腦袋被死死按在桌面上,女兵地****也頂在了絡腮鬍後腦。


  唐逸嚇了一跳。忙說:「等一下。」


  女兵眼睛就看向小妹,小妹擺擺手,女兵就暫時停住了動作。


  小妹拉住唐逸的手,小聲道:「我們出去等吧。」


  唐逸瞬間就明白了小妹地心思,她是見絡腮鬍好勇鬥狠,擔心他以後找自己的麻煩,是以準備來個一了百了。


  唐逸就笑笑,小妹,卻是比自己果決多了,正是軍人地性格,自己呢?遇事卻是喜歡多番思量,倒是挺適合作政客的。


  那邊兒絡腮鬍傻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味兒,剛剛的凶悍早已無影無蹤,殺豬似的慘叫,「不要,不要殺我……我,我是藍島的……啊……」卻是被女兵著頭髮用力在桌上撞了一下,「閉嘴!」


  女兵更抬頭對小妹道:「隊長,要不要晚走一天,偵察小隊明天從新疆回來,順便把這個藍島端了!我有情報,藍島的老闆有問題!」她其實蠻精明的,聽到隊長要將絡腮鬍槍決就明白了隊長的想法,在她想來,既然一了百了,就做的徹底點。


  也不怪她無法無天,她本來隸屬情報六處特別行動組,那是不受法律約束的部門,而六處特別行動組地成員,很多都是小妹**來的,這次小妹挑選陸戰隊隊員,就將小玉要了過來,而小玉做事風格,自然還是情報處那一套,更何況,這次成立的海軍陸戰隊本就有一個小隊被定義為執行一些特殊任務地秘密情報部隊,小玉就是小妹欽點的該小隊成員,要作領導,小妹卻是覺得她還不夠沉穩慎密。


  見小妹蹙眉思索,好像還真的有那意思,唐逸就苦笑,拉了拉小妹的手,兩人就出了包廂。


  小妹小聲道:「你不用擔心的。」


  唐逸捏捏她臉蛋,笑道:「你辦事我當然放心,不過呀,咱們還是低調點好,總不能咱兩口子把北京城折騰的翻個兒,鬧得整個北京城都知道咱這對惡公婆惹不起,趕明兒再給咱兩口子取個黑風雙煞地外號,多難聽?」


  小妹就被逗得撲哧一笑,說:「破外號,難聽死了!」


  唐逸見她雪蓮盛開般耀眼的笑容,就輕輕在她臉上吻了一下,小妹靠在他懷裡,再不說話。


  包廂裡沒人說話,包括絡腮鬍,他就好像待宰的羔羊,等待最後的判決,當聽到女兵混不當回事兒似的說要將藍島端掉,絡腮鬍就傻了,知道今天遇到大麻煩了,本來,他開始以為遇到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兵痞而已,但到現在,如果他還不知道是遇到了惹不起的、甚至超脫於法律之外的那些權力人物,那他這些年的米也算白吃了。


  絡腮鬍絕望之際,更是一陣陣懊悔,這些年,趙哥規勸了自己多少次,既然上岸了,就要與時具進,不要跟個痞子似地四處逞能,北京城裡能人多了,有地人,說句話藍島關門也就是分分秒的事兒。


  自己卻就是聽不進去,這幾年吃了多少虧?幸虧趙哥念舊情,一直幫自己善後,更沒有將自己掃地出門,現在還掛了個保安部副主任地頭銜,當然,是干拿餉、不管事的那種。


  混到這份上,自己還是沒有覺悟,依然我行我素,但這一次,看樣子玄了,真的捅到天了。


  包廂一陣沉寂,每個人心裡都七上八下的,誰又知道此時外面那一對壁人在若無其事的卿卿我我?


  好一會兒後唐逸和小妹走了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去,有忐忑,有恐懼,也有茫然。


  小妹指了指地上的小東,說:「帶他去醫院,你們也都出去。」


  話音剛落,這些痞子就像被驅趕的鴨群一般,爭先恐後向外擠,在包廂門口甚至你推我搡的,只是迫於那兩個母老虎的威勢才沒人敢罵出聲,卻也都怒目相向,至於躺在地上的小東哥,卻沒一個人理會。


  痞子一窩蜂出了包廂,很快就是雜亂的下樓聲,低罵吵嘴聲。


  紅姐一臉迷茫的看著唐逸幾個人,唐逸就笑笑,說:「紅老闆,你也先出去,我們這兒說幾句話就好。」


  紅姐點點頭,就退了出去。


  女兵見到小妹手勢,收起槍,回身拎起小東,也走出了包廂。


  絡腮鬍長出了一口氣,身子一軟,慢慢癱坐在椅子上。


  唐逸就笑笑,說:「一百萬是沒了,事情我也不想鬧大,回頭你帶那個叫,叫小東的去治治傷,槍傷,沒問題吧?」


  絡腮鬍忙不迭點頭,心漸漸安定,忽然覺得褲襠涼嗖嗖、濕漉漉的,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尿了褲子。


  唐逸就站起來,說:「那沒事兒了,你和小東以後盡量不要來這片了,好吧?」


  絡腮鬍又一陣猛點頭。


  唐逸就對小妹笑笑,兩人向外走。


  看著兩人背影,絡腮鬍猶豫了一下,著膽子問了句:「您,您是?」如同料想的一樣,兩人腳步停也沒停,就出了包廂,絡腮鬍歎口氣,想想也知道,想知道人家的底細,自己遠遠不夠格。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六章 袞州幹部

  更新時間:2009-5-31 11:47:00 本章字數:6358


  唐逸目送小妹兩人的綠色軍車飛馳而去,想起剛剛事端鬧起來前和小妹的談話,心裡輕輕一曬,當時看到小妹情緒低落有些不忍心,其實想想,小妹退伍的話就掛個閒職一直在家裡待著嗎?以小妹的性子,確實耐得住寂寞,一杯清茶,就可以靜靜的在家裡坐一天,但這是對她好嗎?也許她會覺得這樣就足夠了,就很開心,但自己可不能這麼自私,小妹,總要有她自己的生活,或許,在軍營中叱詫風雲她不覺得怎麼了不起,但如果真令她完全退下來,總有些時刻,她會懷念軍人的生活吧?


  想起自己最後哄小妹的話語,「等老公我啥時候風風光光授予你上將軍銜,咱倆就退休養老。」現在想想,倒是挺對頭的。


  小妹呢,當時也是輕輕點頭,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是吹牛胡鬧,反而,好像在憧憬那樣的時刻。


  軍車漸漸消失在車流中,唐逸想了想,就回了小飯店,絡腮鬍早就扶著小東溜掉,二樓包廂,紅姐和小翠正潑水,用力擦拭地面。


  見到唐逸紅姐怔了一下,明顯就拘束起來,更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唐逸,以前挺自然的那聲「兄弟」卻是再叫不出口,她見多識廣,自然猜得出唐逸就是最上層建築中的某號人物,尤其是看他小兩口談論起槍決絡腮鬍時的舉重若輕,想想都頭皮發麻,像自己這個階層的人,在人家眼裡,是不是如同草芥般低賤?想到這裡心裡又有一種深深的悲哀感。


  唐逸卻是笑呵呵道:「紅老闆,不好意思啊,要你受驚了,我愛人她們在外面執行任務多了,你知道的,常常是九死一生,來到咱這和平社會有些適應不了。喊打喊殺的,呵呵。沒嚇到你吧?」


  紅姐微愕,忙搖頭,說:「沒、沒。」卻不敢多說什麼。


  唐逸就歎口氣,「紅老闆,我那兒還剩多少錢,退我吧,以後不在這吃啦。」


  紅姐楞了一下。心疼之下再忍不住,忙說:「為啥,飯菜不合你口味的話,你,你走我沒話說,可是,可是……」


  唐逸就笑了,道:「這就對了嘛,你賺你的錢,咱倆的關係啊還跟以前一樣。朋友,總不能出了事,你就跟我劃清界限。那要不要把你幫我找的鐘點工也辭掉?鑰匙也要還給我?紅老闆,你可不能太欺負人。」


  紅姐撲哧一笑,這次是真心的笑,聽到唐逸說起兩人地關係是「朋友」時,心裡真是異樣的暖和,嬌笑道:「朋友?那可不敢高攀。咱倆呀,是顧客和店主地關係,不過你放心,我保證會提供最好的服務,以後你就是這裡最尊貴的VIP。」


  唐逸笑笑。道:「那我就走了。明天再過來。」


  紅姐恩了一聲。送唐逸下樓。出了門更衝著唐逸背影喊了句:「以後給你打七折!」


  唐逸擺擺手。拉開了富康車門。


  剛剛坐進車裡面。就見街口一輛公安巡邏車慢慢拐了過來。藍天飯店距離街口很近。巡邏車很快停在飯店前街道邊。兩名穿著制服地警察從裡面下車。其中有一名女警。三十多歲。皮膚白皙。長得挺漂亮。眼角有些淺淺地魚尾紋。令她多了一種成熟地風情。穿著警服氣質尤佳。


  女警認識紅姐。溫和地笑著打招呼:「紅老闆。忙呢吧?」


  紅姐馬上滿臉堆笑地道:「呦。是胡政委呀。什麼風把你地大駕吹來啦?」女警是西河路派出所地政委胡小玲。天源大廈這一帶都屬於西河路轄區。胡小玲時常喜歡下來走走。和這片兒地經營者都很熟。


  胡小玲微笑道:「有人報警,說你這兒有槍擊事件,我也知道可能是報假案,那也得來看看,紅老闆,不打擾你做生意吧?」


  紅姐心就砰砰亂跳,樓上雖然用水沖洗過,但人家是警察啊,是幹這個的,不會看出點什麼來吧?


  唐逸車窗是搖下來的,聽得清楚,心知定是哪個小混混跑出去後氣憤不過,打電話報了警,想了想就推門下車,那邊紅姐正忙著解釋:「咋可能呢?沒有的事兒。真不好意思,要胡政委白跑一趟。」


  胡小玲笑道:「那我也得上去看看呀,帶路吧!」


  見紅姐有些慌張,唐逸就走了過去,畢竟事情是自己這邊引起來的。


  「紅老闆,這是咱們西河路所的政委吧?」唐逸說著,就笑呵呵對胡小玲伸出了手,說:「胡政委你好,我是對面天源的住戶。」


  胡小玲很隨和,就伸手和唐逸握了握,熱情地道:「你好你好,還請多多支持我們的工作。」


  唐逸就從襯衣口袋拿出了工作證給胡小玲看,說:「是這樣,剛剛吧幾個小孩兒在這裡搗亂,被紅老闆趕了出去,我估計就是他們報的警,您看店裡這些人呢?咋可能有槍擊事件?那人不全嚇跑了呀?您現在進去,也耽誤人家生意不是?」


  胡小玲看到唐逸地工作證就是一愣,又抬頭看了唐逸幾眼,雖說京城藏龍臥虎,作為基層民警,胡小玲也經常遇到看起來不起眼的人,身份卻是非同小可,但這位的身份也未免太嚇人了些,年紀輕輕的就是中紀委糾風辦常務副主任?聽說,中紀委糾風辦就是國務院糾風辦的,那這年輕人是什麼級別?


  在基層,很多人會把中紀委糾風室和國務院糾風辦混淆,認為二者等同,糾風室副主任下地方視察,有些地方媒體就報道為國務院糾風辦副主任,機構繁瑣,倒也怨不得胡小玲。


  胡小玲是從基層片警作起的,片警最是累人,經常要解決些家**糾紛、鄰居吵架等雞毛蒜皮地小事,時間久了,胡小玲倒好像成了知心姐姐,就算提了政委後,也喜歡坐巡邏車在轄區轉轉,替人排憂解難。這一片外地商戶多,她一向一視同仁。幫小商戶解決過很多問題,很得轄區小商戶愛戴。


  今天晚上,胡小玲在附近商店幫女兒買玩具,恰好所裡的巡邏車經過,民警小劉就非要開車載她,剛剛上車,就接到110指揮中心信息。有人報警,天源附近的藍天飯店發生槍擊案,要西河路派出所出警。小*R&整*理&收*藏


  胡小玲和小劉都是一笑置之,等到了近前,見飯店裡面坐滿了客人,就更是篤定了,但按條例,是必須進去看看的。


  不過突然見到旁邊冒出位高官幫紅姐說話,胡小玲就有些狐疑起來,臉上卻不表露。將工作證還給唐逸,微笑著道:「原來是唐主任,你好你好。」


  唐逸也知道自己的突然介入會令胡小玲起疑。就笑道:「是這樣,那幾個小孩挺頑皮的,是紅老闆幫我解了圍。」


  胡小玲這才釋然,想想也是,幾個小痞子不知天高地厚,向這位年紀輕輕的高官挑釁的話。確實挺讓人尷尬地,總不能真和他們吵嘴甚至動手打架吧?


  胡小玲就對民警小趙努努嘴,說:「上去看看,別驚動了紅老闆地客人。」


  小趙噯了一聲,進了飯店,唐逸就道:「那沒啥事我就走了。」


  胡小玲忙道:「您忙您地。」隨即就笑:「咱們轄區住進了大人物,看來我們的巡邏車以後要長跑跑,領導,你可不能因為我們巡邏少就糾風糾到我們所。」


  唐逸卻是想不到女警很是風趣。人也隨和。想想和以前認識地幹警白燕可真是天壤之別,笑著做手勢告別。說:「玩笑玩笑。」


  上了車,打火發動,駛向對面的天源大廈。富康進小區時,就見民警小趙從小飯店出來,兩名民警同紅姐說了幾句什麼,就上了警車,唐逸心中一安,將車駛向了停車場。


  全國糾風工作電視電話會議後的幾天糾風室的工作很清閒,主要工作就是總結學習領導們的講話精神,為下一階段地工作安排作出部屬。


  這天下午下班前,正局員劉進來到了唐逸辦公室,說是今天他孫子滿月,老家也來了人,想一起吃個飯,請主任務必大駕光臨。


  唐逸見劉進盛意拳拳,加之不久前他請幫忙的事沒能幫得上,就答應了下來。


  下了班才知道,王,馬兩位副主任也在受邀行列,四人一起坐上電梯,劉進就道:「今天都不用開車,車在外面等著呢。」


  王振清點頭,唐逸猜得出,劉進和王振清可能有些不和,但王振清這人城府很深,面子上和誰都過得去,不會做出太不給人面子的舉動。


  至於馬元傑,風評就不大好了,從張繼澤透漏的信息看,這人喜歡使陰招,下絆子,煽風點火,無所不用其極,部委領導又有幾個糊塗人?對他都不大喜歡,是以他在糾風室剛剛成立就是副主任,到現在近十年過去了,還是副主任。


  越是這樣,他越是疑神疑鬼,老認為別人背後給他使壞,見誰都覺得是自己的敵人,糾風室副主任走馬燈似的換,就沒有一個能和他處好關係的。


  尤其是現在年紀大了,五十多了,馬元傑更是指望著能在退前提一格,也好退休後享受副部待遇,對一些可以爭一爭的位子就變得異常敏感起來,沒爭上這次的常務副主任,想來對自己恨得牙癢癢的吧。


  聽到劉進說車在外面等著呢,唐逸就笑:「劉局,不會是老家地大款,帶我們去**吧?那可說好了,不能去。」


  劉進笑道:「哪能呢,今天我可是滿月宴,哪能叫別人掏錢?至於車,是劉建林的,按輩分,跟我叫叔叔的,不知道你還記得不?」


  王振清就咦了一聲,「袞州市市長?」


  劉進點點頭。


  王振清微微蹙眉,但沒有說話。


  劉進似乎知道他地顧慮,就道:「都是工作嘛!再說袞州的問題主要責任不在他,聽說省委組織部對他的考察結果很好,有很大希望提為一把手呢。」


  王振清眉頭這才舒展開,微笑道:「那就好,我就怕影響他的前程呢,沒影響就好,沒影響就好哇。」


  馬元傑卻是對唐逸笑道:「主任。看見沒?咱們糾風室在地方上明察暗訪,搞得挺熱鬧。其實地方上的同志根本就不大在乎咱們的意見,袞州是被咱們點名批評地城市,可是直接責任人,該晉陞晉陞,該提拔提拔,所以說,糾風糾風。終究還是一陣風啊!」


  劉進和王振清都皺起了眉頭,沒人理他這茬。


  唐逸擺擺手,「不能這麼說,咱們作咱們該做的工作,地方上同志有地方上的衡量,各司其職,各安本分,咱們可不能妄圖影響地方上地決策,這種想法可要不得!」


  馬元傑卻是歎口氣,「糾風工作。難做啊!」


  在監察部門前停著的是兩輛珵亮地奧迪A6,馬元傑又歎口氣,卻沒說話。大家卻都明白他的意思。自然是說我們糾風室是兩輛半新不舊的老款奧迪,人家地方市已經換上剛剛上市的新車了。


  唐逸笑笑,坐上了前面地車,劉進坐了前面車地副駕駛,王振清一直觀察唐逸的臉色,雖然看不出端倪。但相信馬元傑拙劣地表現怕是引起唐逸反感了,心說老馬還真是和誰也處不好關係,這些年局干也白幹了,天天斤斤計較這點小事。


  略一琢磨,王振清也坐進了前面車,馬元傑自己訕訕去了後面的車。


  奧迪車裡,等幾個人坐好,司機操著袞州普通話笑呵呵道:「幾位領導好。」


  唐逸點點頭,就靠在了座椅上。


  唐逸很少坐別人車。尤其是這幾年。就算是坐,也是下屬的車。或者是想結識自己、親近自己之類的人的車,第一次坐上陌生人的車,尤其是那司機滿臉是客氣、但絕不是恭敬的微笑,唐逸心裡就有些異樣的感覺,就好像去別人家做客的客人。


  北京飯店十一樓秋月軒主打是嶺東菜系,劉進孫子的滿月宴也擺在了秋月軒,人挺多,擺了十幾桌,聽口音嶺東人居多,可能都是劉進老家來地親人。


  唐逸和馬、王二主任當然被請進了貴賓廳,廳裡坐著七八個人,除了唐逸等三位糾風室主任,令外幾人都是袞州的幹部,當然,職位最高的就是袞州市市長劉建林,挺胖挺健碩,聲音也很洪亮,很有那麼股子氣勢。其餘幾名袞州幹部就是部委局辦地頭頭,都跟劉進沾親,但想來也都是八竿子未必能打著的親戚。


  劉進給雙方介紹,劉建林就親熱的同唐逸以及馬、王二主任握手,根本看不出他剛剛在王振清手上吃過虧。


  大家坐下後,說不幾句話,劉進兒子兒媳就抱著白白淨淨的大胖小子走了進來,第一個當然是在劉進指點下抱給唐逸看,小傢伙眉清目秀的,生得很俊,唐逸笑著逗了他兩句,逗得小傢伙嘎嘎的笑,劉進兒媳就嬌笑著道:「唐主任,他可最怕生了,第一次見面就跟您笑,還真是和您有緣。」


  唐逸含笑將紅包塞到了小傢伙地手裡。紅包是來的路上找了家喜慶用品店買的,有專人負責寫賀詞,唐逸和馬、王二主任知會了一聲,包了八百塊,當然,兩位主任也只能跟著唐逸的調子走,不然包的少了面子上不好看。


  等劉進兒子兒媳抱著孫子轉了一圈、收了紅包出去後,各種嶺東精細菜陸續送上,酒也是嶺東老曲,劉進徵詢唐逸的意見,「主任,要不喝五糧液?北京醇?」


  唐逸就擺擺手,「今天就嘗嘗你的家鄉酒。」


  卻不想嶺東老曲辛辣無比,唐逸喝得一陣皺眉,和大家一起乾了一杯後就放下酒杯,劉建林卻馬上要敬唐逸酒,唐逸笑著擺手:「可真的喝不下了,要不,咱就隨意吧?」


  不想劉建林和唐逸碰了杯,咕咚一下就將杯子裡的酒乾了下去,豪爽地笑:「唐主任,你隨意。」


  唐逸就有些不快,但他也理解地方上一些幹部地想法,尤其是經常跑部委跑項目的,往往會覺得京官目高於頂。瞧不起地方上地幹部,自己酒量淺。他卻未必這麼理解。尤其是糾風室有他的本家親戚,卻是半點不留情面的對袞州工作通報批評,他心裡自然會有些想法。


  想了想,唐逸就將杯子裡的酒一仰脖干下,劉建林和幾名袞州幹部鼓掌叫好。


  劉建林又挨個敬了王振清和馬元傑一人一杯,他倒是海量,連喝三杯麵不改色。


  唐逸就笑:「好酒量。」


  大家喝著酒聊天。漸漸就放得開了,被介紹到地袞州市建設局杜局長喝得臉通紅,卻不知道為啥,開始一杯杯敬王振清酒,王振清開始勉為其難的乾了兩杯,杜局長再敬酒時王振清就笑呵呵道:「差不多了,咱倆就不喝了吧。」


  劉建林也捅了一下杜局長,說:「老杜,喝好就行!」


  杜局長卻是又對著王振清舉起了杯子,滿嘴怨氣地道:「王主任。我因為你被記大過、停職,要你賠我喝杯酒不過分吧?」


  唐逸幾人一聽就明白,想來是杜局長背了向企業亂收費的黑鍋。


  劉建林就一皺眉。道:「老杜,喝高了去後邊歇著!」


  王振清雖然喜怒不言於色,但哪能受一個小小地方處級幹部的氣,不是劉進邀請,他又認識杜局長是哪號人物?笑了笑道:「杜局長,看問題吧。要一分為二,我們調查的情況難道不符合事實嗎?我們可沒冤枉你,我們也不是針對某一個人,我們通報的是整個袞州地區的情況,而不是通報你杜局長吧?你被記過、被處分那是你工作做得不好,怎麼能怪到我頭上?」


  杜局長瞪眼睛道:「你誇大了!你以點看面,很多東西,你都是道聽途說!」


  王振清臉上可有些掛不住了,也不屑和一個酒鬼爭吵。站起來道:「劉局。我走了。」


  劉進忙站起來拉住他低聲勸說,那邊幾名幹部也在劉建林示意下拉著杜局長向外面走。杜局長卻是上了酒勁兒,大聲嚷嚷,「狗屁糾風辦,你們不是要辦了劉市長嗎?劉市長一樣高昇,你們也就辦辦我們這些小貓小狗,別拉我!我反正也做不成這局長了!我不怕!」


  杜局長被拉走,貴賓廳裡氣氛可就異常的尷尬,劉建林滿臉慚愧地道:「幾位領導,海涵,這,這可真對不住了!」


  但他再謙卑,糾風室幾位主任甚至包括劉進都覺得面上無光,可不正被戳到了痛處?


  唐逸笑了笑,道:「看西風同志情緒這麼激動,好像真是受了冤枉吧,振清啊,這樣吧,明天,你帶工作組下嶺東,這次一定要認真核查,要給西風同志和袞州幹部一個滿意的交代。」


  王振清點點頭,看向唐逸的目光就有些變。


  劉建林微微蹙眉,想說什麼,在這種氛圍下,卻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七章 趙老闆

  更新時間:2009-6-1 0:38:30 本章字數:5167


  酒宴不歡而散,唐逸和馬、王二主任同劉進告辭,到這個份上,劉建林也不好再說開車送他們走了。


  唐逸三人出了北京飯店,招了出租車,兩位副主任自然是請唐逸先上車,唐逸上出租前想了想,對王振清道:「這樣,地方上辦公自動化程度越來越高,尤其是嶺南幾省,省機關正邁向電腦辦公,不過相應的弊端,地方幹部上班時間玩電腦遊戲消磨時間的情況也很普遍,明天準備準備,下去看一看,以暗訪為主,但要通知當地省糾風辦,順便再走一趟袞州,看看情況,好吧?」


  王振清笑呵呵點頭,倒好像剛才的不愉快完全沒有發生一般。


  唐逸就轉身上了出租車,看著唐逸出租車遠去,馬元傑就歎口氣,「咱們這新領導啊,記仇。」


  王振清皺皺眉,懶得理他,回身坐進剛剛停下的出租車,一溜煙也走了。


  出租車停在天源小區門前,唐逸下車,卻見小區門口,藍天飯店的服務員小翠正東張西望的,看到唐逸下車,小翠總算鬆口氣,跑過來道:「唐哥,您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就嚇死我啦。」


  唐逸微覺奇怪,道:「紅老闆找我?」


  小翠猛點頭,道:「是那個大鬍子,又來了,等了一晚上呢,說找您,嚇死我了,紅姐叫我在這兒等您,告訴您一聲,不想見他們就不要過去,紅姐能應付的。」


  唐逸笑笑,做個手勢:「過去看看。」


  跟在小翠身後過馬路,一眼就看到了藍天飯店門前停著一輛黑色凱迪拉克,唐逸皺皺眉,沒有說話。


  小飯館一樓稀稀落落還有幾桌客人,有桌客人喝得挺鬧騰,臉紅脖子粗的拼酒。


  小翠領唐逸上了二樓。剛剛上到二樓。就聽到紅姐銀鈴般地嬌笑聲。笑聲是從那天出事地包廂發出來地。


  小翠撩開布簾。唐逸進了包廂。就見圓桌旁坐著三個人。絡腮鬍。蘭姐。還有一位西裝革履。戴著金絲眼鏡。斯斯文文地中年男人。那男人和蘭姐聊得好像很投機。逗得蘭姐不時咯咯笑。


  唐逸進來。三個人目光就都看了過來。也都站起來。斯文男人走上幾步。伸手微笑道:「我叫趙國軒。」


  唐逸伸手和他握了握。笑道:「早就聽說趙老闆大名。你好你好。」那邊紅姐已經忙不迭說:「你們聊你們聊。」出門前對唐逸使了個眼色。自然是詢問有沒有事。唐逸笑笑。紅姐就安心地退出了包廂。


  趙國軒卻是反客為主。招呼著唐逸坐下。又動手幫唐逸倒茶。絡腮鬍李剛站在他身旁。耷拉著腦袋也不說話。唐逸接過趙國軒遞上地茶。笑道:「趙老闆沏茶。這我可當不起。」


  趙國柱歎口氣道:「有啥當得起當不起地。我是啥老闆了?勞累命。天生就是伺候人地。唉。」說著就搖了搖頭。


  唐逸本來見絡腮鬍的行徑,對藍島俱樂部是沒有任何好感地,俱樂部保安經理糾集一堆痞子喝酒鬧事,老闆又能好到哪去?這樣的會所再怎麼風光早晚也會垮掉,卻不想這位趙經理沒有一絲江湖氣,看起來和普通人沒什麼分別,而能和紅姐聊得那般開心,也可看得出這人的城府和修養。


  趙國柱這時候又點了點李剛。說:「說起來還真得謝謝您啊。小剛和我一個胡同裡長大,歲數越大。越不長進,多虧您,教訓了他,這幾天,這小子突然變得有個正形兒了,回去規規矩矩做事,我這一問啊,才知道原委,真的謝謝您啦。轉 載 自 我看  」語氣倒是很真誠。


  原來,李剛回俱樂部後,卻是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也不出去鬼混了,穿西裝打領帶開始進保安部上班,更要求保安部經理將他值班的時間表編出來。


  趙國軒聽說後自然覺得驚奇,叫來李剛一問才知道李剛是真被人嚇住了,不敢再那樣混下去了,就怕哪一天橫屍街頭,聽李綱說起那日情景,趙國軒當然好奇,想見識見識是哪位高人能不將人命看在眼裡,更將李剛嚇得幡然悔悟。


  聽了趙國軒一連串道謝的話,唐逸只是微笑不語。


  趙國軒看了眼唐逸,又笑呵呵問:「冒昧問一句,您姓……?」


  唐逸笑笑,紅姐倒也懂事,卻是沒告訴他自己地姓名,就道:「我叫唐逸。」


  趙國軒驀然一驚,忍不住張嘴道:「哪個?哪個唐逸?」以他的城府,語音竟然有些顫抖,足見他的震驚,就是李剛也忍不住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唐逸就笑:「大概就是趙老闆聽說過的那個唐逸吧?」


  趙國軒呆了一下,隨即就拍拍腦門,「哎呀哎呀,看我這腦子,要不是唐大公子,誰又能這般丰神俊朗,早聽說您回來,一直也想見您,但就是找不到門路啊。」說著笑罵李剛,「這小子,也算立了一功,哈哈。」


  知道了唐逸的身份,趙國軒就自然多了,因為想也不用想,他也知道自己該將自己擺在哪個位置上,本來是以結交的心態來的,現在,當然是完全放低姿態,以攀附的姿態同唐逸聊天。


  趙國軒笑呵呵問:「唐公子,聽說您是進了國務院是吧?糾風辦主任?」


  李剛聽得汗毛都豎了起來,國務院?糾風辦主任?抬眼看了看那一臉恬靜的年青人,李剛半天沒回過神。


  唐逸也懶得跟趙國軒解釋機關地勾當,笑道:「叫我唐逸吧,又不是舊社會,這公子聽得難受。」


  趙國軒忙道:「那我叫你唐主任吧?」


  唐逸微微點頭,抬手腕看了看表。


  他並不是送客的意思,只是確實有個報告需要回去趕著寫。


  趙國軒就呵呵一笑,說:「今天來的冒昧,也實在是有些晚了,我們就告辭了。」本來帶李剛來時,還準備如果是夠份量地人物。就令李剛賠禮道歉甚或自殘謝罪,但面對唐逸。趙國軒知道玩這套只會引得唐逸反感,人家根本不會在乎你李剛幾句小話,至於什麼大腿上捅刀的江湖玩意只會令唐逸更加不屑。


  唐逸就笑:「好吧,改天再聊。」


  趙國軒想了想,就從手包裡拿出一張卡,雙手遞了過去,說:「唐主任。這是我們高爾夫球會的白金會員卡,聊表寸


  唐逸沒有接,笑道:「高爾夫會所的白金會員,入會費要幾十萬吧?」


  藍島高爾夫球會是北方最享有盛譽的高爾夫會所,其高爾夫球場目前來說,在北方、甚至全國都是最好的,十八個草質極佳地果嶺,更有兩個角度極佳的淺水湖,景色極為怡人。位於京城遠郊,機場高速附近。交通也很方便。


  藍島高爾夫球會只接待會員以及會員嘉賓,不接待訪客,也就是說。不入會或者沒有會員相陪,有錢也不能進去消費,而其會員入會費用高達五十萬元,這還不包括每年地年費以及使用高爾夫球場時產生的相關費用。


  儘管價格昂貴,京城乃至北方新興貴族階層卻是趨之若鶩,是不是真的喜歡高爾夫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新興起的貴族休閒方式才能彰顯他們的身份。


  至於香山大街上的藍島俱樂部,是趙國軒在京城近郊建造地一座高爾夫練習場,漸漸形成了一家集網球、游泳、健身、高爾夫練習等於一體地國際標準俱樂部,該俱樂部也成了京城白領階層最為之神往、喜愛的高檔俱樂部。


  又因為藍島高爾夫球會地會員同樣享有俱樂部的會員權限,平日那些球會會員也最喜歡來俱樂部練練球,或者娛樂休息。是以很多貪慕虛榮的女孩子就是省吃儉用也要辦個藍島俱樂部會員,就是夢想能有一天釣到金龜婿,飛上枝頭變鳳凰。


  至於趙國軒要送給唐逸的,當然是藍島高爾夫球會的會員。而且是白金會員。終身免交年費的。


  聽唐逸問是不是要幾十萬塊,趙國軒老老實實回答。「年費是五十萬。」正琢磨怎麼將這張卡能送到唐逸手上,唐逸卻沉吟了一下,又將卡接了過來,道:「卡我就收下吧,錢我給你開張支票,五十萬是吧?」


  趙國軒微微一愣,就點了點頭,卻見唐逸真的從包裡拿出支票本,開支票,蓋章。


  國內個人支票八十年代中期曾經興起一陣,後來各項銀行又停止了該業務,九十年代後,部分城市銀行開始辦理個人支票業務,月前北京商業銀行開通該業務後,唐逸當然馬上申請了個人支票賬戶,對唐逸來說,這是最方便地支付方式了,畢竟現在不能刷卡支付的消費很多。當然,個人支票畢竟是新生事物,很多單位、個人是未必肯收的。


  唐逸將支票遞給趙國軒,又笑道:「我不知道你這白金會員與普通會員有啥區別,不過年費、各種消費用項我會按照規矩支付,如果搞特殊化,我只有選另一家球會了。」


  趙國軒接過支票,微笑道:「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雖然唐逸沒有接受他地好意令他有些遺憾,但只要唐逸成為球會會員,就是個不小的突破,以後結識他的機會大把呢,而且唐逸以這種方式入會,兩人以後接觸會更加自然,趙國軒何樂而不為?


  唐逸辦理高爾夫球會會員,自然不是他對高爾夫有什麼特別的愛好,而是想起了小妹,小妹沒什麼喜歡的娛樂方式,但在碧水湖畔,青青草木之中揮桿擊球和自己比個高下,她應該會有點興趣吧?等小妹休假時帶她去玩玩,如果喜歡的話就幫她也辦個會員。


  趙國軒哪知道唐逸地心思?客客氣氣的告別,唐逸送他下樓,紅姐正在樓下呢,也忙過來熱情的話別。


  看著凱迪拉克絕塵而去,紅姐就好奇的問唐逸:「他就是藍島俱樂部的大老闆吧?」


  唐逸恩了一聲。


  紅姐又關切的問:「那,你沒事吧?」


  唐逸笑笑,說:「沒事!」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唐逸看了看號碼,接通後笑道:「小鳳部長。日理萬機之餘還能想到小弟,榮幸榮幸。」


  「去。怎麼歲數越大越是油嘴滑舌!」話筒裡響起女人柔和的笑聲。


  是王小鳳,在唐萬東就任嶺南書記前幾個月,她已經被扶正,正式出任嶺南省省委組織部部長。


  她同唐逸的關係,好像是朋友,但又有那麼點姐弟地親情,因為小鳳市長地丈夫曾經在烏旺達遇險。是被蕭金華用重金贖出來地,是以小鳳部長與唐逸的關係自然就多了幾分說不出地親近,


  其實,人是很微妙的動物,小鳳部長能和唐逸關係越來越好,主要還是因為她的地位日益提升,而且大多是憑自己的努力爭取來的,使得她有能力、有自信來坦然面對唐逸地恩情,如果她的地位以及道路都是唐逸安排的,只怕兩人的關係反而會越來越冷淡。


  對這點。唐逸自然清清楚楚,與人交往,不是給對方多大的恩惠就能收穫多少回報。幫助人也要講究方式方法,不然會是適得其反,很多熱心腸往往不招人待見也在於此。


  「唐逸,我在北京呢,今天剛剛到的,參加中組部的會議。各省組織部長和分管組織的書記都要參加的。」


  唐逸啊了一聲,又看了看表,說:「太晚了,明天給你接風。」


  小鳳部長笑著說好。


  唐逸又道:「早點休息,養精蓄銳,可別撞到包公的槍口上。」


  小鳳部長笑了笑,說:「那明天見。」


  唐逸掛了電話,見紅姐還在旁邊,就笑笑。指了指對面小區。紅姐點頭,唐逸就走了過去。


  紅姐轉身回飯館。就覺得有些好笑,如果是幾天前,沒出那事兒前聽到唐逸打電話,張嘴就部長市長地,肯定以為他跟時下年輕人一樣,整個一滿嘴跑火車的侃爺,誰又能想到這年輕人可能真的是跟某位高官在通電話?


  第二天上午唐逸剛剛進了辦公室,劉進就跟了進來,侷促地說明了來意,劉建林晚上想請主任吃飯。


  唐逸笑道:「今晚可不行,有老朋友來,約好了。」


  劉進沒說什麼,就想開門出去,唐逸又叫住他,說:「這樣吧,明晚,我也想和他嘮嘮,好吧?」


  劉進點點頭,出去後輕輕幫唐逸帶上了門。


  上午九時,唐逸召開了地方組副處級以上幹部會議,部署了一下前往嶺南各省調研的工作組分組情況,講了講這次調研需要注意的事項,就是文明檢查,規範執法,確保安全等等那一套。


  唐逸講過話,又是王振清講了幾句,一個小時內就結束了這次短會,唐逸就回了辦公室,翻閱每天綜合組投訴受理處轉來的舉報記錄,當然,轉給唐逸的都是經過篩選的,有代表意義地投訴舉報,大多數舉報記錄都會轉給各省糾風辦處理。


  唐逸認真的翻看著,批閱著,雖然很多東西自己看不到,但自己看到的,經自己手處理的,就要將它辦好。


  突然,一條舉報信息引起了唐逸的注意,電話是從遼東省安東市打來的,舉報安東市大菜市場自從對外承包後就對菜農亂收費,而且指名道姓的點出菜市場承包人是原安東市市委秘書長、現省農業廳副廳長黃琳的弟弟。


  本來這種信息直接轉給遼東糾風辦處理就是,可能是因為唐逸以前是安東市委書記,所以受理處高處長就將這條信息轉到了主任室。


  唐逸看著看著就皺起了眉頭,拿起電話,想打給齊茂林,想了想,又放了下來,還是,先瞭解清楚再說吧。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八章 藍島俱樂部

  更新時間:2009-6-1 19:25:50 本章字數:4948


  琢磨了一會兒,唐逸就拿起電話,撥了黃琳的新號碼,嘟嘟兩聲後,電話被接起。


  「書記?」黃琳聲音透著驚喜。


  唐逸笑了笑,說:「忙呢吧?」


  黃琳忙說:「不忙不忙,書記,找我有事吧?」


  唐逸道:「嗯,有點,就是關於寬城菜市場,聽說,被你弟弟承包了?」


  「咦?是嗎?我不知道啊。」黃琳的奇怪不似作偽,她也很快反應過來,道:「他捅婁子了?」


  唐逸笑道:「不知道呢,這樣,你瞭解一下情況,回頭咱們再談。」


  「好,好。」黃琳隨即又斬釘截鐵道:「書記,如果真是他承包了,我馬上就叫他退。」


  唐逸道:「那也不必吧,只要有經營能力,不犯錯誤,還是要給年輕人自己發展的機會嘛,咱們不任人唯親,也不能矯枉過正,好吧?」


  黃琳嗯了一聲,說:「請書記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唐逸笑笑:「你辦事我當然放心,幾時來北京,請你吃飯。」


  黃琳愉快地笑起來。「好啊。你說地。到時可不許賴皮。」唐逸畢竟不再是她地直屬領導。她也不大像以前一板一眼。和唐逸輕鬆地開起了玩笑。


  唐逸笑笑。掛了電話。來到了錦江飯店。參加組織部長會議地各省幹部就下榻於此。唐逸在二樓貴賓廳訂了房間。這才給小鳳部長打了電話。


  「挺快地嘛。」小鳳部長在電話裡笑起來。隨即就道:「我遇到位老同學。一起去。你不反對吧?」


  唐逸笑道:「那敢情歡迎。」


  小鳳部長笑笑。道:「叫你破費嘍。」


  貴賓廳包廂。裝修極為奢華。華麗地吊燈。柔和地色調。壁燈流彩地裝飾。令人宛如置身古代國王地宴會廳。


  在一名穿著紅旗袍的漂亮服務員引領下,小鳳部長走進了這間奢華地包間,在她身邊,是一位西裝革履,充滿威儀的男子,歲數也不小了。頭髮花白。


  倒是小鳳部長,雖然已經五十掛零,和幾年前相比,卻不顯老,反而皮膚越見白皙細膩,精神更加飽滿,大概真的合了那句話,居養體,移養氣。


  唐逸迎上去和兩人握手,小鳳部長笑著介紹。「這是我地老同學賈漢山,多少年沒見了,現在是嶺東組織部長。」


  唐逸忙道:「幸會幸會。」


  賈部長微笑拍拍唐逸的手。「唐主任,神交已久嘍。」顯然,他是知道唐逸身份的。


  唐逸請小鳳部長和賈部長落座,旁邊侍立的服務員送上菜單,唐逸問了下賈部長的口味,就要了川南風格的菜系。賈部長笑瞇瞇道:「客隨主便嘛,唐主任太客氣,我這不請自來的客人可就不大自在嘍。」


  唐逸笑道:「有機會去嶺東,賈部長也令我體驗下賓至如歸地感覺就是。」大家就都笑起來。


  唐逸就將菜單遞給服務員,吩咐她去落單。


  三人談笑風生,氣氛極為融洽,唐逸知道,這幾年來,自己心態已經悄然發生了變化。面對部級副部級高官。自己心態越發平和,再不似幾年前。總是要費盡心思去揣測他們的想法,而隨著目光角度的變化,很多東西卻是自然而然的就能看出些端倪。


  川南菜系偏辣,正合唐逸口味,唐逸同樣知道小鳳部長也好辣,不然,也不會為了親近賈部長點一桌子川南菜。


  三人天南海北的聊著,漸漸就聊到了工作上。


  談起近期糾風,賈部長淺酌一口杯裡的五糧液,歎氣道:「嶺東是重災區吧,三個市被通報批評,我們省委有責任啊!」


  小鳳部長輕笑道:「漢山,你那不算啥,嶺南就一個市,那可是交州,省會都被通報了,我看呀,是糾風辦執法尺度太嚴。」


  唐逸笑道:「執法必嚴嘛,哈哈,再說,嶺東和嶺南真正被通報批評的就袞州吧,其它城市只是報告上指出了一些問題,工作嘛,哪有十全十美的?有則改之嘛!」


  小鳳部長笑道:「你不知道嶺南和嶺東是老虎屁股摸不得嗎?你一個有問題,地方就刮颶風,你們這些部委的同志啊,就是不知道地方工作難做。」


  唐逸就苦笑:「那我認罰,以後多注意。」


  賈部長聽王小鳳和唐逸說話沒什麼顧忌,顯得極為親切自然,微微詫異,但沒有多說什麼。


  用過餐,服務員送上香茗,幾人又喝茶聊了一會兒,這才散了飯局。


  唐逸執意將兩人送到十六樓,賈部長就笑:「唐主任,你去嶺東怕是沒這個待遇,到時莫怪。」


  電梯門開,三人說笑出電梯,唐逸目光落在電梯旁一人身上,就怔了一下。


  袞州市長劉建林站在電梯旁,好像在等什麼人,見到賈部長馬上迎上來,瞥到唐逸,目光微微一變。


  賈部長面對劉建林可就是另一幅架勢,伸手輕輕和劉建林握了握,淡淡道:「建林啊,你也在北京?怎麼在這兒等著?」


  唐逸忙道:「小鳳部長、賈部長,那我就回了。」


  賈部長、小鳳部長同唐逸親熱的握手話別,唐逸進了另一側電梯,卻見劉建林目光正看過來,很複雜地眼神。第二天是週五,唐逸上班不久劉進就來了辦公室,說是劉建林一大早就趕回袞州了,而且向自己表態回袞州後一定做深刻的反省,將袞州的糾風工作抓好。


  劉進其實是很納悶地,他本來能感覺的出,劉建林可能是因為糾風辦的通報沒能令他傷筋動骨,是以對糾風辦很有些牴觸情緒。不想突然間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但對自己表態,承認錯誤。更要自己一定將他的話帶給唐主任。


  唐逸聽了就笑笑,道:「這樣,你告訴他,和當地糾風辦以及咱們的工作組認真配合,咱們地工作是糾風,糾正地是不當之風,而不是為了找地方同志的麻煩。讓他安心。」


  劉進答應一聲,滿腹狐疑地出了辦公室。


  下午中紀委、財政部在國家行政學院會議中心聯合召開中央和國家機關出差、會議定點管理工作會議,對中央和國家機關、直屬機構全面實施出差和會議定點管理進行部署。


  唐逸也參加了會議,結束會議時剛剛五點多,行政學院距離爺爺的住處不遠,唐逸就給辦公室打了個電話,隨即驅車趕往鍾山後街。


  誰知道到了才知道,爺爺卻是看老戰友去了,唐逸就歎口氣,還真是不巧。爺爺難得才出去走走,偏巧自己就過來看他。家裡只有保姆李嬸,唐逸在院中馬扎上坐了一會兒。喝完李嬸送來的清茶,就笑道:「我走了,爺爺回家就說我明天再來。」


  李嬸點點頭。


  唐逸駕車離開鍾山後街,想了想,就拐上了永和路,這兒離藍島俱樂部挺近的。過去消遣一下也好,明天早上再過來,省得舟車勞頓。


  藍島俱樂部前,名車薈萃,唐逸施施然將自己的富康停了進去,附近的停車場倒也可以停車,唐逸卻懶得走那幾步路,大概這些名車的主人也都是和唐逸想法一樣吧,都喜歡將車停在俱樂部前地空地上。


  氣派地玻璃門前。穿著紅制服的服務生詫異地打量著從富康裡走出的唐逸。心裡大概在嘟囔,從哪來的土老帽?不知道丟人麼?


  不過唐逸進俱樂部時服務員還是謙恭的開門問好。


  大堂金碧輝煌。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唐逸剛剛走進來,一名穿著白襯衣,紅馬甲的漂亮女侍應生就迎了上來,笑意盈盈的說了聲先生好,又問:「先生是第一次來吧?」


  唐逸微微點頭。


  女侍應笑容更加燦爛起來,就說:「那請問先生是準備辦理會員呢,還是偶爾來悠閒娛樂?」


  唐逸說:「我這有張會員卡的,不知道這裡是不是通用。」拿過手包,翻了翻,卻不見那張VIP卡,這才想起來那天晚上自己就將卡放進了床頭櫃。


  女侍應就笑:「沒關係地,我們這裡是微機化管理,每位會員都有自己的檔案,如果您是這裡的會員,只要帶了身份證,我們可以通過微機查詢地,您跟我來。」


  女侍應準備領唐逸去服務台查詢,唐逸琢磨了一下,自己可是沒將身份證給趙國軒看,檔案裡多半沒自己的資料,就笑道:「算啦算啦,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兒的會員卡,我隨便看看吧。」


  女侍應就甜甜笑道:「先生,那要不要我幫您介紹下我們的各種會員服務?我可以幫您量身打造一套超值會員服務。」新客人辦了會員,她們是有提成的,當然,她更知道推銷會員千萬不能引起客人反感,不然被投訴的話一個月獎金就沒了。


  她也是見唐逸儀表不凡,手上戴地表雖然自己沒見過,但一看就價值不菲,所以才放心大膽的推銷,如果是那種畏畏縮縮進來,鐵定是來長見識的,她只會熱情的幫他們引路,去各個場館。


  唐逸剛想拒絕,女侍應已經甜笑做了個請的手勢,說:「先生,我幫您介紹下吧,然後您再進去體驗體驗,覺得合適,再辦會員,」


  唐逸也想瞭解一下藍島俱樂部的業務,就點點頭,跟女侍應坐到了大堂東側門後的休息區,玻璃圓桌、乳白色沙發,環境十分優雅。


  唐逸掃了一眼,有幾桌卻是有像自己一樣的客人和女侍應坐著品茶,女侍應大多在熱情的推銷會員,但聲音很低,不會影響到別桌。


  圓桌上就有價目表,唐逸拿起看了看,俱樂部尊貴會員年費三萬。服務項目包括俱樂部所有健身、運動、娛樂等場館。俱樂部普通會員年費一萬五,服務項目比尊貴會員少了高爾夫練習,然後就是網球部會員、游泳部會員、健身部會員等。價格幾千元不等。


  女侍應邊介紹價格,邊問唐逸喜歡哪些運動,唐逸就笑:「都差不多吧。」


  女侍應自不知道唐逸地意思是沒啥特別喜歡地,她笑容卻是更加甜起來,說:「那我推薦您辦一個尊貴會員,可以體驗我們最優質的服務。」


  見唐逸又看向了價格表,女侍應解釋道:「當然。有些服務地會員費只是基本費用,就拿網球來說吧,您辦理了尊貴會員、普通會員或者是網球部會員,則可以在網球館擁有私人儲物室、休息室,但場地費還是要付的,當然,是打七折後地優惠價格,例如週末週日,我們的網球場每小時是一百塊錢,會員價格就是七十元。沐浴免費、營養套餐免費,但其它服務,例如陪練、運動理療等就要額外計費。其實算下來會員蠻合算的。不辦理會員地話,運動套餐就要三十塊,沐浴十塊,也就是說您打一場網球只用了三十塊錢,又擁有私人休息室和儲物櫃,一年才六千塊的會員費。很超值的。」


  女侍應滔滔不絕,唐逸卻是聽得一陣頭昏腦脹,笑笑道:「我去適應適應場地,就去健身房吧,好吧?」


  對運動,唐逸也沒啥特別的愛好,就準備去跑跑步,累了後在附近找個賓館休息就是。


  女侍應忙說好。


  女侍應剛剛領唐逸到了大堂服務台前,就聽旁邊有人喊:「唐。唐主任?」


  唐逸轉頭看去。卻是那個絡腮鬍,黑色西裝筆挺。鬍子也剃了,倒蠻像那麼回事。


  唐逸就笑著伸出手,說:「李經理。」


  李剛本來還在猶豫,見唐逸伸出手,激動的都語無倫次了,很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伸出雙手握住唐逸的手,誠惶誠恐道:「您,您老怎麼來了。」說完險些給自己一嘴巴,忙補充道,」我,我地意思是您咋不事先打個電話?」


  唐逸笑道:「隨便轉轉,也不想麻煩你們。」


  李剛道:「怎麼,怎麼說是麻煩呢,我這就給趙哥打電話。」


  唐逸擺擺手,說:「我坐一會兒就走,就不要驚動趙老闆了,好吧?」


  李剛忙連連點頭。


  女侍應驚訝的看著李剛那副巴結的表情,俱樂部裡人人都知道李剛性子野,輕易可是不服人的,就是在大老闆面前也從來沒這麼低三下四過,至少,當著服務員沒有過。


  李剛又問唐逸:「唐主任,您這是準備去……?」


  唐逸笑道:「去健身房,來交點押金。」


  李剛奇道:「交啥錢?唐主任,您是俱樂部的尊貴會員啊,就算您不想佔我們俱樂部便宜,但按規定,高爾夫球會的會員在俱樂部享受尊貴會員待遇,去健身房,是不用額外付款的,啊,是不是您準備選一名私人教練,這您交給我,我幫您選。」


  唐逸道:「不是,是我的會員卡忘帶了。」


  李剛怔了下,就轉頭對服務台後的幾名服務小姐道:「都睜大眼睛認清楚了,唐哥,是咱們高爾夫球會的會員,這次就算了,以後誰再不長眼睛跟唐哥要卡,別怪我告訴趙哥開了她!」


  幾位服務員小姐齊聲說是,更都好奇地打量唐逸,藍島高爾夫球會的會員不過幾百人,常來藍島俱樂部的這些服務員基本都認識,那可各個是俱樂部地風雲人物,女孩們巴結的對象,誰不想跟著那些大老闆、貴公子們進高爾夫球場揮幾桿?能去一次,這一輩子都有吹噓的資本了啊。


  準備向唐逸兜售會員的女侍應卻是欲哭無淚,又一條大魚溜走了,隨即心裡又有些興奮,這位年青才俊好像跟以前那些球會會員大不相同,球會會員裡,很少有像他這麼隨和的,或許,自己能和他親近親近呢?哄得他開心,好處會多多吧?


  李剛不再理這些服務員,恭敬的對唐逸道:「您要去健身房是吧,來,我帶您去。」


  唐逸微微點頭,跟在李剛身後上樓。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九章 跑步前進

  更新時間:2009-6-2 19:13:37 本章字數:10397


  唐逸跟在李剛身後來到二樓男子健身中心,寬敞明亮的大廳,各式各樣的高檔健身器材,環境極為舒適。


  李剛就介紹,說健身大廳從燈光的設計到每個健身區域的佈局,都經過專業人員的精心設計和雕琢,


  健身房裡正在鍛煉的男士不少,但很幽靜,因為空間佈局科學,更沒有爭搶器械的情況發生。


  李剛陪笑道:「唐主任,貴賓區有私人健身房的,當然,比起健身中心,器械設備就很簡單了,主要還是作為更衣室、休息室,另外也可以做簡單的健身,我現在帶您去選一間?」


  唐逸微微點頭。


  李剛就是一喜,忙在前帶路,領唐逸來到二樓東側貴賓區,這裡佈局就好像酒店,是成排的套房,李剛恭敬的道:「唐主任,您挑,喜歡哪一間以後就是您的專用健身房,只留給您一個人用,您看中了,我們會和原來的客人溝通,請他讓給您。」猶豫了一下,指了指201號房說:「這間,是孟公子的,208是龍公子的,211是,是您表弟的,當然,這幾間您都可以選,就是溝通上……」


  唐逸就笑了,說:「還是隨便幫我選間沒主兒的吧,我隨便選?一來不合規矩;二來,是不是以後再來個什麼公子也可以搶我的房了?」


  李剛嚇了一跳,忙道:「哪有這事兒,我們一向對客人一視同仁的,但,但您的身份……」想說你的身份太嚇人,琢磨一下,又嚥了回去,畢竟面前這位可不是只靠家族逞威風的那些公子哥。這位,聽趙哥分析過。以後的地位怕是不得了,而且李剛也能感覺到,最近。平日最是牛氣哄哄的幾位少爺,談論的都是唐逸回京地事兒,就是龍公子,也突然變得喜歡跑去和唐逸表弟套近乎,由此可見唐逸在這一眾公子哥眼裡的地位,當然。目高於頂地孟公子是誰的帳也不賣的。聽那些人談論唐逸,常常冷笑。


  唐逸這時笑著道:「幫我選房間吧。」


  李剛答應一聲,想了想,就領唐逸來到了最北側地228號房。盡量離得孟公子遠遠的,免得兩人起什麼糾紛。r^a^c^h^e^l^x^i^a^o()整^理^收^藏


  套房異常豪華,寬敞的大廳就是一個袖珍健身室,有一些常用的健身器材,比如跑步機、蝴蝶機等。


  東側是睡房和浴室,一張極度舒適的大床靜立在私密寬闊的臥室內,床頭並排兩幅裝飾照片,將臥室裝點得更加獨特和溫馨。步入式更衣間與米色大理石洗手間相連。下沉式浴缸。獨立沖淋間,先進地衛浴設備讓空間充滿盎然活力地質感。


  李剛將健身廳的米色窗簾拉開。陪笑道:「唐主任,從這裡看下去,風景也很好。」


  唐逸擺擺手,沒有過去看,對這環境,他還是很滿意的,就問李剛:「你們的健身會員年費好像才五千吧?每人都擁有一間小健身室?」


  李剛笑道:「當然不是啦,那我們還不賠死?想擁有私人健身室,每個月地使用費是五千塊,如果是偶爾使用,那就是每次三百塊.」


  唐逸微微點頭,也不算太貴,就說這住宿條件吧,怎麼也抵得上三星飯店的標準間,就按包月住宿都划算。


  唐逸就從包裡拿出支票簿寫支票,李剛也算摸清了他的脾氣,人家不在乎這點錢,不會因為這一點錢欠你的人情,說起來,常來消費的一些少爺脾氣大點是大點,可沒有賴賬的,可能因為賴賬太丟面兒吧,至於趙國軒想巴結的幾個公子,更沒人領他這份情,倒是機關單位一些幹部很是受用這一套,當然,他們大多就是打打網球,練練高爾夫,都很低調。


  李剛接過唐逸的支票,見上面金額是一萬,就笑道:「唐主任先預支兩個月地費用麼?」


  唐逸擺擺手,說:「不是,你們這兒會員應該都有賬戶吧,預付款形式,每次來消費後簽字結算,是吧?」


  李剛點頭,道:「好咧,我這就幫您入戶頭。」


  唐逸就作個手勢,進了睡房,櫥櫃裡,有嶄新地運動裝、襪子、運動鞋,唐逸換上,回到健身廳時,李剛已經不在。


  唐逸轉悠了一圈,就坐到蝴蝶機上練臂力,拉了沒幾下,就聽房間門被人輕輕敲響,唐逸站起來,過去開了門,卻是一怔,外面是個金髮碧眼的女郎,穿一身很涼爽地健身運動裝,長得很漂亮,不過那一身健美的肌肉卻是很不符合男人的審美觀。


  女郎也在上下打量唐逸,微笑道:「您好,我是您的私人健身教練安娜。」中文很流利,而且帶著很地道的京腔。


  唐逸只得打開門,請安娜進房,不然太不禮貌,心知定是李剛幫自己安排的私人教練。


  安娜在門廊脫了鞋,健身短裝下露出雪白的大腿,晶瑩小腿上的白色運動棉襪倒給她的健美添了一絲小小的嫵媚,健身廳內也彷彿多了絲綺旎的氣息。


  「唐先生,你是準備練出大塊的肌肉?」安娜碧藍的眼睛毫無顧忌的打量著唐逸,倒令唐逸想起了她的同胞露絲,現在唐逸同露絲已經改為晚上用ICQ聊天了,每天晚上露絲都會匯報下工作,一些計劃也通過電郵傳過來,有了網絡,雖然僅僅是56K撥號上網,跨國聯繫卻也方便了許多。


  「唐先生?」見唐逸遲遲不回答,安娜又追問了一句。


  唐逸搖頭,笑道:「大塊的肌肉?我不喜歡。」


  安娜就一臉恍然,道:「那唐先生是為了增強性能力吧?好吧,我為你制定一套完整的健身計劃。」


  唐逸哭笑不得,不過想想也是,自己一不為減肥,二不為鍛煉肌肉,卻要請私人教練為自己打造健身計劃,也不怪安娜會胡亂聯想。只是安娜的直率令人很有些吃不消。好像多麼難開口的字眼在她眼裡都不是問題。


  唐逸就擺擺手道:「我也不是為了這個。」


  安娜看著唐逸的臉,很坦然的道:「唐先生。你不用不好意思,你們中國男人什麼都好,就是說到性。就扭扭捏捏,好像提到性問題是多麼難以啟齒的問題,你放鬆些,不用緊張,就當我是你的朋友,最好地朋友。將你的情況和我說說。」


  唐逸無奈地道:「不是我想請你的。」


  安娜微笑道:「我知道。這種問題自己是很難說出口的,其實,健身器材對提高性能力幫助不大,主要還是用跑步機。鍛煉持久力,而且鍛煉腿部可以促進血液循環,提高心肺功能,最重要地是還可以提高睪丸激素的增長,提高性生活質量。另外鍛煉腿部肌肉可以採用深蹲的方法,這樣可以調動身上每一塊肌肉,還可以採用兩種特別方法:一是每天早晚各一次鍛煉肛門控制能力,方法為保持肛門收縮或擴張狀態六秒鐘。反覆進行;二是請你的妻子將手掌搓熱。貼在你身體腎部按摩。」


  好不容易等她歇了口氣,唐逸就微笑道:「好的。===我知道了,我會按照你說的方法試一試地,我現在想單獨待一會兒,可以嗎?」


  「那好吧,我會幫你準備一份詳細地健身計劃,明天我晚上過來,如果您不在的話,我會請服務員幫我開房門,將計劃放在你房裡,可以嗎?」


  唐逸忙不迭點頭。


  安娜又好心的提醒唐逸,「先生,做健身盡量還是去健身中心,那裡器材更專業,也更完備。


  唐逸恩了一聲,安娜這才起身出屋,唐逸送她到門口,看著她走遠,關上門,隨即就無奈的搖搖頭,自己怎麼經常遇到一些怪事?


  唐逸在跑步機上跑了一會兒,就沒了興趣,速度放慢地話感覺不到累,速度放的太快又失去了自己慢跑養性的本意。


  從跑步機上下來,正琢磨要不要試試其它器械,門被叮叮敲響,唐逸走過去拉開門,就見表弟何磊站在門外,在他身邊,是一名漂亮的女孩子,打扮時尚靚麗,光彩照人,看起來很面熟,何磊叫了三哥,又對女孩道:「若若,叫人。」


  唐逸猛地省起,女孩是台灣挺有名一女明星,蕭若若,記得自己以前還挺喜歡看她主演的電影和電視劇。


  蕭若若規規矩矩叫了聲三哥,有些拘束,也難怪,她或許在螢幕上是萬人追逐的偶像,但在唐家的權勢面前,就和普通人一般無異,而且,蕭若若早就聽何磊吹噓他這個三哥,年紀輕輕馬上就可以升為副部級高官,何磊更說,將來的一號非她三哥莫屬,雖然知道何磊愛吹牛地性子,但很多話,聽得多了也就自然而然地信了幾分,何況蕭若若是很想嫁給何磊的,如果能爭取到這個在唐家份量很重地三哥的首肯,阻力會小很多吧?是以蕭若若極想給唐逸留個好印象,患得患失之間,未免就顯得畏縮。


  唐逸微笑,拉開門說:「進來坐吧。」


  何磊是唐逸二姑的二兒子,比唐逸小三歲,其實在唐家來說,唐逸與唐欣,以及何磊的弟弟小表弟何森感情最好,至於何磊,咋咋呼呼的,標準一紈褲子弟,見了唐老太爺跟老鼠見到貓一樣,到了外面卻是橫衝直撞一野馬。


  二姑夫是社科院下屬某研究所所長,二姑在南方經商,本來生意就很好,加之這幾年齊潔很是幫襯了她幾次,現在二姑的連鎖電器專賣倒也闖出了名氣,去年進入了北京市場,一直跟在母親身邊的何磊也從南方回了北京,很快成為了混跡京城的公子哥中響噹噹的一號人物。


  而這些年,唐逸在唐家第三代子弟中聲勢日隆,早已經確立了自己的威信,何磊對這個三哥也是又敬又怕,在外面,又喜歡吹噓自己這位三哥。


  何磊和蕭若若進了房,何磊在沙發上坐下,蕭若若就主動找茶包泡上熱茶,唐逸就笑:「別忙了。想喝飲料就自己拿。」


  蕭若若靦腆的道:「三哥不喜歡茶包泡的茶吧?」很顯然做足了功夫,知道唐逸喜歡喝茶。


  唐逸道:「那也不是。你們是客人,哪有客人給主人泡茶的道理?」


  蕭若若道:「幫三哥泡茶是應該的。」


  唐逸笑笑,對何磊道:「你的女朋友很會說話。」


  何磊得意的一笑。對蕭若若道:「三哥可是很少誇人地。」


  蕭若若忙說:「謝謝三哥。」


  唐逸擺擺手,就正色對何磊道:「明天,陪我一起去看老太爺。」


  何磊一怔,臉上就有些難色,老太爺根本就正眼也不瞅他的,每次見老太爺。何磊都有一種窒息地感覺。


  唐逸道:「就這麼定了。明天早上我去叫你,你在211是吧?今晚就住這兒。」


  何磊不情不願的點點頭。


  隨後唐逸就同蕭若若聊了幾句,說起喜歡她主演的電影,蕭若若頗有些受寵若驚地感覺。電話,說是她已經叫弟弟退了承包權。


  唐逸就笑:「其實也不必這麼不近人情的,你弟弟怕是背後會怪你六親不認。」


  黃琳道:「我不管他咋想,記,說實話,能幫家裡的我肯定會幫,但我弟弟,真不是個有出息的料。給他經營大菜市場。我怕早晚會出大事。」


  唐逸倒想不到黃琳會跟自己這麼坦白的說話,笑了笑道:「你地家事。你看著辦。」


  黃琳就不再說這事兒,道:「記,過幾天我有個會在北京開,到時我請你吃飯?」


  唐逸笑道:「不早說了?我請你吃飯嗎?」


  「怕你不記得了!」黃琳咯咯嬌笑起來。


  晚上下班前,唐逸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地電話,雷浩,延山時自己的老部下,自己上調督查室後,雷浩出任延山縣人民政府縣長,和新任縣委記王濤鬥得厲害,前幾年被調去了一個滿族自治縣任縣長,說是平調,其實還是敗給了王濤,不得不黯然離開延山。


  畢竟延山經濟發展迅猛,又有安東帶動,延山在延慶轄區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兩年前,延山縣委記王濤進了延慶市市委常委會,延山升格為縣級市的呼聲也越來越高,如非必要,延山地幹部又怎麼會捨得平調去其它縣市?


  「老記,唉,咱倆有幾年沒見了吧?」話筒那邊兒雷浩輕輕歎口氣。


  唐逸聽著他略顯蒼老的聲音,也有些感慨,自從雷浩調去滿族自治縣以後,唐逸同他就沒見過面,開始偶爾還通通電話,後來電話也漸漸少了,這兩年,都沒怎麼聯繫過。


  「我去年調到了寧邊,任副市長。」雷浩大概知道唐逸不會曉得他的近況,是以上來就加以說明。


  唐逸一怔,隨即笑道:「那恭喜了。」想不到雷浩離開延山,反而有了一種海闊天空之感,大概,是在延山的失敗給了他許多啟迪吧。


  雖說如果是沒有實權、分管不太重要工作的副市長未必有縣長日子舒心,但畢竟仕途上更進了一步,縣級一二把手直升市委常委畢竟是少數,大多數幹部還是按部就班的一點點向上攀爬,在正縣級幹部進入市級權力***的路上,標準模式是從縣級領導提為比較重要的市直屬機關一把手,慢慢進步為副廳級,很多幹部窮其一生都不能從正處到副廳上更進一步。


  而雷浩沒有縣委記地經歷,直接從縣長調升為副市長,完全可以說是高昇了。


  雷浩笑著說聲謝謝,又道:「老記,哈,我還是稱呼你唐主任吧。」


  唐逸道:「稱呼什麼都好,咱們之間不用太客氣。」


  雷浩恩了一聲,說:「我在北京呢,有時間沒,請你吃個飯。」


  唐逸奇道:「你在北京?那好,我也想和你嘮嘮呢。」


  雷浩忙道:「那今晚?北京飯店?」


  唐逸笑道:「高標準,好吧,一個小時後,我一準兒到。^^^^」


  話筒這一邊。雷浩掛了電話,長長地吐出口氣。


  這是一間環境舒適的標準間。兩張寬大地雙人床,潔白的床單給人一種安靜、衛生而又溫馨的感覺。


  雷浩坐在窗邊的沙發軟椅上,將煙頭掐滅在小圓桌上的煙灰缸裡。


  他這次是來北京跑資金地。寧邊是個革命老區、老工業基地,在改革發展二十年後的今天,戴著這兩項帽子地城市通常又會戴上一個窮市的帽子,寧邊也不例外。


  雷浩在市政府的分工是文化教育,他是決心做出點成績地,上任不久。他就大膽提出了為革命老區後代造福的計劃。無非就是改善全市教學環境,對全市中小學進行考察,修繕教學條件比較困難的學校。


  誰知道,口號很好喊。真要落實起來卻是困難重重,最重要的一點,沒有資金。為此他跑了不知道多少次市財政局、省財政廳、省教育廳,批文倒是拿到了不少,但資金就是遲遲不能到位。


  雷浩知道,拿不到錢,除了省、市財政確實有自身的困難外,他在寧邊的對手從中作梗也是很重要地因素。


  本來雷浩已經心灰意冷。準備將該計劃偃旗息鼓。誰知道上個月教育部、財政部聯合發文,準備為各省革命老區撥款、扶助革命老區地教育事業。


  雷浩就心動了。但他知道,如果坐等資金撥到省裡,再由省財政廳統一分配的話,寧邊可不知道能不能喝到一口湯,這個年月,只要是專項撥款,不管符不符合條件,地方上就沒有不想分一杯羹的。


  是以雷浩就來了北京,希望能從部委直接將寧邊的專款數額確定下來,如果能多跑出些資金,那就再好不過。


  而同一時間,寧邊常務副市長楊建國也來到了北京,是為了寧邊地基礎建設跑資金,據說報告上是為了實現革命老區村村通公路,但鬼知道資金撥下來後他會怎麼用?


  想到這兒,雷浩就輕輕歎口氣。


  這時房間門被輕輕敲響,雷浩過去開了門,門口是一位三十來歲的漂亮女人,生得嬌小嫵媚,尤其是笑容,能甜到人的心裡。


  是寧邊駐京辦副主任吳小菊,她的臉上,慣例是甜甜的笑,「雷市長,楊市長和高主任都等你呢。」


  高主任指的是寧邊駐京辦主任高大年,今晚本來的安排是,寧邊這幾名幹部宴請財政部某司一名姓司馬的處長,這名處長是寧邊人,而對於寧邊這種偏遠貧困地地級市來說,能攀上一位這樣地關係已經很難得。


  不過和那位司馬處長接觸了幾次後,雷浩感覺得到,他對自己的項目根本就不上心,至於楊建國那邊地項目,司馬處長倒是很關切,不過聽話頭,困難很大,但司馬處長既然沒將話堵死,就說明有希望,楊建國這些天絞盡腦汁的就是琢磨怎麼能打通司馬處長的關係。


  雷浩也知道,駐京辦這兩位主任當然是唯楊建國馬首是瞻,並不會真的賣力幫自己走動。


  苦思無計下,雷浩就想到了唐逸,他知道,唐逸能在短短的幾年間飛速躥升,絕不是用運氣和能力就能解釋的,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唐逸身後必定站著京城的要員。


  當然,雷浩也希望通過這次接觸再將自己與唐逸的良好關係保持下去,至於能不能跑到資金,他心裡也沒底,畢竟唐逸不在其位,又剛剛調來部委沒幾個月,而且幫別人辦事,是舉手之勞還好,很困難的話,通常都不會去費盡心力的幫忙,人情這東西,用一次少一次的。*****


  「雷市長?」見雷浩出神,吳小菊又叫了他一聲。


  雷浩回過神,尷尬的笑了笑,說:「我就不去了,晚上約了別人。」


  吳小菊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什麼約會比同司馬處長吃飯還重要,但也不好多問,再說了,他不去更好,免得酒桌上楊市長很多話都不好說。


  吳小菊笑孜孜道:「那。就不耽誤雷市長的重要約會了。」


  雷浩看著吳小菊的背影,白紗裙子下。鼓鼓的臀部蕩溢起誘惑的曲線,令人心裡一蕩一蕩的,雷浩冷笑一聲。這女人就是棵毒玫瑰,心機深著呢。


  北京飯店貴賓樓403,雷浩見到了久違的唐逸,華麗地吊燈下,唐逸和雷浩伸出手緊緊相握,看著雷浩鬢角華髮。唐逸就歎口氣。自己那年少輕狂的歲月,一去不復返嘍。


  雷浩很有些激動,百感交集地道:「謝謝,謝謝老記還記得我啊!」


  唐逸親手幫雷浩倒了一杯茶。笑道:「我得多謝謝你還記得我,這些年,我最懷念的就是在延山的日日夜夜,也最想念延山地老朋友。」


  雷浩輕輕點頭,老記的話無疑令他很舒心,但他也敏銳的發覺,唐逸氣度更加凝重沉穩,在他面前。自己竟然有了那種在省領導面前才會感覺到的壓迫感。


  唐逸喝了口茶。問道:「小霞還好吧?算算歲數,參加工作了吧?」


  雷浩笑道:「是啊。在深圳,賺的錢可比我這做父親的多多了,難為你還記得她。」


  唐逸笑笑,怎麼會不記得呢?小妹那時候還很有些逞強好勝地小脾氣,在商場動手打人,可不知道被自己取笑了多少次。


  雷浩就道:「等下次她休假,我帶她來看看你。」


  唐逸笑道:「好啊,就怕她早不記得我這唐叔叔了吧?」


  說著話,服務員將一盤盤精緻地菜餚送上,唐逸又動手幫雷浩倒酒,雷浩忙搶過酒瓶,又笑道:「記得記可不是什麼海量。」


  唐逸擺擺手,苦笑道:「現在也那樣,三杯就倒。」


  雷浩道:「那咱倆就喝三杯。」


  兩人就笑起來。


  喝著酒聊天,聊在延山的歲月,感情也漸漸聊了出來,雷浩幾次想提提跑資金的事兒,又都忍了下來,怕破壞現在的氛圍。


  唐逸看了他幾眼,呷口酒道:「來北京是跑步(部)前(錢)進?」


  雷浩就苦笑,這才將自己準備在寧邊推動老區教育事業地計劃和唐逸說了。


  唐逸微微蹙眉,「這可是有點面子工程啦,為孩子們造福,不是喊幾句口號,建幾座新教學樓那麼簡單的吧?」


  雷浩就有些不服氣,加之喝了點酒有些興奮,雖然面對唐逸,仍然忍不住爭辯道:「那什麼也不做,安心睡大覺就對了?做點面子工程,總還有人受益。」


  唐逸就笑了,拍拍雷浩的肩膀,說:「激動了不是?看來,你倒是真的想做點什麼!」


  雷浩歎口氣,道:「不過想做點啥,可真的難啊,尤其是我這個閒職副市長,唉……」喝了點酒,忍不住回思這些年的遭遇,略覺心酸,在延山,被王濤壓得喘不過氣,直到被擠走去偏遠窮困縣任職。升任副市長後,本以為苦盡甘來,誰知道自己這個排名極為靠後的副市長處處被人排擠,就算某些部委局辦的頭頭說話好像都比自己硬氣。


  唐逸用力捏了捏他肩膀,沒有說什麼,只是舉起了酒杯,和雷浩地酒杯輕輕碰了碰。


  喝下酒,兩人都有些沉默,唐逸就問:「需要多少資金?」


  雷浩歎口氣道:「三四百萬吧。」


  唐逸微愕,三四百萬就難倒一位副市長了?隨即就點了點頭,說:「這事兒,我幫你問問,成不成可不保準兒。」


  雷浩本來意興闌珊,聽到唐逸地話精神就是一振,拍拍唐逸的手,說:「謝謝!」


  唐逸點點頭,沒有說話。


  雷浩想了想,又猶豫著道:「這事兒很急,因為我們地常務市長也在北京,他是為寧邊的基礎建設來跑項目的,今晚,他們請了財政部的同志吃飯,同樣是為老區人民造福,不知道兩個項目能不能同時批下來,如果楊市長的項目先上馬的話,我怕……」


  唐逸笑笑,「很急嗎?那明天等我電話。」


  雷浩連連點頭。


  既然唐逸答應。雷浩就知道事情**不離十,心中一塊大石落地。輕鬆了許多,酒宴快結束的時候唐逸去了趟洗漱間,回來時雷浩正叫服務小姐將賬單送來買單。


  唐逸就笑:「還得坐一會兒。等一個人,喝茶吧,邊喝邊等。」


  雷浩奇道:「誰?」


  唐逸道:「財政部岳部長的秘。」


  雷浩就是一怔,驚道:「誰?」


  唐逸就擺擺手,雷浩才覺出自己失態,臉有些熱。就拿起茶杯喝茶。心裡,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唐記背後到底是什麼背景?分分鐘的事兒,就能驚動部長地秘?


  其實唐逸也有些無奈。本來只是想略出把力,幫雷浩把事情辦了而已,剛去洗漱間的時候就順便給岳培敏打了個電話,誰知道岳培敏卻是極為熱情,聽說唐逸有地方上地朋友來跑項目,馬上表態只要不違反原則,項目又切實可行的,財政部都會支持。想來他也以為唐逸張回嘴。至少是幾千萬的大項目吧。


  當聽說唐逸和朋友就在北京飯店時,岳培敏就笑了。說:「巧了,我也在北京飯店,這樣,晉江也在,現在他過去,跟你朋友瞭解下情況,沒什麼問題地話,明天就帶你朋友去部裡報批。」


  晉江就是岳培敏的秘趙晉江,唐逸不好卻了岳培敏好意,只得答應。


  同雷浩坐了一會兒,房間門被輕輕敲響,服務員小姐開了門,走進來一名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見到唐逸馬上笑容滿臉的過來握手。


  唐逸就給雷浩和趙晉江介紹認識,更笑道:「晉江,麻煩你了啊。」


  趙晉江或許在很多幹部面前都很有派,但面對唐逸卻是熱情的緊,笑道:「能為唐主任效力,我可是三生有幸!」


  雷浩已經見怪不怪,但他知道,對唐記的能量,自己卻是要重新全面地估計了。


  唐逸介紹到雷浩時用了老部下、老朋友地字眼,使得趙晉江倒也不敢輕忽了雷浩,三人坐下喝茶,說了兩句客套話,趙晉江就問雷浩:「雷市長,你的立項申請、核算、省裡的批復等等之類的相關文件在不在?」


  雷浩面有難色,說:「都在酒店呢,香格里拉。」


  趙晉江就笑:「那沒關係,我一會兒跟你去拿,部長和主任交代地事兒,咱哥倆今天就得辦好不是?」說著話就稱兄道弟起來,話裡透著說不出的親熱。


  雷浩當然求之不得,他巴不得早早將事情辦妥呢,而聽趙晉江話裡的意思,這事兒唐記找了財政部部長?


  雷浩不由得又看了唐逸一眼。


  唐逸就提議,「那咱們這就回吧,你們辦你們的事兒,慢慢辦,別急。」


  出飯店時唐逸特意將雷浩拽到一邊叮囑了幾句,不要將地方幹部跑部委的一些習慣用在趙秘身上,雷浩點頭。


  最後唐逸和趙晉江握手話別,笑著說:「一切都拜託了。」


  趙晉江連聲說請唐主任放


  趙晉江自己有車,是一輛桑塔納2000,載著雷浩前往香格里拉,親熱的聊著天,兩人卻是漸漸熟絡起來。


  趙晉江開著車,笑呵呵說:「雷市長,以後來北京,有事兒你只管找我。」


  雷浩笑道:「一定一定。」心裡並不當真,人家辦事,這是看唐記情面,這點大家都心知肚明。


  夜色中,香格里拉大廈閃爍的霓虹、夜景燈給人一種夢幻的色彩,即奢華又浪漫。


  趙晉江將車停在大廈附近地停車場,兩人說說笑笑進了酒店,玻璃旋轉門旁,穿紅色制服地服務員禮貌的問好。


  「咦,雷市長!」


  前面傳來悅耳地女人聲音,雷浩轉頭看去,卻是楊市長、高主任、吳小菊等一行人,簇擁著司馬處長正從通往餐廳的電梯裡出來,顯然剛剛吃好,準備送司馬處長走。


  雷浩忙迎過去和楊建國握手,楊建國眼神有些冷,微笑道:「雷市長,招待的什麼貴客?約好了也不來。」顯然是給司馬處長聽的,果然司馬處長的臉色就有些難看。


  雷浩微微蹙眉,但沒說什麼,只是道:「你們忙,我有點事,先上去。」


  駐京辦主任高大年和副主任吳小菊都不吱聲,平時山高皇帝遠就罷了,這時候可不能夾進兩位領導的明爭暗鬥中去。


  趙晉江笑呵呵走過來,說:「雷市長,這都是你們寧邊的同志吧?」


  司馬處長這才看到了趙晉江,微微一怔,隨即臉上就掛上了笑容,伸手道:「趙秘,你好你好。」


  趙晉江對司馬處長倒也有印象,笑著和他握握手,「司馬處長,吃飯哪。」至於雷浩其餘的同事,趙晉江一一含笑點頭,這才和雷浩進了電梯。


  看著雷浩和趙晉江的背影,司馬處長微微有些愣神。


  楊市長就問:「司馬處長,那個趙秘是什麼人?」


  司馬處長卻是沒有回答,反而問道:「那位,那位是雷浩市長是吧?你們有他的私人聯繫辦法吧,給我一個。」


  幾個人雖然奇怪,但吳小菊還是拿出坤包裡的記事本,撕下一頁,寫了雷浩的手機號遞給了司馬處長。


  司馬處長收了起來,就笑著和楊市長幾人告辭,留下幾個人滿頭霧水。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十章 葉子

  更新時間:2009-6-3 10:45:11 本章字數:5500


  雷浩和以往一樣坐在房間窗前,但不一樣的是此時他的心情異常輕鬆,多少年了,從來沒有這般快意的感覺。


  叮叮,門被敲響,雷浩走過去打開門,吳小菊笑吟吟站在外面,此時的她,真像一朵俏麗的小菊花。


  雷浩心裡隨即一驚,就算再怎麼志得意滿,也切不可飄飄然,更不能對這個女人有什麼想法,她,好像和守一書記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


  雷浩和市長王博文走得更近一些,而近兩年,博文市長和守一書記的關係越發微妙,雷浩可不想不明不白作了炮灰。


  請吳小菊進了房間,雷浩又幫她拿了一罐雪碧,他知道吳小菊得意這個。


  吳小菊果然就嬌笑起來,說:「市長,你挺關心下屬的麼。」


  這是吳小菊第一次稱呼他為市長,去掉了前面的姓,聽起來感覺就是不一樣。


  雷浩笑著點了一顆煙,沒有說話。


  吳小菊就笑:「市長還真是高人不露相呢。」吳小菊確實沒想到,雷浩不聲不響就將事情辦成了,而且好像批下了五六百萬的資金,至於楊市長的項目,卻是鎩羽而歸。


  見雷浩一直不大開聲,吳小菊就試探性的道:「市長,你也知道我們駐京辦因為一直在北京打不開局面,幾次被守一書記批評,駐京辦主任更是換了一茬又一茬,你看,能不能……?」


  雷浩笑笑道:「吳主任想歪了吧?我能有什麼關係幫你們駐京辦打開局面?至於這次教育上的項目,也是教育部和財政部有明確文件的嘛,可不像你想的那樣。如果我真的有大門路,我也早進部委了。」


  吳小菊就失望地歎口氣。談了幾句。不得要領。就怏怏告辭而去。


  雷浩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搖頭笑笑。


  官場上。背後地關係本就是虛虛實實。不能被人輕易知道自己地根兒。何況唐逸這層關係。他又怎麼可能輕易介紹給吳小菊他們認識?


  喝了幾口茶。電話就響了起來。雷浩過去接起。話筒裡傳來威嚴地男音。雷浩就是一怔。是李守一李書記。雷浩還是第一次接到他地電話。


  「雷浩市長吧?我是李守


  雷浩皺皺眉。吳小菊這小報告打得也太快了一些。


  「聽說,咱們寧邊發展教育那個項目跑下來了?雷浩市長不負所托啊!」


  雷浩笑道:「守一書記言重了,這都是駐京辦的同志們沒日沒夜地辛勞,我可不敢居功。」


  李守一爽朗的笑了兩聲,道:「你太謙虛啦!」


  李守一從頭到尾沒有提雷浩在京裡的關係,只是親切的同雷浩聊了幾句工作,關心了一下雷浩的近況,就掛了電話。


  但雷浩知道。樹欲靜而風不止,自己回寧邊後,怕是許多關係都會發生變化。例如,守一書記的想法,博文市長的想法,都會因為自己地北京之行而發生改變,更何況這筆五百萬的專項撥款,怕是會成為許多人眼中的肥肉。回去後,自己又將面對怎樣的局面呢?


  唐逸坐在書房裡,用ICQ同時和齊潔、陳珂兩個人聊著天,文字聊天和電話聊天不同,可以給人充足的思考時間來表達自己想說的話,很多用電話說不出口的話通過文字,可以傾訴出來,就好像陳珂,去了美國後。終於卸下了包袱。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愛意,字裡行間充滿了濃郁的思念之情。


  齊潔呢。就經常給自己出難題,喜歡用大大的歎號嚇唬自己。


  唐逸就想,如果是後世地QQ,可不知道齊潔會拿出什麼圖片作弄自己呢。


  一個聊天時嬌媚纏綿,又時常蹦出幾句妖言,令唐逸血脈賁張,一個嬌憨可愛,少女情懷,當陳珂打出,「哥,我想你了」時,唐逸幸福的幾欲暈倒。


  同時和兩名情人聊天的感覺,簡直是說不出地溫馨浪漫,更有些異樣的刺激,當然,也有些淡淡的負罪感。


  樂極生悲,唐逸不小心就將自己準備發給陳珂的話打給了齊潔,「來,給哥親一個。」發出去後才發現出了錯,隨即一頭冷汗,幸好,沒署名。


  齊潔打出幾個大大的問號,唐逸眼前浮現出她那俏皮而滿是深意的笑容,「喂,跟哪個妹妹聊呢?」


  唐逸忙打出:「怎麼,叫你聲妹妹不行嗎?」


  齊潔地回答更令唐逸冒汗,「哥,我是美國的露絲。」看來,齊潔是以為唐逸和露絲有些什麼的。


  唐逸卻是顧左右而言他,突然想起了剛剛想到的事,忙辟里啪啦打字,「齊潔,有個項目,中文即時聊天工具,想不想搞一搞,有點前途的。」


  齊潔那邊半晌沒動靜,想來她在考慮問題。


  陳珂打過來一行字,「哥,你來看看我好不好?」


  彷彿能看到陳珂軟語央求的樣子,唐逸一陣心疼,想也不想就答應了,「等下個月吧。」


  「好,哥,你說話要算數啊,我等你。」


  看到「我等你」三個字,唐逸心中又是一動,彷彿想起了若干年前,那令人心碎的夜晚,酗酒的陳珂。


  唐逸輕輕歎口氣,慢慢打出了兩個字,「一定。」


  「哥,我去刷牙洗臉,準備晨練、上課。」陳珂剛剛起床,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電腦旁,看唐逸在沒在線。


  唐逸笑笑,「小懶豬,去吧,等你回國,咱倆一起刷牙洗臉。」


  「嗯。」陳珂離線。


  「老公,我過幾天去北京,到時候咱們再聊那個軟件好不好,我現在就想親親我地好老公。」


  唐逸就笑:「好啊。」


  「老公。等一下,媽來電話啦。」


  唐逸笑道:「那明天聊,我去看會電視睡覺。」


  「好。老公親一個,啵。」


  唐逸笑著關了ICQ,心中突然空落落地。


  呆坐了一會兒,起身準備去洗把臉,剛剛走出書房,就聽外面樓道中一陣爭吵聲,好像是隔壁。


  唐逸想了想。就走了過去,推開防盜門,就見走廊中,一名瘦小的中年男人正大吵大嚷。


  隔壁那位漂亮地空姐,是男人責罵的對象。


  空姐頭髮染成了金黃色,長長的金髮披散在腦後,精緻的臉蛋襯托得更加性感,穿了件色彩眩目地青藍色連衣裙,很性感,很靚麗。修長的一雙白腿光裸著,一雙淡黃色的帶白色花邊地小襪子,白色的平跟休閒鞋。在火熱的激情中還有著一分恬淡。


  唐逸就撓撓頭,小小年紀穿這麼惹火幹嘛?上次看到她卸妝後的模樣也就是十八九歲的年紀,估計是從航空技校或者中專直接錄取進了空勤隊伍。


  聽著吵架的語氣,中年男子是靚麗空姐的父親,好像來跟空姐要錢,空姐就是不給他。中年男子指著空姐鼻子破口大罵,無非就是說空姐發達了就不認老爸,不忠不孝之類地話。


  唐逸倒是從兩人爭吵中知道了空姐叫做葉子,應該是小名吧。


  眼見兩人爭吵愈來愈烈,唐逸微微蹙眉,道:「請你們別影響別人休息好嗎?」


  中年男人見圍觀人越來越多,也不好再鬧下去,哼了一聲,對空姐道:「不孝女。你會遭雷劈的!」恨恨轉身。悻悻而去。


  唐逸剛想回屋,卻見空姐身子一軟。倚在了牆上,臉色蒼白的要命,唐逸嚇了一跳,忙走上兩步問:「怎麼啦?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空姐搖搖頭,扶著牆勉力向屋裡走去,唐逸猶豫了一下,就過去扶住她胳膊,空姐微微一滯,清澈的大眼睛看了唐逸一眼,沒說話,在唐逸的攙扶下進了房。


  客廳中如蘭如麝,清香怡人,裝修格局,沙發傢俱,吊燈的柔和燈光下,充滿了現代化的明快氣息。


  唐逸扶空姐坐到了沙發上,就問:「要不要幫你倒點水?」


  空姐搖搖頭,說:「我,我血糖低,吃幾塊糖就好。」聲音仍然是那麼悅耳動聽。


  她打開茶几上一漂亮的紫色紙盒,顯然是她盛糖果的糖罐,但裡面卻是空空如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糖果已經被她吃光了。


  唐逸見狀,想了想,就說:「等一下。」轉身出屋,空姐微微一怔,卻是以為唐逸去給她買糖了,就輕輕歎口氣,這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整天亂獻慇勤,每天送花不算,現在又裝出一副溫柔體貼地樣子,也不想想,你妻子還在水深火熱中,自己生意也垮了,還沒心沒肺的追女生玩兒,就算愛玩也得有個限度吧?越想越是覺得唐逸可惡。


  每天送花的事自然是劉飛干地,每次葉子回到空港,總是會收到一束大大的玫瑰,九十九枝,卡片上也總是「仰慕你的追求者,知名不具。」葉子自然以為是唐逸送的。


  比竇娥還冤的唐逸哪知道這些事,回去拿了手包,鎖了防盜門,又來到了葉子小姐的客廳,見空姐瞪著眼睛狠狠看自己,唐逸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懶得理會,就問:「你喜歡吃哪種糖?巧克力?德芙?」


  葉子沒好氣地道:「水果糖!」


  唐逸恩了一聲,就將電話打去了藍天飯店,找到紅姐,請紅姐幫忙買些水果糖上來,紅姐當然滿口答應,說:「馬上,我這就叫小翠買了給你送上去。」唐逸想了想又道:「再泡杯糖水吧,一起送上來,1804.」


  紅姐痛快的答應一聲,問唐逸沒別的事兒後掛了電話。


  看著唐逸,葉子真是哭笑不得,都混成這樣了,還是那麼喜歡擺譜,動動嘴跟大爺似的吩咐人家做這個做那個,大概,是以前養成的習慣吧。看樣子,以前生意做的挺大?


  雖然被唐逸偷拍過,但不知道為啥。除了覺得唐逸比較齷齪可惡外,倒沒覺得唐逸在自己房裡有什麼危險性,或許因為唐逸的氣質吧,葉子見得人多,感覺得到,唐逸很有些人上人的氣度,想來是生意雖然垮了。但久居高位養出地氣度仍在。


  十幾分鐘後,小翠就滿頭汗水地跑了上來,為了避免葉子不安,防盜門和裡門唐逸都沒關,小翠在門口叫了聲唐哥。唐逸走過去,接過小翠手裡地水和糖果,又拿出一百塊錢遞給小翠,說:「五十塊給紅姐,算是你地誤工費,剩下地你留著。辛苦了。」


  小翠甜笑謝了唐哥,她最喜歡給唐逸跑腿,每次都有額外的收入。


  葉子看得又好氣又好笑。這人,以後得餓死。


  唐逸將糖果和糖水放在茶几上,又從包裡拿出十塊錢放下,說:「上次借你的,沒事我就走了。」卻見空姐伸手指沙發,示意自己坐。唐逸微覺奇怪,還是坐了下來,看她有什麼話說。


  葉子喝了糖水,剝了幾塊糖吃了,過了一會兒,頭暈漸漸輕了,也有了精神說話,轉頭問唐逸,「你。是叫唐逸是吧?」


  唐逸微微點頭。


  葉子就道:「咱倆也不比歲數大小了。我喊你唐逸吧,行不?」


  唐逸說:「那。我喊你葉子?你是叫葉子吧?」


  氣得葉子又瞪了他一眼,心說你裝什麼糊塗,每天送的花上不都寫了我的名字,而且知道我航班值勤時間,肯定作了許多工夫。


  嘴上只是說:「嗯,我叫葉小璐,你可以喊我葉子。」


  不等唐逸說話,她就道:「唐逸,我覺得我和你吧,沒什麼發展的空間,一,你有老婆;再一個,我也不喜歡你。三,我有男朋友。」


  唐逸笑笑,知道自己送花地事她誤會了,就道:「我的看法和你的一致,你呀,就別胡思亂想了,沒別的事了吧?那我走了。」


  葉子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這麼就輕易放棄了,本來想好了一大堆說辭都沒用上,心裡就有些堵得慌,見唐逸要走,她卻是忙問出自己關心的話題,「問你個事兒,你愛人從那個,那個娛樂城出來了嗎?」


  唐逸就微微蹙眉,坐了下來,說:「那幾個人都胡說八道的,以後咱不談這問題,好吧?」


  葉子自然以為他大男人心理作祟,有些同情他,輕輕點點頭。


  唐逸坐了一會兒,實在沒有啥話題,正準備告辭,葉子突然道:「還以為,你是那種特會說話,特會哄人開心的人呢。」


  唐逸笑了笑,沒有吱聲。


  葉子沉默了一會兒,又道:「知道我為啥不給我爸爸錢嗎?」


  唐逸道:「我從不管別人的私事,很多事,只要自己覺得對的起良心就好,不需要向太多人交代、解釋,沒那個必要。」


  葉子詫異的看了唐逸幾眼,輕笑道:「看不出,你說地話挺有哲理的,發過財的大老闆見識就是和咱們這些普通人不一樣,佩服。」


  隨即葉子語氣就低沉下來,說:「其實,我不是想解釋什麼,就是想和人說說話。」


  唐逸點點頭,「你說。」


  葉子道:「我爸爸是個濫賭鬼,一天到晚就知道賭錢,我上初三地時候,媽媽離開了他,到現在,我也不知道媽媽去哪兒了。」


  「我本來是想考大學的,但因為家庭困難,所以上了航空技校……」


  說到這兒輕輕歎口氣,顯然有滿腹心事,又不好和唐逸說,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不是不想好好對他,但給了他錢,他馬上就會輸個精光,我也只有狠一點,讓他嘗嘗被人追債的滋味,讓他怕了、痛了,他或許才能改過來。」


  唐逸微微點頭,葉子又沉默下去。


  等了一會兒,唐逸就站起來,說:「我走了,你早點休息吧。」


  葉子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就說:「你等一下。」拿起沙發上坤包,從裡面點出兩張百元鈔票,遞給唐逸。


  唐逸奇道:「幹嘛?」


  葉子一臉好笑的道:「得了,你那點事兒我又不是不知道,就別在我面前充大瓣蒜了,嗯,拿著,留著在紅姐、小翠她們面前繼續裝大款!」說著就將錢塞進唐逸手裡。


  唐逸哭笑不得,也懶得說,不過小姑娘倒也仗義,自己照顧她用了一百,她還自己二百。


  接過錢,唐逸還是忍不住說了句:「兩百塊錢能裝啥大款?」轉身出屋,氣得葉子猛翻白眼。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十一章 視察

  更新時間:2009-6-3 21:33:52 本章字數:3321


  第二天上午,唐逸主持召開了糾風工作普查會議,會議主要內容就是如何落實全國糾風工作電視電話會議精神,各直轄市、省、自治區糾風辦負責同志出席會議,這些負責同志,基本沒有四十歲以下的,全部是正廳級以上幹部,更有幾位副省長兼任糾風辦主任的副部級官員,卻一個個正襟危坐,聽著主席台上那青年幹部沉穩凝重的講話。


  望著台下黑壓壓的高幹,唐逸看似穩如泰山,胸中也不可避免的有些激盪。


  在唐逸講過後,監察部副部長、國務院糾風辦副主任張素萍作了幾點指示,要求各省、市、自治區全面貫徹落實全國糾風電視電話會議精神,堅持圍繞中心、改革創新、懲防並舉、統籌推進,堅持完善糾風工作領導體制和工作機制,著力在解決損害群眾利益的突出問題和防治不正之風上下功夫,確保新的專項治理工作取得階段性成果,已開展的專項治理工作取得新的進展,政風行風建設取得明顯進步,民主評議和政風行風熱線工作不斷深化,為推進社會發展提供有力保證。


  下午,唐逸在北京市糾風辦副主任王吉、永定區文化局局長高建新等一大票幹部陪同下來到永定區去年新落成的文化中心指導視察。


  永定區新落成的文化中心短短時間內已經成為京城最大的音像製品批發零售市場,但糾風辦投訴舉報處屢次接到電話,投訴文化執法人員野蠻執法、粗暴行政。


  而轉給市糾風辦處理不久後,據反饋永定區文化局馬上深入開展了批評與自我批評活動。執法態度得到大大改觀,而且很快拿到了市精神文明建設先進單位的稱號,並且被市糾風辦作為糾風工作取得優秀成果的典型案例上報國務院糾風辦。


  就在眼皮底下的優秀典型單位,唐逸通知了市糾風辦等相關單位,親自來考察考察。


  文化中心交易市場大廳很是寬敞,總面積達近萬平方米,大廳裡人頭攢動,雖然安裝有空調,但因為人太多,室內空氣有些悶熱。


  聽著山南地北地口音。顯然,外地的顧客佔了大多數,貨架上,琳琅滿目地擺放著萬多種各類音像製品,其中與影院同步上市的最新電影以及未播先熱的各類電視劇,成了許多批發商和顧客的搶手貨。在結賬處,手提購貨籃的顧客排起了長隊。幾名收銀員忙得汗流浹背。


  在大廳走了走,工作人員幾乎是圍成一個圈開路,阻止閒雜人接近,引得人人側目,不知道這一行人是什麼來頭。


  唐逸皺皺眉,說:「走吧。」就掉頭往回走,其餘幹部忙跟了上去。


  出了大廳,工作人員馬上打上了遮陽傘。唐逸回頭望望人山人海的大廳。笑道:「很好嘛,有這麼一個交易場所,對於抑制盜版、淨化市場、活躍廣大市民的文化娛樂生活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啊!」


  一直觀察唐逸臉色的王主任以及一眾幹部都大大鬆了口氣。


  文化局高局長馬上附和,「是啊,自從有了這家交易市場,我們打擊盜版地工作都輕鬆了許多呢。」


  唐逸看了看他,沒說話。


  一行人走向文化中心出口,唐逸突然省起。說:「這裡有音像專賣店是吧?」


  王主任道:「對,在二樓東區。」


  高局長嚇了一跳,東區的專賣店那是文化中心剛剛落成時規劃的,實際專賣店營業區在北區,雖然不是什麼大紕漏,但作為今年糾風重點單位、精神文明創建單位,王主任這個糾風辦副主任卻是對文化中心的基本規劃都不知道,這不明顯工作上有敷衍的意味嗎?


  高局長忙道:「東區和北區都有專賣店。不過北區的大一些。」


  王主任微愕。看了眼高局長,點了點頭。


  唐逸就道:「那就去北區看看。」


  一行人就在高局長指引下從大廳側門上了扶手電梯。


  二樓專賣店燈箱都是統一規格。整齊劃一而又各具風韻,散發著淡淡的柔光,潔白地大理石地面,整個賣場顯得富麗堂皇。


  唐逸微微點頭,「環境不錯。」


  一行幹部都點頭附和。


  唐逸隨便進了一家專賣店,店主是位漂亮的時尚女孩兒,看到突然進來一大票黑壓壓的人,明顯嚇了一跳。


  在唐逸一行上到二樓後,二樓管理處處長也很快跟了上來,他級別最低,只能跟在隊伍最末尾,這時忙在門口探了個頭,對那女孩兒一連串做手勢。


  看這架勢,時尚女孩兒也明白了,敢情進來的都是大領導,平時在二層牛氣哄哄的李處長卻是進門的資格都沒有。


  唐逸很隨和的問女孩兒生意的情況,以及對文化部門管理地意見。


  女孩兒更為詫異,這最年輕地小青年看樣子是最大的官兒?嘴上小心翼翼的回答,畢竟能在二層拿到一間鋪面不容易,不知道托了多少人情,送了多少錢才拿到的。她可不想禍從口出,被人拿走這個得之不易的舖位。


  女孩兒盡揀漂亮話兒說,聽得王主任和高局長臉色越來越是開朗。


  唐逸最後就問:「一年下來,大概要交給文化管理部門多少費用,雜七雜八的不少吧?」


  女孩兒忙甜笑道:「沒多少的,都有正規發票,您要不要看看?」


  唐逸就擺擺手,回頭對幹部們笑道:「工作做得很到位、很務實。」


  眾幹部都點頭應著,心裡卻都不明白唐主任是真的表揚他們工作作得好呢,還是應付領導地門面功夫作得好。


  唐逸就看起了櫥櫃裡的光碟。挑了兩張,對女孩兒笑道:「耽誤你做生意了,這兩張碟幫我包起來。」


  女孩兒忙拿出精緻地小紙袋,將影碟裝起來,有工作人員接了過去。


  「多少錢?」唐逸伸手,工作人員忙遞上他的黑色手包。


  女孩兒連連擺手,笑道:「領導,就算我送您的禮物吧,大熱天的您還不辭辛勞下來視察,太辛苦啦。」


  唐逸微笑。「那兒哪成?」從包裡拿出一張百元鈔票遞了過去,女孩兒偷偷向外看,見二樓管理處李處長一個勁兒做手勢叫她收下,女孩兒就接過錢,找零兒,恭敬的道:「歡迎您下次再來。」


  唐逸點點頭。


  出了小店,一行人就向電梯那邊兒走。突然就聽到東側傳來吵鬧聲。


  二樓專賣店區橫豎三四條通道,被成排的小店擋住了視線,卻是看不到什麼人在吵鬧,跟在最後面地李處長馬上小跑過去看。


  一行人走過十字口時,就見通道一側,一男一女正與專賣店老闆爭吵,兩人穿著文化執法制服,李處長跑過去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兩人馬上停了嘴。回頭看過來。


  唐逸卻是只掃了一眼,就向電梯口走去,王主任和高局長都不說話,臉色卻都難看起來。


  一行人下了電梯,出了文化中心大廳廳門,各自上車,四五輛車一輛輛啟動。


  唐逸下來視察,坐了王振清常坐地奧迪。


  剛剛點上一顆煙。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唐逸拿出手機,看了看號,接通。


  「哥,我小娜。」是軍子地愛人李紅娜。


  唐逸微笑:「有事?」


  李紅娜道:「你,你能不能和高局長說說,我,我和小趙不是故意和那個老闆吵地。」


  唐逸微愕:「剛才是你?」剛才他只是掃了一眼,卻是沒看出裡面有李紅娜。


  李紅娜就有些不開心了。「咋了。我人老珠黃咋了?那麼大個美女你都不認識?」


  唐逸笑笑,李紅娜在他面前總是不太拘束。這點很討喜。


  李紅娜又道:「哥,那個店有問題的,好多人投訴它賣色情片,今天又有人投訴,我們就來看,那個老闆挺橫,就是不讓我們進裡間,所以小趙才跟他吵了起來,其實這裡許多店主都仗著自己有後台,不服從管理,我們說話重一點,他們就又投訴又告狀的,哥,你不知道我們工作,其實也挺難做的。」


  「還有,我看是執法大隊李隊長故意整小趙,是他叫我們來的,根本就沒說上級領導會來視察的事兒,哥,你可得為我做主!」


  唐逸就笑:「做什麼主做主?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回去啊,等挨批吧!」


  李紅娜也知道唐逸根本不可能管這種雞毛蒜皮地小事,就是生氣自己的大靠山來視察,自己反而會回去挨訓,鬱悶的掛了電話。


  汗,今兒晚上這章少點,就三千字吧?抱歉抱歉。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十二章 失竊

  更新時間:2009-6-5 10:38:43 本章字數:6391


  奧迪慢慢駛入監察部大院,下車前,唐逸扔給了司機大週一盒中華,大周感激的笑笑,沒有說什麼。


  回到辦公室,唐逸處理了幾份文件,看看表,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唐逸不由得搖搖頭,糾風辦工作還是很清閒的,與市委記、市長任上不可同日而語。尤其是沒有大型專項治理活動時,倒顯得有些無所事事,或許,是因為以前太忙了吧。


  二十多分鐘後,唐逸開著富康慢慢駛進了天源小區的大門,將車停在大廈前的停車位,拎著包下車,就向小區門口走去,準備去藍天飯店用餐。


  到了小區正門,卻剛巧和兩個漂亮女孩走了個對頭,是葉小璐和她的同伴,葉小璐穿了件黑色吊帶,裸露的香肩雪白細嫩的彷彿是凝結著的牛奶,黑色絲襪美腿,穿著一雙水晶涼鞋,性感而時尚靚麗,光彩照人。


  她的同伴也很漂亮,火爆的身材,黑色小背心,黑色超短裙,**前衛的裝扮,微微有點淡紅色的頭髮有著細碎的小卷,別有一番成熟女人的風情。


  唐逸就搖搖頭,現在的女孩兒,越來越是開放,也怨不得偷拍、**的越來越多。


  唐逸和葉小璐點點頭,擦肩而過。


  葉小璐的同伴露露就嬌笑問她:「葉子,這小帥哥是誰啊?」葉小璐就一皺眉,說:「鄰居,就那個討厭鬼。」


  「啊,就是經常給你送花的人啊?」露露咯咯嬌笑起來,隨即回頭喊唐逸,「喂,帥哥,我和葉子涮火鍋,一起來啊!」


  唐逸腳步不停。擺了擺手。


  露露愣了一下,隨即咯咯一笑,她偏不信這邪,就回頭追了兩步,咯咯笑道:「喂,帥哥,給我點面子成不?太個性了吧你!」


  唐逸只得停下腳步。說:「我在藍天訂了餐。」


  葉小璐猶豫了一下。就道:「一起來吧。」說完就有些後悔。幫他省一頓飯錢根本無濟於事。這傢伙轉眼不定又在哪兒充大款將錢得瑟出去。


  露露卻是嬌笑著挎起了唐逸胳膊。說:「葉子都放話了。你還擺譜?跟我來!」拽著唐逸就走。肌膚觸手滑膩。唐逸無奈。伸手掙開她地胳膊。說:「我自己走。」


  葉小璐倒是微微怔了一下。這傢伙。也不像想像中地猥瑣嘛。怎麼倒感覺跟古板地學究似地?


  一男二女上電梯。到了十八樓。一邊走。露露一邊嬌笑著自我介紹。說:「我叫露露。是上面雨字頭。下面道路地路那個路。和葉子地璐可不是一碼事。別記混了你!」


  說話間到了1804。葉小璐開門。清涼氣息馬上撲面而來。露露尖叫一聲跑了進去。在空調旁吹冷風。更拉著自己小背心連聲說熱。雪白地腰腹完全裸露。葉小璐瞪了她一眼。說:「注意點。沒看到有男人?」


  露露咯咯嬌笑,「吃醋啦?怕啥。誰又不搶你地!」


  葉小璐也懶得理她。自去餐廳忙活。


  露露看了眼餐廳,就神秘兮兮對唐逸招招手。唐逸也不理她,自顧自在沙發上翻雜誌看。


  露露氣得直翻白眼,只得悻悻走過去,大力坐在唐逸身邊,說:「喂,你譜也太大了吧?」


  唐逸笑笑,說:「有事就說。」


  露露瞪起眼睛,看了他好一會兒,哼了一聲,道:「要不是為了葉子,我才懶得理你呢。」


  又問:「喂,你對葉子是認真的還是玩玩的?」


  唐逸擺擺手道:「我們沒什麼的,鄰居,或許,能算上普通朋友吧。」


  露露咦了一聲,驚奇的道:「看不出,你還挺能擺正自己的位置嘛,那就有戲!」


  隨即壓低聲音道:「不要被葉子嚇到,她那個男朋友,我看,就沒什麼感情。」


  「葉子挺苦的,初三地時候差點輟學,多虧了她那時候的鄰居幫她交學費、書本費,航空技校第一年地學費和生活費也是她鄰居幫給的,後來葉子才知道,是顧大成,就是她那鄰居家的大兒子很喜歡她,那時顧大成在上大學,求父母幫葉子出的錢,後來葉子上技校後,兩人就開始寫信,漸漸就成了男女朋友,不過啊,顧大成我見過,老實巴交的,葉子的手他都不敢碰,就這兒,他從來就沒來過,而且顧大成也一直勸葉子交新男朋友,他越這麼說,葉子越不能離開他,不然,可不就成忘恩負義了嗎?也不知道這個顧大成是真那麼好呢,還是這小子心眼多,故意下地套,不管怎麼說吧,葉子被感動的一塌糊塗的。」


  唐逸默默聽著,倒想不到葉小璐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見唐逸聽得入神,露露低笑道:「是吧,你也覺得葉子是個好女孩了吧?別看她挺愛打扮,朋友也三教九流的多,其實很自愛的,和我不同,我跟你說,我就是典型地壞女孩兒,被大老闆包了還經常在外面瘋,不過我就喜歡跟葉子在一起,因為和她在一起,我才能找回作個好女孩的感覺。」


  她說這番話時極為自然,唐逸微愕,隨即認真的道:「你是好女孩兒,挺真的。」


  「是嗎?」露露就開心的笑起來。低聲道:「喂,改天帶我去你家喝杯咖啡?」說著話,就伸出穿著高跟綁帶的性感小腳,用塗著靚麗花紋的腳趾輕輕夾住唐逸小腿摩擦,大眼睛裡也滿是挑逗的意味。唐逸就笑:「別胡鬧!」短短時間裡,兩人倒自然的好像多年沒見地老朋友,很親近很隨便,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真的是很奇妙。


  露露咯咯一笑,縮回了腳。


  她隨即又歎口氣,「還是說說葉子吧,葉子很上進,上了技校後就兼職打工。後來又幫人拍廣告賺了點錢,被空勤挑來後,又很快進了國際組,這不,就用攢的錢付首付,買了這套房,這可是她自己賺來的。有時候,我真挺佩服她的。也希望她能有一個好歸宿,一輩子跟了顧大成?她就毀了!」


  唐逸笑著擺擺手,「也不能這麼說,婚姻,平平淡淡才是真,能找個真心愛她的人。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露露瞪大眼睛看了唐逸好久,點點頭道:「好吧,就你了,就衝你說出地這些話,就知道你這人是個好男人、好丈夫!」


  唐逸一陣汗顏。想說什麼,露露已經站起來沖餐廳裡喊:「葉子,我有電話,走啦!」更低聲對唐逸道:「再飛幾個禮拜,葉子就有半個月大假,好好把握!」


  說著就拎起沙發上的精緻小包,對從餐廳跑出來地葉小璐揮揮手,極為瀟灑地登登登開門而去。


  走過去用力關上防盜門,葉小璐氣鼓鼓的道:「這人。怎麼說變卦就變卦,是她要吃火鍋地,大熱天非鼓搗這點東西,現在她又走了。」


  唐逸站起身道:「那,我也走了吧。」


  葉小璐氣道:「幹嘛,你們都成心氣我不是,一桌子菜呢,我都切好洗好了。」說到這兒「啊」了一聲,上下打量唐逸。狐疑的道:「喂。你不是和她約好了吧?我告訴你,少打我朋友地主意。你要不老實,我把你那點事兒都說給她聽!」


  葉小璐本來不喜歡在背後講人是非,又覺得涉及人的面子,也沒和最好地朋友說過唐逸的壞話,就說這人挺討厭的。但如果這傢伙真是死性不改,見到漂亮女孩子就喜歡泡,那也不必給他留面子。


  唐逸哭笑不得,就擺擺手,「好吧,我留下來吃火鍋,我說你別老疑神疑鬼的,你那朋友不錯,不會搶你的……追求者。」


  說完就知道有語病,果然葉小璐撲哧笑了,「還是說漏嘴了不是?」


  唐逸也懶得再解釋,哪天把劉飛叫來三頭六面當面說清就是,想了想就說:「菜很多是吧?我叫個人。」


  摸出手機撥了劉飛的號,就聽那邊音樂嘈雜,應該是在迪廳,劉飛大聲喂餵了幾聲,接著電話就斷了,很明顯,玩得正瘋呢。


  葉小璐不滿地道:「少把你的狐朋狗友向這兒領,就好像上次那個,油頭粉面,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唐逸無奈的笑笑,放下電話,跟著絮絮叨叨的葉小璐進了餐廳。


  餐廳佈局也很雅致,鏤花玻璃鋼和走廊相隔,紅木的餐桌餐椅,白綠相間地餐桌布,餐桌上擺著一盤盤各種肉、海鮮以及蔬菜,堆得滿滿的,火鍋滾水沸騰,冒著白氣。


  唐逸坐下,葉小璐想了想,就去廚房儲物櫃裡翻出一瓶紅酒,回來後舉給唐逸看,「82年的拉菲,你很久沒喝到了吧?」


  唐逸道:「最近不大喜歡喝了。」


  葉小璐就咯咯嬌笑,笑得唐逸一陣撓頭,知道她肯定是以為自己打腫臉充胖子。


  葉小璐幫唐逸倒了滿滿一杯紅酒,唐逸道:「倒一點就好。」


  葉小璐笑道:「給你解解饞,你呀,就別老擺譜了行不?」


  唐逸就不再說話,低頭吃火鍋,葉小璐搭配的鍋底味道鮮美,唐逸倒是吃的大快朵頤。


  或許見唐逸夾肉菜少,葉小璐以為他比較拘束,就幫他夾了一堆羊肉、蝦肉,唐逸無奈的道:「我喜歡吃蔬菜的。」


  「又來了!吃你的吧!」葉小璐好笑的瞪了唐逸一眼,這個空心大老倌,擺架子地時候還真的挺有意思。


  唐逸歎口氣,說:「其實,我不像你想的那麼慘。」「知道知道,你是大富翁,大富貴人!「葉小璐笑瞇瞇拿起酒杯吟了一口。


  唐逸也沒辦法再往下說,只得低頭吃菜。


  葉小璐草草吃了幾口,細膩的臉蛋上漸漸有汗珠沁出,使得她明媚的五官更添嬌艷,加之嫵媚的金黃卷髮,雪白的香肩,明艷不可方物。


  她抹了抹額頭的汗,就放下筷子。去冰箱取出一隻西瓜,切成一瓣一瓣的,端到餐桌上,說:「天熱,吃西瓜。」


  唐逸恩了一聲,卻見葉小璐一塊接一塊地,不一會兒小半個西瓜就下了肚。


  唐逸就問:「喜歡吃西


  葉小璐點點頭。


  唐逸道:「以後少吃點吧。西瓜降壓地,低血糖患者吃多了不好。不要以為西瓜有糖分就對身體好,低血糖患者應該盡量少吃單一糖分含量比較高地食品。」


  葉小璐微怔,隨即就點了點頭,本想取笑唐逸幾句,但聽他語氣很真誠,取笑地話到了嘴邊卻是說不出口。


  夾了條青菜放進吃碟中。唐逸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指了指葉小璐的黃發,說:「你們沒規定嗎?可以染髮?」


  葉小璐道:「明天就染回去,難得休假,放鬆一下。」


  唐逸就道:「女孩子染髮是追求漂亮沒錯。但你這髮型太艷,在外面,很容易被人誤會。」


  葉小璐道:「誤會怕什麼?那是你們這些男人心思齷齪,看到打扮漂亮一點、時尚一點的女人就一個個荷爾蒙激素過剩,你呀,尤其是你,別一天天就想著套磁,庸俗。」


  唐逸笑笑,剛想說話。葉小璐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看號,就接通。


  葉小璐打電話沒避忌唐逸,聽她的話,是和股票經紀人談投資地問題,不知道那邊經紀人說了什麼,葉小璐欣喜的道:「那謝謝趙哥,好,那就都買明信電子吧。」


  唐逸就是微微一愕。明信電子?明信電子是台資企業。靠著低價位在南方市場和飛燕競爭很激烈,不過聽齊潔說。這幾天飛燕就會有大動作,一舉打垮明信。


  見葉小璐掛了電話,唐逸問道:「你炒股?」


  葉小璐點點頭,隨即一臉警覺地道:「我就三四萬塊的,而且都在投資市場上,可沒錢借給你。」


  唐逸笑笑,但覺得還是提醒一下她好,就道:「你要買明信電子是吧?不過我收到消息,明信電子不出一個禮拜,就會大跌。」


  葉小璐半信半疑的看向唐逸。


  唐逸想了想又道:「還是買飛燕吧,雖然價位已經很高,但從我收到的消息看,飛燕最近會有大項目,股價還會飆升。」


  葉小璐輕笑道:「你的消息准不准啊?」


  唐逸道:「信不信隨你。」呷了口紅酒,站起來道:「我走啦,謝謝你美味的火鍋。」


  葉小璐點點頭,站起來送唐逸走,來到客廳地時候唐逸回頭道:「多吃食鹽和姜,對你身體有好處。」


  葉小璐微愕,隨即哦了一聲。r a c h e l x i a o*整^理*精^校


  送唐逸到門口的時候,葉小璐突然問:「喂,你多久沒見到你愛人了?」


  唐逸就歎口氣,搖了搖頭,小妹,卻是電話都好久沒一個了。


  葉小璐見他神色黯然,心下就有些不忍,想了想小跑兩步,拿起沙發上的精緻手袋,從裡面數出了十張鈔票,又跑回來塞到唐逸手上,說:「拿著,當我借你的,拿這些錢去、去看看你愛人。」


  唐逸微愕:「什麼?」隨即明白過來,卻已經被葉小璐推出了門,彭一聲,防盜門關死。


  唐逸看著手裡的十張鈔票,輕輕歎口氣,就將錢塞到了180地送奶箱裡。


  轉身進了自己房間,唐逸自然不知道,他剛剛關上防盜門,恰好瞥到這一幕的一個小青年就跑過來,用細鐵絲熟練的打開木箱那不太牢靠的暗鎖,將裡面的錢一股腦拿走,然後,重新鎖上箱門,又極快的回了通道另一側的單位。


  第二天早上起來,唐逸才鬱悶的發現,自己的富康丟了,問保安,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打車去單位。


  晚上唐逸打車回來,慣例進了藍天飯店,紅姐迎上來,遞給他一封信,嬌笑道:「是葉子小姐叫我轉交你地。」眼神就有些曖昧。


  唐逸沒作聲,接過信拆開,看著信,就連連搖頭。


  是葉小璐的規勸信,她信裡說,下午回航空公司前,想到唐逸的事兒,卻是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短短的相處,覺得唐逸人還不錯,就是太浮華,希望唐逸能腳踏實地作人,早一天將愛人從火坑裡救出來,不要因為絕望變得玩世不恭,人世間還是充滿希望的。


  更說她會按照唐逸所給的信息買股票,如果真的賺了錢,她就會借給唐逸一點錢做生意,雖然她也知道這點錢是杯水車薪,但想要東山再起,總是要一點點來的。不是嗎?


  信的末尾祝唐逸好運,同時也祝她自己好運。


  唐逸苦笑將信塞進了手包,敢情葉小璐以為自己成了那時地劉飛?因為受挫太重而變得自暴自棄,玩世不恭起來?


  唐逸剛想上樓,紅姐卻又湊過來低聲道:「李所長和胡政委都在樓上等你呢,沒事吧?」


  唐逸就道:「沒事,我車丟了,來瞭解情況吧。」說著邁步上樓。


  紅姐就咋舌,人和人就是不一樣,大兄弟車丟了,派出所所長和政委主動跑來等他了半個多小時,這要普通人,去報案還得排隊呢。


  紅姐突然想起一件事,小跑跟上,在唐逸耳邊道:「葉子小姐跟我打聽過你地情況,我可啥也沒說。」


  唐逸點點頭,沒說什麼。


  二樓包廂裡,幾名穿制服的民警或立或坐,神態都很嚴肅。


  圓桌旁,胡小玲和一位中年民警正喝茶聊著什麼,看情形,那中年民警應該就是李所長。


  京城地派出所,有正科所,也有副處所,很多所長都是高配為副處級,甚至高配正處的所也很有幾個,當然,比較偏僻的小所也有正科級的所長。


  至於西河路派出所,李所長和胡小玲都是副處級幹部。


  見到唐逸進來,胡小玲和李所長都站了起來,熱情的和唐逸握手打招呼。


  李所長面色很凝重,道:「唐主任剛剛住進咱們區車就失竊,可見我們的治安工作有很大隱患,失職啊,是我們失職。」


  唐逸笑著擺擺手,「小偷又不會理你是新住戶還是老住戶,說到底,還是我防範意識薄弱,不然為啥人家的車放那兒幾年都沒事,偏偏咱的車丟呢?」


  李所長和幾名民警就都鬆口氣,那幾名民警今天都被訓過,本來心裡特委屈、特忐忑,聽到唐逸的話心裡才舒服一些,心說不怪人家年紀輕輕就能做到高官,說話就是有水平,而且馬上就能認識到主要責任和次要責任,不會將責任全賴到我們頭上。


  李所長本來是帶幾名民警來承認錯誤的,但胡小玲不同意,此時看唐逸話風,李所長也鬆了口氣,這位高官雖然年紀輕,卻和自己見過的大多數高官有相同的特質,就是不會在私事上難為基層同志。


  李所長使個眼色,幾名民警會意,就都出了包廂。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十三章 被包養的太子

  更新時間:2009-6-5 17:40:09 本章字數:6842


  胡小玲打開本子,親自記錄,唐逸就笑:「政委親自做筆錄,這我可有壓力嘍。」


  胡小玲微笑道:「領導,我壓力更大。」


  幾人都笑,氣氛漸漸融洽起來。


  李所長問了問車的詳細情況,以及慣例的丟車前有沒有異常發現、有沒有懷疑對像等問題。


  唐逸都說沒有。


  李所長就點頭,正要結束問話,胡小玲插嘴問道:「唐主任,那你有沒有什麼仇家?」


  李所長和唐逸都是一怔,李所長暗暗咋舌,這個胡小玲,還真敢問。


  唐逸卻是笑道:「應該是沒有吧。」


  「那是有還是沒有呢?」胡小玲緊追不放。


  唐逸就搖搖頭,說:「你們也知道,咱們做政務的很容易得罪人,尤其是我在地方上時,肯定會有很多人對我有意見,但我想,這些人不會跑來北京偷我的車洩憤,是吧?」說著就輕笑起來,李所也跟著笑。


  胡小玲卻又問道:「那您的車鑰匙都有誰有機會接觸,就算是你至親的人,最好也能將名單提供給我們。」


  李所長就怔住。面前這年輕人。年紀輕輕能進國務院糾風辦。中紀委糾風辦。想也知道背景絕不簡單。調查失車案怎麼變成盤問人家底細了?


  唐逸卻是笑笑:「這個。鑰匙就我一個人有。我地親人一來接觸不到我地車鑰匙。二來。我相信他們不會和這件案子扯上任何關係。」


  胡小玲就微笑:「領導。我還以為你會發火呢。循例我們都要問地。可不是真地懷疑你地親人。」


  唐逸擺擺手。「認真負責。是好事。」


  又聊了幾句。李所長和胡小玲告辭。不一會兒。紅姐就端著茶盤走進來。幫唐逸倒茶。又奇怪地問:「車丟了?」


  唐逸笑笑。「是啊。說起來還真想它。「


  紅姐就歎口氣,問:「男人的車是不是就好像老婆?」


  唐逸輕笑:「工具而已,沒那麼邪乎,不過開得久了多多少少會有感情的。」


  紅姐就一笑。「那是你豁達,要是我那口子有輛車丟了,我看他得跳樓。」又小聲道:「你得有個心理準備,以前有個熟客就丟了車,到現在也沒找著呢,聽說失車破案率很低地。」


  唐逸輕輕點了點頭。


  紅姐的話還真的應驗了,一轉眼一個月快過去了,派出所那邊還是沒什麼消息。


  這一個月,唐逸很有些無所事事,不過過幾日。糾風辦會派出工作組下地方對治理教育亂收費的成果進行調研,唐逸也準備下去走走,再不出去轉轉感覺身子都會生銹。


  除了工作。唐逸也去了一趟研究生班,信息管理,不過是電腦知識和基礎編程,這門課程唐逸是閉著眼睛也能考及格地。


  本來準備去美國看陳珂的,但偏偏陳珂那個培訓班又開赴英國,和英國某大學進行法律交流。小妮子在ICQ上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打了不知道多少個唐逸教她的「5555」,害得唐逸心疼的緊。


  最後唐逸將電話打了過去,很是哄了哄她,不過在電話裡,陳珂就矜持多了,唐逸要她親自己一下,陳珂半天沒作聲,最後硬邦邦的說:「哥。打電話沒感覺。」將唐逸氣得哭笑不得。


  這個月最開心地事莫過於小妹來了一趟。唐逸自然和她百般纏綿,萬般恩愛。第二天早上,小妹躺在唐逸懷裡就是不動彈,是唐逸抱著她去洗漱,催促她快點去趕飛機的。


  八月初,天氣悶熱悶熱的,週六,唐逸實在是懶得出門,穿著休閒汗衫短褲,躺在沙發上吹著空調,思索著這一個來月的事


  寶兒放暑假了,要去看看她了,小丫頭馬上就升初三,明年就中考了呢,得要她抓點緊,到了高中很多女孩子會因為基礎知識不牢固而跟不上,不過想想寶兒聰明的小腦袋瓜,應該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想著想著唐逸就笑了。


  又想起允兒,今年二十一了呢,第一次見面,李光武當時說她十七,實際是虛歲十七,想想,十六歲認識的她,十七歲的時候接她來的安東,才二十一歲允兒就大學畢業了,不過她是準備繼續讀書的,但今年考研沒考上,當時允兒傷心的緊,好在有蘭姐勸她,正在複習功課中,準備參加來年地考試。


  如果明年她再考不上,自己就偷偷幫幫她吧。


  唐逸點上一顆煙,吸了一口,允兒,可怎麼辦呢?聽蘭姐說追她的人挺多的,但都被她嚴詞拒絕,還因為一名男生不死心,屢次給她寫情書氣到了允兒,最後報了警,鬧得不可開交,從那兒就再沒人敢追她了,好像給她取了個「滅絕師太」地雅號,想到這兒唐逸又一陣好笑,這個允兒,唉……


  唐逸正翻騰自己心裡那點事兒,防盜門突然被人輕輕敲響。轉載 自


  唐逸就穿上鞋,走過去開門,推開防盜門,就是微微一怔,葉小璐穿著那件異常性感靚麗的青藍色緊身裙,一雙美腿裹著非常薄的那種黑色真絲褲襪,小巧白嫩的腳上踏著一雙高跟沒有後帶的精緻涼鞋,隔著黑紗似的絲襪,可以看到她腳趾上都描了靚麗地黑色花紋圖案,小腳顯得異常嬌艷。


  見唐逸上下打量自己,葉小璐就撲哧一笑:「喂,你別老這樣行不?有賊心沒賊膽。」露露對唐逸評價頗高,更對葉小璐繪聲繪色說她如何勾引唐逸,唐逸又如何的不為所動。葉小璐雖然半信半疑,但對唐逸的印象還是有了些改觀,覺得這人還是有藥可醫的。


  唐逸愣了一會兒,就問:「有事?」


  葉小璐明媚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長長的睫毛可愛的翹起,她道:「就讓我在外面說嗎?」


  唐逸忙拉開門:「請進請進。」


  葉小璐背著手進了客廳,好奇的打量著房間地佈局擺設。說:「挺乾淨地。」隨即省起,倒不是這傢伙多麼乾淨整潔,肯定是雇了鐘點工保姆幫忙拾掇。


  葉小璐不客氣的坐到沙發上,唐逸幫她泡了杯茶。自己坐到了她對面,想了想道:「喂,你那一千塊錢我還你了哦,就放在你奶箱裡,後來想告訴你,又不知道你電話。」


  唐逸將錢塞進去後才省起葉小璐長期不住這裡,也沒有訂奶。不會輕易開奶箱地,本想第二天晚上告訴她,誰知道她下午就離開了,不過奶箱是內膽雙門式樣,就算有送奶員來開奶箱,也取不走自己塞入下門地錢,是以唐逸也沒著急,就等她啥時候回來知會一聲就是。


  葉小璐愣了一下,卻是「咯咯」笑了,說:「想要我電話不是?這點小心眼。」就從斜挎的漂亮手袋裡拿出手機。問:「你多少號?」


  唐逸就有些無奈,但硬說下去未免令女士難堪,只得說了自己的手機號碼。葉小璐就撥了,唐逸手機響起後她掛了電話,說:「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唐逸微覺奇怪,按道理兩人關係還沒到這麼熟絡,何況葉小璐這人雖然比較仗義,好交朋友。但對自己觀感不好,又以為自己是她的追求者、騷擾者,怎麼會無端端給自己電話?


  葉小璐這時就關切的問:「喂,去看你愛人了麼?」


  唐逸微微蹙眉,道:「葉小姐,我說了,那幾個人是胡說八道,我愛人是軍人,所以才長期不在我身邊。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用這麼曖昧的態度和語氣說這種話!以後不談論這話題了好吧?」


  葉小璐滯了一滯。就點點頭,很認真的道:「對不起。我知道了。」想起唐逸那天對那兩個痞子地態度,葉小璐漸漸明白,這個話題大概是面前年輕人的忌諱,他可是不在乎和任何人翻臉的。


  唐逸也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重,畢竟葉小璐是一片好心,就笑笑,說:「喝茶吧,極品大紅袍,寧神安氣。」


  他自然不是賣弄什麼,葉小璐肚裡卻是好笑,剛正經一會兒,又開始吹牛,是不是好茶,誰又喝得出來?


  葉小璐捧著茶杯琢磨了一會兒,就從手袋裡翻出一個鼓囊囊的信封,說:「給你的。」


  唐逸一看就知道是錢,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葉小璐輕笑道:「賺錢了,我說過的,會借你點錢東山再起,這是三萬塊,你點點。」


  在九七年之前,各航空公司對空姐的駐外補貼實行的是「駐地標準」,即飛行停留國家的生活補貼標準,最高可達七八十美元一天,最低也有三四十美元一天。當時空姐的平均月薪在萬元以上,最高地月薪達到了兩萬多元,以當時平均工資來說,空姐是不折不扣的社會高收入者。


  然而,九七年後,民航管理部門對空姐的駐外補貼出台了一個統一地標準:每天三十美元。將空姐的收入拉下了一個檔次,當然,葉小璐這種長期飛國際的月收入還在萬元左右。


  儘管如此,三萬塊對她也並不是小數目,她又不是大戶,飛燕就是再漲的厲害,短短時間,她買股票又能賺多少?畢竟現在不是七八年前,股票天天漲停板的時候。


  葉小璐只是想不到這空心大佬倌還真的消息挺靈,她本來是將信將疑地買了飛燕,畢竟飛燕一直是上升態勢,不會將資金套住,何況聽那兩個痞子的話,看唐逸氣度,也猜得出他以前大概也是叱詫風雲的人物,葉小璐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買了飛燕,不想真的小賺一筆,欣喜之餘,就更想幫幫這位自己怎麼也看不透、但怎麼看也不像壞人的鄰居。


  唐逸看著葉小璐放到茶几上的信封,一時有些愣神,又抬頭看了眼對面的女孩兒,葉小璐臉上是真誠的笑容。


  唐逸憋了半天,終於憋出一句:「那一千塊錢我真地還你了,我也不缺錢。」


  葉小璐嬌笑:「知道啦,我早看到了。」


  其實那日地第二天。葉小璐還真的打開過奶箱,那天早上她打電話要了奶,喝完放空瓶地時候自然打開過奶箱,又哪裡有那一千塊錢?


  心知唐逸可能是拿錢去看他愛人了。又沒錢還自己,故意說放奶箱云云,這都小一個月了,就算丟了也無可厚非。


  唐逸奇道:「你真看到了?」


  「是啊,看到啦!」葉小璐連連點頭,股票賺的雖然不多,但也有萬多塊錢。一千塊,當給他分紅好了。


  葉小璐又鄭重的道:「唐逸,三萬塊雖然不多,但可以做點小買賣,現在有許多小成本連鎖加盟店,有騙人的,但有地也很有可行性,以你的頭腦,應該能找到合適的項目,慢慢來。不要好高騖遠,我相信你行的!」


  「不過你要注意,以後要規規矩矩作人。將錢用到正途,我現在沒時間,明天上午要回公司,但再等半個多月,我就有個長假,我會來監督你。看你是不是照我說的話作了,如果你不聽話,我可就追債了,告訴你,我認識許多追數的朋友,你不乖乖聽話可別怪我沒提醒你,他們可不像你上次嚇唬的那兩個小流氓好說話。」


  葉小璐眨著大眼睛嚇唬了唐逸一通,又道:「尤其是,你以後可別再給我犯套磁地老毛病。你以為女孩子都傻啊?那麼好勾搭?人家搭理你是以為你是凱子。等搾乾你油水,誰認識你是誰?」


  「再亂和女孩子搭訕。我一樣追數!沒錢,就找人收拾你!」葉小璐最後凶巴巴的道。


  看著茶几上的信封,聽著葉小璐的話,唐逸一時百感交集,不想自己被這種情緒困擾,就笑呵呵道:「聽你的口氣,怎麼感覺我被你包養了似的?」


  葉小璐俏臉就是一紅,氣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包養?就當我包養你好了!總之拿了我的錢,就要聽我的話,不然的話,我就找人收拾你!」包養?看著一副玩世不恭架勢的唐逸(自然是在她眼裡),葉小璐心裡卻是突然升起一絲異樣地感覺。


  「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葉小璐說完,就起身登登登走到門前,又轉頭道:「從現在起,仔細想想怎麼創業,別再吊兒郎當了知道嘛!」說著開門,翩然而去。


  唐逸愣了好久,拿起茶几上的黃色信封,輕輕歎口氣,又有些好笑,多少年了?沒有體驗過這種被同情被關懷的滋味,遇到一個好心人,感覺,還不賴。吃飯,卻突然接到了葉小璐地電話。


  「喂,還沒吃吧?」


  唐逸恩了一聲。


  「那過來吃吧,順便跟我談談你的計劃,我看看有沒有可行性。」


  唐逸就是一愕,看看表,說:「我就不去了吧,太晚了。」


  「別婆婆媽媽,我都不怕你一個大男人怕啥?裝什麼矜貴?快過來,別等我去請!」說著就掛了電話。


  唐逸搖搖頭,出門,卻見隔壁防盜門開著,葉小璐還是那身性感的打扮,俏生生站在門口,對自己招手。


  唐逸只得關上門,走了過去。


  餐桌上,幾道精緻的小菜,葉小璐卻是拿出了幾罐啤酒,彭彭打開,一罐放在唐逸面前,一罐留給了自己。


  唐逸看了看她,問:「心情不好?」


  葉小璐有些詫異唐逸的細心,就坐了下來,情緒有些低落,輕聲說:「本來,晚上是叫大成過來的,他,又說加班,其實我知道,他早就說過,一天沒跟我結婚,就不來這兒,免得被人知道以為我們關係太親密,對我影響不好,你說,他是不是很傻?我也不知道,是該喜歡他這一點呢,還是該討厭他。來這裡坐坐又怎麼了?我真想不明白。」


  這些話葉小璐一直都埋在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她沒跟露露講,沒跟親人講。卻在唐逸面前一股腦傾訴出來。


  或許是唐逸地沉靜莫名其妙就能給人帶來安全感,或許是因為每次跟露露談起,露露總會說顧大成如何如何不好,如何如何虛偽吧。


  「喂。你說,我是不是應該跟他早點結婚?」葉小璐突然抬頭問唐逸。


  唐逸就笑:「這我可不知道,我又沒見過他,不瞭解的事,沒辦法給你意見。」


  葉小璐怔怔看了唐逸一會兒,就搖搖頭,道:「有時候。真的看不透你,如果不知道你的底細,就看你的客觀冷靜,我老是以為你像我在飛機上見過的那些大人物,你真是一個讓人琢磨不透的人。」


  隨即就舉起易拉罐,說:「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客觀的意見。」


  唐逸就拿起啤酒罐和她輕輕碰了一下,看她咕咚咕咚喝下去,微微蹙眉道:「喝慢點,容易醉。」


  葉小璐輕笑道:「沒事。我地酒量還可以,你呀,還是操心你自己吧。喂,項目考慮地怎麼樣了?」


  唐逸道:「放心吧,肯定賺錢。」現在也不是解釋地機會,何況,唐逸突然覺得有這麼個朋友也不錯,可以很隨便的聊聊天。甚至自己可以胡謅幾句打屁地話,這在別人面前是難以想像的,唐逸突然有些喜歡這種感覺。


  葉小璐顯然也沒將重心放在唐逸的投資上,喝著酒,就同唐逸聊起了顧大成。


  在葉小璐隻言片語中,唐逸腦海漸漸浮現出這麼一個影像,忠厚老實的帥氣男人,一直在默默守護她、呵護她。


  唐逸聽著葉小璐的講述,心裡也被幸福裝的滿滿的。默默喝著酒。默默思念著小妹、齊潔、陳珂,又想起寶兒。允兒,甚至還有蘭姐,想起和她們發生地一幕幕,心中溫馨無限。


  喝下易拉罐裡最後一口啤酒,抬眼看去,卻不禁啞然失笑,葉小璐精緻明媚的小臉紅撲撲的,側躺在桌子上,嘴裡也不知道在嘟囔什麼。


  唐逸就站起身,想走,又猶豫了下,看看扒在桌上醉醺醺的葉小璐,終於走了過去,拍了拍她肩膀,「喂,起來,去床上睡!」


  叫了幾聲,葉小璐卻是動也不動。


  唐逸猶豫了一下,就微微彎腰,抄著她的膝彎將她抱起,立時,軟玉溫香,隔著薄薄的衣衫能夠非常清晰地觸摸到她滑膩而彈力驚人的肌膚,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唐逸心頭就跳了幾下,尤其是那黑色絲襪的質感和大腿的細膩光滑交錯,那種觸手感覺,美妙難言。


  唐逸急忙拋去雜念,快步抱葉小璐進房,臥房清香撲鼻,佈局雅致。


  唐逸將葉小璐極快地扔到軟軟的大床上,粉紅色床單床套,浪漫而舒適,唐逸用得力氣大了,葉小璐在席夢思床上彈了下,那一瞬,粉紅床上精緻性感的美女臀波乳浪,令唐逸著實一呆,隨即就苦笑,這要被葉小璐知道是被扔床上地怕是會殺了自己吧。


  躬下身幫葉小璐把腳上的小藍花拖鞋脫了下來,那一刻,看著黑色絲襪裡,葉小璐白玉腳趾上那塗得嬌艷欲滴的黑色小花,唐逸又是一陣心猿意馬,忙咳嗽一聲,回頭,極快的出門。實運動了一番,才慢慢將心裡的那團火壓下,在書房看了會兒書,這才回到臥室安寢。


  第二天一大早,睡夢中的唐逸被大力地敲門聲驚醒,忙胡亂套了衣服,躋拉著拖鞋出去看。


  開了防盜門,就見葉小璐滿臉氣憤的站在外面,一身簡單的裝束,淺白色牛仔褲,白襯衣,卻越發顯得靚麗照人。


  見她手裡拎著小皮箱,唐逸就一怔,問:「這麼早就走?」


  葉小璐瞪著眼睛道:「先別說這個,我問你,為啥桌子上剩菜剩飯你都不收拾一下,知不知道,我起來後滿屋子菜味,難聞死了!」


  唐逸道:「我不大習慣收拾房間,本來是準備等鐘點工來了去幫你收拾下呢,我昨晚給紅姐打了電話,叫鐘點工早點過來的,是你起早了。」


  難為唐逸很久沒有苦口婆心跟人解釋過問題了,葉小璐本來滿心怒氣,但見唐逸一板一眼的解釋,不知道為啥,突然就撲哧笑出來,說:「大少爺!得了,算你還有點良心,還知道叫人幫我收拾,我剛剛清理好了,這就走。」


  唐逸就點點頭:「一路順風。」


  葉小璐大眼睛卻是撲閃撲閃的看著唐逸,看得唐逸一陣莫名其妙。


  沒說話,葉小璐的臉就紅了,咬著嘴唇問唐逸:「喂,昨晚是你抱我進房的?」


  唐逸心就有點虛,點了點頭。


  葉小璐又問:「鞋也是你幫我脫的?」


  唐逸恩了一聲。


  葉小璐臉更紅了,低聲惡狠狠問:「你老實說,昨晚有沒有動歪心思,有沒有佔我便宜?」


  唐逸就一滯,歪心思?自己還真地心猿意馬來著。


  見唐逸表情,葉小璐以為他昨晚真地趁機對自己毛手毛腳來著,臉熱的火燙,但看著一臉無辜地唐逸,不知道又為啥生不出氣來!更沒有伸手抽他幾耳光、痛罵他一頓絕交等之類的想法。


  瞪了唐逸好一會兒,突然就用高跟鞋狠狠踩在唐逸腳上,凶巴巴道:「再有下次,我閹了你!」說完就忍不住撲哧一笑,白了唐逸一眼,風情萬種,拖著小皮箱登登登的去了。


  唐逸低頭看了看被踩的生疼的腳,一時惘然。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十四章 小案子

  更新時間:2009-6-7 10:27:14 本章字數:6192


  一九九九年八月,國務院糾風辦工作組分赴各地,對各省規範教育收費、治理教育亂收費工作展開調研。


  唐逸率領的工作組來到了江南,這個唐系根本之地。


  中央政治局委員、江南省省委書記梁昱親自會見了國務院糾風辦工作組全體成員,並在南州大酒店設宴歡迎唐逸一行。


  梁昱年近六十,卻是精神矍鑠,很有威勢,就那麼靜靜一坐,旁邊人就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威壓。


  酒宴過後,梁昱同唐逸來到了大宴會廳側門的貴賓休息間,紅地毯鋪地,陳設豪華,漂亮的女服務員送上潔白的熱毛巾,唐逸草草擦了把臉,就轉頭對梁昱笑道:「梁書記,南州是發展的越來越好啦,和我去年來的時候比變化可真是翻天覆地。以點看面,我看江南明年經濟又能上個新台階。」


  梁昱微笑:「或許,明年的GDP能排第二吧。」隨即就輕輕歎口氣,道:「說起來,能拉近貧富差距,真正提高大多數群眾的生活才是真的成績,這些虛假的數據,看多了,就忘了根本啊!」


  唐逸輕輕點頭。


  梁昱有些唏噓的道:「我們這一代,也就能做到這一步了,以後,還是要看你們嘍!」


  唐逸輕聲道:「梁叔,你們做的已經很好了。」梁昱就欣慰的笑了,說:「你呀,語似真誠,不是給我戴高帽吧?」


  唐逸默默搖頭,為官清正的梁昱一向是唐系的旗標式人物之一。在唐系威望很重,但歲月不饒人,轉眼間,梁書記也漸漸老了,曾經的叱詫風雲、滿腔豪氣變為了一句唏噓:「以後看你們這一代嘍。」令人心惻然之。


  梁昱拍拍他肩膀,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唐逸問:「梁叔,殺盤棋?」


  梁昱微笑:「有時間吧,今天你可是有好些人要見。」說著看看表。站起身:「我就不等了,晚點昌國書記會來,你跟他好好聊聊。」


  唐逸輕輕點頭。


  梁昱又用力拍了拍唐逸肩膀,轉身離去,唐逸送到休息室門口。看著他矍鑠地身影漸漸遠去,一時百感交集,輕輕歎了口氣。


  梁昱嘴裡說的昌國書記是江南省省委常委、省委副書記、南州市市委書記宋昌國,四十出頭,是梁昱一手栽培的接班人。


  十幾分鐘後。宋昌國匆匆趕到。


  他面容白淨,生得很是斯文。滿臉微笑的和唐逸握手,微笑道:「唐主任,今天咱倆一定要聊個透徹。」


  唐逸微微點頭。


  宋昌國就笑起來。


  在和省領導會面後,唐逸一行就在省糾風辦主任於謝軍的陪同下前往各市視察,無非是走走過場,聽取當地糾風辦的工作匯報,唐逸這才深切體會到越是最高層,很多事反而越發插不上手,真正做事的是基層的幹部。而和群眾息息相關的各種舉措、制度也都要靠基層幹部執行,龐大地廳、處幹部群體才是共和國的基石。


  天陽市是江南交通樞紐,幾條鐵路大動脈都從此而過,唐逸一行聽取了市糾風辦的報告之後,當晚下榻天陽市天河賓館,也就是原來的市政府招待所。


  天河賓館是一棟十八層高的建築物,十七層和十八層為政府招待樓層,國務院糾風辦工作組住進了十八層。


  夜幕降臨,街燈高懸、車流如織。一塊塊閃爍地霓虹。一棟棟如同繁星點點的高樓,勾勒出天陽市繁華的夜景。


  唐逸望著窗外。默默點著一顆煙,心裡有著莫名的離家愁緒。


  「叮叮叮」門被敲響,唐逸走過去從貓眼向外望,是一名穿紅制服的女服務員,大概三十多歲,挺漂亮,白白淨淨地。


  唐逸拉開門,有些疑惑的問:「有事?」


  女服務員四下看了看,然後就極快地從兜裡摸出一封信遞給唐逸,結結巴巴道:「是,是別人托我、托我給您的。」唐逸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女服務員馬上快步離去。


  唐逸拿著信回了套房客廳,坐到沙發上,打開信,不出所料,是一封舉報信,舉報的是南州大學副校長程建全以招生為名收受賄賂,舉報人自稱是天陽某合資企業的高管,與程建全因為一些機緣而結識,上個月兒子參加了高考,估分很不理想,於是他就同程建全談了談,咨詢一下有沒有辦法令兒子讀南州大學,程建全就向其索要了人民幣兩萬元,誰知道兒子成績下來,考的很是不錯,他就想跟程建全拿回那筆錢,程建全卻就是賴著不還。


  舉報人一氣之下,給省紀委寫了信,卻一直沒有回音,昨天聽說國務院糾風辦的同志到了天陽,他心中甚喜,希望糾風辦的同志能為他討回一個公道。


  信末留了舉報人的電話和名字,舉報人叫做劉錚。


  唐逸看了信就搖搖頭,如果屬實,這位副校長和企業高管都挺可笑的。


  不過接到了信就要處理,唐逸想了想,拿起電話,撥了信末地電話號碼,嘟嘟兩聲後電話接起。


  唐逸開門見山,道:「我是國務院糾風辦的唐逸,你的信我看到了,這樣,你現在來天河賓館十八樓,1801號房,我詳細聽聽你的情況。」


  「啊,啊?好,好,好。」男人的聲音有些不知所措,大概他也是基於一時義憤寫的信,本就沒指望能收到回音。


  男音隨即反應過來,有些激動又有些不安的道:「不過,不過同志,18樓。我,我現在上不去啊,不然的話,也不會托朋友將信捎給你們。」


  唐逸道:「那你在大堂等,我叫人下去接你。」


  男人忙不迭答應,說「好,好,我半小時後到。」


  唐逸就去隔壁叫了副局員老鄭,將情況大體說了一下。又將信遞給老鄭看,老鄭眉頭擰緊,說:「情況屬實的話,最好是地方紀檢部門處理。」畢竟糾風辦工作重點是糾風,而不是反腐。


  唐逸點點頭:「咱們先瞭解一下情況。」


  半個多小時後。老鄭領著一名高高瘦瘦地中年男人進了唐逸房間,唐逸站起微笑伸出手:「劉經理,你好。」


  劉錚詫異地看了眼唐逸,忙伸手和唐逸握手,說。「您,您是?」


  唐逸道:「叫我唐逸吧。來,坐。」指了指沙發,自己先坐了下來。


  老鄭就道:「這是我們糾風室唐主任,你有什麼話,都可以和唐主任說。」


  劉錚雖然心中震驚,但畢竟也算見過些世面,強自鎮定的坐下,老鄭就泡了茶,送到他面前。唐逸拿出煙遞給他。劉錚搖了搖頭。


  唐逸就將煙盒放茶几上,說:「談談你地情況吧。」


  老鄭拿出本子開始記錄。


  劉錚卻是緊張的問:「唐主任,我,我這個算行賄罪不?」


  唐逸笑道:「不用怕,這個要看最後的調查結果,不過你舉報事實屬實的話,一般情況下,你是不會被定罪的。」


  劉錚鬆口氣,隨即又緊張起來。「那。那什麼是不一般情況?」


  唐逸就微微蹙眉,但一些經歷過文革的知識分子就是這般謹小慎微。也沒有辦法。


  就輕笑道:「劉經理,談談你地情況,好吧?我只能說,我們不會害你,法律是公正的。如果你確實是被勒索,就不是行賄罪,何況你又是主動舉報,原則上是不會定罪的。」


  聽唐逸還是沒明確說他肯定沒事兒,劉錚猶豫了一下,說:「那,那我現在不舉報他呢?」他本來就是一時氣憤,才寫的那封信,怎麼也沒想到中央來的人辦事雷厲風行,馬上就傳召他,令他沒有一點思想準備,心裡更是忐忑。


  唐逸就看了眼老鄭,老鄭會意,笑呵呵道:「劉經理,舉報信可不是能隨便寫著玩地,如果你寫的都是虛假的事實,那麼,你已經構成了誹謗罪。」


  劉錚額頭就有些冒汗,無奈之下,就將事情原原本本講述了一遍,和他在信裡寫的內容差不多,他最後說,程建全給他的解釋是這筆錢入了學校地點招費。但他覺得是程建全私吞了這筆錢。


  聽到最後,唐逸就問:「那你有證據嗎?」


  劉錚開始搖頭,見唐逸皺眉,忙又道:「有銀行匯款收據,還有……還有電子郵件、電子郵件算不算?他發給我的郵件都在,有一封郵件裡提到了那筆錢,如果是學校正規地點招費,他開始就應該和我說清的,而不是要我將錢匯入他的戶頭。」


  唐逸微微點頭,就轉頭對老鄭道:「通知省紀委,看證據夠不夠立案調查。」又對劉錚道:「這幾天,你開手機,保持聯絡,今天的事兒,也不要跟任何人講。」


  劉錚連連點頭。


  唐逸卻是輕輕歎口氣,一件小案子,看劉錚講話也不盡不實,多半最後不了了之。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南州大學副校長程建全原來頗有些背景,他是軍區某研究所一科研項目的外圍參與者,是拿軍方津貼的特殊人才。


  省紀委對這件案子自然極為重視,紀委副書記王向東親自帶隊對案子進行先期調查,唐逸和糾風辦幾名同志也被請入調查組指導監督工作。


  王向東私下同唐逸談了談,認為程建全背景特殊,最好是在調查前先同他談談,聽聽他的解釋,而且,也符合初核的調查程序。唐逸當然完全贊同。


  程建全住在南州大學新建地家屬區,氣派的樓房,五彩繽紛地花圃。清冽冽的水池噴泉,環境極為幽靜。


  唐逸同省紀委的李處長、高處長三人進了小區,說是李處長、高處長,實際只是處級紀律檢查員,並沒有什麼實際職務。


  上樓時唐逸笑道:「李處,高處,你們按程序詢問,不用管我,我只是想同他瞭解一下點招費的情況。等你們問完我再同他談。」


  點招費是剛剛興起的新生事物,是高校「自主招生」中最為普遍、最無法可依的一項。所謂點招費有幾種情況:一是錄取在省控線之上、校調檔線之下的學生;二是高校自己追加地機動指標內招收地學生;三有其它特殊情況,如「關係戶」等地學生。總之,點招生一般都沒有達到錄取線,自然入學就要額外交一筆「贊助」。


  唐逸卻是在琢磨怎麼能規範一下點招費。和高校校長談談,或許會有些啟發。


  來到三樓,防盜門是開著地,李處輕輕敲門,不大一會兒。門被從裡面拉開,開門的是一名二十來歲的小伙子。挺帥氣的,看著李處,警覺地問:「你們找誰?」


  李處就亮出工作證,微笑道:「我們是紀委的,來同程校長瞭解一下情況。」


  小伙子臉色就一變,問:「我爸出什麼事兒了?」


  李處呵呵笑道:「我們只是核實些情況,你爸在家嗎?」


  小伙子臉上一鬆,慢慢拉開門,回頭喊:「爸。有人找。」


  唐逸三人進屋,客廳沙發上,一位儒雅的男人站起身,笑道:「小雷,誰啊?」


  李處走過去,將工作證亮給程建全看,微笑道:「程校長,我們找你瞭解一下情況,就是關於劉錚的。你應該認識他吧?」


  程建全的臉色從迷惑漸漸變得恍然。隨即輕笑道:「他啊,認識認識。我也知道你們為啥來地了,來,咱們進書房談吧。」看起來,倒是胸有成竹。


  程建全請三人進了書房,一名風姿猶存的美婦人送上了茶,又搬了幾把椅子進來,這才退出去,輕輕帶上門,門被關嚴地一瞬,唐逸注意到,那小伙子正關切的向裡面看來。


  書房簡潔而雅致,東邊牆上立著老大一個書櫥,擺滿了各種書籍,唐逸目光卻是馬上落在寬大的書桌擺放的電腦上。


  程建全倒是開門見山,也不等李處發問,就笑道:「劉錚這個人吧,怎麼說呢,比較敏感,遇到事喜歡自己瞎琢磨,那筆錢是這麼回事,我們倆很早以前就認識,今年高考後,他找到我,說是兒子考的不好,請我想想辦法,看能不能進南大讀書,我就跟他說,別急,等成績下來再看。」


  「可他呢,就一個勁兒說我不幫忙,我被纏的沒辦法,就去和校招生辦主任談了談,要了一個機動指標,但你們都知道,這種指標是需要交贊助費的,我和劉錚說,他說沒問題,還一定要將錢給我打過來,我知道,他以為這錢是走動關係用,這個社會風氣就這樣,唉」


  程建全輕輕歎口氣,又道:「我知道他的性格,不先收下錢他肯定每天都來電話或者郵件,沒辦法,就叫他將錢匯入了我戶頭,後來,我就將錢交到了招生辦,誰知道成績和分數段下來,他兒子考的不錯,於是他就要我還錢,我跟他說,錢在招生辦,等給我打過來我一定馬上還給他,但他就是不信,屢次三番打電話騷擾我,我這一生氣,就不再理他,就等這幾天錢打過來再跟他解釋,怎麼,他還驚動到省紀委了?」說到這兒就搖頭苦笑。


  根據程建全地講述,倒很符合劉錚的性格。


  李處和高處互相看一眼,都有些無奈。


  唐逸這時指了指電腦,說:「程校長,我可以看看你的郵箱嗎?」程建全笑道:「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打開電腦,奔騰300,啟動HY98系統的速度卻是不算太慢,唐逸就笑:「HY?怎麼沒用WINDOWS?」


  程建全道:「WINDOWS速度慢一些,我這人是急性子,用不得。」


  網絡剛剛興起,上網族大多用系統自帶的郵箱收發電子郵件,很少人用WEB服務器。


  程建全也是用的HY自帶的OUTLOOK,唐逸想想也好笑,把人家微軟的郵箱工具名稱也給搶了過來。


  程建全輸入用戶名、密碼,說:「我和劉錚的通話記錄都在,你看看。」


  唐逸點點頭,點開一封封郵件看,果然和程建全說地差不多,而且,劉錚也明顯刪除了許多程建全寄去地郵件。


  李處這時就笑著介紹:「這是國務院糾風辦的唐主任。」


  程建全吃了一驚,本來看唐逸年紀甚輕,以為他是跟著來跑腿地辦事員呢,心裡還琢磨,在紀委工作就是不一般,年紀輕輕就氣度沉穩,很有那麼一股子官員的味道。


  此時才知道自己想岔了,就笑道:「唐主任,唉,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見諒見諒。」


  唐逸笑笑道:「沒事,你們先談,等你們談的差不多,我有些點招費的問題準備向你請教下。」


  程建全就歎口氣,「點招費,唉,弊端啊,真希望上面能下文件規範一下,請教不敢說,我倒是很想同唐主任談談這個問題。」


  李處就笑:「程校長憂國憂民,不愧為學者楷模。」


  程建全連連擺手。


  那邊李處又開始詢問程建全一些細節問題,唐逸點著郵件,卻不防見到程建全眼角屢屢瞥向自己,唐逸微微一愕,琢磨了一下,就輕輕點進了C盤系統目錄,臉上不動聲色,手指輕點,很快找到了OUTLOOK目錄。


  和所有本地郵件接收工具一樣,OUTLOOK的電子郵件被移動到廢件箱,甚至清空廢件箱以後,文件也並沒有真正從硬盤上刪除,而是像數據庫系統那樣只是打上刪除標記而已,不過當系統需要新空間寫入數據時,這些打了刪除標記的文件空間就可能會被佔用,那時,才真正的不可恢復。


  唐逸當然清楚這一點,HY系統的OUTLOOK他還提出過一些建議呢。


  唐逸很快在OUTLOOK文件夾下找到了隱藏郵件文件,HYOUTLOOK系統中,被刪除但沒有被破壞的郵件是以改了後綴也就是文件類型的隱藏文件出現的,唐逸極快的幫文件重新修改名稱,然後在OUTLOOK中導入。郵箱一下多了十幾封信,都是近幾天的,以前被刪除的郵件卻是找不到了。


  這些信的發信人是同一個人,叫「KETTY」。


  唐逸慢慢點開這些信,神情漸漸嚴肅起來。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十五章 大案子

  更新時間:2009-6-7 11:57:48 本章字數:6439


  KETTY和程建全的一封通信中,竟然明目張膽的談論著程建全所參加的研究項目,唐逸知道,他們敢於這麼做一來是因為國內對這種通過國外服務器轉發的點對點郵件監控有很大的漏洞,二來也是因為程建全只是該項目的外圍參與者,何況這個項目也不是特別有價值,國安勢必不會對他太過注意。


  不過從程建全其中一封信的內容看,好像他知道很多內情,應該是已經拉攏腐蝕了該項目的某位重要參與者,這問題可就有些嚴重了。


  眼見那邊通話即將結束,唐逸不動聲色的將這些信刪除,極快的清空廢件箱,這時程建全已經笑著站起來,走過來拿起唐逸茶杯,說:「我幫你續水。」眼睛,掃了一眼屏幕。


  唐逸微笑道:「茶就不續了,咱們談談點收費吧。「


  程建全說好。


  從程家出來時已經晚上九點多,要說程建全對點收費還真的有自己獨到的見解,畢竟他是***裡的人,談的也深刻。


  唐逸上了紀委的麵包,拿煙發給李處和高處,兩人都忙接過,又都舉著火機來幫唐逸點煙,隨即互相望望,都是老臉一紅,未免表現的太功利了些。


  當麵包開出小區以後,唐逸叫停車,然後拉車門下車,走到一個僻靜處,唐逸拿出手機。撥通了張素萍部長地電話。


  「唐逸,很晚了,有急事吧?」張素萍的聲音有些疲倦,但從她知道電話是唐逸打來的可知道唐逸的私人電話上了她地通訊錄。而且是有名有姓的那種。


  唐逸忙倒了歉,就將剛剛的重要發現同張素萍講了一遍。


  張素萍電話裡的聲音凝重起來,「你確定不是惡作劇郵件,或者是你判斷出現了錯誤?」


  唐逸道:「當然不排除這種可能,但如果我估計的沒錯,事情就嚴重了。」


  話筒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張素萍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唐逸明白她問的意思,說:「沒別人知道。」


  張素萍就恩了一聲,說:「那你注意保密,這件事我來處理。」


  唐逸說好。


  張素萍就笑起來:「唐逸。不錯嘛。」


  唐逸沒吱聲,張素萍隨即就掛了電話。


  唐逸又琢磨了一會兒。拿起電話撥給了梁昱書記。


  梁書記接電話就笑:「小逸,這麼晚了又想和我走棋?」


  唐逸道:「不是,是省軍區可能出了點問題。」


  梁書記笑聲就是一凝,隨即就問:「怎麼回事?」


  唐逸將程建全地問題大致講了講,梁書記聲音就冷了起來,「敗類!」


  唐逸沒吱聲。


  過了一會兒,梁書記似乎平緩了一下情緒,緩聲問道:「你怎麼處理的?」


  唐逸道:「剛剛上報了部裡。」


  梁書記又問:「沒和別人講?德忠那邊……」就不再說。


  唐逸道:「沒講,一來我覺得問題不是很大。再來還是應該按組織程序處理問題吧。」


  梁書記笑了笑,說:「你處理的很對。」頓了一下又道:「這個電話你也不該打的。」


  唐逸道:「這個電話我是必須打的。」


  梁書記沉默了一會兒,輕笑道:「或許吧,如果換作我就不會打,或許你是對地。」


  唐逸輕輕掛了電話,琢磨著梁書記的話,漸漸有些出神,呆了一會兒,搖搖頭。處世之道。不能說誰對誰錯,更沒有一定之規。自己倒也不必處處向尊崇地前輩學樣。


  點起一顆煙,轉身向麵包車走去。


  就在唐逸率領工作組趕到西部時,軍委調查組也極快的趕赴江南,進駐江南省軍分區,接到張部長的報告,中央極為重視,批示軍委要從快妥善處理。


  江南省軍分區下屬研究所研發的項目本身的價值並不見得多高,問題是這件事的性質極為惡劣,由不得中央和軍委不重視。


  軍委調查組雷厲風行,半個月間,就一舉破獲了這起間諜案,出人意料的是,隨著線索的深入,捲入的相關人士卻是越來越多,KETTY措手不及被抓獲,更在軍方技術性藥物下崩潰,隨之挖出了KETTY身後數名間諜,甚至包括美國大使館一名參贊,這件事自然是低調處理,而美國人為了面子也不得不在相應地領域給予共和國一定的讓步作為補償。


  美國人在共和國辛苦多年建立的這些情報網中,KETTY網絡的效率和成績是數一數二的,任誰也想不到問題會出現在KETTY也根本沒大在乎的一個小情報上,本來KETTY和程建全的接觸是因為KETTY網絡這兩年成績走低,他只好胡亂找些突破口,準備給中情局虛報點業績,以便來年的活動經費仍能維持原狀,虛報業績,在全世界官僚系統中都是普遍存在的。卻不想正因為沒怎麼重視,所以KETTY才會大意失荊州,在上海失手被捕,隨之他所在地情報網也被共和國軍情局和國安局聯手搗毀。


  當然,KETTY網絡這些年腐蝕拉攏地幹部也隨之暴露了出來,很多幹部根本不知道自己成了間諜的幫兇,他們只以為KETTY是美國合法商人,殊不知道有時候他們隨便一句話也會洩露些美國人感興趣地信息。


  唐逸自然不知道由自己開始地萬元賄賂冤案如同雪球般越滾越大。已經滾成共和國建國以來數一數二的間諜大案。


  此時的他正趕往西部某貧困縣的中小學視察,考察糾風工作會議文件精神地落實情況。


  長長的車隊,有省紀委副書記、省糾風辦主任謝雨田,市委副書記、市紀委書記劉建軍。市紀委副書記、市糾風辦主任錢友寶,縣委書記張成忠等等等等。


  唐逸和謝雨田一輛車,路有些顛,看著窗外風過揚起的黃沙,唐逸就輕輕歎口氣,摸出煙。遞給謝主任一枝,自己點了一枝。


  謝雨田也歎口氣,道:「西部苦啊!」


  唐逸默默點頭。


  後面第四輛車上,張成忠書記再次撥通了縣委辦公室李主任的電話,緊張的問:「歡迎的學生撤了嗎?」


  李主任忙道:「撤了撤了。」


  張成忠這才鬆了口氣。經過他地觀察,直覺上。唐主任是不喜歡看這些場面的。


  那邊李主任又小心翼翼問:「張書記,真的一點歡迎儀式也不搞嗎?是不是有點那個?」


  張成忠也有些猶豫,半晌沒吱聲。


  李主任就道:「要不?選二十名學生代表?」


  張成忠就恩了一聲車隊緩緩駛進了一個小鎮,鎮口上,十幾二十名男女學生戴著紅領巾,穿著白襯衣,藍褲子,每人拿著一束花,有節奏的揮動著。「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有兩名身材比較高大的男同學舉起一道橫幅,「熱烈歡迎國務院領導視察指導工作。」


  學生們身後,有兩排民警在維持秩序,再外面,是稀稀落落看熱鬧地群眾。


  張成忠一看就知道壞了,這時候再撥電話罵李主任已經無濟於事,長歎口氣,靠回到座椅上,悶悶的點起了一顆煙。


  果然。不一會兒市委劉書記地電話就打了過來。聲音很嚴肅,「唐主任的意思是。這裡就不看了,去下一個點!」


  張成忠想說什麼,劉書記已經啪一聲掛了電話。


  車隊在鎮中心一輛輛調頭,就在這時候,從看熱鬧的群眾中突然撲出一個婦女,民警愣沒拽住她,婦女一下就跪到了剛調過頭的第一輛小車前,大聲喊著:「冤枉,冤枉啊,青天大老爺給我做主啊!」


  旁邊早跑過來幾名民警連拖帶拽的將婦女拉走,小車沒停下,一輛輛駛離,婦女望著車隊,眼淚唰唰的落,對民警的喝罵訓斥全無反應。


  小車裡,張成忠額頭的汗一陣陣的冒,只覺得小車就好像是蒸爐一般,想喊司機將冷氣開大點,隨即就苦笑,拿起電話,撥通了李主任地號碼,卻是已經發不出脾氣,只是問:「怎麼回事?」


  李主任那邊更是臉色蒼白,看著一輛輛車駛離已經令他呆住,突然又鬧了這麼一出,他馬上就知道,自己這縣委辦主任多半就會成替罪羊。


  結結巴巴道:「我,我不知道……」


  張成忠歎口氣,也沒說什麼,就掛了電話。


  李主任臉色鐵青,佇立不語。


  李主任身邊的工作人員看著眼前這一幕,卻是慨然而歎,以往,李主任在他心目中異常的高深莫測,手腕那叫一個高明,但這會兒的表現,和科室裡那些小頭頭又有什麼區別,以往李主任操控這些頭頭腦腦可謂得心應手,令人不得不感慨人家主任就是水平高,不怪年紀輕輕就做到了縣委辦主任的位子,現在再看,權力的面紗,才是他高深莫測的根由,遇到絕對的權力,他又何嘗不是一個鼻子一雙眼睛的普通人?


  張成忠哀聲歎氣中,市委劉書記電話又打了過來,這次已經是很嚴厲地訓斥,「唐主任說,會在咱市逗留兩天,明白啥意思吧?」


  張成忠一時不解。


  「兩天時間,就兩天時間,將事情搞清楚,處理好,寫份詳細地報告,帶著那老大姐來市委招待所,你……唉……」劉書記歎口氣。掛了電話。


  張成忠苦笑,拿起電話,再次撥給了李主任。


  甘州市委招待所六樓,唐逸默默看著窗外不遠處。一顆顆垂柳隨風搖擺,看得人心兒也彷彿涼爽起來。


  早上,剛剛見過了那位老大姐,問題也解決了,老大姐自然是千恩萬謝,硬要給唐逸磕頭。是被人強拉出去地。


  其實,唐逸知道,不平事在全國各地普遍存在,自己又能管得了幾樁?自己所能做地,也只能是通過這種姿態。反映出上層的一種態度,畢竟下到地方。在廣大群眾眼裡,自己的身份代表地是國務院,甚至一定程度上代表的就是國家最高層建築。


  想到這兒唐逸又輕輕歎口氣,不知道今年中央巡視制度能不能順利推行,中央巡視制度,是由中紀委和中組部組成若干巡視組,長期在地方巡視,前幾年有人提出構想,最近得到了中央紀委施書記和中組部包部長的全力支持。估計這一兩年間就會被推行。


  回身坐到圓桌旁,唐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由得又想起這些天見到的可愛孩子們,想著他們那補丁摞補丁的衣服,但因為減去學雜費有書讀,那一張張純真的笑臉,唐逸心裡就暖暖地。


  或許,自己是該做些什麼了。


  拿起電話,唐逸撥給了齊潔。


  「老公!」齊潔欣喜的大叫了一聲。嚇了唐逸一跳。隨即就笑:「別頑皮!」


  「哼,你東跑西顛的。人家想去看看你都找不到,想你了,喊一嗓子都不行啊?」


  唐逸輕笑:「後天,我就回北京。」


  齊潔喜道:「真的呀,那太好了,我後天去美國,媽說叫我賠她多住幾天。」


  唐逸苦笑:「你呀,現在學會氣人了是吧?」


  齊潔格格嬌笑,隨即道:「老公,有事吧?」


  唐逸這才正色道:「幫我找個靠得住、能力強的基金經理,我準備成立個慈善基金,幫助失學兒童或者貧苦地孩子們,上學也好,治病也好,基金不盈利,賺的錢全部投入到慈善事業中。」


  唐逸雖然很有錢,大概是地球上最有錢地人,但他知道人力有時而窮,就算自己發散身家,又能幫得了幾個?又能幫人一世?真正消除貧困不是靠錢能辦到的,就是再給自己一百倍身家也辦不到。


  成立個慈善基金是比較現實的目標,用基金賺的錢作慈善,不但可以維繫這個事業能長久作下去,而且可以慢慢將做慈善的觀念在中國富豪階層推廣,人多力量才大。


  聽了唐逸的話,齊潔就笑:「好啊,準備拿多少錢出來?」


  唐逸道:「以華逸集團的名義成立基金,你覺得拿多少出來合適?」


  齊潔略一沉吟,說:「一億美金吧。雖然好像多了點,會很惹眼,但太少的話也沒什麼影響力,也做不了什麼,倒好像為華逸買名聲一樣。」


  唐逸就笑:「那成,你跟媽那兒拿吧,我會先給她電話。」


  齊潔就笑:「我還是拿得出的,而且咱家完全控股地華逸,你還怕董事會通不過啊?」


  唐逸道:「不是那事兒,反正媽那兒的錢再不用也該發霉了!」


  齊潔咯咯笑:「誰說的,咱媽和法國軍火商聯手扶持的軍閥頭子不已經取得了烏旺達的政權嗎?烏旺達的油田呀礦產呀可都被咱們拿下了,初始投資可不是小數目。」


  唐逸就笑:「你以為咱家有多少錢?那些是九牛一毛,你就照我說的辦吧,好吧?」


  「又跟我打官腔,你再這樣說話我可不理你了!」齊潔氣呼呼的道。


  唐逸撓撓頭,好像有些習慣了。


  「老公,親一個,好吧?」啵的親了唐逸一口後,齊潔格格笑著掛了電話。


  唐逸笑了笑,靜靜坐了一會兒,就拿起電話,撥了個號。


  「首長?」允兒驚喜莫名。


  唐逸笑問:「課程準備地怎麼樣了?」


  允兒就有些小苦惱,不好意思地道:「我,我太笨啦,老是學不會。」


  唐逸道:「你呀,也不想想,你以前學過這些東西嗎?短短的幾年,數學,英語,專業課,你可是學了人家十幾年地知識,考研就差了幾分,你還想咋滴?還不知足?咋了,非要證明你樸允兒是最聰明的小丫頭是不是?」


  樸允兒靦腆的笑:「首長,你,你真的這麼想,不覺得我笨?」


  唐逸道:「我騙過你嗎?」


  樸允兒就歡快的道:「沒有。」


  唐逸又道:「給你打電話,是有任務交給你,這些日子,多看看基金金融方面的書,好吧?」


  樸允兒倒是習慣唐逸的官腔,馬上說:「好,首長,那我考研要不要換專業?報金融方面的?」


  唐逸笑道:「那倒不用,你重點啊還是做你喜歡的事,對基金金融,大致瞭解一下就成,以後可能會幫上我。」


  唐逸一直在琢磨允兒以後能做什麼,剛剛和齊潔談到基金倒提醒了唐逸,叫允兒瞭解基金和金融知識當然不是想她來打理基金,性格使然,允兒肯定是做不好這些的,而且叫她做生意,大概她做的也不開心。


  唐逸是琢磨著,以後允兒研究生畢了業,就作為慈善基金的執行者,拿著基金賺來的錢去做善事,建所學校啦、資助資助失學兒童啦等等,這些事她肯定喜歡做,而且會做的津津有味。


  聽唐逸的話,樸允兒呆了一下,結結巴巴道:「我,我能幫上首長?真,真的嗎?」


  唐逸就笑:「我幾時騙過你?」


  想也知道樸允兒在那邊用力點頭,表決心,「首長,我,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聽著允兒聲音漸漸變成哭腔,唐逸忙道:「允兒,可不許哭,你知道我不喜歡人哭的,就算傷心,咱也笑,好吧?」


  那邊樸允兒哽咽著「恩」了幾聲,說:「我,我不哭,首長,我太開心啦,我能幫首長做事了,我,我眼淚止不住呢。」


  唐逸笑笑,說:「那就去吧,去哭吧。」


  「恩」樸允兒真的聽話的掛了電話,令唐逸一陣無奈。


  看著手裡的電話,唐逸輕歎口氣,自己,幫允兒安排了人生嗎?癡癡想了一會兒,又長歎了口氣。


  手機很突兀的響了起來,唐逸看看號,是張素萍張部長,忙接通。


  張部長無疑心情不錯,「唐逸,為咱們紀檢爭光啊!中央領導和軍委領導都表揚你了!」


  唐逸同岳父寧總長通電話時,已經知道了事情始末,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怎麼就鼓搗出個間諜大案呢?


  聽張部長說,唐逸忙道:「趕巧了而已。」


  張部長輕笑:「你也別太謙虛,很多事看似偶然,其實是必然的,如果你沒有超強的洞察力、警覺性等這些優秀紀檢幹部必備的素質,又怎麼會發現疑點?」


  聽張部長頗高的評價,唐逸也不好接茬,笑了笑沒吱聲。


  張部長就道:「早點休息吧,等回部裡,開個會總結一下,多傳播傳播你的工作經驗。」


  唐逸恩了一聲,掛電話後就有些發呆,好像莫名其妙自己腦門上就刻上了「優秀紀檢幹部」的標籤。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十六章 生活,是一團麻

  回到北京,才知道中央巡視制度大致已經成形,而糾風室裡許多幹部都希望能進入巡視組,更有來找唐逸問糾風室有沒有推薦名額的。


  要知道,巡視組挑選的都是政治素質過硬,工作能力優秀的幹部,能進入巡視組,說明得到了紀委、組織部的雙重認可,甚至是得到了中央領導的認可,這對一名幹部無疑是極大的肯定。


  唐逸在內參上也讀到了巡視組初步構想,預計一兩個月內。中紀委、中組部成立巡視工作辦公室,初步設想會組建五個巡視組,每個巡視組十名成員左右,在各省開展巡視工作。


  王振清也同唐逸談了談中央巡視制度,看得出,他是極為心動的。


  對王振清的詢問,唐逸也只能用你知道多少,我就知道多少的姿態來回答,王振清沒說什麼,只是笑呵呵道:「如果部裡需要推薦人選,唐主任可莫忘了我曾經毛遂自薦。」


  唐逸只能點頭。


  令唐逸想不到的是自己的富康終於被找到了,西河路派出所早已經將案件上交分局,而最近分局轄區失車案漸多,經過一個多月的調查取證,與唐逸住同一樓層的社會閒散人員三毛進入了幹警們的視線,在幾天前三毛及其同夥再次動手時被幹警當場抓獲。


  週五晚上唐逸正在藍天飯店吃飯時,胡小玲與派出所的同志將車送了過來,現場幫唐逸辦了領車手續。


  唐逸的富康已經被重新噴了漆賣掉,新車主貪便宜,車管所又有些關係,買了富康車後重新上了車牌,結果連人帶車被幹警帶回分局。不但他有可能被檢方指控,車管所他那親戚也面臨被開除公職的危險。


  不過唐逸見到被重新噴了漆的富康,心裡一陣老大不得勁。


  隨著富康被追回的還有一千塊錢,唐逸不由的好氣又好笑。這個葉子,還說收到了,這不擺明以為自己佔她便宜嗎?


  胡小玲將錢交給唐逸時說,雖然三毛盜竊地是1804的奶箱,但據三毛交代,錢是唐逸放進去的,1804戶主又不在。她覺得還是應該將錢還給唐逸。


  在唐逸連聲謝謝中,胡小玲和幹警小劉離開了藍天飯店。


  看著飯店門口噴的紅彤彤地富康,唐逸就皺皺眉,轉身進了小飯店,剛剛吃了半截菜,派出所的同志就到了。卻是沒有吃好。


  紅姐又急忙吩咐小翠幫唐逸熱菜,唐逸坐在包廂窗口,看著窗下的富康又是歎了口氣,這輛車,是陳珂給自己買的呢。


  電話滴滴滴的響了起來,唐逸看看號,就是一笑。接通後道:「欣欣,快開學了吧?也不說來看看三哥。」


  唐欣今年上大四,聽二叔說是準備考研。


  唐萬東更要唐逸勸勸唐欣,先參加工作,讀在職研究生就很好。


  話筒裡唐欣嬌俏的一笑,說:「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就在你樓下呢,三哥,你在家吧?」


  唐逸從窗口望去,小區門口。果然有兩名俏生生的少女,雖然離得遠,但看其中一名少女鮮紅妖氣地頭髮也知道那是歡歡。


  唐逸就笑:「歡歡也來了啊?我在馬路這邊,藍天飯店的二樓。」


  就見唐欣和歡歡回頭看過來,唐欣嬌笑道:「我們馬上來。」說完掛電話,拉著歡歡向這邊跑來。


  不大一會兒,唐欣和歡歡就進了包廂,歡歡進房就大呼小叫的咋呼,「三哥。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啊。幸福死我啦!」


  唐逸笑笑,問她倆:「吃了沒?」


  唐欣和歡歡點頭。唐欣道:「我們喝杯果汁,你慢慢吃,不急。」


  唐逸跟紅姐要了果汁,紅姐雖然是自來熟,但不該打聽的絕不打聽,送來果汁就退了出去。


  唐逸有些奇怪的問:「欣欣,你不是專程來看我地吧?」


  唐欣嘻嘻一笑,說:「在附近蹦迪,累了,離家太遠,在你這兒貓一宿,明天再回去,我給媽打過電話了。」歡歡卻是趕緊道:「三哥,別聽欣欣亂說,我可沒帶她去玩,是她拉著我陪她買資料,早上就和我說好了,買完資料就來看你。」


  唐欣咯咯一笑,「三哥,你知道不?你魅力不一般啊,以前叫歡歡陪我買書,她就沒答應過,我一說買了資料來看你,她呀,馬上跟個小巴狗似的跟著我,就怕我不帶她玩。」


  歡歡滿不在乎的道:「我是挺想三哥的嘛!陪你?悶死啦!」


  聽著兩個少女唧唧喳喳,唐逸心情也愉快起來,笑瞇瞇聽她倆鬥嘴,也不說話。上了樓,看到唐逸客廳整潔雅致,歡歡就愣頭愣腦對唐逸道:「這要和你常在一起我肯定交不到對象。」


  唐逸不解,唐欣笑道:「參照物太高,三哥,所以我才不喜歡來看你。」


  歡歡道:「是啊,一個大男人自己住,房子也收拾的這麼乾淨。」


  唐逸笑道:「我很懶的,有鐘點工。」


  歡歡道:「那是你條件好,說到底還是你愛乾淨。」


  唐欣就笑著用力點她的小腦袋。


  唐逸一時無語,被兩個丫頭地小馬屁拍得暈暈的,笑了笑進書房,準備同陳珂談談車的問題,他想將富康封存,再買一輛新車,當然要和陳珂商量商量。


  當唐逸將事兒跟陳珂一說,陳珂就打了個簡單的字符笑臉,「哥,你感情也太豐富了吧,我人都在你身邊了,那輛車扔掉又怎麼啦?賣了吧,買輛新車。」話是這麼說。但看得出接到唐逸的報告,陳珂心情很好。


  唐逸笑笑,「好吧,賣是不賣了。我封存起來。我妹妹來了,今天不和你聊了。」


  「嗯,別被嫂子抓到。」陳珂就離了線。


  唐逸一陣苦笑,記得自己跟陳珂說過,自己到處都有情人,敢情她一直不能釋懷。


  想了想就將電話打了過去,嘟嘟幾聲後陳珂接起了電話。


  唐逸無奈的道:「是我堂妹。別胡思亂想。」


  陳珂嘻嘻一笑,說:「哥,你又加分了!」


  唐逸氣道:「看我以後還跟你解釋不?」


  陳珂嬌笑掛了電話。


  回到客廳,唐欣和歡歡正坐在沙發上看影碟,唐逸這裡影碟很多,但他卻是不怎麼看得下去。自己也知道,和以前比,自己心態已經大不相同。


  屏幕上施瓦辛格肌肉猙獰,《真實的謊言》,曾經特別火爆的大片。


  唐逸坐下,拿起一本厚厚的書翻看,唐欣就偷偷對歡歡撇撇嘴。說:「看到沒,你偶像平時悶死了,就知道看大磚頭,和他結婚,也就我嫂子那性格受得了。」


  歡歡卻是搖頭歎氣,說:「帥呆啦,看書地樣子太帥啦。」


  唐欣說:「是嗎?我還是覺得三哥喝茶帥。」回頭也上下打量唐逸。


  唐逸苦笑,瞪了她倆一眼,說:「老實會兒。都沒大沒小的!」


  唐欣和歡歡就咯咯嬌笑。


  唐欣和歡歡幾乎一夜沒睡,唐欣和唐逸下了盤圍棋後,歡歡又拉著唐逸下五子棋,將唐逸折騰的七葷八素的,回房瞇了沒半小時,就聽唐欣喊,「三哥,我和歡歡走了啊!」


  唐逸忙說:「等等等等,我送你們。」起身洗了把臉。回客廳拿了手包。看著滿地狼藉,唐逸就苦笑。


  唐欣吐吐舌頭。拉著歡歡出門,唐逸只得跟了出去。


  下樓時唐逸就問:「欣欣,明天有空沒?陪哥去打網球、健身。」辦了卡,不用地話也太浪費了。


  唐欣為難的道:「明天,我有同學過生日,歡歡也要去的。」


  唐逸笑笑,「那算了吧,不過晚上別忘了去看爺爺。」


  唐欣一笑:「知道,我經常去看爺爺的。」


  來到樓下富康前,打開車門,唐逸才發現車沒多少油了,加油的話卻是要繞個大圈。唐逸就無奈地道:「你倆呀,打車吧。」


  唐欣和歡歡點頭,唐逸又從包裡拿出支票簿,寫了一張五萬地支票遞給唐欣,說:「留著買書。」


  唐欣忙推辭,說:「我有錢地。」


  唐逸道:「那不一樣,這是我給你地,放心,二叔知道了只會高興。」說著將支票硬塞到了唐欣手裡。


  歡歡就笑:「我要有這麼一哥就好了。」


  唐欣道:「回頭分你一半!」


  三人說說笑笑出了小區大門,在路旁等出租,唐逸就瞥見街道拐角,靚麗照人的葉小璐拖著皮箱登登登的走過來,其訓練精良的優雅儀態使得路人紛紛側目,她高仰著頭,就像個驕傲的小天鵝。


  離得老遠,葉小璐也看到了唐逸,見唐逸與兩個女孩子說說笑笑,馬上想起了那個油頭粉面地傢伙所說的「雙飛」,精緻的臉蛋就有些陰雲。


  那邊兒,一輛出租車慢慢停下,上車前歡歡對唐逸道,「三哥,有六百塊錢嗎?欣欣昨天忘了帶錢包,選的書放書店了,說上午過去拿,回欣欣家拿錢還要老半天。」


  唐逸就皺眉,對唐欣道:「跟我還客氣,再這樣我可生氣了!」


  唐欣吐吐舌頭,「本來是想和你要的,你給了五萬,我就不好意思了。」


  唐逸笑道:「五萬都給了,還差這一點?」說著就打開手包,赫然發現包裡只有三張百元鈔票,正撓頭,轉眼卻瞥到葉小璐登登登走過來,唐逸就對她招手,「喂,葉子,拿三百塊錢。我這兒錢不夠!」


  葉小璐愣了一下,隨即就有些惱火,這傢伙,臉皮太厚了吧?嫖妓還要我掏錢?


  但不知道為啥。就乖乖的從斜挎的手袋裡拿出錢包,數了三張鈔票遞給唐逸,更問了句,「三百夠嗎?」說完自己都呆了一呆。


  唐逸說:「夠了!」將錢一股腦塞到唐欣手裡,唐欣和歡歡上了出租,歡歡更給了唐逸一個飛吻,格格笑道:「三哥。昨晚很開心。」


  唐逸微笑對她倆晃晃手。


  看著出租車遠去,唐逸回頭,卻見葉小璐就站在自己身邊,臉上滿是無奈,就好像,面對頑劣孩童時無可奈何地母親。


  「走吧。一起上去。」葉小璐揮揮頭,似乎甩去了一些煩惱。


  唐逸就同葉小璐一起進了小區,天源大廈樓前,葉小璐費力的拎皮箱上一個個台階,這次她放長假,帶的東西多了點,行李箱很重。令她頗有些費力,轉頭,卻見唐逸閒庭信步,根本就沒有搭手幫忙的意思。


  進了電梯,葉小璐抹了抹額頭地香汗,再看看身旁看起來輕鬆愜意,正打哈欠的唐逸,葉小璐忍不住問:「喂,你以前都怎麼追女孩子的?我咋覺得你傻頭傻腦的?」


  唐逸就是一怔。對他地評價唐逸聽過很多,不管是當面或是背後,無非是「沉穩老練」、「精明強幹」或是負面如「心狠手段」、「心機太重」等等,但卻從未聽過「傻頭傻腦」這四字評語。


  唐逸呆了一會兒,看看葉小璐,沒有吱聲。


  「怎麼?生氣啦?」葉小璐倒是很在乎他地感受,或許覺得唐逸已經夠慘了,自己不該再打擊他的自信心。


  唐逸搖搖頭,從葉小璐眼裡看的出她的關心。好笑之餘也有些觸動。這位美女鄰居,實在是個不錯的人。


  到了18摟。兩人一起出電梯,葉小璐拖著小皮箱和唐逸並肩而行,問道:「生意搞得怎麼樣啦?」


  「還行。」唐逸下意識回答了一句,隨即搖搖頭,自己潛意識裡就想隱瞞身份麼?或許是,真的挺喜歡和葉小璐這種輕鬆地相處方式吧,被她知道自己身份的話,兩個人怕是再做不成朋友,最起碼,不會是關係很融洽的朋友。


  葉小璐更為關切地問:「你作地啥行當?」


  唐逸快速盤算了一下,三萬塊、三萬塊,隨口道:「弄了個規模不錯的早點攤,雇了幾個人幹活。葉小璐一時有些無語,不知道自己幫這位大少是不是徹徹底底錯了,愣了一下道:「那你幹啥?」


  唐逸也只得將錯就錯下去,說:「收錢唄。」


  葉小璐看著唐逸,再說不出話。


  當唐逸打開防盜門後,就皺起了眉頭,客廳茶几上,滿是瓜皮果皮,地磚上,也是一片狼藉。


  唐逸就抬腕看了看表,鐘點工要一個多小時候才到,歎口氣,「唉,怎麼休息呢。」


  葉小璐剛剛打開房門,見唐逸發怔就瞥了唐逸客廳一眼,隨即拉著小皮箱進了屋。


  唐逸在客廳發會呆兒,正準備簡單收拾一下,腳步聲響,回頭,葉小璐邁著標準地空姐步儀態萬千走進來,充滿誘惑的黑絲襪美腿禁不住令唐逸多瞄了一眼。


  葉小璐注意到唐逸的目光,瞪了唐逸一眼,說:「沒保姆,你自己就不會動動手?」又問:「垃圾袋呢?」


  唐逸說:「我不知道,都是保姆弄得,好像在廚房?」


  他說的是實話,所以才更為氣人。


  葉小璐看了他好一會兒,轉身走了出去,回到自己家拿了垃圾袋,走到客廳,就忍不住將垃圾袋摔在茶几上,更狠狠踢了沙發一腳。


  坐沙發上生了會兒悶氣,自己,這是何苦呢?


  但想起那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唐逸,葉小璐心裡就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因為家境貧寒,葉小璐早早就踏入了社會,她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並不是處世不深地少女,不但追求者甚眾,更有個情深意重,老實寬厚的好男人一直在等她。


  很多男人,她一眼就可以看穿對方在想什麼,唯有這個唐逸,表面上,這是個壞男人,痞子,流氓,很猥瑣,甚至有些下流,但真的是這樣嗎?想起醉酒那晚,唐逸最多也只是毛手毛腳了幾下而已,並沒有趁機作什麼更出格的事兒,說來也奇怪,那晚,為什麼自己就沒有一點警覺性,不知不覺就喝醉了呢?只記得心裡很安寧,很舒服。


  他能給人安全感?葉小璐就有些好笑。


  不過他面紗之下,又是什麼樣子呢?一個被傷得很重的男人,絕望之下,只能用玩世不恭,肆意揮霍來麻醉自己嗎?


  葉小璐輕輕歎口氣,又拿起垃圾袋,搖曳出門。


  再次來到唐逸客廳時,葉小璐鼻子差點氣歪,就見唐逸用報紙將茶几上小山似的果皮瓜皮一蓋,拍拍手站了起來。


  唐逸卻是沒想到葉小璐會再來,他正準備去關了防盜門回房補個覺,至於這些垃圾,眼不見心不煩,就等鐘點工來處理好了。


  見到葉小璐進來,唐逸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太睏了,去補個覺。」


  葉小璐也不說話,走過去開始將茶几上的垃圾裝袋。


  唐逸微愕,隨即道:「那你忙,我去休息。」轉身進了臥室,這才覺得老大不對味兒,葉小璐好像並不是自己的鐘點工,正有些失笑,就聽葉小璐在外面喊:「唐逸,你給我出來!」


  拉開臥室門,就見葉小璐咬牙切齒的站在門外,真真是柳眉倒立,杏眼圓睜,惡狠狠道:「喂,你把我當什麼了?」


  唐逸就有些無奈,說:「我說了等鐘點工地。」


  葉小璐就一滯,隨即也撲哧一笑,又板起臉,「大少,你還有理了是吧?是我熱臉帖你冷那啥是吧?」


  唐逸忙道:「不是那意思。」


  「得啦得啦,算我倒霉,攤上你這麼一朋友,去睡吧,我幫你拾掇。」葉小璐很大度的擺擺手。


  唐逸看著她靚麗的裝扮,猶豫了一下,忍不住說:「還是等鐘點工來收拾好不好?我那個鐘點工作得挺好的。」


  葉小璐這個氣啊,敢情這位大少還怕自己粗手粗腳,活兒干的不利索。


  瞪著唐逸,葉小璐咬牙道:「唐逸,你知不知道你多招人恨?」


  唐逸就笑:「我怕你做不慣,沒別的意思。」


  葉小璐臉色稍和,說:「去睡你的吧,放心,我保證比你鐘點工能幹。」


  等唐逸笑著說謝謝關上門,葉小璐才猛地醒悟過來,怎麼說著說著,倒好像幫他打掃衛生是他給了自己什麼天大的機會一般?


  看著唐逸緊閉的臥房門,葉小璐又好氣又好笑,這人,怎麼就這麼會端架子呢?


  唐逸一覺睡到中午,見到客廳乾淨整潔,就滿意地點點頭,更聞到客廳中有淡淡地蘭花芬芳,這可不是鐘點工的風格,想來是葉小璐順便幫自己噴了清新劑。


  看看表,就準備去吃飯,下午去看爺爺。至於早上跟葉小璐借錢地事,唐逸卻是已經忘得一乾二淨。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十七章 工作安排(上)

  唐逸打車趕到鍾山後街才發現自己又忘了給包裡補充鈔票,最後無奈下,去街口警戒區跟武警借了錢付了出租費,見到老太爺時將糗事一說,老太爺就拿枴杖給了他一下:「糊塗小子!」


  老太爺又叫保姆給唐逸拿了一千塊錢,微笑道:「你呀,很久沒和我拿錢了。」


  看著老太爺的笑容唐逸心裡微微一酸,自己從小被爺爺帶大,但長大後卻是和母親越發親近,爺爺再怎麼威重德勳,在家裡,也是位年幕的老人,心裡,想來也有些失落吧。


  輕聲道:「人家外面的孫子,長大了都是賺錢給爺爺花,咱家也不例外嘛,爺爺,你沒花過我的錢呢。」


  老太爺就笑了,說:「過幾年小妹和你都穩定了,快些給爺爺抱個重孫子,別的,我也不稀


  晚上的時候,唐欣也到了,有唐欣這個開心果,祖孫三人笑聲不斷。


  七點多的時候,剛剛坐上飯桌,唐逸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接通,是齊茂林,「書記,是我,茂林啊!」


  唐逸笑著說:「你好你好。」


  齊茂林道:「在北京開會呢,這幾天忙不?想和你見個面?」


  唐逸就笑:「明天吧,明天我給你電話。」


  齊茂林說好,唐逸又道:「陪爺爺吃飯呢,明天聊。」齊茂林就嚇了一跳,忙說:「好好好。」雖然沒聽唐逸明確講過,但齊茂林也能隱隱猜到唐逸的爺爺是誰,忙掛了電話,心裡竟然撲通撲通跳得老快,隨即苦笑,不過想想,就是省部級高官乍聽到唐老太爺的聲音怕也跟自己差不多的反應吧?想想也就釋然。


  唐逸掛了電話,笑著對老太爺道:「安東的老部下。現在的市委書記,來北京了,明天去和他吃個飯。」自己不說,爺爺是不會問的。


  老太爺道:「你現在又沒緊要事,這就去看看他吧,人家來北京一次不容易。小齊是吧?對你助力不小,別回了京就冷落了人家。」


  老太爺表面對唐逸不大過問,實際上安東一絲一毫也逃不過他的法眼。只是唐逸想不到爺爺竟還能記得齊茂林的名姓。


  唐逸就笑:「陪爺爺還不要緊?那也沒要緊事了!」


  老太爺微笑:「別貧嘴,他今晚給你打電話就是想見你,去吧,忙你地去。」


  唐逸知道,與陪他吃飯比起來,自己去見齊茂林爺爺才會更開心,只好悻悻起身。說:「那我下禮拜來!」


  老太爺點點頭。


  唐逸出了胡同區,上了出租,卻是總覺得有什麼事沒辦,回頭看看,荷槍實彈的武警,赫然省起,跟人借的錢還沒還呢。忙打電話給唐欣,要她別忘了出來時幫自己還錢,唐欣就笑:「三哥,你怎麼跟七老八十似的,得健忘症了?」聽得爺爺就訓斥了她一句,唐欣就撇嘴:「爺爺真偏心。」


  唐逸笑著掛了電話,隨即就歎口氣,以往,一來自己不會四處欠錢。二來這些小事都有秘書幫著辦了,不能幫辦的也會提醒自己。倒使得自己越發對這些瑣事不怎麼上心,現在想想,欠葉子的錢昨天也忘了還了,葉子也是,進屋子也不說跟自己要,實在也怨不得自己。


  出租車上,唐逸就給齊茂林打電話,約他在藍島餐廳見。齊茂林忙問:「書記。你不是陪首長吃飯嗎?」


  唐逸就笑:「首長把我趕出來了,他又不知道咱倆地同志情誼多深。怕我冷了你呢。」


  齊茂林就呵呵笑,心裡極為受用。


  藍島餐廳和藍島俱樂部一路之隔,有中西式之分,請齊茂林用餐當然去了中餐部,要了包廂清茶,等了十幾分鐘,齊茂林匆匆趕到,他身材越見臃腫,但說話時氣度沉穩,不急不躁,也沒了那見人三分笑,很顯然,養氣功夫又進了一層。


  寒暄落座後,唐逸就笑:「叫小孟上來一起吃吧。」小孟就是齊茂林的司機。


  齊茂林連連擺手,說:「他自己去解決了,這小子,說要嘗嘗北京的牛排是啥滋味。」


  唐逸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問道:「安東現在怎麼樣?」


  齊茂林道:「人都挺好地,經濟形勢也不錯,當然,和書記你在時可就差了許多。」


  唐逸微笑:「你也不要太謙虛,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安東有你掌舵,一定會開創新局面。」


  齊茂林臉上就露出苦笑:「書記,我可不是揀你愛聽的說,我和王強市長都談過,怎麼開展安東的工作,談來談去,還是覺得按你制定的方針走才能保持安東經濟的上升勢頭,說我墨守成規也好,蕭規曹隨也好,我呀,還真地琢磨出點味兒來,呵呵。」說著就呵呵笑起來,作了一把手後他體悟很多,尤其是蕭規曹隨之道,甚得其精髓。


  齊茂林又道:「國柱,上個月被提了縣長。」


  唐逸微微點頭,知道這是齊茂林幫自己辦妥自己沒辦利落的事兒,至於林國柱接下來的仕途,卻是要靠他自己努力了。


  酒菜上來後,唐逸就不再同齊茂林談公事,揀著輕鬆的話題隨便聊著,聊起安東的老人齊茂林就說:「黃琳,我幾次去省城都沒見到她,也不知道忙啥呢。」


  唐逸輕輕泯了口酒,笑道:「來北京後,我也沒見過她,等有時間大家聚聚。」


  齊茂林道:「那敢情好,只要你張羅,大家肯定響應。」


  用過餐,唐逸喝著茶笑道:「去對面俱樂部休息休息?」


  齊茂林歎口氣:「我倒想去,可是明天八點又有早會,唉,還以為來北京能清閒幾天呢。」


  唐逸就笑:「那早點回去,抓緊時間休息。「說著話就指了指門邊的壁櫃,服務員小姐忙將壁櫃裡唐逸放的紙袋拿出來。遞到了唐逸手上。


  唐逸對齊茂林道:「給嫂子和亞男一人買了套衣服。」


  齊茂林推辭了幾句才接過,說:「又要你破費,我這帶了點土特產,也不好意思拿給你。」


  唐逸想了想道:「留下吧,回頭我送去給爺爺嘗鮮,明天晚上送來我住地那兒吧。天源大廈1803。」說著話在紙上寫上了自己的住址。


  齊茂林大喜,忙不迭說好,接過唐逸遞來的紙張。鄭重其事收好。


  目送齊茂林的奧迪遠去,唐逸就過馬路,進了對面的俱樂部。


  富麗堂皇的大廳,因為是週末,三三兩兩地客人不少。


  「唐先生,歡迎光臨。」一名穿著紅色套裙的漂亮女侍應匆匆迎上來打招呼。


  是上次鼓動唐逸辦會員的那位女侍應,她記心甚好。卻是一眼就認出了唐逸。


  唐逸笑笑,說:「你忙你地,我去二樓。」


  女侍應忙答應著說好。


  唐逸信步上樓,剛剛來到二樓,迎面絡腮鬍李剛就匆匆迎上來,當然,現在的李剛西裝革履。下巴臉頰光滑的很,早已不是當初毛烘烘地大鬍子。


  「唐主任,您來啦。」李剛賠笑打招呼。


  唐逸微微點頭,說:「作個運動,今晚在這兒休息。」


  李剛忙說歡迎,又道:「唐主任,趙總和幾名理事研究過,您吧,工作太忙。一個月也不見得能來我們高爾夫球會或者俱樂部一兩次,理事會覺得按普通會員標準收費對您太不公平,經過研究決定,除了高爾夫球場外,您每次來消費的收費會從年費裡扣除,不再額外收費,當然,扣除不足的話您就要另外交費,而且每年剩餘地年費不會轉到下一年。唐主任。您別推辭。這是有先例的,台灣幾位大老闆都是按這種模式消費。」


  唐逸笑笑:「隨便吧。只要不單單是為我開綠燈就行。」


  李剛忙道:「哪能呢?雖然都是無傷大雅的事兒,但您清正,趙總可不敢疏忽,就是有一點點犯錯誤地可能,趙總都不會提。」


  唐逸就擺擺手,向自己房間走去,李剛就道:「唐主任,要不先打幾盤網球,再作個運動理療休息,那最舒服了,也符合人體科學。」


  唐逸好笑,心說你懂得什麼人體科學,想了想點頭:「那成啊,就聽你地,帶我去球館。」


  「好咧!」李剛見自己的建議被採納,那興奮勁兒就別提了。


  燈光下地露天網球場異常漂亮,幾塊場地上有客人揮拍鏖戰,每塊球場間都有草坪相隔,不遠處還有一汪游泳池,水碧藍碧藍地,在夜燈下更為清冽晶瑩。


  李剛跑前跑後,幫唐逸買了網球裝和網球拍,更領唐逸到了球場。


  看著四周,唐逸就道,「環境不錯。」


  李剛陪笑道:「那,我去給您找一陪練?」


  唐逸微微點頭,李剛小跑而去,唐逸就坐到自己選定的球場邊那長長的軟椅上等。


  「三哥?」女孩子的聲音。


  唐逸正閉目養神,睜開眼,卻見球場上走過來一名女孩子,白色的網球運動裙,潔白的球鞋,棉襪,極為清純動人。


  是表弟何磊的女朋友蕭若若,唐逸就笑:「若若,何磊也在?」說著話站了起來。


  蕭若若輕笑道:「不是,我跟我一朋友來地。」


  唐逸就點點頭。


  蕭若若猶豫了一下,問:「三哥,我能介紹她認識你嗎?」


  唐逸微微一笑:「你呀,別太客氣,你的朋友介紹給我認識這點事還要跟我商量?這樣吧,叫你朋友來,一起打幾局,你們省場地費,我省陪練費。」


  不想唐逸這般隨和,蕭若若一陣欣喜,忙說:「謝謝三哥。」


  說著話,李剛卻是領著一名美女陪練走過來。邊走邊連聲催促那女孩兒:「快點!別叫唐哥等急了!」


  到近前李剛賠笑:「唐哥,你看這位行不?」他年紀明顯比唐逸大得多,這聲唐哥叫出來,卻沒人覺得突兀。


  女孩兒臉上有些緊張,拘束的叫了聲「唐哥。」李剛雖然沒洩露唐逸的身份,卻也很是嚇唬了這個女孩一番。


  唐逸對女孩兒點點頭。就對李剛道:「不好意思,我這兒遇到了朋友,有伴兒了。」


  李剛早看到了蕭若若。知道是何公子女友,忙道:「沒關係沒關係。」又向蕭若若打聲招呼:「蕭小姐。」


  蕭若若嬌笑對陪練女孩兒道:「不好意思啊,搶了你生意。」說著,就從精緻的手袋裡拿出兩張百元鈔票塞到了女孩兒手裡,說:「替三哥給你的,辛苦了。」


  藍島網球部陪練費可著客人的性子給,但最低是每小時兩百元。大多客人也不會多給,畢竟能來藍島的富翁,喜歡窮顯擺的委實沒幾個,就算那些紈褲二世祖,除非想泡網球陪練,否則也不會在小費上作文章。倒是有點小錢地白領階層,往往喜歡多給個一二百充充面子。


  網球女孩兒接過錢。連聲對蕭若若和唐逸說謝謝。


  唐逸微微一笑,蕭若若,辦事挺討人喜的。


  李剛領著網球女孩兒離去,蕭若若看看遠處休息室那條林蔭道,就說:「我去催催她,三哥,你等會兒?」


  唐逸道;「不急。」


  蕭若若卻是快步向休息室走去。


  唐逸就坐在軟椅上閉目養神,沒一會兒,腳步輕響。唐逸睜眼,就見蕭若若領著一名嫵媚婉約的漂亮女孩兒走近。


  唐逸站起來,蕭若若就給兩人介紹:「三哥,這是林伊蕾,伊蕾,叫三哥。」


  唐逸這才省起,面前女孩兒也是台灣當紅的女星,好像正在開拓內地市場,就微笑和她握手。林伊蕾明顯有些緊張。拘束的叫了聲「三哥。」


  蕭若若就笑:「伊蕾,別怕。三哥很隨和的,你就當見到自己大哥。」


  要說這些女星都是八面玲瓏。見慣了大場面,但面對唐逸、這位威名赫赫地紅色家族後人、長孫,共和國最強力派系之一的新生代領軍人物,在這種絕對的權力面前,兩位當紅女星也變成了普通地女孩,往日地高傲、矜持和對付男人的那些小手段早已消失不見。


  聽到蕭若若叫林伊蕾「別怕。」唐逸也忍不住啞然失笑,說:「我是老虎麼?」


  蕭若若就笑:「我第一次見三哥時就特緊張。」


  唐逸笑著擺擺手,說:「打球吧。」


  和漂亮女孩兒打網球確實是一種享受,看著青春女孩兒白裙飄飄,活力四射地揮拍,大聲尖叫,唐逸的心也莫名覺得年輕起來。


  漸漸的,林伊蕾就去了拘束,到網球結束,蕭若若提議去做運動理療按摩時,林伊蕾拿白毛巾幫唐逸擦汗,更對唐逸道:「三哥,其實我學過按摩的,要不,您試試我地手勁兒?」


  唐逸擺擺手,拿過了林伊蕾手裡的毛巾,林伊蕾這人風評並不好,花邊新聞不斷,蕭若若介紹認識是認識,但不代表自己想和她有什麼接觸,更別說這麼明顯的誘惑舉動了。


  當然,蕭若若的面子還是要看的,唐逸就笑道:「聽說你準備來內地發展是吧?遇到啥困難就同若若說,我能幫的一定幫。」


  「啊,謝謝三哥。」林伊蕾急忙道謝,雖然這位紅色權貴對自己明顯沒什麼興趣令她微微失望,但能拿到這麼一句承諾就夠了。


  唐逸又對蕭若若道:「我去健身室,有事打電話。」


  蕭若若點頭。


  看著唐逸遠去的背影,蕭若若就對林伊蕾笑:「你呀,省省吧,聽何磊說,三哥地老婆可漂亮了,天上的仙女似的,還說她要作演員,咱們就得都去要飯。」


  林伊蕾咯咯一笑:「我又不想做他老婆,他老婆再漂亮,也是家花。」


  蕭若若就笑:「別吹牛啦,剛才嚇得跟小貓似的。」


  林伊蕾撇嘴道:「你敢說你在他面前不緊張?」


  蕭若若笑了聲,隨即正色道:「下次,你可得注意點,我不想因為你,三哥對我有看法。」


  林伊蕾嬌笑道:「放心吧,你這個三哥沒那麼膚淺,不然,也作不到高位。」


  蕭若若想想也是,微微點頭。


  上轉來的文件,就是一陣頭痛,是魯東省數個廣告公司聯名的投訴信,投訴魯東黃海市政府突然停止對已經到期的戶外廣告續期和更名,並且城管部門開始拍賣到期廣告位,拍賣所得政府佔四成,這項決定實際上是停止了「戶外廣告登記」這個法定的行政許可事項,不符合依法行政的基本要求。


  說簡單點就是黃海市政府不依據法規辦事,對應該正常續期地戶外廣告停止續期,然後將到期的廣告位拿出來拍賣,和廣告位業主四六分成,此舉自然遭到了許多廣告公司的強烈反對,在廣告商和黃海市政府溝通無效後,就聯名寫信告到了國務院糾風辦。


  唐逸就是輕輕歎口氣,黃海,自己倒是真想下去看看,小妹就在黃海呢,問題是黃海市這個副省級城市情況極為複雜,那個人,在黃海吧?


  「廣告之爭」更不知道牽涉到了多少利益,多少內幕,現在的自己,實在不應該到處去捅婁子,不然的話,很容易給人一種自己到哪裡,哪裡就出大問題的印象,對自己委實無益。


  唐逸又翻看第二份文件,是西北某省企業的告狀信,狀告對象是八十年代中期一位很著名的女電影明星江雅,信裡說,江雅本是該公司大股東,但這些年通過各種手段從該公司轉走大量資金,以至於公司業務停滯,陷入困境,江雅更突然宣佈撤資,使得公司面臨破產的境地。


  該公司其它股東聯名將江雅告上法庭,在中院勝訴後,江雅上訴,但在省高院審理期間卻以病重為由申請延期再審,高院已裁定延期六個月再審,而該公司卻瀕臨倒閉地邊緣,根本不能再拖下去,信裡請求國務院糾風辦地領導能督促省高院早日審理此案。


  唐逸搖搖頭,在文件頭寫上「轉寧西省糾風辦」的字樣。


  又往下看,批閱了幾份文件後,再次拿起了第一份文件,想了想,寫下「轉素萍部長閱」。


  辦公桌上地電話響起來,唐逸接起,張部長的聲音傳來,「唐主任,有時間吧?來我辦公室,有工作談。」


  唐逸說:「好。」心裡卻是一陣狐疑,不知道找自己有什麼事。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十八章 工作安排(下)

  唐逸來到張素萍部長的辦公室,張部長臉色甚和,笑瞇瞇請唐逸坐到沙發上,她也破天荒的走下辦公桌,坐到了唐逸對面,秘書送上茶退出。


  張部長示意唐逸喝茶,微笑道:「唐逸,最近工作處理的不錯,幾個敏感問題都在你手上很輕鬆的解決。」


  唐逸笑道:「那也多虧部長的提點,我還要多學習,多提高。」


  張部長微笑,說:「現在,有更艱巨的任務要落在你身上,你應該知道,中央正籌備巡視組,第五組組長是咱們的老紀委書記郭書記,他點名要你作副組長,部裡和施書記都點了頭。」


  張部長說著話,又走回辦公桌,拿了一份文件下來,遞給唐逸。


  是一份絕密的內參,關於中央巡視組的前期籌備情況,而巡視西北的第五組副組長推薦人選上赫然是唐逸。


  唐逸愣了好半晌,中央巡視組理論上來說,組長是由到了年齡但尚未辦理離退休手續的正部級領導擔任,不一定是中紀委或者中組部的幹部,副組長會由中紀委或者中組部的副部級領導擔任,而第五組,卻是前國字號領導任組長,搭配一個正局級副組長,一老帶一小,倒是頗為新穎。


  張部長道:「郭書記是閒不得啊,聽說中央成立巡視組,主動請纓,施書記作了幾次工作,但郭書記執意要發光發熱,中央領導也攔不住。唐逸啊,施書記叫我跟你講,一定要照顧好郭書記的身體,當然,郭書記老當益壯,只怕身子骨比我還硬朗呢。」


  唐逸愣了一會道:「部長,我考慮考慮?」


  張部長蹙眉道:「考慮什麼,多麼好的學習機會。還不好好把握?施書記說,叫你不要有顧慮,試試看,就算做不好也沒什麼,年輕人嘛,多摔打摔打是好事。」


  唐逸只好無奈地點頭,這消息太突然,不跟爺爺取取經實在是心裡沒底。


  至於中紀委前任郭書記,今年七十多了。唐逸每年都去給他拜年,郭書記算是爺爺的老部下,當然,爺爺叱詫風雲時他不過是該野戰軍的一名愣頭青連長,他的一步步晉陞和爺爺也沒太大關係,而且郭書記為人剛正,點名要自己作副組長自然不是因為自己與他的那點點淵源。


  如果說自己進入國務院糾風辦和中紀委糾風室尚不能算嚴格意義上的紀委幹部的話。那麼作為紀檢系統的幹部進入中央巡視組任副組長,則毫無疑問,自己已經成為中紀委幹部中地一員,而是是很受紀委領導和監察部領導器重的幹部。


  張部長又道:「回頭綜合組你推薦名常務,下去巡視的時候幫你主持綜合組工作。」唐逸微微點頭。


  見張部長沒有其它交代唐逸就起身告辭,張部長卻又從桌上拿了份卷宗遞給唐逸。


  張部長道:「是南匯區公安分局,有些問題。幾次轉市局和市糾風辦都沒得到解決,部裡決定由你們糾風室成立調查組查一查,除了參與調查人員,注意保密。」


  唐逸微怔,接過了卷宗,京畿重地的公安系統,可說是千萬雙眼睛注目,和地方上完全不同,京城權貴雲集。不謙虛謹慎,不定得罪哪位神仙,死都不知道怎麼死。


  看來南匯區分局是觸礁了,南匯區,可不就是自己所在的一區。


  唐逸心裡思量,嘴上道:「我會處理好的。」


  張部長滿意的點點頭。


  回到辦公室,唐逸馬上就給爺爺家裡去了電話。


  特護聽到是唐逸,忙將電話交到了老太爺手上。


  「爺爺,你知道了吧?」唐逸問。


  老太爺笑呵呵恩了一聲。


  唐逸奇道:「那你前晚怎麼不跟我說。」


  老太爺微笑道:「組織上的安排。誰又能事事盡知?」


  唐逸默然。是啊,爺爺能告訴自己一時。總不能照顧自己一世,自然不想令自己養成每次的變動都提前心中有數地習慣,而是要靠自己、靠團隊來努力,來協調。


  何況,歸根結底,這次調動對自己是個很好的機遇,想想能和郭書記學習,唐逸就有些熱血沸騰。


  「怎麼樣,服從組織安排了吧?」老太爺笑呵呵問。


  唐逸苦笑:「沒爺爺的御旨,我敢不服從嗎?」


  老太爺笑笑,唐逸和唐萬東截然不同,唐萬東像唐逸這個年紀,從來不敢和老太爺開玩笑,在家裡總是規規矩矩、一板一眼,但工作上的表現卻往往和老太爺期望相差許多,而唐逸,才是真正的少年老成,工作上每每給老太爺帶來驚喜,但在老太爺面前,卻和在外面截然不同,時常表現的像個孩子,令老太爺頗感欣慰。


  掛了電話,唐逸就翻開卷宗看。


  卷宗裡,是反映南匯區分局趙萬天局長工作態度粗暴,數次醉酒毆罵報案群眾,卷宗裡附有一些群眾的舉報信,有署名地,也有匿名的。


  唐逸仔細看了幾遍舉報信,想了想,拿起電話打給正局員劉進。


  當聽說唐逸準備任命他為部裡催辦案子的調查組組長,劉進有些不敢相信,畢竟還從來沒有哪個領導會點名要他挑擔子查案,這位新晉主任雖然年輕,但從種種跡象看這位年輕的主任可不僅僅是後台強硬,手腕也是極高明的,怎麼可能會用自己這個十來年沒人啟用的霉星?


  唐逸來了這段日子後,有好事的早將唐逸以往地經歷打聽明白,第一次聽到唐逸以往作為。糾風辦幹部無不目瞪口呆,曾經得到偉人點名栽培,二十三四歲就提為正處、縣委副書記,主抓經濟工作,推動文化建設,使得那個小縣城拿到了南韓過億的投資,在省委督查室查辦了幾起大案後,又調任安東副書記。短短幾年,歷任市長、市委書記,將安東從一個邊陲小城發展為遼東除省會外最發達的城市,回京前,更有遼東省委主要領導提議唐逸出任遼東副省長,繼續在安東任上發光發熱,但終究因為年紀太輕沒有得到中央認同,調回京城,進入部委鍛煉。


  對於這些在部委熬日子的幹部來說。唐逸的經歷簡直可以用傳奇故事來形容,本來以為唐逸不過是背景強硬的紅色二代三代,當然,也有清楚唐逸身份的就更以為他是沾家族榮光,不想這年輕輕的主任有偌大能量,很自然地,在糾風室。唐逸地威信可說壓過了歷任主任。


  兩名副主任、幾名正局員也心服口服,心知人家不會跟自己來爭這一時一地之得失,人家可是真正的海闊天空,現在好好配合他工作,博得唐主任好感,說不定是自己的一個機緣,不管背後是哪個圈子也好。糾風室的幹部倒沒有再存心和唐逸鉚勁兒的,除非這人精神不正常。


  這樣一個氛圍下,唐逸又不是沒人可用,卻點名要自己擔任這個組長,劉進感激的嗓子都有些堵,大聲說:「主任你放心,我一定將你交代的事情辦的妥妥當當。」


  唐逸就笑:「正是因為放心才交給你。」


  劉進不再說話,默默點頭。


  晚上唐逸回到家,開了防盜門後就撓頭。昨晚齊茂林送來地土特產堆了一客廳,什麼無污染大土豆,特色山菜,野生菇等等一袋一袋地,也幸虧空調冷氣開得夠足,不然大夏天地,幾天就爛了。


  唐逸皺眉,要不現在找人送去爺爺那兒?正琢磨,背後有女孩子輕輕咳嗽一聲。不用回頭。聽那好聽的聲音,就知道是葉小璐。


  回頭。葉小璐穿著永遠是那麼性感靚麗,可能因為職業地關係,天藍色制服套裙穿在她身上顯得尤為精緻,有那麼一種說不出的動人氣質,黑絲襪美腿,高跟涼鞋鞋頭有一朵黑色小花,襯托的她小腳尤為嬌艷。


  唐逸也是正常男人,靚麗美人兒,就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


  葉小璐又好氣又好笑,「喂,你討厭不討厭!沒見過你這麼榆木腦袋地花花公子。」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


  葉小璐嘖嘖兩聲,「看看,又不說話了,你這人,做色狼都很失敗,人家哪個色狼討好女孩子不是嘴裡抹蜜?就你?沒前途,色狼這職業真的不適合你。」


  唐逸也不吱聲,任由她嘮叨,自行回房,葉小璐差點氣死,說得起勁兒,可人家根本不在乎,轉身就給了自己一個後腦勺。


  登登進了客廳,看著客廳一角的土產,葉小璐就大聲問:「喂,你又瞎鼓搗啥呢?」


  唐逸卻是從臥房拎著一個紙袋走出來,將紙袋遞給葉小璐,說:「給,我找挺有名的中醫配的中藥,喝上月把的,你那輕微貧血就能去根兒。昨天想給你,結果你不在。」


  面對唐逸遞過來的紙袋,葉小璐怔住,結結巴巴道:「給,給我地?」一時間竟然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這個大少也知道心疼人?


  唐逸恩了一聲,說:「一定要喝,我找這位名醫不容易,搭了個大人情,你可別浪費。」


  「哦,哦。」葉小璐胡亂的答應著接過紙袋,心裡,竟然有些甜絲絲的,又問:「昨天,你找我了?」


  唐逸點點頭:「嗯,給你送藥來著。」


  「我去看我爸了,還有,順便見了見朋友,我晚上回來了,就是十一點多了。」葉小璐解釋著。


  唐逸點點頭,就坐到了沙發上,轉頭對葉小璐道,「喝飲料自己拿,我不招呼你了,還得找人折騰這堆東西呢。」


  葉小璐也早看到了牆角的小山似的土特產。就奇怪地問:「這都是啥啊?」


  唐逸道:「蔬菜,蘑菇啥的,反正都能吃,你要不要,拿過去點兒?這些東西咱這兒可不好買。」


  葉小璐哦了一聲,隨即就瞪著唐逸道:「喂,你別告訴我說覺得早點攤不賺錢,又開始鼓搗小飯店!」


  唐逸道:「不是。別人送的。」說著話已經撥通了紅姐地電話,要她這週末幫自己找人找車,拉些蔬菜去京城北郊。


  紅姐當然滿口答應。


  掛了電話,唐逸就對葉小璐笑笑:「你拿點吧,反正爺爺也吃不了。」


  葉小璐也不知道唐逸哪句真哪句假,琢磨了一下說:「好吧。「


  土特產包裝很精緻,都是用塑封袋封好的一小袋一小袋,葉小璐將中藥送回自己單位,又拿了塑料袋回來。一袋袋裝進去,盛了滿滿一塑料袋,吃力的拖著向外走,唐逸就笑:「你不會一次少裝點啊,我又沒說只許你拿一次,真笨。」


  見唐逸不但不幫忙,反而說風涼話。葉小璐這個氣啊,但也知道大少穩坐泰山,是指望不得的,也不理他,咬著嘴唇,拖著袋子一點點挪出了客廳門。


  唐逸搖搖頭,自顧拿起茶杯品茶。


  不一會兒。腳步聲響,香風飄來,回頭,性感的黑絲襪就在眼前,順絲襪向上看去,葉小璐精緻地穿著下,峰巒起伏跌宕有致,盡收唐逸眼底。


  唐逸卻是見到葉小璐額頭汗珠晶瑩,忽然有些醒悟。說:「還要不?我幫你拿?」


  葉小璐好笑的道:「得了吧,誰敢勞動大少你?那我祖墳可真的冒青煙了。」


  唐逸就有些訕訕,好像自己已經漸漸脫離了群眾,家裡的事,有小妹,齊潔、陳珂一眾紅顏百般呵護,又有蘭姐這個很稱職地保姆,外面地事,手下人更是爭著搶著去做。久而久之。自己真的沒有動手幹力氣活地習慣了。


  葉小璐又道。「大少,以後晚上去我家吃。給你省點錢,都是你的菜,也就添把米地事兒,不然,我怕休假這些天吃不完。」


  見唐逸想說什麼,葉小璐忙道:「放心,我的手藝肯定不比藍天的馬老闆差,你嘗過的,那還不是我最高水平呢!」


  唐逸苦笑,也覺得自己架子大了些,搞得葉小璐幫自己煮飯還擔心自己嫌她廚藝不精。


  想解釋幾句,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葉小璐又輕笑一聲,「大少,我走啦。」對唐逸頑皮的揮揮白嫩的小手,「登登登」黑絲襪美腿擺動,極為瀟灑的去了。


  第二天上班,唐逸能明顯感覺得出,綜合組幹部工作起來更加積極,尤其是兩名副組長,破天荒都比自己來得早。


  唐逸心知定是綜合組將會提拔一名常務副組長地消息傳了出來,就有些無奈,世上,真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嗎?


  十點多的時候,張部長又打來了電話,唐逸忙趕往十一樓。


  進了辦公室,張部長正拿噴壺給窗台上的綠葉蘭花澆水,見唐逸進來,微笑道:「等下,這就好。」


  唐逸馬上知道,張部長對自己印象大為改觀,不然,是不會被自己看到她生活的一面的。


  唐逸走過去,笑道:「張部長好雅興。」


  張部長微笑看著蘭花,就好像看著自己的孩子,道:「咱們作紀檢地,每天生活都很沉重,接觸的陰暗信息太多,看到它,我心情就會好許多。」


  唐逸道:「其實,紀檢工作是清除污垢,每次辦案子,都是為社會弘揚一次正氣,部長應該欣慰才是。」


  張部長就笑笑,說:「那是你剛剛來,接觸的多了,怕你就不會這麼想嘍。」說著放下噴壺,拍拍手,指著沙發道:「坐,坐。」和唐逸一起坐在沙發上,張部長就問:「聽說,你要劉進作了調查組組長?」


  唐逸輕輕點頭,卻是想起了機關裡的傳言,劉進因為辦一樁大案子得罪了上面的人。從此再得不到晉陞。


  「為什麼?」張部長追問。


  唐逸琢磨了一下,道:「能力,我覺得他完全有能力牽頭調查這樁投訴。」


  張部長又道:「你沒聽說過嗎?劉進得罪了部委甚至是中央一級地領導,你還敢用他?」


  唐逸聽張部長這麼說,心下就一寬,笑道:「傳聞一向不大可信的。」


  張部長就笑了,難得的用手按了唐逸肩膀一下,笑道:「唐逸。你不錯。」


  唐逸笑笑,沒吱聲。


  張部長就道:「其實,當年劉進沒有被提拔實職,是因為銳氣太盛,當時的部領導認為他還需要磨礪,畢竟作行政領導和查案子不同,需要有大局觀,不能只憑一腔熱血做事,而且咱們紀檢部門同其它行政系統不同。沒有實職地紀檢員、監察員才是紀檢系統真正的生力軍,是辦案的主力。」


  「誰知道,不知道怎麼就以訛傳訛,說是劉進得罪了人,越傳越玄乎,得罪中央領導的論調都有。」


  張部長說著就輕笑起來。


  張部長雖然沒明說,唐逸也猜想得出。劉進被戴上這麼一個帽子?哪個領導又敢用他?別說提拔,這些年劉進就根本沒牽頭辦過什麼像樣地案子。


  看來三人成虎這種伎倆不但地方上有,部委也不罕見,真是殺人與無形啊。


  張部長輕歎口氣道:「我是當年老部長的秘書,所以才對這事兒清清楚楚,唉……」


  張部長自不能對唐逸感慨人言可畏,官場凶險。但想來這件事對她觸動很大。


  張部長又道:「本來,我覺得劉進這些年磨礪的也差不多了,準備提名他作乘務副主任的。」說著輕笑起來,看了眼唐逸,「不過,現在看,組織的決議總是比個人地眼光高明,我這覺悟啊,還是有些低。」


  唐逸也不好插話。就靜靜聆聽。


  張部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道:「黃海地問題,我轉給魯東省委了,地方上的問題,當地政府能解決地,我們盡量不要干預。」


  唐逸點點頭,說:「本來我是準備轉給魯東方面地,但又覺得這案子很有代表性。地方政府不按行政法規辦事。不管原因是什麼,總有些說不通。」


  張部長微笑道:「我倒忘了。你是從地方上來的,對這種問題應該很敏感,這事兒啊,咱們可以跟跟,至於直接干預嘛,還要看事件的後續發展。」


  張部長又笑道:「去忙吧,過幾天郭書記可能會見你,有個思想準備。」


  唐逸默默點頭。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十九章 夢幻島(上)

  葉小璐燒的菜味道確實不錯,土豆肉餅外酥裡嫩,黃橙橙色香味俱全,蟹肉扒山菇味道鮮美,菜樣小巧精緻。


  見唐逸嘗了幾口菜後滿意的點點頭,葉小璐就鬆了口氣,隨即就氣憤的瞪大眼睛:「大少,你要死啊,嘗個菜慢條斯理的,害的我提心吊膽!」


  唐逸就笑:「那是你自己心虛,賴我幹嘛?」


  葉小璐捶著自己的頭,一勁兒說:「完了完了,我算完了,你這傢伙,怎麼和你交了朋友,老感覺你高人一等似的,氣死我了!」


  唐逸好笑,也不吱聲,自顧自吃飯。


  葉小璐穿了一件居家的小花裙,兩條美腿白生生裸著,光腳躋拉著一雙可愛的小繡花拖鞋,晶瑩玉趾上那黑色的艷麗小花顯得嬌艷無比,她起身盛湯時唐逸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葉小璐已經麻木,也不理他。


  唐逸喝著葉小璐盛上的湯,點點頭道:「湯的味道最好,那些菜,有的太油膩。」


  葉小璐啊了一聲,說:「還以為你們男人喜歡吃肉類呢,那我下次改進。」隨即就有些無力,感覺自己的角色怎麼越來越像保姆了?


  唐逸拿起葉小璐早擺好的濕面巾抹抹嘴,站起身道:「我走了。」


  葉小璐送唐逸到門口,看著他進房,關上門,無奈的搖搖頭,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越是和唐逸處得久,越發覺得他那大少作風好像是理所當然,根本不惹人討厭,就好像別人都欠他似的……


  唐逸回房間剛剛坐了一會兒。手機就響了起來,唐逸看看號,很陌生,接通,是很柔和的女聲,「唐主任?」


  唐逸恩了一聲。


  「我是胡小玲啊,在藍天飯店呢,你有時間嗎?有事情想和你談談.」


  唐逸看看表,剛八點多,道:「好吧。我就來。」


  「謝謝,打擾您了。」


  唐逸出門的時候葉小璐剛好出來倒垃圾,見唐逸穿戴整齊地出門,就瞪起了眼睛,「大晚上又去哪兒鬼混?約了女孩子?」


  唐逸很實誠,道:「不是女孩,是女人。」


  轉身向電梯那邊走去,葉小璐瞪了他背影一眼,回身進屋。「彭」一聲關門的聲音嚇了唐逸一跳。


  唐逸趕到藍天飯店的時候,紅姐急忙湊過來解釋:「胡政委說是特別著急的事兒,一直在這兒等。我沒辦法,就將號給了她。」


  唐逸笑笑:「沒事。」


  二樓,胡小玲卻是迎到了樓梯口,見到唐逸上來挺拘束的道:「唐主任,不好意思啊,這麼晚還找您。」


  以往胡小玲都是習慣開玩笑似的叫唐逸「領導」,從她稱呼的轉變唐逸就知道,是有事兒求自己。


  包廂裡,李所長也在。同唐逸謙恭的握手問好。


  三個人坐下,紅姐上了茶退出,胡小玲就急不可耐的道:「唐主任,我這人說話沒輕重,說錯了您別生氣,聽說,紀委的糾風辦在查趙局長?」


  這些次地接觸中,唐逸一直覺得胡小玲這個女警處理問題很有自己的一套,卻是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的向自己打聽消息。就笑笑道:「你聽誰說的?」


  胡小玲道:「分局都傳開了,聽說紀委的同志已經跟趙局長談過話。」


  唐逸笑笑,拿起茶杯喝了口茶.


  胡小玲俏臉上浮現出一絲無奈,說:「唐主任,趙局長不知道得罪了誰,這幾個月麻煩不斷,市糾風辦、市局督察處都下來人查過,趙局長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他這人。分局、甚至市局人人都知道。剛正廉潔,雖然脾氣暴了點。但從來沒對同志發過火,怎麼的?他到底惹到誰了?都驚動監察部、國務院了?唐主任,就算判死刑,也得讓人死個明白是不……」


  「胡政委!」見胡小玲越說越過份,李所長咳嗽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胡小玲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輕聲說:「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拿起茶杯低頭喝茶,眼圈卻是有些紅。


  李所長略帶尷尬的向唐逸解釋,「唐主任,您別見怪,胡政委警校剛畢業實習時,分到了永定路派出所,那時候趙局長是永定路所地所長,一次出警,趙局長幫胡政委挨了一刀,是胡政委的救命恩人。」


  唐逸點點頭,沒吱聲。


  胡小玲放下茶杯,情緒也在短短時間穩定了下來,道:「唐主任,如果你認為我的話有主觀成分,有感情成分,那你可以問問李所,趙局長這人到底怎麼樣。」


  李所長就微微皺眉,他是不喜歡摻和進來地,胡小玲一定拉他來,他也不好拒絕,但幫趙局長說話?在還不知道吹什麼風的時候,他可不願意表態,畢竟那邊可是中紀委、監察部,誰知道這渾水裡到底是刀子剪子,還是地雷炸彈?


  唐逸卻是擺擺手,微笑對胡小玲道:「就算趙局長真的被審查,難道你就不相信組織了?」


  胡小玲聽得唐逸打官腔,就歎口氣,道:「希望組織能還他清白吧。」


  唐逸微微蹙眉:「胡政委,你這情緒可不大對啊!」


  胡小玲低頭喝茶,也不吭聲,李所忙打圓場,「唐主任,我們基層所,說話都貧,沒你想的那意思。」


  唐逸笑笑,起身和李所告辭,胡小玲也站起來,同唐逸握了握手,想了想道:「唐主任,我今天心情不好,但我說的每個字都可以負責任,趙局長。真的是一位好警察、好領導。」


  唐逸點點頭,轉身去了。


  劉進查案子倒是真的雷厲風行,閒得久了,有案子交到他手上,他就好像出欄地猛虎,幾乎是不眠不休的展開調查,調查組成員雖然分成兩組,卻也被他折騰地疲累不堪,怨聲載道。


  當唐逸拿到劉進厚厚的調查報告後就笑:「查案子也要勞逸結合,人嘛。都不是鐵打的。」


  劉進老臉一紅,知道自己太過於表現,這些天確實是有些過了。


  唐逸翻開卷宗,一頁頁細看,劉進道:「主任,趙萬天這人風評還是不錯的,不過在我們調查期間,收到過幾封匿名信,舉報劉局長和下轄某個所的政委關係曖昧。這條線我覺得跟咱們調查的內容沒有什麼聯繫,沒有查,您看?」


  唐逸一聽就知道下轄某所政委定是胡小玲。舉報信九成九是對趙局長有意見甚或趙局長的對手藉機誣告生事,就點點頭,算是認可了劉進的意見。


  劉進又道:「在調查舉報人身份時,我們發現了一個疑點,署名寫信投訴趙萬天地舉報人裡,看似沒什麼聯繫,十二名舉報人各行各業都有,居住地也分佈在不同地街區,但我們深入查下去後。發現這十二名舉報人中有三人與夢幻島迪吧的員工有親屬關係,再一查,其餘九人也或多或少和夢幻島迪廳有些關係,有業務上有往來的,也有經常去夢幻島的熟客。」


  唐逸就笑:「也虧你查得出來。」


  劉進道:「也是湊巧,組裡有成員認識其中一名舉報人,也知道他有親戚在夢幻島作服務員,而我們和另一名舉報人接觸時,在他家發現了夢幻島的火柴盒。他那個在夢幻島作保安的兒子也恰巧回去被我們撞到,所以,大家就有些懷疑,這一追查,還真的挺有玄機。」


  唐逸就笑:「看來,你是心中早有定論了,查著查著去查受害人了?」


  劉進見唐逸臉色甚和,心中稍安,卻是皺眉道:「不過夢幻島迪廳並不在南匯區。我們調查過。趙萬天局長好像並沒有和迪廳的人結怨。「


  唐逸點點頭,繼續翻看卷宗。


  劉進就道:「我地意見是。調查組找這些舉報人談談,或許,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唐逸擺擺手,「談話可以,但不要太早下結論,或許,這一切都是巧合,再者說了,如果真是有人背後指示,你們談地深了,很容易打草驚蛇。」


  劉進點頭:「我知道怎麼做地。」


  看著劉進地背影,唐逸就笑笑,劉進地心情他能理解,但也多虧張部長沒一下子提拔他為常務副主任,不然的話糾風室的幹部可就都有苦頭吃了。


  這幾天唐逸倒是習慣了在葉小璐家吃飯,晚上回家又施施然按響了葉小璐家的門鈴。


  很快,防盜門被打開,打扮的極為明艷的露露笑瞇瞇站在門口,「行啊你,小兩口這小日子過得不錯吧?」


  「瞎說啥呢!」葉小璐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拽開了露露,白色牛仔褲緊繃繃的,曲線柔和而性感,雪白的豎領襯衣襯得她略施粉黛地臉蛋更加精緻,越發的靚麗動人。


  葉小璐有些歉意的對唐逸道;「我和露露出去玩,你在藍天對付一口吧。」


  唐逸點點頭。


  「別介啊!」露露又擠開了葉小璐,對唐逸道:「帥哥,一起去吧,夢幻島蹦迪去!」


  唐逸微愕,隨即搖頭道:「我就不去了,你們玩的開心點。」


  露露卻湊過來挽住他胳膊,嬌笑道:「那可不成,今天我請客,就帶著你了!「說著就拖著唐逸走,回頭叫葉小璐:「發啥呆,快點來!」


  葉小璐只好鎖門,跟在兩人後面。


  唐逸幾次掙脫露露胳膊,露露又跟牛皮糖似的纏上來,葉小璐皺起秀眉道:「露露,人家都看著呢唐逸再次掙脫露露,苦笑道:「得了,我去還不行嗎?」


  露露這才滿意的點頭,回頭沖葉小璐嘿嘿一笑。「咋啦?吃醋啦?」


  「吃你的大頭鬼!」葉小璐伸手就掐了她一把。


  露露尖叫一聲,「哎呦,你往哪摸?」說著回頭對唐逸可憐巴巴的道:「喂,管管你女人,她摸我!」


  唐逸無奈搖頭,葉小璐氣得又追過來擰了她一把,露露咯咯嬌笑,黑色緊身小背心下,高聳地酥胸顫呀顫地,使得等電梯的幾名男人都為之目眩神迷。


  見等電梯的人不少。兩名性感靚女才不再打鬧,葉小璐低聲恨恨道:「看我晚上怎麼收拾你。」


  露露就湊到唐逸耳邊道:「聽到沒?你女人挺色的,我晚上又要受苦嘍。」


  唐逸有些尷尬,這才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跟著來的,這個露露,實在是活潑的有些過。


  葉小璐卻是一把拉開露露,說:「離他遠點,小心吃虧!」


  露露眨巴著大眼睛,低聲道:「我不怕。你要說你對他有興趣,我就離他遠點。」


  葉小璐板起俏臉剛想說話,突然腦海裡就浮現出大少指使露露做這個做那個的情形。想起懶惰的露露被大少指使的團團亂轉,就忍不住撲哧一笑,說:「隨便你,到時候別找我哭鼻子就行。」


  露露訝然看著她,不知道她哪根神經不對。


  夢幻島酒吧霓虹閃爍,燈柱沖天,一派富麗堂皇景象。


  唐逸、葉小璐和露露下了出租,見唐逸望著夢幻島有些出神,葉小璐就關切地問:「以前。來過嗎?」卻是怕勾起唐逸地傷心事。


  唐逸微微搖頭,他剛才是想起了趙局長的那樁事。


  露露打了個電話,就道:「走吧,小思在二樓等我們呢。」


  迪廳一層人頭聳動,男男女女在忽明忽暗地燈光中扭動著、宣洩著,音樂震耳欲聾,尖叫不絕。


  在露露帶領下,三人很快在二樓靠欄杆的一張圓桌旁找到了露露所說的小思,也是名漂亮的女孩兒。長髮披肩,高佻的個子,不過臉上有些傲氣,陪她坐一起的是名帥氣地年青男子,據說是某大公司的技術總監,典型的青年才俊。


  葉小璐和露露也是第一次見到小思男朋友,大家互相介紹,青年轉圈發名片,聽露露叫他劉總監。忙謙遜地道;「叫我小劉或者小軍都成。就是聽不得別人喊我總監。」


  露露嬌笑:「在公司聽夠了吧?那好,大家就都喊你小劉。」


  介紹到唐逸時劉軍就笑:「一看您就不是一般人。要不是坐機關的就是大公司的高層。」


  見葉小璐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著自己,唐逸無奈的道:「賣早點的。」小思和劉軍都是一愕,劉軍就追問:「早餐連鎖?」


  唐逸道:「或許以後會發展成連鎖吧。」


  劉軍啊了一聲,就不再問,小思眼裡卻閃過一絲鄙夷。


  幾個人坐下後,露露就問:「喂,夢幻島我是第一次來,這裡環境不錯啊!」


  小思道:「劉軍和這兒的老闆是小學同學,有白金卡,露露,今天我買單。」說著就用手指樓下,「喏,她就是這兒的老闆。」


  唐逸幾人順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名打扮華貴的漂亮女人正向通往外面地過廊走去。


  露露嬌笑道:「小學同學?小軍,是老情人吧?」


  劉軍忙笑:「這個玩笑可開不得,我和她一點關係沒有。」


  露露就轉頭問小思:「喂,你信?」


  小思撇撇嘴,道:「以前不知道,現在,借他倆膽兒他也不敢亂打主意。「說著就壓低聲音,「出去別亂說啊,聽說,小軍老同學現在是孟江的情人。」說話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羨慕。


  唐逸就是微微一怔,露露卻好奇地問:「孟江是誰?很有名?」


  小思輕笑,道:「孟江你不知道,那他姨老爺你們總該知道。」說著就說了一個人名,露露和葉子都吃驚的張大嘴巴,小思似乎很滿意她們的反應,微笑拿起了桌上的飲料。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二十章 夢幻島(下)

  迪廳的西式小點心很精緻,咬下去滿口脆香,唐逸吃了幾塊點心,就慢慢品茶。


  露露話最多,唧唧喳喳說著,劉軍說話就比較有水平,明顯的社會精英人士,聽說葉小璐也炒股,就同她談起了生意經,股票專業術語一套一套的,小思看著男朋友,臉上滿是驕傲。


  說笑一會兒,露露站起來嬌笑道:「走啊,咱下去蹦會兒!」更對唐逸道:「喂,你可一直都沒說話,跳舞總會吧?」


  唐逸笑道:「我不會,你們去吧。」


  葉小璐猶豫一下,就說:「我也挺累的,不去跳了。」


  露露嬌笑:「成啊,那你們繼續卿卿我我。」


  眼看露露三人下了樓匯入人流,漸漸在黑壓壓的人頭中看不到三人蹤跡。


  「喂,是不是挺沒意思的?」葉小璐問唐逸,又說:「劉軍這人,太浮誇。」


  唐逸啞然失笑,說:「比我還浮誇麼?」


  葉小璐瞪了唐逸一眼,說:「你是假浮誇,還有藥可救。」


  唐逸笑笑,知道葉小璐是寬慰自己,以為剛剛說話自己插不上嘴,心裡會不舒服。


  葉小璐想了想,就問唐逸,「喂,你那兒有錢麼?」


  唐逸說:「好像有幾百吧?幹嘛?啊,好像我還欠你錢,等等,我拿給你。」葉小璐道:「不是。」說著就從自己精緻小手袋中數出幾張百元鈔票。遞給唐逸,說:「給,晚點你結賬。」


  唐逸愕然:「幹嘛我結賬?不是說露露請客嗎?我可沒有替不熟悉地人買單的習慣。」


  葉小璐就撲哧一笑,說:「看不出呦。你還是個守財奴,算了,是我多事,還以為你會亂想呢。」就收起了錢。


  唐逸旋即知道。方才小思和劉軍或多或少有些瞧不起自己。雖然沒有明顯表現出來,但在座的都是社會上打滾的人精,自然都感覺地出,葉小璐卻是想幫自己爭口氣。


  唐逸就笑:「著相了不是?那麼在乎別人眼光幹啥?人是為自己活的,是吧?」


  葉小璐微微點頭,就拿起飲料吸了起來。


  「三哥?」旁邊傳來女孩兒清脆的聲音,唐逸回頭,卻見歡歡一頭妖艷的火紅頭髮,穿著火辣地露臍裝,性感地小肚臍上穿環。雪白的小腰紋了朵紅玫瑰,異常妖冶。


  唐逸就笑:「歡歡。沒和欣欣一起?」


  歡歡向這邊快走兩步,歡快的笑,「真是三哥啊!」看到了葉小璐,就停下腳步,說:「三哥有朋友,我不打攪您了,欣欣才不會跟我來這兒呢,三哥,我走了啊!」


  唐逸笑著說:「等等。」從包裡拿出七八張鈔票,遞了過去。==歡歡忙擺手。說:「三哥,我有錢。」


  唐逸道:「請你和你的小朋友們玩的。拿著。」


  歡歡猶豫了一下,笑道:「那謝謝三哥。」接過錢,帶著一堆黃毛綠毛橫衝直撞的下樓而去。


  自從唐逸為了唐欣壓了龍少爺一次後,歡歡這個唐欣的死黨也漸漸混得風生水起,***裡消息比較靈通的卻是沒人來惹她們。


  唐逸回頭,卻見葉小璐正死死瞪著自己,笑笑道:「我妹妹的朋友,小孩挺有義氣的,我挺喜歡她。」


  葉小璐白了他一眼,明明記得那天早上見過,好像是和他亂七八糟「雙飛」之類地女孩兒,越想越生氣,恨聲道:「唐逸,你就這樣過吧,我看你早晚得艾滋!」


  唐逸失笑,剛想說話,手機突然滴滴滴的響起來,拿出來接通,話筒裡是女孩子悅耳地聲音,「三哥,我若若啊。」聲音有些惶急,有些緊張。


  唐逸就道:「若若,有事?」


  蕭若若急急的道:「三哥,是何磊,他剛剛吃了虧,醉酒耍瘋呢。」


  唐逸問:「吃虧?怎麼回事?」


  蕭若若道:「是,是他和孟江,在高爾夫球場,搶,搶場地,三哥,要不,要不您過來看看?」唐逸微微蹙眉,他自然不會無聊到去參與公子哥之間的鬥氣遊戲,說:「我就不去了,你告訴何磊,就說我說的,叫他回家,別天天就知道攪事兒!」


  蕭若若哦哦了幾聲,有些失望的掛了電話。


  唐逸掛了電話,皺眉頭默默想著什麼,葉小璐關切的問:「咋了,朋友出事了麼?」


  唐逸搖搖頭,看到葉小璐一臉關切,心裡微微一動,說:「葉子,咱們走吧,回家,我有點事和你說。」


  葉小璐無疑是個聰慧的好女孩,自己再這樣裝瘋賣傻下去一來不大像話,二來也蠻對不起她的,也是時候和她談談了,以她的接受能力,應該能繼續和自己做朋友吧。


  葉小璐微怔,隨即點點頭,「好,回家。」回家,一個多麼溫馨的字眼啊?


  唐逸和葉小璐也不管露露幾人,兩人結賬下樓,出了迪廳,清新地空氣撲面而來,唐逸微笑道:「裡面太渾濁了,這種環境能不來還是不來地好。」


  葉小璐對這個論調顯然不能苟同,輕笑道:「大少,你的心態怎麼七老八十似地,年輕人來蹦蹦迪,跳跳舞,也是對生活的一種放鬆嘛,你以為誰都像你啊,沒心沒肺的,一點壓力也沒有。」


  唐逸笑笑,道:「看來咱倆有代溝嘍。」伸手去攔出租。葉小璐就白了他一眼。說:「就聽說有裝嫩地,沒聽說有裝老的。」又道:「別叫車了,咱們溜躂溜躂吧,我想走走。」


  唐逸微微點頭。


  梧桐樹下斑斑點點。暗香浮動,唐逸和葉小璐並肩而行,聞著清新的香氣,看著身邊雪白襯衣牛仔、時尚靚麗的玉人。唐逸一時有些惘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樣,也不知道自己想和她說些什麼。


  葉小璐低著頭,乳白色地高跟涼鞋裡,精美絕倫的小腳也隨著涼鞋翹起好看的弧度,顯得更為性感。


  「喂,你早點攤一天能賺多少錢?」葉小璐抬起了頭。


  唐逸見葉小璐主動提到這個話題,略一考慮,緩聲道:「其實,我不缺錢的,那天兩個人真地是亂說。我,我其實是部委地……處級幹部。我是認真的。」


  沒有說自己是廳局級幹部,是怕葉小璐太過吃驚,以為自己是在吹牛,就算拿給她工作證看只怕她也會以為是仿造,畢竟先入為主了,自己只能用她能接受的身份慢慢解釋。


  唐逸說完就轉頭看葉小璐,卻見葉小璐只是點了點頭。


  唐逸就道:「你不信?其實你那些錢我就放家裡了,回頭拿給你。」


  葉小璐卻是道:「我過幾天休假就結束了,昨天中午去看過大成。」


  唐逸哦了一聲,這時候也不好再說自己的事兒。就問:「談得怎麼樣?」


  葉小璐甩甩頭。似乎想甩去什麼煩惱,轉頭笑著問唐逸。「怎麼樣處干?夠不夠錢花?我再借你點兒?」


  唐逸就苦笑,自己剛剛說的話敢情她半句也不信。


  葉小璐又道:「賺了錢別再大手大腳的,該省就省,像剛才那個紅頭髮女孩兒,她們是就認得錢的,你有了錢,哥長哥短的,沒了錢,轉眼就不認識你,別以為她們是真對你好,以後還是盡量少和那種人接觸。」


  唐逸無奈的道:「你嘮叨不嘮叨?再說,我賺啥錢?我拿工資的。」


  葉小璐輕笑道:「以為我不知道啊?紅姐都和我說了,你地早點攤可賺錢了,放心,我不是急著要你還錢,看你嚇那樣


  唐逸目瞪口呆的,隨即就知道葉小璐去和紅姐打聽,紅姐聽到她以為自己開早點攤,雖然不知道自己為啥這樣說,但肯定是會隨聲附和,更會幫自己圓謊圓地跟真的一樣。


  葉小璐道:「總之你賺錢我就放心了,還有,也別太屈著自己,周轉不靈,實在沒錢用的話,就跟紅姐先借點,我回來就還她。」


  唐逸只有苦笑,拿出煙,點了一顆。


  葉小璐又道:「等你真的腳踏實地了,我就幫你籌點錢,作些大生意,你也好早點翻身。」


  唐逸無奈的道:「那可真得多謝你了!」


  葉小璐微微一笑:「也不是,聽紅姐說你做生意挺有一套的,我也想沾沾光,賺點大錢。」


  唐逸用力撓撓頭,實在無話可說。


  第二天唐逸正在批閱文件,接到了部長秘書室的電話,叫他來部長辦公室。


  唐逸忙坐電梯到了十二樓,來到部長吳征的辦公室。


  秘書領唐逸來到了休息室,秘書輕輕敲門,唐逸掃了眼門前三四名穿著黑西裝的警衛人員,心裡已經有數。


  但等唐逸進入休息室時,還是嚇了一跳。


  沙發上,坐著四五個人,不但吳征部長、張素萍部長在,中紀委施書記也笑瞇瞇看著自己,當然,坐在正中位置上,那位濃眉軒目的老人,正是老紀委書記郭書記,他大馬金刀地坐著,不怒而威。


  「唐逸,來,坐!」施書記微笑對唐逸招招手。


  唐逸和幾位領導一一問好,然後坐下。


  郭書記滿意地笑了,「我說這孩子是個好苗子吧,不卑不亢,淡定自若,這要換其他同級幹部,見了咱們這些老同志,哪個不是戰戰兢兢的?」


  張素萍部長微笑道:「作紀檢工作,就要不畏強權,郭老。你說是不是?」


  郭書記就哈哈一笑,點點頭。


  吳征部長詫異地看了張素萍一眼,他是知道素萍部長是對唐逸有偏見的,但短短時間。看來素萍部長已經完全轉變了看法。


  吳征又看了唐逸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施書記也勉勵了唐逸兩句,倒令唐逸頗有些不好意思,但在這些大人物前。自己還是盡量少說話。更不能太過表現自己,顯得年輕人心浮氣躁。


  郭書記又對唐逸道:「我來部裡轉轉,就想到了見見你,怎麼樣?即將和我這老頭子共事,有沒有什麼想法?」


  唐逸笑道:「沒啥特別的想法,一切服從組織安排,不過能和郭老學習,對我是一次難得的歷練和考驗,聽說您工作上要求很嚴苛,說實話。我還真有些忐忑,擔心自己達不到郭老地高標準、高要求。」


  郭書記微微一笑:「你呀。就別給我老頭子灌迷湯了,他們幾個可剛剛灌了好一陣,水平也比你高。」


  眾人都笑。


  葉小璐結束休假的第二天,劉進來向唐逸匯報調查工作,在調查組盤查了幾個舉報人後,終於有舉報人透露,是夢幻島老闆曹秀娥給了五千塊錢後指使他寫的舉報信,劉進又連續和其餘舉報人談話,給他們講誣陷和誹謗國家幹部罪行有多麼嚴重,一大半舉報人都頂不住壓力,老實交代。無一例外。全部是夢幻島老闆曹秀娥的主使,當然。也有幾名冥頑不靈地還是不肯鬆口,但那已經無關緊要。


  聽著劉進地匯報,唐逸就皺起了眉,點了顆煙,不知道在尋思什麼。


  劉進也不說話。


  考慮了一會兒,唐逸道:「這樣吧,再深入細緻的調查一下,確實能下結論時就移交檢察機關處理。」


  劉進點點頭,說:「這個曹秀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朋友和趙局長結怨,哪帶這樣搞的,太不像話了。」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週五六點多,唐逸剛剛坐上出租,手機就響了起來,看看號,是龍公子,唐逸微愕,接通,龍公子爽朗的笑聲傳來,「唐主任,怎麼樣,結束革命工作了吧?」


  唐逸笑道:「紅軍,你好你好。」


  龍公子欣慰的道;「還記得我的聲音,回了京,也不說和我見個面,還以為你貴人事忙,忘了老朋友呢。」


  唐逸道:「哪能呢?早想和你聚聚,但聽何磊說,你不常在北京。」


  龍公子就笑:「那就今晚吧,藍島俱樂部五樓有個貴賓廳,我等你,唐逸看看表,道:「我剛從部裡出來,這道兒挺遠,現在趕去得一個多小時吧,要不明天?」


  龍公子道:「就今天吧,多晚都等你。」


  唐逸道:「那好吧。」


  掛了龍紅軍的電話,唐逸告訴司機去藍島,自己點上顆煙,慢慢琢磨起來。


  沒一會兒,手機再次響起,唐逸看了看號,是何磊,接通。


  「三哥,龍紅軍給你打電話了吧?」


  唐逸恩了一聲。


  「那你來不來?」


  唐逸就笑:「你說呢?」


  何磊呵呵笑起來,說:「三哥,我還以為你真不管我呢,沒想到你做的這麼絕,聽說你要直接抓孟江的姘頭?哈哈,三哥,還是你行。」


  唐逸道:「那不是為了你,別亂說話。」


  「是,是,我懂,我懂。」何磊笑著掛了電話,聽得出,他心情出奇的好。


  藍島俱樂部門口,李剛早就候著呢,他眼神也尖,卻是看到了出租車裡地唐逸,顛顛就跑了下來,幫唐逸開車門。


  等唐逸下車,李剛關上車門,陪笑道:「唐主任,我領您去,龍總他們都等著呢。」


  龍紅軍現在掛了民通移動市場運營總監的頭銜,他也喜歡別人喊他龍總。


  唐逸就笑:「他們,都哪個他們啊?」


  李剛笑呵呵道:「您上去就知道了。」


  唐逸點點頭。李剛在前領路,來到了俱樂部五層,這還是唐逸第一次上到五層,鋪著紅地毯地旋轉步梯。往左手走到盡頭,是咖啡色的雙扇門,這就是五樓貴賓廳,李剛輕輕推開貴賓廳的門。


  裡面坐在沙發上休息的男男女女紛紛站起。有五六個人。大多是老熟人,藍島地老總趙國軒,龍紅軍,何磊,蕭若若,令唐逸微微驚奇的是林伊蕾也在。


  唯一不認識的是一名帥氣的青年,穿著考究,氣度不凡,只是眉宇間隱隱有些傲氣。


  龍公子大笑迎上:「唐主任,你好你好。總算把你等到了。」


  唐逸微笑和龍公子握手,又和趙國軒寒暄了幾句。然後龍公子就給唐逸介紹那青年,說:「來,你二位沒見過吧。」


  唐逸笑著伸出手,說:「唐逸。」


  年輕人有些僵硬地伸手和唐逸握握,說:「我是孟江。」


  龍公子就笑,對趙國軒道:「趙老闆,可以上菜了。」


  唐逸這才有空閒打量下這間奢華地套房,鋪著一塊很大地真絲地毯,房間以華貴地宮廷裝飾為主,刺繡的精美裝飾畫懸掛在四壁。工藝考究地陶瓷飾品擺放在靠牆的玻璃壁櫃裡。真的是古香古色,餐桌是仿明清風格的花梨木圓桌。精雕硬木龍椅,處處透著一種高貴氣派。


  龍公子張羅著眾人落座,唐逸坐主位,左邊依次是何磊,蕭若若和林伊蕾,林伊蕾走過唐逸身邊時低聲道:「三哥,我來看看熱鬧,不要緊吧?」


  唐逸笑著點點頭。


  有人喜歡來湊熱鬧,有人卻是心中叫苦不迭。


  趙國軒臉上掛笑,心裡卻是發苦,這可不是啥好事兒,孟公子擺酒給唐公子道歉,偏要約自己這個外人見證,自然是給了唐公子十足的面子,可以說是低聲下氣了,但對自己這個見證人,可實在不是什麼好事兒,親眼目睹孟公子丟了顏面,可不知道孟公子以後對自己是啥想法了。


  精美菜餚流水般送上,等服務員退出,輕輕帶上門,龍公子就笑著道:「前幾天,孟老弟和何老弟發生點誤會,今天是孟老弟擺和頭酒,以前的事咱們就一筆抹過,好不好?」


  孟江臉色雖然不大好看,卻也舉起酒杯,對何磊道:「何磊,來,我敬你一杯。」


  何磊看了眼唐逸,見唐逸微微點頭,就拿起酒杯和孟江撞了一下。


  龍公子隨即大笑,「這不就好了,守得雲開見月明,誤會冰釋。」


  孟江干下第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舉杯對唐逸道:「唐哥,我再敬你一杯。」


  唐逸笑著舉杯和他碰了下,一口氣喝下。


  蕭若若鬆口氣,事情總算解決了,瞟了眼唐逸,心說三哥就是和這些公子哥不同,辦事情不動聲色,卻是輕輕鬆鬆就給何磊爭了面子,孟江那麼傲地一個人,卻就不得不低頭道歉,這就叫兵不血刃吧?


  好像是三哥找機會要辦他的情人,這可是孟江地死穴,聽說他老婆很喜歡呷醋,娘家勢力又大,為了情人,孟江想不低頭都不行。


  林伊蕾美目一直盯著唐逸,她聽說孟江擺酒給何磊道歉,央了蕭若若好久,才磨得蕭若若答應帶她來,就是想看看印象中溫文爾雅的唐逸怎麼耍威風,但見唐逸臉上彷彿永遠是那麼隨和的笑,波瀾不驚的和孟江碰杯,不由得輕輕歎口氣,這人,太深了,深沉的可怕,遠不是自己所能操控的,不過這樣的一個人,上床後又是怎樣的表現呢?是不是和普通男人一樣急色?想著唐逸床上可能的表現,林伊蕾就覺得身子有些熱,忙拿起冰涼的飲料大口吸了幾口。


  孟江見唐逸乾了杯中酒,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唐哥,秀娥地事兒?」不問清楚,他委實有些不放心。


  龍公子心裡暗笑孟江沉不住氣,心說唐逸喝了你地酒,這些事自然是心照不宣,何必再問?


  誰知道唐逸卻是笑道:「秀娥?曹秀娥吧?我知道她和孟老弟你有些淵源。但觸犯了法律,就要受到懲罰,孟老弟,這件事我可委實幫不上什麼忙。」


  在場地人都是一愣。龍公子以為唐逸說地官話、場面話,就笑道:「幫得上忙、幫不上忙的,咱以後再說,先喝酒。喝酒。」


  唐逸擺擺手。說:「紅軍,我可不是開玩笑,污蔑、誹謗公安幹部,麻煩不小,不是誰可以一手遮天攔下來的。」


  孟江臉漸漸沉了下來,盯著唐逸道:「那你今天為什麼來?」


  唐逸笑了笑,「今天你和小磊和好,孟老弟地面子我當然要給,你和小磊的事就算揭過去吧。」


  孟江臉都青了,恨聲道:「唐逸。你別欺人太甚!」


  唐逸微微蹙眉,道:「孟江。實話跟你說吧,你們那點事我懶得管,也不想管,更不會為了你們這些毛頭小子爭風頭的那點破事拿國家法律開玩笑,至於你和何磊的事兒……」說到這兒唐逸就轉頭對趙國軒道:「趙總,你回頭看看賬面上,是不是多了一億地款項,那是我一個朋友匯來地,你和董事會研究一下,看看能抵多少股份。以後何磊就是這個大股東在藍島的代表。還有,這兩天有關財務專家也會和你們開始協調入股的事兒。」


  眾人都目瞪口呆。趙國軒忙道:「這個,沒問題沒問題,唐公子的朋友入股我們藍島,是我們的榮幸,我可以保證董事會沒有任何問題。」這是實話,大樹底下好乘涼,就算自己成了二股東,那也比以前風光許多。


  唐逸就笑著對何磊道:「以後誰再和你爭些無謂的小東西,你這個大股東代表可以SAYNO的。」


  何磊暈暈乎乎點頭,對三哥簡直是崇拜的五體投地,看看三哥做事,是怎麼的一種風采,傲得不帶一點火氣,卻可以叫他們都老老實實閉上嘴巴!這一比較,自己和孟江那點破事真的是小孩子鬥氣了。


  龍公子苦笑,拿起酒杯喝酒。


  蕭若若和林伊蕾對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地震驚,這才是真正世家子弟的風采麼?


  孟江臉色陣紅陣白,唐逸這才轉向了他,說:「孟江,其實按輩分我該稱呼你一句世侄,我和孟部長吃過幾次飯,聊得也很投機,雖說良言逆耳,但我還是要勸勸你,孟部長為了你多傷腦筋你知道不?你年紀也不小了,做事情多為父母想想,別就知道貪玩。」


  又回頭對何磊道:「這話,你同樣要記住。」


  何磊忙點頭,「我知道了,三哥。孟江卻是怔怔不語。


  其實孟部長再為孟江傷腦筋也不會同唐逸講,不過唐逸這番話,卻陡然使得在場眾人意識到,唐逸,可真地不是和這一眾公子哥一個層面的人,人家,是和紅二代直接對話的人物,來這裡喝酒,還真的是給足了龍公子和孟江的面子。


  趙國軒更是歎口氣,開始還覺得孟公子能道歉是什麼天大的奇事兒一般,但唐逸這麼一來,馬上就令人體會到這個唐家第三代領軍人物的厲害,舉重若輕,短短時間就將孟江收拾的老老實實的,根本不是一個重量級嘛。現在再想,孟江不肯道歉的話才真地是奇事一件。


  唐逸看了眼孟江,又道:「至於秀娥地事,我確實幫不上什麼忙,但她嘛,倒是可以自救,主動自首承認錯誤,再和受害人認真談談,好好的賠禮道歉,受害人不追究地話,一般來說,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孟江歎口氣,道:「唐哥,不瞞你說,其實,是那個趙萬天得罪了我一朋友,是我叫秀娥作得這些事,如果秀娥真為了這事兒坐牢,我,唉……」氣勢已經完全餒了。


  唐逸擺擺手:「這些事我不需要知道,你們自己去和受害人協調,好吧?其實這些話我也不該和你說的,有違反紀律的嫌疑,呵呵。」


  孟江點點頭,說:「知道,謝謝唐哥肺腑之言。」


  龍公子微微蹙眉,本來,他倒是樂得見到孟江和唐逸翻臉,而且看架勢,兩人今天勢必翻臉,誰知道短短時間,唐逸就連消帶打將孟江的氣勢壓了下去,更莫名其妙倒好像賣了孟江一個好大的人情一般。


  龍公子瞅了眼唐逸,苦笑喝酒。


  林伊蕾美目瞟著唐逸,春心蕩溢,開始一門心思琢磨怎麼博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二十一章 巡視西北

  週日下午,唐逸從老太爺那出來,坐上出租車,琢磨是不是現在去買輛新車,還是等巡視組工作確立以後再看看,畢竟進了巡視組後,一年大概有幾個月會在地方,買輛新車多半也只能放置起來。


  電話滴滴滴的響起來,唐逸接通,是雷浩,「書記,忙呢吧?」


  唐逸道:「沒啥事,晚上一起吃飯?」雷浩打來的電話是北京的固話,他自然是在北京了。


  「好,好,那就在北京飯店?」沒想到唐逸先開口,雷浩就有些激動。


  唐逸笑道:「好吧,不過我大概要一個多小時後到,你等等我。」


  雷浩說:「那我先去訂房間,您到了給我電話。」猶豫了一下,又道:「書記,我們駐京辦的兩位同志想認識認識您,您看?」


  唐逸就笑:「我又不是手握條子票子的財神爺,認識我有啥用?不過見個面,吃個飯,還是沒問題的。」


  雷浩連聲說謝謝。


  掛了電話,唐逸就輕輕歎口氣,看來,雷浩在寧邊很不如意啊!


  貴賓樓明月軒包廂富麗堂皇,唐逸趕到的時候雷浩、寧邊駐京辦主任高大年,副主任吳小菊早就候著呢,雷浩介紹唐逸和高大年、吳小菊認識,唐逸臉上掛笑,態度和藹,輕輕和兩人握手,那份京城高官的架勢一下將幾人的距離拉開。


  吳小菊本來還想說兩句討喜的玩笑話,這時卻再說不出口,這位年輕的權貴,可和以前他們接觸地京官明顯不是一個層次。


  雷浩心裡有些無奈。和唐逸的關係,他自然不想亮給別人看,但教育資金到位後,可說波瀾重重,是李書記力排眾議,全力支持了他的工作。並且和王市長提議,要給雷浩加加擔子,又恰好省委黨校有個培訓班,李書記推薦了雷浩。


  雷浩也能感覺到,短短時間,自己和王市長的關係就冷了下來,很顯然。王市長在駐京辦影響力微弱。是不知道其中玄機的,而不管李書記打的是什麼算盤,想在寧邊官場安安穩穩走下去,雷浩也只能向他靠攏。


  投桃報李,雷浩為此考慮好久。終究還是覺得介紹唐逸和駐京辦地人認識為好,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唐逸也應該能體諒自己的難處。


  幾人坐下後,高大年吩咐服務員上菜,吳小菊就嬌笑道:「唐主任,早就聽說過您,要說遼東的幹部,沒聽說過您大名的還真不多見。」


  唐逸笑笑,道:「見面不如聞名吧?」


  吳小菊道:「那可不對,能見到您,我們是三生有幸,您在安東的事跡我可是耳熟能詳。要不要我說幾件?」


  唐逸微笑道:「小菊同志太誇獎了。至於什麼事跡,還是免了吧。我知道小菊同志是宣傳幹部出身,強聞博記。」


  眾人都笑。


  酒菜連珠介送上,菜樣都很精緻,清淡為主,酒水要的啤酒,自然都是為了照顧唐逸。


  吳小菊是個嬌俏的交際花,有她在,氣氛就很活躍,第一杯酒自然是雷浩提議喝地,接著吳小菊就舉起了酒杯,對唐逸道:「唐主任,您是我們遼東幹部地楷模,身在京城,心繫遼東,更是菩薩心腸,為了寧邊的孩子們奔走呼籲,來,我敬您一杯。」


  唐逸笑笑,拿起酒杯和她碰了碰,這個吳小菊嘴皮子是很厲害,在駐京辦這個類似公關的機構裡,倒是頗能發揮所長。


  酒桌上也沒談什麼正事,就是天南地北的閒聊,氣氛倒也融洽,散了席,高大年和吳小菊就先走了,雷浩送唐逸出酒店,邊走邊道:「守一書記過幾天可能會過來。」


  唐逸和李守一有過幾面之緣,但接觸不多,想了想道:「這段日子我可能會很忙,中央要成立巡視組你應該知道吧,可能會從糾風辦挑選幹部,籌備上我也可能會參與,等過段日子,閒下來再說,好吧?」


  雷浩愕然,隨即笑道:「書記,看來你真的是鵬程萬里嘍,你忙你地,幾時得空,給我打電話就行。」


  唐逸微笑點頭。


  一九九九年九月中旬,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紀委施書記出席了全國省(區、市)巡視工作座談會,要求巡視組要對腐敗問題堅決查處,決不手軟;對不適合擔任現職、需要調整和交流的領導幹部,要及時提出組織處理地意見和建議。


  九月底,中紀委、中組部正式成立巡視工作辦公室,組建了五個地方巡視組,對地方省市展開巡視,通報各省、自治區、直轄市的文件上,第五組副組長的名字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唯一一名廳局級副組長,年紀僅僅三十一歲的唐逸突然間進入了各省市領導的視線。


  唐逸對這點也很無奈,華夏這塊土地上,講究中庸之道,講究後發先至,少年成名,往往結局不會很好。


  但自己已經被提到了這個位子,只有如履薄冰的走下去,希望能走出一條前人所未曾經歷的路。


  在唐逸去西北之前,胡小玲領趙局長來到了藍天飯店,胡小玲怪不好意思的向唐逸道歉,唐逸只是笑:「現在相信組織了?」


  胡小玲俏臉一紅,不再說話。


  唐逸倒是和趙局長喝了幾杯,聊得倒也投機,趙局長一再感謝中紀委糾風室的幹部,唐逸只是淡淡道:「身正不怕影斜,趙局長又何必太在意這些小麻煩?」


  趙局長哈哈大笑:「說地對,說地對,唐主任,你們這些年輕幹部能極快的被提拔真是國之幸事。」


  胡小玲聽得一向粗豪地趙局長也拽起了文。忍不住抿嘴輕笑。


  當晚,三人倒是喝得盡興而歸。


  望著紅旗車窗外漫漫黃沙,唐逸又想起了和趙萬天聊天時的趣事,禁不住微微一笑。


  「小傢伙,想老婆了吧?」郭書記笑呵呵問。


  唐逸就有些無奈,郭書記在人前倒是威嚴古板。但私底下,卻是更像一位慈祥的長輩,時常取笑自己,對這位老人,唐逸也實在沒有辦法。入寧西後,巡視組同省委主要領導開了個簡短的見面會。見面會上。省委周書記介紹了寧西的一些情況,巡視組講了講來的目地,檢查的重點,檢查的方式,還有工作安排。另外提出了一些配合工作的要求,


  見面會結束後。省委發佈文件,公佈巡視組電話和電子郵箱,就是讓廣大幹部群眾都知道巡視組來到了寧西,而以後巡視組活動一律不報,非必要,也不再和省委聯繫。


  巡視組第五組共有十名成員,除了正副組長外,其餘八人有六名正副局干,也有兩名正處級幹部,都是紀檢系統或組織系統中的佼佼者。當然。因為郭書記的身份。巡視組尚有兩名警衛人員,負責保護郭書記的安全。據說中央還曾經提議增設一名醫療特護人員,被郭書記堅決地拒絕。


  第五組住進了甘州地銀河賓館,初始的幾天,就是開座談會,個別談話等等方式,與寧西各行各業的幹部群眾接觸,當然,座談會的形式基本上是談不出什麼的,最根本地辦法還是個別談話。


  銀河賓館就是曾經的省委招待所擴建而來,半月形銀色建築,十二層高,是一座設施完備地三星級賓館,巡視組住進了賓館的十二層,在此期間,銀河賓館唯一的接待任務自然就是中央巡視組,其餘大大小小的考察組,視察團都由省政府接待辦另行安排。


  這天晚上,巡視組成員在郭老房間開完例行的總結會,郭老就笑道:「守株待兔是發現不了什麼問題的,咱們要主動出擊,主動和群眾接觸,晚上大家也都出去走走,隨機和群眾談話,聽聽群眾的呼聲。」


  轉頭對唐逸道;「唐組長,今晚你和小趙一組,她是女同志,你多照應下。」


  唐逸微微點頭。


  郭老又佈置了其餘幾名幹部晚上的安排,然後宣佈散會。


  小趙叫做趙雅月,是中組部幹部二局三處處長,三十多歲的一名女幹部,生得很文秀,一身淺藍色女式西裝淡雅素淨,人如其名。


  九月底,月涼風稀,秋高氣爽,甘州文化廣場上卻是***如柱,人流熙熙攘攘。


  廣場中心,是一座紅軍烈士紀念碑,紀念西征時慘烈犧牲的紅四方面軍戰士。


  唐逸默默注視著紀念碑,久久沒有說話,西北匪幫猖獗,多少烈士拋頭顱灑熱血,生活在和平年代地人們,又有幾個尚記得這些真正懷有崇高革命理想地無名英雄。


  「唐組長,想什麼呢這麼出神?」趙雅月略有些奇怪的問。


  唐逸笑笑,說:「沒啥。」


  兩人來到一處冷飲攤,要了飲料,坐在塑料椅上和賣飲料地大娘攀談起來。


  冷飲攤附近,打扮時尚的少男少女穿著溜冰鞋嬉鬧著,有一黃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喝罵那些少年男女,隨之就是一場毆鬥,現今的小孩,卻是生猛多了,打得黃毛哇哇亂叫。


  唐逸看得愉快的笑起來,這種市井小熱鬧對於現在他來說,顯得是那麼奢侈。


  擺攤的大娘卻有些擔心的說:「現在的孩子們,下手也沒個輕重,看看,還打呢!」


  兩名胳膊上帶著紅箍的聯防員喝斥著走來,少年男女一哄而散,黃毛從地上爬起,罵咧咧的,卻被一名聯防員照著後腦就是一下,「天天惹事兒,趕緊回家!」


  趙雅月輕笑對大娘道:「大媽,甘州的治安挺好的是吧?」


  大娘有著西北人特有的爽朗。「這話不假,咱們甘州經濟在全國排不上號,但小地方有小地方地好,不像南方亂,到了晚上,大姑娘都嚇得不敢出門。」


  趙雅月和大娘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唐逸的手機突然滴滴滴的響起來,唐逸看看號,就一陣撓頭,接通,葉小璐異常好聽的聲音傳來:「喂,你在哪呢?從昨天就不在家!」


  唐逸想了想道:「在甘州呢,辦點事。」


  「甘州?」葉小璐聲音就拔高了個弧度。「真的假地?」


  唐逸無奈的道:「真的。」


  能想像的出那邊葉小璐眨巴著大眼睛在琢磨事兒。過了一會兒道:「好吧,你在甘州是吧?那你和露露聯繫下,這些天她都飛甘州線,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在甘州。」


  唐逸微怔,問道:「她不飛國際了?」


  「嗯。嫌國際辛苦,又和一個機長吵了架。早飛國內了,沒見她和我休假時間都不一樣嗎?你別轉移話題,明天,你聯繫她,和她見面!她的電話你有是吧?」


  唐逸無奈的恩了一聲,掛了電話,就見趙雅月似笑非笑看著他,問:「愛人?」


  唐逸搖搖頭,說:「一個朋友。」心裡苦笑,小妹才不會無聊到追蹤自己地行蹤呢。就算齊潔陳珂。也沒這麼婆媽過,這個葉小璐。也實在太嗦了點,不過感覺倒是蠻好地。或許是因為自己一貫太強勢、太有主見,從來沒有人想過要左右自己,乍被人盯著、管著,還真的有些暖心。


  第二天早晨,巡視組接到了一個電話,是甘州鼎天實業的法人代表,姓陳,叫做陳祥武,向巡視組反映省高院審案程序有問題,太機械,沒有以人為本的精神,更說了說他的案子,就是曾經寫信給國務院糾風辦,著名影星江雅佔用公司大量資金,又以重病為名拖延打官司地案子。


  不是什麼大案子,郭書記就指派了兩名同志跟進一下,當然,不能干預省高院正常辦案,只要辦案程序合法,就堅決不要干涉。


  郭書記更在早會上道:「我們巡視工作,經過一段時間的巡視,可能會發現一些人已經違反了紀律,發現違反了紀律,那就按違反紀律、違反法律這個辦法來解決,及時調查,及時清除一些腐敗分子,這是一種。再一種,發現有一些幹部在廉政上有這樣那樣地問題,但是他還在那個邊緣,還沒有掉下去,有這個傾向,有這個苗頭,對這樣的人,我們不是一棒子打死,要給他們提出一個警告,亮個黃牌,提醒他們,要注意,改了就好。所以巡視工作實際上把關口提到了前面,就是加大了事前和事中的監督,避免了事後監督這個弊端。我覺得後一種才是我們巡視工作的重點。」


  組員們都紛紛點頭,郭書記又安排一些組員去黨政機關談話,進行問卷調查。


  唐逸提議道:「郭老,我準備去《中國時報》駐寧西辦事處走一走,新聞媒體,一般來說消息來源更廣泛一些,而且《中國時報》在針砭時弊這一塊兒一向作得很好,很有針對性和政治靈活性。「


  郭老微笑,「這個提議很好,你和小趙這些日子就跑一跑北京駐寧西的新聞媒體,寧西省內的媒體,也可以去看一看,談一談。」


  唐逸點頭。


  《中國時報》駐寧西記者站位於新樂大廈五樓,寫字樓的五樓整個被租了下來,樓道裡,來來往往的人都很忙碌,不時有穿著高跟鞋的時尚女孩、戴著眼鏡的文質青年從唐逸和趙雅月身邊擦身而過。


  唐逸和趙雅月來到了掛著站長室門牌地辦公室外,唐逸輕輕敲門。


  「進!」辦公室裡響起男人清朗地聲音。


  唐逸擰開門走進去,辦公室簡約而大氣,牆角擺著盆栽的幾株綠色植物,增添了幾分生動。寬大地辦公桌後,坐著一名溫文儒雅的中年男人,見到唐逸和趙雅月,他臉上有些迷惑:「你們是?」


  唐逸微笑道:「柳站長吧,一個小時前打電話和你約好的,我們是中央巡視組的。」


  柳廣文開始微微一怔,隨即忙從辦公桌後下來,熱情的和唐逸、趙雅月握手,說:「你們好你們好,看我,忙得頭暈腦脹的,我們搞新聞的就這樣,忘性大,兩位領導可別見怪。」其實不是他忘性大,是見到唐逸和趙雅月比較年輕,沒想到這兩人會是中央巡視組的幹部。


  唐逸微笑道:「你們搞新聞工作的,記心都擺在重要位置,就簡簡單單的新聞也記得清清楚楚吧?」


  柳廣文就笑。


  唐逸和趙雅月就給他看了工作證,當看到唐逸的工作證上赫然是「中共中央第五巡視組副組長」時,柳廣文吃了好大的一驚,作新聞的,尤其又是國內前五的大報,對政治方向自然很敏感,也聽說了中央巡視組第五組由前國家領導人帶隊,可知中央對西北是極為重視的,卻沒想到副組長這般年輕。


  柳廣文忙請唐逸和趙雅月坐,又親自泡了茶,坐在二人對面,笑著說:「咱們的政治體制是越來越完備了,說實話,我們對巡視制度都充滿了期望啊,平時和同事聊天也常常談起,過去講自下而上地監督,輿論監督,組織監督,各種各樣的監督,但總還是有一些薄弱環節,而巡視制度是一種自上而下的監督,一種自上而下的完善。」


  說到這兒就頓了一下,想起面前兩位的身份,可不是平日經常和自己針砭時弊、吹牛海侃的同事,就笑道:「我們也就是胡侃,也不知道說得對不對,唐組長,趙處長,你們可別見怪。」


  唐逸微笑,道:「就算說錯了也沒什麼,現在講究言論自由,如果你們記者說話都謹小慎微了,那還談什麼輿論監督?要我說,咱們的制度確實有些地方不完備,也不必諱疾忌醫。」巡視組的工作第一步就是要取得談話幹部群眾的信任,如果上來就打官腔,講場面話,終究是什麼也聽不到的,對這點唐逸很清楚。


  柳廣文笑著說是,心裡暗暗驚奇,看了唐逸一眼。


  唐逸又道:「我們來,主要是想和柳站長瞭解一下寧西的情況,柳站長在寧西、在甘州有兩年多了吧?對寧西的省委領導、甘州的市委領導應該有一定的瞭解,怎麼樣,挨個給我們念叨念叨?咱們就是閒聊,不要有顧慮。」


  柳廣文道:「寧西的官風還是挺正的,而且我們搞新聞的,和政府官員接觸上雖然多,但都是公事,對這方面,我實在瞭解的不多。」


  唐逸笑笑,就拿起了茶杯,接下來就是趙雅月提一些問題,柳廣文講話的時候很謹慎,談了多半個小時,也沒談出什麼實質性內容。


  唐逸看看表,笑道:「該吃午飯了。」


  柳廣文點點頭,「好,今天就談到這兒吧。」


  唐逸微笑起身,心裡卻感覺柳廣文知道些情況,或者說有些問題想和巡視組講,但他有顧慮,唐逸接觸過這類幹部群眾,反映問題時,存在顧慮,講話的時候,就會留一點口,例如說今天就談到這兒吧,這就是個口子,他還在試探,看你是真想聽還是假想聽,是真想解決問題、瞭解情況,還是假想瞭解情況、解決問題。


  不過唐逸沒說什麼,只是客氣的告辭。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二十二章 露露

  更新時間:2009-6-14 22:15:04 本章字數:6280


  下午的時候,唐逸就接到了露露的電話,聽聲音好像是露露拖著皮箱走呢。


  「喂,我到甘州了,你在哪?「


  唐逸道;「晚上吧,晚上我去見你。」


  「好,那你來航天賓館,喂,你咋來甘州了?啊,等會聊,我有點事。」露露說著就掛了電話。


  當晚,唐逸向郭書記請了假,說是去看望一位空姐朋友,郭書記就笑:「空中小姐,是常飛西北的吧?」


  唐逸就知道了郭書記的意思,說道:「空姐雖然接觸的人和事挺多,但她不是西北航空的乘務人員,再說,我也不喜歡和朋友談工作上的問題。「


  郭書記輕笑道:「也對,你去吧。」


  唐逸剛想離開,郭書記又道:「這樣,你帶賀民過去,機場離市區太遠,又這麼晚,來來回回的注意下安全,實在太晚,就在機場賓館住下。」


  賀民是中央配給郭書記的兩名警衛之一,唐逸剛想婉拒,心中就是一動,大晚上的去看異性朋友,尤其是十二點以前不能趕回的話,不免被知道的人詬病,雖說自己只是同郭書記請假,但組裡成員都是什麼人物兒?那是各個眼裡不揉沙子的,別自己謹慎再謹慎的結果到了西北鬧出什麼花邊,雖然不在乎,但如果在部委裡傳開,終究是不好。


  唐逸就對郭書記點點頭,說:「謝謝郭老關心。」


  郭書記笑著對他擺擺手。


  省委給巡視組抽調了車輛。有麵包。也有小車。都在賓館停車場。


  唐逸和賀民上了其中一輛奧迪。唐逸就坐到了副駕駛。畢竟賀民不是自己司機。坐後排有些不大尊重。


  賀民是個精壯地小伙子。除了開始給唐逸敬禮叫了一聲首長後。就再不說話。默默打火開車。


  六點多天並沒有黑。大街上車水馬龍。奧迪緩緩匯入車流。唐逸點上顆煙。吸了幾口。側頭看到賀民堅毅地臉龐。想了想。隨即又點了一顆。送到賀民嘴邊。


  賀民微怔。隨即臉色就恢復了淡然。道:「謝謝首長。我不吸煙。」


  唐逸點點頭。就將煙掐滅在煙灰缸裡。


  奧迪裡又恢復了沉寂。


  「首長,其實,我知道寧大校的。我們警衛隊和寧大校訓練的特種隊幾次在演習中交手,我們都很佩服寧大校。」


  賀民突然就開了聲,眼裡閃過一絲激賞甚至崇慕。然後,又閉上了嘴。


  唐逸笑笑,這兩位「中南海保鏢」接到任務時自然會對郭老身邊的幹部有一個調查,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稀奇,卻是托小妹的福,令他多說了兩句話,不然的話,他是斷然不會和自己搭訕的。


  中南海保鏢,其實就是中央警衛局。也稱總參謀部警衛局,隸屬解放軍總參謀部。負責保衛黨政軍領導人身安全,中央警衛局為正軍級,局長是中央辦公廳第一副主任,級別可以是正部級(大軍區級),下設中央警衛團,中央警衛團受警衛局管轄,有數個大隊。


  中央警衛局地警衛都是首長的貼近身護衛,而中央警衛團基本是中外圍警衛人員和首長身邊勤雜人員。除了執行首長駐地和設施的保衛任務外,還負責中南海的警衛工作,中央警衛團的人員一部分是從部隊的特種部隊中選上來地,一般分三類:一類是負責首長警衛任務第二和三層的,這是他們中的佼佼者,經常出外執行任務;第二類是負責中南海駐地警衛任務的,他們也不是泛泛之輩,一般是陸軍中的精英;第三類是負責中央首長的日常起居的勤務人員。


  老一輩功勳卓著的革命家,大多有自己的衛士長。甚至自己地護衛力量。但同樣要在中央警衛局掛上編製,例如唐逸就知道寧老爺子那個綽號「周司令」的衛士長及其衛隊。或者唐家的衛士,就都隸屬於中央警衛團第七大隊。


  奧迪出了市區,拐上通往機場地高速,一路上,兩人都沒再說話。


  近一個小時後,奧迪慢慢停在機場附近的航空賓館前,唐逸拿出電話和露露聯繫,倒也不用避忌賀民,作為一名合格的「中南海保鏢」,除了保護目標人的安全,目標人一切隱私他絕不會洩露,包括對上級長官。當然,或許若干年後,一些不涉及保密紀律的秘聞,會在他的回憶錄裡提到一星半點。


  「呀,唐逸,你真在甘州了?那會兒你給我打電話我還當你吹牛呢,我跟你說,你就算不在也沒啥,你說吧,叫我跟葉子咋說?……啥?你就在賓館外面,那你上來,706,上來,快點!」


  唐逸對賀民道:「我上去一下,你在這裡等我。」


  賀民微微點頭。


  唐逸下車,進了賓館的玻璃旋轉門,從大堂進入電梯,剛剛轉身,卻見賀民匆匆的也進了電梯,眼神祇是掃了一下自己,就彷彿不認識自己一樣,站在了一旁。


  唐逸無奈的問:「停好車了?」


  賀民卻是充耳不聞,其它客人都看向唐逸,唐逸就笑笑,不再說話。


  電梯在七樓停下,唐逸出電梯,按門牌號找露露所說地房間,賀民也下了電梯,見到唐逸敲門的房間很近,就踱到落地窗前,好像在看樓下風景。


  門被拉開,隨即就有女孩子尖叫,「露露,你要死啊!」


  唐逸自然沒看到房間裡的情形,但想來也是露露的同伴在換衣服或者穿得很暴露。


  露露穿著淑女而性感,黑色星星花紋的長袖衫搭配白紗裙,黑色緊身褲裹著纖長的美腿,銀色高跟涼鞋,全身上下充滿了誘惑。


  「正想出去瘋呢,喂,一會兒陪我去!」露露邊說邊拉唐逸進房,又順手關上了門。


  標準間,床頭燈散射出溫馨的橘黃,一名漂亮的女孩正手忙腳亂的收拾散落在床上地胸罩、內褲。絲襪等諸如此類的物品。


  唐逸忙側過頭。說:「露露,咱出去談吧。」


  「沒事沒事!」那女孩卻是很爽快,一股腦將床上雜七雜八的小物品塞進了皮箱,將皮箱蓋上,回頭笑道:「坐吧,我也認識葉子。和葉子同期進地國航,你是葉子男朋友?」


  唐逸笑道:「算是朋友吧。」


  露露拍拍唐逸肩膀,說:「小同志,別太謙虛,葉子就那掛牌男朋友都沒查過崗呢。」


  唐逸笑笑不語。


  露露就拉著唐逸坐到圓桌旁,好奇的問:「喂,你大老遠的跑這兒做什麼?不是跑路吧?聽說你欠了一屁股債,是吧?」


  唐逸道:「不是……」


  「得啦得啦!」露露打斷他的話,令人心跳的大眼睛眨呀眨的。說:「帥哥,要不要我包養你兩年?」


  唐逸無奈地點開她湊過來地精緻額頭,說:「別胡鬧!」


  另一名女孩兒就笑。說:「露露想吃天鵝肉,人家有了葉子,會要你?」


  露露回頭笑瞇瞇道:「小雪,晚上又想被摸吧?」


  女孩兒可不像她臉皮厚,臉一紅,說:「你們聊吧。」就起身開門走了出去。


  唐逸哭笑不得的道:「就你這樣,能有朋友嗎?」


  露露輕笑道:「小雪和我可好啦,公司裡我就喜歡葉子和小雪。」


  唐逸點點頭,站起身道:「那我就走了。你回頭幫我和葉子證實下。」


  露露道:「那可不行,你還沒說你來西北做什麼呢?」


  唐逸自然不會和露露解釋什麼,說道:「做點生意。」


  露露剛想追問,手機卻響了起來,她接通,恩恩了兩聲,隨即音調就高起來:「什麼?」


  話筒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露露大聲道:「你他媽去死!」將手機狠狠摔在地上。


  唐逸愕然,就停下了腳步。


  露露快步到窗口向樓下看了眼。隨即拉起唐逸,說:「跟我走,咱找地方聊。」


  唐逸見她臉色不大好看,掙脫她地手道:「我自己走。」


  露露在前,唐逸在後,進了電梯,不一會兒,賀民也慢騰騰踱了進來。


  電梯門合上,露露沉默了一會兒。道:「是他老婆。」


  唐逸點點頭。沒有吱聲。


  「叮」一聲脆響後,電梯在一樓打開。露露快步走出,唐逸想了想,就跟了上去。


  出了玻璃旋轉大門,露露臉就是一白,唐逸順她目光看去,台階下,停著一輛白色奔馳,車牌號很扎眼,一連串的8。


  穿著黑西裝的司機小跑過來拉開車門,車裡,慢慢走下一名珠光寶氣的貴婦,另一邊車門,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乾瘦男人垂頭喪氣的下了車。


  貴婦慢慢走上台階,對露露招招手,說:「不想鬧得滿城風雨就跟我來。」


  露露咬著嘴唇想了想,就跟在了貴婦身後,唐逸和那無精打采地中年男人也跟了上去。


  在服務員引領下,幾人來到休息區的茶座,貴婦要了一間包廂,露露注意到唐逸跟著自己,就低聲道:「沒你事兒,去忙你的。」


  唐逸說:「沒事。」


  露露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就不再說什麼。


  包廂不大,貴婦和中年男人坐了紅木長桌一邊的軟椅,唐逸和露露坐了另一邊。


  服務員送上茶退出。


  貴婦盯著露露打量了一眼,冷笑道:「還真是個騷狐狸精,你知道我是誰吧?」


  語氣之刻薄粗俗與剛剛在外面的形象大相逕庭。


  露露眉毛一揚,「你說話乾淨點!」


  貴婦冷笑,笑聲極為刺耳,「小騷貨脾氣還不小!。」轉頭對那中年男人道:「你跟她說。」


  中年男人有些猶豫,但見貴婦惡狠狠看著自己,就咳嗽一聲,說:「露露,是這樣,我決定和你分手,在北京的那套房子我會收回來。還有,這一年來我給你買的首飾、珠寶、衣服等等你如果不想還回來,就折成錢吧,我大致估計了一下,大概一百萬左右。」說著話,目光卻是不敢和露露相對。


  唐逸微微蹙眉。露露卻是冷笑道:「岳林偉,算你有種,這話你都說得出來,你那點破銅爛鐵值他媽一百萬?你發花癡吧?」


  貴婦插話道:「不但是給你買的東西折價,還包括了因為你耽誤我們做生意的損失。你不用瞪著我,告訴你,我找法律專家研究過,你被包養期間,四處勾搭小白臉。所以林偉送你的東西完全有資格拿回來,有案例的。」


  露露冷笑:「胡說八道。」心裡,畢竟有些慌。


  唐逸蹙眉道:「你說地是西方法律吧?在國內。這種案子法庭根本就不會受理。」


  貴婦看了唐逸一眼,見唬不住,就冷笑道:「那好,我就和你講國內法律,露露,你知道我的背景吧?我現在就一句話,拿一百萬,不然你自己掂量掂量。」


  露露咬著嘴唇不說話,唐逸就轉頭問她:「喂。他們啥背景?」


  本來露露即惶恐又氣憤,但突然見唐逸傻頭傻腦(葉子語)地來問自己,突然就忍不住想笑,心裡,挺暖和的,說:「你別管了。」


  貴婦卻是拿出了兩張名片,遞給唐逸,說:「自己看。」眼見露露身邊有個小白臉「不離不棄」的,貴婦心下極不受用。亮出身份嚇跑這小白臉,即快意又打擊那小騷貨的自信。


  唐逸接過名片,貴婦是美國福來寶貿易公司的總裁,英文名麗莎,至於岳林偉,卻是嶺南某市的政協副主席,應該是以民營企業家身份當選地。


  唐逸看了看,就將名片放下,輕輕點了點頭。現在大致能猜透這對夫婦地情形了。老婆是女強人,在美國打拼了不小的事業。而丈夫是打理國內的生意,更利用民營企業家的身份進入了政協,這一切想來都是拜夫人所賜,也難怪他畏妻如虎了。


  沒見到唐逸想像中的驚慌失措甚至掉頭走掉,貴婦就更有些上火,冷聲對露露道:「說吧,你到底想怎麼辦?我的時間是很寶貴的。」


  唐逸想了想,就從包裡拿出了支票簿,簽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遞了過去,說:「一百萬是吧,給。」


  露露又好氣又好笑,心說你以為過家家呢,對面這肥婆可不好惹,忙拉拉唐逸衣袖,說:「別胡鬧。」


  唐逸轉頭道:「我不是胡鬧。」


  貴婦接過,見是京城商業銀行地個人支票,微微蹙眉,將信將疑地看了唐逸一眼。


  唐逸道:「露露就在這兒,她還能跑了?如果不能兌現,你再找她算賬嘛!「


  貴婦微微點頭,說:「如果是假支票,你們倆就給我小心點,我再來地話可不是一百萬能解決地了。」


  唐逸微微點頭。


  露露卻是心裡哀鳴一聲,心說完了完了,難道從明天起要跟這個傻頭傻腦地帥哥跑路?此時此景,又不能說破,不然唐逸麻煩就大了。


  貴婦就倨傲的起身,唐逸卻是道:「等等二位,露露欠岳先生的算是清了吧?」


  貴婦說:「支票不假的話,就清了。」


  唐逸點點頭,說:「那好吧,咱們就開始算算岳先生欠露露的帳,就是俗稱的青春損失費吧。」


  貴婦就笑:「成啊,你想要幾萬?」她是不大相信唐逸這張支票的,其實她更希望這張支票是假的,那露露怕是就會自動人間蒸發,她也最喜歡這樣地結局,免得被迷得神魂顛倒的窩囊廢啥時候又和這個小騷貨勾搭上。


  現在唐逸算青春損失費,她就做好了拿錢砸過去,羞辱那小騷貨的準備。


  露露也皺了皺眉,這不自取其辱嗎?低聲對唐逸道:「算了,咱們走!」


  唐逸淡淡道:「粗略估計下,大概一百多萬吧,美金。」


  貴婦愣了一下,隨即就笑起來,道:「你挺會開玩笑嘛,還是窮瘋了?一百萬美金,哈哈,哈哈。」笑聲中滿是鄙夷。


  轉頭對岳林偉訓斥道:「還不走?」


  岳林偉忙不迭站起,跟在貴婦屁股後走出去。


  看著貴婦和岳林偉的背影,露露拉著唐逸的手也極快的出了包廂,恨恨道:「你這個死人,你害死我了你。」


  唐逸掙開她手,說:「幹嘛?」


  露露瞪著大眼睛道:「還能幹嘛?上樓收拾東西,回北京,找葉子商量商量,看看怎麼辦。」


  唐逸無奈,就跟露露再次來到了706,看著露露在那翻箱倒櫃的鼓搗東西,唐逸就拿起手機撥了個號,這種狀況,自然是打給忠心而且極會敲詐勒索的露絲。。


  唐逸低聲將事情簡單和露絲講了講,露絲就嬌笑:「福來寶?是一家很大的公司嗎?親愛地先生,太有意思了,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掛了電話,唐逸就對正忙活的露露道:「別瞎鼓搗了,這事我幫你辦,再等兩三個小時吧,應該就差不多了。」


  露露一邊手忙腳亂向皮箱裡賽衣服,一邊道:「等什麼等?趕緊跑路要緊。」


  唐逸又好氣又好笑,說:「喂,這可跟我認識的露露不一樣,被人欺負成這樣了,就想逃跑?」


  露露手上漸漸慢了,輕輕歎口氣:「那王八蛋雖然不是東西,我也不是啥好人。」


  隨即將手上的衣服向床上胡亂一扔,說:「算啦算啦,愛咋滴咋滴吧。」


  唐逸輕輕點頭,說:「你也不用胡思亂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就算你是壞女孩吧,也有自己應得的東西。」


  露露詫異的看了唐逸一眼,輕笑道:「看不出,你說話挺有哲理的嘛!」


  唐逸就笑:「泡杯茶吧,邊喝邊等。」


  露露指了指圓桌上地茶杯,說:「那不有茶包嘛,自己泡。」


  唐逸就問:「熱水呢?怎麼沒飲水機?暖壺裡也沒熱水。」


  露露無奈,只得拎著暖壺出去找服務員要熱水,回來後幫唐逸泡上茶,看著唐逸點顆煙,一副等人伺候地神情,突然就體會到了葉小璐喊他「大少」的心情,本以為只是一句戲稱,現在看,這大少還真地是大少。


  「喂,我可沒幫人泡過茶!」露露伸腳輕輕踢了唐逸一下。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二十三章 太子

  更新時間:2009-6-15 10:16:05 本章字數:5505


  唐逸也不理露露,自顧自喝茶。


  露露就打開電視,踢掉高跟鞋,纖細的美腿盤起,坐床上看電視,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對唐逸道:「喂,我給小雪打電話,叫她晚上別回來了,行不?」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有點正形好不?」


  露露嬌笑:「怕啥,我又不和葉子說,再說了,沒準兒過幾天咱倆就被人裝麻袋沉江,苦命鴛鴦,臨死前要不做點啥,對的起觀眾嗎?」


  唐逸喝口茶,道:「社會沒你想的那麼黑暗,不是有錢人就能為所欲為,放心吧。」


  露露白了他一眼,「又擺架子,你以為你高官啊?」


  唐逸就不再吱聲。


  露露眼睛盯著電視,心裡卻是七上八下的,轉頭看唐逸,卻見他正閉目養神,好像就這樣坐著就能坐一晚一樣。


  露露歎口氣,輕輕躺在床上,腦子裡亂糟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房間裡沉寂一片,只有台灣偶像劇那嗲嗲做作的男聲女聲。


  「叮叮」,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門突然被人敲響,露露條件反射般坐了起來,卻見唐逸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露露躋拉上高跟鞋,走到門前從貓眼向外望,外面走廊中,是肥婆麗莎,胖臉上堆滿笑容。


  露露想了想,就拿出化妝盒,整理頭髮。補妝,頭也不回的說:「喂,你那支票估計被查出問題了,一會兒你別說話,找機會能跑就跑。」


  唐逸看著她的背影。這個努力維繫自己最後一點驕傲地女孩兒,或許。她不值得同情,但。為什麼心裡就很有些堵呢?


  露露打開了房門,麗莎卻是滿臉堆笑的道:「露露小姐,我可以進來吧?」


  露露微怔,不知道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點點頭。讓開一條路,麗莎轉頭訓斥岳林偉:「你在外面等!」


  岳林偉垂頭喪氣的點頭。


  麗莎進了房。見到了坐在窗邊的唐逸,陪笑道:「這位,這位先生,不知道您貴姓?」


  唐逸擺擺手:「你就不用知道了。」


  「是,是。」麗莎頭點地小雞啄米似的,就從包裡拿出一張支票,遞給了露露,說:「露露小姐,這是五百萬地支票,您收下。我的公司現金周轉有些不靈。一下子拿出一千萬實在有些困難,對我們新開發地一個項目會造成影響。剩下的五百萬我分期打進你戶頭,以前的事就一筆勾銷,好不好?」


  唐逸就皺皺眉,說:「還是一次結清的好。」


  麗莎笑得比哭還難看,只得又從包裡拿出另一張五百萬支票,送到了露露的手裡。唐逸蹙眉道:「現在還用兩手準備,你這種做生意地辦法可是要吃虧。」


  麗莎忙解釋:「我,我是真的周轉不靈。」


  露露怔怔看著支票,說:「你搞什麼?支票不會是假地吧?」


  「不會,不會,決計不會。」麗莎點頭哈腰的。


  這時唐逸的手機響起來,唐逸接通,恩恩了幾聲。


  麗莎一瞬不瞬的注意著唐逸的動靜,見唐逸掛了電話,也不敢問,心裡忐忑不安,露露腦袋暈暈的,問麗莎:「喂,你到底搞什麼鬼?有啥事明刀明槍的來,還有,這事跟他沒關係!」說著指了指唐逸。


  露露雖然也聽到了唐逸和麗莎的講話,但她也聽不明白,直覺上,肥婆是在玩花樣。


  麗莎苦笑道:「怎麼會跟他沒關係呢,露露小姐,您認識這麼一位朋友也不早說,看我這事兒辦的。」


  露露暈暈乎乎:「什麼啊?」


  麗莎不敢直接去問唐逸,見露露問,卻是正好旁敲側擊的談這事,就道:「是這樣,我仔細考慮過,美國地古登大律師說地對,說實話,一百萬美金的損失費是少了點,假如您不是被那個窩囊廢耽誤一年,說不定現在就能嫁入豪門,有個幾千萬、幾億美金地身家呢,一百萬美金,就是意思意思,實在也彌補不了您的損失。」


  露露怔怔的,實在說不出話。


  麗莎又小心翼翼道:「露露小姐,不知道您能不能和美國的朋友談談,那個大律師團,能不能不再控告我們公司?還有金鑰匙酒店聯盟、樂高電器連鎖、沃爾超市連鎖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取消我們公司的訂單?我們公司,會,會垮的……」


  露露曾經飛國際,當然知道金鑰匙、樂高、沃爾這些幾乎被美國經濟界人士詬病為壟斷的大跨國企業或者鬆散聯盟,見麗莎哀求似的看著自己,卻是不像作偽,露露破天荒撓撓頭,結結巴巴道:「喂,你,你是不是搞錯了?」


  唐逸卻忍不住搖頭,都這時候了,麗莎還是不忘給自己臉上貼金,她的公司不過是個小供貨商,切斷她的供貨渠道只需露絲和朋友溝通一下就可,不過是一個電話的事兒,在她嘴裡,倒說得好像和這些巨頭有多麼密切的生意往來一般。


  這時候麗莎的電話響了起來,麗莎聽了幾句,臉色漸漸緩和,掛了電話,忙對露露道:「露露小姐,謝謝,您的朋友已經不再和我計較,謝謝。」又轉頭看看唐逸,謙卑的笑,打擾您了。」


  唐逸微微點頭。


  露露卻是終於有些醒悟,看看麗莎,又看看唐逸,眼神漸漸清朗起來。


  麗莎又對露露道:「露露小姐,那窩囊廢就在外面,你要不要出出氣?」


  露露也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就去問唐逸:「我可以出氣?」


  唐逸笑笑:「你們的事,自己解決。」


  露露默默點頭,就拉開房門走了出去,看著走廊中耷拉著腦袋的岳林偉,心裡一股恨意漸漸上來。不知道是恨自己,還是恨這個曾經意氣風發。如今卻好像癩皮狗一般地男人。


  本來想給他幾個耳光的,但看著垂頭喪氣的他。突然就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將兩張支票摔到了他臉上,淡淡道:「滾吧!」就想轉身進房。


  岳林偉抬起頭,小聲道:「對,對不起。」


  他不說話還好。這一說話,露露突然就覺得一陣噁心。再忍不住,轉身抬腳用力踢去,高跟皮鞋結結實實踹到了岳林偉陰部,岳林偉慘叫一聲,捂著小腹蹲下痛呼。


  露露轉身跑進房,看著窗邊默默吸煙的唐逸,露露慢慢走過去,突然就撲在唐逸懷裡大聲痛哭起來。


  唐逸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撫摸她的頭髮,麗莎進來了一下。又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露露哭地昏天黑地,纖細的美腿岔開坐在唐逸雙腿上。雙手抱緊唐逸,伏在唐逸懷裡越哭越是傷心,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哭什麼,就是,想哭一場。


  唐逸輕拍她後背,並沒有說什麼。


  露露哭聲漸漸小了,變成了低聲地啜泣、哽咽。


  唐逸輕聲道:「沒事了,好吧?」


  露露點點頭,抬起臉,梨花帶雨,倒令一向性感的她多了幾分清純。


  其實被露露用極為曖昧地姿勢摟住,唐逸初始沒感覺出什麼,只是默默安慰她,但漸漸的,露露在懷裡抽泣時身子顫動,隔著薄薄的衣服,性感火辣的胴體毫無顧忌的和唐逸貼在一起,那份香膩柔滑,是正常男人就不可避免地會有生理反應。


  露露也感覺到了唐逸身體的變化,突然輕輕一笑,翹臀就動了動,唐逸無奈地搖頭,「沒心沒肺!」


  露露咯咯一笑,就從唐逸身上滑落,抹去眼角淚痕,伸個懶腰,曲線柔美,笑著說:「舒服多了!」


  唐逸微微點頭:「不要再多想了,一切向前看。」


  露露恩了一聲,隨即就驚呼一聲,說:「媽的,我怎麼把錢還給他們了,我有病吧?完了完了,玩大了!後悔死我了,一千萬啊,一千萬!」


  唐逸微笑,就指了指圓桌,說:「支票在這呢。」


  露露咦了一聲,拿起桌上的支票,怔怔道:「怎麼回來了?」


  唐逸道:「你哭的時候麗莎進來過,她留下的。」


  「這個肥婆,總算幹了件順眼的事兒!」露露突然就捧著支票用力親了幾口,更湊過來要親唐逸,被唐逸無奈的推開。


  露露的手機「滴滴滴」的響起來,她看看號,就皺起了眉頭,接通,說了幾句,掛掉,撲哧一笑,隨即笑容又漸漸消失,慢慢走到圓桌的另一邊,坐下。


  露露發了會兒呆,輕聲道:「麗莎地電話,說岳林偉地前列腺被重創,還說事情就這麼算了,問我行不行。」


  唐逸點點頭,沒說話。


  露露笑笑,笑容有些淒涼,「原來,欺負人的滋味是這樣……」


  唐逸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得事負責,或許,這就是他應得地。」


  露露轉頭問唐逸,「喂,你為什麼幫我?你也知道,我有多壞。是為了葉子?」


  唐逸搖搖頭,道:「我說過,不管是什麼人,都有自己應得的東西。」


  露露嬌笑:「好像我得到的多了點。」


  唐逸說:「或許吧,但如果對方肯遵守遊戲規則,就不會變成這樣。」


  露露就咯咯一笑,拿起支票左看右看,傻笑道:「喂,我露露也成千萬富翁,成富婆了。什麼遊戲規則,去死吧!姑奶奶不玩了!」直直躺在床上,舉著支票,彷彿怎麼也看不夠。


  唐逸道:「別忘了還我那一百萬。」


  露露就白了他一眼,說:「知道,還用你催?小氣巴拉的!咦。麗莎嚇成那樣,沒還你那一百萬?」


  唐逸道:「她知道我不會拿的。」


  「得得,看你,又開始了,裝蒜!」露露白了他一眼。過了一會兒,坐起來。凝視唐逸,低聲道:「謝謝!」


  唐逸笑笑。抬手看看表,說:「晚了,我也該走了。」


  露露站起身,說:「喝杯茶再走吧,我想和你說說話。」這次去泡茶倒是心甘情願地緊。


  唐逸笑道:「那給你五分鐘。」


  露露就伸手想掐唐逸。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縮了回去。嬌笑道:「碰都不敢碰你了,你這大少原來是貨真價實的。」


  隨即就問:「喂,能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嗎?」


  唐逸想了想,就從包裡摸出工作證遞給露露看。


  「不是吧?」露露驚叫一聲,她對政治自然不甚瞭解,但唐逸的牌子也太大了點,「中共中央巡視組」,而且是副組長,露露頭就有些暈,看了看唐逸。又轉回到工作證。說:「好像,好像是一個人。」


  唐逸啞然失笑。拿回了工作證,說:「還有想問的沒?」「當然有。」露露好奇的盯著唐逸,說:「你這個官是什麼級別,還有,你是太子黨吧?年紀輕輕地這麼厲害,我不信你沒背景。」


  唐逸道:「和市長一個級別吧,太子黨不太子黨的就是民間那麼一說,不過我爺爺確實是大家都認識地領袖。」


  見唐逸真的問啥說啥,露露更加八卦起來,「那你跟我說說,你們平常都幹什麼?工作上呀,生活上呀,我想聽聽。」


  唐逸就笑:「還不是平常人一個?我怎麼生活葉子都知道,你去跟她打聽。」


  露露嬌笑:「我肯定會。」又問:「喂,你都做過什麼官,就是簡歷,跟我說說,不會一生下來就成領導了吧?」


  唐逸笑道:「那哪行,都是一步步走地,簡歷這東西,也沒啥好說的,過幾年你就會看到了。」


  露露不滿的道:「說了等於沒說。」


  唐逸想了想道:「我的身份,你跟葉子說說吧,我不想老被她誤會,怪沒意思的。」


  露露搖搖頭,「那可不成,你不明白女孩子心思,這種事還是你自己對她說好,如果我告訴她,她會傷心地。」


  唐逸笑道:「你不會還想撮合我們吧?我都結婚幾年了,又不是男女朋友,有啥傷心不傷心的?」


  露露道:「那也不能我告訴她,真地,這些話一定要你自己對她說。」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微微點頭。


  露露又歎口氣,說:「北京城還真是小,做夢也沒想到我會有這麼一個朋友。」隨即就興奮的拍拍唐逸胳膊,說:「喂,喂,我以後是不是可以在北京橫著走?」


  唐逸輕笑:「不想胳膊腿兒被人掰掉你就橫著走吧。」


  露露就咯咯嬌笑。


  唐逸就問:「以後有什麼打算?」


  露露道:「那還用說,明天我就辭職,回北京做富婆去!」


  唐逸笑笑,說:「別坐吃山空,投資樓市,買幾棟臨街的門市樓,以後收租就夠養你的了。」


  露露嬌笑道:「那還是差點勁兒,怎麼也得做點生意,當個老闆啊,這樣,五百萬買門市,剩下五百萬弄個小超市怎麼樣?你們天源小區附近好像就有超市向外兌,我和葉子商量商量,要她也辭職跟我作生意,股份一人一半,不過她是肯定不會辭職的。」


  唐逸道:「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談。」看看表,站起身說:「我真的走了,太晚了。」


  唐逸走到門口的時候,露露突然抱住他脖子,在他臉上吧嗒親了一口,嬌笑著放手,說:「喂,你老婆好像不在身邊,一時半會你又追不到葉子,以後想女人,給我打電話,我隨傳隨到。」


  唐逸笑笑,拍拍她肩膀,說:「好,等我真混那份兒上就給你去電話。」


  露露卻是想不到唐逸會這麼說,眼裡閃過一抹感激,輕聲說:「謝謝!」


  唐逸捏了她肩膀一下,笑了笑,轉身出門。


  露露看著唐逸進了電梯才輕輕關上門,又跑到窗口,過了幾分鐘,就見一輛奧迪停在台階下,司機下來開車門,唐逸上車,而那司機,露露猛的認出,是那個一直不怎麼起眼,卻好像隨時隨地都在唐逸身邊晃蕩的年輕人。


  望著遠去地奧迪,露露輕輕歎口氣,葉子如果真地喜歡上他,是幸還是不幸呢?


  隨即甩甩頭,目光就盯到了床頭的支票上,尖叫一聲撲上床,拿起支票再次用力親吻起來。


  晚上19:02會有一章五千字地更新,另外如果以後10:02不能按時更新,我提前發通知的話,比如說19:00更新,我就肯定會定時19:00更新,不會再提前更了,只可能因為寫的不及時晚更新,不會再寫完就更了,免得大家等。汗,看帖子才知道,不定時的時候因為我發文時間比較隨意,有的朋友會等上幾小時,《官道》真有這麼大魔力?我小小的陶醉一把,呵呵。對給大家造成的困擾,再次表示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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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二十四章 親戚

  更新時間:2009-6-15 19:15:40 本章字數:5238


  唐逸和趙雅月再次來到了新樂大廈五樓《中國時報》駐寧西記者站,柳廣文站長更為熱情的接待了他們。


  唐逸剛剛坐下電話就響了起來,看看號,是齊潔,忙起身說:「你們聊。」出辦公室接電話。


  「老公,工作忙不忙?」


  聽著齊潔的聲音,唐逸心裡就暖暖的,笑道:「還行吧,倒是你,別太累,錢是賺不完的,要注意休息,咱家的錢也差不多夠用了。」


  齊潔甜甜的恩了一聲。


  等了會兒,不見齊潔說話,唐逸奇道:「幹嘛呢?」


  「美呢唄。」齊潔嬌笑,隨即道:「老公,基金的事兒辦的差不多了,你那有傳真吧,我把執行理事的幾個候選人資料給你發過去看看。」


  唐逸道:「不用,你作主,單憑些資料也看不出啥。」


  「好吧,老公你忙吧,等你回北京我再來看你。」齊潔有些哀哀怨怨的說。


  唐逸笑道:「你呀,就裝吧。」


  誰裝啦?老公,你是不是有新目標了,最近大姐也是,都無聊的跑來看我了!」


  聽齊潔叫小妹「大姐」。唐逸就有些無奈。隨即知道自己來了西北。小妹恰巧有假期。礙於紀律又不能來看自己。竟然去了交州。或許。能見見齊潔。也是一種思念自己地方式吧。


  唐逸鼻子有些酸。輕聲道:「你們倆。也會談論我嗎?」


  「那倒沒有。我可不敢提你。大姐呢。也不喜歡說話。就那麼坐著聽我說。其實。我倒挺想和她說說你地。就是怕她生氣。」


  聽唐逸沉默下來。齊潔就道:「老公。我去忙了。」


  唐逸恩了一聲。說:「我晚點給她打電話。」第一次。在齊潔面前提到小妹是那麼地自然。


  齊潔嬌笑:「順便告訴大姐。就說我想她啦。有時間就來看我。咱們兩個棄婦可真是同病相憐。」


  唐逸笑著訓斥了她一聲,齊潔格格笑道:「拜拜老公。」隨即掛了線。


  唐逸馬上撥了小妹的電話,卻是不通,想來又在秘密訓練,手機是不會攜帶的。


  輕輕歎口氣,唐逸靜靜站了一會兒,就推門進了辦公室。


  趙雅月和柳廣文正在聊剛剛採集的一篇新聞,是關於寧西某縣副縣長聚眾賭博的一篇報道,縣公安局抓賭抓到了副縣長。也確實是奇聞了,柳廣文問趙雅月,說:「你看這篇稿子有問題嗎?」


  趙雅月認真的一個字一個字的看。畢竟她是中央巡視組的,說話可不僅僅代表個人觀點。


  唐逸就笑,說:「只要不是虛假報道,經過小心求證,不僅僅是聽被採訪者地一面之詞,文字上就算有些小問題也無傷大雅。」


  柳廣文就歎口氣,說:「這篇文章,是省宣傳部建議禁發的。」


  雖然《中國時報》是全國性的媒體,但寧西記者站採訪的比較敏感的文章。都會和寧西省宣傳部新聞辦溝通下,雖然新聞辦只是建議,沒有行政約束力,不過一般來說,記者站還是會尊重新聞辦的意見。


  唐逸拿起稿子看了看,點點頭:「宣傳部地同志意見很對,時報影響力大,這種新聞我倒覺得類似於花邊,不但沒有普遍性。也沒有任何針砭時弊的意義,這只是個別同志操守的問題,上了時報,是想告訴讀者什麼?告訴讀者以後賭博時問問對方的身份?」說著就輕笑起來,又道:「而且,地方黨委對這類問題都會處理,不然這蓋子你們媒體也揭不起來。


  柳廣文就是然一驚,馬上就體會到中央下來的幹部就是不同,幾句話就把自己打發了。本來。還想藉機會談談這個審核制度呢。


  趙雅月輕笑,說:「唐組長蓋棺定論。我就不發表拙見了。」暗道一聲慚愧,覺得自己還是有些稚嫩。


  唐逸坐下來,就道:「柳站長,雖然這篇文章角度確實有問題,但不一定被禁發的就不是好新聞,這樣吧,你們被斃掉的稿子都給我們看看,選一些你認為比較有爭議的吧。」


  柳廣文笑道:「其實也沒啥好看的,有些東西我們也太主觀,文章不嚴謹,貽笑大方而已。「


  唐逸擺擺手,說:「總有些可看地東西,是吧?」


  見唐逸堅持,柳廣文就點點頭,說:「那您二位等等。」


  柳廣文出辦公室,唐逸和趙雅月交換了幾句看法,柳廣文再次進來時兩人已經端起茶杯喝茶。


  柳廣文捧著厚厚一摞黃色檔案袋,趙雅月忙站起來幫手,柳廣文進來前已經清過土,倒沒弄得灰塵瀰漫。


  柳廣文將卷宗擺在茶几上,說:「這是這兩年沒發回北京的稿子,大多是我們自己壓下來的,也有一部分是寧西新聞辦認為不妥地。」


  唐逸點點頭,就拿起檔案袋翻閱。


  柳廣文拿出煙,問趙雅月:「可以嗎?」


  趙雅月微笑道:「習慣了,你抽你的。」


  柳廣文遞煙給唐逸,唐逸擺了擺手,笑道:「女同志在,還是不抽了。」


  柳廣文呵呵乾笑:「您倒是體恤下屬。」就將煙收了起來。


  這些沒發回北京的稿子有些確實敏感,有幾篇甚至涉及了省政府的施政方針,當然,大多是書生意氣,沒什麼建設性當柳廣文看到唐逸拿過下一個檔案袋時,眼神就是一變,很專注的觀察著唐逸的神情。


  從檔案袋裡拿出文件,翻著翻著,唐逸臉色也凝重起來。


  這是一篇一年前的稿子,一名女大學生離奇失蹤的新聞,因為是初稿,所以採訪人、受害人等相關人士都是採用的真實姓名。


  女大學生林雪,大四學生,去年暑假地一天。被青梅竹馬的男朋友打電話約出去後就再沒有回來。


  受害者家屬稱,林雪出去前,明白的告訴家裡人,是程亮約了她,林雪說她已經和程亮分手,這次去就是要談個清楚。


  程亮。現任甘州公安局局長程玉林之子。


  記者也採訪了甘州警方,警方稱程亮當天並沒有見過林雪,有時間證人,無可疑。


  這件失蹤案去年的時候鬧得沸沸揚揚,但直到現在,林雪仍然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唐逸就看向柳廣文,柳廣文也看著唐逸,不說話。


  唐逸就道:「程局長?風評好像很好。甘州治安也很好。」


  柳廣文笑了笑,說:「程局長是越戰英雄,甘州人心目中地驕傲。起他上任後,端掉了數個流氓犯罪團伙,而且經常下基層為群眾解決實事,老百姓說起他,都叫他程青天,甘州治安,在程局長之前,是很差的。」


  唐逸微微點頭。


  柳廣文又道:「前年換屆的時候,聽說選舉通過市委常委時。程局長的票數最高。」


  唐逸端起茶杯,慢慢喝茶。


  過了一會兒,唐逸道:「這樣,當年採訪的記者還在吧?我和他談談。」


  柳廣文苦笑搖頭,說:「早就回北京了,雖然他改過地稿子都用了化名,但新聞辦地領導還是大發雷霆,認為他有扭曲英雄形象的嫌疑,沒辦法。我們要和地方政府保持良好的溝通關係,只能把他調了回去。」


  唐逸又拿起了茶杯,手指在茶杯上慢慢摩挲。


  趙雅月好奇的拿過稿子看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唐逸道:「受害人地址你這裡有吧?」


  柳廣文道:「應該有吧,檔案袋裡應該有。」


  唐逸拿過檔案袋又倒了幾下,果然一張小紙條飄了出來,上面是鋼筆寫的地址。


  唐逸看了眼,就收進了手包,又開始翻閱下面的檔案。


  臨近中午時。唐逸和趙雅月告辭。唐逸微笑握著柳廣文的手,說:「謝謝柳站長配合我們工作。以後還請再多多幫忙。」


  柳廣文忙說沒問題沒問題。rachel^xiao精^校


  出了新樂大廈,唐逸就道:「吃點飯,下午去和林雪的家人談談。」


  趙雅月道:「你覺得這案子有問題?」


  唐逸搖搖頭,說:「誰知道呢,不過一個大活人就這麼失了蹤,總不是自己躲起來了吧?」


  樂天大廈前馬路寬闊,車流穿梭。


  唐逸指了指對面地西餐廳,提議道:「去那兒對付一口?」


  趙雅月就咋舌道:「每天補助才一百塊,還是省省吧。」


  唐逸笑道:「我請你,這是男士地專利。」


  趙雅月輕笑,說:「那成,我的補助還想省下來給女兒買台電腦呢。」


  巡視組在寧西會待上三四個月地樣子,如果回銀河賓館用餐,是免費地,每天一百塊錢的補助就可以節省下來,三四個月,倒是有一萬多塊,完全可以買一台不錯的電腦。


  唐逸有時候覺得,中央巡視組補助太少了點,就算下面市縣財政比較寬鬆的單位出差,除去住宿餐飲費用,每天額外也有一二百塊差旅費的樣子,但到了部委,對這方面反而控制的更為嚴格。


  唐逸和趙雅月進了西餐廳,要了兩份商業套餐,見趙雅月用刀叉極為嫻熟,唐逸就笑:「姐夫和你挺恩愛吧?」


  趙雅月微笑道:「你怎麼知道?」


  唐逸道:「要說你們戀愛的時候吧,北京西餐廳消費特高,你和姐夫未必去得起,看你用刀子叉子用的這麼好,也不會是那時候練出來的,結了婚,只有恩愛、追求羅曼蒂克地夫妻才會常去西餐廳。」


  趙雅月輕笑,「你沒進公安部,真是屈才了。」


  唐逸笑笑,開始切肉。


  趙雅月看了唐逸一眼,說道:「開始聽說你的時候吧,覺得你這人肯定特傲,特難相處。」


  唐逸就笑:「那現在呢。是不是覺得我不過是個毛頭小子,好糊弄?」


  趙雅月笑笑不語,心說你要是毛頭小子,那被你鬥下去的那些官員豈不是要自殺?


  唐逸嚥下嘴裡的肉,又道;「要說買電腦吧,我覺得一般配置就可以。電腦更新換代快,小侄女也就六七歲吧?也就是學些基本的功能,買太好的也沒用,其實買台學習機就足夠.」


  趙雅月道:「是嗎?我對這個不懂的。」


  唐逸地手機這時候震動起來,唐逸說聲對不起,起身向外走,拿出手機見到是小妹的號,等不及出餐廳,急忙接通。


  「喂。」聽著小妹清脆如天籟地聲音。唐逸就有些心醉。


  「老婆,這麼乖啊,知道給我打電話了?」唐逸笑呵呵問。


  小妹恩了一聲。


  唐逸就笑起來。餐廳外距離馬路有一段距離。卻也不吵。


  唐逸想了想就問:「去看齊潔了?」


  「嗯。」小妹慣例簡潔有力而又悅耳的聲音。


  唐逸輕笑:「你不是不喜歡她嗎?」問完就有些汗顏,自己好像越來越無恥了。


  小妹就不吱聲。


  唐逸忙轉過話題,說:「其實我們還是可以見家屬的,你可以來看我,再說了,二姑父不是在寧西嗎?今年過年的時候好像聽說在玉田作了副市長是吧?你來,我請假,咱們一起去看看他。」


  寧家二姑爺秦成業雖然不大被寧家看重,但總算兢兢業業地作到了副廳級幹部。


  小妹道:「等我下次休假就去看你。我,挺想你的。」


  乍聞小妹承認想自己,唐逸就覺渾身毛孔舒張,用大俗的詞形容就真的好像吃了人參果一樣,暈乎乎渾身舒泰。


  竟然難得的傻笑幾聲,說:「我,我也想你了,呵呵。」


  小妹語調就有些開心,說:「我知道地。」


  掛了小妹地電話。唐逸就覺得神智清明,渾不似方才心神不寧的,想想,原來是因為打電話沒找到小妹。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從通訊錄裡調出秦成業地電話,自己來了西北,不打電話問候一聲實在說不過去。


  嘟嘟兩聲後秦成業接了電話,唐逸忙道:「二姑父,是我。唐逸。」


  秦成業就笑起來。說:「唐逸啊,來甘州也不來家坐坐。早就想和你聯繫一下,但琢磨著你是中央巡視組地,和當地幹部私下聯繫怕有什麼說次,我就沒好給你打電話。」


  唐逸就是一怔,聽語氣二姑父在甘州呢?


  也不好意思問,只得含糊道:「其實沒什麼的,我是想等小妹來了一起去看你。」


  「那好啊,一定要帶小妹來。」聽到寧家的寶貝疙瘩也會來看自己,秦成業就有些激動,雖然一再告訴自己要淡定,語氣還是掩飾不住,「她二姑可想她了,對了,我地住址你那可能沒有,你記一下?」


  唐逸忙說好好,從包裡拿出本子和筆,記下了秦成業的住址,卻是甘州市委幹部的家屬區。


  唐逸也不好問秦成業現在到底是什麼職務,掛了電話一陣撓頭,心說這個小妹,真是什麼也不放心上,自己姑父調職都不理會,幸好自己沒上來就說去玉田看他,不然可就出糗了。


  想了想沒再給小妹打電話,免得她麻煩岳父甚至寧老爺子,想也知道,自己電話打過去,小妹鐵定會馬上給父親或爺爺打電話求證,岳父和寧老爺子說不定就會以為啥大件事,鬧得雞飛狗跳的。自己還是回去查一下甘州市領導的資料吧,到時候就知道二姑父在甘州的職務了。


  唐逸搖搖頭,放手機進包,回身進了餐廳。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二十五章 串門

  更新時間:2009-6-16 11:12:03 本章字數:5946


  下午的時候唐逸和趙雅月找到了林雪的家,這是一處老住宅區,樓體斑駁,裝著防盜護欄的房子就好像一個個鴿子籠。


  林雪家住一樓,趙雅月敲響房門好久才聽裡面有腳步聲,裡門被拉開,老式柵欄防盜門後,是一名白髮斑斑的老人,臉上皺眉很深,像刀刻一般。他警惕的打量著唐逸和趙雅月,問:「什麼事?」


  這時候自然是女同志說話,比較有親切感,趙雅月微笑道:「老大爺,我們不是壞人,可以進來說話嗎?」


  老人皺起了眉頭:「你們是什麼人?」


  趙雅月看看唐逸,唐逸點點頭,她就拿出了工作證給老人看,說:「老大爺,我們是中央巡視組的,想跟你聊聊天。」


  老人猶豫了一下,就推開了防盜門。


  客廳很是狹小,老式的木製沙發,鋪地的革磨得有了洞,靠牆角亂七八糟擺著一些紙箱。


  老人也沒請唐逸和趙雅月坐,很警惕的問道:「想和我談什麼?」


  趙雅月道:「林雪,是您女


  老人眉頭擰緊,說:「是,她失蹤了,怎麼,你們有她的消息?」


  趙雅月道:「我們就是為這事來的,大爺,能和我們詳細談談嗎?」


  老人剛想說話,裡屋一名光膀子的小伙子走出來,看著唐逸和趙雅月的目光很有些敵視,問老人:「爸,又是記者來打聽妹妹的事?」


  老人說:「他們說是中央下來的,我看不大好,你看看他們的工作證是不是真的?」


  小伙子就瞪起眼睛。「中央下來地?中央會管咱們的事兒?爸,你老糊塗了吧?」轉頭看向唐逸和趙雅月,大聲道:「你們是哪家報社的?冒充中央的大官,膽子***倒不小,滾,快點給我滾,別逼我動手!」


  唐逸微微蹙眉,說:「冷靜點。中央巡視組來你們寧西你不知道嗎?要不要現在打電話叫警察來確認?」說著話就將工作證拿出來亮給小伙子看,說:「仔細看看。你覺得有人敢造這個假不?」


  看著工作證上的國徽和紅章,小伙子氣勢就餒了。但還是硬著頭皮道:「我又沒見過這類證件,我哪知道真的假的?」


  唐逸輕笑:「那,打電話給市局確認一下?」


  小伙子說:「那,那倒不用。」


  老人也惶恐起來,忙說:「真是中央領導嗎?快坐。坐。」


  唐逸和趙雅月這才在沙發上坐下,老人又吩咐小伙子:「去。把我屋裡茶葉罐拿來。」


  唐逸忙道:「大爺,不用忙,我們什麼也不喝,來,你們也坐下,咱們隨便聊聊。」


  小伙子搬來兩把塑料椅,和老人坐在對面,老人就歎口氣道:「林雪地事怎麼就驚動了中央呢?都是我不好,當初的時候瞎鬧,害得大家都誤會是程局長包庇他兒子。怎麼會呢。程局長可不是這樣地人。」


  趙雅月道:「能跟我們說說林雪失蹤時的詳細情況嗎?」


  小伙子道:「一年多了,具體地誰還能記得?」


  唐逸就蹙起了眉頭。


  趙雅月道:「你們不用有顧慮。有什麼話都可以說。」


  小伙子道:「不是有顧慮,我們也想找到妹妹……」突然滴滴滴的響,是裡屋,小伙子就道:「我去接個電話。」起身進屋,聽著他也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就穿了衣服出來,對老人道:「爸,我回家了。」


  看了眼小伙子腰帶上掛的手機,唐逸沒有說什麼。


  小伙子走後,趙雅月又給老人作思想工作,要他有話可以敞開放心大膽的說,老人搖頭歎氣,「說什麼呢?程局長那麼好的人,你們不該懷疑他。」


  趙雅月笑道:「大爺,你理解錯了,我們可沒有懷疑程局長。」


  唐逸突然插嘴問道:「大爺,你兒子在哪兒工作?」


  老人一怔,猶豫了一下道:「公安局。」


  唐逸又問:「上學分配?哪年分進去地?」


  老人道:「不是,在家待業了幾年,去年的時候,程局長聽說了我們地困難,就幫他解決了工作。」隨即提高了音調,「這裡面可沒什麼貓膩,程局長就是這麼磊落,也不怕被人說閒話,要是別人,避開我們還來不及呢!」


  唐逸微微點頭,就不再說話。


  趙雅月又和老人談了一會兒,也問不出什麼,唐逸就對她使個眼色,兩人起身告辭。


  老人一直送到樓道口,唐逸深深看了他一眼,老人注意到唐逸的目光,就偏過了頭。


  午後的太陽暖暖的,金黃的樹葉打著旋飄落。


  走在小區的磚路上,唐逸就輕輕歎口氣,說:「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趙雅月很敏感,側頭看著唐逸,「組長,你覺得程玉林的兒子真的有問題?」


  唐逸搖搖頭,沒有說話。


  趙雅月道:「或許,林雪真的是很離奇的失蹤呢?遇到了人販子?出了意外?如果真地和程玉林地兒子有關係,他又怎麼可能幫林雪哥哥安排工作,這不授人以柄嗎?」


  唐逸輕聲道:「我只知道,現在這個女孩兒再也沒有人關心,家裡人提起她的名字如避蛇蠍,記載了她失蹤經過地檔案袋上,現在,也落滿了灰塵吧?」


  趙雅月也輕輕歎口氣。


  唐逸默默點起了一顆煙,走著。


  趙雅月看著唐逸微蹙的眉頭,心裡卻是好像被什麼東西觸動了一下。唐逸,是這樣的人?這樁案子,就算真的查得水落石出,查出程玉林有問題。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案子,也不會給他加什麼分,對於這位盛傳很快會被提為副部級高官的年輕權貴。有什麼意義呢?用得著上心嗎?


  想想,民不舉官不究,尤其又是這麼一樁撲朔迷離地失蹤案,對於巡視組來說,就算想查也無從著手,畢竟。巡視組不是來查案子的,而是考察寧西的省、市級領導的。重點是幹部的紀律、工作作風以及省市班子的運行情況,監督黨政一把手有沒有一言堂現象。是不是堅持民主集中制原則等等。


  林雪的案子,明顯和工作內容有些不搭邊兒。


  眼見就要出了小區,趙雅月就道:「組長,這案子很棘手,說實話。每年全國不能偵破的失蹤案不知道有多少,咱們就是想管也管不來。」


  唐逸擺擺手。說:「這案子不同,疑點很明顯。」轉頭看了眼趙雅月,笑笑道:「我知道你想什麼,覺得我小題大做是吧?」


  趙雅月尷尬地笑笑,說:「不是。」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生死無小事,不管怎麼說,一條生命不能無聲無息的消逝,怎麼也要濺起一些浪花吧?就算是社會不公,總也要惹得人唏噓幾聲。你不覺得。這樣悄無聲息地失蹤很可怕嗎?」


  趙雅月思索著唐逸的話,沒有吱聲。


  走了幾步。唐逸揮揮手,很堅定地道:「不管有什麼阻力,這案子我是一定要辦一辦的!」


  看著唐逸堅毅的表情,趙雅月再次被輕輕震撼了一下,此時此刻的唐逸,那一瞬間彷彿又成了在安東叱詫風雲、當仁不讓的王者,而不是回到京城後那個深藏銳氣、謙虛謹慎地京官。


  趙雅月的心情突然就變得明快起來,微笑道:「組長,我會支持你。」


  唐逸笑笑,指了指停在路邊地出租,說:「上車,女士優先。」


  趙雅月輕笑點頭。


  郭書記聽到唐逸的匯報,自然沒有異議,在唐逸擬定的督促甘州市局認真查辦失蹤人口案的文件上簽了字,轉寧西省委、省政府,又由省委、省政府轉省公安廳派發給甘州市局


  幾天後的晚上,也不等小妹休假,唐逸就自己來到了甘州市委幹部家屬區,秦成業現在是甘州市副市長,雖然還是副廳級,但省會城市的副市長怎麼也感覺比普通地級市高了半個格,提為正廳也更容易些。


  市委家屬院分兩個院落,前面是普通家屬樓,後邊單獨圍起了常委院。


  甘州市委常委有十一人,小樓卻蓋了兩排。每一排五幢,一共是十幢小樓。每一幢住兩戶,如果住滿了,可以住二十家。不過,這小套院裡的小樓從來就沒有住滿過。閒著就閒著,多少幹部沒有房住,誰也沒有想到過來這裡擠。有的領導同志退下來了,仍然在這裡住,別的地方房子再好也不想搬,因為住在這裡是一種身份。有的領導同志調走了,家裡人不想走地就可以永遠住在這裡,仍然在甘州市生活,沒有人想到過要趕走他們。只有等到領導同志死掉了,家屬才會自覺地搬出來。到那時候才人走茶涼,如果你還不想搬,就有人站出來想辦法趕了。


  秦成業不是市委常委,自然也沒資格住常委院,他住在靠近常委院月亮門地十七號樓,唐逸進家屬院時是秦成業親自接進來的,倒令唐逸頗有些不好意思。


  家屬院地水泥路平坦整潔,兩邊栽著花草,路燈發出柔和的白光。


  領著唐逸上樓,秦成業邊走邊說:「樓梯滑,看好腳下。」


  唐逸笑道:「沒事。」


  三樓的兩室一廳,客廳佈置的很溫馨,寧二姑和秦成業是大學同學,當初兩人戀愛遭到了家裡強烈反對,她卻義無反顧的跟隨秦成業來了西北,二十來年西北風沙的侵蝕卻沒有令寧二姑的風采消失,雖然打扮素樸,一顰一笑仍是風情動人,看的出年輕時的二姑肯定是個大美人。


  唐逸坐沙發上,二姑幫唐逸泡茶,唐逸忙站起身說:「我自己來。」


  寧二姑笑道:「我們小妹的寶貝女婿來了。我這作姑姑地怎麼也得泡杯茶,要是小妹在,我可不管了,不是不想給你們泡,是那孩子不喜歡喝別人泡的茶。」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寧二姑卻是對唐逸極為好奇,畢竟和唐逸也就每年過年時能見上一面,通常是說不上幾句話的。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她卻是很想知道能令玉潔冰清的小妹喜歡的沒著落的這位寧家寶貝姑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在寧家。寧二姑和秦成業一直都不被老爺子待見,自然也就沒什麼地位。何況寧家大姑爺已經貴為海軍副司令員,大哥更晉陞為上將總參謀長,秦成業每次去寧家自然壓抑的緊,自己就變得越發小心謹慎起來,寧二姑看在眼裡。疼在心上,若不是親情難捨。每年只能和親人團聚那麼幾天,寧二姑倒真地不喜歡去參加每年過年的家宴。


  每次遠遠看著唐逸,寧二姑是極想和唐逸說說話地,但唐逸和小妹時常都被人簇擁著,尤其是趨炎附勢的二哥,最喜歡拉著唐逸喝酒聊天,寧二姑也只有將自己滿肚子地好奇壓在心裡。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寧二姑打開話匣子就沒完,問唐逸準備什麼時候要孩子啊,和小妹平時都幹些什麼啊。聽得秦成業連連搖頭。


  「小逸。給我說說,你媽那邊有多少錢?」寧二姑如同普通人家的娘家人一樣。笑瞇瞇盤問起唐逸家底。


  唐逸笑道:「這我也不知道,反正夠我和小妹花幾輩子了!」


  寧二姑就咯咯笑:「小滑頭!」


  聽得秦成業一陣冒汗,在他心底深處,實在是拿唐逸當平輩人看待的,寧家集萬千寵愛與一身之千金的愛人、威勢越來越隆的唐家之長孫、現今更是巡視西北地領導,任何一個身份拿出來,也實在不能令秦成業用平常的親戚心來對待。


  不過見唐逸和二姑聊得挺投機,秦成業才慢慢放下心,拿著茶杯喝茶,並不多話。


  唐逸卻是轉頭問秦成業:「二姑父,你知道程玉林吧?他人怎麼樣?」


  秦成業微微一怔,看了眼唐逸,字斟字酌地道:「廉潔守法,為人剛正,是難得的好幹部。」


  唐逸就笑:「二姑父,咱們家裡人說點私下話,不用把他檔案裡的評語搬出來吧。」寧二姑也嗔怪道:「就是,嘮家常呢,孩子問你話,你也打官腔,有意思沒?」


  秦成業卻是搖搖頭,說:「我不是說場面話,說實話,程局確實是個好幹部,他可不是宣傳出來的假大空,而是一步步走出來的,要說這麼清正的幹部,我還沒見過幾個。」


  唐逸哦了一聲,說:「那他兒子呢,叫程亮是吧?」


  秦成業道:「那孩子我見過,長得秀氣,人也老實,今年剛畢業,好像進了工廠。」


  唐逸點點頭。


  秦成業拿起茶几上早準備好的中華拆封,遞給唐逸一顆,唐逸看了眼寧二姑,寧二姑就笑:「抽你們的,我都習慣了,每天被他這個大煙槍熏,我說,我最少得折壽十年。」


  唐逸就笑:「時間長了,被動吸煙也會產生抵抗力。」


  寧二姑笑罵;「和你姑父一個論調。」


  唐逸笑笑,卻見秦成業拿火機打火,忙搶過來,幫秦成業點上,又將自己嘴裡的煙點了。


  寧二姑道:「是過年從我大哥、你那泰山那裡拿的,你姑父平時煙酒都不收地,你說他這官能做得起來嗎?太迂腐,這不,好不容易在玉田分管財政,有了點權力,沒幾天呢,就被擠兌來甘州了,好像是進省會了,可人家省會幹部誰認識他啊?分管統戰?人家有統戰部長呢,他這不就是個擺設嗎?」


  唐逸就笑:「話也不能這麼說,現在地體制下,政府的話語權在增強,就算市委那邊有了主管,政府也不是就不能做事了。」


  寧二姑就瞪了他一眼:「一家人說話,你也不老實!」


  唐逸就有些無奈,轉眼,秦成業也是一臉無可奈何地模樣。


  秦成業抽口煙,就問唐逸:「你剛才問程局,怎麼,程局有問題?」又笑了一聲,「我就是隨便問問啊,該保密你還得保密。」


  唐逸笑道:「也沒啥,有宗失蹤案,好像和程局的兒子有點關係。」


  秦成業就啊了一聲,說:「那幾天前省委下的文,要市局加強失蹤案偵破力度,就是為這事兒吧?」


  唐逸微微點頭。


  秦成業若有所思的道:「程局很得省裡和市委一凡書記看重,聽說可能上副書記。」


  唐逸默默吸煙,沒有說話。


  秦成業又道:「還有就是那個案子,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但我想,如果真的和程局兒子有關係,程局知道的話不可能包庇他,真的,程局不是那樣的人。」


  唐逸就笑了,看了秦成業一眼,說;「你都這麼想?」


  秦成業很凝重的點頭。


  唐逸掐滅煙蒂,說:「我也希望和程局沒關係,事實也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沒有什麼秘密能永遠掩蓋。」


  寧二姑卻是打了個哈欠,站起身道:「你們聊,我去給小龍打個電話,這孩子,怎麼還不回來?」


  唐逸就笑:「小龍幹嘛去了?」


  「在老師家補課呢,說了叫他今天早點回來,這孩子就是不聽話。」寧二姑一邊嘮叨,一邊進房間打電話。


  唐逸看看表,站起身道:「太晚了,十點前要回賓館,二姑,姑父,我就走了!」


  秦成業忙說:「那是得抓點緊,你這組長要起模範帶頭作用。」


  唐逸笑著說是,寧二姑就放下電話,出來送唐逸。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二十六章 世紀之交

  更新時間:2009-6-17 10:32:50 本章字數:7106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下午,秦成業打來電話,說是程玉林想請唐逸吃飯,問唐逸有沒有時間,又略有些抱歉的說:「小逸,咱們的關係,我可沒跟人提過。」


  唐逸當然知道他,別說和自己的關係,就是寧家的關係他只怕寧願永遠也不被同僚知道,但很多事,不是你不說我不說就能遮掩住的。


  只是想不到程玉林會知道秦成業和自己的關係,畢竟程玉林不過是西北的一名副廳級幹部,想來,是有人指點吧。


  秦成業久久不見唐逸吱聲,就道:「你要沒時間,我就幫你推了,我一早就跟他說,要他有心理準備。」


  唐逸笑道:「去,為什麼不去?我也正想和他談談呢,正擔心貿然同他見面有些唐突,姑父,晚上在哪吃飯?你給我打電話。」


  秦成業答應一聲,掛了線。


  銀河賓館十二樓房間雖然很多,但巡視組還是按照規定,按住標準間的規格兩人一間房,只有唐逸和郭書記是一人一間的套房,而且也沒有去住裝修特別豪華,直追總統套房的房間,只是每人住了一間普通套房。


  唐逸掛電話就出了屋,下午的安排大體是總結這些天的工作,早早就結束了討論,唐逸提議大家休息半天,一張一弛,文武之道,郭書記同意,而且他已經動身去看望西北軍區退休養老的老戰友去了。


  巡視組只有兩名女同志,住在一起,唐逸過去敲了門,趙雅月開門見到是唐逸,微微有些詫異,忙請唐逸進屋,輕笑道:「是不是特無聊?」


  房間裡另一名女幹部是紀委正局級紀律檢查員,姓張。五十多歲了,頭髮花白,戴著框眼睛,不過打量人時,目光就好像刀子般銳利。


  見唐逸進來,張局就收起了圓桌上的資料和原子筆,站起身說:「你們聊。」


  唐逸笑道:「張局,我是來談工作的,你也聽聽,給出出主意。」自己整天和趙雅月一起行動。怎麼說也是孤男寡女,瓜田李下。鬧出什麼閒話就不好了。


  趙雅月忙著倒熱水泡茶,唐逸就談起了下午總結會上郭書記的指示。從下周起,巡視組開始同民營企業家進行座談,廣泛聽取群眾意見,而這類座談會,也是最容易發現問題的。


  唐逸拿出了自己擬定的一個名單。重點談話對象,都是寧西比較著名的企業家。涉足地是地產、娛樂等敏感行業。


  張局卻是微微詫異,說:「短短幾天,唐組長準備的也太充分了吧?真是令人不可思議,就說我吧,這些人別說資料,聽都沒聽過。」


  唐逸笑道:「甘州一位市政府領導是我姑父,拿資料方便一些。」


  張局恍然,說:「那敢情好,有家裡人,說話也方便。怎麼樣。摸到什麼情況沒有。」老紀檢,張嘴就有懷疑一切的態勢。


  唐逸道:「我都跟郭老匯報了。據我的瞭解,寧西省總體上風氣很好,周書記很注意黨的紀律和原則,寧西班子的黨內生活健康,講民主,不搞一言堂。」


  張局點頭,說:「那就好,我可不想第一站就踩雷。」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又聊了幾句工作,唐逸就道:「張局,趙處,晚上我準備同甘州市局程局長談談,一起去?」


  張局道:「我要忙告江雅的那個案子。」說著就搖搖頭。


  唐逸知道,這種民事案最令人頭痛,但那幾名民營企業家一直跑來找,一定說高院延期再審是偏袒江雅,巡視組也只好跟一跟,去高院瞭解瞭解情況。


  唐逸就笑:「那我們就去忙我們的。」看看表,說:「也差不多了。」起身告辭。


  趙雅月拎起公文包,跟唐逸出門,等張局關上門,唐逸就轉頭對趙雅月笑:「今晚帶你吃好吃的!」


  趙雅月微微一笑,說;「鴻門宴?」


  唐逸笑笑,「誰知道呢?」


  明月居大概是甘州最精緻的飯店,裝修古香古色,龍鳳窗帷地毯,龍頭宮燈高照。堂內雕樑畫柱,屏風錦繡山河,服務小姐穿著艷麗地宮女裙,一個個甜笑嫣然。


  進了飯店唐逸就笑:「甘州還有這麼個地兒,想不到。」


  在飯店二樓豪華包廂裡,唐逸見到了程玉林,高大健碩的身軀,國字臉,濃眉大眼,看得出年輕時一定是個美男子。


  唐逸握手和程玉林寒暄,也介紹了身邊地趙雅月,程玉林含笑道:「早就想和中央的領導同志們見個面,就是怕打擾你們。」聲音沉穩,氣度不凡。


  唐逸笑道:「我們哪稱得上中央地領導?不過是跑腿的閒人,程局太客氣啦!」


  程玉林道:「一樣的,一樣的,我們給地方上跑腿,您二位為國家大事鞠躬盡瘁,所以還是領導。」


  幾人都笑,坐下後程玉林就吩咐服務員上酒上菜,對唐逸和趙雅月道:「聽說唐組長不喜歡應酬,趙處長又是女同志,咱們就喝點啤酒,當潤潤嗓子?」


  唐逸微微點頭。


  吃飯時大家都沒怎麼談正事,山南地北的談著,互相觀察著對方,聊得倒也投機。


  用過飯,服務員送上茶,話題也變得隨意起來,


  漸漸,話題就引到了甘州,唐逸就同程玉林談起了寧西幾位主要領導,程玉林倒也知無不言,毫不避忌地談領導的優缺點,分析也絲絲入扣。


  當談到甘州幹部時,程玉林更直言不諱地道:「王市長這人能力是有的,但對權力太過熱衷,一年倒有一半時間往中央跑,說句玩笑話,他對北京的情況比市裡的還清楚,而且這人排外。就說秦市長吧,來了甘州,就因為農民減負的問題和他頂了一次牛,馬上就被打入了冷宮,秦市長,是不是有這事


  唐逸就看了秦成業一眼,秦成業苦笑搖頭。


  唐逸點頭道:「程局這樣地好幹部多了,是我黨之幸事啊!」


  程玉林搖搖頭,歎口氣道:「好幹部?唐組長真這樣覺得?」說著話眼睛凝視唐逸。


  唐逸笑道:「大多數人都公認的好幹部,難道不是好幹部?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程玉林就笑:「可是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裡。不是嗎?」


  趙雅月這時候輕笑插嘴,「怎麼說著說著。好像程局就是不想做這個好幹部呢?」


  大家就都笑起來,唐逸拿起茶杯。微笑品了一口,看著程玉林,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程玉林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我知道,巡視組對我有看法。」


  唐逸微怔。但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喝茶。趙雅月道:「程局。我們對你個人是沒有任何看法的,不過對甘州地一些案子,確實有些不同意見。」


  程玉林微笑道:「無所謂了,就算你們不找我,我也早就想和你們談談了,這一年多,我太累了!」


  唐逸默默點頭,此時,才知道為什麼談起省市幹部,他會那麼坦然。原來。他已經有了足夠地思想準備。


  程玉林自首包庇兒子殺人一事在甘州帶來的震動是難以想像地,據查。林雪同學程亮因為林雪在上學期間結識了新男友而與其分手,在兩人見面的海洋之星酒吧包廂發生口角衝突,情緒激動一下用水果刀連刺林雪數刀,使其當場死亡。


  事後,認得程亮地海洋之星李老闆發現了情況,幫助其毀屍滅跡,並教唆程亮口供,半年之後,李老闆才找上程玉林,同程玉林進行某種交易,為了愛子,程玉林不得不答應了李老闆一些要求,漸漸的,程玉林越發不堪其擾,或許,自首對他也是一種解脫吧。


  套房客廳,看著案子地捲宗,唐逸心情沉重的很,看著看著就歎了口氣,拿起茶杯,又放下,點上了一顆煙。


  令唐逸想不到地是,牽涉其中的李老闆卻是一條大魚,省公安廳專案組辦案過程中,卻是漸漸發現李老闆和甘州市王市長關係密切,省紀委介入,很快,王市長被雙規。


  這也是中央巡視組在寧西巡視期間發現的不多的問題之一,寧西省委的工作得到了中央巡視組地肯定,十二月底,在銀河賓館舉行了盛大的歡送宴會,歡送巡視組回京。


  藍天飯店二樓地包廂裡,唐逸慢慢的品著茶。


  今天是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世紀之交,小妹和齊潔都說要過來的。


  巡視組回京後,組員放假半個月,然後回原工作崗位,年後,將會去西北另一個省巡視,而在西北期間,唐逸抽空去東工大參加了最後一門課程的考試,順利拿到了研究生學歷。


  唐逸現在處於假期中,喝著茉莉花茶,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唐逸看看號,是趙雅月,這三個來月,他卻是與趙雅月結下了不錯的友誼。


  接通,笑道:「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趙雅月輕笑兩聲,隨即道:「明年,你可就不好見到我了。」


  唐逸微怔,說:「為什麼?你不在巡視組了?」


  「嗯,去黃海,好像是財政局常務副局長吧?」


  唐逸就笑了,「恭喜高昇啊,你還真是真人不露相。」


  黃海是副省級城市,市屬部委局辦為副廳級機構,財政局更是極為顯赫的部門,趙雅月不過三十出頭,能擔任副省級城市手把財政大權的第一副局長,說她高昇並不為過,畢竟以她的年齡級別上想再進步,就算在部委也要熬個幾年,到地方上的重要位置鍛煉鍛煉,提升的也會快一些,而現在看來,趙雅月不顯山不露水地。背後地助力卻是不小,她進巡視組才真的是不折不扣地鍍金。


  趙雅月輕笑:「謝謝,有時間來黃海,我請你吃飯。」


  唐逸說:「一定一定。」掛了電話唐逸就笑,京城還真是藏龍臥虎,巡視組組員的基本背景唐逸大多有點數,趙雅月婆家和娘家都沒啥大背景,唐逸也沒太在意,卻不想也是位有根的主


  唐逸知道近期黃海市因為廣告那檔子事鬧騰的厲害,自然會空出一些位子。


  黃海?唐逸再一次想起了那個人。黃海,他在黃海的根基根深蒂固吧?這一次的廣告事件越鬧越大。是不是他想上位的動作呢?


  那個比自己大六歲,曾經被視為紅色家族中最出色的接班人。由於自己的躥升,他才不再是一枝獨秀,被圈內人頻頻拿自己來比較的那個人,現在,又要比自己快了一步嗎?


  唐逸拿起茶杯。默默地喝了一口,如果說二叔和管滬生所謂一生的敵人是自己臆想地話。自己和他,卻是被許多人看作了未來的競爭對手,將會糾纏一生地宿敵。


  天漸漸黑下來,紅姐進來,幫唐逸按亮了吊燈,看了怔怔出神的唐逸一眼,又悄悄走了出去。


  「滴滴滴」電話鈴聲響起,唐逸看了看號,是小妹,忙接通。問:「到了?」


  「嗯。在你家呢!」小妹當然有唐逸的房鑰匙。


  唐逸忙站起來,邊往外走邊道:「等我。馬上回去。」隨即就一陣頭痛,齊潔也會來北京,不行的話自己也只有叫她回家和父母團聚了,臨近十二點的時候再和她通個電話,就算一起跨入新世紀吧。


  當唐逸打開客廳門地時候卻是怔住,卻見客廳沙發上,二女並肩而坐,一女清麗若仙,一女艷美如桃,卻是小妹和齊潔。


  客廳空調熱流席面,溫暖如春,小妹和齊潔見唐逸進來,都站了起來。


  唐逸就撓頭,問:「怎麼一起來了?」


  小妹見到唐逸,就有些開心,「恩」了一聲,她本就不喜歡解釋什麼,只是走過來拉了拉唐逸的手,唐逸笑笑,齊潔卻是已經拿出一套紫木茶具,忙著在泡茶,看她動作嫻熟,顯然很是下了一番苦功,至於是為了討好小妹還是唐逸,卻是只有她知道了。


  唐逸看看她們,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就問:「你們吃了麼?」


  小妹點頭,齊潔卻是一直不吭聲,顯得很是淑女。


  唐逸坐到沙發上,點了顆煙,看著電視圖像發呆,實在是怕說錯話惹得她倆心裡都難受。


  小妹坐到唐逸身邊,見齊潔搬了個小凳坐在茶几旁,就說:「過來坐。」


  齊潔搖頭,說:「你們聊,我看電視。」


  喝過茶,三人都不說話,時鐘滴答滴答地走著,倒彷彿比電視裡晚會主持人的聲音更為刺耳。


  唐逸就歎口氣,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說:「喝點酒吧。」說著就起身去開了冰箱,拿出幾罐啤酒,要是就兩個人,齊潔早就過來幫忙,這時卻只有老實坐著,不敢亂獻慇勤。


  唐逸將啤酒放桌上,這才想起從未見過小妹喝酒,就問小妹:「喝過啤酒沒?」


  小妹輕輕搖頭。


  唐逸的手機滴滴滴響起來,是老媽,看看表,也九點多了,唐逸就對小妹和齊潔道:「我去打幾個電話。」


  小妹和齊潔都點頭。


  唐逸就進了臥室,輕輕出了口長氣,在外面實在難熬。


  接通電話,和老媽開了幾句玩笑,聊了一會兒,老媽問起今天是不是小妹陪他,要小妹接電話時唐逸就苦笑,低聲道:「齊潔也在。」


  蕭金華似乎怔了一下,就輕笑道,「行啊,有點本事,她們倆在一起?」雖然是在笑,但唐逸可聽得出老媽的不滿,也不敢吱聲。


  蕭金華哼了一聲,「算你還有點良心,自己也知道慚愧啊?」


  唐逸恩了一聲,不過卻是心知肚明,自己的內疚感現在卻是越來越淡,或許。已經過了為感情傷神的年齡了吧,現在只想好好對待小妹、齊潔和陳珂,卻是再不會多想其它。


  掛了老媽的電話,唐逸就開始按通訊錄挨個打電話,延山、安東的老部下,京城的新同事,親戚朋友,世交長輩,這一通電話打下來,卻是十一點多了。


  最後唐逸撥了陳珂的號。電話接通,陳珂就笑嘻嘻問:「嫂子不在身邊?」


  背著人唐逸卻已經會哄幾句女孩子。笑道:「在不在地,今天我也得給我地寶貝打個電話啊!」


  「誰是你的寶貝?」陳珂氣哼哼地。心裡甜甜的,也酸酸的。


  唐逸又道:「一會兒我手機不掛線,咱們一起聽國內新年的鐘聲。」


  陳珂說;「那不好,你和嫂子過二人世界吧,哥。謝謝你的電話。」頓了一下,說:「春節。我回去看你。」


  唐逸忙道;「不忙掛電話,再和你聊會兒。」回客廳實在是尷尬。和陳珂情意綿綿的說了一會兒,在陳珂一再催促下掛了電話,唐逸出臥室,卻是怔住,就見沙發上,齊潔和小妹正聊得熱火朝天,當然,小妹只是靜靜聽著,齊潔臉紅撲撲的。更顯艷麗動人。茶几上,幾罐啤酒都成了空瓶。想也知道都是齊潔喝了。


  唐逸就有些無奈,小妹和齊潔都坐在沙發上,唐逸只好走過去坐了小凳,也不好插嘴,免得又鬧地大家尷尬,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十一點四十五了。


  齊潔和小妹說地都是她工作上的趣事,說著說著齊潔就問小妹:「大姐,跟我說說你們特種兵地事兒吧,是不是很好玩?」


  聽到齊潔這聲「大姐」,唐逸就一陣頭皮發麻,看了看小妹,卻見小妹臉上沒什麼異樣,才微微放心,想來齊潔早就不知道用什麼手段將這個「大姐」的稱呼確定了下來。


  小妹搖搖頭:「不好玩的。」又說:「說了叫我小妹的。」


  齊潔嬌笑道:「那我可不敢,可不是誰都有福氣喊你小妹。」


  聽兩人興致勃勃聊天,唐逸猛然發現自己倒成了透明人,苦笑一聲,就拿出煙點了一顆。


  「咦,時間到啦!」齊潔看著牆上的鬧鐘。


  當電視裡敲響十二點地鐘聲時,窗外突然無數錦繡花團般的焰火騰空而起,唐逸關了燈,齊潔歡呼著,拉小妹到窗口看煙花,五彩繽紛地火花耀得兩女更為嬌艷動人。


  唐逸這個被遺忘的人只好湊到人家身後,無趣的看著窗外煙花。


  齊潔望著窗外火樹銀花出神,小妹回頭看了看唐逸,唐逸對她笑笑,小妹就轉過臉,繼續看煙花。


  唐逸開始覺得無趣,但漸漸的,看著窗前並肩而立的兩位玉人,心裡,漸漸就湧上了一些感激、一些溫暖、更突然有了一種說不出的豪氣,有這樣的小妹、這樣的齊潔陪伴自己,又有什麼樣的荊棘自己不能征服呢?


  笑了笑,去冰箱裡拿了一罐啤酒,回身坐到了沙發上,拉開,喝了一口,冰凌入喉,卻是甘甜無比。


  好一會兒後,煙花漸漸少了,小妹又回頭看了看唐逸,就說:「不看了。」


  齊潔恩了一聲,就拉上了窗簾,又去開了燈。


  唐逸就笑:「趕了一天路,你們倆肯定累了吧,去睡吧,我睡沙發。」


  三室,一間臥房,一間客房,一間書房,小妹自然是不會和別人同床睡的,也只能小妹睡臥房,齊潔睡客房,自己睡沙發了。


  小妹倒是波瀾不驚,說:「睡沙發不好,你去睡床,我睡沙發,我不怕硬地。」


  齊潔也不好和小妹搶,也不作聲,卻是突然想起了和唐逸地第一次,當時,可不是自己去睡硬板床被凍的受不住?看了眼唐逸,齊潔臉就有些熱。


  唐逸笑道:「快去睡吧,哪有女人睡沙發地,快,都去睡覺,聽話!」


  小妹和齊潔都恩了一聲,清脆鶯啼般的女子和音,聽得唐逸心跳呀跳的,心裡滿是男人的自豪感。


  小妹和齊潔都是不洗澡就睡不好的,唐逸在客廳卻是大飽眼福,小妹先洗的澡,裹著白浴巾從洗漱間出來時,看著小妹仙子出浴,雪白凝脂的肩頭,晶瑩如玉的小腿,粉色拖鞋裡那吹彈可破的腳丫,唐逸就是一陣心熱,就有跟小妹進房的衝動,幸虧理智尚存,勉強忍住。


  就在唐逸尚在回味之時,齊潔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得洗漱間,也裹著白浴巾出來,嬌艷欲滴的俏臉,曲線迷人的身段,雪白渾圓的雙腿,塗著淡紫彩甲的性感小腳,卻是令正品味小妹之清麗的唐逸更加血脈賁張,眼巴巴盯著齊潔進了客房。


  看著兩間緊緊關閉的房門,想著兩具風格迥異的極品胴體,唐逸就苦笑,世紀之夜,對自己,可真的是一個難熬之夜、不眠之夜啊!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二十七章 轉編風波

  更新時間:2009-6-18 10:21:22 本章字數:6024


  藍天飯店的二樓,唐逸看著電視,微微蹙眉。


  「……都說要政績,那什麼是政績呢,就說減負吧,把農民的負擔減下去了,那就是切切實實的政績……」


  茶水溢了出來,紅姐才猛地發覺,忙不迭放下茶壺,用餐巾紙擦拭桌面的水漬,看著市台專題新聞裡,主席台上沉穩大氣的唐逸面對台下一排排幹部講話時的風采,紅姐心裡這個讚歎啊,想說幾句誇讚唐逸的話,卻發現唐逸皺起了眉頭,忙將話咽進了肚子。


  這是糾風辦年底總結會議上唐逸的講話,年末,各部門大大小小的會議也多了起來。


  唐逸拿出手機,撥了副主任王振清的電話。


  「唐主任,還沒休息啊,哈哈。」王振清笑呵呵接了電話。


  唐逸恩了一聲,說:「看看市台的二套節目。」


  「怎麼了?」王振清邊說,邊有打開電視的聲音。


  唐逸就道:「振清,和市台打個招呼,以後這種一般性工作會議盡量不要作專題,內部會議傳播面不要太廣。」


  王振清連說:「好好。」又笑:「估計是元傑主任搞出來的。」


  唐逸嗯了一聲,「回頭我和他談談。」


  掛了電話,紅姐就對唐逸笑笑,問:「調個台?」


  唐逸點點頭紅姐剛剛拿起遙控換了台。就聽外面高跟鞋登登登地響,接著布簾一挑,靚麗照人的葉小璐走了進來。


  看到唐逸葉小璐就嚷嚷。「真在這兒呢!找你半天了!」


  寬鬆時尚的淡灰及膝罩衫,胸前蝴蝶花似地白紗小領帶異常明媚,性感誘惑十足的斑馬條紋黑白連襪褲。將葉小璐的美腿勾勒地韻味十足,顯得纖細柔弱而又性感。給人感官上帶來極大的衝擊,令男人不自覺就會產生征服蹂躪地衝動。


  淡金色高跟鞋邁著性感的小步子登登登走過來,葉小璐老實不客氣的坐到了唐逸對面,拿起茶杯自己倒茶,又對紅姐道:「紅姐。來點吃的,餓死了!」


  紅姐答應一聲。說:「你們聊。」轉身出了包廂。


  唐逸就笑:「怎麼回事?幾個月不見你了。」


  「忙唄,為了春節拿個大假,我拼了!」葉小璐看起來渴壞了,但喝茶的動作還是很精緻耐看。


  唐逸點點頭,又問:「找我什麼事?」


  葉小璐道:「沒事就不能找你啊?」


  唐逸笑笑,就不吱聲。


  「露露明天請吃飯,她說叫上你。」葉小璐盯著唐逸,說:「喂,你們不會真好上了吧?你是不是看露露發財了就起了壞心思?」唐逸蹙眉,說:「你覺得我像小白臉?」


  「那誰知道?露露從甘州回來。打電話總愛問你地事兒。你們在甘州是不是發生了點什麼?」葉小璐審視著唐逸,似乎想從唐逸臉上看出什麼破綻。


  唐逸笑笑:「別胡說八道。就算我想,露露也不肯呢。」


  葉小璐點點頭,說:「說得也是,露露現在也是幾百萬身家的小富婆了!而且她跟我說,要從良,不再瞎玩了,應該看不上你!」


  唐逸自顧自吃喝,也不理她嘮叨。


  葉小璐回頭看了眼,說:「怎麼還沒好。」拿起桌上地衛生筷,就夾唐逸的菜吃,更說:「分我點米飯,餓死我了!」


  唐逸說:「我不夠吃。」


  葉小璐氣得瞪起眼睛:「我都不嫌你髒,你跟我說你不夠吃?有人性嗎你?」伸手就搶過唐逸面前盛米飯的小碗,將碗裡最上面的一層米飯夾到唐逸面前的吃碟裡,說;「這個給你!」自己大口的吃起來,唐逸無奈的放下筷子,說:「你吃吧,我不吃了!」


  葉小璐笑瞇瞇道:「這就對了,我是真餓了,一會兒回去我幫你煎幾個雞蛋,你要肯等,幫你燒幾個菜,大少,別生氣啊!」


  唐逸搖搖頭,拿出煙,點上了一顆,一般來說,和女士在狹小的空間內,只有唐逸覺得親近的人時才會吸煙。


  葉小璐看到桌上的中華和ZIPPO,就啊了一聲,說。「我差點忘了。」回頭從自己精緻地手袋裡摸出了一包印著英文地鐵盒裝香煙,說,「送你的,我第一次飛非洲,琢磨著怎麼也得給你買個禮物吧,聽說這個毛什麼國煙草是很有名地,這盒煙八十多美元呢。」


  唐逸接過,無所謂的扔進了手包,看得葉小璐就有些無奈,用力咀嚼著嘴裡的西藍花,就好像咬的是唐逸的肉。


  唐逸卻是關切的問:「怎麼飛非洲了?好像飛非洲補助少吧?」


  葉小璐道:「幫人頂班,我也挺想去非洲看看。」


  唐逸點點頭,說:「不是被排擠就好。」


  葉小璐心裡才算舒服點,說:「算你還有點良心。」又問:「喂,明天你到底去不去,露露說她在藍島辦了會員,請咱們去藍島玩,我後天就走了,一起去吧!」


  唐逸道:「明天禮拜五,我得上班。」


  葉小璐奇道:「你現在自己去盯早點攤了?有進步嘛!」


  唐逸無奈的道:「我去監察部上班。」


  葉小璐瞭解的點點頭,又問:「對了,你在甘州倒動啥東西?賺錢了嗎?」


  哀莫大於心死,唐逸也懶得解釋了,隨便點點頭,「嗯,賺了一點。」


  葉小璐道:「你可別騙我。」


  唐逸笑笑。說:「真話假話地,你就選擇性相信吧!」


  這時小翠送來了一碗熱騰騰的青菜肉絲面,葉小璐對唐逸道:「你吃吧。我吃飽了。」


  唐逸擺擺手,「我不吃了!吃到一半被打斷最沒意思。」


  葉小璐輕笑:「得,知道你大少講究。我不道歉了嗎,回去我幫你炒倆菜。這總行了吧?」


  唐逸搖搖頭,說:「我晚上有事。」


  葉小璐微怔,隨即就小聲問:「大少,真生氣了?」


  唐逸哭笑不得,說:「我像那麼小肚雞腸的人嗎?我有正事。擬定一份文件。」


  葉小璐就伸腳輕輕踢了唐逸小腿一下,輕笑道:「天天擺譜。可愁死人了!」


  唐逸無奈地歎口氣。的大門旁也掛上了紅燈籠,大家談論的話題也漸漸變成了春節時怎麼過,去哪裡旅遊等等。


  唐逸站在窗前默默吸煙,突然桌上地電話響起來,唐逸走過來接起,電話裡是一個洪亮的男音,「唐主任吧?我岳培敏啊!」


  唐逸忙和他寒暄。


  「唐主任,謝謝你幫忙嘍。」


  唐逸微愕,不知他所指。只好含糊地道:「不客氣不客氣。」


  岳培敏又和唐逸客氣幾句。就掛了電話。


  唐逸琢磨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自己哪幫他了。搖搖頭。就掐滅煙蒂,又坐回了辦公桌後,拿起桌上自己擬定的一份文件看起來。


  在99年糾風工作的基礎上,唐逸對2000年的工作提出了新的要求,就是堅決制止和糾正超範圍超標準公務接待、公款旅遊、修建豪華辦公樓等奢侈浪費之風,文山會海之風,搞脫離實際、勞民傷財地「形象工程」「政績工程」,以及其他傷害群眾感情、漠視群眾疾苦、損害群眾利益的行為。


  其時建造豪華辦公大樓、大搞面子工程地風氣還不太普遍,唐逸覺得有必要提前發文提個醒,總比以後補救效果要好一些。


  「叮叮」輕輕的敲門聲,隨即打字員杜文琪拿著一份文件進來,說:「主任,您要的文件。」她走過來將文件擺在辦公桌案頭,轉身想走。


  唐逸說聲「謝謝。」卻見杜文琪眼睛紅紅的,就有些奇怪,今天一直看她情緒不高,就問:「小杜,怎麼啦?是不是年前太忙,累得哭鼻子啦?」


  雖然唐逸比杜文琪也大不了幾歲,但和杜文琪談話的氛圍,卻實在是一種長者和小姑娘交流的心態。杜文琪就站住了腳,低頭道:「主任,我沒事。」


  唐逸就笑:「那是等轉編文件等著急了?」


  杜文琪文秘專業出身,工作能力也不錯,唐逸經常要她給自己打印一些比較保密的文件,見小姑娘說話辦事牢靠,辦自己交代的事很賣力,更曾經幫自己改過幾個措詞不太嚴密的詞句,儼然成了自己在糾風辦的秘書,相反,另幾名正兒八經地文秘唐逸倒用地很不順手,於是就跟部裡給機關服務中心多申請了一個行政編名額,準備將杜文琪從事業編轉為行政編,直接調進糾風室編製。


  當時事業行政混合編製的單位很多,事業編轉行政編倒是常見,不像後來,事業編想轉為行政編,除非級別提了上去,否則必須參加公務員考試。


  名額要了下來,唐逸也給機關服務中心地周海蘭周主任打了電話,要她幫杜文琪辦手續,這幾天卻是忘了催這事兒了。


  唐逸就笑:「我現在給周主任打電話,要她抓緊時間幫你落實,好吧!」


  杜文琪眼圈就是一紅,幾欲落淚,低聲說:「不,不用了,謝謝主任,周主任昨天和我談話,說我,說我不合格,思想覺悟不成熟,把,把轉制的名額給別人了。」


  唐逸好笑的道:「騙你呢吧?哪有這事兒?」


  杜文琪就開始抹眼淚,抽噎道:「是。是真地……」


  唐逸就皺起了眉頭,說:「你等等,我問一下!」拿起電話就撥周海蘭的號兒。


  嘟嘟兩聲後周海蘭甜甜的聲音響起。「您好。」


  唐逸笑笑道:「我,唐逸,周主任。打擾你了吧?」


  「沒事沒事。」


  唐逸就問:「我是想問一聲,杜文琪轉編地那件事?」


  周海蘭就笑:「啊。我昨天就想給你打電話,岳部長說他同你談,怎麼,岳部長沒給你打電話說?」


  唐逸道:「說什麼?」心裡已經漸漸明白。


  「就是那名額啊,唉。小杜年青,又肯學習。聽說去年公務員考試就差了幾分,機會還多的是,她今年再考不上的話,我一定把機關地名額給她擠出一個,可是老週年紀大了,再不轉,就沒有機會了,岳部長前兩天又關心這事兒,聽說有了這麼個名額說就用這個,還說會跟你交代一聲。」


  「我知道你和岳部長是好朋友。岳部長又那麼說。我只好把名額給了老周,唐主任。對不起啊,本來想第一時間跟你溝通的,但想了想,你和岳部長地事還用我多嘴嗎?所以,昨天就沒給你打電話。」


  唐逸笑笑:「哦,那行,我知道了。」掛了電話對杜文琪道:「沒辦法,有更需要的同志,不過你鬧情緒可不對,踏實工作,編製不過是小問題嘛,只要你工作上進,機會多的是。」


  杜文琪恩了一聲,說:「我,我明天就沒事了。」


  看著杜文琪高佻性感的個子消失在門後,唐逸就點上了一顆煙,心裡,更有些惱火。


  岳培敏的親戚?想來不知道拐了多少彎地親戚,不然還用等到現在才能轉編?什麼岳部長關心,說不定是周海蘭在轉編後主動打電話跟岳培敏講的,一來找個擋箭牌,二來怎麼也算幫岳部長辦了事。


  為了這個名額不惜可能會得罪自己,想來是很有些故事,當然,在周海蘭想來,或許會覺得這個名額沒什麼大不了地,想來她覺得,在岳部長的親戚與杜文琪之間,自己會選擇前者。


  唐逸慢慢吸著煙,琢磨著周海蘭這個人,她確實是個厲害人物,人生的漂亮,在部裡更是八面玲瓏,部領導都很器重她,而且,是某位先烈的孫媳婦,對他們家,老戰友們都很照顧,從某種程度上講,倒是比在世的幹部子弟受到的照顧更多。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就掐滅煙蒂,繼續看起了文件。


  晚上唐逸回到家的時候,卻發現葉小璐的父親正坐在樓道走廊裡,靠著葉小璐單位的防盜門,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模樣。


  唐逸猶豫了一下,沒去管他,開門進屋,從臥房床頭櫃數出了一些錢,是要紅姐給鐘點工地。


  再次出門地時候,卻見葉小璐單位門口又多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穿得夾克西褲,濃眉大眼地,看模樣就很樸實。


  年輕人正拿出一摞錢交到葉小璐父親手上,葉小璐的父親笑得合不攏嘴,拍著年輕人肩膀道:「好女婿,不虧是我的好女婿。」


  年輕人憨厚的笑笑,說:「叔,您再有困難的話,就給我打電話,我一定隨傳隨到。」


  葉父連連點頭,說:「大成,我總算沒看錯你,是個好孩子!」


  唐逸微微蹙眉,但沒有說什麼。


  進電梯的時候,葉父和年輕人也跟了進來,唐逸想也知道,年輕人就是葉小璐的男朋友,那個什麼大成了。


  出小區大門,年輕人又慇勤的幫葉父打車,送葉父上了出租,一直搖手,直等出租消失不見,才輕輕歎了口氣。


  唐逸點了顆煙,也沒急著去對面的藍天飯店,見年輕人轉身向公共汽車停靠站走去,唐逸就道;「你這樣,其實是害他。」


  年輕人微微一愕,轉身,打量唐逸幾眼,說:「你在和我說話?」


  唐逸微微點頭,說:「我是葉小璐的鄰居,也算朋友吧,她家裡的情況我知道一點。」


  年輕人恍然,忙伸手和唐逸握手,說:「我知道你,葉子跟我提過,你是叫唐逸是吧?我叫顧大成。」


  握著唐逸的手,顧大成就說;「今天的事兒,你可別告訴葉子,她早就說不許我給葉叔錢。」


  唐逸道:「你知道葉小璐他爸拿錢去賭?」


  顧大成歎口氣,「是,我知道,我也知道給他錢是害他,可葉叔給我打電話,要我一定來,要說不管他,我,我實在不忍


  唐逸微微蹙眉,說:「你這叫好心辦壞事知道嗎?」隨即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重,就笑笑,「我這個局外人這麼說你不生氣吧?」


  「不生氣,你說得對,我也知道我這麼做是縱容葉叔,可我就是硬不下心。」顧大成連連歎氣搖頭。


  唐逸就有些無奈,這還真是自己見過的不多的老實人,尤其在京城裡,耍滑使奸的見多了,憨厚樸實的可沒幾個。


  唐逸就道:「被葉小璐知道,她肯定特生氣,你呀,最好還是別那麼濫好人。」


  顧大成點頭,更有些著急的道;「你,你別告訴葉子,行不?」


  唐逸搖搖頭,說:「這件事我是必須告訴葉小璐的。」自己不告訴葉小璐,看顧大成的性子,怕是改不了這個壞毛病,以後還會繼續給葉父錢用,還指不定鬧出什麼事兒呢。


  顧大成愣了一下,說:「我說了以後不再給葉叔錢,你就不能幫我瞞一下葉子?」


  唐逸道:「按理說這是你們自己的問題,我沒資格管,更談不上幫你隱瞞不隱瞞的,這樣吧,你自己和葉小璐說,我這個外人就不多口了。」


  顧大成就漸漸生了氣,說:「你自己也說了,這是我們的事兒,我跟不跟葉子說,和你有什麼關係,你一個大男人,怎麼這麼碎嘴?」


  唐逸就有些撓頭,老實人上了脾氣,更強。


  「反正我跟你說,你要把今兒這事告訴葉子,我跟你沒完!」顧大成說完,就氣哼哼的走了。


  唐逸搖搖頭,希望顧大成自己跟葉小璐坦白吧,至於自己,也就那麼說說,真跟葉小璐說她男朋友的不是,不管出發點是什麼,感覺都不好,何況自己也沒那麼無聊。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二十八章 打奔兒

  更新時間:2009-6-18 19:10:20 本章字數:6054


  唐逸一直到正月十六才退了京城紐約大酒店的房,三十到初七,唐逸和小妹住在爺爺那兒,等忙過拜年的瑣事,小兩口就住進了紐約大酒店的總統套房,享受難得的二人世界。


  等十六小妹離開,唐逸才在下班後第一次回了家。


  走廊裡,很多人家都貼起了紅色的春聯,一派喜慶氣氛。


  唐逸來到自己房門前,拿鑰匙開門,隔壁防盜門突然被推開,葉小璐探出了頭,看到真是唐逸,葉小璐就問;「喂,大過年的又去哪鬼混了,真和你爺爺在一起?」


  過年那幾日,葉小璐倒是給唐逸打過電話,唐逸接了,說是和爺爺、愛人在一起,後來葉小璐就沒再「騷擾」過他,總算令唐逸鬆口氣。


  唐逸笑笑,「幾時我說的話你能信?要不要我說這些天都在酒吧泡著?」


  葉小璐就不好意思的笑了,問:「喂,吃飯沒?沒吃來我這兒吃點。」


  唐逸擺擺手,「吃過了!」


  正說話,葉小璐的手機滴滴滴的響了,葉小璐就跑回房間接電話,唐逸剛剛打開防盜門,就聽葉小璐驚惶的喊:「什麼?你說什麼?」


  唐逸微愕,接著就聽登登登的聲音,葉小璐拎著手袋跑出來,到了門邊卻是哎呦一聲,黑色高跟皮靴一歪,扭了腳。


  唐逸就笑;「怎麼?你家房子著火啦?」


  葉小璐也沒心思理唐逸地調侃。慢慢站直。鎖門。說:「是大成家。有人去搗亂!」


  鎖上門。扶著牆一瘸一拐地走。唐逸見狀。猶豫了一下。就拉上防盜門。說:「等等。我陪你去!」


  葉小璐白了他一眼。「算你有人性。還以為你會進屋呢。」就扶住了唐逸胳膊。向電梯那邊走。


  唐逸就問:「要不要先去醫院看看腳?」


  葉小璐說:「大成那兒。好像挺急地。我爸也在那兒。」臉色極為難看。猶豫了一下道:「好像大成作保人幫我爸借了錢。那筆錢又被我爸輸光了。」


  唐逸心裡就歎口氣。但沒有說什麼。


  等兩人出了小區門口,葉小璐腳痛好了許多,就放開唐逸的手,唐逸招手叫計程車,更幫葉小璐拉開車門,令葉小璐怔住,唐逸就笑:「幹嘛?快上車啊。你不著急嗎?」


  葉小璐恩恩兩聲,突然有些慌張,就急忙鑽進了出租。唐逸關上車門,自己上了副駕駛,對葉小璐道:「說,去哪兒?」


  葉小璐說了地點,唐逸就從包裡拿出一百塊錢遞給司機,說:「師傅,我們這事兒有點急,您快點?」


  「好勒,您二位就坐穩吧!」司機一臉笑容收了錢。一踩油門,出租噌一聲躥出。


  葉小璐又看了唐逸一眼,就躬下身輕輕揉自己足踝,耳邊突然聽到溫和的聲音;「還疼?」抬頭,見唐逸一臉關切,葉小璐本來慌亂的心莫名就平靜下來,搖搖頭說:「沒事。」


  大成家住在另一區,半個多小時後,出租緩緩停在了小區大門前。


  葉小璐下車。急急就進了小區,唐逸忙跟上。


  這是一座新落成的小區,環境清雅,曲徑通幽。


  葉小璐臉色很難看,更有些不安,唐逸就道;「沒事,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葉小璐搖頭,「不是錢的問題,是大成媽……」說到這兒搖搖頭。隨即就好笑地看著唐逸:「大少。你有幾個錢?這麼大口氣!」心情倒是好了許多。


  顧大成家在三樓,葉小璐和唐逸上樓。見顧大成家門戶很嚴,聽不到什麼吵鬧聲,唐逸就笑:「看看,沒事吧,就你瞎著急。」


  葉小璐按響了門鈴,沒一會兒,裡門就被人拉開,開門的是一名乾瘦的婦女,臉瘦長瘦長的沒幾兩肉,眼小唇薄,一看就是刁鑽潑辣的主兒。


  葉小璐就怯怯叫了聲:「阿姨!」看得唐逸一怔,這可不是自己印象中的葉小璐。


  婦女沉著臉,「你來地正好,快點把裡面這幾個人帶走,怎麼著,我們大成供你吃喝還不夠,現在還要管你們家那個濫賭鬼?我們多少家底夠你們爺倆糟的?」


  「媽!」是顧大成的聲音。


  婦女就回頭訓斥:「你給我閉嘴!都是你,看看,招惹的都是什麼人?空姐怎麼啦?空姐賺錢多,人漂亮,是不假,但你也不瞅瞅,空姐有一個是過日子的人嗎?」


  從門縫看得清楚,顧大成垂頭喪氣的站著,卻不敢再說什麼。


  婦女讓開了門,葉小璐和唐逸進屋,卻見客廳沙發上,兩個流里流氣的漢子翹著二郎腿正在吸煙,葉小璐的父親賠著笑,正拿起流氓放桌上的煙盒,想順顆煙,長頭髮地流氓就罵:「媽的再亂動老子把你手剁下來!」


  葉父賠笑:「一顆煙,看你們這小氣勁兒。」


  唐逸微微蹙眉,側頭,就見葉小璐臉色蒼白,眼睛裡已經有了淚花。


  顧母就對那倆流氓道:「正主兒來了,要錢,跟他閨女要!人家是空姐,大把錢呢!」


  倆流氓看到黑色緊身皮衣皮褲,時尚性感、靚麗照人的葉小璐,眼睛都是一亮,那長頭髮流氓就站起來,嘿嘿笑道:「葉老三還有這麼個女兒?我靠,是不是親生地啊?」


  葉小璐對付這些流氓就麻利多了,說:「多少錢,我給你們開支票!」


  長頭髮流氓咧嘴笑:「有錢人嘛,不多,連本帶利五萬塊!」


  葉小璐微微蹙眉,隨即就從手袋裡拿支票簿,顧大成卻是急聲道:「胡說八道,明明就借了一萬!」


  顧母馬上訓斥他:「沒咱事兒,你老實呆著!」


  顧大成就不敢吭聲。


  葉小璐停下動作,問長頭髮流氓,「一萬塊,你們就算是高利貸也太黑了點吧?」


  看著葉小璐精緻的臉蛋。長頭髮流氓卻是心癢難搔,手就朝葉小璐下巴挑去,賤笑道:「嫌多?那陪哥哥一晚,哥哥就少收點!」


  葉小璐退了一步,臉通紅,唐逸就攔在了葉小璐身前。蹙眉道:「高利貸也有高利貸的規矩,你們幾分利?算了,這樣,兩萬塊,你們既然是第一次催債,那肯定沒借多少時間,兩萬塊,咱好說好了,非鬧大的話。報警找人,我嫌麻煩,你們也得不了好兒。你說是吧?」


  長髮流氓微怔,隨即打量著唐逸,見唐逸氣度沉穩,倒不敢輕忽,琢磨了一下就哈哈一笑;「行,看哥們你這麼爽快,就兩萬塊!咱交個朋友。」


  唐逸擺擺手,「我對你們興趣不大!」


  葉小璐見大少這時候譜還是這麼大,再見長髮流氓尷尬的神情。就忍不住撲哧一笑,糟透的心情卻是輕快了一些。


  長髮流氓臉色變了變,終究看不出唐逸底細,就乾笑兩聲,也不吱聲,反正能馬上收到兩萬塊本息已經算超額完成任務。


  唐逸回身就從葉小璐手裡拿過支票簿,寫錢數,蓋了章,遞給長髮流氓。兩個流氓收了錢,倒也沒說別的,笑呵呵的走了,臨走前長頭髮還是不忘挑逗葉小璐,「喂,妹妹,啥時候和男朋友劈腿,你來找哥!」


  葉父這時就跳了起來,罵葉小璐:「死丫頭片子。早給我錢。我用去借高利貸,現在好了吧?被這幾個臭流氓白白訛去一萬!」


  葉小璐看了眼一臉鄙夷的顧母。淚水就淌了下來,顫聲對父親道:「爸,求求你,有啥話咱出去再說好嗎?」


  顧母就冷哼一聲,說:「小璐啊,也不用出去說了,我正想找你呢,你看你這孩子,現在也出息了,我們大成可高攀不起了,這樣吧,以後你也別找我們大成了,至於你欠我們家地錢,咱們也算算,行不?」


  葉小璐臉色蒼白,幾乎站立不穩。


  顧大成大聲道:「媽,你瞎說什麼!」


  顧母就瞪了顧大成一眼,說;「我說什麼?我是為你好,以前,小璐是學生,單純可愛,你要拿錢供她上學,我同意,但你看看現在,天天花裡胡哨地,空姐!人家接觸的都是什麼人?你和她結婚?你有那本事管住她嗎?」


  顧大成瞪著顧母,轉身就進了自己房,彭一聲用力將房門關上。


  顧母就回頭對葉小璐道;「小璐啊,別怪我說話直,你知道,阿姨以前是很喜歡你的。」


  葉小璐點頭,淚水大顆大顆的落下,點頭說:「我知道,我知道……」伸手抹淚。


  顧母又道:「今天大家心情都不好,你就先回吧,錢不錢的,過幾天阿姨再和你算。」


  葉小璐點頭,用力抿著嘴,不讓自己痛哭出聲,轉身失魂落魄的出屋。


  唐逸搖搖頭,就跟了出去。


  路燈明亮,唐逸和葉小璐默默走在小區地水泥路上,葉父快跑兩步,追上兩人,嘴裡恨恨不平的罵:「什麼東西?他們那大成,我還看不上呢!葉子,別哭!咱沒嫌棄他,是他們地福分,不知所謂的女人,就看他媽這德行,我也不能讓你嫁給他,以後指不定遭多大罪呢!」


  畢竟是親生父女,顯然見到葉小璐這般傷心,葉父還是有些觸動。


  葉小璐怔怔走著,對葉父的話充耳不聞。


  唐逸就從包裡摸出些錢遞給葉父,說:「葉叔,你先走吧,小璐這我照看著,你放心!」


  葉父瞪眼道:「你照看?你算……」隨即見到唐逸遞過來的有千八百塊,再看唐逸的衣著,就接了錢,說:「那成,不過我可告訴你,別動壞心眼,嗯,看你小子也不像壞人!」


  唐逸低聲道:「葉叔,這幾天就不要賭了,我看得出。你其實也挺疼小璐的,是吧?」


  葉父愣了一下,點點頭。


  這時三人出了小區,葉父就自己打車去了。


  坐在出租車裡,葉小璐一路都很沉默,當出租車慢慢停在天源小區大門前。葉小璐突然道;「我想喝酒。」


  唐逸微微蹙眉,說:「心情不好不要喝酒,睡一覺,明天再喝!」


  葉小璐卻已經對司機道:「師傅,去凱撒酒吧,就前面左轉,左轉就是。」說著就從包裡拿出錢遞了過去。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她倒是把這招兒學會了。


  葉小璐拽著唐逸進了包廂,對服務員道:「來一打德國黑啤!」


  包廂燈光幽暗。葉小璐坐到沙發上,又拍拍自己身邊地空位,說:「來。坐這兒,今天便宜便宜你這大色狼!」


  唐逸笑笑,走過去坐下,卻是坐得和她隔了一個身位。


  葉小璐輕笑:「你呀,就是不忘擺譜!」又道:「其實,你挺正派的。」


  服務員將一打啤酒擺在茶几上,葉小璐就道:「全起開。」


  服務員彭彭地將一瓶瓶啤酒開蓋,就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葉小璐拿起一瓶啤酒就對嘴吹了下去。唐逸蹙眉,道:「我看地出,大成很喜歡你,其實你們又沒分手,完全有轉彎的餘地嘛!」


  葉小璐不說話,又拿起第二瓶啤酒,一口氣飲下。


  雖然是小瓶地啤酒,但喝得急了,葉小璐臉上飛上了兩朵紅霞。


  唐逸有些無奈。就自己拿起一瓶,慢慢喝了一口。


  兩人都默默喝酒,過了好一會兒,葉小璐道;「其實,我和大成也有很多問題。」


  唐逸不吱聲,這個時侯,葉小璐只是想說說話,需要有個人傾聽而已。


  「我知道,大成很喜歡我。我雖然對他沒那種感覺。但我一直在努力,努力的去嘗試喜歡他。可是,你知道兩個人相處,其中一個就知道給予,卻不要求回報時另一個人,就是我的那種感覺嗎?愛情,雙方都要給予,也都要索取回報的不是嗎?大成對我很好,但就是太好了,好的令我喘不過氣!」


  「我早就說將以前的錢還給他,可他每次都說,還他也好,我們之間就清清楚楚了,我知道他雖然一直說讓我找男朋友,其實他是捨不得我地,如果我一定要將錢給他,他會以為我在同他計數,他會傷心,所以,我……」可是為這事兒,我受了阿姨多少白眼?他根本就不知道,也不明白。」


  「他,手都不敢拉我地,唯一的一次牽手還是我主動,沒有超過半分鐘。」葉小璐說著就搖頭苦笑,「真不知道,我們到底是怎麼一種關係?」


  包廂裡又沉默下來,葉小璐眼淚慢慢淌下,她怔怔拿著酒瓶,說:「可是,我是真的想嫁給他,我想找一個忠厚老實的老公,我不想過露露她們那種日子……」


  「為什麼阿姨這麼看我?難道打扮的漂亮點,臉上就刻了字?有錢人的玩物?」葉小璐抹了把眼淚,又開始喝酒。


  「嘶……」葉小璐不知道怎麼動了一下,就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伸手摀住了足踝,隨即就拉開拉鏈,將皮靴脫掉,露出穿著黑絲襪的精緻小腳,她伸手輕揉,蹙眉道:「腫了呢。」


  唐逸說;「要不,現在去醫院?」


  葉小璐搖搖頭,轉頭道:「喂,大少,說說你吧,其實我現在挺迷糊的,有時候覺得你說你是什麼部委地大官時,我又覺得你不像說謊。」


  唐逸笑笑,道:「我是中紀委糾風室副主任,級別和市長差不多吧,當然,信不信在你,我說地是實話。」


  唐逸有時候也琢磨,自己不願意同葉小璐說清楚,是不是很喜歡和她這種平等相處的感覺葉小璐就笑:「原來是高官大少,那,你老婆呢?」


  唐逸道:「她是軍官,很厲害地,等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葉小璐輕笑,「好。」隨即輕輕歎口氣,「其實,和你相處,真的挺輕鬆的,我喜歡這個感覺。」


  說著就拿起酒,默默喝了起來。


  眼見一會兒功夫,又有兩三瓶啤酒被葉小璐喝下肚,唐逸就道:「少喝點,傷心的時候喝醉最傷身。」


  葉小璐笑笑,說:「這話,大成就沒說過,我想做什麼,他從來都不干涉。」卻是慢慢將酒瓶放下。


  包廂裡再次沉寂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葉小璐眼淚又緩緩落下,輕聲道:「大少,你說我是不是真的就適合找個有錢人,作他的情人,這才是我生活的真正軌跡?」


  唐逸就皺眉,說:「別聽那老女人亂說,這話你也進心、是,按道理你這麼漂亮,又聰明能幹,找個年青才俊比較登對,至於什麼做情人,你就那麼看低自己呀?」


  葉小璐流著淚,搖頭,說:「不是地,你知道嗎?我接到過多少問價地電話?多少大腹便便地老男人要約我出去吃飯?我真地很累,我想找個肩膀靠一靠,我想牽著大成的手告訴他們,我有男朋友,可是大成,他永遠也鼓不起這勇氣……」


  唐逸這才發現她已經醉眼朦朧。


  葉小璐突然就笑了,搖搖晃晃站起來,黑絲襪小腳踩在猩紅的地毯上,異常魅惑。


  「大少,要不,我作你的情人吧,總比,總比做別人的情人好得多!你要是真是高官,你就養我,你要沒錢,我養你!」


  唐逸苦笑,「別說醉話。」


  令唐逸想不到的是,葉小璐卻是一下就騎坐到他腿上,雙手勾住他脖子,傻笑看著唐逸,說:「來,打個奔兒。我告訴你,我可是第一次!」


  眼見她紅唇湊上來,唐逸就一陣撓頭,剛想推開她,卻見葉小璐突然身子一偏,就趴在了自己懷裡,嘴裡不知道嘟囔著什麼,卻是睡了過去。


  看著她性感誘惑的紅唇淌出的酒水,唐逸苦笑,就這,還打奔兒呢?這不讓人做惡夢嗎?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二十九章 房子

  更新時間:2009-6-19 19:21:05 本章字數:7258


  唐逸仔細沖了個澡,就將換下的衣服分門別類放進袋裡,有需要乾洗的,有需要水洗的,都等第二天鐘點工來處理。


  聞了聞身上,沒有什麼酒味,這才回了臥房。


  葉小璐被弄回家的一路上,卻是在出租車上吐了,不但唐逸被吐了一身,出租車車座,車廂被吐得一塌糊塗,唐逸賠了好幾百塊錢,司機臉色才好看了些。


  回到家,唐逸從她手袋裡找到鑰匙,就將她拖進臥室扔到了床上,至於滿身的酒氣,唐逸卻是顧不得了,總不能幫她脫衣服洗澡吧。


  一覺睡到天光,正月十七是週一,唐逸起床洗漱後,拎起手包就去上班。


  出門的時候見葉小璐家房門緊鎖,唐逸想了想,就給紅姐打了電話,要她過一個小時給葉小璐送早點和醒酒湯來。是很清閒的,唐逸批閱了幾份文件,又拿出過年時自己草擬的文章去文檔室打印。


  拉開辦公室的門,就見周海蘭正從副主任馬元傑的房間出來,馬元傑滿臉喜色的一再感謝周海蘭。


  周海蘭嫣然一笑:「你回吧!」


  轉頭見到唐逸,周海蘭笑吟吟同唐逸握手寒暄,更說;「年中七八月份服務中心會有兩個轉編名額,我一定給小杜留一個。唐逸笑道:「不急,等小杜真考不上再說,我還是相信她的實力的。」


  周海蘭道:「不行不行,年中我一定幫小杜轉了,聽說她很能幫你手呢。」


  唐逸笑著道:「那是你部下,你覺得她各方面合適,我沒話說。」


  周海蘭嬌笑:「那就說定了!」和唐逸告辭。轉身扭著小身段走了。


  唐逸看她背影微微蹙眉。補救地也挺及時。不過也就是這麼一說。到了年中。誰又知道會不會有別地變故?


  唐逸進了檔案室。杜文琪已經恢復了往日地朝氣。春節假期滋潤地不錯。臉蛋都有些圓了。


  唐逸將稿子遞給杜文琪。又說:「有不通順地地方你看著改改。」


  杜文琪輕笑:「主任又要我班門弄斧。」


  唐逸擺擺手。「想進步。想提高。就是要有去魯班門前耍斧頭地精神嘛!」


  杜文琪就笑,說:「主任的話總是能令人思考。」


  出門前唐逸琢磨了一下,就問:「知道周主任來有什麼事兒嗎?」


  杜文琪道:「好像是因為馬主任地住房吧,馬主任一家五口,住了四五年兩居室,部裡前年新建的家屬區馬主任又沒徘到,一直意見很大呢。現在新家屬區有一名幹部外調,周主任就準備將那套新房分配給馬主任。」


  唐逸哦了一聲,笑笑問:「元傑主任對周主任意見很大?」


  杜文琪看了唐逸一眼。說:「是,馬主任很氣周主任的,背後說過很多話,一次喝多了,還說周主任再不幫他解決住房問題,他就要糾服務中心和周海蘭的風……」說到這兒杜文琪就不說了。


  唐逸就笑:「馬主任挺有意思的,他想怎麼糾周主任的風?」


  杜文琪見唐逸真有想聽地意思,心裡一動,就道:「馬主任原話大意是糾風糾風。部裡的風氣倒應該先糾糾,別以為你周海蘭八面玲瓏,將部領導、科室領導交代的事處理的面面俱到,多少基層同志寫信反映你?我這機關組就接到多少舉報信?把他惹急了,就和周主任一拍兩散!」說到這輕笑:「馬主任喝醉了就喜歡胡說。」


  唐逸微微點頭。


  杜文琪猶豫了一下,又道:「周主任準備分配給馬主任的住房在三號區,三室一廳,老領導去政協了,就將房子交了出來。」


  唐逸笑著看了她一眼。就開門走了出去。接到了葉小璐的電話,「大少,回家吃吧,我燒了你的飯。」聲音平靜,彷彿沒事人一般,唐逸答應一聲,掛了電話。心說看來葉小璐是什麼也不記得了。那就好,免得尷尬。


  到了葉小璐門前按響門鈴。沒一會兒,腳步聲響,門被從裡面拉開,室內溫暖的清香撲面。


  葉小璐穿著緊身的白色棉質上衣,柔軟纖細地腰肢上繫著一條色彩明亮的紅色細皮帶,淺色花邊牛仔褲,勾勒出她嫵媚動人的曲線。


  唐逸看了葉小璐一眼,就搖搖頭,「每次見你都有時裝模特地感覺。」


  葉小璐咯咯一笑:「漂亮吧?來,進來。」


  唐逸進屋笑道:「還以為會一屋子酒氣!」葉小璐關上門,就道:「還說呢,昨天就這麼把我丟這兒是吧,早上起來差點沒吐死我,被罩床單全換了!」


  餐廳的桌上,精緻的四菜一湯,唐逸坐下就笑;「符合清廉的標準。」拿了濕紙巾擦手。


  葉小璐就白了他一眼,又說:「怎麼不去洗手?」


  唐逸微愕,畢竟是單身女孩的洗漱間,可不好進去。就笑道:「太麻煩。」


  葉小璐輕笑:「大少也有不講究的時候啊。」就幫唐逸盛飯。


  唐逸問:「考慮的怎麼樣了?」


  葉小璐身子就是一顫,臉上一陣火熱,她隱隱記得,昨晚喝醉後,撲入了唐逸的懷裡,叫嚷著要和唐逸接吻,早上醒來的時候差點沒窘死,最氣人地就是初吻是什麼滋味都不知道就糊里糊塗的沒了,她這一天想了無數種可能,怎麼來對待唐逸,和唐逸再一次見面會是什麼情形,但最後只是平平靜靜的給唐逸打了個電話,而再次見面,卻是令葉小璐想不到的自然,不過葉小璐卻委實不能再用以前平和的心態對待唐逸,看著唐逸清澈含笑的眼神,總是有一些心慌。


  突然聽到唐逸問:「考慮的怎麼樣了?」葉小璐大窘。心說莫非昨天自己答應他什麼了?不會這傢伙真想自己做他的情人吧?有些氣惱,又心如鹿撞,慌張的道:「我,我再想想。」


  唐逸就笑:「再想,大成可就沒了。」


  啊?葉小璐轉過頭,就瞪了唐逸一眼。說到底還是個花花大少,佔了便宜還跟沒事人似地,將飯碗重重墩在唐逸面前,說:「那就不考慮了,我想好了,和他分手!」


  其實唐逸也覺得葉小璐和顧大成分手是明智之舉,只是感情事勸和不勸分,見葉小璐似乎打定了主意,就笑笑。不再說話。


  葉小璐說:「吃飯吧。」


  兩人默默送飯夾菜,葉小璐看了眼唐逸,這人就是這樣。話少得可憐,但每次在一些事上發表自己地觀點,總有言擊必中的感覺,和他坐一起,真的很舒服,很安樂。


  「其實,我拿定了主意後,只有一個感覺,以前從來沒有的輕鬆。分手,對我和他都是一種解脫吧!」葉小璐突然輕輕的說。


  唐逸點點頭,說:「這件事上我不發表看法。」


  葉小璐輕笑,「知道,你大少辦事講究嘛!」


  唐逸笑笑,就不吱聲。


  葉小璐又道:「明天,我假期就結束了,怎麼樣,有沒有想要的東西。我下次回來買給你。」


  唐逸道;「沒啥想要地。」


  葉子就問:「喂,一直想問你,你手上那塊表是真的吧?


  唐逸笑道:「是真地。」唐逸雖然衣服都不算太貴,但手錶這個代表男人身份地象徵可是老媽送的,一定要他戴。


  葉子就問:「那,要十幾萬二十幾萬地吧?」


  唐逸笑笑,「手工製作的,就它那個一年只打磨一塊的秘密車間出來的。」


  葉子就無語,低頭扒飯。百達翡麗那種手工表她聽說過。要兩三百萬美元,聽說上千萬美元地都有。就算大少真是部委高官,也絕對戴不起這種手錶,也不敢戴,除非想第二天就被雙規。


  吃過飯,唐逸就起身:「我走了!」


  葉小璐點頭,輕笑道:「等我回來,給你買幾條英國煙吧,你出去應酬,就可以拿出來胡侃,顯得你特有品味。」


  唐逸微微點頭,想了想道:「下次你回來我把錢還你,還有利息。」


  葉小璐瀟灑的揮揮手,「不急,算我入股了,你賺了錢,多分我點兒!」


  唐逸就笑:「你還挺貪心的。」


  說說笑笑,葉小璐拉開門,唐逸往外走,這時手機就響了,唐逸拿出來看號,是劉飛,剛想接,電話就斷了,接著就聽劉飛地聲音在旁邊響起,「你小子在這兒呢!」


  轉頭,卻見劉飛正站在自己門前,掛了電話,隨即眼神就怪異起來,卻是看到了送唐逸出來的葉小璐。小~R*整~理~收~藏


  葉小璐對劉飛點點頭,輕笑道:「來啦?」


  劉飛傻愣愣啊啊了兩聲,葉小璐就對唐逸道:「早點休息,少抽點煙。」


  唐逸一陣撓頭,葉小璐就輕輕關上了門。


  劉飛愣了會兒,就怪叫起來,「你小子!太不地道了吧!」


  唐逸忙走過來開門,拉劉飛進屋,說:「進來說。」


  劉飛進了客廳,就氣呼呼坐到沙發上,唐逸不知道怎麼,就有些心虛,破天荒幫劉飛拿了罐啤酒。


  劉飛看著手裡的啤酒,歎氣道:「你這是要我一醉解千愁是吧?」


  唐逸笑笑:「不是,其實我和葉小璐沒什麼。」


  劉飛就又歎氣,「都怪我,一時大意,被你小子鑽了空子!媽的,要不是那小明星纏人,葉子會落你手?」


  唐逸就有些無奈,問:「又什麼小明星?」


  劉飛卻是彭一聲開了啤酒,鬱悶的喝了幾口,說:「這幾天真他媽走了背字,老頭子逼著我上班,想找你訴訴苦吧,可倒好。正趕上你和葉子勾勾搭搭的,什麼東西!」


  唐逸笑笑,也不理他,自己去泡茶。


  劉飛又道:「媽的以後再遇到女神,在我搞定前可不能被你小子瞄上,喂。說說,你現在有多少情人?」


  唐逸擺擺手,說:「說了葉子和我沒關係。」


  劉飛就瞪起了眼睛,「這是你說的,那我可繼續追了!」


  唐逸笑笑,就問:「你剛才說要上班,去哪兒?」


  劉飛就不屑的哼了一聲,「又岔開話題,我算把你看地透透的了。貌似忠良,滿肚子男盜女娼,虛偽!」


  又道:「說是去紀委的舉報受理中心。唉,我說不去,老爺子差點和我翻臉,我這尋思了尋思吧,也是該正經做點事了,國家公務人員,這身份葉子不排斥吧?就想來作作自我介紹,可倒好!」說著就又大口喝起了酒。


  唐逸微笑:「那就好了,來紀委修身養性。不過機關地作風和你以前接觸的不同……」「得了得了!」劉飛擺擺手打斷了唐逸的話,說:「這幾天被老頭子嘮叨的還不夠?還要聽你嘮叨?」


  唐逸就笑:「你明白就好。」


  劉飛喝口酒,說:「唉,準備從老爺子那搬出來,明天去找房子。」


  唐逸點點頭,突然心裡一動,說:「舉報中心,那離咱們的三號家屬區很近嘛!」


  劉飛翻個白眼,「什麼咱們咱們的。跟你說,我可不是你下屬,還咱們上了,你地意思是我是紀委的辦事員,最底下那撥的,你是高官,可以管我是吧?」


  唐逸笑道:「你這麼理解也可以,總之以後我去舉報中心,你得恭敬點!」


  劉飛就罵咧咧道:「得。又多個鬱悶事。朋友變他媽領導了!」


  唐逸就道:「我是和你說正事呢,三號區剛空出了房子。你也是紀委的人了,找關係和服務中心那邊說說,住三號區去吧,單位的公寓,劉老也放心,不然你想搬,我看很難!」


  劉飛點頭,說:「說得也是。」


  唐逸又道:「找點有份量的說客,紀委新小區正建呢,房子可有點緊張。」


  劉飛恩了一聲,說:「放心吧,不就一套房子嗎?這都拿不下來我還混屁啊?」隨即突然狐疑的看著唐逸,「喂,這麼關心我,我看裡面有點門道!你小子不是又想利用我吧?」


  唐逸就笑:「你就拿你的房子就好了,又跟你沒關係,你爭取合法的利益有錯嗎?」


  劉飛撇撇嘴,「反正啊,陰謀詭計在你嘴裡都正大光明了,唉,我這大好純潔青年轉眼也要進大染缸,和你們這幫滑溜溜地老政客打交道,社會是何其殘酷!唉……」


  唐逸無奈地笑罵:「喝你的酒吧!越說越沒邊兒!」番,就準備去看爺爺,正準備出門地時候接到了蘭姐的電話,唐逸就笑:「好久沒聽到你聲音了。」


  蘭姐這個受寵若驚啊,聲音立時結巴起來,「我,我,我也挺想您的。」


  唐逸就笑:「我可不想你,說吧,啥事!」


  蘭姐道:「是,是樸小姐,還有幾天考研成績就要下了,她吃不好睡不好的,還哭,好像感覺自己考得不大好,怕您失望。」


  唐逸想了想,就說:「把電話給她,啊,對了,寶兒成績怎麼樣,等今年暑假,把她轉北京來。」


  蘭姐歡喜的彷彿要飛起來,說:「那,那敢情好,寧小姐也說了幾次呢,說你身邊沒人照顧!」猶豫了一下道,「可是,樸小姐報的是黃海大學,那,以後誰照顧她?」


  唐逸笑笑,說:「這你就不要操心了!」心說黃海是什麼好地方嗎?萬萬涉足不得,還是找找關係,也將允兒弄來北京讀研。


  蘭姐扭著小腰肢走路的聲音,開門聲,接著,允兒就接起了電話,怯怯的,「首長。」


  唐逸笑道:「又在自己瞎操心呢吧?」


  允兒就不好意思的恩了一聲。


  唐逸就道:「放心吧,就算第一志願取不上。第二志願也沒問題,我相信你地能力。」


  允兒說,「是。」忍了一會兒,又怯怯的說:「可是首長,我第二志願,報的是北大呢。」


  唐逸哭笑不得。不想干涉允兒的生活,但為了保險,就要允兒第二志願選一所京城的學校,誰知道她選了這麼一個赫赫有名的學府。


  無奈地道:「放心吧,你那專業聽說今年北大報考人數少,如果你第一志願取不上,我看很有希望進北大,這就叫塞翁失馬。」其實不管哪家學校,人家報考人數再少。也不會理調劑的第二志願。


  允兒自然不會想到首長也會騙人,歡喜的道:「真地?那能去北大的話就好了,能看到首長。我開心死了。」


  唐逸笑道:「好了,這回不擔心了吧,去吧,看書去,少搭理蘭姐。」說完最後一句就好笑,習慣了。


  恩」允兒聽話的掛了電話。唐逸收起手機,拎著手包開門走出來,卻是一愣,葉父正站在葉小璐門前。看到唐逸他就點頭打招呼:「哈,原來你是葉子地鄰居啊!」


  唐逸點點頭,邊鎖門邊道:「葉小璐不在家吧?要等幾天好像她才能休一天,也未必回家。」


  葉父啊了一聲,說;「這死丫頭,我打電話她又不接,來找她,就沒撞到過她,這個不孝女!」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進電梯時葉父也擠了進來。訕訕的問;「喂,能借我二十塊錢嗎?回去打車的錢都沒了。」


  唐逸本來就有思想準備等他開口借錢了,卻不想只借二十,倒是出乎意料。


  拉開手包拉鏈,裡面還真有些零錢,唐逸就拿了二十塊錢給他,又問:「夠不?」


  葉父點點頭,說:「喂,你比大成可好多了。這小子。就知道拿錢,其實我知道。他瞧不起我,就是看葉子的面子,嘴上不說,心裡不定咋嘀咕我呢。你呢,就沒這個感覺。」


  唐逸就有些無奈,道:「他和葉小璐是男女朋友,疼葉小璐,當然看你不順眼,你自己說,辦的事能不能叫人瞧得起!至於我這局外人,就算覺得你不對,也沒有那種切膚之痛,是吧!」


  葉父就呵呵笑:「說得一套一套的,算了,不提大成那白眼狼了,聽說葉子給了他們五萬,他們也好意思接,好像葉子和同事也借了錢!」


  唐逸倒是不知道這事兒,也不好評斷,不過卻是蹙起了眉,說:「明明知道葉子一貧如洗了,你還來找她要錢?」


  「叮」電梯門打開,葉父跟著唐逸步伐向外走,邊道:「我不是來和她要錢地,最近手氣不好,我收幾天,這次來,純粹是來看女兒,順便想給她介紹個男朋友。」


  唐逸玩味地看著他,「男朋友?」


  「嗯,我經常去那個大莊家的老三,錢多,人也帥氣,我看和葉子挺般配。」


  唐逸就歎口氣,說:「葉叔,那是好人家嗎?」


  葉父笑道:「啥好人家不好人家地,這個年代,笑貧不笑娼,有錢就是好人家。」


  唐逸道:「那你也不想想,這種人家,說倒就倒了,你想葉小璐也跟著去坐牢?」


  葉父道:「什麼啊,人家上面有人,這都開莊好幾年了,一點事沒有。」


  唐逸就笑,「那行,你把他們的地址名字跟我說說,我回頭舉報一下,看看他們倒不倒?」


  葉父就道:「別逗了,被人知道,你小命兒就得玩完。」


  唐逸笑:「我不怕這個。」


  兩人說著話就出了小區,到了街邊,唐逸邊伸手攔車,邊說:「給我啊!我還不信天子腳下的地下賭場就沒人查。」


  葉父就促狹一笑,低聲道:「其實,我舉報他們幾次了,都是打地匿名電話,媽的,人家一點事沒有,你呀,就別試了。」


  唐逸哭笑不得,倒也不急著打車走了,轉頭好笑的問:「你舉報?為什麼?」


  葉父理直氣壯的道:「我為什麼就不能舉報?媽的這些年我在裡面輸了多少錢?我越來越窮,他們幾個大莊越來越他媽有錢,幾年前還開桑塔納呢,現在換寶馬了,媽的,想著就他媽生氣!」


  唐逸就道:「那也活該,你自己去送錢,怨不得別人。」說著就從包裡拿出煙,遞給葉父一顆。


  葉父忙拿出火機,幫唐逸點火,又點上自己嘴裡的煙,貪婪的吸了一口,說:「外國煙,就是夠勁兒。」


  唐逸笑道:「是非洲煙。」想了想就問葉父:「你那麼喜歡賭,是為什麼?覺得刺激,還是想發財?」


  葉父微怔,就抓了抓頭,說:「以前是想發財吧,現在?習慣了,一天不去賭場心裡就不自在!」


  唐逸就笑,「那我介紹你去一個更刺激的賭場,你去不去?」


  葉父眼睛一亮,看著唐逸,說:「行啊,你小子原來是同道中人!有什麼好介紹?快,帶我去!」我承認,我地神經終究不夠堅實,評論區已經交給書友打理,以後不會再常去看了,我只想安安靜靜按照我的構思,把我想寫的故事寫完整…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三十章 刺激

  更新時間:2009-6-20 10:27:01 本章字數:7234


  當葉文武也就是葉小璐父親跟著唐逸進了藍島俱樂部的時候,卻是一陣暈頭轉向。


  金碧輝煌的休息區,穿梭蝴蝶般氣質高雅的女侍應都彬彬有禮的同唐逸行禮。


  「唐主任。」「唐主任」的招呼聲絡繹不絕,那些看起來氣度不凡的老闆都熱情的和唐逸握手。


  葉文武突然就揉了揉眼睛,這個滿臉笑容,甚至帶著幾分恭謹同唐逸握手的可不就是京城那個大富豪,經常在報紙上見到的。


  這裡是高爾夫球會會員的休息區,普通俱樂部會員做夢也想進來開開眼界,說不得和哪個大老闆聊得投機就能搭上生意,賺上一大筆。


  葉文武開始見唐逸是藍島俱樂部會員已經有些吃驚,待見唐逸領著自己進了這麼一處所在,葉文武眼珠子險些沒瞪出來。


  「坐吧。」唐逸施施然坐到了鬆軟的豪華沙發上,指了指旁邊的座位。


  葉文武就戰戰兢兢坐下,再看唐逸,心裡突然就多了些敬畏。


  女服務員被訓練的極為大方得體,熱情可愛但絕不諂媚,放下果盤,女服務員就輕聲問唐逸:「唐主任,今天您準備怎麼安排時間,我幫您協調場地。」


  唐逸就笑,擺擺手,「不用,我就隨便轉轉,有時候做運動,人多了才有意思。服務員恩了一聲,說:「那您有需要叫我。」送上可愛的笑容,翩然而去。


  葉文武訕笑著,剛想問問唐逸身份,唐逸的手機就響起了音樂,唐逸拿出來看看號,是露露。接通,露露就嬌笑:「喂,把我這第一百零八號小蜜早忘了吧?」


  唐逸笑笑:「別胡說八道,最近忙啥呢?」


  「還不是按你說的,買了幾棟臨街的二層門市,唉。我就等收租吧,開超市太累!對了,我給你戶頭打了一百萬。收到了吧?」


  唐逸恩了一聲。


  「喂,其實我看到你來藍島了。我準備去打網球,要不要一起來?」


  唐逸笑道:「我就不去了,坐車挺累的,休息會兒,要不。你也來坐坐?」


  露露卻沒有想像中的雀躍,說:「我不去了。一群老頭子,沒意思。」


  唐逸就笑:「真地修身養性了,有進步。」


  露露就撇撇嘴,「喂,你看的我也太賤了吧?我露露現在也是千萬身家,還去勾搭那些老頭子?噁心不噁心?」說著就嬌笑,「勾搭你我倒挺有興趣,就怕你煩了,把我扔江裡去。」


  唐逸就笑:「不來就算了,一會兒我出去的時候再找你。」


  「那我等你哦。」露露極魅惑的拉長了聲調。嗲的唐逸頭皮發毛。笑著訓斥她一聲,掛了電話。


  葉文武剛想說話。卻是眼前一亮,一名很熟悉的明星走了過來,恭恭敬敬叫了聲:「三哥。」


  唐逸擺擺手,說:「何磊呢?」


  蕭若若道:「今天他沒來。」


  唐逸就笑:「倒是經常在這兒遇見你。」


  蕭若若臉色就變了,忙解釋:「三哥,我來地不多,就週末會來坐坐,而且很少自己來,今天本來和何磊約好了,誰知道他臨時失約。」


  葉文武看得一陣眼暈,他知道這女星,時下少男少女都特喜歡她,本來葉文武心裡還嘀咕能拿幾張簽名照片就好了,出去能賣個千八百塊的,誰知道年青人隨便一句話,嚇得這位大明星臉馬上戰戰兢兢起來,葉文武用力掐了自己一下,巨疼,這才知道自己不是做夢。


  唐逸就笑:「若若,我不是那意思,你呀,還是沒拿三哥當一家人。」


  蕭若若鬆口氣,忙道:「不是,我,我是挺怕三哥的。」說到後面就笑起來,唐逸也笑,說:「去招呼你朋友吧,你在這兒啊,太多眼球,我可不習慣。」


  蕭若若恩了一聲,卻躬下身幫唐逸倒了杯紅酒,說:「三哥,您慢慢喝。」這才轉身去了。


  葉文武現在就連話都不敢問唐逸了,見唐逸看過來,緊張地只會傻笑,就是面對賭場大莊他也敢死皮賴臉的開玩笑,但現在,心裡除了敬畏就只有敬畏。


  唐逸笑笑,又轉過了頭,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葉文武大氣也不敢出,如坐針氈,


  過了好一會兒,唐逸慢慢睜開眼睛,轉頭道:「走吧。」


  「好,好。」葉文武連連點頭。


  出了休息室,洛腮鬍李剛馬上迎了上來,陪笑道:「唐主任,都安排好了。」


  唐逸微微點頭。


  在李剛引領下,踩著鋪著紅地毯,寬闊氣派地樓梯,唐逸和葉文武來到樓上,李剛推著金色扶手,將氣勢恢宏的紅門推開,雕龍繡鳳的金色地毯,四壁華麗的長廊,李剛引唐逸和葉文武來到左數第二間房間外,李剛輕輕推開門。


  唐逸就道:「我就不進去了!」


  李剛會意的點頭,領葉文武進房。


  房間不大卻奢華無比,房間內堂雕樑畫柱,裝飾屏風鑲金嵌玉,百寶閣內陳古列今,加上仿照故宮珍品設計地純金香爐,處處顯示了皇家豪氣。


  房間正中的檀木桌旁,坐了三個人,各個氣度不凡,更有一名金髮碧眼地洋人,見到李剛進來也沒人吱聲。


  李剛就對葉文武道:「坐吧,唐先生幫你安排的賭局,梭哈。」


  葉文武見這氣派,就有些心癢,但他兜裡就二十多塊錢,有二十塊還是唐逸給的呢,又不好意思說沒錢,正猶豫。李剛似乎看破他心事,低聲道:「坐吧,不用擔心賭資!」


  葉文武猶猶豫豫的坐下,李剛就拍拍手,一名穿著暴露的性感女郎拎著小皮箱過來,李剛接過。放在葉文武桌前,打開,裡面一沓沓的人民幣馬上刺激的葉文武眼球都凸了出來。


  李剛笑道:「這是五十萬。那裡還有三箱,一共二百萬。都是唐公子安排的,三個小時,你賭三個小時後剩下多少錢,就是你地,可以帶走!」


  葉文武腦袋嗡了一聲。張著嘴,半天才勉強發出了聲音。「真,真的?」


  李剛微笑道:「唐公子像是會開玩笑地人嗎?」


  葉文武呆了好一會兒,說:「為,為什麼給我錢?」


  李剛道:「唐公子說,如果你接受他地條件,以後就不要再騷擾你女兒!當然,你現在也可以選擇退出!」


  葉文武嗓子干的厲害,想也不想就道:「我答應。」心裡這下卻是信了,那貴公子定是看上自己女兒了,這才想出這麼個辦法。


  葉文武激動地簡直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又覺得唐逸迂腐。看他地氣勢,只要他開聲。我還不得乖乖聽話?何必來這手?


  李剛又輕聲道:「打底一萬。」


  葉文武點頭,拿起一疊厚厚的鈔票,全身血液就上湧,慢慢扔了出去……


  唐逸坐在賭局旁邊的屋子裡,很悠閒地翻著雜誌看。


  露露就無奈的道:「喂,這麼大一美女在你旁邊搔首弄姿地,你看不到啊!」


  露露穿著白色網球裙,雪白的長腿在唐逸眼前晃來晃去,很是嫵媚動人。


  唐逸也不抬頭,笑笑道:「你老實呆著吧。」


  露露就乖乖的在唐逸身邊坐下,側著頭跟唐逸一起看書,香而滑的俏臉幾乎貼到了唐逸臉上。


  唐逸就蹙眉:「靠邊點!」


  露露咯咯一笑,卻是美滋滋站起,說:「大少,你還得承認我是美女是不?」


  唐逸就笑:「對,你是大大的美女。」


  露露得意地道:「這還差不多。」卻也不再去騷擾唐逸,怕真把唐逸惹的煩了。


  唐逸又翻了一會兒雜誌,抬腕看看表,說:「差不多了。」


  話音未落,門被輕輕敲響,露露忙去開了門,李剛陪著笑進來。


  唐逸就問;「怎麼樣了?」


  李剛忙道:「暈倒了,不過沒啥事,輸地一毛錢都不剩,受刺激了吧。」


  唐逸就起身,說:「去看看。」


  露露跟在唐逸身後,邊走邊笑,說:「葉子知道你這麼禍害她爸爸,看她不和你翻臉!」


  唐逸擺擺手;「重病就得重醫。」


  隔壁開賭局的房間裡,葉文武斜躺在長沙發上,正慢慢睜開眼睛,突然就跳起來,「我的錢呢!我的錢呢!」


  待看清面前的幾個人,想起剛才的情形,卻是如同洩了氣的皮球,癱坐回沙發。


  沒到兩個小時,葉文武已經將兩百萬輸光,這短短的兩個小時內,葉文武真是度分如年,經歷了前所未有的煎熬。


  在開始很快輸掉十幾萬後,葉文武就採取堅決不跟的策略,準備拖過這三個小時,誰知道只要他不跟,其餘兩家很快也就不跟,這一萬一萬地下去更快。


  看著錢箱裡地錢一點點減少,而且是自己一沓沓的送出去,葉文武簡直要瘋掉,當剩下最後一個皮箱時已經精神恍惚,根本就不知道最後五十萬是怎麼沒地,當手摸向皮箱,發現裡面空空如也後,葉文武就覺得嗓子眼發甜,隨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醒過來,呆呆看著面前的唐逸,李剛和露露,卻彷彿不認識他們,嘴裡嘟嘟囔囔的也不知道在念叨什麼。


  李剛卻是有些擔心,小聲道:「他不會瘋掉吧?」不管怎麼說,這人也是唐逸帶來的,就算是唐逸的吩咐吧,真出了啥事可不知道唐逸會不會遷怒於他。


  唐逸擺擺手,「沒事,賭徒的神經沒那麼脆弱。」又問:「僱人演戲用多少錢?」所謂三百萬自然不是唐逸真的拿出三百萬來輸給別人,一切都是李剛安排的。唐逸一分錢不掏倒有些過意不去。


  李剛忙道:「就算有少許花費也記在了何理事賬上,您就不用管了!」


  唐逸恩了一聲。


  李剛又拿出一張紙交到唐逸手上,唐逸點點頭,李剛就走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唐逸坐到葉文武身邊,拿出一顆煙遞給他。葉文武茫然接過,唐逸幫他點上,就不再說話。


  露露也躡手躡腳的坐到了唐逸身邊。好笑地看著葉文武,心說你再無賴。大少也能治得你掉三層皮。


  好一會兒,葉文武煙頭燒到手指才猛地反應過來,手一抖,煙頭就掉在地上,葉文武嚇了一跳。忙伸腳去踹,但金絲地毯已經燒了一個小洞。


  隨即葉文武就長長歎口氣。靠回到沙發上。


  唐逸笑道:「刺激吧?」


  葉文武點點頭,苦笑道:「刺激,我明明知道你是耍我的,但看著那一摞摞錢被人拿走,還是……唉……」


  唐逸道:「我不是耍你,你有本事的話,兩百萬完全可以拿走,當然,和你玩的三個人都是我安排的,但梭哈上。這點不重要。是吧?」


  葉文武搖著頭,一副萬念俱灰的神情。


  唐逸拍拍他肩膀。說:「除了刺激,還有什麼感受?」


  葉文武一個勁兒搖頭,虛脫地靠回了沙發。


  唐逸就笑:「好了,有什麼感受自己回去慢慢想吧,說說吧,你欠我的二十萬什麼時候還?」


  葉文武已經麻木,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下意識道:「二十萬?那二百萬不是你送我玩地嗎?」


  唐逸擺擺手:「不是那個。」就將李剛給自己的紙遞到了葉文武手上,說:「這是你剛剛消費地清單,賭錢時喝的紅酒,吃的東西我可沒說負責,另外還有荷官的消費,出場費;另外,你又剛剛燙壞了這兒的地毯,知道這地毯多少錢嗎?一起算下來二十萬,我可是給你打折了!」


  葉文武隨手接過賬單,茫然地看。


  唐逸知道他還沒完全恢復正常,就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塞給他,說:「這是我的私人名片,你回家休息幾天,完事兒給我打電話,我幫你安排個力所能及地工作,欠我的錢,從工資裡扣。


  唐逸站起來,向外走了兩步,就回頭道;「葉叔,你答應了不再騷擾葉小璐,我這人很講誠信的,你可以和葉小璐見面,但再和她要錢的話我可就會追討那三百萬!算了,回頭我的律師會同你談。」


  拉門想出去,回頭,卻見露露沒有動,微覺詫異。


  露露嬌笑道;「我想和葉叔說幾句話。」


  唐逸微微點頭,說:「那我就走了!休息一晚,明早去看爺爺。」


  露露眨著大眼睛,媚意十足,看著唐逸道:「晚上,要不要我去陪你?」


  唐逸笑道:「得了吧你!」轉身出屋。


  露露見唐逸關了門,這才轉頭對葉文武道:「葉叔,葉叔?」


  葉文武啊啊的答應兩聲,露露就道:「你也看出來了吧,唐逸是什麼人?以後可不要再賭了,唐逸這類人,你別看他臉上笑呵呵,真發了火你……」眼見葉文武失魂落魄的點頭,露露就歎口氣,說:「算了,過兩天我再找你!」


  起身離開,走到門口又忍不住看了在沙發上哼哼的葉文武一眼,好笑的帶上了門。到通知,要他準備參加中央巡視組第二輪巡視,剛剛掛了電話,馬元傑來到了唐逸的辦公室,其實,唐逸早在幾天前,就聽杜文琪念叨,馬主任地房子泡湯了,馬主任恨得咬牙切齒地,好像他老婆已經和四鄰的老鄰居們都炫耀過了,要去住新樓,三居室,結果周海蘭就打了電話,說是上面地意思,房子分給別人了。為這事好像馬元傑和老婆鬧得不可開交。馬元傑恨他老婆沒事就喜歡四處閒扯,結果丟個大面子。他老婆頂了他一句,說是他沒本事,氣得馬元傑差點爆血管。


  當時杜文琪更奇怪的看著唐逸,不過並沒有說什麼。


  看到馬元傑鐵青的臉,唐逸就知道他的來意,果然。馬元傑匯報完例行的工作,就將一份檔案袋放在唐逸桌上,說:「主任。你看看這個,都是基層幹部反映地服務中心的問題。還有周海蘭主任的一些問題。」


  唐逸笑道:「服務中心?那能有什麼問題?」就打開了檔案袋,裡面有四五封信,以及一疊七八頁的材料。


  唐逸拆開信看了兩封,又翻了翻材料,就放了下來。


  馬元傑一直在觀察著唐逸的臉色。卻是看不出什麼端倪。


  唐逸沉吟了一會兒,輕輕拍著檔案袋或:「這裡面的內容。你核實了嗎?都是匿名信,能做地准嗎?」


  馬元傑道:「雖然都是匿名信,但看內容就知道是部裡的幹部寫的,不然地話,不會這麼熟悉咱們部裡的情況,我認為應該成立調查組調查一下。」


  唐逸蹙眉;「只憑幾封匿名信,就調查咱們自己地同志,這說不過去吧?」


  馬元傑道:「按照條例,這幾封信都言之有物,最起碼。我們應該去瞭解一下情況。」


  唐逸擺擺手道:「元傑主任。服務中心是什麼部門?是後勤保障部門,這個部門的工作可以說最複雜。最容易得罪人,需要協調處理方方面面的關係,永遠不可能讓所有同志滿意,不滿意的同志一時氣憤,寫信發兩句牢騷,我們就去調查,那會開一個很壞的先例,以後只要哪位同志不滿意自己地待遇,就寫信告服務中心、告周主任的狀,難道我們就都要去調查?以後誰還敢坐服務中心主任地位子?」


  馬元傑有些不服氣,可是唐逸的話又難以反駁,心說你和周海蘭原來是一個鼻孔出氣,周海蘭那些小動作下面的幹部誰不是心知肚明?我就不信找不到她的把柄。


  唐逸就指了指檔案袋,說:「當然,審慎起見,文件就先放我這兒,回頭我再研究,好吧?」


  馬元傑蹙蹙眉,唐逸分明就是想壓下來,看了唐逸一眼,點點頭,轉身走了。開始對肅州省展開巡視,和郭書記坐在車裡,手機就突然震動起來。


  唐逸看看號,是葉小璐,想了想,就戴上耳機接通,免得葉小璐咋呼起來被郭書記聽到。


  「喂,大少,又去哪兒發財呢?」葉小璐的聲音永遠是那麼清脆動聽。


  唐逸就道:「肅州,辦點事。」


  葉小璐輕笑:「發現你挺喜歡去西北的,喜歡吃沙子啊?」


  唐逸恩了一聲。


  「邊兒上有人吧?」葉小璐很敏感。


  唐逸又恩了一聲。


  「你老婆?」


  「不是,是領導。」


  葉小璐就笑:「還有能管著你的人啊,那行,說話不方便,我就長話短說吧,喂,你知道不?我爸找了個工作,去上班了呢?我都糊塗了,最近怎麼老遇到莫名其妙的事兒,又想和你喝酒了。」


  唐逸道:「不算莫名其妙,是好事。」


  葉小璐道:「好事?你知道我是啥感覺嗎?做夢,我在做夢。」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葉小璐就有些無趣,「算啦算啦,不和你說了,挺多話的,等你回來再說吧,回來別忘給我打電話,我再觀察觀察我爸,看他到底搞什麼鬼。」


  唐逸道:「有時間和他好好談談,畢竟是父女。」


  「知道。」葉小璐就掛了電話。


  郭書記沒有問什麼,一直看外面景色。


  唐逸知道,郭書記肯定是在考慮肅州的問題,肅州情況複雜,邊疆省份,中央歷來重視,肅州陳書記也到了快退下去地年齡,盯著這個位子地人很多,巡視組還沒到呢,舉報信就雪片似的飛到了中紀委,都是反映高省長地問題,主要反映的就是高省長霸道,搞一言堂,在防沙造林上武斷盲干,破壞當地居民根本利益,令沙地一帶干群關係緊張。其舉報信之密集大有炸平廬山之勢。


  唐逸更接到了二叔的電話,點了點唐逸,聽二叔的意思是肅州有位靠攏唐系的副書記想動一動。


  唐逸想著就歎口氣,二叔還是有些急,這十年來,唐繫在每次的變動中基本都會受益,加之老太爺成了常青樹,派系之強大已經很是令外人忌憚,如果再不加以收斂,只怕會惹來政敵的聯手打壓,到時可就悔之晚矣。


  想想,前世老太爺這把年紀時身體已經很虛弱,常年臥病在床,話都說不利落了,不靠人攙扶走幾步路都困難,現在身子骨卻是硬朗的很,一口氣走個三五公里也沒有問題。


  心寬體健,唐逸微笑,真希望爺爺永遠這麼健康下去,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能真正得空,好好陪陪他老人家。


  「小逸,有高興事?」郭書記含笑看著唐逸。


  唐逸笑笑,「沒事,就是想起和爺爺種花,覺得挺有意思。」


  郭書記微微點頭。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三十一章 唐逸的聲音

  更新時間:2009-6-21 10:25:59 本章字數:7277


  肅州賓館,例行的晚會,這十幾天巡視組同肅州黨政機關幹部的談話,可以用涇渭分明來形容,堅決擁護、肯定高省長工作的有一批幹部,同時猶猶豫豫,拐彎抹角指出高省長工作中缺失的又有一批幹部。


  巡視組組員都發表著自己的看法,郭書記很民主,通常不為會議定調子,而是要大家暢所欲言,最後他才會總結補充。


  發言的幾名巡視組幹部都認為肅州省委領導班子有問題,最起碼高省長在團結同志,發揚黨內生活民主化方面做得不夠。


  郭書記默默喝茶,聆聽著大家的意見,措詞最為激烈的莫過於中組部幹部二局副局長李維,他認為肅州省委班子嚴重不團結,這裡面有歷史原因,也有個人原因,巡視組應該建議中央將肅州班子新班長的任命提上日程。


  等李維講完,郭書記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轉向一直未出聲的唐逸,說:「唐逸組長,你的意見呢?」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就將手中的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抬頭道:「大家說的都很有道理,但我認為,一切都要謹慎,一個地方,班子中有分歧和矛盾很正常,如果能及時化解、統一認識當然不錯,但一味求和,甚至該開展的工作得不到開展,該進行的事業被和字拖累停滯,那就不是真正的團結,那是形式主義的團結,是很危險的。」


  唐逸最後道:「郭書記,我提議去沙地一帶看一看,瞭解一下群眾的真正想法。」


  郭書記臉色就舒展了許多,微微點頭,放下了手中茶杯。環視著大家,說:「大家的意見我都聽了,唐逸組長講的很好,做工作,就會產生矛盾,咱們不是商人,講究一團和氣、和氣生財。咱們是黨地幹部,是為人民謀福祉的公僕。不能為了所謂的團結就工作都不要了嘛!」


  大家都紛紛點頭。


  郭書記又道:「李維局長,你和小孟下去看看,看看沙地一帶干群關係到底是為什麼緊張。要認真謹慎,不要輕易下結論。」


  李維微微點頭。


  散會時。唐逸和李維是最後離開郭書記房間的,唐逸住郭書記隔壁的套間,剛剛走到門前想開門進屋,李維叫了一聲:「唐組長。」


  唐逸回頭望,李維走上兩步。猶豫了一下,笑笑。「算了,還是沒事了。」


  唐逸看了他一眼,緩聲道:「郭書記說的對,調查要認真謹慎,不要輕易下結論。*****」


  李維深深凝視唐逸,眼裡閃過一抹深思,輕輕點了點頭。


  唐逸開門進屋,心裡卻是歎口氣,自己的舉動可以說一定程度上損害了二叔的權威。但安排人在巡視組放炮,二叔根本就沒知會過自己。或許。他以為自己肯定會跟著他地調子走吧。


  泡了杯茶,坐在沙發上。唐逸就歎口氣,這還是自己二叔呢,而以後隨著自己地位的上升,和派系中一些人發生思想碰撞是必然的結果,如何協調派系地關係,最大程度的維護派系地團結,想做一位合格的領袖,就必須要面對這些難題。


  輕輕吟口茶,是小妹送自己的帶有冰雪氣息的蓮花茶,清香沁人心脾,令人寧靜安和,唐逸心情也好了一些。


  手機音樂響起,唐逸順手接通,話筒裡傳來爺爺溫和的笑聲。


  唐逸精神就是一振,笑道:「爺爺。」


  「振邦剛剛打電話表揚你了。」老太爺心情很好。


  振邦就是郭書記,唐逸歎口氣,說:「二叔那兒?」


  老太爺笑了起來,「自己干地事就要自己負責任。」


  唐逸恩了一聲,知道爺爺的意思是要自己和二叔溝通,他總不能永遠幫自己協調關係,更不能在二叔面前幫自己說話,不然,這些都會種下一些刺。


  掛了爺爺地電話,唐逸倒沒急著給二叔打電話解釋,想了想撥了秦成業的號碼,秦成業已經升任甘州常務副市長,唐逸再次來西北,卻是恭喜還沒說一聲呢。


  第二天上午,唐逸同組織部副局級巡視員楊守文照例和肅州省委機關一些同志談過話,中午的時候,就來到省委大院附近的一家飯店用餐。


  吃著飯,唐逸手機震動起來,唐逸看了看號碼,是糾風室的號兒,就出包廂接電話。


  「主任,我是小杜。」杜文琪的聲音。


  唐逸笑笑,就知道杜文琪打電話的來意。


  「主任,是這樣,今天上午的時候馬元傑主任一定要我將你辦公室的鑰匙交出來,我不肯,他就要我打開你辦公室,說是拿一份文件,當時我給你打電話不通,馬主任又下了命令,沒辦法,我就幫他開了門,我看到他拿了一份黃色的文件袋出來,就擺在你辦公桌上地。*****」


  唐逸笑道:「也沒什麼,我不在了,糾風室地工作也不能停止運轉嘛,給你我的鑰匙不就是為了方便?以前不就跟你說過?馬主任和王主任都是可以進我辦公室地,案頭的文件他們也都是可以處理的。」


  杜文琪就啊了一聲。


  唐逸又道:「這事兒我會和馬主任打電話溝通一下,但是小杜,以後這種事就不要給我打電話匯報了,不知道的人看,那你不成我眼線了?這可不大好。」


  杜文琪聲音就有些惶恐,「主任,我不是那意思。」


  唐逸微笑:「我知道,你不用同我解釋。好了,去安心工作吧。」


  杜文琪答應一聲,掛了電話。


  唐逸回了包廂,笑呵呵和楊守文繼續進餐。


  車流不息的寬闊街道,兩旁高樓林立,打扮時尚的男女匆匆而過。西北的省會城市,其繁華和沿海發達城市並無二致。


  唐逸看了眼旁邊和自己並肩而行的小妹,忍不住會心一笑,好久,沒能悠閒和小妹逛街了,昨天,小妹突然打來電話,剛剛在鄰省執行完訓練任務。請假晚回黃海兩天,來見見自己。


  郭書記聽說了,卻是馬上命令唐逸這兩天不許再回賓館。去陪愛人好好度兩天假,郭書記是知道的。小兩口一個是軍人,一個公務纏身,聚少離多,可不知道多少日子沒見了,好不容易有了假期。郭書記自然希望小兩口好好團聚幾天。


  小妹見唐逸頻頻看自己,微覺奇怪。卻也不問。


  唐逸就笑:「太漂亮,太靚麗了,你穿軍裝在大街上這麼一走,可真是滿街粉黛盡失色,你看看,多少女人嫉妒的瞪你。」


  00年初海軍換下了87式軍裝,新地軍裝款式類似07式軍裝,女兵制服一身俏麗的白,皮鞋都是白色的,加之那可愛的雪白貝雷帽。精緻的深藍色領帶。氣質本就脫俗,穿在小妹身上。簡直顛倒眾生,就沒有男人不回頭多看小妹一眼的。


  看著身邊這位清雅而又散發著高貴氣質的女軍官,唐逸真有些擔心會引發街頭連環追尾,絲毫不是誇張,那一刻唐逸是真這麼想的。


  小妹也不理愛人調侃,只是靜靜跟在愛人身邊,漫步街頭。至於別人地目光,她是絕不理會的。


  唐逸就歎口氣:「小妹,你能不能去整整容?」


  小妹愕然看向唐逸。


  唐逸無奈的道:「在你面前,我都有點自慚形穢了!」


  小妹抿嘴一笑,清美無匹,看得唐逸又是一呆。


  小妹就拉了拉唐逸地手。


  唐逸笑道:「穿軍裝呢,可別破壞軍人形象,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小妹輕聲道:「你想我了,才會說這麼些話。」


  唐逸就不再開玩笑,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默默走著,雖然大街上不時有討厭地小車因為小妹的風采鳴笛,兩人卻全不在意。


  唐逸和小妹漸漸來到了華聯商廈前,唐逸就笑,「喂,乖老婆,老公給你買幾套衣服?」


  小妹恩了一聲。


  唐逸興致勃勃的道:「那走。」


  剛要和小妹進商廈,突然就見商廈裡走出幾名穿制服的保安。


  商廈大門旁,圍了一圈人,唐逸本以為是那種推銷什麼「新特產品」的,也沒在意,保安出來,那圈人就慢慢散開,唐逸這才見到原來是一個七八歲地小姑娘正跪在那兒,前面用粉筆寫了一排字,小姑娘扎倆小辮,穿的衣服很多補丁,背著一個小書包。


  唐逸就走過去,卻見粉筆寫得是求助好心人幫忙上學,她父母都是來省城打工地農民工,付不起高額的轉校贊助,只好令她輟學,而她是極想上學的,背著父母偷偷跑出來,請好心人幫忙……


  旁邊人們都在議論小姑娘是不是騙子,而唐逸尚未看完粉筆字,一隻珵亮的皮鞋已經將那些字抹去,抬頭,正是一名保安。


  「走,走,快點走,再不走叫市容收了你!」一名胖保安大聲吆喝小姑娘。


  小姑娘抬起頭,髒兮兮的臉,眼裡淚光閃動,「叔叔,求求你,我真的想上學。」聲音極為稚嫩。


  「去去,一邊哭去,」胖保安厭惡的說,伸手就拽起小姑娘,向外推了一把。


  小姑娘踉蹌幾步,險些撞到唐逸身上,唐逸忙扶住她,見到唐逸氣度不凡,更見到了唐逸身邊那氣質高雅的女軍官,保安忙賠笑:「先生,對不起啊,您忙您的,這小騙子我收拾她。


  「我不是騙子!」小姑娘倔強的仰起頭。


  胖保安就瞪起了眼睛,唐逸微微蹙眉,擺手道:「看她也不像騙子。」就對小姑娘道:「幾歲了,叫什麼名字?」


  似乎能感覺到唐逸地善意,小姑娘低聲道:「張小雲,八歲。」


  唐逸笑笑,說:「走吧。叔叔請你喝飲料。」就牽起小姑娘髒兮兮地手準備進商廈。


  小姑娘卻是掙脫唐逸的手,帶著哭腔道:「叔叔,我想上學,我不想喝飲料。」


  唐逸微微點頭,說:「先喝飲料,再上學!」


  小姑娘疑惑地看著唐逸,唐逸就笑:「你不喝叔叔請的飲料,叔叔就不幫你上學。」


  小姑娘猶豫一下。點了點小腦袋,「那,好吧。」


  唐逸就回頭對小妹道:「多個小燈泡。」


  小妹點了點頭。


  有忠厚地保安見唐逸要帶小姑娘走。本覺得不妥,但看到唐逸身邊那氣質高雅、清麗無匹的女軍官。心中疑惑盡去。


  唐逸,小妹和小雲三個來到一樓休息區,唐逸給小雲要了可樂,他和小妹要了礦泉水。


  小雲怯怯的將小嘴伸進吸管裡,黑溜溜的大眼睛卻是看著唐逸和小妹。唐逸微笑:「喝吧,不要錢。」又指了指小妹。說:「你看這位姐姐像壞人嗎?」


  小雲盯著小妹,搖搖頭,說:「像仙女。」


  唐逸就笑,說;「仙女姐姐請你喝飲料,你喝不喝?」


  小妹就對小姑娘點點了頭,說:「你喝。」


  小妹的話卻是比唐逸長篇大論管用許多,小雲恩了一聲,乖乖的吸了一口可樂。


  唐逸就問:「小雲,你父母呢?有他們聯繫的方法嗎?」


  小雲慌恐的道;「叔叔,別告訴他們好嗎?我。我怕我媽媽哭。」


  唐逸就歎口氣。輕聲道:「小妹,你說幾時咱們國家不再有這種現象。咱們管得了一個,兩個,又管得了多少?」


  小妹握住唐逸地手,沒有說話。


  「叔叔,別告訴我媽媽好嗎?」小雲還在小聲哀求。


  唐逸伸手過去,拍拍她小腦袋,說:「不怕,媽媽不會哭的,不告訴他們,怎麼幫你辦上學的手續?」


  小雲似懂非懂地點頭。


  唐逸心情有些沉重,在安東,自己可以辦希望小學,辦打工子弟學校,但那也僅僅是安東而已。


  小妹輕聲道:「做事,要慢慢來。」


  唐逸對小妹點點頭,說:「我沒事。」


  小雲吸著可樂,好奇的打量著對面地叔叔阿姨。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看表,快六點了,就對小雲道:「一會兒叔叔請你吃飯,再送你回家。」


  小雲搖頭,說:「不要,媽媽會著急的,叔叔,你真能幫我上學?」


  唐逸剛想說話,手機響了起來,看看號,很陌生,接通,是男人的聲音,略微有些沙啞,但很有力道,「唐組長吧?」


  「我是。」


  男音就變得親熱起來,「我是劉鳳鳴啊!」


  唐逸就笑:「劉書記,你好你好。」劉鳳鳴就是二叔嘴裡的那位副書記。


  「唐組長,今晚想和你吃個便飯啊,有時間嗎?」


  唐逸微微蹙眉,看看小妹,又看看小雲,隨即眉頭一展,笑道;「好啊!」


  「那好,就在金城大酒店,我派車去接你?」男音有些喜悅。


  唐逸笑道:「不用,我在外面呢,打車去吧。」


  「那好那好,你到了打電話,我叫小張在下面等著。」


  唐逸掛了電話,就對小雲道:「走吧,咱去吃好吃的。」


  小雲還是搖頭,畢竟八歲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她還是有些警惕性地。


  唐逸就對小妹使個眼色,小妹就道:「不怕,叔叔不是壞人,吃過飯阿姨送你回家。」倒是很難得的會同陌生人說這麼多字。


  小雲看了看小妹,就溫順地點頭。


  金城酒店巨大的玻璃旋轉門前,劉鳳鳴的秘書小張見到這個奇怪的組合,眼睛瞪得大大的。


  氣度沉穩的年輕男人自然是劉書記嘴裡那非同小可的大人物,這位清雅高貴地女軍官又是誰?咦?大校軍銜?軍裝是仿造的?怎麼看這位美女軍官也不超過二十歲,大校?


  再看那一身髒兮兮,小乞丐般的女孩兒,小張就更是撓頭。


  但他自然不會多說什麼。熱情恭謹地引領唐逸幾人進酒店,門前穿紅制服地服務生卻是一把就攔住了小雲,禮貌的對唐逸幾人道:「對不起先生,衣冠不整者,是不能進酒店地。」


  唐逸微微蹙眉,小張這個氣啊,頗覺丟了面子,二話不說。將自己的名片塞到了服務生手裡,將他攔小雲地手撥開,對小雲道:「小妹妹。不用理她,來。請進。」就算縣長、市長小張也沒這麼客氣過。


  服務生看到小張的名片臉都綠了,嚇得急忙閃開。


  小雲自然不知道她現在遭遇的是怎樣地禮遇,只是跟在唐逸和小妹身後,好奇的打量金碧輝煌地酒店大堂。


  小張領三人來到206房間,輕輕敲門。不大一會兒,門一響。卻是劉鳳鳴親自來開了門,見到唐逸就笑著握手,在同巡視組的見面會以及巡視組單獨談話中,他同唐逸見過一面,兩人卻沒有過任何交流。


  同唐逸握手寒暄的同時劉鳳鳴就見到了清麗高雅的小妹,以及髒兮兮的小雲,就是微微一怔,不知道唐逸唱得是哪出。


  唐逸微笑道:「多帶了兩張嘴,劉書記不介意吧。」回頭指著小妹和小雲介紹:「這是我愛人寧靜,這小姑娘是我剛剛認識地小朋友。」


  「啊。啊。寧大校!你好你好。」劉鳳鳴倒是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外和驚喜,唐逸帶夫人赴宴。這本身就是對同他之間關係地認同,更別說這位太子妃是如何的威名赫赫,背後勢力是如何令人膽寒了。


  雖然不知道髒兮兮的小女孩又是誰,劉鳳鳴也沒忘笑瞇瞇和她打招呼:「小朋友,你好啊?」


  「爺爺好!」小雲倒是很乖巧,惹得劉鳳鳴一陣開懷的笑。


  請唐逸三人進屋落座,劉鳳鳴就笑:「看來,這菜得換換樣,寧大校,不知道你是什麼口味?」


  小妹道:「唐逸喜歡吃的我都沒問題。」


  劉鳳鳴笑道:「好,好,好一個婦唱夫隨,賢伉儷令人羨慕啊!」又問小云:「小朋友,你想吃什麼,自己要。小張就將圓桌上的菜單遞給小雲。


  劉鳳鳴又對唐逸道:「唐組長,小姑娘要不要先去洗個澡?再叫服務員幫她換身新衣服。」


  唐逸點了點頭。


  那邊小張就勸說小雲跟他走,小雲自然不依,等小妹說了句,才聽話的跳下椅子,跟小張走了出去。


  劉鳳鳴就問:「唐組長,這小姑娘是?」


  唐逸道;「大街上撞到的。」簡略將小姑娘來歷說了一下。


  劉鳳鳴臉上笑容就漸漸淡去,歎口氣道:「這種現象,屢見不鮮啊,我們省委有責任,但西部窮,很多事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唐逸拿起茶杯喝口茶,道:「其實有的事,還是事在人為的,就說小雲這種情況吧,只要省城建幾所打工子弟學校,完全可以解決,那也用不了幾個錢,是,貧困孩子上學難不是短期內能完全解決地問題,但一步步按部就班地來,隨著國力的強大,終究會杜絕這種現象,但我們不能因為有困難就連小小地一步也不肯邁出去,劉書記,你說是吧?」


  劉鳳鳴點頭,「說得是。」


  唐逸就笑:「不瞞你說劉書記,在我看來,為老百姓踏踏實實做事,才是真正的政績。」


  劉鳳鳴笑著道:「那是,唐組長的觀點倒是和我不謀而合。」卻是大有深意的看了唐逸一眼。


  帶小雲來,唐逸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隨著地位的提升,也是時候在派系內發出自己的聲音了,要令派系內的幹部漸漸知道自己是怎樣的一個人,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愛憎,當然,發出自己的聲音不是要令***裡的幹部都跟著自己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顯然是天方夜譚,真要搞至清,自己還沒等上位就不定被排擠到哪個犄角旮旯了。


  自己只是向***裡的幹部傳遞信號,慢慢樹立自己的形象,做面子也好,為以後適當調節***裡的氣候打基礎也好,自己都到了亮相的時候。


  當然,今天也是因為小妹在,所以才帶了小雲過來,如果只是自己的話,帶著小雲來,再和劉鳳鳴談論這麼一番話,分明就有了說教的意味兒,必然會引起劉鳳鳴的反感,有小妹,就顯得親切自然許多。


  劉鳳鳴沉吟了一下,就道:「唐組長,這樣吧,我在這裡表個態,回去後我就會將全省落實打工子弟學校的工作排上日程,就算在省裡遇到再大的阻力,我也會不折不扣的做好這項工作。」


  唐逸笑道:「郭老在就好了,他喜歡聽地方領導這樣表態,至於我,還是劉書記的晚輩呢,您跟我表態,這不折殺我嗎?」


  劉鳳鳴眉毛就舒展開,顯然唐逸的謙和令他很愉快,微笑道:「現在你是中央巡視幹部,是手握尚方寶劍的欽差大臣,當然就是領導。」


  唐逸笑著謙遜,氣氛漸漸融洽起來。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三十二章 抉擇

  更新時間:2009-6-22 10:16:30 本章字數:7128


  金瑞大酒店總統套房的客廳中,唐逸和小妹站在落地玻璃帷幕前,欣賞外面的夜景。


  這家國內三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實際上也就是標準的豪華套間,但其內飾風格和硬件配置倒是充滿時代前衛氣息,精細簡約的風格,淡雅純真的材料,讓整個套間既時尚又高貴。


  小雲的事由秘書小張去辦了,想起小雲穿著一身新衣服,活潑可愛的模樣,唐逸就微微一笑。


  「看不到星星。」小妹似乎覺得無趣。


  唐逸更加愉悅的笑起來,道:「是不是懷念咱家在安東的大床了?」


  小妹臉微微一紅,就離得唐逸遠了一些。


  唐逸就笑:「小妹,咱洗個鴛鴦浴?」


  小妹臉越發紅,更添清麗,唐逸側頭,打量著她這身雪白的軍官制服,卻是為小妹添了幾分神聖不可侵犯之感,唐逸的玩鬧之心漸去,笑道:「以後在家不許穿軍裝,想碰碰你都彆扭。」


  小妹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說:「就是不讓你碰。」


  見到小妹難得的俏皮模樣,唐逸心癢難搔,一伸手就拉住她,在小妹驚呼聲中將這名清麗軍官抱起,向臥房走去……


  四月的西北,風急沙多。


  走在街上,唐逸的臉被沙礫打得生疼,中組部幹部二局副局長李維走在唐逸身邊,唐逸看到他灰頭土臉的模樣,也就可以想像自己的形象。


  兩人急急進了肅州賓館,肆孽的春風馬上被關在了賓館玻璃門外。乍一進入大堂,習慣了風吹地臉倒是有一些乾澀難受。


  唐逸揉著臉苦笑:「洗個熱水澡,下午處理文件,可不出去談話了。」


  李維也抱怨:「這鬼地方,城市規劃的有問題,市中心哪有這麼大風的。」


  在和二叔溝通後,劉書記的小動作明顯收斂了許多,而李維在沙地一帶調查後,也得出了結論,造成干群關係緊張的主要問題出在當地鎮、縣一些領導身上。作風粗暴,不善於解決問題,對一些涉及群眾利益的問題不耐心做工作。強行行政命令,使得當地群眾漸漸產生了對立情緒。


  而李維這些天也漸漸和唐逸走得近了起來。通常去同幹部座談都是他兩人一組。


  兩人向電梯裡走的時候,唐逸的手機震動起來,拿出來看了看號,是蘭姐,唐逸就停下腳步。對李維笑道:「我接個電話,你先上去。」


  李維點頭。進了電梯。


  唐逸就在大堂靠窗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接通了電話。


  「我,我是夏小蘭。」蘭姐只要和唐逸通話,就有些結唐逸道:「我知道是你,有事兒?」


  「是樸小姐,她,她想和您說話。」


  唐逸恩了一聲,不一會兒允兒清脆的聲音就從話筒傳來:「首長。」


  唐逸就笑:「想和我說話就直接打我地電話嘛。」


  「我怕你忙。」允兒小聲說。


  唐逸道:「再忙也有接電話的時間,以後啊,有事就直接給我打電話。不用通過蘭姐。」


  「嗯。」隨即允兒聲音就歡快起來。「首長,我複試考的不錯。好像這次能考上黃海大學。」


  唐逸微愕,考地不錯?去黃海讀研?這可不在自己計劃內,但自己也不能找關係令允兒落榜吧?那怎麼都有點說不過去,就算可以騙允兒一輩子,自己心裡也不安啊!


  允兒又有些失望的道:「就是,就是不能去北京上學了,首長,我就怕考不上北大,要不,我放棄黃海大學試一下?」


  唐逸笑道:「算了,黃海大學也不錯,憑借自己地能力考上才是好大學,允兒,恭喜你!早說了我們允兒是最聰明的。」


  允兒歡喜的道:「謝謝首長。」


  唐逸就道:「好好準備面試,別讓我失望。」


  「嗯。」


  掛了電話,唐逸卻是已經釋然,為什麼一定要自己幫允兒安排人生呢?自己帶允兒來國內的用意是什麼?不就是希望她能選擇自己所走的路嗎?或許去黃海,離開了自己地視線範圍,對她是一種新生呢?肅州的巡視,返回北京。


  看著北京寬闊地街道,兩旁直插雲霄的摩天大樓,走在行人路上時尚女孩兒越發誘惑性感的穿著,剛剛從西北回來的唐逸恍如隔世。


  巡視組組員放假半月,坐在出租車裡,唐逸只想快點趕回家睡一覺,然後好好陪爺爺幾天。


  放假半月,也使得唐逸不用回去面對部裡的亂象,因為鬧得不成話,周海蘭和馬元傑都受到了部領導的嚴厲批評,聽說,部裡已經在擬定新的服務中心主任人選,張素萍部長更打電話來聽聽唐逸對馬元傑的看法,唐逸當然說了一通好話,至於能不能幫馬元傑避過這一劫,唐逸卻不知道了。


  手機音樂響起,唐逸拿出來看看號,是二叔,接通,叫了聲二叔。


  「怎麼無精打采的?」唐萬東笑呵呵的問。


  唐逸道:「可能是被西北地大風吹到了吧,就一個字,累。」


  唐萬東道:「西北可沒刮什麼大風!」


  唐逸明白二叔地意思,本來二叔是準備借巡視組、借自己的力量在西北來一場較量,但被自己化解於無形,二叔終究還是有些不滿地。


  唐逸笑道:「下次再颳風,我一定看好風向。」


  唐萬東就歎口氣,說:「希望吧。」


  沉默了一會兒。唐萬東又道:「想不想動動?」


  唐逸微愕:「去哪?」


  唐萬東沉默著,好久才吐出了兩個字,「黃海!」


  唐逸愣住,再說不出話。


  黃海?唐逸躺在臥房鬆軟的大床上,還在回思二叔和自己講的話。


  身在西北,唐逸卻無時無刻不在關注黃海地局勢,幾天前,黃海市李市長調任某部委副部級巡查專員,到這種程度,已經很難說是升了還是降了。畢竟黃海市市長這個副部級含金量略有些不足,雖然李市長是被那人逼走的,但進了部委。副部級巡查專員,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能運作為實職副部。就算是部務委員,也比黃海市市長任上更為顯赫。


  問題是,魯東省省委常委、省委副書記、黃海市市委書記崔敬群年紀即將到站,下屆換屆是肯定退的,原黃海市李市長本來大有希望接任。黃海市委書記、魯東省省委常委,甚至可能被提為副書記的常委。這個副部級份量可就十足了。


  這也是那人急於逼走李市長的原因,他是從部委下放黃海下轄縣縣長起步,一步步陞遷為黃海市負責黨群組織的副書記,而逼走李市長他能順利接任市長的話,則兩年後的換屆,他就有很大把握成為黃海市市委書記、魯東省省委常委,無疑,這條路是最暢通、最迅捷的。


  所以他急了些。


  魯東省按GDP來說一直在全國位於前二三名的行列,但人口基數大,平均數字就不及南方發達省份。千萬富翁地數量更遠遠不能同南方重量級省份相提並論。不過魯東之地位卻也不容小覷。


  魯東***錯綜複雜,他所在的***並不能獨大。而他引發的廣告案風波愈演愈烈,雖然成功逼走了李市長,卻也引得部分省委領導地不滿,更因為廣告案將黃海的一些陰暗面暴露在全國媒體面前,甚至引起了中央領導地關注。


  所以在逼走李市長後,他也不得不黯然離開黃海,但結局卻也極好,西南某省會城市任市委書記,提為副部也只是咫尺之間。


  而現在,二叔的意思是自己出任黃海市市長,去闖一闖這個龍潭虎穴?


  黃海毫無疑問在他***控制之內,他在黃海整整呆了七年,在黨群書記、常務副市長任上作了四年,崔書記雖然不見得支持他,卻也不大會反對他,一定程度上,崔書記還是提攜他的,而且好像黃海市人大主任也是他背後***裡的人,在這種氛圍下,李市長早就被他架空,而黃海市要害部門的負責人,只怕多半已經換成了他地人,尤其是這兩年,崔書記即將到崗,就更不會妄作小人,阻人進步,這樣一個情況下,他對黃海的控制力可以想見。


  他走了,但他地***還在,自己去黃海,去查黃海暴露的問題,勢必和他自己的小***、甚至和他背後的大***發生激烈的碰撞。


  去黃海,將會是一次艱巨的考驗,對自己來說前所未有的考驗,但同時,也是一個機會。


  唐逸知道,以自己的年齡,在部委怎麼也要兩三年後才能提為副部,黃海突然空缺的職位卻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魯東省某位主要領導已經同二叔通過電話,希望自己能出任黃海市市長一職,在那人走後,魯東省委顯然希望能有一位強力人物進入黃海,一位能抗衡他背後大***地人物,如此才能將黃海地蓋子掀一掀,畢竟省委內,對他的離去就有強烈地不同意見,自己的任命,或許能暫時平衡省委內不同意見,畢竟自己身後的***,在魯東還是有著一些影響力的。


  去不去黃海,無疑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二叔在等自己的答覆,派系內大多數人又何嘗不是在觀望,如果自己能在黃海站住腳,控制住黃海局勢,使得唐繫在魯東的話語權得到增強,則自己在派系內的地位無疑也會大大提高,畢竟在大多數人眼中,自己搞經濟的能力是有一些。但走到今時今日,很大程度上是靠了爺爺的餘蔭,所謂派系第三代領軍人物也不過是因為爺爺在,才沒人提出異議,自己,好像也是時候該證明一些東西了。


  但真地去黃海麼?這次面對的可不是以前那些對手,稍一不慎,自己就可能滿盤皆輸,政治不是賭博,去黃海和人針尖對麥芒。不是一個理智的選擇,更不是最好的選擇。


  唐逸有些煩躁,點了顆煙。默默思索著。


  第二下午唐逸來到鍾山後街,才知道二姑領著何磊也來看爺爺了。另外還有大姑家的二表姐和二表姐夫,四合院裡,難得的熱鬧起來。


  吃過晚飯,一家人坐在客廳聊天。


  老太爺見唐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微笑道:「如果一輩子都精打細算。指望順風順水的過日子,終究有些小家之氣。」


  唐逸心中就閃過一道閃電。抬頭道:「爺爺,我知道了。」


  老太爺就笑:「你是真的知道才好,如果就因為我這句話影響你的決定,你還是不知道。」


  唐逸笑著端起了茶杯,「爺爺,你對我地影響力可是越來越虛弱,難得影響我一次,你該浮一大白才是。」


  老太爺斥道;「越來越翹尾巴,早晚有你知道痛的一天。」雖是斥責的語氣,眼裡卻蘊含笑意。


  二姑就歎口氣。心說也就小逸。在老爺子面前敢這麼說話。忍不住看了身邊地兒子一眼,何磊大氣都不敢出。眼觀鼻鼻觀心的,一副正襟危坐地模樣。


  二表姐和表姐夫都是大型國企的幹部,表姐夫是某國企車間主任,正處,二表姐則是中石化某採購部門副經理,副處級幹部,兩人都是三十四五年紀,二表姐臉蛋白皙,漂亮迷人,表姐夫頭髮烏黑油亮,穿戴極為考究。


  老太爺這時就轉頭問二表姐和表姐夫,「工作幹得怎麼樣?」


  表姐夫和二表姐都急忙說、:「挺好的。」


  老太爺就欣慰的點點頭,說:「看著你們都知道長進,我就心滿意足了。」


  二姑笑道:「爸,聽說小逸要提副部了,是吧?」


  老太爺就擺擺手,說:「在家莫談國事。」


  二姑就不再問,低聲對唐逸道:「晚點來和二姑說說話。」


  唐逸微微點頭。


  老太爺就拿起茶杯喝茶,嘴裡道:「喝過茶,都去休息。」


  大家就忙都喝茶,老太爺這是不想說話了,間接下逐客令。


  表姐夫卻是見老太爺心情不錯,就笑道;「姥爺,我們工廠領導和我談話,要提我作副廠長呢。」


  正喝茶的老太爺就皺了皺眉,眼睛也沒抬,道:「回了他,你不夠格。」


  表姐夫臉一下窘得通紅,二姑也道:「姥爺不早和你們說過了,你們在國企,就踏踏實實工作,不出風頭,不搞特殊化,這也是為你們好,知道不?」


  二表姐和表姐夫就都不再吱聲。


  他倆自然是不敢對老太爺有任何意見地,但被二姑教訓,二表姐漂亮的眉毛揚了揚,在老太爺面前又不敢說什麼。


  老太爺卻是看向了二姑,道:「你也是,不要就知道教訓小輩,最近你那個電器行,搞得太鋪張,我跟你說地話都忘了吧?」


  二姑說:「是飛燕那邊的宣傳攻勢……」說到這兒急忙住嘴,看了唐逸一眼,二姑因為和飛燕合作,是見過齊潔的,也隱隱知道唐逸和齊潔的關係,只是不知道老太爺知道不知道。


  老太爺聽到「飛燕」這個詞,就看了眼唐逸。


  唐逸一陣撓頭,低頭喝茶。


  老太爺就不再說這個話題,伸手摸出香煙,一直站在他身邊的特護李姐忙道:「首長,今天您已經吸過量了。」老太爺擺擺手,「一家人在,開心,破破例沒關係嘛!」


  李姐無奈的幫他點上煙。


  二表姐眼珠轉了轉,突然就問何磊,「喂,小磊。你怎麼不帶女朋友來給姥爺見見,也讓姥爺高興高興。」


  老太爺看了二表姐一眼,就歎口氣,擺擺手道:「去吧,都去休息!」


  何磊臉都白了,見老太爺不過問才鬆了口氣。


  大家就都忙站起來和老太爺打招呼告辭。


  等出了客廳,二姑卻是火冒三丈,大聲問何磊,「你還沒跟他分手?忘了姥爺跟你說的話嗎?」


  唐逸這才知道,原來蕭若若的事兒老太爺已經知道了。想來是不贊成地。


  看著二表姐,唐逸就有些無奈,爺爺不開心。倒是有大半因為二表姐氣量狹小,還將這種惡習帶到了家裡。她那小心思爺爺還能不看的明明白白?


  何磊那邊嚅嚅囁囁地說不出話。


  二姑就沉下臉,說:「你不說是吧,那明天我給那小明星打電話。」


  唐逸忙勸:「二姑,你出面不大好。」


  二姑點點頭,說:「顯得咱們欺負人是吧?那我找人去和她談。」


  何磊大聲道:「媽。你怎麼不講理?」


  二姑氣道:「小聲點,別吵到姥爺!」唐逸也道:「回房說。」


  二姑和何磊住東跨院。穿過月亮門就是,環境清幽,院中古槐參天,清月下樹影婆娑。


  進了南正房,何磊氣鼓鼓坐在沙發上,也不說話,見到唐逸和二姑進來,又賭氣進了房間,彭一聲關上門。


  二姑招呼唐逸坐,幫唐逸倒茶。歎氣道;「小逸。你說,這孩子是不是忒讓人操心。也太孩子氣!」


  唐逸笑道:「二姑,其實那女孩兒不錯地,沒有演藝圈明星的惡習,我倒覺得她和小磊挺般配地。」


  二姑愕然看向唐逸:「你見過她?」


  唐逸道:「是啊,其實你也可以見見,當然,不要抱著偏見去見面,你就當瞭解一位普通朋友,和她聊聊天,慢慢瞭解一下。」


  二姑擺擺手,說:「小逸,你不要勸了,娛樂圈烏煙瘴氣的,咱不沾,老太爺也不會答應。」


  唐逸笑道;「那也得給何磊點緩衝時間,現在年輕人都叛逆,你逼得越緊,他們越反抗,緩緩,沒準兒他們自己就性格不合分手呢、」


  二姑點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


  唐逸就站起身,說:「那我走了,總之這事兒先放放,不急。」


  二姑點頭。


  唐逸回到自己房間不久,外面堂屋的門就被輕輕叩響,出臥房開門,是二表姐和表姐夫,唐逸忙請兩人在堂屋的沙發上坐,給他倆倒茶,笑道:「怎麼不早點休息?明天早上要陪爺爺去爬香山呢。」


  二表姐嬌笑道:「找你當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啦,你猜猜,我覺得你肯定知道什麼事


  唐逸笑道:「是為姐夫升職地事吧?」


  二表姐嬌笑:「聰明,不虧是你們唐家的長孫。」


  唐逸就笑:「怎麼還分你們唐家我們唐家的了?」


  二表姐道:「可不是嘛,老太爺最疼你,你幫你姐夫說說情,肯定沒問題。」


  表姐夫這時就掏出一盒小熊貓,拆封,掂出一顆煙遞給唐逸,陪笑道:「來,抽這個。」


  唐逸微微蹙眉,大姑一支基本上是游離在派系力量體系外地,其實本來二姑一家也得老太爺訓示,不參與唐家的事,但因為二姑做生意和老媽、齊潔有了交集,就對自己地事知道了一些,而且二姑和二叔關係好,自然會收到一些消息。


  但老太爺不令他們參與政治是有自己的考慮的,而看到表姐夫滿臉賠笑的表情,唐逸心裡就一陣老大不舒服。


  擺擺手道:「快睡覺了,就不吸了。」


  拿出火機幫表姐夫點煙,表姐夫忙笑著說謝謝。唐逸斟酌著用詞,緩聲道:「其實爺爺考慮的肯定比咱們全面,爺爺要咱們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總不會吃虧地。」


  二表姐道;「話是這麼說,可就壓著勁松不讓他升職,小逸,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感受,這都好幾次了,勁松升車間主任爺爺就壓了幾年,現在副廠長又是這樣。」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道;「二姐,你覺得如果沒有爺爺這層關係,姐夫會不會升地這麼快?」


  二表姐一滯,就不說話。


  唐逸道;「這樣吧,事還是按爺爺說得辦,但我會找機會同爺爺談談。」


  表姐夫陪笑道:「那麻煩你了。」


  唐逸搖搖頭,看向二表姐笑道:「二姐,以後你再和我說你們唐家我們唐家的,可別怪我真和你分遠近。」


  二表姐心裡就是一凜,知道唐逸可不完全是玩笑話,就笑道;「我那也是氣極了,胡說八道,你可別跟爺爺說。」


  唐逸笑笑,琢磨了一下道:「二姐,你那車該換了吧,回頭要二姑給你買輛。」


  「她?」二表姐就撇撇嘴。


  唐逸就笑:「二姑有時候話多點,人可不小氣,不信咱們就走著瞧。」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三十三章 聚散(上)

  更新時間:2009-6-23 10:49:14 本章字數:7055


  唐逸是被老太爺趕回來的,住了三天,二姑和表姐、表姐夫相繼離開後,老太爺就將唐逸也攆了出來,唐逸有些無奈,但爺爺就這樣的性格,天倫之樂爺爺自然喜歡,但他卻是看不得孫子孫女的整天膩在自己身邊。


  唐逸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無聊的選了台電視劇,準備看一會兒後下去吃飯。


  叮咚,門鈴突然響起,唐逸走過去拉開門,眼睛就是一亮,葉小璐穿著一身淡藍色空姐服站在門外,制服秀出她完美而誘惑的身材,勾勒的曲線極為精緻,漂亮的絲巾又恰到好處的為這份精緻增添了一絲嫵媚,黑色絲襪包裹的修長雙腿,黑色墜花高跟涼鞋,更是誘惑的令人流鼻血。


  見唐逸上下打量自己,葉小璐咯咯一笑,「傻樣!」拖著小皮箱進屋。


  唐逸無奈的關門,葉小璐將行李箱靠在客廳沙發上,道:「鑰匙丟了,等吃完飯給開鎖公司打個電話。」


  唐逸點頭,說:「我正有事找你呢。」


  葉小璐道:「幹嘛?又沒錢花了?」


  唐逸道:「不是,還你錢。」回身進屋,將早準備好的四萬塊錢現金從床頭櫃拿出來,轉頭卻是看到了被自己一直丟在床頭櫃旁、盛著飛燕DV的紙袋,想了想,也拎了起來。


  來到客廳,唐逸就將錢放在了葉小璐面前的茶几上。


  葉小璐奇怪的看了唐逸一眼,說:「你知道我的事了,其實這幾個月我已經將同事地錢都還的差不多了。」


  唐逸笑道:「知道你賺錢多,但你們花銷也大不是。尤其你們這些飛國際的,去了國外城市會忍得住不消費?你看人家大把花錢不羨慕啊?最起碼喜歡地東西總要買一些。」


  葉小璐道:「看不出,你倒是挺瞭解我的。」


  唐逸又道:「其實。還你錢還有另一個原因,我可能要走了,這房子雖然不會賣掉,但我想。可能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這些錢當然要還你。」


  葉小璐怔住。呆了一會兒才問:「走?你去哪兒?」


  「可能是黃海吧。」


  葉小璐很快就恢復了自然,輕笑道:「黃海,那可是好地方啊,我去年休假就去黃海旅遊來著,那裡的海灘最美了。」


  唐逸點點頭。又從紙袋將DV拿出來,說:「這個。我買了就一直沒用過,送你作個紀念吧。」


  葉小璐看到DV,就白了唐逸一眼,「送也不送個好東西。」


  唐逸早忘了「偷拍」事件,說:「怎麼不是好東西呢?雖然過了快一年了,但飛燕技術很超前,沒過時。」


  葉小璐就輕輕歎口氣:「是啊,不知不覺快一年了。」


  唐逸也沒留心葉小璐的反應,說:「這款DV唯一地缺點就是操作比較繁瑣,不像飛燕新出的小超人系列。那個就傻瓜了點。來吧,我教教你。」


  開機。電池裡尚有電,唐逸舉著DV給葉小璐看,說,「看看,其實也很簡單,這是儲存拍攝文件地目錄,咦,裡面有個文件。」


  唐逸就點了播放,接著就見小屏幕上黑黝黝的,好像是在紙袋裡,鏡頭動啊動的。


  唐逸就笑:「什麼時候拍的呢?」


  然後黑黝黝的洞口裡,出現了人手,白色燈罩地天花板,唐逸奇道:「好像是電梯裡。」


  正說著話,鏡頭猛地一動,接著,就見一雙修長渾圓的黑絲襪美腿出現在鏡頭裡,更加不可思議地是,絲襪美腿盡頭,雪白的臀肉時隱時現,翹臀曲線極為魅惑,甚至肉眼就能看出那驚人的彈力,尤其令人血脈賁張的是,裡面女郎穿的黑色綁帶內褲,小巧的帶結就那麼隨隨便便繫在胯骨上,衝擊著男人的神經。


  唐逸傻了一會兒,忙不迭關機,說:「這什麼啊這是!」


  葉小璐臉通紅,瞪著唐逸,恨恨道:「你是不是天天看!」


  唐逸忙道:「不是,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錄的。」大窘之下,也失去了往日的風度,破天荒違心的解釋:「這有什麼好看地?我還不至於淪落到天天看這種身材地女人。」眼見越說葉小璐臉色越是難看,唐逸愣了一下,才猛地想起這短片的來歷,這一輩子都沒這麼窘過,訕訕放下DV,拿起茶杯喝茶,再不看葉小璐。


  葉小璐簡直氣炸了肺,咬著嘴唇,俏臉含怒,說:「你故意地是吧,你再說一次,我身材很難看?」


  唐逸站起身,說:「我給你拿飲料。」自去冰箱拿了一罐可樂,又磨蹭半天,慢慢折回來,將可樂放在葉小璐面前,不理葉小璐殺人的目光,說:「一會兒去吃飯吧,我請你。」


  葉小璐瞪了唐逸一會兒,眼見唐逸顧左右而言他,一臉無辜的表情,實在忍不住撲哧一笑,說:「死人,就知道惹別人生氣了扮可憐。」


  唐逸徹底無語,實在想不出自己怎麼就裝可憐了。


  葉小璐站起身道;「我去換衣服,完請你吃飯。」拉起小皮箱就登登登進了客房。


  唐逸喝著茶,看了眼那台DV,忍不住也是一笑,自己在葉小璐眼裡是什麼形象呢?總歸不會是什麼正直的人。


  不自覺卻又想起了黃海,想起了那裡的人和事。


  想著心事,順手拿起DV擺弄,突然身後就是一聲咳嗽,唐逸回頭,葉小璐已經變身為前衛性感的都市女郎,她穿了一件嫵媚的雪白吊帶衫,隱隱約約露出的乳房輪廓引人無限遐思,低腰鉛筆牛仔褲。銀色金屬環腰帶彷彿是吊在小腹上,白嫩性感地肚臍若隱若現,鉛筆褲包裹的性感美腿和黑色墜花高跟涼鞋搭配。充滿了魅惑。


  葉小璐卻是見到了唐逸手裡拿的DV,靚麗地粉臉浮現出一絲無奈,「喂,你就這麼喜歡看偷窺的東西啊。要不我脫光給你看看?還是你就喜歡這麼變態?」


  唐逸搖搖頭,放下了DV。


  葉小璐道:「喂。你總得說點什麼吧?例如向我道個歉之類的。」


  唐逸站起身,說:「走吧,去吃飯。」


  葉小璐白了他一眼,恨恨道:「看你以後就得死在變態行為上。」


  說是這麼說,還是跟在唐逸身後出門。見唐逸大搖大擺向電梯那邊走,只好回身關門。關防盜門,又小跑追上唐逸,說:「大少,去北京飯店吧,我請你吃頓好吃的。」


  唐逸說:「太遠了,我晚上還有事,就在藍天吃點吧。」


  葉小璐撇撇嘴,「隨便你,反正過這村就沒這個店了。」


  說著話,葉小璐地手機音樂響起。從手袋裡將手機拿出接通。卻是趕緊向唐逸看去,卻見大少並沒有施施然進電梯。而是停下來等她,葉小璐心裡就一陣喜悅,隨即就有些鬱悶,有些好笑,自己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唐逸自然不知道葉小璐在想什麼,等了一會兒,見葉小璐掛了電話小跑過來,就隨口問;「誰啊?」


  「踢球地,好像是南方一個球隊的,我也沒記住球隊名。」葉小璐無所謂的回答。


  唐逸就笑:「足球明星?」


  葉小璐道:「好像是,來北京比賽,約我明晚吃飯,我答應他了。」


  唐逸點點頭,沒有說話。


  「喂,你說我該不該去?他追我有一陣了,而且我一些同事就嫁了足球明星,生活好像還不錯。」


  唐逸自然是不待見這些所謂球星的,但人家正正經經追葉小璐,唐逸也不好說什麼,就笑:「你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


  葉小璐道:「其實我聽說來著,他們很多人品質都不大好,說難聽點,和街頭上地痞子也沒什麼區別,就算結了婚,一樣出去花天酒地,以前吧,有大成,和大成分手又……」


  看了唐逸一眼,沉默了一下道;「現在這些無所謂了,趕緊找個人嫁掉,也省得我心煩。」


  唐逸道;「結婚是大事,不能抱這種思想,一定要選好人,不然以後後悔。」葉小璐揮揮手,「有什麼後悔的,反正男人都那樣!哪個不是吃著碗裡地看著鍋裡的?有例外嗎?老實人不敢要我,就找不老實的唄。」


  唐逸默然,卻是不能理直氣壯的反駁。


  電梯響,門開,唐逸和葉小璐進了電梯,都沉默了下來。


  在藍天飯店二層的包廂,唐逸和葉小璐隨便要了幾道菜,吃著菜,葉小璐就笑,說:「你知不知道,這人一定要朋友給我帶話,說他一年的薪金加廣告啥的能賺兩三百萬,還說就喜歡我沒聽說過他,不搭理他,那些因為他是名人倒追的女孩兒他半個也看不上。」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葉小璐就不屑的撇撇嘴,說:「自我感覺倒是良好,不過和我身邊這位大少一比,那可就天上地下了,端架子都沒人家端的好,還能有啥出息。」


  唐逸無語,也不知道她是誇自己還是罵自己,又忍不住勸道:「要真想和他處對象,你就不能這種心態,要發掘他地優點,忽視他地缺點,人,哪有完美的?」


  葉小璐輕笑道;「我知道,你以為我真是單純地小女孩兒啊?對付男人還不簡單?保管迷得他死去活來,非得跟我結婚不可。」


  唐逸無奈的笑:「也沒覺出你有這麼大魅力。」「是嗎?」葉小璐大眼睛眨呀眨的,微翹的長長睫毛使得她輕描過的眼睛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嫵媚,笑吟吟道:「那要不要我在你身上實踐一下,看能不能釣上你!」


  唐逸就有些撓頭,卻是發現葉小璐和顧大成分手後越發向露露靠攏。或許她們這類都市女孩都有些大大咧咧,在親近的人面前話題很放得開,但骨子裡到底是怎麼想地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葉小璐嬌笑:「好啦。不逗你啦,對了,我爸真的老老實實上班呢,喂。你到底和他說什麼了?我也不敢和他說太多,就怕他看出我關心他又舊態復萌。」


  唐逸道:「去問露露。當時露露也在。」


  「是嗎、這死丫頭怎麼沒跟我說過?」葉小璐就從手袋裡摸出手機,想了想道:「算啦,明天再找她,叫她給我參謀參謀,那個踢足球的能不能作老公。」


  吃過飯。又飲了茶,唐逸就道:「給開鎖地打電話吧。太晚了不方便。」


  葉小璐嗯了一聲,拿起手機,又問:「開鎖的多少號?」隨即輕笑,這才叫問道於盲呢,我去問紅姐!」站起身,登登登邁著性感的小步子走了出去,看著她走路時姿勢極為好看的背影,唐逸就笑,這也是千錘百煉出來地吧。


  等了一會兒,不見葉小璐回來。唐逸也起身下樓。在一樓吧檯,葉小璐正和紅姐說著什麼。


  唐逸就湊過去問:「怎麼啦?」


  紅姐忙笑道:「是為了葉小姐的事。開鎖地電話我這兒倒是有幾個,不過都是小公司,一來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開防盜門,就算能開吧,如果現在找人開了鎖,大晚上的又不能馬上換鎖,葉小姐這麼漂亮的一姑娘自己睡,萬一那開鎖的起了歹心咋辦?小公司,良莠不齊啊!」


  唐逸聽了點點頭:「是這麼個理兒。」


  紅姐就道;「葉小姐,你看是吧,還是明天白天找人開吧,開過後馬上換鎖,找那種大公司。」


  葉小璐無奈的點點頭,說:「那今晚我去賓館睡。回頭對唐逸道:「走吧,去拿我地行李。」


  唐逸和葉小璐就一前一後離開了藍天飯店,看著他倆的背影,紅姐就搖搖頭,葉子整天和唐主任膩一起,早晚得栽進去,自己都一把年紀了,那天看到唐主任電視裡講話地神采,還禁不住心動呢。


  唐逸和葉小璐進了客廳,唐逸就笑;「就拿身份證就得了,行李放我這兒,放心,我不會動!」


  葉小璐輕笑:「那我可不敢,你挺變態的,誰知道會不會偷偷翻我的內衣看。」


  唐逸就有些無奈,也不再說,就坐回了沙發上。


  葉小璐打開皮箱,背對唐逸弓腰翻找東西,牛仔褲繃緊,翹臀美腿曲線畢露,更令人流鼻血的是鉛筆褲微微下墜,雪白吊帶衫翹起,細細的性感丁字褲綁帶露出一抹,看得唐逸一呆,忙轉過頭,腦海裡卻是不由自主浮現出DV裡的畫面,吊帶的黑絲襪美腿,那誘惑的三角褲結。


  搖搖頭,就去拿DV,還是快點把那文件刪掉為好。


  葉小璐猛地意識到自己姿勢不雅,就忙站起身,回頭道:「你這個大色狼可別……」剛好瞧見唐逸又拿起DV打開了小屏幕。


  葉小璐再說不出話,半天冒出一句:「見過變態的,沒見過你這麼變態的!」


  唐逸刪掉了文件,愕然回頭,「怎麼了?」


  這時葉小璐地手機音樂響起,葉小璐就不再理唐逸,看了看號,就去窗邊接電話。


  低聲說了幾句,就銀鈴般嬌笑,又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掛電話回頭喊道;「大少,露露在她家開PARTY,要我一定請你去,剛好,我也不用去住賓館了,在她家玩一宿。」


  唐逸道:「你去你地,我就不去了,準備寫點東西。」


  葉小璐說:「那可不行,露露說了,你是主角,你不去的話我也不用去了,喂,你就快離開北京了,去見見露露吧,她對你可不錯,說不定今晚為你餞行,她可是會豁出來。」說到後面大眼睛裡滿是促狹。


  唐逸琢磨了一下,倒是覺得應該和露露道個別,就道;「那好吧,一起去。」


  葉小璐就有些無語:「大少。你還真想和她發生點啥啊。」


  唐逸笑笑:「別斷章取義,走吧,露露在郊區買地別墅是吧?」


  露露新買的二層別墅不大。但小區裡倒是噴泉假山,花團錦繡,環境極雅。


  從唐逸的住處打車到這裡足足用去了兩個小時,這還是沒有遇到塞車。


  露露穿了件妖媚地紅色吊帶。笑瞇瞇將兩人請進了客廳,客廳不大。裝修和擺設倒是極為現代,給人一種明快感。


  客廳裡坐著兩女一男,葉小璐都認識,一一打著招呼,看來都是國航系統的工作人員。


  露露走在唐逸身邊。輕聲問:「介紹你認識認識?」


  唐逸笑道:「隨便。」


  兩名女孩是國航的空姐,都是飛國內地。男青年是京城機場的地勤人員。


  露露介紹唐逸時也不多說,就說你們叫他大少。兩空姐嘻嘻哈哈的答應,男青年看起來很實誠,微笑不語。


  露露介紹過就對唐逸和男青年笑:「今天都是好朋友,大少、小丁,狼多肉少,你們倆可是搶手貨了!」


  小丁就摟住了其中一名空姐肩頭,說:「今晚我就陪我女朋友。」


  空姐眼睛裡閃過一絲笑意,卻是一把推開他,說:「誰是你女朋友?」


  露露開了音響。優美的音樂響起。唐逸這才發現屋頂有旋轉地綵燈,等露露將明燈關掉後。客廳倒好像成了一個小舞廳。


  幾人說笑聊天,喝了杯紅酒,小丁就興致勃勃的拉那空姐去跳舞。


  露露努努嘴說:「小丁人不錯,就是太老實,一直追不到小謝,今晚本來就是撮合他倆,給他們創造個機會。」


  唐逸笑笑:「你幾時成媒婆了?」


  露露嬌笑:「助人為樂嘛!」又問:「要走了?去黃海?」


  唐逸點點頭,拿起了茶几上地紅酒。


  露露卻是站起來,彬彬有禮的將一隻手伸給葉小璐,說:「尊貴的小姐,請你跳一曲。」


  葉小璐就將她手撥開,「去去,少沒正經。」


  另一名空姐笑:「葉子,你怎麼變得這麼壞了,人家露露就是找你跳舞,你就這態度?露露怎麼就沒正經了?」


  葉小璐道:「你和她跳跳不就知道了?」


  空姐笑道:「我還真不信這邪!」就站起來,露露咯咯一笑,拉著空姐的手進了舞場。」


  唐逸喝著酒,葉小璐突然捅了捅他胳膊,努嘴道;你看露露,天天就沒個正形。」


  唐逸看去,腦袋就嗡了一聲,卻見露露雙手正不老實的在那空姐身上摸來摸去,紅唇還湊過去親空姐地俏臉,空姐掙扎嬌笑,卻被露露死死抱住。


  葉小璐又哪知道這場面對男人的衝擊,還在笑:「這倆,噁心不噁心。」


  唐逸晃晃頭,拿起酒杯,低頭喝酒。


  葉小璐坐了會兒,有些無聊,就對唐逸道:「喂,咱們也去跳吧。」


  唐逸還沒說話,葉小璐已經抓起了他地手,唐逸只得順勢站起來,跟葉小璐進了舞場。


  音樂低緩,唐逸一隻手握著葉小璐白嫩的小手,另一隻手摟住了她的腰肢,柔軟而彈力十足,摟上去極為愜意。


  葉小璐說;「我不大會跳,你可得教我。」


  葉小璐穿高跟比唐逸矮不了多少,說話時濕熱清香的氣息撲到唐逸下巴上,甚至嘴上,看著近在咫尺的靚麗臉龐,唐逸心中不禁升起一絲異樣感覺。


  燈光昏暗,麻醉了人的神經,黑暗,歷來是人類最好的遮羞布。


  唐逸和葉小璐慢慢扭動舞步,葉小璐確實不大會跳,不是快了就是慢了,時常撞在唐逸身上,隔著薄薄的衣衫,唐逸能夠非常清晰地觸摸到她滑膩柔嫩的肌膚,胴體,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唐逸漸漸地就有些激動起來,葉小璐跳得漸漸慢了,散發著清香地性感軀體慢慢靠在唐逸身上,兩人似乎處於一個強烈的磁場中,一個N極,一個S極,相互之間地吸引力越來越大,恨不得緊緊粘在一起才好。血液也像是高壓鍋裡的稀粥,沸騰著朝上下兩頭奔湧,唐逸有些發暈,又像是格外清醒。


  葉小璐忽然紅了臉在他肩頭輕捏一把,唐逸尷尬極了,初夏衣著單薄,葉小璐當然會敏感地察覺到他身體某個部分的蓬勃。唐逸向後縮了縮,以便拉開自己那個部位跟她的距離,葉小璐卻又輕輕地貼了上來,唐逸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部位頂著葉小璐小腹,感受著那彈力驚人的肌膚,隨著舞步,陷入,又彈開,那份滋味,委實難言。


  跳了幾步,唐逸猛然清醒,停下腳步,向後移開身子,輕聲道;「回去喝杯飲料。」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三十四章 聚散(中)

  唐逸話音剛落,燈光突然就熄了,厚厚的窗簾都拉著,客廳立時一片漆黑,露露咯咯嬌笑:「想幹啥的抓緊時間了啊!」


  接著就聽同露露跳舞的空姐嬌呼,很快就變成了嗚嗚聲,嘴巴似乎被什麼堵住。




  唐逸似乎能想像到那迷亂的情形,腦袋再次嗡嗡作響,剛剛有些平復的血液一下又***起來,懷裡葉小璐性感的胴體突然變得說不出的致命、誘惑,唐逸不自覺就緊了緊手臂,兩人再次貼緊。


  兩片柔潤散發著清新香味的嘴唇慢慢貼在了唐逸嘴上,滑溜溜的小香舌笨拙的鑽進了唐逸嘴裡,唐逸一陣迷失,用力含住,吸吮,雙手下意識伸進了葉小璐雪白的吊帶衫,在她光潔的背上撫摸、遊走,當碰觸到葉小璐後背上細細的乳罩繫帶,唐逸腦子一陣陣眩暈,順手就想解開,但僅存的一絲理智告訴自己,不能這麼做!




  雙手猛地從葉小璐吊帶衫裡抽出,輕輕拉開葉小璐吊住自己脖子的雙手,接著嘴唇就是一痛,被葉小璐狠狠咬了一下,唐逸強忍著沒叫出聲。


  「變態,摸完就跑!「葉小璐聲音極低,帶著些嗔怪,又透著嫵媚,令唐逸心中又是一蕩,輕緩的音樂中,旁邊兩對男女輕微的喘息聲是那麼刺耳,令人面紅心跳。




  葉小璐突然嬌笑:「還有一分鐘,開燈了燈光再次亮起。幾人都回了座,女孩地臉都紅紅的,而這時的情景又和方才完全不同,小丁和小謝親熱的膩在一起,旁若無人的竊竊私語,跟露露跳舞的空姐卻是對露露又掐又打,兩人笑鬧成一團。


  唐逸和葉小璐坐在沙發一側,唐逸拿起一杯紅酒喝,忍不住朝葉小璐看去。可能是被唐逸弄得衣服有些不舒服,葉小璐正用手弄吊帶衫的吊帶,雪白如玉的肩頭,迷人的鎖骨曲線。細細地吊帶,嫵媚而骨感十足。




  「死人!」葉小璐瞪了唐逸一眼。


  唐逸老臉一熱。訕訕拿起了酒杯。




  葉小璐就撲哧一笑,說:「大少,這下露餡了吧,你也就一俗人,看你以後在我面前還擺不擺譜!」說著就拿起果盤裡的橘子。剝皮,又將橘子瓣上的白絲小心的去掉。這才將橘子瓣送到了唐逸嘴邊,說:「嘗嘗,密雲地橘子,很甜的。」


  唐逸笑道:「你呀,橘子都不會吃,知道你毫不留情撕下去地那白絲是什麼嗎,學名叫橘絡,它有一種維生素,對防止血管硬化很有功效,可惜呀。就被你當垃圾扔了。」




  葉小璐好心好意幫唐逸剝個橘子。細心到自己吃的時候都沒這麼麻煩過,誰知道用心的將白絲去盡。反而遭大少一頓數落,氣得七竅生煙,伸手就將橘子瓣塞進了唐逸嘴裡,惡狠狠道:「橘絡?還菊花落呢!你給我吃了!」


  唐逸猝不及防,橘子瓣一下塞進了嘴裡,下意識閉嘴,卻是將葉小璐白嫩的手指含住,葉小璐用力抽回手,從桌上拿起紙巾擦手,低笑道:「噁心死了!」




  唐逸有些尷尬,但葉小璐經過貼面舞事件後卻是越發放得開了,人家女孩子這麼大方,難道自己要板起臉說,剛剛是我衝動,咱們最好還是相敬如賓?那未免虛偽的過份,更有些無恥。


  葉小璐卻是將剩下地大半個橘子扔給了露露,自己又拿起一個新橘子剝皮,這下卻是不撕去白絲了,剝了皮後,掰了一瓣又送到唐逸嘴邊,從頭到尾都沒有吱聲。




  唐逸心中就是微微一動,張開嘴,咬住葉小璐遞來的橘瓣,默默咀嚼著,心裡,有些暖,有些愧,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滋味。


  「葉子,我們走了啊!」




  唐逸正百味雜陳地咀嚼葉小璐送來的最後一瓣橘子,露露的輕笑令他驀然清醒。


  露露正在開客廳的門,回頭嬌笑:「小丁和小謝去賓館了,我和娟娟去酒吧喝通宵,明天早上七點後回來,你倆,給我看好家,這裡賊多,可別被偷了東西。」




  沒等葉小璐和唐逸說話,露露已經和娟娟出屋,彭一聲關上了門,露露出門時還順手關了明燈。


  幽幽的粉紅色壁燈,不同女孩兒留下的香味混雜,客廳也彷彿蕩溢著旖旎的氣息。




  唐逸和葉小璐就都沉默下來,唐逸當然明白露露的意思,看了眼葉小璐,正琢磨怎麼解除尷尬,卻見葉小璐拿起酒瓶,默默幫自己杯子裡倒了點,又給她自己倒了一杯,拿起來,一口氣喝下。


  唐逸剛想取笑她牛飲調節一下氣氛,葉小璐卻是站起來,猛地跨坐在唐逸腿上,滑膩的俏臉貼在唐逸臉上,嬌柔的小嘴就堵住了唐逸地嘴。




  唐逸猝不及防,張嘴想說話,一條香軟地舌頭就趁虛而入,在自己口腔內攪動,癢癢的,滑滑地,唐逸呆了一下,忙向外推葉小璐。


  葉小璐停止動作,勾著唐逸脖子的雙手卻不放,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唐逸,不說話,那微微翹起的性感長睫毛動啊動的,彷彿搔到唐逸的心裡,令人有一種狠狠親上幾口的衝動,唐逸強忍著衝動,說:「別胡來!」聲音卻是不自禁有些顫抖。




  葉小璐其實心裡緊張的要命,卻嬌笑道:「還跟我擺譜是吧?」伸手就將唐逸的手拉到了自己胸前,那份滑膩高聳,隔著胸罩也能清晰的感覺到,唐逸腦子就是一熱,手卻是再捨不得拿開,葉小璐俏臉再次貼過來,輕輕親吻著唐逸的嘴。唐逸下意識回應,但又猛地清醒,身子後仰,再次輕輕推開葉小璐。


  葉小璐呆呆望著唐逸地臉,眼淚突然淌下,輕聲道:「你覺得我不三不四,瞧不起我是不是?」




  唐逸輕輕搖頭,說:「我知道你是第一次,看你緊張的。手都在冒汗。」


  「那為什麼你不肯要了我?」葉小璐淚水一直在落。




  唐逸歎口氣道:「正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才更要珍惜,這樣不明不白的算什麼?」


  「我就是珍惜,所以才想給了你你明白不?唐逸。我喜歡你。」葉小璐凝視著唐逸,大眼睛裡似乎有千言萬語。




  唐逸剛想說話。已經被葉小璐打斷,「不要說你喜不喜歡我,我知道,我們不會有結果,我就是想給自己留個美好的回憶。最起碼,我的第一次。給了我喜歡的人,這你都不肯滿足我嗎?」


  唐逸無奈的道:「你還年輕,以後會遇到更喜歡的人的,那時候你就會後悔了!」




  「要是遇不到呢?你負責嗎?」葉小璐盯著唐逸。


  唐逸默然。




  葉小璐再次慢慢靠過來,俏臉貼在唐逸臉上,輕聲道:「算是離別給我地禮物,好不好?最起碼,你不討厭我,是吧?」


  唐逸撓撓頭,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但不可否認。葉小璐性感火辣的胴體緊緊貼在懷裡,濕熱清香的氣息撲在耳朵上。自己的心卻是跳得厲害,尤其是,在葉小璐彈力驚人地翹臀壓迫下,某個敏感部位,已經不受自己控制的蓬勃。




  葉小璐貼著唐逸地臉,再不說話,淚水沾到唐逸臉上,涼嗖嗖的,唐逸心亂如麻,有些觸動,又有些無奈,一時想推開葉小璐,遠遠逃開;一時又想抱住葉小璐,發洩心底深處那壓抑已久的慾火。


  就在他茫然之際,突然下體一涼,葉小璐柔嫩的小手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伸了進去,輕輕握住那團火熱,唐逸腦子裡就覺鐘鼓齊鳴,再忍不住,猛地抱起葉小璐,一轉身,將她火熱的胴體壓在了沙發上,噠一聲,一隻性感地黑色高跟墜花涼鞋被輕輕踢落,雪白的吊帶衫、牛仔褲一件件落下,罩在了那精緻充滿誘惑地涼鞋上……




  看著身下葉小璐赤裸的胴體,雪白的肌膚,傲然高聳的乳房,以及那令人瘋狂的吊帶黑絲襪美腿,唐逸血液***,慢慢壓了上去,葉小璐美腿順從的分開,雙手緊張的扶著唐逸雙臂,卻又有些好奇的抬頭向下望。


  唐逸有了很多女人,但這當口,是這種表現的還是頭次遇到,好笑之餘又有一種別樣的刺激,只覺全身血液都要燃燒,慢慢伏下……「啊!」葉小璐死命咬著嘴唇,雙手幾乎要抓破唐逸胳膊,性感胴體更在沙發上拱起一個美妙地弧度,但很快就被唐逸壓得再次深陷進沙發……




  沙發咯吱吱地響著,開始節奏很慢,漸漸的快起來,到最後,就好像狂暴地雨點拍打荷葉,一種肆孽的美妙。


  在令人銷魂蕩魄的女孩兒似痛苦又似享受的呻吟聲中,一條性感的黑絲襪美腿翹起,那塗著黑色小花、靚麗鮮艷的小腳,五根小巧可愛的腳趾繃緊,用力勾向腳心,彎曲出一個令任何成熟男人都知道意味著什麼、都會為之瘋狂的美妙曲線……




  唐逸吸著煙,默默看著葉小璐用剪刀將人家好好的真皮沙發外罩剪下一個大洞。


  兩人都衝過澡穿好了衣服,葉小璐走路姿勢卻是有些不自然,將剪下的沙發罩塞進手袋裡,就虛脫般癱在沙發上,瞪了唐逸一眼,「你是不是剛剛碰過女人?不然哪來那麼大勁頭兒?聽說長時間不碰女人很快就會完事兒,是吧?你知不知道,我剛剛洗澡的時候差點暈倒!」




  唐逸也不好意思說自己這已經很快了,只好悶頭抽煙,也不說話。


  葉小璐就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昨晚肯定去過夜店,你呀,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都招惹,就喜歡跟我擺譜是吧!」




  唐逸卻是琢磨了一下。笑笑道:「小璐,既然這樣了,那我必須跟你說說我地事……」


  「誒!」葉小璐擺手打斷了唐逸的話,說:「我不想聽,不管你是誰,我也不想纏著你,就說你真是大少吧,告訴我身份又怎麼樣?真要我作你的情婦?一早就跟你說了,就是想把第一次給你。現在咱們無拖無欠,以後各走各路!」




  唐逸也不知道自己對葉小璐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或許,有一些心動吧。但說愛情,未免虛偽了些。自己也不是那種糾葛於感情的毛頭小伙了,而且唐逸也很確認自己的感情,到底最喜歡誰,疼惜誰心裡清清楚楚。


  但不管怎麼說,對於這個將第一次交給自己的女孩兒。唐逸是很喜歡和她相處時那種平等的感覺的,如果沒有那一點點感覺。那一點點心動,唐逸也不會最後關頭還是沒能剎住車。




  看了眼葉小璐,唐逸笑笑,說:「那我會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將你變成我地情人。」唐逸也是男人,被自己佔有第一次的女人,真的就這麼放手,心裡總是有些不舒服。


  葉小璐就白了唐逸一眼,風情萬種,「你這架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想別人做你情婦語氣都這麼囂張!」又微微一笑。「可我就是喜歡你這點呢!真愁人!」唐逸就有些無語。




  葉小璐站起來,幫唐逸泡茶。說:「三點多了,你喝茶,我去樓上把露露的房間換上新被單,咱們休息一下,七點我叫你。」


  唐逸看著葉小璐勉力支撐著給自己倒茶,更轉身要上樓,心中就是一柔,伸手拉住她白嫩地小手,說:「坐下休息會兒吧。」




  葉小璐一怔,轉頭看到唐逸眼裡的關切,就輕輕點頭,溫順地坐到了唐逸身邊,俏臉慢慢靠在唐逸肩頭。


  兩人默默坐了一會兒,葉小璐輕聲道:「大少,和你坐一起感覺真好。」




  唐逸笑笑,道:「你休息一下,我上去鋪床。」


  葉小璐又是一怔,隨即默默點頭。的大床,葉小璐被大少難得的慇勤感動的一塌糊塗,嬌呼一聲就將自己扔在床上,大聲喊:「真舒服!」




  唐逸好笑地道:「有那麼舒服嗎?我覺得這床太軟了點。」


  葉小璐盯著唐逸,很認真的點頭,說:「不但舒服,而且是很舒服!」




  說著話就用力向下靠,隨即被輕輕彈起,雪白如雲地大床上,性感美女隨著床的波動輕輕起伏,唐逸心中就是一熱,轉身將燈關掉,又回身躺上床。


  露露別墅不大,一樓的臥房全被她打通了作舞廳,就剩下了二樓這麼一間臥房。




  壁燈幽幽,唐逸閉上眼睛,又哪裡睡得著?不做那事還好,現在卻是慾火如燒,更有身邊美女的清香縈繞鼻端,唐逸腦子亂亂的,也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什麼。


  假寐的唐逸突然聽到金屬聲響,轉頭就是一呆,卻見葉小璐正解開性感低腰牛仔褲的金屬環,輕輕向下褪牛仔褲,渾圓的雪白翹臀露出半邊,細細的紅色丁字褲深陷在臀肉中,誘人至極。




  葉小璐褪了一點牛仔褲才注意到高跟鞋還穿在腳上,就去解黑色高跟的鞋帶,突然聽到唐逸略微粗重地呼吸聲,葉小璐轉頭,隨即輕笑道:「要不要再來一次,今晚隨便你。」說著就伸出白嫩地小手在唐逸胸口畫圈兒,葉小璐肚裡卻是好笑,剛才大少折騰了足有三個小時,哪還能有精神,方才白送你不要,現在你有心無力,也給你點苦頭吃。


  正琢磨著,卻不防唐逸猛地拉住她的手,一伸手從背後抱住她柔軟地腰肢,就將她臉朝下壓在了床上。




  葉小璐驚呼一聲,「幹嘛?」隨即已經感覺到臀肉上那火熱的壓力,嚇了一跳,驚叫道:「你是不是人啊你,怎麼又來勁兒了?」


  感受著葉小璐翹臀驚人彈力中的柔軟,看著身下穿著嫵媚雪白吊帶衫,性感誘惑的鉛筆褲,黑色墜花高跟涼鞋,靚麗逼人地都市女郎。唐逸再忍不住,將她的牛仔褲向下拉了拉,又將丁字褲的紅色細帶拉到一邊兒,眼前那令男人流鼻血的迷亂畫面,使得唐逸血液***,呼吸更加粗重起來,葉小璐臉都嚇白了,那兒還疼得很呢,急忙求肯:「大少。大少,我累死了,而且,又痛。饒了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靚麗女郎如天籟般的軟語哀求卻只使得唐逸更加衝動,猛地壓了下去。


  「啊!」葉小璐痛呼一聲。大叫道:「你個變態,我告你強姦!」喊過才發現並沒有想像中的痛,反而,隨著唐逸的動作,方纔那劇痛中體驗過的快感很快的襲來。而比第一次,卻是更為清晰。更為熾烈……




  漸漸,葉小璐地詛咒聲變成了銷魂的喘息和呻吟,雪白的床單被她抓出一道道痕跡。。


  唐逸大力征伐著身下前衛性感的都市女郎,雪白地大床似乎不堪重壓,咯吱咯吱的哀鳴著,彷彿隨時都會倒塌。




  性感地黑色墜花高跟涼鞋裡,十根嬌俏可愛的腳趾死命分開,又用力合攏、繃緊,一副令任何男人見到都會瘋狂的迷亂畫面……


  葉小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失去了知覺,等她慢慢睜開眼睛。就嚇了一跳。雖然隔著厚厚的窗簾,但臥室亮堂堂的。可想外面陽光明媚,葉小璐驚叫著:「幾點啦?」就想爬起身,卻覺腰酸背痛,哎呦一聲,又趴在了床上。




  耳邊傳來溫和地笑聲:「我給露露打電話了,叫她晚點回來,你再休息會兒!」


  葉小璐無力的側過頭,翻白眼地力氣都沒了,恨恨道:「你個死人,你真是個變態,誰嫁給你算倒了八輩子血霉!」伸手向身上摸去,就驚呼一聲,「咦?」身子卻是脫得光光的,倒是蓋了一條毛巾被。




  唐逸笑道:「我幫你擦了身子,黏糊糊的睡覺不好受不是?」看著葉小璐裸露在粉色毛巾被外性感的玉臂粉腿,唐逸心裡又是一陣火熱,忙轉過了頭。


  葉小璐心裡就是一暖,大少還挺細心的,隨即想到他擦拭自己赤裸身體時的畫面,臉就一陣火熱,昨晚,喝了點酒,有些興奮,加之早已打定主意要將自己的第一次給他,是以倒沒覺得怎麼害羞,但現在青天白日,自己一絲不掛,唐逸就在身邊,葉小璐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隨即又想起了一件更要緊的事,就側頭問道:「大少,你不會覺得我是不正經的女人吧?」




  唐逸見她緊張的盯著自己,心裡輕輕歎口氣,認真地道:「你覺得,有男人會認為將她地第一次給自己的女孩兒不正經嗎?」


  葉小璐就鬆口氣,輕聲嘀咕:「那就好,我想把最美麗地印象留給你。」又問:「你真的這麼想?」




  唐逸笑道:「我不說了嗎,是男人就都這麼想。」


  葉小璐就不滿的瞪著唐逸道:「問題是你不是別的男人,你大少的想法誰知道?你說,有男人會拒絕美女給他第一次嗎?要美女痛哭流涕的求他,還要主動勾引他!你自己說,有你這麼會擺譜的人嗎?我看,你就是變態那撥兒的。」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葉小璐發洩了一通,心情總算好了點,畢竟昨晚的事想起來實在是窩火,待見唐逸一直不吱聲,就覺得自己有些過分,輕聲道:「喂,你沒生氣吧?其實,經過昨晚,我更覺得將第一次給你沒有錯。」




  唐逸搖搖頭,說:「你想不想吃東西?我去買。」


  葉小璐心中就又是一暖,搖搖頭道:「算了,我,我再躺五分鐘,別等露露回來看熱鬧。」




  唐逸笑道:「放心吧,我給她打電話了。」


  葉小璐無奈的道:「就是你打電話了,我才得趕緊起來,露露我還不知道?你不打電話還好,你這一打電話啊,她猜出什麼,肯定馬上跑回來看咱倆的熱鬧!」




  唐逸就笑:「你也不看看時間,她要想回來早回來了。」就將手腕上的表給葉小璐看。


  葉小璐驚呼一聲,卻是下午四點多了。




  「不可能,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葉小璐嘀咕著,隨即就想起了什麼,看著唐逸,輕笑道,「她挺聽你的話啊!」


  唐逸道:「或許吧,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葉小璐搖頭道:「算了算了,讓你跑腿,總覺得怪怪的,我還是起來吧。」說著話就掙扎起身,毛巾被從雪白性感的胴體上滑落,一抹春光乍洩,唐逸看得口乾舌燥。


  葉小璐忙拉起毛巾被,輕笑道:「知道我的好了?晚了!咱倆是一夜情,可不是多夜情,大少,我要換衣服,請你出去,帶上門,謝謝!」




  唐逸想說什麼,終於只是笑了笑,轉身出屋。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三十五章 聚散(下)

  更新時間:2009-6-25 17:40:03 本章字數:8245


  唐逸和葉小璐漫步街頭,葉小璐找了件露露新買的吊帶裙換上,沒辦法,她的吊帶衫和牛仔褲全都濕漉漉的,就跟水洗了似的,想到這兒葉小璐又是一陣氣惱,伸手就掐了唐逸一把,嬌嗔道:「那套衣服我最喜歡了,全被你毀了,又皺,又沾了髒東西,氣死我了!」


  唐逸開始一愕,隨即反應過來,看了眼走在自己身邊,穿著黑色真絲釘珠吊帶裙,黑色墜花高跟涼鞋,性感修長身材完美展現的都市靚女,笑道:「這件也不錯,要不,等吃過飯我陪你去買套新衣服。」


  葉小璐輕笑:「露露還沒穿過呢,她知道非殺了我不可。」又道:「不買了,我衣服多著呢,要你大少掏腰包?免了吧。」


  唐逸笑:「我錢很多的。」


  葉小璐道:「那也不用你買,省得你以為花點錢就能包養我。」


  唐逸笑笑:「一向是你包養我的。」


  葉小璐輕笑,想起和唐逸相識到現在的點點滴滴,心中溫馨無限,輕輕拉起了唐逸的手。


  唐逸就笑:「知不知道在北京街頭我和你牽手走,要冒多大的政治風險?」


  葉小璐白了他一眼:「死樣,又擺譜!」就想將手抽回來,唐逸卻又緊緊握住她嬌嫩的小手,笑道:「不過我應該沒那麼倒霉的,如果這點運氣都沒有。早早地退下來就是。」


  葉小璐不知道他說什麼,掙扎了一下,就任由唐逸牽著自己的手,向前邊一處不大的飯店走去。


  在小飯店隨便吃了點東西,出來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葉小璐手機音樂響起,從精緻的小手袋裡拿出手機,葉小璐接通,恩恩了兩聲,掛電話道:「大少。一起打車走吧,我去紐約大酒店吃法國菜。順路送你回家。」


  唐逸微微蹙眉,說:「是那個球星?」


  葉小璐道:「是啊。」上下看了唐逸一眼。說:「你不會是想干涉我的私生活吧?咱可說好了,咱們只是朋友,我喜歡你,將第一次給了你,但不代表我對你承諾什麼。你,不是想叫我負責吧?」


  唐逸哭笑不得,搖搖頭,說:「隨便你。」心裡終究是有些不舒服。


  一輛出租車停在街道旁。葉小璐拉唐逸上車,對司機道:「先去天源大廈,南匯區西河路那兒。」


  出租車緩緩啟動,葉小璐見唐逸一直不說話,就捅了捅唐逸胳膊,說:「喂,你不會吃醋了吧?」


  唐逸笑笑:「沒有。」


  葉小璐眨著大眼睛,「你要說你吃醋了我就不去!」


  唐逸不吱聲,反而拿出煙。問司機。「師傅,我可以吸煙吧司機連聲說:「可以可以。那我也抽一根?」敢情司機也是煙槍,但見客人都不抽煙,也不好意思在車裡抽。


  唐逸就點了一顆遞給司機,司機連聲說謝謝。


  葉小璐氣得夠嗆,靠回椅背生了會兒悶氣,轉頭看了看唐逸臉色,輕聲道:「是我們組長介紹認識的,我又答應了去吃飯,反悔的話不太好,你放心,以後我不會再和他單獨見面了。」說完就一陣洩氣,怎麼搞的?不是早想好了嗎?只是將第一次給他而已,怎麼事到臨頭,倒好像真要作他情婦似的?


  不過看出唐逸心裡不舒服,葉小璐就想哄他開心。


  唐逸笑笑,道:「說了隨便你。」


  葉小璐就挽起了唐逸胳膊,說:「那,你和我一起去吧。」


  唐逸愕然,葉小璐已經對司機道:「師傅,去紐約大酒店!」


  「好勒!」司機答應一聲,恰逢前面路口,就打方向盤轉向了永和路。


  唐逸笑著低聲道:「喂,小璐,我可不是擺譜啊,在紐約大酒店你可千萬別作出啥親密地動作,我怕會遇到熟人,尤其是被單位的人看到咱倆挺親密地話,可不定鬧出什麼事。」


  葉小璐溫順的點點頭:「知道啦!」令唐逸好一陣吃驚,本以為她又會氣呼呼嘟囔啥呢。隨即葉小璐就笑:「就算你想,我還不答應呢,怎麼也得給人家球星點面子,難道你要我說帶地這人是我昨晚****情的對象?」


  京城的紐約大酒店高四十五層,雙樓環抱,好似兩柄利劍直插雲霄,從地面仰頭望,觀之目眩神迷。


  東樓二至四層為餐飲區,法國餐廳在二層,紐約大酒店集團近年除了在全球擴張分店外,更注重軟體服務,對其餐飲、娛樂等服務系列精益求精,其法式西餐廳的口碑在西方餐飲界的地位已經不亞於福樓連鎖,集團內高層甚至提出了將紐約酒店法式餐廳單獨剝離成立集團公司或者控股子公司,在全球開設西餐廳分店,但被露絲請示唐逸後否決,紐約大酒店可以拿出手地單項服務項目很多,西餐、中餐、日本料理、糕點、甜品,甚或特有的健身器材,無不深受客人歡迎,但這些項目和紐約大酒店相輔相成,一榮俱榮,剝離經營,反而會不再那麼令住店的客人津津樂道。


  西餐廳環境優雅,音樂若有若無,正是那種靜心可以欣賞,談話又會完全忽略最令客人舒服的程度。


  靠窗地一張餐桌上,唐逸見到了朱峰,南方某職業球隊的當家球星,搞體育的,身材健碩,很有陽剛之氣,穿了身閃亮的西裝,更加顯得一表人才。


  離得老遠,葉小璐就笑。「喂,好像比你帥!」


  朱峰見到葉小璐,馬上浮起笑容,很有禮貌地同葉小璐打招呼,不過見到葉小璐身邊的唐逸,臉色就變了變。


  葉小璐臉上是職業性的微笑,跟同唐逸在一起時那嫵媚迷人的笑容完全不同,但卻仍舊甜美,看得朱峰就有些愣神。


  眼睛更盯在葉小璐黑色吊帶裙展現的性感火辣地身材上,凝如玉脂地脖頸香肩。曲線迷人的鎖骨,雪白地長腿。性感高翹的黑色墜花高跟涼鞋,這位靚麗都市女郎委實令人垂涎三尺。


  「這是我好朋友唐逸。他說來幫我把把關。」葉小璐地介紹令唐逸一陣頭痛,朱峰馬上就對唐逸熱情起來,像葉小璐這種靚麗開朗的都市女郎,有幾名鐵哥們似地異性朋友不稀奇,但對唐逸。朱峰心裡還是充滿了警惕。


  「唐先生,很高興認識你。」朱峰熱情的和唐逸握手,唐逸笑著和他寒暄兩句。


  唐逸和葉小璐在朱峰對面坐下,金髮碧眼地女侍應送上菜單。三人各自點了菜,為了適應中國文化,在中國開設的西餐廳很多都推出套餐服務,免得一些不熟悉西餐的客人不知道如何搭配菜餚才會更為美味。


  葉小璐要了份蝸牛套餐,然後輕笑道:「今天AA制朱峰忙道:「那怎麼行?說了我請客。」


  葉小璐道:「我習慣AA制,別人請我吃的不舒服。」


  朱峰知道不能操之過急,就笑著點點頭,說:「那下次請你吃中餐,到時候可一定要我請客。」


  葉小璐笑笑。沒有吱聲。


  冷盤上來。朱峰就露出了本色,開始滔滔不絕的吹噓。什麼他在交州認識誰誰誰啊,北京又認識誰誰誰啊,什麼人惹到他被他教訓啊,好像中國就沒他辦不成地事兒似的。


  葉小璐微微蹙眉,倒不是嫌棄朱峰低俗,他是什麼樣的人葉小璐根本就沒放在心上,但讓大少見到自己曾經擬定的結婚對象是這種路數,葉小璐實在覺得有些丟臉。


  朱峰是個粗人,根本沒注意葉小璐臉色,不一會兒又將話題扯到西餐上,大咧咧道:「葉子,你說,是福樓地菜好吃還是紐約酒店的法國菜好吃,朋友說這裡的好,我看不見得,都是吹出來的。」


  葉小璐恩恩兩聲,低頭喝剛剛送上的湯。


  朱峰又問唐逸:「哥們,我正想開個西餐廳,有沒有興趣入股?看葉子的面子,十萬塊,算你一個股,怎麼樣?我跟你說,憑哥們的關係,到時候生意一準兒火!給你個白賺錢的機會,夠意思吧?就開紐約酒店對面,跟它搶生意!」


  葉小璐聽得直想拿酒潑他,越說越沒譜。


  唐逸笑笑,道:「這家酒店就是我的,我總不能和自己搶生意吧?」


  朱峰就是一滯,見唐逸一臉認真,更因為是葉小璐地朋友,也不能說什麼,乾笑兩聲,終於閉上了嘴。


  葉小璐險些笑出聲,和大少比擺譜,比吹牛,你還差點檔次。


  從紐約大酒店出來,葉小璐婉拒了朱峰地熱情相送,和唐逸上了出租車,葉小璐就道:「喂,你看他怎麼樣?」


  唐逸道:「你都判他死刑了,還用我的意見嗎?其實這人吧,沒啥壞心眼,就是喜歡吹,比那些滿肚子花花腸子地男人要好得多。」


  葉小璐就咯咯一笑:「你不是想我嫁給他吧?」


  唐逸瞪了她一眼:「你敢!」


  葉小璐不屑的撇撇嘴,心裡卻甜滋滋的。


  回到天源大廈十八樓,看著緊鎖的防盜門,葉小璐就無奈的道:「又忘找鎖匠開門了。」


  唐逸打開自己單位的門,說:「在我這兒對付一宿吧。」


  葉小璐跟在唐逸身後進屋,嘴上道:「喂,你個大變態今晚可別來勁,我累死了!你敢再碰我,我真打電話報警!喂,你聽到沒!我是認真的!」


  唐逸轉頭,看到葉小璐窈窕的性感身材,尤其是黑色吊帶裙下裸露地白嫩長腿。想起今早**滋味,心裡就又是一熱,但唐逸知道,昨晚到今早葉小璐被自己折騰的夠嗆,再胡鬧只怕給她留下什麼陰影,也只能忍下抱住葉小璐親熱的衝動,笑笑道:「客房有新床單,自己換,我要趕一份文件,你去休息吧。」


  葉小璐輕笑:「你也有不行的時候啊?」


  唐逸笑道:「嗯。老了!」坐回到沙發上,從手包裡拿出一份文件看。葉小璐好奇的湊過去,唐逸就掩住文件頭。說:「中紀委的內部文件,這個給你看了我可犯錯誤。」


  葉小璐不屑的道:「誰稀罕?」就拿了杯子幫唐逸泡茶,說:「我還不睏,幫你削點水果吧。」


  唐逸道:「無所謂,我也不大想吃。」


  葉小璐就有些無奈。但還是從冰箱保溫層拿了蘋果,洗乾淨放果盤,又乖乖的坐到唐逸身邊,拿起一枚紅蘋果。小心的削皮。


  唐逸看了葉小璐一眼,突然問:「喂,要怎麼的你才肯做我地情人?」


  葉小璐一呆,差點削到手,忙不迭看手指,放嘴裡吸吮,更不滿的道:「什麼人?還真以為你看文件呢!」


  看著葉小璐小嘴吸吮白嫩地手指,盯著自己時,向上彎曲出美妙弧度的長長黑睫毛眨呀眨地。性感嫵媚至極。唐逸心一陣跳,咳嗽一聲。心說自己控制力怎麼越來越差了?


  葉小璐又問:「你認真的?」


  唐逸點頭。


  葉小璐就道:「要我作你的情婦也不難,給你兩條路,第一條就是你每天早上都要打電話,說葉小璐,我愛你!說個一年半載,我感動了,說不定就答應你!」說完就希翼的看著唐逸。


  唐逸就撓撓頭,「這個難度太大了些,你知道,我很忙的。第二條路呢?」


  葉小璐就洩了氣,低頭繼續削蘋果,無精打采地道:「第二條就是幫我找到媽媽。」


  唐逸奇道:「你不知道阿姨在哪兒?」


  葉小璐恩了一聲,「我媽離開後,就一直沒消息,後來我有一定能力了,也去查了,我媽的戶口一直沒遷走,所以,根本就不知道她去哪兒了……我,真的很想她,想跟她說,葉子有能力了,媽,你回家吧……」說著說著葉小璐眼裡就泛起了淚花。


  唐逸就皺皺眉,這還真挺難找的,中國太大了,想找出一個人來無異大海撈針。


  想了想,唐逸就道:「那我試試吧,看能不能幫你找到阿姨。」


  葉小璐點點頭,心知大少是在敷衍自己,本來這兩條路就是難為他地,就大少的性子,又怎麼可能天天早上給自己打電話哄自己開心,但當時,自己心裡多少還是希望大少能為自己改變一下的,如果他答應並且能做到,或許,真會和他保持幾年情人關係?感覺好的話,就保持下去?葉小璐自己也不知道到時自己會怎麼做。


  至於所說的第二個辦法,就是徹徹底底的婉拒了。


  唐逸想了想就道:「那,有阿姨的照片沒有,還有阿姨的名字,她的一些特徵,還有離開前都發生了什麼事?」隨即擺擺手,「算了,這些問題我找人和葉叔談。」


  葉小璐恩了一聲,將削好地蘋果送到了唐逸嘴邊,突然就想起一件事,問:「大少,你經常說你是國家幹部,那你會寫政治性地稿子吧?」


  唐逸笑道:「算是會吧。」


  「那你幫我寫個稿子唄?就是關於精神文明建設,創建行業新風之類的東西,我明天就飛了,也沒時間寫,下禮拜我們國航在北京有個會,好像要我發言。」


  唐逸點點頭:「行,交給我吧。」


  葉小璐就道:「我認真地,你要不會寫可別逞能,好像這個會有很多領導呢。」


  唐逸將葉小璐手上的蘋果瓣咬進嘴裡,邊看文件,邊含含糊糊道:「放心吧,沒問題。」


  葉小璐就有些無奈,可不知道將這事兒托付給大少是對是錯。


  不過當葉小璐拿到唐逸寫得稿子時才算放了心。發言稿寫得聲情並茂,政治性很強,又很有趣味性,很適合座談地發言,倒令葉小璐瞪著大眼睛半天回不過神,這可比自己寫的有水平多了。


  稿子是露露拿來的,給大少打電話也打不通,露露笑孜孜問:「喂,你是不是把大少辦了?」


  葉小璐滿不在乎的點點頭,「怎麼。吃醋啦?」


  「那,你是第一次吧?」露露好奇的問。


  葉小璐道:「無可奉告。」


  露露嬌笑:「拽上了是吧?葉子。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是我露露幫你牽的線!」


  葉小璐還沒說話,手機音樂響起。接了電話,忙道:「我去開會了,晚點聊!」


  六月下旬,來自交通、鐵道、公安、衛生、建設、電力、民航、金融、郵電、內貿等十大窗口行業和部門的領導、示範單位的代表,以及先進個人。濟濟一堂,在中宣部和國務院糾風辦的主持下,召開了「為人民服務,樹行業新風」座談會。


  座談會在人民大會堂小禮堂舉行。葉小璐趕到的時候會議還有半個小時開始,但各行業與會者已經大多進了會場,「金鳳組」組長李姐見到葉小璐準時趕到才鬆口氣,埋怨道:「怎麼這麼晚,還以為你等領導進場才來呢,架子倒大。」


  提起「架子大」,葉小璐不由得就想起了大少,忍不住微微一笑,李姐氣道:「還笑!」


  葉小璐忙解釋:「我稿子在家。回去拿稿子著。回來又趕上塞車。」


  李姐道:「杜部長可等得急了,快跟我來!」


  拉著葉小璐進了會場。來到國航地座位區,國航乘務部杜部長黑著臉看了葉小璐一眼,沒有說話。


  李姐就道:「看看,回去我又要挨批了!」


  「金鳳組」是國航系統的先進班組,葉小璐將會代表金鳳組、代表國航萬名職工在這次會議上發言,對於改制後仍保留很大官味地國航系統來說,這無疑是個很重要的政治任務,葉小璐遲到,當然惹得領導不滿。


  小禮堂裡威嚴莊重,主席台上地紅色帷幕是莊嚴的黨旗和國徽,令人望之生起一股敬畏之情。


  下面是一圈圈半圓形桌椅,桌上擺了礦泉水。


  葉小璐坐在李姐身邊,好奇的打量著會場,她還沒參加過這種會議呢,李姐無奈的道:「快看看稿子吧,別一會兒結結巴巴的,回去杜部長可是會吃人。」


  葉小璐恩了一聲,拿起稿子看,看不幾眼,又忍不住向主席台上看去,台上蒙著紅色桌布地長桌上,擺著一個個寫好領導名字的桌牌,葉小璐無聊的掃了幾眼,剛想收回目光,突然就是一怔,就見一張桌牌上,寫著「監察部唐逸」,葉小璐就輕笑,心說大少好像也說他是監察部的,不會是他吧?


  轉頭對李姐道:「李姐,主席台上有個名字和我認識地人一樣。」


  李姐笑道:「名字一樣而已,你要能認識上面哪個領導,那明天杜部長就得來拍你馬屁,他那也叫部長,人家上面的也都是部級幹部,差得可是十萬八千里!」


  葉小璐啊了一聲,說:「主席台上都是部級領導?」


  李姐點點頭,說:「是啊,都是咱們這些小群眾一輩子也接觸不到的人物,晚點可能會和咱們各個系統單獨合影,拿回家也可以炫耀炫耀了!」


  葉小璐哦了一聲,心說那肯定就不是大少了,低頭繼續看稿子。


  離會議開始十幾分鐘的時候,會議司儀站在了主席台上,講了幾句話,並且宣佈歡迎參加會議的領導入場,接著「歡迎進行曲」響起,一名名領導從側門進入會場,登上主席台落座。


  司儀興奮的介紹著領導的職務,名字,最先進場的是中紀委副書記、監察部部長、國務院糾風辦主任吳征,接著是中宣部常務副部長,交通部部長,公安部副部長,衛生部副部長等等一系列高官。葉小璐麻木地跟著大家鼓掌。突然就是一怔,就見大少施施然從側門走了進來,司儀大聲道:「現在進入會場地是中紀委糾風室常務副主任唐逸同志。」


  會場再次爆發出熱烈地掌聲,葉小璐吃驚的看著大少,眼見他姿態從容地上了主席台,不卑不亢的和到場的部長、副部長們握手問好,然後坐到了自己的席位,其沉穩雍度卻是和自己見到的大少一無二致,但平日看來,他是擺譜。是裝模作樣,此時此刻再見。同樣的舉止,他卻陡然變成了另一個人。一位沉穩威嚴地高官,一位離自己很遠很遠,遠得不可觸摸的符號。


  不知道什麼時候司儀宣佈了會議開始,各行業與會代表一個個發言,葉小璐心裡亂糟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李姐捅了捅她胳膊,說:「該你啦!」


  「啊,啊」葉小璐回過神,拿起稿子站起來發言。葉小璐清新美麗的空姐形象馬上吸引了大多與會者地目光,但葉小璐的發言卻令大家大跌眼鏡,聲音倒是極為甜美,但第一句話就令人摸不著頭腦,正奇怪,卻見這位漂亮的空姐急忙的翻稿子,說:「我,我念錯了!」卻是從第三頁開始念的。


  「哄」會場裡爆發出一陣大笑,杜部長臉都青了。狠狠盯了葉小璐一眼。


  葉小璐淚花打轉。急忙從第一頁開始念。


  看著台下好像受驚地小兔子般又急又窘的葉小璐,唐逸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憐惜。他又如何不知道葉小璐為什麼會出錯?


  好不容易念完稿子,葉小璐坐下,就抹眼淚,或許,最令她難受的是在唐逸面前出醜吧。


  李姐就歎氣,說:「葉子,我回去等被扣獎金,至於你,我看要被發配邊疆。」


  葉小璐低著頭,也不說話,卻又忍不住看了台上唐逸一眼,見唐逸正拿著茶杯大模大樣的喝水,心中委屈漸去,咬著嘴唇瞪著唐逸,這人,從來就不把別人放心上!永遠是這麼一副沒心沒肺地樣子。


  一位位代表發過言,主席台上有領導開始講話,在中宣部的領導作了總結發言後,唐逸拿起了話筒。


  他會講話是早就安排好的,這也是他作為糾風辦幹部參加的最後一次會議,中組部領導已經與他談過話,副省級城市四大班子的一把手都是中管幹部,其職務任免由省委報中央審批,雖然唐逸只是暫時被任命為副書記,要由黃海市人大常委會通過副市長、代市長的任命,轉正則要等年末黃海的人代會,但毫無疑問,從此刻起,唐逸已經跨入了中管幹部的行列。


  下個禮拜,唐逸就將去往黃海赴任,今天的會議是部裡安排他參加地最後一次會議,卻不想,和葉小璐撞了個對頭。


  聽著唐逸沉穩平和地發言,葉小璐心中漸漸安寧,第一次,她這麼認真的聽「領導」講話,一字不漏地聽著。


  會議不知道什麼時候結束了,看了一眼主席台上正和人笑瞇瞇談話的唐逸,葉小璐慢慢走出會場。


  手機音樂突然響了,看看號,是唐逸,葉小璐急忙接通。


  「小璐,沒事吧?」唐逸聲音異樣溫和,語帶雙關。


  「沒事。」葉小璐灑脫的笑笑。


  「沒事就好,你放心,受了委屈就跟我說,我給你領導小鞋穿。」還是一副大少的口吻。


  葉小璐就撲哧一笑,「你得了吧你。」心情卻突然變得明快起來。


  唐逸就笑:「看你還是老樣子,我就放心了。」


  葉小璐道:「晚上見個面?有話想和你說。」


  唐逸沉默了一下,說:「我這幾天很忙。」


  葉小璐就點點頭,「好吧,那等以後有機會吧。」


  唐逸恩了一聲,「等我找到阿姨,一定找你。」


  葉小璐微微一怔,隨即咯咯笑道:「大部長,你不是真想發展我成你的情婦吧?」


  唐逸笑了聲,隨即道:「我有事,先掛了。」


  葉小璐恩了一聲,收了線,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第五卷 太子回京 第三十六章 離京前

  更新時間:2009-6-26 20:48:30 本章字數:5840


  離京前,唐逸如同往常過年一樣,拜訪故交,看望前輩,忙得不亦樂乎,晚上,他就住在爺爺的四合院,快離京了,以後可能又要過年幾天才能來看看爺爺,唐逸自然希望能多陪他幾天。


  糾風室處級以上幹部湊份子為唐逸餞行,王主任、劉進等又單獨請唐逸吃飯,更令唐逸沒想到的是,張素萍部長卻是請唐逸去她家吃了個便飯,同唐逸聊到很晚,倒是令唐逸瞭解了她賢妻良母的另一面。


  杜文琪的事情也有了眉目,服務中心新任汪主任將中心剛剛分到的一個轉制名額給了她,據說是周海蘭主任臨走前交代的,杜文琪想單獨請唐逸吃飯,被唐逸婉拒。


  唐逸也去看了軍子、李紅娜以及齊潔的父母,軍子提出想再去黃海給唐逸作司機,唐逸笑著擺擺手,說:「好好工作,你們也該過些安穩日子了,別跟著我四處顛簸的,那不好。」


  唐逸當然也早早知會了齊潔和陳珂,齊潔嬌笑:「老公,官越大,越要管好自己哦!」陳珂卻是歎口氣,「怎麼又升了?」令唐逸很想抓過她們,每人打幾下屁股。


  小妹那兒自然不用通知,令唐逸沒想到的倒是小妹打來的電話,原來小妹已經安排寶兒轉學的事,自然是去黃海,唐逸本來還在猶豫,是不是要將寶兒轉來北京,見小妹拿了主意,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小妹雖然還是那清冷的語氣,但唐逸能感覺到,她是有些開心的,雖然去了黃海也不可能與她每天廝守在一起,但一個禮拜總是能有一兩天相聚的。


  蘭姐也打來了電話,雖然小妹安排寶兒轉學。她卻也要請示下唐書記。


  當唐逸說可以後,蘭姐就興奮起來,說:「唐書記,我就在電視上看到過黃海,那城市特別美,是吧?唐書記,您真厲害,才三十二歲就作到副省長那樣的大官了,是吧?」


  一年多沒見到蘭姐了。聽著蘭姐嬌柔討好的聲音唐逸倒不似以前那麼容易無端端冒火,笑道:「你那車也賣了吧,到了黃海買輛新車,房子不要賣,就留著吧。()」


  「謝謝唐書記!唐書記,您對我真好!」隨著唐書記的晉陞,自己地生活條件也在更新換代。蘭姐激動的暈暈的,話就有些肉麻起來。


  唐逸本來挺好的心情就有些變糟,皺眉道:「就這樣吧。」掛了電話。


  唐逸當然也打電話和安東的老部下說了說,齊茂林、陳達和、黃琳等一致提議要來北京請唐逸吃飯,慶祝唐書記高昇,唐逸一一推拒,畢竟這幾天都很忙,提議以後到了黃海,穩定下來。再請大家吃飯。


  這幾天,唐逸電話音樂幾乎就沒有停歇的時候,最後唐逸終於無奈的關掉了手機,要去黃海了,總要清淨幾天,認真研究下黃海的人、黃海的事。到了酒吧喝酒,黑貓酒吧不大。清幽安靜。輕柔地鋼琴曲潺潺,格調極雅。


  唐逸和唐欣坐了包廂,唐欣要了瓶紅酒,唐逸就笑:「怎麼,現在經常在外面喝酒啊?還有這個黑貓酒吧,是你自己發掘的?」


  唐欣笑道:「我們編輯部的同事都喜歡來這兒,三哥,我跟別人從來不喝酒的。不信你問我的同事。」說著話幫唐逸倒酒。


  唐逸道:「我又不認識你的同事。」


  唐欣畢業後。沒有按照二叔的希望進部委,而是成為了《人民日報》國內政治部地一名編輯。二叔倒也沒有強求,畢竟唐欣選擇的也是一條不錯的路,而且作自己感興趣的工作,進步的總會快一些。


  正說著話,包廂門被輕輕敲響,唐欣大聲說;「進。」


  門被推開,一名三十來歲,留著平頭,異常精悍的男人走了進來,笑著對唐欣道:「唐小姐,和男朋友來啊?要保密?怎麼不和我打個招呼?放心,我不會跟你的同事們說。」


  唐欣輕笑:「這是我三哥,我倒想他是我男朋友,可惜做不成啊!」側頭對唐逸低聲道:「三哥,他是這兒的老闆,好像他的朋友都叫他小勇。(


  唐逸站起身和李勇握手,李勇呵呵笑道:「看我,又理解錯誤,唐小姐經常來這兒玩,小姑娘挺可愛,我對她就像對妹妹一樣,以後你也儘管來,哥哥請客。」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李勇又笑著說你們玩你們玩,我還有事。等他出去後,唐欣忙解釋:「哥,他就是自來熟,我可沒怎麼搭理過他。」


  唐逸擺擺手,說:「沒事,你長這麼大了,自己看著處理就是,不過唐欣,社會上很複雜,很多事一定要多注意。」


  唐欣點頭:「我知道。」


  唐逸就從手包裡拿出支票簿,開了五十萬地支票遞給唐欣,說:「工作了,買輛車,也省了一些眼神不好使的傢伙打你的主意。「


  唐欣看到支票上的數目就咋舌,說:「哥,太多了!」


  唐逸笑道:「你也工作了,以後就得自己養活自己,再想跟我要錢我還不給呢,最後一次,拿著吧。」


  唐欣就笑嘻嘻接過,說:「那我以後沒錢花,跟嫂子要。」


  唐逸笑笑:「隨便你,能張得開嘴你就要。」


  和唐欣從黑貓酒吧出來時已經晚上九點多,唐逸有些不放攔出租一直送唐欣到家,二嬸跟著二叔去了嶺南,家裡只有唐欣和保姆,喝了杯茶,和唐欣又聊了幾句,唐逸這才出來。


  下樓出了財政部家屬院,坐上出租,這才打開手機。音樂馬上響了起來,唐逸苦笑,接通。


  「唐書記,我老陳啊!」是陳方圓的聲音。


  唐逸咦了一聲,「陳叔,你來北京了?」號碼是北京的固話。


  「是啊,我正張羅著在北京開超市呢,咋就聽說你要走了?去黃海?」


  唐逸笑笑,說:「你在哪兒?咱們見面說。」


  陳方圓笑呵呵道:「太晚了吧?不打擾你嗎?」


  「不打擾)你就算不找我,我也想找你呢。」


  陳方圓就有些受寵若驚,忙道:「我住在紐約大酒店,你說個地兒,我現在就過去!「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道:「那就紐約大酒店的酒吧見吧。你等我,也就半小時。」


  「好。好。」陳方圓忙不迭答應。


  紐約大酒店東樓三層的歐式酒吧,唐逸見到了久違地陳方圓,陳方圓是越發胖了,也多了些威嚴。


  兩人在靠近吧檯地圓木桌旁坐下,要了兩杯酒吧特色雞尾酒,陳方圓感慨地道:「唐書記,年後就沒見過你!」


  過年的時候,陳方圓來了北京,對這位蒙在鼓裡的岳丈大人。唐逸當然抽出時間和他見了一面。


  唐逸笑道:「怎麼?想在北京開分店?」


  陳方圓道:「就是個計劃,正想找你商量商量呢,這你都要走了,我看也沒啥意思了,北京水深,競爭也太激烈。」


  唐逸笑了笑,拿起琥珀色的雞尾酒輕輕呷了一口。


  陳方圓笑道:「唐書記,你可真是節節高昇。咱們認識才幾年?這一轉眼。你就馬上是部級領導了。」


  陳方圓和陳達和、齊茂林走得很近,雖然唐逸沒給他打電話,但提升的事他自然清清楚楚。


  唐逸擺擺手,說:「都是幹工作,在哪都一樣,倒是陳珂,陳叔,你想過沒。等她畢業。想她去哪工作?回北京還是留在遼東?」


  陳方圓歎口氣:「這得她自己選了,她主意真著呢。我可管不來,一眨眼還有幾個月就畢業了,唉,人在外面,我可真有些擔心,唐書記,陳珂的事兒你可得多費心。」


  唐逸笑道:「這你放心,其實也不用咱們操心,這次陳珂一回來,提正處是必然的。」


  陳方圓道:「我不是說這個,陳珂也不小了,回來後也應該找對象,談談戀愛,結婚了不是?」


  唐逸默然,拿起酒杯慢慢品酒。()


  陳方圓又道:「唐書記,你有啥朋友,覺得咱們陳珂配得上地,能不能給張羅張羅?」


  唐逸點點頭,就忙岔開話題,說:「陳叔,我找你是有事請你幫個忙。」


  陳方圓就是一愕,隨即忙不迭道:「你說你說,只要我老陳能幫上忙地,我絕對沒二話!」聽到自己能幫唐逸地忙,陳方圓血液都有點沸騰起來,又壓低聲音問:「唐書記,千八百萬直接就能從賬面上提,如果再多,我就去貸款,半個月內也能到位,以後就算出了事,不管誰查到我,保證不會將你抖出來,你放一百個心!」


  雖然知道唐逸背景極硬,但人總有手緊地時候,陳方圓估摸著唐逸是這次提副部需要用錢,能成為唐逸的錢匣子,陳方圓自然求之不得,也刻意將話說開,免得唐逸有顧忌。


  唐逸苦笑,說:「陳叔,你以為是下面跑官啊,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以後可別再和我說這種話了,不大好。」


  陳方圓呵呵一笑:「那行,以後不說了,你知道就行,有事你只管開口。」


  唐逸笑笑,琢磨了一會兒,說:「陳叔,將超市開到黃海去吧,最好馬上就去黃海活動,報批。」


  陳方圓笑道:「唐書記,你就是不說,我也準備去黃海呢,這算幫什麼忙?倒是我,又要叼你的光了。」


  唐逸道:「那就說定了,不過陳叔,到了黃海,我可未必能幫上你什麼,很多事你還得自己努力。」


  「明白,明白。」陳方圓呵呵的笑。


  唐逸拿起酒杯,微笑不語。這是一種另類的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吧。


  商人,總是能看到許多當局者看不到地東西,雖然陳方圓的背景不是什麼秘密,但以他的本事和經濟實力,自然能很快融入黃海商界***,可以打聽到許多自己感興趣又很難接觸的信息,至於如果有人因為他地背景,以為他和自己有什麼見不得光的貓膩,那也再好不過。()一來可以令一些幹部安心,覺得自己也不過如此,貪財的官員總是容易令人放鬆警惕;二來有人想通過陳方圓動自己的話,也能令自己更清楚的看到一些東西。


  咂口酒,唐逸又看了眼陳方圓,心說陳叔你真地明白才好,去黃海。那可是放你在火爐上烤了,可千萬莫鬧出什麼我不能解決的亂子才好,不然陳珂會恨我一輩子吧。


  因為是週五,當晚唐逸也睡在了酒店,第二天起來,打車回家,到了小區門口下車,唐逸看了看對面的藍天飯店,想了想。就走了過去。


  上午十點多,飯店裡沒什麼人,唐逸也沒上二樓,就坐在了靠窗的座位,紅姐端上一壺涼茶,嬌笑道:「這麼早啊,吃東西?」


  唐逸道:「不是,來和你們告個別。我過幾天可就走了。以後指不定哪年能再來看看你們,紅姐,這些日子勞你費心了。」


  紅姐一愕,隨即小心翼翼地問:「您要去下面?」


  唐逸嗯了一聲,「黃海。」


  「那是個好地方啊,我去年去過一次,比北京好多了,空氣也好。風景也好。」


  唐逸笑笑。拿起茶杯喝茶。


  紅姐又想起來什麼,站起來道:「那。您的錢我算一下,應該還有不少結餘。」


  唐逸擺擺手,笑道;「餘下的都轉給葉小璐吧,她喜歡在這吃也好,想跟你結清楚也好,到時候你問她。」


  「好,那好吧。」紅姐笑瞇瞇答應,又道:「那鑰匙?」


  唐逸點頭,「等我走了,叫家政員再好好打掃一次房間,鑰匙……我叫人過來拿。」順口想叫紅姐也給葉小璐的,想了想終究不妥,就改了口。


  紅姐微笑答應。


  唐逸喝著茶,卻見紅姐一直在身邊打轉,臉上有些猶豫,就笑:「紅姐,有事吧?有事就說。」


  紅姐猶豫了一下,道:「本來是不想跟您說地,怕您為難,但您既然下地方了,我,我有點事跟您念叨一下。」


  唐逸微笑道:「你說。」指了指桌旁地座位。


  紅姐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這才道:「唐主任,您以前是糾風辦的,是管政府部門不正之風地是吧?」


  唐逸點點頭。


  紅姐就道:「唐主任,您走了,能不能跟您下一任領導說說,現在亂收費的問題太嚴重了。」說著就轉頭喊小翠:「翠兒,去把休息室我的包拿來。」


  紅姐的包裡都是五花八門的收據,倒在桌上,紅姐就歎口氣:「唐主任,我認真聽過您的工作報告,為農民減負,為企業減負,可是我們這些個體戶呢,誰為我們減負?」


  說著話就指了指牆上掛地一塊金屬牌匾,有「吸煙有害健康」地字樣,紅姐就道:」這塊牌子,是區裡什麼愛國衛生委員會的人攤派地,要二百多,不要還不行,這類事兒多了去了,唉,再這樣下去,辛辛苦苦忙一年,也賺不了幾個錢……」


  唐逸笑笑,說:「早就想和我說了吧。」


  紅姐說完就有些後悔,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低頭不吱聲。


  唐逸就道:「你說的這些東西很多都是下面工作人員亂攤派,就你牆上那牌子,掛不掛都屬於自願性質,我還以為是你覺悟高才買的呢。」又道:「放心吧,咱們的監督制度只會越來越好,至於你反映的問題,我會同糾風辦的老同事們溝通下,的確,個體戶不能成被遺忘地角落。」


  紅姐靦腆地道:「謝謝唐主任了,我,我本來不想跟您說的。」


  唐逸笑著擺擺手,剛想說話,手機音樂響起,唐逸接通,很陌生的輕柔女音,「是唐主任吧?」


  唐逸道:「是我,您哪位?」


  「唐主任您好,我是黃海駐京辦的,我叫吳鳳娟。」


  唐逸微微一怔,黃海的人?看來黃海駐京辦倒是很有些門路,消息也很靈通,能打聽到自己的私人電話。


  唐逸笑道:「吳主任,你好你好。」對黃海駐京辦,唐逸沒怎麼注意,但想來能給自己打電話,不是一把,也得是副手。


  「唐主任,是這樣,聽說您要來黃海,我們駐京辦的幹部都很雀躍,我和李主任想同您見個面,匯報一下近期工作,您看,有時間嗎?」


  唐逸笑笑:「正式任命還沒下,我哪裡夠資格聽工作匯報?以後再說,好吧?」


  吳鳳娟輕笑:「那好吧,以後有的是機會,我先代表駐京辦地同志歡迎唐市長來黃海任職,在唐市長地領導下,我們駐京辦的工作一定能跨上新台階。」


  唐逸笑道:「希望吧。掛了電話,唐逸微微蹙眉,黃海市,現在怕是一幕幕好戲正在上演吧,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關注著即將上任地新市長,更不知道多少人在上躥下跳,準備在黃海新的政治拼圖中獲得新的資本,當然,也有更多的人在靜候新市長的到來,等待那場即將到來的慘烈角逐。


  紅姐見唐逸一直怔怔出神,關切的問:「唐主任,你沒事吧?」


  唐逸微微一笑,擺擺手,說:「沒事!」拿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目光,不經意掃向了東南……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章 初入黃海

  更新時間:2009-6-27 10:20:29 本章字數:6837


  2000年7月10號,在黃海市市委書記崔敬群主持召開的全市幹部會議上,魯東省省委組織部長鄧仁傑宣佈了中央和省委的人事任命決定,任命唐逸為黃海市市委委員、常委、副書記,唐逸在同黃海全市幹部第一次見面的會議上只是淡淡講了幾句話,謙虛謹慎的表示一定會團結在崔書記身邊,努力做好本職工作。


  下午,黃海市人大常委會通過決議,任命唐逸為黃海市人民政府副市長、代市長。


  晚上,黃海賓館迎賓閣,崔敬群攜黃海市市委常委會全體成員為唐逸接風洗塵。


  黃海市市委常委會有十三名成員,市委書記崔敬群,市人大主任林衛國,市委副書記兼組織部部長黃向東,市委副書記、市紀委書記曾慶明,市委副書記、市黨校校長王麗珍,黃海市警備區司令員李霄漢,市政法委書記、市公安局局長張定中、市委宣傳部部長張強、市人民政府常務副市長周文凱,市委秘書長錢有智、市人民政府副市長趙恩鴻,市委統戰部部長呂臻,加之市委副書記、代市長唐逸,一共十三名常委。


  接風宴上,自然都是空話套話,大家都互相審視著對方。


  而唐逸最注意的自然是市委副書記兼組織部部長黃向東,黃向東年近五十,在黃海組織部門干了二十多年,開幹部大會時,黑壓壓的幹部中,有一大半都是經他手提起來的,而那人能架空李市長,黃向東居功至偉。如今獨攬人事副書記和組織部長,其份量可想而知,而黃向東沉默寡言,時常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木訥,有些鄉土氣息,但講話時水平很高,偶爾一句話往往能令人深思其中的含義。


  市人大主任林衛國還有幾年年齡就將到站,這位副部級官員好像是留在黃海養老,看他一副風輕雲淡。永遠和藹可親地笑容,說話更不帶一絲火氣,就真的好像等待退休的老人,但越是這樣,唐逸越發警惕,這才是道行深呢。


  一隻狐狸已經夠令唐逸頭疼。兩隻呢?唐逸現在真的有些懷疑自己來黃海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就這兩位不吝於已經宣佈了黃海人事的話語權仍然操控在那人手裡,更別說其餘常委大多也和那邊走得近了。


  酒宴後,唐逸被安排在迎賓閣的3號小別墅住宿,迎賓閣是由一棟棟精緻的二層別墅群組成,面山臨海,風景極美。


  迎賓閣肖經理是名四十多歲的漂亮女士。看起來很幹練,她領著一名十八九的秀氣服務員引唐逸進了別墅區,邊走邊說:「唐市長,小秦雖然剛招進來不久,但很機靈,以後她負責3號樓地衛生,如果您覺得不滿意,我馬上幫您換服務員。」


  唐逸微微點頭。


  肖經理在外面接電話,小秦領唐逸進了3號別墅,給唐逸介紹房間和一些用具的用法。小秦是新手,很青澀,當介紹到洗澡間大大的按摩床時。小秦臉紅紅的,但還是不得不細聲細氣的介紹它的用法,唐逸擺擺手,說:「可以了,我晚上出去轉轉,晚點回來。」


  小秦忙說:「我就在值班室,您回來就叫我,我幫您開門。」


  唐逸笑道:「不用了,給我把鑰匙就行了。」


  「啊。」小秦就將房卡遞給了唐逸,她聽肖經理說過。大部分領導都覺得帶著房間地鑰匙太麻煩。所以,只能她們這些服務員麻煩一點。很多時候都要等領導回來後才能睡個安生覺,不想這位新市長倒很與眾不同。


  出了別墅,肖經理也打完了電話,聽說唐書記要出去轉轉,忙道:「您剛剛來黃海,人生地不熟的,我得給崔書記打個電話請示一下。」


  唐逸笑笑,「我又不是孩子,就不要同崔書記講了。」


  其實他說這話倒沒別的意味,偏偏肖經理政治嗅覺很敏銳,馬上就道:「那行,但我得給市局去個電話,叫他們安排人保護您,唐市長,您也得體諒一下我的工作不是?」唐逸想了想,微微點頭,肖經理這才鬆了口氣,新市長雖然年輕,倒也不似一些新貴咋咋呼呼,很多官員,就知道特立獨行,也不想想會有多少底下人跟著擔驚受怕。


  肖經理又道:「唐市長,那咱們進屋等吧,我給市局王副局長打電話,叫他派人派車來。」這次說話就注意了,沒有提到市委另一名常委,畢竟她在這個位子上,還是知道黃海市委很多東西的。


  唐逸點頭,就進了別墅。


  肖經理沒跟進去,而是撥通了市局常務副局長王標的電話,王標聽到肖經理地聲音,就不耐的道:「早說了,那事兒不成!」


  肖經理微笑:「王局,我第一個想到的可是給你打電話。」


  「第一個電話?什麼意思?」王標聲音低沉了下來。


  肖經理笑呵呵道:「唐市長,想出去走走,你們不安排人保護啊?」


  王標怔了下,隨即笑了:「行,知道了!」語氣卻是好多了。


  肖經理心情愉悅的掛了電話,官場上別人看似簡單的事,卻充滿了玄機,就這也算送了王標一個大人情了。


  客廳裡,唐逸喝著小秦泡的茶,默默不語,很難看出他在想什麼。


  肖經理賠笑道:「唐市長,他們一會兒就到。」


  唐逸點點頭,看了看表,九點一刻。


  十幾分鐘後,市局兩名便衣開了輛不掛警車標誌的桑塔納趕到了迎賓閣,一位是刑偵支隊副支隊長,姓楊,一位是普通刑警。


  唐逸和兩人客氣的握了握手。既不算和藹可親,也說不上冷淡,肖經理一直觀察著唐逸,等唐逸和兩名幹警出了別墅,隨即就歎口氣,再年輕又怎樣?這種地位的官員,哪是自己能輕易看透的?


  和小秦出了別墅,吩咐小秦鎖好門,晚上一定要等唐市長回來再睡,肖經理又琢磨了一下。就撥通了崔書記地號碼,匯報了唐市長的行蹤。


  崔書記聲音很平和,「小肖,關心唐市長是應該的,但要注意分寸,這個電話。有必要嗎?」


  肖經理笑道:「知道啦,我不是怕唐市長人生地不熟地,出什麼意外嗎?」


  崔書記語氣就有了些責怪:「怎麼黃海的治安在你看來有這麼差嗎?」


  肖經理不敢再說,訕訕掛了電話。


  黃海的夜景極美,鱗次櫛比的高樓在夜燈下金碧輝煌、雍容華貴,路上車流穿梭不息。車燈如織,道路兩旁,松柏鬱鬱蒼蒼地靜立,鮮花生機勃勃地開放,徜徉在街頭,富有藝術性的現代化高層建築與街道兩側的花草松柏相映成趣,讓人覺得心曠神怡。人行道上騎自行車的行人很少,人流中不時會走出一些衣著時尚,青春活潑地少女,更為這個花園般的城市增添了一道道靚麗的風景。


  楊隊和刑警小趙跟在唐逸身後四五步遠,既不算太近。遇到突發事件又能來得及處理。


  唐逸摸出電話,撥葉小璐地號碼,又是關機。唐逸笑笑,就將手機放回了包。


  葉小璐母親地事已經著手叫人去查了,香港尋人方面最出色的私家偵探,又請公安部一位朋友開了介紹信,基本在國內都可以得到公安機構地配合,當然,所謂的配合只是查詢一些人口檔案、無名屍體案等之類的配合,並不是會大張旗鼓幫偵探去出警尋人。


  雖然找到葉小璐母親的希望渺茫,但唐逸閒下來,還是希望能和葉小璐說說話的。畢竟她知道了自己身份後。兩人根本沒時間再好好談談。


  唐逸突然回頭,笑道:「楊隊。趙警官,咱們找個地方吸口煙,大街上空氣太好,讓人不捨得糟蹋呢。」


  楊隊忙小跑幾步追上來,說:「唐市長,沒關係,來抽我的。」就從兜裡掏出一包中華,隨即就滿心後悔,獻什麼慇勤?這下可不好辦了。但這時也不好將中華再裝起來,就笑著道:「朋友剛給了包好煙。」說完又後悔,有點欲蓋彌彰地意味。


  唐逸卻好像沒大在意他的舉動,擺擺手道:「黃海的環境很好,尤其這條街,很美,雖說出台禁止街頭吸煙的條例不大現實,但咱們要以身作則,提倡市民在指定場合吸煙。」


  「是,是。」楊隊鬆口氣,看了看四周,指著不遠處***輝煌的大樓道:「那去大東方商廈?裡面有專門的吸煙區。」


  唐逸點點頭,楊隊和小趙急忙在前面引路,領著唐逸向大東方商廈走去。


  商廈裡燈光璀璨,人流如潮,一樓有專門的吸煙休息區,軟沙發,茶几上擺著煙灰缸,唐逸坐下就招呼楊隊和小趙,笑道:「人家都看你們兩位門神呢。」


  楊隊和小趙訕訕坐下,唐逸就從手包裡拿出葉小璐帶來的英國煙,隨即就微微一笑,耳邊彷彿又響起葉小璐的聲音,「英國煙,你就可以裝有品,跟朋友瞎侃唄。」


  英國,唐逸卻是想起了遠在異國他鄉的陳珂,雖然經常用ICQ聯繫,但好久好久沒看到陳珂清秀明倫地俏臉,委實有些想念。


  心有些亂,搖搖頭,唐逸一人扔給兩位幹警一顆煙,楊隊接過煙,又忙掏火機幫唐逸點上。


  唐逸不說話,默默吸煙,兩名幹警也只有干坐陪著,偶爾有眼神的交流。


  旁邊兩位西裝革履的男子談話聲音突然大了起來,也吸引了唐逸地注意力,因為他倆談論的是黃海市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張定中,以及剛剛到任的唐逸。


  一名男子正詫異的問:「老陳,中央空降的市長真是來拿下笑口張的?」


  「可不就是為了他,張定中在咱們黃海多深地根基?不是中央下幹部,誰動得了他?李市長不就被他鬥垮了?」老陳一副百事通的模樣。


  先說話的人就奇怪的道:「中央為什麼要動張定中?他把咱們黃海治安搞得不是挺好嗎?」


  老陳就神秘兮兮壓低了聲音:「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張定中玩地太大。得罪了中央某位公子,再說了,這些年,他搞出多少事?聽說……」老陳四下看看,聲音壓得更低,「聽說他養地情人太多,上面早就對他不滿了!」


  唐逸掐滅煙,站起身向外走,楊隊和小趙忙跟了上去,楊隊偷偷打量唐逸神色。更琢磨著唐市長問自己張局長的事兒自己該怎麼回答,但唐逸卻是欣賞著街上夜景,彷彿剛才地話全沒聽到。


  黃海市政府辦公大樓是一棟十一層的扇形大樓,前臨大海,東靠吳公山,門前有四季常綠大草坪。紅色的雕塑「黃海之風」雄立廣場南端中央,氣勢恢宏。


  唐逸第一天辦公主要就是熟悉環境,上午召開政府常務會議和市府幹部進行了初步地瞭解接觸後,下午則在常務副市長周文凱、政府秘書長鄧文秩等幹部的陪同下在政府大樓裡走了走。


  唐逸最後來到了十一層自己豪華氣派的辦公室,寬大辦公桌配合抽像藝術品和渾然天成的裝飾石,書架裡是同色調的皮質畫冊及優雅不落俗套的藝術家真跡素描。。紅木地板能照出人影。


  鄧文秩向唐逸匯報了市政府地一些大致情況後,又將幾份人員名單呈給唐逸,說:「市長,這幾名同志都是辦公廳秘書處裡不錯的幹部,您看看?」


  唐逸就笑著擺擺手,說:「你幫我選吧,我相信你的眼光。」


  鄧文秩點了點頭,「那成,我回去琢磨琢磨。」


  副省級城市四大班子一把為副部,副職為正廳。往下依次類推,部委局辦為副廳級機構,一些稱呼也和地級市有了區別。例如市政府辦公室稱為辦公廳。


  而且黃海市幹部的待遇和其他副省級城市一樣,往往向省裡看齊,例如部委局辦一把,就算不高配正廳,也往往享受正廳級幹部待遇,當然,僅僅限於黃海而已,調往其它地方任職,本身是什麼級別還是什麼級別。


  鄧文秩就是副廳級幹部享受正廳待遇,唐逸研究過他的資料。自從李市長上任。他就一直是市政府秘書長,應該是很被李市長看重的。唐逸剛剛來到黃海,自然沒有撤換秘書長地想法,市政府的一切運作還是保持穩定為好,觀察,再觀察,這是唐逸給自己定下的短期目標。


  鄧文秩又開始向唐逸匯報這幾天的工作安排,正說著,辦公室門被輕輕敲響,鄧文秩忙去開了門,進來的是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劉益望,機關事務管理局是剛剛成立不久的部門,是統一管理市級機關後勤事務和有關接待工作的市直事業單位,隸屬市政府辦公廳。


  劉益望是來請示唐逸住房分配問題的,常委院裡,李市長住過的別墅空了出來,不過劉益望話裡就透著小心,畢竟李市長是被人逼走的,很多領導講究這個,多半會覺得住進去不吉利,但常委院就空了這麼一棟別墅,再沒有其它地別墅安置唐市長,畢竟既然有空屋子,就不好將老領導的家屬攆走。


  黃海被稱為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城市之一,常委院是靠海地一個小別墅群,環境極好,十年前的老市委書記、現在的徐省長,家屬就一直住在黃海的常委院,此外還有五六戶曾經的市委常委還保留著他們的住房,這些常委大多仍在魯東或者其他省市的要害部門任職,非必要情況,誰也不會較真攆他們的家屬搬走。


  果然唐市長聽說是李市長住過的別墅,就擺擺手,說:「等我和愛人商量一下再說。」


  劉益望看了眼鄧文秩,心裡卻是琢磨,難道真的要整頓下常委院,可不知道唐市長沒有滿意地住房會不會找自己地麻煩。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劉益望又笑道:「唐書記。還有就是您地車,李市長在的時候因為接待任務重,一般情況下用的是政府接待用車,咱們的政府接待用車有兩輛奔馳,一輛寶馬,您也一樣,經常要會晤客人,我看,撥一輛接待車給您比較好。」


  唐逸就擺擺手,說:「按公務用車的文件執行。」


  劉益望道:「那您等等。我們研究一下,按文件幫您購置新車,短時間內暫時幫您安排輛接待車來用。」


  唐逸點點頭。


  劉益望又給唐逸介紹了給他配置的司機情況,是一名轉業軍人,十六年的駕齡,在部隊後勤車隊拿過很多獎狀。


  唐逸看過司機的資料表示認可後。劉益望又打了電話,幾分鐘後,一名身材彪悍的男人敲門進了辦公室,劉益望笑道:「唐市長,這就是李愛軍。」


  李愛軍有些拘束的向唐市長問好,唐逸微微點頭。笑道:「以後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李愛軍連聲回答。


  劉益望請示唐逸沒有其它事情後,就領著李愛軍出了辦公室。


  在門外劉益望就對李愛軍突然親切起來,笑瞇瞇道:「愛軍啊,以後在唐市長面前可要認真學習,爭取早日進步。」


  李愛軍被劉局長突然地態度變化搞的摸不著頭腦,雖說轉業時能進市政府當司機,就是走的劉局長門路,本來就和劉局長有點遠親,也送了挺厚的一份禮。但劉局長對他向來是不聞不問的,在單位就好像不認識他一樣,從來不多看他一眼。


  劉益望又拍了拍李愛軍肩膀。微笑道:「知道多少人爭這個差事嗎?全局的司機,不僅僅是閒置地啊,就許多有崗的司機也來找我,要我幫他們推薦給唐市長,但我就推薦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李愛軍倒也知道變通,忙道:「知道,姐夫一向都挺關照我,這我知道。」


  劉益望就呵呵笑了起來,說:「就知道沒看錯你。好好工作。尤其是開始,一定要給唐市長留個好印象!還有。你現在沒手機吧?明天來局裡,幫你辦一下。」


  李愛軍笑著點頭,第一次,有了溶入機關體系的感覺,以往,看著那些司機忙忙碌碌,談論領導,爭取進步。他總覺得自己是局外人,在看戲,今天,才真正有了自己也終於能登台表演的感覺。


  下午工作結束,坐進老款奔馳S350,唐逸就搖搖頭,近年中央對幹部配車控制很嚴格,三令五申的出台文件,但地方上卻也有對策,接待用車,無疑就是個很好的幌子。外事部門地接待用車、國賓開道用車、各省接待處的採購,因有特殊情況,採購標準不受國家公務車配備標準的限制,而黃海每年接待外賓的數量、規格都是很高的,買幾輛高檔接待用車無可厚非,問題就出在有些幹部巧立名目將接待用車變成自己的公務用車甚至私車來用。


  李愛軍卻是愛不釋手的撫摸著線條流暢的車體,他卻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有機會開這輛令所有司機垂涎三尺、價格過百萬人民幣的奢侈轎車。


  起車後李愛軍問:「市長,回迎賓館?」


  唐逸道:「銀月花園。」


  李愛軍也不多問,打方向盤拐向了海津路。


  銀月花園是剛剛落成不久的小區,小區最南端四棟高層是躍層式住宅,也就是所謂地樓中樓結構。


  在唐逸指點下奔馳停在一棟高層前的墨綠色轎車旁,作為司機,看車牌是一種習慣,李愛軍也不例外,看了眼轎車車牌,就是一陣咋舌,是海軍車牌,而且是小號。李愛軍下車,小跑幫唐逸拉開車門,卻見墨綠色轎車車門打開,裡面下來一名穿著雪白制服的清麗女軍官,李愛軍軍人出身,見到清麗女軍官地肩章就是一怔,大校?這也太駭人了吧。


  卻見唐市長已經走過去,輕輕拉起了清麗女軍官的手,卻又回頭對自己說了聲,「愛軍,這是我愛人。」


  李愛軍心裡馬上覺得舒服極了,市長卻是沒把自己當透明人。


  女軍官清冽的目光看過來,李愛軍下意識就立正行禮,大聲道:「首長好!」


  小妹回了個軍禮,就轉頭對唐逸道:「來,上去看看。」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二章 服裝節和人代會

  更新時間:2009-6-28 10:41:51 本章字數:3757


  小妹選的三樓的樓層,五室兩廳兩衛,面積倒不大,一百六十多平米,僅僅用了四十多萬,當時黃海房價尚低,市區價格在每坪三千上下,臨海別墅貴一些,但也不過四五千元。


  在黃海,唐逸自然要低調低調再低調,於是就要小妹在市區選的樓盤,其實這棟房子主要還是給蘭姐、寶兒、李嬸住的,唐逸準備平時住迎賓閣,週六週日或者小妹假期時才回這裡過一下家**生活,畢竟堂堂一市之長,副部級官員,也不可能長期住在民居裡。


  唐逸短時間內,尚不想搬去常委院,倒不是覺得李市長住過的別墅不吉利,而是有更多的考慮。


  至於和小妹相會,唐逸當然首選目標是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不過多帶小妹來體驗下熱鬧的家**生活也不錯。


  二樓兩室,一間裝修為書房,主臥房自然是唐逸和小妹的居處,一層的三間臥室,李嬸、蘭姐、寶兒各一間,不過寶兒平時會在黃海一中寄宿,週末才會回家,允兒自然是住進黃海大學的集體宿舍,回家的話就同蘭姐或者寶兒擠一擠好了,唐逸其實是準備和允兒談談,要她長期住校的。


  房子裝修的已經差不多,但等唐逸看到二層本來預計的書房變成了佈滿蕾絲的夢幻臥室,就是一愣,小妹輕聲道:「這是寶兒的房間。\\唐逸就笑:「怎麼把書房放樓下去了?多不方便?」


  小妹奇怪的看著唐逸:「樓下乾媽,蘭姐,和允兒各一間,你不喜歡她們裡的誰嗎?」


  唐逸苦笑,「不是。」小妹在安東沒見過允兒,因為每次聽說小妹要來看李嬸,允兒在家的話。都會很自動的避出去,雖然她不是什麼第三者,卻很有第三者的覺悟。


  李嬸對允兒的來歷也不大清楚,就算和小妹說話時提及也最多說還有個蘭姐地親戚住這裡,蘭姐更不會多嘴說什麼,不知道小妹怎麼就知道允兒了。


  唐逸想開口說不要允兒住這裡,畢竟要允兒和小妹同住一個屋簷下,這也太對不起小妹,但自己偏偏和允兒沒什麼。如果一定不要允兒同住,那不是說明自己心裡有鬼麼?


  猶豫著,想了想道:「小妹,那這裡太擠了,咱倆另外買處房子吧,你想幹媽的話,咱倆就一起來看她。」


  小妹道:「我知道你喜歡熱鬧的。」


  唐逸無奈的道:「問題是這裡太熱鬧了,過猶不及。」


  小妹輕輕點頭。說:「隔壁還空著呢。那,就買隔壁吧,你回來住,蘭姐照顧也方便點。」


  唐逸雖然還是覺得不妥,但也只得答應。


  小妹就握了握唐逸的手,說:「我走啦!」


  唐逸默默點頭,和小妹下樓。


  看著墨綠色軍車疾馳而去。唐逸出了好一會兒神。


  默默點起一顆煙,回身上車,李愛軍雖然震驚於市長愛人的軍銜,但他自然不會開口多問什麼,在唐逸吩咐去迎賓閣後。慢慢起車駛離。


  七月份市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無疑就是八月中旬即將開始的第七屆黃海國際服裝節的籌備工作,黃海國際服裝節已經成功舉辦過六屆,本來只是由黃海幾家著名服裝品牌遊說政府舉辦地小型時裝展,現在已經漸漸成為向全世界展示黃海形象的一個平台,即將開始的第七屆服裝節,已有來自日本、韓國、俄羅斯、意大利、法國、德國、西班牙、美國、加拿大、印度等20個國家和地區及國內23個省、直轄市、自治區的50多個城市的800多家企業報名參展。


  本次服裝節組委會主任由市委常委、副市長趙恩鴻擔任,由此可見政府方面對服裝節的重視,唐逸翻看服裝節資料,這次服裝節分為六大部分,首先是八月十五號由市文化局承辦的開幕式暨大型廣場藝術晚會。晚會請了台灣東森電視台著名主持人、香港某著名演員以及黃海市電視台主持人一起主持。晚會群星璀璨,眾多港台巨星、國內名家都將登台表演。而俄羅斯國家舞蹈團的美妙舞姿想來更會給晚會增添一絲靚麗地色彩。


  看到晚會流程,唐逸卻是想起了如今如日中天地雪妮,如果是自己籌備,怕是又要請雪妮走一趟了,現在的雪妮已經成為了美國樂壇的新傳奇人物,短短幾年時間,其唱片銷量直逼MJ,就現在而言,就是最苛刻的音樂評述家,也不得不承認她的歷史地位已經超越麥當娜,成為世界流行音樂教主,而雪妮,彷彿卻仍處在上升期,每一曲新歌出來,都會帶給歌迷更加強烈的震撼,尤其是她那些略帶迷茫、冷冷淒淒的情歌,常常聽地人如癡如醉,幾欲淚下。


  而比起以前樂壇一姐麥當娜的放蕩不羈,雪妮簡直就是聖人了,出道到現在,無論狗仔們用盡任何辦法,也找不到雪妮有男朋友的跡象,甚至根本就沒拍到過雪妮和男人單獨用餐的照片,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也更令雪妮地男擁躉們瘋狂和癡迷。


  當然,隨之雪妮也多了一個污點,娛樂雜誌實在找不到雪妮的私生活可以挖掘,漸漸的,一些懷疑她是同性戀的文章漸漸見之報端,但那些瘋狂的擁躉,誰又會在乎呢?很多異性歌迷,反而更希望雪妮永遠不要有男朋友。


  這些消息,唐逸略有耳聞,對這位異國天後,唐逸也只有在心裡默默祝福她,希望她一路走好。


  點起顆煙,唐逸又接著看服裝節下面的流程。


  國際服裝節第二部分自然就是組委會承辦的服裝博覽會暨中國服裝出口洽談會,十五號開始,十八號結束,同時還會有中外高級時裝品牌展演、國內服裝紡織品出口形勢與對策研討會、國外服裝設計及實體裁剪技術交流等等活動。


  服裝節第三部分就是市活動辦承辦的第八屆黃海國際啤酒節暨巡遊表演,第四部分是市廣電局承辦的世界名師時裝展演,第五部分是遊園會。最後就是閉幕式晚會。


  通過這次國際服裝節,唐逸也能深刻體會到黃海這座副省級城市的厚度,黃海,確實是一座具有一定國際影響力地現代化都市。*****


  對於國際服裝節,唐逸當然不會插手過問,在年底人代會召開前,唐逸還是要穩穩,不想掀起什麼大地波瀾,接下來半年的工作。除了做好本職工作,一步步在黃海站穩,重點卻是要為年底地人代會做準備,雖然是候選人只有自己一個的等額選舉,但也有可能被人搗鬼,通不過半數,雖然自己還可以繼續代下去,但無疑會對自己的影響力造成致命的打擊。


  半數。唐逸微微苦笑。來黃海後,第一項工作卻是如何能獲得人代會半數以上的選票。雖然中央和省委的意見很明確,就是由自己出任黃海市市長,但半年的緩衝期,自己尚不能通過人代會地任命,中央和省委固然會震怒,對黃海的某些人進行懲治。但自己的能力也會受到相應的質疑,兩敗俱傷,終究還是自己傷的重一些。


  唐逸又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厚厚的資料,是黃海市第十二屆人民代表大會代表名單及其資料。


  517名人大代表,按照黃海市七轄區和七個縣級市人口和經濟發達程度分配。另外尚有1名解放軍代表,唐逸看了眼,就在解放軍代表名錄上畫了一個圈,輕輕放到了一邊。


  岳父寧德忠歷任魯東大軍區參謀長、政委,小妹的姑丈周克強也曾任魯東大軍區副司令員、北海艦隊司令員,寧家在魯東大軍區的影響力可見一斑,解放軍代表,唐逸自然不用太過費心。


  又慢慢翻閱起其餘人大代表地資料,翻了幾眼,唐逸就將其放到了一旁。看這些委實沒什麼用處。現在只有兩手準備,一是用自己地表現贏得這些人大代表的支持。二就要盡快找到能幫自己而又有一定影響力的人,去遊說這些人大代表,尤其是其中一些游離票,一定要拿到手。


  叮叮,有人敲門,隨即秘書長鄧文秩領著一名四十來歲、文質彬彬的人走了進來。


  鄧文秩介紹道:「市長,這是秘書一處副處級秘書陸一波,以後暫時由他負責您的文件處理、日程安排等工作。」又回頭對陸一波道:「一波,介紹一下自己吧。」


  陸一波就簡單作了兩句自我介紹,原來他是黃海市委黨校的教師,教學研究室副主任,剛剛調進政府辦公廳不久。


  唐逸微微點頭,剛剛進機關,雖說不知道與副書記、黨校校長王麗珍關係怎麼樣,但至少比機關的老油條身家要清白,而且黨校教師,理論性應該很強,就算古板點,暫時來說,也是一個好幫手,看來鄧文秩在挑選秘書上也頗費了一番苦心。


  見唐逸滿意,鄧文秩就鬆口氣,又對陸一波使個眼色,兩人出了市長辦公室,在外面地秘書室中,鄧文秩簡單交代了一下工作,又囑咐了陸一波幾句後離去。


  陸一波無疑是極為興奮的,他在黨校這麼些年,雖然因為教學成績突出被提拔為校黨委委員、教學研究室副主任,但生活一直很清苦,愛人整天在耳邊嘮叨,說他這個副處級沒半點用處,幸好王麗珍校長很欣賞他,將他調進了政府辦公廳秘書處,待遇比在黨校好了許多,儘管如此,每次見到愛人的弟弟,某局採購科副科長,小小科級幹部呼風喚雨的能量,陸一波心裡總是有一種巨大的失落感。


  而昨天莫名其妙被鄧秘書長叫去,告訴他暫時擔任唐市長地專職秘書,陸一波卻是興奮的一晚上沒睡踏實,強忍著沒有將喜訊告訴愛人,畢竟還沒和唐市長見面,一切都有變數,如果最後泡了湯,他能想像到愛人的嘴臉,而現在,塵埃終於落定,陸一波伸手就拿起了秘書室桌上的電話,想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通知愛人,隨即想了想,又放下電話,回身輕輕敲響了市長辦公室的門,現在最重要的,是將市長交代的工作做好。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三章 丫鬟駕到

  更新時間:2009-6-28 19:12:33 本章字數:6053


  唐逸翻看著文件,陸一波泡了杯茶後退了出去,唐逸若有所思的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這兩天的體會,陸一波倒是很能幫得上手,如果沒有大的差池,唐逸是準備用他作專職秘書的,但他和王麗珍的關係始終不能令唐逸釋懷。


  不能怪唐逸猜忌,兩眼一抹黑,而黃海的局勢,實在是太過微妙了。


  今年黃海經濟工作的重心同全國其它省市一樣,國企改革,調整產業結構,推進經濟多元化。繼續貫徹「抓大放小」、有進有退的方針,在推動大公司,大集團發展的同時,加快「退」的步伐,通過出售、減持上市公司國有股等形式,推動國有資本從一般競爭性行業中規範、有序地退出。


  唐逸翻閱著近幾個月市政府發佈的文件,拿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


  「叮叮」陸一波擰門進來,輕聲道:「市長,車準備好了。」


  唐逸點頭,拎著包起身,走到門口時陸一波伸手接過唐逸的包,跟在唐逸身後出屋,唐逸心裡歎口氣,卻是有些不習慣被人慇勤的服侍了。議在市財政局會議室召開,各市、區財政局長,市財政局局領導和局機關相關科室、局屬事業單位主要負責人,市國稅局、市地稅局主要負責人參加會議。這是唐逸參加的第一次系統性會議,而且是很重要的系統,進入會場時那不太熱切的掌聲更使得唐逸清楚的認識到,黃海的路,自己將走得異常艱辛。


  會議認真總結了全市上半年財稅收入情況,研究分析了當前全市財稅工作存在的主要困難和問題,明確了財稅收入「過半」及全面完成全年任務的工作措施。


  唐逸在發言中指出,各地要用好用活用足中央給予黃海的試行財政辦法,主動承接產業轉移,廣辟財源。各級各部門要正確應對和認真解決好當前財稅收入存在的問題。要增強責任感和使命感,創新徵管模式,全力解決部分市、區煤炭稅費徵收不足地問題,財稅部門要突出重點,全力支持經濟發展,積極落實好稅制改革等等。


  主席台上。市財政局常務副局長趙雅月一雙大眼睛詫異的看過來,她實在想不到唐逸剛剛來到黃海幾天,所作的發言就這麼有針對性,套話雖然很多,但提出的幾點要求無疑抓住了財政系統工作的漏洞。


  唐逸講話時,局長馬有福開始拿著茶杯慢條斯理的喝著,臉上是淡淡地笑,但漸漸的,他就放下了茶杯。眉頭微微蹙了起來,手指在茶杯上有節奏的敲打,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只有在思考很重要的問題時,他才會有這種表現。


  會議結束,唐逸和馬局長寒暄了幾句,就從側門出會場,隨即就聽身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回頭,是一身淡藍女式西裝的趙雅月,笑孜孜追上來,說:「領導。我們又見面了,怎麼,不認識我了啊?還是做了市長就漲了脾氣,不願意搭理我這個芝麻綠豆官了。」


  唐逸笑笑。卻見馬局長正向側門這邊看過來。臉上有一些詫異。看到唐逸望去。隨即就收回了目光。


  趙雅月又笑瞇瞇道:「市長。有時間沒?我請你吃飯!來黃海了也不說給我打個電話。本來想請你吃西餐呢。現在呀。就改吃拉麵吧!」她地笑容很柔和。有一種知性美。


  唐逸笑道:「時間是有。不過。你不怕嗎?」說著話又看了會場裡那些仍在說笑寒暄地財政幹部們一眼。


  趙雅月搖搖頭。微笑。「市長是什麼人我還不清楚?跟你坐一起。心裡都亮堂。」


  唐逸就笑。「那行。走吧。」


  趙雅月果然是請地唐逸吃拉麵。不過是在財政局對面、裝修得金碧輝煌地金華酒店。吃著它地特色蘭州拉麵。看著包廂華麗地吊燈。鬆軟奢華地金絲地毯。唐逸就笑:「其實吃東西也講究個意境。在這裡吃拉麵。總覺得不大對味兒。」


  趙雅月幫唐逸倒了杯果酒,說:「很多事只要習慣了就好,說不定你在這裡吃幾次拉麵後,再去小攤上吃,會覺得那裡的味道不正宗呢?」


  唐逸笑道,「你說的倒也能發人深思,習慣,即是人類的優點,也是人類的缺點,有人說,人類行為就是習慣的產物,我們的改革,又何嘗不是在打破一些習慣呢。「


  趙雅月就笑:「市長,說什麼你都能談到工作上來,這才是真的三句話不離本行呢。」


  唐逸笑笑,就開始同趙雅月閒談起來,不過對財政局地工作,唐逸一句也沒有提到,主要是關心趙雅月的生活,住房問題、出行問題以及愛人的工作等等。


  吃過飯,唐逸又將趙雅月送到了財政賓館,等趙雅月進了賓館,唐逸這才轉身坐進了奔馳,又問副駕駛上的陸一波:「一波,你住哪兒?送你回去。」


  陸一波忙笑,「不用不用,我自行車在單位呢,等愛軍送車的時候我倆一起走。」


  唐逸微微點頭,就不再說。一起來了黃海,是小妹派軍車去接來的,允兒沒有跟車來,她怯怯給唐逸打了個電話,說要回國去看看,住幾天就回來,唐逸知道她的心思,回國看朋友是其次,不想被正牌首長愛人知道自己的存在才是最主要的原因,不過對允兒漸漸能夠自立,唐逸是很欣慰地,問她會不會自己坐車來黃海時,允兒開心的炫耀:「會,我面試的時候就是自己坐車去的!」唐逸著實誇了她幾句,允兒掛電話時興奮的啵了唐逸一口,倒令唐逸一陣愕然。


  蘭姐三人週六下午到的黃海,看著裝修格調明快、充滿現代化氣息的樓中樓,蘭姐東轉轉,西看看,怎麼看也看不夠。又怕被唐書記訓斥,卻是攙著李嬸四下轉悠,美其名曰帶李嬸看新房,令唐逸實在有些無奈。


  寶兒長大了,剛剛見到寶兒時唐逸真的楞了一下,被驚艷了一下。眼睛晃了一下。


  穿著白色雪紡裙的寶兒漂亮極了,眉目如畫,靈秀清雅,黑溜溜地大眼睛卻是轉呀轉地,一看就是那種一腦子鬼靈精心思的小大人,腦門上刻著四個大字,前為「可愛」,後是「頑皮」。


  寶兒見到唐逸,乖乖叫了聲「叔叔。」就紅著眼圈。拉著唐逸地手再不說話。


  塗著彩甲的小手粉嫩,卻不是以前胖嘟嘟的感覺了,唐逸想掙開又有些不忍。隨即笑笑,隨她吧。


  拉著寶兒上樓看她地房間,唐逸就指了指她的手指甲,問:「是媽媽給你塗的?」


  寶兒說:「不是,是我自己塗得,不漂亮嗎?」說著話再次抓緊了唐逸的手,另一隻可愛的小手伸出來給唐逸看。


  唐逸笑道:「漂亮是漂亮,但你是中學生。」


  「我知道,開學了。我就不塗了。」寶兒和唐逸說了幾句話,漸漸活潑起來。


  看到佈滿蕾絲的夢幻臥房,又聽叔叔說「是乾媽幫你佈置的,喜歡嗎?」寶兒乖乖的恩了一聲,卻沒有如同唐逸所料開心的蹦蹦跳跳。


  唐逸隨即苦笑,以後,可真不能將寶兒當小孩子看了。又問:「寶兒,想小麗嗎?」


  寶兒點點小腦袋,「想是想。但我可以放假去看她,也可以打電話、寫信。」


  唐逸笑笑,道:「那就好,就怕你自己偷偷哭鼻子。「


  寶兒嘻嘻一笑,說:「叔叔,現在媽媽不敢打我了呢,除了想你,寶兒從來不哭地。」


  唐逸笑道:「我有什麼可想的?以前你不懂事,可能覺得叔叔是個好人。現在呢。叔叔在你眼裡是什麼人?」


  寶兒大眼睛轉了一下,問:「叔叔想聽真話?」


  唐逸點頭。心裡卻有些忐忑,寶兒啊,這輩子自己在她眼裡是什麼形象呢?想想就有些洩氣,寶兒是不會說真話的,但隨著她漸漸懂事,自己在她眼裡怕是沒啥形象可言了,整天欺負她媽媽,對她也是常常不理不睬,更因為自己她地童年、少年就沒安穩過,現在又和唯一的一個玩伴小麗分離,寶兒懂事後,會覺得亂安排她人生的唐叔叔是個好人麼?


  寶兒卻又咯咯一笑,「我不說!」


  拉著唐逸的手下樓,說:「叔叔,晚上吃完飯,你帶寶兒出去玩,黃海比安東漂亮多了呢。」


  唐逸搖頭,說:「叔叔得寫一份文件。」


  寶兒就哦了一聲,說:「那改天吧!」


  晚上唐逸領三人在小區對面的天香齋餃子城吃餃子,蘭姐聽到唐書記帶她們去吃飯,刻意打扮了一番,不敢在唐書記面前穿得太性感,就穿了一件黑色牛仔褲,更顯得一雙腿修長筆直,臀部裹得緊緊的,挺翹的曲線令人心跳加速,一件深紅色的緊身純棉T恤,將豐滿堅挺的乳房曲線完美展現,給人一種性感迷人地媚力,雪白的腳光著,棕色高跟涼鞋,粉嫩的小腳上十點淡淡的黑,掛著香風,踏著貓步,成熟少婦風情,惹得男人紛紛側目。


  進了二樓包間,李嬸就笑:「小蘭,你那麼愛打扮,也不說找個人嫁了,再晚可就挑不到好的了,趁著年輕貌美,找個好人家吧。」


  蘭姐就不由得偷偷看了眼唐逸,見唐逸若無其事的正在問寶兒吃哪種餡兒的餃子,蘭姐鬆口氣,忙小聲道:「嬸兒,你別天天說這個了,我都說了不想找人家了。」天知道黑面神到底是怎麼想的?那麼霸道的一個人,自己又被他那個了,萬一他誤會自己真想找人家嫁掉,發火可咋辦?


  唐逸和寶兒要地三鮮餡,李嬸吃白菜豬肉,蘭姐就要的西紅柿雞蛋,蘭姐這一年來卻是皮膚越來越滑,倒令她很是害怕了一段日子,只怕這是未老先衰的跡象,但一年多了。也不見有魚尾紋出現,這才稍微心安,但在飲食上可就注意多了,肉類,能少吃就少吃。


  吃著餃子,唐逸就笑:「蘭姐。這可比你包的好吃多了。」


  李嬸微笑道:「也不看人家這是什麼大廚,小蘭要能比過他,早就被大飯店聘去了。」


  唐逸詫異的看了李嬸一眼,卻是沒想到蘭姐很得李嬸喜歡,看來倒是下了不少功夫。


  蘭姐卻心裡打鼓,心說嬸嬸誒,平時哄得你開心就算了,怎麼在唐書記面前幫起我說話了?這不要我的小命嗎?


  寶兒一直不大說話,除了幫唐逸調配蒜茸、三合油和辣椒油。就一直低頭吃餃子,看著寶兒張著小嘴咬餃子,唐逸就一陣好笑。這才覺得她還是有些稚氣,摸摸她小腦袋,寶兒就甜甜一笑,又繼續吃餃子。


  吃過飯,四人回到家,唐逸就道:「我回迎賓閣看文件,李嬸,你們休息。」又對蘭姐道:「你跟我來,我跟你說點事兒。」


  蘭姐無奈的跟著唐逸出了門。低頭等著挨訓,誰知道唐逸卻是從包裡拿出一張卡給她,說:「那卡上沒多少錢了吧?我又忘了卡號,就沒往裡面存,這張卡裡有五十萬,買輛車,置備點需要的家什,剩下地做生活費。」


  蘭姐胡亂接過,欣喜若狂。臉上可不敢表露,更怕唐逸想起李嬸說地嫁人或是餃子事件來訓斥自己,也不敢說話。


  唐逸奇道:「怎麼,嫌少啊?」


  蘭姐嚇了一跳,忙送上討好地迷人笑臉:「不是,不是,唐書記,您對我太好了,謝謝您!」


  唐逸就皺眉:「假的過了啊!」又說:「車就買二三十萬地吧。你自己去挑。還有,教教允兒開車。這車,你們兩個用,可不許欺負允兒,不給她用,不然,看我怎麼收拾你!」


  蘭姐心說你還能怎麼收拾我?無非就是罵我唄?難道還能打我?難道……突然就想起那日的銷魂滋味,心中就是一蕩,又有些恐懼,就悄悄向後退了一步。


  唐逸自不明白蘭姐地心思,見蘭姐莫名其妙的舉動,覺得蘭姐真是越來越不正常,但一些話不囑咐又有些不放心,就歎口氣道:「這幾天你熟悉一下四周環境,看看日用品啊,菜肉啊都從哪兒買,過兩個禮拜,隔壁房子裝修好了,我可能會在週末過來住,裝修那塊你也盯著點,這幾天一直就讓他們自己鼓搗,也不知道裝成啥樣了。」


  蘭姐這才知道隔壁正裝修的房子原來也是黑面神的,嚇了一跳,剛才聽著那片刻不停的噪音,蘭姐卻是想罵幾句屋主的,早不裝修晚不裝修偏偏姑奶奶搬進來裝修,這不有病嗎?現在想想,卻是出了一身冷汗,剛剛如果自己嘮叨,又被黑面神聽到,可不知道是什麼後果。


  唐逸打車回到迎賓閣,就見到迎賓閣自動不銹鋼門旁停了一輛數個9車牌的紅色寶馬,付了車錢,保安室裡的保安見到唐逸出來,忙不迭將按鈕按下,其實不銹鋼門本來已經開了一半,就算過車也沒問題,這時卻是吱呀一聲緩緩退到了底。


  保安也跑出來,點頭哈腰跟唐逸打招呼,唐逸擺擺手,就向別墅區走,卻聽身後傳來女人悅耳的聲音:「唐市長?」


  唐逸站住回頭,跟在保安身後從保安室出來一名雍容華貴地漂亮女人,肌膚白皙,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但一雙歷經滄桑的慧眼,使得唐逸將她的歲數又加了十歲。


  「唐市長,我是華天大酒店地王露。」女士很禮貌的同唐逸握手,同時遞上了自己的名片,唐逸看了眼,「華天大酒店總經理王露」。


  唐逸就笑:「王總你好,其實我知道你找我什麼事。」


  王露就笑了,很輕,很柔,「唐市長真的知道?」


  唐逸道:「我不打誑語。」又指了指前面的別墅,道:「進屋談吧。」


  迎賓閣的值班休息室在第一排,也是棟二層建築,二層有十幾個單間,供值班的女服務員住宿。


  小秦早接到保安電話通知,急急忙忙就趕了出來,幫唐逸開別墅的木柵欄門和裡面的防盜門。


  等唐逸和王露進客廳坐好,小秦又泡上茶,臨出門前唐逸就笑:「太悶,空調不大管事,開著門吧。」


  小秦答應一聲,將門拉得開開地,這才走了。


  王露輕笑:「唐市長應該剛過而立吧,倒是謹慎。」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只是拿起茶杯喝茶。


  王露又道:「唐市長知道我來是什麼事?」


  唐逸點點頭。


  見他穩坐釣魚台,王露只好無奈的開了口,「唐市長,聽說您擱置了明湖那塊地皮?那可是李市長早就答應批給我們開發高爾夫球場的,先期我們投進去很多資金,您這一擱置,我們華天酒店都可能被那塊地皮拖垮,唐市長,您就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吧。」


  唐逸笑笑:「言重了,王總,不知道你和華天的趙總怎麼稱呼?」


  「他是我先生,但這些年酒店的生意都是我在打理。」王露就拿起了茶杯,慢慢飲了一


  唐逸倒是微微一愕,趙總好像七十多了,本來,還以為王露是他兒媳婦或者什麼親戚呢。


  唐逸隨即就笑道:「既然你能當家,那我就明說了吧,明湖那塊地環境極好,你們的眼光也不錯,那確實是開發高爾夫球場的絕佳位置,問題是,我覺得你們規劃的球場規模有些不夠,地皮批給你們,未免有明珠暗投之感,我希望那兒能真正建起一座國內一流的高爾夫球場,如果王總覺得風險太大或者本身實力不足,那,是不是能和人合作開發?」


  王露一愕,卻是想不到唐逸是這個意思,本來還以為他是新官上任,要拿李市長地老關係開刀呢。


  隨即王露心裡就是一動,謹慎的問道:「那,唐市長有沒有朋友介紹?」


  唐逸笑道:「我剛剛來黃海,可不認得你們這些財大氣粗的大老闆,王總總不會找不到合作夥伴吧?」


  王露這才鬆口氣,並不是唐市長的關係想橫插一腳就好。


  王露就放下茶杯,說:「那好,我回去和酒店管理層討論一下,打擾唐市長了。」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四章 拜壽

  更新時間:2009-6-29 19:43:30 本章字數:7930


  距離服裝節只有幾日,唐逸坐在辦公室裡,默默翻著桌上的信件,都是寫來反映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張定中的問題,有匿名,有實名,甚至有一封是十幾個人大代表聯名寫來的,信裡反映的問題五花八門,有反映作風問題的,有反映經濟問題的,也有反映張定中縱容親屬在韓國服裝城欺行霸市的,看得唐逸一陣皺眉。 張定中很早就做到了公安局長,前幾年換屆又被提拔為政法委書記,而民間他的風評是很不好的,但唐逸從來就不大相信傳聞,公安局長這個位子,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一個風評如此不好的官員,能在波濤洶湧的黃海****屹立不倒,肯定是有他的過人之處。


  但看這些信反映的問題,又不像是無中生有。


  唐逸默默點起了一顆煙,崔書記現在最希望的就是平穩,希望能平平穩穩退休,李市長離開,很多喜歡搞風搞雨的人自然寄希望於自己這位中央空降的市長能燒燒火,在很多人看來,自己也很需要一個機會吧,所以,他們將這個機會送上了門。


  唐逸又拿起信,細細的看起來,希望能從裡面看出一些更深的東西。


  牆上石英鐘響起悅耳的音樂,六點了。


  唐逸的手機也隨之響了起來,是小妹,唐逸接通電話笑道:「等我,就下來。」


  今晚,魯東大軍區副司令員、北海艦隊司令員曾繼倫中將五十六歲壽辰,唐逸和小妹約好了去為他祝壽。


  小妹墨綠色的軍車就停在辦公樓下。下班時間,從辦公樓裡走出的幹部無不詫異地看著這輛小號軍車以及車旁一身白色戎裝,清麗奪目的小妹。


  是唐逸刻意要小妹來樓下接他的,想在黃海打開局面,僅僅低調做人已經不夠,黃海上層建築大多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市府科室的頭頭們就未必清楚。至於一般基層幹部,更是雲裡霧裡,而小妹的出現可以適時給他們提個醒,就算不跟自己一條心,也不要陽奉陰違,在背後使壞,自己,可不是李市長。


  唐逸出了辦公樓,接過陸一波手裡的皮包,就走過去坐上小妹地車。在無數矚目的目光中。墨綠色軍車慢慢駛出了政府大院。


  車上,唐逸從包裡翻出塊口香糖嚼起來,小妹道:「我不怕煙的。」


  唐逸微笑,「你不怕我可是怕,熏壞了我最最疼的寶貝老婆,老天都會打雷劈我的。」


  小妹就不說話。


  唐逸就道:「怎麼,是不是覺得肉麻?」


  小妹說:「不是。我喜歡聽的。」


  唐逸就笑起來,伸手捏了捏小妹吹彈欲破的清麗俏臉,說:「小傢伙,也挺會說話討老公喜歡了嘛!」


  小妹側頭掙開唐逸的手,顯然有些不滿。


  唐逸笑笑。就閉上嘴,低頭看包裡的文件,有時候,他還是挺忌憚小妹的,小妹看似萬事不瑩於懷,但誰知道她有沒有什麼底線,真地將自己銬起來地滋味想必不怎麼好受。


  不過想起幾天前給小妹過生日時的**滋味,唐逸心中又有些火熱,瞟了小妹一眼,終究沒再伸出手去調笑。


  曾司令的壽宴擺在北海賓館的臨海餐廳。北海賓館即為原來的北海艦隊招待所。一號樓和二號樓不對外開放,高高的圍牆將一號樓、二號樓同對外營業的區域隔開。


  院門前站崗地軍人檢查了小妹的軍官證後揮手放行。而臨海餐廳今天因為承接了曾司令壽宴任務,餐廳前也有軍人警戒,這次的檢查更為細緻,工作證、壽宴請帖甚至身份證都要看一看。


  雖然看到小妹的軍官證軍人很尊敬的行禮,叫了一聲「寧大校。」顯然是聽說過小妹地,但該軍士還是一絲不苟的查看了唐逸的工作證和請帖,顯然是不講什麼情面的。


  臨海餐廳環境極美,藍色落地玻璃帷幕外,就是海天一色,白色浪花撲擊著礁石,令人觀之心曠神怡。


  一進餐廳,就是迎賓處,唐逸和小妹過去簽了名,送上兩人選好的禮物--用貝殼粘貼的北海艦隊861號導彈驅逐艦,手工極為精緻,而曾司令曾任861號艦長,更曾經因為一次緊急任務受到軍委嘉獎,這份禮物倒很是用了些心思。


  「寧上校!」旁邊匆匆走來一名三十多歲的少校軍官,見到寧小妹先敬了個軍禮,又有些抱歉的道:「剛剛有事走開一下,險些就錯過了您。」


  寧小妹點點頭,說:「沒事。」


  軍官隨即就對唐逸伸出手,親熱的道:「您一定是唐市長吧,我是曾亮,來,請跟我來,家父等著兩位呢。」


  唐逸含笑和他握手,說:「這可不敢當,曾司令和老朋友敘舊,我就不去打擾了,晚輩的心意盡到了,就沒什麼了。」


  曾亮笑道:「話是這麼說,當面表達一下心意不是更好,唐市長,寧大校,請跟我來。」


  唐逸和小妹跟在曾亮後面,來到了休息室,裡面環抱地沙發上,坐了一圈身著戎裝地老人,南面正中的茶几兩旁,正是曾司令和南方某大軍區地李政委,兩人是老戰友、老朋友,曾司令五十六壽辰,老戰友們都來湊湊熱鬧,有些多年未見,也算是一次小聚會,此外魯東大軍區的領導也到了幾位。


  唐逸和小妹進了休息室,這些老人的目光就都看過來,唐逸很坦然的迎接這些目光,微笑道:「曾叔,生日快樂。*****」五十六歲的人。通常是認為自己充滿幹勁地,尤其是領導,反而不喜歡聽什麼大壽,什麼壽比南山之類的詞彙。


  曾司令就哈哈一笑,擺擺手道:「小妹,小逸,坐吧。隨便坐,只要不覺得我們這些老頭子悶,就坐下聽聽,我們幾個正吹噓當年怎麼和越南鬼子鬥爭呢,我這說的嘴巴都干了,就不招呼你們了,等打發完這些煩人的老頭子,咱們再談。」


  曾司令倒是風趣,看得出,平時就很平易近人。


  唐逸笑道:「憶往昔崢嶸歲月。我倒很想聽聽叔叔們的英雄事跡。像我們這些和平時期成長起來的,是難得體會那種熱血沸騰的歲月和用生命塑造地戰友情懷的。」


  曾司令微笑道:「這話說的在理,但我們說的話,就是倚老賣老了。」


  李政委就威嚴多了,對唐逸和小妹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說道:「珠聯璧合。不錯。」


  唐逸和小妹坐下,這些老戰友們就沒方才隨便了,畢竟要在年輕人面前保持威嚴,接著李政委就提議去看看海景,於是曾亮領著大家去海邊。曾司令告個罪,留了下來。


  「來,過來坐!」在曾司令手勢下,唐逸和小妹就坐到了靠近曾司令的一側沙發上。


  曾司令微笑道:「小逸啊,早聽說你來了黃海,難得你有心,剛來黃海,政務繁忙,還是抽空來看看我,你要是不來。小妹除了匯報工作。可是從來不登我的辦公室呢。」


  唐逸忙道:「其實早就想來看您,小妹說了幾次了。是我抽不出時間。」


  曾司令就笑:「你呀,小妹的性子大家都知道,被你這麼一說,那還是我侄女嗎?吵著要來看我?」


  唐逸笑笑,心裡也知道,小妹特立獨行是出了名的,但正因為這樣,就算持不同意見的軍隊高層,對小妹也不見得反感,畢竟不說小妹的性別,就她地性子也是不大可能成為派系領軍人物地,是以對小妹的晉陞,上面倒沒人有什麼微詞。


  小妹一直靜靜品茶,也不說話。


  曾司令又道:「怎麼樣,來黃海有什麼感受?困難很多吧?」


  唐逸笑道:「來黃海的感覺就是黃海很美,我很想將它變得更美,困難,人這一輩子,每天都會遇到困難,克服各種各樣的困難,就是人生。」


  曾司令聽得微笑,「不錯,想法很好,心態也正確,不過有些困難可未必想克服就能克服的,比如我現在想把釣魚島拿下來,而且是經常在想,但我知道,有生之年怕是難以看到了。」說著就輕輕歎口氣。


  唐逸笑道:「曾叔想克服的困難太大了些,要幾代人的努力吧。」心說這番私下地言論如果見報,可不知道會在國際上引起什麼軒然大波呢。又道:「我想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曾司令微微點頭,「是吧。」頗有些意興闌珊。


  這時曾亮進來,說:「爸,高司令員到了。」北海艦隊的高副司令員,是共和國最年輕的少將之一,曾司令卻是領著唐逸和小妹一起出去接一接。


  張定中望著餐廳裡穿梭不息、肩章耀眼的軍官們,心裡一陣老大不得勁,他是同武警黃海支隊支隊長劉銘一起來地,作為體現公安機關領導權的武警支隊第一政委,張定中和劉銘關係處得很不錯,而聽說今天是北海艦隊曾司令的五十六壽辰,張定中就動了心,他是很喜歡交朋友的,而黃海市作為北海艦隊的駐地,海軍對黃海的影響力是很大的,有機會認識下海軍高層,張定中自然不願放過這個機會。


  誰知道自從進入北海賓館,就處處碰壁,尤其是在臨海餐廳前,因為他沒有請柬,站崗的士兵怎麼都不肯放他進去,劉銘在旁也說破了嘴,直到餐廳裡曾司令的兒子出來說了聲,才算幫兩人解了圍。而那個叫曾亮的年輕人,很明顯也沒太把他這個市委常委、公安局長看得太重,說不幾句話,就因為有位重量級客人到來。將他和劉銘拋到了一邊,雖說說話是極為客氣地,但張定中處處受人尊重,到哪都是焦點人物,冷不丁發覺自己成了邊緣人,自然有些煩悶。


  劉銘是下級軍官,倒是無所謂。和張定中說笑聊天,張定中適應能力是很強地,他也知道,軍隊自成一家,地方上地幹部再顯赫,人家也未必放在眼裡,何況自己在人家大軍區級將軍眼裡,別說顯赫了,和科級處級幹部大概也沒什麼區別。


  幸好酒宴很快就開始,而曾亮更笑呵呵走來。親自將劉銘和張定中請到了二號桌。而能陪曾司令坐一號桌地是什麼級別,看看也不得不安排在二號桌上,副軍級的武警魯東總隊張總隊長就可想而知。


  張定中點上顆煙,默默打量從側廳進來的一位位戎裝老人,卻是不想,其中有些老軍人的軍銜不過是校官,想來是曾司令的老戰友。張定中點點頭,看得出,曾司令這個人很重感情。


  張定中卻又覺得自己來得有些不合時宜,搖搖頭,拿起了茶杯。


  喝了兩口茶。放下茶杯,張定中眼神就是一凝,卻見剛剛到任的唐逸市長,在一名白色戎裝,清麗無匹地美女軍官陪同下,從側廳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低聲和一位兩鬢花白的將軍說話。


  各桌的軍官突然都站了起來,全場肅穆,張定中也不由自主跟著站起。那位同唐逸低聲說話的將軍坐到了主位。雙手虛壓,說:「大家都坐。今天隨便點。」


  軍官們齊刷刷坐下,標桿般直。


  曾司令微笑道:「謝謝大家這番心意了,犬子無知,大擺宴席,我這個司令官可是要破產嘍。」


  場裡軍官就笑起來,曾司令本來是不願意擺宴的,但曾亮等一班子女一定要給他熱鬧熱鬧,早早就發了請帖,曾司令沒辦法,但下了死命令,不許送禮金,禮物價值不得超過百元,而擺酒的錢更要自己掏腰包,算筆帳,曾司令還真的賠了大大的一筆。


  在司儀說了幾句祝壽的祝福詞後,酒宴開始,其實本來還有許多儀式,但見父親皺眉頭,曾亮就忙中止了儀式。


  張定中是自己開車來的,要了枝小瓶啤酒,眼見夠得上資格地軍官們紛紛去敬酒,張定中心思卻是淡了,自從見到唐逸出現,張定中就知道,自己真不該來地,平白惹人看輕。


  酒宴轟轟烈烈,張定中只是默默喝酒。


  剛剛喝下瓶裡最後一口酒,旁邊傳來清朗的笑聲,「張局,真巧啊!」轉頭,唐逸一臉微笑的就在身邊。


  張定中笑道:「是啊,唐市長也來了。」平白氣勢就被壓了下去,張定中心裡就歎口氣。


  劉銘沒見過唐逸,但聽張定中叫唐市長,就笑呵呵站起和唐逸要乾一杯,在場的軍人大多是拿啤酒意思意思,有一小半軍官就要的飲料,劉銘雖然海量,也只得喝啤酒,唐逸啤酒上倒是能應付得來,和劉銘乾了一杯,又同在場的軍官們意思了幾杯,就笑著對張定中道:「來祝壽也不說去敬壽星一杯?壽星公可是挑理了,來吧,咱們地方上的幹部,這裡好像就咱倆吧,一起去敬曾司令一杯。」


  張定中猶豫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此時酒宴已經接近尾聲,唐逸和張定中敬酒時,曾司令樂呵呵干了,但沒有多說什麼。


  張定中坐回座位,曾亮卻跟了過來,抱歉地道:「張局,剛才招待不周,領導可是批評我了,你可別介意,以後常來家裡坐,你幾時來,咱倆再好好喝一杯。」


  張定中笑道:「曾司令太客氣了。」卻不由得望了另一邊正與幾名軍官笑瞇瞇說話的唐逸一眼。


  酒宴結束,大家陸續告辭,張定中特意和唐逸握手告別,看著他的背影,唐逸笑笑,轉頭對小妹道:「你回部隊吧,我打車走。」北海賓館前就有成排的出租車。


  小妹搖頭,「我送你。」


  「太晚了,你再本事也是個女孩子,是吧,聽話!」唐逸趁沒人注意,又擰了小妹清麗的小臉一把。小妹無奈地看了愛人一眼,輕輕點頭。


  唐逸來到北海賓館正門叫出租地時候,一輛桑塔納在唐逸身邊慢慢停下,車窗搖下,露出張定中的笑臉,「唐市長,我送你?」


  唐逸笑著婉拒:「不用了。你去常委院,不順路。」張定中也不嗦,說:「那改天請你吃飯。」


  唐逸點點頭,等桑塔納慢慢駛離,唐逸這才上了出租,說:「去迎賓館,嗯,黃海賓館的迎賓館。」


  說著話看了看表,剛剛九點多,越是這種規格的酒席反而散的更快。


  華燈初上。海邊別墅星光點點。和深邃的大海相映,遊子往往會產生思家的愁緒。


  唐逸也輕輕歎口氣,自己地家,到底在哪裡呢?


  手機音樂響起,唐逸看看號兒,是蘭姐的新號碼,接通。蘭姐小心翼翼道:「唐書記,剛剛寧小姐打來電話,要我煮了醒酒湯,您回來喝吧,要不就浪費了。」


  唐逸恩了一聲。掛電話後要司機去銀月花園,心裡暖暖地,在唐逸看來,這湯自然是小妹煮地,不能辜負她一番心意,至於蘭姐,是沒有半點兒功勞的。


  從北海賓館到銀月花園幾乎穿越了大半個市區,唐逸無聊得緊,卻是瞇了一小覺,司機喊他才起身。付了車資。下車走進了噴泉清冽、花團錦簇地小區。


  唐逸來到三層,沒敲幾下門。房間裡就傳來小跑的細碎腳步聲,到了門前停頓了一下,想也想得到蘭姐小心翼翼從貓眼向外望呢,然後門就被拉開,蘭姐穿著小碎花睡衣睡褲,裹得豐碩迷人的身子緊緊的,白皙的兩截小腿極為誘人,粉嫩地小腳上,躋拉著一雙性感地小紅拖鞋。


  看著蘭姐翹臀扭出的柔美曲線,唐逸就一陣皺眉,但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寶兒在沙發上坐著看電視呢。


  「叔叔!」寶兒叫了唐逸一聲,就扭頭看起了DVD裡的美國科幻片,眼睛再捨不得移開。


  唐逸頗覺受了冷落,就道:「快開學了,怎麼不去學習?」說完也無奈,大概大人有時候也是想通過這樣的方式引起孩子的重視吧,顯示自己的權威。


  寶兒就哦了一聲,關了電視,乖乖的上樓。


  蘭姐歎口氣,說:「唐書記,也就您能管得了她。」


  唐逸笑了笑,心裡一陣慚愧,自己可不是真地想管教寶兒去學習,委實是因為寶兒不搭理自己的下意識反應。


  唐逸又去李嬸房間打了個招呼,這才進了餐廳,坐下後,蘭姐盛了一碗醒酒湯,是用橘子、蓮子、紅棗等煮的,倒也酸甜可口,唐逸就點點頭,說:「一年多不見,手藝好了些。」


  蘭姐就美滋滋的道:「其實我炒的菜進步最大,唐書記,這週末你回來住吧,允兒也來了,到時候我炒幾個拿手菜,包您吃了還想下一次。」


  唐逸聽得彆扭,也可能是因為心虛所以敏感,皺眉道:「什麼下一次不下一次地,說話水平就沒個長進!」


  蘭姐實在不知道自己這話怎麼就招惹黑面神了,更琢磨自己講話進步也不小啊,前一陣子嬸嬸去安東還說自己說話像官太太呢。


  臉上賠笑,說:「以後跟在您身邊,我進步就大了。」


  唐逸就有些無奈,瞪了蘭姐一眼,低頭喝湯。


  見唐逸喝完,又指了指碗,蘭姐忙又幫唐逸盛了一碗。


  喝著湯,唐逸又問:「知道去哪兒買菜了吧?」


  蘭姐點頭,說:「跟前就有個超市,裡面肉菜都很全。」


  唐逸點點頭,又問:「車買了嗎?」


  蘭姐被問到了心病,這些天她一直愁呢,花用二三十萬的巨款她還是第一次,心裡實在惴惴不安,尤其是選車,她又不懂,上當受騙了怎麼辦?黑面神雖說不在乎這點小錢,但他這人一向釘是釘鉚是鉚,到時一黑臉,從工資裡扣,自己得白干多少年啊?


  結結巴巴的道:「唐書記,能不能,能不能找人幫幫我。我,我不會買。」


  唐逸愕然,隨即就搖搖頭,「還以為你挺能的呢,那算了吧,我找人買好送來。」說著話起身,蘭姐鬆口氣。又忙道:「唐書記,喝了酒頭疼不?我幫您掐掐頭?」


  唐逸擺擺手,說:「坐一會兒就走了。」


  坐到沙發上,才發現寶兒正看的是《侏羅紀公園2》,按了播放,點上一顆煙,準備吸完煙走人。


  蘭姐在廚房忙完,又去洗了手,過來幫唐逸泡茶,不經意回頭剛巧看到一隻恐龍張開血盆大口咬在某探險者身上。嚇得尖叫一聲。手一抖,茶水灑了滿桌。


  唐逸瞪了她一眼,說:「還不如寶兒中用!」


  蘭姐忙拿抹布擦茶几,也不敢說話,但聽著身後鬼哭狼嚎,豐碩性感地身子就一抖一抖的,唐逸卻不想蘭姐這般膽小。好笑之餘,看著她不時的顫慄,心裡就有絲異樣的感覺,就拿起遙控關了DVD,選了新聞頻道看新聞。


  蘭姐拍拍胸脯。剛剛站起身,沙發上精緻的手袋裡手機音樂響起,蘭姐忙走過去拿出手機,接通,小跑到窗邊接電話。


  看著她風風火火地,扭著性感地小腰肢在眼前晃來晃去,唐逸就有些無奈,掐滅煙蒂,剛想起身,蘭姐已經掛了電話。臉上有些陰霾。看了眼二樓,小聲道:「唐書記。寶兒他爸出獄了,去我爸媽那兒打聽我和寶兒地下落呢,我爸媽沒告訴他。」心裡卻是有些忐忑,不知道唐書記會不會覺得煩,但這件事又必須告訴他,瞞著地話將來只會更麻煩。


  唐逸倒是微微一怔,這麼早就出來了?記得他被抓的時候正是嚴打,故意傷人、搶劫,判得很重,如果是八十年代的嚴打是可能判死刑的。


  不到十年就出來了,說明在獄裡表現不錯。


  唐逸笑笑道:「出來就出來唄,你和他離婚了,怕什麼?他爭寶兒的撫養權也是爭不過你的,如果想看寶兒,等他找上門再說。」


  蘭姐嗯了一聲,心裡就有了底,她膽子小那是害怕打雷閃電、恐懼電影,卻不會怕什麼人,尤其跟了唐逸後,除了唐逸,她心氣一天比一天高,以前就沒怕過卓大軍,和卓大軍對打是動過菜刀的,更別說現在了,當然,蘭姐自覺現在層次高了,也不會再和人撒潑開罵或者動手,卓大軍不過是個小混混,蘭姐十年前就看透了他,現在更不把他看在眼裡。


  而聽唐書記隱隱有撐腰的意思,蘭姐就更加放了心,但還是看了眼樓上,有些擔心寶兒,雖然以前寶兒極為不喜歡卓大軍,卓大軍也經常打寶兒,但畢竟是父女,寶兒又大了,懂事了,不知道對卓大軍會是什麼想法。


  其實唐逸也有些擔心,就看卓大軍弟弟的表現,就可以知道被卓大軍纏上是什麼後果,卓大軍是比他弟弟要心狠手辣地,寶兒如果顧念親情,一定要見卓大軍,可不知道將來怎麼收場。


  但怎麼也不能阻止人家父女見面地,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唐逸就有些撓頭,這才是真的難題呢。


  但在蘭姐面前唐逸自然不會說什麼,只是笑道:「放心吧,沒事。」


  蘭姐嗯了一聲,有黑面神在,還能有什麼事?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五章 服裝節

  更新時間:2009-6-30 20:08:27 本章字數:7010


  早上剛剛批閱幾份文件,陸一波進來送文件的時候就說了一句,「聽說,趙市長準備請黃書記主持服裝節的開幕式。」


  見唐逸沒有吱聲,陸一波嚥下了後面的話,幫唐逸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回了秘書室。


  唐逸這才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鋼筆,皺起眉頭,去年和前年,都是由李市長主持服裝節開幕的,而且服裝節一向是由政府運作,好端端去請黨群副書記來主持開幕式,趙恩鴻的用意是什麼?


  這個常委副市長,是那邊的死忠?亦或有別的想法?


  唐逸默默點起一顆煙,不管趙恩鴻是什麼想法,如果開幕式由黃向東來主持,無疑,在全市幹部眼裡,那個人留下的代言人,顯然比自己份量要重。


  「叮叮」,辦公室門敲響,隨即被擰開,趙恩鴻拿著幾份文件走進來,趙恩鴻五十多歲,頭髮花白,臉上有淡淡的老人斑,顯得有些衰老,但做事衝勁兒很足,剛剛進常委沒多久,想來,是很想做一些事的。


  在向唐逸匯報了服裝節的籌備進展情況後,趙恩鴻就道:「市長,服裝節開幕式,我準備請市委那邊的領導來主持,畢竟這屆空前成功的服裝節,是離不開市委大力支持的,如果一切都由我們政府出面,好像失去了黨的領導意義,有些小瑕疵。」唐逸笑著點點頭,說:「你的立意很好,我完全贊同。」


  趙恩鴻臉上露出一抹微笑,「行,那我這就著手去辦。」


  唐逸笑道:「敬群書記一向不愛出這種風頭,我看啊,你請不動他。這樣吧,我會打電話和他溝通一下,作作他的工作。好吧?」


  「敬群書記?」趙恩鴻怔了一下。隨即笑道:「有市長出面,崔書記可就不好推辭了,不過敬群書記年齡也大了。天又熱,主持開幕式要在日頭底下站個把小時,我就怕崔書記身體撐不住。」


  唐逸擺擺手,「大什麼大,比恩鴻市長你也大不了幾歲嘛,你能日夜辛勞的加班加點工作,敬群書記怎麼就撐不住呢?當然。既然你這麼說,我會同敬群書記認真談談的。」


  趙恩鴻笑容就有些不自然,忙道:「我就那麼一說,沒別的意思,更沒有質疑敬群書記工作能力的意思。」


  唐逸就蹙起眉:「質疑敬群書記地工作能力?恩鴻市長。你這思想可有些不對頭啊,崔書記年齡大了,咱們愛護些是很應該的,怎麼能牽扯到工作能力?敬群書記的工作能力,可不是你我有資格評判地。」


  趙恩鴻額頭就有些冒汗,從唐逸入主市府,都是一副和藹可親地形象,卻不想拉下臉來時,話鋒這麼犀利,自己不經意間說錯了幾句話。卻是被他拿住了話柄。更無力反駁。趙恩鴻陡然發現,自己需要重新評判這位市長了。原以為,人代會前,唐逸會穩字當頭,力求平穩通過人代會的任命,卻不想,當觸犯到他的權威,他馬上就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


  見趙恩鴻默不作聲,唐逸就緩和了語氣,說:「這樣吧,敬群書記那兒地工作你來做,也好切身體會下敬群書記的工作能力,是吧?」說著就笑了兩聲。


  趙恩鴻也只得跟著笑了笑,說:「好吧。」


  出辦公室的時候終於有些垂頭喪氣,被人掐著脖子逼著去作不想作的事,滋味委實有些難受。


  陸一波沒聽到辦公室的對話,但見趙恩鴻出來的時候就好像鬥敗的公雞,雖然馬上就恢復常態,滿臉威嚴地對自己點點頭,昂頭挺胸的去了,陸一波還是琢磨出一點味兒,工作起來卻是覺得勁頭更足了。


  坐在奔馳裡,看著繁華大街的夜景,唐逸默默點起一顆煙,來了也快一個月了,對黃海的各項工作都有了大體的瞭解,但如何能全面接手、真正將自己地影響力滲透到市府的每一個角落呢?


  李愛軍的手機震動了起來,但車裡很靜,唐逸聽得很清楚。


  李愛軍看看號,就掛了電話,一會兒,手機又震了起來,唐逸就笑:「接吧,沒事,你不接,我這坐車的就彆扭,好像成了過去的地主老財。」


  李愛軍就戴上了耳機,接通,含糊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唐逸笑道:「是家裡有事吧?」


  李愛軍以為自己說的話被唐逸聽到了,只好說實話,「是我愛人,今天小姨子的對象去看我丈母娘,家裡順便聚聚餐。」


  唐逸笑道:「那是催你呢吧?」


  李愛軍忙道:「沒事,我愛人就是急脾氣,現在才幾點?」


  唐逸就看看表,道:「你家離單位挺遠的,這樣吧,今天就別回單位了,一會兒把我送到了,你直接開車去,大日子,可不能遲到。」


  李愛軍心裡自然是感激的,但還是推辭道:「那不行,影響不好。」


  唐逸笑道:「影響好不好的我說了算,不能為了領導鬧得家庭不和,就這麼著,好吧?」


  李愛軍只得答應。


  將唐市長送到了迎賓館,目送他背影消失在清幽地小徑裡,李愛軍這才打火,起車,愛人朱紅梅地電話很快又打了過來,李愛軍就有些惱,語氣也不太客氣,「催什麼催?也就是唐市長,換別的領導,早對我發火了!」


  「哎呦呦,李愛軍,你給市長開車,脾氣見長啊,打個電話都不行了,媽這邊都等急了!」在家裡一向是朱紅梅作主,自然見不得李愛軍有反骨。


  聽愛人發火,李愛軍就蔫了,恩一聲掛了電話,他一向憨厚,就算轉業進市府也都是愛人張羅著跑地。對愛人也一向言聽計從。


  雖然未來四姑爺是第一次登門,但朱母節儉,就在小區附近的二層小飯店擺的酒。李愛軍將車停在樓下。急匆匆上樓。


  二樓包廂裡,朱母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朱父去的早。當時四閨女剛剛生下來,朱母含辛茹苦將四個閨女拉扯成人,這一晃眼,就是二十多年,看到老四的對象一表人才,朱母老懷安慰,但偏偏最看不上眼的三女婿遲遲不到。朱母心裡就有些不大痛快。


  四個閨女中,三閨女紅梅是出落地最水靈的,偏偏就挑選了一名軍人,當初親家那邊說的天花亂墜,說是能轉志願兵。能提干,結果十來年過去,還是得復員,為了工作更拉了一屁股饑荒去送禮,從娘家就拿了一萬塊錢,看看老大和老二地對象,一個下海發了財,一個是局裡地頭頭,過年過節往娘家送的福利就堆成小山。


  比較之下,朱母越發不喜歡這個憨頭憨腦的退伍大兵。雖然半個月前聽說他給市長開車了。但也就聽聽罷了,真給市長開車地話還能繼續窩窩囊囊的和娘家人擠一起住?


  正琢磨著呢。三女婿就走了進來,老太太還沒說話,卻見大女婿和二女婿都站起來,親熱的和三女婿打招呼,那熱乎勁兒令老太太一陣錯愕,以前,可沒見他們這麼融洽過。


  李愛軍同大姐夫、二姐夫打聲招呼,又對朱母道:「媽,送市長晚了點,讓您老久等了。」


  老太太雖然敏感的覺出三女婿好像是有點不同了,但醞釀好的話也不得不說:「一家人都等你一個,像什麼話?」


  令老太太想不到的是在鄉鎮企業局當科長的二女婿先反駁自己,「媽,妹夫也是為了工作嘛,您老就別苛求了,現在妹夫是大忙人,一般人想見還見不到呢。」


  老太太對另外兩名女婿還是很客氣地,哼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大姐夫卻是關切的問李愛軍,「愛軍,挺累的吧?先喝口茶,從政府大院騎車過來,這道兒可不近。」


  李愛軍笑道:「沒事,我開車來的,唐市長挺關心下面人的,聽說了咱家擺酒就囑咐我快點回來,沒叫我將車放大院。」


  大姐夫和二姐夫就都嘖嘖道:「看看,就說愛軍這人品肯定被領導看重吧。」


  雖說見到大姐、二姐和兩位姐夫都對李愛軍轉變態度朱紅梅很心甜,但還是忍不住道:「看重啥啊?真看重他,就應該解決實際困難,最起碼也應該給解決住房吧?幾句口頭話誰不會說?」


  二姐夫就笑:「小梅,你這就不懂了,公家地事兒都有個程序的,愛軍才給市長開幾天車,哪能這麼快解決住房的,等等吧,遠不了的。」


  李愛軍笑笑沒有說話,但看到愛人水汪汪的大眼睛白自己,本來想晚上給她個驚喜的消息就再憋不住,附耳對朱紅梅道:「今天後勤的劉局長跟我談話了,說機關的家屬院有空房,過幾天要我去領表。」


  「真的?」朱紅梅驚喜的叫了一聲,見李愛軍點頭,知道愛人是決計不會騙自己地,心花怒放之下再忍不住,抱著李愛軍就吻了一口,更轉頭對母親道:「媽,我們地住房馬上就能解決了!」


  朱母氣道:「多大的人了還沒個禮數,沒見老四和她朋友在嗎?怎麼,是不是跟我這個老太婆住夠了?看你樂地!」打量了李愛軍一眼,這才發覺,自己這個三女婿還真的有些雞犬升天的味道。


  老四笑嘻嘻對李愛軍道:「姐夫,我和春光想換換工作單位,你給幫幫忙唄。」


  李愛軍無奈的道:「我哪有那權力。」


  老四就撅起嘴,不滿的道:「三姐,你看看姐夫,也會打官腔了。」


  二姐夫笑道:「老四,這些都不急,慢慢來,總之有愛軍在,虧不了你們。」


  席上大姐夫和二姐夫一杯一杯的敬酒,李愛軍被灌得暈暈乎乎的,更愕然發現,自己喧賓奪主了。


  而下樓時,大家又在奔馳旁過了好一會兒眼癮手癮。看著愛人俏臉上幸福滿足的笑容,李愛軍也漸漸醉了……


  迎賓閣3號別墅裡,唐逸喝著茶。默默看著電視裡的五彩繽紛。這是國際服裝節的開幕式,場面華麗大氣,令人目眩神迷。旁邊沙發上。陸一波不時的接打電話,問詢開幕式現場地情況。


  唐逸的手機音樂突然響起,陸一波忙匆匆說了兩句,掛了電話,在唐逸接起手機的瞬間將電視音量調到了最小,同時看著唐逸臉色,如果稍有示意。那就是他不能聽地電話,要趕緊避開。


  聽到話筒裡略帶沙啞地男音,唐逸微微愕了一下,是市局局長張定中。


  「市長,有這麼個事向你匯報一下。化肥廠十幾名工人搞串聯,準備在開幕式上向崔書記請命,現在都被我請回了局裡,您看,是不是來處理一下,都是些老工人,廠子被賣了,又一直辦不了退休手續,要他們自己交養老金到退休年齡才給辦手續,我聽著都有些心酸。唉……」


  唐逸微微蹙眉。怎麼很多人都以為自己要點火嗎?變著法兒的送自己火種,年紀輕。就真的給人喜歡生事地印象?


  唐逸想了想道:「這樣吧,我會請相關部門同志處理下,一定不能令這些老工人受委屈。」


  張定中說:「好,那我再給他們作作工作。」


  掛了電話,唐逸就吩咐陸一波給勞動局裘局長打電話,叫他馬上趕去公安局處理問題。


  那邊陸一波去門口打電話,穿著秀氣紅套裙的小秦卻是冒了個頭,問:「唐市長,您找我?」見陸秘書也在,小秦才放了心,聽說唐市長這麼晚找她,小秦心裡本來是很忐忑的,來賓館上班後,聽說過許多風言***,哪個領導這樣啊,哪個領導那樣啊,雖然都是傳聞,但看她們一個個說得煞有其事,小秦這個專門給唐市長打掃衛生的服務員也不免惴惴起來,想想也是,肖經理為什麼要自己為唐市長服務呢?用經驗豐富的服務員不是更好,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原因解釋的通,就是自己年紀小,又是新來的,領導都喜歡新鮮吧。


  雖然唐市長看起來不像那樣地人,但九點多了,突然叫她,小秦自然有些擔心。


  唐逸見她畏畏縮縮的,就笑著招招手,說:「進來吧,有事問你。」


  小秦哦了一聲,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唐逸面前。


  唐逸就指了指客廳角落的飲水機,問:「誰換的水?」


  小秦說:「是我。」又有些忐忑地問:「唐市長,丟了東西嗎?」


  唐逸懷疑的看了她兩眼,說:「你換的水?」


  「是啊,送水工人我都不許他們進來的,每次都是叫他們把水桶放門口,我再搬進來,唐市長,是不是丟東西了?」小秦急得眼裡都有了淚花。


  看著她瘦弱的肩膀,唐逸心裡歎口氣,笑道:「不是丟東西,我記得早上出門的時候水桶裡水挺多的,夠我晚上用了。」


  小秦長長鬆口氣,忙道:「我就是怕您不夠用才要的水,按規定,水桶裡的水少於五分之一,就要換的。」


  唐逸笑道:「有點浪費。」


  小秦就惶恐起來,想解釋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急得臉通紅。


  唐逸笑笑道:「算了,這也是你們地規定,我這個住店地還是遵守的好,不過以後換水,還是要男服務員幫下忙地好,我這裡也沒啥貴重東西,而且我也相信迎賓閣工作人員的素質。」


  小秦就嗯了一聲,見唐逸沒別的話,就說:「唐市長,那沒別的事我就走了。」


  唐逸微微點頭。


  小秦走後,陸一波也打完了電話,回來匯報:「市長,裘局長親自帶人去瞭解情況了。」


  唐逸沒吱聲,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文件看,為即將召開的常委會作準備。


  第一次參加的常委會,唐逸剛剛來沒幾天,根本就沒有發言,就算政府需要通過的事項,也是常務副市長周文凱作的說明。而這次的常委會,卻是要自己親力親為了。


  陸一波見狀,就道:「市長。看來開幕式取得圓滿成功是一定地了。我再去現場看看,有事的話打電話通知您。」


  唐逸恩了一聲,陸一波就靜悄悄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唐逸翻看著市府副廳級以上幹部的資料,研究著他們地陞遷路線,再與印象中一些幹部地履歷對照,從裡面,可以看出許多門道。


  即將召開的常委會,最重要的一項議題就是市安監局局長地任命,當然。唐逸知道在這種重量級人事任命中自己插不上手,黨委常委會、人大常委會都在人家手裡把持著,現在自己的意見激不起任何浪花。


  合上文件,唐逸又拿起了茶杯,在一個新環境。最難的就是如何打開局面,要選擇最好的著力點、最好的時機,才能最好的打開局面。


  自己的著力點在哪裡呢?


  抿了一口茶,手機音樂突然響了起來,是陳方圓,唐逸笑笑,接通。


  「唐市長,我老陳啊!」


  唐逸笑道:「超市快開業了吧?」


  「是啊,定在這個月底,唐市長。到時候您可得抽時間幫我剪綵。」


  唐逸道:「看吧。有時間我就去。」


  陳方圓似乎嗅出了什麼味道,小心翼翼道:「唐市長。我可沒在外面打你地旗號,不過我在魯東沒什麼朋友,咱們也算半個老鄉,您可不能丟下我不管。」


  唐逸好笑的道:「憑你的本事,交點朋友不難吧?」


  陳方圓就呵呵一笑,說:「最近倒是認識了一位東北老鄉,在黃海生意挺大的,作地產的,姓吳。」


  唐逸腦袋裡就閃過一個人名,微笑道:「吳永貴?」


  陳方圓笑道:「您也知道他啊?看來名氣不小嘛,這老小子,好像還是黃海地人大代表。」


  唐逸嗯了一聲。


  陳方圓就問:「您忙呢吧?」


  唐逸道:「在看幾份文件。」


  陳方圓忙道:「那您忙,改天再和您聯繫。」


  掛了電話,唐逸又拿起那摞資料,細細研讀起來,看沒一會兒,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唐逸微愕,看了看牆上的石英鐘,已經十點多了。


  走過去拉開門,卻見門外站著一名略胖的中年人,西裝革履的,臉上掛笑道:「唐市長,打擾您休息了吧。」


  唐逸笑笑,「沒有,正看文件呢,進來坐吧,王局,今天你們任務應該很重吧。」


  來得正是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王標,王標走進來,笑呵呵道:「也沒啥忙不忙的,張局統籌指揮,保證萬無一失。」


  唐逸請王標坐沙發上,又將文件整理了整理,放到一邊,笑問道:「喝茶不?」


  王標連連擺手,無奈的道:「沒那麼雅,我在家也就喝白開水。」又到飲水機那兒拿了一次性杯子,自己倒了一杯涼水,笑呵呵回來坐下,說:「唐市長,您這下了班也不得閒。」


  唐逸笑笑,點起了一顆煙,又將煙盒和火機擺在王標面前。


  王標喝了口水,看著電視屏幕上接近尾聲的晚會,歎口氣道:「為了籌備這次的服裝節,市裡花了不少錢吧?別的我不知道,為了服裝節的順利進行,市局警力可是異常緊張,真不知道這種走秀地節目能給黃海創造多大價值,要我說,勞民傷財。」


  唐逸笑笑,默默吸煙,沒有吱聲,在王標想來,自己關在賓館而不去服裝節現場,自然是有些鬧情緒,是以這個時間跑來向自己示好也無可厚非,但話說地未免有些過。


  見唐逸只是吸煙,王標又道:「市長,其實下面的同志對稿服裝節意見很大,尤其是這兩年地服裝節規模越來越大,去年的時候,就因為警力都被調去廣場,出警不及時,市局工作出現了一次嚴重失誤,最後反而是基層的幹部被停職,說起來,真的很令人痛心。」


  看著王標義憤填膺的臉,唐逸就微微蹙眉,雖然表面上這是第一個向自己走來的幹部,按道理自己怎麼也要安撫下,最起碼也可以利用下,但唐逸直覺上,王標這人不是那麼簡單。


  王標很早就被提為了副廳級幹部,作為常務副局長主持市局工作以來又數次被市委嘉獎,四十多歲的他可以說前途無量,斷乎不會這麼輕率的向自己訴苦,其中怕是很有些深意。


  看了眼王標,唐逸笑道:「話是這麼說,不過服裝節短時間似乎看不到太大的效益,但對黃海的長遠發展,是有重大意義的,至於市局本身的困難,當然要努力克服,不能因為遇到苦難,工作都不搞了嘛,這要在戰爭時期,可有投降主義傾向。」


  王標滯了一下,笑著道:「那倒是,是我愛發牢騷,看來回去要反省一下嘍。」


  坐了一會兒,王標就藉故告辭,看著他的背影,唐逸無奈的搖搖頭,不管抱著什麼心態吧,第一個向自己靠攏的幹部,從此怕是會記恨上自己了。看來拿到總榜前三(除去新書)是沒問題了,除了六千塊獎金,更是一個大大的榮譽,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瘋狂的六月,大家瘋狂的支持,創造了一個奇跡。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六章 再見小璐(上)

  更新時間:2009-7-1 11:27:03 本章字數:3339


  坐在飛機座椅上,唐逸微閉雙目,常委會上的一幕幕彷彿就在眼前,一直喝茶水默不作聲的崔書記,淡然自若彷彿萬事不瑩於懷的人大林主任,不大愛說話,但講話必擲地有聲的黃向東,黃向東跟自己在安東的時候太像了,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雖然只是副書記兼組織部長,但他的話基本就可以為常委會定調子,話不多,但殺傷力十足。


  與自己不同的是,他多少有些傀儡的意味,不知道是他的幸亦或不幸。


  不過唐逸也敏銳的發現,政法委書記張定中倒是發出了一些不和諧的聲音,例如對於安監局局長的任命,他就提出了不同意見,而且,那一瞬,和崔書記有眼神的交流,這倒是一個令人新奇的發現。


  崔書記是必定不會再想爭什麼的,但想來張定中這個他一手提拔起來的悍將是絕對不允許那邊動的吧,這,就是他的底線?


  是以,任憑風吹雨打、流言滿天,張定中兀自屹立不動。


  一些淡淡的線索漸漸在唐逸心裡串成線,雖然未必準確,但迷霧之中,總算有了些光亮。


  至於其餘常委,除了紀委書記曾慶明,差不多就是向黃向東一邊倒了。


  唐逸正琢磨著其中的利害關係,耳邊傳來清脆悅耳而又有些熟悉的聲音,「先生,要飲料嗎?唐逸猛地睜開眼睛。愕然發現,面前穿著天藍色小立領空姐制服套裙,紮著一條俏麗的藍紅相間的彩色小絲巾,黑絲襪美腿和黑色墜花高跟鞋性感媚惑,儀態萬千的靚麗空姐不是葉小璐又是哪個?


  見到唐逸睜開眼睛,葉小璐性感而可愛的微翹長睫毛就眨了眨,臉上露出一絲可愛地笑意。


  唐逸想說話。又不由得看了看身邊地經貿團團長、外經貿局局長李普。終於將到嘴的話嚥回了肚子,變成了:「綠茶,謝謝。」


  葉小璐眨眨眼,遞給他一罐綠茶,就去問下一位客人。看著她勾人心魄的黑絲襪美腿在眼前晃來晃去,唐逸腦海裡不由的浮現出葉小璐精緻制服下那令人瘋狂的性感胴體,心裡就是一熱,忙喝了口綠茶,清涼入腹,唐逸卻是不再看葉小璐。免得胡思亂想。


  這是飛往烏旺達地航班,唐逸一行主要是參加黃海紅日電器在非洲第一個生產基地的落成揭牌儀式,為紅日電器在海外的擴張打氣,經貿團會順便和當地華商接觸,當然,也希望能和烏旺達省市一級的政府進行正式的接觸,淺談一些經濟合作事宜。


  至於唐逸,除了想參觀紅日電器海外生產基地外,也想和老媽見見面。畢竟提了副部後,他出國卻是越來越不方便了,須報外交部、國務院批准,更要中組部審核備案,能有這麼個機會出國轉轉,權當散心,也趁機觀察一下自己離開時黃海的人和事,旁觀者才清。


  副部級官員出國,按規定,是要由共和國駐該國使館接待地。但共和國與烏旺達尚未建交。僅僅設立了文化經濟辦事處,而出國前。唐逸更接到了外交部大佬的電話,電話裡隱隱的意思就是希望唐逸能為兩國建交出一份力。


  想到這兒唐逸就有些頭疼,老媽能影響烏旺達軍政府雖然看似隱蔽,但在中美高層就不是什麼秘密了,而老媽卻是恪守遊戲規則,從來不會參與政治遊戲,就算她的能源公司吧,雖說對華要友好一些,但和共和國的能源集團只是保持正常的生意關係,從來不會踩線。當然,不惡意抬價、炒價消耗共和國的國庫,已經很令國內決策層滿意了。


  而外交部領導的暗示無疑是會令老媽越界的,唐逸可不想老媽在刀尖上跳舞,雖說因為自己地關係,老媽歸國亦或轉換其它國籍可能只是時間問題,但唐逸更希望老媽的商業帝國能用一種超然物外的形式存在下去,而不是變成真正的紅色資本,否則的話,其在境外的運作會受到諸多限制,再施展不開手腳。


  當然,老媽顯露在外的經濟實力不過是冰山一角,再怎麼折騰,就算表面上的商業帝國灰飛煙滅,真正的核心資本卻是不會被動搖,更不會被觸碰到。


  其實唐逸倒不擔心美國那方面的反應,無論從哪個角度,老媽入了美國籍,對美國高層來說都是好事,除了老媽顯露地經濟實力會令他們有些憂心,有位紅色家族,尤其是新生代紅色領軍人物地母親是美國人,他們是樂見其成的,甚至,說不定還會寄希望於老媽影響共和國地政局。


  唐逸擔心的是國內的政敵,隨著網絡時代的到來,如果有人將自己母親是美籍大富豪的事散播出去,那無疑,自己就被放到了火上烤,國內網民肯定瘋了般聲討自己。


  當然,老媽的身份實在是涉及到了共和國的最高利益,能接觸到這個信息的人,一般來說就沒人會將它作為政治鬥爭的武器,那是柄雙刃劍,雖能一定程度上殺傷自己,但拔劍的人,只怕整個派系都會動搖根基,畢竟在國家最高利益前,任何派系都是渺小到微不足道的。


  「喂,小姐,你真漂亮,能將你的電話號碼給我嗎?」


  不和諧的聲音,引得大家紛紛側目,唐逸也不由得看去,卻見前排一名臉頰消瘦,面相猥瑣,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大金牙的中年人正熱切的上下打量著葉小璐,剛剛的話就出自他的嘴。


  乘客大多皺起了眉頭,見過好色的,沒見過他這麼急色的,聲音又大,眼神透出的信息又那麼猥瑣露骨,一干男同胞更是不憤,心裡大多在罵他色鬼不要臉等等,但有人也不由得盯著葉小璐火辣性感的身材嚥口水,暗自佩服這老色鬼牛氣。


  葉小璐微笑道:「有事的話您可以隨時叫我,我的私人電話只給朋友。」


  大金牙不以為忤,反而嘿嘿低笑,聲音也壓了下來,「那,多少錢能作你的朋友?」


  葉小璐還是一臉微笑:「想做我的朋友,最起碼長得要像個人樣,您呀,得重新回下爐。」聲音很大,惹得乘客都笑了起來。


  大金牙臉色就垮了下來,葉小璐再不理他,登登登轉身去了。


  唐逸不由得好笑,葉小璐上了脾氣,還真夠讓人受的。


  飛機在烏旺達首府基利機場緩緩降落,從機艙透過窗戶向外看,機場門前的路上坑坑窪窪,佈滿了積水,真不敢想像這就是一個國家的國際機場。


  紅日集團的高層以及共和國駐烏旺達辦事處的官員都來了機場迎接,唐逸是很想和葉小璐說幾句話的,但偏偏又不能這麼做,和來迎接的官員們寒暄著,目光在機場裡穿梭,卻再看不見葉小璐的靚影。


  四五輛奧迪駛離機場,路旁黑人紛紛側目。


  從車窗裡望著外面形形色色,打扮充滿異國風情、皮膚就好像黑炭般粗糙的男男女女,望著遠處那叫不出名字的綠色樹木、植物,唐逸才真切感受到,這是異國他鄉,萬里之外。


  基利是烏旺達最大的城市,但久經戰火摧殘的城市處處充滿了不協調,進入市區道路兩旁的山坡上,全是用木板塔建的民房,簡單地能從外面看到裡面的擺設,進去市區,道路仍然是坑坑窪窪,交通混亂,兩旁的建築有木板搭建的民居,又有平地而起的高樓,就好像國內貧困山區和繁華城鎮的結合體,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怪異。


  奧迪車隊停在一座十幾層高的賓館前,辦事處的李主任叮囑唐逸道:「這是法國人的賓館,很安全,你們先休息一下,倒一下時差,但晚上基利很亂,如果您和同志們想四處看一看,等明天上午我和馬經理來作嚮導,白天這裡的治安就好多了。」


  又問唐逸,「要不,您還是來辦事處住吧,雖然和他們尚未建交,但辦事處外還是有士兵警戒的。」


  唐逸笑道:「算了,我還是和經貿團的同志住一起吧,你們那小院子,也住不了幾個人。」


  李主任就無奈的歎口氣,「條件簡陋,沒辦法,唐市長,您晚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只要不出這間酒店,就沒有任何事。」


  唐逸點點頭:「知道,放心吧,不會給你們的工作添亂。」


  紅日的馬經理自然是陪唐逸等住在這家法國人的賓館的,紅日生產基地距離首都有一百多公里,經貿團在這裡休息一晚,倒一下時差,明天尚要長途跋涉趕往生產基地。


  而因為兩國尚未建交,經貿團是以民間方式來活動,加之唐逸並不是顯赫的中央副部級高官,是以唐逸的到來,只是書面形式簡單知會了烏旺達官方,烏旺達方面也沒有做出什麼反應,這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因為對岸的抗議,烏旺達方面是很注意國內經貿團、考察團的規格控制的,雖然不會拒絕唐逸的到來,但也不會高規格接待,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紛爭。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七章 再見小璐(下)

  更新時間:2009-7-1 19:48:22 本章字數:6992


  烏旺達官方語言用的是原宗主國法國的法語,隨行翻譯小張解釋到,這座賓館的法文名字翻譯過來就是烏旺達大酒店。


  經貿考察團加上翻譯和兩名保衛幹部不過九名成員,紅日的馬經理要了六間套房,他和隨行兩名工作人員一間,經貿團成員兩人一間,唐逸自己一間。


  按照魯東省的文件,副部級以上幹部出國訪問、考察時需要安排保衛幹部隨行作安全保衛工作,隨行保護唐逸的則是武警黃海支隊挑選的兩名武警,小李和小楊,兩人住在唐逸隔壁。


  大概從來沒有執行過出國警衛任務吧,兩人精神都有些亢奮,輪流在門外值班,唐逸在床上躺了一會兒,頗覺無聊,洗漱一下,就出了房間,小李正在門外警戒。


  唐逸就笑:「下去喝杯東西,不要叫小楊了。」


  小李道:「那我去叫小張。」小張就是隨行的翻譯。


  唐逸擺擺手,「簡單的法語對話我懂一些,只是喝杯東西,英文也應付得來,叫他們休息吧。」


  小李就點點頭,心說唐市長還真是體恤下面的人,換別的領導怕是恨不得將所有跑腿的幹部抓在身邊呢。


  唐逸和小李來到一層的酒吧,酒吧格調頗有法國浪漫氣息,雖然是下午,但布簾厚重,光線幽暗,柔柔的燈光灑落四壁,酒吧裡以外國人居多,倒是看不到幾個本地黑人。


  唐逸卻是一眼就看到了酒吧角落裡時尚靚麗的葉小璐,黑色緊身吊帶背心,時尚潮流的磨舊刷白鉛筆牛仔褲,展現出的修長完美身材令人垂涎欲滴,加之絢麗奪目的透明T字高跟鞋,塗著嫵媚淡白的纖足,散發出一種令人窒息的性感。


  和葉小璐坐一起的幾名女孩子應該是她的同事,正小聲的交談著什麼。


  唐逸琢磨了一下。對小李道:「遇到個朋友。打個招呼。」說著就走向了葉小璐一桌。到了近前笑道:「小璐。好久不見了。」


  幾名女孩子都好奇地打量著唐逸。有開朗地就嬌笑:「葉子。男朋友?」


  看到了唐逸身後彪悍地年輕人。葉小璐忙道:「別胡說。是我以前地鄰居。」又道:「你們坐。我有點事和他說。」


  幾名女孩子都嘻嘻哈哈地取笑。唐逸無所謂地對她們笑著示意。葉小璐卻是正色道:「我們是談正事。我托他幫著找我媽呢。你們都正經點!」


  幾名女孩這才消停下來。都知道葉小璐母親地事是她一塊心病。倒都有些訕訕起來。那名最開朗地空姐就道:「葉子。對不起啊。」


  葉小璐說:「沒事。」就跟唐逸一起坐到了角落。小李很識趣地坐到了鄰桌。


  葉小璐用法語不知道點了兩杯什麼雞尾酒。一杯要侍應送去了小李那一桌,一杯給了唐逸。


  唐逸就笑:「你懂得幾門外語?」


  葉小璐道:「簡單的應酬有十幾種吧,都是常用的單詞,真正懂的就英語。」


  唐逸點點頭,「那也很了不起了。」


  葉小璐就白了唐逸一眼,「看看,又來了,什麼時候都不忘端架子!」


  唐逸笑笑,拿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葉小璐拿起果汁。慢慢吸著,大眼睛眨呀眨的,好奇的看著唐逸。


  唐逸奇道:「老看我作甚麼?」


  葉小璐輕笑:「看看我們的大少,年輕帥氣地市長,一輩子可碰不到一個的人,看一眼就少一眼,我不得多看幾眼啊?」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又問:「你知道我在幫你找阿姨?」


  葉小璐詫異地瞪起了大眼睛,「你真在找啊?我剛才唬她們的!不是怕對你影響不好嗎?」隨即就抿嘴一笑。風情萬種,笑瞇瞇看著唐逸道:「喂,你幫我找我媽,到底想幹嘛?」流露出的嫵媚神態令人心跳加速。


  唐逸笑笑,「你知道我想幹什麼。」或許是因為葉小璐的性格使然,在她面前,唐逸倒是極為放得開。葉小璐輕笑道:「想得夠美的,大少,老實說。你有幾個情人?是不是通訊錄都記滿了啊。一年前的情人還記得名字不?」


  唐逸笑笑,拿起了酒杯。接著就是一愕,卻見酒吧入口處,外經貿局局長李普、翻譯小張以及經貿團一名幹部走了進來。


  李普隨即也見到了唐逸和葉小璐,微微一怔,似乎考慮了一下,還是微笑走過來打招呼。


  唐逸笑道:「太熱,下來喝杯東西。」指了指葉小璐道:「我朋友葉小璐,國航的職工。」又對葉小璐道:「我們黃海經貿局李局。」


  葉小璐微笑起身和李普打招呼:「李局。」


  李普笑了笑,就道:「你們聊,我們去那邊坐。」


  唐逸點頭,李普三人就坐到了另一邊的角落,離得這裡遠遠的。


  葉小璐輕笑道:「你完啦,大少,你這下完了吧,你們黃海要都知道了,唐市長有位漂亮地空姐小情兒,是吧?」


  唐逸笑笑:「身正不怕影斜。」


  葉小璐作嘔吐狀,隨即輕聲道:「真的沒事吧?」


  看著葉小璐眼裡的關切,唐逸點點頭,說:「放心吧,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領導幹部也有正常的社交活動嘛。」


  葉小璐就笑:「不管怎麼說,還是離你遠點的好,不然啊,整天提心吊膽的,我可不想過那種日子。」


  唐逸拿起酒杯品了一口,又問:「你手機號碼換了,是為了避開我?」


  葉小璐坦率的道:「是啊,想冷靜一下的,誰知道,今天出門撞瘟神,又被你大少逮住了。」說著話就從精緻地手袋裡摸出手機,問:「你是全球通吧?」


  唐逸點頭,葉小璐就開機,說:「我開了全球通。不過在國外不敢開機的,不然的話,電話太多,半個月工資的電話費都不夠。」


  蹙眉道:「這裡的信號不大好呢。」


  烏旺達移動通信市場是幾家法國公司在競爭,其中兩家公司和國內移動在今年年初開通了互相漫遊服務。當然,烏旺達的網絡架設尚處於起步階段。只有一些較大的城市鋪設了移動網絡。


  葉小璐鼓搗了一會兒,唐逸手機音樂終於響起,隨即葉小璐就掛了電話,說:「我地新號碼。」


  唐逸笑道:「不再換了吧?」


  葉小璐恩了一聲,「不換了,跑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都能被你大少逮到,我看啊,這就是命,八成我也逃不出你地魔爪。」


  唐逸就笑:「又和人換班?」


  「不是。我以後就飛非洲線了。」說著就瞪了唐逸一眼,「都怪你,那天要不是你。我能出那麼大醜?我們領導現在算是黑上我了!」


  唐逸笑笑,說:「要不我幫你找人說說情?」


  葉小璐趕忙擺手,「得,你可別,我告訴你啊大少,你不許干涉我地生活,我就喜歡飛來飛去的,你要敢隨便安排我,咱們朋友都沒得做!」


  唐逸點點頭。就拿起了酒杯。


  葉小璐吸了幾口飲料,就問:「喂,你說地那事兒,有眉目沒?」看得出,她說話語氣雖然很隨意,實際上心裡是很緊張地。


  唐逸道:「有點線索,正查呢,等有確切消息我再和你聯絡。」隨即笑道:「放心吧,很少有事能難住我的。」


  看著永遠自信滿滿的大少。葉小璐滿心愉快,有這樣一個男人在面前總歸是賞心悅目的,嘴上卻嗤之以鼻:「整天就知道吹牛!」


  唐逸喝乾了杯中酒,說:「那過幾天我給你打電話。」


  葉小璐輕笑道:「不過大少,你就算找到我媽,我也未必答應你的,所以,別到時候說我欺騙你的**,至於感情嘛。就談不上了。你呀,心裡裝的人太多。怎麼也輪不到我。」


  唐逸剛想說話,旁邊傳來陰陽怪氣的笑聲,「這不是飛機上的美女小姐嗎?咱們還真是有緣啊!」


  唐逸轉頭,就見飛機上地大金牙和幾名黑人走過來,在他身邊的黑人,服裝奇異,帽子上插著鳥羽,應該是當地的氏族人,另外幾名彪悍地黑人,看架勢是保鏢。


  大金牙身旁的黑人見到葉小璐,渾濁的眼神就變得火熱起來,大金牙笑呵呵和他說了幾句當地土話,黑人回應了幾句,野獸般的目光盯在葉小璐性感的軀體上,熾熱更夾帶了絲瘋狂。


  大金牙笑道:「美麗迷人的小姐,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菲普斯,基利這一帶的人都知道我。」


  葉小璐輕笑:「厲害啊,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混的這麼好?別人都是綠卡白卡,您混個黑卡,厲害。」


  菲普斯笑容迅速垮了下去,指了指身邊地黑人,說:「他是坦桑部落酋長的二公子薩卡,也是我的生意夥伴,怎麼樣,我們倆加一起,夠資格請你喝杯酒了吧?」


  葉小璐看了眼薩卡,雖然有些忌憚這些黑人,但唐逸就在身邊,被人色瞇瞇這樣盯著,葉小璐實在有些惱火,蹙眉道:「我沒時間,請你們讓開,我要回去休息!」


  菲普斯微笑道:「小姐這麼不給面子,可怎麼辦呢?」回頭對幾名黑人保鏢吆喝了幾句土語,幾名彪壯的黑人馬上聚過來,唐逸一閃身就擋在了葉小璐面前,沉聲道:「你們別亂來。」


  而武警小李也極快的站在了唐逸面前,薩卡黑著臉大聲吆喝幾句,幾名黑人保鏢惡狠狠撲上,「彭彭」幾聲,兩名黑人龐大的身軀趔趄跌出,但等小李再次扭住一個黑人胳膊扔出去時,一柄黑洞洞槍口對住了他的頭,卻是剛剛掙扎爬起的黑人保鏢掏出了左輪手槍。


  一名黑人保鏢更來拉葉小璐,唐逸剛剛將他胳膊推開,左臉卻被人彭的重重來了一拳,唐逸踉蹌後退。葉小璐驚叫著扶住他。


  「住手!都給我停下!「酒吧地法國經理匆匆趕到,用法文大聲吆喝著薩卡一夥兒。


  薩卡低聲說了幾句土語,黑人們都暫時停了手,用槍頂著小李的黑人也將左輪收起。


  烏旺達雖然治安很亂,但還從來沒人敢在這家法國人的酒店鬧過事,而接送空姐來去機場的國航大巴上鮮艷的五星紅旗就是最好地護身符。葉小璐自然沒見過這種場面,有些慌神,但她更緊張的是唐逸,看著大少被人在臉上砸了一拳,那一刻葉小璐呆了,以為是在做夢,現在卻是顧不得理會那邊的亂象,扶著唐逸坐在椅子上,連聲問:「你沒事吧?」


  其實唐逸並沒有覺得有多疼。被打得踉蹌後退只是慣力,眼見李普幾個也快步走過來,忙道:「沒事。」


  酒吧經理不滿的大聲對著薩卡噴法文。薩卡開始只是皺眉頭,漸漸臉就沉了下來,回頭說了幾句什麼,一名保鏢馬上掏出了對講機,嘰裡咕嚕地講了幾句。


  那邊亂成一團,唐逸這邊也是鬧哄哄地,小李滿臉慚愧地來到唐逸身邊,李普幾個更是圍過來七嘴八舌地問,李普更對身邊的幹部道:「快給辦事處的同志打電話!這。這成什麼話?


  唐逸皺眉看了他一眼,說:「我有分數。」李普想了想,終於對那名幹部使個眼色,幹部就停下了腳步。


  唐逸心裡窩火極了,除了在自己心愛的幾名紅顏面前吃癟,他還從來沒這麼狼狽過,尤其又有黃海的幹部在面前,傳出去,那些喜歡給上級起外號的幹部指不定給自己這個大庭廣眾被打的市長加上什麼花名呢。


  沉著臉。唐逸摸出電話,向旁邊走了兩步,撥號,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那邊兒酒吧經理還在訓斥著薩卡和大金牙菲普斯,終於,薩卡白多黑少的小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用法文對酒吧經理說了幾句話。


  酒吧經理就是一愕,薩卡地黑人保鏢就大步走到窗口,將厚厚的黑布簾猛的拉開。外面正是大街。而此時,就見大街上。百餘名黑人士兵舉著手裡地步槍。衝鋒鎗,野獸般嚎叫著,凶悍之氣撲面而來,嚎叫聲似乎穿透了厚厚的玻璃,傳進了酒吧。


  大街上人都遠遠避開,有些頑童卻是跟著大叫。


  望著窗外黑壓壓的士兵,酒吧經理臉色就有些白,但畢竟有大老闆撐腰,他色厲內荏的又大聲道:「你們想做什麼?想在這裡鬧事嗎?」


  薩卡陰著臉不說話,大金牙菲普斯笑瞇瞇用法文道:「我們當然是不敢在威爾先生的酒店鬧事的,但薩卡少爺的面子總要給吧,面子你懂吧?嗯,我看你也懂,我們不過是想請我的同胞喝一杯酒,一點小誤會,這樣吧,你拿一杯多瑙河之夜來,請我們這位同胞干了,大家就都有面子了,我和薩卡保證馬上離開。」


  多瑙河之夜是酒吧最烈的雞尾酒,一杯乾下去,就是男人都受不了。


  酒吧經理看了眼那邊靚麗性感地葉小璐,心說也只能暫時這樣平息風波了,等明天我就向威爾先生匯報,再和你這個什麼什麼野蠻部落算賬!


  等酒吧經理將色彩斑斕的多瑙河之夜遞給葉小璐,歉意的道:「小姐,實在對不起,請你們各退一步,喝了這杯酒,就這樣算了,好嗎?」小張很快翻譯了他的話。


  葉小璐眼見這邊亂哄哄的,大少更因為自己挨了打,看著那位外經貿局局長陰晴不定的臉色,葉小璐雖然不懂,卻也知道給大少惹了大麻煩,心裡這個後悔啊,自己不搭理那黃板牙不就是了,嘴上佔點上風有什麼用呢?


  雖然見黃板牙菲普斯和薩卡都是一臉勝利的笑容,葉小璐卻不放心上,咬咬牙,就接過了酒杯,準備一飲而盡。


  剛剛舉起酒杯,旁邊突然伸過一隻手,將酒杯奪了過去,葉小璐轉頭看去,手的主人正是唐逸,葉小璐就嚇了一跳。忙道:「你別喝,這酒很烈的,你受不了!」


  唐逸笑笑:「我喝什麼喝?」將酒杯慢慢放在了桌上,對翻譯小張道:「你跟他們說,任何土地上,都是有法律地存在的。烏旺達有烏旺達的法律,請他們遵守。」


  小張就有些無奈,這都啥時候了,這些野蠻人還會跟你**律?只覺得唐市長實在是有些迂腐,但唐市長讓翻,他也只得轉頭對菲普斯、薩卡一夥人義正詞嚴的指責了一番。


  果然,大金牙就哈哈笑起來,薩卡陰沉的臉上,嘴角也閃過一絲嘲笑。


  就在大金牙笑得開心之時。突然有名黑人保鏢指著窗外驚恐的喊,酒吧裡地人都向外看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四五架武裝直升機盤旋在半空中。很明顯,直升機的武器對準了地面的黑人士兵,那半空而至地威壓令大街上地士兵們面面相覷,也有士兵舉起衝鋒鎗,準備交火。


  然而,接下來,一輛輛裝甲車拐進了這條街,全副武裝的士兵從裝甲車裡跳下來,尋找有利地形。輕重武器一排排架起,黑洞洞地槍口下,剛剛異常凶悍的部落戰士都慌了神,大聲叫著,似乎是在要對方別開槍,更有人扔下武器,雙手抱頭蹲下,久經戰火的洗禮,這些士兵對投降倒是駕輕就熟。


  當隨著轟鳴聲。一輛巨大的主戰坦克耀武揚威的開進來時,薩卡的手下徹底崩潰,一個個扔下槍,雙手抱頭蹲好,甚至根本沒給對方喊話的機會。


  酒吧裡,人們都呆呆看著這一幕,大金牙菲普斯不安的問薩卡:「怎麼回事?你們部落和政府關係不是一向很好嗎?」


  薩卡不苟言笑的臉終於閃過一絲慌亂,拿出了手機,撥號。說著什麼。


  酒吧裡突然一陣騷亂。卻是十幾名全副武裝地士兵衝了進來,士兵身後。是一名白人軍官,掃視全場,酒吧經理忙迎上去,軍官卻理也不理他,逕自大步來到唐逸桌前,微笑伸出手:「唐先生,我沒認錯吧,應該不會錯的,我剛剛看的照片。」說地是流利的英文。


  唐逸笑著起身和他握了握手,說:「我是唐逸。」


  白人軍官態度就更為恭謹起來,說道:「我是基利衛戍區司令部的軍事顧問查理,很榮幸見到您。接著查理就轉頭大聲道:「是誰得罪了唐先生?」


  唐逸就擺擺手,「查理顧問,不是得罪我,是觸犯了烏旺達的法律。」


  本來葉小璐和所有人一樣,吃驚的看著這一幕,但見這時候大少還是在擺譜,就不由得撲哧一笑,恨不得掐他兩把解解恨,又很想抱住他親上兩口。


  那邊薩卡終於掛了電話,垂頭喪氣的走到查理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查理其實看過這些人的表情後,已經猜測的差不多,就沉著臉揮揮手,指著薩卡、大金牙菲普斯以及那幾名黑人保鏢,說:「帶走!」


  大金牙菲普斯臉都綠了,在烏旺達,人命如草芥,落在軍隊手裡,分分秒就會沒命,當黑人士兵推搡他時,他終於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我是中國人,你們沒權利帶走我!」更對唐逸喊:「唐先生,您,您饒了我吧,其實,其實我也姓唐……啊……」卻是被士兵拿著槍托在臉上狠狠砸了一下,半邊臉頓時腫了,嘴角鮮血淌下,他卻是嚇得心膽俱裂,腿一軟,癱在地上,聲嘶力竭的求饒,到後來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喊什麼,慘號聲中,被士兵拖出了酒吧,叫聲漸漸遠去。


  查理又對唐逸恭恭敬敬地道:「唐先生,我們找個地方談?」


  唐逸微微點頭,回頭對小張道:「把頂樓的總統套房開一下,這筆錢我自己出。」又對李普道:「李局,我和他們談談。」


  一直發呆的李普忙說好好,沒問題。


  看著唐逸被士兵簇擁而去,李普琢磨了一下,當晚還是將電話打給了辦事處的李主任,將情況通報了一下,畢竟副部級官員私下和烏旺達軍方接觸,太敏感了,自己也沒義務幫他隱瞞,何況如果真出了事,自己都要被牽連。卻不想李主任道:「我接到過部裡的電話,唐市長是有一些特殊任務的,你我就別操心了。」


  李普怔怔掛了電話,給黃書記打電話匯報的心思也淡了,他這才知道,這位據傳是京城唐家的子弟,實在牽涉到高層很多機密,而本來一些看似可以利用的官場鬥爭武器,在他身上都失去了效用,黃書記和這個層次地人物博弈,怕是前途艱辛啊!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八章 司機風波

  更新時間:2009-7-2 17:53:32 本章字數:6798


  頂樓的套房說是總統套房,其實不過是房間更多一些,裝修和擺設更好一些,無非是國內三星級飯店豪華套房的條件。


  唐逸和查理進了房間,葉小璐也老實不客氣的跟了進來,一干士兵留在了外面,警衛小李和剛剛趕來的小楊也在唐逸的示意下留在了房間外。


  葉小璐幫唐逸和查理每人沖了一杯咖啡,就坐在了唐逸身邊,好奇的聽兩人說話。


  查理說著話,不時看葉小璐,唐逸就笑,「沒關係,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什麼話都不用瞞她。」


  查理就好像明白了什麼,微笑,「原來如此。」就道:「唐先生,蒙巴將軍知道您來了烏旺達很高興,他真誠的邀請您去他的府邸做客,並很期待和您的會晤。」


  葉小璐聽得就是一怔,蒙巴將軍就是取得烏旺達政權的軍閥頭子,現任烏旺達國家元首兼武裝部隊總司令,而烏旺達現在實行的是軍政權統治,各州行政長官也全部是軍人,蒙巴邀請大少去他官邸?大少面子不小啊!


  唐逸拿起了咖啡,慢慢喝了一口,查理或者蒙巴是肯定不知道自己和老媽的真實關係的,但想來老媽將電話打給蒙巴時,蒙巴也能感覺到急需幫忙的這個中國人和他幕後的支持者蕭女士關係極為密切,這才希望能見一見自己。蒙巴將軍是老媽幫助尋找小鳳部長愛人時開始和老媽的人有了接觸的,在老媽和法國一位大軍火商聯手扶持下,蒙巴打敗了眾多部落軍閥,奪得了政權,當然,很多軍閥都是暫時臣服,而蒙巴想來也清楚,沒有老媽和法國人的支持,他這個政權是難以長久維持下去的。


  不過同蒙巴會晤?這可是有點越界。唐逸琢磨了一下,這才笑道:「查理先生。我就不和蒙巴將軍見面了。」


  葉小璐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開什麼玩笑,大少的譜可是越擺越大了。


  查理就有些失望,說道:「唐先生,蒙巴將軍很有誠意,希望您認真考慮一下。」


  唐逸笑道:「不是我個人的原因。其實我也很希望能見一見這位傳奇的將軍,但你知道我的身份很敏感,我和蒙巴將軍私下會晤,是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地,請你把我最真誠的歉意帶給蒙巴將軍,還有就是,有可能的話,我希望蒙巴將軍能對我們在基利的辦事處多一些關注,這我就感激不盡了。」


  唐逸是不想直接出面和蒙巴政權談什麼地。但也不能對一些中央領導地殷切期盼置若罔聞。只能折中一下。稍盡綿薄。為辦事處地外交活動創造一個寬鬆地條件。則自己也算不負領導所托。


  查理這才釋然。微笑道:「您說地很有道理。是我考慮欠周。我會將您地話帶給蒙巴將軍地。」


  接著查理又問:「唐先生。剛剛得罪。不。是觸犯了烏旺達法律地那些軍人裡好像有您地同胞。您看怎麼處置呢?」


  唐逸笑笑:「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地。就按照你們地法律辦吧。」


  葉小璐卻是忍不住插嘴了。「誰說沒什麼。查理先生。剛剛有名軍人可是對唐先生使用了暴力。您看看。唐先生地臉都被打腫了。」


  查理臉色就嚴肅起來。氣憤地道:「有這樣地事?那唐先生。依照部落最原始地規矩。得罪了部落尊貴地客人。是可以將犯人地手割下來地。或者。處以極刑。」


  葉小璐就怔住,自己隨便發句牢騷,竟然可能會出人命?見唐逸看過來,就訕訕低頭喝咖啡,再不敢胡亂插嘴。


  唐逸對查理笑道:「沒那麼嚴重,部落的刑罰也太,總之從輕發落吧。」想說部落刑罰太野蠻。話到嘴邊嚥了回去。


  查理就道:「那就一律處以鞭刑。」


  唐逸笑道:「隨便吧。如果以本地習俗,這樣的處罰更能起到懲戒作用。我沒有任何異議。」


  葉小璐就想像著那討厭的大金牙被狠狠抽鞭子的情形,險些笑出聲。又談了幾句閒話,查理告辭,唐逸送到門口,等再次回轉客廳的時候才發現葉小璐不知道從哪翻出了一個小藥箱,正翻檢藥箱裡地物品。


  唐逸就笑:「怎麼,想改行做醫生啊?」坐回沙發上,就指了指杯子:「再給我泡一杯咖啡。」


  葉小璐就歎口氣,無奈的看著唐逸:「大少,我真服了你了,就這表現還想要別人做情人?最起碼你應該裝幾天、對人好點吧?」嘟嘟囔囔的還是拿起唐逸的杯子,去給他沖了杯咖啡。


  坐回唐逸身邊後,葉小璐就從藥箱拿出棉球,沾了酒精,用小鑷子夾著,向唐逸臉上伸過來,唐逸愕然道:「幹嘛?」


  「別動,幫你消消毒。」說著話葉小璐已經將棉球貼在唐逸臉上,慢慢擦拭。


  涼涼的,癢癢的,倒很舒服,唐逸就笑:「沒什麼的,根本就不疼。」


  葉小璐卻是怎麼看怎麼覺得唐逸的臉有些青腫,輕輕歎口氣道:「都怪我,害得你挨打。」


  淡香環繞,時尚靚麗的性感尤物就在身邊,看著葉小璐令人心癢地黑黑長睫毛,誘人犯罪的紅唇,鮮嫩的能掐出水來的臉蛋,唐逸心中就是一陣火熱。


  葉小璐敏銳的感覺到唐逸呼吸的異樣,就伸手掐了唐逸一把,嗔道:「怎麼天天就不想點好事!唐逸被掐得一陣酥癢,伸手就抓住了她白嫩的小手,葉小璐用力掙扎,長長的指甲在唐逸手心撓了幾把,卻令唐逸更加愜意,伸手指了指房間。


  葉小璐嬌笑,「得了吧你,外面倆門神守著呢,你不怕呀?」


  唐逸道:「沒事,他們就算懷疑也不會多嘴,再說。我這就叫他們去休息。」


  葉小璐用力抽回手,白了唐逸一眼:「你沒事我有事!以為我你女朋友啊,隨傳隨到?見面就想幹這個,你這個死人!」又伸手重重掐了唐逸一把,格格笑著起身,扭著性感的小步子登登登走到門邊。回頭笑道:「大少,我走了,明天返航。」


  唐逸笑笑,對她做了個打電話聯繫地手勢,葉小璐點點頭,拉開門去了。


  接下來地幾天,在紅日負責人員以及當地州政府工作人員陪同下,唐逸參觀了紅日生產基地、家電樣品展廳,觀看產品演示。經濟區沙盤模型,聽取有關規劃情況的介紹。


  唐逸知道,紅日地非洲攻略第一步選取烏旺達。是紅日高層經過認真研究的,近年中烏經貿往來密切,中、烏建交的呼聲在民間越發響亮,作為經貿排頭兵進入烏旺達,可以得到國家高層地支持,並且獲得許多的優惠條件,對紅日在國內的發展也極有好處。


  烏旺達位於中部非洲,面積雖小卻是資源豐富,尤其是剛剛發現不久的特大油田更是令世人矚目。只要不再發生大的動盪,烏旺達的經濟發展勢頭在中西部非洲很可能起到領頭羊地作用,生產基地建立在烏旺達,可以輻射整個中西非,壟斷這些貧困國家的低端電器市場,就是紅日野心勃勃的目標。


  在生產現場,看著獨具紅日特色的看板以及精神飽滿的紅日員工,唐逸笑著對陪在身邊的馬經理道:「紅日文化真的在烏旺達生根了。」


  看到每月進行的優秀員工、崗位明星的評比,唐逸又提出建議。以後將以黃海市地名義對烏旺達紅日的優秀員工以及支持烏旺達紅日發展並做出貢獻的州政府人員頒獎。同時,唐逸又對黃海市外經貿局地幹部提出了要求,回去後,要認真研究如何更好地支持紅日在海外的發展,如何更好地做好服務工作。


  最後唐逸更在紅日幾百名員工面前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


  講話中,唐逸代表市政府親切慰問了烏旺達紅日的工作人員,當唐逸講到「感謝紅日為黃海、魯東人民爭了光,感謝紅日創出了中國的世界名牌!」時,現場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休息室裡。唐逸坐在沙發上。喝了口涼茶,又轉頭對馬經理道:「很好。沒想到紅日這麼有魄力。」


  馬經理道:「沒有祖國作為堅實的後盾,我們是不敢在戰亂剛剛平息的烏旺達落地生根的。」


  唐逸笑笑:「烏旺達雖然是軍政府,但反而比那些種族問題嚴重地民選政府更加注重外來企業的保護,這點你們想的很好。」


  馬經理點點頭,對這些,他是有切實體會的。


  見唐逸心情很好,馬經理琢磨了一下,說道:「唐市長,其實我們本來是準備參與基利勝利廣場電子屏幕牌的建設投標的,但烏旺達政府方面拒絕了我們的要求,您看?」


  唐逸道:「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吧?看當地政府很支持你們嘛。」


  馬經理道:「是的,聽說是已經內定了法國通訊商,您知道的,那塊電子屏幕地廣告效果會有多麼巨大。」前幾天晚上烏旺達大酒店的風雲變幻馬經理趕上了個尾巴,見到唐市長和烏旺達軍方關係良好,馬經理自然不會深究其原因,在商言商,他卻是欣喜的知道,或許紅日目前遇到的一些難題唐市長能給予解決。


  唐逸琢磨了一下,笑道:「公平競爭的機會還是應該給咱們一個嘛,這樣吧,我和相關方面溝通一下。」


  馬經理大喜,連聲道:「謝謝唐市長,謝謝唐市長。紅日集團對黃海的影響力是不言而喻的,紅日集團是世界前十的白色家電製造商、也是國內最具價值品牌之一,而且擴張迅速,已經在全球二十多個國家建立了本土化的設計中心、製造基地和貿易公司,全球員工總數超過四萬人,已發展成為大規模地跨國企業集團,在黃海,紅日集團更是有著舉足輕重地地位。


  黃海近些年的市府班子,不管人員如何調整,對紅日地支持是一如既往的,紅日可以說是黃海的一面旗標。唐逸,當然也很想拉近與紅日集團的關係。


  坐在回航的飛機上,卻是沒有葉小璐地身影,唐逸微微閉上眼睛,思考著這些天的行程,烏旺達。又能在自己的政治拼圖上起到什麼作用呢?


  唐逸又想起了一件趣事,卻是紅日基層幹部小曾,和當地一名黑人女孩戀愛,但按該村的風俗,女人是不許外嫁的,小曾愁得天天茶飯不思,馬經理當笑話似的講了,唐逸卻上了心,給查理打了個電話。請當地部落長老出面,卻是將小曾和那黑人女孩給成全了,小曾當時感激地拉著黑人女朋友找到唐逸。一定要唐市長和他們合影留念。


  想著想著唐逸就微微一笑,從手包裡摸出照片,那黑人女孩兒還是挺漂亮的,有著一種異國情調的美。在北京轉機的時候,唐逸和經貿團分開,去看了看爺爺,也去外交部走了一趟,第二天,才搭乘飛機趕回黃海。


  九月初。黃海街頭仍然是夏季風情,衣著時尚的俊男靚女是黃海街頭不變的風景。


  黃海服裝節已經順利落幕,而接到蘭姐的電話,允兒也正式開了學,她和寶兒都寄宿在學校,雖然都是為了培養她們的獨立精神,其本質卻大不相同。


  當晚在迎賓閣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精神飽滿的唐逸就投入了工作。早上陸一波匯報日程安排後提了一嘴:「市長,前幾天黃書記母親做大壽,周市長和趙市長都去了武寧。」


  黃向東是武寧人,雖然這兩年一再想把母親接來,但老母親就是不捨得離開故土。


  唐逸就皺起了眉頭,市長不在,常務市長為了私事也離開崗位,這成什麼話?更離譜地是常委副市長也跟著離開,簡直成笑話了。


  陸一波出去後。唐逸想了想。就拿起了電話,打給了常務副市長周文凱。說有事和他談。


  幾分鐘後,周文凱就來到了唐逸的辦公室,周文凱四十多歲,年富力強,兩道劍眉很有男子氣概,身材保持的也很好,一身黑色西裝風度翩翩,標準地完美中年男人。


  唐逸笑著走下辦公桌,請周文凱坐,親自幫周文凱泡了杯茶。


  「唐市長,我正想和您談談呢。」周文凱神色很凝重。


  唐逸坐下,笑道:「那你先說。「


  周文凱轉動著茶几上的茶杯,似乎很難開口,唐逸也不催他,拿起茶慢慢喝了一口。


  周文凱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唐逸問,只得自己開了口,「是這樣,我剛剛聽到些消息,愛軍,唉,愛軍愛人對外賣油票,市長,您得約束下愛軍啊,這影響好像……」說到這就歎口氣,拿出煙點上了一顆。


  唐逸一時沒反應過來,奇道:「郵票?賣什麼郵票?」


  周文凱一時真有拳頭打棉花堆裡的感覺,也不知道對面這年輕的市長是不是裝傻,但也得繼續幫他把戲演下去,苦笑道:「就是加油站的油票……」


  唐逸這才明白過來,也不能怨他,這些年軍子做司機,哪會出這種事?再說賣油票能值幾個錢?唐逸身邊哪有看上這幾個小錢的人?


  唐逸就拿起了茶杯,喝口茶,道:「回頭我向他核實一下。」


  周文凱道:「當然,我也只是聽說,而且是小事,就是影響有點……呵呵。」


  唐逸皺皺眉,繼續喝茶。


  等了一會兒,周文凱就起身告辭,唐逸默默點頭。


  出了市長辦公室,周文凱的手機就響了起來,看看號,是市電視台那漂亮的主持人,嬌滴滴問他晚上有時間沒,請他吃飯。


  周文凱心裡舒暢的很,笑著答應,想著晚上可能地綺旎,卻是哼著小曲進了電梯。


  唐逸看著周文凱出了辦公室,不由得搖頭笑笑,剛剛醞釀好的說辭被所謂的「油票」事件全打亂了,本來準備給周文凱一個下馬威,卻不想反被當頭來了一棒,自己剛剛同意李愛軍作自己的專職司機。偏偏他就出這麼一碼子事,這不等於打自己臉嗎?


  按了秘書室內線,要陸一波打電話叫李愛軍來。


  不大一會兒,李愛軍就進了辦公室,看他臉色忐忑,低頭看著腳尖。唐逸就歎口氣,開門見山問道:「愛軍,聽說你愛人賣咱們機關的油票,有這事嗎?」


  看著李愛軍點頭,唐逸就皺起了眉,點上一顆煙。


  「市長,其實,我愛人雖然市儈,還不至於貪這點小錢。是二輕局一司機認識我愛人,那天在樓下遇到,向我愛人借油票。我愛人就給他拿了幾張,他非要給錢,我愛人一時糊塗,就收下了。市長,你要法辦,就辦我吧,我知道,我給您抹黑了!」


  李愛軍說著話,羞愧無地。


  唐逸默默吸煙。沒有吱聲,如果真如李愛軍所說,這無非是有人安排的,故意打自己的臉,剛剛上任的司機,轉頭就出了問題,既說明自己眼光有問題,更有些自己保不住手下人地意味,而且想也知道。李愛軍被打入冷宮後會是什麼待遇,只怕剛剛有眉目地房子馬上會泡了湯,市府的人都看在眼裡,又都會怎麼想?


  當然,出了這種問題,李愛軍更親口承認了,自己是不可能再用他開車的。


  輕輕歎口氣,唐逸道:「這樣,你回頭把錢補上。其他的事。就不要多想了。」


  李愛軍沒說什麼,只是給唐逸深深鞠了個躬。看著他蹣跚的背影,唐逸心裡就有些堵。


  掐滅煙蒂,唐逸就拿起電話,想了想,卻是撥給了軍子。


  「唐哥?」軍子地聲音有些驚喜。


  唐逸心裡就一暖,笑道:「工作呢吧?」


  「沒,不忙,唐哥,有事吧?」軍子慌忙放下了手頭的活,跑到窗邊接電話,他卻是請了假,在家裡親手做嬰兒床呢,穩定了,小娜就懷了孕,再過幾個月,軍子就要作爸爸了。


  唐逸笑道:「小娜身體沒事吧?」


  「沒事,成天還瞎鬧,吵著要去黃海看海,氣得我夠嗆!」軍子語氣裡滿是幸福。


  唐逸就笑了,甚至有些羨慕軍子,「等有時間吧,接你們一家都來看大海,加上你姐,咱們聚聚。」


  「好!」到了現在,軍子已經清楚知道唐逸的背景,也知道姐姐是根本不可能嫁入唐家的,對齊潔和唐逸地關係,軍子只能坦然接受,何況看看現在意氣風發地姐姐,如果沒有唐哥,姐姐怕是正在延山蒙受屈辱吧,自己一家又會是什麼境地?這些都可以想像的到,每次思及,對姐姐和唐哥地關係,軍子已經完全認同。


  「哥,你找我有事吧?好像您有心事。」軍子感覺倒是很敏銳。


  唐逸笑道:「沒啥大事,剛剛新司機出點狀況,就想到了你,軍子,辛苦了,這些年,誘惑很多吧,我以前都沒想過這些,剛才回想這些年的事,才覺得應該跟你說一聲辛苦了。」


  聽著唐逸地溫言勉勵,軍子眼眶就是一熱,說:「哥,辛苦啥啊,沒你就沒我軍子,我早說了,這條命就是你的,哥,我再去給你開車吧!」


  唐逸也有些動感情,沉默了一會兒,說:「不行,你就在北京好好贍養叔叔阿姨,也不枉我當年對你說的話,軍子,這些年你做地都很好,這是我的心裡話。」


  軍子壓抑著心裡的激動,道:「哥,我聽你的,你要我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唐逸隨即就笑了,說:「得了,咱倆酸不酸啊,沒啥事,軍子,等著做爸爸吧,孩子滿月,一定要通知我。」


  軍子恩了一聲,隨即猶豫了一下,道:「哥,那司機的事


  唐逸笑道:「你不用操心了,我再找人吧。」唐逸琢磨著,也不能從機關管理局裡挑人了,事兒太多,請部隊上的關係幫忙,從這兩年退伍的特種兵裡選一個就是。


  軍子道:「那好吧,哥,用我您就開聲。」


  唐逸笑著說好,又問了幾句叔叔阿姨的身體,這才掛了電話。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九章 紀委書記

  更新時間:2009-7-3 10:31:43 本章字數:3622


  唐逸剛剛放下電話,辦公室門被敲響,陸一波的聲音:「唐市長,曾書記來了。」


  曾書記,自然是紀委曾慶明書記,唐逸忙說「進」。


  門一擰,氣宇軒昂,身材異常壯碩的曾書記走了進來,笑著道:「唐書記,打擾你了!」雖然頭髮已經花白,曾慶明嗓門卻是中氣十足,整個辦公室好像都迴盪著他的聲音。


  唐逸笑呵呵道:「稀客稀客,快請坐。」


  和曾慶明並排坐在窗前小圓桌兩旁,陸一波給泡了茶,又悄悄走出去,帶上了門。


  曾慶明拿起茶杯,又放下,盯著唐逸,看得唐逸莫名其妙。


  「唉,唐市長,你讓我說什麼好呢?」曾慶明連連搖頭,苦笑不已。


  唐逸更為奇怪,兩人私下接觸這還是第一次,曾慶明的表現實在令人感覺很詭異。


  曾慶明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又歎口氣,道:「唐市長,聽說小國的那個黑人女朋友是你給撮合的?」


  唐逸本來是不大記得紅日那名曾姓年輕人的名字的,但在烏旺達就撮合了這麼一對兒,唐逸就想起了那個年輕人的名字,曾建國。===


  唐逸心裡隨即閃過一絲光亮,看了曾慶明一眼,問道:「建國和你是?」


  曾慶明苦笑道:「那是我們家小子,紅日沒多少人知道。」


  想來曾建國家教甚嚴。而且性格也趨近曾書記,很低調,從來不在外面炫耀自己地身份。


  唐逸就有些無奈,當時撮合這對異國戀人,其中也有玩笑的成分,誰知道他倆最後能不能走到一起。但卻怎麼也想不到,曾建國會是曾書記的兒子。這玩笑可開大了。


  曾慶明大聲喝了幾口茶水,放下茶杯,苦笑看著唐逸道:「唐市長,我這,唉……」除了苦笑。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唐逸也是無奈的笑,半天冒出一句,「戀愛自由嘛。」


  曾慶明歎息道:「我也不是不夠開通,但這,哪怕是個黃頭髮的白人呢,當然。我不是種族歧視啊!」


  唐逸拿出煙,遞給曾慶明一顆,又順手幫他點上,這一會兒時間,唐逸已經恢復了冷靜,笑笑道:「慶明書記,其實那小姑娘挺可愛的,也不怪建國上心,我這有和他們兩個地合影。你要不要看看?」


  曾慶明苦笑搖頭,說:「我不看了,唉。」


  唐逸笑道:「這事兒啊我得向你道個歉,但就算提前知道建國和你的關係,我還是會管,慶明書記,我看地出,建國很喜歡她,如果因為部落的規矩而影響他倆的關係,怕這一輩子建國心裡都會有根刺。讓他們自由發展。或者,互相感覺到對方的差異。和平分手,也算一個美好的回憶,如果最後真地合得來而走到一起。。慶明書記,用年輕人的話說這就是緣分,我看你也就別干涉了,感情的事,不經歷些坎坎坷坷哪會明白,只靠咱們勸說,反而會適得其反。」


  曾慶明歎口氣,「也只能這樣了。」又對唐逸道:「唐市長,我來可不是想抱怨你,實在是覺得這事兒,唉……」


  唐逸笑道:「我理解,但咱們也要理解年輕人,是吧?」


  曾慶明無奈的道:「我現在也只有試圖去理解這件事了,不然能怎樣?」


  唐逸笑著又遞給他一根煙,曾慶明接過,捏了捏,又放下,笑道:「唉,黑人兒媳,可說出去……」


  唐逸就笑:「用年輕人的話說,這就叫有FACE。^^^^」


  曾慶明歎口氣,「算了,走著瞧吧。」拿起煙卷,自己點上,吸了一口道:「這和我抽過的中華不一個味兒。」


  唐逸恩了一聲,「特製地,你看過濾嘴那兒,和普通中華不一樣。」


  曾慶明拿起煙卷仔細看了看,隨即搖搖頭,「我是分不出來的,也就逢年過節的好面子,買幾條中華抽。」


  唐逸笑道:「那要不要我送你幾十條,你應該聽說來著,我家境不錯曾慶明微笑:「唐市長,你要敢送,我就敢收,大不了咱倆一起被雙規。」


  唐逸卻想不到這位看起來極為耿直的紀委書記也有風趣的一面,或許,也是因為曾建國的事兒,使得兩人的心情突然變得親近起來。


  唐逸卻是心中一動,就道:「曾書記,紀委配車情況好像執行的比較堅決,我聽到很多同志反映紀委司機太少,出去辦案,有些同志不得不兼職司機是吧?」


  曾慶明微愕,隨即就道:「是到是,不過開源節流,紀委自然要走在前面嘛!」


  唐逸道:「也不必太苛刻嘛,怨氣沖天,一樣影響工作,我給你推薦名司機吧,李愛軍,你覺得怎麼樣?」


  曾慶明略有些詫異,說:「李愛軍,不是你的司機嗎?」


  唐逸道:「是這樣,愛軍出了點問題,他愛人一時糊塗,賣了幾張油票,我看呀,要他去紀委開車,鍛煉一下思想是最合適不過,曾書記,你覺得呢?」


  曾慶明愣了一下,說:「賣油票?」深深看了唐逸一眼,隨即就道:「好吧,不過紀委暫時可沒小車讓他開。===」


  唐逸笑道:「接受教育,還開什麼小車,不過曾書記,愛軍剛剛填了表,等分配住房呢。」


  曾慶明笑笑,說:「福利分派不能和調換工作崗位掛鉤,怎麼。給你唐市長開車就有房子,來我們紀委房子就泡湯?如果這樣地話,我倒真要對劉局問下責,問問他這個機關管理局局長到底是代表了誰的利益,他的立場又是什麼!」


  唐逸點點頭,說:「慶明書記倒是和我的看法不謀而合。」


  笑著端起茶杯。對曾慶明示意飲茶,接著。*****就聊起了閒話。


  奔馳慢慢駛出政府大院,李愛軍從後視鏡望著後面車座上閉目養神的唐市長,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下午的時候劉局找他談了話,說是等幾天市長地新司機來了後。他就會被調去紀委,不過劉局卻是笑瞇瞇給了他一串房鑰匙,住房,批下來了。


  李愛軍想說幾句感激的話,但知道,說什麼都是多餘。唐市長更不會稀罕,只有將這份感激埋在心裡,希望能有報答唐市長地一日。


  「愛軍啊,去市一中,接我的小侄女兒去。」唐逸打了個電話,微笑著吩咐。今天是週末,唐逸和蘭姐通了氣,自己去接寶兒,想起寶兒。唐逸就好笑,小傢伙長大了,也不知道小腦袋裡都想什麼,不過磨人精地本質兀自還在,前世今生,莫不如此。


  李愛軍點點頭,奔馳拐上了海陽路。


  黃海市一中距離市政府只有三個街口,離得尚遠,已經可以看到穿著一中校服地男孩女孩出校門湧上街頭。


  黃海一中和香港匯文中學是友好學校,校服款式也差不多。初秋款式。男學生是鉛灰色西裝,筆挺秀氣。女學生則是淺黃格馬甲、雪白襯衣,淺黃格裙子,雪白的長筒襪,黑色皮鞋,清純可愛。


  看著街上走過地英氣少男、清純少女,委實賞心悅目,更是街頭清亮的風景。


  奔馳緩緩駛入一中校門,門衛只是探頭看了看,就沒有說話,政府牌子的奔馳,肯定是達官貴人,皇親國戚,誰會找不自在來管?


  停在一號辦公樓下,唐逸就對愛軍道:「你上去接一下吧,卓寶兒,在一年級語文組辦公室。」


  聽蘭姐說,寶兒不知道怎麼得罪了班主任,本來今天是打電話叫家長的,唐逸就有些無奈,但既然早已經想來接寶兒,也不能聽說因為要叫家長就中途變卦。


  李愛軍答應一聲,就下車,進了辦公樓。


  唐逸又拿出煙,點下車窗,點燃了手裡的煙。


  幾分鐘後,就見李愛軍在前,穿著清純校服、可愛的一塌糊塗地寶兒在後,出了辦公樓,從台階上走來。


  寶兒看到落下的車窗裡唐逸的笑臉,就開心的蹦蹦跳跳跳下台階,跳到車門前,叫了聲:「叔叔!」


  唐逸輕笑:「一點老實氣也沒有,上車吧!」


  「嗯。」寶兒就跑到另一側,拉開後車門,上了車,就把大大的書包抱在懷裡,解開書包帶,從裡面翻出一隻毛絨絨的白色小象,遞給唐逸道:「叔叔,送你的,這是我自己疊的,漂亮吧?」


  唐逸笑笑,接過說:「我們寶兒也知道送禮物了,嗯,漂亮,就是沒寶兒可愛。」


  寶兒就甜甜的笑了,大眼睛像彎彎地月牙兒,可愛的就像卡通人物。


  「咦,他怎麼跟來了!」寶兒看著車窗外,小臉有些發苦,看了眼唐叔叔,卻是怕唐叔叔被班主任蠱惑來罵自己。


  唐逸看去,卻見辦公樓裡又走出來一名斯斯文文的中年教師,正和李愛軍說著什麼。


  唐逸就問寶兒:「這是你班主任吧?」


  寶兒怯怯的點頭,說:「叔叔,你不要和他說話好不好?」自然是怕破壞自己在唐叔叔眼裡的「完美」形象。


  唐逸笑笑,就點上了車窗。


  那邊李愛軍和寶兒的班主任說了幾句話,下了台階,上車,剛剛王老師無非是說寶兒太傲,不喜歡和同學交流,對老師也愛搭不理的不太尊重,李愛軍隨便應付著,心說唐市長寵愛的侄女,如果沒這些問題倒稀奇了。再次拉一下月票,晚上七點後還有一更。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十章 寶兒大個女

  更新時間:2009-7-3 19:14:28 本章字數:5783


  奔馳緩緩駛向宿舍區,王老師這才有些發呆,剛剛在辦公室,也沒看出來接寶兒這名男人有什麼特別,聽到這男人和寶兒不是親屬關係,王老師卻是窩了一肚子氣,更忍不住追下來要和他說道說道,把話帶給寶兒的家長,但等見到李愛軍上了台階前的奔馳,王老師才有些發傻,看不清車裡的情形,但想也知道,寶兒定然不屑的對自己撇嘴呢,氣呼呼的轉身上樓,卻是險些被台階絆倒。


  車裡的寶兒又哪有閒心理他?正乖乖的像小貓似的拿出一本語文書看。


  唐逸就笑,說:「這麼喜歡學語文,你們老師還對你有意見啊?」


  寶兒就可憐兮兮的點點頭。


  李愛軍在前面險些笑出聲,只覺得寶兒真是太可愛了,如果自己有這麼個女兒,肯定比唐市長還寵她。


  唐逸就問寶兒:「那你覺得老師經常找你麻煩,是什麼原因呢?」


  寶兒小聲道:「叔叔,我說實話你可不許罵我。」


  唐逸微微點頭。


  寶兒就道:「王老師可色了,有個外號叫大冬瓜,有一次摸一名女同學的手腕,問人家有脈沒脈呢!」


  唐逸就一皺眉:「才多大,懂什麼色不色的?」


  寶兒就低下小腦袋,說:「她們都這麼說的。」


  唐逸就笑:「行。算你有點道理。以後少搭理王老師。要不要給你調班?」


  寶兒就開心起來。抬頭道:「叔叔。你信我地話是不?」


  唐逸點點頭。說:「算是吧。誰叫你以前沒和我說過謊呢。」


  寶兒甜甜地笑了。說:「我就對叔叔不說謊地。」


  唐逸和寶兒卻是越說越熱乎。李愛軍暗暗咋舌。平時唐書記一天也不見得說這麼多話吧?


  奔馳停在一棟宿舍樓下。唐逸看到樓前花團錦簇。爭奇鬥艷。笑道:「寶兒。你們這兒環境不錯嘛。」


  寶兒像個小大人,說:「花花草草的。就是看著漂亮。」


  唐逸呵呵一笑,就說:「上去拿東西吧,髒衣服多不?」


  寶兒搖搖頭,說:「我都自己洗了,就是回宿舍拿幾本書。」說著就用力推開車門,跳下車,蹦蹦跳跳上樓,看起來,心情倒是極好。


  「唐市長。寶兒真是聰明又可愛,學習挺好吧?剛剛那個王老師打了半天小報告,就是不提寶兒學習成績。」李愛軍忍不住回頭誇了一句。


  唐逸笑了笑。沒有吱聲,拿起小白象翻來覆去的看,寶兒第一個禮物,手工的,用幾條白毛巾折疊編出的小動物,倒也栩栩如生。


  但寶兒這一上去就是好半天,唐逸等得有些不耐,抬手腕看了看表,這時候就見寶兒的班主任王老師匆匆走過來。看到奔馳腳步停了一下,隨即就大步進了宿舍樓。


  唐逸蹙眉,李愛軍卻也敏銳的察覺到出了事,忙道:「市長,我進去看看。」


  唐逸點頭,李愛軍就下了車,在樓前,卻被看樓地大媽攔住,女生樓。就算是家長,也要學生陪同才能進去。


  唐逸見狀,將白象放在車座上,也下車走了過去,李愛軍正同看門的大媽解釋,就見二樓,管理宿舍樓的大媽和王老師在前,後面一群女學生亂哄哄的下樓,裡面赫然有寶兒。寶兒也看到了樓前隔著玻璃門向裡望的唐逸。卻是悄悄躲到了一名女學生後面。


  「卓寶兒,說說吧!為什麼動手打人!」當這些女學生在通道裡一字排開。王老師的大嗓門差點把寶兒氣死。


  「說話呀,平時你歪理不是挺多地嗎?」王老師訓斥了寶兒幾句,見寶兒難得的低著頭,異常乖順,心裡卻是舒服了許多,這才回身走到樓門前,對看門的大媽道:「劉嬸,這是學生家長,交給我吧。」


  又對李愛軍道:「你也看到了,這個卓寶兒,三天兩頭的惹事,剛才,又和同學打架,唉,這孩子家長是幹嘛的,都不知道怎麼教孩子嗎?」


  李愛軍還沒說話,唐逸笑道:「王老師,別生氣,我是卓寶兒的叔叔,有事就和我說吧。」


  王老師回頭看了唐逸幾眼,就說:「我知道,卓寶兒家裡條件肯定很好,看你們的車,也知道她平時接觸的都是什麼人,但學校就是學校,不能將家裡勢利的那一套帶到學校來,你說是不是這麼個理?」


  唐逸笑道:「你說地是。」


  王老師彷彿要將一肚子苦水都倒出來,說:「我現在才知道,卓寶兒是瞧不起我們這些窮教書的,但尊師重道,這是最起碼應該具備的品德吧?」


  唐逸點頭,說:「王老師,你還是先處理下這些同學吧,罰站也是體罰不是?」


  王老師恩恩兩聲,說:「那一會兒我再同你談卓寶兒地問題。」


  回到學生隊列前,又說:「卓寶兒留下,其他人解散。」


  唐逸就在面前,寶兒低著頭,也不吭聲。


  一名女同學突然指著受害者說:「老師,不怪寶兒的,是李萌她們欺負人,拿瑗瑗的補丁衣服開玩笑,寶兒不叫她們說了,是李萌,想先動手打寶兒,被寶兒推了個跟頭。」


  唐逸看過去,「受害者」李萌長得也挺漂亮,正惡狠狠盯著告密的同學。


  那名女同學卻是一口氣說下去,「老師,李萌她們經常欺負人的,搶同學的錢,有時候還從學校外找人打架,而且李萌早就說要打寶兒,說寶兒仗著自己是北京人,不把她們看在眼裡,早晚叫寶兒知道知道她們的厲害!」


  王老師終於聽不下去了,說:「像話嗎?你們這都什麼話?黑社會嗎?還一幫幫你們我們的,有問題就向老師反映,哪有自己動手解決的?」又道:「卓寶兒、李萌、高瑗、劉小輝!你們四個留下,其他人解散。」最後說地劉小輝就是那個幫寶兒說話的女學生。


  唐逸又看了看表。李愛軍就走到王老師身邊低聲道:「老師,我也聽出來了,是那個叫李萌的孩子欺負高瑗,寶兒呢可能勸了一下,李萌就要動手打寶兒,被寶兒不小心推倒了是吧?至於劉小輝。是目擊者,整個事件就那李萌惹出來的嘛,我們這都挺忙的,週末,孩子們都急著回家呢,您看是不是趕緊放人?」


  王老師其實也有些面目無光,就說:「好吧,今天週末,放放。這件事等週一我詳細瞭解一下再處理。」


  寶兒好像鬥敗地小公雞似的,垂頭喪氣跟在唐逸身後上車,而身後的女同學們卻是都驚歎起來。「哇,大奔!「


  「是政府車牌吧?」


  「不是,政府哪有大奔?這是S350,一百多萬呢!」


  寶兒的一個跟班卻是美得很,譏刺李萌道:「喂,李萌,你平時不是總吹你車接車送嗎?坐過大奔沒?」


  李萌嫉妒地看著寶兒,哼了一聲,扭身上樓。


  奔馳緩緩駛出校門。唐逸就笑:「牛氣的寶兒,咋蔫了?」


  寶兒乖乖地低著頭,也不說話。


  唐逸就對李愛軍道:「去百貨旁邊那個恆源電子,給寶兒買個手機,唉,學校也這麼亂,還真讓人不放心。」


  李愛軍道:「是啊,我們上學那時候哪有這事兒?女學生勾結社會上的混混打架搶錢?現在的中學生,越來越不像話。」


  唐逸卻是想起了視頻網上。那些強迫女學生脫衣服之類的視頻,搖搖頭,不得不承認,社會風氣,委實是在漸漸敗落。


  唐逸想了想,就拿出手機,撥通了主管文化教育的孫景超孫市長的電話。


  「景超市長,我唐逸啊,有這麼個事……」自然是要孫景超拿出方案。淨化校園氛圍。唐逸最後更道:「一些學生勾結社會上不法之徒進學校打架之類的事件,咱們看來自然是小事。但對人生觀、世界觀正在成型地少年們地影響是巨大地,不能輕視這個問題,要想辦法從根源解決。」


  孫市長連聲答應,下了班地電話,說明市長是很重視的,可是輕忽不得。


  唐逸掛了電話,就又搖搖頭,他也知道自己影響不了什麼,但能做點事總歸要做一點。


  又看了眼低著頭、似乎正在作自我檢討地寶兒,唐逸就笑,道:「寶兒,想要什麼手機?諾基亞的還是摩托的,諾基亞新出的那個粉紅手機,挺小巧的,喜歡不?」


  寶兒見唐叔叔似乎真的沒生氣,膽子就大起來,買手機的事倒是不放在心上,說了聲喜歡,隨即就好奇的問:「叔叔,你是要把李萌她們抓起來嗎?」卻是一直在偷聽唐逸的電話。


  唐逸就笑:「怎麼,那麼討厭她啊,想她被抓起來?」


  寶兒皺了皺秀氣地小鼻子,說:「聽話的寶兒都要被送進學校改造,按照叔叔的標準,壞蛋李萌就應該送去撒哈拉沙漠接受成人再教育!」


  唐逸被逗得哈哈一笑,伸手捏捏她小臉,說:「你呀,越來越頑皮,回頭就把你送非洲和老虎獅子一起生活,看你還頑皮不?」


  寶兒就洩氣的道:「寶兒吃不下生肉的。」


  唐逸無奈的道:「你以為獅子老虎也那麼疼你?還餵你生肉吃?」


  寶兒苦著臉問:「那喂什麼?」


  唐逸搖頭笑:「你呀,真是做小米蟲做習慣了!唉,孺子不可教也!」


  週六週日在銀月花園住了兩天,因為小妹本來說來的,是以允兒就沒回來,誰知道小妹又臨時有任務,打來電話時,似乎有些不開心,唐逸很是哄了她幾句。


  小妹不能來,唐逸也沒叫蘭姐再給允兒打電話,不然成什麼了?只有蘭姐寶兒和李嬸,倒顯得有些冷清。而看到寶兒早早就有了手機,蘭姐顯然是不以為然的,擔心影響寶兒學習,但唐逸的主意,她也不敢多說什麼。


  週日下午,唐逸回了迎賓閣。卻不想,王露再次來到了迎賓閣。


  在客廳坐下,王露倒是開門見山,笑瞇瞇道:「唐市長,是這樣,我是來感謝你地,合作夥伴我們已經談得七七八八了,後來我仔細分析了下,雖然多了個合夥人。但這座黃海乃至魯東甚至中原省份最為漂亮迷人的高爾夫球場,必定財源滾滾,唐市長。你們做領導的就是大氣,目光也獨到,比起來,我倒是井底之蛙了!」


  唐逸笑笑:「你能想明白就好,我只是希望明湖真正物盡其用的得到開發。」


  王露就拿出一張卡,放到了茶几上,說:「不管怎麼說,唐市長為我們提供了思路,我們總要表示感謝的。唐市長,你可不要推辭,這是按勞分配,現在這個年代,一個好的點子,往往可以創造巨大地財富,這點報酬和你的身份無關。」唐逸笑道:「你說的我都明白,不過這筆報酬啊,我實在不能收。」不等王露再勸說。就擺擺手道:「如果王總覺得過意不去,就以匿名人地身份將這筆錢匯給希望工程吧,就當我收了,好吧?」


  王露輕笑,收起了卡,說:「那好,回頭我幫你捐給希望工程,唐市長,那我可不欠你什麼了。」


  唐逸道:「本來就不欠我什麼嘛!」


  正說話呢。門鈴響起。王露就站起身,說:「唐市長。那我告辭了,以後還要請唐市長多多關照。」


  唐逸微笑點頭,送她出門,門外,是一男一女,都是三十多歲年紀,倒是都和王露認識,點頭招呼。


  「唐市長,我是駐京辦地吳鳳娟,給您打過電話的。」門外女人一臉甜笑,她三十出頭,鳳眼含春,媚意盈盈,一身淡黃色職業套裙,包裹得身段窈窕,性感誘人。


  唐逸微笑道:「是你。」


  吳鳳娟就道:「今天唐市長總有時間聽我匯報工作了吧?」聲音輕柔悅耳。


  唐逸點頭,看向了那西裝革履地男子,吳鳳娟嬌笑道:「這是我愛人李良。」


  唐逸伸手,李良本來有些畏縮,這時慌亂的伸出雙手握住唐逸遞上的手,嘴裡語無倫次的問好,好像有些激動,抓得唐逸的手都有些疼,唐逸笑笑,也不在意,倒是吳鳳娟偷偷捅了他一把,臉上有些無奈。


  唐逸請兩人進屋坐沙發上,吳鳳娟卻是忙著倒水,更笑道:「唐市長,就算你想長期住迎賓閣,也該請個保姆的,不然來個人,總不能要您親手給倒水泡茶的吧?像我這麼自來熟、在領導面前不拘束的可沒幾個。」


  李良就說:「這裡不是有服務員嗎?」


  吳鳳娟將杯子放下,說:「服務員也不能當保姆用啊,除了疊疊被子,打掃一下衛生,別的事她們是不管地。」


  唐逸笑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


  吳鳳娟嬌笑:「市長是大地方下來的,和我們小農思想的境界就是不一樣。」


  唐逸擺擺手,就說:「駐京辦是個大攤子啊,工作不好開展吧?」


  吳鳳娟就輕歎口氣,「誰說不是呢,市長您在部委工作過,應該知道部委地同志對各地駐京辦是什麼態度,現在呀,駐京辦就好像洪水猛獸,誰都不敢沾上一點關係。」


  前一陣子,某地駐京辦出了件賄賂大案,中央震怒,隨之輿論也開始討論取消駐京辦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唐逸道:「正常開展工作,還是無妨的。」


  吳鳳娟眼睛就是一亮,從這句話,就知道唐逸並沒有將撤銷黃海駐京辦提上議事日程,而前些日子黃海官場一直在傳聞,唐市長第一把火要燒在駐京辦上。


  吳鳳娟就道:「有市長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還真擔心李市長一走,咱們駐京辦就成了姥姥不親、舅舅不愛了呢。」


  唐逸笑笑,沒有接茬。


  吳鳳娟這才從文件夾裡拿出幾份文件,向唐逸匯報工作,見唐逸看了李良一眼,吳鳳娟就苦笑:「市長,他也是駐京辦的人,正處調研員,您說說,哪有將兩口子塞到一個部門的,這不成夫妻店了?外面人怎麼看我們?」


  唐逸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說:「不要怕這些風言***嘛,我覺得這樣挺好,不用兩地分居。」


  吳鳳娟道:「話是這麼說,可是市長,本來李良是建委市場建設處處長,提正處的時候,組織考察是作為建委副主任考察的,誰知道李市長一走,李良就被莫名其妙考察成了調研員,後來,乾脆就調他來了北京,他才三十七啊,哪有這麼年輕就給個閒職養老的?」


  唐逸笑笑:「調研員怎麼能和養老劃等號呢?這也是一種工作需要嘛!」


  吳鳳娟歎口氣,說:「您說的對,唐市長,我就是直腸子,可不是沒有組織性紀律性。」話說到了,吳鳳娟就不再提,繼續向唐逸匯報這幾個月駐京辦地工作。


  唐逸點了顆煙,觀察著面前的夫妻兩人,無疑,從吳鳳娟的話裡可知,兩人是李市長準備提拔的人,現在卻是徹底靠邊站,看來,是準備找一處新碼頭了,更將希望寄托在了自己身上,或許,他們能成為自己即將鋪開的網絡裡的節點?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十一章 故人

  更新時間:2009-7-4 10:52:49 本章字數:3536


  市委辦公樓七樓的小會議室,屋頂的吊燈明晃晃地照亮房間所有的角落,正南的一面牆前,一東一西矗立的兩根旗桿掛著鮮紅的國旗和黨旗,正北的一面牆上懸掛著一面巨大的***手書的「為人民服務」條幅的鏡框,使房間充溢著莊嚴之氣。橢圓型的會議桌前,稀疏地坐著幾個人,他們分別是市委書記崔敬群,代市長唐逸,市委副書記、組織部部長黃向東,市委副書記、市紀委書記曾慶明,市委副書記、市黨校校長王麗珍。


  正開著書記碰頭會,議題是協調一些任免幹部人選。


  現在討論的是唐逸提出的市政府辦公廳副主任兼督查室主任的人選,唐逸的提議是由政府辦公廳調研員李良擔任新的市政府督查室主任。


  黃向東一直在喝茶,節奏很慢,但不一會兒,一杯茶水就喝了下去,每次開會,秘書都要一次又一次的幫他的茶杯滿上,私下有秘書笑稱他是「老茶農」。


  王麗珍看了黃向東一眼,她決定不再保持沉默,誰也想不到,從來到黃海後重要會議上就沒怎麼發過言的唐逸突然拿出了四五項人事任命,是即將召開的市政府常務會議上需要任免的幹部,雖然沒什麼特別重要的崗位,但王麗珍還是覺得應該阻止唐逸一下。*****


  但先發言的是崔敬群崔書記,前幾項任命都是沒有異議的得到通過,黃向東不反對,書記會一般情況下就會很和諧。


  崔書記發言前眉頭照例皺了一下,這說明他不是很贊成剛剛的議題,「李良,我知道他,和李市長吵過架的就是他吧?」


  這倒是唐逸所不知道的。隨即也猜透了其中的原委。看了其餘幾名書記一眼,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王麗珍看看巍然不動的黃向東。心裡一陣慚愧,難道他知道崔書記一定會壓一壓唐逸?


  不過唐逸推薦地這個人,也實在有些離譜,黃海****挺有名地一對夫妻。可惜是臭名遠揚,吳鳳娟就不說了,提她的名字都覺得噁心,李良更是出名的窩囊廢,提拔他做辦公廳副主任?督查室主任?胡鬧嘛!


  唐逸,還是急啊!


  年輕幹部,都容易有地通病,唐逸同樣也有,王麗珍拿起筆。在筆記本上唐逸的名字下劃了一個圈,這個圈代表什麼。只有她知道。


  紀委曾書記一直不說話,這時卻看了唐逸一眼,眼裡,有些安慰的意味。


  唐逸卻是放下茶杯,將手中的文件一合,笑道:「和領導吵架,這好像不是影響幹部提拔地理由,我看過他的檔案,在建委的時候,他掛了幾次工作小組的常務。工作完成的都很好。這幾次建委的工作可是都受到了市委嘉獎。」


  「是嗎?」崔書記微微育些詫異。翻開了手裡的文件。


  王麗珍也禁不住開始看手裡市政府整理的李良的資料,就是黃向東。也翻開文件掃了兩眼。


  一個大家眼裡卑微到微不足道地小人物,除了被同情,被嘲笑,誰又會注意到他的閃光點?


  或許正是因為唐逸身在局外,尚不知道李良只是人們眼中笑柄地存在,是以才能真正冷靜的分析他,瞭解他。


  唐逸掐滅手中煙蒂,又道:「本來我還有些擔心他衝勁兒不足,但既然敢和市長吵架,那督查室主任這個位子,我看倒是非他莫屬。」


  崔書記輕輕拍了拍桌上的文件,微笑道:「唐逸市長慧眼識人啊。****」


  書記開口定了調子,當然再沒人提出異議,至此,唐逸的五項人事任命全部獲得通過,當然,都是處級副處級崗位的職務,根本無關大局,但這幾項任命,無疑是唐逸向市府滲透影響力的開始,這點,在場的所有人都清楚。


  曾書記默默點頭,重病緩醫,唐市長年紀不大,卻深得緩字之精髓,如果開始這些小步調的人事任命都有人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那可就說不過去嘍。


  就在大家以為崔書記會宣佈散會的時候,崔書記卻是不動聲色地道:「上午接到省委通知,任命原遼東省農業廳副廳長黃琳同志為黃海市人民政府市長助理,向東啊,過幾天黃助理就會來黃海報道,到時你將組織手續幫她辦一下。」


  黃向東點點頭,看不出他臉上有什麼異樣。


  崔書記又轉頭對唐逸道:「常務會議上,把這項決議也討論通過一下。」


  唐逸恩了一聲,隨即崔書記宣佈散會。


  看著黃向東那一副永遠木訥地表情,唐逸就覺得有些難受,作他的敵人,總是在不經意間體會到壓力,就好像黃琳地任命,想來黃向東早已經提前知道,但他永遠不會讓你看出他在想什麼,甚至,給人的感覺他倒是很樂見自己嫡系的到來。^^^^


  對於黃琳的任命,已經是自己在省委能獲得的最大支持,畢竟,省委裡同樣風起雲湧,在魯東,終究還是那個派系佔了優勢,任何一項事關黃海的任命都牽動了無數人的神經,就這小小的市長助理任命可不知經過了多少妥協和紛爭。


  在幫黃琳活動之時,唐逸也幫陳達和動了動,恰逢公安部成立督導組,共十組,每組三人,其中組長是公安部任命的督察專員(副廳級),帶兩個組員。一年有二百多天工作在基層,也不跟基層打招呼,也不用基層接待,通過到縣級、市級公安機關,包括省公安廳瞭解他們貫徹上級公安機關決定、命令的情況,另外也調研在貫徹過程當中存在的問題,使得上面的決策得到落實,及時瞭解基層實情。


  陳達和就被任命為督導三組的組長,一年的辛苦後,大概提為正廳也就順理成章。^^^^


  第二天市政府常務會議上,通過了市政府辦公廳副主任、督查室主任。市國土資源局副局長。市物價局副局長,市衛生局副局長,市政府辦公廳離退休幹部處處長等五項人事任命。


  會議結束。唐逸就在分管農業的副市長馬傑以及相關幹部陪同下,驅車趕往黃海下轄福平市,參加「福平」地瓜培植成功慶功會。


  黃海市科委與福平市第一職業中專培育出「福平」地瓜第三代新品種,推廣面積17萬畝。單產最高7500公斤,投入產出比為1:9,較當地品種增產1.9倍,單株測試最高重7.35公斤。


  唐逸當時聽得就是一愣,畝產7000多公斤?怎麼感覺像回了大躍進時代?後來翻了翻資料,才知道地瓜畝產確實很高,而大躍進時期地瓜畝產地衛星是114萬斤,沒錯,是萬斤。一百多萬斤。


  在車上,唐逸還在搖頭。時代地瘋狂,瘋狂的人群。


  唐逸的司機換上了剛剛退伍地特種兵小武,二十多歲,血氣方剛,臉上還有青春痘,但車卻是開得極穩。


  馬市長也坐在唐逸的車裡,笑瞇瞇道:「奔馳就是穩啊!」


  唐逸笑笑,卻是想起了這事兒,拿出手機,撥了機關管理局劉益望局長的電話。劉益望接通後。唐逸自報家門,隨即就問:「益望局長。我用的車什麼時候能到位?」


  劉益望明顯愣了一下,顯然他所謂地買新車不過是敷衍,也是給唐市長的托詞,這輛奔馳也是嶄新嶄新的,有奔馳坐,誰又捨得換車?


  唐逸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道:「抓點緊,好吧?」


  劉益望答應一聲,心知唐市長看來是真的要換車,也只得趕忙召開局會議研究,這又是一個契機,寫報告時可以要求財政局多撥些款項。


  剛剛掛了劉益望的電話,手機音樂又響了起來,唐逸接通,話筒裡是女人輕柔的笑聲,是吳鳳娟。


  「唐市長,真的謝謝您啦,我和李良一定好好工作,不辜負您的期望。」


  唐逸笑笑:「我相信你和李良的工作能力,也在期待你們地表現。」


  吳鳳娟又隱晦的表了幾句忠心,這才掛了電話。


  「滴滴滴」,音樂馬上響起來,唐逸看看號兒,是齊潔,微笑接通。「老公,咱們飛燕地FG面世了,我玩了一下,可好玩了,比索尼年初推出的PS2好玩!」嬌媚的聲音,透著些許的興奮。


  想著這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打遊戲的畫面,唐逸就忍不住笑,說:「等有時間,跟你對打。」


  「好啊,老公,你旁邊有人吧?」


  唐逸恩了一聲。


  「那我掛了,過幾天去看你。」齊潔親了唐逸一口,掛了電話。


  接著,唐逸又接了三四個市委、市政府部門的電話,收了線,唐逸就搖搖頭,這個陸一波,怎麼將自己的私人電話亂給呢,很多事他可以擋一擋嘛。


  想來是自己初來黃海,一些部委局辦的頭頭腦腦說有急事找自己,陸一波怕冷了他們,往往就將自己的私人號碼告訴他們。


  馬市長見唐逸終於收了線,就笑道:「市長還真是公務繁忙啊。」


  黃海市委和市府地主要領導老齡化嚴重,馬傑也不例外,五十多歲,滿頭華髮,下屆換屆,也是指定退二線地人。


  唐逸微微一笑,拿出煙,遞給馬傑一顆,自己也點了一顆,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十二章 分工

  更新時間:2009-7-4 19:45:42 本章字數:2714


  福平市的慶功會自然是圓滿和成功的,唐逸在慶功會上表彰了農業戰線的科研人員,他在講話裡闡述了作為一個農業大國,我們還沒有真正的形成一個現代化的農業體系,而農業科學化和可持續發展、獲得更大的社會和生態效益是農業現代化的重要體現形式,在這一點上,廣大扎根基層的科研人員會起到主要的推動作用。


  接著唐逸又提到了黃海的發展,長遠戰略,極具鼓動性的講話很是使在場的幹部們熱血沸騰,在幹部老齡化嚴重、頗有些死氣沉沉的黃海政壇,唐逸的到來無疑像一汪清泉,令在場的幹部耳目一新,就算新市長年輕,喜歡誇誇其談,但其煽動性的語言無疑是很鼓舞人心的。


  唐逸的講話自然博得了熱烈的掌聲,馮日倫的掌聲最是響亮。


  福平市作為黃海地區第一個撤縣建市的城市,也是魯東省最早的一批沿海開放城市,近年城市化進程逐步加快,漸漸和黃海半島城市群接壤,福平的目標也是融入大黃海經濟區,現任福平市市委書記、市長馮日倫更是不停的拆遷改造,上任三四年,將市區中心足足向北挪了近十公里,外面對他的評價也是毀譽參半。


  唐逸倒是同這個充滿魄力的年輕書記很談得來,說是年輕,委實比唐逸還大了十歲,但四十出頭的縣級市黨政一把手,嚴格意義上確實應該稱為青年幹部。


  馮日倫是黃向東一手提拔起來的,但同唐逸談話時,唐逸能感受到,以保守穩健見長的黃向東明顯和馮日倫在理念上存在著巨大的分歧,而最近市委正討論的福平市市長人選,無疑就是黃向東希望能在福平制約馮日倫一下,免得風風火火的馮日倫惹出什麼亂子,影響整個黃海的政治拼圖。


  馬市長留在了福平調研,回黃海的路上。唐逸還在回思同馮日倫的談話,點上一顆煙,思忖了一會兒,突然問小武:「嗆不嗆?」


  小武愣了一下,隨即道:「沒事,我其實也是桿老煙槍。// 倒也沒有其他煩惱。


  當唐逸看到皮膚更加白皙的黃琳時。就忍不住笑:「倒好像更年輕了。」


  兩人多半年來地第一次會面是在黃海賓館迎賓閣的玻璃旋轉餐廳,全透明半圓罩的淡藍玻璃。外面就是浩瀚無垠地碧藍大海,坐在其間,實在是一種很夢幻的感受。


  黃琳穿了身淡白色西裝,更加顯得風姿綽約。


  唐逸知道,對於自己和黃琳的關係,不知道多少人矚目,潛意識裡,大概有些人會以為黃琳和自己是情人關係,唐逸在調動黃琳還是張震上是頗費了一番思量的,最後還是選擇了黃琳,而從黃琳勝出的那一刻,她無疑已經正式進入了唐系的***,仕途上真正刻上了唐派唐逸的烙印。


  黃琳對這點,想來是很清楚的,所以當唐逸歎氣說「來黃海,是將你放火爐上烤」時,黃琳輕輕一笑,說:「市長還能記得我,是我的榮幸,齊書記他們可是羨慕沒有被放火上烤地機會呢。」


  又抿嘴笑道:「再說,我是真金不怕烘爐火,怕什麼?」


  唐逸微微點頭,指了指桌上精緻的小菜,說:「嘗嘗,都是黃海的特色菜,希望你能喜歡。」


  黃琳夾了一口色澤微黃的小鱍魚放在嘴裡,咀嚼嚥下,若有所感的笑道:「味道不錯,市長,我喜歡吃這裡的小菜。」


  唐逸笑笑,「喜歡吃就好,以後慢慢吃,千萬不要一口吃成個胖子。」區、市人民政府,市直各委辦局,各直屬單位發佈第三十一號文件,對副市長、市長助理的分工進行了調整。


  市長唐逸,領導市人民政府全面工作,負責機構編制、監察、財政、審計工作。主管市機構編制委員會、監察局(糾正行業不正之風領導小組辦公室)、財政局、審計局。聯繫市人大常委會、市政協、黃海警備區、37123部隊。


  其餘幾名副市長、市長助理的分工未作大的變動,只有常委副市長趙恩鴻分管地公安、司法工作以他分管工作過多為由調整給了賈躍軍副市長。


  而周文凱本以為唐逸一定會拿走的他這個常務副市長的人事權,在市長辦公會討論時唐逸卻隻字未提,倒是令周文凱很是鬆了口氣。


  人事局局長一般來說會由組織部副部長兼任,人事局最終的人事權力還是在組織部手裡,對於鐵板一塊的組織部,唐逸還沒想過輕易的去觸碰。


  市長助理黃琳的分工是協助市長分管企業上市、招商引資、旅遊等工作,聯繫政法委。


  本來黃海幹部拭目以待,以為會掀起一番波瀾的工作調整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結束,令一些熱衷於在家裡分析上層局勢。誇誇其談地基層幹部覺得大為不過癮,但又都期待著市府接下來地變動,當然,這些都是事不關己的幹部,而涉身其中地幹部,則更多的是希望自己的老闆莫站錯隊,或者在局勢明朗時能更進一步,使得他們也能跟著沾沾光。


  唐逸自不會理會外間紛擾,現在他正在考慮的是幫黃海申辦一次專業性的世博會,主題暫定為生態環境,而黃海這個號稱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城市,可以借這樣一次世博會真正向全世界展現自己的美麗身姿。


  對於黃海這樣重量級噸位的城市,發展經濟僅僅靠招商引資、推出些新舉措等已經不能起到什麼太大的作用,挖掘城市潛力,向國際大都市接軌,治理黃海,真正解決好現代化都市中涉及民生的種種複雜問題,這些才是唐逸真正需要考慮的問題。


  向國際都市接軌,促進城市經濟發展,可以說是面子問題,而在此基礎上,適當縮小貧富差距,為黃海人創造個真正安居樂業的環境,是裡子問題,這才是最難解決,也是最該解決、最複雜的問題。


  申辦世博會無疑會大大提高黃海的知名度,而如果世博會能取得圓滿成功,甚至是空前成功,其效果會是顯而易見的。


  世博會分為專業性質和綜合性質兩種,綜合類黃海暫時不用考慮,五年一屆,就算國內申辦也是北京、上海其中之一,唐逸準備申辦的是專業性質的世博會,記得前世世紀末西南某省是舉辦了園藝世博會的,但這一世卻沒有發生,想來因為自己的到來,改變了很多人、很多事。


  但既然國內沒有城市舉辦過世博會,無疑也為黃海申辦創造了條件。


  2002年,唐逸的初步構想將時間定在了2002年,而今年底,就應該正式向國際展覽局提出申辦請求。


  唐逸翻看著辦公桌上世博會的資料,正在考量是不是給齊潔打個電話,令華逸地產進入黃海,主要任務就是建造起一座真正的生態小區,為世博會的圓滿成功加分,隨即唐逸就笑笑,按下了打電話的念頭,國展局可不是自己能影響的機構,能不能申辦成功還不一定呢,就要齊潔跑來黃海?何況自己,又一定能在黃海待下去嗎?


  辦公室門被輕輕敲響,隨即被擰開,曾書記拿著一份文件走了進來,臉色凝重,陸一波似乎也看出他有要緊事,倒了兩杯熱茶,極快的退了出去。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十三章 蘭姐攻略

  更新時間:2009-7-5 23:20:35 本章字數:5858


  「唐市長,你看看這個。」在被唐逸讓到沙發上後,曾慶明將文件遞給了唐逸。


  唐逸接過文件夾,翻開,是一封舉報信,唐逸看了幾眼,就皺起了眉頭,是反映的黃海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王標的一些情況,信裡寫到,在新的市局辦公大樓對外招標中,王標利用其任該局黨組副書記、副局長和兼任該局基建招標領導小組組長的職務便利,為三元投資公司法人代表姚軍參加後期裝修工程的投標提供幫助,使姚軍掛靠的黃海市三元裝飾有限公司中標。事後,王標通過其司機楊志奇收受姚軍賄送的人民幣10萬元。


  放下信,唐逸笑道:「好像太詳細了吧?」


  曾慶明點點頭,「就是因為細節清晰,我才覺得應該查一查,準備進行初核。」


  紀委部門辦案,在確定立案前要進行初核,就是初步核實,在立案之前對受理和發現的反映紀檢監察對象的違紀違法問題線索的初步核實調查,目的是為了判明是否存在違法事實,是否需要轉入立案程序,以及是否決定進行立案調查。


  唐逸點顆煙,看了曾慶明一眼,查市局副局長的問題,按道理來說,紀委是可以直接著手進行的,別說自己這個政府一把手,就是黨委也不需要打招呼,但無疑,動王標,在黃海實在是個太敏感的問題,是必須得到黨委和崔書記的認可的。


  曾慶明先同自己談,自然是希望在崔書記面前獲得自己的支持。


  但是自己對於黃海市中高層幹部可以說只在初步瞭解階段,這時候就動一位敏感人物,同自己平緩過渡的方針實在不符,引起的變動也不是自己能插上手的。


  但看著慢慢喝茶的曾慶明,唐逸終究還是點了點頭,歎氣道:「公安隊伍,責任重大啊。」


  曾慶明默默點頭。


  唐逸的電話音樂響起,曾慶明隨即起身道:「我這就向崔書記去匯報。」


  唐逸看了眼手機號。就忙起身送曾慶明到門口。關上辦公室地門。這才接了電話。


  是黃琳。「市長。萬寶超市規模不小哇。咯咯。那個陳老闆真有意思。怎麼又跑來黃海了?」


  唐逸就笑:「開業還順利吧?」


  「嗯。還行吧。恩鴻市長也來了。您不知道吧?」


  唐逸倒是愣了一下。趙恩鴻?想來也是陳方圓人托人地不知道怎麼請來地。這個老陳。同政府公關地手腕倒是越發嫻熟了。想來自己沒有親自去剪綵。而是派了黃琳作代表。老陳覺得場面有些寒酸。是以輾轉請了趙恩鴻充場面。


  畢竟陳方圓地新超市規模很大。位於濱海路和中德路交叉口地繁華地帶。營業面積過萬平方米。其規模在現今黃海超市中是數一數二地。


  「市長,我掛了啊,老陳催著去大富豪吃飯呢。」


  唐逸笑道:「去吧,啊,過兩天就是十一長假,要不要我送你兩份旅遊套餐,和朋友出去玩玩?」


  黃琳輕笑:「不了。我準備回安東老家看看。」


  唐逸道:「那就給叔叔嬸嬸帶個好吧,害得你背井離鄉地。」


  黃琳說好,掛了電話。


  唐逸坐回辦公桌後,批閱了幾份文件,臨近中午的時候,內線電話就響了起來,接起,是略微低沉的男音,「唐逸市長。是我,崔敬群。」


  唐逸忙熱情的寒暄,崔書記就道:「紀委剛剛發現了市公安局王標局長的一些問題,準備對他進行初核,我想聽聽你的意見。」聲音平和,聽不出什麼端倪。


  唐逸猶豫了一下,道:「有群眾反映,還是應該調查一下的,我覺得紀委的意見沒什麼問題。當然。市局大部分的日常工作都是王標同志主持。很敏感,進行調查時盡量保密。不要造成什麼惡劣影響。」


  崔書記沉默著,唐逸似乎能聽到他手指輕輕敲打桌面地聲音。


  終於,崔書記說話了,「那就這麼定了吧。唐逸鬆了口氣,他是能理解崔書記的,力求平穩本就沒有什麼錯,更何況,又是在這樣一種政治環境中,對王標的初核,又何嘗不是唐逸希望探明崔書記態度地一個問路石?當遇到原則性問題時,崔書記會怎麼做?


  而現在,暫時有了答案,當然,一道粗糙的試題,一個模糊的答案。


  十一七天長假,小妹只陪了唐逸兩天就回了軍區。


  唐逸無聊的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這是蘭姐家,偏偏唐逸更像這裡的主人,也是因為李嬸和寶兒在家政陪護員的陪同下回安東和春城看望老街坊、小朋友。沒了長輩和晚輩,唐逸也就「原形畢露」,沒了那麼些顧及,懶洋洋躺沙發上,抓著茶几上蘭姐擺好的瓜果茶點無聊的咬著,看電視裡的輕歌曼舞。


  蘭姐遠遠坐在角落,卻是緊張地看著手裡的電話,是唐逸的電話,自從一放假,唐逸就將手機扔給了蘭姐,說:「幫我擋一下,但注意篩別,不要把應該我接的電話漏掉。」


  於是從十月一號起,蘭姐就覺得人生光明而又黑暗,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精神狀態,即為能得到黑面神信任,接到幫他接電話這般光榮的任務而興奮得難以入眠,又嚇得要命,就怕篩選電話時出錯,或是叫黑面神接了不該接的電話、或是漏過了黑面神想接的電話而被黑面神責罵。


  客廳裡就唐逸和蘭姐兩個人,允兒的研究生班組織去五台山旅遊,向唐逸匯報了一下,唐逸當然是大力支持地,他很希望允兒能真正融入這個社會,能有屬於自己的人生。


  本來唐逸是要蘭姐和寶兒、李嬸一起去安東看看的,但小妹來了,家裡總要有個人照顧,晚上和小妹遊玩回來,還是喜歡吃一口家常菜的。蘭姐更是堅決要留下,唐逸也就聽之由之。至於蘭姐,清楚知道自己這個保姆實在太過清閒,平日黑面神也就週六週日來隔壁住個一天半天,好不容易多住幾天,寧小姐又來了。自己再沒心沒肺的跑去安東看朋友,那實在是說不過去,所以黑面神要她和寶兒一起走時,蘭姐結結巴巴提出了不同意見,倒是得到了黑面神的默許。


  「滴滴滴」手機音樂又響了起來,精神一直高度緊張的蘭姐手忙腳亂的接通,用略帶柔和地聲音道:「您好,是哪位領導?」


  蘭姐接第一個電話時就被唐逸訓斥「太嗲,不莊重」。於是蘭姐盡量向接線員小姐地音調靠攏,幾天地磨練後,倒也似模似樣。


  話筒裡是略帶沙啞的男音。「啊,我是市局地張定中啊,唐市長在家嗎?您是?」


  蘭姐中規中矩的道:「我是唐市長家地保姆小蘭,您等一下,唐市長剛剛散步去了,我看看他回來沒,您稍等啊。」


  然後就用力捂著耳機的話筒,小聲對唐逸道:「唐書記,是市公安局的張定中。」蘭姐久在唐逸身邊。閱歷倒有了一些,聽打電話人的口氣,就知道這個張定中肯定是市局的領導,不是一把手就是二把手,這個電話是要向黑面神匯報的。


  唐逸就伸了伸手,蘭姐忙將手機上的耳麥拉下來,將手機遞給了唐逸。


  「張局,沒去旅遊?」唐逸笑呵呵的問。


  張定中道:「市長大人還不是一樣?也在黃海呢吧?」


  唐逸笑道:「難得偷閒,就想在家裡清靜清靜。」


  張定中爽朗的笑起來:「唐市長倒是和我地想法不謀而合啊。不過度假還是要放鬆一些吧,市長,我借了朋友聽濤花園一棟別墅,現在盛情邀請您和夫人來度假,放心,就我和愛人兩個,沒旁人,三兩親朋看海聽濤,豈不是更悠閒?」


  唐逸笑道:「好啊。不過定中啊。我愛人不在,回部隊了!」


  「是嗎?」張定中有些遺憾的道:「那可不巧了。那您就自己來,一樣!」


  唐逸掛了電話,坐起來,對蘭姐說:「我出去一下,晚上就不要給我做飯了。」蘭姐忙點頭。


  唐逸去隔壁換了身黑色休閒裝,回到蘭姐客廳拿包,看了眼在慇勤打掃客廳的蘭姐,唐逸心中就是一動。


  毫無疑問,張定中是希望增進同自己地友誼的,「夫人路線」是打破一些隔閡的好辦法,當然,如果他知道小妹的性子,就會知道這個辦法完全行不通。指望小妹和他愛人說說笑笑,親如一家?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但自己就這麼孤身去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看了眼蘭姐,唐逸就道:「換身衣服,帶你去聽濤花園。」


  聽濤花園?啥鬼地方?蘭姐心裡嘀咕,又不敢問,黑面神叫換衣服,就乖乖的去房間換,出來時唐逸就微微皺眉,上身白色緊身背心,外面套了件針織長袖衫,蘭姐胸部傲人的曲線若隱若現,柔和的性感,下身及膝的裙子,白色高跟涼鞋。


  蘭姐已經與時具進,知道如何隱晦的展現自己地少婦風情,雖然帶給人的感官刺激並不強烈,那少婦柔柔中的一抹性感,卻是更令男人心動。


  當然,無論蘭姐怎麼裝扮,唐逸都是看不順眼的,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麼,拎著包出門,蘭姐忙小跑跟上,鎖上門,又追上去,慇勤的接下唐逸手中的手包。


  去聽濤花園自然是蘭姐駕車,新買的銀色現代,線條流暢,其實蘭姐更喜歡小巧的車型,覺得新車實在有些笨重,還不如在安東的紅色夏利開起來舒服。


  如今地蘭姐駕車已經極為嫻熟,倒不會因為唐逸蹙眉而手忙腳亂,在唐逸指點下,拐入濱海路,向海邊駛去。


  聽濤花園是離島附近一處別墅區,幾十棟造型別緻的二層別墅前,有一片幽靜的海灘,碧海銀沙,風景優美,沙灘上有三三兩兩遮陽傘下休憩的男女。應該都是別墅區的住戶。


  別墅區是全封閉管理,張定中卻是來到小區門前,親自接唐逸進小區。


  張定中借住的別墅在靠海邊的第一排,銀色小樓,木柵欄圈起的小院,草坪花池。海風襲襲,令人心曠神怡。


  張定中愛人祁麗娜是名四十出頭地麗人,溫柔婉約,說話也細聲細語,聽起來很舒服。


  介紹到蘭姐時,自然是暫時照顧唐逸生活,唐逸愛人地遠方親戚。


  在客廳沙發坐下,祁麗娜忙著沏茶倒水,然後就拉著蘭姐去房間說話。


  張定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笑道:「去沙灘上曬曬太陽?東西我可都準備好了。」說著指了指窗外不遠處海灘上地遮陽傘,說:「就那兒。」


  唐逸笑著擺擺手,說:「不去了。有點累。」


  張定中微微點頭,就和唐逸閒聊起來,張定中卻是作足了功夫,聊了幾句家常,就談起了安東的發展,對唐逸在安東地政績倒是如數家珍,說著話更歎口氣道:「唐市長,說真的,本來只是對你這位年輕地市長好奇。就找了你的資料看看,這一看可不得了啊,你來黃海,是黃海全市人民和幹部的福氣啊!」


  唐逸笑道:「沒那麼浮誇,恰逢其會,朝鮮搞經濟區,如果這個一把手再不能借勢而為,倒真應該被問責。」


  張定中搖頭道:「那如果我當時在安東,怕是要被市長問責了!」


  兩人就都笑起來。


  張定中拿起茶杯。喝口水,又放下,見氣氛融洽,趁機道:「唐市長,聽說紀委在調查王標?」


  張定中請唐逸來別墅,自然是為了拉近兩人的關係,進一步瞭解這位背景通天的新市長,同時更為迫切的想知道,唐逸在王標的問題上是個什麼態度。


  唐逸笑笑。道:「這是紀委的工作。好像是初核吧?也算不上什麼調查。」


  張定中點頭,微笑道:「那倒是。我是相信王標同志的覺悟地,相信紀委調查人員能還他一個清白。」


  唐逸卻是知道,就算張定中和王標有什麼隔閡,他也未必希望真的拿下王標,畢竟這些年兩人早已形成了一種平衡的默契,如果換上新地常務副局長,尤其是如果換了靠近自己的幹部,對他可不見得是什麼好消息。


  說著話,突然就見門一拉,祁麗娜和蘭姐換了泳衣出來,每人抱著一個大大的游泳圈,祁麗娜笑道:「我和小蘭去泡海澡。」


  蘭姐卻是忐忑不安的低著頭,也不敢看唐逸,在祁麗娜攛掇下,蘭姐一激動就換上了泳衣,等出了房間卻是怕了。


  穿著淡藍色連體泳衣的蘭姐嬌軀峰巒起伏跌宕有致,一雙雪白性感的美腿完全裸露,令人心跳加速,張定中呆了一下,急忙轉過目光,笑呵呵道:「注意安全。」


  聽到唐逸似乎輕輕恩了一聲,蘭姐如得大赦,逃也似的和祁麗娜出門,奔向海灘。


  張定中察覺不出,唐逸自然知道蘭姐是落荒而逃,好笑之餘就轉頭,和張定中聊起了黃海的一些人,一些事。


  晚上四人就在院子裡自助燒烤,唐逸卻是想不到蘭姐很快的就同祁麗娜打成了一片,兩人說說笑笑,聊得好不開心,而且唐逸能感覺到,祁麗娜可不是敷衍蘭姐,在自己面前,蘭姐本來是不大敢說話地,更多的時候是祁麗娜主動挑起話題,向蘭姐打聽一些衣服飾物等等。


  張定中拿起啤酒和唐逸碰了碰,笑道:「她們姐倆倒是挺投機。唐逸也想不到,本來見到溫柔婉約的祁麗娜唐逸是有些後悔帶蘭姐來的,現在看,倒是收到了奇效。


  蘭姐將剛剛烤好的一盤蝦送到了唐逸、張定中面前的白色圓桌上,嬌笑道:「唐市長,張局,新鮮出爐的蝦子。」又道:「要不要我幫你們去皮?」


  唐逸擺擺手,蘭姐就不再說,回去繼續和祁麗娜烤肉,她也知道這種情形下自己不能表現的太慇勤。


  喝了兩罐啤酒,唐逸看看表,張定中就笑道:「今晚就住下吧。」


  祁麗娜也回頭嬌笑,「是啊唐市長,我可真沒和小蘭聊夠呢,今晚我和她住一間,聊個通宵。」


  唐逸道:「以後有的是機會,今晚我還有事。」


  蘭姐忙道;「是啊祁姐,改天聊。」


  祁麗娜就拉著蘭姐地手道:「那,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咱姐倆去SHOPPING。」


  蘭姐嘴上答應,心說唐書記不開聲,我敢給你打電話嗎?咱姐倆就後會無期吧。更琢磨也不知道這小女人是不是有毛病,自己有那麼招人待見嗎?


  回去的路上,蘭姐專心的開著車,看也不敢看副駕駛上的唐逸。


  唐逸點起顆煙,琢磨了一下道:「以後和祁麗娜多聯繫,和她多走動一下,但咱們家的事不要和她說什麼。」


  乍聽到唐逸說「咱們家」,蘭姐呆了一呆,隨即就覺得全身毛孔舒暢,血液都有些沸騰,暈乎乎的連連點頭,「唐書記,我知道了,您,您放心吧,就交給我吧!那個祁麗娜傻乎乎的!我保證幫您拉好關係,再從她嘴裡把張定中祖宗八代的事兒都給您刨出來!」


  唐逸皺眉道:「誰比誰傻啊?再說,你說的都什麼話!」本來還有話準備囑咐她,卻是被氣得忘了,扭頭抽煙,再不理她。


  蘭姐不敢說話,心裡卻嘀咕,我就是實在罷了,不像你說話那麼會繞彎子,說到底你還不就是那意思?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十四章 幹部們

  更新時間:2009-7-6 22:27:58 本章字數:6493


  陳珂終於回國了,成績異常優異的她被任命為最高檢偵查監督廳審查逮捕三處處長(正處級),三級高級檢察官,並且被中國法學會行政法學研究會吸納為理事,也是行政法學會二百多名理事中最年輕的理事,這得益於陳珂在美國進修期間得到了赴美考察訪問的行政法學會名譽會長高***賞識。雖然理事的頭銜代表不了什麼,就這屆理事會而言,檢察系統和部委司法科室的處級幹部就有四五名,但對於年紀輕、資歷淺的陳珂來說,加入行政法學會卻未嘗不是盡快提高自己在法學界地位的一個辦法。


  唐逸沒能馬上去北京看她,通電話的時候陳珂委屈的哭了,任命下來前陳珂是有假期的,但卻在唐逸「命令」下走訪遼東檢察系統的故舊,看望京城新同事,又陪陳方圓夫婦去香港玩了幾天,到正式任命,也沒能找到機會去看唐逸,當聽到唐逸說這個週末也不能來北京看她後,陳珂一腔委屈再忍不住,哭著掛了電話。


  這邊的唐逸也怔怔放下電話,不是他不想去看陳珂,十一後,王標的案子陡然出現了變化,不是說王標被查出什麼問題,反而是舉報人突然被拘留,而紀委的初核卻是陷入了困境,不管是王標的司機楊志奇也好,三元公司的老闆姚軍也好,都拒絕承認有金錢交易,而同市公安局基建領導小組成員接觸中,也沒發現新辦公大樓招標會有什麼問題。


  唐逸也知道,現階段下,初核保密性差,直接接觸案件當事人,其實是很容易給人串供遮掩的機會,但程序是必須這麼走的,總不能接到舉報信,馬上立案調查,解決這個問題只能進一步完善初核制度。提高初核辦案人員的工作能力,這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改善的。


  在這樣一種形勢下,唐逸很希望留在黃海,進一步觀察各方面的人和事。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涼透的茶,有些苦。


  點開電視。無聊的主持人說著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笑話,這種不知所謂的娛樂欄目卻是越來越多了。


  唐逸靠在沙發上,微微閉上眼睛,迎賓閣特有地清新劑花香飄入鼻端,聞起來很舒服的香味,由此也可見黃海賓館的管理是多麼的注重細節。


  手機音樂響起,唐逸坐起,拿起茶几上的手機看看號,隨即接通。


  「市長。我老陳啊。」是陳方圓笑呵呵的聲音。


  唐逸笑笑,說:「去香港玩得挺開心吧?」


  「嗯。恩。尤其是陳珂媽。從香港回來。好像年輕了十年。用文明詞說就是容光煥發。哈哈。唐市長。陳珂這麼有出息可全靠了您。真不知道該怎麼謝您。」


  唐逸道:「謝啥。我也挺喜歡陳珂那小丫頭地。」說著倒是理直氣壯。


  陳方圓自然是聽不出唐逸話裡地含義。呵呵笑了幾聲。就說:「您也很久沒見到陳珂了吧。等她來黃海。我請您吃飯。」


  唐逸恩恩地答應。心裡就有些無奈。


  陳方圓最後卻是有些凝重地道:「市長。我認識地朋友裡有一名市人大代表。聽說。世人代會有人要搗鬼呢。老秦不知道我跟您地關係。喝多了說上面有人給了信。不許他投您地票。」


  唐逸笑笑。「沒事。」


  陳方圓心裡是有些焦灼的,雖然唐逸和他沒有利益糾結,但他卻知道,自己背後最大的靠山就是唐逸,有意無意地,唐逸總是會幫上他一些,如果唐逸真的倒在了黃海官場,他怕是也再風光不了幾年。


  雖然唐逸語調輕鬆。陳方圓卻是知道這位年青高官一向喜怒不宣於色。掛了電話,陳方圓就開始琢磨。怎麼能幫上唐逸一把。


  唐逸拿起茶杯,看了看杯子裡的茶葉沫,慢慢放下,拿出煙,點上了一顆。


  人代會,通常情況下自己地當選是沒有問題的,大不了被搞出個歷史最低票堪堪當選之類的花邊抹黑自己一下,但現在看情形,似乎有些不對,難保一些不知道利害關係的人上躥下跳,阻礙自己當選,又或者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勢力插手其中,稍一不慎,幾十張選票就可能令自己陰溝翻船,被打成萬劫不復,這種最壞的結果自己可不能不防。


  黃海人代會召開期間,會按系統、地區等情況將人大代表分為十幾個代表團,而代表團團長往往可以操控代表團的整體意見,在地區代表團中,團長通常為該區、市黨政要員,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也是人代會的一個弊端,給人一種自己監督自己的感覺。


  而這種制度形式對現在地自己來說,又意味著什麼呢?


  唐逸煙吸到一半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很急促的響聲,看了眼牆上的石英鐘,已經快十點了。


  唐逸走過去拉開門,室內柔和的白光灑出,台階上,小秦臉蛋紅撲撲的,急促的喘息著,似乎是跑過來的。


  唐逸笑道:「有事?」


  「恩」小秦點頭,還驚惶的看了眼身後,好像擔心夜幕中,有野獸撲出來一樣。


  「那進來談。」唐逸讓開了身子。


  進了屋,小秦低頭看著自己地黑皮鞋,雙手抓著紅色制服的衣襟,很不安。


  唐逸笑道:「說吧,什麼事?」


  或許是被唐逸溫和的聲音感染,小秦猶豫了一下,結結巴巴道:「是,是,剛剛,剛剛有警察帶走了肖經理,我,我不知道該向誰匯報。」


  「警察?為什麼?」唐逸倒愣了一下,隨即就指著客廳沙發,「過去坐,慢慢談,別急。」


  小秦點點頭,小心翼翼坐到了沙發上,肖小慧被警察帶走時,她恰好在。當時肖經理正同她談話,準備為她解決合同制的問題,剛剛將肖經理看作大恩人的小秦很想幫幫肖經理,就想到了3號樓的唐市長,因為聽肖經理話裡的意思,那兩名臉色不善的公安人員不是按照正常程序來帶人的。她很擔心肖經理會出事。。


  黃海賓館因為其特殊地地位,最流行地故事就是市委大官們之間的爭鬥,也有很多小道黑幕傳播,小秦當然也聽到過一些,正因為這樣,她才更擔心肖經理地安全,也沒多作考慮,就跑來見市長,等坐在沙發上時。才發覺自己身子好似沒了一絲力氣。


  聽到唐市長問:「警察為什麼帶走肖經理?」小秦晃晃頭,回憶了一下剛剛那因為緊張已經變得零零碎碎的片段,「好像。好像是說在肖經理授意下,有人誣告市局領導。」


  唐逸點點頭,看到小秦神思不屬的精神狀態,就不再問她,但想來也猜得到,大概那封舉報信最後挖出的人卻是肖小慧。起身去倒了杯熱水,放在小秦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倒了茶,慢慢喝了一口。


  肖小慧。怎麼就和王標鬧翻了呢,記得自己來的第一天,她是給王標打電話叫地公安人員來保護自己,由此可見兩人關係是很密切的,這兩個來月,應該發生了許多不為人知的事吧?由此也可見,肖小慧手裡必然掌握了一些東西。


  對於市局的關係,唐逸已經理清個大概,自己剛剛到任時。王標是很想借自己的手將張定中拿下來的,最不濟,希望能動搖下張定中在市局的權力,手段卻是未免毛躁了些,大概正因為張定中將他看的透透的,才一直不動聲色,更不喜歡市局出現大地變動,如果真的進入一位強勢常務副局,那時的張定中才會頭疼吧。


  見唐逸一直不出聲。小秦更加忐忑。身上總算有了些力氣,小聲道:「唐市長。肖經理,肖經理沒事吧?」


  唐逸道:「這我可不知道,但你要相信黨和政府,相信咱們地公安機關,他們不會隨便冤枉肖經理的。」


  「哦。」小秦猛地意識到自己的唐突,更加拘束起來,在唐市長面前,總是感覺有一種無形的威壓令她透不過氣,想起身告辭,但想了想今天的事,又不敢離開這裡,唯一慶幸的是,唐市長並沒有趕自己走。


  唐逸拿起電話,想了想,就開始撥紀委曾書記的電話,剛剛按了幾個鍵,小秦口袋裡的手機音樂突然響了起來,唐逸就停下了按鍵的動作。


  小秦拿出手機,看了看號,隨即驚喜地道:「是肖經理。」


  唐逸點點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秦接了電話,恩恩答應了幾聲,好像肖小慧問她在哪兒,她猶豫了一下說:「在,在宿舍呢。」


  掛了電話,小秦惶恐的看了眼唐逸,說:「是,是肖經理,她說,剛才是個誤會,唐市長,對不起啊,我,我真的不知道……」站起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唐逸笑道:「算了,你也是關心領導嘛,剛才的事,我不會跟別人說的,放心吧,你也把這事忘掉,好吧?」


  「是,是。」聽到唐逸會幫她隱瞞,小秦感激的眼圈一紅,淚水終於掉下來,「唐市長,您真是個好人。」


  唐逸笑道:「快去吧,我可最見不得人哭鼻子。」


  「嗯。」小秦趕緊抹了把眼淚,轉身快步離開,到了門口的時候,回頭,給唐逸鞠了一躬,隨即拉門跑掉。


  唐逸笑笑,將剛剛按下的號碼消去,小秦這一趟,來得實在是有些妙啊。


  紀委地初核結束,王標並沒有被立案調查,至於市局拘留的舉報人,只是被警告了一下,整個事件就這樣悄無聲息的結束,或許,只有幾個知情人才真正知道這些天,到底都發生了什麼吧。


  曾書記給唐逸打電話通報情況時並沒有顯得多麼沮喪,而是笑道:「紀檢的工作就這樣,鬧得風風火火,有時候全不是那麼碼事。」


  唐逸就笑:「我知道,別忘了,我也曾經是紀檢幹部的一員。」


  曾書記就愉快的笑起來。


  週五下午,唐逸正與副市長孫有望,市政府秘書長鄧文秩以及市長助理黃琳探討申辦2002年世博會的可行性。


  孫有望無疑心裡有些激動。雖然自己分管文化教育、影視廣播,勉強可以跟申辦大型活動沾上關係,但看看在座的三個人,黃琳就不說了,絕對唐市長的嫡系,鄧文秩這個秘書長自從唐市長上任後。緊隨市長步伐,不久前地副秘書長分工,將靠攏常務副市長周文凱地兩名副秘打入了冷宮,尤其是這次分工發生在周文凱幾次找他談話後,好像現在鄧文秩同周文凱鬧得很僵,當然,這些都是傳聞。


  孫有望是相信無風不起浪的,對鄧文秩地眼光,他更是極為歎服。鄧文秩是黃海政壇的老字號人物,一步一個腳印的從基層幹部進入市府,直到站在雲層之巔。而他站隊更是極有技巧,當初幾位副秘書長競爭秘書長之位,偏偏就他旗幟鮮明的站在了李市長一邊,而且就這麼令人匪夷所思的提了起來,只能說,他對市委、市府的平衡以及用人之道,定是深有研究,而且李市長離開黃海後,鄧文秩卻是毫髮無損。直到新市長唐逸地到來。


  而現在鄧文秩無疑已經越來越得到唐市長的信任,是唐市長在市府的兩架馬車之一。


  和這樣兩位人物一起同唐市長密談,其代表的意義可想而知。


  孫有望想著就有些激動,他是那個***提拔馮日倫的犧牲品,從福平市市委書記任上被發配某事業局任局長,李市長被調離黃海時,終於被他抓到機會運作了一下,成為了市府副職,雖然排名靠後。想來進步速度卻也不會弱於從福平遷升,當然,他也知道,如果沒有合適的契機,這個副市長的頭銜怕是要掛到退休,現在,好像機會來了。


  「孫市長,你怎麼看?」唐逸笑瞇瞇的問話打斷了孫有望的思緒。孫有望心裡早盤算計較了一番,雖然申辦世博會是唐市長地大手筆、壓軸戲。但自己也不能盲目贊成。一定要指出些問題。


  「市長,申辦世博會我自然是贊成的。如果申辦成功,那就會在黃海、甚至魯東的歷史上寫下重重地一筆,但我們國內城市尚沒有申辦世博會的先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那就要研究螃蟹的吃法,不然不但吃不到螃蟹的美味,還很可能被螃蟹的硬殼硌傷了嘴。」


  黃琳嬌笑:「孫市長的意思是要出去看一看?」


  孫有望道:「看一看是肯定的,主要還是要先瞭解國展局各成員國對我們的態度,很多國際組織,對我們國家還是有偏見地,如果我們覺得硬件條件達標就貿貿然提出申請,被拒絕的話……」頓了下,「幾年前的申奧失敗就是前車之鑒。」


  唐逸微微點頭,也不怪孫有望有這種憂慮,一些國際組織敵視中國是公開的秘密,而申請世博會,對自己來說是一柄雙刃劍,如果勞師動眾後最後申請失敗,確實會將自己割得血淋淋,這和申奧是兩個概念。


  而他明明白白的將申辦世博會與政治聯繫起來,雖然好像功利些,卻說明他倒是真的在替自己考慮。


  唐逸笑笑道:「有望市長說的有道理,但不能為了怕失敗就瞻前顧後,失敗也是一筆寶貴的經驗嘛。」


  又對孫有望道:「是這樣,我這只是個初步構想,回頭和崔書記念叨念叨,如果他覺得沒問題,咱們就請相關方面專家論證,要多開幾次座談會,廣納良言,如果最後真的下了決心,這個申辦委員會,我準備要你掛常務。」


  孫有望點點頭,倒頗有些榮辱不驚。


  唐逸又對黃琳道:「準備好資料,下周常務會議上,大家也準備討論討論。」隨即就笑:「那就這樣?」


  三人就都站了起來,唐逸卻是好像剛剛想起來,對鄧文秩道:「一波不錯,是個好苗子,放下去鍛煉鍛煉,你們政研室那個小蔡,回頭把他地資料給我看看。」


  鄧文秩微微點頭,市長連續更換司機和秘書。他也有些無奈,司機就不說了是無奈之舉,秘書這兒自己就辦的有些疏忽,本想陸一波出名的筆桿子硬,社會關係簡單,正合唐市長用。但現在發現。市長比他的筆桿子還硬,看來以前市長那些文章可不是找槍手作的。


  鄧文秩自然是認真研究了一番唐逸的,但他始終不大相信當時二十出頭的唐逸能寫出上達天聽的文章,而這些日子的觀察,他終於服了,基本上,涉及重要會議,唐逸是不用陸一波寫稿地。


  小蔡?鄧文秩微微皺眉,那小子。只會溜鬚拍馬,以唐市長地目光,自然不是被灌了迷湯。但怎麼會看得上他?心裡疑惑,不過市長交代下來的事就要不折不扣地去辦。


  鄧文秩來到政研室三科,推開辦公室的門,就見蔡明又在嬉皮笑臉的耍貧,逗得兩名女孩子格格捂著嘴笑。


  鄧文秩一進來,整個辦公室馬上鴉雀無聲,大家全低下了頭去,蔡明咳嗽兩聲,開始低頭寫報告。


  鄧文秩本來是想和他談幾句地。現在卻是沒了心情,轉了一圈,權當視察工作,什麼話也沒說,就施施然去了。


  黃琳三個人剛剛離開,唐逸的辦公室又來了名不速之客,市人大常委會副主任、市總工會主席段賀軍。


  段賀軍是來訴苦的,坐在沙發上,喝了口茶水。就滔滔不絕的開始吐苦水,「市長,聽說是您否決送溫暖工程五個一點籌款辦法的?那明年新年送溫暖的款子怎麼辦?難道要困難職工都去喝西北風?您知道的,我們工會本來就沒多少錢,大部分資金還是要通過社會捐助的,現在您將捐助來源堵上,您叫我們工會怎麼辦?」


  唐逸微笑傾聽,也不說話。


  段賀軍隨即就歎口氣,「市長。您別光笑啊。您得給我拿個主意,我不信您否決五個一點是想卡我們工會送溫暖工程的脖子。」


  唐逸笑道:「我不是反對五個一點。我是反對最後面一點。」


  黃海為送溫暖工程籌款地五個一點就是市財政撥款一點,市民政從捐助款中切出一點,市工會拿出一點,鼓勵效益好的企業和職工自願捐贈一點。最後一點就是強制性的規定,機關事業單位,市級幹部一般不少於300元,縣處級幹部一般不少於200元,科級幹部一般不少於100元,普通幹部和職工一般不少於50元。


  唐逸繼續道:「不管從哪個角度講,籌款用強制命令地方式都不對,這種方法不可取,此風也不可長。」


  段賀軍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但對黨員幹部作硬性規定,也是為社會起個表率作用,沒有這條規定,普通老百姓沒有比對,肯捐款的心氣肯定沒現在大。而且我們五個一點也搞了幾年了,從來就沒出過問題嘛,實踐證明,這是一套切實可行的辦法。」


  唐逸笑道:「還是有更好的辦法的,段主任,你有沒有想過好像南方省市,例如嶺南省那樣,用管理基金的方式來管理送溫暖工程的資金,這樣更科學規範,透明度高,社會各界捐款時更為放心,而且錢生錢,運作的好,每年都是一筆不小地收入,比咱們黨員幹部的那點強制性捐款要多得多吧?」


  段賀軍就歎口氣,「這點我怎麼能沒想過,前幾年省裡搞的時候,我就提出過類似的想法,但黃海的情況吧,有其特殊性,市委、工會意見一直不統一……」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拿起茶杯大口喝了幾口,輕輕搖頭。


  唐逸看了他幾眼,就笑道:「那就先不說基金的事,說一說捐款吧,我雖然把你那個最後一點給否決了,但幾個大企業我打去了電話,他們都答應盡盡力的,本來我還想,註冊正式基金後,以後每年它們的捐款應該都少不了,嗯,算了,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基金地問題以後再談。」


  段賀軍喜不自禁,微笑道:「我就知道市長是早就有了對策,得,也不枉我來哭次窮,市長,我代表全市職工謝謝您了!」


  說著話就站起來告辭,走到門口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回頭道:「基金的事,改天談。」


  唐逸微微點頭,總工會的情況,他又怎麼會沒有耳聞呢?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十五章 秘書

  更新時間:2009-7-7 19:13:49 本章字數:6695


  如綿的鬆軟大床,粉色毛巾被下,露出一截雪白柔滑的小腿,性感的玉足動了動,陳珂慢慢睜開了眼睛,她層次感十足的精緻短碎發被汗水打得濕濕的,顯得極為凌亂,卻更加的女人味十足,看著將自己火熱胴體緊緊摟在懷裡的唐逸,陳珂微微一笑,又慢慢閉上了眼睛。


  唐逸看著懷裡的麗人,卻是感慨萬千,陳珂變了,一年多的異域生活,終於使得她脫盡稚氣,再不是昔日胡鬧頑皮的小女孩,鉛華盡去,經歷了紛紛擾擾,陳珂真的變了,成熟、理智,極有主見,卻更加充滿魅力的女人,就好像,記憶中的那個她。


  緊緊擁著陳珂,唐逸心裡突然有一種危機感,現在這樣的陳珂,這樣出色的一名女人,真的是自己能擁有的嗎?


  「起來吧,餓了,去吃點東西。」陳珂微笑推了推唐逸,當陳珂抓起浴巾裹住那份任唐逸欣賞的性感,從唐逸懷裡坐起時,唐逸心裡一陣悵然若失。


  唐逸洗了澡,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陳珂正坐在梳妝台前專注的補妝,動作輕柔,充滿美感。


  唐逸換上衣服,靠在門前,默默看著她,心裡百感交集。


  「漂亮嗎?」


  唐逸被驚醒,隨即眼前一亮,陳珂那層次感十足的性感短碎,略帶西方風情,清爽幹練而嫵媚,設計極為典雅的黑白橫條紋衫,直筒修身黑褲,黑色高跟鞋裸露的腳背上,是潔白的絲襪,簡約而又女人味十足。


  「漂亮。」唐逸下意識的回答。


  陳珂輕輕一笑,挽起唐逸的胳膊,說:「走吧。」


  唐逸微微點頭。


  在紐約大酒店頂樓地貴賓餐廳用過餐。唐逸和陳珂在街頭漫步時已經是夜幕低垂。***燦爛。


  唐逸是帶著陸一波來北京地。除了看陳珂。主要還是咨詢下國際貿易促進委員會高層領導對黃海申辦世博會地態度。


  而現在。陸一波自然是在黃海駐京辦。


  看了眼跟在自己身邊慢慢踱步地陳珂。唐逸笑道:「那天聽你哭了。還琢磨呢。怎麼還沒長大?看來是我想錯了。」


  陳珂微微一笑。「哥。你邏輯有點錯誤。女人是水作地。就算七八十歲地老婆婆。遇到傷心難過。一樣會掉眼淚。」


  唐逸笑道:「看來美國沒白去。學會頂嘴了。」


  陳珂抬眼瞥著唐逸,小小的嫵媚令人心動,「那你喜歡現在的我呢,還是喜歡以前的我?」


  唐逸就伸手想揉她頭髮。但伸到中途,看著她秀氣精緻的髮型,又悻悻縮回手。說道:「兩個都喜歡。」


  陳珂卻將頭側了過來,頑皮地道:「哥,好久沒摸我的頭了吧,看你這麼會哄我開心的份上,給你摸摸,我不生氣。」


  唐逸好笑的道:「得了,昨晚到今早還沒摸夠啊?」


  陳珂臉終於有些紅,白了唐逸一眼,「臭神氣。以後不找你了!」


  唐逸哈哈一笑,拉起陳珂的手,就覺志得意滿。


  兩人手牽手默默走著,陳珂慢慢縮回手,說:「哥,你在美國有資產是吧?」


  唐逸點了點頭,說:「蕭金華是我母親。」想來在美國留學一年的陳珂是不可能不知道這位大名鼎鼎的美籍華人的,雖然老媽近年越發低調,但在上流社會名聲顯赫。民間是不可能沒有她的傳說地。


  陳珂明顯愣了一下,輕聲道:「真是沒想到,哥,聽說阿姨個人資產上百億的,可操控的商業帝國價值過千億,是嗎?」


  唐逸說:「大概是吧,我不大理會商業上地勾當。」心說這些只是明面上的冰山一角而已。


  又轉頭笑道:「幹嘛?想把持咱們家的經濟大權啊?」


  「咱們家?你不是真想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吧?」陳珂側頭上下打量著唐逸,輕笑道:「也是,哥。你真有這個資本呢。」


  唐逸有些心虛。咳嗽一聲,伸手摸出煙。點上了一顆。


  陳珂微微一笑,就挽起他胳膊,說:「怕啥,做都做了,真是的,你可別忘了,我是被你強迫的,我保留追究的權利。」


  唐逸無奈的笑笑,看著身邊的麗人,又覺得舒暢無比。


  走著走著,陳珂的手機響起清脆悅耳地鈴聲,從手袋裡拿出來,陳珂看了號就皺起了眉頭。


  瞥了唐逸一眼,陳珂接通了電話,卻是說的英文,語調很嚴肅,似乎是在拒絕什麼,最後更大聲的說:「PAUL,我說了,我有男朋友,你就算追來也沒用!」


  「什麼?你說什麼?是你自己惹的麻煩,你自己解決,麻煩你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掛了電話,繼續挽起唐逸的胳膊向前走,等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喂,你怎麼不問問我怎麼碼子事,明顯是有人追我,你就那麼放心?」


  更有些好笑的道:「哥,你不是又要說沒資格管我的事吧?那我可是會對你失望。」


  唐逸笑道;「問什麼呢,你很嚴肅的拒絕了他嘛,再說,像你這麼出色的女人,追求者肯定一把一把地,我管得過來嗎?只要你不給人錯誤的信號,被人纏也沒辦法,那也從側面證明了你的魅力。」


  陳珂輕笑:「哥,怎麼你老了老了的,反而會哄人開心了?」


  唐逸道:「我老了嗎?」「嗯,三十多歲的糟老頭了!」陳珂說完,看到唐逸眨眼睛,才明白唐逸話裡的意味,臉一紅,想起昨晚的自己差點死掉的情形,竟有些後怕,掐了唐逸胳膊一把,說:「你下次再這樣,我真不找你了!每次都想要人命似的!」


  唐逸笑笑。挽緊她地胳膊,說:「去喝一杯。」


  陳珂道:「不去了,咱們回去吧,我有點累了。」她一覺醒來,卻是全身酸痛,雙腿更是沒有一絲力氣。只是想和唐逸上街走走,這才勉力支撐,現在倒真地有些撐不住了。


  看著神采奕奕的唐逸,陳珂忍不住嘀咕,「什麼人啊,真是個怪獸。」


  「滴滴滴」陳珂地手機又響了起來,陳珂看了眼號碼,索性掛掉關機,又怕唐逸誤會。解釋道:「PAUL是我在美國認識地,也不算認識,就是朋友的朋友。我們一大幫人一起吃了頓飯,他就開始追我,告訴他很多次了,我有男朋友,和他是不可能的,他就是不聽,煩死,不過他人挺好的,挺有風度。我說過很多過份的話,他都不生氣。」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陳珂又向唐逸懷裡靠了靠,說:「現在在你身邊了,心態也平和了,想想那時候對他說的話,還真地覺得挺愧疚的。沒你在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誰想追我,我就特生氣。好像,有人追我是因為我給了他們錯誤的信息,就覺得對不起你,哥,你有那麼好嗎?為什麼我這麼喜歡你?……」


  說到後來,陳珂聲音漸漸低了下來。


  聽著她癡癡的言語,唐逸鼻子酸酸的,默默摟住她肩膀,沒有說話。


  走了幾步。唐逸輕聲道:「PAUL在北京吧?惹麻煩了?」


  「嗯。派出所呢,好像打了人。」陳珂又向唐逸懷裡蹭了蹭。抱得緊緊的,好像要融進唐逸身體裡。


  唐逸道:「那去看看吧,怎麼也是來找你的,這樣不理不睬的說不過去。」


  陳珂好笑地揚起了臉,「就知道你會這麼說,虛偽。」


  唐逸笑道:「虛偽也好,怎麼都好吧,該怎麼辦事就得怎麼去辦,我承認我心裡不舒服你是不是會開心些?」


  陳珂微微一笑,挽著唐逸肩膀走到一處停靠牌前,伸手招的士,又道:「PUAL很帥的,哥,你可別陰暗心理發作,找人將他裝麻袋丟江。」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PAUL確實很帥,金髮碧眼,典型地西方美男子。


  唐逸沒進派出所,在外面等著,不大一會兒,就見陳珂和PAUL從派出所行政大廳走出來,UL很興奮,比比劃劃的同陳珂說著什麼,離得近了,卻是聽到PAUL說的是生硬的中文,正連聲說:「我知道,你不會扔下我不管的,上帝,我沒想到你會來的這樣快。」


  陳珂卻是走到了唐逸身邊,對PAUL道:「這是我男朋友唐逸,現在你信了吧?」


  PAUL燦爛的笑容滯住,打量著唐逸,卻是很快恢復了風度,彬彬有禮的道:「對不起唐先生,我太唐突了,不該在您面前向陳珂小姐示愛。我是


  唐逸伸出手和他握了握,PAUL卻又道:「不過我想告訴您,您和陳珂小姐一天不結婚,我就不會放棄,只要沒結婚,她就有選擇的權利。」


  唐逸笑笑:「大概是吧。」感覺到陳珂靠著自己地身子軟軟的,就指了指不遠處街區小花園,說:「去那裡休息會


  PAUL沒有跟上來,很有禮貌的告辭,最後更充滿期待的對陳珂道:「我這就和父親說,在北京開設分公司,或者,我也可以自己找一份工作,自食其力,希望你不要太早結婚,給我一點點時間。」


  陳珂卻是拉起唐逸的手,很認真的對PAUL道:「我們下個月結婚,你總不會叫我為了你推遲婚禮吧?」


  PAUL臉上的神采終於黯淡下來,怔了一會兒道:「是嗎,那恭喜你們。」


  坐在小花園的長條竹椅上,看著PAUL蕭索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街道拐角。


  唐逸沒有說話,只是擁緊陳珂纖巧地肩頭,好一會兒後,笑笑道:「你還是那麼傻。」


  陳珂輕笑:「放心吧,我可不是那時候追你屁股跑、把你看得比天還高的小丫頭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再說,就算沒有你,我也不會嫁給洋鬼子啊。哥,在剛剛的事件裡,你只是起了一個擋箭牌的作用,不會自己還感動的一塌糊塗吧?」


  唐逸笑笑,陳珂卻已經將清香怡人的髮型靠在了唐逸胸口,聽著唐逸的心跳。慢慢睡去……


  回到黃海地唐逸馬上將工作重心放在了申辦世博會的論證程序上,召集各界專家召開座談會,聽取他們地意見,更深入區、市,和當地黨政幹部談話,問詢他們對申辦世博會地態度。


  唐逸下區市,沒帶秘書。最近都這樣,只要下去,他都不讓任何人跟著。這「任何人」。當然也包括陸一波。因此,唐逸走後,陸一波抓緊時間處理了幾份由於赴京而積壓下來的文件。再看看備忘板,備忘板上也沒記著什麼特別需要急辦地事。這時候,他覺得自己真該回家走一趟了,剛把岳父岳母從農村接來,許多後續地事都還沒安置妥帖。但他總覺得還有事沒有辦一樣,就是不能起身。


  十分鐘後,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陸一波一愣,心跳驟然加快。


  這是預料中的,他知道這個電話是誰打來的。猶豫了幾秒鐘,他還是去抓起了電話。


  果不其然,電話是他黨校的老領導,市委副書記王麗珍打來的。最近,王書記總是在唐市長不在的時候給他打電話。這一個規律,已表現得非常明顯。電話的內容,也越來越多地脫離工作,而「漫不經心」地向非工作領域延伸。


  陸一波是個非常敏感的人。所以,他清楚地意識到在發生著什麼。有些不安,有些惶恐,甚至有些難堪,拿著話筒的手微微滲出了汗珠。


  「回來了?」王書記的聲音很柔和,卻令陸一波一陣不寒而慄。


  「王書記,回來了……前天就回來了……」陸一波小心地回答。其實下午開常委會時,她倆已經見過面了,陸一波還特地過去和她打了個招呼。但王書記還是要這樣問,顯得她特別關注陸一波似的。


  「一路辛苦。」王海珍寒暄了幾句。然後輕輕地問道。「唐市長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沒事。」陸一波含糊的回答。


  「一點事兒都沒有?」王麗珍又問。她想知道,除了在下午的常委會上公開傳達的那些情況以外。唐逸在北京還辦了些什麼事,見了什麼人。


  她當然不便問得那麼直截了當,但含義是相當明確的。


  「從大的方面講,應該說是……沒有……」


  「從不大的那些方面講呢?」王書記笑了起來。


  「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唐市長和部委領導談話時,我沒在場……」


  王麗珍恩了一聲:「什麼時候上我這兒來坐一下,咱們隨便聊聊?」


  陸一波敷衍的答應一聲,掛了電話,這才覺得全身衣服已經濕透。


  他知道,作為市長地秘書,他不應該和其他市委領導發生除工作需要以外的頻繁往來和過於緊密的接觸。這是高等級政治生活中一條不成文的規則,是約定俗成的工作紀律。


  現在,迫於無奈,他已經幾次去王書記那裡串門了,雖然沒談什麼實質性的問題,但他知道,他踩線了。


  唐市長最近的活動很受人關注,頻繁下區、市和地方黨政幹部接觸,談世博會,談黃海的發展,據說,有相當一部分地方黨政要員給了唐市長極高的評價,這點,不能不令市委地一些人憂心忡忡,尤其是聽說福平市市委書記馮日倫,在福平全市幹部大會上公然喊出了「認真學習唐逸市長講話精神」的口號,這無異於向黃海官場投下一枚重磅炸彈,而涉身其中,很是瞭解一些內幕的陸一波更清楚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黃海,即將動盪的前奏。


  辦公室門被輕輕敲響,打斷了陸一波的思緒。


  進來的是政府秘書長鄧文秩,陸一波忙站起來,鄧秘書長是知道唐市長行程的,這個時間來,自然是有事找自己。


  鄧文秩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坐到了辦公桌對面,又對陸一波道:「坐,坐吧。」


  「一波啊,來辦公廳工作也幾個月了,有什麼體會啊?」鄧文秩問話時臉上笑容就顯得莫測高深起來。


  陸一波小心翼翼的道:「文秘工作一點也不輕鬆,尤其是距離唐市長地高標準、高要求。我還差得遠。」


  「那你有沒有想過,下去鍛煉鍛煉?作文秘,有點大材小用嘛。」藉著陸一波地話頭,鄧文秩將話題引到了自己想談地內容上。


  「下去?」陸一波愣了一下,看著鄧文秩和藹地笑容,他知道,如果不是唐市長的意思,鄧秘書長是不會來同自己說這番話的。


  鄧文秩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等他的答案。也似乎想更加瞭解他一些,因為鄧文秩突然發現,對這位沾點遠親地親戚。自己根本就不怎麼瞭解,例如,他和王書記到底是什麼關係?唐市長撤換他又到底是為了什麼?


  在鄧文秩的注視下陸一波輕輕點頭,說:「我服從安排,而且,我也很想換個環境。」


  鄧文秩笑道:「那行,明天你交接下工作,暫時回秘書處,新的工作安排咱們再談。不過唐市長交代過,盡量會安排你到能發光發熱的崗位,好像準備安排你進福平重要的區任副書記,放心吧,是好事。」說著話就輕輕拍了拍陸一波的肩膀。


  「好。」陸一波聲音有些澀,實在想不到唐市長會這麼安排他,本以為,是唐市長發覺了他的異常,準備將他打進冷宮呢。


  看著鄧文秩的背影。陸一波慢慢坐在椅子上,心裡,莫名的輕鬆,終於解脫了,不是嗎?


  一輛在落日下閃爍著冷冽光澤地嶄新奧迪疾馳在福平至市區的高速上。


  坐在車裡,唐逸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起來看了看號碼,是人大副主任、總工會主席段賀


  唐逸琢磨著,順手接通了電話。


  「唐市長。您下班了吧?一起吃個飯?」


  唐逸笑道:「剛剛從福平出來。大概半個小時能回市區吧,飯就暫時不吃了。是想和我談基金的問題,是吧?」


  段賀軍笑道:「那也不全是,我們人大最近正在搞施政測評,市長,你不會沒聽說吧?」


  「聽說過一些。」唐逸當然知道,更知道這次施政測評從某種程度上就是個風向標,是自己地初考。


  段賀軍道:「結果暫時還沒出來,不過我走訪了一些人大代表,他們對您的支持度很高,但我還是有些隱憂啊,因為我在同他們談話時發現,一些代表對您的施政思路根本沒有瞭解,大多數代表都認為您是中央下來的空降市長,對您在基層的工作經歷根本不瞭解,呵呵,唐市長,我這是實話實說。」


  唐逸饒有趣味的道:「你繼續說。」


  「所以吧,我就想,全市幾百名人大代表,有多少會去認真的瞭解您?又有多少人能預見到您為黃海發展帶來的契機?」


  唐逸笑道:「過了,過了啊!」


  段賀軍道:「我這同樣是實話實說,我是真覺得應該請全市人大代表跟您進行零距離接觸,那我想,大概這些代表都會跟我一樣,發現我們的新市長很值得擁護。」


  「當然,現在也沒有您和大家零距離接觸地條件,我只是有感而發。」


  唐逸就笑:「順其自然吧,想瞭解我的施政綱領,人代會上聽工作報告就可以,也不必搞得那麼複雜。」


  段賀軍道:「但我總覺得,工作報告太程序化一些,市長……算了,您別管了。」


  唐逸笑笑,說:「那我就真不管了啊!」


  段賀軍也笑,恩了一聲。


  唐逸就轉開話題,問道:「基金的事討論的怎麼樣了?」


  段賀軍也不隱瞞,說:「周峰,就是我們那個把財權的副主席一直都不同意,我也沒辦法,總不能將矛盾擴大。」


  唐逸微微蹙眉,道:「話不是這麼說,成立基金將會使得送溫暖工程長久有序的健康發展下去,如果每年都要四處化緣,我現在就可以下斷言,早晚每年六百萬的最低標準你都達不到。」


  「段主任,一點點工作之間的矛盾,和一項為所有貧困職工謀福利的事業,孰輕孰重,我覺得,還是後者重要吧?」


  段賀軍歎口氣:「市長批評地是,我會自己檢討一下,另外召開基層幹部大會,聽聽所有幹部的意見,畢竟要講民主嘛。」


  唐逸笑道:「這就對嘍,而且我認為,崔書記對基金上馬也會持支持態度,這點毋庸置疑。」


  段賀軍對崔書記的態度似乎倒不大關心,說:「那我就按照市長的意見,一定將成立基金的工作順利安排下去。」


  又談了幾句工作,唐逸掛了電話。


  靠在座椅上,琢磨著兩個名字,「周峰」,「周文凱」。唐逸慢慢閉上了眼睛。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十六章 黃海亮劍第一彈

  更新時間:2009-7-8 10:28:31 本章字數:6825


  唐逸坐在沙發上,默默研究著準備提交常委會討論的世博會申辦工作領導小組成員名單,翻著翻著,就輕輕搖搖頭,怕是很難通過吧?政府方面意見都不能統一,又何談通過常委會的關卡?


  申辦2002年世博會已經達成共識,相關文件崔敬群和唐逸已經分別簽署通過,但申博工作領導小組組員的構成,卻實在牽動了方方面面的神經,雖然構想是自己提出的,但獲得高層、省委和崔書記大力支持的申博工作,顯然會成為未來半年工作的重中之重,那麼,誰拿下申博工作的主導權,誰就能在接下來的工作中把握主動,這點,黃向東應該很清楚。


  想著想著,唐逸又搖了搖頭。


  太陽穴微微一涼,一雙白嫩的小手按了上來,唐逸愕然回頭,薄薄的白色羊絨衫緊緊包裹著蘭姐窈窕卻又豐腴的身軀,那飽滿柔滑的高聳幾乎頂到了唐逸的鼻子,芬芳撲面,唐逸心中先是一蕩,馬上就瞪起了眼睛:「幹嘛你?」


  蘭姐嚇得縮回手,結結巴巴道:「我,我看您老皺眉,很累的樣子,就想幫您掐掐頭。」


  唐逸上下打量了蘭姐幾眼,十一月份,蘭姐一身女人味十足的秋裝,雪白的花邊襪子踩在粉紅拖鞋中,忐忑不安的低著頭,倒有那麼幾分楚楚動人的味道。


  唐逸笑笑:「去玩吧,不是約好了和前樓的姐妹唱卡拉OK嗎?」


  蘭姐和李嬸漸漸融入了新小區的生活,跨層結構的高層住戶大多有些錢,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很淡漠,蘭姐卻是和前樓幾位少婦由買菜認識,漸漸成了朋友,住在高層、氣質出眾的蘭姐自然成了幾名「姐妹」的頭兒,偶爾請她們去美容院、瑜伽室消費一下,蘭姐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今天是週三。卻想不到唐書記跑來了銀月花園,本來約好晚上去另一家唱歌地,剛剛那家的新婚妻子小廖打電話來叫她,卻是被唐逸聽到了。


  蘭姐忙道:「就您自己。那哪行,我陪您吧。」又道:「我叫李嬸小點聲音,別影響您思考。」


  李嬸房裡DVD吱吱呀呀的唱著,李嬸生活也與時具進,開始用DVD播放地方戲曲。


  唐逸擺擺手。說:「別嗦。你現在去唱K。就是幫我忙了。你在這兒。更煩!」


  唐逸再怎麼態度惡劣。蘭姐也不會放心上。嬌笑道:「那行。我兩小時後回來?」見唐逸點頭。就忙穿上絳紅色風衣。蹬上紅色高跟鞋。開門。送給唐逸一個甜甜地笑臉。關門。美滋滋地去了。


  唐逸無奈地搖搖頭。蘭姐這怎麼罵也無所謂地態度恨得人牙根癢癢。有時候真想按住她打她屁股。眼前閃過蘭姐扭動翹臀時地柔軟動人。唐逸心裡不自禁跳了幾跳。摸摸鼻子。趕忙不再胡思亂想。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唐逸拿起手機。看了眼屏幕上跳動地名字。就是微微一笑。終於來電話了麼?


  「唐市長。我段賀軍啊。」


  唐逸笑道:「知道是你。」


  「唐市長,關於基金籌備的工作,想和您匯報一下,好像出了點問題。」


  唐逸笑了,等這個電話很久了,市委早已經批准工會籌備送溫暖工程基金會,勢必會涉及今年送溫暖工程資金的核查,唐逸一直在等,等段賀軍的電話。段賀軍雖然話裡隱隱地意味是準備靠攏自己。更自願為自己的人代會奔走,但真正涉及市府的鬥爭。他自然要考慮清楚,畢竟,這代表了正式站隊,一旦站錯隊,將會萬劫不復,因為誰都知道,自己和黃向東在爭奪黃海市市委書記的鬥爭中,兩個,只能活一個!而現在,自己市長的位子卻是尚未坐穩,段賀軍自然要好好盤算其中地利害關係。※※


  唐逸本來以為,自己精心策劃的步調會因為段賀軍的猶豫被打亂,正在重新調整步伐,卻不想最後一刻,段賀軍終於打來了電話。


  「唐市長,我現在過去?」段賀軍猶豫了一下,又道:「您是在3號樓吧?迎賓閣人員有些雜……」


  唐逸笑道:「我在銀月花園,家裡,你來這裡吧,清淨。」說了樓牌號,又道:「我就不下去接你了,你來了按門鈴。」


  「好!」段賀軍掛了電話,一直忐忑的心終於寧定下來,既然選好了路,自然要義無反顧的走下去,他倒也不是想再進一步,畢竟年紀也不小了,正廳和副部之間是一道巨大的天塹,他知道自己基本無望,不再安安穩穩等退休只為了和黃向東再掰一次腕子,他就是在副書記任上時和剛剛升任組織部長地黃向東掰腕子,最後被調離了黃海的核心領導層。


  本以為四五年過去了,經歷了門庭若市到門可羅雀,自己早已修煉到火氣全無,但聽說中央下來個背景極盛的市長,又在研究了新市長的檔案後,段賀軍才猛地發現,再看到黃向東那張木訥的臉,自己隱藏心底深處的那絲厭惡卻是不可抑止的重新翻騰,這根刺,只有夜裡才會刺痛自己的刺,大概,只能來自己拔掉了。


  至於五個一點被否決而開始和唐市長的接觸,到底是市長同樣研究了自己地經歷來拉攏自己或是自己主動靠攏市長已經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從這刻起,自己這個孤魂野鬼終於有廟門收留,而且是一座極為深幽的廟。


  段賀軍放下電話,整理了一下書房的資料,鎖好抽屜,拎著手包從書房走出來,兒媳榮華正抱著可愛的小孫女坐在客廳裡看電視。


  見到段賀軍出來,榮華忙站起來說:「爸,您這麼晚還出去啊?」


  段賀軍笑笑,慈和的抱起撲上來叫著「爺爺抱」的小孫女,在她嬌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又笑呵呵放下,轉身出門。


  榮華一陣詫異。好久沒見公公心情這麼好了,她嫁進來的那年,恰好是公公被調進人大的年頭,她也剛好經歷了段家由盛及衰地歷程。雖說段家現在地風光仍然需升斗小民仰望,但體會過真正權勢風光地段家親朋自然都失落無比,尤其是段家兩個兒子,整天研究市委地變動,希望父親能東山再起,這些榮華都看在眼裡,雖然覺得丈夫很無聊,她也不敢多說什麼。


  送公公到別墅門口。卻見丈夫段鵬恰好將桑塔納停在門前,段鵬是審計局一名主任科員,他這幾年可說真正領會了人情冷暖,父親進人大不久,他就從實權科長調任檔案室一科科長。理由很簡單,太年輕,需要多換換部門鍛煉,年輕氣盛的段鵬和處長吵了起來,幾個月後,就被調整為主任科員。


  這幾年。更眼看著在自己身邊轉悠的老闆、幹部們漸漸變得不冷不熱,到現在見面只是淡淡打個招呼,甚至就好像不認識自己地也大有人在,段鵬卻是每時每刻都希望父親能東山再起,給那些勢利小人們一個教訓,但隨著父親年事漸長,他也知道,這個希望越來越渺茫。


  迎面見父親出來,段鵬忙叫了聲「爸」。他還是很怕段賀軍的。


  誰知道一向對他看不慣的父親卻是難得露出絲笑臉,點點頭,就走出了小院。


  段鵬愣住,呆了會兒問榮華,「老爺子怎麼了?」


  榮華搖搖頭:「不知道為啥今天心情好。」說著就皺起了眉頭,「又喝酒了吧?還好沒被爸聞到。」回身從鞋櫃裡拿拖鞋,段鵬卻是若有所思的站著,突然道:「外面有人說,這段日子爸和唐市長走得近,不會是真的吧?」目光變得熱切起來。也不換拖鞋。大步進屋,榮華連聲抱怨著跟進來。段鵬卻是發現書房門鎖了,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轉圈兒。


  榮華道:「別想太多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再說,爸和誰走得近,這話可不應該從你嘴裡冒出來。」


  段鵬道:「這不在家嗎?」隨即看著榮華就笑,「老婆,政治覺悟見高嘛!」


  榮華也不理他,將拖鞋扔到他面前,去洗漱間拿了墩布拖地,嘴裡道:「換鞋,那麼毛躁,一點也不像你爸。」


  段鵬嘿嘿笑著換鞋。


  段賀軍端著茶,一口口喝著,剛剛,他將工會核查賬目出現的一些問題向唐逸作了簡短地匯報,接著,就是喝茶。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笑道:「有沒有和周峰談談?」


  段賀軍微微一怔,他本以為唐市長會馬上和紀委聯繫,扣下賬目,嚴查周峰的問題,而指向的方向,自然是周文凱,周文凱和周峰,是遠房親戚,而且兩家極為親密,周峰出了問題,就算最後查不到周文凱身上,至少,會沉重打擊他在幹部中的威望。


  但段賀軍並沒有將疑問問出來,只是若有所思的道:「和周峰談談?」


  唐逸微笑:「該談地東西還是要談的嘛!」


  段賀軍默默點頭。


  段賀軍告辭的時候剛巧蘭姐回來,和他走了個對頭,剛剛在前樓又被「姐妹」們恭維奉承了一番,蘭姐心情大好,哼著小曲,扭著小腰,邁著性感的小步子上樓,一眼見到送段賀軍出門的唐逸,嚇得一捂嘴,乖乖站到了一邊,段賀軍打量了蘭姐幾眼,又忙回頭說請市長留步,慢慢下樓,到了二層抬頭一看,卻見那性感嫵媚的小女人正像小貓似地乖乖跟在唐市長身後進屋,段賀軍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快步下樓。


  客廳裡,唐逸心情大好,來回踱了幾步,回頭,香氣撲鼻,蘭姐就在身後,見自己望去,俏臉馬上浮起甜甜的笑容,「唐市長,我幫您煮夜宵?」


  唐逸突然就覺得蘭姐可愛起來,伸手就在她白嫩滑膩的俏臉上擰了一把,笑道:「整天就知道傻笑!你累不累?」


  蘭姐一下傻了,呆呆的不知道如何反應。


  唐逸伸出手就後悔了,見蘭姐突然變成了呆頭鵝,更覺得尷尬,好像自己非禮她。欺負她一樣,皺眉道:「傻站著幹什麼?還不去煮宵夜?」


  「啊,啊。」蘭姐答應兩聲,慌慌張張跑進了廚房。看著她急不擇路的險些撞到牆上,唐逸又好氣又好笑,更有些受傷,自己有這麼可怕嗎?


  蘭姐在廚房,好半天才定下神,詛咒了黑面神兩句,虛偽,色鬼。又摸了摸被黑面神擰過的俏臉,禁不住一陣得意,黑面神眼裡,我還是夠漂亮的吧?


  橢圓型會議桌,會議室裡煙霧繚繞。各種牌子香煙的煙氣參雜,唐逸都有些嗆,唯一的女士王麗珍書記卻是穩坐釣魚台,根本不受影響似地慢慢喝著茶水。


  十三名常委中,警備區司令員李霄漢不在,市人大主任林衛國去省裡開會了。實到十一名常委。政協主席劉寶山、人大常委會常務副主任安林英列席。


  會議由崔敬群主持,一個議題一個議題的過。


  中途唐逸指了指窗子,秘書會意,忙去推開,深秋的寒意捲入,令會議室裡的人頭腦都是一清。


  而在張定中匯報完市局掃黃打非部署工作後,黃向東放下手裡地筆,說道:「還有一個人事任命提交常委會討論。」


  崔敬群點點頭。


  黃向東就將組織部考察的擬任福平市市委副書記、市長候選人蘇超群的情況作了介紹。


  昨天的書記碰頭會,因為黃海世博會申辦工作領導小組的常務副組長人選鬧得不歡而散。黃向東終於明確態度,不支持唐逸提名的孫有望副市長任常務,而是推選宣傳部部長張強,唐逸和黃向東誰也說服不了誰,崔書記最後一碗水端平,決定常委會上討論,這一鬧騰,蘇超群地問題也就沒有在碰頭會上提出來,直接上了常委會。


  黃向東作完介紹後表態道;「福平地班子整體年齡偏小,當然。幹部年輕化這是好事。但沒有老同志把脈就容易急躁,容易滋生這樣那樣地問題。蘇超群同志穩重、踏實,是一名久經考驗地老幹部,有他為福平班子保駕護航,福平市的工作定能邁上一個新台階。」


  分管組織的副書記發過言,就是市長和書記說,一般來說,能拿到常委會上討論的人事問題分為兩種,一種是書記會上獲得通過地,這時候書記和市長肯定都是表態支持,人選通過不會有任何問題,另一種是書記會上爭議比較大的,其實這種情況書記一般會壓下,不會拿到常委會來將矛盾進一步擴大,但隨著唐逸的到來,黃海這種需要上常委會討論的爭議性議題怕是會越來越多。


  這項人事議題就很微妙,其他常委都朝唐逸看著,是唐逸表態的時候了,唐逸放下手中的茶杯,點頭道:「我同意。」


  張定中鬆了口氣,唐逸雖然初來乍到,但市長地身份在呢,如果他明確反對,最後怕是要表決,自己可就陷入兩難境地,明確支持唐逸?崔書記會怎麼看自己?反對或棄權?最近剛剛和唐逸建立起的良好關係怕是要蒙上一層陰影。


  見沒有常委提出不同意見,崔書記拍板,蘇超群的人事任命獲得通過。


  最後的議題就是2002年黃海世博會申辦工作領導小組組長和幾位副組長的人選,唐逸擬定的名單裡,組長崔敬群、唐逸,常務副組長由副市長孫有望擔任,另外三名副組長由兩名副市長和市政府秘書長鄧文秩擔任,工作小組的秘書長由市政府副秘書長於亮擔任。


  看著手裡的名單,王麗珍搖頭道:「好像和黨委沒有任何關係嘛!」


  這話她在書記會上就講過,現在又拿出來講,唐逸就皺起了眉頭。


  會場裡有些沉寂,表決是表決,但除了幾名副書記,其它常委如果真的直接發言反對唐逸地提案,那可就未免有些微妙。


  崔敬群微笑道:「大家暢所欲言,都說說自己的看法。」


  常務副市長周文凱一直低著頭,當他不經意抬頭,對上黃向東的目光時,心裡咯登一下。實在後悔看過去,但已經晚了,見黃向東微微對自己點頭,眼裡是鼓勵的意味。周文凱只好硬著頭皮道:「崔書記,我想說幾句。」


  崔敬群點點頭,拿起了茶杯喝茶,眼神有些沉。


  很明顯,常務副市長反對市長的提案,那麼這份提案通過的可能就會變得微乎其微,政府內部都沒有形成統一意見,這項提案只能被冠以不成熟否決。


  王麗珍微笑看了黃向東一眼。只覺黃向東總是能走出妙手,拿起茶杯繼續慢條斯理的喝茶。


  張定中抓了下自己地頭髮,彷彿在驅趕蒼蠅。


  其餘常委已經有人在琢磨等宣傳部長張強擔任常務副組長後,自己要提拔哪些人進工作小組。


  周文凱咳嗽兩聲,又看了眼唐逸。終於艱澀的開了聲,「世博會申辦工作小組組長、副組長以及秘書長的人選,是經過市政府常務會議討論並一致通過地,尤其是常務副組長地人選,是經過慎重考慮的,有望市長大局觀、工作能力、對申博工作地心得都是極為獨到的。他寫的幾份申博工作的展望令人耳目一新,嗯,就在文件最末頁,大家可以看看,總之,我對有望市長有著絕對的信心。」他開始吐字艱難,可是越說越是口齒伶俐,一口氣說完,就低頭喝茶水。再不看黃向東。


  會議室靜寂了好一會兒。誰也想不到周文凱會發表這麼一通言論。


  王麗珍笑容僵住,向黃向東看去,卻見黃向東眼皮已經垂下,低著頭,看不出他在琢磨什麼。


  最吃驚的怕是趙恩鴻副市長了,常務會議上,討論到最後,周文凱分明是保留意見地,怎麼到了常委會上,就變成了市政府常務會議一致通過呢。但他知道。這時候要鎮定,一定不能亂說話。沒看清局勢胡亂開聲,後果會很嚴重。


  崔敬群臉上第一次有些訝然,看了唐逸一眼,隨即就恢復了平靜,笑道:「既然你們政府那邊都討論通過了,那就這麼定了吧,申博的事情本來就是市直各部門的工作,你們統一協調好,工作起來也事半功倍嘛!」


  唐逸點點頭,沒有說話。


  王麗珍再次深深看了唐逸一眼,拿起筆,將筆記本上唐逸的名字下,前幾次會議上畫好的幾個圓圈一股腦劃掉,然後,慢慢合上了筆記本。


  崔敬群宣佈散會後,和以往一樣,唐逸是最後一個出會場地,張定中在會議室門前吸著煙,和秘書小李說著什麼,看到唐逸出來,就微笑,唐逸走過去,張定中拿出煙,遞給唐逸一顆,微笑道:「沒想到啊,沒想到。」至於沒想到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


  唐逸笑笑:「我也沒想到。」


  張定中點點頭,就不再說,和唐逸並肩走向樓梯。


  常委會剛剛結束,市委市政府大大小小的***已經炸了鍋,人們談論的只有一個話題,城府極深、無往不利的黃向東黃書記吃了鱉,尤其是這次的失利,發生在黃書記第一次對唐市長的提案提出異議後,印象中,黃書記從來不會無地放矢,卻偏偏第一次開聲和唐市長較量就挨了重重一擊,簡直跌碎一地眼鏡。


  周文凱臉色鐵青的回到辦公室,他聽不到下面的議論,但能想像到,摸出手機,沒有黃向東的電話,周文凱有些失落,又有些慶幸,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


  昨天,周文凱接到了周峰的電話,說是送溫暖工程資金出了問題,周文凱這才知道,自己從周峰那兒借來給老婆小店周轉的十萬塊錢是挪用的專項資金,周峰說,段賀軍給了十天期限,賬面資金必須全部回籠,更說好像唐市長也知道這件事。


  聽到唐逸的名字,周文凱就怔住,隨即知道了唐逸地意思,而現今賬目被段賀軍扣下,隨時都有送紀委徹查的可能,萬般無奈,周文凱只有在常委會上反水,度過暫時的難關。


  周文凱在房裡長吁短歎,唐逸的辦公室裡,他卻正與自己的三駕馬車,黃琳、鄧文秩、孫有望商討申博工作小組成員人選,市直各委辦局的正副職被一一拿出來討論、篩選。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十七章 前夫

  更新時間:2009-7-9 11:13:52 本章字數:6959


  世博會申辦工作涉及了很多重要部門。發改委、經委、財政、規劃、公安等等等等。而選拔該部門一把或是某個副手進領導小組就有了很多說道。是以在小組成員人選上。唐逸是極為慎重的。


  在同黃琳、孫有望和鄧文秩的討論中。唐逸和黃琳基本是聽客。聆聽孫市長、鄧秘書長介紹各部門主要負責人的情況。


  不知不覺天黑下來。唐逸中止了討論。笑道:「太晚了。再說下去我可就成抓壯丁了。先吃飯。我請。至於名單。明天你們再研究。」


  黃琳笑道:「是市長私人掏腰包呢還是吃工作餐?」


  唐逸道:「私人請客。去食堂。啊。我那兒好像有些澳洲的不知道什麼肉。看起來味道不錯。」


  黃琳嬌笑:「那也能看的嗎?」


  鄧文秩和孫有望和市長沒那麼熟絡。都笑了幾聲。又和黃琳一起出了辦公室去食堂。唐逸正準備收拾桌上的文件。門被敲響。蔡明走了進來。問:「唐市長。要不要我幫忙?」


  唐逸擺擺手。就笑:「把你忘了。以後啊。到了點你就自動下班。不用等我。」


  蔡明討喜的臉上掛笑。道:「我不急。回宿舍也是那麼回事。還不如在辦公室學習學習呢。」


  唐逸把一份文件鎖進抽屜。拿起包邊向外走邊道:「什麼時候把女朋友調來黃海吧。蔡書記跟我念叨過兩次。」


  蔡明是省委蔡副書記的侄子。黃海卻沒幾個人知道。唐逸是和蔡書記的秘書閒聊時無意中得知的。聽張秘說。蔡書記和大哥關係很好。對蔡明也很喜愛。


  但正因為這層關係。唐逸起用蔡明作自己的秘書卻是頗費了一番思量。秘書就好像一部顯微鏡。領導的大事小情都事無鉅細的在秘書觀察下。用這麼一位和省委主要領導關係親密的秘書。怕是不太順手。


  衡量之後。唐逸還是決定了用蔡明。而幾天下來。蔡明倒是表現的中規中矩。除非唐逸說起。他也從來不提二叔如何如何。


  「那我得作作她地工作。她可是捨不得離開父母。」蔡明邊跟著唐逸往外走邊說。


  唐逸擺擺手。「那哪行。你們都不小了。也是時候結婚了嘛。」


  蔡明笑著說是。跟唐逸來到電梯前。猶豫了一下。說道:「市長。聽說。麗珍書記最近跑省裡跑的有點勤。」


  唐逸笑笑。「是嗎?」


  蔡明點點頭。見唐逸不問。就不再說。只是幫唐逸按下了電梯鍵。院華逸慈善基金志願者團隊成立儀式在黃海大學大禮堂成功召開。華逸慈善基金會副理事長曹燕的到來。說明華逸慈善基金是極為重視其在黃海的第一步足印的。


  黃海大學陳副校長首先祝賀黃海大學華逸慈善資金志願者團隊成立。高度評價了土木工程學院與華逸慈善基金合作的意義。


  他號召志願者同學們學以致用。在華逸慈善基金為貧困山區鋪路架橋地慈善事業中發揮自己的特長。為當地百姓造福。


  曹燕理事長則向大家介紹了華逸慈善基金的一些情況。基金會成立的背景和宗旨、發展過程、已有成就。以及即將展開的為山區鋪路架橋項目的一些展望。


  志願者代表李梅同學代表全體志願者莊嚴宣誓。


  黃海大學此次與華逸慈善基金合作可說收穫頗豐。尤其是志願者團隊的志願者們。是可以進入南方數一數二的地產巨無霸華逸集團實習的。這對他們來說。可是天賜良機。也就怨不得為了能進入志願者團隊。一些學生不惜血本疏通團總支負責老師。比考試時連掛幾科還要上心。


  而當哲學系研究生樸允兒同學無端端就偶遇了曹燕理事長。又因為其清新可人的形象以及對慈善事業地一番見解文章被理事長看中。聘任為華逸慈善基金形象大使、基金會「愛心橋」項目組志願者團隊幹事時。大家那份嫉妒羨慕可想而知。人比人。有時候真的是會氣死人的。


  週三晚上。剛剛送走齊潔地唐逸卻是專門來和允兒吃飯。為允兒慶祝。當然。蘭姐李嬸作陪。


  面對黃海大學東門。林林總總地商品屋。飯店、書店、網吧甚至酒吧應有盡有。


  大富豪酒家只是一座二層小飯店。但整潔雅靜。環境倒是不錯。二樓包廂裡。允兒激動的小臉通紅。聽到首長的表揚。她比什麼都開心。


  允兒穿著身優雅時尚地黑色秋裝。蘭姐幫她選地。將允兒修長身材完美展現。卻又端莊秀麗。清新可人。


  好久沒和唐逸一起吃飯了。允兒開心的不得了。坐在唐逸身邊。忙著幫唐逸做這個。做那個。向唐逸匯報學校地生活情況。那興奮勁兒就別提了。


  唐逸喝了口茶。看了看蘭姐和李嬸。想想倒也不必瞞著她們。對允兒道:「允兒。其實華逸基金。確切的說華逸集團的老闆是我的好朋友。選你作基金的形象大使是我的提議。當然。你也通過了基金理事會高層的考察。據說你為基金募捐寫的文章很打動人心呢。」


  允兒愣了一下。隨即秀麗的臉蛋就綻放出燦爛的笑容。「原來是首長安排的。我說呢。她們怎麼會知道我呢。」


  唐逸卻是想不到她會是這種反應。輕聲問:「你不生氣?生氣的話決來。沒關係的。」


  允兒詫異的道:「生氣。首長。基金會又不要我了嗎?那也沒什麼的。就是。就是要首長失望了。」有些洩氣的垂下了頭。


  唐逸哭笑不得。說:「不是。我的意思是本來你能被選中作這個形象大使是值得開心的事。結果呢。我在背後幫了忙。又沒事先和你說。不是我不想說。這幾天實在忙。」


  允兒還是不大明白。小心翼翼的說:「我。我一定要生氣嗎?可是。首長幫我地忙。我。我很開心呀。」


  癱跪無奈的笑笑。說:「好了。你開心就好。不說這個了。來。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祝賀你當選華逸慈善基金形象大使!」


  「嗯!」允兒用力點點頭。也拿起茶杯和唐逸碰了碰。幸福的小模樣可愛極了。


  吃過飯。唐逸笑道:「允兒。去付賬!今天算你請客。」


  「好!」允兒只覺得今天簡直是最開心的一天。不但首長專門和她吃飯。而且要她請客。雖然是首長的錢。但以後會還的。而請首長吃飯地感覺是那麼的美妙。


  四人下到一樓。看著吧檯處允兒拿出漂亮的錢夾。從裡面小心翼翼的數出兩張老人頭交給服務員。唐逸就對蘭姐道:「勸勸允兒。不用太節儉。」


  蘭姐忙點頭。心裡卻知道這實在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允兒剛剛進黃海大學的時候。竟然申請了學校的勤工儉學。就是每天負責打掃幾間教室。一個月可以得到一百多塊的助學金。唐逸聽說後。馬上要蘭姐傳達自己的命令給允兒。專心學習。賺錢的事以後再說。


  唐逸地最高指示允兒當然要不折不扣的執行。這才停止了她的勤工儉學計劃。不過卻是比以前更為節儉。蘭姐查過她地銀行卡。自從上了研究生後卡上地錢數卻是漸長。允兒現在每月只靠研究生的國家補助過日子。而她寫的一些文章頻頻被報刊雜誌採用。稿費就都存了起來。


  所以當允兒結了帳。滿心歡喜跑到唐逸身邊時。唐逸就笑:「一個月地生活費就這麼沒了吧?」


  允兒不好意思地道:「首長。等以後我賺多點錢。請你去大飯店吃好吃的。」


  唐逸笑道:「行。說定了。我等著!」


  目送允兒進了黃海大學東門。唐逸就對蘭姐道:「我打車走。你這就送乾媽回家。」又笑著對李嬸道:「乾媽。回去早點休息。」


  李嬸忙道:「我沒關係。讓小蘭先開車送你回賓館。」


  唐逸笑著擺擺手。對蘭姐使個眼色。蘭姐就忙勸李嬸上車。又見唐逸上了一輛出租。蘭姐這才打火起動。


  從黃海大學到銀月花園要穿幾條街區。蘭姐熟練地駕車穿街過巷。半個小時後。銀色現代就到了小區門前。李嬸卻是已經睡著了。


  蘭姐按了按喇叭。值班室裡的保安小高見是蘭姐的車。忙不迭按下自動門的按鈕。金屬門緩緩向一旁退去。小高更站起來隔著玻璃窗賠笑向蘭姐示意。保安們幾乎沒有不認識蘭姐的。住在後面高層的用戶非富則貴。但最富貴的怕就是這位美貌少婦了。因為有一次。一名保安赫然發現。夏小姐是坐著市局局長的車回的小區。張局長那可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正廳級幹部。黃海權力人物中的頂尖人物。這些保安私下議論。猜測夏小姐很可能是張局的情人。


  而發現夏小姐「秘密」的就是小高。小高作過區局的聯防員。是以對市局幾位主要領導的車牌如數家珍。


  小高也不管夏小姐能不能看到自己。只顧諂媚的對著現代車笑。突然卻見車門打開。夏小姐下了車。小高一愣。忙開門出去。看看夏小姐有什麼事。


  自動門退開後。蘭姐正想驅車進小區。卻猛地看到。小區自動門另一端漂亮的牆柱旁。站著兩個男人。雖然都穿西裝。卻怎麼都顯得有些土氣。仔細看了眼。就是一愣。其中一個。竟然是自己大哥。而另一個。西裝革履。打領帶。臉上有些痞氣的男人。赫然就是自己的前夫卓大軍。


  蘭姐呆了一會兒。就推車門下車。快步走了過去。說:「哥。你怎麼來了?」


  那邊夏老大心裡正忐忑呢。他是被卓大軍威逼來的。卓大軍去夏家連番受挫。終於動了真火。他知道夏老大最是怕事。前幾天就將夏老大堵在了家。水果刀一亮。夏老大卻是嚇得幾乎尿了褲子。忙將蘭姐在黃海給大官作保姆的事跟卓大軍說了。更在卓大軍威逼下領他來了黃海。不過夏老大不知道蘭姐門牌。卓大軍以為他在說謊。正在恐嚇他的時候。蘭姐就走了過來。


  突然看到轎車裡下來一位體態風流、氣質高貴的美貌少婦。卓大軍眼睛就是一亮。貪婪的上下打量這位媚態撩人的少婦。心裡琢磨。媽地城裡人就是城裡人。真白真嫩。摟著這小娘們睡一覺。死了也他媽認了!


  突然就聽美貌少婦說:「哥。你怎麼來了。」是對著夏老大說的話。聲音有些耳熟。卓大軍愣了下。仔細看去。卻是呆住。俏臉輪廓。酷似夏小蘭。但美貌少婦時尚性感的打扮。精緻典雅的耳環。項鏈。那份大都市美貴婦的逼人氣質。卻是夏小蘭怎麼也不具備的。但等夏老大尷尬地叫了聲小蘭。卓大軍才確定。面前這讓人心癢癢的美少婦就是自己的前妻夏小蘭。看著蘭姐嬌嫩的俏臉。卓大軍半天沒說出話。好像比他入獄前還要年輕漂亮。


  蘭姐蹙眉看了眼卓大軍。毫不客氣的道:「你來幹什麼?」


  卓大軍慢慢回過神。上下打量蘭姐。這個嫩的能他媽掐出水的大美人兒。是他媽夏小蘭?我媳婦兒夏小蘭?想到這兒卓大軍心就是一熱。嬉皮笑臉道:「媳婦兒。我能幹啥。想你了唄!」


  蘭姐不屑的道:「媳婦兒?也不怕噎死你。哪涼快哪呆著去!」


  卓大軍盯著蘭姐的身子。卻也沒生氣。實在是因為蘭姐帶給他的震撼、驚喜太大了些。賤笑著向蘭姐身邊湊了湊。聞著蘭姐身上地香味。嘿嘿笑道:「生氣啦。怪我不早來看你?媳婦兒。你可是越來越水靈。越來越香了!」


  蘭姐厭惡的看了他一眼。「卓大軍。別等我找人收拾你!趕緊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盯著蘭姐性感撩人的身體。那緊身黃色小套裝下勾勒出地柔美曲線。高聳地胸。渾圓結實的大腿。白嫩嫩的俏臉。和那令男人心跳加速地性感黑色高跟。卓大軍心裡癢癢地。忍不住就伸手去勾蘭姐下巴。**道:「還是你來收拾我吧!」


  蘭姐退了一步。終於發了火。「卓大軍。別說我沒告訴你。你是不是還想進局子?」


  卓大軍嘿嘿笑著追上一步去拉蘭姐胳膊。「媽的。看著你我他媽都忍不住了。快點。找地方親熱親熱。」


  若是以前。蘭姐早就放對兒和他廝打。但現在蘭姐是什麼身份?自然不好和一個流氓動手。氣得肺都快炸了。又退了一步。就握緊了手袋。卓大軍再過來。就準備照他腦袋狠狠來一下。


  卓大軍還待去抓她。更賤笑道:「你那個什麼狗屁情人是當官地是吧。老子不怕他!我爛命一條。把你們的事兒抖出去看他那官還當得成不?」


  保安小高終於忍不住。伸手攔住了卓大軍。說:「先生。請自重!」開始聽又是前夫又是前妻的覺得是人家家事。也不好管。但見卓大軍越來越不像話。而且聽兩人交談。更坐實了小高的猜測。夏小姐是張局的情人。他當然不能讓蘭姐吃虧。平時想巴結還巴結不上呢。


  「彭」卓大軍照著小高腦袋就是一拳。打得小高踉蹌後退。卓大軍更罵道:「傻逼。滾遠點!」


  小高捂著臉發呆。那邊快氣瘋的蘭姐大聲對小高道:「你豬啊!動手打他啊!」卓大軍卻又一腳朝小高踹去。「**的。滾犢子!」


  小高本就被這一拳打得上了火。正猶豫。「彭」。腿上又挨了一腳。火氣再忍不住。罵了聲。猛地朝卓大軍撲去。卓大軍再揮拳時。卻是吃了虧。小高當過兵。身體強壯。身手敏捷。兩人扭在一起。小高用力一輪。就將卓大軍掄了個跟頭。


  盯著卓大軍。蘭姐眼睛都要噴出火來。咬牙喊:「給我往死裡打。醫藥費我出!」多少年沒被人侮辱過了。蘭姐動了真火。準備打四五萬塊錢的出出氣。就當這幾年白伺候黑面神了!


  小高本就不是老實人。又在聯防崗位上被熏陶鍛煉過。更有市局局長的小蜜作後台。那還不露出本色?


  將卓大軍按在地上。彭彭彭照著卓大軍的腦袋一拳一拳的打。卓大軍開始還用力反抗。後來終於變成輕微的掙扎。小高站起來。又一腳一腳的踹卓大軍。


  卓大軍掙扎著躲閃小高那堅硬的黑皮鞋……眼角餘光突然瞥到蘭姐。卻見那嫵媚動人的美貌少婦咬著牙。其神態和當年拿刀同自己火拚地夏小蘭一般無異。只不過。現今的夏小蘭卻再不會撲過來和自己動手。只是動動嘴。自己卻已經躺在地上任她踐踏。卓大軍猛地意識到。夏小蘭。已經真的不再是自己所認識的那個夏小蘭。這個念頭閃過後。卓大軍意識漸漸模糊……


  一輛110巡警車緩緩停在小區門口。小高這才住了手。


  車上下來一胖一瘦兩名警察。邊向這邊走邊大聲問:「怎麼回事?」


  看到昏厥在地的卓大軍。蘭姐這才有些慌。倒不是別的。就怕給黑面神惹麻煩。黑面神生了氣。趕走自己可咋辦?


  想了想。蘭姐就忙拿出手機。撥了祁麗娜地號碼。


  小高見蘭姐打電話。心裡更是篤定。就和走近的兩名警察東拉西扯。胡亂編排。說卓大軍意圖搶劫非禮。被自己撞到後。又拿家什想要自己的命。自己是忍無可忍。自衛反擊。


  胖民警就問小高卓大軍搶劫非禮的對象。小高見蘭姐還在打電話。就顧左右而言他拖延時間。


  瘦子民警卻已經在打電話叫救護車。


  祁麗娜接到蘭姐電話時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張定中剛剛散了飯局回來。在衛生間洗澡呢。


  聽蘭姐講述事情經過。祁麗娜忙道:「別急。小蘭。等我去叫定中。」


  張定中澡洗到一半。聽到祁麗娜說是蘭姐出了事。拿起毛巾將身上的泡沫抹去。披上浴巾。急急的出來。祁麗娜忙道:「是有人騷擾小蘭。在小區門口。然後小區的保安打了那個人!現在110到了。」


  張定中點點頭。接過電話。首先給蘭姐壓驚:「夏小姐。受驚了吧。不好意思。我們黃海的治安工作還是有紕漏啊。你多擔待。蘭姐皺眉。但也知道這些官場老油條都跟唐書記似的。遇事風輕雲淡。何況在他們眼裡。這也根本不算什麼事。就說:「沒什麼。就是那個保安是為了維護我……」


  「明白。明白。」張定中呵呵笑著。說:「這樣。你把電話給110民警。我跟他們講。」


  蘭姐說好。那邊兒。胖民警已經瞪起了眼睛。訓斥小高道:「你跟我胡扯呢是吧?你小子挺狂啊!」


  這時。蘭姐就將手機遞給了他。說:「您接下電話。」


  胖民警愣了下。就拿過手機。大咧咧道:「喂。哪位?」


  話筒裡是渾厚的男音。「我張定中啊。你是哪個局地?」


  張定中?胖民警剛想說你是哪兒的張定中。突然就愣住。小心翼翼問:「您。您是張局?」


  「是我。」張定中笑了聲。


  胖民警手一抖。電話差點摔地上。他們這些基層民警別說和張定中通話。就是見上一面都難。怔怔拿著電話。就聽張定中道:「這樣。你拿的那部手機地主人是我朋友。這事兒你們也不太清楚原委。就由市局處理。張隊長馬上就過去。你們先控制下施暴者。好吧?」


  「好。好。」胖民警連聲答應。又聽張定中說:「你現在把電話交給夏小姐。」胖民警忙將手機遞給了蘭姐。


  看著蘭姐和張局說了幾句話收線。胖民警長長吐出口氣。想也知道這夏小姐來頭肯定很大。就算是張局地親戚吧。遇到什麼事怕張局也不會主動和現場的民警通電話。最多給市局一般領導去個電話說一聲。由他們來處理。而能令張局親自打電話關心的。夏小姐可不知道是哪方不能得罪地神聖。


  至於張局所說地「施暴者」。想也知道不會是那個保安。胖民警就看了眼昏厥在地的「施暴者」。搖了搖頭。


  而這時候。卓大軍哼哼兩聲。慢慢睜開了眼睛。他開始頭腦眩暈。晃晃頭。猛地想起了剛剛被打地經過。看了眼站在一邊的小高。一咬牙。就從腰後摸出了水果刀。剛剛和小高扭打時。卻是沒機會拔刀。


  卓大軍也沒注意身邊的民警。一來頭腦眩暈。二來凶性發作。猛地跳起。舉刀就朝小高捅去。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十八章 大白

  更新時間:2009-7-10 11:01:09 本章字數:4725


  在蘭姐的驚呼聲中,小高回頭,眼見黑暗中閃亮的刀光迎胸刺來,情急下胳膊下意識一擋,身體向旁邊躲去,「卡」雖然深秋小高穿了毛衣,胳膊還是一陣刺痛,被劃開一道長長的傷口,卓大軍凶性上來,撲上去又是一刀,小高連連躲閃,在卓大軍進逼下險象環生。


  「住手!」兩名民警呆了好一會兒後終於不約而同的大喊,胖民警拔出槍,準備鳴槍示警,卻見卓大軍突然腳下一個趔趄,卻是追刺小高用力過猛,自己左右腳絆了一下,猛地向前一撲,「噹」一聲就撞在了小區大門旁的石獅上,腦袋和石獅來了次親密接觸,接著就捂著頭,緩緩軟倒。


  在場的人都愣住,蘭姐卻撲哧一聲笑出來,看到胖民警望過來,才覺得自己笑的不合時宜,忙憋著笑扭過頭。


  胖民警收起槍,過去看卓大軍,雖見卓大軍暈厥,兀自不放心,將卓大軍胳膊反扭,用手銬牢牢銬住。


  救護車鳴著長笛由遠至近疾馳而來,在小區門口停下,下來穿著白大褂的醫護人員,將卓大軍放擔架上,抬上車,胖民警又要小高上車,去醫院包紮傷口,這些人正忙亂成一團的時候,一輛警車靜悄悄駛來,市局治安警察支隊張隊長從車上下來,胖民警當然認得張隊,忙小跑過去匯報情況。


  張隊長聽胖民警簡單介紹了情況,點了點頭,就逕自朝蘭姐走去,笑呵呵的自我介紹了一下,又叫同行的民警幫蘭姐做了份筆錄。這才道:「夏小姐,您挺忙的,就早點回去休息吧,有事我們再聯絡您。」


  蘭姐看了眼慢慢駛離的救護車,就問張隊:「我想去醫院看看行不?」


  張隊笑道:「當然沒問題,那坐我地車。^^^^」


  蘭姐說了聲謝謝,又道:「您等一下。」回車上叫醒了李嬸,聽說剛剛惹了麻煩要去醫院,李嬸卻是嚇了一跳,忙道:「快給小唐打個電話!」


  蘭姐說:「您就放心吧。我知道怎麼辦。」


  又來到從始至終一直傻愣著的夏老大身前,歎口氣,說:「哥,以後別再給我找麻煩了,行不行?」說著話,從手袋裡摸出幾百塊錢遞給夏老大,「給,找個賓館住一晚,明天坐火車回去。」


  夏老大也不敢再說什麼。就看剛才這幕大戲裡登場的保安、警察、警官等一干人對妹妹的態度,也知道妹妹可真的成了飛上枝頭的鳳凰,再不是自己這個大哥可以隨便對待的那個夏小蘭了。


  蘭姐坐了張隊的車,跟在救護車後面來到市第三人民醫院,那邊醫護人員忙著救治卓大軍的時候。蘭姐卻走到大廳窗前僻靜處,撥通了唐逸的電話,這麼大件事,她可不敢瞞黑面神,何況她知道****上很多事很微妙,看似張定中在幫自己。誰知道他會不會利用這件事背後給黑面神使壞,自己可不能因為怕挨罵就藏著腋著,真給黑面神種下什麼禍患,後果會比現在挨黑面神數落嚴重得多,沒了黑面神,也就沒有她夏小蘭。


  「這都幾點了?你腦子進水了吧?」聽到唐逸那熟悉地訓斥聲,蘭姐心裡卻是莫名的一鬆,其實今天這麼大件事蘭姐又怎麼可能像她表現的那麼坦然?心裡一直都沒個著落,到聽到唐逸不耐煩的聲音。蘭姐忐忑的心突然就安寧起來,那從來不給她好臉的黑面神,委實是高高在上的天,可以為她擋去任何風雨。


  「唐書記,是,是我惹麻煩了……」短瞬的輕鬆後,想到黑面神火冒三丈的可怕樣子,蘭姐就結巴起來,不過這種懼怕,和剛剛地不安。完全是兩種感受。對黑面神的怕,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是從心理到生理的臣服,蘭姐不討厭這種感覺,甚至有些迷戀它。


  「我也看出來了,你就是個麻煩製造者,說吧,又怎麼了?」唐逸聲音裡透著些無奈。


  蘭姐就小心翼翼的將事情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盡量避免使用惹黑面神生氣地字眼,但事情卻是不敢隱瞞一點,免得黑面神判斷上出現失誤,甚至自己叫囂著要小高打卓大軍的事也小聲的講了出來,聽得唐逸一陣好笑,忙忍住,免得蘭姐知道自己的心理狀態,變得驕縱起來。


  蘭姐講完,卻聽不到唐書記表態,蘭姐心裡七上八下的,小聲道:「唐書記,我,我要不要重新改口供自首?」


  唐逸卻是正琢磨張定中那兒自己該怎麼說呢,突然聽蘭姐委委屈屈的要「自首」,唐逸哭笑不得,訓斥道:「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不挺有點小聰明地嗎?自己看著辦!」最後緩和下語氣,說:「這事兒我知道了,沒事!」


  掛了蘭姐的電話,唐逸就撥了張定中的電話,講了兩句客套話,謝了張定中在蘭姐遇到搶劫犯的案子中表現出來的關心和照顧。


  祁麗娜一直聽著張定中的電話,她對丈夫的仕途是很上心的,崔書記即將退居二線,而張定中和黃向東關係一向不怎麼好,祁麗娜早就將希望寄托在新來的市長身上。


  張定中掛了電話,點起了一顆煙,祁麗娜忍不住問道:「唐市長說什麼了?」


  張定中靠在沙發上深吸了一口煙,看著妻子熱切地目光,無奈的道:「你說能說什麼?也不可能說什麼嘛!」


  祁麗娜恩了一聲,隨即又想起件事,說:「你為什麼不叫小趙去,小趙聽話,又是大齡單身,自身條件不錯,沒準能撮合他和小蘭一下呢,人家小趙可是沒結過婚的鑽石王老五,三十歲的正科隊長吧?我看配得上小蘭……」


  張定中就笑:「鑽石王老五?那得看對誰說。」


  祁麗娜道:「是,小蘭條件是很好,但你別忘了。她再怎麼說也有個孩子,小趙可是未婚青年,我還覺得小趙屈呢,要不是有唐市長這層關係,我覺得小蘭還真配不上他。」


  張定中搖搖頭,「沒結婚怎麼了?夏小蘭可不是那麼眼低的人,她要能看得上小趙,早結婚了,你以為就沒有比小趙條件好的追她?」想起那天蘭姐穿著泳衣,性感柔軟地雪白**。那驚鴻一瞥之下的媚意盈盈,張定中心中就是一蕩。


  祁麗娜哼了一聲,說:「夏小蘭在你們男人眼裡就這麼有魅力啊?」


  聽出了老婆的醋意和不滿,張定中忙笑道:「我不是那意思,你呀,還是不懂,總之夏小蘭的事兒,你千萬別瞎張羅。\\」


  祁麗娜愣了一下,臉上漸漸露出一絲恍然。「你地意思是?」


  張定中笑著摟過她玉肩,道:「我地意思就是你的意思,這種事兒,誰知道呢?總之不要給自己惹麻煩就是。」說著就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祁麗娜嬌嗔著推他,兩人很快就傾倒在沙發裡。喘息聲漸漸刺耳……


  蘭姐當然不會真地自首,同唐逸通過話,蘭姐心情異常愉悅,哼著小曲坐到靠牆的長椅上,香風撲面,看著蘭姐柔柔軟軟的坐在身邊。張隊心裡就是一蕩,有心想搭訕,想了想,終於忍住。


  美貌少婦固然**,但和頭上地帽子比起來,那就顯得輕如鴻毛了。


  小高胳膊上被劃了好幾道口子,但都不深,經過消毒處理,很快就裹了紗布出來。蘭姐忙迎上去,問他:「沒事吧?」


  「沒事沒事。」小高賠著笑。


  蘭姐就點點頭,打開精緻時尚的手袋,從裡面數了一千塊錢遞給小高,笑道:「今天虧了你了,這點錢回去買補品補補身子。」蘭姐手袋裡,三兩千塊錢是必備的,而只要同唐逸出門,就更要多帶些錢,免得那個喜怒無常的黑面神買東西時要自己付賬。如果錢不夠。是要挨罵的。


  小高忙推辭,「不用了。夏小姐,這是我應該做的。」


  蘭姐蹙眉道:「叫你拿著就拿著。^^^^」心說難道要姑奶奶和你拉拉扯扯塞到你手裡?


  見蘭姐有些不悅,小高忙接過錢,笑道:「那謝謝夏小姐了。」一點皮外傷,不但得夏小姐青睞,又鬧了一筆湯藥費,小高歡喜得緊。


  蘭姐嬌笑:「是我該謝謝你才對。」本以為今天要大出血,不想千八百塊就能將事情解決,而看小高諂媚的德行,蘭姐的虛榮心更是得到極大的滿足。


  小高福星高照,傷勢輕微。卓大軍卻是霉運當頭,就在蘭姐等得不耐準備回家時,卓大軍地檢查結果出爐,重度腦震盪,醫生說很可能引發癡呆。


  蘭姐聽了卻是有些歉疚,隨即就認定卓大軍是自己撞的頭,和她無關,那絲歉疚很快就飛到了爪哇國。


  張隊長只得請蘭姐和小高暫時留下聯繫辦法,至於卓大軍的搶劫傷人案,只能視他的治療情況而定。


  當醫生談起醫藥費的問題,張隊長一力承擔,說先治療再說,怎麼也不能將人扔馬路上不是?


  卓大軍身上沒有身份證,張隊長卻也不刻意去問蘭姐認識不認識卓大軍,所以自然是聯繫不到卓大軍親人地,卓大軍就暫時以身份不明人士扔在了醫院,張隊更打電話叫了警員來二十四小時看守。


  醫生是很不情願的,看張隊那架勢,估計這醫療費最後也不可能由市局掏腰包,但現在的情況,又沒辦法拒收那個「傻子」,只得勉強答應收留救治卓大軍,心裡卻打定了主意,那就咋便宜咋來唄,不然這筆糊塗賬,院長是會算在我頭上的。


  蘭姐打車回了小區,又馬上打電話向唐逸匯報情況,聽說卓大軍可能變成「癡呆兒」,唐逸也愣了好久,掛了電話還琢磨,難道真的是報應不爽?申辦工作領導小組正式成立,名單如下:組長:崔敬群、唐逸。常務副組長:孫有望。副組長:馬傑(副市長)、賈躍軍(副市長)、鄧文秩(政府秘書長)。秘書長:於亮(政府副秘書長)。


  成員單位:劉彥華(政府辦公廳副主任),沈喜雲(市發改委主任),李文成(市建委主任),孫少團(市人事局局長),姚朝輝(市科委主任),王登福(市經貿委主任),焦樹軍(市新聞辦副主任),宇文竣(市安全局局長),范立人(市公安局副局長),趙雅月(市財政局副局長),孟曉麗(路南區區委書記、區長),王常志(市規劃局副局長)等等等等。


  除了市直部門領導幹部,尚有幾名國企老總,例如國航黃海分公司總經理周海濤,黃海機場管理集團總裁李朝喜,黃海影視集團總裁葉軍等。


  名單裡,最引人矚目的莫過於市公安局副局長范立人和市財政局常務副局長趙雅月地入選,畢竟安全和財政是申博工作的重中之重,按道理是應該由主持市公安局日常工作的常務副局長王標以及財政局局長馬有福入選的,而現在唐逸選用范立人和趙雅月,那是不是意味著,王標和馬有福將會是唐逸清除異己的首要目標呢?很多幹部都在觀望、等待著市府新一輪的博弈。


  相比較之下,市規劃局、旅遊局、廣電局等單位的副職入選倒顯得波瀾不驚。


  常務副市長周文凱的辦公室寬大明亮,牆角那棵一人來高的綠色大葉傘為其肅穆中增添了一絲清幽。


  「叮鈴鈴」,周文凱辦公桌上地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周文凱猶豫了一下,終於抓起了電話,不出他所料,是副書記王麗珍,如往昔一樣柔和的聲音,「在呢?」


  「在,剛剛回來。」周文凱解釋著,他知道王麗珍已經打過兩次電話找他,所以他必須解釋一下,他不想讓王麗珍覺得自己不想接她的電話。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嘛。」王麗珍笑了聲,也不知道她在笑什麼,但周文凱知道,雖然隔著電話,周文凱還是覺得血液快速的湧到了臉上,很熱,有些恥辱的感覺,他知道王麗珍不信任他,以為他躲著她,而最終,還是要回到她的船上。


  「有福局長還好吧?」王麗珍很隨意的問著,似乎是在漫不經心的關心一下老朋友。


  「還好吧。」周文凱含糊的答著,就好像不明白王麗珍的意思。


  馬有福因為沒能進入申博工作小組大發雷霆,外面都傳,財政局黨組成員馬上就會進行重新分工,矛頭指向地誰不言而喻,更有人說,馬有福準備在即將召開地政府常務會議的財政議題上給唐逸出難題。


  周文凱和馬有福私交最好,王麗珍自然是拿不準馬有福地態度,來向周文凱旁敲側擊摸摸底,對這點,周文凱清楚得很。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十九章 難題

  更新時間:2009-7-11 11:13:28 本章字數:5806


  周文凱也知道。馬有福是真的火了。名單下來的當晚。馬有福就去了黃向東家。兩人談什麼沒人知道。現在看。王麗珍大概也不清楚。但有一點周文凱可以確定。馬有福已經準備調整市財政局幾名副局長的分工。令趙雅月靠邊站。


  在王麗珍同周文凱通電話的時候。唐逸正笑呵呵同來到他辦公室的趙雅月說話。


  唐逸和趙雅月在橢圓茶几旁的黑色真皮沙發上相對而坐。趙雅月拿起茶几上雕刻精美的象牙煙灰缸端詳著。說:「市長。有點奢侈哦!」


  唐逸笑道:「喜歡的話就拿走。當我送給你愛人的禮物。」


  趙雅月嬌笑。「我倒想。就怕拿回家摔壞了。那時候可不知道多心疼。所以啊。這麼貴重的禮物是絕對不能收的。」


  兩人聊了幾句閒話。唐逸若有所指的問:「怎麼樣?壓力大不大?」


  趙雅月爽朗的道:「還行吧。暫時扛的住。」


  唐逸點點頭。道:「扛不住也的扛。壓力嘛。只要正確對待。是可以成為前進的動力的。」


  趙雅月微微一笑:「這我知道。市長一向喜歡在壓力中前進。」


  著話。唐逸電話就響了起來。看看號。是齊潔。自然是要同自己商量在黃海建設生態小區的相關問題。


  看的出唐逸這個電話很重要。趙雅月就起身告辭。唐逸笑:「那下次談。」


  送趙雅月出門。唐逸接通電話。


  「老公。允兒越來越漂亮了呢。」齊潔笑孜孜道。


  唐逸笑道:「是嗎?」


  「嗯。我正看她的照片呢。老公。基金會理事長要等她畢業給她嗎?」


  唐逸道:「理事長?她做不來的。作為基金的慈善大使。監督下基金的使用情況還差不多。你就別瞎操心了。恩。還是說說生態小區吧。」


  齊潔輕笑道:「那有什麼好說的。資料我給你傳過去了。你自己看看就可以了呀。我呀。就想和你說說允兒。」


  唐逸剛想說話。辦公桌上的電話又響起來。齊潔也聽到了。就咯咯一笑。說:「老公。那你忙。還有啊。我可不是想煩你。恩。等見面再說吧!」


  近來因為生態小區的問題。齊潔經常藉故跑來黃海。能經常見到唐逸。她卻是愈來愈溫柔。隨著年齡的增長。更因為閱歷見識早已非昔日可比。齊潔已經不再是那個喜歡給唐逸出難題令唐逸頭疼的小妖精。如今的齊潔變的更加重視珍惜她和唐逸的感情穩定。越發體貼唐逸。照顧唐逸的感受。好似嫉妒心也隨著歲月的消磨而消失殆盡。感受到齊潔的變化。有時唐逸就有些難受。真不知道她一輩子跟了自己是不是一種不幸。


  接電話的時候唐逸還在琢磨小妹、齊潔和陳珂。時間真是很奇妙。可以改變許多人許多事。這幾年來。三位紅顏似乎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身上或多或少都在發生著變化。小妹越發清冷。甚至於齊潔已經很難在她面前套近乎。據齊潔自己說。和小妹在一起。以前那種無形的壓力已經消失不見。但那越發恬靜的小妹。卻是令人從心裡覺的不可親近。用齊潔的話說就是感覺小妹有種太上忘情的味道。


  唐逸倒是沒這種感覺。反而覺的小妹對自己更好了。或許是因為。再怎麼恬靜的小妹。終究還是自己的妻子。


  陳珂的變化也是極為明顯。成熟、理智。極有主見。這樣一個秀外慧中的漂亮女人。和昔日的愣頭青女孩兒。形成鮮明的對比。孤零零一年多的異域生活。使的陳珂身上發生了翻天覆的的變化。蛻變成現在魅力驚人的靈秀女人。是唐逸怎麼也想不到的。


  齊潔卻是彷彿倒退回了延山縣城那溫柔似水的女子。不同的是。這位管理著數萬名員工的巨型集團掌舵人。在自己面前不管如何的隱藏鋒芒。收起羽翼。但其嬌媚艷麗的風情中。總會偶爾露出的一絲強者味道。形成了齊潔獨特的魅力。


  唐逸抓起桌上的電話放在耳邊。心裡輕輕歎口氣。自己真的能永遠擁有她們嗎?


  心神有些恍惚。以至於電話裡的第一句話都沒有聽清。


  是鄧文秩打來的電話。「市長。馬有福情緒鬧的很厲害。我擔心。明天的常務會議。他可能會……」說到這兒就不再說下去。只要能令唐市長明白。自己這話就算說透了。


  唐逸也知道。像馬有福這類的問題。鄧文秩會做的非常主動的。雖然自己沒有授意。但是。鄧文秩一定會主動的千方百計的去搞清楚馬有福的底線。


  而聽鄧文秩話裡的意思。馬有福是準備拿明年的財政預算安排和自己打對台了。明天的政府常務會議。將會聽取黃海市財政局關於00年度財政結算基本情況及01年度財政預算安排情況的說明。


  唐逸微微蹙眉。


  鄧文秩等了十幾秒。等唐逸消化了上一個信息。又道:「麗珍書記剛剛和幾名副市長都通了電話。包括有望市長。」


  唐逸愣了一下道:「是嗎?」


  鄧文秩當然知道唐逸這個「是嗎」只是詫異王書記會和孫市長通電話。很肯定的道:「麗珍書記是最後一個給有望市長打電話的。當時我就在有望市長的辦公室。他們剛剛結束通話。市長。您真的不知道?」


  唐逸笑笑。說:「正常工作交流。沒什麼。這樣吧。你把明天常務會議的議程流程送來。我再看看。」


  鄧文秩答應一聲。掛了電話。


  年底的常務會議。有幾項議題很重要。涉及了明年政府一系列工作安排。王麗珍的電話怕不僅僅是為了財政預算那麼簡單。


  王麗珍是想趁馬有福鬧騰的火種點起一把大火嗎?


  唐逸拿起電話。想打給孫有望。想了想。又放下了話筒。事情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的話。打給孫有望電話只是庸人自擾。而如果確實是王麗珍通過什麼手段在逼迫孫有望和自己離心。那麼自己這個電話。又有什麼意義呢?逼人作出抉擇是下下策。讓人除了追隨自己外沒的選擇。才是唐逸最喜歡的風格。


  市政府常務會議通常都會很輕鬆。但這次明顯不同。幾名副市長的臉色都很嚴肅。很顯然。不管他們心裡怎麼想。王麗珍的電話多多少少影響了他們。至少。大家都知道。這次的常務會議怕是會出很大的意外。


  會議照常在十樓的會議室召開。長長的墨色方桌旁。坐著十幾名幹部。政府各副市長、市長助理、秘書長以及會議議題中涉及的幾名市直部門一把手。


  唐逸主持會議。第一項議題是需要提請人大常委會審議的法規。《黃海社會力量辦學辦法》。大家都在陳述著自己的意見。


  唐逸默默喝著茶水。眼睛卻在觀察著大家的反應。第一項議題不怎麼重要。與會人員紛紛發言表示支持。


  唐逸望向孫有望。孫有望好像感覺到了唐逸的目光。頭一直垂的很低。似乎有些不安。


  第二項議題。就是由市財政局局長馬有福介紹00年度財政結算基本情況及01年度財政預算安排情況。


  並不是正式報告。只是暫時拿到常務會議上討論一下。但現在。當馬有福慢慢拿起面前的稿子時。會場突然就寂靜下來。給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


  鄧文秩拿起了茶杯。用力喝了一口。寂靜的會場裡。聲音顯的育些大。但沒人看向他。似乎沒人注意他的失態。


  鄧文秩確實有些不安。他是知道王麗珍在黃海的影響力的。從一定程度上來講。王麗珍比黃向東更能影響黃海的一些幹部。倒不是因為她的威望比黃向東更高。而是有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


  而今天的常務會議。毫無疑問王麗珍是準備給唐市長真正來一個下馬威的。在市政府常務會議上削唐市長的面子。還有比這更能打擊唐市長自信和威望的手段嗎?


  鄧文秩相信。當馬有福在財政預算上出妖蛾子後。這些副市長會一個個表示支持預算方案。接著下來的幾項重要議題。更是會引發激烈的爭論。唐市長。又怎麼來平息這場風波呢?


  看了眼唐逸。鄧文秩的手機突然在馬有福剛剛準備說話前響了起來。


  大家都訝然看向他。鄧文秩忙笑:「等緊急電話呢。」拿起電話看了看。就忙接通。走到窗邊小聲說了幾句。快步走到唐逸跟前。捂著話筒將電話遞給唐逸。低聲道:「是省委蔡書記的電話。」


  確實是蔡書記的電話。不過恰好這個時間打來。當然不是蔡書記知道了什麼來給唐逸解圍。而是鄧文秩巧妙安排好的。


  唐逸微微蹙眉。對大家作了個暫停的手勢。接起了電話。


  蔡書記卻是打電話來。詢問一項省委佈置的工作安排。很難三言兩語說清的問題。唐逸就看了眼鄧文秩。鄧文秩笑笑。就等唐逸宣佈暫時由常務副市長周文凱支持會議。鄧文秩一向覺的。遇到不能解決的棘手問題。暫時的退讓未嘗不是好的解決辦法。


  但唐逸顯然不這麼想。對蔡書記解釋了一下在開常務會議。晚點給他打電話。然後收了線。關機。這才將手機遞給鄧文秩。鄧文秩臉就一熱。顯然唐市長的動作表達了對他的不滿。也是故意給他看的。


  悻悻在一旁坐下。鄧文秩就歎口氣。就算能說服大家將後面議題順利通過又怎麼了?政府一把手。不能在常務會議上輕鬆體現自己的意志。要靠辯論說服大家。這本身已經是一種失敗。尤其幾家市直重要部門的局長也列席了會議。市長和副市長唇槍舌劍。威信必然受到很大的影響。


  這同經過秘書的口傳出去是兩碼事。直觀的見到市長被副手們質疑。將會大大降低唐逸在他們心目中的的位。


  這幾名局長裡。有兩位比較中立。剛剛被唐逸選入申博工作小組。


  鄧文秩歎著氣。但又無計可施。他已經努力了。現在只有聽天命。


  馬有福終於開始念起了手中的草稿……


  與此同時的市委副書記黃向東的辦公室裡。王麗珍正笑吟吟同他說話。


  當聽到王麗珍一臉笑意的說「今天有一場大戲上演」時。黃向東終於停下了批閱文件的筆。皺眉道:「不要亂來。」


  王麗珍見這位「石佛」終於有了反應。微笑道:「有福局長找過你是吧?你們……談工作?」言下之意。我只是加把火而已。


  黃向東歎口氣。「過猶不及啊!」


  王麗珍搖搖頭。「諸葛一生唯謹慎。還是敗給了司馬。黃書記。教訓啊!」


  黃向東搖搖頭。就從桌上拿起了另一份文件翻閱。


  王麗珍的手機滴滴滴的響了起來。王麗珍看看號。就是一笑。「是會議室。」說著。就接通了電話。黃向東雖然搖了搖頭。眼睛卻還是看過來。顯然對結果。他並不像表現的那麼漠不關心。


  「什麼?」王麗珍聲調猛的提高。接著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緩和下語氣。淡淡道:「知道了!」


  掛了電話。王麗珍注意到黃向東關注的目光。笑了笑道:「政府常務會議進行的很順利。正在討論明年的財政預算。好像。有福局長並沒有易稿。」雖然在笑。卻怎麼都看的出笑容的勉強和尷尬。


  黃向東沒有說話。繼續低頭批閱文件。但不被人察覺的。他的臉。輕輕抽搐了幾下。隨即恢復了自然。


  王麗珍也覺的有些無趣。起身告辭。回了自己辦公室。


  誰也想不到。馬有福一字一板的念的財政預算安排初稿。完全吻合唐逸在財政會議上所作出的指示。甚至比唐逸所說的更向申博工作傾斜。


  會場裡只有馬有福抑揚頓挫的聲音。


  周凱文幾次抬頭驚訝的看向馬有福。因為一直到昨晚。馬有福喝醉了酒。還在破口大罵唐逸。更說一定按黃向東說的。在財政上給他製造個大麻煩。但是怎麼短短半天沒見。馬有福就屈服了呢?到底發生了什麼?周文凱不禁又看向唐逸。唐逸在靜靜的品茶。似乎注意到周文凱的目光。抬頭。向周文凱點頭示意。


  周文凱對上唐逸的目光。就是一滯。隨即也點了點頭。急忙的低下頭去。繼續看文件。


  鄧文秩一顆心終於放進了肚子。搖頭笑笑。看來這個新市長。是不大需要自己排憂解難的。在他面前。自己還是少做聰明為好。


  黃琳從來就沒擔心過什麼。在安東見識過唐逸各種手腕。她甚至一度認為唐逸是不可戰勝的。作為很早就接觸到的市一級核心權力層、在政府部門歷經風雨的幹部。她也不由的為自己會產生這種幼稚的想法感到啼笑皆非。但偏偏。她就有這種想法。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想法越來越是強烈。


  接下來貫徹唐逸意志的議題一項項順利通過。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大家看唐逸的眼神都有些變。


  會議結束後。趙恩鴻卻是主動和唐逸傾談著離開會場。令落後一步的某位副市長頗為惋惜。


  唐逸回到辦公室。撥通了馬有福的電話。笑呵呵問:「有福局長。表填好了吧?」


  上午的時候。唐逸約見了馬有福。將一份推薦幹部進入中央黨校中青班的表格交給了他。是明年一月份開始為期一年的培訓。省委才八個名額。黃海拿到了一個。自然是落到了黃向東手裡。唐逸的名額是中央巡視組的老相識中組部幹部二局副局長李維給的。幹部二局就是黨政和外事幹部局。權力甚重。局長歷來由副部長或者部務委員兼任。小鳳部長在中組部的時候就曾任二局副局長。


  李維一直和唐逸都有聯絡。大概兩三個禮拜。就會給唐逸打電話問候一聲。見他這麼熱心。唐逸沒事的時候倒也會給他打個電話。前些日子。李維提到了明年一月開學的第二十期中青班。自告奮勇可以幫唐逸拿到一個名額。唐逸當然求之不的。畢竟靠李維的關係從中組部拿名額與靠自己派系要黨校學習的名額是兩個概念。唐逸本來還在考慮這個名額給誰呢。如果不是現在離不的黃琳。人選自然沒有異議。但現在自己這個左膀右臂是肯定不能動的。推薦別人。又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就在犯難的時候。馬有福鬧了起來。唐逸索性就將名額給了他。


  進中青班並不意味著提拔。但就算不被提拔。在中青班的學習經歷都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對以後的提拔晉陞都是大有益處的。更別說隨之在中青班可以建立起的強大人脈關係了。只要還想進步。這種機會就沒有幹部會拒絕。


  果然。馬有福也不例外。副廳級幹部。能進入中青班學習。想來到退下去前是能解決正廳級待遇的。馬有福野心不大。退休前能提為正廳是他最後的追求。唐逸將機會送到他面前。他自然不會放過。


  而馬有福進中央黨校學習。可不只是簡單解決了唐逸面臨的一個難題。從長遠來說。卻是給唐逸真正掌握黃海市財政大權創造了一個良機。馬有福去了北京。主持財政局日常工作的擔子自然要落到常務副局長趙雅月肩上。這對唐逸來說。又是一個意外的收穫。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二十章 寶兒大個女之二

  十二月中旬。「為申博加油」第一屆黃海文化藝術節在黃海市文化中心隆重拉開帷幕。


  黃海市市長唐逸。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張強。市政府秘書長鄧文秩等市委市政府領導到場並觀看了開幕式上精彩的文藝節目。


  華天酒店總經理王露、萬寶超市總經理陳方圓等贊助本屆藝術節的黃海商界名流也被安排在第一排就坐。


  舞台上。燈光璀璨。輕歌曼舞。市歌舞團漂亮的女孩兒們舞姿輕盈。國內著名歌星毛曉敏一曲《送別》唱的蕩氣迴腸。


  唐逸側頭低聲笑:「喂。老婆。你說她是不是假唱?」聲音極低。免的被人聽到市長大人這般輕浮。跌破一的眼鏡。


  小妹一襲潔白風衣。清麗無雙。聽唐逸問。認真的觀察了一會兒台上女星。輕聲道:「不知道呢。」


  唐逸就是一笑。老婆就是這樣。永遠的一絲不苟。小妹這兩天休假。今晚的文藝匯演。唐逸就帶她出席。權當散散心。


  王露坐在小妹右側。她卻是想不到能被安排坐在市長夫人身邊。一直想找機會同小妹說話。但面對這位彷彿畫中仙子般清麗脫俗的女孩。偏偏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唐逸左側依次坐著市委市政府的幹部。緊挨唐逸坐的是宣傳部長張強。張強年近六十。兩鬢花白。平日不苟言笑。此時更是正襟危坐。臉色極為嚴肅。


  唐逸側頭看了他一眼。隨即身子向他那邊靠了靠。低聲道:「節目安排的很好。很有針對性。」


  張強點點頭。說:「是雙江一手抓的。沒日沒夜的忙了幾天。」宣傳部副部長劉雙江。是接任張強宣傳部長的熱門人選。如果不是唐逸的到來。想來後年換屆時張強會退居政協。推薦劉雙江接替他的位子。


  唐逸笑了笑。沒有吱聲。


  文藝匯演中途休息了十分鐘。市委市政府幹部們離場。主持人帶頭鼓掌歡送。禮堂裡的掌聲卻不怎麼熱烈。令主持人很有些尷尬。


  走在唐逸身邊的張強也微微蹙眉。很快後面宣傳部幹部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想來是匯演組織者在解釋。宣傳部幹部低聲嚴肅的說著什麼。


  唐逸自然不會理會這種小事。和小妹坐上奧迪。緩緩駛離。其餘幹部等奧迪慢慢消失在視線裡。這才紛紛上車。


  奧迪隨著車流慢慢行駛在黃海大街。當拐入文化路後。唐逸吩咐小武駛入便道停車。帶了小妹下車。


  文化路上人流熙熙攘攘。這裡有閃爍著霓虹的酒吧。有淡雅幽靜的茶座。也有釋放青春**的迪廳。一路走去。霓虹燈牌夜景各異。或如槐花滿樹。或如怒放蓮花。閃爍不息。


  妹自不會問唐逸想做什麼。她只是靜靜跟在唐逸身邊。穿梭在人流之中。


  唐逸看了她一眼。說:「去文化廣場走走。」小妹輕輕點頭。


  文化廣場是文化路上一個小廣場。文化路在黃海人的印象裡就是休閒娛樂的代名詞。文化廣場雖小。卻是年青情侶們最喜歡流連的休閒場所。今晚也不例外。在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情侶之間。幾個新潮的街舞男孩女孩。身穿超大的休閒衣和多袋褲。伴隨著強勁的流行節奏盡情的施展自己的街舞絕技。


  美國街頭文化剛剛侵入國內。在黃海這類沿海發達城市。已經可以見到其星星點點的痕跡。


  很快盡情舞動的少男少女們就被觀眾稀疏的圍成了一圈。不時有掌聲和口哨聲響起。


  從人群縫隙中。可以看到一名女孩兒正隨著勁爆的音樂熱舞。其餘街舞男孩女孩鼓掌相合。雖然已經是寒冬。熱舞的女孩兒卻是穿著寬大且色彩斑斕的T恤和闊腳褲。曼妙的小身子扭動。可愛中自然流露出一股子青春張揚勁兒。


  唐逸瞟了兩眼。正歎息時代變化之快。突然腦子嗡的一聲。身子僵硬。眼睛直巴巴盯著那女孩兒。卻見街舞少女眉目如畫。雖然兩條細眉和長長黑睫毛描的略帶妖媚。更塗了淡淡的藍色眼影。但卻掩不住她可愛動人的清純秀麗姿色。


  「寶兒?……」唐逸異常艱澀的吐出兩個字。這一刻。他的大腦真的一片空白。痛心、惋惜、氣憤等各種負面情緒鋪天蓋的而來。簡直要把他的腦子炸掉。


  寶兒似乎覺察到了什麼。回頭。看到了人群外的唐逸和小妹。正扭動的小身子猛的滯住。極快的低下小腦袋。就想從人叢中溜走。


  「站住!」唐逸聲音不大。寶兒卻是乖乖停下了腳步。低著頭。不敢看唐逸。


  唐逸慢慢走過去。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雖然近來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例如寶兒越來越喜歡打扮。塗亮甲啊。描眼影啊。聽蘭姐說暑假的時候她還買了挺性感的小衣裳好奇的在家裡穿。但那畢竟是在家裡。唐逸也只當她大了。愛漂亮了。也沒大在意。卻怎麼也想不到寶兒會逃學跑到街上來跳街舞。這不成女阿飛了嗎?那乖乖女的模樣就是在自己面前裝出來的嗎?


  「寶兒。這是誰啊?」少男少女們打量唐逸的眼神都很不友善。有一名少女轉頭問寶兒。


  寶兒不敢抬頭。手在背後衝她們做手勢。意思叫她們快走。少男少女倒是都唯寶兒馬首是瞻。雖然還是不服氣的看著唐逸。但都慢慢走開。唐逸走到寶兒面前。寶兒低聲叫了聲:「叔叔。」怯怯看了眼小妹。又低下頭:「乾媽。」


  唐逸看看圍觀的人群。咬牙道:「你跟我來!」卻是再沒有心思逛街了。大步在前面走著。小妹也不會安慰人。雖見寶兒可憐兮兮。只是拉了拉她的手。就跟上了唐逸。寶兒怯怯的跟在最後。


  到路邊上了出租車。直奔華天酒店。唐逸早就為他和小妹訂了總統套房。


  華天酒店是黃海市最豪華的五星級飯店之一。樓體在夜景燈下金碧輝煌。總統套房就一間。1808。因為是旅遊淡季。價格下調為九千多元。


  寶兒垂頭喪氣的跟著唐逸和小妹進了總統套房的客廳。唐逸一**坐在沙發上。長吁短歎的。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


  妹也坐下。靜靜泡茶。


  寶兒怯怯的挪到唐逸身邊。低聲道:「叔叔。我知道錯了。叔叔。你別這樣。你難受。寶兒更難受……」說著話眼圈就紅了。


  唐逸瞪眼睛道:「你還知道難受?你說說。你怎麼就變成這樣了?街舞。什麼時候學的?」


  寶兒很小聲的道:「初一。」


  唐逸就又歎口氣。拿出煙。點上了一顆。說:「你說過的。永遠都不會騙叔叔是吧?寶兒點點小腦袋。說:「寶兒不會騙叔叔的。」


  唐逸又一陣氣憤。大聲道:「還說不騙我?」


  寶兒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吧嗒吧嗒的向下掉。哽咽著道:「我真沒騙你。你沒問過我。我就沒說。」


  唐逸氣道:「你還有理了是吧?那你說說。逃學。和小痞子們混一起。這也是我沒問是吧?」


  「不是。不是。」寶兒拚命搖頭。「是。我們晚上沒課。和。和同學出來的。小晶是我同學。那些。那些人是她、是她的朋友……」


  雖然見寶兒哭的特別可憐。唐逸卻是狠著心不去看她。哼了一聲道:「沒課就可以出來瘋?你也不看看。經常跑出來瘋的能學出好人麼?」寶兒沒有逃課。唐逸心裡總算舒服些。


  寶兒用小手抹著眼淚。小聲道:「叔叔。你別生氣了。我。我以後再也、再也不跳舞了……」那小可憐樣令唐逸一陣心痛。真想摟她在懷裡慰藉一番。但卻忍住。冷哼一聲道:「我可不知道你的話還能不能信的過。」


  寶兒哇一聲哭出來。用力捂著嘴。卻怎麼也摀不住。


  小妹將一杯茶遞到了唐逸面前。唐逸就皺眉道:「你說這孩子。怎麼辦?要不要找個軍事管理的學校關起來?」


  小妹輕聲道:「喜歡跳舞。沒什麼的。」


  唐逸就是一愣。小妹已經端起茶。靜靜品茶。


  唐逸又看向哭的泣不成聲的寶兒。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過份。寶兒不是齊潔陳珂。更不是小妹。她是八零後前衛一代。雖還不至於像九零後非主流那樣標新立異。但因為自己關係。一向接觸新事物比較快。自己潛意識裡就拿齊潔陳珂的標準來要求寶兒。好像不大對頭。更與整個社會的大環境脫節。何況。前世的寶兒就喜歡街舞。自己怎麼就忘了呢?


  看著寶兒。唐逸不由的歎口氣。在這個世界。自己終究和她是兩代人了。前世的自己。可不排斥街舞等等新事物。卻不想來到這個世界。潛移默化之下。自己漸漸變了。


  寶兒還在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有些委屈。更多的是傷心。為了惹的叔叔生氣而傷心。簡直恨死自己了。


  呆了一會兒。唐逸終於忍不住。輕聲道:「別哭了。叔叔不罵你了。」


  寶兒哭著道:「叔叔。寶兒再也不去跳舞了……」


  唐逸一時也不好改口。就點點頭。說:「這就對了。好了。不哭了啊。再哭叔叔可不喜歡你了?」


  寶兒忙用力抿著嘴。用力抹眼淚。


  唐逸拿起茶杯喝茶。過了一會兒。見寶兒情緒穩定了一點兒。就笑:「看你。哭成個小花臉。難看死了。」


  寶兒淚水將眼睫毛上的黑色衝下來。白皙的小臉變的黑黑的一道一道的。小模樣既可憐又狼狽。


  寶兒哽咽著道:「是嗎?」東張西望。卻看不到鏡子。唐逸又是一笑。說:「快去。洗個澡洗個臉。」


  寶兒抬頭看著唐逸。可憐巴巴的道:「叔叔。你真不生氣嗎?」


  「嗯。不生氣!剛剛叔叔罵你是因為叔叔自己心情不好。」唐逸說著就笑。「不信的話。要不要叔叔抱抱你證明一下?」


  寶兒就有些躍躍欲試。但終究還是不敢。從來沒見叔叔發過這麼大火兒。寶兒怕的厲害。


  唐逸又道:「其實喜歡跳舞沒什麼。但不許跟社會上那些小痞子來往。更不許曠課逃學。」


  寶兒用力點頭。說:「我都不理她們的。」


  唐逸笑道:「這就對了。快去洗澡吧。」


  寶兒哦了一聲。就轉身。走向了洗漱間。


  唐逸歎口氣。寶兒卻是敏感的回頭。小樣子可憐極了。唐逸無奈的道:「叔叔不是對你失望。是我後悔剛才罵你。」


  「哦」寶兒推門。進了洗漱間。


  唐逸就看向小妹。搖搖頭道:「也不知道以後寶兒被我教成什麼樣。是不是會……」忍住不說。他可真有些擔心寶兒前衛過了頭。成為新新人類的一員。


  小妹輕聲道:「寶兒很好的。」


  「是嗎?」唐逸就笑了。「那就好。」小妹說很好。那就是真的很好了。小妹看人的眼光。唐逸一向是信服的。


  唐逸喝過茶。就選了台動畫節目。小妹靜靜坐在他身邊。好奇的看著這部自己從來沒看過的動畫片。是《機器貓》。


  看了一會兒。想起了自己改變的寶兒的命運。唐逸就歎口氣。輕聲道:「能回到過去。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妹感覺到唐逸心情的突然低落。輕輕拉了拉唐逸的手。沒有說話。


  看著清麗脫俗的小妹。唐逸微微一笑。再不胡思亂想。


  「咯吱」洗漱間的門被拉開。寶兒的小身子裹了條雪白的浴巾。怯怯的從洗漱間走出來。


  白皙滑膩的肩頭。晶瑩如玉的小腿。已經很有些少女的誘人味道。唐逸笑笑。寶兒真的長大了。正感慨。隨即就皺起了眉頭。就見可愛的粉色拖鞋裡。寶兒白淨的小腳。腳趾塗了淡淡的黑。秀美的足踝上。掛著一條精緻的水晶腳鏈。


  寶兒注意到唐逸的目光。垂下頭。不敢說話。


  看著寶兒紅腫的雙眼。唐逸就沒再說什麼。只是柔聲道:「去休息吧。明早送你回學校。」


  「哦」寶兒就乖乖的向側臥室走去。在寶兒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唐逸終於忍不住道:「寶兒。你過來。我跟你談談。」


  寶兒就好像洩了氣的皮球。垂頭喪氣走回來。站在茶几對面。耷拉著小腦袋。等著挨訓。小^R*精^校


  唐逸歎口氣道:「都是我不好。將你扔下不管。現在還希望你是八歲時的樣子。不過自欺欺人罷了。寶兒。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裝乖孩子了。平時在學校是啥樣你就啥樣吧。說說吧。除了學習。你在學校都幹什麼了?上次看你打架。還以為是偶然事件。現在看。你也有自己的小圈子了吧?」


  寶兒低著頭。也不說話。


  小妹看著唐逸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終於忍不住抿嘴一笑。如今的唐逸越來越深沉難測。雖然在小妹面前偶爾還是會像個孩子。但那突然冒出的可愛頻率越來越低。小妹卻是很久沒見過唐逸遇到難題時的歇斯底里了。好像。從認識他。還是第一次。


  小妹站起來。就摸了摸唐逸的頭。唐逸愕然。更是哭笑不的。小妹微笑道:「我去洗澡。你們聊。」


  唐逸點頭。看著小妹背影。卻是忍不住伸手在頭上摩挲了一下。頭皮一陣溫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或許是小妹的安撫起了作用。唐逸漸漸冷靜下來。看了眼可憐兮兮的寶兒。唐逸就道:「寶兒。這樣吧。你別怕我。就當我是你的朋友。來。和我說說心裡話。說說平時你在學校都做些什麼。放心。你就是殺人放火。只要今天跟叔叔說了。叔叔就不生氣。」


  想了想又道:「還有。你這麼小就喜歡打扮。又是怎麼想的?不會是想找男朋友了吧?」很自然的問出來後。心裡突然莫名的一酸。


  寶兒低著頭。還是不說話。


  唐逸就道:「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寶兒。坦白從寬。知道嗎?」


  寶兒靈動的大眼睛轉了一下。偷偷看著唐逸臉色。說:「叔叔。我真的什麼都可以說?你不生氣?」


  唐逸微微點頭。說:「我騙過你嗎?哪像你?從上輩子騙到這輩子!」說到這兒就忍不住好笑。心態卻也漸漸調節過來。是啊。寶兒長大了。自己總不能永遠希望她是八歲的寶兒。更不能一直用對待幼童時的方法和她相處。大概。每個孩子的父母都會經歷這麼一次思想轉變吧。忽然間。發現子女已經長大。


  寶兒自然不明白唐逸嘴裡的前世今生。但聽唐逸說上輩子啥的。小心思裡自然有些開心。原來叔叔也希望上輩子就認識自己呢。


  雖然看起來叔叔很和藹。寶兒還是小心翼翼道:「那。我先說一件?」


  唐逸點頭。知道寶兒肯定是試探性的說小事。就盡量放鬆心情。不讓自己臉上露出什麼異樣。誰知道聽著聽著。唐逸就無奈的點了顆煙。慢慢靠到了沙發上。


  寶兒卻是講的她和她的跟班們怎麼修理色鬼班主任王老師的經過。前些日子。王老師經常藉故去女生宿舍。寶兒等幾個女孩兒不厭其煩。有一天中午午休。王老師又跑去了女生宿舍。寶兒她們就將一張寫著「我們喜歡偷看女學生睡覺的老色鬼「的大白紙偷偷貼在了王老師背上。如今這事兒已經成為黃海一中的笑料。「老色鬼」這個花名王老師卻是再也摘不去了。


  看寶兒講的興高采烈。唐逸卻也漸漸被她情緒感染。問道:「那老王后來還去你們宿舍不?」


  寶兒嘻嘻一笑:「現在他見到女同學都繞道走。」


  唐逸就忍不住笑。寶兒她們雖然頑劣。但這種討厭的教師。又沒有觸犯法律。也只能用這種法子整蠱他一下才有效。


  見叔叔真的沒生氣。寶兒就慢慢進入了狀態。將她在學校的事講給唐逸聽。什麼學校裡誰打架厲害啊。誰認識社會人在學校裡耀武揚威啊。又說到一次打架最厲害的那個高三的許雲鶴來寶兒班裡罵寶兒一個死黨。寶兒一氣之下就訓斥了他一頓。將許雲鶴訓斥的啞口無言。


  接著寶兒就歎口氣。「叔叔。真挺煩的。那個愣頭青現在每天都寫一封情書給我。怎麼罵他也不聽。可憐的寶兒都快成一中的笑料了。所以下次再開家長會老色鬼肯定告狀說我早戀。唉。煩死。」


  唐逸就笑:「怎麼會是笑料呢?那個愣……許雲鶴看來也是一中的風雲人物。這麼癡心的追你。你應該很有面子嘛!」


  寶兒嘟起了可愛的小嘴。「什麼風雲人物啊。一中那些小孩子才崇拜他呢。」


  唐逸就笑:「你自己還不是小孩子?」


  寶兒卻是大眼睛轉了轉。說:「叔叔。你把許雲鶴抓起來吧?他滿十八歲了。騷擾未成年少女。是違法了吧?實在不行。你就自己制定個的方法規。給未成年少女送情書的成年人。拘留十五天。罰款一萬。看他還敢不敢再找人送情書。」


  唐逸又好氣又好笑。「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小小年紀。小腦瓜裡都裝的什麼東西?」


  寶兒就低聲嘀咕。「那我就找小鳳姐收拾他。」


  唐逸微微蹙眉。「小鳳姐?什麼小鳳姐?」


  寶兒小聲道:「就是街上開網吧的傻大姐。也挺煩的。李萌想求她找人打我的。後來她聽說我坐過掛政府牌的奔馳。就經常來找我。說請我吃飯啥的。我也沒去過。」


  唐逸點點頭。「這種人。少接觸。」


  寶兒道:「我知道的。她是因為我作過叔叔的車。所以才跟我套近乎。」說到這兒輕輕歎口氣。說:「叔叔。要是沒有你。他們肯定都特討厭寶兒吧。就好像小時候我爸爸一樣。那時候沒有叔叔。爸爸就整天打我。小朋友們都嘲笑我。舅舅舅媽他們也整天罵寶兒。村子裡的叔叔阿姨們背後說我是野種……」


  到這兒寶兒眼圈兒就是一紅。又說:「跟媽媽去了城市。那個小黑屋子裡。寶兒怕死了。他們看媽媽的眼神都怪怪的。看寶兒的眼神也怪怪的。只有叔叔。看到我的時候。叔叔的眼睛好亮。好暖。寶兒一輩子也忘不了。」


  著就慢慢拉過唐逸的大手。用自己嬌嫩的小手握緊。說:「叔叔。所以叔叔不用擔心。寶兒長大了。懂事了。不會變壞的。我會一輩子都聽叔叔的話。」


  唐逸怔怔聽著。卻是想不到寶兒幼小的心靈曾經受過這麼嚴重的傷害。竟然令她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這是寶兒第一次對自己傾訴心事。令唐逸心裡酸酸的。平時那個在自己面前天真爛漫、無憂無慮的可愛寶兒。原來。心裡仍然埋藏著那悲傷的回憶。更想不到。原來寶兒這麼懂事。又哪裡像個孩子了?


  「叔叔。寶兒以後再也不跳舞了。你別傷心難過。好嗎?」


  唐逸卻是鬆了老大一口氣。看來寶兒是不用自己操心了。就算現在要她做個小米蟲。她也不會變的好像蘭姐般好吃懶做。一直對寶兒很苛刻。從初中就送去寄宿。就是擔心環境太舒適的話。寶兒會變成另一個蘭姐。畢竟。兩人可是母女。現在唐逸終於鬆了一口氣。


  至於寶兒會不會成為新新人類。又有什麼關係呢?


  笑笑道:「你喜歡街舞就去跳。就算想作為職業也沒關係。特別喜歡的話就不上學了。叔叔幫你找街舞教師和文化課教師。咱回家學。捨不的學校的朋友。叔叔就幫你保留學籍。偶爾去上上課。看看同學們。」


  寶兒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實在不知道為什麼叔叔態度轉變的這麼快。搖了搖小腦袋。小聲道:「其實。我想把街舞跳的棒棒的。是想教叔叔。叔叔現在笑容越來越少了。寶兒想學好了跳舞。帶叔叔去街上跳。讓叔叔笑容多一些!」


  唐逸笑笑。摸摸她小腦袋。柔聲道:「真是孩子話。」看到寶兒這麼懂事。唐逸胸懷大暢。伸手就拿過手包。找了找。卻是沒有多餘的銀行卡。就對寶兒道:「等回家。跟你媽說。以後你每月的零花錢漲到一千塊。那個小鳳姐。偶爾也要給她們點甜頭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是她們這種人了。如果整天在你面前晃悠。又的不到任何好處。沒準兒就出什麼妖蛾子。」


  想了想又道:「算了算了。給甜頭也不是長久之計。你就跟她說。你叔叔是誰好了。保管她不會再打什麼歪主意。」


  寶兒撓著小腦袋。呆呆看著大異平常的叔叔。


  唐逸也覺的自己興奮的過了頭。疼愛寶兒也不是這麼表現的。就訕訕一笑。說:「好了。早點去休息吧。總之以後你覺的對的事就去做。叔叔不會再干涉。「


  寶兒歡快的點頭。突然嘻嘻一笑。說:「那我是不是可以曠課了?」


  「你敢!」唐逸瞪起了眼睛。伸手就想給寶兒**來一巴掌。但看到白色浴巾下寶兒玲瓏有致的小身子。就縮回了手。說:「快去睡覺!」


  寶兒恩了一聲。乖乖的回房。


  唐逸又看了會兒電視。聽到主臥室裡浴室門響。知道小妹洗過了澡。微微一笑。起身。哼著小曲向臥室走去……


  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在市人民會堂舉行第一次全體會議。會議第一天聽取了市政府、市人大常委會、市中級人民法院和市人民檢察院的工作報告。


  大會主席團常務主席林衛國、安林英、段賀軍等在主席台前排就座。


  市領導崔敬群、唐逸、黃向東、曾慶明、王麗珍、張定中、張強、周文凱、錢有智、趙恩鴻、呂臻。駐黃海部隊首長李霄漢等出席會議並在主席台就座。


  魯東省省委秘書長戴惠來。省、市部分老領導在主席台就座。


  唐逸的工作報告獲的了與會代表的熱烈掌聲。主席台上。戴惠來帶頭鼓掌。傳遞出了一個很清晰的信號。省裡不希望此次的人代會出現任何意外。


  第一天的會議自然是波瀾不驚。異常圓滿的結束。但誰都知道。1月4號的市長選舉才是重頭戲。


  黃海賓館和華天酒店承擔了接待人大代表團的任務。其中華天酒店住進了三區三市六個代表團。


  迎賓閣3號別墅裡。唐逸卻在怔怔發呆。手機又一次響起了音樂。這幾天。唐逸的電話特別忙。


  看了看號。接通。段賀軍聲音有些凝重。「市長。形勢看不大清啊!有些團態度很曖昧。」


  唐逸笑笑:「不管怎麼說。辛苦你了。盡人事。聽天命吧!」


  段賀軍道:「我這就去賓館那邊兒再看看。」


  唐逸恩了一聲。掛了電話。卻又拿起了茶几上那兩張照片發呆。一張照片微黃。似乎有些年頭了。一張照片卻是從雜誌內頁剪下來的。是黃海本的的財經雜誌。銷量不大。基本是政府內部購買。雜誌的彩紙人物正是風姿綽約的王露。而那張微黃的照片上。是一名穿著樸素的婦女。似乎比王露要老了幾歲。但兩人極為酷似。


  微黃的照片是葉小璐的母親。私家偵探調查了大半年。仍然沒什麼大的頭緒。怕唐逸等的不耐。跑來黃海匯報。其實。唐逸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但當唐逸見到偵探拿的檔案裡葉小璐母親的照片時。卻是一下怔住。覺的是那麼面熟。後來又仔細想。是了。如果打扮年輕些。幾乎和王露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於是唐逸留下了照片。但沒對偵探說什麼。這大半年花了自己不少錢。唐逸雖然不心疼錢。但一碼歸一碼。自己找到的話。也不必給偵探再付尾數。


  認真看著兩張照片。唐逸卻是越看越覺的像。這時門鈴響起。唐逸就收起彩頁照片。將那張發黃的照片留在茶几上。走去客廳門廊開門。


  王露笑吟吟俏立門前。「唐市長。真沒想到您能打電話約我見面。」


  唐逸笑笑。做了個請的手勢。王露翩然進屋。唐逸順手將門關上。王露又是一愣。隨即嬌笑:「市長是為了人代會吧?怎麼著。我這一票您都不放過啊?」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二十一章 談心

  請王露坐在沙發上,唐逸幫她倒了杯熱水,杯子放下,王露目光自然而然的跟著杯子落在了茶几上,隨即就看到了茶几上那張微黃的照片,王露臉色突然變得煞白,身子輕微的顫慄,抬頭,卻見唐逸含笑的眼睛正盯著自己。


  唐逸隨即收回目光,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王露勉強笑了笑,「唐市長,您找我有事?」不自覺擰在一起的雙手,可以看出她在努力掩飾自己的不安。


  唐逸點點頭,說:「我最近在幫一個朋友找失散多年的母親,想請王總幫幫忙。」


  「是嗎?我能幫上什麼忙?」王露眼神慌亂的避開唐逸的目光,往昔的優雅蕩然無存。


  唐逸笑道:「聽說我這位朋友的母親來到了黃海,以王總在黃海的人脈,是不難找出她的。」


  王露搖著頭說:「唐市長說笑了,我不過是個商人……」


  「我的朋友叫做葉小璐!」唐逸很突然的打斷了王露的話。


  客廳裡沉寂一片,只有王露粗重的喘息聲。


  唐逸輕輕歎口氣,拿出煙,點上了一顆。


  王露伸出顫抖的手拿起杯子喝水,杯子裡的水卻灑了出來,那優雅的紫花圍巾濕了一片,她卻一無所覺。


  唐逸並沒有逼她。只是默默地吸煙終於。王露放下了杯子。臉色慘白地問:「唐市長。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只要你不傷害小璐。我想。你是希望這次人代會高票通過吧?我答應你。這就去幫你拉票。不過你也知道。雖然我認識很多人。但不代表我可以影響他們。我也只能盡力而為。」


  隨即又慌亂地道:「但。但我可以保證。路北區地票我可以幫你拿到多數。」


  唐逸就笑。「路北區?」這倒是一個令人意外地信息。看來王露和路北區黨政領導關係很密切。甚至足以影響他們在一些重大問題上地決定。


  王露臉又一下煞白。知道自己說漏了嘴。看了唐逸一眼。慢慢低下了頭。說:「是。只要你不傷害小璐。我可以幫你拿到路北區地票。」


  唐逸笑了笑。「看起來你很疼愛葉小璐。奇怪地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你都不說去看看她?當然。這是你地**。你不用跟我說。」


  王露露出一抹慘笑。「有什麼不能說地。是。我不能去看她。一來我地身份是偽造地。走動地關係。以西北山民地身份落戶黃海。這個。你應該查得很清楚了。如果曝光。不但會連累很多人。我也馬上身敗名裂。」


  唐逸笑笑,說:「這我倒沒去查,西北太遠了,暫時沒有時間王露以為他是譏諷,也不在意,繼續說道:「第二,不錯,我是有野心。趙家幾個子女現在已經很看不慣我了,如果知道我有個女兒,肯定以為我會和他們爭家產,禍起蕭牆的故事很多吧?所以,我想等佈置好一切,再去認小璐,這些年,你以為我不想她嗎?」說著眼圈就是一紅,這些話她憋在心裡很久了。更不能對任何人講。卻不想底細被唐逸查出,面對這位可怕的市長。她竟然不顧一切地傾訴出來,心裡,莫名的一陣輕鬆。


  唐逸點點頭,「王露,王露,那是將葉小璐的璐字分開了,看來你倒確實很惦念你的女


  話已經挑明,加上唐逸擺明「威脅」她,王露索性將話說開,凝視唐逸道:「唐市長,現在我的大把柄在你手裡,那咱們做個交易吧,只要你幫我,在爭奪華天集團控制權時獲勝,我會全力支持你在黃海的施政,如你所知,黃海政界商界,我還是有一些人脈的,多多少少能幫上你。」


  唐逸撓撓頭,實在想不到第一次和小璐母親的談話會是這樣的氛圍,這樣地內容。


  「唐市長,你覺得怎麼樣?」王露期待的望著唐逸。


  唐逸猶豫了一下,看了眼王露,說:「其實,其實你誤會了,我和小璐是好朋友,這次見你,並沒有別的意思。」


  王露明顯愣了一下,聽到唐逸稱呼葉小璐為小璐,更是狐疑,一般地朋友,都叫小璐葉子的,雖然這些年她並沒有與葉小璐聯繫,但女兒的近況,她又怎麼可能不關心?


  唐逸又道:「其實現在葉子生活的很好,事業也算有成,阿姨你又何必和趙家爭什麼?小璐需要的是母愛,平淡的親情,而不是億萬富翁的身家。」


  王露慘然一笑,說:「億萬富翁?華天酒店看起來風光罷了,實際上前些年負債纍纍,這兩年才漸漸上了軌道,趙家的子女們就又千方百計想趕走我,我只是要拿回我應得的東西。」


  唐逸歎口氣,知道這種事不是自己勸幾句就可以解決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奮鬥目標,至於值不值得,不是外人可以評判的。


  王露卻是看著唐逸,猶豫著問:「你和小璐很熟?」聽到這位印象中深沉難測的市長喊自己阿姨,王露感覺怪怪的,但更印證了她的一些想法。


  唐逸點點頭,有些尷尬。


  王露卻是毫不放鬆,又小心翼翼的問:「那,那有多熟?」對女兒的關心,使得她沒有了往日與人交流的進退有據。


  唐逸更是尷尬,沒有作聲,拿起了茶杯喝水。


  王露默默點了點頭,靠回了沙發上,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說話。


  「唐市長,希望你暫時不要將我地身份告訴小璐。」王露終於打破了沉默。


  唐逸搖搖頭,「有些事總要面對的,難道阿姨爭不到趙家的家產,就永遠不見小璐?有些話,最好還是當面和小璐說清楚,當然,我尊重你的決定,但希望你能盡快安排好。和小璐見上一面。」


  王露微微點頭,感激的看了眼唐逸,其實對女兒和面前年輕人的關係,她雖然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也不是太牴觸,畢竟她是隱隱聽說過唐逸背影的。只要唐逸對女兒是真心的好,除了名份,女兒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一定要結婚就好了嗎?就好像自己,第一個丈夫,第二個丈夫,婚姻帶給她地幾乎是無休無止地傷害和戰鬥。


  對女兒能打動唐逸的心,王露反而育些沾沾自喜,女兒可是比自己強了百倍千倍。而平時深沉地有些可怕的市長,突然就變成了一位溫良可愛、希望獲得自己認可的年青人,雖然唐逸沒明說。但王露能感覺到,這種轉變更是令她說不出地驚喜和新鮮,簡直就好像做夢一般,最近和趙家子女的權力鬥爭越發激烈,王露實在是有些累了,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大靠山,王露的興奮倒是更多一些。「唐市長,那就這麼說定了,最後。希望你能好好照顧小璐。」王露站起了身,她明白過猶不及,何況和唐市長關係莫名的轉變,她也需要回去仔細想想,不管是小璐的將來還是她在華天集團的鬥爭,她都要重新衡量佈局。


  唐逸忙站起身,送她出門,到了門廊,見到王露笑吟吟上下打量自己。更是一陣尷尬,實在想不通王露怎麼對自己和小璐的事是這麼一種態度,有種樂見其成的感覺。


  目送王露遠去,唐逸回了客廳,隨即笑笑,人和人的想法,還真是不一樣。


  靠在沙發上,正琢磨和王露關係地轉變將帶來的一系列變化,手機音樂突然滴滴滴的響起來。唐逸看了看號。含笑接起,齊潔柔軟地聲音傳來。「老公,累不累?」


  唐逸微微一笑:「聽到你的聲音就不累了。」


  齊潔嬌笑道:「我有這麼大魅力嗎?」


  「有的,有的。」唐逸慢慢靠在了沙發上,享受難得的放鬆。


  齊潔咯咯笑起來,又道:「老公,我給你加油呢,後天的投票,我買你贏,要不要賭一把?」


  唐逸笑笑,說:「要我買自己輸?你想得美。」


  「心態挺好,咯咯,本來想幫你放鬆來的呢,不過啊,跟你說個事,保證你聽了開心。」


  唐逸恩了一聲,慢慢閉上眼睛,眼前是齊潔靚麗的身影。


  「允兒和我在一起呢,我準備啊,帶她去王家、李家、謝家走走。」


  唐逸就有些無奈,元旦放假,黃海大學志願者團隊被華逸集團邀請去香港聽講座,原來是醉翁之意,就是為了允兒嗎?


  王家、李家、謝家都是香港的豪門,但齊潔自然不是帶允兒去接觸上流社會地,對齊潔的心思,唐逸明白的很,這三家不但是豪門,也是一夫多妻的現實存在,不是情婦的那種,是香港政府正式承認的關係。


  香港七十年代才實行一夫一妻制,在法例生效前,所有已經傳統三書六禮而定立的婚姻關係(舊式婚姻),包括妾侍身份,均獲政府承認。


  只不過這種多妻的存在,香港政府也好,媒體也好,都刻意的不去觸碰,實際上香港一些望族,甚至七十年代前地中產人家,也有一夫多妻現象的存在。


  至於齊潔所說的這幾家豪門,妻妾間相處很融洽,實在為上流社會津津樂道。


  其實說起來,一些開國領袖又何嘗不是如此?是以爺爺對自己的私生活問題並不是那麼嚴苛。


  唐逸就輕輕歎口氣,知道齊潔這些年眼界極為開闊,在親眼見到香港一些豪門的隱秘生活後,想來受到了不小的震撼,可能帶給她最大的觸動就是以前潛意識裡的那種抵制漸漸淡了,畢竟從小接受的教育和社會環境熏陶,愛情啊,一夫一妻啊深深植根在心裡,再怎麼甘心做自己地情人,總是以她自己地身份為恥的,但見到那些妻妾和睦地豪門,齊潔卻是越來越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那邊齊潔又笑:「不過我看啊,倒是我想錯了,允兒還真不用我對她再教育。我套過她的話,這個傻丫頭,是不會在意你有多少女人的。」


  唐逸無奈地道:「別胡鬧了,你這是開歷史倒車。」


  齊潔輕笑:「總之你開心就好啊,怎麼,我帶你的小情人受教育。你不開心麼?」


  唐逸還沒有虛偽到現在這種情況還厚著臉皮講大道理,不過還是訕訕道:「其實我和允兒沒什麼,我也沒想過和她發生什麼。」


  齊潔俏皮一笑:「以後的事誰知道呢?老公,我知道你應該還有別的情人,跟我說說吧,我見見她們,帶她們去受受教育。」


  唐逸憋了好久,終於憋出句:「這個,就不麻煩你了。」


  齊潔咯咯嬌笑。「終於還是承認了不是?」


  唐逸撓撓頭,說:「承認也好,掩飾也好。齊潔,你這樣我真的感覺怪怪的。你說地那幾家妻妾同居一室是在特殊歷史環境下形成的,和咱們的關係沒有可比性。」


  齊潔歎口氣,「傻老公,這些我當然知道,難道你以為我想進大屋,爭身份麼?」


  唐逸道:「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齊潔沉默了一會兒,道:「總之你以後開開心心的,咱們都開開心心的。好嗎?」


  唐逸輕輕歎口氣,「你呀,越來越傻了。」


  齊潔就輕笑道:「誰說的?老公,在你的情人裡,我可是雷打不動的第一位,知道嗎?你要敢厚此薄彼,看我怎麼讓你頭疼!」


  唐逸心中愧疚,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齊潔又道:「快點,把你情人的名字、身份都告訴我。你要不說,我就求咱媽去查,告訴你,我可是認真地!」


  唐逸無奈的道:「我真的說不出口。」


  齊潔微笑道:「你真不說?」


  唐逸搖頭道,「不說!你明白地,我真的說不出口。」說著就輕輕歎口氣。


  「那好,我想想啊。」想也想得到齊潔嫵媚的大眼睛眨呀眨的想什麼鬼主意,隨即齊潔就輕笑,「有了。你不說。我帶允兒去見咱媽,再把你在外面有情人的事兒告訴她。那時候我可是會委屈的哭的,後果你自己負責。」


  見唐逸不說話,齊潔又道:「老公,你放心吧,我不會冒失的去見她們的,但你經常說地,有些事總是要面對的,我想知道你外面有幾個女人,不過分吧?如果你覺得我煩,那就算了。」


  唐逸苦笑,齊潔倒是越發會說話了,威逼利誘,有理有節,自己不說的話,倒好像成了罪人。


  猶豫了好一會兒,唐逸終於道:「陳珂,在上海的時候你見過的,現在是最高檢的檢察官,不過她很有主見,以後怎麼樣,還不知道呢。」


  齊潔笑瞇瞇道:「這個我好像知道,還有呢?」


  唐逸想了想,說:「沒有了。」葉小璐雖然和自己發生了關係,但她是時尚都市女郎,對第一次給了自己沒有任何心理負擔,說不準什麼時候遇到更喜歡的男人就會閃電般和人結婚,硬要說她是自己的情人未免有些自作多情。


  「真的沒了?老公,你騙我,剛才你可是猶豫了!」


  唐逸無奈地道:「發生了一次關係也算嗎?那就是兩個,不過她的名字你不用知道了。人家沒準什麼時候就結婚,說出來,對她太不公平。」


  齊潔倒是愣了一下,懷疑的問道:「老公,聽你的意思,到現在,你就和三個,啊,是四個女人發生過關係?是不是平日逢場作戲的不算啊?」


  雖然覺得和自己的女人討論這個問題很荒唐,唐逸還是無奈的道:「我騙你幹什麼?」至於蘭姐,不是唐逸有心隱瞞,實在是這一刻,早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齊潔沉默了好一會兒,輕聲道:「老公,不管別人怎麼看你,在我眼裡,你永遠是那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真的。」如今社會地風氣齊潔很清楚,不說唐逸這樣地身份地位,甚至不說稍微有錢有勢的男人,就一個社會中下層地普通男人,三十多歲後,又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沒有和十個以上的女人發生過關係?婚前的女友,婚後的風流,可說普遍存在,畢竟現在***場所大門敞開,有多少男人在條件許可下能禁得住誘惑?


  至於唐逸這種身份地位,倒現在只同四個女人發生過關係,實在只能用怪胎來形容了。


  聽著齊潔的話,唐逸老臉就是一紅,訕訕道:「罵我呢是吧?」


  齊潔隨即嬌笑起來:「老公,你這也不行啊,魅力值太低了,除了在延山迷上你的小姑娘,這麼些年了,就沒有女孩子看上你嘛,還以為你會供出十個八個的呢,失望啊,你人氣這麼低,我都沒面子!現在都懷疑我的眼光了。」


  唐逸無奈的道:「算了,咱不說這個了行不?感覺挺怪的。」


  齊潔咯咯笑道:「你也知道沒面子啊,嗯,把你最後認識的紅顏名字告訴我,看看是哪個,見識了我老公的本事,還大言不慚的要拋棄我可憐的老公。」


  唐逸道:「算了,真的不說了。」


  齊潔笑笑,「那就不說了吧,不過老公,現在是不是感覺輕鬆了點?」


  唐逸歎口氣,沒有說話。


  齊潔隨即輕聲道:「別胡思亂想了,早點休息,你呀,還是煩惱你的大事吧!」說著啵一聲親了話筒一口,掛了電話。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二十二章 市長

  黃海市人民會堂的設計參照了北京人民大會堂的建築模式。建築平面呈正方形,正向有八根巨大的花崗岩方形立柱,中間為七扇雙開的木製大門,端莊質樸、開敞大方。


  會場內,黑壓壓坐滿了參加十二屆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的人大代表,主席台帷幕上,懸掛著巨型國徽,十面鮮艷的紅旗分列兩側,顯得格外莊嚴神聖。


  在表決完總監票人和監票人的名單後,開始對市長候選人進行不記名表決,看著台下一個個正在填寫表格的人大代表,王麗珍拿起了茶杯,輕輕咂了一口,翻開選票的紅色封面,慢悠悠在唐逸名字上的空格處劃了個叉,滿意的看了看,又將選票合攏。


  11時,投票開始,兩名總監票人率先向投票箱內投入神聖的一票,接著代表們依次投票,從主席台上的本次大會主席團成員,到市委市政府領導,然後是台下的人大代表,依次走過投票箱,投進自己的選票。


  台下,市台攝影記者慢慢將攝像機對準了唐逸,唐逸正淡然的翻看桌上的文件。


  黃海電視台正在進行現場直播,一般來說,電視台直播人代會開閉幕式的情況更多一些,對選舉過程進行直播是極為罕見的,而在市委宣傳部的提議下,市委、市人大常委會除了批准最後一天閉幕式的直播,也批准對上午的市長選舉進行限制性直播,在市委常委會上,唐逸卻是現場直播的大力支持者,他在發言中指出,對人代會進行多角度現場直播可以增加人代會的透明度,擴大會議的影響,對推進黃海民主法制建設將起到重要推動作用。


  唐逸強烈支持,崔敬群就沒有加以反對,決議得以順利通過。


  黃海賓館906號房內。黃琳緊張的看著電視畫面,她是知道唐逸面臨的局面的,要說不擔心那是自欺欺人,畢竟會有很多選票反對唐逸當選,如果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都有可能出現落選的局面。


  另一台電視機前。卻是另一番畫面,蘭姐穿著漂亮的粉紅色家居服,懶洋洋躺在沙發裡,白嫩地小腳擱在茶几上,姿勢極為性感撩人,看到電視畫面裡唐逸的特寫,蘭姐嚼著嘴裡的蜜棗,紅唇微張,「噗」一聲輕輕將核吐進了茶几上的煙灰缸裡。不偏不倚,極為精準,顯然已是千錘百煉。


  看到唐逸嘴角那絲若有若無的微笑。蘭姐就覺得他可恨,不滿的哼了一聲,心說最好出個大烏龍讓你落選,看看你到時候是什麼臉色。


  會不會真地黑頭黑臉變成黑面神?想著想著蘭姐就撲哧一笑。


  如果她知道黑面神真地可能落選。怕是會跳起來。跑哪個菩薩廟燒香拜佛請滿天神仙保佑了。


  「小蘭。笑什麼呢?」李嬸剛剛進屋。開門間外面冷風吹入。倒吹得蘭姐打了個寒噤。外面已是寒冬。室內卻溫暖如春。蘭姐真地覺得這種生活愜意極了。


  「沒笑什麼。」蘭姐懶洋洋地回答。白皙地小手又從袋裡捻出一顆紅彤彤地蜜棗。慢慢送到嘴邊。潔白地貝齒輕輕咬住。


  李嬸對蘭姐地懶惰已經習以為常。自去房間看DVD。


  電視畫面一轉。卻是進入了計票階段。電視台自然不會再進行直播。而是開始播放此次人代會專題節目。


  蘭姐伸著雪白地小腳勾到茶几上地遙控。用小巧可愛地腳趾換台。嘀咕著「早知道黑面神就露這麼一小臉。姑奶奶吃飽了撐地看你。」


  十幾分鐘後計票結束,在向人大主席團匯報後,總監票人大聲公佈計票結果。


  穿著黑色西裝地總監票人聲音抑揚頓挫:「黃海市十二屆人民代表大會實有人民代表517人,參加投票的代表498人,符合法定人數。發出選票498張,收回選票498張。選舉有效。收回的選票中。有效票497張,廢票1張。現將得票結果報告如下。」


  頓了一下。全場一片靜寂,掉根針彷彿都能聽到。


  「候選人得票情況,唐逸,贊成311票,反對149票,棄權38票」


  王麗珍的臉色馬上就垮了下來,拿起茶杯大口喝水。她不是人大主席團成員,沒有參加剛剛的主席團會議,自然不知道結果。


  林衛國一直皺著眉頭,本來他的估計,贊成票是在270票以內的,無端端多出了四十多票,是哪裡來的?基本上會投贊成票的代表他是心裡有數地,有確實支持唐逸的,有自己安排投贊成票的,這突然冒出的一大股子贊成票毫無疑問是某個團體的倒戈,但偏偏又不知道是哪些人,而且這樣算一下,真正支持唐逸的人大代表可不是個小數目了,林衛國臉色變得極為嚴峻起來。


  這不僅僅是人代會的問題,要知道人大代表裡黨員幹部和社會各界傑出人士佔了絕大多數,說這些人能代表黃海人民的意願未必盡然,但在一定程度上,絕對代表了黃海的既得利益階層。


  在這樣地群體中,唐逸的支持率過半的話,問題就有些嚴重了。


  林衛國慢慢吸著煙,瞟向唐逸,唐逸正微笑和身邊的黃向東交談著什麼,林衛國看了他倆幾眼,又收回了目光。


  在宣傳部幹部的示意下,市電視台這才重新切換直播。


  人大主席團常務主席安林英大聲宣佈當選結果,唐逸當選為黃海市人民政府市長。


  掌聲雷動,這個時侯,就算王麗珍也不得不臉上掛笑,用力鼓掌,因為攝像機就在台下呢。


  她心裡發苦,更開始懷疑是不是唐逸早就知道這結果,是以才執意要求直播。


  黃海賓館的豪華套房,黃琳輕輕一笑,慢慢坐回了沙發,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唐市長在黃海,終於要掀開嶄新的一頁了。


  公寓客廳,慵懶的蘭姐卻是一下坐了起來,興高采烈地對李嬸地房間喊:「李嬸,李嬸,唐書記當上市長了。李嬸!」看她歡天喜地的模樣,倒真地看不出這些年是受盡了唐逸的欺壓。


  一處在地圖上沒有標示地島嶼,露天格鬥訓練場中可以見到遠方鬱鬱蔥蔥的樹冠,幾十名穿著海洋迷彩的女戰士大聲吆喝著進行格鬥訓練。


  她們大多是十八九歲的花季少女,從陸地走向海洋,從叢林躍入岸灘,從灘涂闖到荒島,沒有她們攻不下的陣地,沒有她們贏不了的敵人。更沒有她們吃不下地苦難。她們在中國海軍陸戰的武裝力量體系裡,宛如一朵朵奪目的「金花」,分外妖嬈。


  在一篇官方的報道裡。曾經這樣評述她們,「她們的平均年齡只有十**歲,來自祖國四面八方,絕大多數都是獨生女,遠離父母親人。原本是家裡的乖乖女,如今個個身懷絕技、武藝超群,堪稱巾幗英豪。從高空戰機上跳向「敵」目標,毫不膽怯;駕舟下海潛入「敵」陣地,從不失手;棍棒出手。從不手軟;爆破射擊,樣樣精通;GPS和班用通信器材操作無所不能;做思想工作能夠對症下藥,是一把好手。」


  她們就是中國海軍北海艦隊第二陸戰大隊,也就是俗稱的女子海軍陸戰隊,由總參和海軍司令部直接領導。


  在格鬥場中訓練的女兵為第二陸戰大隊特別行動隊,專門執行軍方秘密任務。總參情報局直接領導。


  在格鬥圈外,一名白色戎裝,清麗冷冽的女軍官慢慢踱步,觀察著她們。


  彪悍英秀地女兵們更加賣力的搏鬥。寧隊長對她們來說,是一個神話,一個高高在上的精神領袖,能被寧隊長淡淡地誇一句「很好」,就能令這些女兵笑得一晚睡不著。


  小玉跟在寧隊長身後,緊張的看著她的臉色。


  小妹的加密衛星電話突然震動起來,小玉愣了一下,又有緊急任務麼?小妹拿起電話,是一條信息。「唐逸已經當選。」


  如果在場的女兵知道總長被愛女逼得無奈下不但要關注黃海人代會的情況。更要通過這種方式及時的通風報信,肯定會跌破一地眼鏡。


  小玉正緊張的等待小妹下命令。卻見小妹嘴角漸漸露出笑意,是的,小妹笑了,笑容是那麼美,美地令人忘俗。身為女人的小玉都看的一呆,就覺熱血上湧,這一瞬突然生出種感覺,為了寧隊長這純淨燦爛的笑,真的是做什麼都甘心。


  小妹自然不是因為唐逸做上市長而高興,她是感覺到,最近愛人為了人代會很煩心,笑容都少了許多,現在,惹愛人不開心的事情終於過去了。


  小妹笑容一閃即逝,隨即又恢復了那清冷的神態,小玉揉揉眼睛,大概,自己剛剛眼花了吧。


  香港一棟直插雲霄的大廈頂樓,穿著一套黑色緊身皮衣皮褲,黑色高跟鞋,顯得高佻性感,嫵媚靚麗的齊潔,站在窗邊看著外面漂亮地藍色維多利亞海灣。


  手機嘀嘀響了幾聲,手機短信,齊潔從時尚精緻的手袋裡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隨即就笑了,笑容如鮮花綻放,光彩奪目,艷麗難言。


  齊潔回頭看看坐在床邊認真翻閱《巴黎聖母院》法文本的允兒,微笑道:「允兒,咱們首長又打了一次勝仗,開心不?」


  允兒驚喜的抬頭,「是嗎?齊潔姐,你跟我說說首長的事,我想聽聽。」隨即就小心翼翼道:「我,我不是在犯錯誤吧?」


  看著允兒清純的臉,齊潔卻是怎麼也妒忌不起來,心中有的只是疼愛,輕笑道:「能被我知道的就不是秘密,不算犯錯誤,你不關心首長才是算錯誤呢!」


  允兒就甜甜的笑了。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二十三章 當選後

  延山縣陳家坨一座二層小樓裡異常熱鬧,客廳裡坐滿了人,熱火朝天的聊著,茶几上瓜子果皮堆成了小山,陳珂媽卻是滿臉紅光,和街坊鄉親們親熱的說著話。


  在春城住了一段時間後,陳珂媽終於不習慣市裡的生活,回了陳家坨,而千萬富翁陳方圓業已成為鎮子裡最牛氣熏天的人物,平時街坊鄰居就都喜歡來和陳珂媽聊天,如今是元旦,在京城作檢察官的陳珂也回來了,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就更想看看聽說出落的沉魚落雁的陳大小姐。


  二樓的陳珂,穿了一套白色西裝,知性而秀麗,又有那麼一絲成熟女人淡淡的嫵媚。


  剛剛和老陳通過電話,陳珂抿嘴一笑,腳步輕盈的下樓,老陳元旦在家呆了三天,就被陳珂趕去了黃海,自然是要時刻注意黃海人代會的情況。


  樓下,一名姑嫂正大笑著說陳珂童年時常掛著兩條大鼻涕的事,旁邊的嬸子一個勁兒拽她衣服,心說李浩媽就是個棒槌,也不看看人家一家現在都啥身份,這些事還能說嗎?你以為說著有意思,人家可未必愛聽。


  陳珂下樓,聽李浩媽說的有趣,卻是忍俊不禁,微笑道:「三姑,我小時候真這麼醜?」


  望著陳珂動人風情,兩名男青年的目光卻是一下炙熱,他們當然知道自己高攀不起陳珂,但跟著父母來,多看這位大美女兩眼也是好的。


  黃海市人民會堂內,新當選為黃海市市長的唐逸正在作供職報告,台下閃光燈閃爍不停,攝像機鏡頭直直的對著他。


  唐逸在供職報告裡講道:促進黃海健康、協調、可持續發展,是我們面對的重大課題。要提倡良好的精神狀態、嚴謹的科學態度、紮實地工作作風。不說大話空話,多干實事好事。


  他一定要克盡職守,不辱使命。作為新一任市長,在決策上一定要尊重實際,尊重實踐,尊重群眾,尊重科學,尊重客觀規律。他相信,黃海已經站在新世紀的起跑線上,必將實現新的歷史跨越。


  當唐逸作完供職報告。會堂內掌聲雷動,閃光燈連成一片,耀花了台上眾領導的眼。


  唐逸,從這一刻,終於站到了歷史的大舞台上,向自己的目標邁出了堅實的一步。


  此時此刻,京城郊區的某處四合套院中,一位老人正耐心的幫窗台上的花草澆水。臉上。是欣慰地笑容。


  作完供職報告,唐逸又開始進行人代會後市長的例行補充發言,主要是針對人大代表一些關心的熱點話題進行回應,本次人代會的焦點是黃海市住房公積金管理實施辦法,不但人大代表們關心。更是所有黃海人注目的焦點。


  另外一些議題就是水路運輸管理辦法、海岸帶管理辦法、個體工商戶和私營企業保護條例等等地方法規。


  唐逸對這些問題一一進行闡明,盡量不用官方套話。而是用通俗易懂,能令老百姓聽得清楚明白的語言進行講解。


  例如說到住房公積金問題,唐逸很肯定的說,按照黃海市公積金管理辦法,私企也是必須幫助職工繳納公積金的,是帶有強制性地制度,沒有建立公積金製度地私企將會被罰款,嚴重的可以勒令企業停業整頓,隨即他又道;「當然,私營經濟的職工流動性大。可能有的人會想。我今天在這個單位繳了幾個月錢,過段時間去另一個單位。那裡又可能不給辦公積金,是不是太麻煩了些?」


  「我想說的是,如果大家都這種心態,強制私企繳納公積金地管理辦法就會成為一紙空文,我們市政府、市房委工作人員人力有限,不可能經常去各個企業核實職工人數,所以公積金製度健康有序的發展,是要靠所有人地努力。」


  「我要說的一點就是慣性,很多制度,下面執行的時候是很馬虎的,例如經常說的慣例,就是這種情況,明明按照制度,它這種做法是錯誤的,但往往註解詞裡加上一句慣例就可以抹殺它的錯誤,法不責眾嘛!那麼,我們黃海的私營企業,幾年後是慣例幫大家繳納公積金,還是慣例不幫大家繳呢,除了我們市委市政府的努力,主要還是靠所有市民的監督和鞭策,等大多數企業都將幫職工繳納住房公積金變成了一種慣性,那麼,也就不存在大家跳槽時會遇到地難題,因為你不管跳到哪個企業,還是可以繼續繳納公積金。」


  會堂再次響起如雷地掌聲,尤其是那些同意將強制性條款寫入管理辦法的人大代表,激動地簡直手掌都拍紅了。


  電視屏幕前,蘭姐咬了口手裡的大紅蘋果,含糊不清的道:「李嬸,我沒聽明白,你說像我這種情況,黑……唐書記應該給我交公積金不?」


  李嬸微笑:「這我可不知道,你等他回來自己問他。」


  蘭姐傻笑兩聲,心說我敢嗎我。來,工作會議一個接著一個,安排各市直部門今年的工作計劃,晚上又要應酬黃海各界人士的宴請,幾乎回家看看寶兒的時間都擠不出來。


  去年十二月份,黃海市申辦世博會的報告國務院已經審批,雖然黃海各項硬件條件都比較到位,機場也不用擴建,但籌辦一次國際性大型展覽會僅僅有一年多的準備時間,還是很緊迫,國貿促進委員會已經將黃海市舉辦2002年世界生態環境博覽會的申請書提交國展局,現在黃海市的工作就是迎接國展局的考察組以及等待三月份的國展局會議表決。


  世博會選址工作在黃海市設計院一個來月的反覆論證下,市政府常務會議決定,選取了路南區郊,海洋公園東側一百多頃空地建設世博園。這也是路南區區委書記、區長孟曉麗能進入申辦工作小組的原因。


  而華逸集團地生態小區工程已經啟動,其規劃令很多人不解,造價之高令人咂舌。偏偏又是公寓式小區,如果想盈利大概要賣出比海邊別墅群還要高的天價,但有錢人又有幾個會意識到這種超前設計的小區的益處,況且華逸集團的宣傳片裡,提出的目標是打造平民式生態小區,難道真是賠本賺吆喝?


  其實賠本倒未必,不過齊潔的計劃裡倒是沒想賺多少錢,只是為華逸集團在中原和北方的擴張造勢而已。


  晚上,剛剛結束飯局的唐逸回到了迎賓閣3號,小秦見到唐逸回來。就忙從休息室跑出來,幫唐逸開門,進了客廳,又手腳麻利的幫唐逸泡茶。


  小秦現在和唐逸很熟絡了,對這個和藹可親地年青市長她越來越尊重,有時和唐逸談話,總會受到啟發鼓勵,感覺唐逸就像父親般慈祥。有時候小秦也覺得好笑。按理說唐市長年紀可不大,自己怎麼會生出這種感覺?


  唐逸坐在沙發上,剛剛喝了三小杯白酒,感覺頭有點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唐逸就對小秦擺擺手,「去休息你的。以後不用等我。」


  小秦答應了一聲,又問:「唐市長,我那有冰鎮的酸梅湯,要不要我給您倒一杯來?很衛生的,我沒碰過。」說完就有些後悔,萬一唐市長喝得鬧了肚子,可不知道算不算平時肖經理經常掛在嘴邊的政治責任。


  唐逸笑笑:「不用了,你去忙你的。」


  小秦又去冰箱裡看了看,見各種飲料齊全,這才放心的離去。


  唐逸端著茶進了書房。打開電腦。輕輕歎口氣,網絡時代已經漸漸來臨。聽著熟悉的HY系統開機地音樂聲,唐逸慢慢喝了口茶。


  桌面是綠草芬芳,HY系統細節處也很精緻,唐逸點開了QQ,QQ剛推出地時候全是五位數號碼,而且申請特別方便,唐逸前世也是最早接觸網絡的那批人,開始也不珍惜申請過的號碼,幾天就忘掉前面的號,聊QQ的時候幾乎是每次上線就重新申請一個開始聊,後來五位QQ號賣到幾百塊甚至幾千塊錢一個地時候,他還想過,為什麼當初不申請幾百個號碼記錄起來,賣掉能發一筆小財,當然,唐逸現在是絕對沒那種惋惜的心情了。


  同時期地聯眾等遊戲賬號也是,只需要填寫用戶名和密碼兩項內容,馬上就能申請成功。


  而這時的國內網絡遊戲還是圖形和文字並存,唐逸那時很喜歡文字網絡遊戲,也就是俗稱的MUD,又叫泥巴,意思是當你進入遊戲就會泥足深陷,當然,玩MUD都是二十四小時掛機,用編寫的機器人自動練級,往往一個遊戲服務器只有幾百名玩家,都是掛機練級,交流很少,只有各門派PK時才熱鬧一些。


  現在的唐逸對網絡遊戲自然沒什麼興趣,但他以前很喜歡的一款遊戲已經提前幾個月公測,唐逸就申請了個號,累的時候重溫下當年的年少輕狂。


  但他對練級已經根本沒有興趣,三個月公測結束,人家都一百多級轉生了,他還是三十多級的小魔,要知道網絡遊戲都是越後面越難升級的,而以前地唐逸,這款遊戲練新人物地話,一天肯定能到三十多級。


  百無聊賴,登入了遊戲,剛剛出了長安城,畫面突然一紅,進入了PK場景,若以前,唐逸肯定熱血***,現在,看著那九十多級的仙族兩個五雷轟頂將自己地小魔送入了地府,只是無聊的搖搖頭,就退出了遊戲。這個月實在是有些忙,各種各樣的瑣事太多,一次次計劃被打亂,雖然平均更新量維持在六千以上,但時間不穩定,而且今天少,明天補的,今天的,又要後天大後天的補了,因為明天也有事,估計只能寫六千,也要19:02發了。


  看到評論區老有人說我上月拿了月票第三,就開始耍大牌,說實話,我不生氣,因為我有自知之明,也很清楚自己的定位,陪我一路走來的朋友誰會認為我是大牌啊,汗


  不過這個月真的對不起支持的朋友了,因為更新不穩定一直也不大好意思說話,抱歉都不好意思說了,今天最後說一次抱歉,只能希望穩定後的更新和內容能彌補大家吧,到本書全本的那一天大家能說一聲,參軍沒讓我們失望,那我就滿足了。


  至於現在,還請一些不滿的朋友不要去書評噴我了,忍忍,沒準噴過我,到了月底或者下個月你會後悔呢?


  至於一些趁我更新不穩定跑來搗亂的馬甲,我只能無語了,也不知道每天罵我人品不好你們能有啥好處,唉……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二十四章 又見小璐(上)

  一月中旬,第三屆市長論壇會議在京召開、各直轄市、副省級城市、省會城市、以及一些較大城市的市長和外商代表、外國駐華使領館官員、社會各界人士共三百多人參加了這個為期兩天的論壇。


  本屆市長論壇以「交流與發展」為宗旨,共安排主題演講、專題研討、市長外商代表午餐交流會以及中國市長書畫展等多項活動,多形式地提供了廣泛的洽談與交流的平台,為國內城市與國際間「增進瞭解、建立友誼、拓展商機、共謀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機會。


  唐逸在論壇上並沒有怎麼發言,作了一回認認真真的旁聽者,儘管如此,這位與會最年輕的市長仍然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英美兩國參加論壇的參贊找機會同唐逸私下進行了深入的交流,看得出,現在在兩國情報部門分析中,唐逸很可能在未來的中國政治版圖上佔據一席之地。


  這不知是唐逸的幸亦或不幸,國內政治體制的特殊,使得上世紀幾代領導人更換,國內局勢未明朗之前,外國情報部門幾乎從來沒有鎖定過華夏真正的掌舵人,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一輛奔馳穩穩行駛在京城街頭的車流之中,奔馳內,剛剛結束市長會議的唐逸靠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上,微閉雙目養神。f e i f a n…… r a c h e l x i a o*整^理*精^校


  駕車的是黃海駐京辦主任吳鳳娟,她愛人李良調任市政府督察室主任後,倒也不負唐逸所望,狠抓作風建設,很是打掉了市府幾名刺頭科室領導的氣焰。


  吳鳳娟也沒想到在家裡窩窩囊囊的丈夫「整人」卻是一把好手,能為市長前期整頓工作披荊斬棘,委實比等唐市長大權在握再靠攏過去吃香許多,而唐市長在人代會的勝利也使得吳鳳娟意識到,自己兩口子絕對沒跟錯人。


  在京城每日接送市長,吳鳳娟更是自告奮勇作了司機。昨晚唐逸回家看了眼爺爺,當在胡同口,看到那種無聲的莊嚴肅穆,荷槍實彈、威風凜凜的武警衛士向唐逸敬禮,吳鳳娟心臟狂跳,激動的簡直喘不過氣。這輩子就沒這麼亢奮過,傳聞是一碼事,親眼見到那種透著股子莊嚴的尊貴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唐逸沒避諱她,更使得她覺得唐市長已經將她和李良看作了自己人,這對她無疑是最好的認可。


  從後視鏡看了眼假寐的唐逸,吳鳳娟微笑道:「市長,要不要走長安街繞**轉一圈?很多省委領導進了京。都喜歡這麼走一圈,你們這種到了一定境界地領導去朝拜,據說可以獲得另一種人生感悟。」


  唐逸輕輕晃了晃手。眼睛始終沒有睜開。


  吳鳳娟就不再說,一踩油門,向三環路上拐去。坐在副駕駛的秘書蔡明一直翻著手裡的文件,似乎在整理會議記錄。


  滴滴滴。唐逸地手機音樂響起。打破了車內地靜寂。


  看到手機屏幕上閃動地號碼。唐逸臉上微微露出一絲異色。按了綠色地接通鍵。話筒裡女人聲音很大。「大少。是大少吧?!「吳鳳娟和蔡明是肯定能聽到地。但兩個人都沒有任何反應。甚至眼皮都沒眨一下。


  唐逸恩了一聲。打來電話地是露露。只是不知道她聲音為什麼這麼惶急。


  「葉子惹麻煩了!好像很麻煩。大少。喂。你在聽嗎?」聽不到唐逸任何反應。露露心一下涼了。是啊。或許。在人家心目中。葉子只是名微不足道地過客。


  「聽呢。別急。你慢慢說。好吧?」唐逸其實也有些急。雖然對葉小璐。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感情。但想起那位在自己面前無拘無束地靚麗女孩兒。唐逸心裡總是很舒服。又有些牽掛。聽到葉小璐惹了麻煩。他又怎麼可能像表現出來地這麼無動於衷?


  被唐逸出奇地冷淡澆了一頭冷水。露露情緒倒是很快地平復。聲音也鎮靜下來。「是。是葉子和她航班地機長吵了起來。她潑了那王八蛋一臉啤酒。現在被帶進了機場派出所呢!」


  隨即就道:「在松江機場派出所。」


  「松江機場?」唐逸有些奇怪,首都兩座民用機場中,松江機場是軍民兩用,只是起分流國內航班地作用,葉小璐怎麼會跑去松江機場?但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掛了吧,我可能一會兒就到。」


  「什麼?」露露懷疑自己聽錯了,但電話很快響起了忙音,她回頭看看派出所大廳裡忙碌的警員們,就輕輕歎了口氣。


  葉小璐正在錄口供,剛才在機場工作人員休閒酒吧裡,一名長期暗中追求葉小璐地機長可能沒了耐性,更被葉小璐拒絕的有些上火,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葉小璐值多少錢,葉小璐被發配飛國內航線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而追求她的機長是名四十多歲的已婚男人,其用心可想可知。


  葉小璐直接將一杯果汁潑在他臉上,卻不想這機長馬上給朋友打了電話,不多會兒,機場派出所就來了人。


  而整日無所事事的露露恰好來看葉小璐,當時也在酒吧裡,開始葉小璐說沒事,露露也就沒在意,本來就是,口角糾紛,就算報警也就是調解一下,誰知道葉小璐被帶進審訊室半晌不見出來。


  而被潑的那名劉機長和他的朋友說笑從露露身邊經過,好像說葉小璐不賠他西裝錢,就要拘她幾天。


  葉小璐的脾氣露露很清楚,肯定不會低頭,著急下,露露就想到了唐逸,這才給唐逸打了電話。


  不想唐逸有一搭沒一搭地哼哈答應幾聲就掛了電話,說什麼一會兒就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


  露露正歎氣,卻見劉機長和他的朋友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大廳,在他倆身邊的是一名胖乎乎的警官,廳裡的民警都叫他:「高所。」


  姓高的所長,卻對劉機長身邊那西裝革履的朋友異常親熱,甚至有一絲諂媚。


  露露心一沉,再也顧不得其它,又給唐逸打電話,卻仍然是嘟嘟的忙音,歎口氣,開始翻通訊錄,找自己認識的其他朋友。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二十五章 又見小璐(下)

  唐逸掛了露露電話,略一琢磨,就撥了劉飛的號碼,其實這等小事只要和機場方面小的頭頭腦腦打個招呼最有效,從上面找人,卻不知道要怎麼兜兜轉轉,何況這種事更要低調處理,不能辦的沸沸揚揚,而劉飛在京城廝混這些年,通過他的一些關係總能夠得到松江機場吧?


  其實讓表弟何磊出面找人可能效率更高,但唐家這頂帽子太大,何磊出面,只怕不幾時就鬧得滿城風雨了。


  劉飛開始表現的還很穩重,令唐逸感慨進紀委鍛煉一下就是不一樣,但當他聽到是葉小璐被扣在松江機場派出所審訊,馬上怪叫起來,「你還說你們兩個沒啥?你小子好,大嫂你都不放過!到底還是被你勾搭去了是吧?」


  唐逸無奈的道:「改天再和你說!」


  劉飛嘿嘿一笑:「算了,還說啥,這都成我嫂子了,以後我要再拿她開玩笑你還不殺了我啊?」頓了一下,又淡淡道:「我定親了,老頭子給選的。」聲音有些惆悵,令唐逸想起了那個曾經滿眼痛苦的劉飛,那時的劉飛,眼裡只有一個她。


  原來,他終究沒忘掉過葉思曼,唐逸輕輕歎口氣,有時候覺得,在劉飛面前,自己很卑劣,劉飛看似輕浮,實則專情,自己呢?


  唐逸搖搖頭,拋去雜緒,輕聲道:「擺酒別忘了通知我,還有,別想太多了,緣分天定。我相信你這段姻緣是美滿的,幸福的。不然,老天也太刻薄了些。」


  劉飛笑了聲,「算了。我知道怎麼做!」聲音有些決絕,似乎說話的同時也在和過去告別。*****


  唐逸點點頭。「那就好!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劉飛哇一聲怪叫,「靠,咱們說啥呢?把嫂子都忘了!快,掛電話。我一會兒打給你!」


  唐逸聽劉飛喊葉小璐嫂子,很有些哭笑不得。葉小璐要比劉飛小十幾歲呢,這一想,卻是霍然一驚,原來,葉小璐比自己也要小了十一二歲,只是以前從沒有這種感覺。


  輕輕歎口氣,對駕車地吳鳳娟道:「去松江機場。」


  吳鳳娟恩了一聲,一踩油門,奔馳快速駛過通往機場的岔道,剛才她刻意減速。就是等唐逸吩咐呢。


  當駛上松江機場高速後。唐逸地電話又響了起來,卻是劉飛來電話通知。他已經輾轉托人找到了松江機場派出所的頂頭上司松江分局的李局長,要唐逸到了後直接報李局長地朋友就可以,這正合唐逸心意,悄無聲息的解決是最好不過。


  劉飛最後嬉皮笑臉道:「見到嫂子幫我帶聲好。」


  唐逸就無奈地搖頭。接了一個電話後,就進了審訊室,不大一會兒,葉小璐終於從審訊室出來,雖然在審訊室坐了多半個小時,葉小璐仍舊神采奕奕,靚麗無方,那身冬季玫粉紅色空姐制服修身適體,清爽簡潔。既活潑別緻又有層次感。整體效果顯得親切、乾淨、幹練、高雅,並有國際化的時尚感。


  見到葉小璐走出來,露露匆匆迎上去,問:「沒事吧?」


  葉小璐搖搖頭。


  「她沒事,高所,我朋友的衣服怎麼辦?」劉機長身邊那西裝革履的男人臉色就有些陰沉。


  高所笑道:「不急,您等等啊。」走到葉小璐和露露身邊,低聲道:「兩位,我給你們調停一下,一套衣服嘛,你們就掏千把塊錢意思一下,他們那邊呢我再做做工作,小事情,別鬧大,是吧?」


  露露低聲對葉小璐道:「那就這樣吧,大少說過,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葉子,咱不和他們置氣,行不?」


  聽露露提到大少,葉小璐心裡就莫名一暖,剛才地氣憤漸漸淡了,就點了點頭。


  高所呵呵一笑,就又來到劉機長和他朋友身邊,笑呵呵道:「她們接受調停,願意出一千塊洗衣費。」


  劉機長道:「我這套衣服可是上萬塊錢買的,被潑了飲料,以後怎麼穿?一千塊?太少了點吧?」


  高所看了劉機長一眼,目光已經有些不滿,就看向了劉機長地朋友,笑道:「曉東,你覺得呢?」


  李曉東微微蹙眉。說道:「劉俊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高所長就有些為難,李局的面子固然要給,而李曉東,可不是善茬,別說自己,李局也惹不起啊。


  沒辦法,又走回到葉小璐和露露身邊,已經很覺得沒有面子,尤其是在兩位大美女面前丟面子,基本上是個男人都會覺得心裡不舒服。


  但話還是要講,高所長咳嗽一聲,對葉小璐道:「是這樣,原來劉俊的那套衣服要過萬,這個……」就不再說,面前兩名靚麗女郎都是聰慧女子,自然明白。


  露露就很不忿了,這也太欺負人了,尤其是現在的露露也是千萬富婆,卻是很少受這種窩囊氣了。


  一瞪眼睛,露露道:「高所長,再貴的衣服也不能讓我們賠原價吧,不說事情起因就是他自找的,就算我們的錯,陪一千塊洗衣費不少了吧,可樂的污漬又不是洗不掉。」


  高所長笑了笑,說:「你說地都對,別動氣,好吧。」


  露露見他態度和藹,倒有些奇怪,高所長琢磨了一下,也懶得自己夾在中間,最後鬧得兩頭不是人,就笑道:「是這樣,我知道你們是分局李局長地朋友,但你們不知道吧,那個李曉東,呵呵,這樣。來,都來我辦公室。你們自己談,好不好?」


  露露和葉小璐何等善解人意,從高所長的話。馬上就知道原來王八蛋劉俊地朋友很有些來頭,而自己兩個怎麼又被誤會是李局長的朋友了?兩人對望一眼。眼裡都有了笑意,心照不宣,都知道就讓高所長誤會下去最好。


  高所在李曉東面前就沒那些故作威嚴地顧慮,笑呵呵說了兩名女孩子是分局李局長的朋友,李曉東微微點頭。說:「知道了,不會要你難做。」


  高所長就將四人領進二樓他地辦公室。留四人自行協商解決,自己走出來,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正準備下樓,卻見民警小趙領著兩名年青人從樓梯口走過來,前面青年清清秀秀,氣度沉穩,一看就不是平民百姓,不是機關領導,就是企業高管,後面的年輕人拎著包。左顧右盼。


  小趙道:「高所。找你地,說是分局李局的朋友。」又指著高所長對唐逸道:「這就是我們所長。」見高所長迎過來。他轉身下樓。


  高所長忙笑呵呵上去握手,唐逸微笑伸手和他握了握,就問:「我朋友葉小璐呢?」


  高所長心說原來是你托地李局,笑道:「在我辦公室呢,兩邊自己協商解決問題呢。」


  唐逸微微一愕,「協商?協商什麼?」


  高所長道:「就是葉小姐潑了對方飲料的事。」


  唐逸蹙眉道:「這事責任在對方吧,用得著協商?」


  高所長心裡就有些不痛快,心說這人怎麼看起來比李曉東還蠻橫?笑笑,想了想道:「不瞞你說,你朋友得罪的兩個人裡,有個叫李曉東的,主要呢,還是他不太同意和解。」


  唐逸看了高所長兩眼,竟然看得高所長有些忐忑,蔡明卻是笑呵呵拉著高所長走到一邊,和高所長低語了幾句,


  經過和蔡明一段時間的相處,唐逸有些問題開始不大避忌他,蔡明不但機靈,而且分得清輕重,確實是一個好幫手,而如果想蔡明真正信任自己,首先自己就要表現出對他一定程度地信任,一些被他知道無傷大雅的事,卻可能被他看作自己完全信任他地信號,葉小璐這件事就是如此,唐逸看得出,當自己要他跟進派出所時蔡明掩飾不住他的興奮,唐逸就有些好笑,這小子,還是有些嫩啊。


  那邊蔡明一臉的明白同高所長說謝謝,回到唐逸身邊,低聲道:「說是空軍李萬天中將的兒子。」


  唐逸微微點頭,還沒說話,卻聽辦公室裡有了爭吵聲,並且爭吵聲越來越大,唐逸一怔,推門進屋。


  辦公室裡,露露正指著劉俊大聲說著什麼,門一響,幾個人都回頭,見到唐逸,露露眼睛就是一亮,隨即注意到自己姿勢不雅,忙悻悻縮回了手。


  唐逸看著靚麗更勝往昔的葉小璐,心裡百感交集,卻只是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微笑道:「談什麼呢,走吧,跟我走。」卻是看也沒看李、劉二人。


  大少還是這麼會擺譜!葉小璐笑著點點頭,心裡卻酸酸的。


  看到不知道哪兒冒出個大模大樣的小青年,就要帶露露和葉小璐走,劉俊卻是忍不住了,恨聲道:「走?你們往哪走?問題沒解決前都給我站住!」


  眼見人家理也不理他,劉俊氣得臉都青了,大聲道:「都給我站住,我知道你們認識分局的人是吧,那你知不知道我們是誰?」


  李曉東也皺起了眉頭,對門口的高所道:「這有些不像話吧?」


  高所長不知道唐逸什麼來頭,是以很客氣,笑著對唐逸道:「不管怎麼說,問題還是要解決地嘛,這樣吧,我再作次和事老,幫你們調停下!」心裡卻是有些無奈,多少年沒做過調停工作了?今天怎麼遇上這麼幾位主兒?


  唐逸停下腳步,轉頭對李曉東道:「曉東,聽我一句,劉俊這種損友能斷就斷。」


  李曉東就一皺眉,「你叫誰曉東呢,你哪位?」


  唐逸笑笑,「前些日子李將軍來黃海視察軍備,我還和他吃過飯呢,倒沒談起過你。」說著拿出手機,從通訊錄裡調出一個號碼,撥通,微笑道:「李叔,我唐逸啊,沒事沒事,就是見到了曉東,嗯,朋友介紹朋友認識地,聊得挺投機,啊,嗯,他,在呢,你和他聊兩句?不聊啊,成,成,恩。」


  那邊唐逸和李將軍聊得挺熱乎,李曉東臉色就變了,話筒裡不時傳出的大笑他聽得清楚,這是家裡老爺子地聲音。


  但在自己面前,老爺子可是威嚴的很,哪裡這麼放肆的大笑過?


  等唐逸掛了電話,李曉東愣愣的看著唐逸,好半天問了句,「老爺子,說,說什麼了?」


  唐逸笑笑:「我和李叔隨便聊聊,曉東啊,李叔英雄一世,咱不能給長輩臉上抹黑是不,忠言逆耳,但我還是得說,劉俊這種朋友,盡快絕交的好。」


  劉俊也看出來了,別說自己,李曉東在人家面前都說不上話,好像,剛才這小青年和李將軍談話時的語氣,除了晚輩的恭敬,卻是平等對話的口吻,想到這兒,劉俊就是一激靈,看到唐逸望來,冷汗刷就冒了一身,再看唐逸時,目光裡已經有些敬畏。


  唐逸掃了臉色煞白的劉俊一眼,搖了搖頭,社會上,公共場合,是衣冠楚楚,紳士名流,私底下卻是齷齪卑劣,骯髒下流,這種人,自己見得還少嗎?


  唐逸又對高所長點頭示意了下,轉身出屋,高所長除了傻笑,卻是再不知道說什麼好。


  蔡明落後兩步,走到高所長面前時一笑,朝劉俊那邊使個眼色,笑呵呵說:「高所,這個。」


  高所長反應過來,忙笑:「明白明白。」說起來就算是飛國內的機組長,也都是社會精英,名流紳士,他這個派出所所長還真不能輕易得罪人家,但現在看看劉俊惹到的人物,在人家眼裡,劉俊還真就是個螞蟻,既然有大人物看他不順眼,那自己只能幫幫忙,對他進行拘留,調戲女人,按治安條例解釋是可以拘留的,雖說航空公司方面肯定馬上出面將事情壓下,但劉俊以後,大概也就沒什麼前途了。


  蔡明自然不知道自己隨便一句話會帶給劉俊怎樣的影響,他只是覺得,劉俊應該被懲罰一下,領導不好說的,自然要他來說。


  跟在唐逸身後出了派出所,露露卻是揚眉吐氣,笑吟吟道:「大少,跟你在一起就是威風。」


  唐逸笑笑,打開了車門,對葉小璐道:「上車!」


  葉小璐一愣,看到唐逸眼角的笑意,知道他的意思,今天他為自己服務一次,葉小璐心裡一暖,默默上車。


  露露擠進了後座,將葉小璐向唐逸身邊擠了擠,好奇的問唐逸:「喂,那個李曉東他爸是將將。


  唐逸點了點頭:「空軍中將,越戰中很傳奇的一位英雄。」


  露露咋舌,伸手偷偷扭了葉小璐一把,低聲道:「你情人真是個怪獸,強的太過分了吧?咱們中國還盛的下他嗎?」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二十六章 風波初起

  松江機場附近的一個酒吧裡,燈光幽暗,唐逸同葉小璐坐在角落的位置,葉小璐小口吸著飲料,抬頭,見唐逸一瞬不瞬的盯著自己,葉小璐輕笑:「別看到眼睛裡拔不出來!」


  唐逸笑笑,拿起面前的橙汁喝了一口。想了想說:「按規定,你們不許穿制服進酒吧吧?」


  葉小璐撇撇嘴,「還不是你拽我來的,要罰款啊,你幫我出!」隨即就弄了弄胸前精緻典雅的絲巾,輕笑道:「是不是帶著空姐進酒吧很拉風?」


  唐逸點點頭,道:「有點感覺。」


  葉小璐白了唐逸一眼,「你們男人啊!」輕哼一聲,嬌媚無方。


  唐逸笑笑道:「來黃海吧,看著你從歐美線到非洲線,又到國內線,唉,從認識我好像你就越來越倒霉,來黃海吧,我幫你轉轉運。」


  葉小璐嬌笑道:「不去,你那心思誰不明白?去了黃海,還不被你欺負個夠啊?」


  眼見面前明艷女郎笑語嫣然,嫵媚動人,唐逸心中就是一蕩,伸出手握住葉小璐塗著長長彩甲的嬌艷小手,微笑道:「算我追你的,怎麼樣?」


  葉小璐撲哧一笑,甩開唐逸的手,「去你的!你追我我就要跟你走啊!看你牛的,不怪露露說中國盛不下你了。」


  唐逸笑道:「去黃海,總比被發配飛松江國內線好吧?」


  葉小璐嫵媚動人的長長黑睫毛眨呀眨的,令人心癢難搔,她擺弄著吸管,沉默了好一會兒後輕聲道:「我不想依賴你明白嗎?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唐逸默默點頭。沒有吱聲。


  又沉默了一會兒。葉小璐就眨著大眼睛笑了。「那麼嚴肅幹嘛?如果真地什麼都聽你安排。做情人都做地沒勁!我呀。就算做情人。也要做個有尊嚴地情人。」見唐逸抬頭。隨即伸出白嫩地食指在面前晃了晃。笑孜孜道:「我這話地意思可不是想給你做情人。你別錯誤理解哦!」


  唐逸看著她可愛地動作。忍不住會心一笑。說:「明白。我就幫你調動下工作。以後怎麼發展。當然要靠你自己。我也不過彌補下因為我地原因給你帶來地損失。不存在依賴不依賴地問題。」


  葉小璐爽快地道:「OK。那我就接受你地好意。」


  唐逸笑著點點頭。又說:「最近黃海電視台正同各航空分公司合作搞一個空姐秀節目。前二十名優勝者將會進入世博專機特別班組。你應該能趕得及參加。好機會哦。能不能鹹魚翻身就看這一次了。而且。也不是靠別人幫忙。」


  「什麼鹹魚翻身。難聽死了!」葉小璐不滿地白了唐逸一眼。


  唐逸笑笑,說:「走吧,他們一會兒要等急了。」


  酒吧外面的奔馳裡,露露無聊地望著車頂發呆,前面駕駛位和副駕駛位的一男一女就好像兩個呆子,一句話也不同她講,幾乎是無視她的存在,但她說話時,兩人又都帶著些尊敬的語氣回答。令露露很是無趣,心裡也漸漸有些明瞭,大概想做好領導的近隨,就應該是這樣的表現吧。


  看到唐逸和葉小璐從酒吧出來,露露精神一振,坐起來,卻見副駕駛上的男青年已經極快的下車,幫唐逸拉開了後車座的門……


  2001年1月地下旬就是春節,和去年一樣。春節幾日,鵝毛大雪沸沸揚揚從天而降,整個北方銀裝素裹,瑞雪兆豐年,似乎預示著今年的好兆頭。


  一月三十一日是初八,鉛灰的夜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又零零星星飄起了雪花,夾雜著粒狀地雪粒,打在臉上很疼。


  溫暖如春的客廳。唐逸和規規矩矩坐在身邊的寶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今年小妹任務重。和唐逸在北京住了三天就回了部隊,而孤零零一個人走親訪友。唐逸才體會到有多麼的累,小妹在身邊,就算不說話,兩人相扶相持,那種感覺就很不同。


  昨晚回了黃海,休息了一晚就開始辦公,幸好新年伊始,不算勞心,今天唐逸倒也神采奕奕。


  允兒買了幾大包生活用品,回朝鮮去看她的朋友,李嬸也回了春城,倒是蘭姐和寶兒前天就從延山回來,是小妹打了電話,要蘭姐回來照顧唐逸,免得唐逸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黃海度過正月。


  每年過年,齊潔是慣例在家裡住幾日,然後去美國陪伴蕭女士度過漫長的正月,今年也不例外,


  陳珂呢,現在想來已經從延山回了京城,繼續她檢察官忙碌的生活。


  唐逸想著就輕輕歎口氣,就算刻意不去想,對她們,心底那份歉疚是抹之不去地。


  「叔叔,你又不開心了!」寶兒搖著小腦袋,也歎口氣,很是發愁。


  唐逸就笑了,說:「那改天帶叔叔去跳街舞。」


  「噓!」寶兒伸出手指噓了一聲,看了眼廚房,蘭姐在裡面洗水果呢。


  唐逸就笑,現在的寶兒倒是什麼都敢跟自己說,倒是在蘭姐面前,裝出一副乖孩子的模樣,和以前正掉了個個兒。


  寶兒就小聲在唐逸耳邊道:「叔叔,那約好時間,哪天我帶你去玩兒。」


  唐逸笑著點點頭,眼睛卻看向了電視屏幕。


  電視裡,是黃海市的秀秀秀娛樂節目,經過一系列選拔,五十名空姐進入了最後的決賽,現在在舞台上和主持人機敏的一問一答的靚麗女孩兒正是葉小璐,穿了一身黑的葉小璐冷艷嫵媚,艷壓群芳,從掌聲看,甚至風頭蓋過了那紅色性感低胸裝裹身,露出雪白大腿的漂亮女主持。


  「叔叔!」看到唐逸一直盯著電視裡地美女們,寶兒就撅起了嘴。


  唐逸就哈哈一笑,收回了目光,伸手擰擰寶兒嬌嫩的小臉,說:「我們小寶兒也會吃醋了哦!」


  寶兒嘟著嘴道:「她們比寶兒漂亮嗎?」


  唐逸微笑:「沒有。我們寶兒最漂亮!」


  說著話,蘭姐端著一盤果盤從廚房走出來,盤裡蘋果瓣削得大小均勻,每個蘋果瓣上都插了一隻牙籤,唐逸就皺眉:「這麼麻煩幹嘛?有一兩個牙籤就行了,插這許多。怎麼看著像端了一盤刺蝟出來?」


  蘭姐傻笑兩聲,將果盤放在茶几上,說:「吃著方便,放心吧唐書記,都是新牙籤。」


  唐逸就有些無奈,誰和你說這些了?但寶兒在跟前,也不能對蘭姐太苛刻,就歎口氣,拿起一枚牙籤。將蘋果放進了嘴裡,酸酸甜甜,味道極好。隨即又拿起一瓣。送到寶兒嘴邊,說:「嘗嘗,新疆的蘋果,名不虛傳!」


  寶兒張開小嘴將蘋果咬進嘴裡,小口咀嚼,心裡比嘴裡還甜。


  唐逸就轉頭問蘭姐:「回家一趟,沒事吧?」


  蘭姐看了眼寶兒,沒有吱聲,寶兒卻是小聲道:「叔叔。我姑姑跑來外公外婆家鬧,說是我爸爸不見了,罵我,罵媽媽。」


  唐逸揉揉她小腦袋,笑道:「別傷心,是她們無理取鬧。」


  延山公安局陳達和提拔的那個楊隊現在已經是縣局局長,他倒是很熱衷名利,因為知道蘭姐在給唐逸作保姆,每年過年都要去蘭姐家看看。卓大軍妹妹來夏家鬧他也在場,也是他黑了臉趕出去的,想來以後卓家地人也不敢鬧了。


  楊局電話裡又小心翼翼問過幾天能不能來看看唐市長,唐逸笑著說有時間,不管是多麼微小的人物,都有他的價值,何況在延山來說,楊局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


  唐逸問蘭姐,就是想看看寶兒是什麼反應。見寶兒不大上心。這才稍稍心安。


  卓大軍現在在黃海九龍山醫院,也就是精神病院療養。不過聽說情況是越來越嚴重,而且攻擊性極強,幾乎每天都被捆在禁閉室裡。


  這些情況蘭姐倒是知道,只是瞞了寶兒,而見到卓大軍地慘況,蘭姐每個月倒都去看看他,給護士些錢要她們給卓大軍偶爾改善一下生活。


  唐逸猶豫著,終於問寶兒:「寶兒,想不想你爸爸?」寶兒搖搖頭,卻耷拉下了小腦袋,想來對於卓大軍,她地感情很複雜吧。


  唐逸輕輕歎口氣,伸手將寶兒摟在了懷裡,寶兒乖乖靠在唐逸胸口,再不說話。


  叮咚,門鈴突然響起,蘭姐忙小跑過去,從貓眼向外一看,臉色就不自然起來。


  唐逸見她扭扭捏捏不肯開門,皺眉道:「誰啊?」


  蘭姐結結巴巴道:「是,是我地朋友。」


  說話間門鈴又響了起來,唐逸道:「還不開門?吵死了!」


  「啊,啊」蘭姐慌亂地答應著,又小心翼翼問:「您,您要不要躲躲?」隨即就見唐逸瞪起了眼睛,嚇得再不敢說,忙打開了防盜門。


  「沒幹好事吧?我手都按酸了!」隨著嬌笑聲,一名二十七八的漂亮少婦走了進來,她穿著青色呢子長大衣,倒是端莊秀麗,一進門就喊:「嘿,你家裡可真暖和,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暖氣,還有空調,我看穿裙子都行。」


  隨即少婦就見到了沙發上的唐逸,咦了一聲,「這位是?」


  蘭姐硬著頭皮道:「是我妹夫。」心裡有些惶恐,又有些竊喜,心說要真是妹夫就好了。


  少婦嬌笑:「你們一家還真都是明星相,都長得這麼漂亮,寶兒,看看誰來了!」


  寶兒懶洋洋靠在唐逸懷裡,隨便哼哼了兩聲,令唐逸哭笑不得,真要學蘭姐麼?


  少婦落落大方的走進屋,說:「一直就想看看你們這些富貴人是怎麼裝修的,樓中樓,環境真好。」眼裡有些羨慕。


  在唐逸面前,蘭姐可不敢有一點吹牛之類的表現,何況現在的蘭姐早不是昔日暴發戶的心態,柔順地道:「家嗎,溫暖就是個好家。金窩銀窩,冷冰冰就不是好家。」


  唐逸好笑的看了蘭姐一眼,讚許的點點頭,總算有了點進步。


  少婦羨慕地道;「小蘭你說話就是有水平。」又抹了把額頭地汗,說:「真熱,怪不得你就穿這麼點呢。」


  蘭姐一副溫柔小女人打扮。粉紅色家居服,可愛的白色小襪,小巧的粉色花拖鞋,很俏麗,很女人。


  蘭姐說:「熱就把呢子大衣脫了。」


  少婦看了眼唐逸,剛想笑著拒絕,突然就是一愣,又仔細向唐逸看去,就笑道:「噯。你知道你妹夫長得像誰嗎?像唐市長,就咱們經常說的那個小市長,真的挺像的。戴上副眼鏡,我看能以假亂真。」


  蘭姐頭皮就有些發麻,少婦叫張春梅,是路南區團委地幹部,因為她的關係,平時姐幾個開玩笑偶爾也會提到一些領導幹部,提到唐逸時,張春梅說下面地幹部都叫他小市長,蘭姐當時叫著小市長可不知道多舒心。這下穿了幫,蘭姐嚇得偷偷看唐逸臉色,又結結巴巴對唐逸道:「春梅,春梅是路南區團委的幹部。」


  少婦就笑:「快別這麼說,啥幹部啊?說是股級,就是跑腿的,那也叫幹部?」


  唐逸就站起來,笑道:「原來是基層的同志,來坐吧。我就是唐逸,也就是你們說的小市長。」


  張春梅開始一愣,再仔細看看唐逸,隨即就臊了個大紅臉,拘束的手足無措,比蘭姐還結巴起來,「唐,唐市長,我。我們開玩笑的……」心裡這個悔啊。好端端跑來說什麼小市長,這不給自己招禍呢嗎?又有些氣蘭姐。原來是這麼個親戚,也不早說,叫起小市長她叫得最起勁!


  唐逸笑道:「沒關係,我理解,來吧,坐,我正想聽聽下面同志對我地看法。」


  張春梅無奈,只得走過去拘束的坐下,蘭姐為她倒了杯茶,也乖乖地坐到一邊,心裡七上八下地,不知道張春梅這個大嘴巴走了後黑面神會怎麼收拾自己。


  寶兒張開小嘴,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看她可愛的小模樣唐逸就一陣心暖,對蘭姐道:「抱她去睡覺。」


  蘭姐心裡嘀咕,這麼大丫頭了,抱什麼抱?整天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裝可愛,煩死!心裡嘀咕,卻是臉上掛笑,走過去輕輕抱起寶兒,向樓上寶兒的臥房走去。


  唐逸就笑瞇瞇問張春梅:「基層工作累不累?」


  張春梅手都沒處放,用力的搖頭:「不累,不累。」


  唐逸微微一笑,說:「喝茶吧。」


  等張春梅喝了幾口茶水,情緒漸漸穩定了些,唐逸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閒聊起來,雖然唐逸表現地很和藹,但張春梅又哪裡敢說真話,問起下面幹部對市委市政府工作作風以及一些文件條例地看法,張春梅一個勁兒說好。


  最後唐逸無奈的搖搖頭,笑道:「算了,不聊了,很晚了,你就回去歇著吧。」


  張春梅如蒙大赦,忙站起來說:「唐市長,那我走了。」


  唐逸微微點頭。


  蘭姐送張春梅到門外,張春梅再看蘭姐,眼裡就多了些說不出地意味,小聲道:「小蘭,你也不早說,還跟我們小市長小市長的亂叫,你叫當然沒問題,我們這麼喊可不對,以後我再說錯話,你多批評,別客氣。」


  蘭姐含笑點頭,心裡這個受用啊,平時幾個常在一起唱歌搓麻的少婦們,只有張春梅對她這個「款姐」不大服氣,現在再看,語氣明顯就低了一等。


  不過志得意滿的蘭姐回屋時,滿心的喜悅就煙消雲散,戰戰兢兢的向自己房間挪去,剛走兩步,就聽唐逸喊:「蘭姐,來過來坐。」


  蘭姐想哭的心都有,乖乖地轉身,低著頭走過去,正想承認錯誤,卻聽唐逸道:「來,你坐下,跟我說說張幹事她平時都是怎麼說的,就是關於對市委市政府的看法,你總不會和我說話也有顧慮吧?」


  蘭姐一聽黑面神不是要訓斥她。馬上就來了精神,嬌笑道:「哪能呢,我在您面前還有秘密嗎?」


  唐逸皺皺眉,但沒有說什麼。


  當下蘭姐就坐下來,美滋滋開始一五一十的向唐逸講她知道的事,不管是張春梅的說法也好。平時接觸的老百姓也好,關心的話題,覺得不公地事,都繪聲繪色地講給唐逸聽,第一次,蘭姐和唐逸聊得挺熱乎,而且歷時一個半小時地談話中,唐逸基本沒訓斥蘭姐,使得以後的幾天。蘭姐每天都美滋滋地哼小曲,真覺得人生最大樂事莫過於和黑面神聊天而不挨訓。


  市委辦公樓小會議室,橢圓會議桌旁。唐逸正默默喝茶,聽著王麗珍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這是二月初地書記碰頭會,氣氛很壓抑,只有王麗珍那比較尖銳的聲音,「我的意見就是,這次選址完全是市政府的責任,市政府常務會議作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不能叫老百姓買單嘛!」王麗珍說完。拿起茶杯大口喝水,似乎意猶未盡的還想講,但看到黃向東微微皺眉,這才閉上了嘴巴。


  世博園的選址出了問題,選定的地址上,大部分說服拆遷工作還算順利,但有一小部分土地卻是早就與一名地產商簽了約,該地產商卻是放了話,不管政府給多少賠償。他也不放棄土地的使用權。


  而世博會申辦工作正處在關鍵時刻,世博園會址已經向國展局作了匯報,國展局初期考察團對地址地選擇還是很滿意的,而如果現在進行變更,勢必給黃海申博蒙上一層陰影,二月下旬唐逸將前往國展局總部進行最後的申辦陳述,在印象分大減下,只怕這次申辦陳述會極為失敗。


  唐逸默默喝著茶,沒有回應王麗珍地質疑。


  黃向東放下手裡的筆。說道:「我基本同意麗珍,現在的工作是一切為申博讓路。但為申博讓路,不代表就要人民群眾遭受損失,對於建設世博園,我有兩點意見,一是不能強制執行,二是不能以政治任務為理由損害群眾的利益。」


  黃向東講完,會議室再次沉寂下來。


  崔書記遲遲不表態,曾慶明不由得狐疑的看了他幾眼,隨即又低頭大口吸煙。


  終於,唐逸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了笑道:「王理,我的意見倒是和兩位不謀而合,政府這邊也從來沒想過去搞強制執行,我這點覺悟還是有的吧。對商戶,我會以說服溝通為主,實在拿不下來,就換址,沒什麼大不了地。」


  王麗珍眼裡閃過一抹得色,點點頭,「我同意唐市長的看法,只是換址的話,有些倉促吧?」


  唐逸笑笑:「事在人為,沒什麼倉促不倉促的。」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唐逸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端著茶杯站在窗口,俯視樓下來來往往的人群,輕輕歎了口氣。


  有人的地方就永遠有爭鬥,隨著自己在人代會顯露的能量,那邊開始耐不住了,而很有希望和自己爭奪黃海市市委書記地黃向東,也終於耐不住了。


  那個人的派系畢竟在魯東佔據優勢地位,雖然他因為稍微急躁了一些,得罪了李市長背後的人,惹得李市長省委一系終於光火,在一系列妥協鬥爭中,自己被推到了黃海的前沿,但這並不代表李市長一系會繼續和自己信賴的人聯合起來一直支持自己,是以在和黃向東的較量中,自己未必就佔什麼優勢,雖然被任命為黃海市市長等於佔了先機,但也不能就認為自己可以順順利利的接下崔誰會是勝利者,前面,是一條漫長而又荊棘莫測的路,想走得好,走得穩,自己卻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唐逸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水。


  「叮叮」敲門聲,蔡明走了進來,唐逸沒有轉身,甚至姿勢沒有一絲變化。


  蔡明走到唐逸身邊,小聲道:「我查了查,趙成應該和恩鴻市長沾親,兩家關係一直都很密切。」


  趙成就是執意和政府叫板地地產商人,唐逸知道,這種事不用自己吩咐,很多人就會幫自己去查,而且會查地很徹底。


  見唐逸沒有吱聲,蔡明等了一會兒,就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辦公室地門。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二十七章 拉攏

  唐逸回到辦公桌前,剛剛放下茶杯,手機就響了起來。


  唐逸從桌上拿起手機,看了看號,就笑著接通,問:「在美國呢?」


  「沒有,咱媽最近不是忙著和NBA那個總裁接觸嗎?沒叫我跟著。」聲音嬌柔悅耳,自然是齊潔。


  近年NBA在亞洲擴張自己的影響力,而唐逸就希望能在黃海舉行幾場NBA正式比賽,或者是今年的季前賽,這些事,自然要老媽來幫忙,當然,老媽是從純生意角度去談,和政治,更和自己無關。


  齊潔又道:「我現在在北京,老公,你在辦公室吧?」


  唐逸恩了一聲,歎口氣道:「來看看我吧,挺想你的。」


  齊潔微怔,隨即柔聲道:「又有煩心事了?」


  唐逸笑笑:「在這個位置,也習慣了,就是想見見你,說說話。」


  齊潔輕聲道:「老公,很累吧?」


  唐逸坐到寬大的椅子上,往後一靠,笑道:「沒什麼,齊潔,你知道不,我每次和人爭鬥的時候想的是什麼?」


  齊潔嬌嗔:「你們這些政客,還不都是那一套,家族榮譽,派系利益,難道還能想是為了老婆孩子戰鬥啊!」


  唐逸笑了笑,「差不多吧,我知道,我虧欠你們很多,所以我經常想,要怎麼做才對的起你們呢?感情的事,我是沒辦法彌補了,我只能希望一路走下去。到人生最終點時你們會覺得這些年虛度地青春歲月稍微得到了彌補,作我背後的女人,並不是多麼可恥的事,因為在你們無怨無悔的支持下。這個男人作得還不錯。」


  齊潔怔了一會兒,就嬌笑起來,「老公。你目標挺嚇人嘛,想名留青史啊?」嘴上在笑。眼睛卻濕潤起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唐逸似乎緊緊關閉了心扉,不再喜歡與他地紅顏們談心,偶爾哄上幾句話。也是點到即止,敷衍的成分居多。以往那個柔情似水的青年似乎漸漸消失不見,而今天,聽到唐逸地心裡話,齊潔眼睛熱熱的,流著淚,繼續調侃愛人:「老公,我就怕你遺臭萬年呢。」


  唐逸笑笑:「或許吧,那時候你們地名字也會曝光吧,一起被歷史批判也不錯。」


  齊潔用力點頭,早忘了唐逸看不到她的動作。


  唐逸不再說話。默默聽著齊潔的呼吸。和她吸鼻子的聲音,唐逸聽得出。齊潔在掉眼淚。


  過了一會兒,唐逸輕聲道:「齊潔,這些年辛苦你了,以後,還要繼續這樣熬下去,陪我走下去,不管多苦,多累,都陪我走下去,我們約好的。」


  齊潔終於哭出了聲,哽咽著點頭,「嗯,……恩……」


  聽著齊潔哭聲漸止,又有紙巾擦鼻子地聲音,唐逸就笑:「噁心不?擤鼻涕的聲音,唉……」


  齊潔就撲哧一笑,「就是噁心你!」


  唐逸微笑,慢慢點起了一顆煙。


  「老公,我有事和你說。」齊潔將紙巾扔進紙簍,很認真地說。


  唐逸恩了一聲。


  「我偷偷將黃海常委的底細都查了,他們的親屬關係,朋友關係,老公,你,你不生氣吧?」


  唐逸笑道:「我有那麼無聊嗎?剛想誇你呢。」


  齊潔這才放心,又道:「我知道我不應該插手你的事,所以只是普通的調查,很多事也就是查了個表象,但老公你猜猜我發現了什麼?」


  「我發現,王麗珍,就那個黨校校長,她女兒是那個人的情人。」


  唐逸微微一愕,隨即就笑,很多想不通的事倒是迎刃而解。


  齊潔又道:「老公,要不要我給那丫頭下個套?」


  唐逸笑笑:「算了,這種事你不懂,不要胡亂插手。」官場和商場不同,給他的情人下套?那可是破壞了遊戲規則,尤其是他們這個層面,以那個人的背景,查出齊潔甚至陳珂都不難,給別人掘墓的同時也同樣是給自己挖墳。


  不過能知道王麗珍和他地關係,終究使得一團迷霧現出曙光,卻是有很多文章可以做了。


  那邊齊潔就乖乖恩了一聲,說:「那些資料,你要不要看?」


  唐逸想了想道:「改天你拿來吧,我研究一下。」


  齊潔甜甜恩了一聲,能幫到唐逸地忙,是她最開心的事。


  掛了齊潔地電話,唐逸想了想,就拿起固定電話,撥了趙恩鴻的內線。


  十幾分鐘後,趙恩鴻磨磨蹭蹭的趕來,唐逸請他坐在沙發上,蔡明泡了茶,就退了出去。


  唐逸看著這位兩鬢斑白,剛剛修成正廳不久的副市長,輕輕歎口氣道:「恩鴻市長,你應該知道我找你的來意吧?」


  趙恩鴻本來想做糊塗,但在唐逸目光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隨即苦笑道:「趙成雖然跟我沾點親,但他是生意人,我一向禁止家人與他過多接觸,他又哪裡會聽我的?」


  唐逸笑笑道:「恩鴻市長,不知道你對世博會在黃海舉辦是什麼看法?」


  「好事,當然是好事啊!」趙恩鴻笑了笑,拿起面前的茶杯喝水。


  唐逸道:「黃海舉辦世博會,不但對黃海人是好事,對我們整個黃海班子來說,也是莫大的機遇。」


  「那是。」趙恩鴻點點頭,卻很明顯有些言不由衷。


  唐逸繼續道:「我知道,你和文凱市長可能對沒能進入申博工作小組有一些看法。」擺擺手,止住趙恩鴻欲分辨的話,笑道:「換作是我。也會有看法,為什麼兩名常委市長不能進入工作小組?一直就想同你和文凱談談,但又一直沒機會,其實。這是因為申辦工作很繁忙,你和文凱分管的工作又很重要,總不能為了申博就丟掉政府地正常運轉吧?」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如果世博會真的能在黃海舉辦,這個申辦工作小組也就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到時候自然會成立專門地世博會組委會,這才是咱們世博會真正的領導機構,主任委員和委員不但會有省委的領導,甚至可能會由中央領導擔任,到時你和文凱市長就算想撂挑子都不行呢。」


  唐逸接著微笑道:「第一次在國內舉辦地世博會的組委會。能在裡面擔任一屆委員,到老也是一筆寶貴地財富吧!」


  趙恩鴻是那種很想做點事的性子。對於五十多歲的他來說,遷升希望已經很渺茫,但能在一些歷史重大事件中留下自己的足跡,應該對他是個不小的誘惑。


  不能曉以大義,就跟他講小利。


  果然趙恩鴻地眼睛就亮了起來,拿起茶杯喝茶,不知道在想什麼。


  唐逸又道:「如果世博會真的申辦成功,則不但在黃海、魯東,甚至國內都會造成非常大地影響,我實在不明白。這麼一件好事。為什麼有的幹部、群眾就這麼短視,一心打自己的小九九。未免令人齒寒!」


  趙恩鴻老臉一紅,訕訕道:「這個,人和人的想法總是不同的。」


  唐逸笑笑,也拿起了茶杯。


  趙恩鴻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會和趙成認真談談,不過,他多半不會聽我的。」想再說什麼,又忍住。


  見他欲言又止,唐逸就漸漸明白,笑著拍拍他的手,「我相信你會有辦法的,恩鴻市長是有名的智多星嘛!」


  趙恩鴻笑了笑,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延山縣局楊局長正月十三來了黃海,唐逸在黃海賓館頂樓的接待餐廳宴請他,楊局長比過去胖了一些,肚子也腆了起來,見到唐逸後很有些畢恭畢敬,雖然唐逸不是他正管,但一個副部,一個副處,差了十萬八千里,何況他又隱隱知道唐逸有京城地背景,對唐逸,自然是恭敬有加。


  這次楊局長來黃海,不是自己來地,另外還帶了縣台漂亮的女主持人雪兒,別看只是縣電視台,隨著延山經濟地發展,其主持人可是年薪十幾萬,在全省公開招聘的,雪兒是春城人,年輕漂亮,和楊局長沾點親,當楊局長說到來黃海給黃海市市長拜年要帶她來時,雪兒欣然答允,她聽說過唐逸的名字,據說延山經濟起飛就是唐逸任主抓經濟的縣委副書記時打的底子,而且這位書記當時才二十多歲,當聽到楊局長說起唐市長三十出頭已經是副部級幹部時,雪兒就更想見見這位真正的人傑了。


  當然,怎麼介紹雪兒和唐逸認識楊局長還沒個主意,他可不想給唐逸自己是皮條客的印象,一來和唐逸沒到那種交情,二來唐逸的地位在那兒,這件事搞不好的話弄巧成拙的機會也很大,是以楊局長面上賠笑同唐逸講話,心裡卻一直在盤算這件事的利弊。


  此時,雪兒和司機就在賓館停車場裡的桑塔納上坐著等楊局長電話。


  唐逸只是簡單要了幾個菜,看著端菜的漂亮女服務員,清一色大紅旗袍,各個艷麗性感,楊局長大開眼界之餘,也不由得感慨,黃海就是黃海,一方水養一方人,大城市,環境又好,這一個個小姑娘出落的都這麼標緻。


  轉瞬介紹雪兒給唐逸認識的心思也淡了,以唐市長的地位,什麼樣的女人接觸不到?自己就別貽笑大方了。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二十八章 紅色小將回故鄉

  唐逸笑瞇瞇問延山現在的發展情況,楊局長大致介紹了下,雖然延山經濟已經過了飛速增長期,但如今經濟總量大,依托安東穩速增長,形勢倒是很好,一直向上面訴求的縣級市要求也得到了很好的回應,撤縣建市似乎已經為期不遠。


  唐逸默默點頭,延山,實在有他太多太多的回憶。


  包廂門被輕輕敲響,接著服務員拿了一瓶五糧液進來,是唐逸幫楊局長要的。楊局長倒是記得清楚唐逸不能喝酒,是以開始唐逸問他喝什麼,他說果汁,聊了一會兒,唐逸就笑著給他要了酒,說陪他喝幾杯,楊局長心裡自然大為舒暢。


  服務員開門的瞬間,門外剛好有一酒氣熏天的男子經過,男人四十多歲,臉喝得通紅,醉醺醺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他卻是正好從門縫看到了唐逸,迷離的雙眼就是一滯,搖搖晃晃走過來推門而入,看著唐逸,打著酒嗝斷斷續續道:「唐,唐市長,你,你做事很有一套……一套嘛!」


  唐逸微一蹙眉,沒有說話。


  服務員卻是嚇了一跳,忙向外拉他,說:「趙經理,您喝多了,來,有話出去說。」


  「走開!」醉漢一把將服務員推倒在地,楊局長一下站了起來,對醉漢厲聲道:「你給我出去!」


  醉漢瞪起了眼睛推楊局長:「你他媽……」話音未落,楊局長一把抓住他的手,一扭一帶,就將醉漢按倒在地,卻是極為麻利,雖然作了局長,這麼些年的身手卻沒有荒廢。


  「卡卡」門外突然有閃光燈亮起,楊局長抬頭,卻見外面一名戴眼鏡的年青男子正拿著相機影照,楊局長心裡一沉。隨即橫下心,放開醉漢,一個箭步出門,就將眼鏡男拽進了包廂,彭一聲關上包廂門,劈手從眼鏡男手裡將相機奪下。摔在地上,在眼鏡男目瞪口呆中狠狠一腳踩下,連續踩了幾腳,將相機踩爛。


  那邊醉漢哼哼唧唧爬不起來,本就喝得頭暈眼花,又被重重摔了一下,卻是覺得頭重腳輕,怎麼也起不了身。


  眼鏡男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對楊局長大聲道:「你幹什麼?太野蠻了!我報警!」


  伸手拿出電話。卻又被楊局長一把奪過來。看著眼鏡男。楊局長冷哼道:「你是什麼人?」


  眼鏡男好似見慣了大場面。一點也不慌張。從包裡拿出工作證。「我是中國時報黃海站記者!」


  楊局長接過工作證翻看。眼鏡男又道:「你看看吧。問題該怎麼解決。我地意見是報警。請警方處理。我是正規大報地記者。你問也不問就踩爛我地相機。太過分了!」


  記者證貨真價實。記者叫張軍。中國時報黃海站地實習攝影記者。楊局長就是一笑:「你有採訪權。但沒經過我們同意拍照。我同樣有肖像權。所以有權對你拍攝地照片進行處理。相機踩爛了是吧?多少錢。我陪你。」應付這種事楊局作隊長地時候可說駕輕就熟。


  張軍有些詞窮。就看向了唐逸。問道:「唐市長。您覺得他這種處理方式對不對?」


  楊局長一愕。原來小記者認識唐市長。隨即就搖搖頭。初生牛犢。還是沒受過教訓啊!


  唐逸笑了笑,說:「方式粗暴,情有可憫。」


  楊局長心領神會。馬上對張軍道歉;「張記者。對不住了,不過你突然冒出來照相。誰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這樣吧?相機多少錢?我賠給你。」


  唐逸擺擺手,說:「通知市局吧,請他們來處理。」就站起來,「我有事,先走了。」


  楊局長忙送唐逸出包廂,唐逸拍拍他肩頭,楊局長心照不宣地點點頭。


  楊局長回到包廂,張軍就問他:「警察什麼時候到?」


  楊局長笑道:「誰知道呢,等等吧。」


  十幾分鐘後,市局的民警趕到,他們可就不像唐逸那麼和藹可親了,對張軍呼呼喝喝,更將醉漢直接銬了起來。


  帶隊的劉隊長和楊局長站在窗口,低聲說著什麼。


  張軍剛剛指著楊局長說「他這人很粗野,二話不說就砸爛了我的相機……」聽他介紹情況的民警就皺起了眉頭,說:「事情是你引起的吧?你無端端照什麼照片?」


  張軍就有些不忿,大聲道:「當時唐市長也在場,他都沒說是我地錯!」


  民警皺眉道:「唐市長謙和開明,當然不會偏袒自己的朋友,甚至肯定是要自己朋友受委屈的,不過按我們瞭解的情況,哦,唐市長和朋友吃飯,進來一名醉酒男人,對服務員施暴,又想衝向唐市長,唐市長的朋友制伏他很正常,你不知頭不知尾的,明明認識唐市長,還要拍這種極容易引起誤解的照片,說實話,你的動機很值得懷疑,你的背景我們要仔細查一查,這件事準備通知國安局,你等待調查吧。」


  張軍就有些好笑,說:「大哥,別開玩笑了,我知道,行,我明白,這事我不對外說,封口,這總行了吧,不過相機地錢……」


  「誰和你開玩笑!」民警臉色突然嚴厲起來,大聲訓斥道:「別嬉皮笑臉的,站好!」


  張軍笑容滯住,看著臉色陰沉的民警,這才有些慌,愣了一會,忙解釋,「我,我是記者,我就是看到一些意外情況就,就忍不住按快門……」


  民警冷聲道:「不用你提醒,我們知道你地身份,你放心,我們的調查會很公正,不會冤枉你,走吧,先回市局作個筆錄!」


  看著兩名民警臉色嚴峻的架著醉醺醺的趙成向外走,更有民警勸解正哭泣的服務員,要她去局裡作證,張軍突然意識到,事情遠遠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甚至突然有一種錯覺,就是回到了文革時代,怎麼現在,也能上綱上線麼?


  唐逸回到迎賓閣不久,就接到了張定中的電話,向他通報調查結果。原來,醉漢就是趙成,趙恩鴻市長那遠方親戚,而趙成房地產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掛的他愛人地名字,趙恩鴻在做他工作做不通地情況下,就和他愛人談了談,也不知道兩人是怎麼談的,他愛人就重新和市政府簽署了一份文件,只收取了極低的違約金。就將那塊地皮的使用權放棄。


  趙成氣憤下,就聯繫了張軍準備爆料,接下來發生的事唐逸自然就猜個八九不離十。


  張定中最後說了市局的處理意見。暫時拘留趙成和張軍,等事件完全調查清楚再進一步處理和定性,而張軍地背景,需要認真調查,例如海外親屬關係等等,都要過濾一遍,查明其中有沒有深層次的政治原因。


  唐逸聽了通報道:「我看就是巧合吧,還是批評教育為主。」


  張定中笑道:「唐市長,那個記者地背景我們必須要調查一下。你總不能命令我違反原則吧?你放心,一切都會低調處理。」


  唐逸笑笑:「那就交給你了。」


  趙成、張軍,唐逸就搖搖頭,拿起了茶杯,趙成可能是沒吃過什麼虧吧,有些無法無天的感覺,他所謂的爆料想來那邊也不知道,至於張軍,唐逸笑笑。就慢慢飲了一口茶水。


  電話音樂很快又響了起來,唐逸看看號,接通,話筒裡是女人輕柔的聲音,「唐市長,我是杜鵑。」


  唐逸道:「我知道。」


  杜鵑咯咯一笑:「那還好,就怕你早忘了老朋友呢。」又道:「請柬收到了吧?」


  唐逸恩了一聲,是新義州舉辦元宵酒會的邀請函,今年的元宵酒會。新義州方面邀請了很多國內國外名流以及對新義州發展起過推動作用的人士。準備舉辦一個空前盛大地酒宴,唐逸也在名單裡面。


  杜鵑又道:「後天就十五了。我再次口頭鄭重邀請您參加我們的酒會。」


  唐逸笑道:「回函沒收到麼?我都答應會出席了。」上層領導已經批准了唐逸出席新義州元宵酒會地報告,明天唐逸就會啟程去朝鮮。


  杜鵑就輕輕歎口氣,「我心裡沒底嘛,你知道地,最近這邊又被國際輿論譴責,很多本來答應出席酒會的嘉賓又臨時取消了行程。」


  朝鮮方面最近又惹了麻煩,國際壓力很大,是以朝鮮高層對這次地酒會期望很大,希望能通過酒會打破最近一些封鎖的堅冰。


  唐逸笑道;「放心吧,我會準時出席。」既然高層到現在也沒有另行通知自己,那說明自己是可以去的。


  杜鵑真誠的道:「那謝謝你了,唐市長。」


  唐逸聽得心中一歎,看來杜鵑也漸漸融入了她自己的角色,是真的希望將新義州發展起來,所謂人過留名,雁過留聲,到了一定境界的人物,所思所想已經是如何在歷史上寫下自己地痕跡,而杜鵑這位第一任新義州行政長官,無疑是有機緣在歷史上書寫下屬於自己的一頁的。


  副部級官員出訪,持外交護照,有警衛幹部陪同,不過因為目的地是朝鮮,經過溝通,唐逸反而沒有帶警衛,越是獨裁的國家,對一些人來說,反而越是安全。


  從北京飛平壤,令唐逸想不到的是前來機場接機的是朝鮮外務省第一副相金玄成,雖然看起來兩人都是副部,對等接待,但一個是朝鮮中央中樞機構重量級高官,一個是地方城市官員,其意義完全不同,由接待規格也足以看出朝鮮方面此次的誠意。


  隨同金玄成接機的尚有平壤以及新義州一些黨政軍幹部,李光武也在其中。


  在平壤唐逸同金玄成進行了親切友好地交談後,唐逸坐上了新義州方面的專列,已經晉陞為新義州駐軍某摩托化步兵師師長的李光武大校同唐逸坐了一節車廂。


  專門接載貴賓的列車很考究,裝修奢華,溫暖如春。


  在好像小會客室般的車廂裡,唐逸和李光武面對面坐在軟沙發上,列車平穩,絲毫不覺顛簸。


  穿著民族服裝的漂亮服務員送上飲料和啤酒,都是新義州產品。李光武笑道:「知道你喝不慣,湊合著喝吧。」


  唐逸笑道:「所以說你摳門這個習慣永遠改不掉。」


  旁邊隨團的朝鮮年輕女記者聽得懂中文,身子就是一顫,正在書寫採訪稿的鋼筆就將筆記本劃出一條長長的口子,隨即忙恢復了一臉嚴肅地神態,開始記錄李師長和來自中國地副部級高官在列車上進行的親切友好交流。如何展望未來、談論現在,倒是下筆如飛,一篇報導稿很快完成。


  唐逸拿起服務員斟地一杯黃橙橙飲料,小口咂了一口,點點頭,說;「味道還真不壞,國產了?」


  李光武說:「合資。」


  唐逸道:「慢慢來。」


  李光武笑笑,拿出煙,遞給唐逸一顆。是朝鮮煙,唐逸笑著接過,說:「聽說了。煙草製造業發展很快,大概能滿足國內需求了是吧?」


  朝鮮煙味道很不好,生產能力也極為低下,稍微有些身份的人,也不會去抽朝鮮煙,但偏偏朝鮮煙民眾多,對香煙需求很大,最近這幾年新義州幾家煙廠開發出了一系列新品種。勉強可以媲美國內低檔香煙,但對朝鮮煙草製造業來說,已經是跳躍式進步了。


  唐逸抽了一口,李光武就笑著伸出手,說:「給我吧,聞聞味道就行了,我可沒有指望你抽完一整枝。」


  唐逸笑道:「不能浪費。」輕輕吐出一口煙,隨即就道:「還以為你升少將了呢,這都幾年了。還是大校?」


  李光武笑笑沒有吱聲。


  朝鮮一些紅色革命家族的後代晉陞是很快地,其實李光武雖然只是大校,但是他是實打實的摩托化步兵師師長,整個朝鮮,摩托化步兵師也不過二十幾枝,都被部署在敏感地帶,李光武授少將銜應該就這一兩年間。


  專列到了新義州,唐逸又同新義州黨政包括杜鵑在內進行了友好談話,最後被安排在新義州大酒店總統套房休息。新義州大酒店的建設在管平撤出後。還是被齊潔拿了下來,歷時一年建成了這座東北亞第六大建築。也為華逸集團賺取了近千萬美金,新義州幾年的財政收入幾乎大半被投進了這個無底洞,杜鵑雖然不情願但也沒辦法,畢竟這代表了最高領袖的面子。


  唐逸屬於輕車簡從,只帶了秘書蔡明、翻譯小杜以及數名相關工作人員。


  而朝鮮方面則安排了兩名彪悍的警衛,一名聯絡幹部,又因為唐逸並不是工作訪問,朝鮮方面又特意安排了導遊,以方便唐逸出行。


  中方十三人,朝方四人就都住在四十六層,唐逸住總統套,其餘工作人員佔據了通往總統套走廊的數個房間。


  下午三點多鐘,李光武再次來到了新義州大酒店,笑呵呵說帶唐逸四處轉轉,唐逸欣然答允,同蔡明以及工作人員交代了一聲,就上了李光武的墨黑轎車,而兩名朝鮮警衛卻是跟了下去,坐了後面的軍用吉普。


  新義州市區已經是高樓林立,四通八達地大街車流如梭,比之冷冷清清的平壤還要繁榮。


  唐逸拿出了手機,看了看,信號很足,就撥號,但得到的回應是「你所撥打地號碼暫時不能接通。」


  李光武就笑:「我知道你給誰打電話。」


  唐逸點點頭。


  李光武又道:「她呀,可能在鄉下呢,沒信號,這樣吧,看你也沒心思欣賞我們新義州翻天覆地的變化,我還是送你去看她吧,請她做導遊,帶你看看新義州以前的窮鄉僻壤,看看都有什麼變化,也要你對我們的改革有點信心嘛!」


  唐逸愣了一下,隨即道:「鄉下也開放了?」


  李光武微微一笑:「只要是新義州轄區,限制就不是很嚴格。」


  唐逸默默點頭。


  朝鮮官面文章一向做的十足,新義州的新農村建設更是如火如荼,一片片村莊都是極為整齊劃一,一座座朝鮮風格的瓦房排成一條條直線,給人的感覺乾淨整潔。


  終於,轎車駛上了黃土路。開始顛簸起來,遠處積雪尚未融化,銀白一片,有些耀眼。


  幾輛吉普和轎車駛進村子時,引來村民詫異的目光,更有孩童跑過來觀看。但等看到後面吉普車上下來地軍人,大人們紛紛喝止孩童。


  李光武在車上打了個電話,說的是朝鮮語,掛了電話就笑,說:「一排3號,給你留輛車,自己去找。」


  李光武又下車,和兩名警衛人員說了幾句話,然後留下一輛吉普。丟下唐逸,車隊疾馳而去。


  在兩名警衛員引領下,很快就找到了李光武所說地一排3號。卻見院門口,站著一名彪悍的女軍人,看到唐逸幾個接近,大聲說了幾句話,唐逸身邊的衛士拿出證件給她看,又交談了幾句,女軍人隨即向唐逸敬禮,並順手幫唐逸推開院門。


  唐逸笑笑,允兒來朝鮮也有專人保護了。肯定是李光武的安排,想來剛剛李光武的電話是打給這名女軍人的。


  唐逸進了院子,警衛人員都在院外等候。


  雖然這一排排朝鮮民居從外面看很是整潔大氣,但院子裡卻是極為簡陋,牆上吊著苞米、紅辣椒和醬塊,院裡裸露著黃土地,坑坑窪窪地,又因為積雪融化,有些泥濘。


  唐逸很久沒踩過真正地土地了。看看黑皮鞋上很快沾上的泥污,微微皺了皺眉。


  「首長!」東屋的那扇木門突然被拉開,允兒一臉驚喜的看著唐逸,黑白格豎領風衣,刷白牛仔褲,精緻的黑皮鞋,簡約大方而又清純活潑,


  唐逸微微一笑,說:「來看看你。怎麼樣。有時間陪我考察下朝鮮新農村建設吧?」


  「嗯!」允兒跑過來,歡快的點頭。隨即目光注意到唐逸腳上的泥,更注意到唐逸臉有些紅,急急的道:「首長,您先進屋歇會兒,來,快點,外面冷。」


  而此時主人一家也都迎了出來,男女老少四五口人,其中一名青壯漢子唐逸認識,就是曾經救助地那位逃北者,想來現在新義州條件好轉,他又回了來。大家就簇擁著唐逸進屋,這是三間地民居,每間面積十幾平米左右。西側一間為廚房,東側兩間為臥室。每間南牆都有門,兩間臥室地門均為對開門,既便於出入又能采光。廚房北牆也有門,便於出入後院。東西側牆則開小窗,便於采光和通風。r^a^c^h^e^l^x^i^a^o&整^理^收^藏


  以前國內北方是土炕取暖,而朝鮮則是地炕,住房地整面屋地就是一座火炕,允兒用朝鮮語張羅著,有男人就去燒火,一名朝鮮少婦拿出嶄新地白床單鋪在房內睡覺的木板上,允兒拉著唐逸坐下,伸出小手幫唐逸焐臉,唐逸就笑:「不冷!」


  允兒卻是心疼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一邊摩挲唐逸凍得冷冰冰的臉,一邊心疼的道:「首長,你不要四處亂跑了,這邊很冷的,以前有人凍掉過鼻子呢。」隨即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不敬,就低頭不敢再說。


  唐逸被允兒嬌嫩柔滑的小手弄得臉上癢癢地,笑著推開,說:「沒事。」


  允兒又急忙蹲下身子,幫唐逸脫下皮鞋,更抱著唐逸雙腳將之抬到木炕上,唐逸就有些尷尬,允兒卻是作得極為自然,旁邊那朝鮮少婦又翻出嶄新的被子,允兒接過,幫唐逸捂上了腳。


  唐逸怎麼都感覺自己成過去的紈褲公子哥了,無奈的笑道:「這都幾月份了,不冷的,再說,我有那麼體弱嗎?」


  允兒卻是堅持的說:「那首長也休息一會兒。」


  那邊少婦遞來毛刷子,看樣子也是新的,允兒就接過,拿起唐逸的皮鞋擦拭上面沾的泥污。非*凡ra*ch*el*xi*ao整*理


  有位白髮蒼蒼地老婦人端來了小簸箕盛的滿滿的山棗,送到唐逸面前,有些敬畏的做了個你吃的手勢。


  唐逸急忙接過,笑著道:「謝謝大娘啦。」


  拿起一顆放進嘴裡,咀嚼了幾下,就伸出大拇指說:「好吃!」


  老大娘也笑了笑,就坐到了木炕的角落。


  允兒幫唐逸擦拭完鞋上的泥污,又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這才將一雙皮鞋放到了一邊兒,轉頭小聲問唐逸:「首長,暖和些了嗎?」


  唐逸微微點頭,說:「允兒,幫我介紹下你的鄉親,跟他們說,謝謝他們的款待。」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二十九章 紅色小將最終彈

  允兒就給唐逸介紹,原來這家人就是允兒最好的朋友貞淑一家,貞淑因為弟弟逃北被審查,開除出了人民軍,如今新義州政治氣候寬鬆了一些,才取消了貞淑一家每個月去鎮上安全機構報道的審查,貞淑也結了婚,現在在燒火炕的年輕男人就是貞淑的丈夫,叫做金一泰,貞淑和金一泰算不上自由戀愛,但也是互相看對了眼,不過兩人結合可是波瀾重重,因為貞淑家有政治問題,金一泰的父母開始無論如何也不同意這門親事,幸好允兒來看了幾次貞淑,金家打聽下,雖然不知道這位有軍人警衛的貞淑朋友是什麼身份,但自從貞淑朋友來過之後,鎮上人民幹部明顯對貞淑家不像以前那麼苛刻,金一泰的父母這才同意了這樁婚事。


  今天允兒來看貞淑,貞淑就和丈夫金一泰回了娘家,貞淑父親已經病故,只有母親也就是那個老大娘和弟弟李玄成相依為命。




  李玄成現在可不敢再對允兒那種隨便的態度了,一直畢恭畢敬的,在朝鮮農村,男尊女卑思想極為嚴重的氛圍下,倒也極為罕見。


  不過誰也沒注意到,李玄成看向唐逸的目光中,偶爾流露出的嫉妒和羨慕。




  唐逸向貞淑一家一一問好,又對允兒道:「帶我出去走走吧,挺想看看你的故鄉。」


  允兒小心翼翼道:「首長,外面很冷呢。」




  唐逸就笑著拂了下她鬢角秀氣的髮型:「再不聽話我可生氣了!」


  允兒無奈,只能將皮鞋拿過來,幫唐逸穿上,又對貞淑說了幾句,貞淑出去,好一會兒才回來,手裡拿著一件灰色的軍官大衣,嶄新嶄新的,是貞淑和金一泰結婚時允兒送的禮物。對普通群眾來說,正規人民軍軍官大衣可是極為昂貴的象徵,代表了身份和地位,金一泰一直都捨不得穿。




  允兒大概覺得不好意思,和貞淑說話,好像是要她找別的棉衣。貞淑卻執意將軍大衣遞到了允兒手上,允兒沒辦法,就將軍大衣披到了唐逸身上。


  唐逸雖然覺得這套裝扮實在難看,不倫不類,但看人家極為珍惜,也不好辜負,就笑著對貞淑說謝謝。




  貞淑、金一泰、允兒三個人陪著唐逸在村子裡轉悠,三名警衛在後面寸步不離。


  允兒走在唐逸身邊。開心地不行。興奮地講東講西。說起朝鮮農村地變化。她更是極為喜悅。以祖國為榮。但一不小心就說了句:「就是農村腐敗現象還很嚴重。村幹部……「急忙就捂上了嘴。小心翼翼看了眼貞淑和她愛人。貞淑是懂一點中文地。但本來程度就不好。這幾年被軍隊開除後更沒了練習地機會。是以倒沒聽明白允兒說什麼允兒這才鬆口氣。小聲對唐逸道:「首長。我回去再偷偷和你說。」




  唐逸就笑著點點頭。


  去金一泰家看了看。貞淑將允兒送地一部分禮物拿回了婆家。金一泰父母看到那包裝精美、印著中文地各種生活用品。笑得嘴都合不攏了。都覺得同意兒子娶這房媳婦實在是有先見之明。




  如今地新義州農村。思想解放。村民地認知程度大概和國內剛剛改革開放時一些民眾差不多。以有海外親戚為榮。而新義州農村地村民。誰家有北方共和國地親戚。都是引以為榮。更別說貞淑這位朋友好像大有來頭了。


  出了金家。卻見大塊烏雲漸漸遮住了日頭。唐逸就歎口氣:「又要下雪啊!」扭頭對允兒道:「請你朋友一家進城。請他們吃一頓好吃地怎麼樣?」




  允兒有些發愁地道;「好是好。可是玄成去鎮上買肉了。他和貞淑關係不太好。不等他地話他會亂想。又要和貞淑吵架了。」


  唐逸笑笑:「那就在貞淑家吃吧。人家辛辛苦苦準備的,再說我還沒吃過朝鮮農家飯呢。開開眼界。」




  允兒開心的點頭,只覺得首長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最會體諒人的人。


  一行人再次回到貞淑家不久,雪花就慢慢飄落,玄成已經從鎮上回來,買了一斤豬肉、一斤排骨,新義州農村居民地肉蛋還需憑票供應,要拿肉票和朝鮮幣購買,缺一不可。




  當一家人圍坐在木桌旁,貞淑和貞淑媽端上熱騰騰的燉肉排骨湯以及各種朝鮮風味的辣白菜、醬湯等等時,外面鵝毛大雪也沸沸揚揚灑落。


  唐逸執意沒有去坐小桌,而是和貞淑家人一起圍坐在貞淑母親房間地木炕上,一邊看電視一邊和貞淑家人聊天,允兒做起了翻譯。




  三名警衛在廂房開飯,唐逸叫了兩次,見他們執意不肯上桌,何況桌子旁也確實坐不了這些人,也只得作罷。


  唐逸隨和的與貞淑一家聊天,但突然發現,李玄成的目光不時偷偷在允兒身上徘徊,那眼睛裡男人的炙熱可瞞不過唐逸,唐逸微怔,在他眼裡,允兒是清純可愛的女孩兒,但她的純淨使得人很難升起那種男人侵犯女人的念頭和衝動。




  李玄成心中卻是又恨又妒,對允兒,他開始只是當姐姐的朋友看待的,雖然允兒很漂亮,但他也從來沒什麼想法,但去年夏天允兒來,穿了一件白色連衣裙,他清晰地記得允兒當時帶給他的震撼。


  貼身的紗裙襯托出允兒曼妙的曲線,高聳的胸部、裙擺下露出雪白的小腿,在陽光下隱約可以看到裡面的白色束胸和內褲的輪廓,當時李玄成慾火中燒,以後的日子,幾乎每晚都在想像允兒和自己在一起地畫面,對其他女人李玄成卻是再沒了興趣,家裡提了幾次親,他都一口回絕,卻是一心琢磨怎麼能打動允兒,當然,他也知道別說現在,就算允兒在部隊時,自己也遠遠配不上她。但人有時候就這樣。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是癡迷,現在看著允兒,李玄成再一次想起穿著白裙時允兒的動人姿態,他自不知道那件連衣裙是蘭姐給允兒買的,更逼著允兒穿了一次,以後允兒就再沒穿過。




  而看到唐逸。李玄成心裡一陣嫉恨又湧了上來,對唐逸和允兒的關係,貞淑一家自然心知肚明,想到唐逸佔有了自己清純可人的夢中情人,可以和允兒夜夜歡愉,李玄成就覺得血氣上湧,心裡更酸酸的。


  一家人邊吃喝邊看電視,誰也沒注意到李玄成的異樣。




  電視機是貞淑家唯一的奢侈品,十二寸黑白電視。也是允兒送地,畫面倒很清晰,雪花不多。當然,對於看慣了液晶以及當時地偽高清電視畫質的唐逸來說,就是另一番新奇地感受了。


  正播放朝鮮新聞,電視螢幕上,漂亮而打扮樸素的播音員說了幾句話,畫面就切換成唐逸和朝鮮金副外相談話的場景。




  本來漸漸去了拘束,熱火朝天閒聊地貞淑一家人突然就沉寂下來,都怔怔看著電視屏幕發呆。


  允兒小聲翻譯,「首長。新聞是說金玄成副外相和您進行親切友好的談話,您在談話裡說,中朝友誼是鮮血凝結而成的,是牢不可破的友誼,中華民族和朝鮮民族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民族。」




  最後又小心翼翼道:「還說,還說您最後祝願最高領袖永遠健康,偉大的領袖是您最尊敬的人。」


  允兒已經不是當初的革命青年,雖然仍舊那麼樸實可愛,但也漸漸形成了自己獨特的世界觀。她對最高領袖自然是發自內心地尊重,但也知道自己的首長愛人不大看得慣最高領袖的一些做法,更不會喊這種無聊地口號。




  唐逸就無奈的笑笑,不過朝鮮官方新聞外面也沒人當真,倒也不必去吹毛求疵。


  見允兒低下頭,似乎有些難為情,唐逸就笑著拍拍她嬌嫩的小手,說:「國情不同,如果你以自己的國家為恥。那我帶你回國內可就錯了。」




  允兒抬起秀麗的面龐。說:「我當然不會啦,我是怕……」她是怕首長愛人看輕自己的祖國。但這話也不必說出來了,聽到首長反而開解自己,允兒感激之下,抓起唐逸的手就輕輕親了一口,唐逸笑笑,拍拍她的小手,就將手縮了回來。唐逸伸筷子去夾辣白菜的時候才發覺貞淑一家臉上都是惶恐,笑了笑道:「怎麼了?我帽子太大了?」


  允兒就撲哧一笑,卻沒有將話翻過去,免得破壞首長地威嚴形象。




  貞淑一家自然是想不到允兒嘴裡的首長竟然是和自己國家外長同一級別的領導,不管唐逸再怎麼和藹可親的同他們講話,他們卻是再不敢胡亂出聲了,只是規規矩矩的夾菜吃飯,而且金一泰、貞淑、玄成很快就說吃好了,下了桌,金一泰和貞淑就趕忙回家。


  玄成出了門,就是歎口氣,嫉妒氣憤早已消失不見,原來,樸允兒是做了這種大人物的情人,李玄成有些無奈,更有些惶恐,自己幸虧沒辦出什麼傻事,不然肯定會連累全家。




  看了看方向,無聊的向一個比較談得來的朋友家走去。


  貞淑家裡,散了飯局,外面已經是大雪滔天,細密的雪粒一陣緊似一陣。




  唐逸正從窗口向外望地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接通,李光武唉聲歎氣,「早知道不帶你下鄉了,這樣,你等著,我調直升機過去。」


  唐逸笑道:「算了,天氣惡劣,直升機也不安全,我在這睡一晚,明天再說吧。」




  李光武道:「那行嗎?」


  「行的,沒問題。」唐逸掛了電話,又撥號通知了蔡明,這才有些奇怪,對正忙著收拾碗筷的允兒道:「手機拿來。」




  允兒自不會問為什麼,就去房間拿了手機,唐逸看了眼,信號全無,而自己的手機信號雖然微弱,總算有一兩個格,搖搖頭說:「允兒,你該換手機了。這個蘭姐,買手機也不會買。」早忘了手機是自己選的。


  卻不想允兒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不同意見:「首長,我。我用慣了,不,不想換。」




  唐逸就是一笑,「你呀,感情太豐富,手機不過是個工具。也捨不得嗎?」見允兒怯怯的低下頭,就無奈的道:「算了,不換就不換。」


  哦,允兒低著頭答應一聲。




  唐逸又道:「雪大,今晚要住這裡了,有房間吧?」


  「有,可是,好吧。」允兒看著外面的大雪,雖然擔心首長在這裡會受凍。但也沒有其它好辦法。




  允兒和幾名衛士溝通了下,房間很快安排好,唐逸住東邊地臥室。女兵和貞淑媽住西臥室,兩名男衛士住廂房。至於李玄成,自從允兒來了鄉下,他就一直住姐姐貞淑家。


  允兒和女警衛冒著大雪從貞淑家抱回了一摞嶄新地被褥,是陪嫁的嫁妝,一直沒用過。




  回到家,允兒幫唐逸鋪床,女警衛就去燒火,唐逸從窗口看著兩名男警衛一摞摞地將柴禾抱進來。就歎口氣說:「別把人家今年的柴禾都燒光。」隨即轉頭對允兒道:「走的時候給大娘家買一套煤氣炊具吧。」村子裡有一兩戶進城打工先富起來的農戶已經開始用煤氣罐。


  允兒點了點頭,就拍著鋪好的褥子說:「首長,您來坐坐,行不行?」




  唐逸看著鋪的高高地紅色被褥,笑道:「允兒鋪的,那有什麼不行的。」


  允兒甜甜一笑,又去了外面,不一會兒搬了木桌過來,是吃飯的桌子。她鋪上桌布,又從櫥子裡拿出幾本書和筆記本放到了桌上,她在這裡住了三天了,一直是女衛士和她睡這間房。




  「首長,您看書吧,剛才嬸嬸叫我把電視搬過來,可我知道這裡的電視節目您肯定不喜歡看。」


  唐逸接過允兒遞來的書,不等允兒來服侍,自己脫了鞋盤坐在桌前。允兒就將他皮鞋放好。也脫鞋上了炕,在桌子另一邊跪坐下來。翻開筆記本說:「首長,外面燒水呢,我先改一改稿子,等水燒開了您再洗澡休息。」




  唐逸點點頭,又好奇的問:「什麼稿子?」


  允兒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說:「是,是我寫的小說,和出版社簽約了,我想再改改。」




  唐逸就是一愣,說:「出版小說?我怎麼不知道?來,給我看看。」


  允兒雖然難為情,怕首長笑自己,但還是聽話地將筆記本遞給唐逸,小聲說:「我,我寫的不好,就沒和您說。」




  唐逸皺眉道:「以後這種大事一定要和我說,上當受騙怎麼辦?」


  允兒低著頭,不敢吱聲。




  唐逸翻開筆記本,開始只是隨意的瀏覽,但馬上就是一怔,又從頭細細讀起,文筆清新,宛如允兒其人,而小說講述地是發生在一名青春少女身邊的一件件小事,沒有情愛纏綿,沒有激情四溢,淡淡的,如一汪清泉,在一個個小故事中闡述出主人公對當今社會的一些看法,而從那純潔如水的主人公視角來看這個社會,開始唐逸只是覺得新奇,但看著看著就彷彿涉身其中,竟是覺得莫名的震撼,當他掩卷之時,就是輕輕歎了口氣,看過這篇小說,竟然覺得心靈宛如被清泉洗滌,心中千般滋味一一飄過,更有些悵然若失。


  允兒一直不好意思抬頭,手撫弄著衣角也不說話。




  沉默了一會兒,唐逸感慨的道:「打動心靈的作品!允兒,你以後一定會成為當紅的美少女作家,不對,你地作品和她們的比,簡直是一種褻瀆。」


  允兒驚喜的抬頭,說:「首長,您喜歡看?」




  唐逸點點頭,說:「寫得真好,允兒,我要對你刮目相看了!」


  允兒滿心甜蜜,又有些害羞,低著頭不說話。




  唐逸又翻開筆記本,笑道:「我再看一遍,你的作品有很多人生哲理啊,我這個滿身污垢的俗人需要被點化一下。」


  允兒不好意思的又低下頭,隨即輕呼一聲,說:「水早就燒開了吧,我去拿。」




  唐逸隨意的點點頭,也沒在意。


  水早就燒開好一會兒,允兒不出去,自然沒人來打攪他倆。




  等女衛士抬進來一個大木盆。允兒又一壺壺熱水的往裡倒水的時候,唐逸才怔住,說:「幹什麼?」


  允兒一邊倒水,一邊怪不好意思地說:「首長,這裡條件很簡陋的,沒有淋浴。您暫時將就一下。」頓了頓說:「我,我幫您搓背,能洗乾淨的。」




  唐逸苦笑。


  等放好水,允兒擺好香皂、新毛巾,新內衣,女衛士早退了出去,允兒就道:「內衣是貞淑愛人地,沒穿過。」




  唐逸點點頭。


  「首長,我幫您脫衣服。」允兒又走過來幫唐逸褪衣服。倒是落落大方。




  少女清香撲面,唐逸就擺擺手,「我自己洗。像你說的,湊合一晚,沒什麼。」


  允兒知道唐逸脾氣,雖然眼神有些黯淡,還是點點頭,乖乖的出去,帶上了門。




  唐逸坐在木盆裡,胡亂的洗了洗身子,擦乾淨。換上麻布睡衣睡褲,硬邦邦的,皮膚有摩擦的異樣感覺,唐逸就無奈地搖搖頭。


  屋內燒得倒是火熱,穿著睡衣睡褲也不覺得冷,唐逸就喊了允兒一聲,很快允兒就進來收拾殘局,和女衛士一起將木盆端出去,拿抹布抹乾淨地上水漬。又說:「首長,我洗個澡就回來。」




  唐逸微微點頭,看情形也知道要和允兒一屋睡,總不能要允兒和女衛士、老大娘三個人擠一間房。不過允兒極為聽話,和她以前也住過一屋,倒沒什麼心理負擔。


  唐逸又拿起允兒小說地手稿看,越看越是讚歎,文字輕靈,令人手不釋卷。




  門咯吱一響。允兒走了進來。長髮濕濕的,清新地香氣馬上充斥整個房間。


  允兒又回手帶上門。輕盈的坐到木炕上,她沒有穿襪子,雪白的小腳不帶任何修飾,卻是晶瑩如玉,更顯得可愛秀氣,唐逸就笑著將筆記本遞給她,說:「給,今晚你不許睡,就改一晚稿子吧。」




  允兒卻是嫣然一笑,說:「我就知道首長會這麼說。」


  唐逸道:「要不你睡,我幫你改改手稿。」




  允兒搖搖頭,就拿起筆記本看起來,唐逸拿起允兒的中文版朝鮮革命小說,無聊的翻著,抬眼,卻見允兒小臉紅撲撲的,唐逸就道:「熱就脫了風衣。」


  允兒一怔,小心翼翼道:「可以嗎?」




  唐逸忍俊不禁,點了點頭。


  允兒就站起身,將披著地黑白格風衣脫掉,露出裡面潔白的睡衣睡褲,面料有些類似綢子,光滑閃亮,貼在身上,曲線玲瓏,使得允兒清純中多了幾分娟秀的少女動人風情。




  唐逸和允兒在桌子兩旁相對而坐,各忙各地,過了一會兒,唐逸發現允兒不時偷偷抬眼看自己,不由得笑道:「怎麼了?有事就說。」


  允兒就怯怯的低下頭,說:「我沒事。」




  「知道你有事,不說我可生氣了!是不是想咨詢稿費的問題?怕上當?放心,回黃海我再找人幫你和出版社談,讓你一次就能發家致富,以後啊,我還得跟你要錢花呢。」


  允兒歡快的道:「我的錢都給首長。」




  唐逸笑道:「那可不成,你又不是賣身給我了,沒有那道理。」


  允兒臉色就黯淡下來,慢慢低下了頭,輕聲道:「其實,其實我剛才是想說,首長可不可以抱抱我,我,我好想知道,被首長抱在懷裡是什麼感覺……」




  看著允兒黯然神傷的模樣,唐逸一陣不忍,隨即就笑:「這有什麼?來吧,今天就抱著我們允兒看稿子,咱倆一起看!」說著話伸開雙手做擁抱狀。


  允兒馬上笑了,神采飛揚,興奮的跳起來,但等繞過桌子跑到唐逸身邊時又停下,小聲問:「我,我真的可以?」




  唐逸笑著點頭,允兒這才小心翼翼的坐進了唐逸懷裡。


  唐逸伸手輕輕抱住允兒柔軟地腰肢,明顯感覺到允兒身子一顫。




  唐逸沒說話,允兒也不說話,打開筆記本看稿子。


  其實摟到允兒,唐逸已經後悔。雖說平時的允兒很難令人升起邪惡的念頭,但現在交臀疊股,耳鬢廝磨,其香艷難以名狀,隔著薄薄的睡衣可以清晰感覺到少女身體的柔軟、滑膩和那誘人的彈力。




  好半天,允兒也沒能翻到第二頁。而唐逸也慢慢覺察出了自己身體地變化,越是想壓下那念頭,頂著少女誘人的翹臀,慾念卻是更加蓬勃高漲。


  允兒柔軟的身子起了陣陣顫慄,終於,筆記本啪嗒掉在了桌上。




  唐逸一驚,剛想放開她,允兒清純秀美地臉蛋卻是貼在唐逸臉上,呢喃道:「首長。我,我怎麼這麼熱?」


  嬌顏柔嫩,甜香撲嘴。唐逸猶豫了一下,終於,將嘴貼了過去,輕輕吻在允兒小巧的紅唇上,允兒卻是一下從意亂情迷中驚醒,吃驚的睜大眼睛看著唐逸,她從來沒想過首長會主動吻她,驚嚇之下,早忘了該怎麼回應。唐逸舌頭卻已伸進她香甜地小嘴裡,去糾纏她那柔滑靈巧的小香舌,用力吸吮,好像恨不得將她吞進肚裡。




  幾分鐘後,唐逸放開允兒,微微一笑,允兒大口喘著氣,清澈的大眼睛卻是傻傻看著唐逸,不知道首長是什麼意思?唐逸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難得自己主動,允兒卻偏偏就好像少了一根弦。


  但思及允兒這些年度過的青春歲月,唐逸也知道,允兒是不可能像正常女孩子那樣去交男朋友了,一來她自己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二來允兒身上的秘密也使得自己很難放心真正放手。




  而允兒乾涸的精神世界裡,成為自己地愛人大概是她唯一地精神寄托,雖然有些病態。這卻是事實存在。


  唐逸已經下了決心就不會後悔。更不會半途而廢,伸手就去解允兒胸口的睡衣紐扣。允兒下意識一躲,隨即才明白過來,驚喜地喊:「首長!你,你是想我作你的愛人?」




  唐逸就噓了一聲,木牆很薄,隔壁就睡著貞淑媽和女軍人,聲音太大她們可是能聽到。


  允兒急忙緊緊摀住自己的小嘴,動作可愛極了。唐逸伸出手,慢慢解開允兒睡衣紐扣,隨著扣子被一個個解開,允兒白皙地肌膚慢慢裸露,唐逸的手也顫抖起來,以往的幾名紅顏,都是在種種特定條件下和自己發生了關係,而允兒,是第一個令自己有偷情感覺的女孩,至於不想令允兒孤獨一生到底是自己早就想佔有她的借口還是真實想法,唐逸自己也搞不清。




  允兒的睡衣從肩頭滑落,露出凝脂般的玉肩,唐逸呼吸粗重起來,伸手,就拽住允兒褲腳,允兒輕輕抬了抬身子,任由唐逸將自己的睡褲脫掉。


  除了雪白的輕紗束胸、輕紗褻褲,允兒全身上下不著一縷,露出令人熱血***地雪白**,清純誘人至極,就好像等待採摘的天使。




  允兒有些害羞,輕輕別過了身子,豐滿的酥胸緊緊裹在雪白輕紗內,腰身卻是細瘦而欣長,後背雪白光潔如玉,使人不禁想強行從背後摟住讓她無法抵抗。


  唐逸輕輕一動,允兒已經順從的躺在了紅色錦被上,雪白的**,鮮紅的錦被,給人一種極強烈的視覺衝擊,唐逸全身血液***,慢慢壓下……




  允兒是不安的,雖然她第一次和唐逸見面就是在招待所的床上,但那時候她對唐逸沒有任何感情,只是作為一項政治任務來完成,而隨著和唐逸地相識相知,她已經義無反顧的喜歡上這位年青、睿智而又體貼的首長愛人。


  現在的她心如鹿撞,一時歡喜的無可名狀,一時又惶恐的難以言表,因為她擔心,擔心首長不喜歡她的身子,不喜歡她的服侍。




  看著咬著嘴唇,緊張不安的允兒,唐逸突然有種大灰狼欺負小白兔地感覺,雖然隱隱覺得自己有些無恥,卻又有一種別樣地刺激。


  終於,允兒如同雪白的小羊羔,**裸不著一縷地躺在了紅色錦被上,怯怯的看著唐逸,唐逸粗重的喘息,身子顫抖著,慢慢伏了上去。




  「啊!」允兒痛呼一聲,雪白的小手突然拚命的抓緊了紅色錦被,很快,就被唐逸的大手五指交叉,緊緊握住。


  紅色錦被慢慢抖動,由慢到快,唐逸盡情的欺負著身下怯生生的美麗小羊羔,允兒身子很軟,但不是蘭姐的那種綿軟,是充滿了張力的柔軟,從小接受舞蹈訓練,到現在也從沒丟掉功課的允兒,其身體之柔軟程度比那些芭蕾舞大師毫不遜色。




  在唐逸身下,允兒輕輕扭動著,是女人的本能,儘管生澀,卻已經令唐逸骨頭酥麻,尤其是盤在唐逸腰際,允兒那可以扭出美妙舞姿的雙腿,輕輕動呀動的,那種滋味簡直就要人的命。


  唐逸拚命的衝刺,本來因為疼痛而清醒,小心翼翼取悅唐逸的允兒漸漸迷離,天籟般清脆的呻吟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在唐逸身下,允兒漸漸癱軟,任由唐逸像揉麵條一樣將她柔軟的嬌嫩身體揉來揉去,盡情的征服和疼愛……




  允兒只覺得自己腦子一片空白,全身充滿難以言喻的快感,一浪高過一浪……


  早晨的陽光從窗簾透進來,唐逸慢慢睜開了眼睛,懷裡軟玉溫香,允兒正睜著清澈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自己。




  唐逸就是微微一笑:「早醒了?」


  允兒點點頭,怯怯的問:「首長,我,對不起,我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首長,我,我下次不會了,您別生氣。」




  唐逸怔了下,隨即苦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撓撓頭,笑道:「你表現的很好,你,你那是正常反應,要是從頭到尾都能清醒我才生氣呢!」


  「啊?」允兒就開心的笑了,終於成為了首長親密的愛人,而且首長說自己「表現很好」,允兒心裡幸福甜蜜,就拚命的抱住唐逸身子,在唐逸胸口用力親了一下。




  就在唐逸想摟住她再纏綿一會兒時候,允兒已經很技巧的從被子裡鑽出,而又沒有令寒冷吹進,允兒快速的穿起衣服,說:「首長,我去幫您打洗臉水和漱口水,還有,還有沖澡水……」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三十章 突如其來的碰撞

  正月十五晚,新義州答謝暨歡慶元宵酒會在新義州大飯店貴賓宴會廳舉行,朝鮮內閣成員國家計劃委員會委員長趙大奎以及新義州黨政軍領導人與眾多嘉賓歡聚一堂,慶節日,敘友情,話發展。


  新義州行政長官杜鵑致辭,代表新義州政府向在座嘉賓以及關心、支持、幫助新義州經濟社會發展的各界人士致以節日的問候,對新義州工商界人士和企業負責人一年來積極應對各種挑戰,不懈努力取得可喜成績表示充分肯定和衷心感謝。


  酒會上,與會人員還觀看了新義州方面安排的精彩文藝節目。


  當看到穿著民族服裝的小姑娘跳起歡快的舞蹈時,唐逸不禁想起了和允兒的初識,微微一笑,拿起紅酒慢慢咂了一口。


  溫暖如春的客廳,唐逸慣例坐在沙發上,和寶兒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今天人很齊,李嬸,蘭姐和允兒都在,剛剛吃過飯,蘭姐和允兒在廚房刷洗碗筷,李嬸回房間聽她的戲曲,唐逸就和越發俊秀可愛的寶兒天南海北的閒聊。


  唐逸十六就回了黃海,第二天,允兒也跑了回來,正式成為首長的親密愛人後,允兒在新義州再也待不上來,急急的就回了國。


  廚房裡,蘭姐不時打量允兒,總覺得允兒哪裡有些不一樣了,卻又說不上來。


  在家裡,允兒穿著潔白的家居服,小白襪子躋拉著秀氣的蘭花拖鞋,清純可愛,又有一點點小女人的感覺。


  唐逸看著廚房裡允兒苗條的身影,心就有些熱,咳嗽兩聲,喊道:「允兒,來我房裡,我幫你再看看那稿子!」


  允兒身子就一顫。乖乖哦了一聲,就洗了手,低著頭從廚房出來。


  唐逸就對寶兒笑道:「我去幫你允兒姐姐看看她的小說稿,你好好學習知道嗎?」


  寶兒卻是懷疑地看著唐逸。嬌嫩地小聲音就有些不滿。「看稿子不可以在這裡看嗎?叔叔。你是不是想偷偷給允兒姐姐好東西?」


  唐逸好笑地擰了她小臉一把。就向外走去。允兒低著頭跟在他身後。


  來到隔壁。允兒進屋。剛剛關上防盜門。唐逸就伸手抱住了她柔軟地腰肢。輕笑道:「想沒想我?」


  允兒乖巧地點頭。唐逸微微一笑。吻上了她嫣紅地小嘴。


  一樓客房寬大地席夢思床上。唐逸再次佔有了乖巧可愛地允兒。看著聽話地允兒在自己身下努力地取悅自己。又被自己慢慢征服。實在是一種莫大地享受。


  大床咯吱咯吱地響著。一對白淨地可愛小腳高高舉起。死命扭動著。糾纏著。甚至。好像靈蛇般纏上了唐逸脖頸。引領唐逸享受著那別樣地刺激……


  允兒昏昏沉沉醒來,呀一聲驚呼,就急忙坐起身拉過浴巾。毛毯滑落,露出她曼妙的雪白身子,唐逸笑道:「幹嘛?」


  「蘭姐,蘭姐會知道的,還有寶兒,剛才她還問我呢。」允兒一邊說,一邊勉力的拿起浴巾披上,掙扎著下床。


  唐逸就笑著拉過她,說:「今晚在這兒睡吧。沒事,蘭姐早晚都知道,不用管她。」


  允兒恩了一聲,就乖乖躺好,首長說不用管那就不用管的。


  但允兒仍然覺得不安,或許,是因為這裡二樓就是首長和他真正愛人的寢室吧。允兒小心翼翼道:「我,我就睡一小會


  唐逸笑著點頭,允兒這才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待唐逸睜開眼睛。才發現允兒已經穿戴整齊,坐在床頭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見唐逸醒來,允兒就小聲道:「首長,我想給你煮早餐的,但,但這裡地東西我又不敢碰。」


  是啊,允兒就是客廳沙發都沒敢去坐一下,醒來後只是在一樓洗漱間沖了個澡,因為這個洗漱間開始首長就抱著她進來洗過澡,所以允兒才敢進來用,儘管如此,允兒還是細心的將洗漱間沖洗了一遍,這才回了客房,就一直乖乖待在客房等唐逸醒來。


  唐逸笑笑:「不用煮飯,你休息一下,我下樓去買。」隨即拍拍頭,說:「蘭姐那兒應該有早點,我去拿給你吃。」


  允兒忙站起來,說:「那我去拿。」


  唐逸伸手拽住她皓腕,允兒不敢掙扎,就順從的坐在床上,唐逸披了浴巾,下床準備沖澡,允兒又問:「首長,那我今天都在這裡等你嗎?」


  唐逸微愕,轉身看向允兒,允兒一臉理所當然,唐逸心中莫名一酸,原來,允兒終究沒有怎麼改變,還是以前那個穿著民族盛裝,跳著優美舞蹈的小姑娘。輕輕拍拍她的頭,唐逸柔聲道:「允兒,你聽好了,我就說一次,你不是我的洩慾工具,你要有自己的生活,想我了就給我打個電話,遇到喜歡的人也可以離開我……」見說到這兒允兒臉色一黯,唐逸就笑:「當然,你真喜歡上別人,我會吃醋的!」


  允兒馬上開心起來,歡快地道:「首長,我不會喜歡別人的,我就喜歡你。」


  唐逸點點頭,說:「總之你開心就好,還有,如果,如果以後我找你……,你心情不暢或是不想的話都可以拒絕……」說著就有些撓頭,怎麼這個也要教她嗎?


  允兒卻沒大聽明白,眨著清澈的大眼睛迷惑的看著唐逸。


  唐逸就搖搖頭,說:「算了,不說這個了,總之允兒啊,你要活得快樂,好嗎?」


  允兒用力點點頭,說:「首長,我這幾天可開心了,每天都夢到首長呢。」


  唐逸微微一笑,說:「我去洗澡,然後咱倆一起過去吃早點,以後啊,你想我就給我打電話。不要怕我忙知道嗎?」


  允兒露出歡快的笑容,使勁恩了一聲。


  坐在餐桌上,寶兒大眼睛咕嚕嚕亂轉,懷疑的盯著唐逸和允兒看。


  允兒倒是不在乎,忙著幫唐逸剝茶蛋,吹涼水蟹粥。


  唐逸卻有些尷尬。蘭姐也看了出來,用湯勺就敲了寶兒頭一下,說:「好好吃飯!」


  寶兒捂著小腦袋,憤怒的盯著媽媽,唐逸被逗得一笑,說:「寶兒,你腳趾頭上的彩甲去了沒?」


  先發制人,用來對付小小地寶兒自是綽綽有餘,果然寶兒就苦了臉。小聲道:「叔叔,你也說漂亮,說我可以塗的。同學和老師又看不到。」


  唐逸板著臉道:「我是說放假可以塗,至於開學後嘛,再看吧!」


  寶兒就哦了一聲,開始乖乖喝粥,更為叔叔如果真的不讓自己塗漂亮的彩甲發愁,至於允兒姐姐昨晚是不是和叔叔有什麼色色的勾當倒是顧不得了。


  「允兒啊,我給你個電話,回頭你和他聯繫下,他會同出版社再談談。」唐逸說著話就四下看。蘭姐忙起身,跑到客廳把唐逸地包拿了過來。


  唐逸從裡面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允兒,允兒看了眼,小心收好。


  唐逸就笑著對蘭姐道:「咱們家可要出大作家了,蘭姐,你要多努力嘍。」


  蘭姐送上甜甜的笑:「我哪能跟樸小姐比?在咱們家啊,我就做好家務活,就算圓滿完成任務了。」蘭姐借桿爬,聽唐逸張嘴閉嘴咱們家。她就著膽子也來了句咱家,見唐逸沒什麼反應,反而微笑點頭說:「找得準自己的定位,很好。」蘭姐心下竊喜,看來這咱家的名分是要坐實了。


  蘭姐對昨晚允兒和黑面神去了哪兒,去作什麼心知肚明,對允兒就更加親熱起來,刻意關心了幾句允兒地生活和學習情況。


  當問起允兒小說都是在哪兒寫地時候,允兒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在圖書館閱覽室定了固定單間。每天晚上都去那裡寫地。」又小心的問唐逸:「首長。我是不是太奢侈了?」


  唐逸笑笑:「怎麼會?要有個好的環境才利於創作嘛。」


  允兒這才鬆了口氣,說:「就是。就是每個月要八十塊,太貴了。」


  黃海大學圖書館是去年落成的十三層樓,藏書量在整個魯東來說可列三甲,圖書館館長開風氣之先,勇於創收,專門拿出一個樓層開設單間閱覽,將二樓閱覽大廳扎出一個個單間租給學子們,每個月八十塊,學子們卻是趨之若鶩,畢竟價錢不貴,又有這麼個單獨學習的好環境,家境寬裕些的學生租閱覽單間學習的倒是不少。


  唐逸看允兒心疼的樣子,就是一笑,說:「未來地大作家為這麼點錢發愁,將來說出去可是會笑死人。」


  允兒又歡喜又羞澀,低下頭不吱聲。


  蘭姐卻是道:「才八十塊錢,環境肯定好不到哪去,我看啊,還不如回家來寫呢。」


  允兒道:「圖書館安靜呀,而且環境不錯的,還有網線接口呢。」


  蘭姐啊了一聲,說;「那能聊QQ」蘭姐也屬於最早接觸網絡的人群,在唐逸熏陶下,早早接觸了網絡,而且她臥室就有電腦,也聯了網,不過蘭姐就新鮮了一會兒,現在上網就是看看一些網站地女人頻道,因為很小資,符合她的品味,至於QQ、聊天室等等,她實在沒興趣,和一幫不知所謂、在網上充大頭的人有什麼好聊的?


  允兒點頭,說:「能,小瓊前幾天還和幾個朋友商量,想合夥買台電腦呢。」小瓊是允兒在黃海大學唯一的朋友,唐逸倒是聽了幾次這個名字了。看著允兒這位昔日的革命青年和蘭姐聊網絡聊的熱火朝天,唐逸就有些感慨,怔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對蘭姐道:「去書房拿個筆記本出來,拿那個蘋果的,造型很漂亮的那個,適合女孩子用。」


  蘭姐答應一聲,忙去了書房,過了一會兒。拎著筆記本包出來,唐逸接過,拉開拉鏈看了一下,就滿意地點點頭,蘭姐辦事確實貼心,本來蘋果機是沒開封的。而蘭姐自然猜得到是自己拿給允兒的,就開了封,將本子和需要的資料光盤等放進了包裡,這樣允兒可以拿起就走。


  唐逸就將黑包向允兒面前一推,說:「拿去吧,用這個上網,查資料啥的也方便。」


  允兒接過,開心的道:「謝謝首長。」


  寶兒嘟著嘴,不知道在嘟囔什麼。允兒坐在她對面,好像聽到了一點兒,就說:「寶兒。等允兒姐姐收到稿費,幫你買台好地。」


  允兒單純可愛,寶兒雖然眼界甚高,卻一直都很喜歡尊重她,在那兒瞎嘟囔也不過是為了引起唐逸的注意,這時倒有些不好意思,拽著耳際飄落的小花辮,低頭不吱聲。


  唐逸有些好笑,就對蘭姐道:「回頭找找網通那邊。幫寶兒房間也連上網,再帶寶兒去書房選一款她喜歡地本子。」


  唐逸書房有七八台筆記本,都是參加一些商業活動商家送的,唐逸雖然接了,但都叫蔡明按批發價給了錢,這兩年,好像送筆記本很盛行,比較知識化,和行賄扯不上關係。不過崔書記等等市領導收到大多是交了公,配給單位使用,到這個層次,已經很少有人在乎這點小便宜。


  唐逸卻是都留了下來,準備送人用的。


  聽到唐逸要給寶兒房裡裝網線,又要送她筆記本,蘭姐就有些不情願,怕寶兒以後就知道貪玩,又不敢說。低著頭不吱聲。第一次對唐逸地行為表示無聲的抗議。


  唐逸自然清楚蘭姐心裡的小九九,不由得一陣失笑。覺得蘭姐有時候也蠻可愛的,就對寶兒道:「寶兒,以後每週就三個小時上網時間,知道不?」


  寶兒小臉早笑成了一朵花,拚命點頭,滿頭精緻漂亮的小花辮搖擺,可愛極了,和孩童時滿頭辮子不同,現在的寶兒既有小公主地可愛,又帶了那麼一些時尚少女地前衛風格。


  見唐逸盯著自己的髮型,寶兒就捂著頭愁眉苦臉地說:「我知道的,過幾天就去理髮。」


  唐逸點頭,說:「開學可沒幾天了,別像個混混似的去學校。」


  寶兒就嘟起了嘴,令唐逸心中偷笑,現在偶爾批判批判寶兒也是一件樂事,寶兒是不會真生自己氣地,不是嗎?不過唐逸已經漸漸習慣。


  看起來唐逸好似在聆聽宣傳部長張強的發言,實際上他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即將開始的巴黎之行上,過兩天,就要去巴黎國展局總部進行最後的申辦陳述了,唐逸翻著手裡的材料,默默思索著還有什麼不完備的地方,至於這次的常委會,沒有什麼重要的議題,只是到表決時舉舉手,除此之外,唐逸並沒有怎麼發言。


  張強匯報了市委宣傳部《關於大力支持基層文化基礎設施建設的決議》,主要內容就是市委宣傳部決定每年撥款三千萬,支持基層、尤其是農村文化基礎設施建設。


  在崔敬群表示支持後,議題很快舉手表決通過,這種決議,尤其是一些工作報告,能拿到常委會來就說明已經定了調子,舉手表決地話,幾乎沒有不全票通過的。


  張強坐下後,黃向東就看向了崔敬群,說,「還有一項人事任命需要提交常委會討論。」


  唐逸就是一怔,卻見崔書記微微點了點頭,看表情好像早就知道。


  黃向東就轉向了大家,說:「是市財政局局長的提名人選,大家都知道,馬有福局長去了黨校學習,但前幾天組織部接到有福局長的電話,財政部人事部門剛剛和他談了話,有福局長很可能調任財政部農業司副司長,大家都知道,財政工作是多麼重要,古代也有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說法,而我們黃海是個大市,財政調度關係著黃海發展的方方面面,申博期間財政工作更不能出一點差錯,實在需要一個能統籌全局的幹部來掌舵,以前有福局長就做的很好嘛!」


  「當然,我不是質疑雅月同志的工作能力,但她畢竟是個女同志,年紀又小。剛剛來黃海沒多久,以前有福局長雖然在北京,也可以幫助她拿個大方向,但現在情況不同了,因為是申博期間,財政工作繁重。有福局長因為怕影響黃海財政工作,所以他已經遞了辭呈,讓我們能盡快考察合適地人選。」


  著黃向東就點點頭,「高風亮節,在這一點上我是很佩服有福同志的,從不計較個人榮辱得失,一心只為大局著想。」


  唐逸聽著黃向東滔滔不絕,默不做聲,馬有福倒是左右逢源。遞辭呈,自然是那一邊早就將他的位置安排好了,農業司副司長嗎?黨校期間掛個副司長。結束培訓可能會提一提吧?


  而馬有福的辭呈想來會和財政局局長候選人一起在人大常委會表決,倒是兵貴神速。


  唐逸慢慢端起了茶水。


  接著黃向東就看向了崔敬群,崔敬群點點頭,說:「那就表決一下吧,同意馬有福同志辭去財政局局長、擬任財政局副巡視員地同志請舉手。」


  唰,會場裡十二名常委,舉起了七八隻手,崔敬群道:「通過。」


  其實不管市管幹部辭職也好,任免也好。好似和市委常委會沒有什麼關係,而是人大常委會最終決定,實際上,所有任免都要通過黨委常委會討論,而人大常委會反而是走個過場。


  黃向東就接著介紹了組織部考察的擬兼任財政局局長李陽的情況。


  李陽現任市長助理,在唐逸調整分工前分管工作是協助常務副市長周文凱分管財政工作。


  李陽雖然話不多,但據唐逸瞭解這人和那邊走得尤其近,這也是唐逸將他打入冷宮的原因。


  黃向東講完,會場就沉默下來。批准馬有福辭職是一回事,真正讓誰上就是另一回事,財政局局長,這個位置太敏感了,尤其是,誰都明白,黃向東搞突然襲擊,就是要卡唐逸的脖子,如果一個市長財政大權都把握不住。那可說是寸步難行。


  崔敬群就看向了唐逸。說:「市長,說說你地看法吧。」


  唐逸盯著崔敬群眼睛看了一會兒。卻看不出任何端倪,崔書記這個人,實在很難看透。


  唐逸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心裡有些發苦,第一次感覺到,事情並不是自己能事事把握,如今面對一個身後同樣強大地團體,感覺,果然不同。


  如果是在安東,那些幹部怎麼也不可能暗度陳倉,在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在部委搞出這些花樣。


  而現在,在自己最可靠地盟友警備區李司令缺席會議的情況下,就要和黃向東進行一場正面的碰撞,而自己,在黃海甚至根本沒建立起像樣的***,就算比較靠攏自己的紀委曾書記甚至張定中,自己都不知道在這種碰撞下他們會是什麼態度。


  唐逸心裡又苦笑了一下。


  但在旁人看來,唐逸是淡然的,是無所畏懼的,他慢慢放下茶杯,簡短而清晰有力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我覺得,暫時放放吧,一直以來,都是雅月同志主持財政工作,而且她做的很好,何況申博工作處在關鍵時刻,雅月同志一直在申博工作小組,熟悉情況,可以很快地處理一些意外變動,我的意見是等下個月國展局表決之後,我們的申辦工作告一段落,那時候再討論財政局局長人選為宜。」


  會場裡更加沉寂,因為唐市長,應戰了!


  有人低頭喝茶,有人拿本子寫著什麼,也有人饒有趣味的打量唐逸,這個人,是政協主席何瑞祥。


  王麗珍在這一瞬幾乎笑出聲,她以為唐逸很高明,明知道必輸,會輕輕放下,卻不想唐逸寧可遭受更大的羞辱也不認輸。


  崔敬群點點頭,轉向大家,「都說說吧!」沒有要大家舉手表決,而是用各自發表意見的方式進行討論,或許是因為這項任命實在太敏感了吧。


  王麗珍首先表明了支持的態度,她細聲細語的說起李陽在財政系統的工作經歷,著實誇獎了李陽一番。


  接著,人大主任林衛國、紀委書記曾慶明,宣傳部長張強、統戰部部長呂臻各自表明了自己地態度。


  除了曾慶明表示需要慎重考慮,其餘三名常委都表示支持。


  常務副市長周文凱一直低著頭。但他注意到,王麗珍眼神頻頻向這邊看,無奈下只好表態:「李陽同志我還是瞭解的,工作踏實又勇於開拓,是位很有能力的幹部。」


  王麗珍眼裡笑意更盛,慢慢拿起了茶杯。拿到了六票,大局已定。


  沒有表態的只剩下市委秘書長錢有智、政法委書記張定中以及副市長趙恩鴻。


  趙恩鴻看了看唐逸臉色,掐滅手中的煙蒂,笑呵呵道:「李陽地工作能力那是沒的說,由他挑起財政這一攤我很贊成,不過嘛,我同樣認可唐市長的意見,現在正處於申博的關鍵時期,臨陣換將是大忌。衡量一下利弊,我覺得還是放放好,放放好啊!」


  王麗珍微微皺了下眉頭。心裡罵了聲老狐狸,左右逢源。不過勝券在握,倒也不大在乎趙恩鴻地態度。


  張定中放下了手中的筆,剛想表態支持唐逸來走個過場,錢有智卻搶先發了言,「我是支持唐市長意見地,特殊時期就要特殊對待,一切要為申博讓路嘛!」


  大家都怔住,包括崔敬群。都向錢有智看了過去,卻見錢有智一臉微笑,繼續低頭翻文件,好像剛剛只是在普通會議很正常的發表自己的意見,完全不知道他的表態會引起怎樣的驚濤駭浪。


  唐逸只是低頭喝茶,好像發生的一切他都瞭然於胸。


  張定中怔住,他成了最後一個發言的,雖說就算他支持唐逸,唐逸一方也只有五票。但這不吝於將皮球踢給了崔書記,殊為不智。


  張定中拿起茶杯喝水,會場中除了咂水聲,紙張翻動聲,再沒有任何聲響。


  終於張定中放下了茶杯,唐逸一直沒向他這邊看過來,但愈是這樣,張定中愈發知道,今天地抉擇至關重要。關乎他今後地前途命運。不會再有從頭來過地機會。


  張定中嘴唇動了動,終於出了聲。「我支持唐市長地意見。」說出這句話,張定中整個人也徹底輕鬆下來,看向唐逸,他微微一笑,他知道,從此以後,他正式打上了唐派的烙印,而黃海兩大陣營將會展開地殊死搏鬥中,自己將會和這個年輕的市長緊密聯繫在一起,榮辱與共。


  看著默默喝茶的唐逸,張定中突然覺得很有信心,剛才抉擇前的焦慮不翼而飛,如今的唐逸,似乎越來越能帶給他的朋友、盟友以及部下一種莫名的信任。


  六比五。


  黃向東眼皮再次垂了下來,王麗珍驚訝的無以復加,實在想不到有十足把握的常委會會開成這樣,一場料想中一片倒地局面變成了現在的勢均力敵。


  王麗珍甚至有些驚慌,一種面對前所未有強大威脅的恐懼,看著唐逸,到現在,她才深刻理解到,為什麼,人們要將他和他相提並論,這個年輕的市長,似乎比起他,真的毫不遜色!


  崔書記默默放下茶杯,他看了錢有智和張定中幾眼,眼中意味複雜難明,然後,轉頭對黃向東道:「向東啊,那就放放吧。」


  黃向東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這個結局他早已經猜到。


  一場偷襲演變成現在的局面,以崔書記的性格,自然會將爭議頗大的議題壓下,慢慢研究其中地人和事。


  出會場的時候,趙恩鴻嗓子就有些苦,他看到了王麗珍冷冰冰的眼神,知道王麗珍將這次失敗算在了自己頭上,想起這個惡婆娘毒辣的手段,趙恩鴻就長長歎了口氣。


  唐逸沒有和哪個常委單獨交談,而是很快的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很多事,他都要認真捋一捋,好好想一想。


  這場突如其來的碰撞以這樣的結局收場,在唐逸的意料之外,又有些意料之中,他執意要和黃向東碰一下,就是要看清黃海地局勢,看清幾位和自己靠近地常委的態度,本來,他是準備接受失敗地,但他同樣知道,或許,有人會幫上自己。


  站在窗口看著樓下進出的工作人員,唐逸拿出手機,撥了個號。


  「你好。」趙雅月柔和的聲音響起。


  唐逸笑道:「謝謝你的幫忙了。」


  趙雅月有些驚訝的說:「幫什麼忙?」


  唐逸道:「錢秘書長……」


  趙雅月啊了一聲,說:「今天有常委會是吧?錢叔幫你了?」又奇道:「你怎麼知道我和錢叔認識,我沒告訴過你啊!」


  唐逸笑道:「你自己問他吧,別忘了幫我說聲謝謝。」


  唐逸一直就覺得,趙雅月能來黃海任財政局常務副局長,不可能只是因為黃海有了缺,在黃海甚至魯東肯定是有些人會照顧她的,果然,所料不錯。


  錢有智,一直就聽說他省裡很有些人脈,現在看,這個人倒是頗不簡單。


  唐逸並不著急去結交他,他的支持只是因為涉及了趙雅月,而並不是真的想向自己靠攏,自己如果撿到寶似的貼上去未免被人看輕。


  不過爭取令趙雅月主持財政局工作時間更長一些,為她的仕途儲備夠份量的履歷,這點他倒是和自己有著相同的目標,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辦公室門被噠噠敲響,隨之蔡明擰門進來,他喜滋滋的送來一份文件,毫不掩飾臉上的笑容。


  怨不得他開心,剛剛秘書處女秘書小張打來了電話,小張年紀不大,蔡明那時候又喜歡嬉皮笑臉和機關裡年輕的女同志逗趣,兩人私交倒是很好。


  張剛才就在會議室,當然,工作是為領導斟茶倒水。


  她打來電話繪聲繪色講了常委會的經過,那場激烈的碰撞,令小張大開眼界,以往總覺得常委會就是走個過場,卻不想原來是硝煙瀰漫。


  機關工作人員大多討厭王麗珍,小張也不例外,說起王書記臉色鐵青的走出會場,小張就嘻嘻哈哈的笑,「唐市長真行,蔡明,真羨慕你,跟了這麼一個厲害的領導。」


  蔡明當時得意的一笑:「那還用說,得,改天再聊,我去看看領導有沒有吩咐。」


  「你就牛吧你!」小張氣呼呼掛了電話。


  而在小張和蔡明通電話之時,剛剛常委會上的較量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傳到了那些夠份量能夠知道的人的耳朵裡。


  這些幹部們都是極為震驚的發現,原來唐市長不知不覺已經在黃海建立了自己的圈子,而且是一個強大到足以應付黃向東挑戰的圈子。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三十一章 陳述和搬遷

  二月中旬。巴黎國展局總部。黃海申博代表團向國展局執委會作了黃海2002年世博會申辦工作陳述報告。黃海申博工作領導小組組長、黃海市市長唐逸在報告中表示。黃海有信心、有條件、有能力出色的辦好2002年世博會。國展局執行委員會主席薩拉齊等17位國展局執行委員聽取了黃海市的陳述報告。


  唐逸用流利的英語作陳述報告。當一位西班牙執行委員提出一點疑問時。唐逸甚至用原汁原味的西班牙語回應了他的問題。令西班牙執委笑容滿面。


  黃海申博工作領導小組秘書長於亮向國展局執委會介紹了黃海申辦工作的具體情況。包括黃海申博工作小組的組織結構、「節能、環保、綠色、人文」的申辦理念、世博園場館規劃以及黃海市民積極學習英語、投身環保。以實際行動支持申博等情況。


  申博工作小組秘書李雪是一名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漂亮文雅。為各位執委現場解說世博園具體規劃、黃海各種環境指標以及正在建設中的生態小區。全3演示。與真實影相結合。效果極為逼真。是唐逸請老媽旗下頂級3D小組製作。加上李雪的解說。讓人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總體來說。整個申辦陳述尚算成功。與此同時。黃海市歌舞團、雜技團也來到了巴黎。這也是黃海市一系列宣傳活動的內容。當然。歌舞團、雜技團都特意聘請了國內頂尖的表演藝術家臨時加盟。在巴黎香榭里捨大劇院表演了融合了中國雜技、民族歌舞的音樂劇《大海之舞》。受到了國展局各機構成員以及巴黎各界人士的一致好評。


  直插雲霄的摩天大廈。裝飾豪華的房間內。唐逸站在藍色玻璃落的帷幕前。俯覽浪漫巴黎全景。如一條藍帶般漂亮的塞納河蜿蜒曲折。彷彿就在腳下。


  黃海申博代表團下榻於紐約大酒店。巴黎的紐約大酒店主要由酒店大樓和低座組成。低座用作賭場、購物商場和表演秀用途。巨型招牌牌坊則以巴黎熱氣球為造形。整個大廈氣勢宏偉。又充滿了法國浪漫風情。


  巴黎紐約大酒店共有三千多間寬敞客房。從內到外都很有法國意味。酒店的豪華風格、精巧工藝和完美的細節卓越非凡。客房裝飾華麗。歐式傢俱。豪華大理石浴室。是幽私美妙的世外桃源。


  唐逸等代表團成員住在二十五樓的豪華套房。安全方面。除了代表團隨行的四名武警戰士外。巴黎警方也採取了相應的安全措施。


  叮咚。門鈴聲打斷了正在遐思的唐逸。走過去從貓眼看看。門外是副市長賈躍軍和秘書長鄧文秩。唐逸打開門。請兩人進了客廳。


  唐逸住的是兩間臥室的套房。蔡明住那間較小的臥室。唐逸在客廳飲茶思考時。他就待在臥房裡整理資料。聽到門鈴忙出來。幫賈躍軍和鄧文秩沖咖啡。


  唐逸坐到了他倆對面。笑吟吟問:「怎麼樣?」


  這兩天。賈躍軍和鄧文秩每日拜會國展局執委會各個執行委員。向他們展開遊說工作。因為這種國際性組織裡。有些執行委員是有能力影響到一批成員國代表的取捨的。


  賈躍軍搖搖頭。一臉苦笑道:「真是想不到。非洲國家的執委好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兩名執委都直接問我可不可以解決他們子女親屬在歐洲留學或者定居的問題。不知道是不是我覺悟不夠。錯誤理解了他們的意思。」


  唐逸笑笑。又看向了鄧文秩。鄧文秩攤開手。做了個很西方的無奈表情。說:「我走訪的執委還好。算是認真的聆聽了咱們的主張吧。但是英國執委威廉提了一些很難理解的要求。我看是刁難。至於他常常談到喜歡國內的玉器。是不是暗示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蔡明雖然不敢插話。心裡卻詛咒了一句死鬼子。怎麼都他媽這個德行。


  唐逸微微蹙眉。這個世界和自己經歷過的世界很多事都有不同。例如。鹽湖城醜聞並沒有曝光。又或許。這個世界的鹽湖城申辦冬奧會中並沒有行賄。但不管怎麼說。沒有這件讓人震撼的爆料。使的一些國際組織的重重黑幕的不到足夠的重視。


  賈躍軍喝了口咖啡。想說什麼又忍住。他是想說要不要拿出一些經費應付那些代表。但這話說出來。不知道唐市長會對自己是什麼看法。就低下頭。默不作聲的喝咖啡。


  鄧文秩沉吟了一會兒。說:「我看。要不我去作作工作?」他知道。唐逸是不可能明確同意行賄的。不說其它。就說日後一旦被抖出來對唐逸形象造成的影響。其後果可能是災難性的。


  唐逸不假思索的搖搖頭。說:「不行。」隨即很嚴肅的看著鄧文秩:「我是認真的。」他就是擔心鄧文秩自己去解決。


  鄧文秩就點點頭。拿起杯子喝咖啡。


  蔡明看著沉默的三位領導。就有些犯愁。他知道。如果申博不能成功。對唐市長意味著什麼。


  本來。這種專業性世博會申辦起來難度不太大。尤其是200年只有黃海一座城市提出申辦。不出現大的閃失。憑借黃海的條件以及準備工作。加之祖國的支持。應該能夠申辦成功。但現在遇到一些執委索賄。如果唐市長不理睬他們。惹翻了這些執委。倒是麻煩不小。


  唐逸點起顆煙。琢磨了一下道;「這樣吧。你們繼續遊說其他執委。畢竟你們說的是特殊情況。不能以偏概全。咱們還是要光明正大的申辦。不搞那些小伎倆。」又道:「我會去拜訪一下秘書長馬羅塔先生。爭取獲的他的支持。」


  賈躍軍和鄧文秩都點點頭。


  國際展覽局的常務辦事機構為秘書處。秘書長為該處的最高領導。現任秘書長馬羅塔為瑞士人。陪同唐逸一行參觀了國展局一些機構後。在貴賓待客室。馬羅塔和唐逸展開了親切友好的對話。


  待客室氣派豪華。從窗口向外看。可以看到著名的香榭麗捨大道。


  唐逸開始當然是很客套的介紹了黃海申博的情況和決心。表示不但黃海人民。全國十幾億人民同樣熱切希望世博會能在黃海舉辦。


  馬羅塔微笑著。雙手交叉在胸前認真聆聽。但他的眼神顯的有些淡然。這當然瞞不過唐逸的眼睛。


  對於打開談話僵局。唐逸可謂駕輕就熟。他參觀秘書長辦公室時看到馬羅塔辦公桌上擺著一副相架。裡面的照片是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士。想起馬羅塔的個人資料。想來那是他的女兒。那位年輕的作家。


  唐逸正準備用他女兒的作品打開話題。馬羅塔的秘書突然匆匆進了接待室。在馬羅塔耳邊低語了幾句什麼。又將一部手機遞給了馬羅塔。因為是私人會晤。馬羅塔也顯的隨便一些。說聲抱歉。走到窗邊接起了電話。


  唐逸趁機思忖。該怎麼談論那篇前衛的作品。畢竟馬羅塔這個人是比較保守的。不知道他對女兒的前衛小說是不是會有成見。


  那邊馬羅塔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甚至有些憤怒。唐逸微愕。仔細聽去。漸漸聽出了一點端倪。大概是國展局某位官員的電話。好像是下月召開的國展局全體成員代表大會的接待問題。本來通知已經發出。接待酒店為紐約大酒店。但誰知道相關部門協調不力。紐約大酒店下月要承接幾個國際性會議的接待。加之為遊客預留的房間。是以沒有太多閒置的床位。


  因為唐逸在。馬羅塔盡量壓抑著火氣。批評了幾句匯報的工作人員後掛了電話。走回來勉強對唐逸露出一絲笑容。說:「咱們繼續!」


  唐逸想了想。就道:「很抱歉。馬羅塔先生。剛才我無意間聽到了您的電話。知道您在為下月大會的接待工作煩惱。」


  馬羅塔微微蹙眉。覺的唐逸有些沒禮貌。但並沒有多說什麼。


  唐逸又道:「是這樣。如果可以的話。或許我可以幫的上忙。因為紐約酒店集團在我們國內擴張業務的時候。我和他們的一名高層建立起了不錯的私人友誼。」


  馬羅塔微笑道:「沒什麼的。我們會另外找新的酒店。」微黃的眼珠卻是有些細微的變化。


  唐逸敏銳的知道。他還是希望能將接待工作落實在距離總部很近的紐約大酒店的。而且也不用修改通知。避免了很多麻煩。就道:「我還是打一個電話吧。多一個選擇總歸是好事。是吧?」


  說聲抱歉。從蔡明手裡接過手機。站起來走到窗邊。開機撥號給露絲。說了幾句。又回到沙發上。笑道:「應該是可以安排大會代表的接待。晚點酒店方面會同秘書處聯絡。」


  馬羅塔就有些吃驚。在這種場合。沒有十足的把握是沒人講大話的。而這位紅色國家官員的表現令他很意外。


  唐逸就又同他閒聊起來。慢慢聊到了他的女兒。當唐逸說很喜歡看他女兒的小說時。馬羅塔更為吃驚。說:「素我冒昧。您真的看過《心》?」


  唐逸點點頭。說:「其實她的作品並不是提倡迷亂的生活。而是反應了對當今社會的不滿。只是大多數人看不到這點罷了!」為作品定性可以翻雲覆雨。是唐逸這種筆桿子的拿手好戲。


  唐逸衡量之後。最終還是決定談談馬羅塔的女兒。因為唐逸相信。沒有多少人是不喜歡他們的子女的。不管口頭上怎麼口是心非。大多數人還是希望自己子女的到別人的認可的。


  果然。馬羅塔就高興起來。來自保守的紅色國家的高級官員。認可並且讀懂了女兒的作品。這無疑是對他最大的安慰。


  隨之兩人聊天的氣氛越發融洽起來。漸漸。唐逸又將話題引到了黃海申博上。這時候馬羅塔已經是饒有趣味的問這問那。對面前年輕官員執政的城市很是好奇。


  唐逸最後微笑道:「雖然我們黃海對能夠成功舉辦明年的世博會充滿信心。但執行委員會的一些委員好像對我們申博存在一些誤解。我不知道怎麼解釋。是不是他們對黃海的經濟實力有疑問呢?馬羅塔秘書長。我們申博是不存在特殊活動經費的。」


  馬羅塔就笑了。好像一隻老狐狸。「我明白您的意思。唐先生。您是第一個向我投訴執委會存在醜陋現象的申辦人。巧合的是。我收到消息。國際奧委會好像惹出了大麻煩。國展局剛剛準備對機構成員展開內部調查。所以您的擔心是多餘的。對一些小玩笑不必放在心上。」


  唐逸點點頭。笑道:「我當然完全信任國際展覽局各機構的公正和透明。我相信在馬羅塔秘書長的領導下。國際展覽局將會成為政府間國際性組織成功運轉的優秀典範。」


  結束了和馬羅塔的談話。唐逸坐在酒店準備的黑色加長林肯中返回酒店。前面有一輛巴黎警方的轎車。當然。沒有警燈和警徽標誌。很低調。


  蔡明從頭到尾參加了會談。雖然他英文程度不夠。只能聽懂個大概。但他能看出來馬羅塔的態度轉變。對唐市長他真的佩服的五體投的。更下定決心回去一定要好好練習下外語口語了。不然還真跟不上時代的發展。


  唐逸伸手。蔡明馬上會意的遞過手機。唐逸開機。正準備給露絲再撥一個電話。手機音樂就響了起來。看看號。是黃琳。


  接通。黃琳先是一笑:「市長。你這一出馬是不是已經將申博的工作做的八九不離十了?」


  唐逸笑笑道:「怕是不行。下月決戰你一定要參加。」


  黃琳欣然說好。隨即就道:「恩鴻市長出了點狀況。就是小南河那兒。動員工廠搬遷時。被小業主們告到省裡了。省委很重視。省紀委牛書記親自帶調查組來調查情況。」


  黃海郊區。有一條小南河。由於附近的住戶和工廠亂排污水。導致了二十年來這條河一直散發著臭氣。


  在申博的同時。唐逸提出對小南河進行綜合整治。對於無證工廠。要堅決取締。有正規手續的工廠責令進行環保整改。沒有條件整改的進行搬遷。河兩岸的村莊。進行舊村改造。完善村裡的管網和市政配套設施。使的污水有處可排。一定要小南河恢復昔日清澈見底的風采。


  這項工作時間急。任務重。市政府常務會議上。唐逸交代要分管市政建設的趙恩鴻親自來抓。


  聽到趙恩鴻捅了漏子。唐逸就有些撓頭。問:「到底怎麼回事?」


  黃琳道:「就是幾家被勒令搬遷的工廠法人。聯名給省紀委寫了信。說恩鴻市長工作態度粗暴。僱傭黑社會人員恐嚇他們。貼大字報。打電話威脅他們的家人。看樣子省委很重視。牛書記親自去小南河那邊走訪呢。」


  唐逸微微蹙眉。說:「那搬遷工作呢?」


  「暫時停下來了。市長。我看牛書記好像……怎麼說呢。就是不太友善吧。」


  唐逸嗯了一聲。又問;「趙恩鴻怎麼說?」


  黃琳道:「我剛從趙市長那兒回來。他說完全是污蔑。我看不像說假話。裡面肯定有人搗鬼。」


  唐逸也覺的趙恩鴻雖然做事有些急進。但還不至於這麼糊塗。


  「那些業主手裡真的有大字報。不過我覺的也沒什麼。做不了證據。就是恩鴻市長。最近情緒很低落。好像他知道什麼。唐逸恩了一聲。說:「我下午就回黃海。你給我帶一句話給恩鴻市長。不做錯事。不怕小鬼。叫他安心工作。」


  黃琳恩了一聲。掛了電話。


  本來唐逸還準備在巴黎逗留一天的。但黃海出了這麼大一件事。他必須回去處理。留下鄧文秩和代表團繼續在巴黎進行宣傳工作。自己和賈躍軍等幾名幹部買了下午的機票。在北京轉機。晚上華燈初上時分。就回到了黃海。


  在和黃琳通電話瞭解了最新的情況後。唐逸就回了迎賓閣。牛書記一行也住在迎賓閣。巧合的是。牛書記就住四號樓。唐逸隔壁的別墅。


  當唐逸按響四號樓門鈴的時候。牛書記和曾慶明以及調查組幾名主要成員正召開臨時會議。有幹部開了門。見到唐逸就是一怔。顯然他是認的唐逸的。忙回頭道:「牛書記。是黃海的唐市長。」


  牛書記就從沙發上起身。笑道:「快請進。快請進。」就迎上去。和進了客廳的唐逸握手寒暄。牛書記圓臉。笑起來眼睛幾乎瞇成一條縫。面相很隨和。


  唐逸在省委參加會議。和牛書記碰過幾次面。這時就笑著問好。


  客廳沙發上。幹部也都站了起來。唐逸扭頭看到曾慶明。微微點頭。兩人眼神對上。忽然就有種心照不宣的感覺。唐逸知道曾慶明是肯定會參與調查的。是以從頭到尾也沒給他打過電話。免的授人以柄。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三十二章 小小的回擊

  牛書記請唐逸坐沙發上,其餘紀檢幹部就都散了,房裡只留下唐逸、牛書記和曾慶明三個人。


  牛書記拿起茶杯示意唐逸喝茶,接著笑呵呵道:「是為了趙市長來的吧?」


  唐逸道:「也是也不是,主要還是為整治小南河工程吧,牛書記,我覺得不管那些工廠業主到底是不是被人恐嚇,但搬遷工作不能停,說心裡話吧,綜合整治小南河,並不單單是為了申博,主要還是為了南河兩岸的居民有個更好的生活環境,咱們施政不就是要以人為本嗎?要切合大多數人的利益,是吧?」


  牛書記笑瞇瞇聽著唐逸說話,聽完也不置可否,反而問道:「唐市長,能不能談談你對恩鴻同志的看法。」


  空調吹著熱熱的暖風,唐逸慢慢點上一顆煙,想了想說:「恩鴻市長很稱職,雖然和他共事時間不長,但我也算對他有點瞭解吧,牛書記,他不糊塗!」


  曾慶明這幾天一直在替趙恩鴻辯解,但現在,倒不說話了,免得引起牛書記的反感。聽到唐逸「他不糊塗」這四個字,曾慶明暗暗點頭,眼裡閃過了一絲欣賞。


  牛書記也點點頭,拿起了茶杯。


  黃海市市委常委家屬院內蒼松翠柏,環境清雅,南望碧藍大海,北靠郁蔥青山,據說風水也是極好。六號別墅內,王麗珍慢慢掛掉手裡的電話,靠在沙發上皺起了眉頭。


  「媽,你又怎麼了?」穿著紅色薄羊絨衫、容貌極美的女兒坐到了她身邊,溫柔的看著母親。


  王麗珍女兒劉青,前幾年畢業留校,是黃海大學經濟學院團總支輔導員,正在攻讀的碩士學位今年就可以畢業,學院領導也很看好她,準備等她拿到碩士學位就安排任教。劉青也一直是王麗珍的驕傲。


  「沒事。」王麗珍慈愛的理理女兒有些凌亂的頭髮。這個在外面睚眥必報、面和心狠的女人,面對女兒,卻是出奇的慈和。


  劉青有些心疼地道:「媽。好像你最近越來越不開心。到底出了什麼事?」


  王麗珍搖搖頭。說:「你別管。快去準備你地論文。聽話!」


  劉青哦了一聲。乖乖去了書房。看著女兒地背影。王麗珍出了會兒神。隨即想起了剛剛地電話。是黃向東地電話。隱約對王麗珍報復趙恩鴻透出了不滿。因為如果拿不下趙恩鴻。只會使得他更向唐逸地圈子傾斜。而在唐逸全力反對下。想動一名正廳級幹部、常委副市長。實在勝數不大。


  王麗珍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她本來預計唐逸也會希望能拿下趙恩鴻地。而藉機換他地人。例如鄧文秩。例如孫有望。甚至賈躍軍等等這些人上位。剛剛在常委會上取得一場勝利。唐逸又怎可能不乘勝追擊?


  不想唐逸看起來似乎有些衝動。做事情卻是出奇地穩。他寧可拉攏一位不但立場不太堅定。而且政治生命處於晚期。即將離退地老幹部。也不冒險搏一搏。提拔他真正地自己人。


  王麗珍更深刻地意識到。從此以後。黃海權力場地遊戲規則因為唐逸地加入。正在重新調整和磨合。新地遊戲規則會怎麼制定。卻是要看未來幾個月地走勢了!


  有些煩躁,王麗珍從茶几下摸出一包女士香煙,拿出一顆點上,沒幾個人知道,她也吸煙。


  用力抽了幾口,隨即被嗆得咳嗽起來,聽到書房有腳步聲,王麗珍忙將煙掐滅在煙灰缸裡,免得又被女兒嘮叨。


  省紀委調查組回了魯城。趙恩鴻因為工作急躁。沒能很好處理干群糾紛而被調查組通報,市政府隨之給了趙恩鴻行政記過的處分。


  趙恩鴻對唐逸卻是越發的感激涕零。他聽說了唐市長去調查組為自己據理力爭地事,不管唐市長是基於什麼立場,但幫了自己是不爭的事實,在這種情況下,何去何從,又如何站隊?


  趙恩鴻拿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辦公室裡靜得出奇,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落在紅木地板上,就好像斑駁的斑馬線。


  趙恩鴻又慢慢走到窗前,唰一聲拉開百葉窗,陽光馬上傾瀉進來,亮得刺目。


  市政府辦公大樓前,有一座巨大的假山噴泉,本來是一座花壇的,前任李市長不喜歡那些月季花,硬是叫人重新規劃成了水池。


  外人不知道玄機,趙恩鴻是知道的,聽說,王麗珍最喜歡那些月季花,常說每天早上聞一聞花香,一天人都舒泰,在一次會議受了王麗珍的氣後,李市長就給市政下了死命令,將花壇變成了水池。


  很多人以為到了李市長、王副書記這個層次,是不會為了一些小事鬥氣的,但趙恩鴻卻知道,李市長這樣做,當時心裡有多憋屈。


  前車之鑒啊,趙恩鴻是不會忘記李市長離開市政府大樓時那落寞地背影的。r^a^c^h^e^l^x^i^a^o()整^理^收^藏


  在近些年頻頻變動的黃海官場,對於部委局辦的頭頭們來說,站錯隊不吝於政治自殺,李市長調走後,多少幹部被調整?要不是唐逸來得快,只怕李市長一系會被徹底清洗。


  甚至趙恩鴻這個常委副市長,也時不時覺得自己的位子很不安穩,所以究竟要站到那一邊,他頗費思量。


  調查組走後,唐逸並沒來和趙恩鴻談什麼,這使得趙恩鴻感激之餘,也知道唐逸在等他表態,而且很有耐心,但如果自己再想左右逢源,看情形不但王麗珍會給自己製造更大的麻煩,更會徹底得罪唐逸。


  趙恩鴻又一點點拉上百葉窗,慢慢走回了辦公桌後。動世界的恐怖襲擊事件,恐怖分子劫持四架美國國內航班,分別撞向紐約世貿中心雙塔大樓和美國國防部所在地五角大樓,導致世貿雙塔大樓倒塌,數千人死亡或失蹤,直接和間接的經濟損失達數千億美元。


  唐逸又一次認識了歷史的必然性和偶然性。偉人可以創造歷史,但歷史發展又往往有其必然性。


  國際局勢陡然發生了劇烈地變化,本來因為俄羅斯國力下降暫時靠攏西方,東亞、東南亞、南亞鄰國大多敵視抵制下,處境極為艱難的共和國卻是突然發現,這次恐怖襲擊改變了冷戰結束以來或者說擾亂了冷戰結束以來的國際關係。使得共和國的外交困境出現了極大的轉機。


  當共和國在外交上頻頻出擊時,公安部也開始擬定在全國重要城市地公安機構設立特警編製。


  而這次恐怖事件,卻也使得唐逸想起了明年年末可能出現的那種恐怖傳染病。


  抓空給二叔打了個電話,談到黃海市醫院最近發現了一起因為亂吃野生動物而引起的冠狀病毒傳染病例,又開玩笑的說嶺南人最喜歡吃野生動物,可不要吃出什麼霍亂之類地大麻煩。


  唐萬東只是微笑,說了一句:「也不知道你這個市長整天琢磨什麼。」


  唐逸笑笑就沒有再說,有些事,點一點就可以。何況本就是說不清說不透地事。國展代表大會在巴黎國展局總部召開,黃海市市長唐逸向大會作最後地申辦陳述報告。


  旅居法國地電影明星佩佩作第二位主持人。身著紫紅色緞襖的佩佩說,自己雖然是嶺南人,但第一部電影是在黃海拍的,對黃海一直懷著美好的感情。


  佩佩又邀請黃海市榮譽市民,獲得黃海長期居留證的益發合有限公司總經理威廉先生上台發言,威廉在發言中盛讚黃海,盛讚中國,講的聲情並茂,就是唐逸也微微點頭。


  唐逸也想過找雪妮為自己申博加分添彩。但想想雪妮幫自己的已經夠多了,自己還是不要以大恩人自居,要人家做這個做那個,那實在無趣,只希望這位善良的女孩兒一路走好。


  下午,萬眾期待中,一百多名成員國代表開始投票表決,當國際展覽局主席史密斯在主席台上莊嚴地宣佈,2002年世界博覽會舉辦地中國、黃海!時。中國申博代表團地全體成員一片歡騰,相互擊節慶賀;出席會議的國際展覽局各成員國代表,紛紛擁抱中國代表,祝賀黃海的勝出。


  唐逸微笑著和代表團成員,以及白人、黑人一一擁抱,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無可否認,申博地成功。會使得今後一年多的工作中。政府的話語權得到大大加強。


  隨著申博的成功,三月底。2002年黃海世界生態博覽會組織委員會成立,魯東省省長徐維綸為主任委員,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夏天,省委副書記、黃海市市委書記崔敬群,黃海市市長唐逸為副主任,成員單位有省市各廳局以及新聞辦等。並在黃海設立了組委會的執行機構--黃海市博覽局,具體負責完成博覽會的場館建設、對外招展、國內組展、展區管理等諸項工作。經唐逸提名,黃海市博覽局局長由黃海世博會組委會委員、黃海市人民政府副市長孫有望兼任。


  雖然因為世博會規模小,沒有好像西南世博會那樣得到中央傾力支持,但唐逸卻下決心要將這次世博會辦成令世人矚目的盛會。在市經委主任王登福、市政府辦公廳工經處處長李曉華和市經委辦公室主任沈堅的陪同下唐逸視察了剛剛組建的市中小企業服務中心,同時參觀了由服務中心兼辦地黃海市經貿信息網。


  唐逸表揚了服務中心勇於開拓的精神,他說,互聯網是新生事物,在未來的社會經濟活動中將會起到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希望服務中心能利用這個新生事物為黃海的企業提供一個更加快捷有效的交易信息平台。


  晚上,忙碌了一天的唐逸要小武將自己送到了銀月花園。


  週末,寶兒回了家,穿著漂亮校服的寶兒清純可愛,更為房間增添了幾分活潑氣息。


  看到唐逸回來寶兒已經不像幼小時會撲過來問東問西,而是在窗口隨著音樂蹦蹦跳跳。用跳韻律舞來展現自己的漂亮可愛,但很快就被蘭姐關掉音樂,扭著耳朵要她進房學習,寶兒呲牙咧嘴地,更在唐叔叔面前丟了面子,簡直快被媽媽氣死了。


  唐逸看得好笑。突然就想起一事,就道:「蘭姐,我有東西送寶兒,你去書房,把我從法國帶來的那幾個紙袋拿來。」


  蘭姐這才放開寶兒,去書房,將幾個紙袋拿出來,她雖然不識得外文,但這種事情她永遠也不會搞錯。


  唐逸從紙袋裡拿出一隻精緻的紅木盒。對寶兒招手,說:「來,叔叔從法國給你買的禮物。」


  寶兒正氣呼呼的揉耳朵。聽到唐逸叫她就哦了一聲,嘟著嘴走過來。


  唐逸打開木盒,從裡面取出那精美小巧的手鐲腕表,伸手拉過寶兒地小胳膊,將表給她戴上,說:「看看喜歡不?」


  手鐲表漂亮異常,又是叔叔從法國專門買來的,寶兒剛才的小鬱悶已經不翼而飛,愛不釋手地撫摸腕上地手錶。嘻嘻笑道:「喜歡,謝謝叔叔!」


  「嗯,快去學習吧。」唐逸擰擰她嬌嫩的小臉,寶兒乖巧答應,轉身蹦蹦跳跳上樓。


  蘭姐忍不住小聲問道:「唐書記,那表很貴吧,我認得,是法國地卡地亞。」


  唐逸笑笑,「沒買太貴的款。不過卡地亞的手鐲表還真挺漂亮,看到就忍不住給寶兒買了,好像十二萬零點吧。」


  蘭姐腦子就嗡地一聲,要寶兒手腕上戴著十幾萬塊錢?她才多大?萬一被壞人看到怎麼辦?


  唐逸知道蘭姐的擔心,就道:「不用和寶兒說,就叫她當普通表戴著,再說,就算認識牌子的,也肯定以為是仿製品。我看大街上地小女孩兒戴這種手鐲表的很多。不用擔心。」


  蘭姐想想也是,就點了點頭。何況就算自己不樂意,最多招黑面神幾句罵,他又怎麼可能改變主意?隨即就開始羨慕起寶兒,這個小丫頭片子,才多大,就戴十幾萬的手錶,改天哄哄她,自己借來戴幾天,只是可千萬不能被黑面神知道。


  唐逸這時又將一個紙袋遞給蘭姐,說:「這是給你的,勞力士女表,這幾年辛苦了。」給寶兒買了手錶後,唐逸倒是難得想起了蘭姐一次,琢磨著蘭姐也挺不容易的,這些年一直跟著自己,盡心盡力的打點家裡的瑣事,沒有她,自己的生活還真的可能一塌糊塗。


  唐逸琢磨下,就給蘭姐買了款八萬多地勞力士女表,想來蘭姐會喜歡。


  果然,蘭姐笑得俏臉開了一朵花,受寵若驚的接過紙袋,結結巴巴的都不知道在說什麼,唐逸搖搖頭,正想說話,手機響了起來。


  唐逸接電話,蘭姐不敢再打擾他,顛顛去了廚房做飯,更偷眼瞥到黑面神沒看過來,就打開包裝,拿起手錶,在上面用力親了幾口。


  唐逸的電話是黃琳打來的,如今因為幾名副市長進入組委會,尤其是周文凱這個組委會委員,雖然沒有掛副主任,實際上組委會大大小小的工作都由他來抓,是以市政府這邊的工作黃琳一下就分擔了許多,從某種意義上說,黃琳實際上已經在行使副市長的權力。


  這就是唐逸一直沒有安排黃琳參與申博和世博會籌辦工作的原因,他就是想趁這個機會令黃琳多分擔些工作,多參與政府運作,積累更多地經驗。


  不過這麼晚接到黃琳的電話,唐逸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消息,果然,黃琳在電話裡道:「今天王標同孫副市長頂起來了。」


  王標,自然是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王標,孫有望兼任博覽局局長,最近時常同市直部門開會進行協調,而各委辦局頭頭腦腦,大多不太賣孫有望的帳,尤其是王標,開會從來就沒準點到過。今天的會議,王標又姍姍來遲,孫有望就批評了他幾句,誰知道王標覺得被當眾削了面子,竟然當眾頂撞孫有望,將孫有望搞得很有些下不來台。


  唐逸聽了就皺眉。那邊黃琳道:「現在會議還沒結束呢,孫副市長好像很氣憤,不知道要把會開到幾時。」黃琳也有些生氣,畢竟誰都知道,孫有望是唐市長的人,王標不將孫有望看在眼裡,從側面也可以看得出他對唐市長不怎麼尊重。


  唐逸搖搖頭,說:「由他吧。」


  黃琳恩了一聲,問過唐市長沒其他事後。就掛了電話。


  唐逸拿起茶杯,皺著眉,慢慢喝了一口。


  曾慶明沒想到唐逸會主動來找他。並且是談去年的那樁市局大樓承包行賄案。


  曾慶明深知唐逸的為人,沒有十足的把握,想來他也不會同自己談,但這樁案子,當初看似輕輕放下,實際上曾慶明可是受了很大的壓力,紀委內部都有不同聲音發出,認為曾書記這個人就喜歡小題大做。


  唐逸突然提出這個案子,還說有了新線索。曾慶明心裡就有些不痛快,有線索為什麼當初不講出來,一定要將案子作為政治鬥爭地工具嗎?等你站穩了腳,覺得可以動王標了才講?


  不過聽著唐逸地解釋,曾慶明雖仍有些難以釋懷,剛剛地不快還是淡了許多。


  唐逸說,自己前兩天和迎賓閣服務員小秦談話,無意間得知市局曾經帶走過黃海賓館肖小慧經理,說肖小慧是寫誣告信地主謀。但不多久,肖小慧就被放了回來,隨之整個案子就沒了下文。


  曾慶明沉吟著,緩聲道:「唐市長的意思是,肖小慧知道王標很多內幕,而且因為市局辦公大樓投標和王標鬧翻,一氣之下就寫信告王標,最後,兩人終於還是達成了某種和解?」


  唐逸微笑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情況到底怎麼樣還要曾書記和紀委的同志們抽絲剝繭。一步步查明真相。」


  曾慶明微微蹙眉,無證無據。怎麼進行初核?更別說立案了。


  唐逸似乎知道他的難處,笑道:「當然,我就是聽到了這麼個疑點,和你念叨念叨,至於這條新線索有沒有用處,我畢竟是門外漢,不太懂。」


  曾慶明就是一笑:「市長太謙遜了。」


  唐逸走後,曾慶明琢磨了一會兒,這事還得辦,在公在私自己也沒有不辦的道理,在公,聽唐市長言之鑿鑿,王標和肖小慧有很大可能存在金錢交易,在私,唐市長準備動一動王標,何嘗不是對這陣子那邊窮追猛打地回擊,如果自己想實現多年來的夙願,最終打掉那隻大老虎,就必須獲得唐市長的支持,可以說,自己和唐市長合則兩利,分則兩害。


  琢磨透利害關係,曾慶明再不猶豫,拿起電話,撥了第一紀檢監察室李主任的電話,老李,是他最信任的部下。


  迅雷不及掩耳,紀委突然對王標進行立案調查,不但市局震動,整個黃海都震動起來,任誰都知道王標是上面某些人選定的未來市局局長,小道消息傳說,本來內定的下屆換屆,張定中卸去公安局局長的職務,只擔任常委和政法委書記,王標則會順理成章的接任局長一職,卻不想風雲突變,市紀委突然對王標展開了調查。


  市委三樓小會議室,牆壁上地紅色黨旗在瓦燈照耀下燦燦生輝。


  剛剛經過激烈的爭辯,曾慶明大口大口的吸著煙,情緒這才平復一些。


  在要不要對王標進行暫時停職地問題上,四名副書記產生了嚴重的意見分歧,唐逸和曾慶明認為應該暫時將王標停職,王麗珍卻是堅決的反對,黃向東沒怎麼發言,他只是沉默著,聆聽著王麗珍和曾慶明的唇槍舌劍。


  王麗珍正略帶諷刺的道:「你們紀委真的有證據嗎?既然證據確鑿,為什麼不馬上對王標進行雙規?」


  曾慶明黑著臉道:「調查期間,一切材料保密。」


  其實,唐逸也很奇怪,他聽說了,紀委辦案人員是前天晚上帶走肖小慧的,接著就對王標立案調查,肖小慧就這麼容易對付、被帶到紀委就什麼都講出來?她可不是這麼簡單的女人。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三十三章 伸手

  終於,崔敬群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看了大家一眼,淡然道:「我看這樣吧,市局的日常工作暫時由定中去主持,在沒有確切證據前,對王標同志也不要採取停職措施,那有些不妥啊!」


  幾名副書記就都點頭,大概也早料到了崔書記會各打五十大板。


  王麗珍雖然有些不服氣,終究沒有說話,拿起了茶杯喝水,崔敬群雖然平時不大喜歡管事,但畢竟是一把手,如果他鐵了心支持某一方,另一方處境馬上會很艱難。


  散了書記會,唐逸雖然有些疑慮,但沒有打電話向曾慶明求證,紀委有自己的工作紀律,對於案情自己還是盡量不觸碰為好,免得給曾書記出難題。


  回到辦公室,又拿起桌上的文件批閱起來,這些日子積累了許多文件,唐逸吩咐了蔡明下班,準備今晚加班將需要處理的文件趕出來。


  雖然是非辦公時間,外面秘書室的電話還是不斷響起,甚至側桌上內線電話也響了幾次,唐逸紋絲不動,繼續批閱著文件,看他下筆如飛,很難想像往往那一個圈閱就是幾千萬幾億資金的調配,或者是關係百人千人命運前途的批示。


  桌上厚厚的一摞文件下去一多半的時候,唐逸停了筆,伸個懶腰,看看牆上的掛鐘,已經八點多了,微覺肚餓,唐逸就拿起手機。開機,準備打給內勤工作人員幫自己去食堂買份套餐,順便給蘭姐打個電話,要她明晚準備些豐盛地飯菜,請張定中和夫人去家裡做客。


  正撥號的時候。有電話就打了進來,唐逸無奈的搖搖頭,看了下號碼。是市話,接通,女孩子清美的聲音,「大少?」


  是葉小璐,唐逸就笑起來,自從葉小璐來到黃海,還沒同她見過面呢,不過葉小璐的近況他倒是知道,想不知道也不行,葉小璐現在是電視台嘉賓主持。每個週六都能見到她地。


  那場空姐秀後,市台對舞台上落落大方、靚麗時尚的葉小璐產生了興趣,加之申博成功,市台多了許多關於世博會的專題節目,而葉小璐又進入了世博會專機乘務組,在同航空公司方面溝通後,葉小璐被聘為市台地嘉賓主持。和黃海市台最當紅的美女主持人小楚一起主持週六晚新開闢的世博專題的娛樂節目。


  該節目通過娛樂的方式宣傳世博會,現場直播,請參與世博會的志願者以及工作人員上台表演或者講述一些自己的故事,有時候也請一些國內歌手或者黃海市歌舞團以及民間樂隊參與到節目中,收視率倒是越來越高。


  航空公司方面一來樂得宣傳自己。二來世博會是政治任務,電視台方面請了市領導出面,也就特事特辦,允許葉小璐兼職,將她飛行時間也相應作了調整,不過航空公司方面的條件是與葉小璐簽訂五年長約,免得葉小璐紅了之後跳槽,如果是其他空姐,只怕馬上就辭職轉投電視台發展,但葉小璐從小的夢想就是做空姐飛來飛去。是以欣然和航空公司簽了長約。


  葉小璐的電話。唐逸就笑:「是不是想和我慶祝一下啊,當紅主持人小姐!」


  葉小璐聲音卻有些低沉。有些失落,「不是。」


  唐逸微愕,「怎麼,出事了?聽你地聲音好像不怎麼開


  葉小璐就是一笑,「是嗎?其實說起來應該是件開心事,我見到我媽了,她……,你也知道的,是吧?」


  唐逸心裡就歎口氣,王露終於肯去見她了,只是不知道和她說了什麼。


  「來我家裡坐坐吧,我想和你說說話。」雖然葉小璐不時輕笑,但唐逸能感覺到她的寂寞和無助。


  「好吧。」唐逸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下來。


  「嗯,地址是明海大廈二號樓803。」


  唐逸笑笑:「富人區啊!」


  明海大廈是建在市中心電視台偏東的四座二十多層的摩天大樓,房價在市區來說是第一檔次了,小區風景是歐式風格,雕像噴泉,展現著另一種文化。唐逸穿了休閒裝,戴帽子,倒是徑直進了小區,保安亭的保安並沒有理會他,這也使得唐逸見到葉小璐時第一句話就是:「這裡可不大安全呢!你小心點!」惹來葉小璐一個大大的白眼。


  葉小璐穿著潔白地薄絨衫,裹得上身緊緊的,露出令人噴鼻血的美妙曲線,性感的低腰磨白牛仔褲,將一雙美腿凸顯的修長纖細,那種細細地修長感覺令人很容易產生侵犯的衝動,銀色金屬吊環腰帶,好像很隨意搭在胯骨上,自制力如唐逸,那一瞬也有個念頭,想衝過去摟緊她,狠狠抓幾把她那誘人的胯骨曲線,葉小璐渾身上下,細微到每處曲線,彷彿都能調動起男人野獸般的原始慾望。


  黑色尖頭的細高跟皮鞋在潔白的地磚上美妙的舞動,葉小璐請唐逸進了客廳。


  對唐逸的色狼樣,葉小璐不滿的道:「你就不能比別的男人表現好點嗎?人都給過你了,還這德行!」


  唐逸就有些訕訕,進客廳四下打量,也不理葉小璐。


  很歐式地裝修,簡潔明快,金屬質感十足,客廳地綠色沙發,英式風格的茶几,更給人一種時尚前衛地感覺。


  唐逸坐到了沙發上,葉小璐幫他泡了杯咖啡,說:「這裡沒茶葉。」說著就坐到了一側,高跟皮鞋在潔白地磚上以尖尖的鞋跟為軸來回晃動著,晃得唐逸心裡亂亂地。


  葉小璐隨即就氣憤起來。「喂,我心情不好來找你聊天,你呢,怎麼這樣?」


  唐逸也覺得自己不大像話,笑了笑。就摘了帽子放一旁,拿起杯子喝起了咖啡。


  葉小璐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大少。謝謝你。」


  唐逸晃動著杯子,無所謂的道:「這話聽了很多遍了。」


  葉小璐道:「是真的,謝謝你給了她第一個告訴我真相的機會。」


  唐逸就笑:「你以為我急功近利到哪種程度了?為了討你歡心,找到阿姨就趕緊向你通報邀功?根本不理會會對你們母女的關係造成什麼樣地損害?」


  葉小璐輕歎口氣,「說得自己那麼可憐,你呀,用得著討人歡心嗎?不知道多少女孩子要討你歡心都沒有機會呢!「說到最後,卻是狠狠白了唐逸一眼。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葉小璐隨即就笑:「大少,我還要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討好你的機會呀!」


  唐逸微笑說:「那就不用了吧。」


  葉小璐就是一笑,大少擺譜時真是極為可恨,但葉小璐心裡卻暖暖的。


  沉默了一會兒,唐逸就問:「和阿姨談得怎麼樣了?」


  葉小璐笑了笑,「她有她地生活,我有我的生活,能見到她。我就很開心了。」


  唐逸默默點頭,隨即笑著說:「你能明白就好,還以為你會哭著喊著要媽媽呢。」


  葉小璐垂下頭,看著雙手捧著的杯子裡黑色咖啡發呆。


  為調節氣氛,唐逸就笑:「喂。房子不錯,是不是阿姨幫你買的?還是和市台簽了份大合同?」


  葉小璐就白了唐逸一眼,「就你這樣,還想別人做你情人,一點關心都看不到,大合同?每年五萬塊算不算大合同?這房子是我和人合租的,電視台的同事。」


  唐逸哦了一聲,「不會是小楚吧?」


  葉小璐撇撇嘴,「她,眼睛都長到了腦門上。再說。人家年薪幾十萬,哪會跑來和人擠著合租房子。」


  唐逸就笑:「你嫉妒啊?那要不要我幫你買一套別墅?氣氣她也好。」


  葉小璐就白了唐逸一眼:「幼稚!」隨即就撲哧笑出聲。想想自己也夠壞的,不知天高地厚,俗話說是拿著村長不當幹部,肯定吃虧,自己呢,拿著市長不當幹部麼?而且,這可是副省級的市長。


  想著就看向唐逸,輕輕歎口氣,說:「大少,有時候你要覺得我壞,就打我一頓,我不生氣。」


  唐逸笑笑道:「等你真壞到我忍無可忍的時候吧。」


  葉小璐輕笑:「那你下手可得輕著點。」


  見她嫵媚模樣,唐逸心中就是一蕩,正想說話,門鈴卻響了起來。


  葉小璐微微一愕,說:「是收水電費的吧?我去看看。」站起身,登登登,邁動性感地小步子走到了門前,從貓眼向外一望,就有些驚訝的道:「是嬌嬌,就那個和我合租的同事,她說今晚不回來呀。」


  唐逸笑笑,就拿起帽子戴了起來。


  葉小璐猶豫了一下,拉開了門,隨即女孩子嬌嗔道:「葉子,幹嘛呀你,半天不開門。」


  「咦,他誰啊,葉子,你好啊,不老實,咱可說好了誰也不許帶男朋友來的!」


  葉小璐就結結巴巴撒謊,又要室友相信,又不能讓大少聽了心裡不舒服,難度倒是頗高,「是朋友,剛剛街上撞到的,我就拽他上來坐,你別胡說,我和他可沒任何關係。」


  唐逸轉頭,就見客廳裡進來一名穿著牛仔裝的少女,臉上有幾顆淡淡的雀斑,倒也小巧可愛。


  「在家裡怎麼還戴個帽子,看著怪怪地。」葉小璐給兩人介紹完,嬌嬌不解的看著唐逸。


  葉小璐無奈的道:「學生,都這樣,覺得戴個帽子比較酷。」


  唐逸這身打扮,說他是學生倒引不起任何懷疑。


  「大學生啊!」嬌嬌就笑,對葉小璐道:「是你初中同學?」


  葉小璐很利落地將一枚黃杏塞到了嬌嬌嘴裡。說:「別問那麼多了,去忙你的!「


  嬌嬌一陣嬌笑,嚼著嘴裡地杏,坐到了唐逸對面,不滿的對葉小璐道:「我都不說你犯規了。你倒好,趕我走?你這樣的話那下次我也帶男性朋友回來了,看你煩不煩。」


  葉小璐就有些無奈。又見唐逸對自己打眼色,就只得坐了下來。


  嬌嬌是市台地職工,葉小璐所在欄目組的編導助理,性格挺開朗,唐逸和她聊天間倒是知道了葉小璐不少事,這些事,葉小璐是不會自己和唐逸說的,例如葉小璐因為受到觀眾喜愛,使得小楚極為嫉妒,經常用些陰招欺負葉小璐。又例如電視台某位年青才俊正在追葉小璐,嬌嬌越說越起勁,看情形她對小楚極為不滿,將台裡地流言、就是小楚和市台某高層有染的事也和盤托出,惹得葉小璐皺眉道:「說這個幹嘛?沒根沒據的,這不背後嚼舌頭嗎?」


  嬌嬌嬌笑道:「在家自己人聊天,要那麼多根據幹嘛?就你怕事。不敢和她對著幹,現在你雖然不夠紅,但你是航空的人,台裡拿你沒辦法地!」


  唐逸就笑:「對著幹?台裡怕是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看熱鬧呢,小璐處理問題地方式不錯。」


  葉小璐就無奈的看了眼唐逸。幾句話不到,大少又露出了本色。


  嬌嬌倒是抓抓短短地秀髮,對唐逸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就聽說,好像有人挑撥葉子和小楚的關係呢。」


  聊了一會兒,唐逸見嬌嬌並沒有迴避地意思,只好無奈的準備告辭,本來他是拿了送葉小璐的禮物的,紙袋裡,是一套從法國帶回來的護膚品、香水。但這類禮物。太過曖昧,當著嬌嬌倒不好拿出來。隨即他心裡就是一動,拿過手包,從裡面摸出了幾張五月份文藝匯演的貴賓票,為慶祝黃海申博成功,世博會組委會、國展局以及黃海市委宣傳部聯合舉辦大型文藝匯演,邀請國內國外眾多當紅明星參加,外面根本買不到貴賓票,稍好一點的票已經炒到了幾千塊一張。


  看到唐逸拿出貴賓票嬌嬌眼睛就直了,拿起來翻開,可不正是五月份匯演地貴賓票?嬌嬌哇的叫了一聲,「你哪弄這麼些票?喂,你也太牛了吧?」市台也分票,但大多是後排票,貴賓票早被各部門頭頭腦腦瓜分了。


  唐逸笑著給了她兩張,又將剩下四五張票推到葉小璐面前,說:「給你的,拿去改善下台裡的人際關係。」


  葉小璐沒說話,嬌嬌就興奮的大聲喊:「謝謝,謝謝,啊,你叫什麼來著?」


  葉小璐無奈地道:「注意形象。」


  嬌嬌咧著嘴傻笑:「什麼形象不形象的,小楚才分了兩張貴賓票,看她那牛氣樣,是啊,有的主任才拿到一張呢,嘿嘿,我和小楚待遇一樣了,開心都不行啊?」


  隨即就好像開了竅,站起來說:「那你們聊,我有點事,今晚不回來了。」站起來跑進洗漱間補妝。


  唐逸就將紙袋推給了葉小璐,說:「從法國給你買的。」


  葉小璐輕輕點頭,想了想,倒也欣然收下。


  這時嬌嬌從洗漱間跑了出來,說:「我換套衣服就走。」


  唐逸笑著擺擺手,說:「不用了,我這就走了。」轉頭對葉小璐道:「我走了。」


  葉小璐送唐逸到門口,微微一笑:「大少,改天請你吃飯。」


  唐逸微微點頭,隨即轉身下樓。


  唐逸回到迎賓閣的時候,卻見小秦和督查室主任李良一起從休息室迎了出來,李良可以說是唐逸的急先鋒了,雖然政府督察室權力不大,但在唐逸支持下,李良卻用到了極致,他上任以來,對市直部門就發出了三十餘次通報批評,有涉及個人的,有市直部門下屬科室的,也有全部門的,搞得市直部門頭頭腦腦極為頭疼,背後稱他李黑子。


  唐逸也想不到在老婆面前唯唯諾諾地李良倒是一名好「打手」。對他也是寵信有加,更在小妹來地時候一起和李良吃了個飯,這頓飯吃得李良感激涕零,真恨不得將性命也賣給唐市長。


  見到李良這麼晚趕來等自己,唐逸就知道有事。也不多說,就叫小秦開門。


  進了客廳,唐逸才注意到李良身後跟著一名美貌少婦。二十五六年紀,打扮很時髦得體,本來美貌少婦好奇地打量唐逸,等唐逸看去,她有些慌張的低下頭,拘束地手腳都沒地放。


  小秦忙著泡茶,唐逸示意李良坐,眼裡就有詢問地意思。


  李良忙介紹,說:「這是人事局的張春燕。」名字很土,人卻是時尚得體。


  美貌少婦就拘謹的叫了聲「唐市長」。


  唐逸笑道:「坐吧。坐。」


  李良坐下,張春燕也小心翼翼坐了半個屁股。


  唐逸示意兩人喝茶,自己拿出煙,點上了一顆,將煙扔茶几上,問李良:「有事吧?」心裡其實有些不悅,心說莫非李良這小子恃寵而驕?帶了自己情人來走門路?這也未免太不像話。如果真是這麼回事兒,明天就擼了他。


  但琢磨自己給李良地信號尚不至於讓他這麼沒分數,而且李良小心眼挺多,也不至於這麼糊塗。


  李良喝口茶就道:「是這麼回事,春燕同志是人事局普通幹部。她半小時前打電話向我反映,說是人事局孫少團局長在剛剛局裡聯誼的交誼舞會上騷擾她,我想這問題嚴重,不敢自己拿主意,就帶她來見您。」


  聽李良說話,美貌少婦臊得臉通紅,用力低著頭,彷彿要扎進兩腿之間。


  李良笑呵呵拿起唐逸扔茶几上的煙點了一顆,在美女面前,男人都喜歡顯擺。李良特意表現的自己和唐市長不太見外。好使得美貌少婦更能高看自己一眼。


  唐逸就皺眉,問李良:「她找你反映問題?」


  李良笑道:「是啊。督查室不就是做這個工作的嗎?」隨即看到唐逸眼裡的疑問,猛地醒悟,暗罵自己愚蠢,唐市長定是誤會她是自己情人了。忙解釋道:「是這樣,春燕同志和鳳娟是好朋友,她受了委屈,就給鳳娟打電話,哭的可憐兮兮的,鳳娟叫她找的我。」說著話看了眼身旁羞極的張春燕,心說這小尤物給我作情人,那我可不知道多快活了。


  唐逸這才釋然,點了點頭,就轉向張春燕,說:「李良說地,是事實?」


  張春燕紅著臉,點了點頭。她是部隊轉業幹部,轉業的時候走的是遠方親戚吳鳳娟的門路,吳鳳娟雖然比較黑,倒也真辦事,給她安排進了人事局,雖然只是普通幹部,也就是俗稱的股級幹部,但已經很是不易。


  今天酒會上她受了委屈,哭的迷迷糊糊的,竟然就給吳鳳娟打了個電話,問她自己該怎麼辦,其實除了安排工作前幾次送禮,她和吳鳳娟沒什麼聯繫,但委屈下無處傾訴,自己認識地最有能力的就是駐京辦主任吳姐,所以激動下就將電話打了過去,不想吳姐很興奮,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興奮,馬上說會幫自己,更說叫自己等督查室主任也就是姐夫李良的電話。


  接著,李良就約她見面,說帶她見市長,張春燕腿都軟了,怎麼就驚動市長了,更不知道怎麼就暈暈乎乎坐在了唐市長面前。


  唐逸又對張春燕道:「不用怕,你先喝口水,再跟我說說事情經過,如果孫局長真的違反黨紀政紀,我一定處分他!」說著話就看了李良一眼,暗暗點頭,李良兩口子確實有些小聰明,知道自己早晚會將手伸進人事局,有了這麼個因頭,兩口子馬上如獲至寶,更知道趁熱打鐵,馬上帶張春燕來見自己,形成既定事實,不然只怕一覺醒來,張春燕就會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畢竟這是大多數女人受到性騷擾後的通病。


  張春燕聽唐市長溫言勉勵,就點點頭,拿起茶杯喝水,激動而又有些混亂地腦袋漸漸清醒過來。


  突然就有些害怕,面前坐的是黃海市最有權勢地領導之一。自己反映的問題是副廳級幹部,組織部副部長和人事局局長集於一身的權要,都說官官相護,唐市長會幫自己嗎?何況,這種騷擾好像不但在機關。幾乎是普遍存在的社會現象,只是小事情,為了這麼點小事會給孫局長處分?就算處分了他。以後自己在人事局又怎麼待下去?


  張春燕左右思量,越想越是害怕,剛想打退堂鼓,就聽唐市長溫和的聲音道:「不用怕,要說真話,對這種醜惡現象,一定不能縱容,而現在社會地風氣,往往就是因為受害者的沉默造成的,你們地沉默就是姑息養奸啊!」說著唐逸就歎了口氣。


  聽著唐逸溫言鼓勵勸說。張春燕心就一熱,一咬牙,就道:「是,我說地都是事實,就今天晚上的舞會,孫局長喝多了,和我跳舞地時候毛手毛腳的。很不規矩。」說著話就抬起了頭。


  李良皺眉道:「就這個?跳舞的時候磕磕碰碰是正常現象,是不是你自己的錯覺。」他倒不是刁難張春燕,就張春燕這種說法,根本就奈何不了孫少團。


  張春燕急聲道:「不是的,他還在我耳邊胡說八道。而且,他開始摸我這兒……」羞紅著臉指著自己白色西裝下高聳的胸部,又說:「我,我推開他,他,他又抓我這兒……」手指向了鼓鼓的翹臀,李良呼吸都急促起來了,眼睛貪婪地盯著美貌少婦的曲線,就聽唐逸咳了一聲,好似暮鼓晨鐘。李良馬上清醒過來。也不敢看唐逸,拿起茶杯喝茶。掩飾自己的失態。


  唐逸歎口氣道:「好了,夠了,你很勇敢,這件事我會嚴肅處理。」又轉向李良道:「馬上進行調查,除了春燕同志,最好能找到其他目擊者。」


  李良點點頭,下軍令狀似的道:「市長,您就放心吧。」唐逸喜歡他的就是這點,對於上級的命令,無條件執行,雖然可塑性不高,不可能提拔到太重要的崗位,但指哪打哪,敲打敲打後,在有限地範圍內倒可以提一提。


  唐逸又道:「去找小秦,幫春燕同志安排住房,春燕同志,明天一早你該上班上班,今天的事,什麼都不要講。好吧?」


  張春燕默默點頭。


  唐逸又道:「回頭叫小秦進來,我有事問她。」


  李良和張春燕走後,小秦很快就來到了3號樓,進客廳問:「市長,是不是沒吃晚飯?」一邊說話一邊腳步輕盈的走過來。


  唐逸笑笑道:「不是,我是想問問你,肖經理回來了沒有?」


  提到肖小慧,小秦臉色就有些黯然,畢竟肖經理主動將她轉了合同制,雖然後來隱隱明白,那是因為唐市長說了自己幾句好話,肖經理覺得一時半會唐市長不會換服務員,就將自己轉了正,也好幫她說幾句好話,但不管怎麼說,小秦還是挺感激肖小慧的。


  聽唐逸問,小秦就低下頭,小聲道:「沒有,現在酒店的工作是劉副經理管呢,而且,紀委地人好像還帶走了肖經理保險箱裡的賬本。」


  唐逸微微點頭,說:「捨不得肖經理?放心吧,調查是公正透明的。」心說原來是先查肖小慧的問題,逼得肖小慧為了從輕發落而供出王標,想來紀委早就掌握了肖小慧一些問題,只是不知道肖小慧會不會就範。


  小秦道:「我知道,有唐市長這樣的好官,不會冤枉好人的。」


  唐逸被逗得一笑,「你怎麼知道我是好官?」


  小秦道:「您人這麼好,當然是好官。」


  唐逸笑笑,心說好人可未必能當成好官,但也不和她多說,拿起桌上雜誌翻看,小秦就悄悄退了出去。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三十四章 人事局長

  坐在書房裡。唐逸看著剛剛用毛筆字寫下的三個名字。王文卓、高益民、瀋陽。是組織部其餘三位副部長。人事局局長。就算不是從組織部提拔。但一段時間後。大多會掛上組織部副部長的頭銜。而如果自己真能拿下孫少團。很大可能會由這三人其中的一人暫時兼任人事局局長。而這三個人。其中兩個是黃向東一手提拔的死黨。


  常務副部長王文卓就不必說了。省裡下來的幹部。大概是準備接黃向東組織部長這個位子的。但因為副省級城市市委組織部部長的任免。不同於其餘省管幹部。需要得到中組部的批准。是以王文卓暫時在常務副部長的位子上熬資歷。但想來他的陞遷問題也即將提上那邊的日程。


  高益民。黃海本地人。是以不大可能有爭組織部長的希望。這也使得他和王文卓之間沒有任何裂痕。是黃向東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只有瀋陽。好像和黃向東走得並不近。但這種事。外人都是霧裡看花。誰又能真正清楚對方的底細?


  就好像紀委曾慶明。外人看。可能他已經成了自己***裡的人。但唐逸卻知道。曾慶明原則性很強。不會無條件跟自己走。而且。他在中紀委是很有些關係的。郭書記和自己通電話甚至都提到過他。問了問他的近況。由此可見曾慶明人面之廣看著這三個名字。唐逸左右衡量。頭就有些疼。揉揉太陽穴。又從書桌抽屜拿出了齊潔送來的資料。都是黃海市副廳及以上幹部的材料。有些很詳盡。有些就寥寥幾筆。


  翻了一會兒。唐逸又歎口氣。將材料合上。重新放回抽屜。鎖好。


  人事局局長的任免。可以說是唐逸上任來最輸不起的一場博弈。王標。就算最後沒能撼動他。那也是紀委的問題。和自己干係不大。而動孫少團。不管是最終沒能拿下他。或是新人事局長仍然是黃向東一方的人。那無疑自己會成為一個笑柄。


  唐逸甚至也在懷疑自己是不是急了些。官場的事。最忌諱的就是急之一字。


  點上顆煙。唐逸拿起鼠標。無意識的就雙擊了遊戲圖標。隨即就苦笑一聲。想了想。輸入了帳號和密碼。


  還是三十多級地小魔。還在地府裡發呆。自從上次被人殺掉。唐逸還沒有進入過遊戲。


  地府裡來來往往。轉生地角色越來越多。旁邊遊戲畫面突然爆出一團團璀璨的煙花。卻是遊戲裡的名人結婚遊行。地府裡很快密密麻麻堆滿了慶祝的玩家。


  唐逸無聊地從無常那裡飛到了長安西。一圈人在PK。唐逸搖搖頭。正準備下遊戲。卻見旁邊一個逍遙生角色正連串的喊:「買血藥。買血藥!」


  遊戲裡。男人這個種族不管是單P。群P。都是當之無愧的王者。但煉就一個極品男人卻是極難。不說要法滿轉生需要消耗的時間金錢。就初期練級。從來沒有隊伍喜歡帶攻擊力等於零的男人。


  唐逸搖搖頭。就將身上的一堆黑山藥一股腦扔到他身上。然後下線走人。


  遊戲裡轉了一圈兒。腦筋倒是清醒了許多。拿起茶杯咂了一口。繼續拿出抽屜裡的名單。慢慢翻看起來。


  黃海賓館市委市政府接待專用地貴賓廳小包廂裡。唐逸正與王露以及路北區區長孔亮說話。


  王露怎麼也想不到唐逸會主動打電話約見自己。在和女兒見過面後。王露正準備借這個因頭來看看唐逸呢。不想唐逸上午打來電話。不但約她見面。話裡更隱隱提到希望見見路北區比較靠得住的幹部。聽到唐逸用「靠得住」這三個字。王露心下大安。那說明唐市長是把自己看成他的人了。那麼。以後只需要為唐市長奔走吶喊。只要唐市長不倒。自己在黃海自然會如魚得水。尤其是在華天酒店的權力爭奪中。更有了絕大的助力。


  唐逸要見的幹部。自然不是一把就是二把。在路北區區委書記賈有全以及區長孔亮之間。王露認真衡量了一番。最後。選擇的是孔亮。因為孔亮有年齡優勢。剛剛四十出頭。而且辦事很有自己的一套。不似賈有全。往往給人一種媚上地感覺。而且孔亮辦出的事。又很能令領導滿意。處理敏感問題可以說是滴水不漏。王露琢磨著。唐逸應該是得意孔亮這種類型的幹部。


  孔亮藉著敬酒的機會也在觀察唐逸。這位據說是那位威震華夏的唐姓老人的嫡孫。中央空降幹部。三十出頭的副部級官員。來到黃海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已經儼然形成了能和黃海舊格局對抗的姿態。


  孔亮聽過一個傳聞。就是在剛剛有消息說唐逸會來黃海時。據說前任副書記。現在調往西南地那位人物摔了杯子。而人大林主任更曾經去九水山太清廟。同本地最負盛名的知了大師徹談了一夜。以解迷津。


  雖說消息可能是仇視他們的人傳出來的。但唐逸在他們那個層次的幹部裡。名頭之響可見一斑。倒是市委以王書記為首的一班幹部。似乎很不服氣。但這一年來地走勢看。明顯是唐高黃低。


  官場有些幹部是很迷信地。當然。也確實是因為仕途有個特點。往往是一順百順。一不順則百不順。而現在看黃海官場。很明顯是唐派處於上升期。黃派則漸漸進入低潮。官場上。想從低谷爬出來。需要付出十二倍的艱辛努力。這點。孔亮很清楚。


  唐派正是走高之勢。借勢而上。往往是很多官員青雲直上地不二法門。但孔亮同樣知道。一些客觀規律在黃海並不適用。因為黃海的勢力角逐。不但牽動省委的神經。甚至涉及到了更高的層面。而這種層次的鬥爭。是很凶險的。像他這種級別的幹部隨時都可能被當作替罪羊犧牲掉。如果站隊正確。自然會進步神速。但站錯了隊的話。就可能萬劫不得翻身。倒不如安安穩穩作他的副廳級幹部。所以。他要觀察唐逸。瞭解唐逸。免得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唐逸夾了一筷金黃地雪魚。輕歎口氣:「江中之珍。終究是人類腹中之物。位於食物鏈最頂端。咱們就可以隨意挑選美食。看似對這些生物不公。但大自然地發展規律就是這個樣子。跳出自然發展規律。那就不在五行中了。不是聖人。就是出家人。」


  王露嬌笑道:「唐市長說的透徹。我們這些俗人就吃不過這些感悟。」


  唐逸笑了笑。轉向孔亮。說:「政府的工作。同樣講究自然規律。急不得。緩不得。火候要拿捏好。現在提倡開拓。提倡進取。但咱們黨的幾次重大失誤。卻都是因為急於求成這四個字啊!」


  孔亮默默點頭。對黨地政策。他自然不好發表什麼觀點。但這些話。唐逸已經足夠份量講了。不僅僅是因為他這個副部級市長的職位。也因為他本身就是執政體系中某一個強大群體的組成部分。甚至可能是未來的代表人物。


  孔亮也馬上意識到唐逸和自己接觸過的官員有著多麼巨大的不同。那是一種層次上的不同。看問題角度地不同。甚至對於中央的一些政策。唐逸也會用批判的眼光來看。而不是從執行者的角度只想著怎麼去落實執行。


  唐逸又接著道:「但具體到執行上。很多問題就要快刀斬亂麻。不能磨磨蹭蹭。會使得問題越來越複雜。就好像你們路北小河路的拆遷工作吧。就是因為太多顧慮。使得一些釘子戶坐地起價。你說。是不是這麼個道理?」


  孔亮臉有些熱。點了點頭。說:「我回去一定盡快部署。盡快將拆遷工作作好。」


  唐逸笑了笑。拿起茶杯喝茶。


  過了一會兒。孔亮出去接電話。王露忍不住說:「唐市長。其實孔區長很有能力。小河路拆遷一直拖到現在。責任可不在他……」孔區長在自己面前被唐市長批評。王露就覺得有些不安。


  唐逸擺擺手。笑道:「不說這個。」唐逸明白王露的意思。但王露卻是不明白官場上的事。今天是私人酒宴。自己敲打孔亮幾句。那說明自己看重他。這點。孔亮自然會心知肚明。


  王露就不敢再說。唐逸想了想說:「王總。有這麼件事。不知道你對加入金鑰匙有沒有興趣。」


  王露一愣。「金鑰匙?哪個金鑰匙?」


  唐逸笑道:「有幾個金鑰匙?就是那個酒店聯盟。」


  「想。當然想!」王露不假思索的道。這也根本不用考慮。有哪家酒店不想進入門檻極高地金鑰匙聯盟呢?能進入金鑰匙。代表著酒店本身就上了一個檔次。


  隨即王露就有些疑惑。又小心翼翼問:「唐市長能幫我介紹金鑰匙組織的成員認識?」


  唐逸點點頭。「差不多吧。不過你的酒店能不能通過審核。還要靠自己。」


  王露連連點頭。卻是想不到這一趟大有斬獲。而且。如果自己真能推動酒店進入金鑰匙聯盟。則在董事中。自己的影響力和話語權會得到大大的加強。而自己更可以借應對「金鑰匙」的考察來清除異己。安排自己的人進管理層。那幾個敗家子可是無可奈何了吧?


  王露喜滋滋的就拿起酒杯敬酒。她知道唐逸酒量淺。是以只是淺酌了一口。說了幾句感謝的話。見孔亮還沒有回來。就小聲問:「唐市長。您。您最近見沒見過小璐?」


  唐逸說:「見了一面。她挺好地,咱就不談她了,好吧」。「好,好。」王露忙點頭。但她曉得。雖然唐市長不喜歡和她談小璐。但幫她推動進入金鑰匙聯盟那是沖誰的面子?卻是想不到。唐市長這麼疼小璐。


  酒宴盡歡而散。臨走時唐逸握著孔亮的手笑道:「好好幹。我很看好你。」


  孔亮就有些激動。半個小時前。唐逸給他的印象是淡然而深沉。有些可怕。有些難測。但這些幾乎是高級幹部普遍具有的特質。而現在。唐逸給他印象更深的是那種志存高遠。那種京城大家指點江山地奇妙感覺。半小時。孔亮知道。短短半個小時。唐市長就使得自己地天平完全向他傾斜。孔亮雖然隱隱覺得自己修煉還是有些不到家。但這何嘗不是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唐逸的魅力?


  書記辦公會。當唐逸拿出厚厚一疊資料。證明組織部副部長、人事局局長孫少團數次醉酒後騷擾局內異性幹部職工時。會場馬上冷卻了下來。


  除了唐逸。其餘幾名主要領導大概還都在考慮王標地問題。卻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唐逸突然扔下了重磅炸彈。


  資料很詳實。有幾名受害者地口述材料。也有目擊者證明。


  崔敬群就皺起了眉頭。他是見不得這個地。很快就用一句「嚴肅處理」為這件事定了調子。王麗珍也氣憤的道:「是應該嚴肅處理。我建議給黨內嚴重警告處分!」


  崔敬群看向了唐逸。問道:「唐市長是什麼意見?」人事局是市直部門。幹部任免上唐逸是有一定的話語權的。


  唐逸道:「這樣道德敗壞地幹部。我不認為還有留在領導崗位上的必要。」


  黃衛東微微皺了下眉頭。但沒有說話。


  唐逸又轉向王麗珍。「王書記。同樣作為女人。您應該更有切膚之痛吧。我同意您的意見。黨內嚴重警告處分。調離人事局領導崗位。」


  王麗珍臉色就有些難看。嗯嗯了幾聲。拿起茶杯喝水。


  見沒人提出反對意見。崔敬群就點點頭。說:「那就按唐逸市長意見處理。」


  散會時。王麗珍就跟在崔敬群身後。進了小會議室旁邊的書記辦公室。唐逸和曾慶明對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幾天後臨時召開的人大常委會上。孫少團就被免職。調去政協任普通幹部。雖然保留了副廳級待遇。但毫無疑問。孫少團的政治生命已經結束。


  拿下孫少團看似很輕鬆。唐逸卻知道。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接下來人事局局長地任命才是重頭戲。


  臨時主持人事局工作的副局長秦成仁三天兩頭跑到唐逸辦公室。匯報的工作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難為他能找出理由堂而皇之向唐逸匯報。


  唐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雖然他不是唐逸心目中的合適人選。但唐逸還是很耐心的聽他的「匯報」。態度也很好。甚至使得秦成仁產生出一種錯覺。那就是唐市長明白他地來意。而且。有提拔他的意思。


  唐逸也接到了吳鳳娟的電話。說是張春燕托她向唐市長說句謝謝。唐逸當時勉勵了吳鳳娟幾句。更談了談吳鳳娟今後的工作安排。其實有唐逸在。駐京辦實在名存實亡。只是跑一些小事。大的事項。唐逸自然會親自出馬。


  而且唐逸對駐京辦的資金控制是比較嚴格的。這也使得吳鳳娟早就萌生了退意。聽到市長主動談起。吳鳳娟求之不得。但她當然不會提什麼要求。只說一切聽從市長安排。


  結束了和吳鳳娟的通話。唐逸回銀月花園的路上還在琢磨在黃海怎麼安置吳鳳娟。要將她安置在一個能發揮自己能力而又摸不到錢財地崗位。實在是有些難。


  今天是週三。家裡就蘭姐和李嬸兩個人。蘭姐不知道什麼時候。將烏黑的秀髮燙成了那種短短的小碎卷。這種嫵媚的髮型特別有女人味兒。展現出少婦萬種風情。加之蘭姐在家穿著一套薄薄的粉紅家居服。胸前高聳的乳房將身上地衣衫撐得高高隆起。分外醒目。粉色長褲褲腳露出纖細地足踝和柔弱的雪白小腳。很容易令人想起她雙腿地綿軟。蘭姐總是很容易激發男人的征服慾望。


  唐逸看到她的裝扮愣了一下。蘭姐也呆住。她出來倒垃圾。沒想到就見到了黑面神。事先唐逸可沒有來過電話。


  唐逸皺眉道:「花枝招展的。也不怕人起歹心。家裡平時就你和李嬸。多注意點!」隨之眼睛就瞅到了蘭姐粉色拖鞋裡光著的小腳上。蘭姐嚇得將雪白的小腳向拖鞋裡縮。更用力勾起小巧的腳趾躲避唐逸的目光。唐逸哼了一聲。「看你。光著個腳。成什麼樣子!又不是夏天!」


  蘭姐低著頭。也不敢說話。


  唐逸就搖搖頭。進了屋。


  蘭姐受氣包似地低著頭跟進來。關了門。也不敢跟唐逸說話。


  唐逸就道:「我去書房琢磨點事。吃飯地時候叫我。」這幾天。因為人事局長的空缺。幾乎每天迎賓閣都有人去見自己。是以唐逸才回了家。好好安靜思量一下。


  蘭姐哦了一聲。等唐逸走到書房門口。她猛地想起一件事。就小聲喊:「唐書記。唐書記?」


  唐逸哭笑不得。回頭道:「特務接頭啊?有事就大大方方說!」


  蘭姐甜甜一笑。令唐逸更為撓頭。隨即蘭姐才道:「是張春梅。她說妹妹多虧您作主。把那個什麼孫局長撤了職。她想和妹妹一起來看看您。問您可以不。」


  「張春梅?」唐逸隨即想起。是那個團委的幹部。妹妹?張春燕麼?唐逸就是一笑。倒也巧了。就道:「不用了。你跟她們說。不用來看我。好好工作。」


  蘭姐就哦了一聲。隨即好奇的問:「唐書記。您撤了一個局長?張春梅可佩服您了。說您是她見過地最有魄力的領導。」說著話自己也有些自豪。好像別人誇黑面神她也倍有面子一樣。大概是一種主貴僕榮的心態吧。


  唐逸笑著擺擺手。就進了書房。蘭姐則美滋滋哼著歌進廚房。剛剛黑面神罵她怕是怕。但黑面神話裡話外。分明是覺得她很有女人誘惑力嘛。蘭姐想通這點。卻是心裡美得冒泡。


  唐逸進書房。靠在寬大的座椅上。微微閉上了眼睛。


  電話音樂突然響起。唐逸坐直身子。拿起電話就是一笑。接通。笑道:「媽。聽齊潔說你又在南太平洋買了個島?您有收藏癖啊?」


  「去。沒大沒小的!」蕭金華就斥了他一句。然後就咯咯一笑。說:「兒子。過幾天去黃海看看你。老聽齊潔說黃海環境多麼好。我可一次沒去過呢。」唐逸精神就是一振。說:「媽。那你說話可得算數。一定要來。我和小妹好好陪你幾天。」


  蕭金華聽得出兒子感情的真摯。欣慰的一笑。「行。我一定去。」輕歎口氣。「最近。真有些累了。」


  唐逸就道:「那就回來吧。現在通訊方便。可以用視頻會議遙控你地公司吧。媽。回來吧。來黃海住。要不。就去和爺爺住。」


  蕭金華笑笑。「再看吧。沒準兒閒下來更累呢?」頓了下。又道;「NBA那邊我找代理和他們談了。安排常規賽暫時有難度。不過今年的季前賽可以放兩場在黃海。你放心吧。雖然是季前賽。他們答應這兩場比賽當家球星都會參加。」


  唐逸就是一笑:「那咱們可走在日本前面了。謝謝老媽。咱黃海又可以出一次風頭!」


  蕭金華道;「真要謝我。就趕緊幫我抱個大胖孫子。老太爺雖然不催你們。但他怕是比我還急。」


  唐逸恩了一聲。蕭金華就歎口氣。「其實我和老太爺說過。但他說小妹事業不能丟。想不到老太爺嘴上不說。心裡還真喜歡小妹。我也知道。小妹那性子。如果從部隊轉業。到地方怕是適應不來。現在好像她那個海軍陸戰隊處於建設期。這樣。等她忙過了。事業穩定了。趕緊找你老泰山說說。升到總參掛個局長。再不然就在北海艦隊司令部掛個參謀長參謀之類的頭銜。也好有時間和你多聚聚。」


  唐逸就有些無奈。「媽。你真以為部隊是咱家開的啊?唉……」


  蕭金華傲然道:「咱家開的咋了?不行我和小妹談。去烏旺達。作他們三軍副總司令!再不行就叫那個軍閥頭子把總司令卸下來給小妹。」


  唐逸就忍不住一笑:「那交火的時候小妹可成靶子了。」


  蕭金華也是咯咯笑。說:「有白人僱傭軍。不怕。」


  母子說笑聊天。倒也暢快。轉眼間蘭姐就小心翼翼敲門。想來是可以吃飯了。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三十五章 受挫

  在人事局局長的人選上。組織部倒是中規中矩。常務副部長王文卓幾次來唐逸的辦公室同唐逸溝通。協商考察對象。


  組織部篩選出四名幹部。可惜每一個幹部都不是唐逸心儀的人選。是以唐逸每次都說再考慮考慮。或是說「你們將篩選範圍再擴大一下嘛!」


  幾次之後。王文卓終於沉不住氣。就笑呵呵問唐逸:「唐市長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提出來由部裡考察考察。」


  唐逸當時就笑。說:「現在主持工作的秦成仁副局長就不錯。」


  王文卓自然就說回去開部務會研究一下。


  晚上是週末。唐逸回了銀月花園。按門鈴。卻是寶兒開的門。唐逸眼前就是一亮。寶兒穿了一身清純可愛的黑。黑色及膝小風衣。風衣下擺和黑色棉襪之間露出一抹內搭的白色蓬蓬裙。突出的層次感更給寶兒增添了幾分秀氣可人。整個搭配很洋氣。可愛而又有那麼幾分端莊。寶兒看起來就好像西方魔幻世界中漂亮的現代公主。


  寶兒雙手插在風衣兜兜裡。美滋滋的左右扭動小身子給唐逸看。「漂亮嗎?」


  唐逸點點頭。寶兒就嘻嘻笑道:「媽媽給我買的。」


  唐逸倒第一次覺得蘭姐還是挺有眼光的。笑著進屋。問:「那你有沒有送媽媽什麼禮物。」寶兒用力的拉上防盜門。倒令唐逸一陣撓頭。習慣了。竟然害得寶兒還要做苦力活。


  寶兒卻是笑嘻嘻跟著唐逸進客廳。說:「等我長大了。幫媽媽把全世界最漂亮的衣服都買來。」


  唐逸柔柔她秀氣的長髮。微笑道:「那就好好學習。」


  蘭姐從廚房冒了個頭。甜甜叫了聲唐書記。就又縮回去忙活了。


  寶兒跟著坐在了唐逸身邊。說:「叔叔。允兒姐姐寫新小說呢。打電話說不回來了。」


  唐逸哦了一聲。允兒也給他打了電話。好像成了唐逸的親密愛人後。允兒一下子靈感也多了起來。大概春心湧動。打電話時可憐兮兮的說。每天晚上都見到首長。睡不好。一定要將每天晚上夢裡和首長經歷的故事寫出來。當時唐逸還嚇了一跳。以為她夢見的是什麼呢。旁敲側擊下才知道允兒夢裡首長帶著她四處遊玩。唐逸這才放心。又給允兒出主意說可不要寫成情情愛愛的。和上一部風格不符。允兒當時開心的道:「我知道地。而且我地夢裡和首長去的都是很神奇的世界。我想寫成一部魔幻歷險記。」


  唐逸又告訴她慢慢寫。等第一部出版後。市場消化一兩年再推出第二部作品。允兒當然說好。


  唐逸看了眼旁邊可愛兮兮的寶兒。就是一笑。拿出煙點了一顆。問道:「最近有沒有去跳舞?」


  寶兒倒也老實。乖乖地點了點頭。


  唐逸又問:「那個許雲鶴。還在沒在追你?」問完也覺得奇怪。自己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寶兒嘻嘻笑道:「那個傻大姐小鳳警告他了。他有陣子沒送情書了。」


  唐逸無奈的道:「就你聰明?小小年紀。就不把人家社會上老油條放眼裡。謙虛點。不然保準吃大虧!」又說:「不要和社會上的人走得太近。」


  寶兒聽話的點頭。大眼睛轉了轉。說:「叔叔。我正有事想和你說。你等我一下!」起身就跑上了樓。不一會兒。拎著一個漂亮的黃色帆布包下來。跑到唐逸身邊坐好。從帆布包裡翻出一個小塑料袋。裡面有幾顆黃色的藥丸。


  寶兒將小塑料袋遞給唐逸。說:「叔叔。上個週末傻大姐非要帶我去蹦迪。在藍鳥迪廳。有人賣這個呢。那人說話特難聽。小鳳姐維護我。還挨了一巴掌。後來好像小鳳姐在他耳邊說了什麼。我猜啊肯定是說寶兒有叔叔這個大靠山。那小流氓才老實了。叔叔。這好像就是搖頭丸吧?」


  唐逸接過塑料袋。就歎口氣。終於來到自己那個熟識的世界了。新世紀愛玩地男孩女孩們。嗑藥的很多。當然。有的就是圖新鮮偶爾磕一粒。有的卻是泥足深陷。染上毒癮。再回不了頭。


  看了眼寶兒。寶兒已經低頭說:「叔叔。我再不去迪廳了。那天是傻大姐非拉著寶兒去。寶兒又圖新鮮。就去了一次。」


  唐逸摸摸她的頭。笑道:「自己要學會思考。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寶兒就猛點小腦袋。看她可愛模樣。唐逸剛剛的一絲不快倒也煙消雲散。想想。自己和寶兒的初識。可不就是在迪廳麼?


  吃飯的時候。寶兒討好地幫唐逸夾這個夾那個。看得蘭姐一陣生氣。才多大點。越來越會拍馬屁。卻不知是寶兒敏感的感覺到叔叔因為自己去了迪廳有些不高興。忙著亡羊補牢。


  電話音樂響起。寶兒又跳下椅子。一路小跑到客廳。從手包裡講唐逸手機拿出來。又跑回來交到唐逸手上。唐逸笑著捏捏她嬌嫩的小臉。接過手機。看看號。就有些激動。是陳珂。和她可是兩個多月沒見了。


  接通。一時卻不知道說什麼好。電話那邊。輕微的呼吸聲。熟悉而溫暖。


  「哥。挺好的吧?」


  唐逸恩了一聲。


  陳珂笑了笑。說:「我想辭職。聽聽你的意見。」


  「辭職?」唐逸就是一愣。


  陳珂道:「是啊。其實在美國的時候。就有律師行邀請我。回來後。香港和上海幾家大律師行都有邀請我加盟的意向。我一直拿不定主意。前兩天。上海一家大律師行準備在黃海開設分支機構。律師行的首席大狀是法學會理事。和我認識。他推薦我作黃海事務所地負責人。」


  隨即陳珂就笑:「你別想岔了。可不全是因為你。老陳最近在黃海待的挺舒服。說就準備在黃海安家了。還要我媽也搬來黃海。說那裡環境好。住在那兒能長命百歲。還準備買那個生態小區的房子呢。」


  唐逸笑道:「你來黃海。我當然開心。放心吧。我支持你。」現在的陳珂極為有主見。就算自己不支持。她也未必聽。何必讓她不開心。何況。法律系統其實是個獨特的圈子。出名的律師被任命為法官、檢察官地不在少數。就算陳珂以後又想從政。幾年名牌大律師地經歷倒也是一種資歷。以她地年紀。在檢察系統。短時間是不好提升了。但律師作得出色地話。加之她年紀輕輕在檢察系統的顯赫經歷。重新回司法系統起點會相當高。


  當然。唐逸也知道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陳珂。或許是不喜歡從政地。不管怎麼說。她開心就好。而且來黃海。以在野律師的身份。委實是自己一大助力。可以幫自己調查一些敏感問題。又不必像作檢察官一樣。事事都講究程序。


  掛了陳珂的電話。唐逸才發現蘭姐和寶兒都停了筷子等他。看著眼巴巴盯著豐盛飯菜的寶兒。唐逸就是一笑。夾了一筷蟹黃送到寶兒碗裡。說:「美容養顏。吃吧。」


  寶兒笑嘻嘻點頭。又問:「是仙女姐姐嗎?」


  唐逸微愕。卻是想不到她還記得齊潔。蘭姐已經用筷子狠狠敲了寶兒小腦袋一下。訓斥道:「吃你的。哪那麼多事


  寶兒氣得瞪了蘭姐一眼。但小心思裡現在寶兒長大了。要像個淑女。不和媽媽一般見識。就嘟著嘴。低頭扒飯。惹得唐逸莞爾。


  臨時召開的書記碰頭會。討論的議題就是人事局局長候選人人選。唐逸喝著茶。倒是信心滿滿。昨天和崔敬群徹談了兩個來小時。主要談了談自己心儀地對象。路北區區長孔亮這個人。第一次和崔敬群深談。崔敬群怎麼都會好生思量一下。而且昨天崔敬群也大致上表了態。同意孔亮出任人事局局長。並且說會同黃向東溝通溝通。


  果然。組織部擬定的人選是孔亮。黃向東介紹了孔亮的情況。倒很是褒揚了他幾句。


  孔亮的任命當然很快獲得了通過。


  就在唐逸拿起茶杯。琢磨黃向東怎麼就這麼溫順時。崔敬群微笑開了聲:「接下來討論下市委組織部部長的人選。向東同志身兼副書記和組織部長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個問題也是時候解決了。向東說的對啊。分管組織人事的書記和組織部長兩個職位兼於一身。不利於幹部提拔民主化。不利於民主政治建設。和大氣候背道而馳啊!」


  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清清嗓子。崔敬群繼續道:「省委也幾次打招呼。要咱們盡快確定組織部部長的人選。昨天徐省長和我通電話地時候還談到了這個問題。看來。到了非解決不可的時候嘍。」


  「向東同志推薦王文卓副部長。我覺得可以。大家都談談自己的看法。」說是要大家都談談看法。實際上崔敬群卻是看向了唐逸。


  唐逸心裡就是一涼。原來在這兒等著自己呢。黃向東同意孔亮出任人事局局長。卻是為了換得自己對王文卓升任組織部長的支持。


  這條件未免太過離譜。不僅僅是提拔一名正廳級官員這麼簡單。而且會令黃向東一方在常委會上無端端多出一票。


  但崔書記已經定了調子。顯然他是支持的。這一碗水他可沒有端平。是覺得自己急了。敲打敲打自己?


  王標的調查懸而未決。自己又突然將手伸向了人事部門。看起來是急了些。這也是自己去和崔敬群徹談的原因。但看起來。效果並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期。


  唐逸端著茶。默默思量著。又或許。因為自己的到來。平衡了那個派系一方獨大地局面。使得崔敬群的地位突然變得重要起來。或許此刻的他。很享受這種平衡吧。不喜歡哪一方將另一方完全壓下去。所以看到自己影響力愈來愈強。不失時機的出手打壓一下自己的勢頭。


  崔敬群。可不是看起來那樣忠厚的長者哦。唐逸就笑了笑。


  王麗珍和曾慶明都表態支持崔書記地意見。唐逸就放下茶杯。笑道:「文卓部長是合適地人選。我同意。」


  王麗珍就笑了。第一次見到唐逸徹底地認輸。心中暢快之極。


  崔敬群點點頭。「那就作為市委地提名報省委和中組部。」


  散會時崔敬群笑瞇瞇對唐逸道:「來我辦公室。和你談點事。」


  唐逸點頭。不想剛剛打開的手機響了起來。唐逸接起一聽。就是一愕。卻是世博園建設出了問題。臨時搭建的一處木架坍塌。造成三名工人受傷。有一名傷勢好像很嚴重。有些工人在別有用心的人煽動下。聚集在醫院裡不肯離開。


  唐逸猶豫了下。終於還是婉拒了崔敬群地邀請。「崔書記。世博園那兒出了點問題。我趕去處理下。回來再和您談。說完和幾位副書記打個招呼。急匆匆下樓。


  崔敬群微微皺了下眉頭。但很快舒展。王麗珍敏銳的發現了這一個細節。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她轉頭看向黃向東。黃向東卻是低著頭。向會議室外走。但王麗珍可是知道。任何細微的變化都不可能逃過他的眼睛。


  不順心的事一件接著一件。令唐逸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到了一不順百不順的階段。難道自己仕途的第一個低潮期到了?


  開始是世博園工程出現了問題。唐逸趕到醫院。勸說聚集地工人回工地。耐心等待處理結果。卻不想有蠻橫的工人竟然破口大罵。據說裡面傷者之一是他弟弟。當時局面極為混亂。險些釀成工人和政府工作人員的一場衝突。幸虧唐逸拿起喇叭。大聲命令工作人員退後。更耐心的勸說工人。說自己一定給大家一個交代。對於市長。升斗小民還是很敬畏的。更別說這些人大多是農民工了。


  等局面差不多得到控制。市局維持秩序的幹警才姍姍來遲。這才令唐逸很清楚的認識到。平日主持市局日常工作的王標在市局所具有地影響力。


  但可惜王標表現他的影響力很不懂得挑選時機。使得唐逸更下定決心要拿下他。


  誰知道就在這時候。紀委再次因為查不出什麼實質性問題而結束了對王標的調查。肖小慧也安然無恙的回了黃海賓館。繼續作她的經理。


  迎賓閣小餐廳一間裝修豪華的包廂內。臉色陰鬱的曾慶明一言不發的將杯子裡的五糧液一飲而盡。


  唐逸笑著端起茶杯喝茶。很難從他地笑容中看出他在想什麼。


  曾慶明歎口氣。「有些話不該同你說的。我覺得。紀委裡有人給王標和肖小慧通風報信。為他們串供提供渠道。」


  唐逸默默點頭。沒有吱聲。


  曾慶明隨即搖搖頭。苦笑道:「這大概是最蹩腳的借口吧。說到底還是能力的問題啊!」曾慶明心裡有些無奈。就紀委現在的狀況還能打下那隻大老虎?外面的蝦兵蟹將都動不了呢。


  唐逸笑著拍拍他肩膀。說:「紀檢工作。哪有一蹴而就地?等等吧。總有雲開日出地一天。我是相信公義長存的。」


  曾慶明點點頭。又拿起酒瓶。給自己滿滿倒了一杯。慢慢喝下。


  在迎賓閣用餐。唐逸總是會單獨結賬。不叫酒店方面將開銷劃進政府財政負責地住宿費裡。肖小慧勸了幾次。見唐逸執意如此。也只得作罷。


  曾慶明見唐逸拿出卡要服務員去劃卡。就是微微一愕。隨即笑道:「原來是市長請客。早知道我可不替你省著了。」曾慶明是海量。卻是越喝越精神。越喝眼睛越亮。


  服務員小紅乖巧伶俐。拿著唐逸的卡。微笑道:「曾書記。唐市長可是兩袖清風呢。他在這裡用餐。都是用自己的錢結賬。」


  曾慶明笑著點點頭。沒有說什麼。省委正式任命王文卓為黃海市市委組織部部長的文件傳達時。蕭金華也到了黃海。


  蕭金華是週六上午到的。輕車簡從。身邊只帶了一名清秀的女孩兒。叫十三。


  小妹開著婆婆送的紅色法拉利。與唐逸一起來到機場接蕭金華。


  和白衣勝雪的小妹站在候機大廳。立時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甚至等蕭金華從出口走出來。唐逸也不得不向下拉了拉帽子後才迎了上去。


  小妹略帶靦腆的叫了聲媽。令唐逸大跌眼鏡。後來才知道是因為老媽來之前就跟小妹打電話。談了談孩子地問題。使得小妹見到蕭金華後頗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回到法拉利上。很快小妹就恢復了常態。有唐逸在。她就不大開快車。加之今天又有婆婆。車速未免更加慢了下來。


  蕭金華倒是打扮地很年青。很休閒。看起來也就三十幾許。淡紫的休閒裝。銀色太陽鏡推到了頭頂。顯得很時尚。像極了來旅遊的普普通通白領女青年。很難想像。她擁有的資源就算比起阿拉伯國家那些龐大地王室家族都不怎麼遜色。不同的是。阿拉伯那些動輒千億甚至萬億美金的財團控制在很多人手裡。具體到每個成員的資產是極為有限的。而蕭金華的商業帝國以及那恐怖的隱形財團。卻是牢牢控制在她一個人手裡。


  唐逸陪老媽坐到了後座。十三坐了副駕駛。這可能使小妹有些不習慣。不時回頭看看唐逸。


  蕭金華就輕笑。在唐逸耳邊道:「傻小子。也不知道哪輩子修地福分。你那寶貝小妹可離不開你了!」


  唐逸輕輕歎口氣。看了眼前面。低聲道:「媽。你說我是不是很壞?」


  蕭金華看著氣度越發沉穩的兒子。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現在。兒子已經很少和自己開玩笑了。或許幾年後。就這種談心的機會都不會再有。不知道。以後一切都隱藏在面具下過一輩子的兒子。心裡是不是真的快樂。


  蕭金華輕聲道:「是不是很壞。不是媽來定義的。」伸手慈愛的摸摸唐逸的頭。唐逸就一愣。隨即哭笑不得地搖搖頭。


  小妹又一次扭頭看過來。唐逸就微笑:「小心點。別撞車。咱這一車人命多金貴?未來的上將、未來的國家領導人、現在的世界首富。還有。恩。未來的第一保鏢。這要一車燴了。老婆。你可罪孽深重了!」


  本不想理會唐逸。但有婆婆在。小妹咬咬嘴唇。就乖乖恩了一聲。惹得蕭金華莞爾。十三都詫異的撓了撓頭。覺得傳說中的寧隊長怎麼這麼乖巧聽話?和自己想像的太不一樣了。這可是自己的偶像啊!


  唐逸心中就微微歎口氣。真想摟住小妹好好疼愛她一番。和她說幾句心裡話。可惜現在不是時候。


  一輛寶馬突然從後面超過。敞篷。車裡頭發花花綠綠地男女怪叫著。開車的男孩頭髮火紅。副駕駛上綠發女孩兒更回頭拿中指做了個手勢。


  見法拉利並沒有追上去。寶馬又減速。很快和法拉利並駕齊驅。綠發女孩兒囂張的對著小妹大喊:「喂!鄉下妹。來賽一場啊!」


  唐逸就有些好笑的搖頭。如果小妹的氣質像鄉下妹。那真不知道怎麼形容這位綠毛怪了。」


  綠發女孩兒叫囂不停。小妹恍如未見。鬧騰了一會兒。那邊也覺得沒意思。就一加油門。噌一聲竄了出去。


  唐逸拿出手機。撥了個號。說了幾句。又將手機放進了手包。


  等半個小時後到了機場高速出口。卻見那輛紅色寶馬停在一邊。前面有一輛拖車。工作人員正忙著勾車。


  紅毛和綠毛大吵大嚷。說他們是誰誰誰。交警卻是異常的鐵面無私。測酒精。問話做筆錄。紅毛男孩有些上火。用力推了交警一下。馬上就有人大聲訓斥他。好像是在嚇唬他襲警之類地話。紅毛男孩大概沒經歷過這個。一下就軟了。低聲說著什麼求情地話。


  法拉利駛出收費站。蕭金華就笑著搖搖頭。「何必跟小孩子們一般見識。」


  唐逸沒吱聲。小妹被人罵。不管是誰。他都要計較計較的。


  小妹又回頭看了唐逸一眼。似乎明白唐逸地心思。對唐逸點了點頭。


  唐逸也點點頭。心中有些小溫馨。這時電話響了起來。唐逸接通。聽了幾句。臉色就嚴肅起來。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三十六章 黃海亮劍第二彈

  蕭金華問:「什麼事?」


  電話是黃琳打來的。她在醫院看望工人傷者的時候。可能見黃琳和氣。又是名年青的女幹部。就有家屬大著膽子問黃琳。是不是建築公司就承擔醫藥費。甚至醫藥費還要他們出一半。黃琳忙解釋不是這麼個情況。又問是誰說的。他們說是維持秩序的民警說的。更說他們正準備寫信上訪呢。黃琳覺的裡面可能有問題。就打給了唐逸。


  聽蕭金華問。唐逸笑笑說沒事。


  妹問:「還是去黃海賓館?」


  唐逸點了點頭。


  靠在後座。唐逸點了顆煙。受傷者的賠償問題。他同承包一期外圍工程的趙老闆談的很透徹。三名工人都沒有可能殘疾的跡象。是以在承擔一切醫療費用的同時。每位傷者賠償五萬塊。這應該是傷者可以接受的優厚條件了。唐逸的目的就是盡最大努力將事件的負面影響控制住。不要給世博園的建設蒙上陰影。


  想不到有人卻是在背後搗鬼。如果傷者們的上訪信真的發出去。不管建築公司和市政府再開出什麼條件賠償。都會處於被動局面。好像是因為受到壓力後才真正解決這些受傷農民工的問題。


  唐逸想了想。就將電話撥給了趙老闆。讓他馬上帶上賠償金去醫院。不必再等傷者出院、結清了醫藥費才進行賠償。又囑咐。賠償的時候一定要說明這不是醫療費用。只是賠償金。至於醫藥費。建築公司方面還是會一力承擔。


  趙老闆雖然不明白唐市長的意思。但聽唐市長鄭重交代。忙連聲答應。掛了電話就去財務支錢。忙著準備去醫院慰問。


  唐逸掛了電話。琢磨了一下。覺的沒什麼遺漏。這才搖搖頭。轉頭看到母親一臉關切的望著自己。就笑笑道:「每天都是些瑣事。不管了。媽。去賓館休息一會兒。咱們就去海濱玩兒!」


  蕭金華微笑點頭。


  副市長賈躍軍難的的享受一次週末假期。卻在中午接到了唐逸的電話。唐逸在電話裡說。他接到群眾舉報。藍鳥迪廳對外大量出售搖頭丸。要賈躍軍催促市局跟進一下。賈躍軍就一陣苦笑。他雖然分管公安司法口。但又哪裡能指揮的動市公安局?


  但唐市長交代下來的事情還要辦。硬著頭皮給市局常務副局長王標打了個電話。要王標出動警力。盤查藍鳥迪廳。


  王標接到電話的時候。正與市中級人民法院副院長劉斌在大富豪喝酒。王標喝的臉紅通通的。恩恩的應付了賈躍軍幾句。就說:「我忙著呢。等我消息!」說著就掛電話。那邊劉斌問王標是誰的電話。王標不屑的道:「假男人。」


  賈躍軍聽的清楚。氣的臉陣紅陣白。那邊已經掛了電話。賈躍軍有些娘娘腔。也知道機關裡一些人背後叫自己假男人。但還是一次聽人當面講。氣的這個週末。一直在大罵王標。


  兩次被調查。兩次平安無事。換哪個幹部。都有了狂傲的資本。王標甚至琢磨。以後黃海的幹部。背後是不是會叫自己「王不倒」。


  劉斌舉起了酒杯。笑呵呵說:「王局逢凶化吉。必有後福啊。看來市局局長之位也不遠了!」


  可不。受盡「委屈」的王標表現的很是平靜。沒有發過任何牢騷。聽說市委組織部已經有了提拔他的風聲。甚至黃向東書記都親自打電話安慰了他幾句。


  王標的意的一笑。拿起酒杯同劉斌撞了一杯。說:「借你吉言吧。」


  乾了杯中酒。王標舌頭就有些大。吐字不清的道:「劉哥。你看出來沒。姓唐的。他玩不過咱哥們。是吧?」


  劉斌和他私交甚好。兩人說話從來沒什麼顧忌。劉斌也笑:「開始還以為唐逸有三頭六臂呢。現在也看出來了。紙老虎嘛!」


  王標嘿嘿的笑。醉眼迷離的道:「我跟你說。不管誰來黃海。他也白搭!你信不信?」


  劉斌微笑點頭。


  王標突然拍拍額頭。說:「哦。差點。差點忘了。」從包裡摸出手機。撥了個號。卻是打給藍鳥迪廳的陳老闆。不一會兒電話就接通。


  王標絲毫不顧及劉斌。大聲道:「老陳吧?嗯。我王標啊。知道不?你那個迪廳被市長盯上了。這幾天***注意點。別惹麻煩。晚點。晚點我派人去你那走個過場。你注意配合!」


  劉斌就一皺眉。但既然聽到。也無可奈何。只有當他是說醉話。


  電話那邊恩恩了兩聲。陳老闆就小聲問王標在哪呢。


  王標笑罵道:「你管的挺寬啊!以為你是唐逸啊!媽的。我在大富豪。咋了?!」


  陳老闆忙說沒事沒事。又說這個月的錢晚點打給他。王標就一瞪眼睛:「告訴你啊!晚一天。少一個子兒也不行。別惹我發火!」


  陳老闆唯唯諾諾掛了電話。


  王標抬頭看到劉斌。略微清醒。就笑了笑。「媽的喝多了。都不知道給誰打的電話!「


  劉斌沒有接聲。


  王標就舉起酒杯。又同劉斌熱火朝天的喝起來。話裡話外卻是時刻不忘損唐逸幾句。令劉斌一陣無奈。看來王標是真的恨唐逸入骨了。


  正當王標結結巴巴說唐逸在黃海長久不了時。包廂門被從外面輕輕敲響。女服務員清脆的聲音:「送果盤!」


  劉斌說:「進。」門被擰開。突然就竄進幾條黑影。在屋子四角站定。更有人唰一聲就拉下了窗簾。


  劉斌吃了一驚。大聲問:「你們什麼人?」定睛看去。卻是五六名穿著迷彩服的武警戰士。手裡都有槍械。雖然槍口沖的。但從他們充滿警惕性的目光可以看的出。只要自己和王標有什麼異動。他們是絕對會馬上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兩人的。


  劉斌晃晃頭。酒清醒了大半。這才認出。站在自己前面的那名軍官是武警黃海支隊支隊長。劉銘。


  劉斌就一皺眉。說:「劉隊長。你們這是幹什麼?」


  王標愣了好一會兒。突然伸手摸槍。馬上一柄黑洞洞的微沖指住了他。更有武警戰士上去繳了他腰後的手槍。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王標唰的出了一聲冷汗。酒意散去。猛的站起來。沖劉銘喊:「劉銘。你瘋了?」


  劉銘一臉微笑。「王局。現在我們懷疑你跟一宗特大涉毒團伙有關。你的情況我已經向張定中書記、曾書記作了匯報。曾書記的指示是先將你控制起來。很快紀委和檢察機關的調查人員就會來跟進。」


  王標心就是一沉。但仍然色厲內荏的喊道:「什麼涉毒團伙?你不要隨便安罪名。怎麼?唐逸***急紅眼了?出動武警對付我?」


  劉銘臉就沉了下來。「王局。說話注意點。你現在還是公安局常務副局長。注意自己的身份!」


  劉銘接到警備區通知。藍鳥迪廳大量出售毒品。市局張定中局長請求武警部隊協助。因為迪廳人流密度大。為了不引起恐慌造成非正常傷亡。武警戰士著便裝出警。控制藍鳥迪廳。


  劉銘親自帶隊。很快就將藍鳥控制了起來。當舞廳裡男男女女還在拚命扭動時。武警各小分隊已經將藍鳥抄了個底兒掉。不但查獲大量搖頭丸、K粉。更繳獲了幾枝自製土槍和一把五四式手槍。


  在總經理室。迪廳老闆陳峰被武警控制。眼見人家這架勢。陳峰就知道是有人鐵了心動他。他是在劫難逃。陳峰倒也光棍。馬上就開始交代問題。就在劉銘以及市局幾名幹警問他話的時候。王標電話就打了過來。陳峰馬上就推說一切都是王標主使的。自己只是從犯。


  再向紀委曾慶明和市局張定中通了氣後。劉銘馬上帶人來控制住王標。免的他畏罪潛逃。


  見王標還是這麼不老實。劉銘就有給他幾個大耳刮的衝動。但畢竟王標還是市局副局長。忍著怒氣。劉銘對王標道:「覺的不公平。等調查人員來。你自己說。不過王局。你真行。不但給毒梟通風報信。自己就是販毒頭子。厲害!」王標開始還只想到這是唐逸變著法子整治自己。但等聽到「販毒頭子」這四個字。王標呆了一下。隨即滿身冷汗。唐逸。是想要自己的命?


  辦公會。橢圓會議桌旁。五個人臉色各異。


  任誰也想不到。王標突然牽涉進了涉毒團伙。更想不到的是。幾乎沒有半點疑問。因為就在武警控制住毒梟陳峰時。王標的電話打了過去。通風報信。


  但現在大家想的不是王標。而是唐逸。


  崔書記給出的信號很明顯。不滿意唐逸的急進。出手壓了壓他。就在人人都以為以唐逸沉穩的性格。會偃旗息鼓。暫時消停一陣兒的時候。唐逸卻是用更加強硬的態度進行了反擊。動用了武警力量來對付王標。而且很明顯。這件事從頭到尾。張定中都堅定的站在了唐逸一方。


  崔書記喝著茶。看不出是什麼表情。但面對不按常理出牌的唐逸。想來。他在頭疼。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三十七章 天倫之樂

  唐逸默默喝著茶水,他也沒想到王標會得意忘形到打電話通知陳峰,他要賈躍軍通知王標,本來只是試一試,也有其他考慮,不想歪打正著。至於王標,唐逸是一定要在最短時間拿下的,有些事可以妥協,但三番兩次動不了同一名幹部,會使得知情人對自己的敬畏大大降低,敬畏,很大程度上和威信是密不可分的。


  曾慶明的發言打破了會議室的沉寂,「我認為,這個案子需要檢察機關和紀委一起來辦,這很可能是黃海歷史上影響最惡劣的案件,我們要辦的穩妥,辦的公正,將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王標撤職、雙規、追究刑事責任這些都不用談了,板上釘釘的事,現在大家考慮的是案子的後續影響,對黃海整個大環境的影響。


  王麗珍點點頭,想了想道:「要控制輿論導向,突出反腐倡廉的成果,這是我們反腐鬥爭中的一大勝利,注意不要被別有用心的人潑髒水。」


  市委秘書長錢有智也列席會議,當然,他是沒資格發言的,只是在本子上記錄著會議精神。崔敬群這時候就轉向了他,「這一點要和宣傳部協調好,不要被動工作。」錢有智點頭。


  崔敬群又道:「市局的日常工作,看來還是離不開定中啊,本想給他卸卸擔子,沒想到……」搖搖頭,拿起茶杯,就不再說。


  黃向東放下筆,坦然道:「在提拔王標擔任公安局副局長的問題上,組織部的考核是有問題的,我是當時的組織部長,主要責任在我。」


  崔敬群搖搖頭,「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王標的任命是常委會通過的,只能說,我們想不到王標的腐化變質。想不到他經不起形形色色的考驗。」


  提拔王標,當時崔書記很是和前任黨群書記較量了一番,崔敬群此刻大概也是感觸萬千吧,但時過境遷,此刻王標地垮台大概給他帶不來任何喜悅。


  唐逸沒怎麼說話,只是聆聽。現在不管他說什麼,都可能被崔敬群誤解,他不想搞僵同崔敬群的關係,在一定程度上表明自己的態度就可以了。


  散會的時候,曾慶明和唐逸走在了一起,唐逸遞給他一顆煙,兩人默默吸著煙,並肩下樓,在出市委辦公樓的時候。曾慶明輕輕歎口氣,「唐市長,藍鳥不是那麼簡單的。你碰到人地痛處了。」


  「是嗎?」唐逸微笑。


  曾慶明笑了笑。快走兩步。上了自己地黑色轎車。很快。小車打火。啟動。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就鑽進了小武早早打開車門等候地奧迪。小武關上門。小跑坐進駕駛位。


  唐逸從奧迪車窗向外望了望。夜幕沉沉。台階兩旁地立柱路燈發出淡淡地白光。崔書記還沒有出來。


  拍拍小武地肩頭。唐逸道:「走吧。」


  奧迪緩緩啟動。繞過水池。向院門駛去。三樓辦公室。崔敬群默默看著唐逸地座車。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蘭姐家地客廳。蕭金華寵溺地摟著寶兒。和李嬸聊天。寶兒就乖乖靠在蕭金華懷裡。小模樣乖巧極了。


  唐逸跟在蘭姐身後進了客廳,隨即就是一愣,客廳角落,多了一方高丈餘、寬丈餘地巨型水櫃。櫃底鋪滿碎石。碎石上聳立著珊瑚如假山。珊瑚旁的樹籐如岩石,燈光一照。黃白綠三色相間,如微縮了的花園。


  水缸中,兩條半米左右地碩大紅魚悠閒的游著碩大的五排魚鱗閃著金光,魚尾飄逸,魚眼玲瓏剔透,魚嘴有長鬚,游動時顯得高貴典雅,非常引人注目。


  蕭金華笑著問:「開過會了?沒事吧?」


  「沒事」唐逸就坐到了沙發一側,蘭姐忙著將唐逸的手包放好。


  見唐逸一直盯著魚缸,蕭金華就笑:「風水龍魚,看看是不是要龍師傅去你辦公室選個吉位?」


  唐逸無奈的道:「還是算了吧,影響不好。」蕭金華又道:「那就放你常住住所的客廳,迎賓閣是吧?」


  唐逸就笑:「那我哪能照顧的好,就放這兒吧,有蘭姐照顧,就算不信吧,媽你把風水魚請來了,也不能養死它不是?」


  蕭金華就皺眉:「這孩子,別胡說八道,龍魚,比咱們壽數還長呢,這兩條成龍六歲,還有一百多年的壽數才回天!」


  唐逸就撓撓頭,有中華文化圈影響,老媽也不能免俗啊,到底和西方的財閥還是不同。


  蘭姐聽唐書記要將龍魚放這裡養,深覺責任重大地同時更是惴惴不安,剛剛聽蕭女士講了,這兩條紅龍乃是極品花色,從小龍到成龍的幾年間,最難培養的就是龍顏,現在成龍顏色已成,不管從成龍形體還是顏色,都是上上之選,兩條成龍可是用了近兩百萬購得,比自己小命還金貴許多呢,這要被自己喂死一條,黑面神不會宰了自己一命賠一命吧?


  更別說其中的運氣、風水之說了,壞了黑面神的運,自己會有好果子吃?


  蕭金華想了想,好像也真沒合適的地方擺,要自己兒子照顧龍魚,怕幾天就得養死,就歎口氣,對蘭姐道:「小蘭,那就麻煩你了。」


  蘭姐甜笑道:「放心吧蕭太太,我一定照顧好它們。」心裡暗念阿彌陀佛。


  吃過蘭姐煮的飯菜,大夥兒卻是說笑聊天到凌晨,唐逸和小妹都不大說話,兩人並肩坐一起,偶爾對視一眼,卻是溫馨無限。


  蕭金華和李嬸嘮,和蘭姐嘮,最後就是和寶兒嘮嗑,一老一小,倒挺能說到一起去,惹得唐逸不時好笑的搖頭。


  安排就寢房間時唐逸和小妹要蕭金華住二樓。蕭金華卻堅決拒絕,和十三住了樓下客房。


  當唐逸躺在床上,還在思索風水魚時,小妹披著浴巾從浴室輕盈走出,唐逸的目光馬上被小妹凝脂般地雪白肩頭、晶瑩如玉的小腿、以及浴巾下玲瓏曲線所吸引。


  距離大床半丈有餘,小妹卻是突然跳上了床。嚇了唐逸一跳,下意識向後一縮,看夫君狼狽模樣,小妹就咯咯一笑,清麗容顏露出孩子般開心的笑容,令人目眩神迷。


  唐逸氣得一伸手抓住她皓腕,將小妹壓在身下,氣道:「什麼時候學得這麼頑皮了?」


  小妹抬起頭,輕輕在唐逸臉上親了一口。這是小妹第一次主動親吻唐逸,唐逸愣了好一會兒,看到小妹靜靜凝視自己。那一刻,唐逸彷彿感覺不到身下那輕如羽毛、可令人**蝕骨的絕妙身子,慾念全無,心中只有滿滿的幸福感和溫馨,輕聲道:「和我玩一天,就這麼開心麼?」


  小妹輕輕點了點頭,唐逸從她身上翻下,伸手攬她入懷,無疑。小妹那吹彈可破,細膩到不可再細膩的肌膚,那輕如羽毛、無比奇妙的身體簡直可以令唐逸時刻都為之瘋狂,和小妹在一起彷彿能體會到俗世絕不可能體會到地男女歡愛之樂。


  但此刻擁小妹入懷,看著小妹眨動清澈大眼睛裡的開心,唐逸心中地滿腔幸福,卻委實比那男歡女愛時更為舒暢。


  漸漸地小妹閉上了眼睛,在唐逸懷裡沉沉睡去,唐逸微微一笑。輕輕在她額頭吻了一下,睡夢中的小妹卻是向唐逸懷裡蹭了蹭,讓自己躺地更舒服些,卻不想那嫩滑無比地小腹一下就貼到了唐逸要害,唐逸腦子就嗡的一聲,小腹一陣陣發熱,但看小妹安詳睡姿,唐逸只得拚命忍住那團慾火,偏偏小妹又動了動。險些令唐逸魂兒升天。無奈的歎口氣,恨恨想。看明天晚上我怎麼折騰你!


  蕭金華、十三四個人好生遊玩了一番,在海灘上,唐逸甚至背起小妹走了很長很長一段路,小妹心裡怎麼想的無從得知,但看她一直抓著唐逸的手不放,可以想像唐逸流的那麼一點點汗水是多麼超值。


  落日西垂,四人走在黃海街頭,小妹換了一身白色的牛仔裝,而且同唐逸一樣,情侶帽壓得低低的,饒是如此,還是不時有目光投過來,因為小妹走路時那獨特的氣質是怎麼遮也遮不住地,更別說潔白牛仔裝下,小妹那近乎完美的身材了。


  寬闊的大街上車流如梭,因為是週日,是以下班高峰也見不到自行車道上滾滾而動地自行車流,雖然隨著經濟發展,自行車流已經不如幾年前壯觀,但這道風景一時半會卻難以消逝。


  小妹一直拉著唐逸的手,使得唐逸側頭笑道:「要不要再背你會兒?」


  小妹很實誠,就點了點頭,唐逸問完就後悔,現在也只得蹲下身子,小妹不客氣的伏上他的背,輕輕摟住了他的脖子。


  背著小妹走在老媽身邊,唐逸心中說不出的輕鬆。


  蕭金華看著恩愛的小兩口,微笑不語,想想,兒子大概和自己一樣,最奢侈的生活竟是能跟普通人一樣,在大街上和愛人嬉鬧,與親人同行,而這樣的生活,隨著時間地推移會越發珍貴,越發難得。


  華聯商廈的後街,是一排排時尚的服裝專賣店,四人進入後街的時候,唐逸已經將小妹放下,這時挎起了老媽的胳膊,笑道:「媽,我給你買幾套衣服。」


  蕭金華含笑點頭。


  唐逸就將太陽鏡戴上,領頭進了一家服裝店。


  於是在一個奇怪的日子裡,華聯商品一條街的服裝店裡來了一男三女四個奇怪的人,都是氣質極佳,出手也很大方,只要領頭的中年美貌白領說喜歡,那戴太陽鏡地學生就會付錢,不過在白領試衣前,那個穿著黑西裝的清秀女孩兒總會進更衣間看看,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麼,至於另一名戴帽子、太陽鏡的絕美少女,一直都不說話,說她絕美,實在是覺得欣賞她優雅的蓮步都是一種享受。不自覺腦海裡已經呈現出一位顧盼生姿的絕美女孩影像。


  終於,在一家小店裡,大家明白了那清秀女孩進更衣室做什麼,在中年美貌女人進更衣室前,清秀女孩進去轉了一圈,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導線被扯斷的攝像頭。


  當然。唐逸知道十三可不僅僅是為了找出這些低俗的東西,第一要務還是確認更衣室地安全。


  看到十三手上的攝像頭,服裝店老闆臉就黑了,這家服裝店代理國內某知名品牌,中檔價位地服裝,顧客大多是都市白領,老闆是名三十多歲的胖男人,頭髮滑溜溜,皮鞋珵亮。一身西裝也挺考究。


  剛剛唐逸一行人進來時他就親自來接待,一直陪著笑臉,現在地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低聲對十三道:「別聲張,咱私了,什麼條件您開口。」


  十三看向蕭金華,蕭金華皺皺眉,就走了出去,十三忙把攝像頭交到唐逸手上,自己跟了出去。


  胖老闆就將笑臉對向了唐逸,唐逸沒說什麼,將攝像頭給了他。胖老闆千恩萬謝,偷偷拿出幾張人民幣遞給唐逸,唐逸卻早轉身出去了。


  在小店外,唐逸打了個電話,胖老闆還湊在門口對唐逸笑,卻不知道十幾分鐘後,他的店就會被查封,他更面臨多項指控地起訴。


  唐逸收起電話,看看表。就對蕭金華道:「媽,該去吃飯了,去黃海賓館小餐廳,張定中和他愛人應該已經到了。」隨即輕輕歎口氣,有些無奈。


  蕭金華微微點頭,笑道:「沒關係,咱們一家人有的是時間吃團圓飯。」說著就看向小妹,說:「寶貝兒媳,你說是不是?」


  對於特喜歡逗弄自己的婆婆。小妹也有些無奈。這是唐逸最親近的人,小妹雖然不刻意討好婆婆。卻也知道一定要婆婆喜歡自己才行。


  黃海賓館頂樓小餐廳的包間,從落地玻璃帷幕,可以見到遠方夕陽西下時的海景,天地一線金黃,蔚為壯觀。


  張定中和愛人祁麗娜果然早到了,他倆都穿的極為正式,張定中穿一套黑西裝,祁麗娜是紅色禮服裙,見到唐逸一家人都是休閒打扮,嘻嘻哈哈進包間,張定中楞了一下,就忙拉著愛人來向唐逸母親問好,心裡卻是篤定,唐市長是越發將自己當親近的人看待了,早知道也和愛人穿的隨便點就好了。


  但蕭金華這麼一開聲,張定中就馬上覺得,自己兩口子幸好穿了禮服,不然可就太失禮了,他只聽說唐市長母親在美國經商,具體作哪行不知道,不過蕭金華隨隨便便坐下,笑著說:「家宴,不要這麼隆重嘛,」那氣派,好像比唐市長更盛幾分,竟然使得張定中隱隱有被領導召見地感覺。


  唐逸和小妹都摘了帽子,看得張定中一陣喝彩,金童玉女,形容這對伉儷再合適不過,隨即張東中想起了兩人身後那令人心驚膽戰的兩個團體,再看兩人親暱說話的神態,張定中卻是長長出了一口氣,自己地決定現在細細琢磨,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十三開始坐到了窗口,但在唐逸張羅下,又見蕭金華點頭,也只得上了桌。


  席間祁麗娜坐在小妹身邊,就想開展夫人外交,誰知道小妹雖然有問必答,但任誰都能看出她的冷漠,倒是蕭金華很健談,很快和祁麗娜聊到了一起,唐逸默默聽著,不大說話,只是偶爾和張定中聊兩句。


  當祁麗娜說起讀大學的兒子時,蕭金華就微笑道:「等他大學畢業,來美國讀碩士,我負責聯繫,保證是名校而且是全額獎學金,畢業後想留美,我負責他的工作。要說以張定中的地位,送兒子出國自然不難,但美國名校,花費甚高,托別人辦或多或少可能會有麻煩,不免涉及金錢交易,而唐市長母親一力承擔,又說可拿全額獎學金,張定中夫婦自然感激,忙一起謝蕭金華。


  張定中心中也感慨,,和唐逸接觸的愈久,只怕愈是會心甘情願的牢牢綁在他的戰車上,因為不管大事也好。小事也罷,唐逸,彷彿都能辦地滴水不漏。


  蕭金華和十三週四坐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小妹在週五早上回了部隊。


  一個禮拜的天倫之樂,夫妻之樂,乍然又剩了自己一個人。唐逸心裡就有些空落落的,甚至週五一天辦公都有些心不在焉。


  週五是異常忙碌的一天,上午參加了司法系統的工作會議,下午又去路南區世博園以及生態小區施工現場看了看,受傷工人已經處置妥當,在熱火朝天地工地,一周前的動盪不安早已煙消雲散,沒有任何殘疾的傷員,不但住院享受最好地療養。更有一筆巨款拿,甚至有些工人後悔為什麼受傷的不是自己。


  下個月,各國展覽館的施工人員就會進駐世博園。是以世博園初期工程趕得很急,進度比預期要快,聽著孫有望介紹情況,唐逸一直滿意地點頭。從世博園回來,唐逸剛剛進辦公室,孔亮後腳就跟了進來。


  唐逸就微笑,「來得正好,我正想聽你的解釋。」


  因為物價漲得很快,督查室一份調查結果顯示機關臨時工的生活水平比五年前反而有所下降。唐逸當即決定,給每位在職的機關事業單位的臨時合同工在原有的基礎上加了每月兩百元地工資,以顯示領導關心群眾,構建和諧社會地美好願望。誰知道督查室問卷回饋,人事局不但沒有給臨時工加工資的動向,反而把原來地福利,考核獎都降低了。而始作俑者就是剛剛上任不久的新人事局長孔亮。


  自從孔亮被提為人事局局長後,私下拜訪過幾次唐逸,但這陣子唐逸實在是忙。一直都沒有機會和他深談。


  招呼孔亮一起坐在了寬大的黑色真皮沙發上,蔡明進來泡了茶,隨即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接過唐逸遞過來地軟中華,孔亮又忙打火,幫唐逸點上煙,晃滅火機,又忍不住打量了一眼唐逸的辦公室,這裡他不是第一次來。但每次來都會有更深一層的感受。就說辦公台正對面牆上那幅鑲在紫檀色木框裡的橫幅,「有容乃大無慾則剛」八個字。每次見到,孔亮都好像能從中悟到點什麼。


  唐逸笑呵呵問:「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不給臨時工漲工資,反而降低他們的待遇?」


  孔亮就歎了口氣,說:「不是我不想提高臨時工的待遇,只是人事局情況不同,局裡的臨時工,別看工資定額不多,福利待遇可是高的很呢,您大概也知道,好像人事局這種部門,就算是臨時工,沒有硬門路也是進不來的……」


  唐逸就擺擺手打斷了他地話,「這些我都知道,不過孔亮啊,臨時工待遇再好,能比正式工待遇好麼?再說不管他們的親戚都是什麼門路,很多髒活累活都是這些臨時工做吧?他們做出的貢獻並不比任何人少,甚至比那些一杯清茶、一張報紙就可以混一天的幹部貢獻大得多,孔亮,咱們可不能搞歧視。」


  孔亮連連點頭,不管唐市長說的對不對,這時候也只能虛心受教,等唐逸講完,他才猶豫著道:「是這樣,三產那邊賬目有點壞,我想先捋捋帳,三產那邊臨時合同工最多,我暫時不想作什麼變動……」說到這兒孔亮就不再說,想來唐市長也能明白。


  人事局的三產自然就是人才交流協會,聽到這兒唐逸總算明白了,孔亮是準備在人事局動刀立威呢,而最快捷的辦法就是查賬。


  唐逸微微蹙眉,想也知道,被那邊把持這麼些年的人事局現在是什麼狀況,孔亮肯定是舉步維艱,想盡快打開局面,還真必須要用猛藥。


  只是自己風風火火剛剛攪得黃海政治圈子不得安生,一轉眼孔亮這個別人眼中的唐派新貴又在人事局動刀,怎麼都顯得急躁了些,很容易引起中立群體地不安和反感。


  不過最終唐逸還是笑道:「既然你有自己的理由,就放手去做。」


  孔亮眼睛一亮,微微點頭。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三十八章 噩耗

  市委常委會議,十四名常委悉數到齊,正討論的是關於擬提交省委以及人大常委的副市長候選人的議題。


  前兩天的書記碰頭會上,唐逸提出因為準備世博會,政府分管領導人力不足,準備增設一名副市長,由人大副主任段賀軍擔任。


  對於增設副市長,黃向東和王麗珍沒提出什麼異議,但一聽說唐逸擬定的人選是段賀軍,王麗珍一下炸了鍋,言辭刻薄的表示任命一名已近退休之年的幹部,和當今政治大環境不符,而且黃海因為舉辦世博會,正在打造一個朝氣蓬勃、蒸蒸日上的年輕城市形象,因為班子老化,現在應該更多的提拔年青幹部,她提議提拔福平市市委書記馮日倫。


  黃海上層,任誰都知道黃向東和段賀軍的那段恩怨,唐逸要段賀軍重新進入權力核心,自然碰觸到了一些人的神經,黃向東雖然沒發言,但第一次,臉色有些陰暗。


  會上唐逸雖然發言不多,卻也同王麗珍針鋒相對的頂了幾句,最後崔敬群拍板,上常委會表決。


  坐在會議桌最頂端的崔敬群,默默喝著茶水,聽著唐逸發言,唐逸陳述了因為籌備世博會市府主要領導的分工,最後道:「增設副市長,不僅僅是因為世博會的原因,現代化城市發展,不能像以前一樣,僅僅依賴城市的經濟發展,或者說,將城市的發展同經濟發展混為一談,城市的文化名片、教育底蘊這些東西都是現代化城市發展必不可少的,大家可能都知道,NBA在亞洲的第一步選在了我們黃海,這不大不小也是樁盛事,尤其是對亞洲的體育迷、籃球迷來說,黃海馬上就會在他們心中留下深刻的烙印,這些,都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可以將現代化城市形象成功塑造的一個個因素,在這樣一種環境下,我們不能再用以前的老眼光看待文教體育,要重視起來,發展起來,增設一名專門分管文教體育地副市長是很合情合理的。也是我們黃海迫切的需要。」


  常委們都點頭,對於這一點,大家都是認同的。


  唐逸接著又介紹了段賀軍的經歷,尤其重點提到了他以前在體委的工作經歷,其實,在座地人,大概都比唐逸更清楚段賀軍的履歷。


  唐逸講完,崔敬群要大家自由發言,在沉默了一陣後。趙恩鴻首先發言表示了對唐逸的支持,接著常委們或激烈,或沉穩的表態。


  其實唐逸是不想很快挑起兩個陣營的正面對抗的,尤其是王標尚在調查階段,人事局那邊孔亮又在磨刀霍霍,現在實在不是挑起爭端的好時機,但段賀軍幾次來找他,雖然沒提什麼要求,唐逸也明白他的意思,加之最近確實需要增設一名副市長,唐逸就勉為其難的將段賀軍地工作安排提上了日程。


  聽著在場的常委們一個個表態。唐逸拿起茶杯,心知這件事最後怕還是要看崔敬群的態度。


  另一邊王麗珍也在喝茶。當聽到不但趙恩鴻旗幟鮮明地站在了唐逸一方。周文凱、錢有智也先後表態支持唐逸後。王麗珍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她是聽說了地。唐逸這幾天頻頻同常委們談話。本來沒大當回事。卻不想不但以往搖擺不定地趙恩鴻做起了唐逸地急先鋒。更無視自己威脅地目光。和自己無所畏懼地對視。至於周文凱。雖然含含糊糊地表示支持唐逸。更在她地目光下低下了頭。但能被唐逸說服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這樣下去是很危險地。


  看了錢有智一眼。崔敬群臉色也有些冷。拿起茶杯默默喝水。


  到張定中、曾慶明發過言後。唐逸已經擁有了六票。


  警備區司令李霄漢軍人作風。話不多。只是表態:「我支持唐市長地意見。」


  七票。十四名常委。唐逸竟然拿到了一半地票數。


  王麗珍臉色難看地很。唐逸這才來了多久?竟然在常委會穩穩壓過了他們。今天毫無例外地是。所有地搖擺票都被唐逸拿了過去。剩下地六名常委。是他地中堅力量、死黨。如果不是黃向東未雨綢繆。由王文卓早早頂上了組織部長地位子。王麗珍盤算了下。那就只有自己、人大林主任、黃向東、宣傳部長張強、統戰部長呂臻五票。算著算著。王麗珍然而驚。


  王麗珍又看了崔敬群一眼,七對六,而且唐逸是擺明車馬,一定要通過這項議題,唐逸決心要做成的事情,是不容任何人阻撓地,通過動用武警拿下王標就可見一斑,崔敬群求的是穩,怕是不會和唐逸正面碰撞來得罪他。


  王麗珍輕輕歎口氣,難道黃海真的要變天了?


  新任組織部部長王文卓清清嗓子,開始發言,第一句話就令王麗珍吃了一驚,王文卓微笑道:「我是同意唐書記看法的,也同樣認為賀軍同志擔任這個副市長很適宜。」


  王麗珍正發愣時,王文卓已經接著道:「但是,由誰來擔任副市長並不一定要我們常委會一言堂吧?現在都講究民主,講究競爭,有比較才有進步嘛,在聽黃書記介紹過情況後,我們組織部也開會研究了一下,有同志提出了福平市市委書記馮日倫,在福平任上日倫書記的成績有目共睹,也是名很適合的人選嘛,當然,和賀軍主任比較,各自有各自的優勢,也各有各的缺點,我們為什麼不提出兩個候選人,進行各階層廣泛的民主評議,由他們展開良性競爭呢?」


  王文卓說完,就拿起了茶杯喝水,黃向東馬上接著道:「我是同意組織部拿出地意見地,由兩名優秀的同志來競爭副市長,進行民主測評,有利於政治民主化、法制化地建設,我完全贊同。」


  崔敬群就微微一笑,「這個提議很好啊,我覺得行得通,大家說呢?」


  常委們沉默了一會兒。就紛紛發言表示贊同,聽到錢有智表態支持崔敬群後,唐逸就輕輕歎口氣,知道大勢已去,何況他現在也不想同崔敬群將關係搞得太僵,見崔敬群目光看過來。唐逸就微笑表示同意。


  受挫就是受挫,多想無益,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麼去補救。


  黃向東這一手是很高明的,福平市市委書記馮日倫雖然是他一手提起來的,但因為工作思路與黃向東存在較大的分歧,一直搖擺不定,甚至在漸漸向自己靠攏,現在被提名為副市長候選人,再被某些人從中攪合一下。不管最後他和段賀軍的競爭誰會勝出,只怕他都會同自己漸行漸遠,至於由此同段賀軍結仇。甚至恨上自己也未可知。


  副市長兩名候選人地提名很快通過,出乎唐逸意料的是王文卓再次提出了財政局局長的議案,提名人選仍然是被唐逸打入冷宮的市長助理李陽,王文卓的理由很充分,以前擱置財政局局長的職務是為申博讓路,現在申博工作已經順利結束,財政局局長地位子空了幾個月,不能再空下去。


  崔敬群提議表決時,周文凱也猶猶豫豫的舉起了手。錢有智看了唐逸一眼,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唐逸能理解,他多多少少是怪自己的,因為段賀軍的問題被人家將氣勢壓住,更因為擺明車馬使得崔敬群反感,這才使得李陽的任命輕輕鬆鬆通過。


  坐在辦公室寬大的黑色轉椅上,唐逸看了眼手中的一封信,是報名華夏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公共管理碩士的回執。他的審核通過得異常快捷,現在只需要準備十月份地聯考,還有小半年,時間寬裕的很。


  唐逸放下手中的信,點起了一根煙,最近交鋒實際上是接連受挫地,拿下了王標又怎樣?那邊可是多了一名常委,而且是重量級常委,需要報中組部的組織部長。最近的一次交手。被自己看好、原本想置於麾下的馮日倫又莫名其妙可能和自己離心離德,去同段賀軍爭個你死我活不說。更被人家輕易通過了財政局局長的任命。


  一不順百不順麼?唐逸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煙。隨即拿起電話,準備撥給馮日倫,同他好好談談,但想了想,又放了下來。


  他是希望馮日倫能主動聯繫自己的,同樣的一個電話,是由自己打給馮日倫,還是由馮日倫打給自己,意義完全不同,尤其是現在自己好像處於劣勢時,越是要穩住陣腳。


  手機悅耳的音樂響起,十六和弦地藍屏手機已經面世,唐逸早早就換了新手機。


  看看號,唐逸接通,笑道:「到黃海幾天了,怎麼才打來電話?」


  是陳珂,和陳方圓通電話時已經知道陳珂到了黃海,但這幾天陳珂都沒和他聯繫,唐逸心情低落下,也沒心思找她。


  陳珂輕輕歎口氣,「哥,最近不大順心吧?」


  唐逸笑笑:「老陳說的?」心說陳方圓倒也神通廣大,在自己面前若無其事,實際上什麼都知道。


  「不是,就算他不說,我也能感覺到。」


  唐逸笑了笑,沒有吱聲。


  「哥,我的新辦公室裝修好了,有時間嗎?晚上來看看。」陳珂聲音很溫柔,令唐逸想起了那個她。


  「好,我晚上過去。」唐逸答應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心情關係,時間好像過的特別慢,當牆上石英鐘響起悅耳的音樂,唐逸慢慢放下了批閱文件的筆。


  出辦公室,秘書室裡蔡明忙站起來,準備按照慣例幫唐逸收拾文件,唐逸就擺擺手,說:「走吧,一起走。」蔡明跟在唐逸身邊,邊走邊接過唐逸手裡的包,猶豫了一下,低聲說:「最近恩鴻市長情緒好像不大對,下午在規劃局開會的時候很失態的拍了桌子。」


  唐逸微微點頭,他也發現了,趙恩鴻這幾天神神叨叨地,昨天竟然和自己說著說著話,就冒出了兩句莫名其妙的詞,當時很是令自己錯愕了一會兒。


  蔡明看了看四下,又低聲道:「好像,麗珍書記找他談了幾次話。」


  唐逸微微蹙眉,點點頭。這時電梯到了,唐逸邁步進電梯,蔡明跟進來,就不再說。


  嘉義律師事務所座落在黃海最繁華的海陽大道,在一棟十九層的寫字樓裡,佔了整整一個樓層。


  到了十二層出了電梯。就可以見到接待台以及牆壁上鑲嵌的銅色金屬牌匾,「黃海市嘉義律師事務所」,尚沒有開業,接待台並沒有人。


  唐逸向裡走,玻璃門自動向兩旁分開,走廊兩旁,有開闊的格式寫字間,也有門上鑲嵌著金屬牌的小辦公室。整個樓層只有唐逸地腳步聲。


  最裡面一間辦公室的門被人拉開,陳珂笑吟吟走了出來。她穿著白色職業套裝,端莊而又很有女人味兒,裙下一截裹著肉色絲襪地渾圓地小腿。小巧的藍色高跟水晶涼鞋承托著嫵媚性感地身材,唐逸這才赫然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秀麗可人地少女早已經變成了風情萬種的女人。


  「來,這是我的辦公室!」陳珂對唐逸招招手,唐逸笑笑,快走兩步,在陳珂頑皮的做了個請的手勢下,唐逸走進了她的辦公室。


  落日餘暉從落地窗射進來。給整個辦公室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很有些夢幻的感覺。


  唐逸笑著點點頭,「很現代化,不錯。」


  陳珂卻是拉起唐逸的手,來到落地帷幕前,嘻嘻笑道:「陪我看風景。」此刻地她,倒好像成了過去的明媚少女。


  站了一會兒,陳珂就左右看看,然後就將靠牆的長沙發費力地推過來。唐逸好笑,過去幫了把手,兩人將長沙發推到落地窗前,並肩坐下,看著落日餘韻,陳珂慢慢靠在唐逸肩頭,說:「我來黃海,你開不開


  唐逸默默點頭。


  過了一會兒,陳珂又輕聲問:「哥。跟我說說話行不。要不,你罵他們幾句。發洩一下,不要這麼不開心。」


  唐逸伸出胳膊,輕輕攬住她肩頭,微笑道:「不說這個,你呀,幼稚不?」


  陳珂輕輕一笑:「有什麼幼稚不幼稚的,罵幾句發洩一下,對身體好。」


  唐逸搖搖頭。兩人都不再說話,默默看著窗外風景想自己的心事,直到唐逸手機響起,唐逸看看號兒,是曾慶明,接通,說了幾句,就輕輕歎口氣,掛了電話。


  陳珂慢慢睜開眼睛,輕聲道:「有事就去忙吧,我這些天也要忙著準備開業,等忙過這一陣再找你。」


  唐逸點點頭,站起身,陳珂也跟著站起,突然就緊緊抱住唐逸,在唐逸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唐逸沒有動,任由她用力的咬,變成慢慢親吻,低頭看陳珂,她已經淚流滿面。


  唐逸默默抱著她,良久沒有動。


  好一會兒,陳珂輕輕推開他,說:「快去吧。」


  唐逸又站了一會兒,慢慢轉身走出。


  當來到樓下,上了出租車的時候,手機悅耳的鳥啼響起,來了短信,唐逸拿出看了一眼,是陳珂,「加油!」


  雖然只有兩個字,唐逸精神卻是一振,回頭看著漸漸遠離的聳立大廈,好一會兒才慢慢轉過了頭。


  第二天上午,唐逸批閱了幾份文件,停筆想了想,就按了秘書室內線,說:「你找一下馮日倫,就說我要見他。」


  蔡明答應一聲,唐逸就收了線,對蔡明的辦事能力,唐逸是很放心的,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怎麼拿捏,領會自己找馮日倫地意圖,唐逸完全相信蔡明會辦的妥妥當當。


  剛剛拿起一份文件,辦公室門就咯吱一聲被蔡明擰開,幾乎是氣急敗壞的,蔡明衝了進來,但他看到唐逸蹙眉,隨即有些醒悟,忙回身關上門,急促的喘息了一會兒,才好像從嗓子眼擠出來似的,「恩鴻,恩鴻副市長出事了。他,他去世了!」


  「什麼?說什麼呢?」唐逸第一反應就是不敢相信。


  「真的,是張定中局長打來的電話,今早在梅花西苑一處公寓發現的他的屍體,法醫初步認定,是腦溢血。自然死亡!」


  唐逸怔住,但還是問了一句:「能確定?」


  蔡明用力點了點頭,說:「能,張局說,等您電話,這個消息現在被他封鎖了,市委那邊根本不知道。」


  唐逸愣了下,看看手機,才發現關著機呢。


  唐逸隨即就道:「通知他。按正常程序走,該向誰匯報就向誰匯報。」


  蔡明點頭,就忙出去打電話。


  唐逸卻是半天沒回過神。一個活生生地人就這麼走了?這實在讓人難以置信,就昨天,自己還在樓道裡同他打過招呼呢,也正想和他好好談一談,怎麼昨天一面就成了永別了?


  唐逸怔了好一會兒,才拿起手機,開通,撥給了張定中,開始占線。撥了幾次後才撥通,聽到唐逸的聲音,張定中就歎口氣,「唉,恩鴻就這麼走了,以後地常委會……」


  唐逸心裡突然就對張定中有了絲厭惡,這個時刻,張定中想到的只是黃海政治力量的對比,對於一個活生生的人逝去。竟然全無感覺,就在前幾天,還曾經在常委會上並肩戰鬥過的戰友啊!


  當然,唐逸很快就將自己的厭惡感壓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看問題地角度,自己不能用感情代替理智,何況別說張定中,就算自己,與趙恩鴻又有什麼感情?但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地噩耗。唐逸心中卻惻惻然。


  「定中,確實是正常死亡嗎?」唐逸沉聲問。


  「嗯。腦溢血,自然死亡。」張定中地回答很肯定。


  唐逸就輕輕歎口氣。


  張定中繼續道:「恩鴻市長的死亡時間初步確定在凌晨一到兩點,早上地時候公寓主人回家,發現他的屍體報了案。」猶豫了一下,說:「公寓的主人是位年輕的女性,財政局職工,叫林芬。」


  唐逸眉頭皺得更加緊,好半天哦了一聲,然後掛了電話。


  副市長趙恩鴻猝死在一名年輕漂亮的女人家中,這條消息很快傳遍了黃海市委市政府大院,紅顏、神秘死亡,這種八卦消息最能刺激人地神經,也最令人津津樂道。


  在趙恩鴻過世的當天上午就召開了緊急常委會,會議上崔敬群作了指示,第一就是封鎖流言,不要在社會上引起惡劣影響。第二點就是要求刑偵部門要認真查明恩鴻市長死因,不要放過任何疑點。


  崔敬群臉色很難看,出了這麼樁事,他這個一把手是要向省委交代的。


  大概會上最開心地要數王麗珍了,唐逸的左膀右臂無端端就斷了一條,而且趙恩鴻又是這種不甚光彩的方式過世,更令王麗珍幸災樂禍。


  市局法醫同人民醫院的名醫組成專家組,最後得出的結論趙恩鴻確係突發腦溢血正常死亡,至於趙恩鴻為什麼死在了林芬家裡,市委大院盛傳的版本自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更傳趙恩鴻經濟上不清不楚,為了養情婦虧空公款,數目很是不小。


  也不怪坊間有這種傳言,趙恩鴻辭世後,除了第一天集體慰問外,幾乎就再沒有市委領導登過他的家門,彷彿躲瘟疫般避之不及。


  蔡明輕輕推開市長辦公室的門,唐逸正在打電話,見蔡明進來,就簡略說了兩句,掛了電話。


  蔡明是為了馮日倫來的,自從那天唐市長說要見見馮日倫,緊接著趙副市長就出了事,唐市長就一直沒再提這茬,蔡明當然要提醒下唐市長,因為蔡明也知道,為什麼市長要見馮日倫。


  剛聽蔡明說了馮日倫這個名字,唐逸就擺了擺手,說:「不說這個。」說著站起身,「走,跟我走,去恩鴻市長家裡看看。」


  蔡明就微微一怔,吃驚地問:「去趙副市長家?」


  唐逸淡然道:「怎麼,那裡是龍潭虎穴,去不得嗎?」


  「當然不是。」蔡明忙回答,又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最近於亮副秘書長不是負責處理善後嗎?有他在,您還不放心?」


  唐逸深深看了蔡明一眼,他當然明白蔡明的意思,拍拍蔡明肩膀,輕輕歎口氣,「你不懂,你不懂……」


  重複了兩句你不懂,唐逸已經拎起包向外走去。


  看著唐市長略微有些蕭索的背影,蔡明突然就覺得自己有些懂了,唐市長是在說,人走茶涼,在我這裡行不通!又在說,不管趙市長有什麼問題,都不會妨礙他對趙市長的家屬盡心盡意麼?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三十九章 唐派的那一片天之嫩芽篇

  常委院臨海,南望海天一色,北看綠水青山,委實令人心曠神怡,常委院裡,一棟棟二層別墅又是單獨的院落,趙恩鴻一家住16號院。


  紫籐環繞的門牆,透著幾分肅穆,幾分清幽。


  蔡明按了門鈴,不一會兒,院裡響起腳步聲,接著鐵門被人從裡面拉開,開門的是一位二十多歲的男青年,長相有幾分酷似趙恩鴻。


  蔡明笑著介紹唐逸,「這是唐市長,來看望你們。」


  「啊!」男青年愣了一下,隨即忙叫了聲唐市長,讓開身子請唐市長進院,又回頭沖屋裡喊:「媽!唐市長來了!」聲音裡透著歡喜。


  客廳裡一陣雜亂的動靜,接著就從裡面走出來一行人,最前面兩鬢斑白的婦女唐逸認識,是趙恩鴻的妻子。


  趙妻聽到噩耗後,據說昏厥了幾次,本來她身體就不大好,現在更是精神萎靡,要幾個親戚攙著她走路。


  見到唐逸,趙妻老淚縱橫,顫聲道:「唐市長,你,你要給我們老趙作主啊,他身體壯壯的,怎麼就突然去了,一定是,一定是那狐狸精害的……」


  那幾名親戚也是一個個義憤填膺,七嘴八舌的要求嚴懲那個狐狸精。


  蔡明就一皺眉,心說怪不得沒人來了,就你們家這樣鬧,恩鴻市長名聲還能好得了?趙恩鴻的兒子趙凱年紀不大,倒是挺有眼力見兒,忙一邊勸母親,一邊說:「媽,快請唐市長屋裡坐,這些話進屋再說!」


  進了屋,趙妻再一次說起丈夫死因可疑,唐逸就歎了口氣。「嫂子。恩鴻市長正常去世是沒有疑問的,我來,主要是想聽聽您有什麼要求。組織上能解決的,一定幫您解決。」


  一名四十多歲的方臉中年男人也道:「是啊嫂子,聽唐市長的,不要再翻那些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兒了。」他是趙恩鴻的遠方堂弟趙建國,是國稅局地副處幹部。在趙家親戚里,他地心思最是活泛,更知道現在趙家面對的是什麼狀況,人家唐市長肯來,那是念舊。還老說這些給堂兄抹黑的事兒未免太不懂進退。


  唐逸就對他點點頭,趙建國立時就覺得渾身舒暢,忙賠笑臉點頭。


  趙妻本就沒有什麼主見,此時更是淚眼婆娑地抹淚,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一句。


  唐逸就自己談了談他對趙市長治喪的幾點意見,追悼會以及遺體告別儀式的規格。說完就問趙妻,「嫂子,你看看,還有別的要求不?」


  趙妻搖著頭只是抹淚,趙家親戚里卻有許多明眼人,本來以為唐市長來只是走過場。不想看架勢竟是真的來幫故去的趙市長安排後事。這幾天他們可是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人走茶涼,剛剛唐逸進院子。他們鬧騰狐狸精的事兒也一大半是憋著口怨氣,現在就都互相對視。眼裡都是詫異,但凡有點門路的人,又哪裡不知道現在外面是什麼境況,市委領導們,躲趙家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會來主動惹一身騷?


  趙妻地妹妹很精明,聽唐逸講完,忍不住追問:「唐市長,我姐夫的追悼會真的會有市委主要領導參加?」


  唐逸點點頭,很肯定的道:「這點大家放心,最起碼,我是肯定會來參加的,恩鴻市長為我們黃海的建設作出地貢獻有目共睹,就算故去了,市委市政府、黃海人民也不會忘記他。」


  趙家的人立時都鬆了口氣,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一去,在唐逸面前立時都拘束起來,趙妻妹妹就拉著趙凱,要他給唐市長磕頭謝恩,唐逸忙攔住。


  同趙家人聊了一會兒,唐逸又將自己的私人電話留給了趙凱,告訴他有任何事都可以找自己,這才告辭,趙家人一起送出,唐逸上了院門前的奧迪,蔡明卻是留下又囑咐了趙家人幾句,自然是點點他們,不要再鬧下去,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上車的時候蔡明手裡多了一張紙,上面有電話號碼。奧迪緩緩駛出,蔡明回頭道:「市長,原來剛剛就有恩鴻市長地親戚去找林芬算賬了,他們答應馬上打電話叫人回來,以後也不去鬧。」


  唐逸微微點頭,蔡明又晃了晃手裡地紙,說:「林芬的電話……」


  唐逸伸出手,蔡明忙將紙片遞給唐逸。


  唐逸默默看了一眼,就道:「給她打個電話。」


  林芬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會接到市長秘書地電話,更沒想到會見到唐市長的秘書。


  開始接到蔡明電話時,林芬還以為是有人惡作劇,隨後就關了手機,直到有人叫門。


  林芬現在住在娘家,請了假在娘家避風頭,父母都是普通職工。有一套一室一廳地小單元房。


  蔡明坐在沙發上,林芬幫他倒了水,然後就站在那兒,低頭看著地面。


  林芬還不到三十歲,面目姣好,穿著一件時尚的藍裙子,亭亭玉立,站著站著,就悲慼起來,紅著眼圈說:「蔡秘書,我,我就想見恩鴻最後一面,沒有,沒有去趙家鬧。」


  蔡明輕輕歎口氣,就對林芬道:「追悼會,你是怎麼也不能參加的,你應該明白現在是什麼環境。」


  林芬有些倔強的揚起了頭,「我知道,可是,可是小東怎麼辦?他才四歲,恩鴻不在了,他怎麼辦?」


  蔡明就愣了一下,遲疑的道:「小東?他是……」他調查過林芬,知道林芬有個收養的兒子。


  林芬就點點頭。


  蔡明就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林芬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恩鴻市長不在了,也無法求證。


  林芬又道:「我就想他們承認小東是恩鴻的親骨肉,要小東以後有個依靠!本來,我是準備等這件事過去再說的,但既然您來了,就幫我作主。恩鴻人走了。是不是他的骨肉就要做一輩子野種?」


  蔡明頭有些大,應付了林芬幾句,就告辭出屋。來之前準備的言語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將蔡明送走,林芬頹然的坐在了沙發上,她有些茫然地拿起水杯,顫抖著喝了口水,趙恩鴻地辭世,對她的打擊怕是最大,以前的種種承諾,美好地生活前景,還有那可愛的兒子。突然都像泡沫一樣破滅,甚至成了她的負擔,想起幼兒園裡的小東,林芬心中一陣悲慼,不由得又抹起了眼淚。


  這時候,門又被敲響。林芬忙抹乾眼淚,走過去開了門,見到又是蔡明,就愣了一下。


  蔡明進屋,順手帶上門,也沒往客廳裡走。遞給林芬一張支票。說:「這是給你的。」


  林芬順手接過,隨即吃驚的張大了嘴巴。是一張三十萬元的支票,看簽名。龍飛鳳舞的兩個字「唐逸」,林芬茫然無措的又看向蔡明。


  蔡明點點頭,說:「放心吧,是唐市長私人掏腰包,沒有什麼見不得光地,你收下,省著點用,夠培育小東長大成人了,再有事的話……恩……」又拿出兩張名片,交給林芬,「這是我和唐市長的私人名片,當然,有事情最好你還是知會我,唐市長很忙,沒必要不要去煩他。」


  林芬顫聲道:「這怎麼可以,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想將錢還給蔡明,但卻死死攥住,捨不得放手。


  蔡明道:「你就收下吧,唐市長的一點心意,沒事我就先走了,唐市長還在樓下車裡等著呢。」


  林芬眼裡閃動著感激的淚光,見蔡明轉身想離去,她叫住蔡明,「你,你等等,我有東西交給你。」


  樓下奧迪裡,唐逸默默吸著煙,不管那個小東到底是不是趙恩鴻的兒子,他只想將事情盡快平息下來,讓老趙走地安心,這是活著的人唯一能為他做到的事了。


  煙蒂燒到了手,唐逸慢慢將它掐滅在煙灰缸,這時蔡明也快步從這棟破敗的居民樓裡走出,小武開始打火,準備啟動開車。


  黃海市殯儀館靈堂大廳,原市委常委、副市長趙恩鴻的遺體告別儀式正在進行中。


  寒風中上百花圈整齊排放在靈堂門前,白色的輓聯和黑紗寄托著哀思。趙恩鴻地肖像掛在靈堂正中,靈堂內外人們表情凝重。走進靈堂,牆壁上張貼著市政府治喪委員會發出地訃告。輓聯上「德澤長存」幾個大字醒目凝重,靈堂內顯得肅穆而莊嚴。


  趙妻站在離遺體一米處的地方,與前來瞻仰遺容地人們一一握手道謝。她陷入極度悲傷之中,一直止不住地哽咽哭泣。


  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唐逸以及幾乎所有市政府領導出席了遺體告別儀式,包括常務副市長周文凱。


  周文凱穿著黑西裝,胸口掛白色小花,看著前面和趙妻握手,低聲安慰趙妻地唐逸,他心中感慨萬千,雖然幾乎是被唐逸逼來的,但來到莊嚴肅穆的靈堂,瞻望著趙恩鴻安詳的遺容,以及看到自己時趙家家屬眼裡的感激,周文凱心裡別有一番感受。


  他不由得又看了眼唐逸,在市委那邊集體失聲的情況下,唐市長默默為老趙的追悼會奔走,甚至流言四起,傳聞省紀委要下調查組調查趙恩鴻的情況下,唐逸仍然無動於衷,執意將趙恩鴻的追悼會定為了黃海最高規格。


  唐逸私下給那個神秘女子錢在市委市政府大院也不是什麼秘聞,因為市局調查過林芬的賬戶,發現了這筆神秘的款項,而追查來源時市局卻發現權限不夠,銀行不予配合,只知道轉賬賬戶的戶頭為唐逸,張定中向唐逸作了匯報,得到唐逸肯定的答覆,錢是他轉給林芬的,張定中雖然竭力壓下此事,但不可避免,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這碼事。


  周文凱是怎麼也想不到唐逸是這樣的人,怎麼說呢,很有人情味,不是領導的做作。是真的和別人很不同。可以說他幼稚,也可以說他高明,這要從哪個角度來看。但最起碼,作為唐逸***裡的人,是幸福地,也無怪乎他會有千里迢迢跟來地死黨,無怪乎孫有望、鄧文秩他們對唐逸那麼推崇,也就難怪前陣子有傳聞,安東新任市長可能是想消除唐逸的影響,開會批評了以前唐逸的一些政策,結果很快就發現工作再難開展下去。不久就被調回了省城。


  或許,唐逸正是通過一件件這樣細微地小事來展現他的人格魅力,甚至不會計較暫時的政治得失,得失之間,誰又能真的判定?


  回頭又望了眼睡姿安詳的老趙,周文凱心裡歎口氣。老趙的最後一次站隊,總算沒跟錯人,想來他在九泉之下,是真的可以安息了。


  追悼會結束,當周文凱緊緊跟在唐逸身後走出靈堂的時候,望著唐逸的背影。他突然有些莫名地激動。唐逸的背影談不上寬闊,甚至有些消瘦。但周文凱突然覺得走在他的背影后,很安心。很舒適,自從走上仕途,可說步步驚心,日日傷神,這種舒坦的感覺是第一次產生,雖然只是一瞬,但那種奇妙的感覺卻令周文凱好一陣恍惚,隨即苦笑搖頭,怎麼就好像成了剛剛參加工作的小青年呢?那時候遇到滿臉笑容、提拔他、重視他地領導才會有這種感覺,但往往他就會發現,這種感覺並不可靠,怎麼也想不到,仕途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後,又會產生這種感覺,是自己老了呢還是唐逸這個人太獨特?周文凱默默思索著,不知不覺跟著唐逸的步伐,慢慢走出了靈堂。


  書記辦公會,王麗珍看了眼遲遲才進入會場的唐逸,心裡就有些不屑,兔死狐悲?表現的過了吧?


  在王麗珍看來,唐逸已經亂了分寸,最近做的事已經踩線了,越界了。


  就在王麗珍準備對唐逸近段時間的做法進行鞭撻之時,唐逸突然將一個裝在透明塑封袋裡地手機「彭」一聲扔在了會議桌上,看著王麗珍,他一字一句道:「麗珍書記,我不知道你想做什麼?為什麼就一定要做一些小動作!恩鴻市長地死,你有沒有反思過?」


  看著臉沉似水的唐逸,王麗珍就有些慌,怔了一下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會場裡地人也都怔住,倒水的秘書甚至不敢走過來,長期為書記會服務地秘書對領導吵架甚至罵人都見慣不慣,但還從來沒見過一向平靜的唐書記發這麼大火,會議室裡一片沉寂,黃向東都慢慢抬起了頭,詫異的看著唐逸。


  唐逸笑了笑,笑容裡有些譏諷,他用手指在手機旁的桌上用力敲著,一字字道:「這是恩鴻市長的手機,來電顯示裡,自他死亡的當晚,十點多,你打過三次電話,甚至市局判定他死亡時間的凌晨一點到三點之間,又有你的兩個未接來電,我想問問你,一晚之內,你打這麼多電話想做什麼?」


  秘書長錢有智就忙對四周服務人員擺擺手,秘書和內勤人員都忙不迭退了出去,記錄會議精神的文秘也忙停了筆,看崔敬群微微點頭,也悄悄走出了會議室,將門拉嚴。


  王麗珍怔了好一會兒,說:「我找他談工作有什麼問題?他是正常死亡,和我有什麼關係?唐市長,希望你說話要負得起責任。」說是這樣說,但氣勢終究餒了。


  唐逸輕輕歎口氣,「是啊,到底談了什麼,恩鴻市長又為什麼猝死,只有老天知道了吧。」


  王麗珍想反唇相譏,嘴唇動了動,終於忍住,突然好像想到了什麼,臉色就有些白。


  會議室又是一陣沉寂,崔敬群輕咳一聲,對唐逸道:「唐市長,我知道你很痛心,我和你的心情一樣,但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還是要向前看,是吧?」


  唐逸微微點頭,笑了笑道:「是啊,一切向前看,但我有些事很不明白,為什麼恩鴻市長去世,會遭到這種冷遇,有問題可以查嗎?在查清楚前,蓋棺定論前。我們憑什麼就認為他有錯誤?」


  王麗珍終於逮到了機會。微笑道:「聽說唐市長出了一筆錢,好像是給那個叫林芬的女人吧?」


  唐逸點點頭,說:「是。為什麼給她這筆錢我有我的理由,我是不想恩鴻市長的追悼會變成一場鬧劇,至於她和恩鴻市長的關係,我已經請求省紀委介入調查,如果恩鴻市長確係有污點,我們就實事求是的評判,但現在算什麼?沒經過調查,就自己判定恩鴻市長有罪麼?」


  好像是為唐逸的話作註解,曾慶明拿出了一份文件。「這是省紀委對唐市長信箋的回函,要求我們市紀委認真調查。」


  王麗珍就閉上了嘴巴,到現在她才知道唐逸是有備而來,可不是氣瘋了隨便發難。


  唐逸隨即又道:「不管恩鴻市長最後地功過怎麼評判吧?市政府辦公廳請宣傳部轉發地恩鴻市長的事跡總是真的吧?為什麼宣傳部扣住不向下傳達?現在好啊,黃海可是涇渭分明,下面各個區市政府辦接到了上面地材料。有些區市開始組織自發弔唁恩鴻市長的活動,區市黨委呢,就毫無動靜,這叫群眾怎麼看?咱們的市委宣傳部到底想做什麼?」說到最後唐逸已經聲色俱厲,會議室鴉雀無聲。


  崔敬群皺起了眉頭,看了黃向東一眼。


  雖說黃向東未必知道這件事。但宣傳也是由黃向東分管。下面人沒領會黃向東的意圖,自然是黃向東的責任。


  黃向東一向少言寡語。不大能被人看明白,這次也不例外。只是默默喝著杯子裡的白開水。


  會議室又沉寂了好一會兒,唐逸點起一顆煙,就不再說話。


  崔敬群打破了會議室的沉寂,咳嗽了兩聲,他緩聲道:「唐逸市長說的問題我們慢慢再研究,今天還是要把以後的工作盡快安排一下,現在正是籌備世博會地關鍵期,徐省長和我通電話時一再要求,推薦一名兼任世博會組委員委員的副市長進入常委班子,以體現省市對世博會的重視。」說著就對唐逸道:「唐市長,都是你手下的兵,你應該瞭解,你覺得誰更適合進入常委班子?」


  王麗珍就罵了聲老滑頭,如果不是唐逸發飆,你會提到徐省長的指示?整天都用徐省長拿出來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唐逸想了想道:「孫有望吧,他現在兼任博覽局局長,一向和恩鴻市長密切合作,也是組委會最忙地兩名委員,由他頂替恩鴻市長的工作,應該沒問題。」


  崔敬群就點點頭,說:「那就有望吧,申博就是他的常務是吧?世博會申辦成功,他功不可沒啊!」


  王麗珍雖然心裡很不舒服,但審時度勢,也知道自己不好說話,黃向東更是被唐逸指著鼻子問責宣傳部,雖然沒有回應,給了唐逸一個軟釘子,但畢竟也丟了顏面,看他眼皮垂的那麼低,王麗珍氣就不打一處來,覺得黃向東穩則穩矣,但有時候未免魄力不足,現在唐逸內憂外患,正是打落水狗的時機,卻不想突然被他莫名其妙的反攻倒算,眼見就要鹹魚翻身。


  令王麗珍沒想到地事還在後面,福平市市委書記馮日倫突然退出了競爭副市長地行列,使得副市長的候選人只剩下段賀軍一人,王麗珍跑去探人大林主任口風,結果異常失望,林衛國沒有半點在人大常委會卡段賀軍地意圖,畢竟市委常委會討論過的,而且段賀軍在人大也有些影響力,林衛國還不想將人大常委會演變成和唐逸直接對抗地戰場。


  王麗珍當時這個恨啊,林衛國這個老狐狸,定是還存在幻想,不想得罪唐逸過甚,那就等著被唐逸這只惡狼一口口慢慢咬死吧。


  令王麗珍惱火的還有馮日倫的倒戈,馮日倫的退出,可不簡簡單單是退出副市長競爭那麼簡單,而是表明了他已經徹底倒向唐逸,而馮日倫這人的精明強幹,就是「他」也是讚不絕口的。


  唐逸是怎麼說服馮日倫的呢?王麗珍百思不得其解,其實別說她,就是唐逸的貼身秘書蔡明,也不知道唐市長和馮日倫都談了些什麼,只知道那天馮日倫主動來向唐逸匯報工作,兩人只談了十五分鐘,馮日倫離去的時候看起來心情很好,第二天就傳來他退出競爭副市長行列的消息。


  其實唐逸並沒有和他談什麼,只是告訴他,不要計較一時之得失,馮日倫是個聰明人,看得出自己被擺上台的前因後果,對唐逸的話更是心領神會,唐市長開誠佈公,擺明要他進入自己的***,而研究過唐逸履歷,一直對唐逸極為欣賞的他自然投桃報李。


  當常委會上,周文凱突然發神經似的和王麗珍針鋒相對的辯論並且將王麗珍駁得啞口無言時,唐逸從心裡發出了勝利的微笑,因為他知道,從此刻起,自己在黃海的***歷經風風雨雨之後,終於生根,如同破土的嫩芽,開始茁壯成長。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四十章 大華公司

  常委會上,周文凱和王麗珍的唇槍舌劍之後,又按照唐逸的意願任免了人事局一名副局長,並且通過了貫徹唐逸思路的市府幾份地方條例。


  在從林芬那裡拿到了趙恩鴻臨終前留下的手機並在書記會上直言不諱的批評了王麗珍之後,形勢慢慢朝唐逸希望的方向進展,王麗珍雖然還是那麼尖酸刻薄,但比以前已經收斂了許多,崔書記繼續穩坐釣魚台,暫時對唐逸的進逼睜一眼閉一眼。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省委下掛了一名副市長,本來,唐逸是準備將鄧文秩向上推一推的,當然,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畢竟短時間內獲得太大的利益並不是什麼好事。


  掛職副市長姓謝,省委副秘書長,四十歲出頭,國字臉,濃眉大眼的很精神爽利,這個年紀能進入掛職隊伍鍛煉說明其前途光明,聽說他很可能在掛職結束後調去某地級市任市長主政,在黃海,他分管了原來孫有望負責的農業等方面工作。


  謝副市長對唐逸是很尊重的,畢竟掛職結束後,唐逸所書寫的掛職工作鑒定對他的前途還是很有些影響的,一般來說,這種評語領導都會寫上幾句好話,但如果不知進退,也就不能怪人家妄作小人。


  在辦公室同周文凱喫茶聊天,周文凱就笑呵呵談起佛學會會長王居士找過他,最近佛學會準備舉辦一次活動,想求唐逸的墨寶為活動增光。


  唐逸就笑:「我哪會寫什麼字嘛?不行不行。」說著就連連擺手。


  周文凱笑道:「市長就別謙虛了,你送我的那幅字,磅礡大氣而又韻味無窮,和一流書法家比也不遜色啊!王居士也是看過了你的字後才誠心誠意相求的。」


  唐逸無奈的道:「不怕你笑話,我就會寫一個靜字,每日閒下來也是寫這一個字,總不能人家弘揚佛法。我又用一個靜來打發吧,太不虔誠了。」


  周文凱笑道:「佛教嘛,求的也是一個靜,我看很貼


  唐逸還是連連擺手,周文凱沉吟了一下,說:「要不,我找人代筆,這次是佛教盛事,王居士又盛意拳拳。唉,也怪我,當時就答應了下來。」


  唐逸就笑著搖頭,道,「你倒會給我出難題,代筆也不好。」琢磨了一下,「這樣吧。崔書記毛筆字是寫的極好地,你出面說說,請崔書記寫幅字,意境也貼切,人家佛學會大多是過了古稀的居士吧?拿我的字去也實在有些不像話。」


  周文凱想了想,也只得如此,歎口氣道:「那我就去和崔書記談談。」


  晚上唐逸回迎賓閣不久。就有不速之客拜訪,是福平市消防大隊大隊長李衛紅中校,黃海消防支隊列入武裝警察序列但由公安部門管理,武警黃海消防支隊是團級編製,但支隊長和政委高配為副師職,原則上授大校警銜。至於各區市消防大隊,一般高配為副團。


  李衛紅看模樣也就三十出頭,穿著警裝,英姿颯爽的。能被任命為副團級幹部,想來有她的過人之處。


  唐逸以前沒和她見過面,見到唐逸李衛紅下意識就敬禮叫首長,又拿出自己的警官證給唐逸看,嗓門清亮的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唐逸詫異的很。不知道下轄市消防大隊地大隊長突然跑來見自己是什麼用意。但還是熱情的請她進了客廳,又幫她倒了杯水。李衛紅標準的軍人作風,坐姿腰桿筆直。將大簷帽摘下來放到一邊,秀氣的短髮,倒為她的硬朗健美添了幾分淡淡的女人味兒。


  「首長,真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攪您。」李衛紅不好意思的笑笑,有些靦腆,現在地她才有些柔弱的少婦風情,或許是因為再怎麼軍人作派,在唐逸這個高官面前終究還是有些拘束吧。


  唐逸笑呵呵道:「沒事,看李隊長一板一眼的,干武警很多年了吧?還有,別叫我首長,我又不是部隊上的人。」


  李衛紅就嫣然一笑,說:「習慣了,以前我們都這麼稱呼您。」


  「以前?」唐逸愣了一下。


  李衛紅微笑道,「就是在寧教練手下的時候,我們都這麼稱呼您的。」


  「啊!」唐逸恍然,就笑了起來,說:「原來是小妹的老戰友,你是從軍區特種大隊轉到地方地?」小妹的故舊,愛屋及烏,唐逸陡然就覺得親切起來。


  「嗯,前年轉到了福平消防隊,首長,可別說我是寧隊長的戰友,我就是她手下的一個小兵。」


  唐逸笑道:「甭管是小兵還是她的領導,戰友就是戰友,到了地方,那就是一家人,改天等小妹休假,咱一起聚一聚。」


  李衛紅欣喜的道:「那好啊?」隨後就猶豫著道,「不過,不過您最好能提前幾天通知我,讓我有個心理準備,不瞞您說,我,我挺怕寧隊長的。」


  唐逸就笑:「我們小妹是母老虎啊?」


  「不是,我不是這意思,首長您千萬別誤會!」李衛紅慌得連連擺手。


  唐逸被她的慌張逗得一笑,拿起茶杯喝口水,說:「說了別叫我首長,你現在是公安幹警,我是地方幹部,這樣稱呼怪怪的。」


  見唐逸平易近人,李衛紅漸漸去了拘束,笑著說:「習慣了,從您和寧隊長訂婚,我們私下議論,就叫您首長,後來您和寧隊長結了婚,我們更常常談論您,能娶到寧隊長地男人,多有福氣啊?在北京,我還遠遠見過你一面呢。」


  唐逸就笑:「那時候是不是想,可白瞎了寧隊長這個人。」


  李衛紅當時還真有這種感覺,寧隊長的愛人,怎麼也想像不出要怎樣的男人才配得上她,後來見到唐逸,就有些失望。也不過普普通通的男人,清秀一些而已。


  李衛紅想起那時情景,抿嘴一笑,風情撩人,隨即回過神,忙道:「當然不是啦,您和寧隊長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


  唐逸好笑地搖頭,拿起茶杯喝口水,能和小妹地部下談論談論小妹。實在是一樁樂事。唐逸也很想知道在軍營中地小妹是怎樣生活地,她的部下又怎麼看她,但現在委實不是時候,而且李衛紅找自己肯定不是為了閒聊,放下茶杯,唐逸就問:「你來,是有事吧?」


  談話氣氛寬鬆。加之唐逸和藹可親,李衛紅沒了拘束,索性也不藏著腋著,說道:「是,是有點事,首長聽說過大華消防設備有限公司吧?」


  唐逸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就搖搖頭。他還真沒聽說過這家公司,李衛紅有些詫異地道:「怎麼會?大華名氣大著呢,幾乎壟斷了省內的消防器材銷售,是黃海市的利稅大戶呢。唐逸哦了一聲,黃海還有這麼一家企業麼?看來比較低調,但畢竟壟斷了魯東市場,在消防這個圈子裡想不出名都不行。


  李衛紅看了看唐逸臉色,小心翼翼道:「前些天吧,大華公司將我們消防大隊告了。本來我也沒大當回事,後來才聽說,大華關係硬得很,這場官司我們消防大隊可能會輸,所以……」


  唐逸就一皺眉。隨即舒展開。笑著搖搖頭,「這些。法院會作出公正的裁判的,你找我。總不會是想我來干預司法吧?」看得出,李衛紅這人還是有些軍人作派,比較直爽,又是小妹的老部下,也是看著這層關係才來見自己,是以唐逸倒也沒真生氣。


  李衛紅忙道:「那哪能呢,別說首長不是這樣地人,就是我,也不能給部隊,給寧隊長抹黑啊!」


  唐逸這才微微點頭。


  李衛紅又道:「我就是希望唐市長能和福平市法院打個招呼,叫他們不要被外界干擾,只要法院審判公平,我相信我們不會輸。」


  唐逸見她信誓旦旦,就來了興趣,放下茶杯,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說,我看看能不能幫你。」


  李衛紅輕輕點頭,說起前因後果,原來,兩個月前,福平市消防大隊進行全市消防設備檢查,對電力大廈進行抽檢時,在5樓和11樓各隨機抽樣甲級鋼質雙扇防火門,一扇門留存,一扇送國家固定滅火系統和耐火構件質量監督檢驗中心檢驗。


  最後國家檢測中心出具了報告:「送檢的鋼質雙扇防火門經按GB7633--87進行了21分鐘的耐火試驗……已喪失隔熱性,其耐火極限等於0.7小時。


  鋼製防火門分為三檔,甲級耐火極限不應小於1.2小時,乙級鋼質防火門的耐火極限不得小於0.9小時,丙級鋼質防火門的耐火極限不得小於0.6小時。


  而安裝在電力大廈的大華防火門是標為甲級的,福平市消防大隊馬上出動,對大華公司銷售點地消防器材進行突擊檢查,結果發現了很多問題,於是消防大隊將該銷售點器材全部封存,展開進一步調查。


  誰知道前幾天消防大隊接到了大華公司的律師信以及法院傳票,大華公司一紙訟狀告到了福平市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訴訟,認為武警福平市消防大隊在該事件中存在嚴重違規行為,請求法院責令福平市消防大隊盡快歸還被扣器材並公開道歉,挽回該公司的名譽損失。


  李衛紅又道:「據說他們的主要依據就是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處罰法》第三十七條,好像是說我們扣了他的貨品,必須在七天內拿出處理辦法,不然就是違法。」


  說著李衛紅就靦腆的笑笑,對唐逸道:「首長,我不太懂這些法律的條條框框地,但我覺得我們作的沒有錯,他們就是想鑽法律的空子,法官總懂這些吧?我就不信會判我們輸。」


  唐逸笑笑,他對這些也不熟悉,但從李衛紅的經歷看,對行政執法機關的幹部們進行法律培訓已經刻不容緩。現在民告官的官司越來越多,看似荒誕,其實但凡民告官,一般來說這個「民」就是有了相當大地把握,這幾年民告官的案子,倒是「民」勝訴的更多一些,當然,這裡地「民」其身後背景就有待商榷了。


  李衛紅又道:「本來我們對行政應訴沒怎麼重視,但前幾天。我接到了支隊長的電話,他說大華是優秀的消防器材企業……」猶豫了一下,就不往下說。


  唐逸笑笑:「是叫你息事寧人吧?支隊長?市消防支隊嗎?正的?孫傑?」


  唐逸問一句,李衛紅就點一下頭,最後她就拿起茶杯喝水,一對丹鳳眼卻是不時瞟過來,看唐逸的臉色。


  唐逸琢磨了好一會兒。點點頭道:「我都知道了,我覺得吧,法院是不需要我打什麼招呼地,我相信司法系統地同志的公正性。不過你們地行政應訴一定要作足功課,這樣吧,你們消防支隊沒有建立應訴機制吧?那就暫時請個律師。」說到這兒想了想,就道:「你等我一下。」


  去書房。拿了空白卡片和筆,寫下了陳珂的名字和電話,又回客廳,將卡片交給李衛紅,說:「這樣,陳律師和我有點交情,你找她幫忙,看看能不能幫到你們。」


  李衛紅接過卡片,連連點頭。雖然唐市長沒往透裡說,但幫自己介紹律師已經表明了他地態度。


  唐逸最後又笑道:「只要堅持原則,問心無愧,就算官司打輸了也沒什麼。」


  李衛紅默默點頭,笑了笑。「謝謝首長。啊,是唐市長。」


  唐逸微笑。就看了看天色,李衛紅忙起身告辭。說:「那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唐逸微微點頭,送她出門。


  「還沒有正式開業呢,就幫我介紹客人,想我發大財啊?」


  唐逸放下批閱文件的鋼筆,靠在轉椅上,笑道:「是幫忙,不要太黑,消防財政撥款用一分就少一分,給他們省省,多買點消防設備不是更好?」


  陳珂就哼了一聲,「就知道你肯定要我作虧本生意。」


  唐逸就笑,隨即就有些關切地問:「怎麼樣,你怎麼看這樁案子,哪邊勝訴機會大?」


  說起案子,陳珂就嚴肅起來,很官方的道:「一半一半吧,所有的官司都這樣,不是輸,就是贏。」


  唐逸就有些撓頭,陳珂卻是很快嬌笑出聲,說:「我覺得消防大隊機會大一些,其實這案子很明顯,大華公司銷售的消防器材不合格,為了逃避責任想盡快拿回被消防大隊扣押的樣本,不過如果消防大隊打贏了官司,接下來就是對大華進行一系列處罰,哥,聽李隊長介紹情況,大華這個公司應該很不簡單吧,萬一因為輸掉這場官司,你們黃海少一個利稅大戶,不可惜麼?」


  唐逸道:「如果是靠生產不合格產品創造的價值,不要也罷,尤其是消防,關係著多少人的生命財產?那是一條條人命啊!」


  「嗯。」陳珂那邊沒作什麼表示,但心裡卻是甜甜地。


  唐逸又問:「那個七天不處理到底是怎麼回事?行政處罰法有這麼一條規定嗎?」


  陳珂輕笑:「那個沒什麼,對方律師混淆字眼而已,行政處罰法是有這麼一條規定,但處理辦法嘛,不同於處罰辦法,消防那邊扣押物品後,已經書面通知經銷點負責人去消防大隊說明情況,是大華那邊置之不理,其實這已經表示消防大隊在進行處理,處理決定是反映行政機關處理行政案件全部程序,即包括內部的,也包括外部的,而處罰決定僅指對外的。立案程序更多的反映是行政機關的內部程序,所以外部感受不清晰是必然的。」


  陳珂語速挺快,但唐逸大體上算是聽明白了,笑道:「怎麼感覺好像西方那邊打官司,咬文嚼字的,遇到你也算他們倒霉。」


  陳珂輕笑一聲,一直都感覺好像在唐逸的保護之下,第一次能幫上唐逸地忙,陳珂心情出奇的舒暢。又道:「我估計他的訴訟書這樣的小花招不少。放心吧,由我來答辯,沒問題。」


  唐逸笑道:「開始翹尾巴了,等幾年後你出了名,可不知道多猖狂。」


  陳珂咯咯一笑,「啵」地親了唐逸一口,隨即就掛了電話。


  唐逸傻笑兩聲,出了會神,就拿起桌上文件翻閱起來。


  下午唐逸就拿到了大華公司地財政簡略報表。是趙雅月專門幫他統計地,使得他對整個企業狀況可以一目瞭然。


  看著這份簡單明瞭的報表唐逸就一陣愣神,不想黃海還有這麼一家低調地利稅大戶,年產值和銷售收入近兩億元,年利稅一千多萬元,偏偏在和陳方圓談話時也好,同王露談話也好。都沒聽他們提過這家企業的大老闆。


  很低調嘛,看來和黃海工商界圈子都不怎麼接觸唐逸放下報表,起身去飲水機那兒自己倒了杯水,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唐逸忙走回到茶几旁,拿起手機看看號兒,就是一皺眉。接通問:「幹嘛?不知道我忙著嗎?」


  用這種語氣,對方除了蘭姐更有何人?蘭姐習以為常,反而甜甜一笑,令唐逸也莫可奈何。


  蘭姐就又小心翼翼地請示:「唐書記,我在海產市場呢,今天的鮭魚每斤漲了五塊錢。基圍蝦漲了四塊,您看,還按平時的量買嗎?」


  蘭姐現在又多了個任務,就是幫兩條紅龍購買食物。每月兩條龍魚地伙食費用就三千來元,蘭姐赫然發現自己又多了一筆進項,尤其海產價格波動大,黑面神又不會無聊到來看發票,從這一塊兒。她每個月貪污個千八百的還是沒問題的。奈何現在蘭姐眼界高了,黑面神又不止一次的暗示和她是「一家人「。蘭姐倒也不在乎這點蠅頭小利,只要能跟著黑面神。還在這點錢?


  是以現在的她就想努力在黑面神面前樹立自己「清廉」形象,盡力扭轉在黑面神眼裡市儈、貪小便宜的印象。


  怎奈黑面神根本不領情,聽蘭姐請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唐逸就一皺眉,「怎麼就沒一點長進?老弄些雜七雜八地事來煩!」


  蘭姐一腔忠心付之東流,恨得咬牙切齒的,掛了電話二話不說,就朝最大的水產店走去,心說今天我虧死你個黑面神,就揀價格最高的時候多買點,再報次假賬,多出的錢姑奶奶買衣服去!


  可是走到跟前,蘭姐就皺起柳眉,同樣的魚蝦,為啥你的價格就這麼高?傻子才從你這兒買,一扭頭,又向常去地水產店走去,腦子裡卻開始琢磨今晚週末,給黑面神煮點啥好吃的呢?


  水產店裡光膀子的半大小子,腆著大肚子的老闆都喜歡盯著蘭姐看,細皮嫩肉的,打扮的又那麼時髦,偏偏隔三差五就進水產市場,水產店的夥計和老闆幾乎都認得她了,眼睛都跟著她那藍色墜花水晶高跟涼鞋上兩條白生生的美腿亂轉,有老闆就琢磨著搭搭訕,看能不能勾搭勾搭這個小尤物,嘗嘗她的滋味。


  蘭姐自然知道很多人都在看她,心裡不屑,仰著頭,一副高傲地架勢進了常去的水產店,等那蠢蠢欲動的老闆終於過來搭訕時,說請她吃飯,蘭姐也不說話,只是不屑的上下打量著胖老闆,看得胖老闆臉上的賤笑變成微笑,又變成強笑,終於落荒而逃,灰溜溜回了裡間。


  等夥計將稱好地魚蝦送上,蘭姐神氣地摔下幾張老頭票,對那夥計道:「告訴你們老闆,不想蹲局子下次來就別讓我看見他的臭臉。」


  唐逸自然不知道蘭姐在水產市場地威風八面,他正同曾慶明討論王標的案情,王標一案已經調查清楚,檢察院準備正式落案起訴他,曾慶明是來聽聽唐逸地意見。


  說著話,曾慶明就看到了茶几上大華公司的財政報表,眼裡閃過一絲詫異,隨即試探性的問唐逸:「唐市長對大華公司有興趣?」


  曾慶明的反應逃不過唐逸的眼睛,唐逸笑道:「怎麼,你也對它有興趣?」


  曾慶明沒有吱聲,拿起報表掃了一眼,就歎口氣,說:「暫時我還沒什麼興趣,唐市長,大華,還是放放吧。」語氣卻是極為凝重。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四十一章 新貴

  坐在奧迪裡,唐逸還在琢磨著曾慶明的話,看來,大華公司很有些不為人知的內幕,曾慶明直言不諱的要自己不要去觸碰它,從他嘴裡說出這種話是很罕見的,也可見大華問題的複雜性。


  問題是因為福平市消防大隊的官司,自己已經不可避免的會觸碰到它。


  唐逸一直都覺得曾慶明好像有什麼大計劃,現在來看,這種跡象越來越明顯。


  揉揉太陽穴,唐逸輕輕歎口氣,不知道這位紀委書記到底在部署什麼,對自己在黃海官場的博弈又會帶來怎樣的影響。


  奧迪慢慢駛入銀月花園,保安亭裡的保安忙站起來點頭哈腰的向奧迪裡賠笑,小武按了按喇叭,隨即駛入了小區。得到市長座駕的回應,兩名保安興奮的臉通紅,一晚上做事都滿是幹勁。


  唐逸很欣賞小武這一點,謙虛低調,辦事很少會被人詬病。


  下車的時候唐逸笑瞇瞇對小武道:「有時間帶你對像來家裡吃個便飯。」小武靦腆的點點頭。


  今天週末,允兒開的門,叫了聲「首長」,隨即歡天喜地的幫唐逸拿包,允兒穿著潔白的T恤,水磨白牛仔褲,如緞子般柔滑的長髮飄逸自然,人如百合,清新美麗,青春少女的特有魅力撲面而來。


  看到她明快的笑容,如同快樂的小鳥一樣忙碌,唐逸心情也隨之受到感染,允兒就是這樣,永遠是那麼容易滿足,好像見到自己就是什麼天大的喜事一般。


  坐在客廳沙發上,允兒送上香茗。又挨著唐逸坐下,喜滋滋看著唐逸,好像怎麼也看不夠。


  有時候唐逸真怕自己和允兒在一起時間長了,會自信心嚴重膨脹,誤以為自己是多麼的獨一無二。是多麼的魅力驚人。


  「啊!我去廚房幫忙!」好一會兒允兒才從幸福感覺中清醒。想起了蘭姐一個人在廚房呢。


  「不用不用!我這作西班牙披薩呢。你幫不上忙!」廚房忙碌地蘭姐耳朵挺長。聽到了允兒地話。


  「哦!」允兒就重新坐下來。小聲問唐逸:「首長。我是不是很笨?」說著就輕輕歎口氣。「什麼時候。我能像蘭姐那麼能幹就好了!」


  唐逸一口茶差點噴出來。無語地看著允兒。


  也難怪。或許在允兒心裡。家務作得好。能照顧好男人才是最本事地女人吧。


  唐逸拉起了允兒嫩滑地小手。允兒小手白生生地。五指纖長。極為漂亮。又如同她本人一樣乖巧。握在手裡愜意地很。唐逸撫弄著她地小手。笑道:「我們允兒本事也不小啊。這要擱以前。你地兩根手指間就會磨出繭子。大作家、大詩人地標誌。很了不起呢!」


  允兒羞澀的低下頭,眼裡卻閃動著歡喜的光芒。


  唐逸五指伸進允兒五指之間,享受著那緊緊的柔滑,更有將允兒小手放進嘴裡吸吮地衝動,就不由得四下看看,有些做賊心虛的問:「寶兒呢?」


  允兒道:「期末考試是省裡統考,她們高一也開始補課了,週六要上課。」


  唐逸哦了一聲,這個鬼丫頭沒在家就好,她漸漸大了,還記得齊潔,現在定然明白齊潔和自己的關係,又整天疑神疑鬼地看自己和允兒,整天跟個小事兒精似地,沒一會兒老實。


  蘭姐作的披薩味道不錯,不過看到餅皮上一塊塊的蝦仁,唐逸就皺眉,「喂魚呢?」


  蘭姐甜笑解釋,這不是基圍蝦去皮,而是單獨買的蝦仁,心裡咒罵黑面神無理取鬧。


  允兒覺得味道很鮮美,但首長說不好吃,她就琢磨,可能不放蝦仁味道會更好吧。


  李嬸不愛吃這些西洋化的食品,蘭姐單獨給她烤的純肉餡餅,李嬸年紀大了,喜歡吃肉的習慣卻沒變,倒是吃地津津有味。聽唐逸抱怨,笑呵呵道:「賣相就不好,我看啊,還不如以前地烤玉米餅呢。小逸,來吃餡餅。」說著就給唐逸吃碟裡夾了兩塊餡餅。


  唐逸就有些撓頭,又不得不硬著頭皮將油膩膩的餡餅吃下,蘭姐也不敢笑,埋頭啃自己地披薩。


  吃過飯,唐逸就進了書房,幫允兒看稿子,允兒的第一本書即將面世,現在新書也寫了近十萬字了。


  允兒給唐逸端進來一杯酸梅汁,就去幫唐逸整理書架裡地書,不時偷偷看唐逸一眼,有些擔心首長不喜歡她的新書。


  書架很高大,最上面一層允兒要踮起腳才夠得著,看著允兒踮腳時,潔白T恤下柔美的曲線,唐逸就咳嗽一聲,對允兒招招手,「允兒,你來。」


  「哦,」允兒就乖巧的走過來,以為首長對她的書有啥意見,卻不想唐逸拍拍自己的腿,說:「坐這兒,咱倆一起看你的稿子!」


  「好!」允兒開心極了,歡快的坐進了唐逸的懷裡,醉人的男人氣息環繞,允兒渾身軟綿綿的,很想靠在首長胸前,但又不敢,強打精神坐直,聽著首長對自己的作品點評。


  唐逸講的嘴巴有些干,拿起酸梅汁喝了一口,又遞給允兒,說:「好冰,來,喝幾口。」


  允兒雙手捧著杯子,激動的小身子都有些顫抖,默默喝了一口,滿心甜透。


  唐逸就拿起鼠標在電腦屏幕上點著,隨口問道:「怎麼樣?平時上網你都玩什麼?玩遊戲不?」


  允兒忙搖頭,說:「我都是看資料的,沒有做不好的事。」


  唐逸就笑,順手點進了那款網游,登陸進去,自己還在城西發呆呢,點著人物走了幾步,就覺得有些無聊。正準備下線,私聊頻道突然有信息發過來,是一個ID叫野男人的玩家發來的,「你上線了?在哪?」


  唐逸心說莫非找錯了人,但還是回了句長安西。


  幾秒鐘。野男人已經出現在屏幕裡,轉生的男人,野男人應該查看了一下唐逸遊戲人物的資料,隨即就打了個吐白沫地表情,「還是三十多級?」


  唐逸打了個恩。


  野男人很快加了唐逸好友,說:「沒時間練級吧?要不要我幫你。我們一幫人玩,二十四小時掛級。」


  唐逸剛想說不用,野男人已經道:「謝謝你上次的黑山藥。雖然不值幾個錢。」說著話就打了個微笑的表情。


  唐逸這才意識到。原來是上次那個男人號,不想人家都轉生了,今天自己一上線就找到了自己雖然有些巧,但也可以看出他還是經常查找自己在不在的。


  唐逸就將自己的賬號密碼通過私聊打了過去,本來就沒想玩,三十多級地小魔,就算是騙子。給他也就是了。


  「爽快。」野男人回了一句。


  「我下了。」唐逸打完這三個字。就退出了遊戲,慢慢關掉遊戲畫面。想來,自己以後也不會再上了。再見吧,曾經年少輕狂的歲月。


  扭頭看著鏡子裡那一臉沉靜、甚至自己都覺得有點可怕、有點神秘的面龐,,唐逸輕輕歎口氣,慢慢攬住允兒柔軟纖細的腰肢,將臉貼在她充滿青春氣息的背上,深深的嗅聞……


  當晚,唐逸一次又一次侵佔著允兒嬌嫩地身體,允兒乖巧的承受著,兩隻雪白的小腳緊緊勾在首長腰側,給首長最大地歡愉,直到在猛烈地衝擊下慢慢昏厥過去,唐逸才猛的回過神,暗罵自己一聲混蛋,將允兒濕漉漉的小身子輕輕摟在懷裡,心中憐愛一片。疑鬼的寶兒,親自將允兒送回了學校,當時允兒腿軟軟的,那裡痛得厲害,心裡卻是開心的緊,目送首長坐在出租車裡離去,漸漸消失不見,允兒才如同快樂的小燕子般飛進了校園。


  週一早晨,唐逸剛剛進辦公室就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地電話,聲音有些蒼老,自報家門唐逸才聽出來是誰,劉琦,劉飛地父親,現今是政協二十七位副主席之一。


  每天蔡明都會早早來,將唐逸的辦公室整理地井井有條,除了唐逸上鎖的抽屜,蔡明幾乎能看到所有地非權限性文件。


  今天也不例外,蔡明抹過的寬大檀木辦公桌光可鑒人,唐逸坐在深黑柔軟的真皮轉椅裡,將剛剛點的煙掐滅,認真聽著劉琦的每一句話,這些老幹部,雖然處於半退休狀態,但其能量往往是圈外人所想像不到的。


  劉琦很熱情,早不似在遼東時面對唐逸的嚴肅,笑瞇瞇說起了他的意圖,原來,劉琦是想將劉飛放來黃海,要唐逸好生看著他,管教他。


  唐逸就有些頭疼,劉飛?自己能管住他那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那邊劉琦笑呵呵道:「小飛的對象也會調去黃海,再有幾個月他們就結婚了,我琢磨著,婚禮也在黃海辦吧,辦的節儉點,不驚動那些老朋友了。」


  唐逸就笑:「在黃海辦也很好啊,這裡環境好,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將來劉老的孫子肯定活潑可愛。」


  劉琦就欣慰的笑了,說:「那小飛可就托給你了,幫我好好教教他。」


  唐逸連聲答應,也沒辦法推辭。


  下午去福平的路上,唐逸還在琢磨劉飛的工作,應該會安排他進紀委吧,其實唐逸明白劉老的意思,老人家最放心不下的大概就是劉飛了,劉琦身體不好,聽說前陣子還生了一場大病,是以他一定要在走之前安排好子孫的路,劉飛和自己私交很好,劉老又循循囑托,自然是希望自己提攜劉飛,照看劉飛,就算不沖老人家這個電話,從私人感情上講,這也是自己應該做的。


  唐逸下福平是視察黃海畜牧科技示範園的發展情況,黃海畜牧科技園是福平市市委書記馮日倫從京城跑回來的項目,但初期建設資金就被黃海市挪作他用,搞王麗珍主導的政績工程。使得馮日倫傾注滿腔心血的科技園幾乎變成了空殼子,這也是馮日倫和那邊開始離心地根本原因,而唐逸上任後不但將資金很快撥到位,前幾天更帶馮日倫跑了趟京城,拿下了農業部「萬枚高產奶牛胚胎富民工程」以及科技部「高產奶牛胚胎移植技術產業化開發」兩個大項目。在見識了唐逸的能量以及敏銳的目光後,馮日倫越發歸心。


  科技園交通很便利,座落於福平市小王口鎮,佔地六千多畝,規劃面積三十平方公里。區位優越,距黃海港四十公里。距離黃海國際機場僅二十多公里,距壺亭火車站兩公里。通過南城公路與魯城--黃海高速公路、黃海--南威高速公路、及黃台公路相接,交通極為便利。園區距周邊村莊都在兩公里以上。空氣質量好。飼料水資源豐富,條件可以說是得天獨厚。


  下了高速,又驅車從國道拐入去往科技園的公路,剛剛進了路口,就見前面黑壓壓站了一群人,彩旗飄飄,橫幅一道接著一道。福平市市委書記馮日倫、市長蘇超群率全市主要領導、小王口鎮領導、科技園領導和部分職工早就候著呢。


  唐逸就微微皺眉。市政府只來了三輛車,唐逸所坐的奧迪。政府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程進、農辦主任董玉萍地桑坦納,最後面的小車裡是幾名隨行工作人員。幾名工作人員有負責寫稿子的秘書處文秘,有農辦的幹部等等。


  不想自己輕車簡從,馮日倫搞出這麼大陣仗,馮日倫能幹是能幹,未免有些浮誇。


  但是人都有缺點,唐逸也能理解,倒是沒給馮日倫臉色,下車和顏悅色的和各級幹部握手問好,等馮日倫上了自己的車後,唐逸才指著外面地紅旗,淡淡道:「做工作要腳踏實地,不好搞這些。」


  馮日倫臉有些熱,點點頭沒有吱聲。


  在一眾幹部陪同下,唐逸視察了園區,聽取了馮日倫「政府搭台、企業運作、科技依托、農民受益」的工作匯報,福平市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科技園管委會主任劉燕秋對科技園的情況進行了詳細地講解,唐逸聽得連連點頭。


  福平市市長蘇超群臉色就有些難看,甚至有些後悔自己來迎接唐逸地多此一舉,福平市可以說是馮日倫的天下,他這個市長來到福平後,不但沒能起到制衡馮日倫的作用,反而成了有名無實的空架子,為了團結著想,今天又巴巴跑來迎接唐逸,卻不想從頭到尾,自己好像都成了擺設。


  心裡正不得勁兒,唐逸突然就轉頭笑瞇瞇看向他:「超群,科技園是在你主政以後規模才越來越大的,你可要盯好嘍,日倫同志工作熱情太高,你得不時澆澆冷水。」


  大家就都笑,蘇超群也跟著笑了幾聲,心裡總算舒坦了些。


  參觀完科技園已經七點多了,車隊緩緩駛出科技園,唐逸回頭看看懸掛著巨大的彩色氣球的辦公樓以及那一排排整齊地廠房,微微點頭。


  馮日倫笑道:「市長,福平賓館地飯菜都準備好了,原料都是咱們工業園自己養殖的,去嘗嘗鮮?今天就別回了。」


  唐逸搖搖頭,說:「今天不去福平,也不回黃海,在王口住一晚,去鎮裡看一看。」


  馮日倫就有些為難,一來是飯菜都浪費掉,再一個小王口鎮地接待條件也招待不了這麼些人。


  唐逸似乎看出他的難處,笑著指了指後面地車隊,說:「農辦董主任她們會在福平作幾天調研,叫她們去吃嘛,今晚就我和你留在小王口,你們市委的工作也不能因為我耽誤了!」


  馮日倫就鬆口氣,忙拿出手機打給蘇超群市長,要他接待市裡下來的幹部,又說自己會同唐市長留下在小王口鎮作一個走訪。


  車隊在路口分道揚鑣,奧迪向南拐向小王口鎮,後面跟了幾輛黑色桑塔納,是小王口鎮領導以及福平市局的保衛人員。大車隊向北而去。


  坐在車裡,唐逸想了想,笑道:「日倫。被你否決的那個綠色電腦養雞計劃你可以再重新看一看,我覺得很有前景。」


  馮日倫笑笑道:「總覺得有些不靠譜,電腦養雞?綠色?和電腦算命怎麼就感覺異曲同工似的,聽著就像蒙人的。不過市長認可,那我可得仔細琢磨下。說實話,那計劃書我根本就沒看。」


  唐逸點點頭,說道:「今年入世是大勢所趨,但入世後,我們的肉雞出口肯定會遭受重大損失,因為國際上。是講綠色地,壁壘森嚴啊,那個電腦養雞我看很不錯。日倫啊。最近這段時間一定要給企業講通、講透,叫他們積極迎接入世後的機遇和挑戰,一定要早一步熟悉國際貿易的遊戲規則,不要老用過去那一套,是會吃虧的。」


  馮日倫笑道:「我看了市長寫的關於入世後企業該怎麼應對地那篇文章,很有感觸啊,我覺得最好組織一下黃海全市企業領導進行學習探討。」唐逸笑著擺擺手。「免了吧。喜歡看的就看看,不喜歡的不能強求。」


  馮日倫就有些不服氣。「給企業敲敲警鐘不好嗎?一些人,就知道搞官面文章。搞平衡,搞鬥爭,想做點事,動不動就扣上出風頭的帽子,我看黃海市委就有這種傾向!」


  唐逸笑笑,「日倫,過了啊!」


  馮日倫就不再說,沉默了一會兒,說:「黃海行不通,我組織福平的企業老總們學習總可以吧?」


  唐逸沒說話,輕輕拍了拍他肩膀。


  小王口鎮雖然稱為鎮,但比北方一些貧困的縣城還要繁華,四通八達地大街很是寬闊,高樓林立,路的兩邊,食品店、商店鱗次櫛比,抬頭可見店舖外懸掛著的諸如「鉑金99折」、「漢堡酬賓」、「新型電動車」、「寫字樓出租」之類地廣告標誌,令人恍如置身某個小城市之中。


  鎮委招待所餐廳早早就清空了客人,不但小包間,寬敞地大廳也空無一人,服務員更只挑選了幾名漂亮、政治素質過硬的骨幹留下,其餘的都被暫時放了假。


  裝修豪華的包廂裡,能和唐市長同桌用餐,小王口鎮王書記、李鎮長激動的滿臉通紅,但他倆雖然是地主,卻沒什麼打開話題的資格,最多唐逸問到什麼,他倆就斟酌著用詞回答,這一餐飯,雖然榮耀,但可不知道殺死了兩人多少腦細胞。


  席間主要還是唐逸和馮日倫講,談福平的工作,世博會帶給福平地機遇,王書記和李鎮長都是心裡佩服,年青地學歷派就是不同,很多東西聽了後都有茅塞頓開的感覺。


  被委派進包間服務地小李年輕漂亮,壓抑著激動的心情給市委書記以及來自黃海地大人物介紹新端上來的每一道菜。


  當說起剛剛端進來的「清蒸魚」所選北沙河特產河魚的歷史以及民間的一些傳說時,唐逸就笑:「我怎麼感覺這不是在用餐,是來旅遊,接受小王口鎮歷史革命教育?」


  小李臉騰一下就紅了,王書記和李鎮長臉色就有些白,看小李的眼色也都有些冷。


  唐逸隨即就笑:「不過搞得真是有聲有色,很好哇,可惜這種用餐經驗不能推廣,成本太高,也很難找到這麼伶牙俐齒的小姑娘來作服務員,現在踏實肯上進的年輕人是越來越少嘍。」


  王書記和李鎮長這才鬆口氣,王書記忙陪笑道:「唐市長,這都是我們地方小吃,就怕您吃不慣。」


  桌上沒有太奢侈的菜,但花樣豐富,味道鮮美,這點唐逸倒是很滿意,看得出王書記他們是用心了,想來也是受了馮日倫準備用科技園土產招待唐逸的啟發。唐逸微笑點點頭:「這已經很豐盛了,尤其是這個解說,很不錯。看來我們黃海人文歷史的挖掘還大有可為啊!」


  聽唐市長誇獎,小李一顆剛剛放肚子裡的心又撲騰撲騰跳起來,少女都喜歡幻想,當聽到唐逸說這個解說很不錯的時候,小李心跳得厲害,正琢磨唐市長什麼意思的時候,聽到唐逸接下來的話,小李就莫名有些失望。


  唐逸卻是被解說啟發,有了個點子,轉頭剛想同馮日倫說話,手包裡的手機音樂突然響了起來,唐逸就拿出手機,看看號,是陳珂。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四十二章 初始接觸

  唐逸接通電話,那邊陳珂就輕笑一聲,說:「哥,你也在福平啊?晚上的福平新聞看到你了。」


  唐逸啊了一聲,心說福平電視台效率倒快,笑道:「是了,你也在福平,晚點想給你打電話呢,怎麼樣?官司順利吧?」


  「你說呢?」陳珂笑吟吟反問。


  「越來越不謙虛。」聽得出,陳珂心情不錯,想來官司那塊兒沒什麼問題。


  陳珂嘻嘻一笑,隨即道:「你那有人吧,不和你說了,今天上庭,我自己覺得答辯可以給八十分吧,不過要過幾天才判,有了消息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唐逸恩了一聲,就掛了電話,王書記和李鎮長聽到官司之類的言詞,心裡都是一個念頭,誰這麼大膽子和唐市長的關係打官司,這不找死嗎?


  唐市長提到了福平,馮日倫心裡也好奇,但唐市長不說,他自然不便問,就笑呵呵幫唐逸倒酒,唐逸想了會兒陳珂,嘴角露出溫柔的笑意,隨即醒過神,整了整臉色,扭頭對馮日倫道:「剛才說到哪了,哦,是文化小吃,咱們黃海建市歷史不長,但福平可是歷史名城,魏晉時期就有很多文人留下的詩詞稱頌福平風光,福平的歷史傳說也是很多的,我看完全可以修繕一些傳說中的古跡,依托黃海,將福平打造成一個沿海人文城市嘛,你們這個帶各種傳說的地方小吃就很有特色,可以再進一步挖掘嘛!」


  馮日倫默默點頭,唐逸還待再說,手機又響了起來。唐逸笑著說聲抱歉,又拿起了手機,這次是陳方圓,唐逸接通就笑。「陳叔,有事?」


  陳方圓有些緊張兮兮的問:「陳珂給您打電話了吧?」


  以往和陳方圓通電話,他怎麼都會客套恭維幾句,這一次唐市長都沒叫一聲,聲音也透著焦灼。唐逸微覺奇怪,恩了一聲。「剛通過電話,怎麼了?」


  陳方圓就鬆口氣,說:「那就好,我還真怕那傻丫頭不知道給您打電話呢。她臉皮薄,心氣又高,最怕麻煩人,打了就好,打了就好啊,唐市長,這次又麻煩您了。叫我老陳怎麼報答您呢。唉……」


  唐逸微微皺起眉頭。說:「陳叔。出什麼事了?陳珂可沒跟我說。」


  陳方圓愣了一下。隨即就歎口氣。「這傻丫頭。到底還是沒說。她不是在打一個什麼官司嗎?好像得罪人了。她那個助理小王給我打電話。說有人打電話恐嚇她們。現在賓館房間外站著兩個流氓一直在那吸煙。她們報了警。可根本不管事。警察說。人家在房間外吸煙不違法。總之聽得我心驚膽戰地。叫那個傻丫頭給你打電話。她沒說這事兒嗎?」


  唐逸就皺起了眉頭。琢磨了一下道:「陳叔。你早點休息。沒事。我看著處理吧。」


  「好。好。唐市長。那。那等您回來我……」陳方圓說著就撓撓頭。也實在不知道怎麼報答這位京城太子。錢。人家根本不在乎。何況。自己能有今天。也全靠他提點。細一琢磨。好像除了要唐市長幫這個。幫那個。自己還真沒幫上過唐市長一點忙。掛了電話。陳方圓就唉聲歎氣。再這樣下去。可沒臉再求唐市長辦事了。


  馮日倫見唐逸接了電話後。臉色就陰沉下來。微覺詫異。王書記和李鎮長更是大氣不敢出。服務員小李幫幾位領導滿上酒。就規規矩矩靠牆站好。


  唐逸舉起酒杯。笑了笑道:「今天多謝王書記、李鎮長地熱情接待。乾了這一杯。就散了吧。「


  幾人忙舉杯,說著恭維的話,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大家站起來,王書記就小心翼翼匯報,招待所的套房已經準備好了,問唐市長和馮書記是不是現在就上去休息。


  唐逸微微一笑:「我和日倫出去走走。你和李鎮長回去再研究研究怎麼將地方特色菜發揚光大,好吧?」


  「好,好。」王書記和李鎮長連聲答應,聽唐市長一再提起特色菜,就知道唐市長對今天地接待尚算滿意,兩人都是大大鬆了口氣,王書記就回頭看看小李,心說小姑娘不錯,回頭跟高所長說一聲,給她漲漲工資。


  唐逸和馮日倫走在街頭,天已經黑了下來,街道兩邊霓虹閃爍,映出別樣繁華。


  兩人身後幾步外,跟著三兩名市局的便衣,警惕的注意著過往的人流。


  唐逸點起一顆煙,笑著問馮日倫:「這裡的商店晚上幾點歇業?」


  馮日倫道:「大概十一二點吧。」


  唐逸就點點頭,「從一定角度來說,商店歇業地時間,也能看出一個城鎮的繁華程度。」


  馮日倫望著四下店舖進出地人流,笑道:「是啊,是很直觀的感受。」


  一間在背景燈下,藍光璀璨的酒吧外,幾名小青年正吵鬧,幾名便衣馬上快走幾步,很巧妙的將看熱鬧地人群同唐逸、馮日倫間隔開,免得爭執波及到兩位領導。


  唐逸輕輕歎口氣,「治安,永遠是關係國計民生的大問題啊!」


  馮日倫心下就是一沉,忙道:「王喜工作能力還是有的,可能太過於關注抓經濟吧。」


  唐逸就是一笑,「幹嘛?日倫啊,你覺得我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僚?民間糾紛,所在多有,這是不可能杜絕的現象嘛,想天下大同,沒有任何矛盾,**社會也達不到吧!」


  馮日倫訕訕一笑,沒有吱聲。


  走了兩步,唐逸又道:「不過福平的治安好像是有點問題。」


  馮日倫就是一怔,看向了唐逸。


  唐逸笑笑。就遞給馮日倫一根煙,等馮日倫點上煙,接著道:「剛才電話是我一個故舊打來的,遼東地老朋友了。在黃海辦超市。他女兒吧,是律師,也是我地朋友。」


  馮日倫點著頭,也不插話。


  唐逸頓了下又道:「大華公司在福平的官司你知道吧?」


  馮日倫笑道:「當然知道,是福平第一樁民告官地官司。我特別看了看案情,也要求高院長親自監督案子的審判。客觀中立,不要庇護政府部門。」


  唐逸點頭微笑,「你地出發點是對的。」


  馮日倫何等精明,馬上就知道唐市長的言外之意。看來,唐市長不但關注這件事,心裡更有了評定。


  唐逸將煙蒂踩滅,又蹲下身子用紙巾包著煙蒂拾起,扔進了旁邊的垃圾箱,這才繼續對馮日倫道:「我的律師朋友就是你們福平市消防大隊地代理人,剛剛我這位律師朋友的父親來電話說。他女兒在福平賓館被人騷擾。有人打了恐嚇電話,賓館房間外也有兩名長得很凶地人一直在那裡吸煙。雖然咱們的法律沒有規定不可以在賓館走廊吸煙,但很多東西不是要看硬性規定。而是要看你怎麼理解,阻止罪案發生,才是維護治安的真諦吧?而且你能說這件事裡,沒有騷擾的意圖存在?」


  馮日倫就皺起眉頭,說:「有這種事,我這就過問一下。」走開兩步,拿起電話撥通了福平市公安局局長喬強軍地電話,說了幾句收了線,琢磨了一下,又給法院高院長打了個電話,或多或少透露了自己不希望消防大隊輸掉官司的意思。然後才又緊走幾步,跟上唐逸,笑道:「應該沒問題。」


  唐逸微微點頭。


  福平市公安局長喬強軍雖然不是馮日倫提拔起來的,但福平市的幹部,對馮日倫都敬畏有加,馮日倫電話打來時他正在豫園休閒城作按摩呢,黑絲襪小姐足藝高超,踩的喬強軍身上一陣火熱,正舒爽,電話響起,迷迷糊糊接了電話,聽到馮日倫的聲音,喬強軍唰就出了一身冷汗,連連比著手勢,要自己身上和另一個床位上的按摩小姐不要吱聲,然後在馮日倫略帶嚴峻地語氣裡,連聲「是」「是」地答應著。


  兩位按摩女,咪咪和貓貓對視一眼,都抿嘴一笑,她們是知道喬強軍的身份地,別說在她倆面前,就是面對休閒城大老闆,喬強軍都是一副趾高氣昂、老子天下第一的神氣,大老闆更是低聲下氣,俯首貼耳地三孫子樣。


  此時再看喬強軍,就好像挨訓的小學生,只懂得說是是是,原來在能管得著他的人面前,喬局也不怎麼高明,同樣是這幅德行。


  掛了電話,喬強軍騰一下就坐起,將身上的白浴巾用力拉了拉,冷著臉將又貼上來的咪咪推開。


  旁邊床位上,趴著一個胖子,和喬強軍一樣,上體**,下身裹了一條白浴巾,在他身上,是打扮的妖裡妖氣、性感撩人的貓貓,穿著黑絲襪的嬌嫩小腳用力踩踏,輕輕佻逗著。


  胖男人臉埋在白色軟枕裡,含糊不清的問:「喬局,誰的電話?」


  喬強軍冷著臉,「這你別管!」又扭頭對咪咪道:「去叫你們老闆來,結賬,我自己付我的一半。」


  見喬局長臉色冷峻,咪咪不敢多說,忙答應一聲跑出門去找三樓貴賓廳經理。


  另一張床位上的男人這才覺得不對勁,慢慢抬起頭,看向喬強軍,有些迷惑的問:「喬局,怎麼了,不說好我請客的麼?」


  看著胖子,喬強軍臉沉似水,早沒了剛剛稱兄道弟的親熱,胖子詫異的很,就對貓貓示意停止按摩,他也坐了起來。


  胖子是黃海大華公司的某部門經理,姓張,被委派來處理福平的官司,來福平近一個月,靠著大華公司在黃海深厚的關係,很快結識了福平數名可以幫上忙的黨政幹部,其中自然少不了福平市局局長喬強軍,張經理卻是春風得意,自覺在黃海沒有大華公司擺不平的事。對今天法庭上那個牙尖嘴利的美女律師嗤之以鼻,雖然美女律師明顯佔了上風,令張經理頗覺得大華地法律顧問有些草包,但張經理不急。在國內,很多法庭審理的案件都是可以運作的,尤其又是這種民告官的案件,極受媒體關注,處於「弱者」地位地大華公司想贏得官司並不難。關鍵看怎麼去運作。


  不過想到那美女律師將己方律師駁的啞口無言的神氣模樣,張經理就有些上火。就索性找人嚇嚇她,免得大華贏了官司她們那邊又提起上訴,糾纏不清。


  他一邊享受著絲襪按摩,一邊琢磨這場官司過後。自己在大華的地位是不是能更進一步時,突然就見喬局有翻臉的跡象,張經理吃了一驚,隨即坐起來,笑呵呵道:「喬局,怎麼,這兒地服務不周到麼?聽說。這裡可是福平最好的休閒會所。嘿嘿,絲襪按摩。南方都不多見哪!」


  喬強軍臉色更冷,雖然胖子是通過黃海市局一位處長介紹自己認識地。但比起馮日倫,這點關係又算得了什麼?


  見張經理一臉猥瑣的笑,喬強軍也不理他,拿起電話,撥給了市局治安大隊趙隊長,很嚴厲的命令趙隊長馬上帶人去福平賓館,將恐嚇某房間客人的兩名流氓抓起來,帶回局裡審問。


  大華公司狀告消防大隊地官司在福平備受矚目,影響很大,是以陳珂那一方報警時趙隊親自打電話向喬強軍請示該怎麼辦,當時喬強軍是拉著長音說「人家沒有違法吧?」,不想一個多小時,喬局馬上換了另一付腔調,趙隊長心裡罵娘,但也只得馬上給值班的某中隊長打電話,要他們立即出警抓人。


  聽到喬強軍在電話裡要市局抓人,張經理就有些冒汗,但他處事經驗老到,馬上笑呵呵道:「喬局,何必那麼動氣,啊,這樣,我有張購物卡,過幾天走了也就用不到了,丟掉未免太浪費,就送給喬局吧。」他是以為喬強軍一直不見自己出血,開始難為自己,趕緊從包裡拿出一張萬元購物卡遞過去。


  喬強軍冷笑一聲,「你是在賄賂我?」


  張經理怔了一下,說:「怎麼會?怎麼會呢?」


  喬強軍就不理他,拿起手包,查看裡面的物品。


  張經理陪笑道:「喬局,剛剛聽你說要去福平賓館抓人?不會吧?在賓館樓道裡吸煙也違法?」


  喬強軍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頭冷冷看著他,看的張經理額頭漸漸冒汗。喬強軍冷聲道:「你怎麼知道這回事?人是你指使的?」


  「不是,不是,喬局你別誤會……」張經理嚇了一跳,連連擺手。


  喬強軍就冷哼一聲,「是不是查查就知道了,跟你有關係的話,就算咱們是朋友,我也不會手軟。」


  張經理心裡罵娘,都他媽說公檢法系統幹部各個翻臉比翻書還快,還真他媽說對了,喬強軍這傢伙也太不是東西了吧,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其實本來依照張經理背後地關係,喬強軍也不想作得太絕,但馮日倫地電話啊,馮日倫是誰?不說他在福平一手遮天的影響力,拿下自己就是小菜一碟;就說馮日倫現在何等風光?黃海唐市長面前地紅人,剛剛從京城部委拿下了幾個大項目,擺明唐市長準備推一推他,前途無可限量。


  而現在唐市長就在福平,局裡人匯報,現在唐市長和馮書記就在小王口鎮街頭散步呢,馮書記突然打來電話,看似是為了治安,但細一想就知道馮書記在關心大華公司的案子,裡面甚至很可能有唐市長地影子。


  這時候自己與大華公司有什麼牽扯,那不找死麼?想起站錯隊可能引起的災難後果,喬強軍就是一身冷汗,更看這個險些將自己領入歧途的胖子不順眼,是以對他越發冷淡。


  不一會兒三樓經理趕到,喬強軍冷著臉拒絕了經理下次結算的提議,給了錢,自顧而去。


  張經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一會兒。終於有些想通,這一定是剛剛打來的那個電話作怪,看來,那美女律師也懂得找關係嘛!


  想到剛才喬強軍的黑臉。張經理心裡就有些沒底,琢磨了一會兒,就拿起電話,撥給了負責這起案件審判地福平市法院的劉副院長,也是托市裡關係結識的。接到張經理的電話,劉副院長就歎口氣。說:「你不找我,我也準備給你打電話呢,你在哪兒?咱倆見個面詳細談。」


  張經理忙說:「靜雲齋吧?喝杯茶?」


  「好。」劉副院長就掛了電話。


  誰知道張經理顛顛趕到靜雲齋茶座,等了好久。等來了劉副院長地侄子,將一張卡交給他,帶了劉副院長一句話,「事情難辦,請張經理見諒。」


  看到這張卡,張經理心就涼了,在茶座呆坐了半晌。忙打電話給總公司匯報。


  當武警福平消防大隊大隊長李衛紅領著幾名消防官兵趕到福平賓館時。恰好是市局幹警將在陳珂房間前吸煙的兩個流氓扭上警車的尾聲。


  李衛紅帶著人進了陳珂房間,連聲道歉。她也是接到陳珂的助理小王的電話後才知道有人恐嚇陳珂並且有流氓來搗亂,忙給市局治安大隊趙隊長打電話。這才知道他們已經出警。


  陳珂笑吟吟說沒事,助理小王給李衛紅倒了杯水,感激地道:「李隊長,是你溝通的公安抓人吧?謝謝你了!」小王從小嬌生慣養,剛剛法律畢業,從來沒見過這個,當時心裡怕地厲害,見陳律師一臉無動於衷,她忙偷偷給陳叔打電話,又給李衛紅打電話,終於等到幾名穿警察制服的人將門外袒胸露背,滿身刺青的流氓抓走,這才鬆了口氣。


  李衛紅笑道:「有問題一定要通知我,不過剛才的事兒我可不敢居功,我打電話地時候,治安科已經出警了。」


  小王詫異道:「怎麼會,我打電話報警,人家的回復是他們的行為並不違法,只是違反了福州賓館的內部規定,市局無權干涉。」


  李衛紅輕笑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隨即看了眼穿著白色職業套裝,肉色絲襪,極為性感漂亮的陳珂,心說這是唐市長的朋友,哪會怕這些小花招。大華公司用這種手段怕是會作繭自縛,唐市長不想插手也得插手管一管了。


  現在李衛紅心情很好,因為很明顯,不管是法庭內還是法庭外的較量,陳律師都穩佔上風,現在她考慮地是官司結束後,對大華公司地處罰。


  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李衛紅微笑對陳珂道:「陳律師,讓您受驚真的過意不去,這樣吧,我叫幾名同志住在您隔壁,免得再被人騷擾,我們消防官兵滅火是好手,可不代表他們僅僅會滅火哦,怎麼說我們也是武警序列地一支隊伍。」


  陳珂笑道:「不用了,出不了什麼事,你們能省就省吧,別為了這種小案子開銷太多。」


  李衛紅固執的道:「我們是沒幾個錢,但該花地總要花不是,就這麼說定了,我拿主意了。」


  見她堅持,陳珂就不再說,隨即和她聊起宣判前需要注意的事項。


  唐逸晚上住在了小王口鎮鎮委招待所的六樓,也是頂樓,套房佈置雖然品位不高,有種暴發戶的感覺,卻也很奢華,客廳裡家電器全是德國進口的,毛毯大紅色,艷了點,是意大利貨。


  唐逸洗了澡,坐在客廳裡喝著茶水看電視,主要是看黃海的熱點訪談節目,雖然都是被新聞辦和宣傳部審核過才能播出,但這台節目倒也確實很能反應些最基層的東西,廣大人民群眾面對的可不就是最基層幹部嗎?可以說,如果最基層幹部這個群體各項素質得到大大提升,黨的形象也會相應昇華。


  今天熱點訪談播出的是一位一年前見義勇為的英雄落下了殘疾,如今面對的窘困艱難生活。


  唐逸看著看著就皺起了眉頭,拿起電話,打給了鄧文秩秘書長,要他現在就通知民政局陸局長看電視,看黃海一台。


  鄧文秩聽唐逸口氣嚴肅,不敢怠慢,同唐逸通著話已經將電視調到了黃海一套,一看節目內容,鄧文秩就搖頭,忙將電話打給了老陸,兩人是老朋友,聽到鄧文秩聲音,陸局長笑呵呵問是不是有啥好事兒,鄧文秩無奈的道:「你看電視吧,黃海一,熱點訪談,唐市長剛剛看到了這個節目,你看一看,盡量處理的穩妥些。」


  陸局長有些莫名其妙,等調到黃海一套,看到節目內容就皺起了眉頭,心裡罵著馬台長,開始琢磨怎麼處理這檔子事。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四十三章 又見劉飛

  福平市法院裁決大華公司敗訴不久,武警福平消防大隊向大華消防器材有限公司開出了罰單,對大華公司生產、銷售不合格消防產品的違法行為,作出了罰款一萬五千元的處罰決定。


  事情遠遠不是就此結束,黃海市消防支隊接市局通知,對市區銷售的大華產品進行抽測,而黃海其餘六個下轄市的消防大隊在上級部門要求下也展開了統一行動,在一系列抽檢中發現一個規律,市區銷售的產品基本符合國家檢測標準,但下轄市銷售的大華產品,普遍存在著以乙級甚至丙級產品充當甲級產品銷售的情況,其火災自動預警系統、也遠遠達不到所吹噓的國際領先水準。


  張定中與市局消防支隊支隊長孫傑匯總了材料,就一起來向唐逸匯報。


  唐逸剛剛接到包衡的電話,一老一小談了談現行政治制度的一些弊端,倒是聊得極為投機,唐逸更是心潮起伏,難以自己,包衡和自己談這些,那是因為自己另一重身份以及與他親密的關係,什麼時候自己真的夠資格來參與這種問題的討論呢?


  唐逸隨即就苦笑,未免想的太長遠了些。


  包衡來電話,主要還是通知唐逸準備參加九月份開始的為期三個月的中央黨校省部級幹部培訓班,雖然距離開學尚有三個多月,包衡卻是早早就將唐逸的名字確定下來。


  唐逸自然求之不得,這不僅僅是進入黨校培訓那麼簡單,同樣是一種資歷,又可以拓寬人脈,結識更多的部級政治新秀。


  當然,去黨校學習大部分時間都會留在京城,或者去外地調研,這三個多月。怕是沒多少時間兼顧黃海。


  是以必須在去黨校前將黃海的局面暫時穩定下來,使黃海權力層能保持一種平衡,不要自己去了黨校後被人背後搗鬼。


  琢磨了一會兒,唐逸正收拾心情準備開始處理今天的文件,張定中和孫傑就到了。


  匯報了基本情況,在唐逸看材料的時候,張定中神情很嚴肅的道:「市長。大華公司問題嚴重啊,這僅僅是在我們黃海發現的情況,省內其它市縣怕是跟咱們黃海差不多。很明顯大華公司採取了欺詐地手段獲取非法利益,我覺得,已經構成了詐騙罪。」


  孫傑穿著武警軍官常服,大校軍銜燦燦生輝,他身材極為魁梧,往那一坐,沙發陷進去多半邊。


  聽到張定中用了「詐騙罪」這麼嚴重的定性,孫傑臉色就有些不對。嘴唇動了動,但沒有說話。


  對這位武警副師職大校的任何細微表情,唐逸都觀察的清清楚楚,因為他記得李衛紅說過,孫傑曾經企圖干預福平市消防大隊對大華公司的處理決定。


  唐逸琢磨了一下道:「先不要這麼快下結論,你們成立個調查組,進大華進行詳細的調查,等有了進一步結果再說。」


  張定中和孫傑都點頭。


  其實唐逸對大華公司的背景很感興趣,經過初步接觸也看得出。大華公司問題不少,但在沒有摸清大華公司底細前,唐逸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它,尤其是有了曾慶明鄭重地告誡,唐逸就更加慎重。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第一個打來電話幫大華公司說情的竟然是崔敬群。崔敬群主要談了談大華這幾年地貢獻,黃海利稅大戶。大華產品在國內消防器材業也是大有名氣,最後崔敬群笑呵呵道:「不管怎麼說。大華發展到現在不容易,是,它出現了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出現問題就糾正嘛,總要給人家個改過的機會,不能犯了錯誤就一棒子打死嘛。」


  掛了電話,唐逸就皺起了眉頭,崔敬群是不可能和大華有利益糾葛的,不然也不會主動出面幫大華說項,但能勞動崔敬群出面,可見大華的問題有多麼複雜。


  下午接見了歐美一個商業考察團之後,唐逸要小武送自己回了銀月花園,換上休閒裝,戴了太陽帽,這才打車趕往大富豪酒家。


  就飯店的檔次而言,大富豪酒店在黃海是一等一的,三層圓頂歐式建築氣派恢弘,淡黃的樓體好像小皇宮一般華麗,這裡是解放前俄羅斯使館地舊址,大富豪酒店的建築就是模仿原俄羅斯使館。眾多的歐式建築,也是黃海一道靚麗的風景。


  貴賓廳308房,唐逸默默喝著服務小姐剛剛斟的茶,不時看看表。


  叮叮,包廂門被人輕輕敲響,一直肅立在門前小吧檯後的服務小姐忙去開門,接著一聲怪笑隨著打開的房門撲了進來,唐逸就無奈的搖頭。


  劉飛搖搖晃晃進了包廂,他穿著半截袖的黑襯衫,上唇也留了鬍子,偏偏看起來輕浮跳脫,跟在他身邊地,是一名娟秀婉約的女子,淡藍的連衣裙,將南方佳麗的小巧可愛彰顯無遺。


  唐逸忙站起來,無奈的推開劉飛地熊抱,來見劉飛,他也只能盡量掩飾自己地身份,免得破壞一般人心目中市長的光輝形象。


  劉飛地未婚妻童彤唐逸還是第一次見,但她的背景唐逸倒是一清二楚,今年二十五歲,比劉飛小九歲,父母都是南方人,父親現在是部委某司地司長,以唐逸交際的圈子來說,算是普通家庭,大概也正是因為這樣,童彤在唐逸面前就顯得有些拘束。


  有童彤在,唐逸就一本正經的稱呼劉飛為劉哥,更稱呼童彤為嫂子,豈料劉飛「為老不尊」,哪有做哥的樣子,勾肩搭背的摟著唐逸,就問唐逸怎麼不帶二弟妹三弟妹的過來,唐逸就有些無奈,也真是有先見之明,沒有以市長形象示人。


  童彤很會察言觀色,很快就叫過服務小姐低語了幾句,服務小姐點點頭,就出了包廂在門外候著。長長的走廊裡。兩排穿著紅套裙的漂亮服務小姐也是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


  一道道菜送進來,劉飛鬆開摟著唐逸肩膀的手,看看表,嘿嘿笑道:「怎麼還不來?」


  唐逸奇道:「你約了朋友嗎?」劉飛剛剛來黃海,會有什麼朋友?倒是童彤前幾天就已經正式投入工作。


  劉飛道:「不可說,不可說。」


  唐逸就不理他,轉頭。童彤也是一臉的無奈,想來她也是管不住劉飛地。


  劉飛突然歎了口氣,有些意興闌珊。童彤忙關切的問:「怎麼了?」


  劉飛搖搖頭,歎息道:「我算栽到家了,本來吧,和唐逸這小子平起平坐,現在呢,咱們兩口子都是小科級幹部,本來也沒啥,偏偏老頭子把咱們送黃海來。在這小子眼皮底下當小兵,你說說,老公我心裡能平衡嗎?」


  童彤也不好插嘴,只好對唐逸歉意的道:「唐市長,他就這樣,您,嗯,您想來也知道的。」唐逸笑道:「嫂子叫我唐逸就好,不要太客氣。」又對劉飛道:「得了。你們紀委我可管不到,再說,我敢管你嗎?」


  劉飛被安排進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監察三科任科長,童彤本來是北京網通幹部,被調來黃海市網通任器材分公司經理。當時的網通還是一派官僚作風。本來已經成為企業,任命幹部時偏偏在紅頭文件上要標明行政級別。例如童彤的任命,就在器材分公司經理後標注了(正科)的字樣。


  童彤地職位在唐逸看起來自然不值一哂。但在網通內,可說是人人矚目了,器材分公司就是黃海市電信局原來的供銷科,購進電纜,出售電話、手機、B機等各種電信器材,往往一個簽字就是幾百萬上下的進項,可說是網通最有實權地部門經理之一,二十五歲的童彤,也是黃海市網通最年輕的「科級」幹部,當然,以童彤現在的背景,這點安排根本算不了什麼,黃海網通的老總也不大清楚她的背景,只知道她來頭很大,京城網通老總遞話,人家的家庭要求低調安排,盡量作普通工作,在這樣的氛圍下,黃海網通老總就給童彤安排了這麼個差事。


  說笑間,一道道精美地菜餚送上,在唐逸提議下,劉飛勉強同意了只喝黃海啤酒,又給童彤要了果汁飲料。等服務小姐將啤酒送上桌,開封,童彤就站起來,靦腆的幫唐逸和劉飛倒酒,劉飛又看了看表,說:「怎麼還不來?」


  話音剛落,包廂門被人輕輕敲響,隨即站在門外的服務小姐擰開了門,從門縫,探進一個圓滾滾的腦袋,眼睛極小,看到唐逸和劉飛就擠出一副笑臉,小眼睛瞇成一條縫,幾乎不見,隨即胖子就推開門,笑呵呵道:「您兩位都在啊。」正是陳方圓。


  有陳方圓,酒桌上就更加熱鬧起來,自從劉飛退了春城萬寶超市的干股,他和陳方圓已經有一段時間不見,陳方圓生意人,特會說話,和劉飛一杯杯乾著啤酒,喝得熱火朝天的。


  唐逸不大喜歡說話,只是默默聆聽,偶爾接個電話,講話時自然而然流露出高級幹部的神氣。


  童彤偷偷打量著唐逸,心說他比劉飛年紀還小呢,怎麼這麼老氣橫秋的,雖然比劉飛能幹,但也太悶了點吧,幸好劉飛不像他。


  雖然劉飛口花花,但平時哄得童彤極為開心,和劉飛相處更沒有半點壓力,但見到唐逸這個正牌太子黨的架勢,童彤才知道自己當初想像地沒錯,嫁給他們這個群體,是需要懂得忍受寂寞的,劉飛,不過是個異數,想到這兒,童彤心裡就是一甜,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挑錯人,她也不想劉飛能走到多高的位置,只要夫妻倆恩愛開心,日子過得舒心,那就比什麼都強。


  劉飛和陳方圓喝得起勁兒,一打一打的要啤酒,唐逸勸了幾句,劉飛就翻著白眼要和唐逸乾杯,唐逸搖搖頭,也不再勸。


  散席的時候劉飛和陳方圓都喝得酩酊大醉,看著他倆,唐逸就無奈地搖頭。一老一少,真湊一塊去了,喝啤酒也能喝醉麼?


  接了帳,唐逸攙著陳方圓,童彤攙著劉飛出了大富豪,很快就有出租車停在台階下,在唐逸堅持下。童彤扶劉飛上了出租,又一再對唐逸表示了歉意,這才告訴司機去黃海賓館。


  看著搖搖晃晃、滿身酒氣地陳方圓。唐逸就犯了愁,叫了幾聲陳叔,陳方圓點頭答應著,嘴裡也不知道含含糊糊的在說什麼,只聽到唐市長,感謝,慚愧什麼地。


  唐逸扶著陳方圓上了出租,就準備將陳方圓也扔黃海賓館去對付一宿。剛想說話,誰知道陳方圓猛地睜開眼睛,好像很清醒的扭動腦袋看四周,大聲說:「上車了啊?咦,這不是我地車!我的車呢,我的車呢?」


  唐逸無奈的道:「陳叔,就坐這輛吧,說,去哪兒?」


  陳方圓扭頭。眨了好一會兒眼睛好像才認出唐逸,就傻笑起來,「唐市長,唐市長我多謝您啦,您就是我的恩人。是我的指路明燈!呵呵……」


  酒氣撲鼻。唐逸無奈的將他地頭撥開,陳方圓醉眼朦朧看到了前面的司機。思索了好一會兒,晃晃頭。說:「去,去碧海,碧海銀沙,十,十七號樓……」說完頭一歪,就靠在車座上,打起了呼嚕。


  司機沒聽清,更有些不耐煩,語氣有些生硬的問:「去哪


  「碧海銀沙。」唐逸將陳方圓姿勢正了正,讓他靠地更舒服些。


  出租車司機就是暗暗咋舌,碧海銀沙是靠海的別墅區,有名的富人聚集地,小區的私人休閒會所最是出名,聽說環境設備堪比黃海的國家級療養院,當然,只是傳聞,畢竟會所只對小區住戶和受到邀請的朋友開放,並沒有多少人親眼見識過。


  玉盤般的月光斜射在海面,一直延伸到岸邊,長長的光帶隨著波浪起伏搖曳,如一條玉龍,一片柔和地淡白光芒中,碧海銀沙別墅群顯得分外妖嬈。


  小區是封閉式管理,保安自然識得陳方圓,是以倒也沒有阻止出租車的駛入,只是登記了司機的身份證並且告誡司機,十分鐘內一定要開出來。


  十七號別墅靠海,造型復古,有飛簷流蘇,透著幾分歷史的凝重。


  唐逸攙著陳方圓下了車,見別墅客廳裡亮著燈,才鬆了口氣,又要司機暫時去小區外等自己,給了一百塊錢,司機答應等一個小時,將車調頭,慢慢開走。


  唐逸按了院門門鈴,陳珂媽還沒搬過來,想來這裡住的是老陳的那個情人,叫什麼卻忘記了。


  不一會兒,鐵柵欄門鎖咯一聲自動打開,唐逸扶著陳方圓進了院子,回身將院門推上,扭頭,客廳門從裡面被人推開,柔和的白光灑落小院,「哥!你怎麼來了?」驚喜的女聲,清脆悅耳。


  唐逸看過去,開客廳門的卻是陳珂,她穿著白色職業套裙,肉色絲襪,黑色高跟鞋,卻是越發知性嫵媚,女人味十足。


  唐逸就無奈地指了指身邊的陳方圓,說:「原來你住這兒,和老陳一起住?」


  陳珂登登登走過來,扶住陳方圓,笑孜孜道:「不是,我自己住,前幾天才裝修好,還沒機會和你說呢。」


  兩人扶陳方圓進了客廳,陳珂就努努嘴:「哥,你先坐,自己倒水吧!我可不伺候你了!」隨即意識到自己的語病,卻是嫣然一笑,轉身扶老陳向一樓臥室走去。


  唐逸就撓撓頭,陳珂再不是過去羞答答的小姑娘了,風情萬種的一瞥一笑,卻是攪得唐逸心癢癢地,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陳珂忙碌間蕩起地優美曲線,那肉色絲襪下渾圓美腿,唐逸目光再轉不開。陳珂卻是對老陳頗不尊重,鞋都沒脫就扔到床上,隨便蓋了條毛巾被,又用濕毛巾胡亂幫他抹了抹臉,就算大功告成,看得唐逸連連搖頭,等陳珂回了客廳,唐逸就歎氣道:「我在想,萬一以後哪天我喝多了來找你,會不會比陳叔還慘。」


  陳珂笑嘻嘻道:「那怎麼一樣,女兒都是潑出去的水。你地待遇比老陳高多了!」說著坐到唐逸身邊,整理茶几上的筆記和書籍。


  唐逸就忍不住挪了挪身子靠過去,攬住陳珂柔軟地纖腰,笑嘿嘿道:「怎麼個不同?」軟玉溫香,唐逸心中就是一團火熱。


  陳珂抿嘴一笑,也不說話,唐逸更是心癢難搔。就向陳珂紅唇吻了上去,陳珂卻是咯咯一笑,推開他站起身。說:「老陳在呢。」


  唐逸看了眼臥房,就歎口氣,說:「那今晚跟你聊個通宵。」


  陳珂嫵媚的大眼睛眨了眨,隨即就來到陳方圓沉睡的臥室前,將門上的鑰匙轉了數轉,拔出鑰匙,小聲道:「這門能從外面反鎖地。」


  唐逸微微一笑:「頑皮!」隨即再忍不住,走過去一撈一抄。就將陳珂抱在懷裡,大步向樓上走去。


  不多時,樓上大床發出咯咯吱吱的歡快節奏,女人嬌媚的低吟,男人情動的喘息,交織一片,在唐逸的征伐下,陳珂粉臉緋紅,星眸似閉非閉。眉頭輕皺,一雙紅唇顫動不已,當她開始笨拙的輕輕搖動粉臀,迎合唐逸的衝擊時,唐逸就覺腦袋嗡地一聲。那種將青春少女慢慢引領為嬌媚少婦的滋味。實在刻骨銘心,別有一番**蝕骨的滋味……


  第二天一早。唐逸並沒有急著溜掉,而是下廚房做了碗肉絲面。親自端到樓上粉紅綺旎地臥房,一口口喂陳珂吃早飯,昨晚被唐逸折騰的死去活來的陳珂雖然神色萎靡,但享受著唐逸難得的溫柔,心中卻是甜滋滋的。


  等陳珂吃完,唐逸在她額頭輕輕親了一口,又去廚房刷了碗,這才離開別墅,當然,走之間,唐逸沒有忘記將陳方圓臥房的門從外面開了鎖,這才發現陳珂是個小騙子,根本就是很普通的門鎖,又怎麼可能從裡面打不開?


  坐在出租上,唐逸還忍不住微笑,唉,陳珂真的發生了許多變化,再不是曾經地青澀少女。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大華公司被罰款、調查一事突然被媒體曝光,開始是黃海的晚報,接著省內媒體聞風而動,如此一來,省內各市、縣的消防部門開始對本地市場上的大華產品進行檢測,得出的結果都不怎麼樂觀,基本和黃海的情況差不多,很多產品都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問題。曾慶明很快就找到了唐逸,旁敲側擊的打探是不是唐逸地手筆。


  崔敬群也打來了電話,倒不是對唐逸有什麼不滿,而是語氣沉重的說,想不到大華問題這麼嚴重,看來不能僅僅因為是本地利稅大戶就放鬆對企業的監督啊,更不能有地方保護主義思想,敦促唐逸穩妥處理大華公司的案子,將負面影響降到最低。


  唐逸也是大為撓頭,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下,怎麼就出了這樣地狀況,難道是有人故意給自己地布的局,讓大華背後地人都以為是自己一定要將大華扳倒?然後坐山觀虎鬥?


  坐在辦公室裡,唐逸越發覺得此事太過蹊蹺,想了想,就將電話打給了陳方圓,陳方圓是晚報廣告的大客戶,應該和《黃海晚報》地高層有些私交,第一個報道大華的就是《黃海晚報》,托陳方圓幫自己打探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好。


  自從那晚陳方圓醉酒後,兩人還沒通過電話,接到唐逸的電話陳方圓首先就尷尬的道歉,賭咒發誓的以後酒桌上一定節制。


  唐逸微笑說沒事,然後大致講了講晚報報道大華公司一事,最後笑著道:「新聞辦那邊我問了,晚報的報道並沒有和新聞辦溝通,聽說現在晚報在進行內部調查,具體是怎麼個情況呢?」


  陳方圓心領神會,「放心吧,晚報副總編老鄭喝點酒就藏不住事兒,我這就找他喝酒去!」


  唐逸笑道:「別喝太多,又帶著滿身酒氣讓人送去打擾陳律師,她見我去都不高興呢。」


  「不會,不會。」陳方圓尷尬笑笑。


  唐逸微微一笑,就掛了電話,隨即皺起眉頭,難道要騙老陳一輩子?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四十四章 人比花嬌

  第二天晚上,已經在紀委報過道的劉飛又約唐逸出來吃飯,劉飛在黃海人生地不熟的,不招待他實在說不過去,唐逸也只能換了衣服赴約。


  仍然是大富豪酒店308號房,這次是劉飛訂的房,不見童彤跟來,劉飛更是一直臉上掛著奸笑,唐逸就有些無奈,十九這小子又沒想好事兒,但在黃海,自己可不能陪他瘋。


  劉飛不時看表,更叫服務小姐晚點上菜。


  唐逸無奈的問:「又叫了誰?除了老陳你還認識誰?」


  劉飛神秘一笑:「還是不可說。」


  話音未落,包廂門就被人推開,隨著登登登的高跟鞋節奏,香風撲面,風情萬種的葉小璐走了進來,藍白花紋的短外套精緻灑脫,襯出她上身曼妙身材,白色紗質長褲,銀色高跟涼鞋,性感美腿顯得無比誘人,華麗性感的都市女郎,靚麗的不可逼視,耀花了唐逸的眼。


  跟在葉小璐身後的,是那個臉上有雀斑的女孩兒,葉小璐的室友,唐逸記得她好像是叫做嬌嬌。


  葉小璐微笑和劉飛打過招呼,就很自然的坐到了唐逸身邊,那獨特而迷人的香味馬上鑽入唐逸鼻端,令唐逸一陣心馳神迷,隨即搖頭苦笑,好像和葉小璐在一起,總是壓不住男人原始的衝動。


  葉小璐輕聲問:「你怎麼把我的電話給別人,有事找我就直接打電話呀,我開始還以為是騙子,又想你和我認識沒幾個人知道。就帶了嬌嬌來。」


  唐逸笑笑,看向了劉飛。


  劉飛似乎知道他倆在低聲說什麼,笑呵呵道:「葉小姐的電話是我自己從航空公司拿到的,昨天晚上看電視,才知道葉小姐也在黃海,而且是電視台地嘉賓主持,所以假托他的名義冒昧給您打了個電話,見諒見諒。」


  看情形葉小璐和唐逸關係已經比較深。劉飛說話就加倍客氣起來。倒惹得葉小璐咯咯一笑。端麗無方。


  劉飛隨即指著唐逸道:「這都怪他。這小子不夠意思。我來了黃海。都不說帶你請我吃頓飯。」


  嬌嬌好奇地看向唐逸。心說原來他真是葉小璐地男朋友。


  在嬌嬌面前。劉飛也不好將話說得太透。只是將菜單遞給兩人。要兩人點菜。


  葉小璐和嬌嬌每人點了一道特清淡地菜。劉飛下意識就想口花花。你身材夠好了。再豐滿點就更好。嘴唇動了動。又憋了回去。卻是突然想起了葉小璐和唐逸地關係。


  有嬌嬌在。唐逸和葉小璐都不怎麼說話。


  那邊劉飛卻是同嬌嬌聊了起來,聽到劉飛是市紀委科級幹部,嬌嬌就來了精神,好奇的打聽體制裡的那點事兒,更嬌笑問:「劉科長。你見過唐市長沒有。他本人也像電視裡那麼年輕?真的才三十出頭?」


  唐逸聽到這兒,又往下拉了拉白色太陽帽。葉小璐好笑的伸出銀色高跟鞋在唐逸休閒涼鞋上踩了一腳,尖細地高跟踩的唐逸腳癢癢的。


  劉飛一臉神秘兮兮對嬌嬌道:「告訴你可別說出去。唐市長上鏡那是經過處理地,其實離近了看,一臉褶子,賊難看。」


  嬌嬌將信將疑的道:「不會吧?電視裡他挺精神地,斯斯文文的,再醜能丑到哪去?」


  劉飛道:「不信哪天我帶你看看他。」


  嬌嬌大為興奮,說:「去市政府大院?你肯帶我進去?」


  劉飛說:「那有什麼不成的,包我身上!」


  這邊唐逸正皺著眉頭用紙巾擦拭鞋上的塵土,嘴裡嘟囔:「髒死了。」葉小璐又好氣又好笑,也就大少能做出這種事,換別的男人,肯定喜歡這種小情趣,甚至巴不得多踩他們幾腳。


  葉小璐歎口氣,就搶過唐逸手裡的紙巾,俯下身子幫唐逸擦拭涼鞋,最後就忍不住伸出長長地指甲在唐逸小腿上狠狠掐了一把,恨聲道:「煩死人了你!」


  唐逸笑笑,也不吱聲。


  嬌嬌和劉飛聊著聊著,突然想起一件事,扭頭對葉小璐道:「葉子,剛才你看到小楚了吧?」


  葉小璐搖搖頭,詫異的道:「她也在?」


  「是啊,就在隔壁,服務員送菜的時候我從門縫看到了。」嬌嬌一臉小得意。


  葉小璐輕笑:「就你鬼機靈。」


  嬌嬌又道:「她呀,還跟李剛在一起呢,我懷疑她是不是在跟李剛攤牌分手,大華倒了,她那號人,還不利馬甩了李剛?」


  本來唐逸在喝茶琢磨自己的事,聽到嬌嬌說「大華」就是一怔,隨即問:「大華?」


  嬌嬌道:「是啊,就那個生產消防器材的大華,最近常見報的那個,大華老闆可有錢了,李剛就是大華老闆的兒子,開奔馳呢。」


  唐逸微微點頭。


  嬌嬌突然撲哧一笑,隨即神秘兮兮道:「喂,你們知道誰害地大華不?」也不等人問,就小聲道:「我說啊,就是小楚害地,李剛這個二百五還不知道呢,屁顛屁顛跟著小楚跑,戴綠帽子都不在乎!」


  唐逸微笑道:「小楚有那麼大本事?再說她把大華鼓搗垮了有什麼好處?」


  嬌嬌道:「你不知道。」想了想說:「我告訴你們你們可別說出去。


  唐逸和劉飛都點頭,葉小璐看了唐逸一眼,心裡知道,大少不會對什麼八卦新聞感興趣,嬌嬌說的話肯定牽涉了許多下面人看不透地秘聞,就對嬌嬌道:「快說,我也想聽聽。」


  嬌嬌聲音壓得更低,「就李剛吧。來找過史台長。」擔心劉飛和唐逸聽不明白,解釋道:「史台長是我們電視台副台長,和小楚關係挺好。」


  頓了下又接著道:「李剛好像是聽說了史台長和小楚的事兒,跑來和史台長算賬,當時我正好替華姐送一份文件給史台長,就在他辦公室,李剛衝進來就給了史台長倆耳光。史台長當時臉都青了,李剛還丟下句狠話,再敢糾纏小楚就要他地命。」


  見三人都認真聽她說話,嬌嬌心中就有一股巨大地滿足感升騰。故意賣關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


  唐逸笑道:「你的意思是說。史台長不服氣,就將大華的事兒抖了出來?」


  嬌嬌點點頭。說:「這可不是我亂猜,史台長和晚報陳總編是老戰友,而且當時史台長看著李剛背影那眼光,嚇死我了,真的好像能殺人一樣。」


  唐逸就拿起了茶杯,嬌嬌分析的也有一定道理。搞新聞的,對大華最近出的事都很清楚,只是看有沒有媒體報道而已,而史台長在電視台小職員面前丟了這麼大面子,有多麼仇視李剛可想而知,更別說其中還牽涉男女桃色糾紛了。


  難道真的不是幕後黑手,而是偶然事件?


  如果真是這麼回事兒。那嬌嬌能猜到。李剛自然也會懷疑史台長,史台長的處境很不妙啊。大概他也僅僅以為大華公司不過是普通的企業,李剛不過是有點錢地紈褲。根本不清楚大華公司的真正背影,是以他才敢作這麼絕。


  唐逸就站起來,借口去洗手間,給張定中打了個電話,要他找可靠的偵察員監控市台史副台長,要保障史副台長地安全。張定中連連答應,也沒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唐逸交代下來,他只管執行就是。


  唐逸回到包廂不久,劉飛就笑嘿嘿說也去洗手間,放空肚子和唐逸拼酒。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更看著嬌嬌這個小尾巴,怎麼看怎麼覺得看她彆扭,心裡歎口氣,自己也就一俗人,人家嬌嬌沒利用價值了,就看人家不順眼。


  但看著嬌嬌一直拽著葉小璐聊東聊西地,也實在令唐逸有些鬱悶,葉小璐現在每週的飛行時間三四天左右,剩餘時間怕是有大半都和嬌嬌朝夕相對,怎麼兩人還有這麼多話題可聊?


  葉小璐斜眼看了唐逸一眼,就撲哧一笑,在嬌嬌耳邊說了幾句話,嬌嬌就點點頭,站起來走出了包廂。


  葉小璐隨即扭頭低聲問唐逸:「喂,說真的,你就是喜歡我年輕漂亮吧?等我人老珠黃,你呀,肯定一腳把我踢開,所以我考慮來考慮去,還是不能做你的情人,你知道的,我挺喜歡你,作了你的情人,大概會越來越喜歡你,等陷進去再被你一腳踢開,那我不哭死?所以啊,趁著我還清醒,還是盡量離你遠些吧。」


  聽著葉小璐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話,唐逸卻是有些觸動,人老珠黃?是啊,一轉眼自己已經三十多了,齊潔,也三十多了呢,但或許是因為保養好的緣故吧,身邊的女人卻各個花一般嬌艷,不說齊潔仍然像二十四五的少婦一般嬌嫩動人,就是蘭姐,比自己大兩歲呢,但看起來也就二十七八,和自己與她第一次見面時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反而因為懂得保養和打扮,比那時候顯得更要性感漂亮。


  葉小璐見唐逸出神,卻是以為自己的婉拒使得大少有些傷自尊,就輕笑道:「不過呀,認識了你,想喜歡上別的男人,可真有些難,我看我也只能隨便找個人嫁了。」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四十五章 開始打老虎

  唐逸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想了想。對葉小璐道:「跟我在一起。不會人老珠黃的。」


  葉小璐差點沒被氣死。這個大少。不說不開口哄哄人開心。反而冒出這麼一句。這不就是擺明承認喜歡自己的年輕漂亮嗎?真是能把人活活氣死。但這就是大少。如果他虛情假意的來哄自己。那就不是唐逸了。


  大少在努力挽留我呢!葉小璐突然冒出這麼個想法。隨即就有些無奈。怎麼不管他說什麼。都好像理所應當而且給了別人好大面子呢。


  伸手恨恨掐了唐逸胳膊一把。葉小璐哼一聲。仰起靚麗的小臉。好像驕傲的小天鵝。扭頭不理唐逸。


  唐逸就笑:「挺可愛的。」


  葉小璐被大少徹底打敗。無奈的拿起果汁。大口大口的吸起來。最鬱悶的是偏偏聽到唐逸誇讚。自己心裡還甜滋滋的。


  唐逸正想再說點什麼。包廂門彭的被人推開。嬌嬌站在門口。焦急的喊:「葉子。那個。大少是吧。快去幫把手。劉科長和人吵架呢。好像要動手!」


  唐逸微愕。更有些撓頭。劉飛還真是個惹事的祖宗。


  撓頭歸撓頭。總要去看看。跟在嬌嬌身後拐向東走廊。離老遠就見洗漱間門前吵吵鬧鬧的。圍觀的客人不多。幾名穿著藍色襯衫的保安正在勸說著。劉飛不依不饒的。指著一名挺英俊的年輕人鼻子大聲說:「你小子再狂。你再狂一個我看看?」


  劉飛和那年青人身邊。是電視台明星主持小楚。她穿著黑色長裙。亭亭玉立。標準的氣質美女。此時她就好像個局外人。看著兩個男人為她爭吵。


  唐逸接到過市台採訪申請。準備用小楚幫自己作個專訪。從這個角度也可以看出小楚在市台混地很硬氣。如果真能為唐逸作政治性專訪。無疑小楚在台內的地位會進一步躥升。再不單單是娛樂節目的美女主持。


  當然。唐逸拒絕了這次專訪。但想來小楚當初也會作足功課。詳細研究自己的資料。是以唐逸並沒有太靠近。遠遠站定。又向下拉了拉自己地帽子。


  嬌嬌不滿地道:「小楚太不像話了。劉科長幫了她。她現在看熱鬧?」


  葉小璐問:「什麼事?那就是李剛吧?劉科長怎麼和他吵起來了?」


  嬌嬌道:「我猜對了。小楚就是要同李剛分手。李剛不依不饒的。追到女洗漱間拽著小楚要打小楚呢。劉科長覺得他沒風度。說了幾句。他倆就吵起來了。」


  葉小璐哦了一聲。見有客人頻頻看自己。就拿起別在胸前領口的精緻太陽鏡戴在眼睛上。


  這時候那邊李剛正囂張地問劉飛是什麼人。劉飛就從襯衫兜裡掏出工作證。在李剛眼前一亮:「中紀委的。咋了?」他的新工作證還沒拿到呢。只有用沒按規定上繳的老工作證充數。


  李剛看得分明。那鮮紅地中紀委、監察部的公章。劉飛又很快收起。大聲道:「公共場所打人。而且是打女人。違法知道不?」


  看到劉飛的工作證。李剛氣勢早就餒了。又不甘示弱。頂了句:「你有本事把我抓起來!」委實已經是落了下風。


  小楚看著劉飛。眼睛就是一亮。


  唐逸卻是微笑不已。劉飛終於學會動腦子了。不再是那個三言兩語不和就大打出手地衝動派。


  旁邊保安都很機靈。見兩位客人勝負已定。就上前說了幾句討好地話。給李剛台階下。劉飛也不為已甚。任由李剛說了兩句下台階的狠話後離去。


  隨即保安小頭頭就回頭喊:「大家散了吧。散了。沒事了!」


  小楚叫住邁步欲行地劉飛。笑吟吟道:「先生。謝謝你了。咱倆聊聊?」


  劉飛嘿嘿一笑。說:「那。聊聊唄。」偷偷對唐逸眨眨眼。唐逸無奈搖頭。


  小楚溫婉一笑。就和劉飛並肩下樓。經過葉小璐和嬌嬌身邊時。從鼻孔裡哼了一聲。想來以為兩人是來看她熱鬧的。嬌嬌盯著劉飛背影。氣憤地道:「這種人。葉子。以後別理他!」在她眼裡。劉飛這個紀委正科自然是青年才俊。了不起的人物。轉手就被小楚勾搭走了。心裡自然不痛快。


  葉小璐輕笑點頭。說:「本來就不是我的朋友。」


  嬌嬌瞥了唐逸一眼。心說可惜你的朋友上不了檯面。還是在校的大學生呢。不過看他和劉飛挺熟。好像人面很廣呢。


  三人回包廂的路上。嬌嬌又忍不住問唐逸:「喂。你還認識好像劉飛這樣的能人不?介紹給我們。不然小楚過兩天知道本來是我和葉子先認識劉飛的。她又該牛起來了。又有話說了!」


  第一次聽有人稱呼劉飛為能人。唐逸一時沒反應過來。怔了下。隨即笑道:「不認識了。我朋友很少。像劉飛的更是僅此一家。


  嬌嬌失望的歎口氣。拉了拉葉小璐。等她落後兩步。低聲道:「喂。你怎麼沒把目標放劉飛身上?那個大少話都不愛說一句。哪有劉飛可愛?」


  葉小璐輕笑。說:「是你不識貨。等你見識男人多了。就懂了。走吧。進去吃飯。你以為誰都有福氣跟大少坐一桌啊?」


  嬌嬌無語。作嘔吐狀。


  吃過飯。葉小璐搶著買單。更令嬌嬌心裡歎息。心說不會是葉子供「大少」上學吧。包養?


  下了樓。唐逸目送葉小璐和嬌嬌上了出租。這才回身鑽進了後面的出租離去。


  允兒的書最終命名為《心情筆記》。面市後並沒有好像唐逸所想的那樣受到追捧。當然。也是唐逸要求太高。出版商卻是認為銷售成績已經很不錯了。新嫩作家。本來就很難受到關注。允兒地代理人又一再提出不許將允兒炒作成美女作家。這也是唐逸的要求。在這種境況下。新書上市一個禮拜。又能有什麼了不起的成績?


  允兒知足的很。週末還開心地說她親眼見到新華書店有人買她地書。唐逸自然少不了勉勵她幾句。將允兒誇得都有些害羞。


  週一在辦公室。唐逸卻是又忍不住拿出精裝的《心情筆記》翻閱起來。允兒這本書寫得確實很好。很是能打動人的心靈。


  手機音樂響起。唐逸放下書。接通電話。陳方圓笑呵呵道:「唐市長。您好。」


  「唐市長。那事兒吧我打聽了。老鄭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好像這期報紙有兩個樣版。最初有大華官司地那個樣版被否掉了。誰知道送去印刷的時候。中間環節溝通出現了問題。拿錯了樣版。一筆糊塗賬。唉……等我再接著去打聽。」


  唐逸笑笑。說道:「我知道了。這事兒你先擱擱吧。陳方圓就哦了一聲。


  唐逸隨即道:「最近市面上新出了一本書。《心情筆記》。你請鄭副總編認真讀一讀。給點中肯的意見。」


  陳方圓一聽就知道這肯定是唐市長朋友的書。連聲答應。笑道:「放心吧。我知道怎麼辦。」


  掛了陳方圓地電話。總算了了一樁心事。將允兒的新書鎖入抽屜。唐逸剛剛拿起一份文件。秘書室就有電話轉進來。蔡明說是市局張局長的電話。


  張定中有些慚愧。「唐市長。電視台史副台長早上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搶救。肇事司機抓到了。正在審訊。」


  知道張定中可能以為史台長與自己有什麼交情。唐逸卻是要將話點開。免得張定中好心辦壞事。「史台長這個人吧。聽說風評不怎麼好。現在重點是查一查肇事司機有沒有幕後主使。如果有。一定要找出來。」


  張定中連身說好。


  放電話。唐逸琢磨了一下。又將電話打給了曾慶明。和他通通氣。略微提了提大華和史台長可能地恩怨。又說了史台長被撞。肇事司機被拘捕地情況。


  曾慶明就長長歎口氣。說:「我過去和你談。」


  市政府和市委在同一個大院。幾分鐘後。曾慶明就來到了唐逸的辦公室。


  和唐逸並肩坐在寬大地沙發裡。曾慶明默默喝著水。好一會兒後。慢慢放下茶杯。輕輕歎口氣道:「大華這條線怕是要斷了啊!」


  唐逸沒有吱聲。只是點起一顆煙。


  曾慶明看了唐逸幾眼。歎著氣道:「其實。中紀委早在幾年前就接到了很多反映黃海問題的舉報信。根據我在黃海地觀察。我能很肯定。黃海存在著一個巨大的非法利益集團。大華公司就是這個利益集團的主要組成部分。像藍鳥迪廳。我開始懷疑同這個利益集團有關。但現在看。應該是我判斷錯誤。我勸你在大華的問題上要慎重。就是因為紀委一直在秘密調查它。因為沒有龐大的保護傘。大華公司是不可能發展到現在這樣的規模的。」


  唐逸道。「你的意思是。因為大華的窘困境地。可能不得不宣佈破產。這條線就這樣斷了?」


  曾慶明輕輕歎口氣。點了點頭。


  唐逸又問:「那你有沒有懷疑目標。私下閒聊啊。你說的話不用負責任。」說著就輕笑起來。


  曾慶明搖搖頭。說:「沒什麼特定的目標。大華的李總這個人平時很低調。」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想來曾慶明心裡是肯定有些數的。但這種話又怎麼可能和自己講?保護傘?黃向東?王麗珍?一個個幹部形象從唐逸眼前飄過。又覺得都不像。


  直到張定中打來電話。肇事司機已經招認。是大華公司副總趙天指使的他。本來趙總給了他一筆錢留待他馬上遠走高飛。卻怎麼也想不到會被人當場抓個現行。在市局被一嚇唬。有市局幹警目擊他是直直開車撞過去的。明顯意圖謀殺。如果史台長重傷不治。他肯定吃槍子。肇事司機驚嚇之下。急忙將事情和盤托出。


  等唐逸順嘴問起大華大老闆李總的情況。張定中笑道:「就知道你早晚會問。我都查過了。但實在查不出什麼。不過林主任應該瞭解他吧?現在才知道。他兩個都在遼北一個農場地五七干校被改造過。」


  五七干校是那個動亂時代誕生的名詞。專門對城市知識分子和幹部進行勞動改造。接受貧下中農教育。


  唐逸就是微微一笑。想了想道:「肇事案繼續偵辦。至於大華那一塊。我看也可以下結論了。」


  「好。我這就會同相關部門開會研究。」張定中笑呵呵的。他隱隱也猜到了什麼。


  掛了電話。唐逸就是輕輕歎口氣。大華的背後真地是林衛國?那個總是一副淡然神色地老人?林衛國信佛。時常去山上廟宇留宿。據說這兩年開始吃齋。這樣的一位老人。難道竟過不了金錢之一關?但不管幕後的人是不是他。現在看。好像都能置身事外。李老闆是肯定將所有事情攬上身地。大華雖然倒了。卻是意外的保護了幕後黑傘。使得曾慶明的秘密調查前功盡棄。


  自己。是不是該趁機推一推呢?一片混沌的局勢。自己不管用什麼規則也不會被人注意。渾水摸魚來打掉一隻大老虎。會使得那邊傷筋動骨吧?


  隨即唐逸就皺起眉頭。現在地自己。手邊實在無人可用。如果軍子在就好了。這類事交給他辦再放心不過。


  唐逸輕輕歎口氣。踱到窗邊。卻見樓下。小武正抹著額頭的汗。賣力的擦車。唐逸默默看了一會兒。就有些觸動。或許小武不像軍子那麼親近。但兢兢業業。很是盡職盡責。只怕他日思夜想都是怎麼能令自己這個領導滿意、舒心。


  看著忙碌地小武。唐逸倒為自己剛才升起將他換成軍子地念頭感到有些慚愧。


  走回到辦公桌後。坐進寬大的黑皮轉椅中。唐逸拿起手機。琢磨了一會兒。撥通了軍子地電話。


  此時的九水山太清廟一座禪堂裡。林衛國與一位白鬚僧人相對而坐。閉目參禪。禪堂內極為簡陋。一張木桌。兩個蒲團而已。


  林衛國思緒突然有些不寧。睜開眼。茫然四顧。最近參禪。總是靜不下心來。他知道是為什麼。唐逸。這個名字時常縈繞在他腦海。壓得他喘不過氣。他不像王麗珍。眼界狹小。不懂分數。他也不像黃向東。身在局中。必須去爭。去鬥。黃向東就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林衛國卻是時時徘徊在兩難之間。既不想看到唐逸在黃海漸漸站穩腳跟。又不願明目張膽地得罪唐逸。但最近一系列事件。使得他敏銳的意識到自己的危機和唐逸的危險。大華公司真的是一個偶然事件嗎?裡面有沒有唐逸的影子?這些問題攪得他日日心神不寧。索性請了一星期病假。來太清廟參禪。但佛門清淨地。卻終究不能令他靜心。


  看了枯坐蒲團的了無禪師一眼。林衛國輕輕起身。慢慢踱出了禪堂。


  了無紋絲不動。只是發出了一聲極輕的歎息。


  在市局消防支隊對大華公司作出巨額罰款。並勒令大華公司停業整改後。市局經濟犯罪偵查支隊傳喚了大華公司總經理李寶華。開始對他可能涉及的經濟犯罪展開調查。


  這時候軍子來到了黃海。唐逸要小武去機場將軍子接來了迎賓閣。好久沒見到軍子了。甚至軍子的寶貝女兒滿月。唐逸都沒能去北京看一眼。只是親自定了個金鎖。要齊潔捎了過去。


  軍子也是奔三張的人了。越發成熟穩重。只是那短短的寸頭使得他尚保留了幾分彪悍氣息。


  見唐逸上下打量自己。軍子就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哥。你模樣沒大變。我現在可比你老相了。」


  唐逸笑笑。摸了摸上唇。說:「看來得留鬍子了。再這樣下去。可不太壓場。」


  軍子道:「那才不會。您出去這麼一走。就看你這麼年輕。就是副部級高官。那還不都嚇死啊?誰敢捋虎鬚?」


  唐逸呵呵一笑:「你個軍子。越來越會說話了。看來。機關沒少鍛煉你。別說。不在我身邊。挺想你的。」


  如今唐逸是什麼身份。能嘮家常似的說想軍子。那是很難得了。軍子心裡暖暖的。說:「哥。我看小武挺好。不然。我肯定要搶了他地差事。」


  唐逸就笑:「嗯。小武是個好苗子。就是很多事不能叫他去辦。看來。又得麻煩你了。」


  軍子點點頭。「您說。」


  唐逸也不瞞他。如果軍子還不能信任的話。自己的人生也未免太過悲哀。將事情大略說了一遍。又道:「你不要出面。找人和這個李剛聯繫。想想辦法。讓他覺得交代問題才能東山再起。恩。他應該很喜歡黃海台的主持人小楚。這方面你利用一下。給他個追回小楚地希望。」


  軍子連連點頭。說:「我叫大志找人去做。」


  唐逸卻是還記得大志。關切地問:「他還好吧?」


  軍子道:「挺好的。前些年在延山開買賣。現在是延山經濟明星呢。」


  唐逸輕輕歎口氣。說:「那就好。那就好哇。」


  軍子就笑:「哥。他真沒事。常說自己因禍得福呢。現在小日子過得可滋潤了。」


  唐逸微微點頭。又說:「辦事的時候要他們注意。別踩線。別違法。」


  軍子道:「知道。就是濛濛李剛那個二世祖。」說著就笑起來。


  唐逸擺擺手:「該給他地希望還是要給的。用錢的話同你姐拿。」


  軍子道:「那你得給我姐打個電話。」


  唐逸笑道:「她不給你錢用?」


  軍子道:「置辦東西。買房子這些她都管。但從來不給我現錢。我也沒跟她要過。您給我的還有一大筆呢。」


  唐逸點頭。又道:「小萌萌地照片我看了。挺可愛。哈哈。」


  說起女兒軍子臉上就浮起幸福的笑容。說:「像小娜。長大應該很漂亮吧。」隨即又笑著道:「哥。您也是時候要孩子了。為人父母的感覺真地挺好。」


  唐逸笑著點點頭。其實關於這點。他有些疑惑。雖然現今他並沒有打算要孩子。但和幾名紅顏尤其是和小妹恩愛時也沒有採取多麼嚴格地避孕措施。但偏偏就沒有一次誤打誤撞的時候。好像有些說不過去。


  唐逸拿起杯子喝水。琢磨著自己是不是要去檢查一下身體呢?


  軍子也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猶豫了一下。說:「哥。還有個事兒。大志最近一直商量和我開一家保安公司。我也不大喜歡在機關混日子。您覺得行不行?」


  唐逸笑道:「喜歡做生意啊。那就去作。是不是資金有問題?」


  軍子道:「那倒不是。我們就準備開個小規模保安公司。用不了多少錢。我和大志一人一半。還能負擔。就是我姐。說啥也不同意。她說要我安安穩穩上班過日子。還說這也是您地意思。」


  唐逸笑笑。「那回頭我跟她說一聲。看能不能說服她。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你也不用人操心了。開公司去闖闖也好。不過軍子啊。如果你姐一定不同意。你可要聽她地。」


  軍子點頭。雖然唐逸沒有打包票大包大攬。軍子反而更感激唐逸。因為從這些細微的小事。就可以看出唐逸對他姐姐的尊重。軍子常常想。或許就是這樣點點滴滴的小事使得自己坦然接受了姐姐做唐哥情人的現實吧。而且。並沒有覺得姐姐有多麼委屈。


  軍子前腳剛走。穿著紅套裙。越發漂亮得體的小秦後腳就進來收拾客廳。其實軍子只是喝了杯水。客廳依然是那麼一塵不染。但小秦不拾掇拾掇心裡就不得勁兒。她是完全以將唐市長房間保持的乾乾淨淨作為了一項光榮而自豪的任務。


  不怪她熱情高漲。小姑娘剛剛步入社會。進賓館初期因為是臨時工。很是體驗了社會上的人情冷暖。現在呢。就算是部門經理。甚至賓館總經理都對她客客氣氣的。甚至有些巴結。尤其是在肖總經理因為牽涉王標的案子被拘捕後。幾名副總對小秦更加熱情起來。時不時和小秦談談心。問問她有沒有什麼困難需要解決。小秦當然知道原因。那是因為她能和唐市長面對面說上話。這些副總。都在爭總經理的位子。就算不指望自己美言幾句。也不要在背後給他們捅刀子不是?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四十六章 綺旎檢查

  週五,魯東省市長會議在省會魯城召開,會議主要議題為「提高政府工作效率、服務質量,降低政府行政成本」,省長徐維綸在會議上作了重要講話世紀初開始,共和國政府部門也好,事業單位也好,開始切切實實將「服務」兩字列入了各種文件,更加重視起來。


  晚上唐逸去徐省長的二層別墅坐了坐,其實唐逸想了好久,要不要進常委院去看望徐省長,畢竟太顯眼了,但最後唐逸還是借匯報工作的名義看了看徐省長。


  徐維綸不到五十歲,從黃海任上起來的,紅日集團最初的擴張離不開徐省長在黃海時的傾力支持,對黃海,他懷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也是最關注黃海的省委領導,在他一手提拔的李市長被擠走,黃海的老幹部被排擠甚至自己再指揮不動後,徐省長終於發了火,在常委擴大會議上和宋書記頂了牛,影響波及中央,這也是那人被調走以及唐逸能主政黃海的主要原因。


  坐在唐逸對面的徐維綸是極為和藹可親的,就好像一個極普通的老人,據說徐省長少年時家境貧苦,動亂時代他是高中教師,被關牛棚,受盡折磨,身體就一直不大好,頭髮沒有染,花白一片,面相也有些衰老,有老人斑,渾不似不到五十歲的高級幹部。


  唐逸同徐維綸談了談世博會的準備工作,黃海市今年剛剛制定的幾項地方法規。徐維綸認真聽著,偶爾詢問兩句,當唐逸談到剛剛修改通過地噪聲管理條例。說起主要修改的是罰款數目以及噪音標準,隨著經濟發展,原有的罰款數額已經起不到威懾作用。


  徐維綸地眉毛擰了起來,說道:「靠罰款。終究不是正途。」


  唐逸笑著點點頭,說:「但是地方執行上,現階段也只能用罰款的處罰方式進行威懾。」


  徐維綸看了唐逸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唐逸告辭時,徐維綸微笑道:「明天走?去大雁塔看看吧,風景不錯,我叫自言帶你去。」徐維綸嘴裡的自言就是他的秘書張自言。


  唐逸忙說不用。明天留省城是辦點私事。


  徐維綸一直送到院門,又要小保姆去常委院外幫唐逸叫車,唐逸一一謝絕,自己感覺,徐省長對自己印象還不錯。但唐逸一向不大相信直覺,很多幹部和人相處都會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但這並不代表他就對你有好感。


  唐逸說留省城辦點私事是真話,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多,唐逸來到了省工人醫院,在外面小攤上要了瓶汽水,慢慢喝著耗時間。等了不多一會兒。一輛出租車停在冷飲攤前,接著車門推開。一隻精緻性感地紫色水晶高跟涼鞋從車廂裡邁了出來,黑色透明絲襪裹著的玲瓏可愛的小腳讓人心裡一陣熱血翻騰。冷飲攤老闆貪婪的盯著那黑絲襪嬌嫩小腳,呼吸都粗重起來。


  又一隻同樣性感的紫色水晶高跟鞋,同樣嬌嫩可愛的黑絲襪小腳從車廂邁出來,車門一關,一名艷美的年青少婦笑靨如花,看向了冷飲攤,她穿了一件寶藍緞面低胸緊身上衣,下身是及膝地黑色百折波浪裙,黑色透明絲襪裹著秀美渾圓的小腿,成熟少婦的嫵媚風情撲面而來,馬上勾起了無數男人垂涎的目光。


  年青少婦微笑走來,細高跟扭出性感身材蕩人心魄的弧線,冷飲攤老闆嚥了口口水,正想和她搭訕問她要點什麼?卻見性感少婦已經坐在了那個戴帽子,十幾分鐘也沒喝完一瓶汽水地年輕人身邊,兩人低語了幾句,就一起起身,向工人醫院綜合樓走去。


  冷飲攤老闆罵了一聲,真他媽是鮮花就插牛糞上,想起自己家裡的黃臉婆,剛剛衝動的頃刻間消退的無影無蹤。


  不消說,性感少婦正是齊潔,唐逸約了她陪自己檢查身體,如果說幫著照顧奔波這種個人私事,毫無疑問,唐逸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齊潔,很多時候,齊潔是最懂得唐逸心思的人,能幹而又貼心,是齊潔最真實的寫照。


  齊潔跟在唐逸身側,醉人地香味令唐逸貪婪地深呼吸了幾口,走在唐逸身邊,齊潔笑孜孜問:「老公,不會吧?」左右看看,隨即很小聲的說:「老公,你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有不孕症?」


  唐逸被她柔媚地小聲音勾得心中又是一動,但這個問題實在有些尷尬,咳嗽一聲,也不回答,惹得齊潔又咯咯嬌笑起來,笑得唐逸一陣鬱悶。


  來到泌尿外科,用齊潔帶來的假工作證登記,令唐逸想不到地是不孕症檢查極為尷尬,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首先就要求唐逸脫掉褲子,看一看他的下體是不是畸形或者有病變,看著這位四十多歲的大姐,唐逸一陣無語,齊潔咯咯嬌笑,因為謊稱是唐逸愛人,是以齊潔可以全程跟蹤檢查,這種機會齊潔當然不會錯過,不理唐逸的威逼利誘,一定要跟著他,可以說是寸步不離。


  大夫皺著眉頭看向齊潔,很嚴肅的道:「有什麼好笑的?想不想治病?不關心你丈夫就出去!」


  近年來,隨著集團壯大,越發位高權重的齊潔哪裡受過這種搶白,但進了醫院,任你什麼身份,在醫生面前也得低頭,何況又關係唐逸的終身幸福,齊潔就乖乖站到了一邊,但看唐逸尷尬模樣,還是忍不住偷笑。


  唐逸無奈的道:「這個都正常,不用看。」


  大夫毫無表情的道:「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快點,別磨磨蹭蹭的,我都不在乎,你怕什麼?」


  唐逸微微皺眉,說:「這樣吧,我就作個精液檢查,等這個有了結果再說。」琢磨著自己身體出奇的強健,如果真的有問題就是精液的問題,精液真有問題的話,再做相應的全身檢查也不遲。


  大夫也不強求,就扭身在辦公桌上拿過紙筆寫了個單子,又拿了一寬口玻璃容器遞給唐逸,說:「去隔壁取精室取精,出精後半小時內將精液拿過來。」


  唐逸不大懂,隨口問了句:「怎麼取?」


  大夫有些不耐煩的道:「自己也可以,讓你愛人幫忙也行,不會這都不懂吧?」


  唐逸這才明白過來,就對齊潔道:「你等我吧。」齊潔微笑點頭,說:「我和大夫聊聊。」


  取精室就在隔壁,小小的單間,有床,潔白嶄新的床單,牆上掛著全裸美女圖片,桌子上甚至有電視機和VCD,另外有一疊片,房間裡氣味很是清新,可知道醫院是極為重視這裡的衛生的。


  但想起這個小房間不知道多少男人在裡面取過精液,唐逸突然就有些噁心,回身推門就走了出來。


  齊潔卻是剛好來到取精室外,輕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嫌這裡髒。來吧,跟我來。」說著話就挎起唐逸胳膊,唐逸奇道:「去哪


  「跟我來就知道了!」


  齊潔卻是領唐逸來到了工人醫院斜對面的賓館,要了一間套房,拉著唐逸進了房間。


  唐逸就有些無奈,齊潔卻是嬌俏的笑,咬著唐逸耳朵道:「我問大夫了,最好就是用手弄出來,所以呀,我想幫也幫不上呢。」


  唐逸耳朵一陣癢,更被她軟綿的身子貼的一陣激動,鬱悶的推開她,就進了臥室,誰知道齊潔也顛顛跟了進來,好奇的看著他。


  唐逸氣道:「出去行不?」


  齊潔嘟嘴道:「又不是沒見過,怕什麼?我就是想看看我老公,怎麼自己……」說到這兒再忍不住,抿嘴一笑,嫵媚無方。


  唐逸無奈的道:「真不該帶你來的!」順手將容器放在圓桌上,悶悶坐在軟椅上發呆。


  齊潔好笑的看著唐逸,目光漸漸溫柔,走過去,側身坐進唐逸懷裡,翹臀輕動,感受到唐逸呼吸的粗重以及那火熱的蓬勃,齊潔輕輕一笑,在唐逸耳邊道:「傻老公,真傻,我來幫你啊!」


  柔軟的紅唇在唐逸耳邊廝磨,唐逸再忍不住,伸手緊緊抱住她,恨不得將她性感的溶進自己懷裡,嘴老實不客氣的向齊潔誘人的粉嫩臉蛋親去,齊潔輕輕一笑,說:「先洗澡……」


  唐逸卻是做夢也想不到無意間享受到這樣刺激的待遇,齊潔那嬌嫩小手的誘人挑逗,黑絲襪美腿緊裹的摩擦,甚至齊潔那兩團柔嫩高聳的擠壓包夾,簡直令唐逸舒爽的幾欲瘋狂。


  當唐逸兩隻手用力攥緊齊潔一對黑絲襪包裹的嬌嫩小腳,享受著那帶有沙質摩擦感覺的柔嫩、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一洩如注時,齊潔勉力將杯子放好,滿頭汗水的癱軟在唐逸懷裡,兩隻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唐逸看看表,就有些撓頭,看齊潔疲累模樣,歉疚的攬緊她,輕聲道:「齊潔,幸好有你,要我自己的話,得愁死。」


  齊潔翻個白眼,「好事兒怎麼不找我?!累死我了,還不如被你欺負呢!」


  唐逸尷尬笑笑,齊潔卻是猛地坐起,說:「啊,半小時內要將杯子送去!」想伸手去拿杯子,卻是發覺胳膊酸軟,再抬不起來。


  唐逸笑著將她按在床上,說:「你休息,我自己拿著去好了,不然,大美女拿著這麼一瓶醃物,算怎麼回事?」又說:「不許起來,不然我可生氣了!」


  齊潔就溫婉一笑,隨即慢慢閉上了眼睛,這一通折騰委實比被唐逸欺負還要累人。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四十七章 較量

  週三的時候,唐逸接到了齊潔的電話,和齊潔遊玩纏綿了一天後,唐逸週日晚回了黃海,而齊潔則在魯城等結果,齊潔小心翼翼告訴唐逸,好像他的精液是有點問題,醫院方面需要對他身體做一個全面的檢查來確定原因。


  齊潔很懂唐逸的心思,但如果真的不能生育唐逸會是什麼反應,齊潔可是想像不到,也就難怪她打來電話時透著十二分的小心了,又問:「老公,要不要我去黃海陪你?」


  唐逸笑笑道:「不用了,我沒事,放心吧。」唐逸倒沒有將這件事看得太重,現在醫學昌明,好像精液裡沒有精子都可以治癒,自己的情況聽起來又不像那麼嚴重,問題是,自己終究和普通人有些不同,詳細檢查身體?唐逸就有些猶豫,因為這涉及了他最大的秘密,萬一自己身體機能和普通人真的不同怎麼辦?


  猶豫了一下,還是等在北京學習時再說吧,考慮清楚,就算要檢查,也去北京的軍醫院,找一個可以絕對信賴的醫生。


  在唐逸為自己身體煩惱的時候,大華公司再次出了事,大老闆李成功的兒子李剛出了車禍,駕駛著跑車撞到了公路護欄上,傷勢極為嚴重,當晚進了重症監護室,一直昏迷不醒。


  聽到李剛出事的消息,唐逸馬上給軍子打了電話,下午,就約了軍子在清音閣茶座見面。


  茶座極為幽靜雅致,淡淡的古箏如行雲流水,若有若無。唐逸和軍子坐在了小閣間裡。要了一壺龍井,就將服務員支了出去。


  軍子有些慚愧,低頭喝著茶,也不知道該怎麼同唐哥解釋,花了一兩百萬,事情卻越弄越糟。李剛不但沒有去紀委自首,反而出了車禍。唯一的希望似乎就這麼斷了。


  唐逸看了眼軍子,淡淡地問:「李剛地車禍和大志他們有關係嗎?」


  「沒有,這點我可以保證!」軍子抬起頭,他知道唐逸語氣越淡。其蘊含的冷酷更甚。


  唐逸微微點頭,就拿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說:「花了多少錢,你姐最近忙,不要煩她了。我給你。」


  「不用了,我,我這裡有。」事情沒辦成,軍子又怎麼好意思拿唐逸的錢。


  唐逸就笑了,「那說說吧,都怎麼辦的事,將事情辦成這樣了。」


  軍子低著頭。說:「事情都是大志出的面。他找人冒充香港的商人,假裝要和大華公司合作做生意。因為李成功沒時間應酬他,就由李剛接待。他還帶著李剛去美國考察了一通,後來說起大華雖然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但麻煩太多,不是清清白白地公司,很難獲得董事會的認同,又買通李剛身邊的人,旁敲側擊的跟他說,只要去自首,將他知道地問題交代清楚,那麼不管他父親是不是獲罪,他都可以接李成功的位置,繼續掌舵大華,有了香港財團的支撐,大華一定能度過這個難關。」


  軍子說著就歎口氣,「只是誰也想不到李剛是個孝子,回了黃海就說去和他父親談,他身邊的人說李剛好像是要勸父親自首,結果和李成功談的當晚就出了車禍。」


  說到這兒軍子抬起頭,「哥,會不會是李成功擔心兒子出賣他,所以……」


  唐逸擺擺手,「虎毒不食子,不會地,市局調查時,聽家裡工人說,李剛是和李成功大吵了一架後開車走的,醫院的檢查也顯示,他喝了很多酒,應該是勸服不了其父,反而被罵了一通,所以醉酒飆車吧。」


  軍子點點頭,「也是,看李剛的性格就知道李老闆平時多麼驕縱他,像他那脾氣,又哪裡受得了被老爹罵?」


  唐逸沉吟了一會兒,問道:「花了多少錢?李剛可不傻,和他接觸時大概做足了功課吧,如果不是揮金如土,他怎麼可能相信大志找的偽財團代言人?」


  軍子只好老實承認:「應酬李剛,用了一百多萬,還有,大志的人應酬小楚,請吃飯及送禮物用了十來萬,本來是準備給小楚一筆錢,要她出面也說服一下李剛,但還沒等摸透小楚的脾氣,李剛就出了事。」


  唐逸點點頭,就從包裡拿出支票簿,給軍子開了張二百萬地支票。


  軍子也不推辭,唐哥既然拿出了錢,自己再怎麼推辭最後也得接下,只是有些慚愧地道:「哥,事情算辦砸了,我,唉……」


  唐逸搖搖頭,又拿起了茶杯。


  黃海市市委常委院六號別墅裡,客廳只坐了林衛國和王麗珍兩個人,林衛國老伴前幾天去了北方做生意的兒子家裡住,保姆也被林衛國打發出去買菜。


  林衛國慢條斯理喝著茶,不動聲色地聽王麗珍的喋喋不休。


  王麗珍是隱隱知道林衛國同大華公司有些關聯地,但她當然不會明講,只是嘴裡講著自從唐逸來到黃海,黃海就接連不停的出事,唐逸分明是存心來破壞黃海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他根本就沒有主政大城市的能力和眼界。


  林衛國默默聽著,並不發言,最近對黃海的局勢,他有些看不清,大華那邊接連出事,但越是這個時候,他越發不能表現的對大華感興趣,更不可能和李成功頻繁通電話,李成功只是偶爾用街頭公用電話打來和他通通氣,而自從李剛出了事,李成功據說整個人都差點崩潰,現在每天吃住都在醫院,林衛國得不到他的消息,更看不透黃海的重重迷霧,所以,對於平時有些厭惡的王麗珍的到來。此刻他倒有些歡迎。畢竟,王麗珍消息是很靈通地。


  王麗珍正氣憤地說起大華公司,「我們黃海的利稅大戶,不過產品出現了質量問題,怎麼就涉及經濟犯罪了?以唐逸的標準,那國內有多少企業不違法?他這樣搞下去,我們黃海再厚的底子都得被他敗光!」


  林衛國不說話。只是默默喝茶。


  王麗珍又道:「就先不說大華,林主任,你知道唐逸最近又鼓搗什麼嗎?最近他又對奶製品企業開刀了,前幾天搞了個大型聯合檢查。不但咱們黃海兩家奶製品企業被勒令停業整頓,幾乎超市上大半的奶粉都被命令下架,說是什麼?有什麼三聚什麼胺?我看他是瘋了,現在外省好多奶製品企業都在串聯,準備告咱們市zf呢。」


  林衛國一怔。看了王麗珍一眼,但還是沒有說話。


  王麗珍道:「林主任,在黃海,您資歷最老,可不能坐視不管了,不能讓唐逸這麼胡鬧下去,我聽說。咱們黃海很多人大代表都對唐逸有意見。看來,有良知的人還是很多的嘛!」


  見林衛國還是不動聲色。王麗珍大聲道:「林主任,你還等什麼。非等唐逸將刀架咱們脖子上,用莫須有地罪名開刀嗎?他能搞大華,就算搞不出名堂,你以為他會善罷甘休?」


  林衛國沉默著,輕輕歎口氣,「是啊,不能再被他這樣搞下去了。」


  王麗珍臉色就是一鬆,就從隨身帶的文件夾裡拿出一疊文件,說:「這是我匯總的材料,是唐逸來黃海後出現的種種問題,拉幫結黨,不會團結同志,為有作風問題地幹部喊冤,助長不良風氣,作風霸道,打壓zf常務會議上有不同意見的幹部,經濟上,以一切為世博會讓路的名義,損害了很多企業的正當利益,對有問題的企業,不知道治病救人,只想一棍子打死,又不懂地正確的處理方式,引起一系列惡果,買兇殺人有之,父子相殘有之,在黃海造成了很壞的影響,群眾反響很大。最近又開始野蠻處置奶製品企業,令黃海民心恐慌,廣大群眾幾乎到了見奶粉變色的地步。」


  頓了頓又道:「林主任,這些問題您看看,我覺得您應該號召人大代表簽名,聯名向中央反映。」


  林衛國微微皺起眉頭,拿過材料翻看。


  王麗珍又神秘一笑,說:「放心吧林主任,中央有部分領導也對唐逸的作派有些不滿,咱們這是借勢而為。」


  林衛國驚訝的看了王麗珍一眼,隨即默默點頭,拿起筆,將奶製品企業的問題首先劃去,說:「這種東西技術性很強,咱們不大清楚,就由得唐逸去折騰吧,就算他地處理辦法真有問題,咱們不說,全國地奶製品企業也不會答應。」


  接著又開始勾勾劃劃,將王麗珍材料裡比較敏感和激烈的字眼劃去。


  看他動筆,王麗珍就愉快地笑了,她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林衛國筆鋒老辣,要說匯總整人地材料,黃海怕是無人能出其右。


  得意的拿起茶杯,潤濕剛剛講的口乾舌燥的嗓子,王麗珍微笑不已,眼前彷彿看到了唐逸灰溜溜離開黃海的落魄模樣,卻是長出一口氣,心中舒暢至極。


  中央巡視組第二組突然從鄰省到了魯東,在聽取了省委主要領導匯報後,中央巡視組就進駐了黃海。


  馬上,黃海幹部中流言四起,聽說,巡視組是接到中央指示,來黃海調查唐逸市長的問題的。


  中央巡視組婉拒了黃海市委為之安排的迎賓閣,而是住進了黃海賓館,當天下午,巡視組領導就與黃海市委主要幹部開了個簡短的座談會,最後只留下崔敬群書記談話,此舉更令人產生疑惑,從黃海賓館出來,幾名幹部神態各異,王麗珍掩飾不住臉上的喜色,甚至對服務員不小心撞到她都一笑置之,張定中和周文凱臉色就未免有些沉重。


  唐逸上了奧迪,默默靠在後座,小武不用他吩咐,就打火起車,向銀月花園駛去,小武知道唐市長的習慣。每當思考問題或者心情不好時。他就會回銀月花園,好像在那個公寓,唐市長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放鬆。


  唐逸默默點起了一顆煙,回想著巡視組王書記剛剛說地每一句話,王書記是從西南某省省委書記上退下來地,滿頭銀髮,溫文儒雅。很有長者風範。


  他講的話沒什麼,都是勉勵黃海幹部的客氣話,但王書記講話時那看向自己的目光卻是很令人玩味。


  唐逸又想到了二叔來的電話,電話裡。二叔凝重的問,在黃海到底能不能控制住局勢。


  能不能控制局勢?唐逸吸了口煙,這是那邊最猛烈的反撲,甚至,可能動用了在中央地力量。這也是因為最近黃海風波不斷,確實引起了一些中央領導的不滿。


  唐逸拿起手機,想撥給爺爺,按了兩個鍵,又忍住,在中央小範圍的碰撞自己也幫不上忙,現在問題的焦點是黃海。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看著自己。包括唐系地幾位主要人物,也都在觀察著自己的表現吧?


  李嬸年紀大了。在臥房吱吱呀呀聽著戲曲,根本就沒聽到唐逸開門關門的聲音。蘭姐卻是不在家。


  唐逸自己倒了杯冰水,來到水箱前欣賞了一會兒紅龍優雅的游姿,就坐到沙發上,皺起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彭」客廳關門的響聲將唐逸驚醒,蘭姐穿著性感誘惑地紅色小吊帶裙,露出嫩藕般的胳膊和滑潤的玉肩,白嫩嫩的讓人想咬上幾口,修長的一雙白腿光裸著,綁著精緻粉色腳鏈,修飾的花兒一樣漂亮的一對玲瓏小腳上穿了墜花紅色高跟涼鞋,她扭著柔軟地小腰肢,哼著小曲美滋滋進了屋,一抬眼就看到唐逸坐在客廳,正皺眉看著她,蘭姐歡快地小曲嘎然而止,看了看手上的勞力士女表,結結巴巴說:「才,才五點半。」


  唐逸就哼了一聲,「美吧你,早晚你那表得叫人扒去。」


  蘭姐就甜甜一笑:「不會地,我警惕性超級強。」


  唐逸無奈的看了她一眼,就又靠在了沙發上,蘭姐踢掉高跟鞋,躋拉上一對拖鞋,躡手躡腳進了廚房,就怕又吵到黑面神被訓斥。


  從第二天開始,中央巡視組開始同黃海市各級幹部單獨談話,市委市政府副職,部委局辦負責人,幾乎都被巡視組召去問話。


  這幾天,張定中、周文凱、孫有望、鄧文秩等等都以向唐逸匯報工作為名,來到唐逸辦公室,同唐逸講他們被巡視組問話地內容,因為巡視組問話重點就是黃海班子的團結,一二把手的工作作風,是以唐逸圈子裡的人未免就有些急,認為巡視組就是沖唐逸來的。


  其實唐逸倒是清楚,巡視組到了地方,必然會向當地幹部瞭解這些問題,監督省委班子和主要城市的市委班子本就是巡視組最主要的工作內容。


  不過張定中幾人能和自己推心置腹談這些,倒是令唐逸頗為欣慰。


  巡視組和唐逸談話,是在黃海賓館2201號房,王書記單獨接見了唐逸。


  坐在客廳沙發上,唐逸默默品著香茗,臉上沒什麼表情。


  王書記看了他一眼,問道:「唐老身體還好吧?」


  唐逸點點頭,說:「挺好的。」


  王書記就同唐逸談起了黃海的風土人情,唐逸能感覺得到,王書記談話的內容看似雜亂無章,實際上細一琢磨,都是有些深意的。


  最後王書記就問起敬群書記,讓唐逸給他個適當的評價。


  唐逸當然是講了講崔敬群的優點,略微恭維了幾句。


  王書記點頭,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就輕輕歎口氣,「唐逸啊,我知道,你工作講究雷厲風行,但太過激進就不好,班子要團結,要容納不同意見,這些都要重視起來啊!」


  聽王書記語氣,唐逸也知道王麗珍等人說了什麼,默默點頭,唐逸沒有吱聲。


  王書記眉頭擰得很緊,正要再說,房間門被輕輕敲響,隨即一名巡視組幹部推門進來。他同唐逸在部委算是混個臉熟。兩人互相點頭示意。


  他走到王書記身旁,在王書記耳邊低語了幾句,王書記就是一怔,隨即就看了唐逸一眼,笑笑道:「今天就談到這裡吧。」隨即起身,有送客的架勢,唐逸也只得站起來告辭。


  在走廊裡。唐逸見到了拿著厚厚一摞材料的曾慶明,兩人對望一眼,都沒有說話。


  大華公司總經理李成功,突然來到紀委自首。交代了他多年來和市人大主任林衛國存在地金錢交易,這些年,他一直通過秘密賬戶將大筆金錢匯入遼北林主任兒子地戶頭。


  涉及了中管副部級高官,曾慶明不敢擅專,在向中紀委緊急匯報後。又親自帶了材料前往中央巡視組匯報。


  中紀委雷厲風行,很快派出了調查組來到黃海,與中央巡視組以及黃海市紀委展開聯合調查。


  風雲突變,中央巡視組的到來原來是為了林衛國這個蛀蟲,最起碼,大多數黃海市幹部都產生了這樣的想法,而一些人。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林衛國鼓動數名人大代表與他聯名上書反映唐逸的問題也成了一個笑話,中紀委前任郭書記親自打來電話。笑呵呵同唐逸講,剛剛聽說唐逸被黃海人大代表聯名彈頦。他還真是吃了一驚,這個小伙子,怎麼就犯了眾怒呢?原來是得罪了當地的利益集團,更要唐逸不要怕,就是把黃海捅個窟窿,也要同那些分子作鬥爭。


  郭書記自然是百無禁忌,希望所有地方都是朗朗乾坤,唐逸聽了也只有苦笑,忙著解釋林衛國的問題不是自己揭露的,現在地唐逸,卻是真的擔心給人留下四處點火的印象。


  七月初,林衛國被雙規,同時人大常委會表決通過了由崔敬群代理主任的決議。


  七月初地常委會上,常委們神色都很嚴肅,林衛國出了事,在黃海會引起的震盪可想而知,他又會牽扯出哪些人呢?聽說林衛國很快交代了一份名單,名單上會不會有在座常委的名字?


  王麗珍臉色有些鐵青,整個會議上,竟然破天荒一言未發,倒是令人懷疑,是不是她也危險了呢?


  崔敬群痛心的談了談林衛國的問題,提起林衛國,會議室裡鴉雀無聲,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唐逸也沒怎麼發言,只是一口一口地吸煙,張定中不時看向唐逸,他卻是赫然發覺,越是和唐逸相處的久,越發看不透唐逸,就好像林衛國事件,難道真的一切都是偶然,從大華公司出事到李成功自首,整個事件發展好像順理成章,但真的沒有外力因素,沒有唐逸的影子麼?


  據李成功交代,李剛出車禍是因為他勸自己自首被林衛國得知,是以林衛國僱人開跑車在海陽大道上激怒李剛,引得李剛與其飆車才出了事,但事後調查,並沒有人能證明這一點,聽說雙規中的林衛國極為配合,但對雇凶害李剛出車禍一事卻是怎麼也不肯承認。


  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內情呢?


  看著唐逸,張定中陷入了沉思。


  常委會上並沒有什麼重要地議題,唐逸現在卻是一定要穩一穩了,如果這種情況下自己仍然要通過一些對自己有利地決議,勢必引起崔書記以及中間派極大的反感。


  散會地時候已經七點多了,看著唐逸走向奧迪的背影,三樓窗口抱肩而立地崔敬群,市委辦公樓前垂頭喪氣的王麗珍,以及第一個坐進轎車、慢慢吸煙的黃向東,都是默默出神,臉上表情各異,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麼。


  唐逸上了車,馬上拿出電話打給了軍子,第一句話就是:「做的不錯。」


  軍子不好意思的笑笑,沒有吱聲。


  唐逸就不再說這個話題,問道:「回北京了吧?」


  軍子恩了一聲軍子知道唐逸現在很忙,猶豫了一下道:「哥,我跟你匯報個事兒,我姐同意我開保安公司了,還出錢幫我搞一家大規模的,大概和大志的股份是九比一。


  唐逸笑道:「那很好哇。」


  軍子道:「好是好,就是我姐要我們去黃海開這家保安公司,現在幫小娜調動工作呢,說是我爸媽也接黃海去,說那兒空氣環境好,等生態小區建成,就搬去生態小區裡住。」


  唐逸笑了笑,「這種事你們自己開家**會議拿主意,如果你問我的意見,我當然是雙手贊成,不過軍子,保安公司一定要正當合法,千萬不要搞涉黑或者半黑不白那一套,年代不同了,那一套行不通了知道嗎?」


  軍子忙說知道,聽唐逸同意他來黃海,軍子大為振奮,掛了電話還興奮不已。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四十八章 有朋自遠方來

  七月份,黃海發生了許多令人矚目的大事,轟動一時的原人大主任受賄案正在調查當中,已經有兩位正局職以及一名退下去的副巡視員牽涉其中。


  七月份,黃海出了名才女,當一份國內很有份量的文學雜誌老總親自撰文,對市面新書《心情筆記》大加褒揚,眾多文學愛好者紛紛購買,讀之驚艷時,黃海才女允兒眼見就紅透大江南北也就在情理之中,在黃海,允兒的書也賣的最好。非*凡ra*ch*el*xi*ao整*理


  當然,允兒黃海大學的研究生同學們,大多不聞窗外事,何況就算知道黃海出了個才女允兒,又怎麼可能將身邊的人聯繫上,這是人類固有的問題,名人,往往給人些許神秘的感覺,等你真正瞭解名人時,那名人也就不是名人了。


  七月份,金鑰匙聯盟考察團來到黃海,考察申請加入金鑰匙組織的華天酒店以及黃海的投資環境。


  在人民會堂外賓廳,唐逸親切接見了金鑰匙聯盟執行理事、紐約酒店集團總裁特別助理露絲及其率領的考察團。


  晚上,唐逸又在迎賓閣設宴,私人會晤露絲,同時參加酒宴的尚有華天酒店總經理王露以及政府接待辦主任吳鳳娟、新上任的黃海賓館總經理闞麗麗。


  等唐逸到了酒桌上才赫然發現在座全是鶯鶯燕燕,雖然自己不在乎,但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忙打電話叫來了秘書長鄧文秩應急。


  酒桌上,主要談的就是酒店業的發展。闞麗麗不失時機地提出,黃海賓館有沒有加入金鑰匙組織的可能性。


  露絲優雅的品著紅酒,穿著一件黑色晚禮服的她雍容華貴,早已不是當初略顯青澀的豪放都市女郎,坐她身邊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漂亮女孩兒,金髮碧眼,極為迷人,穿著一件白裙子。清純美麗,露絲毫不諱言這是她的女朋友,令唐逸哭笑不得。


  露絲唯一不曾改變地大概就是極喜歡挑逗自己的頂頭上司吧,唐逸正默默聆聽闞麗麗對黃海賓館發展的見解,就覺腿上一滑,一隻嬌嫩的小腳從褲腳鑽了進來,在唐逸**的小腿上輕輕摩擦、擠夾,酥酥癢癢。倒是極為舒服。


  唐逸不用想就知道是露絲,抬眼看去,露絲一臉端莊,碧藍如水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好似很用心的聽著闞麗麗講話。


  唐逸咳嗽一聲。拿起面前地紅酒慢慢咂了一口。


  露絲轉頭。偷偷對唐逸眨眨眼。很快。那片嫩滑就從褲腳中退出。想來露絲又穿上了她那性感地紅色高跟鞋。


  闞麗麗正感慨地道:「想不到露絲小姐不但能聽懂中文。說地也這般流利。」


  露絲微笑道:「我對貴國有一個很。很特殊地感情。」雖然生硬。卻是表述地很清楚。


  大家就都笑起來。


  酒宴散場時。露絲誠懇地對唐逸道:「市長先生。我想參觀下您地官邸。不知道您能不能答應我地請求。」


  唐逸就笑:「當然可以,我還想與露絲小姐談談貴集團在黃海投資的事宜呢,不過我可沒有什麼官邸。我就住這裡,走幾步就到。」


  王露嘴唇動了動,似乎有話想同唐逸說,終究還是忍住。


  唐逸和露絲以及那漂亮迷人的小西洋女孩兒來到了三號別墅,小秦送上飲料,就退了出去。


  露絲笑瞇瞇貼在唐逸身邊坐下,碧藍大眼睛滿是媚意。「先生。想我了嗎?」


  唐逸就有些無奈,卻見那西方小女孩兒在好奇的打量自己。就微微皺眉。


  露絲輕笑道:「沒關係,她是我的女奴。不會背叛我的。」說著就轉頭對那骨感修長的漂亮西洋女孩兒道:「琳達,來,親先生一下。」


  琳達就笑嘻嘻跑過來,唐逸趕忙推開她,訓斥露絲道:「別胡鬧!」


  在露絲示意下,琳達就坐在了唐逸另一邊,好奇的望著唐逸,並不說話,西歐氣質的小美女,委實令人心動。


  露絲媚笑貼在唐逸耳邊說:「先生,要不要試試和我們兩個一起**是什麼滋味,琳達可是處女哦,就是你們東方男人很看重的那個……那個處女膜,被我破壞了……」


  唐逸無奈地推開她,說:「有正經事。」看了眼窗戶,平時都是吩咐小秦將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現在也不例外,就對琳達道:「去,把窗簾拉開。」琳達倒也聽話,馬上站起來,跑到窗邊拉開窗簾。


  露絲氣得罵道:「該死的琳達,你又想嘗我的皮鞭的滋味了!」


  琳達低著頭,不敢吱聲。


  唐逸就皺起了眉頭,對琳達道:「你過來。」


  ,唐逸又指了指側座的沙發,說:「坐吧。」隨即就說:「琳達,你老實和我說,是不是因為生活上遇到困難才和露絲在一起,你不要怕,露絲什麼都聽我地,實話實說,如果你有困難,我會幫你解決,你不用受露絲地折磨,我會幫你離開她。」


  琳達詫異的抬頭,清純地小臉上顯得很驚訝,聽到唐逸要自己離開露絲,她猛地站起來,跑到露絲身邊挽著露絲的胳膊,看唐逸地眼神竟然有些敵視,大聲道:「我很愛露絲,露絲也愛我,你為什麼要分開我們,你是露絲的老闆,但我不怕你!」隨後還低聲嘟囔了一句,好像是美國國罵,雜種之類的詞彙。


  露絲「啪」一聲,回手就給了琳達一個清脆的耳光,瞪著琳達道:「向先生道歉,快點!」


  琳達捂著臉,不屈的看著唐逸。緊緊抿著嘴,卻是很倔強。


  唐逸就有些無奈,好心辦壞事,說的就是自己了,隨即柔聲對琳達道:「不用道歉,你說地對,我沒有權力分開你們,剛才是我太武斷了。我應該向你道歉,SORRY。」本想埋怨露絲為什麼動手打人,又一想,算了,或許人家的感情越打越深厚呢。


  聽到唐逸陳懇的道歉,琳達呆了一下,就低下頭,小聲道:「對不起。露絲常常說您是特別好的人,她說的沒錯。」說著話坐到了露絲身邊,


  露絲就伸手捏住她秀氣的下巴,咯咯笑道:「疼不疼?」


  琳達搖了搖頭,看來她卻是極聽露絲的話,有些任打任罵的架勢。


  唐逸就有些無奈,天下之大,真地是什麼樣的人都有。只看你有沒有遇到過而已。


  露絲這才轉過身子,歎口氣道:「先生,在你眼裡我真的有那麼惡劣嗎?是個很惡毒的女人?」


  唐逸有些訕訕,雖然知道露絲是裝模作樣,但剛才確實是自己誤解了她,只得道:「如果你在我眼裡像你說的一樣,那我還會信任你嗎?要知道,在你們美利堅幾億人口裡,除了我的母親,你就是我最親近的人。」


  露絲就咯咯笑起來。「先生,聽了你的話,我地心比蜜還甜。」


  唐逸就笑笑,說:「談正事吧。」


  露絲就開始匯報這幾年紐約酒店集團擴張的情況,尤其是在亞洲,紐約酒店發展很迅猛,露絲談到。最近集團準備在黃海建設新的酒店。


  唐逸就皺眉道:「這裡面沒有我的因素吧?」


  露絲很肯定的搖頭。「是理事會討論決定的,中國的五家分店經營情況很好。紐約酒店在中國有了很高的知名度,黃海又是很有名地旅遊城市。明年會有世博會在這裡舉行,理事會討論後,覺得黃海發展前景很好,當然,我們的情報組也將您的影響力作為了很重要的一項分析數據。」


  唐逸就無奈的搖頭,國外大集團都有自己的情報部門,但被自己手下集團的情報人員作為目標調查,心裡還真有些怪怪的。


  隨即就是一驚,露絲知道了自己紅三代的身份,那就代表她同樣知道了母親的背景,不過隨即釋然,不說露絲本就是母親培養出來地,這些年一直忠心耿耿,就算露絲是普通白領,以美國文化熏陶出來的性格,也不會在乎這些,相反,只怕反而會覺得自己和母親更加神秘,更加崇拜自己兩人。果然,露絲要琳達去幫自己拿飲料,趁這機會低聲問:「先生,您會不會是共和國未來的領袖?」


  唐逸就擺擺手,「不談這個。」


  露絲就不再說,繼續匯報紐約酒店集團的發展情況。


  露絲和琳達告辭的時候,在客廳門廊,露絲紅唇貼在唐逸耳邊嗲聲道:「先生,真的不想和我們兩個一起**?琳達的私處可是穿了美妙地金屬環,您看了一定流鼻血。」


  唐逸無奈地推開她,「不要再瘋了,OK?」


  露絲咯咯嬌笑,對琳達使了個眼色,琳達隨即就抱住唐逸脖頸,在他嘴上來了長長一吻,柔滑的小舌頭更試圖鑽進唐逸嘴裡,被唐逸推開後,露絲格格笑著拉著琳達落荒而逃,看著她倆背影,唐逸好笑地搖頭,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啊!


  汗死,有點小受傷啊,同志們啊,我承諾了一號到七號每天九千字,現在也在努力實現承諾中,可是排名卻一點點掉,雖說能進前十其實就很不錯了,畢竟咱們比不了眾多大神的底子,靠大家傾力支持才能在前兩個月拿了第三和第六,但承諾努力寫字後,看著排名一點點掉,心裡還真有些不是滋味……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四十九章 華人

  露絲和琳達剛走。唐逸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王露打來的。她小心翼翼問:「露絲小姐不在了吧?唐市長。我有點事想和您說說。」


  酒宴散席的時候唐逸就看出王露有話想和自己講。卻不想她一直沒走。想來在迎賓閣外等著呢。唐逸笑道:「我也有話想同王總聊聊。來吧。我等你。」


  客人走了。小秦按慣例進來拾掇客廳。不一會兒。王露也到了。小秦忙給她倒了杯水。唐逸就道:「早點休息吧。晚點不用過來了。」


  小秦清脆的答應一聲。王露笑道:「唐市長真是體恤下屬。」


  小秦走後。王露拿著杯子。猶猶豫豫的。想說話。似乎又有什麼顧慮。唐逸笑道:「王姨。有話就說吧。沒事。就算說錯什麼也沒關係。」


  王露聽到唐逸叫自己王姨。心中就是一安。笑了笑道:「是這樣。不知道您知不知道華天酒店的聽濤計劃。」隨即王露就赫然笑笑。「看我說啥呢。您又哪會關心這些。這個計劃就是我們為了迎接旅遊旺季推出的一個促銷方案。但誰知道呢。明湖酒店趕在我們之前推出了一個觀月活動。簡直就和我們的聽濤一模一樣。使的不但我們耗費大量人力財力的計劃付之東流。更因為緊急修改的方案太過倉促。效果不佳而受到董事會責難。」


  現在是黃海旅遊旺季。黃海最大的兩家賓館就是華天和明湖。每年這個時候。他們都會展開明爭暗鬥。看來今年也不例外。


  唐逸笑笑道:「您是懷疑華天有內鬼?」


  王露道:「從蛛絲馬跡看。我懷疑是趙董的大兒子趙強。但沒有實際的證據。」


  唐逸皺眉道:「那就報警。我打個招呼。要他們不受干擾。仔細查一查。」


  王露苦笑:「能報警我早就報警了。您想想。我報警抓走老趙的兒子。他會怎麼想?所以我實在是拿不定主意。就想來聽聽您的意見。」


  唐逸就有些撓頭。官場上的東西已經夠讓自己勞神了。又哪有心思管她這種商業圈子裡的明爭暗鬥。


  手機很突兀的響了起來。唐逸看看號。就是一笑。隨即也有了主意。將電話掛掉。對王露道:「王姨。以我的立場自然是希望你報警。當然。我不能勉強你。這樣吧。露絲和我有些私交。我和她說一聲。你們兩個談談。拿個主意。」商業上的問題。露絲想來會處理的游刃有餘。倒是不必自己去費神了。


  王露臉上就有些猶豫。


  唐逸笑道:「放心吧。露絲信的過。我救過她一命。」


  王露這才釋然。更有些感激。從進客廳。唐逸就是一副拉家常的語氣。渾沒有半點領導的架子。看來。他是真的很喜歡小璐啊。


  隨即唐逸就拿起電話。撥給了露絲。露絲咯咯的笑。「還以為您生氣了呢。」


  唐逸沒接她的茬。說道:「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關於華天酒店的。這樣。約個時間。你和王總見面談。」


  露絲嬌笑答應。卻又小聲問:「先生。我的提議您真的沒有一點點心動?」


  在王露面前。唐逸也不好訓斥她。順手就掛了電話。


  企業突然集體失聲。概因內部消息。衛生部已經開始介入調查傳的沸沸揚揚的「三聚氰胺」事件。同時間發文對黃海市政府、市衛生局以及相關衛生部門的食品安全監督機制進行了肯定。並要求各省市衛生部門學習黃海市的經驗。將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作好關係人民群眾生命安全的食品衛生監督工作。


  唐逸也是在發現大華公司質量不達標時忽然想起了奶製品行業的。想來三聚氰胺很早就存在於奶食品中。只是因為量小。尚未造成惡劣後果才沒引起廣泛的關注。早一步揭開這個蓋子。就會避免很多悲劇的發生。更可以對國內食品衛生的監督規範起到不小的促進作用。使的國內社會發展更趨人性化、制度化。


  衛生部發文不久。市政府常務擴大會議在政府小禮堂召開。應市政府辦公廳要求。發改委、經貿委、國資委、交通委、外貿局、商業局、財政局、審計局、工業科技局等等經濟及相關部門一把手。以及下轄區、市政府一把手全部參加了會議。更有紅日集團等幾名大型企業的負責人列席旁聽。其規模可以說與每年一度的市政府全體會議已經沒有什麼區別。


  市委副書記黃向東、市人大常務副主任安林英、政協主席何瑞祥等市領導列席會議。


  會議由唐逸主持召開。在會上。唐逸作了關於黃海發展瞻望的講話。他將通過一年的觀察、思考以及同經濟學家、老媽的顧問團隊取經後的構想拿了出來。唐逸熱情洋溢的講話不時被熱烈的掌聲打斷。


  在講話中。唐逸指出。新世紀是大城市、大城市群的世紀。黃海人需要充分認識到城市化和社會現代化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營建一個先進的市民社會。現在國內有三大城市群。也就是俗稱的經濟區。京津唐、長江三角洲以及越江三角洲。但殊不知魯東半島同樣曾經有過這樣的機遇。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在全國GDP過百億的城市中。魯東半島緊鄰三個城市。黃海列第九位。南威第十六位。魯城第二十一位。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九十年代初期。但後來逐漸被其他兄弟城市趕超。


  唐逸毫不諱言的指出。南威的發展步子緩慢是因為經濟戰略出現了問題。唐逸沒有明講。但在場幹部都知道唐逸說的是什麼。唐逸在同南威市市長鄭宗禹進行私下交流時兩人都歎息。九十年代初期南威吸納中化集團實在是一種短視行為。使的南威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付出了極為慘痛的代價。


  唐逸接著講道。國內百年來的強國夢是傾注在對工業化的追求上。忽視了城市化和社會現代化的發展。如今是信息革命以及全球化的時代。要抓住這難得的機遇。重視信息化對中國城市發展模型的作用。營造符合知識經濟發展的城市空間和社會機制。要重視社會的現代化。城市要為居民提供就業和教育機會。提供社會保障和社會交流環境。


  與此同時。黃海更要與鄰近兄弟城市實現區域內的國際分工和產業優勢互補促進經濟實現跨越式發展。努力實現魯東半島經濟圈的融合。


  為此。黃海、魯城、南威、寧台四市將會建立臨時協調機制。也就是市長聯席會議。為促進魯東半島經濟一體化。建立工業化、知識經濟、服務業全方位區域合作的立體經濟圈而努力。唐逸更談到。已經與南威方面達成初步意向。黃海將會把三家污染程度中等以上的大型企業搬遷至南威或者鄰近南威的黃海三門市。具體情況尚要等各方面專家研究後進行部署。


  下轄各市要作好節能減排工作。加快淘汰落後產能步伐。300米以下立方高爐、各市幾十條造紙落後生產線以及水泥機立窯在年底前要全部淘汰。對期限內未能淘汰的。實行政府正職問責制。


  黃海的城市定位。就是依托區域的理優勢、產業基礎優勢以及人居環境優勢將黃海打造為東亞物流中心、旅遊中心以及製造業基的。大力推進信息技術、服務業等第三產業的發展。為早日進入全國特大城市中第一梯隊城市而努力奮鬥。


  唐逸的講話無疑很鼓動人心。更不是大話套話。層次分明。見識卓遠。聽著會場內不時響起的熱烈掌聲。黃向東如老僧入定。木然的喝著杯裡的茶水。


  會議結束。一些幹部還在熱烈的討論著。省委副秘書長、下掛黃海的謝副市長更走過去和唐逸握手。親切的討論著剛剛唐逸說到的一些細節問題。


  黃琳和鄧文秩、孫有望、周文凱走在一起。也在小聲討論著什麼。無疑。唐逸手下最當紅的四架馬車是黃海最令人矚目的新貴圈子。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唐逸的意志。


  黃向東看著這四個人。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隨即大步走出了會場。


  回到辦公室。唐逸又吩咐蔡明起草文件向魯城、南威和寧台三市市長通報一下會議情況。接著。原人大副主任。黃向東的宿敵。段賀軍副市長又來了唐逸的辦公室。看的出。他還沉浸在會場裡的熱烈氣氛中。顯的很興奮。不住嘴的講唐市長說的真好。


  唐逸手機響起。段賀軍這才告辭。


  電話是露絲打來的。黃海的市話。唐逸就笑:「黃海好吧。捨不的走了?不會是等著看NBA明星吧?」


  NBA總決賽剛剛結束。在蕭金華策劃下。NBA暑期亞洲行的推廣活動將第一站放在了黃海。其中很有幾名頂級的球星。


  露絲就不屑的撇撇嘴。「一堆黑鬼。有什麼好看的?」


  唐逸笑笑。「你這可是種族歧視。我是黃皮膚。那在你眼裡是不是黃種猴子?」


  露絲撲哧一笑。「先生。您知道的。我喜歡您的黃皮膚。」隨即就道:「我和琳達明天飛去歐洲。先生。您晚上不給我和琳達送行嗎?」流利的洋文講出來。透著別樣的嫵媚誘惑。


  唐逸笑道:「我就不去了。告訴琳達。我很喜歡她。」


  露絲輕笑說好。又道:「琳達也很喜歡先生。」這話從她嘴裡說出來。怎麼就覺的味道有些不對。唐逸訓斥她一聲。隨即掛了電話。


  唐逸本來不想去看露絲和琳達。偏偏晚上考察團就出了事。TRSE酒店執行理事的隨行華語翻譯。喝醉了酒。打電話叫服務小姐時搞錯了對象。將誤入客房的賓館服務員當成了小姐。摟抱求歡下挨了一耳光。結果該翻譯獸性發作。將服務員暴打一頓。傷勢好像不輕。


  涉及外賓考察團。張定中不敢自己拿主意。打電話向唐逸作了匯報。唐逸當然極為重視。這種糾紛處理的不好。很可能兩面不討好。國內民族主義者會認為你軟弱無能。國際輿論又會批評大陸法律的嚴苛。


  TRSE酒店是新加坡本土企業。但參加考察團的酒店執行理事是荷蘭人。翻譯為新加坡華裔。


  新加坡一些華人。尤其是所謂上流階層人士。很是看不起大陸人。雖然共和國一向本著同一血脈的淵源對新加坡極為親近。但人家並不領情。在非典期間新加坡是第一個跳出來叫囂封鎖大陸的國家。


  少數新加坡華人的惡劣行為在英文名為CLARENCE的翻譯李科林身上表露無遺。唐逸趕到的時候。CLARENCE正與前來調查的警員大喊大叫。房間門開著。唐逸經過時看的清清楚楚。


  在張定中及市局幾名幹部陪同下。唐逸來到了露絲的房間。裝飾豪華的客廳裡。坐著四五個人。都是考察團裡比較有份量的歐美酒店高層。TRSE酒店執行理事安迪也在其中。


  露絲摟著琳達。笑瞇瞇聽著這些酒店高層爭論。並不怎麼說話。唐逸進房間後。他們就停止了爭論。都站起來和唐逸客氣的問好。露絲卻是一定要按歐美禮節貼貼唐逸面孔的。雖然大家注意不到露絲那嫩滑的臉蛋摩擦唐逸面孔時是多麼的曖昧。唐逸自己卻是心知肚明。也很無奈。


  大家圍著茶几坐下。因為有了共和國官員。琳達倒是沒繼續坐露絲腿上。貼著露絲坐下。碧眼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唐逸。因為現在的唐逸。和昨天那個親切的老闆明顯有很大的不同。


  幾位歐美酒店高層。剛才就是為了CLARENCE的事情發生了爭論。有正直、對共和國偏見不大的理事認為CLARENCE沒有外交豁免權。應該接受共和國法律機關的審訊。而新加波TRSE酒店執行理事安迪以及另外兩名人士則認為CLARENCE雖然有錯。但起因是黃海賓館的管理不完善。引起了誤會。CLARENCE可以在經濟方面對受害人進行最大程度的賠償。根本不必承擔刑事責任。


  安迪第一個向唐逸闡述他的觀點。「市長先生。首先為了我的同伴魯莽的行為向您致以最誠摯的歉意。無辜的女孩兒被傷害。我也很難過。但起因只是一個美麗的誤會。CLARENCE以為進他房間的是希望和他發生一個美麗故事的女士。他是想不到會發生這種災難的。對於受到傷害的女孩兒。我們會盡最大能力進行彌補。希望不要因為這件事破壞考察團與貴市良好的合作氛圍。也希望這件事不會破壞我來到黃海後一直保持的愉快心情。您知道的。我的記者朋友打電話。我一直說黃海的美麗。黃海的迷人。我也準備回到新加坡後。撰文寫一篇黃海遊記。真的不希望因為一個誤會而改變這一


  荷蘭人。英文說的極好。態度倒是不錯。只是軟中帶硬又推卸責任的話就令唐逸皺起了眉頭。唐逸凝視安迪。用流利的英文道:「安迪先生。您一再提起您的心情。那李翠翠的心情是什麼樣的呢?啊。我想您也不知道。李翠翠就是受到傷害的那名女孩兒。」


  安迪滯了一下。隨即道:「我說過。這是一個誤會。李小姐進入CLARENCE房間時已經很晚了。我想。換作任何一個男人都會產生這種誤會。不是嗎?」


  這件事起因確實是因為黃海賓館的管理出現了漏洞。李翠翠被同伴整蠱。誤以為該房間沒有客人而想偷偷進去休息一下。誰也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唐逸淡然道:「酒店管理方面的問題我們會進行處理。但李翠翠激烈反抗。而且用中文很大聲的表明她不是CLARENCE等待的女士。CLARENCE中文很好。應該很清楚李翠翠小姐表達的意思。卻繼續糾纏她。最後又使用了暴力。這也僅僅是誤會嗎?」


  安迪很認真的點頭。「市長先生。很多女士都喜歡男人採取主動。喜歡被虐待。貴國的應召女郎也不例外。所以。CLARENCE產生誤會是很正常的。」


  唐逸就笑了。「安迪先生也清楚我們國家應召女郎的情況?這太令人吃驚了。」


  CLARENCE的姐姐是安迪的情人。是以安迪才不遺餘力的要保住CLARENCE。這時就硬著頭皮道:「是的。我見識過貴國應召女郎的特殊性行為。」


  唐逸點點頭。「安迪先生可能不清楚一個事實。在我們國家。召喚應召女郎是違法的行為。看來安迪先生不能和考察團一起搭乘明早的飛機了。您需要留下來協助調查。當然。您放心。最高的處罰就是不超過十五天的監禁。不會送您去經常被你們一些媒體潑髒水的勞改營改造。」唐逸又轉頭對張定中道:「明天開始。調查安迪先生的違法行為。」他說的是英文。但唐逸每說一句。隨行翻譯都會翻給市局幹警聽。張定中笑著點頭。心說唐市長平時不大愛說話。不想與人辯論的時候轉彎下套。手段委實厲害。去幹外交官。怕是也很出色呢。


  安迪臉色就白了。愣了一會兒。尷尬的道:「唐市長。我剛剛說的是一個小笑話。」


  唐逸就擺擺手。「您這個笑話並不好笑。我們都不是律師。這樣的問題我也不想再同您討論。您有沒有違法。CLARENCE有沒有違法。相信我們的司法部門會給出一個公正的結論。總之。我們的處理意見是。您和CLARENCE先生暫時都不能離開黃海。等待接受我們司法部門的調查。」


  安迪大聲道:「這不公平!」


  唐逸淡然道:「任你們離開黃海。對那名受到傷害的女孩兒。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露絲一直笑吟吟看著唐逸。很好奇唐逸怎麼處理這件事。聽到唐逸最後這句擲的有聲的話。露絲愣了一下。隨即笑容漸漸消失。看了眼身邊的琳達。琳達看著唐逸的眼神很親切。很柔和。覺察到露絲的目光。琳達輕輕靠在露絲胳膊上。輕聲說:「露絲。我不該罵他的。」


  露絲點點頭。沒有說話唐逸已經站起身。對茶座旁神態各異的考察團成員道:「很抱歉打擾你們寶貴的時間。希望這次事件不會影響大家對黃海的觀感。」


  幾名理事忙都站起來。和唐逸握手話別。有理事握手時稍稍用力。表示了自己的好感。也有敷衍了事。目光帶著敵意的。


  唐逸和張定中一行出了露絲的房間。卻見斜對面敞著門的房間。CLARENCE還在與公安幹警大吵大嚷。


  唐逸就一皺眉。但沒有說什麼。治安支隊高隊長已經大步走過去。不卑不亢的對CLARENCE道:「克勞倫斯先生。請您配合一下。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如果您再不配合的話。我們有權利使用強制手段。」


  CLARENCE酒氣熏熏。大聲道:「滾開。你們不要再來煩我。等我的律師來你們和他談!」


  高隊長就一揮手。旁邊幾名幹警這口氣都快憋死了。這時哪還遲疑。撲上去就扭住他。在CLARENCE大聲呼痛下給他戴上手銬。拖著出了房間才看到唐市長在電梯口呢。都是嚇了一跳。幸好CLARENCE殺豬般慘叫。唐市長卻也彷彿沒聽到。根本就沒回頭看。


  露絲一行都送出了房間。眼見CLARENCE被強行帶走。有一名隨行工作人員恰好帶了DV。拿起來拍攝。旁邊早有幹警擋住了他的鏡頭。很嚴肅的看著他。也不說話。工作人員和幹警對視了一會兒。最後蔫巴巴放下了手裡的


  安迪簡直要氣瘋了。幾人回了露絲房間後他大聲喊著。「太野蠻了。太野蠻了。我要向大使館求助。我要……」


  「閉嘴!」露絲突然的瞪起了眼睛。冷冷看著安迪。「蠢豬。你給我們丟的臉還不夠嗎?我會提案重新考慮TRSE酒店金鑰匙成員資格。貴酒店管理層的素質實在令我感到不解。」


  幾位理事全怔住。露絲突然發火。理事們一時就有些噤若寒蟬的感覺。雖然被露絲罵了句蠢豬。安迪卻不敢還嘴。想在酒店業這個圈子討生活。又有幾個人敢的罪露絲?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五十章 蘭姐,人才

  唐逸坐在沙發上,笑瞇瞇聽著露絲的電話,露絲已經回了美國,正說起前幾天警察強行帶走新加坡翻譯的事兒,露絲嬌笑著道:「先生,琳達說你很威風,比我們的總統還威風,用你們中國話就是……帥呆了!」


  最後三個字是用中文講的,倒是字正腔圓,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露絲又歎口氣:「唉,琳達已經開始崇拜您了,從心理學角度來說,我們西方女人對權力的崇拜比你們東方女人還要強烈,可惜西方男人的權力永遠比不上先生國度當權者的權力。」


  唐逸有些好笑的道:「你還懂心理學?」


  露絲道:「我各種書都有涉獵的,是您不知道罷了。」


  唐逸微微點頭,露絲雖是半撒嬌半吹噓的說法,但想來她管理這麼大的集團,眼界就要開闊,這些,她定然懂,就算不懂,這些年,也逼得懂了。


  露絲是越來越人才了,掛了電話,唐逸還忍不住笑,但轉眼就看到坐在側沙發上,賣弄削蘋果本事的蘭姐,唐逸臉色就拉了下來。


  暑假,允兒拿到了稿費,就領著寶兒去西藏旅遊,去布達拉宮陶冶情操,當然,在唐逸想來,說是寶兒領著允兒去旅遊還差不多,遇到什麼麻煩,想來寶兒比允兒處理的還好,有些不放心,唐逸就給她倆請了一個全程陪護美女導遊,允兒自然什麼都聽首長的,寶兒雖然不滿意,覺得叔叔小看自己,但人小言輕,也只得乖乖聽話。


  空調的冷風習習,蘭姐穿了件裹身黑色細腰薄裙,更顯得她的身體凹凸有致。曲線玲瓏。少婦風韻十足,隨著她的動作,高聳的胸、柔軟的腰、被裙子緊緊裹住的豐潤臀部不時蕩溢起令人充血地曲線,裙子極短,黑裙下。一雙雪白圓潤的大腿顯得極為耀目,誘惑至極。


  唐逸也懶得理她的穿扮了,愛美是人之天性,蘭姐又是最喜歡打扮的那撥人裡的一員,怎麼說也改不了她地性子,只要不太離譜去穿真空裝,也就由得她了。


  蘭姐將剛剛削好的蘋果放在盤子裡。小心翼翼問唐逸:「要不要切瓣?」


  唐逸皺眉道:「隨便。」


  蘭姐就哦了一聲。她早有準備。削好了兩個蘋果。就將其中一個切成小塊。這樣不管黑面神想吃哪種。也沒有理由來罵她。


  唐逸看得好笑。猜得到她地心思。這才驀然發覺。為什麼自己近來罵蘭姐地次數漸少。不是自己放鬆了要求。是蘭姐已經想出了很多應對之策。


  「唐書記。那個新加坡人。您打算怎麼處理他?」蘭姐切蘋果塊地時候。好奇地問唐逸。最近新加坡人毆打服務員地案子成了黃海地熱點新聞。


  唐逸道:「判幾年。這個法院來量刑。荷蘭人。再拘幾天就差不多了。」說著拿起小鋼叉插著地蘋果。咬了一口。新疆蘋果。極甜。


  蘭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她就是想問能判幾年。但難得黑面神肯理她地問題已經極為不易。又哪裡敢追問?


  唐逸咯吱咯吱咬著蘋果,含糊不清的說了句話。


  蘭姐恩恩答應著,唐逸氣得嚥下蘋果訓斥道:「你恩什麼恩?我叫你去倒杯水!」


  「啊!」蘭姐忙起身,黑裙緊裹的性感身段不可避免在唐逸面前蕩溢起誘人的曲線,唐逸就又皺起了眉頭。


  蘭姐是極愛美地,是以雖然在家裡,仍然穿著墜花紫色高跟涼鞋,以便搭配她地裙子,高跟鞋邁著性感誘人的貓步走向飲水機,門鈴突然響起,蘭姐先接了冰水,小跑到唐逸茶几旁放好,又急忙去開門。


  「咦,你怎麼來了?」蘭姐聲音極為驚訝,唐逸轉頭看去,客廳走進一男一女,看起來是夫妻,美貌少婦有些面善,但不大記得了,男人虎背熊腰的,應該沒見過。


  夫妻倆都很拘束,在門口就向唐逸問好。


  蘭姐卻是急道:「不是和你們說了嗎?不許來這裡。」


  美貌少婦紅著臉道:「對不起小蘭姐,我,我實在是沒辦法了。」


  唐逸就道:「蘭姐,請客人進來吧。」


  蘭姐沒辦法,無奈的道:「不用換鞋了。」


  「哦。」那個皮膚黑黝黝的漢子憨聲憨氣的答應了一聲,和美貌少婦跟在蘭姐後面走過來,唐逸站起來示意兩人坐,夫妻倆就都坐在側面沙發上,都只是稍微沾了點屁股。


  美貌少婦靦腆的道:「唐市長,您可能不記得我了,我叫張春燕,人事局的,就上次您幫過我,將我們局長撤了地那個。」


  唐逸恍然,卻是微笑道:「知道,我記得你。」


  美貌少婦說起那件事還是很羞澀,紅著臉低下頭。


  黑大漢傻笑兩聲,也不知道他笑什麼。


  蘭姐給兩人倒了水,就坐到了一旁,張春燕紅著臉說:「我姐,我姐就住這裡,和小蘭姐是好朋友,我,我和小蘭姐也很要好……」


  唐逸點點頭,住前樓地好像是叫張春梅,團市委還是區委的,好像和蘭姐走得挺近,唐逸就看了眼蘭姐,蘭姐心裡卻是忐忑地很,最近張春燕也經常來銀月花園,沒事就湊蘭姐身邊說話,還經常買些小禮物送蘭姐,蘭姐也沒放在心上,誰知道後來才知道張春燕是有事相求,蘭姐對她很有好感,又卻不過情面,小蘭姐春燕妹子的叫得挺親熱,總不能人家一有事就馬上冷臉,何況人家又確實有困難,只好說答應幫她說說,但在黑面神面前,她又哪裡敢開口,磨磨蹭蹭半月過去了,張春燕卻是自己登了門。


  但人家都登門了,蘭姐這人還是有幾分仗義地。硬著頭皮道:「唐書記,春燕,春燕有點事求您幫忙。」也不敢看黑面神,最大的奢望就是黑面神不要現在罵自己,給自己留點面子。等人走了,愛咋罵咋罵。


  唐逸卻是笑呵呵對張春燕道:「有事啊,什麼事?說說吧。」說著又遞給黑大漢一顆煙,黑大漢拘束的擺手,黑臉通紅變成了紫色,有些結巴的道:「我,我不會吸。」


  唐逸笑笑。就自己點了一顆。


  張春燕低著頭,靦腆的道:「是,是這樣,是我愛人,交州38624部隊的軍人,我們一直兩地分居,所以。所以我想他轉業。來,來黃海,可是,可是他又什麼都不會,只會打槍,搏擊……」


  不見唐逸罵自己,蘭姐膽子稍微大了點,聽張春燕說到這兒。心裡就接了句。就說他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不就得了?


  唐逸聽到這兒就笑。「那應該進公安系統或者武警系統吧。」


  張春燕驚喜的抬頭,說:「是。我,我也是這麼想地,唐市長,國平他真的很本事,他,他是交州軍區大比武的先進個人呢,還榮立過三等功,這,這是他的證書。」說著就從手袋裡拿出紅皮獎狀給唐逸看,唐逸接過翻了翻,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張春燕也是沒辦法,愛人季國平人特別忠厚老實,在部隊刻骨訓練下煉出一身硬功夫,但轉業到地方?卻是真沒有合適的工作給他做,張春燕也找了幫她轉業進人事局地老關係,原駐京辦主任、現政府接待辦主任吳鳳娟,但吳鳳娟說了,自己最多能幫他安排進一般的事業局,公安局,很困難。


  張春燕也知道,公安局可不是那麼好進的,吳鳳娟這個「很困難」,那就是一個無底洞,想辦成這件事不知道要花多少錢,而張春燕進人事局已經東湊西借,到現在饑荒還沒還乾淨呢,又哪裡有錢幫愛人走動?


  被逼無奈下,就想到了唐市長,她覺得唐市長這個人還是很有人情味的,加上認識蘭姐後,覺得蘭姐談吐大方,氣度高雅,又答應幫她說說,這才使得她壯著膽子來見唐逸,最多就是辦不成事兒而已,堂堂市長總不會因為這點事和她個小草頭百姓計較。


  見唐逸將證書放下,張春燕心跳得很快,她知道,丈夫的命運就在這一刻決定,就在唐市長一句話裡決定。


  唐逸笑笑道:「是個人才,不過公安局和部隊不同,警察也和軍人不同,辦案子,不是身手好就行了,需要慎密的頭腦和冷靜的思維,這方面,國平同志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張春燕心下就是一涼,低頭說:「他,他可以鍛煉。」自己說地都沒底氣。


  唐逸又是一笑,張春燕窘得很,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季國平憨厚,但不傻,也聽得出唐市長的意思是不肯幫忙,就憨聲道:「那,那就不打擾唐市長了,這東西請您收下。」就將拎的塑料袋放在了茶几上,裡面是兩條中華煙和兩瓶五糧液,他從來沒送過禮,自然不知道犯了大忌,就普通幹部都不會受用呢,更別說面對的是黃海最有權力的人物了。


  張春燕差點氣死,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唐逸笑笑道:「東西我就不收了,不過這樣,市局正籌備特警支隊,我看國平同志可以進特警隊試一試,你們看行不行?」


  張春燕怔住,好一會兒才連連點頭,感激的眼裡都有淚花了,低聲道:「唐市長,真,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您,我和國平以後就是給您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您的恩情!」


  唐逸擺擺手,說:「言重了,國平是個人才,我這不是幫你走後門,如果他沒兩把刷子,一樣會被特警隊踢出來。」張春燕用力點頭,蘭姐就站起來衝她倆使眼色,蘭姐知道唐逸脾氣,不喜歡聽那些感激地話。張春燕卻是不好意思就這樣走了,但見蘭姐一個勁兒打眼色,只得起身告辭,唐逸站起來送了送,蘭姐拎著她倆帶來地禮物送出門口,張春燕又是抹著淚好一通感激蘭姐,蘭姐小虛榮又得到了一次無比的滿足,但等轉身進客廳的時候才想起自己今天可是犯了大忌,可不是嗎?古代那些皇帝,也是最討厭太監干政的。


  一時間蘭姐就有些不敢進屋,在門口磨磨蹭蹭好久,等唐逸不耐的道:「快點進來,要不就關上門在外面罰站,冷氣都被你放跑了。」


  蘭姐是不甘心在外面罰站的,寧可被黑面神罵,也不願意在濕熱的樓道裡受罪。


  慢吞吞進了客廳,卻見唐逸已經拿起了報紙,蘭姐在客廳踱了兩個圈兒,唐逸卻是理也不理她。


  蘭姐心下這個奇怪啊,就小心翼翼坐到了沙發側座上,唐逸還是翻閱報紙,就好像沒她這個人似的。


  蘭姐心裡就不忿起來,要殺要剮給個痛快話,這算什麼?讓人心裡七上八下地,當然,蘭姐問話時卻是不敢帶半分不滿地情緒的,倍加小心地問:「唐書記,您,您不生氣?」


  唐逸翻著報紙,隨口道:「怎麼,一天不挨罵心裡就不得勁兒啊?」


  「不是,不是。」蘭姐忙送上甜甜的笑臉。


  唐逸就放下報紙,有些感觸地道:「你這事辦的也沒錯,現在的人,只要想進所謂的好單位,就不能理直氣壯起來,剛才這倆夫妻吧,是一定很感謝我的,其實有什麼好感謝的呢?人盡其才,根據人的特長來分配工作崗位本就是很正常的事,就好像剛才的小伙子,他進特警隊伍就可以發揮專長,最大程度的為社會發展貢獻自己的力量,但如果將他放進事業局,也就是一米蟲而已,白白浪費政府資源。」


  蘭姐聽得迷迷糊糊,但還是連連點頭,一副心悅誠服的模樣。


  唐逸看著她就忍不住歎口氣,「跟你說這些,真是對牛彈琴了,可惜啊,我剛剛說的也不過是空話而已,人盡其才?何其難。」


  蘭姐恭維道:「唐書記用的人,都是人盡其才。」


  唐逸就有些沒好氣,拍馬屁都不會拍,瞪了蘭姐一眼道:「也就將你蘭姐放在保姆的崗位上,我覺得是人盡其才!快去煮飯吧,餓了!」


  殊不知蘭姐卻是大為興奮,原來自己保姆干的挺稱職,黑面神挺滿意,站起身,美滋滋哼著小曲,裹身黑裙裡性感身段搖擺著柔軟的美妙曲線,儀態萬千的進了廚房。


  唐逸一陣無語,也不知道她美的什麼勁兒。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五十一章 一把椅子引起的是非

  湖光粼粼。層層鱗浪隨風而起。伴著跳躍的陽光。很有吹皺一池春水的意境。


  碧綠的湖。四面環山,景色秀麗。不遠處鬱鬱蔥蔥樹林間。有紅瓦別墅隱約可見。


  綠色遮陽傘下。唐逸和小妹坐在白塑料椅上。正悠閒的垂釣。


  這裡是寧台市南湖。在寧台。有「小西湖」之稱。湖中有島。有亭。湖心亭的亭柱上有一副對聯;一湖潦倒水。半壁落魄山。據說為流放至此的宋代某詞人塗鴉之作。


  這裡也是寧台市民垂釣休閒的好去處。可惜路程遠。交通又不怎麼便利。除非有私家車。亦或荷包充足。倒是可來玩上一玩。山坡上的別墅群叫南湖賓館。床位不多。價格昂貴。但節假日倒是常常爆滿。


  唐逸週四週五在寧台參加了第一次市長聯席會議。與魯城、南威、寧台三市市長暢談展前景。聯絡私人友誼。也簽署了數份備忘錄及協議。


  週五晚上。唐逸並沒有回黃海。而是來到了早有耳聞的小西湖。小武與相關隨行幹部以及工作人員被唐逸打回了黃海。小武本不想走的。但唐逸的老規矩。不佔用司機私人時間。何況小武正是熱戀中。唐逸可不想因為自己的關係影響到他和女朋友的感情。


  恰逢小妹放假。唐逸就打了電話。將小妹約來小西湖玩。


  唐逸看了眼小妹。一襲白裙。清麗無方。看得出。小妹是很開心的。在這裡。沒人打擾。兩人可以不顧及身份。親密的坐在一起。體會那神仙眷侶地悠閒。


  小妹清香陣陣。唐逸心中一片溫馨。想起昨晚同小妹的恩愛纏綿。唐逸就是微微一笑。不小心小妹就學會咬人了。昨天唐逸終於按捺不住。想同小妹要第二次。卻被小妹在胳膊上咬了一口。現在思及小妹當時凶巴巴的小模樣。唐逸還是忍不住好笑。越看小妹越是可愛。簡直令人愛煞。


  唯一不和諧因素大概就是後面坐小馬扎的蘭姐了。唐逸也不知道小妹為什麼要帶蘭姐來。雖然蘭姐像個受氣包一樣。坐在後面矮小的小馬扎上。為唐逸和小妹調配魚餌。根本就不說一句話來打擾唐逸和小妹。但唐逸偶爾眼角瞄到她。還是忍不住皺眉。


  水中倒映著綠樹、碧山、藍天。交相輝映。相映成趣。小妹地魚竿動了動。唐逸卻是歎了口氣。說小妹釣魚。不如說她是餵魚的好。她根本就沒有用魚鉤。只是將魚餌綁在線上。任由湖裡的魚叼走。


  但小妹無疑是開心的。而且樂此不疲。這不。她有些小小地興奮。將魚竿提起。慢慢轉動線軸。果然。那高級魚竿的特殊尼龍釣線尾端。魚餌已經不見。


  小妹有些開心的甩了甩魚竿。唐逸就笑:「跟孩子似的。」


  小妹也不理唐逸。只是期待的看看蘭姐。蘭姐已經急忙跑過來。重新幫小妹地魚竿釣線綁上魚餌。


  唐逸就歎口氣。被小妹攪得。自己也不好享受釣魚的樂趣。都說釣魚地樂趣就是滿足人類的欺騙願望。可現在的自己呢。雖然沒有學小妹來餵魚。卻也差不多亦。每次釣上魚。又要在小妹的注視下將魚放掉。實在有些無奈。但唐逸知道。現在的自己很開心。比在官場上打垮一個又一個對手還要來的開心。


  小妹的手機音樂突然響起。唐逸命令蘭姐關機。自己也關了機。但小妹地電話。除了唐逸經常厚臉皮的打電話說想老婆。卻是一天也不見得響一次的。


  小妹就輕輕歎了口氣。並沒有接電話。扭頭看著唐逸。說:「我走了。有任務。」


  唐逸微怔。隨即默默點頭。小妹站起身。走到唐逸身邊。嬌嫩的小手輕輕拉起唐逸的手。深深看了唐逸一眼。隨即轉身。腳步輕盈的走向旁邊停著的軍車。上車後。卻是搖下玻璃。又看了唐逸一眼。唐逸對她輕輕晃晃手。突然笑道:「老婆。叫聲老公再走!」臉上掛笑。心裡卻酸酸的。


  小妹凝視唐逸片刻。緩緩搖上車窗。綠色軍車啟動。慢慢提速。漸漸消失在護堤大壩的綠色中。


  唐逸回過頭。一陣悵然若失。看著小妹剛剛坐過的塑料椅。餘香猶在。伊人已無蹤。


  隨即又看了眼身後小心翼翼觀察自己臉色地蘭姐。唐逸這才知道小妹帶蘭姐來。而且要蘭姐將車也開來地一片苦心。小妹是知道今天要出任務的。但又不想掃自己地興。是以將蘭姐帶來陪自己。省得她走了。自己孤零零一個人釣魚無聊。


  傻傻的小妹。唐逸輕輕歎口氣。慢慢靠在躺椅上。魚竿不時的動。唐逸卻也懶得管了。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唐逸坐起。搖動線軸。魚鉤上空空如也。魚已經跑掉。


  蘭姐怯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唐書記。寧小姐的短信。」


  來釣魚。唐逸的包也留在了賓館。手機關了機。放在蘭姐手袋裡。蘭姐每隔一段時間就開機看看。看有沒有重要的留言。


  唐逸伸手。蘭姐忙將手機交到唐逸手上。小妹來的短信只有四個字。「乖乖釣魚」。唐逸就是一笑。小妹信息也同說話一樣。惜字如金。只是這語氣。怎麼好像哄孩子似的。唐逸好笑的搖搖頭。心裡。卻已經豁然開朗。


  唐逸將自己的魚竿放下。拿起小妹的魚竿。今天就幫小妹餵魚吧。


  看了眼蘭姐。唐逸就道:「你也來。一起餵魚!」


  蘭姐是有魚竿的。聽到自己終於可以上場。倒是興奮的緊。拿起魚竿卸下魚鉤。也依葫蘆畫瓢將魚餌綁在線上。管它是釣魚還是餵魚。主要是能和黑面神混一起休閒玩樂地榮耀。


  不過蘭姐心思玲瓏。很是清楚唐逸的心思。是以她可不敢坐小妹坐過的椅子。而是將那把塑料椅搬到唐逸左側。甜笑道:「就當寧小姐在陪您吧。」自己拽過小馬扎坐到了唐逸右側。比唐逸矮了幾個頭。與唐逸高大舒適的座椅比起來。蘭姐的坐姿卻是越像個受氣包。只是她笑靨如花。卻是說不出地歡喜。


  唐逸、小妹、蘭姐三人是十一點多來的。剛剛起床的唐逸和小妹只是草草吃了口早餐。小妹走後。「垂釣」的唐逸就有些餓。問了聲蘭姐。蘭姐卻是早備好了披薩、拿破侖餅等點心。


  蘭姐遞茶倒水。忙得不亦樂乎。出來釣魚。蘭姐穿地很休閒。乳白雪紡裙。修長的一雙白腿光裸著。一雙淡黃色的帶白色花邊的小襪子。白色的平跟休閒鞋。加上燙出魅惑小卷地嫵媚型。成熟少婦的風情十足。


  到了下午。來湖邊垂釣地人漸漸多了。唐逸吃了塊披薩。正接過蘭姐遞來的紙巾擦手。「嘀嘀」幾聲喇叭響。一輛墨綠色豐田吉普停在了蘭姐白色現代後。從車下跳下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歲。身材消瘦。三角眼。面相有些凶。女孩兒挺漂亮。看起來最多二十出頭。卻是和男人打情罵俏的。更旁若無人的抱著中年男人來了個法式濕吻。


  唐逸就轉過身。繼續「垂釣」。蘭姐收拾殘局。


  那一男一女從車上拿下遮陽傘。折疊椅。魚竿等等工具。就在離唐逸和蘭姐十幾步外忙碌。接著就聽那女孩兒咦了一聲。「我的椅子拉不開!」


  中年男人就幫著女孩拉折疊椅。卻不想椅子出了點問題。怎麼也展不開。女孩兒嬌嗔道:「我昨晚說檢查一下。你就是不幹。這下好了吧!」


  中年男人皺著眉頭。四下望了望。隨即就看到了唐逸身邊空著的塑料椅。他就大步走過來。笑呵呵道:「老弟。這椅子沒人吧。借我用用。」也不等唐逸說話。搬著椅子就走。唐逸微微蹙眉。說:「有人坐。」


  中年男人頭也不回。大咧咧道:「等你們地人來了就還你。我這就打電話叫他們送椅子來。」


  蘭姐卻是騰的站起。大聲道:「說了不借給你。聽不懂嗎?」卻是追了過去。


  中年男人將椅子往漂亮女孩兒身邊一放。回頭皺眉看著蘭姐:「不就一把破椅子嗎?多少錢買的?我出兩倍的錢「哎呀」漂亮女孩兒驚叫一聲。坐了個屁股墩。卻是蘭姐根本沒理那中年男人。在女孩兒坐下的瞬間將椅子搶了過來。


  抱著塑料椅。蘭姐冷著臉道:「這椅子多少錢也不賣!」說完轉身。嬌俏的走回唐逸身邊。又獻寶似的將椅子放在唐逸身側。


  唐逸笑笑。讚許的點點頭。蘭姐心裡這個美啊。又乖乖的坐到了馬扎上。繼續做她的受氣包。


  蘭姐搬回椅子時。那邊漂亮女孩兒不依不饒地。大聲叫蘭姐站住。中年男人臉色陰沉。低聲說了句什麼。女孩兒才不再鬧。


  唐逸記得蘭姐車上還有租來地馬扎。本想叫蘭姐送一個過去。但見那邊神氣。想來也不會接受這份好意。大概還會以為自己故意羞辱他們呢。想了想。也就作罷。


  唐逸也知道。自己越來越謙和。如果是五六年前。遇到這種事。自己是怎麼也不會有送一個馬扎過去的念頭地。但隨著地位的提高。心態也漸漸生了變化。或許現在的自己。看東西更習慣用俯視的目光吧。自不會和無聊的人物一般計較。也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好還是不好。


  正琢磨呢。就見南湖賓館方向。又開來一輛黑色桑坦納。不一會兒就到了近前。車一停。就極快的跳下幾名穿著藍襯衫制服的男人。好像是海關的服裝。彭彭彭。幾人關上車門。就大步向唐逸和蘭姐走來。


  為的胖子來到唐逸面前。亮出工作證。對唐逸道:「我們是寧台海關緝私處的。有點問題想問你。」


  胖子臉紅通通地。幾個人都是一身酒氣。而且一看喝得就不少。


  唐逸掃了眼胖子的工作證。是寧台海關緝私處一科科長。姓李。


  寧台海關是黃海海關的隸屬海關。海關係統屬於垂直管理。基本不受地方政府的影響。海關總署下有幾十個直屬海關。黃海海關就是其中之一。剛剛升格為正廳局級不久。黃海海關關區範圍為魯東全境。下設二十幾個隸屬海關。其中寧台海關和魯城海關為副廳級機構。


  寧台海關緝私處為副處級。那麼想來這個李科長不是正科就是副科。


  唐逸就笑:「李科長。有話請講。」雖然這幾名海關人員從下車就沒看過那邊中年男人一眼。但想也知道是那邊喊來的人。為他出氣。


  李科長態度很隨和地同唐逸閒聊。問唐逸是哪裡人。來做什麼等等。幾個人的目光卻是在現代車上、唐逸和蘭姐的身上亂轉。也不知道在打量什麼。漸漸的。蘭姐窈窕地身段和雪白的大腿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有一名關員甚至嚥了口口水。唐逸就搖搖頭。對李科長道:「如果你不是公事的話。那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


  這時候李科長地眼睛就是一亮。指著蘭姐手腕上的勞力士女表道:「這款型號地勞力士國內可沒有呢。是水貨吧?」


  唐逸道:「在國外買的。怎麼了?」


  李科長臉就沉下來了。「票和稅單呢?」


  蘭姐被幾個人打量的很是生氣。但在唐逸面前。她也只能忍著。聽到李科長的話更是琢磨。你上街會不會帶著衣服的票?但氣歸氣。卻不敢吱聲。


  唐逸沉默下來。李科長就很嚴肅的道:「我們最近現一個特大走私團伙。走私的主要物品就是這種勞力士表。希望你們兩位配合一下。給我們提供一下線索。同時也洗清你們地嫌疑。來吧。上車。去關裡談。」


  有一名海關人員就走向蘭姐。說:「把表摘下來我看看是不是仿造的。」


  蘭姐看他醉醺醺的樣子。一陣厭惡。忙躲到了唐逸身後。


  唐逸笑了笑。對胖子道:「李科長。這樣吧。我打個電話。找人幫我證明一下。」說著回身就對蘭姐道:「把電話給我。」工作證和手包都在賓館。也只能麻煩一下熟人了。


  李科長就點點頭。攔住了那要檢查蘭姐手錶。其實是酒精作用下有些精蟲上頭的關員。


  蘭姐就急忙從精緻的坤包裡將唐逸手機拿出來。唐逸撥了個號。說了幾句情況。李科長聽得分明。這個年輕人稱呼那人為張組長。也沒說什麼。只是笑著說被寧台緝私人員檢查。自己沒帶表的票云云。


  李科長就微微點頭。這人也算老實。不像其他有錢人。認識點兒小關係就人五人六、咋咋呼呼囂張的緊。


  接著唐逸就將電話遞給了李科長。說:「你來聽聽。」


  李科長笑呵呵拿過電話。想看看這個年輕人認識什麼樣的關係。微笑問道:「哪位?」


  「我。章博啊。你是寧台海關的哪一位?」聲音裡透著威嚴。


  李科長一陣撓頭。說:「張伯?哪個張伯?我是寧台海關緝私處一科李建林。」


  「啊。你不認識我啊。那這樣。我和劉關長溝通一下吧。」


  電話就這樣斷了。李科長將手機遞給唐逸。心裡突然隱隱有些不安。劉館長?劉關長?不會是我們寧台海關的劉關長吧?


  看著唐逸。李科長想套套話。卻見唐逸已經回頭低聲和那嫵媚少婦說著什麼。


  幾分鐘後。李科長地手機很突兀地響起。李科長莫名嚇了一跳。拿起手機看了看號。心利馬沉了下去。正是他想盡辦法弄到的劉關長地私人號碼。但李科長可是沒打過一次。只是存在通訊錄裡顯擺用。很多機關人員都喜歡將領導電話號碼存進通訊錄。其實大多根本就夠不上話。


  「李建林。你怎麼搞的。唐市長身上怎麼可能有走私物品?你這個稽查科長的觀察力是不是有問題?」


  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訓斥。言辭雖然不太激烈。李科長腿卻有些軟。因為海關劉關長可是出名的好脾氣。從來沒聽說他過火。能惹得他火。可見劉關長現在有多麼憤怒。


  「好了。你的問題晚點再說。現在把電話給唐市長。我和他解釋解釋。」


  李科長蒙頭轉向的。把電話順手遞給唐逸。雖然不知道唐市長又是哪個。這時也只有將電話給面前的年輕人。


  卻見年輕人笑呵呵和劉關長聊了幾句。連聲說沒事沒事。


  李科長卻是如墜冰窟。回頭看了眼那邊正頻頻望過來的中年男人。就歎了口氣。中年男人是寧台海關緝私處處長林喜。週末帶了李科長等親信一起來南湖釣魚。李科長接到林喜電話要整治一個小伙子。當然惟命是從。雖然見到對方戴著幾萬塊的金錶。但這年頭有錢的人多了。緝私處處長權力不是一般的大。林喜在寧台的關係網更是極為紮實。是以李科長倒也沒怎麼怕。當然。小心一些是避免不了的。免得人家根子硬吃虧。阻止關員騷擾蘭姐就是為此。


  但卻怎麼也想不到這次好像真的要吃大虧。劉關長那麼大的火。那是說明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唐市長?是外市縣級市的市長副市長的吧?寧台的縣級市好像沒有姓唐的市長。


  這麼年輕做到縣級市市長。那背後的能量可想而知。李科長又看了眼那邊臉色有些訝然的林喜。不知道林處長會不會要自己背黑鍋。


  李科長就是夢也不會想到。面前的年輕人確實如他所想。不是地級市市長。但更不是他所想的縣級市市長。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五十二章 投名狀

  南湖賓館的餐廳環境極為優雅。從白色歐式落的窗望去。那靜靜的一汪碧綠湖水彷彿能令人浮躁的心也沉靜下來。


  林喜坐在窗邊。心裡卻如萬千螞蟻啃咬。一時興奮。一時恐懼。不知如何抉擇。


  他怎麼也想不到會的罪唐逸。唐逸啊!


  林喜聽說唐逸這個名字很久了。雖然他只是處級幹部。但崗位的特殊性使的他能發揮比普通處干多出十倍百倍的能量。能編織出普通處干怎麼也不可能編織起來的關係網。加之他心思敏捷。精於鑽營。在寧台。林喜實在是一位手眼通天的人物。


  所以。他也知道了唐逸。以及唐逸所代表的力量。


  對魯東的局勢和唐逸的到來。他有自己的見解。唐系。這個在京城遮天蔽日的派系。終於將觸角伸入了魯東。唐逸。定會在唐系的支持下在魯東翻江倒海。將唐系強橫的力量在魯東一一展現。那最終將是一場慘烈的鬥爭。鹿死誰手。終究難知。


  雖然是霧裡看花。他也知道唐逸漸漸在黃海站穩了腳跟。那表明。唐逸已經在黃海漸漸培植起了自己的***。在黃海小範圍的爭鬥中。唐逸已經開始佔據上風。孤身一人入黃海。短短一年時間。黃海幾欲易幟。可見唐逸手段的厲害。


  的罪了這樣一個人物。林喜又怎可能不心急如焚。在人家眼裡。他和一隻螻蟻也差不了多少。


  但林喜又有些興奮。因為這是一個機會。一個難的的機會。想到如果能進入唐逸***。自己的光明前景。林喜心裡就有些發熱。但是。他終究沒有與這個層面的人打交道的經驗。很快。又有些忐忑起來。


  唐逸。應該很謙和吧?林喜琢磨著昨天唐逸的種種表現。當李建林知道唐逸真正身份時。腿都站不直了。看那可憐模樣。恨不的給唐逸跪下。唐逸從頭到尾都很溫和。還寬慰了李建林幾句。


  但這又能代表什麼呢?唐逸這個層面的人。越是面對基層幹部群眾。越是表現的和藹可親。實際上怎麼想的。只有鬼知道。


  林喜又深深歎口氣。至於後來劉關長打電話批評他對稽查處監督不力。林喜卻是不放在心上了。現在他想的。只有唐逸這個名字。


  林喜拿起早已涼透的牛奶。正準備喝下去結束這乏味的早餐。突然眼睛就是一亮。餐廳自動玻璃門向兩旁退去。走進來一位美貌少婦。性感撩人的乳白雪紡裙。風韻動人的姿態。正是唐逸身邊的那美嬌娘。


  林喜記的唐逸好像喊她蘭姐。只是和唐逸是什麼關係就不知道了。不過這位蘭姐脾氣是極好的。李建林向唐逸和她道歉的時候。從頭到尾她也沒怎麼說話。很溫柔的一個女人。當然。搶走椅子的時候好像有些潑辣。但想來也是因為唐逸的授意。


  林喜就忙走了過去。蘭姐在吧檯要了皮蛋瘦肉粥。是唐逸的早點。這裡沒有唐逸特別喜歡吃的花樣。只的勉為其難的要了碗粥。


  服務員盛粥。蘭姐一扭頭。也看到了林喜。她知道昨天的始作俑者就是這個三角眼的男人。偏偏昨天三角眼沒挨訓。蘭姐本就不忿。又見他陪著笑臉走來。蘭姐理也不理他。逕自轉過了頭。留給他滿頭魅惑卷髮的後腦勺。


  林喜不以為意。笑呵呵走到蘭姐身邊。指著靠窗座位說道:「蘭小姐。咱們過去說話?」


  蘭姐毫不客氣的道:「我不認識你。」


  林喜滯了滯。繼續笑道:「昨天的罪了蘭小姐。我向你道歉。蘭小姐大人大量。就揭過去吧。我有幾句話。想同蘭小姐說。」


  蘭姐俏麗臉蛋沉似水。冷聲道:「我忙呢。」說著就拎起服務員裝好的塑料杯。轉身就走。不是她拿架子。實在是不快點上去。粥涼了的話。未免顯的她這個保姆太不稱職。何況唐書記是什麼身份?哪能喝涼粥。


  林喜忙道:「就兩句。就兩句。」


  蘭姐卻腳步不停。很快的出了餐廳。看著蘭姐背影呆了一下。林喜就小跑追過去。看著來往客人詫異的目光。林喜一陣鬱悶。太丟人現眼了。


  追到蘭姐身邊。跟著蘭姐並肩走。不想蘭姐身段窈窕。姿勢性感。小步子卻不慢。林喜苦笑加快步伐。邊走邊道:「是這樣。我有些事想和唐市長匯報一下。是一份材料。唐市長肯定感興趣。」


  蘭姐就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林喜忙將自己的私人名片送上。陪笑道:「麻煩你了。」


  蘭姐點點頭。拿著他的名片掃了眼。就轉身。扭著小腰肢。邁著性感小步子。極快的向號房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林喜就歎口氣。和這些人物打交道。就的裝孫子。


  剛剛洗漱過的唐逸坐在別墅客廳。接過蘭姐遞來的粥。對蘭姐道:「吃完回黃海。」


  蘭姐馬上會意。趕緊收拾隨身物件。更上樓仔細檢查。看看唐書記有沒有落下東西。


  忙活了一通。才想起林喜的名片。但唐逸喝粥。她不敢打擾。誰知道黑面神會不會見那個人?為了不相干的事打擾黑面神吃飯。怕是又要挨罵。


  等唐逸一口氣將杯裡的粥喝下。愜意的拿起紙巾擦嘴。蘭姐才湊過去遞上林喜的名片。小心翼翼將林喜的原話說了一遍。


  唐逸接過名片看了眼。寧台海關稽查處處長林喜。唐逸就搖搖頭。對林喜。他是沒有半點好感的。


  唐逸打電話去找的人是黃海海關紀檢組組長章博。也是在監察部時候認識的。雖然唐逸在李建林等海關關員面前表現的很和善。但和章博。唐逸話說的是比較重的。因為昨天。林喜他們是遇見了自己。若是別的人惹到他們。雖然沒有大麻煩。但被帶進海關羞辱一通是避免不了的。就是這樣的一群人。才使的很多群眾對執法機關存在偏見。


  在這種問題上。唐逸是不會輕輕放過的。想來這兩天。李建林就會受到處分。林喜八成也跑不掉。現在他突然要見自己。是為了什麼?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就對蘭姐道:「你打個電話。約他來見我。」


  蘭姐忙答應。


  唐逸就進了書房。這裡環境不錯。有電腦。能上網。唐逸看了幾眼新聞。有些無聊。突然就發現電腦上竟然安裝了那款。唐逸想了想。就輸入賬號密碼。沒想到輕易的就進入了遊戲。本來還笑了笑。誰說網絡世界全是騙子了?但進了遊戲就是一呆。自己的遊戲角色已經轉生。不過。令唐逸愕然的是。男魔轉了一個女魔。頭上更頂著「野男人的妻子」。這說明遊戲裡。自己的遊戲角色已經和「野男人」結婚了。唐逸呆了一會兒。無奈的搖搖頭。下線。


  書房門被輕輕敲響。蘭姐小聲匯報:「林喜來了。」


  唐逸起身出了書房。客廳裡林喜忙站了起來。唐逸就微笑做手勢。「坐吧。坐。」


  蘭姐給林喜倒了杯水。就去了臥房。


  林喜滿臉慚愧的道:「唐市長。我是來向您承認錯誤的。我這人。太好面子。昨天又喝了點酒……」


  唐逸擺擺手。笑道:「過去就過去了。不說了。好吧?」


  「好。好。您是宰相肚量。宰相肚量……」林喜忙賠笑。


  唐逸就拿起茶杯喝水。林喜當下就知道唐逸沒有心思和自己閒聊。趕緊進入正題。從身後拿出一份黃色檔案袋。裡面鼓囊囊的。林喜就陪笑道:「唐市長。這裡有一份材料。您看看。說不定會對您有些幫助。」


  唐逸掃了眼那鼓囊囊的檔案袋。就笑道:「是什麼材料呢?」


  林喜忙道:「最好還是您自己看。不好說。」


  唐逸微微點頭。林喜就是一喜。忙將檔案袋推到唐逸面前。這是一份隱隱涉及魯東某位大人物的材料。如果唐逸在自己面前看了。那在一定程度上。自己就算和他同坐了一條船。


  誰知道唐逸碰也沒碰那檔案袋。而是拿起茶杯喝水。笑呵呵問起林喜海關的工作。


  林喜有問必答。心裡卻是漸漸焦急起來。


  聊了幾句。唐逸就看了看表。林喜就知道唐逸是什麼意思。忙道:「您有事吧?」


  唐逸道:「是啊。要早點回黃海。約了人談話。」


  林喜就試探的道:「那。那我就告辭了?」


  唐逸微微點頭。林喜站起身。心裡就是歎口氣。自己想的太簡單了。唐逸又怎麼會在自己面前看材料?說不定自己剛走。他的電話就打過來。說材料怎麼怎麼不見了。他根本就沒看到裡面的內容。


  林喜有些沮喪的轉身。卻聽唐逸道:「東西別忘了帶走。」


  林喜一怔回頭。唐逸就指了指茶几上的檔案袋。


  林喜詫異道:「您。您不看看?」


  唐逸微笑道:「不看了。我趕時間。等下次有機會吧。」


  其實唐逸又何嘗不好奇是什麼材料?能被林喜認定自己感興趣。甚至作為「投名狀」拿來的文件。其重要可想而知。但這些東西。自己現在委實是碰不的、沾不的啊。很多東西。不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不過這個林喜。手上會有這樣一份材料。這人倒是值的注意一下吧?看著林喜背影。唐逸默默想著。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五十三章 水泥廠

  市長辦公室裡,唐逸默默聽著勞動局裘局長匯報工作。


  根據七月份市政府辦公廳下發的貫徹落實促進再就業有關扶持政策的通知,市政府準備由勞動局、民政局以及工會協調成立再就業培訓中心,為就業困難人員以及下崗職工進行再就業培訓以及相關服務。


  裘局長就是匯報設立再就業培訓中心的進展情況,匯報工作中,裘局長不時話裡帶話的鞭撻民政局的陸局長,例如雙方在明確就業困難人員範圍時的分歧,裘局長認為失業人員如果是單親家庭可以列入其中,陸局長就偏偏不同意,說到這兒裘局長就歎口氣,「單親家庭,孩子往往因為成長環境,心理上或多或少會有些影響,再出現失業的情況,實在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他們應該得到關愛啊!」


  唐逸知道,裘局長和陸局長一直都不合拍,現在協調成立再就業培訓中心,分歧就變得越來越大,說到底,就是為了爭奪再就業培訓中心的主導權。


  唐逸微微皺起眉頭,近來市直各委辦局的頭頭腦腦向自己靠攏很快,尤其是林主任出事後,就算和那邊一直走的比較近的幹部,大多也開始努力爭取自己的好感,免得自己大權在握時秋後算賬。


  當然,也有少數幹部繼續對自己陽奉陰違,民政局陸局長就是其中之一,雖然他表面上對自己很尊重,例如在「救人英雄落難」事件中,陸局長見自己關注,就大張旗鼓組織了社會捐款活動,但更多的倒好像是為民政局博取一個好名聲。


  而在市政府常務會議討論低保制度的社會最低保障金時,黃琳提出應該提高保障金標準,他就和財政局局長李陽一唱一和,李陽哭窮,他則認為現階段黃海市的消費水平,160元的生活保障金已經不低了。何況就算增加20元錢,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黃琳的意見很多時候是貫徹唐市長意志的,他們反對黃琳的提議,其心思可想而知。


  唐逸當時就狠狠批評了他。唐逸是很生氣,不是因為他們反對自己,而是因為陸局長說起二十元時的輕描淡寫,唐逸的話沒有留半分情面,「你波濤同志拿二十塊錢不當什麼。是,二十塊,在你眼裡,就是一包煙錢,但對那些極度困難地群眾。就可能是救命錢,是可以每月改善一次生活的暖心錢,是可以為孩子多買幾本書的歡喜錢,是體現黨和政府關心的愛心錢!」


  誰也想不到唐逸會在會場直接訓斥一名正局職,當時陸波濤臉漲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財政局李陽局長也蔫了,將黃海市社會最低保障金提高到每月180元當然也就順利通過。


  或許也是因為唐逸那次訓斥了陸波濤,才使得裘局長定了心,時不時就在唐逸面前磕打陸波濤幾句。


  雖然唐逸對陸波濤沒有什麼好感。但也實在有些厭煩裘局長地作為。


  唐逸就皺了皺眉。道:「勞工部門和民政部門幾百名幹部職工。搞了這麼久。區區一個就業困難人員地範圍都搞不出結果?」


  裘局長就嚇了一跳。忙道:「快了。主要是陸局長……」


  唐逸擺擺手。「我不管是誰地問題。盡快。抓緊時間。不要再互相扯皮!」


  裘局長就不再說什麼。連連點頭。


  在裘局長向唐逸匯報工作不久。勞動局和民政局很快聯合發文。明確了就業困難人員範圍。在文件裡稱。有勞動能力和就業願望地登記失業人員中有下列情形之一地。可以作為就業困難人員對其實行優先扶持和重點幫助:女四十週歲以上、男五十週歲以上;享受最低生活保障;單親家庭;夫妻雙方均失業;城鎮家庭零就業和農村零轉移家庭貧困戶;特困職工家庭;殘疾人;無經營性、投資性收入地被征地農民;無經營性、投資性收入地連續失業一年以上人員。


  八月初,黃海市再就業培訓中心掛牌成立,在華逸慈善基金、紅日集團、霞飛集團、明湖酒店、萬寶超市等數家企業扶持下,中心對就業困難人員採取免費培訓的方式,持待崗證以及低保證者,均可參加免費職業技能培訓、技能鑒定考核。可選擇的課程包括營養配餐、月嫂、育嬰師、居家養老護理員、製冷工、平面設計、電工、化妝師、計算機維修、計算機應用、美發師等等。


  再就業培訓中心設在黃海市高等職業技術學校院內,師資力量由職校安排,而再就業培訓中心由黃海市再就業工程領導小組直接管理。


  黃海市再就業工程領導小組組長自然是唐逸掛名,常務副組長為主管文教體育的副市長段賀軍,實際上的工作也是由段賀軍負責,他任總工會主席多年,對職工工作可謂駕輕就熟。


  政府兩位副秘書長擔任副組長。領導小組成員,是發改委、勞動局、民政局、財政局、人事局、國稅局、地稅局等等相關單位地一把手,另外還有人民銀行黃海分行的行長和市總工會主席。


  唐逸還興沖沖參加了第一期學員開學典禮,又在早已開課的美容美發班理了個發,當時相機閃爍,為唐逸理發的下崗女職工臉通紅,手一直在抖,最後是美發教師掃尾,免得將市長大人的髮型弄得不倫不類地。


  黃海市水泥廠是一家千餘名工人,年利潤過千萬的大型國有企業,也是為黃海發展做出過不可磨滅的貢獻的企業,水泥廠前身是上世界二十年代的德國人創辦的三明水泥廠,堪稱開近代黃海市重工業之先河,由該廠首創生產的「三明牌」水泥,當時可與歐美各國水泥媲美。建國後,「三明牌」水泥開始出口港澳及東南亞地區,黃海大多數標誌性建築,從黃海賓館到華天大酒店、乃至內外高架橋、南江橋等,都是「三明牌」水泥的傑作。


  唐逸駐足水泥廠廠門前,感慨地歎口氣:「為黃海、魯東甚至全國地建設。黃海水泥作出了不可忽略的貢獻啊!」


  唐逸身後,長長地黑色轎車車隊排成一字,車上幹部紛紛下車,彭彭關車門的聲音此起彼伏,使得遠遠駐足地人群能深深體會到那站在車隊最前列。黑壓壓幹部簇擁,工作人員打傘,四周有公安幹警警戒的青年幹部有著怎樣的權能。


  工業副市長馬傑站在唐逸身邊,也不無感慨地道:「可惜啊,時代在變化。黃海水泥已經成了黃海市區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袱。」


  唐逸微微點頭,水泥廠原本周邊已經由農田變成了密集的居民區,水泥廠的存在更嚴重制約了城市向北擴張的步伐。


  黃海水泥廠廠長李秀偉望著工廠大院裡密集地建築物和設備,也是輕輕歎口氣,他在這裡奮鬥了三十多年。從一名普通的工人一步步走到現在,對這裡的一草一木,他都有著難以言說的感情。


  公安警戒圈外,從側門進出的工人都會好奇地向這邊多看幾眼,但很少有人會駐足觀望。廠裡早就接到了通知,更命令各部門經理、各車間主任佈置下去,實行班組負責制,唐市長來視察時有人鬧事告狀,班組長撤職,鬧事工人開除,對一些「不老實」的工人,有些班組長甚至實行了人盯人措施。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李秀偉知道。不管有什麼困難,也不能將問題擺在唐市長面前。對於水泥廠的搬遷,他是極為支持的。認為通過這次搬遷改造,水泥廠定然會迎來嶄新地第二春,但一些工人就是不理解,那些「頑固分子」,廠裡怎麼做工作也是收效甚微,很令他無可奈何。


  李秀偉正感慨,接著就是一怔,警戒圈外,一名穿著樸素的婦女從自行車上跳下來,這人他認識,廠裡有名的「上訪戶」王素蘭,為人潑辣,拿得住事兒,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怕,為了廠裡的事多次跑到廠長辦公室要說法,對於廠子搬遷,她意見很大,李秀偉今早還特意交代廠辦的人穩住她,怎麼就被她跑出來了?


  王素蘭沒等靠近,已經被穿著公安制服的警察攔住,她就大聲喊:「為什麼不讓我過去,我找李廠長有事情談。」


  有女幹警就過來勸說,更要拽她走,王素蘭嗓門更加高了起來,「唐市長,我有意見,我對工廠搬遷有意見。」


  李秀偉頭皮都有些發麻,雖然早知道她膽子大,沒想到是這麼個大法,以往只是覺得她潑辣,現在未免覺得她腦子缺根筋。小^R*精^校


  唐逸就笑了,「李廠長啊,終於聽到有工人有意見了,我這次來,就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剛才還奇怪呢,怎麼大家對工廠搬遷都是舉雙手贊成嗎?用矛盾論來講,這不合理嘛!」


  李秀偉老臉一紅,訕訕說不出話,旁邊的政府副秘書長於亮就對工作人員低語了幾句,工作人員小跑過去,很快將王素蘭領了過來。


  到了近前,王素蘭到底還是有些拘束,叫了聲:「唐市長,李廠長。」


  李秀偉忙介紹:「唐市長,這是我們工廠工人王素蘭,她脾氣直,您……」


  唐逸笑著擺擺手打斷他地話,「脾氣直就敢說真話,我就是想聽聽大家地實在話。「說著伸出手,笑道:「素蘭同志,你好。」


  王素蘭更加拘束起來,本來她就是想在外面喊兩句發洩一下,大不了被關派出所拘幾天,卻不想被人領到了市長面前,和她所想完全不同,就算她膽子再大,直面市領導,心也彭彭跳起來,靦腆的和唐逸握了握手。


  唐逸就笑道:「你說對工廠搬遷有意見,有什麼意見,說出來我聽聽,如果你說地在理,人大代表和專家都認同,那麼這個廠子咱們就不搬!」


  王素蘭聽到唐逸的空話套話,不由得小聲嘀咕,「我要有口才說服那些代表和專家,還在這兒做工人?」


  不想卻被唐逸聽到,微笑道:「沒關係。你說地在理的話,我去幫你和專家們說。」


  王素蘭臉就一紅,但見唐逸和藹可親,膽子漸漸大了,猶豫了一下。索性打開了話匣子,「唐市長,我也知道水泥廠有污染,但人活這一輩子,什麼事都可能遇到。喝涼水還可能噎死人呢,就為了一點灰塵土,就要花上億的錢進行搬遷?這不是勞民傷財嗎?這裡可是我們水泥廠先落腳的,要搬也是周邊的小區搬,還有那些地產商在這兒蓋小區。還不是圖這裡地價便宜?為什麼他們發了財,反而要擠走我們水泥廠?」


  唐逸微微點頭,看了看腳下,雖然早上剛剛打掃過,但地面仍然很快蒙上了一層灰濛濛的白灰。就歎口氣道:「一些污染,可不是像你素蘭同志想的那麼簡單,是會影響下一代地。」


  王素蘭道:「可是,可是搬遷到別處,那裡就沒污染了嗎?」


  唐逸笑道:「搬到空曠的郊區,污染是會減輕的,大自然就是最好的空氣調節師嘛,當然。這次搬遷。可不僅僅只是將企業挪挪地兒這麼簡單,你說的上億資金裡。就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企業購置新設備,相信經過這次搬遷改造。水泥廠地污染會大大降低,達到國際先進企業的標準。」


  王素蘭點著頭,猶豫了一下,「那,聽說工廠本來一千多工人,換了新設備現代化了,就只需要三四百人,我們這些被裁掉的工人怎麼辦?」這才是她最關心的。


  唐逸就笑:「你就那麼肯定自己被裁掉啊。」回頭對李秀偉道:「秀偉廠長,一個企業想獲得良好的發展,素蘭這樣地職工不能少啊,兼聽則明嘛!」


  李秀偉也馬上笑道「王素蘭是廠裡骨幹,不會裁掉的。」


  王素蘭卻是道:「我丈夫下崗,做點小生意,一個月也賺不了幾個錢,兒子上初三,我走了,誰來照顧他們?很多職工都有同樣的顧慮,難道要我們全家都跟著廠子走?」


  李秀偉道:「我開大會的時候不是解釋過了嗎?新廠會盡量任用原廠工人,或通過培訓繼續被留用,部分工人也可以留在這兒,另任他職。總之你們的工作都會安置好地。」


  王素蘭對他的話卻不怎麼信服,期待的看向唐逸,唐逸微笑道:「由於搬遷工作還只是論證階段,所以李廠長的說法籠統些,也不怪大家心裡有疑慮,我這裡透露一下吧,初步構想是,水泥廠搬走後,這裡會改造成以服裝業為主的物流園以及大眾商貿區,不管誰拿到了這裡地物業權和管理權,安置留守水泥廠工人將會是談判的第一個先決條件,你們的社保、醫保等福利,將按規定保留。這樣,你聽明白了沒有?還有什麼問題?」


  王素蘭這才心安下來,本想問一句唐市長你說話可得算話,但卻怎麼也問不出口,只是靦腆的點點頭,說:「明白了,謝謝唐市長。」


  唐逸就點點頭,王素蘭道:「那,那不打擾您了,回去後,我會把唐市長的話一字不漏講給廠裡的工友聽。」


  唐逸笑了笑,就做個手勢,一行人浩浩蕩蕩向工廠裡走去,這時的王素蘭,卻再沒有剛剛看到市長陣仗時那種對權要莫名的反感,能和她一個普通工人聊這麼久,還有什麼可挑剔地呢?王素蘭也不會想到,她會因為這次工廠搬遷改變了命運,在物流園作職工覺得不過癮後,大膽下海經商,成了黃海很有名氣地一位女強人,八十多歲高齡所寫的回憶錄裡,一篇《我和領導面對面》成為了她最珍貴地回憶。


  酒店二樓的豪華包間,唐逸和軍子、大志談笑風生,軍子和大志地保安公司已經開業,唐逸就請他們吃飯,算是為他們慶祝。


  軍子和大志沒想到唐逸不但請他們吃飯,而且親自來了保安公司看了看,尤其是大志,可以說是第一次和唐逸見面,以前只是聽軍子提過,有這麼一位大人物,根本就不知道這位大人物是哪個。


  大志的腿瘸了,走路一拐一拐的。剛剛進包廂的時候唐逸見到,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畢竟再多的錢,再優厚的生活條件,也買不來身體的健康。


  大志很拘束。本來挺豪爽的一個人卻是一句話也不多說,只是唐逸問到什麼話,就略帶拘謹的回答。


  唐逸笑瞇瞇聽軍子講保安公司的規模,保安公司取名「軍志」,軍子和大志名字裡各取一個字。又有軍人地誌向之意,給人一種安全感,唐逸當時聽到這名字就說貼切,很好。


  保安公司高薪聘請了數名特種兵,男女都有。又從中挑選身手和頭腦都比較突出的作隊長,對普通保安進行培訓。


  軍子說著就歎口氣,原來保安公司到現在還是賠本賺吆喝,廣告剛剛打出來,尚不見什麼效果。開業幾天了,一單生意也沒有,別說富貴人家聘請保鏢以及大公司的保安門衛服務,就是和物業公司合作給小區提供保安的小生意也沒有拿到一樁。


  唐逸就笑:「不要垂頭喪氣的,萬事開頭難,慢慢來,等有了知名度,自然大把生意上門。」


  軍子點頭。猶豫了一下。說:「哥,現在黃海規模最大地金輝保安。聽說本來很不乾淨,這兩年才漂白。但還是經常作些見不得光的生意。」


  唐逸擺擺手,「不要理人家,你們這個公司,一定要正規規範。」


  軍子默默點頭,這種話唐哥可是說第三次了,軍子就知道對這點他多麼在意,是以一定要牢牢記住。


  唐逸接著就笑笑,「其實你們這公司,只要你姐肯幫忙,發展前景還是很好的,最主要是打出名氣,聽說你姐為了宣傳生態小區以及作慈善,準備用華逸慈善基金的名義在黃海舉辦一次珠寶展,慈善義賣,好像有一條價值過千萬美元的項鏈參加珠寶展吧?現在都炒地沸沸揚揚了,為什麼想將保安工作交給你們,你反而拒絕呢?保安這一行,打響了名氣比什麼都重要。」


  軍子道:「我和大志商量過,第一筆生意我們想自己拿到手,而且,公司的保安都是新招聘的,到底都是什麼人品我和大志也不大清楚,這麼重要的一次珠寶展覽,我覺得暫時還不能接。」唐逸就點點頭,卻不想軍子還是挺有考量的,就笑著拿起酒杯,說:「那就努力,不過適當地運用關係網也是應該的,人生活在社會中,誰也不可能脫離社會單獨存在,做生意更講究關係,這並不是說明你們沒本事。」


  軍子和大志忙舉杯,都點頭說知道了。


  吃到半途,唐逸電話響了,卻是小秦打來的,說是路南區孟區長來了迎賓閣,等了好久了。掛了電話,唐逸只得向軍子大志告罪,要他們慢慢喝,自己起身告辭,軍子和大志送到二樓樓梯口,還想向下送,被唐逸擋了回去。


  唐逸下樓略一琢磨,就來到吧檯結賬,說了自己請客,總是這麼份心意。


  錢不多,三百多塊,唐逸拉開手包,見包裡錢不多,這家飯店又不能刷卡,就拿出支票簿準備用支票結賬。


  卻聽身後有黃鶯唱歌般好聽的嬌俏輕笑響起,「多少錢,就要花支票啊?」


  唐逸笑著回頭,身後,正是永遠那麼靚麗奪目的葉小璐,優雅地黑色小短裙,偏偏穿了一條極窄極瘦的裹腿白色長褲,很個性,很亮麗,顏色對比鮮明,使得人不由自主就被她黑裙下顯得極為纖細的美腿吸引,造型別緻的淺藍色高跟鞋裡,一雙可愛雪白、塗淡藍亮甲、修飾的極美的小腳光裸著,那份性感誘惑無與倫比。看到唐逸目光,葉小璐就很無奈,小聲問:「多少錢?」


  軍志保安就在電視台斜對面,在這裡撞到葉小璐倒也並不奇怪。唐逸就笑:「三百多。」


  葉小璐從精緻的錢夾裡點出錢幫唐逸付賬,又問唐逸:「有錢花沒?」


  唐逸笑著點點頭。


  一直跟在葉小璐身邊的小尾巴嬌嬌心裡就歎口氣,原來葉子地男朋友,真是吃軟飯地。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五十四章 寶兒大個女之三

  出了酒店,外面馬上有出租車開過來停在幾人身前,葉小璐就轉頭對唐逸一笑,「上車,送你一程。」


  唐逸道:「不順路吧?」


  葉小璐道:「你不是去迎賓閣麼?我現在住善緣人家,離你那兒挺近的。」說著就打開車門,輕笑道:「快上車,不會要我抱你進去吧?」


  唐逸笑笑,就鑽進了車後座,葉小璐隨之坐了進來,清香撲面,嬌軟身軀就在身邊,令人想入非非。


  葉小璐就抬起承載嬌艷小腳的淡藍色高跟涼鞋輕輕踢了唐逸一腳,唐逸就有些無奈,也不知道葉小璐為啥知道自己想什麼。


  嬌嬌無可奈何坐了副駕駛,告訴司機去善緣人家,司機就笑:「好地方啊,一看就知道你們是有錢人。」其實他一直從後視鏡盯著看的是後排座上性感誘惑的葉小璐,這麼漂亮時尚的女孩兒,男朋友肯定有錢,要不就是哪個大款的小蜜,除非是傻子才不懂得靠臉蛋去過富貴生活。


  這個年代,很多人是笑貧不笑娼的。


  出租車緩緩駛入機動車道,唐逸低聲問葉小璐:「自己買的房?」司機說的沒錯,善緣人家是一處剛剛落成不久的臨海別墅區,距離迎賓閣很近,地理環境優越,環境秀麗,能買的起那裡別墅的非富則貴。


  葉小璐搖搖頭,說:「我媽買的,其實我不想要,但想她安心點。」


  唐逸就點點頭。葉小璐確實是個懂事的女孩兒,對母親沒什麼怨恨,卻只想母親心裡能好過點,如果不收王露地房子。只怕王露會傷心,以為女兒沒有原諒她。


  葉小璐隨即就嬌俏一笑。「喂,現在我不用每月付房租了,又不用供樓,手頭可寬了。你有沒有什麼好股票介紹,算你入股啊?」


  唐逸搖搖頭。「投機倒把。終究不是正途。沒有穩賺地。」


  葉小璐氣得就伸手掐了他一把。「整天說教。煩死你了!」


  唐逸也不理她。見司機地目光頻頻看向後視鏡。就將帽子又向下拉了拉。雖然黃海司機不似京城地哥那麼愛侃政治。但他們大多消息靈通。可別認出自己。


  唐逸在迎賓閣下車地時候。嬌嬌詫異地很。見唐逸通行無阻。就回頭問葉小璐:「葉子。他怎麼能住這兒?聽說這裡是黃海賓館管地。是市政府接待貴賓、高級幹部療養地地兒。現在又是暑期。有錢都不好住進來呢。」


  葉小璐道:「暑假。他在這裡打零工。清潔工。」說著就忍不住抿嘴一笑。


  嬌嬌這才釋然。也沒注意葉小璐古怪地笑意。迎賓閣。路南區區委書記、區長孟曉麗正在客廳裡等他。小秦一直在旁邊陪著。雖然因為孟書記地身份。不好叫她在休息室等。但也不能留她一個人在唐市長地房間裡。萬一唐市長有什麼不想被她看到地東西呢?


  孟曉麗和大多數女幹部一樣,端莊大方,穿了件顏色很樸素的裙子,雖然她已經過了五十,但頭髮染得烏黑,白淨的臉上也沒有什麼褶子,看起來也就是四十來歲,她是從文化系統上來的,人長得還算周正。


  唐逸進屋就笑:「孟書記,等久了吧,抱歉啊!」


  孟曉麗忙站起,笑著說剛來一會兒。


  小秦幫唐逸泡了杯茶,這才退了出去。


  唐逸坐到沙發上,又做手勢要孟曉麗坐下,隨即就問:「孟書記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嘍,說吧,什麼事?」


  孟曉麗微笑道:「是有點事,這不還有一個多月就是中秋節了嗎?我們區裡準備辦一個聯歡晚會,請些國內的大腕,也算為世博會添彩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請動您地大駕,您要能來的話,我們就準備搞得更熱鬧些。」


  唐逸笑笑道:「那恐怕不行,中秋節的時候我大概在北京黨校學習呢,不知道那時有沒有時間,要看具體情況。」雖然正式通知書要過幾天才到,但唐逸琢磨著也不用瞞她,為了所謂的中秋晚會來拜會自己,孟曉麗又何嘗沒有和自己聯絡感情的意思?


  孟曉麗怔了下,「九月份?」隨即就抬頭笑道:「是那個省部級培訓班?」


  唐逸點點頭。


  孟曉麗微笑道:「那真恭喜唐市長了。」


  唐逸笑著擺擺手,就和孟曉麗聊起了工作,氣氛倒是極為融洽,談了一個多小時孟曉麗才告辭。


  允兒和寶兒終於從****回來了,她倆在****買了一大堆禮物,允兒的禮物幾乎全是買給唐逸的,趁人不注意,更嬌羞而膽怯的幫唐逸戴上一串藏族掛飾,唐逸笑著抱住她香綿綿地柔軟身子,在她嬌嫩地臉蛋上親了一口,允兒臉紅紅的,在潔白襯衣映照下,秀麗無方,但很快蘭姐和寶兒地腳步聲在樓上響起,唐逸忙放開手,不忘在允兒耳邊說了句:「晚上來隔壁。」


  允兒羞澀的點頭,隨即就拿著給李嬸買地禮物跑去了李嬸房間。


  寶兒和蘭姐是去樓上佈置寶兒的房間,寶兒買了好多裝飾品,要掛在自己房間裡。


  看著一臉小興奮,蹦蹦跳跳下樓的寶兒,唐逸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放了暑假,寶兒打扮的異常漂亮,睫毛和眼線描得嫵媚又可愛,白紗背心裙,細細的藍色牛仔褲,像個小公主般清純可人,金色T字平底涼鞋,白嫩的小腳丫塗了黑寶石似的亮甲,滿頭秀氣時尚的小花辮隨著她地步子頑皮的跳動,漸漸長大的寶兒漂亮可愛的一塌糊塗。


  「叔叔!」寶兒跳到唐逸身邊。比了比自己地身高,嘻嘻笑道:「超過叔叔肩頭了!我在布達拉宮許的願就是比叔叔還高。」


  唐逸就笑:「想做籃球運動員?太高地話可不好嫁出去!」


  寶兒撅嘴道:「叔叔小看人,他們都追寶兒呢,是寶兒不要他們!」


  蘭姐伸手就給寶兒了一巴掌。「怎麼越來越瘋!啥話都敢說!」


  寶兒差點氣死,怎麼媽媽總在叔叔面前打自己。真是丟臉死了。


  蘭姐就小心翼翼問唐逸:「唐書記,晚上咱們吃餃子?」


  唐逸點點頭:「隨便。」


  寶兒卻是突然看著皓腕上精緻的卡地亞手鐲表大聲喊:「呀,要到時間了!」


  隨即就興沖沖拉起唐逸的手,說:「叔叔。跟寶兒出去玩。」


  唐逸笑道:「去哪兒?」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寶兒拽著唐逸向外走了兩步,隨即回頭打量唐逸幾眼,嘴裡嘟囔:「不行,這樣不行。」


  放開唐逸的手,跑到沙發旁邊,拿起茶几上橘黃地小旅行包翻了一會兒。就翻出一個黑色的太陽帽和挺精緻的墨鏡,又跑到唐逸身邊,踮起腳幫唐逸戴上帽子和墨鏡,托著小下巴打量了唐逸幾眼,滿意的點點頭:「這下成了。」


  蘭姐雖然覺得天太晚了,但見是黑面神跟寶兒一起出門,也不敢說什麼,何況寶兒和黑面神感情越好。她才越開心。


  唐逸不知道寶兒搗什麼鬼。但寶兒剛剛旅遊回來,又是第一次央求自己陪她上街。唐逸也就由得她胡鬧,倒要看看她帶自己去什麼地方。


  下了出租車。寶兒從秀氣的小錢包裡拿出錢付車費,看她認真和司機討價還價的可愛模樣,唐逸就是一陣好笑,


  看到又來到了文化廣場,唐逸就已經心中有數,果然,和寶兒向小廣場裡走了幾步,三四個頭髮花花綠綠,穿著寬大褲子,很有些嘻哈味道地少男少女就迎了過來。


  其中一名漂亮的紅髮少女奇怪的問寶兒:「寶兒,你怎麼沒換衣服?」又看了眼唐逸,就咯咯笑著問:「他誰啊?」


  寶兒道:「這你們別管,今天我不跳,你們玩你們的。」


  那幾名少年都點頭,看起來卻是唯寶兒馬首是瞻,他們將大大的錄音機放下,按下播放鍵,節奏歡快的音樂響起,少年們開始慢慢扭動身子,隨著音樂,動作越來越大,花樣越來越多,很快,邊上就圍了一圈人。寶兒就揚起小臉兒,有些期待的對唐逸道:「叔叔,我來教你跳,你別怕,我這身衣服就能跳慢的,不會教你在地上轉圈兒地動作。」


  唐逸聽得好笑,卻見寶兒一臉認真,就揉了揉寶兒小腦袋,笑道:「也不看叔叔多大歲數了,這是你們年輕人地玩意,我跳不來。」


  寶兒有些失望,低下了小腦袋,低聲道:「寶兒知道在叔叔眼裡是小孩子,不知道怎麼讓叔叔開心,寶兒就知道跳街舞的時候會很開心,很放鬆,叔叔,你就試試吧。」


  唐逸怔了下,還記得第一次發現寶兒跳街舞她說過地話,她說看自己不開心,笑容越來越少,所以以後學好了街舞,一定來教自己,卻不想她一直記在心裡。


  唐逸就拍拍她的小腦袋,笑道:「別像個小受氣包似地,叔叔看到你,就很開心,等下次吧,今天腰有點疼,下次你教我。」


  寶兒不疑有他,馬上開心的笑了,隨即又有些發愁,小腦袋伸到唐逸身後看,嘴裡嘀咕:「叔叔的腰疼,李嬸的腰也老疼,叔叔也老了嗎?才三十多,就老了?」哭喪著小臉,很是發愁的樣子。


  唐逸哭笑不得,也不理她,任由她自己嘟囔。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五十五章 跳舞

  等街舞表演結束,唐逸就笑呵呵提議請寶兒的朋友們喝咖啡,因為唐逸實在是有些不放心,這些少年男女一個個頭髮花花綠綠,不知道品性怎麼樣,唐逸真擔心她們帶壞了寶兒。


  幾名少年轟然叫好,紅髮女孩笑瞇瞇說去天使咖啡。


  天使咖啡是美國人開的咖啡店,男女侍應也都是金髮碧眼的帥男靚女,在文化路諸多咖啡店裡是價格最高的,紅髮女孩卻是想宰唐逸一頓。


  對金錢已經麻木的唐逸沒察覺,點頭說好,寶兒卻是狠狠瞪了紅髮女孩一眼,當然,小女孩兒心思總是有些虛榮的,叔叔請她的朋友喝咖啡,說明叔叔重視她,寶兒的小面子也有光。


  雖然是美國人開設的咖啡店,但來到國內,自然要適應華人的口味,菜單也做了改良,例如海鮮炒飯,例如牛肉套餐,都是本土化的產物。


  灰色的牆壁,錯落的餐桌,暗紅的沙發,耳邊流淌著輕音樂,咖啡店環境極為優雅。


  紅髮女孩兒最是不客氣,拿起菜單就要了咖啡店的招牌菜德州帶骨牛扒,寶兒皺起了小眉毛,紅髮女孩兒看了寶兒一眼,看到寶兒好像真的生氣了,就忙對服務員道:「不要這個了,我就要一杯天使咖啡。」


  其餘二男一女三個少年也就都乖乖每人要一杯咖啡。唐逸笑笑,摸摸寶兒小腦袋。對少年們道:「你們都是寶兒的好朋友,今天算寶兒請客,想吃什麼就點,別客氣。」轉頭同服務員要了五份德州牛扒,又要他們自己點甜點和配菜,少年們一陣歡呼。紅髮女孩兒就乖乖道:「謝謝叔叔。」


  唐逸笑笑,看來也不過都是孩子而已,自己倒也不必杞人憂天,但有時間要和寶兒談談,街舞可以偶爾跳跳,不過可不能耽誤學習。隨即回頭看了眼乖乖坐在自己身邊。很淑女地漂亮寶兒,忍不住又摸摸她小腦袋,心中全是愛憐。


  城市工作評測組來到了黃海,文明辦就是中央文明委辦公室,主任由中宣部副部長秦剛擔任。


  在九九年創建文明城市工作先進城市(城區)中,黃海市意外落選,這也是李市長被黃海人大代表詬病的原因之一。


  是以對這次國家評測組的評測,黃海市委、市政府極為重視。很早就開始部署工作,在文明評測中,標準是方方面面的。例如領導班子的能力、創建機制的健全、思想道德地教育、黨政機關的廉潔、科教文衛、社會環境、基礎設施等等等等,正因為創建文明城市幾乎涉及了城市發展的方方面面,也是對一個城市領導班子的考量,是以才被各地城市領導極為看重。


  也正因為評測創建文明城市先進城市涵蓋內容極廣,文明委組成單位也就包括了紀委、中組部、中宣部、政法委、發改委、教育部、公安部、交通部等等大部分國家部委單位。


  來黃海的評測組組長為文明辦調研組組長馬元傑,唐逸的老熟人,唐逸任糾風室常務副主任時。馬元傑為糾風室副主任兼機關組組長。唐逸走後,他沒能爭上常務副主任。不過調任文明辦任調研組組長,在當前形勢下。廳局中,這也是一個很重要地位置了。


  崔敬群、唐逸等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在迎賓閣設宴接待評測組成員,見到唐逸,馬元傑異常親熱,握著唐逸的手說了好一會兒話,相反和崔敬群握手寒暄時,雖然也很熱情,但其中的客套誰都看得出來,這不能怪馬元傑眼皮子薄,京官大多背景複雜,何況在部委,整天和領導打交道,對於崔敬群這個即將退休的地方幹部,馬元傑也沒太多心思和他應酬,相反,蒸蒸日上的唐逸,這層關係如果都不知道維持好,那馬元傑也就白白在機關浮沉幾十年了。


  當然,唐逸永遠知道誰是第一位,酒桌上一直就不大怎麼說話,只是聽相關幹部給馬元傑介紹情況,聽崔敬群和馬元傑談笑風生,偶爾抬頭看看藍晶玻璃窗外深邃的海景。


  快散席的時候,崔敬群側頭對唐逸笑瞇瞇道:「馬組長就交給你嘍。」


  唐逸微微一笑,也不客套,「保證完成任務。」


  崔敬群點點頭,又轉身去和馬元傑說話。


  散了酒席,崔敬群等一一和馬元傑握手話別,馬元傑看著崔敬群背影,笑瞇瞇對身邊的唐逸道:「崔書記這人,挺好。」又笑道:「老領導,不用送了,你也早點休息。」


  唐逸道:「去你房間坐坐。」馬元傑笑著說話。


  這時接待辦主任吳鳳娟匆匆進了餐廳,逕直來到唐逸和馬元傑面前,嬌笑道:「領導們,一路旅途疲憊,我們賓館安排了聯誼舞會,跳會舞解解乏,睡覺才香甜。」


  馬元傑微微一笑:「跳舞能解乏嗎?不過累了一天,我看同志們放鬆放鬆也不錯。」他自然以為是唐逸的安排,當然不會推辭掃唐逸地臉面。


  唐逸蹙眉看了吳鳳娟一眼,吳鳳娟心裡咯登一下,看來唐市長不知道這事兒,低聲在唐逸身邊說:「是崔書記下的指示,我以為您知道呢。」


  接待辦受市委市政府雙重領導,對外掛的牌子是市委市政府接待辦公室,不過任誰都知道吳鳳娟是唐逸地人,平時崔敬群也很少對她下什麼指示。唐逸微微點頭,吳鳳娟這才如釋重負,笑吟吟對馬元傑做了個請的手勢:「領導,請吧。」


  在吳鳳娟引領下。唐逸、政府秘書長鄧文秩陪同評測組地同志來到了迎賓閣小舞廳,唐逸倒是知道迎賓閣作為接待療養賓館,娛樂區節目豐富。立體電影廳、多功能電影廳、游泳池、網球場等等休閒娛樂設施應有盡有,並不遜色於任何休閒會所,但他今天是第一次來。


  小舞廳環境雅致,旋轉綵球燈光朦朧。舞廳內早已坐了許多鶯鶯燕燕,有黃海賓館服務員,也有市歌舞團的年青女團員。


  評測組有十幾名成員,大多是抽調的部委幹部,或許有些人看起來不起眼,實際上卻是某部某委很有實權的一方門神。


  在吳鳳娟調動下。氣氛很是融洽熱烈,不一會兒大家就都找到了舞伴,開始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當然,也有不喜歡湊熱鬧的,就在舞池旁地休閒茶座飲茶聊天。


  馬元傑沒有進去跳舞,笑呵呵對唐逸說:「五十地老頭子了,還去跳什麼舞?那都是年輕人的玩意。」


  鄧文秩倒是在一名年青漂亮地歌舞團女演員盛意邀請下,也進了舞池。


  唐逸要了杯綠茶。和馬元傑坐在一起,就問:「振清和劉進怎麼樣了?」其實唐逸是知道劉進近況的,這名原則性很強地幹部被人用謠言在監察部壓了十來年。是唐逸給了他獨當一面的機會,現在還經常和唐逸通電話,前不久,劉進被提為了糾風室常務副主任。


  正是因為知道馬元傑在和劉進地競爭中敗北,所以要提提劉進,很多時候,談話都是兩難。就好像說起紀委情況。提不提劉進都可能會使得馬元傑有什麼想法,也只能看他是怎麼理解了。


  馬元傑笑道:「振清組長沒什麼變化。劉進組長是老驥伏櫪,終於一飛沖天了。接了你的位子後干的很不錯。」


  兩人正說話,吳鳳娟湊了過來,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裙子是天藍色的,長及足踝,裙子上面有暗色花紋,是一朵一朵的牡丹,配上短袖純白襯衫,一雙淡白細高跟涼鞋托起她苗條的身材,更顯得身段凹凸有致。


  不知道她灑的是什麼香水,味道也很好聞。


  吳鳳娟嬌笑對馬元傑伸出白皙的纖手,說道:「馬組長,我請您跳一支。」


  馬元傑笑著搖頭,「不會跳,不是客套話。」又指指唐逸:「你們唐市長交誼舞出名跳地好。」


  吳鳳娟又請了幾次,馬元傑只是含笑搖頭,吳鳳娟就無奈的將白皙小手伸向了唐逸,「領導,您總得幫我解解圍吧。」


  唐逸略一琢磨,就微笑起身,「那就跳一個。」不管怎麼說吳鳳娟也是正處級幹部,又是名女幹部,在吳鳳娟笑吟吟走來時,就有很多人看向這邊,尤其是其中有黃海賓館的管理幹部,如果吳鳳娟請半天都請不到領導跳舞,只怕第二天流言和嘲笑吳鳳娟地議論就會傳遍黃海賓館,對於剛剛上任的吳鳳娟來說,其威信會受到很大的損害,唐逸當然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吳鳳娟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她本來的目標就是唐逸,馬元傑一直推辭正中她的下懷,馬元傑越推辭,唐逸答應和她跳舞的機會越大,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樣,唐逸站了起來。


  吳鳳娟牽著唐逸地手,和唐逸進了舞池,當她小心翼翼環抱上這位黃海最有權力地男人時,心裡那份激動無可言表,甚至,下身有些濕,比被男人挑逗還要激動,還要有感覺。


  當唐逸用標準姿勢輕輕摟住她的腰肢時,男人氣息環繞,吳鳳娟腦子嗡地一聲,險些癱軟在唐逸懷裡,咬著嘴唇,盡力忍受著全身的顫慄,跟著唐逸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看著吳鳳娟星眸半閉,紅唇微張地模樣,更感覺到吳鳳娟身子越來越軟,唐逸微覺奇怪,但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是微笑道:「鳳娟主任,你跳的不錯。」吳鳳娟看著近在咫尺,那年輕而又充滿威儀的臉,心思就有些恍惚,彷彿根本沒聽到唐逸的問話,只是下意識的點頭。


  一曲畢,唐逸放開吳鳳娟的手。笑道:「喝杯東西去。」吳鳳娟才猛地驚醒,馬上笑吟吟點頭,跟在唐逸身後向休息區走去,看著唐逸背影,思及剛剛摟抱住這位黃海最有權勢人物地奇妙感覺,吳鳳娟就覺身子又是一團火熱。隨即咬了咬嘴唇,疼痛傳來,吳鳳娟心裡苦笑,自己見過的男人很多,今天卻好像成了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或許實在是因為這個男人太年青。太有魄力,其代表的權勢又彷彿那可遮天蔽日的黑壓壓的雲,令人膽戰心驚之餘又情不自禁地要拜服在它的腳下。


  跟著唐逸坐在了茶座上,吳鳳娟好久才從那種奇妙的感覺中掙脫出來,看著默默聆聽馬元傑講話的唐逸,坐在唐逸身邊,吳鳳娟莫名就有一種榮耀感,隨即吳鳳娟就苦笑,剛剛這一支舞。卻是好像使得自己真正臣服在唐市長的權勢之下了。


  吳鳳娟請唐逸跳舞,當然不會有什麼勾引唐逸共度春宵的念頭,但漂亮女人地本錢。吳鳳娟用的是極好的,本來想通過這曲舞,盡情展現下自己成熟女人的魅力,讓唐市長能感覺到自己很女人的嬌媚誘惑,和唐市長培養出一種淡淡曖昧的關係,使得唐市長對自己多關照一些,卻不想真正上了場。暈頭轉向的那位反而是自己。吳鳳娟也只能苦笑不已。


  書記辦公會又開到了很晚,明晃晃瓦燈下。小會議室裡煙霧繚繞,拖得這麼晚。自然就是有議題需要協調。


  崔敬群一口口喝著茶水,眉頭已經擰作一團,誰都看得出,他已經有些不耐。


  唐逸看了眼還在陳述自己意見的曾慶明,心裡歎了口氣,不想老曾來了脾氣,也是倔強的很,大概很多紀檢幹部都有這樣地通病吧。


  今天的書記碰頭會要結束的時候,曾慶明表示有話說,接著就談了談路南區政府地問題,紀委掌握到一個情況,近年來,路南區政府對外招標各種工程,竟然屢屢遇到拖欠款項的問題,幾年下來,區政府竟然背上了上千萬欠款的包袱,欠債人中,有單位,也有個人,曾慶明提議,對路南區政府以前招標的運作情況進行徹查,他覺得這其中肯定有些問題。


  王麗珍表示反對,理由很簡單,單位和個人拖欠政府款項所在多有,黃海市政府一些工程款不一樣被人拖欠?這幾年路南區發展很快,拖欠的款項多一些並不出奇。


  崔敬群也表了態,說路南區孟書記早已經打報告對情況進行了說明,路南區委、區政府也正在開會研究怎麼將被拖欠的款項追討回來,要給他們一定的時間。


  可是曾慶明沉默了一會兒,就講道:「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不管問題出在哪裡,路南班子是有責任地,將一個班子比喻成健康地人的話,那麼路南班子現在就是生了病,不進行醫治,這是對組織和同志不負責任嘛!」


  崔敬群眉頭擰地更緊,有意無意的瞟了唐逸一眼。


  唐逸默默喝著茶水,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知道所有人都會以為老曾取得了自己地支持,這也是崔敬群遲遲沒有宣佈散會的原因,現在自己已經不是初來乍到、勢單力孤的時候,在常委會的力量任何人都要掂量一下,崔敬群不想每月的常委會都變成戰場,能在書記會協調的,就盡量在書記會協調好。


  但是曾慶明偏偏就沒有同唐逸講過這件事。


  唐逸又想起幾天前孟曉麗書記的來訪,難道僅僅是和自己聯絡感情嗎?現在看,大概也是有所察覺,是以來自己那裡坐了坐。


  曾慶明講完,會議室裡又陷入了沉寂,王麗珍粗重的呼吸聲顯得特別刺耳。


  同樣一直未表態的黃向東放下了筆,大家就都看向他,知道他有話要講。


  黃向東看了曾慶明一眼,說;「我原則上同意慶明書記的意見,懲前毖後,治病救人,應該的。」


  大家都怔了一下,黃向東還是一臉木然,大概包括王麗珍在內,也沒有人能真正看透他。


  王麗珍雖然反對,但因為她通常是唐逸贊成的她就反對。唐逸反對地她就贊成,這種無原則的表態反而使得她聲音的份量越來越輕。


  黃向東就不同了,他的發言總是條理分明,給人一種對事不對人的感覺。


  崔敬群臉上肌肉牽動了一下,就看向了唐逸,黃向東和唐逸這兩個人。同樣的沉默寡言,同樣地讓人琢磨不透,同樣都在一張錯綜複雜的關係網中,唯一不同的就是在網中的所處的位置。


  唐逸知道自己必須表態了,曾慶明看過來,微微點了點頭。


  唐逸轉過頭。喝了口茶水,放下茶杯掃了黃向東一眼,緩聲道:「我覺得再研究吧,看一看路南區追討欠款的情況,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很多問題都是長時間積累地,解決起來同樣需要時間,欲速則不達嘛。」


  黃向東抬頭看了看唐逸,沒有說什麼。


  崔敬群點點頭。「我認同唐逸市長的說法,那就再研究吧,但追討欠款的問題。市委、市政府督查室要跟一跟。」


  散會的時候曾慶明還是和唐逸並肩出了會議室,笑呵呵道:「就知道你會反對,所以沒提前和你講。」


  唐逸拉開手包拉鏈,邊拿出手機開機,邊笑道:「文明城市評測中,穩定壓倒一切,但是你說的也對。要治病救人。不過不一定要用猛藥!沉痾要慢慢調理。」


  曾慶明微微點頭,就沒再說什麼。


  奧迪就停在市委辦公樓下。唐逸上了車,看看後面曾慶明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


  奧迪沉穩的啟動,唐逸回過身,翻看手機裡的信息,問小武:「沒吃飯吧?一起去吃點。」


  「不了,齊哥教我的,每到開會地日子,就買漢堡,平時車上也有麵包。」小武靦腆的笑笑。


  唐逸點點頭,小武嘴裡的齊哥就是軍子,近來軍子好像和小武走地挺近,小武大概也很需要這麼一個人指點吧。


  想起軍子,唐逸倒想起了另一件事,微笑問:「聽說你和女朋友要去南方見家長了?」


  聽軍子說,小武和他女朋友都是南方人,青梅竹馬的,後來小武因為家裡困難,就輟學參軍,而女孩子考上了名牌大學,是以小武很自卑,提出了分手,女孩卻一直不同意,去年年底,更離開北京的大公司,跳槽來了黃海,不過女孩兒家裡好像一直都不大同意的,就是不知道給市長開車,會不會令他們對小武有所改觀。


  提起和女朋友回老家小武就有些鬧心,胡靜人是極好的,但她父母實在有些勢利,當然,也不能怪她父母,為人父母的都希望子女有個好歸宿,自己就是一粗人,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被選來給唐市長開車,那就是一窮當兵的大老粗,人家父母當然不捨得將寶貝女兒嫁給自己受苦。


  看到小武滿臉地苦惱,唐逸就笑,這時遠遠已經可以見到明軒購物廣場夜燈下金碧輝煌地樓體,唐逸就道:「去明軒轉轉。」


  在停車場泊了車,聽到唐逸要他跟著一起來,小武忙鎖好車,接過唐逸的包跟唐逸進商場。


  商場裡更是富麗堂皇,乳白色地燈光柔和舒適,穿著紅套裙的售貨小姐一個個滿臉甜笑,一個比一個漂亮。


  明軒是港人投資地商場,店裡佈局以及購物氛圍都和香港的大商場類似,售貨員也都是在香港培訓過的,這也使得它在黃海商場中獨樹一幟,很得黃海有錢人的青睞。


  唐逸帶著小武,來到二樓玉器專櫃,買了塊近萬元的玉,小武小心翼翼拎著盛玉器禮盒的紙袋,暗暗咂舌,一直聽說唐市長出手闊綽,原來是真的,再好的玉,不就是擺設嗎?不能吃不能玩的,也不知道買來幹什麼。


  小武又看看前面戴墨鏡的唐市長,心裡又歎口氣,大概很少有領導會逛商場吧,也真難為唐市長了。


  回到奧迪車上,唐逸笑笑道:「那塊玉,是你選的,回家做禮物,送給未來的岳父岳母,臨走前別忘和我說一聲,從我那兒拿兩箱煙酒帶回去。」


  小武就吃了一驚,怪不得選玉的時候唐市長一直問自己的意見呢,原來是有用意的,忙道:「那不行,太貴重了。」


  唐逸笑道:「玉算我借你的,從你工資裡慢慢扣,煙酒我送你,別說了,就這麼著。」


  市委各領導的司機裡,大概小武是最苦的,本來跟著領導去各個單位、各個區市,司機總能落幾條煙酒,但因為唐逸不大收禮,小武也有樣學樣,對機關單位和地方同志塞的煙酒一概不收,這些唐逸當然都看在眼裡,關鍵時刻,也就幫他一把。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五十六章 特警

  八月份,黃海市公安局特警支隊正式成立,美國發生恐怖襲擊事件後,公安部很快下文,在全國三十多個重點城市成立特警隊,其中黃海的編制暫時為300人,新成立的黃海市公安局特警支隊為正處級建制。其主要職責是處置暴力恐怖犯罪;處置嚴重暴力性犯罪;處置暴亂、騷亂事件;處置大規模流氓滋擾等重大治安事件;擔負重大活動的安全保衛任務;擔負特定的巡邏執勤任務等。此外,特警支隊將隨時接受公安部、省公安廳的調遣,前往黃海以外地區執行特別任務,黃海市特警支隊由市公安局各職能部門內部整合100名幹警,其餘新招的200名特警也已經集中投入訓練。


  八月十七號,黃海市市長唐逸,市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張定中、市政府副市長賈躍軍等市領導在市公安局副局長范立人、何松等市局幹部陪同下,來到市局出入境****大廳和特警支隊進行視察。


  唐逸等一行視察了出入境****大廳和特警支隊新辦公樓,詳細詢問了大廳建設情況和民警工作、學習、生活情況,實地察看了****大廳和特警隊員宿舍、裝備庫等地點。


  賈躍軍分管公安司法口,也勉為其難的講了幾句話,對出入境****大廳建設工作和特警支隊規範的管理表示滿意。市局特警支隊支隊長由原路北區分局局長王超擔任,王超與原路北區區長、現市人事局局長孔亮私交甚密,又曾在武警部隊服過役,當仁不讓的走進了唐逸的關係網,並被唐逸提了起來,可以說,這次特警隊成立的同時市局也進行了一次大洗牌,唐派收穫頗豐。當然,很多人唐逸都不知道名字,那些科級副科的幹部,都是由副局長范立人和王超等市局唐派幹部一手提拔起來,經過這次洗牌,唐逸已經基本控制了市局的力量。


  范立人是在世博會申辦領導小組時開始靠攏唐逸的,那時候市局常務副局長王標尚在,張定中對市局又不曾放手,范立人實際處於靠邊站的狀態。


  現在王標垮了台。張定中又漸漸不再理會市局地具體工作,范立人卻是一炮而紅,成為黃海市公安局實際的掌舵人,一年前,他又哪裡想過會有今天?人生際遇和站隊之重要性在他身上體現無疑。


  張定中對很多東西都能看透,從他對市局放手就可見一斑。沒有失,就不會有得,張定中知道。如果一直對市局不放手,那麼這一輩子,也就只能管管公安這一攤了。


  當唐逸同特警支隊支隊長王超、政委李秋然等等支隊領導以及各大隊大隊長一一握手時。最後卻是怔了一下,隊列最後一名和自己握手的是一名女警官,英姿颯爽的,卻是原來福平市局消防大隊大隊長李衛紅,原人大林主任的倒台,起因就是她和大華的官司。


  王超在旁邊介紹:「這是支隊第四大隊大隊長李衛紅。」


  特警支隊共有四個大隊,其中第四大隊編制四十三人,全部為女特警,又被稱為女子特警大隊。


  唐逸微微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李衛紅敬了個標準的警禮。


  視察特警支隊裝備庫地時候。王超作了裝備方面地匯報。講了講特警隊遇到地一些困難。主要就是車輛地配置。特警隊有特定巡邏任務。但市局撥來地車輛卻是不能滿足特警任務要求。


  唐逸當即表態。要市局立即著手為支隊添置急需必配地裝備。財政預算不足地。可以直接向市政府打報告申請。


  張定中連連點頭答應。


  最後。唐逸一行又來到了特警訓練營。訓練營裡。新老特警都在進行著緊張地訓練。


  「倒!」隨著教官一聲令下。二十幾名身著迷彩服地年輕女孩依序倒地。撲倒在凹凸不平地泥土上。「彭」地聲響中。女孩們也連貫性地大吼一聲:「嗨!」灰塵騰起撲上臉頰。和著汗水。


  李衛紅微笑給唐逸介紹情況。「目前。她們處於初訓階段。包括攻防技術、隊列等。僅是練倒功這一科目。個個都哭過鼻子。」


  唐逸就笑笑,說:「辛苦了,現在地女孩兒,大多是天之驕女,能被挑進特警隊不容易,能堅持下來更不容易,但訓練就要嚴格。你們這支女子大隊可是很特殊啊,將來既肩負著擔當著黃海城市形象大使、文明大使的任務,又要戰鬥在接警、出警的第一線,任務很重要啊,要告訴女孩子們,努力訓練,為黃海爭光。」


  李衛紅連連點頭,市長地指示精神,晚上開會自然要講一講。


  走在訓練營中,張定中微笑對唐逸道:「唐市長,那個銀月小區的安全怕是有點問題吧,迎賓閣,市委常委院都有警戒力量,但您常常住銀月小區,時間長了,知道的人越來越多,安全保衛工作不可不重視啊!」


  唐逸笑著擺擺手:「不要緊的。」


  張定中道:「我看,就從特警隊抽調力量,兩人換班執勤,當然,不能影響親人的正常生活,就採取秘密警衛的辦法。」


  唐逸搖搖頭,「暫時沒這個必要,以後再說吧。」


  張定中就不再說。


  按照中央有關規定,國家黨政******分為一二三級警衛,政治局常委級別為一級警衛,政治局委員、候補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全國人大副委員長、國務委員等為二級警衛,全國政協副主席、最高人民法院院長、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等為三級警衛。


  各省黨政一把手也是警衛目標,省委主要領導則要視情況而定,由各省公安廳警衛局具體執行警衛任務。


  而黃海市政府一把手原則上是不配備警衛的,除非出國訪問或者有特殊情況,但正是因為有視情況而定或者特殊情況這樣的規定,所以為唐逸配備警衛倒也合乎情理。


  何況別說唐逸,就是一些縣的黨政領導,調武警警衛地也大有人在。一些幹部是因為得罪了當地地惡勢力團伙,生命確實受到威脅,而一些幹部就純粹是為了耍威風了。


  唐逸暫時還不想受到什麼特殊關照,是以對張定中的提議並沒有放在心上。


  參觀了特警支隊地會操表演後,唐逸又勉勵了支隊幹警們幾句,這才在特警列隊歡送中,坐上黑色奧迪,緩緩駛離。


  坐在奧迪裡,唐逸看了眼前面地小武。就笑道:「明天週五,不用等週六了,明天你就走,在那邊多待幾天。」


  小武忙道:「不用,明天您不是還要下三門嗎?再說,胡靜也請不下假。」


  唐逸看看表道:「那這樣。你跟我去迎賓閣拿煙酒,省得明天忘了。」


  唐逸現在很少收禮物,到了現在地地位。已經不似在基層時,為了融入環境不得不收下下屬們所謂的心意,何況現在也沒幾個人會拿著煙酒來求唐逸辦事。能用煙酒辦的事在能接觸到唐逸的人眼裡,也根本算不了什麼事兒。


  更不會有人魯莽到送錢送卡,就算有打算用金錢賄賂唐逸、拉唐逸下水的,那怕也要千萬乃至上億的利益才能麻煩到唐逸,至少到現在,還沒有這種利益集團找到唐逸,當然,如果有人真清楚唐逸的底細,怕是那些利益集團早就逃得遠遠的了。


  唐逸翻箱倒櫃地也沒找到煙酒在哪兒。小武拘束的坐在客廳。看著唐市長忙活,他如坐針氈。但又幫不上手,只好極為尷尬的坐在那兒。看唐逸在幾個房間進進出出。


  最後兩手空空的唐逸出來無奈的對小武笑,小武也傻笑幾聲。


  唐逸就打電話叫來了小秦,迎賓閣裡他的煙酒都是打發小秦去買地,很快,小秦就從廚房搬出了兩箱五糧液,兩箱軟包中華。


  小武忙著向外搬煙酒,小秦想幫忙,小武忙說不用不用,小秦雖然只是個服務員,但一直負責3號樓,外人看來,可真不敢將她當服務員看。


  就在那邊兩人忙著向外搬煙酒的時候,唐逸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通,齊潔清脆嫵媚地聲音傳來,「老公,沒應酬吧?」隨即道:「響兩聲就接了電話,旁邊又不吵,在辦公室?」


  唐逸道:「開常委會呢。」


  齊潔咯咯嬌笑,「呀,我的傻老公也會說笑話了,簡直可愛死了,來,親一個!」說著就啵的親了唐逸一口。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齊潔就道:「媽前陣子給我打電話,說你住地那個小區不好,在黃海,怎麼能不住海邊呢?要我幫你買套別墅,週末你就可以和寧小姐去別墅度蜜月,喜歡熱鬧,就偶爾帶上蘭姐和寶兒。


  唐逸就一陣撓頭,老媽也算入鄉隨俗了,日子一長就習慣了?真把齊潔當二媳婦了啊,這種事怎麼能叫齊潔去做呢?


  齊潔那邊好像毫不在意,繼續的道:「我前陣子不去黃海了嗎?其實就是為了別墅的事兒去的,還拍了照片發給她看,是她選的位置,但是裝修讓我拿主意,現在我準備了幾個效果圖,給你發過去,你看看喜歡哪個?」


  唐逸只好若無其事的道:「好吧,你給我發過來。」


  齊潔嬌笑:「看你急的,這就發你郵箱裡,還有,別墅買的善緣人家的,那兒環境真不錯,我還看到一個美女空姐呢,特養眼。」


  唐逸怔住,徹底無語。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五十七章 建設

  週六小武回了南方,小妹又有任務,允兒和寶兒最近不知道怎麼就混成了朋友,兩人的性格應該格格不入才是,偏偏一大一小結伴去逛商場,唐逸只得無聊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蘭姐本來想和姐妹們去作個facial,但唐逸懶洋洋吃著水果,蘭姐只好乖乖留在家伺候他,幫他削果皮,拿飲料,忙得不亦樂乎。


  茶几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蘭姐忙不迭拿起,看看號,藍色屏幕上,跳動的漢字有市委秘書長字樣,蘭姐忙將電話交給了唐逸,小心翼翼道:「是錢秘書長。」週六週日經常幫唐逸保管電話接電話,蘭姐就痛下苦功,幾個月下來,幾乎黃海實職的副廳以上幹部她都清清楚楚記下了名字,當然,這又是她在那群年輕少婦中可以炫耀的一個資本了。


  錢有智打來電話約唐逸喝茶,唐逸微覺奇怪,當然也痛快的答應,和錢有智約定了地點,就起身換衣服,蘭姐高興壞了,卻裝出不捨的樣子:「唐書記,中午吃什麼?」


  唐逸無奈的搖頭,剛才蘭姐那坐立不安,偷偷向窗外看的小動作又哪裡逃得過唐逸的眼睛,瞪了她一眼,「得了吧你,逛你的街去,中午我在外面吃。」


  蘭姐送上討好的甜笑,唐逸也不理她,自去更衣。


  錢有智約的唐逸在祥雲路上一家茶座見面。二樓雅座,錢有智笑呵呵同唐逸握手,坐下更幫唐逸倒了杯茶,唐逸就笑:「秘書長紅光滿面,看來有喜事啊!」


  錢有智笑笑,「唐市長知道了?」


  唐逸還沒說話,手機就響了起來,看看號,是蔡明。週末他回了魯城看父母,從魯城打來電話,自然是要緊的事。


  唐逸對錢有智說聲抱歉,出包廂接了電話。


  「市長,剛聽我叔說。咱們市委秘書長可能會出現變更,錢秘書長大概會調寧台任市長,新秘書長會從省上派下去,好像,有點問題。」


  「有點問題」,唐逸微微皺起了眉頭。想來蔡明是從蔡書記的表情以及隱隱的告誡中體會出來的有問題,對於蔡明察言觀色的機敏,唐逸是毫不懷疑的。


  大概。省委基調有些變化了吧。原人大林主任地垮台無疑是催化劑。使得省委裡發生了一些自己意識不到地變化。


  回到雅間。唐逸坐下喝口茶水。看了錢有智幾眼。錢有智確實掩不住臉上地喜氣。有些容光煥發地感覺。寧台是魯東地大市。在寧台主政比起在黃海這個多事之地任秘書長確實好得多。算是提了一小格。但就是這種小小地一格。不知道多少幹部拚搏奮鬥一輩子。最終也只能望之興歎。


  錢有智終於猶豫著開了口。「雅月那兒?」


  「放心吧。她沒問題。是個人才。人才就要愛護嘛。」唐逸笑了笑。


  錢有智點點頭。又看了唐逸一眼。「省裡。啊。你也應該知道……。唐市長。你應該多……」


  唐逸就笑:「我會注意地。謝謝了!」


  兩人又喝了會茶,就由錢有智結賬,離開了茶座,服務員一直就覺得唐逸面熟,等兩人走了好久,也沒想起在哪兒見過唐逸,隨即搖搖頭,又忙別地事去了。有些不同,但哪裡不同,一時又說不上來。


  一個議題一個議題的過,唐逸默默喝著茶水,有些奇怪王麗珍的平靜。


  王麗珍正拿著筆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就好像唐逸參加的第一次常委會,她沒怎麼發言,給人很雍容的感覺。


  會議的最後,分管城建地常務副市長周文凱介紹了原黃海第三玻璃廠家屬小區拆遷改造工作的進程,進度比預期慢一些,周文凱簡單作了說明。


  崔敬群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文凱市長,我這有點玻璃三廠家屬小區改造的材料,和你的說法有點出入,你看一看。」市委宣傳部部長張強突然的插話令周文凱怔了一下。張強隨即就將面前的一份文件交給了身後的秘書,他和周文凱坐在橢圓會議桌斜對面,秘書轉個圈,將文件交到了周文凱手上。


  周文凱翻開文件看了幾眼,臉色就凝重起來。


  「這個嘛,也不見是真實情況……還要再瞭解,是吧。」張強解釋了一句。


  唐逸突然覺得張強的話就有些刺耳。


  周文凱看完文件,就由秘書轉給了崔敬群,崔敬群看完又將文件遞給了唐逸,沒有說話,臉上地表情令唐逸琢磨不透,或許是因為崔敬群的目光,好像有些陌生,失去了往日的親和。


  唐逸拿起文件翻了幾眼,有照片,有文字說明,是玻璃三廠家屬區拆遷中出現的問題,一家釘子戶一直不肯搬走,拆遷人員就每天在他樓上敲敲打打,從凌晨五點到晚上十二點,樓上都是刺耳地噪音,男戶主不堪其擾上樓討說法,卻被拆遷人員暴打一頓,報警後在警察眼皮底下拆遷人員仍舊囂張的恐嚇男戶主,警察不但不理,反而將男戶主的朋友,聞訊趕去的黃海晚報記者毛越手裡的相機奪走,警告毛越不許亂報道。


  材料是毛越寫的,也有男戶主的驗傷報告和被打傷各個部位的照片。


  材料在常委們手裡傳著,唐逸沒有說話,只是點起了一顆煙。拆遷工作一向最容易出問題,因為幾乎所有拆遷工作中,都有釘子戶的存在,有些釘子戶確實是坐地起價,妄想通過拆遷發筆橫財,但很多釘子戶也是因為正當要求得不到滿足,是以才不願意搬遷。


  現在地拆遷法例中,政府和市場尚未完全明確職責,政府往往直接參與具體地拆遷事務,例如三廠家屬區的拆遷工作。就是由市拆遷辦出面協調組織。


  王麗珍終於說話了,「常斌地工作怎麼落實的?這不像話嘛!」


  唐逸默默吸著煙,常斌是建委副主任,拆遷辦主任,也是唐逸最早提拔起來地正處幹部。


  張定中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他還掛著市局局長的頭銜,牽涉市局幹警,他也有些面目無光。


  常委們都沒怎麼表態,敏感地事件,大家都很謹慎。


  「我看,再調查吧。」錢有智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大家都看向他。在座的或多或少都聽到了一些錢有智要離開的傳聞,當然,只要正式文件沒有下達,就可能有變數。


  崔敬群也深深看了錢有智一眼,點點頭,扭頭看向張定中,「定中啊,要當大事來抓。好吧?」


  張定中沒有什麼表情的點點頭,他和崔敬群地關係,好像越來越疏遠了。


  周文凱好像沒大受這次突發事件的影響,只是和唐逸對了對目光。見唐逸沒吱聲,就


  開始談起海陽路富陽小區的改造問題。


  富陽小區是黃海最古老的樓群之一,距離海濱不遠,地理位置優越,這幾年市委市政府一直有改造富陽小區的構想,但因為種種原因都擱置了下來。


  周文凱介紹了富陽小區的具體情況,以及市政府準備對富陽小區進行改造地初步構想。


  改造富陽小區,常委們都沒有異議,只是張強又提出了富陽小區附近德國樓的保護問題。他的看法是。城市發展,不能以破壞文物古跡作為代價。


  周文凱點點頭。沒說話。


  坐在辦公室裡,唐逸看著手上市局遞交的報告。不到三天,市局就將拆遷戶被毆打事件的詳細報告遞了上來。


  情況和記者反映的大同小異,唯一的不同就是男戶主首先爆粗口,拆遷辦人員才動手打了他,但這點也沒辦法考證。


  唐逸已經是抽第三顆煙了,隨即按了秘書室的外線,聽到蔡明地回應唐逸道:「你讓文秩秘書長上來一下。」


  從省城回來後,蔡明還是老樣子,但唐逸總覺得和他之間多了點什麼。


  鄧文秩的臉色有些凝重,進來後說:「那邊的意思是暫時放放常斌主任的工作。」他知道唐逸喊他來,肯定是想聽聽市委辦公廳和市政府辦公廳擬定地對常斌的處理意見。


  唐逸抬起了頭:「是有智秘書長的意見?」


  「好像,是吧?」鄧文秩語氣不怎麼確定,將一份文件輕輕放在了唐逸的案頭,是市委辦公廳處理意見的初稿,「有智秘書長請您過目一下。」


  唐逸掐滅了煙蒂,拿起文件看了幾眼,沒說什麼,只是放到了一邊。


  鄧文秩就退了出去。


  十幾分鐘後,錢有智來到了唐逸的辦公室,唐逸請他坐沙發,他也看到了辦公桌上沒有唐逸任何批示的初稿。


  「常斌的問題,有那麼嚴重?」唐逸若有所思的盯著錢有智。「是敬群同志地意見吧?」


  錢有智沒有回答唐逸地問題,拿起茶杯喝口水,說道:「暫時停職,還是有必要的,常斌同志也需要冷靜思考地時間。」


  唐逸沒再說什麼,點點頭道:「那就按市委辦公廳的意見辦。」


  錢有智坐了一會兒,就告辭走了。


  富陽小區要改造地消息傳得很快,因其地理位置處於黃金地段,不可避免受到了多方的關注,這個大工程甚至吸引了京城一些重量級地產集團,表弟何磊就打電話來問過這件事,卻是被唐逸說了幾句。


  但唐逸沒想到的是王麗珍對這項工程也極為熱心,下午剛進辦公室,崔敬群就打來電話,請唐逸過他辦公室,有話談。


  唐逸來到崔敬群辦公室才發現王麗珍也在,崔敬群正坐在黑色真皮長沙發上看一疊厚厚的資料,見到唐逸進來就道:「市長,麗珍同志了不得哦,來。看看她找來的企業的計劃書,很不錯嘛,你肯定感興趣。」


  王麗珍沒說話,繼續喝她的茶水。


  唐逸坐下,拿過計劃書翻看。是京城某個地產集團的綠色小區計劃書,做的很詳細,而且對綠色小區的規劃也確實挺令人動心。


  「怎麼樣?你覺得怎麼樣?」看起來崔敬群對這個綠色小區計劃很屬意。


  唐逸笑笑:「很不錯,不過我正和南方一家地產談呢,因為沒大把握能談下來,所以一直沒和你通氣。」笑了聲,「麗珍書記這是在逼我獻醜呢。」


  崔敬群點點頭:「談不下來?是個大工程?」


  唐逸道:「我準備和大地產合作,在富陽小區建設一個城市綜合體,就是將商業、辦公、居住、旅店、文娛和交通等城市生活空間進行組合的綜合性建築群,在國外又被稱為城中之城,也是一個城市向現代化大都市飛躍地標誌,以黃海的人口密度和城市的特點,是完全有條件建設這麼一個樓群的。宣傳得當的話,甚至可以吸引外國友人來我們黃海買度假用公寓。」


  王麗珍嘴角就掛上了冷笑,自然覺得唐逸又誇誇其談了。


  崔敬群沒說什麼,只是聽唐逸講。


  唐逸繼續道:「整個預算會過百億。所以地產那邊正在研究可行性,崔書記,富陽地改造,是不是……」


  崔敬群看了王麗珍一眼,就點點頭,「那就緩緩,緩緩吧。」


  王麗珍臉色就有些難看,拿起茶杯喝水。


  唐逸略一琢磨,就對王麗珍道:「麗珍書記。那個綠色小區計劃也很不錯。但咱們市區就富陽這麼一塊足以建設大型綜合體樓群的地皮,我看這樣吧。生態園附近不是有一塊空地嗎?本來準備對外招標的,你可以請他們來考察考察。看看合適不。」


  王麗珍就愣了一下,生態園附近那塊地皮也是極好的,地理位置不亞於富陽小區。


  唐逸也是見綠色小區的計劃很不錯,就這麼放棄怪可惜的,王麗珍難得辦幾件實事,不能冷了她地心,而且那家房地產唐逸聽說過,信譽很不錯,至於和王麗珍到底是什麼關係,唐逸也不想理會。


  崔敬群深深看了唐逸一眼,隨即拿起了茶杯,輕輕吹水面上的茶葉沫,不知道在想什麼。


  交州華逸大廈三十一層的多功能會議室裡,黃海市市長唐逸率領的考察團正在聽取華逸集團對富陽小區改造的初步構想。


  會議廳白色投影一幅接著一幅的閃動著彩色效果圖,投影儀旁,一名斯斯文文的青年正極為細緻的解說著,構想裡,項目總建築面積一百多萬平方米,包括高級公寓、五星級酒店、大型購物中心、5A寫字樓、商業街區等六大板塊分區。


  唐逸默默聽著,並沒怎麼開聲,倒是建委李主任不時問上幾句,其實這不過是初步接觸,考察團來地這幾天只是參觀了華逸總部,和華逸集團進行了意向性的討論,真正的磋商怕是要幾個月時間,由黃海市領導以及相關專家組成的工作組會與華逸集團進行多輪協商,最後能不能談成還是未知之數。


  華逸集團齊總裁也坐在第一排聽著青年地講解,與在唐逸面前異常嫵媚乖巧的那個大美人完全不同,她穿著一身綢質的黑色套裙,端莊美麗,有那麼一絲神聖不可侵犯的味道,而唐逸也見識到了齊潔的另一面,那些華逸的員工,在齊潔面前是大氣也不敢出的。


  解說的男青年似乎在華逸集團地位不低,但在齊潔面前還是很緊張,開始竟然有些結巴,使得齊潔大為惱火,到現在仍然板著臉,或許,管理好華逸集團是齊潔唯一可以在唐逸面前證明自己的東西,是以,她才這麼在意下屬地小小失誤。


  解說結束,會議室裡響起掌聲,齊潔見唐逸帶頭鼓掌,才微微放心,隨即站起來笑道:「各位領導,接下來請大家參觀我們地歷史館,裡面有集團從創立到現在的所有資料,相信在歷史館,大家會對我們地企業以及企業文化有一個更深的瞭解。」


  看著集團幹部眾星捧月般簇擁著地齊潔,看著她的風華絕代,唐逸腦海裡突然不自禁閃過那個溫暖的小餐館,那個嬌俏的老闆娘,現在的齊潔快樂嗎?快樂嗎?唐逸不知道。


  「我什麼都聽你的。」延山小湖旁,齊潔臨走前那晚溫柔而又迷茫的表情,那時候的她,心裡更多的是對未來的恐懼吧?


  「老公,大人物都有好多老婆的!」從香港回來,齊潔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臉的笑容。說出這句話時,她心裡又是什麼滋味呢?


  唐逸心裡突然酸酸的,齊潔就走在唐逸身邊,似乎有所察覺,看了唐逸一眼,但沒有說話。


  直到下午在富景花園,齊潔才想起來問唐逸:「老公,參觀歷史館的時候你是不是想抱抱我?」


  中午齊潔設宴款待考察團後,唐逸就令鄧文秩率團回黃海,當然,因為是週末,是以考察團大半人員倒是留在了交州,準備好好遊玩一番。


  交州富景花園是真正的富豪別墅區,外面藍天碧海,景色極美,唐逸和齊潔卻是在客廳談論著黃海小區改造的問題,說著說著,齊潔就問了這麼一嘴。


  唐逸笑笑:「是啊,很想抱抱你。」伸手拉過齊潔,將她溫柔的擁在懷裡,久久不語。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五十八章 見家長

  九月初,在黃海方面與華逸集團的談判開始啟動之際,唐逸也來到了北京,參加中央黨校第四十九期省部級進修班的培訓。


  對於華逸集團正式進駐黃海,唐逸思量了許久,最後覺得,還是應該利用華逸集團的財力為黃海謀發展,同時和華逸集團實現雙贏的局面,華逸集團財務制度的規範唐逸是瞭解的,也使得他對華逸集團進入黃海並沒有什麼心理包袱。


  對於同華逸集團細節上的磋商,唐逸也沒有刻意選擇迴避,雖然人在北京,每天還是要聽鄧文秩的工作匯報,偶爾和周文凱溝通一聲,談一談自己的意見和看法。


  這期的省部級進修班共有五十三名學員,很多學員已經兩鬢斑白,四十五歲以下的學員只有兩人,除了唐逸,就是江南省副省長於方舟,而於方舟,卻是比唐逸整整大了十一歲。


  進修班開學典禮上,政治局常委、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黨校毛校長作了重要講話,要求學員們戒驕戒躁,努力提高馬列理論在實踐中的運用能力,把理論知識真正運用到本職工作中去。


  參加開學典禮的還有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中組部部長包衡等中央領導。


  進修班學習時間十四周,節假日除外,共72個學習日,開學前兩天是入學教育,介紹進修班教學目的和教學安排,提出學習和紀律要求,收看中央黨校春季開學典禮錄像,收看或自學《學習引言》,分組討論等等。


  接著進修班分為了A班和B班,唐逸和於方舟都被分到了A班,成立了臨時的黨支部和班委會,A班黨支部書記、班長由瓊南省省委書記、人大常委會主任孫巖農擔任。這次的進修班很是有幾名位高權重的實職正部。當然,省委書記獨此一家,也概因瓊南剛剛建省不久,其政治地位在全國省市中居於末席。


  唐逸沒能撈到一官半職,資歷年紀最淺,就算選他進班委會,他也肯定會推掉。


  唐逸也算黨校的老熟客了,但省部級進修班的氛圍自然不同,講台上矍鑠學者正講解恩格斯所著的《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地終結》。教室窗明几亮,涼爽宜人,身邊坐地卻都是充滿威儀的老人,唐逸也覺得自己漸漸融入其中,一種陌生的情緒在心中滋長。


  下了課,唐逸和身邊的衛生部副部長程淼談論了幾句恩格斯主義理論,於方舟就走到了課桌前,笑著和程淼握手打招呼,「程部長。晚上一起坐坐?」


  程淼含笑搖搖頭。「老嘍。腦筋不好使。晚上繼續作我地寒窗書生。你們去。你們去。」


  唐逸和於方舟都笑:「程部長太謙虛吧。」


  前幾天於方舟就約唐逸出去吃飯。但剛剛開學。唐逸覺得還是在黨校招待所用餐為好。是以推到了今天這個週末。


  出教室門地時候。孫巖農正和秘書在教室門口低聲談論著什麼。唐逸和於方舟都同他握手聊了兩句。走地遠了。於方舟回頭看了孫巖農地秘書幾眼。微笑道:「孫書記進修期間還要處理瓊南事務。忙地緊呢。」


  唐逸笑了笑。沒有吱聲。


  新建藍色教學樓旁地空地上。停了數十輛車。見到唐逸和孫巖農走下台階。一輛黑色奧迪慢慢駛過來。穩穩停在兩人身邊。


  進修班的外地幹部。大多暫時調用駐京辦用車,唐逸也不例外,這輛黑色奧迪就是黃海駐京辦配備的車輛,一直是原駐京辦主任吳鳳娟和現任駐京辦主任李躍文的專用車,司機小高實際上和駐京辦主任的私人司機一般無異。


  唐逸去黃海後,世爵跑車一直封存在京城郊外別墅,來黨校學習也沒有動用,一來車扎眼,太特殊化;二來唐逸漸漸失去了自己駕車的興趣。


  小高這幾天就成了唐逸的專職司機,雖然唐逸交代過,用車會給他打電話,但奧迪卻是每天都等在黨校停車場,到了晚上確定唐市長沒有需要,小高才會將車開走,也是因為駐京辦距黨校有些遠,唐市長臨時用車的話,可不知道要等多少時間。


  奧迪車裡的人跑下來幫唐逸和於方舟拉開車門,唐逸才發現今天開車地不是小高,而是駐京辦主任李躍文,李躍文是原來的駐京辦副主任,應該和吳鳳娟關係不錯,因為吳鳳娟調任接待辦主任後,推薦了他,李躍文四十出頭,戴眼鏡斯斯文文的,這個位子交際能力是一方面,個人形象也很重要,首先第一印象就要給人好感,李躍文無疑就是這樣的人,微笑著拉開車門,「唐市長,於省長,請上車。」


  唐逸給小高打電話,說過今天晚上用車,提了提於方舟,想來李躍文是得到了小高的匯報。


  唐逸和於方舟上了車,李躍文小跑坐上駕駛位,一邊打火一邊回頭笑道:「週末了,聽說唐市長不回黃海,本來是想請唐市長再勞累勞累,去駐京辦指導一下我們的工作,順便對付一頓工作餐,沒想到市長和於省長有事情談,看我,就知道瞎忙活。」


  唐逸笑笑:「是應該看看同志們,明天吧。」


  李躍文忙不迭點頭。


  唐逸和於方舟來到黨校附近一家全聚德分店,李躍文瞭解這些高官地習慣,喜歡吃一些舒服的家常菜,唐逸說來全聚德的時候他沒有半點吃驚。唐逸和於方舟叫他上去一起吃的時候,李躍文忙說有點急事,要先去辦,晚點再開車來接他們。等唐逸和於方舟上了樓,他卻是將車停在了旁邊飯店門前,進去湊合著對付了一口,就跑出來坐回奧迪車上繼續等兩位領導。


  全聚德烤鴨,雖然香甜,但吃多了就會發膩。唐逸和於方舟只要了半隻烤鴨。另外要了酸辣瓜條等幾盤小菜,至於三珍三寶之類的熱菜,唐逸也不大喜歡,覺得太過油膩。


  於方舟話不多,但對於江南的政經形勢,他卻常常有點睛之語,唐逸只是默默聽著,並不怎麼講話,於方舟也是江南一顆裊裊升起的政治新星。江南唐系力量中,力推他進入省委常委的也不在少數。他也算是江南省委常委、南州市委書記宋昌國的一個潛在競爭對手,是江南省委梁昱書記重點考察對像之一。


  而如果能獲得自己地支持,在和宋昌國地競爭中,於方舟就會添加一枚重量級砝碼。


  唐逸很明白這一點,他也在默默觀察著於方舟這個人,不但觀察他地能力,也希望觀察下他對自己地看法,想通過他知道。在沒同自己接觸過的唐系新生力量眼裡,到底是怎麼看自己地。


  但很明顯,兩人還算投機的談話中,於方舟和唐逸都在刻意隱瞞自己真正的想法。但好在來日方長。


  將於方舟送回了黨校招待所,唐逸卻是提議去黃海駐京辦看一看,李躍文忙打電話通知駐京辦人員。唐逸笑道:「不用那麼麻煩,我就是隨便看一看。」


  黃海駐京辦在南平門外,八層的建築,一樓有餐廳,對外營業,有黃海特色菜,尤其是海鮮,很多是黃海特產,別處很難吃到。但價格昂貴。顧客不多,餐廳的主要用途還是招待京官以及接待黃海來京的官員。


  唐逸和李躍文趕到駐京辦的時候。餐廳還沒有歇業,在李躍文以及餐廳經理陪同下。唐逸在裡面轉了轉,又去樓上參觀了一下駐京辦地辦公條件,其實唐逸是不贊成保留駐京辦的,不但每年需要大量的財政撥款,駐京辦的工作特色也使得它的財務狀況不能得到很好的監督。不過很多事,卻是急不得的。


  參觀過駐京辦,唐逸謝絕了李躍文開車相送的建議,打車去中山後街胡同看望爺爺。玩,唐逸欣然答允,唐欣給何磊和何森打過電話後,就對唐逸道:「哥,我去接一個人,咱一會兒見。」唐逸心中就是一動,點點頭,沒說什麼。


  這些年來,唐逸的物業幾乎遍佈全國,一線城市中,基本全部購置了別墅,都是齊潔地傑作,一些主要城市的別墅更早就裝修好雇了傭人管理,京城更不例外,而且京城的別墅屬於私人建造,掛了唐逸的名字,請了兩名家政工輪班二十四小時看管,蕭金華回國,偶爾就住在這裡。


  別墅位於京城北山東麓妙山公園內的北側半山腰處,三面青山環抱蒼翠欲滴,建築仿頤和園建築與園林風格,用了三年時間。佔地一千多平米,古香古色,和公園景致融為一體。而這家神秘別墅的主人是誰,也常常成為公園遊人地談資。


  雖然唐逸沒來過幾次,但因為有通行證,而且公園領導以及管理中心保衛處處長見過唐逸幾面,通往別墅景區以及管理中心區域的保安亭裡的保安也有還記得唐逸的,是以倒也通行無阻,


  每次來到別墅,唐逸都會讚歎不已,推開古香古色的紅木門,精緻的小湖映入眼簾,房前植有海棠、榆葉梅、長青籐等四時花木;院內石橋流水、噴泉瀑布,過橋拾級而上是一個玲瓏剔透的仿古角亭。角亭四周垂吊著薔薇,鬱鬱蔥蔥一望如壁,觀之委實賞心悅目。


  屋角的飛簷與屋樑的構造皆採用了古建築風格,青磚綠瓦與妙山地景致渾然天成。別墅一層為車庫,鍋爐房及傭人房。家政工就住在傭人房內,只有每天清潔時才會上樓。


  家政工娟子拿著噴壺,蹲在院中澆花,見到唐逸進來怔了一下,才認出了他,忙站起來,拘束地問好。


  唐逸笑著點點頭,「我妹妹和弟弟都會來,保安來電話的話,你就去接一下。」


  娟子忙道:「我這就去保安亭等他們。」唐逸說不用,她卻是一溜小跑出去了。


  唐逸沒有上樓,坐在玲瓏小亭地石凳上,欣賞小橋流水、瀑布青籐。京城幾乎每個古老的景區公園都有這種私人別墅存在,例如頤和園、例如香山公園,其實唐逸本來是不贊成在妙山建別墅地,但也希望爺爺能有個風景秀麗的環境頤養天年,畢竟那四合院太古老,太沉重,但別墅建成,爺爺卻不肯搬過來,也只能慢慢勸說。


  唐欣是第一個到的,跟在她身邊的是一位很陽光的小伙子,穿著一身運動裝,唐逸就皺起了眉頭,唐欣能帶來這裡的,想也知道兩人的關係,第一次見家長,怎麼能打扮的這般隨便?


  小伙子跟在唐欣身後,驚訝的看著院裡渾然天成的景色,好像來到了電視裡古代帝王人家古樸奢華的後花園。


  唐欣看到了唐逸的神色,暗暗埋怨張風,叫他換身莊重點的衣服,他就是不肯。


  張風是時報的新晉編輯,和唐欣談戀愛有一段時間了,但卻總覺得兩人之間的關係怪怪的,每次約會除了看電影,就是去公園走走,手都沒拉過幾次,這哪叫談戀愛?向唐欣抱怨,唐欣就說要得到家裡的同意才能正式約會,張風雖然有些鬱悶,戀愛是講究激情的,哪能按部就班一步步來,那也太沒情調了,但他偏偏又喜歡唐欣的這份保守,現在這樣的女孩子可是鳳毛麟角,是以一直追問唐欣,什麼時候能帶他見家長,唐欣一直要他等,說要找個合適的機會,不然他們倆的事兒肯定吹,報社裡雖然都傳唐欣來頭不小,但張風家境也不錯,母親是實權正處幹部,是以他還常常取笑唐欣,說你以為是西廂記、我是窮秀才啊?見不得人麼?唐欣只是笑而不語。


  張風怎麼也沒想到,唐欣帶他來見據說可以作一小半主的「三哥」,會將他帶來妙山私家別墅,這家別墅他以前只是遠遠見過,也猜測過是哪位高官巨富的私邸,不想就是唐欣家的。


  看著唐欣,唐逸心裡歎口氣,怪不得幾次相親都不中意,原來是有了意中人,這可難辦了,二叔對她期望很多,是絕對不會同意將她嫁到普通人家的,看唐欣小心謹慎的模樣,也知道這男孩背景普普通通。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五十九章 驛站

  唐欣介紹後。張風叫了聲「三哥。」又笑著說:「三哥真年輕。看起來比我還小呢。」唐欣氣得在邊上道:「少說兩句吧。」


  雖然唐逸覺得張風不夠穩。但也知道不能用自己的價值觀幫唐欣挑男朋友。而且看人從來就不應該以偏概全。就笑了笑。指著石凳道:「你們坐。」


  張風坐下後。唐逸就詢問他的工作。畢業學校等等情況。漸漸。張風就拘束起來。雖然這個「三哥」年紀輕輕。但氣度沉穩。不知不覺就給人帶來一種壓力。


  等到何磊和蕭若若趕來時。張風心就漸漸沉了下去。蕭若若。這位紅極一時的女星他當然認識。是很多男人心中高不可攀的夢中情人。但現在這位美麗的明星。不但對「三哥」畢恭畢敬。其小心翼翼的奉承誰都看得出來。就算對唐欣。蕭若若也有那麼幾分討好的意思。斟茶倒水。倒好像是個使喚丫頭。


  又看了眼笑吟吟的唐欣。張風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唐逸喝著茶水。無奈的看了何磊和唐欣一眼。何磊和蕭若若的事情還沒結果呢。現在又出來個唐欣。唐逸實在有些撓頭。


  如果說何磊和蕭若若自己還能幫上忙的話。唐欣的事。二叔是斷然不會同意的。除非張風是個很優秀的人才。偏偏張風有些輕佻。自己都不中意。何談二叔?


  但唐逸沒有說什麼。中午的時候更讓娟子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餐廳在二樓。從落地窗玻璃看出去。可見公園中遊人如織。妙山明湖如一汪碧綠明鏡。就在腳下。


  飲過茶。唐逸就將唐欣叫到了書房。唐欣倒是很坦然。說:「三哥。你不喜歡他吧?」


  唐逸笑道:「我喜不喜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歡他。二叔喜不喜歡他。」


  唐欣歎口氣。「我爸不會喜歡他的。」


  唐逸道:「那你呢。你為什麼喜歡他?」


  「我不知道。」唐欣搖了搖頭。「我就知道他對我很好。很關心我。每天都會哄我開心。」


  唐逸笑道:「這樣地男孩子多了。追女孩子的時候每個男人表現都差不多吧?那你都喜歡?」


  唐欣有些迷茫。「很多嗎?」


  唐逸就輕輕歎口氣。在北大。很多同學都知道唐欣的背景。就算有想追她地。只怕也被嚇跑了。現在乍然嘗到被追求地滋味。她就錯以為是喜歡吧?


  當然。這些只是自己的揣測。看了眼唐欣。唐逸突然覺得這個妹妹很可憐。輕輕拍拍她的頭。柔聲道:「不用怕。如果你真喜歡張風。我會幫你。不過你再和張風處處。多接觸接觸。看看到底是不是真喜歡他。」


  唐欣就笑了起來。拉著唐逸地手道:「我就知道三哥最好了!」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唐欣這邊可以放放。何磊年紀可差不多了。不能總這麼耗著。今年吧。爭取說服二姑。最好今年內就能將他和蕭若若的婚事定下來。明年初春找個好日子結婚。


  來黨校學習。唐逸覺的正是時候。現在省委基調有了變化。自己避過鋒芒。以靜制動。任黃海風雲變幻。自己可暫時作壁上觀。從局外。更容易看出一些東西。


  但他卻沒想到會接到二叔的電話。結束了一天地課程學習。洗了澡。唐逸剛剛爬上床準備休息。電話就響了起來。


  二叔第一句話又是:「想沒想挪挪?」


  「這次的黨校學習是個契機。結束後可以在部委掛掛。穩一穩。明年爭取去甘州佔個位置。」


  和唐逸講話。唐萬東不大拐彎抹角。但有些話還是不能明說。唐逸卻聽得出來。魯東方面想來有人和二叔溝通了。二叔的意見傾向於暫時妥協。


  其實能在黃海地位置將自己提上副部已經收穫頗豐。但自己在黃海動靜不小。更拿下了一名副部級官員。令魯東各派系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地威脅。這大概也是省委基調變化的主要原因。


  穩妥起見。自己現在離開黃海是最好地選擇。去部委自然是不可能擔任副部長的。年紀太輕。太過扎眼。大概會掛個副部巡查專員地名頭或者擔任某重要司的司長。等明年去寧西。二叔說的在甘州佔個位置自然是指甘州市委書記。近年中央重視西北開發。寧西政治地位逐漸提升。甘州作為西北重鎮。市委書記進省委常委已經是慣例。而且寧西相對政治環境比較穩定。在寧西發展確實是很穩妥的選擇。


  至於唐系力量。想來自己在黃海的表現已經交上了一個不錯的答卷。能攪得魯東省委裡一些人沉不住氣。自己也算圓滿完成任務了。畢竟。政治不是一定要你死我活的戰爭。不是將對方徹底擊倒在地才算勝利。


  但問題是自己自從決定去黃海後。就將一腔心血完全投注在了黃海。現在離開?雖然是一個好選擇。卻不是自己想要的選擇。


  「二叔。我不想動。」唐逸說完就一陣苦笑。自己還是太執著。將一些東西看得太重。終究不是一個成功的政客啊!在一個成功政客眼裡。一個個位置不過是小小的驛站。努力尋找更靠近目標、更加安全的驛站路線才是成功政客的選擇。而對驛站產生留戀甚至感情的話。無疑是個危險的信號。很可能。你再也走不到下一個驛站。


  唐萬東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就輕聲笑了笑。「好吧。你還年輕。摔打摔打也好。」頓了下。「不過。你知道吧。維綸省長對你也不……。還是要多。總之多注意吧……。」


  唐逸恩了一聲。


  是啊。摔打摔打無所謂。灰溜溜離開黃海也無所謂。但可不能這一跤摔得再不能翻身。


  掛了二叔的電話。唐逸躺在床上出了會神。這才拉過毛毯蓋上。漸漸進入了夢鄉。黨校。他來北京參加國貿促進會召開的有關世博會的會議。下午又來到了黨校。


  唐逸下了課。孫有望已經在教學樓下等了一個多小時。見到唐逸出來忙迎了上去。唐逸和身邊的於方舟笑著說了兩句。隨即拉孫有望上了奧迪。


  在車上。唐逸笑瞇瞇問起了會議地情況。孫有望一一作了匯報。唐逸又問起了黃海的工作。雖然暫時主持政府日常工作的周文凱三兩天就會打電話和唐逸溝通。秘書長鄧文秩更是每天晚上一個電話。但唐逸還是想聽聽孫有望怎麼說。不同地人就有不同地視角。多聽聽總沒有壞處。


  孫有望就歎口氣。「別的倒沒什麼。就是同華逸集團的談判有點……」看了看前面地小高。就不再說。


  唐逸笑笑。就傾身拍拍小高的肩頭。「前面停一停。去買包煙。」


  高點頭。看看左近就是綠城商廈。就將車泊了過去。隨即他就下車。跑去商場裡買煙。


  唐逸笑道:「新秘書長到了?」


  「直接任命的市委常委。就是年紀……。工作能力應該不錯吧!」基本上和唐逸相處一段時間後。幹部們在唐逸面前詬病別人年紀輕輕身居高位就很自然。概因早忘了以年齡論。面前的唐市長這位體制中最年輕副部高官才是突出地典型。就好像孫有望。說完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新秘書長情況鄧文秩早就向唐逸作了匯報。劉琨。三十九歲。原任省財政廳副廳長。來黃海可說提了大大的一格。


  齊潔更早將劉琨的資料傳了過來。劉琨是在原財政廳廳長因為管平出事大洗牌後提上來地。算起來年頭也不長。現在又從副廳提為正廳。上升勢頭倒是很猛。


  唐逸當時就琢磨。自己卻是給許多不相干地人創造了大把機會呢。


  孫有望又道:「同華逸集團磋商時。劉秘書長提出的條件很苛刻。一個不熟悉黃海地人進工作小組。這本身就是……」看了唐逸一眼。孫有望沒有再說下去。


  其實齊潔委委屈屈的向唐逸撒嬌來著。說劉琨私下打電話約她吃飯。唐逸就有些發愣。這個劉琨。或許是最近火箭般地晉陞速度使得他有些飄飄然。他也不想想。市值幾百億集團的總裁。是他能碰的嗎?


  當然。從這點唐逸也可以確定。劉琨不是某個***的核心人物。省委主要領導。應該有人知道齊潔與唐系隱隱有著關係。至於齊潔和自己的關係。就算有人想到也只是亂猜而已。


  劉琨敢私下給齊潔打電話。那說明他對齊潔有唐系的背景都不清楚。大概只是得到了省委某些領導的青睞。或者一些其它不為人知的因素。他才被放進了黃海這個火藥桶。


  但齊潔並沒有和唐逸說過劉琨在談判中故意刁難華逸集團。聽孫有望一講。唐逸就明白了。齊潔是不想自己太操心吧。但有人騷擾她。她是肯定要和自己講的。


  微微蹙起眉頭。唐逸就琢磨這個劉秘書長。不知道在省財政廳時有沒有沾身。想辦法查查他?隨即就忍不住好笑。魯東現在這樣嚴峻的局面。自己卻是自信滿滿的好像誰都可以動。如果真將劉秘書長馬上打回原形。省委那些老人家怕是會瘋掉吧。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六十章 變故

  唐逸翻看著手裡劉琨的材料。這些天。他忙的就是一件事。要將劉琨查個底掉。為此甚至動用了新義州特首杜鵑的關係。杜鵑倒也賣力。親自回國和管平那邊談了談。甚至見了正在服刑的原魯東省財政廳廳長。


  無疑。劉琨不怎麼乾淨。雖然收集的資料沒有實質性證據。但根據資料提供的線索查下去。是肯定能查出他的問題的。


  唐逸合上資料。思索著魯東的局勢。揉了揉太陽穴。頭有些疼。


  桌上。手機震動起來。發出嗡嗡的響聲。唐逸看看號。就是一笑。是允兒。她可是很少主動給自己打電話。


  幾名紅顏的電話總是能令唐逸心中舒暢。


  接通電話。允兒卻是情緒不高。唐逸甚至能想像到電話那頭她耷拉著小腦袋的洩氣模樣。唐逸就笑:「怎麼了?」


  「首長。我的朋友。她變的好壞。我不喜歡她了。」


  唐逸愣了一下。說:「怎麼了?欺負你了嗎?」心裡就琢磨允兒常提到的那僅有的兩個朋友的名字。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不由的一陣慚愧。自己這個首長愛人做的可真不夠格。


  允兒道:「不是。是她三心二意。有男朋友。還和別人。還和別人……。她說。她喜歡他的男朋友。可是男朋友總是不在身邊。有人一直追她。她一迷糊就……。總之我不喜歡她了!」


  唐逸輕輕歎口氣。「允兒。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沒有幾個。選擇朋友。最好不要管人家的私事。不然的話會很累的。」


  允兒哦了一聲。又說:「她男朋友知道了。就不要她了。她還自殺來著呢。剛剛從醫院出來。每天都來和我聊天。可是。可是我真的不喜歡她了。不想和她說話。」


  唐逸道:「人家剛剛受這麼大打擊。你要理解她。多安慰安慰她。實在不喜歡她。要等以後再慢慢疏遠她。不要現在再傷她的心。知道嗎?」


  允兒又乖乖哦了一聲。就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首長。我是不是也是壞人了?」


  唐逸笑道:「你要是壞人。那我不是要下地獄?」又道:「別胡思亂想了。等過幾天回黃海。我帶你去玩。」


  允兒開心的答應一聲。隨即好像想起來什麼。小聲道:「首長。我和你說完話。特別開心。可是我老和你說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你會不會煩?」


  「怎麼會。你可是有陣子沒向我作思想匯報了!」唐逸笑了起來。


  允兒歡快的道:「我怕首長不喜歡聽。那你下次回來。我和你說。」


  唐逸笑著說好。掛電話前。允兒卻是小心翼翼道:「首長。她。她是留校的老師。您不要將她的事說出去。好嗎?她就和我一個人說的。還不叫我和任何人說。」隨即好像就敲了敲自己的頭。「我真糊塗。首長怎麼會和別人說。」


  掛了允兒的電話。唐逸心情豁然開朗。又拿起桌上的材料。認真研讀起來。


  紅旗停在北京飯店3號樓外。紅地毯台階旁。四五名穿著黑西裝的帥氣青年打著傘。警惕的看著四周。對於時常接待黨和國家領導人的三號樓服務員來說。這種陣仗早已經見怪不怪。


  紅台階上。唐逸正與一位面相慈和的中年人握手話別。中年人笑瞇瞇拍著唐逸的手。「有空家去啊。」他口音帶著濃重的的方色彩。這句「家去」也是中原某地方言。意思是家裡來坐坐。由他嘴裡說出來。有著異常親切的感覺。


  唐逸笑道:「一定一定。就怕我嬸又嫌我煩。拿條數疙瘩打我。」最後一句條數疙瘩是人家方言說法。中年人就哈哈大笑起來。說:「她呀。最稀罕你嘍!」隨即又歎口氣。拍拍唐的手。感慨的道:「唐逸啊。努力吧。看著你長大。很好嘛。你很好。越來越讓人放心嘍。」


  這句「放心」。從他嘴裡說出來。可謂意味深長。這位笑容滿面的中年人。就是時任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記處記、國務委員、中央政法委記、公安部部長、共和國武裝警察部隊第一政委的郝仁義。明年黨代會後。政治局常委人數可能會增加。他這個政法委記是大熱之一。實際上。他今年剛好邁入花甲。


  郝部長上了加長紅旗。很快。一列車隊緩緩駛離。濺起雨水無數。為黑色車隊平添了幾分肅穆。


  看著車隊慢慢消失在雨幕中。唐逸拿出煙。掂出一顆叼在嘴上。想伸手去摸火機。「噠」的一聲。火苗在眼前騰起。唐逸笑笑。點了煙。看了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邊的陳達和。微笑道:「我可吃的飽飽的了。夜宵就免了。」


  陳達和笑嘿嘿道:「要我和郝部長一桌。那我肯定吃不下。在部裡遇到過一次。那氣勢。當時我差點喘不過來氣。別說我。就算閻羅王見了他。腿肚子也轉筋。」閻羅王是陳達和所在公安部警務督察局王局長的綽號。


  唐逸笑笑:「領導也是人。是人就會笑。」頓了下。說:「走吧。送我回招待所。還有。不要再和那幫狐朋狗友混一起。給領導起外號的幹部。都能有多大出息?」


  陳達和乾笑兩聲。唐逸雖然說話不留情面。卻使的陳達和莫名覺的親切。本來這次見到唐逸。他馬上感覺出了唐逸的變化。更覺察出自己現在與他的格格不入。那種隔閡的感覺很強烈。


  被唐逸訓了兩句。陳達和心裡反而舒服多了。


  唐逸在四季廳和政治局委員吃飯。陳達和當然不夠格參與。就在二樓大堂等。見到唐逸送郝部長從貴賓通道出來。他忙下樓。遠遠等著。直等郝部長上了車。飯店警衛才解除戒嚴。陳達和這才湊了過來。


  上了陳達和墨綠的豐田吉普。陳達和嘿嘿笑道:「你硬要扶爛泥上牆。可別怪我老陳不爭氣。」


  唐逸笑笑:「不是為你的事。開車吧!」


  陳達和是上禮拜回的京城。近一年的督查任務結束。唐逸打定主意推他一把。當然。見郝部長不是為了陳達和這麼點小事。早在幾天前唐逸已經和陳副部長提了提自己在部裡有這麼個朋友。


  最近唐逸和長輩們以及京城唐系新貴頻頻會面。三個月黨校學習的時間。難的清閒。唐逸當然要借這個機會在京裡多走動走動。漸漸發出自己的聲音。而和郝部長見面。除了聯絡感情。唐逸更多的還是談了談自己對時局的一些看法。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唐逸又看了眼專注開車的陳達和。笑著問道:「王珊。還在安東吧?」


  陳達和大腦袋點了幾下。「嗯。吵吵來北京呢。」


  唐逸道:「等等吧。看看你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陳達和嘿嘿一笑:「我也這麼想的。最好能去黃海。」


  唐逸道:「那怕是不成。黃海廟太小。擱不下你這尊活菩薩。」說著就笑起來。


  解放軍總醫院。也就是俗稱的801醫院。是國內最好的綜合性醫院。唐逸想查一查自己的身體當然首先就想到了這家醫院。當然。或許一些男性專科醫院專業性更強。但這裡唐逸才信的過。


  週六。總院副院長王建梅少將親自陪同唐逸來到了總院生殖醫科中心。中心主任郭洪文教授親自為唐逸診斷。唐逸用的是化名。王建梅更叮囑郭洪文。診斷期間一切資料嚴格保密。最後交由她統一銷毀。郭洪文身為軍醫。對這類事件倒也司空見慣。沒怎麼覺的驚奇。


  唐逸帶來了在黃海工人醫院驗精的資料。郭洪文看了資料。就皺起眉頭。說是最好能在中心驗一次。畢竟原始資料最重要。一切診斷都要圍繞驗精的結果進行。


  唐逸只好答應。說明天再來。


  坐在王院長的小車裡。唐逸輕輕歎口氣。又要驗一次?


  王建梅少將是名很慈和的婦人。微笑看了眼唐逸。說道:「不用擔心。咱們中心比國外的著名醫院技術條件不差什麼。人才方面。咱們從來就不缺的。是吧?」


  唐逸笑笑。說:「謝謝王姨。您費心了。」


  王建梅微微一笑:「還這麼客氣。怎麼樣。去我那兒坐坐?」王建梅少將同時兼任總院第一附屬醫院院長。解放軍燒傷研究所所長。燒傷研究所是軍創傷重點實驗室。第一附屬醫院就是解放軍燒傷研究所創辦的燒傷治療中心。


  唐逸點點頭。去燒傷中心轉一轉也好。省的她兜大圈送自己。


  燒傷中心和生殖中心僅隔了一條馬路。很快。小車就駛入了第一醫院大院。下了車。唐逸和王建梅說說笑笑進了綜合中心大樓。穿著白制服的嬌俏護士見了王建梅都恭敬的打招呼。


  綜合樓大廳很寬敞。大理石的面光可鑒人。空氣中有淡淡的蘇打味兒。唐逸突然覺的前面一名穿深紅套裙的女人背影很熟悉。隨即搖搖頭。這裡怎麼可能撞到熟人?隨即卻見穿紅套裙的女人轉過身。唐逸就怔住。卻是王麗珍。


  王麗珍大概是什麼手續沒辦好。急急向掛號處走。她眼睛紅腫。精神似乎有些恍惚。從唐逸身邊走過時恍如未見到唐逸。等唐逸喊了她幾聲。她才茫然的扭轉身。見到唐逸。臉色就是一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唐市長。你怎麼在這兒?」


  唐逸對王建梅笑道:「王姨。遇到個熟人。我和她聊幾句。」王建梅點頭。「那我上去等你。」掃了王麗珍一眼。隨即向電梯走去。


  王麗珍臉色很不自然。眼神躲躲藏藏。唐逸關切的問:「怎麼了?要我幫忙不?」


  王麗珍搖頭。強笑道:「你忙你的。」


  唐逸微微點頭。就去大廳外吸了顆煙。回來的時候王麗珍已經不在。他就來到掛號處。向護士詢問。「同志。我想問一聲。就是剛剛和我說話的那位女同志。她掛的什麼號?」


  穿著白色制服的嬌俏護士就是一笑。露出兩個可愛酒窩。在醫院裡。護士們常聽到的四種稱呼。有護士、小姐、大姐。再有就是同志。而稱呼她們為同志的往往是一些老年人、老幹部。看著面前男人年紀輕輕。叫起人老氣橫秋的。小護士頑皮的一笑:「對不起啊同志。我們不可以洩露病人私隱。」


  唐逸就笑笑。「那麻煩您了。」正想轉身上樓。小護士又叫住他:「同志。你和那位女同志是親屬吧。」說著俏皮的對唐逸眨了眨眼。唐逸卻彷彿不懂。搖搖頭。「不是。是一般同事。」


  小護士差點氣死。就裝著沒聽到唐逸的話。繼續說:「她是幫女兒掛號。她女兒臉和身體被嚴重燒傷。昨天轉來的。聽說。前陣子還鬧過自殺。本來身子就虛弱。現在很危險呢。抵抗力弱。容易的併發症。」


  唐逸點了點頭。笑道:「謝謝了!」隨即轉身上樓。


  小護士瞪了他背影一眼。心說要不是看你和院長那麼親密。鬼才懶的理你。隨即想起唐逸剛才呆頭呆腦的表現。又撲哧一笑。這麼傻的人還是第一次見到。麗珍坐在靠牆的長椅上正抹淚。唐逸走過去。慢慢在她身邊坐下。她卻毫無察覺。


  「放心吧。這裡條件很好。會沒事的。」唐逸拿出紙巾遞過去。


  王麗珍愕然抬頭。看到唐逸。大大吃了一驚。忙抹乾眼淚。卻沒有接唐逸手裡的紙巾。


  唐逸歎口氣。說:「那你忙。有事需要幫忙給我打電話。」


  王麗珍點點頭。臉色卻漸漸平靜。一瞬間。彷彿從那軟弱的母親又變為了黃海的王麗珍。


  唐逸鬧個無趣。正想離開。監護室的門被推開。從裡面走出幾名穿著綠色防護衣的醫生和護士。王麗珍急急迎了上去。連聲問:「我女兒怎麼樣?她怎麼樣?」


  大夫揭開口罩。說:「放心吧。生命看起來沒有危險。不過。臉上和身上的燒傷面積太大。修復很困難。加上她求生意志薄弱……」


  王麗珍怔住。隨即喃喃道:「沒關係的。沒關係的。能活下來就好。能活下來就好……」


  大夫走了。王麗珍軟軟靠在椅子上。彷彿全身都沒了力氣。


  唐逸看的微微有些不忍。說道:「現在科技昌明。這個研究所治療燒傷就是在國際上都是超一流的水平。放心吧。請軍專家們會診一下。修復皮膚未必沒有希望。」


  王麗珍心神恍惚。想起女兒就算活下來。也會變成一個滿身疤痕的「怪物」。這樣的打擊女兒受的住嗎?會不會再自殺?搖著頭。眼淚一個勁兒的落。


  唐逸遞過紙巾。王麗珍下意識接過。在眼睛上胡亂擦了幾下。突然抬起頭。問唐逸:「你說什麼?專家會診?」好像燃起了希望。「你說。能管用?」


  唐逸點點頭。「到底最後怎麼樣誰知道呢?但總要盡力試一試。」又道:「如果你同意。我幫你聯繫一下。他。不會管了是吧?」


  王麗珍一驚。隨即清醒過來。盯著唐逸。「你。你都知道了?」聲音有些顫抖。


  唐逸道:「差不多吧。我知道你女兒做了對不起他的事……」說到這兒頓了一下。見王麗珍臉色更加蒼白。似乎隨時都可能崩潰。這才確定自己猜的沒錯。允兒說黃海大學的朋友就是她女兒。


  於是接著道:「也知道你女兒自殺過。只是。她。為什麼被燒傷?意外?」心說難道是他做的?那這人未免太過冷血。


  王麗珍看著唐逸。嘴角露出一絲慘笑。「你真可怕。是不是黃海不管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這件事。沒任何人知道。黃向東都不知道。」


  唐逸不動聲色。一副什麼都瞭解的模樣。想來也是。他為了面子。是絕對不會將事情洩露的。王麗珍。為了女兒的名聲也好。自己的榮華的位也好。更加不會向外說。


  「說吧。你要什麼條件?」王麗珍凝視著唐逸。


  唐逸笑笑。拿出電話。撥通了王建梅院長的號。簡單說了王麗珍女兒的情況。中間問王麗珍。才知道她女兒叫劉青。王院長自然馬上答應會組織軍醫專家會診。


  掛了電話。唐逸道;「走吧。我帶你上去和王院長見個面。」


  王麗珍沒吱聲。只是默默起身。跟在唐逸身後上樓。


  在同王建梅談過後。王麗珍平靜多了。出了院長辦公室。跟唐逸並肩走著。王麗珍道:「不管怎麼說。謝謝你。」


  唐逸笑笑沒說話。兩人再次來到重症監護室外。唐逸隔著綠色大玻璃看了眼床上的病人。輕輕歎口氣。「其實。他對你女兒還是不錯的。」這家醫院。原來是他聯繫的。只是。他從來沒來過。至於劉青被燒傷。則是因為精神恍惚。作實驗的時候引起了劇烈化學反應。


  王麗珍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看著病床上的女兒。


  「劉青也沒有錯。」唐逸又加了一句。心情有些沉重。確實。這件事中兩個人好像都沒有錯。但又好像都錯了。


  王麗珍深深歎口氣。「錯的是我。最開始。我就應該阻止他們。」


  唐逸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問道:「你。從昨天就沒合眼吧?劉青父親呢?」


  王麗珍搖搖頭。「我不想他知道。他身體不好。經不起這樣的事。」


  唐逸道:「一會特護就會來。到時你休息休息。」王麗珍點點頭。看了唐逸一眼。突然道:「我女兒昏迷前一直喊他的名字。我打電話。他根本就不接。我將劉青的情況發短信和他說了。叫他來見劉青一面。不是要他原諒他。只是見一面而已。難道。我女兒不計較名分的跟了他這麼多年。錯了一次。就這麼不可原諒?見一面。跟她說一句活下去他都不肯?」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從男人的角度講。是的。不可原諒。」


  王麗珍呆了一下。隨即就苦笑。「唐市長。真沒想到有這麼一天。咱倆會這樣談話。不過你和在黃海時一樣。說的話就沒一句能讓我聽著順心的!」


  唐逸笑笑。看了看表。隨即道:「我有事。先走了。你注意休息。」


  王麗珍默默點頭。看著唐逸的背影。心裡亂糟糟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寬大的粉色雙人床上。齊潔正用力咬唐逸的脖子。她穿著性感的紅色蕾絲吊帶襪。紅色輕紗裹胸。雪白嬌嫩的**顯的異常妖艷。脖子上繫著的那條乳白小領帶又顯的那麼誘惑。令尚在喘息的唐逸又激動起來。


  齊潔很快察覺到紅色絲襪美腿下唐逸的異常。輕咬唐逸脖子的貝齒鬆開。一翻身。從唐逸身上滾下。嬌嗔道:「老公。你越來越變態了!」


  看著齊潔軟軟垂下的胳膊。唐逸就一陣好笑。坐起身。道:「不洗澡了。快點把標本送過去。」


  又要取精。唐逸當然打電話叫了齊潔。來到了生殖中心附近的這家賓館。從下午折騰到半夜。本來準備上午將標本送去。但被折騰了一晚。齊潔又哪裡起的了身?而中午醒來後。齊潔就開始幫唐逸的忙。誰想經過昨晚的幾次歡愛。唐逸卻是堅挺的很。齊潔差點累死。又眼見沒辦法。為了能盡快完成任務不的不在唐逸要求下用起了絲襪誘惑、等等羞人招數。到任務完成。也就難怪齊潔撲在唐逸身上。狠狠咬他洩憤了。聽到唐逸終於肯去送標本。齊潔鬆了口氣。癱在床上。疲憊的道:「那。那我休息一會


  唐逸道:「不行。你的陪我去。有任務!」


  「什麼任務啊?」齊潔嘟著嘴。但還是掙扎坐起。唐逸拿起沙發上散亂的衣服。笑著走到她身邊。說:「你也是。先不洗澡了。晚上回來再說。來。我幫你穿衣服。」


  齊潔雙臂實在抬不起來。只的無奈的任由唐逸摟在懷裡。邊幫她穿衣服邊盡情輕薄。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六十一章 反水?

  在把標本送到生殖中心之後,唐逸領齊潔來到了第一附屬醫院,齊潔穿了件雪白性感的寬肩帶衫,緊裹的淺棕黃牛仔褲,白色細高跟皮鞋,顯得雙腿極為修長誘惑,請法國名師昂碧絲設計的髮髻女人味十足,舉手投足盡展萬千風情。


  跟著唐逸進了綜合中心電梯,齊潔見左右無人,悄聲道:「老公,萬一你身體真有問題,要不要領養一個?」齊潔感覺的出來,唐逸對這事並沒有放在心上,她也就坦然起來。


  唐逸笑笑:「再說吧。」


  來到三樓劉青的重症監護室外,王麗珍不在,唐逸就拉了齊潔坐在長椅上等,劉青和王麗珍的事唐逸大體上同齊潔講過了,齊潔坐了一會兒,又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床上的病人,輕輕歎口氣,說:「老公,你怎麼看她?」


  來到劉青的病房外,唐逸心裡也變得沉甸甸的,聽齊潔問,沉默了一會兒道:「人都是複雜的,我怎麼看她不重要,世上的事,對錯又哪是那麼輕易界定?」


  齊潔呆了一會兒,走回來坐到長椅上,輕輕挽起了唐逸的胳膊,小聲道:「老公,你有沒有擔心過你的女人動搖?」


  一句話觸動了唐逸的心事,看到劉青,唐逸不可避免就想起齊潔、陳珂、允兒,甚至葉小璐,所以,心裡沉沉的。


  唐逸默默搖頭,背叛自己,唐逸倒沒有想過,只是,自己越來越熱衷於權力傾軋,近來漸漸忽略了她們的感受。尤其是陳珂,自從來到京城。自己一個電話也沒有打過。


  「齊潔。你說幸福的定義是什麼?」唐逸若有所思的問。


  齊潔微微一笑:「老公,其實我幾年前就想通了,你呀,可能是會在歷史上留下足跡的人,我們呢,跟著沾沾光。說不定幾千幾百年後的歷史傳說中,我也會粉墨登場呢?現在地一點虛名又算什麼?」


  唐逸被逗得一笑,「你這層次有些高啊。」


  齊潔嬌俏地道:「也不看看我是誰地女人?」


  唐逸道:「嗯。我地好高騖遠你學了個十成十。」齊潔咯咯嬌笑起來。


  走廊傳來高跟鞋地腳步聲。拐角處王麗珍走了過來。看到唐逸和一嬌媚女子坐在長椅上說笑。王麗珍就是一怔。再走近兩步。才認出這千嬌百媚地大美女原來是華逸集團總裁。只是。此時地她淺笑殷殷。溫柔嫵媚。又哪裡是偶爾旁聽談判時地那位端莊矜持地總裁?


  齊潔先見到了王麗珍。忙站起來打招呼:「王書記。」


  王麗珍強笑了笑。看著唐逸。不知道他又打什麼主意。


  唐逸站起身。看了王麗珍一眼說:「休息了一晚。氣色好多了。」又問:「專家組會診了嗎?」


  王建梅院長倒是雷厲風行,昨天下午就擬定了軍專家名單。並且打電話通知了唐逸。


  王麗珍道:「要週一開始。」隨即頓了頓。想對唐逸說聲謝謝,但昨天心神激盪下。真是什麼都說得講得,現在這句謝謝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說話間。齊潔突然輕聲道:「她,她好像醒了。」


  王麗珍愕然回頭,卻見病床上地女兒嘴唇動了動,慢慢睜開了眼睛。


  「護士,大夫!「王麗珍的心臟馬上劇烈跳動,大聲喊起來,旁邊小單間中,一名護士匆匆跑出,王麗珍抓著護士的手,語無倫次的都不知道在說什麼,齊潔忙過去解釋。


  唐逸站了會兒,轉身走向電梯口,身邊,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急匆匆而過。


  江南大廈頂樓觀光處,踩在玻璃鋼地板上,眺望京城風景,恍如雲中漫步。


  站在唐逸身旁,林喜也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釣魚事件後不久,林喜就被寧台海關免了職,立時,他所謂手眼通天的關係網就好像夏日下的雪糕,很快融化不見,以往熱情相待的幹部無不避瘟神般躲著他,跟他一起釣魚的那位小蜜人間蒸發,聽說,海關紀檢組也盯上了他,對這點,林喜倒是不大在意,已經有些萬念俱灰的他甚至做好了魚死網破地準備,卻不想十幾天前,海關總署突然一紙調令,任命他為總署某處副處長,雖然是個小科室,他這個副處長更沒有什麼實權,但在寧台那惶惶不可終日的日子總算熬到了頭,今天更接到唐逸電話,林喜一直以來的疑惑才算豁然貫通。


  旋轉觀光處四壁、腳下,全是透明的玻璃鋼,在伸展台慢慢旋轉之時,不時有驚叫響起。


  唐逸突然就笑了,「咱們在看遠方的風景,覺得極美,殊不知腳下就有人在看著咱們,在他們眼裡,被關在透明籠子裡的遊客又何嘗不是一種風景?」


  林喜沒有吱聲,他在想,唐逸到底有沒有放棄自己掌握的東西,看起來,好像沒放棄,但偏偏他又隻字不提。


  唐逸隨即就看看表,微笑道:「走吧,一起吃個飯。」


  林喜笑了笑;「改天吧。」唐逸期間接了個電話,他知道唐逸晚上有事。


  唐逸點點頭,也不勉強,晚上,宋昌國和於方舟都在,和他倆這頓飯吃下來,可不知道會吃出個什麼結果,是使得他倆從此不共戴天,還是能略微緩和一下兩人的關係,只有天知道,畢竟這兩位人物腦子裡到底怎麼個算盤,只有他倆自己知道。


  江南大廈就是江南駐京辦經營的星級賓館,因為幾天後黨校進修班要去地方調研,今天放了一天假,於方舟就提議來江南大廈看看,唐逸明白他地心思,倒也欣然應允,只是沒想到江南省委常委、南州市委書記宋昌國恰逢來京開會。多逗留了幾日,住在江南大廈還未離開。當在頂樓。唐逸和聞訊前來迎接地宋昌國握手時,於方舟臉色有一瞬極為陰沉,看向旁邊駐京辦副主任、江南賓館總經理謝美芳的眼神冷地可怕。


  唐逸同宋昌國握手時就想,宋昌國這個人很能沉得住氣,明明知道自己和於方舟在同一班,走得越來越近。他來到北京,卻沒有主動的來黨校看自己,養氣功夫可謂一流。


  晚宴在江南大廈豪華地小宴客廳進行,宋昌國、於方舟、駐京辦主任田春以及副主任、賓館總經理謝美芳在座,此外作陪的尚有同時在京地三名江南正廳幹部,分別是江南省玉田市市長潘有為、江南省發改委正廳級巡視員杜啟山以及南州市副市長張偉武。


  席上謝美芳笑吟吟介紹著各色精緻菜餚,她是名四十多歲地麗人,講話妙語如珠,頗為討喜。


  當謝美芳介紹到江南名菜「滾地獅子魚」時,講起了它的來歷。這道菜來源於江南的傳說,頗有神話色彩,什麼獅子精興風作浪,十年大旱,王母降甘霖云云,在座大家倒是都聽的津津有味。


  唐逸點點頭:「民俗,民俗,一種習俗,一個民族文化的傳承。在消亡了一段時間後又慢慢在民間活躍。可惜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找不回來嘍。」


  謝美芳雖然年紀不小了。看人時鳳目含笑,卻有另一種成熟的風情。她微笑道:「江南地傳統文化算保存的比較好的,記得我小時候家鄉的廟宇,現在也都修起來了,其實廟裡坐的什麼神仙不要緊,信仰這個東西,失去了比什麼都可怕。」


  唐逸笑了笑:「美芳主任的話有內容,一聽就是搞文化出身。」


  南州市副市長張偉武微笑道:「唐市長說的對,謝主任來北京前在我們南州抓文化,別看謝主任斯斯文文的挺漂亮,十年前做文化稽查隊長的時候打擊文物販子那是出了名的鐵腕,為了保護一棵古槐和當時南州市委唱反調呢,那時候,咱們市委對文化保護認識不深,我當時是抓文化地副秘書長,在辦公室當著那麼多人,被謝主任給卷的臉紅脖子粗的,現在想起來我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謝美芳聽張偉武在唐逸面前好像在訴苦,實際是在誇自己過去的事跡,心裡美滋滋的,又擺出一副不驕不躁的模樣,笑瞇瞇的道:「陳谷子爛芝麻的事,張市長總記得,那還不多虧了你才能保住咱們南州的古槐?那時候還是李書記吧,他是出了名地建設派,一定要把古槐砍了修路,偉武市長寫了洋洋灑灑地萬字文,硬是說服了李書記。」閒聊間聽得出唐逸對文化傳統很在意,聽說他在東北當縣委書記的時候也是搞文化旅遊發地跡,張偉武敬了她一尺,謝美芳也就投桃報李,畢竟在唐逸面前爭個好印象很重要,說不準以後這位太子爺就會來江南掛一掛資歷,謝美芳四十多歲的副廳,還是很有進步潛力地,能給唐逸留個好印象,在江南官場也是一個不小的資本。


  聽著謝美芳和張偉武互相歌功頌德,於方舟一點點往煙灰缸裡彈著煙灰,心裡更有些鄙夷,唐逸會吃你們這套?


  於方舟今天算是被謝美芳擺了一道,中午謝美芳打電話,盛意拳拳的邀請於省長和唐市長來江南大廈視察工作,於方舟也早有這意思,但他知道宋昌國前幾天來了北京開會,會議結束了,不知道人走沒走,於方舟特意含糊的提了一嘴宋書記,謝美芳當時笑著說宋書記不在,於方舟自然將這個「不在」理解為他回了江南,其實於方舟也不在乎唐逸和宋昌國見面,那也未免太過幼稚,他生氣的是謝美芳明顯倒向了宋昌國,安排的唐逸和宋昌國這次會面天衣無縫,兩人既見了面,又能令唐逸高看宋昌國一眼,也不知道謝美芳是自作主張還是得到了宋昌國的授意。


  謝美芳八面玲瓏,見宋昌國眉頭皺了一下,於方舟臉上隱隱有冷笑,就知道自己過了,又趕忙將話兜回來,談起了黃海的世博會。說是自己一定要去看一看,更將黃海世博會的意義誇大了幾倍。席間有她湊趣。倒也熱鬧。


  黨校省部級幹部進修班十幾名學員組成的調研組前往嶺東調研時,崔敬群召開了本月第四次書記辦公會議,主要是討論與華逸集團經過七輪磋商後的談判成果以及瞻望。


  除了四名正副書記,與華逸進行談判地工作小組常務副組長孫有望也列席了會議,此外市委秘書長錢有智。也按慣例列席會議。


  現在的辦公會,基本是一團和氣,對於經濟上地工作,紀委書記曾慶明本著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地態度,基本不會發表什麼意見,所以只要崔敬群和黃向東點了頭,各項決議就算順利通過,王麗珍缺席了上禮拜的會議,今天卻是來得挺早。容光煥發的,和上周去北京公幹前簡直判若兩人。


  會議上,孫有望經崔敬群許可,就匯報了最近兩輪談判的最新進展,幾天前,剛剛解決了市政府幫助華逸集團融資貸款的問題,這周又因為拆遷問題出現了分歧,華逸集團方面要求政府做工作組織拆遷,本來這個年代拆遷都是這樣辦。但劉秘書長提出來。拆遷工作是一種市場行為,政府應該明確自己的角色。大環境來說,政府退出拆遷市場已經是大勢所趨。黃海也要借這個契機,實現政府行為地規範化。


  孫有望作匯報自然不能將這條意見說成是劉秘書長的個人行為,只能說是劉秘書長的提議,工作小組討論後決定的。


  關於這一點,孫有望倒是覺得劉琨說的對,也就沒有在工作小組會議上駁斥他。至於前面劉琨進行刁難的種種條件,在孫有望協調下,工作小組倒是大多對華逸集團作了讓步,並沒有被劉琨牽著鼻子走。


  崔敬群聽的就是點點頭,「說的很有道理嘛,政府退出拆遷市場,提的好,有望,你們工作組的工作還是很有見地地,早點有人提出來的話,建委前陣子也不會捅漏子。」


  劉琨拿著筆,在筆記本上勾勾劃劃,聽到崔敬群贊同他的意見,心裡就定了下來,現在他倒不是想和齊總裁有什麼接觸,但這個女人太狂,打電話約她吃個飯,就算你有通天的背景吧,該應酬一下也要應酬一下的吧,哪有直接掛電話,客氣話都不說一聲的,在試探性的刁難了華逸集團幾次以後,劉琨卻是沒接到誰誰的說情或是警示電話,那就說明華逸集團背後的關係很可能夠不到黃海,劉琨就放了心,打定主意要給那女人點顏色看看,自己在魯東財政廳任副廳長地時候,身家百億地企業老總也見過幾個,哪有一個像她這麼牛的?商人就是講究和氣生財,所謂見人三分笑,她可倒好,自從接了自己地電話後,別說笑容了,眼角都不瞥自己一下,大概是被南方那些官員寵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既然「進屋叫人,進廟拜神」這麼淺顯地道理都不懂,那就給你看看,在黃海這座廟裡,你拜過的那些神還能不能幫你。


  劉琨就開始琢磨下一步該出什麼難題既能難為華逸,自己又能站得住理。政府難為企業,想找借口實在容易的很,劉琨不一會兒已經有了幾個點子。


  黃向東也表了態,認可談判小組堅持原則的作風,曾慶明也點頭同意。


  王麗珍看了劉琨幾眼,就轉頭問孫有望:「政府不參與拆遷,有沒有先例?咱們黃海又要給兄弟市縣起模範帶頭作用?」


  王麗珍這人潑辣、膚淺,很多幹部實際上都挺看不起她的,但又不得不承認,看不起她的幹部大半都有些怕她,孫有望聽王麗珍問話,也是馬上打起了十二倍小心,字斟字酌的道;「南方有政府通過了地方法例,但是在咱們魯東,黃海是第一個提出不參與拆遷的,嗯,應該是第一個吧。」


  王麗珍滿意的點點頭,轉頭對崔敬群道:「崔書記,能不能請工作人員退場,我向您匯報個情況,最好也別作記錄。」


  崔書記略覺奇怪,還是點了點頭。劉琨隨即對工作人員、文字秘書做手勢,大家就退了出去。孫有望也站起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要退席,王麗珍就笑道:「有望,你得在,這事兒你得聽聽。」孫有望就坐了下來,不知道王麗珍又要玩什麼花樣,心裡直歎氣。唐市長在就好了。


  雖然來黃海沒多久,劉琨也知道王麗珍對政府的工作一向不滿意,對華逸廣場工程好像也沒什麼好感,以為王麗珍又要給政府出什麼難題呢,一時間倒覺得王麗珍那張尖酸刻薄的瘦臉有些可愛起來。


  但見工作人員退出去後,王麗珍就一個勁兒向自己看,劉琨就對她善意的笑笑,一般來說,為人尖酸的人其實心裡都缺少關愛,她要別人怕他、恨她。其實她最需要的是別人關心她,劉琨覺得王麗珍大概也差不多。


  誰知道王麗珍看到他地笑容,臉上就露出幾絲不屑,盯著劉琨道:「秘書長,你對我笑什麼?我又不是齊總。」


  大家全怔住了,能坐在這裡的人都是什麼人物?馬上就都猜得出王麗珍話裡地意思,黃向東都忍不住抬起頭,詫異地看向她。


  劉琨臉色陣紅陣白,一時說不出話來。


  王麗珍隨即就轉向了崔敬群。「崔書記。人家齊總說了,要去中央告狀。好吧,咱們黃海又要出熱點了。市委秘書長騷擾上市公司女總裁,聽聽,這像什麼話?這像什麼話?」


  崔敬群就皺起了眉頭,怎麼這也是書記辦公會,說話也得靠譜點,哪有這麼給市委常委戴帽子的,但看王麗珍又不像編造,尤其是王麗珍本來對華逸集團是不怎麼感冒的,突然搬出齊總攻擊劉琨,大家都想不通,孫有望看了劉琨一眼,心說莫非是他不滿意劉琨?


  小會議室裡的人,大概都和孫有望是同樣的想法。


  劉琨氣得嘴都哆嗦了,想反唇相譏,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裡更有些怕,不知道王麗珍怎麼知道這事兒的。


  王麗珍又道:「崔書記,我可不是無中生有,我開始也不信一名經過黨熏陶教育這麼多年地市級幹部會出現這種問題,但我看了齊總的手機,有劉秘書長打的電話,還有示愛的短信,看了,我頭都抬不起來,這像話嗎?咱們黃海班子裡怎麼會有這樣的幹部?齊總沒理他,看看他在幹什麼?在工作小組搞風搞雨啊!齊總說了,她是去中紀委反映情況的,我好說歹說勸住了她,也答應給她個說法,敬群書記,我在這裡做一下自我批評,包庇劉秘書長,我是犯了錯誤的,沒有一個黨員幹部應有的覺悟,但我也是為了咱們黃海的穩定大局著想,能在家裡解決的,咱們就在家裡解決,鬧上去,別人怎麼看咱們黃海班子?」


  崔敬群不動聲色地聽著王麗珍的話,他隱隱知道華逸集團和唐系的關係,王麗珍突然幫華逸集團的忙,這裡面到底有什麼文章?


  崔敬群就忍不住看了眼黃向東,卻見黃向東眼中,也滿是驚訝。


  劉琨終於回過神,勉強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沉聲道:「王書記,那不過是她的一面之詞,她就是告到哪裡我也不怕。」心說自己不過打了個電話約她吃飯,就憑這條記錄就能定自己的罪?簡直荒唐。


  王麗珍冷笑道:「齊總的電話我都看了,我問你,你有沒有給她打過電話。」


  劉琨冷聲道:「我沒必要回答你的問題。」


  王麗珍道:「你地電話記錄,發地短信我都看到了,是你的號碼,我敢確定沒有看錯。」


  劉琨怒道:「我什麼時候給她發過短信,你不要胡編亂造!」


  崔敬群終於忍不住放下茶杯,沉聲道:「夠了,知道你們在幹什麼嗎?」王麗珍卻是將一份資料遞給了崔敬群,是幾張照片,拍地一個小巧手機的屏幕,果然,有劉琨地號碼所發的短信,短信內容簡直荒謬之極,崔敬群看劉琨的眼神就嚴厲起來。


  劉琨心知不好,細一琢磨,難道是自己喝高了那晚?發短信自己都不知道?


  崔敬群將資料不動聲色的裝進檔案袋,對王麗珍道:「約齊總和我見個面。」


  王麗珍點點頭。


  崔敬群又對孫有望道:「有望啊,談判先緩一緩,拆遷的問題,再研究,再研究吧。」


  孫有望無所謂的點點頭。


  崔敬群就宣佈散會,從頭到尾,再沒看劉琨一眼。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六十二章 唐逸的聲音

  十月中旬。.唐逸在華夏大學參加了MPA入學考試。今年是國內首次批准二十餘家學校開設MPA課程。重點招收政府部門公務員。報名也很嚴格。政府部門的管理人員須按照人事部公務員管理司的統一部署。持省級人事部門的推薦意見方可報名。


  其實對於唐逸來說。這類文憑已經無關緊要。大概全國也就他一個副部級會來報考。唐逸主要還是想趁著年輕。多涉獵一些東西。


  考試後。唐逸回了黃海。黨校的課業已經進行到一半。放了一周假。學員們回本單位調研以及完成相關課題論文。


  令唐逸無奈的是身體檢查結果。自己身體確實有問題。精子活躍程度不夠。但對全身檢查。卻是極為正常。並不是炎症或者卡氏綜合症等原因導致。查不出病因。又被稱為特發性病症。


  郭洪文教授也只能告訴唐逸需要再研究。給唐逸開了一些藥。更要唐逸每週來複診一次。唐逸可不想被當成小白鼠。所開的藥物一概不碰。好在郭洪文教授也說了。這種症狀還是有幾率懷孕的。要唐逸不要灰心。


  黃海方面與華逸集團的談判還在進行中。劉琨早已經被排除出了工作小組。甚至實際工作崔敬群也往往越過劉琨。直接交由市委副秘長、辦公廳主任高一鬆負責。劉琨即將被調走的消息也塵囂日上。


  唐逸回到黃海後。參加了十月份的常委會。在常委會上。唐逸突然提出了一份涉及十一名幹部任免的提議。其中正局職幹部三名。包括財政局局長李陽。


  崔敬群和黃向東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當看著七名常委一次次舉手。任命被一個個通過。崔敬群臉色鐵青。甚至喝水的時候被嗆到。大聲咳嗽起來。


  常委會十三名常委裡。周文凱、孫有望、李霄漢、張定中是無條件甚至可以說無原則支持唐逸的。曾慶明雖然有些游離。但這一次尚算配合。給予了唐逸充分的支持。第七名常委就是王麗珍。她的突然倒戈使的唐逸徹底控制了常委會。其實唐逸也想不到。王麗珍會倒向自己這麼徹底。本來只是希望她能在劉琨事件上為自己出點力。但唐逸低估了齊潔拉攏人心的能力。


  王麗珍竟然和齊潔成了好朋友。令唐逸大跌眼鏡。一個是如此粗鄙。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個是幾百億企業的知性精緻總裁。真不知道她倆能有什麼共同話題。來黃海後。兩人也經常約出去一起喝茶。唐逸兩三次晚上給齊潔打電話。齊潔都和王麗珍在一起。


  不管怎麼說。王麗珍這重量級的一票徹底改變了常委會的局勢。甚至在最後幾項提名表決中。統戰部長呂臻也猶猶豫豫的舉起了手。


  唐逸知道。自己堅持不肯離開黃海。那麼。就只有暫時頂住省委的壓力。快速取得黃海中層幹部的領導權是必須的。也只有寄希望於自己控制住黃海局勢。使的省委那些希望自己離開的人為了穩定著想。不便進行一些大動作。


  但唐逸顯然低估了魯東一些大人物的決心。當他結束了黃海休假。回到京城後不久。魯東省委下了文。張定中調任省公安廳正廳級巡視員。原魯東省政法委副記劉保存出任黃海市政法委記、公安局局長。


  這僅僅是第一步。聽聞省裡的意思。還有一到兩名黃海市市委常委會動一動。不言而喻。將要動一動的自然都是唐逸的人。更聽聞。省委已經在和中央方面溝通。有提早令崔敬群退下去。任命一名新市委記的想法。


  黃海一個個電話打來。唐逸聽的出。現在黃海局勢有多麼緊張。六名常委全部給自己打來過電話。張定中沒說什麼。只是笑呵呵道:「清閒清閒也不錯。我服從省委的決定。」


  黃琳就隨便多了。在電話裡問:「市長。不會被連根拔吧?」雖然她好像是在說笑話。但也有半真半假的意味。


  唐逸笑道:「那就跟我回家種紅薯。」


  黃琳嬌笑兩聲。「行啊。我早想下海了。有你領導。想不發財都難。」


  鄧文秩打來的電話裡。重點匯報了一些幹部思想動搖的情況。唐逸沒有說什麼。他自然明白這個動搖是什麼意思。


  於是。週五晚。唐逸來到了大理寺胡同3號。大理寺胡同因前朝大理寺署而的名。在中南海西側。通往胡同的水泥路口。有武警戰士警戒。


  從九十年代開始。大理寺胡同進行了一系列修繕改造。但五十多平米的會客廳裡。裝修樸素簡潔。黑色真皮沙發。紅木的板。落的空調。和一般富足人家的裝潢沒什麼兩樣。但坐在這裡。卻莫名就感覺有些肅穆和壓力。


  包衡笑容很親切。剛剛唐逸陪老兩口喝了碗稀粥。這才隨同包衡來到了會客室。保姆沒有跟來。包衡自己動手幫唐逸倒了杯水。顯然這是他會客的習慣。唐逸接過水杯。默默喝了一口水。


  看著唐逸。包衡微笑道:「洩氣了?」


  唐逸笑了笑。抬起頭道:「洩氣談不上。就是有些情緒。」


  包衡就笑了起來。「好啊。和我鬧情緒來了。行啊。說說吧。我聽聽你都有什麼情緒。給你對症抓藥。」


  唐逸道:「包叔叔。組織上分配我去黃海。是為了什麼?」也不等包衡回答。繼續道:「我覺的。我不是去當官。是堵槍眼去了。」


  包衡微笑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唐逸又道:「黃海有其特殊的的理位置和歷史的位。解放前。是沿海最發達的城市之一。是整個東北亞的物流樞紐。建國時工業生產總值在國內排第四。越瞭解黃海。我越覺的這個城市很有發展潛力。在它的帶動下。魯東半島重新成為越江、長江、京津的區後第四個經濟發達區並不是夢想。魯東半島與日韓相鄰。它的經濟崛起會對東亞政治經濟產生深刻的影響。」


  「我是很想將黃海的經濟搞上去的。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不想作政績市長。將黃海拆的東一塊西一塊。然後拍pf走人。我想在黃海踏踏實實幹幾年。認真解決一些問題。為這個的方的發展作出我的貢獻。那我走的才安心。不管是做人還是做官。我就是求個心安理的。」


  「黃海的班子。歷來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這點我有切身體會。一些典型案件的出現不是沒有原因的。我覺的根源就出在魯東省委班子。這個班子的一些同志。看待問題不客觀。不能正視黃海揭露的一些問題。出現了問題。不是想著怎麼去疏導。而是用老一套。捂蓋子。卻不知道蓋子越捂。裡面就越黑暗。」


  唐逸措詞很激烈。令包衡微微驚訝。但他仍然不動聲色的聽唐逸往下講。


  唐逸喝口水。緩和了一下語氣。「當然。我這個人也有很多錯誤和缺點。在安東也好。在黃海也好。黨內外對我有意見的同志都不少。您應該有一定的瞭解。這一點。我會認真檢討。但是我覺的。既然組織上安排我去黃海。就要信任我。怎麼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隨意破壞班子的穩定呢?這會嚴重影響黃海班子的凝聚力和戰鬥力。」


  包衡又笑了。「你呀。典型的打一棒子給個甜棗。你說魯東省委的壞話。可不就是說我這個組織部長當的不合格?」


  唐逸就訕訕的笑笑。又拿起杯子喝水。


  包衡臉上笑容慢慢收起。輕輕歎口氣。「維綸同志太天真了。」


  唐逸就是一怔。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沒有聽錯。「天真」。在自己面前。包衡用這樣一個詞來形容地方大員?


  但很顯然。唐逸沒有聽錯。包衡又說了一句:「你這次站出來。很重要。」


  唐逸默默點頭。體會著包衡話裡意猶未盡的含義。


  中組部下文。由魯東省委副記蔡國平兼任黃海市委記。崔敬群被免去省委常委、省委副記、黃海市委記一系列職務。但仍舊保留魯東省省委委員、黃海市市委常委、人大常委會主任等職位。


  中組部同時任命原江南省副省長於方舟為魯東省委常委、省委副書記。


  幾天後。魯東省委再次下文。任命原魯城市委副秘長周學森為黃海市委常委、市委秘長。


  圈外人。很難從這一項項人事任命中看出什麼名堂。更不會知道蔡國平和於方舟的任命是經過了怎樣的一系列較量和碰撞後才達成的妥協。


  至此。隨著唐繫在魯東省委增加了一名重量級常委。使的本就派系林立的魯東局勢更加複雜起來。唐系突然發力介入魯東事務。是很多人想不到的。卻又令人無可奈何。因為魯東省委強力調整黃海班子的意圖很明顯。引起了中央部分領導的關注。


  或許。魯東很多人都以為唐逸在這樣的調整下會知難而退。卻沒想到激起了唐系一些重量級人物的強力反擊。多番較量碰撞下。於方舟順利進入魯東省委領導班子。成為份量很重的一名常委。加之原來親近唐系的兩名常委。唐繫在魯東的話語權的到了大大的加強。


  當然。對方也不是一無所獲。蔡國平這個強勢的省委副記兼任黃海市委記。使的唐逸從黃海、魯東上位的難度大增。


  塵埃落定。二叔也打來了電話。他笑呵呵的道:「小逸啊。幹的不錯。中央已經開始有人支持你了。我的意見他們都不大聽呢。」


  唐逸知道二叔現在心情很複雜。二叔近年來過份看重於的到唐系大部分力量的支持。行事風格漸漸去了狠辣。越發四平八穩。是以是不贊成唐系進入魯東的。但卻不想自己成長的很快。這次魯東的較量中自己在京城串聯了一番。更得到了一部分唐系力量的直接支持。其中有兩位很有份量的大佬。舅爺雖然沒直接干預。但無疑是採取了默許的態度。此舉未免令二叔欣喜之餘又會有些失落。當然。這些都是小問題。不說血緣關係。就政治角度來說。無疑二叔和自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一點唐逸很明白。二叔想來比自己更明白。


  唐逸也很明白這次魯東較量對自己的意義。在唐系力量內。自己終於發出了聲音。更獲的了唐系部分力量的強力支持。甚至於方舟都是自己提的名。這標誌著。自己在通向派系領袖的道路上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就好像包部長說的。「你這次站出來。很重要。」


  和爺爺通電話時。又是另一番情景。老太爺批評了唐逸幾句。「你的堵槍眼論很嚇人。當官在你眼裡就是打仗麼?官越做越大。覺悟越來越低!」


  聽著爺爺的評語。唐逸連聲說是。其實。他聽的出爺爺責備語氣裡的欣慰。或許。爺爺等這一天等的很久了。


  唐逸也接到了黃海一些幹部的電話。大家都沒說什麼。只是聊了聊唐逸即將結束的學業和黃海的一些工作。和黃琳通電話時。唐逸就笑:「看來暫時不用轉行了。」


  黃琳等對上層建築有一定瞭解。雖然不甚了了。但也知道江南省來的幹部。十九是會支持唐逸的。更聽唐逸這樣說。就放了心。黃琳就說起了蔡書記。說是他第一次召開常委會。倒是很和氣。常委會上因為水泥廠搬遷工程的一篇報道周文凱和張強起了爭執。蔡記反而批評了張強。說他這個宣傳部長工作不紮實。當時張強就紅了臉。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


  黨校學習班圓滿結束。一號領袖出席了畢業典禮並發表重要講話。也就是馬上傳遍全國的「新長征精神」。


  就在唐逸晚上打點行裝準備第二天回黃海之時。突然接到了唐欣的電話。說是歡歡打傷人了。情況很嚴重。現在在派出所呢。唐逸就一怔。忙問怎麼回事。一問下去更是吃驚。歡歡打傷的是張風。


  歡歡已經結婚。丈夫比她大十幾歲。是個畫家。挺有錢。就是性格有些怪。不過倒是被歡歡壓的死死的。可能也是因為性格怪癖陰暗吧。是以才喜歡歡歡這樣青春活潑的叛逆女孩兒。


  歡歡還是老樣子。經常去泡吧蹦迪。今晚約了唐欣及一幫好友去她家玩兒。張風也跟了去。後來大家都喝的有點高。張風就一定要吻唐欣。唐欣推開他。他還是不依不饒。歡歡就拽他。說了句不怎麼客氣的話。張風劈手就給了她一耳光。大概從心裡。張風就沒大瞧的起嫁了畫家後。頭型更加行為藝術的歡歡吧。歡歡凶悍勁就上來了。拿酒瓶子給了張風一下。張風往上撲時碎掉的半截酒瓶不知道怎麼就扎進了張風小腹。幸好張風穿著毛衣。就是見了血。張風就暈了過去。在醫院檢查了。小傷口而已。都不用縫針。但歡歡卻被帶進了南匯區西河路派出所。


  唐逸怔了下。原來歡歡的新家倒是和自己在糾風室時的住處屬於同一轄區。隨即唐逸就叫唐欣不要急。想了想就給陳達和打了個電話。然後就自己打車趕往西河路派出所。


  陳達和卻是比他到的早。墨綠色豐田吉普就停在派出所接待大廳外。唐逸下了出租車。正翹首以盼的唐欣就忙迎了過來。陳達和也跳下車。大咧咧邊走邊道:「咋了?又哪個不開眼的被咱收拾了?」


  唐逸就有些無奈。陳達和已經被任命為公安部治安管理局副局長(正局級)。不想還是這副架勢。看來到老也改不了了。


  唐欣也吃驚的看著這位穿警服。佩戴兩星一穗的二級警監肩章的高級警官。又好笑的看了眼唐逸。心說三哥的朋友可真逗。


  看到唐逸。唐欣心就安定了下來。好像沒有事是三哥不能解決的一樣。其實唐欣現在也很有些小關係。但涉及歡歡和張風。唐欣還是第一個就想到了唐逸。


  唐逸簡單介紹了唐欣和陳達和認識。唐欣一口一個陳哥。叫的陳達和心下那個舒暢就別提了。心說唐市長那種家庭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女孩兒漂亮又大方。還沒一點架子。家教真是沒的說。


  唐逸又對陳達和道:「先看看人。最好把人保出來。別的事再說。」又道:「我不進去了。你和欣欣去。不要勉強。低調處理。」


  陳達和點頭。指了指停在台階下的吉普。「車沒鎖。你上車坐會兒。」


  唐逸上了吉普。點起一顆煙。想了想。就拿出手機翻了翻。可惜老早換手機了。西河路派出所那位女政委的電話已經不在了。


  隨即又搖搖頭。一年多了。人家也不見的還在這個派出所。


  吸到第二顆煙的時候。就見大廳玻璃門自動向兩邊退去。陳達和、唐欣和歡歡從裡面走出來。看到歡歡花花綠綠、好似火焰山的髮型。唐逸就忍不住撲哧笑了。心說這對夫妻想來也是絕配了。


  看到那名漂亮的女政委在後面送了出來。唐逸就沒有下車。


  唐欣在歡歡耳邊說了幾句話。歡歡那描的藍藍的、妖裡妖氣的大眼睛馬上看向了吉普車。有些興奮的大聲喊:「三哥。你也來了啊!」


  唐逸就無奈的搖頭。


  就在陳達和與女政委握手話別。唐欣拉著歡歡向車上跑的時候。一輛黑色桑塔納猛的停在了吉普前。車門一推。下來一名穿著咖啡色西裝的婦女。唐欣看到她就停下腳步。叫了聲:「阿姨!」


  婦女眼睛紅紅的。質問唐欣:「小欣。是你朋友打傷的我們家張風?」


  唐欣點點頭。婦女就問:「人呢?在派出所裡?」


  唐欣看了眼歡歡。忙幫她辯解。「阿姨。大家都喝多了。鬧著玩的。張風也沒事。都是朋友。算了吧。」


  婦女聲音一下高了起來。「什麼叫沒事?我們家張風從小到大都沒受過委屈。今天可倒好。被人拿酒瓶子又砸又扎的。算怎麼回事?」隨即可能想起了唐欣的身份。就放緩了語氣。「小欣。阿姨可不是衝你。但也不能因為你就放過打張風的兇手。」


  胡小玲現在是西河路派出所所長。聽到婦女的話就微微蹙眉。隨即對陳達和道:「對不起陳局。您剛才說都是熟人鬧急了動的手。但人家家屬追究的話我們可不能就這麼放走她。還請您理解。」


  陳達和笑道:「理解。理解。這樣。我們先和那位大姐談談。估計她就是一時氣話。」


  胡小玲道:「那請到休息室談吧。能和解就和解。我們也希望化解矛盾。而不是擴大矛盾。」顯然已經不大相信陳達和的話。


  陳達和心裡罵聲娘。卻又無可奈何。


  那邊唐欣正幫歡歡說話。婦女臉色很難看。看唐欣的眼神已經很不和善。雖然不敢發作。卻是一口咬定要追究歡歡的責任。構不成傷害罪。也要拘她幾天。


  歡歡就生氣了。大聲道:「喂。你告我。我還告你們家張風未遂呢!」


  「什麼?什麼?你小小年紀亂說什麼?」婦女瞪起眼睛訓斥歡歡。


  歡歡也不吃她這套。反唇相譏道:「唐欣不願意。你們家張風還動手動腳的。就算不是。也是性騷擾。」


  婦女冷笑道:「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嗎?性騷擾?笑死了!你去哪說。人家能聽你胡說八道?」


  歡歡道:「虧你還是國家幹部呢。法律都不懂。別說男女朋友。夫妻都有這麼一說呢。我不讓我老公碰我。他就不敢碰!喂。你不會不願意的時候也的乖乖聽你們老頭子的話吧?」


  唐欣用力扯了歡歡一下。有些生氣了。歡歡就閉上了嘴巴。


  婦女氣的臉都白了。「你這人素質怎麼這麼低。我不和你說。」就轉向唐欣。「小欣。你自己說。我們家張風是不是對你性騷擾。」


  唐欣為難的看了歡歡一眼。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陳達和訕訕湊過來。笑呵呵道:「這位大姐。小孩子鬧著玩。算了。你這一摻和。他們傷感情。」


  婦女看了眼陳達和的肩章。又見唐欣一直不回答自己的話。就冷笑道:「小欣。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家庭。但我忠告你一句。凡事要講一個理字。你這樣下去。早晚要吃虧。」


  說著就回身上了桑塔納。開車一溜煙走了。


  好一會兒陳達和才反應過來。就憤憤不平的罵:「什麼東西。老子就看看吃虧的是哪個?」心說你也就看唐欣這小姑娘性子好。受你這閒氣。換另一個這種家庭出來的。你敢說這話?


  那邊胡小玲無奈的搖搖頭。就回了大廳。


  唐逸也撓撓頭。看來妹妹這男朋友是要吹了。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六十三章 罷課事件

  書房裡,唐逸捧著一本厚厚的經濟類書籍慢慢研讀,電話響了起來,是陳達和打來的,笑嘿嘿道:「領導,我查清那娘們的底細了,給她個教訓?」


  唐逸笑笑:「算了,事情都過去了,不提了。」頓了一下,「我認真的!」唐欣已經和張風提出了分手,也就無謂理他們了。


  掛了電話,唐逸就放下書,出了書房,蘭姐裹了件粉紅色太空棉睡袍,兩隻雪白的腳丫擱茶几上,美滋滋哼著小曲看電視,一對塗了淡黑亮甲的嬌嫩小腳翹起優美的弧線,一晃一晃的,極為悠閒愜意。


  看到唐逸突然從書房出來,蘭姐嚇得手忙腳亂扔下手裡的遙控穿拖鞋,唐逸就無奈的搖搖頭,「你就混吃等死吧,怎麼就不知道有時間多看看書,自我充值一下?」


  蘭姐心說誰都像你那麼變態?捧著大磚頭似的書也能看得下去?沒有彩頁插圖的書,哪是給人看的?


  臉上掛笑:「我明天就去書店買書。」


  唐逸走過去,蘭姐自動讓開,賠笑看著唐逸毫不客氣的侵佔了自己的「安樂窩」。


  唐逸坐沙發上,想了想道:「這樣,你買點美容方面的書看一看,回頭我搞個美容院,你看著點,嗯……,算承包給你吧。」


  蘭姐就有些頭疼,黑面神不是又找機會敲詐自己的血汗錢吧?他有那麼好心,白白給自己錢賺?可不知道承包條件多苛刻呢。但也只得裝出感激的模樣:「謝謝唐書記。」就沒了下文。


  唐逸本以為蘭姐會興奮雀躍,卻見她無精打采的,更是歎氣,真是越來越懶了。以前還有點奮鬥的心思。和家人搞小工廠,雖說目光不怎麼好,最起碼有追求,現在可倒好,給她賺錢地機會都這德行,要不是看在寶兒份上,誰理你?


  寶兒漸漸大了,唐逸也要為她地將來打算。怎麼名正言順的給寶兒創造個好的環境,雖說直接給蘭姐錢也行,蘭姐肯定接著。但可不知道長大的寶兒會怎麼想,小丫頭會不會覺得自己寄人籬下?或者是叔叔施捨她?唐逸考慮了好久,還是得從蘭姐身上下手,讓她多賺些錢。也順便提高一下蘭姐的社會地位,雖然是市長的保姆,但終究還是保姆,給她個老闆的兼職,也是很必要的,免得以後寶兒上了大學,蘭姐地保姆身份影響她交朋友,寶兒雖然和自己挺像,骨子裡挺傲的,也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唐逸可不想一些膚淺地看法使得寶兒受委屈。


  誰知道蘭姐一點也不領情。那敷衍神態怎麼逃得過唐逸的眼睛。瞪了蘭姐一眼,唐逸還得往下說。「是這樣,管理人才就是總經理我已經讓人物色好了。法國的美容師,經營方面也很有一套,叫蘭福妮,關於儀器的購買、美容院地裝修以及員工招聘,還是以她的意見為主,但你盯著點,從裝修到開業你跟著忙忙,也算熟悉一下這個行業。」


  蘭姐又哦了一聲,心思更淡了,總經理都找好了,還是法國人,那還和我說個啥麼意思?


  唐逸其實已經氣得七竅生煙,自己越說,蘭姐越敷衍,熱臉貼到蘭姐的冷屁股,還是第一次體驗,不過唐逸涵養功夫越來越好,黑著臉,繼續道:「以後開了業,你就是對外的老闆,好好打理一下,別三五天就鼓搗黃了。」


  蘭姐下意識的點著頭,突然就是一怔,就看向唐逸,小心翼翼問:「那,我這個老闆,都管什麼?」


  唐逸沒好氣的道:「你說老闆能管什麼?」


  蘭姐道:「那,那能管那個洋妞不?」


  唐逸都懶得理她了,拿起杯子喝水,隨便的點了點頭。


  蘭姐卻是一下雀躍起來,興奮的道:「那她不聽話,我能開除她不?」


  唐逸這個無奈啊,看了她一眼,哀莫大於心死吧,無精打采的道:「能,但要我批准,還有,你別亂鼓搗,平時還是要和她搞好關係,她對你這個老闆應該很尊重,你也得尊重人家,懂不?」


  蘭姐連連點頭,這下是真的興奮了,作老闆?還能管法國妞?這對蘭姐無疑是極為新奇地刺激,但她也看出來黑面神臉色不對,就小心翼翼問:「那,那美容院有多少職員?」


  唐逸道:「這個待定吧,各種美容師、服務員加起來幾十個吧。」頓了一下,就盯著蘭姐道:「告訴你,對員工要仁愛,少作威作福,讓我知道,馬上把你撤了!」


  蘭姐有些心虛,趕忙點頭,隨即就問:「幾十個人,那,那美容院挺大吧?」


  唐逸點點頭,「一兩百萬吧,不算買門市地錢。」


  蘭姐吃驚的張大嘴巴,說:「一兩百萬?」心裡立時忐忑起來,她本來聽到有洋妞總經理就知道美容院規模小不了,但聽到投資過百萬,卻是怕了起來,交給自己承包?那一年給黑面神多少錢?這要是賠了,自己每年地保姆費就是個零頭,可不知道要白干多少年呢。


  唐逸這時候又道:「利潤分配這樣,我七你三,也就是說美容院賺的越多,你地分成也越多,賺的少,你就分得少。」


  蘭姐大大鬆了口氣,卻下意識問道:「那……,賠了呢?」


  唐逸沉默了好一會兒,黑著臉道:「賠了就要你的小命!門市是自己的,不用交房租,宣傳也不用愁,也不用打點那些衙門,大多數美容師和服務員都是基本工資加提成,又有法國名師,先進的設備,怎麼著?就這你都能鼓搗的賠錢?那你就自己找根繩把自己吊死,別死我跟前,看著鬧心。


  蘭姐傻笑兩聲。一算賬。可不是,賺個房租錢自己都有錢分,想到可以管理幾十個人,蘭姐心癢癢的,恨不得現在就能去美容院威風一把。


  唐逸這時就指了指書房,「去,進去看書去,裡面有一本約翰;科特著的《總經理》。這幾天沒事你就給我抄書,從頭抄一遍,過幾天我檢查。」其實唐逸也知道蘭姐不可能成為管理人才。但越看她越不順眼,也懶得訓斥她,突然就想到了「體罰」,


  蘭姐呆住。但看唐逸神色可不是在開玩笑,眼見他又瞪起了眼睛,只得乖乖進了書房,看著書桌上那摞厚厚地書籍,蘭姐真是欲哭無淚。


  九十年代末世紀初,正是假商品氾濫地年代,甚至一些大商場也出售假貨,由此也誕生了一大批「打假英雄」,尤其是九十年代中期,商場大多會承諾買到假商品幾倍賠償云云。甚至催生了靠買假商品索取賠償的專業打假人士。


  零一年的黃海也不例外。年末了,市政府辦公廳統一組織下。由市質量技術監督局、工商局、物價局、經貿委、農業局、衛生局以及各級供銷合作社開展了聲勢浩大的專項打假聯合行動。對捲煙、化妝品、汽車配件、成品油、城鄉電網改造用產品、農資、肉類產品、鍋容管特設備、醬油、含雕白塊的食品、大米、麵粉等開始進行歷時三十多天的聯合檢查。


  蔡明被調去了經貿委任副處長,唐逸從北京回來後。他就找到唐逸,委婉的表示了自己想換個環境的意思,唐逸也不強求,提了他一級,看得出,蔡明對自己還是很感激地,但一邊是叔叔,一邊是自己,如果產生了矛盾,他夾在期間實在難以作人,也只有調走一途。


  市委常委會,開得還算順利,但唐逸也體會到了蔡國平的強勢,當張強和周文凱又一次因為一項決議爭執起來的時候,蔡國平沉著臉說了句:「你們兩位同志很不簡單嘛,思想很活躍,民主作風很強,敢講話,這個風氣要保持下去。」


  張強和周文凱地辯論就此打住,唐逸只是慢慢喝著茶水,並沒有怎麼發言,他能感覺到,蔡國平的目光不時掃過來,唐逸沒有抬頭,心裡有了初步的判斷,一個侵略性很強的人。


  拾過碗碟,就跑回了臥房,坐在床上揉她白嫩地小腳,作為夏蘭美顏女子會所的老闆,這一個禮拜她都快跑斷了腿,深刻體驗到了一名成功女性所要經歷的血淚史,她簡直快恨死那個蘭福妮了,怎麼就一刻也閒不住呢?想撂挑子,又怕黑面神發火,只得每日東跑西顛,招聘職員、監督裝修、熟悉設備,大概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她經常作facial,也喜歡研究國外各種美容項目以及產品,是以才能勉強堅持下來,沒有被那名目繁多的機器、護膚品弄暈頭,而想起以後自己可以每天都來享受免費的美容,蘭姐卻又滿心興奮,是以一會咬牙切齒恨黑面神,一時又覺得黑面神對自己實在是不錯,心裡滋味難以描述。


  客廳沙發上,唐逸翻閱報紙,寶兒就坐在他身邊看電視,穿著白襯衣,打可愛領帶、淡黃格褲子的寶兒清純可人,清爽細碎的短髮,顯得寶兒乖巧中又有少女特有的活潑,簡直就是日本漫畫中可愛美少女的現代翻版。


  有寶兒坐在身邊,唐逸心裡就很舒服,而能和唐叔叔坐一起看電視,寶兒一臉小幸福更是掩飾不住,一大一小都很有默契地不作聲,任幸福在心間流淌。


  悅耳地手機音樂響起,打破了兩人的默契,寶兒小眉頭就皺了起來,唐逸笑笑,接起了電話,是副市長段賀軍打來地。


  「唐市長,打擾您了。」段賀軍分管文教體育,自從擔任副市長職務以來,他大刀闊斧的對黃海地文化體育事業進行了一系列改革,打破了許多僵化的機制,倒是很令唐逸欣慰,在黃海二十六中校長的任命上,徵得市委市政府同意後,打破了多年來實行的任命制度。實行公開選拔和聘用制。為改革黃海中小學校長任命機制起了一個很好的借鑒作用。


  唐逸問了幾句二十六中校長地選拔情況,微笑道:「打破鐵交椅,公開招聘,平等競爭,賀軍市長,干地很好啊,你說過一句話,有一個好校長就能辦好一個好學校。我就拭目以待嘍,但不要太突出,突出就會有問題。好事情就會變成壞事情。」


  段賀軍恩恩的答應著,每次和唐逸講話,總是令段賀軍有一種錯覺,好像面對的是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唐逸思考問題很深刻,就好像他提醒自己的一樣,中央雖然提倡幹部選拔要進一步民主透明,但跟上中央步子,又不超過中央的步子,才能使工作成果化為業績,而在教育系統搞一搞試點顯然是最穩妥的選擇。


  在段賀軍還在品味之時,唐逸又問:「賀軍市長打電話來有事吧?不妨直講,我喜歡別人和我直來直去。」


  段賀軍就笑:「什麼都瞞不過你,是有點小事。我覺得有向你匯報的必要。今天下午,一中高二年級三班幾十名學生罷課。抗議學校強制性收取被褥費和給他們更換冬季棉被。」


  唐逸就笑了:「罷課?這幫小傢伙!」就看了眼寶兒,卻見寶兒正站起來。悄悄向樓上溜。


  唐逸就咳嗽一聲,指了指身邊沙發,寶兒見被叔叔發現,垂頭喪氣耷拉著小腦袋走過來,乖乖坐下。


  段賀軍還在說,「情況我大致瞭解了一下,問題還沒有解決,學生們說週一還會繼續罷課,要求學校允許自帶被褥……」


  唐逸就打斷了他地話,「賀軍市長,這一點我相信一中校方完全可以處理好,咱們就不要事無鉅細都進行干涉了,要相信一中的教師嘛。」心裡微覺奇怪,段賀軍怎麼就看一中不順眼呢?莫非和一中郭校長有什麼恩怨?已經幾次向自己反應一中的問題了。


  唐逸估計地沒錯,段賀軍的兒媳榮華是一中的教師,前年的時候,段賀軍親自給一中郭校長打電話談了談榮華地職稱問題,但沒想到最後榮華還是沒評上中學一級教師,那種失勢後不被人重視的感覺刻骨銘心,段賀軍算是恨上郭校長了。


  但黃海一中的校長是副廳級,當然,學校行政級別是八十年代的產物,現在任命學校幹部時已經不再明確行政級別,但住房、醫療等待遇,學校行政幹部提拔市直機關時仍按照任職學校原定的級別確定。


  黃海一中校長的任命更是要黃海市委常委會討論的,段賀軍雖然有動郭校長的想法,他這個分管教育的副市長卻是沒有那麼大權力,也只有摻沙子,在唐逸面前不時敲打敲打郭校長了。


  聽唐逸根本不想理會,甚至有點批評自己的意思,段賀軍心一橫,今天這一狀還非得告下來,不然自己會給唐逸留下壞印象,就繼續道:「我本來是不想理地,但學生們都說擔心學校統一購買地被褥裡有黑心棉,現在南方幾所高校不就鬧黑心棉呢嗎?我是擔心一中方面做不通孩子們的工作,用強制命令地手段將事情壓下來,那可能會造成比較惡劣的影響。」


  黑心棉?唐逸就怔了一下,是啊,有些陌生地詞彙了,按道理,現在這個年代,正是全國對黑心棉進行專項整治的時期,但現在卻是不見大的動靜,只是各地零零碎碎有些黑心棉的報道。


  「嗯,我知道了。」唐逸沉默了一會兒,掛了電話。


  隨即就看向寶兒,「說說吧,怎麼回事?」


  一大一小的幸福默契已經蕩然無存,唐逸開始用「大人」的特權欺壓寶兒,寶兒則苦著小臉,像個小受氣包,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唐逸就有些好笑,補充了一句,「說實話,叔叔就不生氣。」


  寶兒偷偷看了唐逸一眼,又馬上低下頭,小聲道:「是,是我帶她們鬧的,學校的被子難看,被罩也難看,還有,還有,黑心棉也是我從網上看到的。我嚇唬同學們。說學校的被褥裡塞的是醫院那些噁心病人用過的爛紗布棉球,所以,所以大家就都怕了。」


  唐逸又好氣又好笑,「天天那點小聰明就不知道用正道?怎麼著?你還想做學生領袖啊?要不要鬧得更凶點?我給你特事特辦,批准你們上街遊行!」


  寶兒就忍不住撲哧一笑,唐逸氣道:「還笑?早晚我得被你氣死。週一回去給我老實學習,別鬧了知道吧?」


  寶兒哦了一聲,乖乖坐在唐逸身邊。拿起茶几上盤子裡地紫葡萄送到唐逸嘴邊,唐逸搖搖頭,寶兒就放進自己嘴裡。一邊咀嚼一邊小聲嘀咕:「真是黑心棉怎麼辦?」唉聲歎氣地,一臉的發愁。


  唐逸心中暗笑,也不理她。


  在食堂對付一口飯。卻是接到了段賀軍的電話,早上剛上班,唐逸就通知段賀軍,要相關部門對一中新購進的被褥進行檢測,另外要段賀軍通知一中校方,對學生要說服教育為主,可以對帶頭鬧事的進行適當的懲戒,但不宜過重。


  正琢磨寶兒不知道會受什麼懲罰的時候,段賀軍的電話就打來了,接到唐逸地電話後。段賀軍親自帶技術監督局的同志去了一中。結果抽樣檢測中,並未發現黑心棉的存在。段賀軍匯報了檢測結果後,又道:「雖然一中地被褥沒有問題。但我覺得他們的態度有問題,尤其是在處理罷課學生的問題上,一大早,參與罷課的幾名學生,啊,據一中方面講是領頭鬧事地,那幾名學生在政教處前罰站,政教處李處長說,郭校長指示要對他們記大過處分,我覺得這點很不妥當。」


  唐逸笑了笑:「由他們去吧,不要將事情想的太複雜,小孩子們胡鬧,受點懲罰是應該的。」


  段賀軍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一個學校出現學生罷課的情況,可以一笑了之,也可以無限放大,拔高到什麼程度就看怎麼去操作。但見唐逸沒有追究的意思,也就只有作罷。


  但唐逸沒將之當作一回事,卻是有人以為要天塌地陷了,下午,唐逸接到了蔡國平的電話,說是有些事情想和唐逸談談。


  原來,郭校長眼見段賀軍親自帶隊來檢查,更聽說唐逸市長也很關注罷課事件,他就未免有些慌了,覺得是段賀軍要整自己,而段賀軍是唐逸重新起用的,那唐逸在這次事件中扮演什麼角色?


  郭校長覺得不能任由他們搞下去,馬上來見蔡書記反映情況,直言不諱的談了他和段賀軍的恩怨,說是段賀軍上台了,要打擊報復,頭髮花白的老頭,最後說得動情眼睛都紅了。


  蔡國平當時批評了郭校長幾句,說你這個老同志覺悟有點低,不相信政府,就是不相信黨委,那你來告什麼狀?


  送走郭校長,蔡國平就給唐逸打了電話,自己更坐在沙發上,皺緊眉頭,一直陷入深思中,直到唐逸進了他地辦公室。


  蔡國平笑著招呼唐逸在茶几另一邊地沙發上坐下,等秘書沏過茶退出去後,蔡國平就關切的問:「一中罷課這件事,你是怎麼看地?」


  唐逸微覺詫異,不想蔡國平也知道這件事了,笑笑道:「小孩子胡鬧,郭校長處理的很好,不過咱們宣傳部門最好和媒體們打個招呼,淡化處理,現在是資訊時代,很多東西傳出去後就會變味。」


  蔡國平搖搖頭,微笑道:「我覺得郭校長處理地還是太簡單,太含糊,從治學的角度講,沒有讓學生清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是沒做好工作。」


  唐逸就是一愕,看了眼蔡國平,沒有吭聲,不知道他什麼意思。


  蔡國平又歎口氣,「賀軍市長處理也草率啊,怎麼能干預老師管教學生呢?在學校教師面前,為被罰學生說話,有沒有想過一中教師的威信,以後他們還怎麼管學生?管學生也能管到被副市長批評,這正常嗎?賀軍市長有點小題大做嘛!」


  唐逸默不作聲,端起茶杯喝水。


  蔡國平就道:「郭校長和我溝通過,對這次帶頭鬧罷課的幾名學生,學校方面準備給予勸退的處分,這件事很敏感,他說聽聽我的意見,我也表了態,支持他,所以和你統一一下思想,咱們就不要再把這件事拔高,尊師重道,郭校長說的在理啊。」


  唐逸就笑了笑,想過自己早晚會和蔡國平產生矛盾,但沒想到第一次衝突來的這麼快,蔡國平是希望藉此事件打壓自己的威信,他以為自己想對一中動手,他就偏偏支持一中校長,更將處分學生的力度加大來給自己看,以樹立他的強勢權威,因為他覺得這件事他站在了正確的一方,是以馬上就採取了行動。而這件事無關寶兒,自己是無論如何不會眼睜睜看著幾名學生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的。


  「我不同意。」唐逸很坦然的做出了自己的回應。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六十四章 風起

  對於蔡國平的背景,唐逸瞭解的還算清楚,魯城上去的幹部,現在魯城仍然是他的班底佔多數派,在省委也是極有份量的一個副書記,在魯城的時候,蔡國平和徐省長關係還是很親密的,但隨著他被提拔為省委分管經濟的副書記,因為一些理念不同以及地位的變化,他和徐省長的關係就變的微妙起來,這兩年蔡國平和「他」走的很近,唐逸當初用蔡明做秘書,也是希望能和蔡國平進一步接觸,爭取建立起私人的友誼,但現在看,自己的願望已經落空。


  朋友和敵人,往往就在一線之間,成為蔡國平的對手,說實話,唐逸心裡是有些遺憾的。


  至於任命蔡國平為書記來黃海抗衡唐逸,大概對唐逸的每一個對手來講,都是一步好棋,而從唐逸的角度看,前途未免艱難起來。


  不過當唐逸說出「我不同意」時,已經將這些雜七雜八的想法統統拋開,再一次審視蔡國平,已經將之真正當成了對手。


  蔡國平眼神凝了一下,顯然,他沒想到唐逸都沒怎麼考慮,已經開始挑戰自己的權威,隨即他就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口水,說:「怎麼來懲罰學生,是一中的內部事務,他們按照校規辦事,咱們不干預的好。」


  唐逸道:「我認為根源不在咱們干不干預,學生問題歷來很敏感,可大可小,我希望不要激化矛盾,淡化處理,只是一些可愛的孩子,用冷冰冰的退學來教育他們太殘酷了一點。國平書記也說不要把這件事拔高,學校方面加重處罰,恰恰是將問題更加複雜化。」


  蔡國平一笑:「看來咱倆是誰也說服不了誰了,不談了。好吧?」


  唐逸點點頭道:「我會通知教育部門跟進一下。」


  蔡國平皺了下眉頭,隨即舒展開,沒有說什麼,只是看著唐逸起身,離開他的房間。


  海陽大廈的電梯裡,寶兒嘟嘟囔囔的站在唐逸身後,因為不聽話,剛剛被唐逸教訓了一頓。寶兒穿著白色羊絨呢子小風衣,黑色小皮鞋,精緻而秀氣,很像魔法世界的現代小公主。


  一中方面可能也考慮到了影響,只是給寶兒等幾名帶頭鬧事的學生留校察看處分,但在剛剛結束的教育工作系統會議上,蔡國平隱晦地批評了教育部門在處理一中罷課事件上的失誤,雖然沒指名道姓。但誰都聽得出他所說的失誤指的就是分管教育的段賀軍,最起碼,段賀軍難逃干係。


  唐逸本來想這件事就此了結也好。誰知道被處分地學生家長裡有一位很不服氣。據說是餐館老闆。很有些錢。在他結交地***裡也算有頭有臉地人物。是以對女兒被處分憤憤不平。去找一中校方理論。自然受到了冷遇。一氣之下就聯絡被處分學生家長。要聯合起來找律師告一中。為女兒討個說法。更說律師費用由他出。


  此舉馬上得到了幾名學生家長地響應。寶兒卻是不想再給叔叔惹事了。回家就沒說。結果餐館老闆直接聯繫到了蘭姐。蘭姐地美容院馬上就開張了。哪有閒心理寶兒?竟然將電話打家裡讓李嬸代表寶兒家長去律師事務所。唐逸當時就在李嬸身邊。結果就是蘭姐和寶兒都被唐逸訓了一頓。一個是在電話裡。一個是在來海洋大廈地路上。唐逸批評寶兒不講義氣。自己鼓搗出來地事兒。現在又想置身事外。讓朋友們怎麼看?


  寶兒委屈極了。現在眼睛還紅紅地。嘟囔著:「好心沒好報……好心沒好報……」


  唐逸心中好笑。也不理她。


  令唐逸沒想到地是餐館老闆很有錢。竟然找到了現在黃海聲名鵲起地嘉義律師事務所。在休息室等陳珂接見地時候餐館老闆遞給唐逸名片。幾名家長都互相寒暄起來。紛紛斥責一中霸道。


  唐逸也不吱聲。餐館劉老闆地女兒他隱隱有印象。就是寶兒和人衝突那次幫寶兒說話地小女孩兒。看她和寶兒湊一起竊竊私語地模樣。兩人現在關係挺鐵。


  寶兒似乎還在生唐逸的氣,一直不理唐逸。


  劉老闆卻是湊到唐逸身邊,笑呵呵道:「聽說寶兒同學的親戚有在市政府工作的?」


  唐逸啊了一聲,說:「遠房親戚,是個司機,現在調福平了。」


  劉老闆點點頭,心說現在人們都是吹得邪乎,什麼話傳著傳著就變味,都說卓寶兒家裡開著政府牌的奔馳,原來是司機,現在還不知道被發配哪個犄角旮旯了。


  這時候休息室地門被推開,穿著藍色職業套裙的漂亮女職員來通知,陳律師有時間了。


  一邊跟在女職員身後向會客室走,劉老闆一邊替陳珂吹噓,「這位陳律師,打贏了不少疑難雜症,聽說她才二十多,特別漂亮,是個法律天才,而且在最高人民檢察院當過市長級別的幹部呢,是特聘的,不過人家不幹,嫌政府部門條條框框多,辭職的時候連檢察長都驚動了!」


  唐逸就笑,劉老闆不滿的道:「你還別不信,有本事地人多著呢,你見過幾個?遠的不說,咱們黃海的唐市長,副部級這你知道吧,你猜他多大?聽說也不到三十,是虛報的年齡。」


  唐逸扶了扶墨鏡,微微點頭,說:「我信。」


  劉老闆見他服氣了,這才不再說。


  會客室寬闊明亮,乳白的基調,充滿現代氣息。唐逸等人圍著橢圓會議桌坐下,不一會,陳珂帶著助手走了進來。


  看到唐逸陳珂愣了一下,隨即就微笑和大家一一招呼,請大家坐,陳珂穿著金色質感的收腰雙排扣小外套,優雅而秀麗,坐下後,她的助手就請大家介紹情況。當然是由劉老闆來講。


  陳珂不怎麼說話,只是認真聽著,偶爾問上一句,她的女助手卻是一再追問劉老闆,將劉老闆誇大其詞的地方一一問明白,更皺眉道:「先生,任何細節都請您說真話,我們才能幫得了您。」


  劉老闆不以為忤。嘿嘿笑道:「看吧,我就說你們這兒最專業。」


  最後陳珂考慮了一會兒,說:「我們會研究下再決定接不接。」


  在這明亮豪華的現代化辦公室,見到充滿明星氣質地大律師,加之劉老闆吹噓地傳奇色彩,幾名家長大多都拘束起來,這時就都說好,紛紛站起來告辭。


  陳珂對女助手道:「小玲。幫我送送他們。」


  唐逸卻是站起來道:「陳律師,我有別的案子想和你談談。」


  劉老闆忙拉拉他衣袖,說:「那得預約,陳律師時間很寶貴地,快走吧。」


  陳珂卻是看了看表,不動聲色的道:「今天有時間,給你五分鐘。」


  女助手詫異地看了陳珂一眼。就送其餘家長離開,出了會客室,輕輕帶上門。


  唐逸對旁邊坐著的寶兒道:「去,外面玩去。」


  寶兒不滿的道:「我認識陳珂姐姐,是熟人。」


  唐逸大跌眼鏡,隨即才想起來。兩人見過面,見過幾次忘了,但在安東,雪妮來的時候她倆一起見過雪妮,好像還合過影呢。


  唐逸就無奈的揉揉她小腦袋,「那你就老實呆著,別亂動。」


  看到唐逸的動作,陳珂心裡莫名地一酸,以前,他也是這麼對待自己的。雖然那時候他只是拿自己當妹妹看。但那時候和他在一起,才最快樂。多麼希望還能跟在他身後,好像不懂事的小女孩兒一樣纏著他。煩著他呀。


  陳珂隨即就微笑著,將自己的傷感隱藏在心底最深處,一邊翻資料一邊說:「這件官司很難打,黃海一中校規有對組織或參與罷課、罷考、罷餐、張貼大小字報、非法遊行以及其它干擾正常教學秩序和生活秩序的,情節嚴重,可給予記過以上處分的規定。而且學生罷課,本來就不合法,現在學校給了他們留校察看處分,不算很過分,想打贏,很難。」


  唐逸笑笑:「那就算了,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


  陳珂笑瞇瞇道:「什麼算了?對我這麼沒信心?我還沒說完呢,這場官司咱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來打,就是一中強制學生統一換學校採購的被褥,而被褥費400元,我覺得高了點,但要先搜集一下資料,只要從這點把一中打下去,再通過協調減輕學生的處分就很合理了。」


  唐逸點點頭:「隨你,打官司你作主。」


  陳珂就開始收拾桌上地資料,說:「那沒別的事我就去準備了。」


  唐逸捅了捅寶兒,小聲道:「出去等,叔叔有正事兒。」


  寶兒嘟著嘴,不情不願的跳下椅子走出去,嘴裡也不知道在嘟囔什麼。


  看著寶兒帶上門,陳珂就是一笑:「小丫頭越長越俊。」


  唐逸笑笑,「剛才,難過了吧?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陳珂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點頭,「人總要長大,哥,我沒事,你放心吧。」


  唐逸想了想,「我送寶兒回家,晚點來接你,咱們去看電影,逛公園。」


  陳珂眼睛就是一亮,卻是搖頭道:「不了,被人看見不好。」


  唐逸笑著起身,「就這麼說定了,看見就看見,大不了我學你,也辭職下崗。」


  陳珂無奈的道:「就胡說,因為我下崗,那我不得一輩子養你?」


  唐逸微笑走了出去,陳珂就輕輕一笑,趕忙拿出梳妝盒,上上下下細細打量自己。


  一連四五天,唐逸晚上都約陳珂去看電影,逛公園,就算在大街上,唐逸也時常不避忌的拉起陳珂的手,兩人儼然一對熱戀中地情侶。


  夜風習習,黃海的初冬不算冷,但陳珂卻是突然打了個寒噤,唐逸看著她就笑。陳珂穿得很漂亮,針織黑色長袖連衣裙,窈窕身材盡顯無遺,瘦瘦的黑色棉襪,黑色高跟鞋,顯得雙腿極為誘人,路邊行人不時在陳珂身上亂掃,而陳珂頭上那頂靚麗的紅圓帽。更是這身搭配的亮點,使得她整個人都變得活潑起來,時尚而性感。


  陳珂見唐逸看著她一直笑,就好笑的道:「不用笑我,跟你逛街,我就是凍死也要打扮地漂亮點。」


  唐逸就沉默下來,陳珂隨即挽住他胳膊笑道:「怎麼樣?感動的一塌糊塗了吧?」


  唐逸點點頭,陳珂輕笑道:「那。晚上就別來了,放過我行不行?我,我這幾天累死了,你知不知道,前天我輸掉了來黃海的第一個CASE,都是你害的!」說著就伸手輕輕給了唐逸一拳,臉上卻全是快樂。


  唐逸厚著臉皮道:「那你就等著輸第二件、第三件吧。嘿嘿。」


  陳珂小聲道:「今晚我約老陳來,看你還敢不敢欺負我。」


  側頭看著陳珂小臉微紅的嫵媚神態,唐逸就是一笑,「那我就正式拜會泰山大人!」


  「去你的。」陳珂就推了唐逸一把,這時候,陳珂的手機音樂響了起來。在陳珂接電話的同時,唐逸地手機也響了起來。


  唐逸笑著拿出手機看號兒,對陳珂道:「喂,小丫頭,咱倆越來越默契了。」


  陳珂做手勢噓了一聲,隨即接通電話。


  唐逸的電話是蘭姐打來地,聲音有些驚慌,「是,是唐書記吧,家裡。家裡出事了。」


  唐逸就一皺眉:「房子著火了?天天一點小事就咋咋呼呼。」


  誰知道蘭姐結結巴巴道:「差。差不多吧,有人。有人在家門口潑汽油,說。說了些難聽地話,就,就走了。」


  唐逸微愕,說:「怎麼回事?你在外面得罪人了?」


  蘭姐說:「我不知道啊,他們,他們就說什麼小心點,再鬧事就燒房子啥的……」


  「等我吧!」唐逸沉著臉掛了電話。


  陳珂那邊說了一會兒也掛了,微微皺起秀眉,說:「哥,劉老闆說不告一中了。」


  唐逸奇道:「怎麼回事?」陳珂地律師行動作很迅速,不到一天就托關係花高價從一中後勤處拿到了一套被褥,鑒定下,這套被褥的造價只怕不足百元,百分之三百地利潤,這場官司贏面很大。又在昨天,正式對一中提出了訴訟,劉老闆當時還好一陣誇陳律師效率就是高,怎麼今天就變卦了?


  陳珂道:「劉老闆地餐館被人搗亂,他說惹不起,是金輝保安公司的人幹的,警告他不要亂搞事。」頓了一下道:「這個金輝保安我聽說過,做事情好像挺不規矩的。」


  金輝保安?唐逸當然知道,黃海規模最大的保安公司,也聽軍子說過這家公司不怎麼乾淨,但怎麼會和一中的事情攪合在一起?


  隨即想起蘭姐剛剛打電話說有人在家門口潑汽油,唐逸臉就沉了下來。


  陳珂又撥電話打回律師行,加班的職員說沒有人來搗亂。


  唐逸知道,陳珂地律師行名頭很響,結交的人面也很廣,金輝的人想來也不敢輕易挑釁,但唐逸還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道:「這樣,你今晚在黃海賓館住一晚,等我處理,明天應該就沒事了。」


  陳珂就是一笑,「明天應該就會沒事了」,唐逸的口氣是很平淡的,好像訴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卻不知道他這句話說出來,今晚地黃海會怎樣的風雲變色。


  輕輕點點頭,陳珂很喜歡這種被保護的感覺,雖然,她實際上已經不再需要任何人保護。


  唐逸又道:「你等等。」就撥電話,撥給了吳鳳娟,簡單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對陳珂道:「你打車去黃海賓館,接待辦吳鳳娟主任會在賓館門口等你,她會幫你安排房間,有她照顧你,我放心點。」


  陳珂怔了一下,說:「這,這不好吧?」


  唐逸啊了一聲,拍拍自己的頭,「是啊,忘了,沒考慮你的感受,那我這就給她電話,唉,剛才還把你電話給她了。」


  陳珂拉住唐逸的胳膊,「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是怕對你影響不好。就算你不說,她也猜得出來啊!」頓了一下,輕聲道:「其實,我,我很喜歡被人知道。」


  唐逸輕輕歎口氣,拍了拍她嬌嫩的小手,「真是個傻丫頭。」


  陳珂突然踮起腳尖,在唐逸臉上吻了一下,隨即嬌笑著跑到路邊伸手招出租,等一輛出租車停下,她回頭喊:「傻小子!」咯咯一笑,鑽進了出租。


  唐逸看著出租遠去,呆了好一會兒,這才打車回銀月花園。


  在出租上,唐逸又接到了吳鳳娟的電話,說見到了陳小姐,無疑吳鳳娟有點激動,唐逸要她幫忙照顧女人,不管這個女人和唐逸是什麼關係,都說明唐逸是拿她當了自己人。


  掛了吳鳳娟的電話,唐逸又琢磨了一會兒,就撥了大志的電話,將陳珂資料說了一下,告訴大志挑選兩名女保鏢,輪班二十四小時保護陳珂,更要他別和軍子講是自己地安排,就說是陳律師自己要求地服務。


  不管怎麼說,這事兒還是瞞著軍子的好,雖然軍子可能不會太在意,但這是最起碼地尊重。


  大志當然心下雪亮,連聲說好,沒問題。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六十五章 苦澀的勝利

  唐逸回到銀月花園的時候,還能聞到房外汽油的味道,客廳裡,蘭姐漂亮的指甲正修到一半,見唐逸進來,蘭姐忙不迭收起茶几上的大瓶小瓶。


  見蘭姐沒心沒肺至斯,唐逸就無奈的搖頭:「你也不怕被人砍死!」


  蘭姐忙拍小馬屁,甜笑道:「唐書記在,我才不怕幾個小痞子呢。」


  唐逸歎口氣,拿出電話,打給了市局范立人,誰知道范立人關機,又打給另一名副局長何松,還是關機,唐逸皺起眉頭,就打給了特警支隊王超隊長,誰知道又關機。


  唐逸臉就沉了下來,接著打給治安支隊和刑偵支隊的隊長,還是關機。


  在找號碼的時候唐逸見到了特警支隊女子大隊李衛紅的號碼,就撥了過去,不一會李衛紅接通,有些不敢相信的問:「唐市長?」


  唐逸恩了一聲,「王超,老范他們在哪?是不是在喝酒?」聲音已經有些慍怒。


  李衛紅忙道:「沒,沒有,是劉保存局長召開了全局副處以上會議。」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我有工作請示王超隊長都找不到他呢。」


  唐逸哦了一聲,「那沒事了。」劉保存近來正在市局立威唐逸是知道的,想來今天又加班加點的開會,不知道又為了什麼事找范立人一撥人的麻煩。


  掛了電話,唐逸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就撥了110,說了說被金輝公司的人淋汽油的事,想了想說金輝公司的人就在自己樓下,接線員就客氣的請唐逸等,說是馬上去瞭解情況。


  等了半個小時,也不見警察上門,唐逸就又將電話打了過去,這次換了接線員。聽到唐逸提金輝公司,接線員道:「請您再等等,巡邏車馬上就到。」


  唐逸就笑了。沒說什麼。掛了電話。


  要蘭姐給自己泡茶。唐逸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大概一小時後。王超地電話打了過來。卻是李衛紅很會察言觀色。掛了唐逸地電話就一直打給王超。王超剛一結束會議。就接到李衛紅地電話。知道唐市長找過他。忙打了過來。


  唐逸皺眉道:「你叫老范打給我。」


  聽唐逸聲音嚴厲。王超不敢再說。忙掛了電話。


  幾分鐘後。范立人就來了電話。范立人是個胖子。沒什麼擔當。唐逸都能想像到他在抹額頭冷汗地模樣。唐逸也是無人可用。只得在市局提了他。但現在看。好像不是劉保存地對手。不然憑借市局編織起來地范派網絡。會被劉保存整天牽著鼻子走?


  唐逸笑了笑:「又開會了?今天又是什麼會?」


  范立人情緒有些低落。說:「全力維護社會穩定會議,……」今天會議上范立人被劉保存不點名批評了幾句,心裡很鬱結。


  唐逸輕歎口氣:「三天兩頭開會,會影響市局工作的。」


  范立人就激靈一下,也不抹汗了,就琢磨唐逸這句話的意思。


  唐逸卻不再提這個話題,笑了笑道:「金輝保安公司你知道吧?今天有人來我家門口潑汽油,就銀月花園這兒。」


  唐逸話說的輕鬆,范立人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市長家門口被淋汽油。這不成笑話了嗎?這事可大可小。真的上綱上線地話他這個市局常務副局長就算被撤職也不稀奇。


  唐逸又笑道:「一個多小時前我就報警了,怎麼就沒人管呢?天天開會開會。事情倒沒人做了。」


  范立人下了軍令狀:「市長,我馬上派人調查。」


  唐逸就微微蹙眉。莫名的開始想念陳達和,如果是陳達和,肯定是「娘的,我這就抄他姥姥的去!」,粗則粗矣,卻是絕對雷厲風行。


  「調查什麼呢?等你調查出結果人不跑光了?我建議現在對金輝公司徹查,我帶人去認人。」


  「好,我馬上辦!」范立人總算明白了唐逸的意思,忙不迭答應。


  金輝公司總經理吳天運在黃海可算一個不大不小的名人,他發家就是靠一個狠字,曾經在幾年前的一次政府拆遷中出過力,從此名聲大噪,接著就是漂白上岸,吳天運雖然心狠手辣,眼睛是很亮地,從來不招惹惹不起的人,這些年雖然沒結交到黃海的大人物,但基層實權幹部稱兄道弟的不少,在黃海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晚上正在臨海別墅和他風騷地小蜜親熱的時候,電話急促的響了起來,是公司打來的,業務部商經理惶急的喊:「吳總,出大事了,咱們公司外面來了好幾百公安,好像是對咱們來的?」


  吳天運摟著嬌艷的小蜜上下其手,嘴裡罵道:「滾你媽的,少他媽胡扯,幾百公安?你他媽以為咱們是恐怖分子啊,去問清楚,是不是抓逃犯。」


  那邊商經理唯唯諾諾答應幾聲,突然就聽電話裡門「彭」地響,接著就聽雜亂的腳步聲和短促有力的吆喝:「不許動,舉手,舉手。」


  吳天運一呆,迅速掛了電話,一把將還在他身上膩味的小蜜推開,站起來來回走了兩步,忙打給他市局的朋友,刑偵支隊楊副隊長,電話響了好久,也沒人接聽。


  手機很突兀的響起來,是市內固定電話,吳天運接通,打電話的是楊隊,只說了一句「離開黃海」,隨即就掛了電話。


  吳天運知道大事不妙,可不知道是什麼事發了,急匆匆衝進臥房,開保險箱,開始從裡面將一疊疊鈔票拿出來,向身上能塞的口袋裡用力塞……


  唐逸和蘭姐正在市局八層的休息室,由治安支隊支隊長王毅親自給蘭姐錄口供,蘭姐這人遇到事兒鬼精鬼精的,在跟市局幹警去金輝公司認人地時候,隨便就指了兩個保安說是他們潑地油,反正最後就算他們不在場證據齊全也可以說自己認錯,唐書記臨出門前交代了一句:「這件事辦的要快。」蘭姐自然心領神會。


  見蘭姐認出了人。市局刑偵支隊又在地下室搜到管制類刀具和獵槍等大批非法器械,隨即特警支隊出動,開始對金輝展開大規模搜查。


  范立人在旁邊給唐逸介紹情況,說是市局一直在調查金輝公司,懷疑這個公司涉黑。辦了許多違法地勾當,現在刑偵隊正全力展開調查,除了一中學生家長被恐嚇案,應該能搜集到很多罪證。


  這時范立人電話響了起來,接通後說了幾句,他就是歎口氣,對唐逸道:「唐市長。慚愧啊,犯罪團伙頭子吳天運畏罪潛逃,在公司和其住處都沒找到他。」


  唐逸就皺起了眉頭。


  特警支隊長王超也在,他發起了牢騷:「還不是劉局長貽誤了戰機?咱們刑偵隊早就盯上金輝了,一直就是沒有證據。也和110控制中心談過,金輝出現問題的話要馬上向刑偵隊報告,不許擅自打草驚蛇,唐市長打來電話,多麼好地一個契機,但中心李主任就是聯絡不到沈國立隊長,咱們公安系統分分秒秒都涉及人民群眾地安全,怎麼能隔三差五就全體領導關手機開會呢?沈國立隊長就因為一次沒關掉手機。被劉局長狠狠批評了一頓。」


  范立人也無奈的歎口氣,搖了搖頭。范立人雖然沒什麼擔當,搞小動作卻絕對一流,三下五除二就將吳天運逃逸的責任推到了劉保存身上。


  唐逸沒有吱聲,拿起茶杯默默喝水。


  那邊蘭姐很配合的做著筆錄,看著幾名市局領導對自己客客氣氣的恭維模樣,心裡那個得意勁兒就別提了。


  金輝保安公司地副總郭虎原來是一中郭校長的遠房侄子,至於恐嚇一中學生家長也不是郭校長要他做的,是他聽嬸嬸嘮叨後自己找人幹的,但他怎麼也想不到。因為他的舉動會使得金輝保安公司一夜之間被定性為涉黑團伙。這幾年金輝作的不明不白的勾當都被翻了出來,甚至很多幹部受到了牽連。


  郭校長被暫時停職。後續調查還在進行中。


  黃海市金輝保安公司出現地涉黑問題甚至驚動了公安部,現在各地保安市場很是混亂。「黑保安「」涉黑團伙」不時出現,而黃海的金輝很有代表性,公安部派出了幹部來黃海掛職,一是為了調研,二也是來基層鍛煉。


  其實唐逸記得本來應該在今年初或者去年末公安部就下文規範保安市場,根據該文件,保安服務公司只能由公安機關組建,其他任何單位、部門、個人不得組建。不過現在唐逸對歷史的改變已經見慣不慣,而且看情形,規範保安市場近期內也不會出台什麼文件。


  來黃海掛職的是公安部治安管理局副局長陳達和,下掛為黃海市公安局副局長,雖然看似正廳幹部下掛的職位低了些,但近些年副省級城市公安局長大多高配正廳,副局長也很有些高配副廳地,例如范立人就是副廳,正處副局職幹部也標為「副局級」以和下面各處處長區分行政級別,當然,調到外地,這個「副局級」仍然是正處幹部。


  到了正廳這個級別,公安部下掛幹部就很謹慎了,而下掛的幹部大多會得到榮升,例如現在公安部部長助理金成,就在幾年前以正局級下掛為春城市公安局副局長,回到部裡不兩年,就晉陞為部長助理。


  當然,陳達和這次的下掛和晉陞無關,他本就有豐富的基層經驗,下掛任職並不能為他履歷添多少光彩,一般來說,地方公安幹部能進公安部的,晉陞都很快,當然,這可能是因為能從基層進入部委,本身就有不錯的背景,或者是已經被部裡領導看重。


  陳達和來黃海掛職,到底是唐逸的運作還是陳達和的爭取無從得知,但陳達和以公安部下掛幹部地名義進入黃海公安局,以其超然的身份,既不會和范立人等市局唐派幹部起什麼根本利益衝突,又可以進一步增強市局唐派的話語權,最後。陳達和多多少少也算為履歷寫上一筆,實在是一舉數得。


  陳達和入魯後,馬上就參與了金輝公司的調查,其作風還是一成不變的強硬,說難聽點就是比較粗野。但是卻很快得到了市局基層幹部的擁護,覺得陳局長沒什麼架子,說話狂了點,但真幹事,也為公安幹部撐腰,不像范局長、何局長那麼軟,來了沒幾天。就因為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劉保存視察工作時批評刑偵支隊一名大隊長而和他頂撞起來,劉保存又擺架子批評陳達和,陳達和就直接質問他:「你根本不瞭解情況,有什麼發言權?」把劉保存頂得臉紅脖子粗地,大概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不知道怎麼應對,伸手指點了陳達和幾下,就轉身走了,這事在市局廣為流傳,有人鄙夷,也有人揚眉吐氣,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而已。


  不久就有人在唐逸耳邊吹風,唐逸也是一笑置之。心說老陳以為自己是彭總呢,這輩子大概是升不上去了,愛咋折騰咋折騰吧,不要被人抓辮子擼下去就行。


  十二月底的常委會轉眼就到了,蔡國平來黃海後的第二次常委會,和第一次不同,在蔡國平顯示了自己地強勢後,會場上常委都變得謹慎起來,就算王麗珍,也是一言不發。她不說話地時候倒是很端莊的一名女幹部。


  唐逸掃了眼王麗珍。不由得想起了和她不久前地一次長談,這女人其實也很不簡單。她知道因為女兒的關係,和那個人地利益紐帶已經被割裂。加之作為母親的那種恨,在自己示好後,很快就知道這是她改換門庭的最好機會,至於和齊潔地關係,與其說是齊潔拉攏她,倒不如說她在拉攏齊潔。


  會場裡,濃烈的香煙煙霧,滋滋的喝茶聲令蔡國平有些不適,在黃海開常委會,就會令他想起魯城,懷念魯城,黃海的氛圍總令他覺得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的因素大概就來源於那個人吧?蔡國平忍不住瞟了唐逸一眼,這個人,總是一副風輕雲淡地模樣,甚至說話都和他的人一樣,清清秀秀的,但不知道為什麼,蔡國平心裡就很抗拒他,是因為自己知道,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他真正壓倒嗎?就算在黃海壓住他,一轉眼,他又可能在別處竄起來,甚至竄的更高更快。


  和這樣的人共事,實在很難令人舒服,尤其是一中郭校長被停職,可能沒有別人會清楚其中牽涉到什麼,但蔡國平自己心裡明明白白,自己挺了下郭校長,郭校長就馬上被拿下,不管是怎麼個陰差陽錯吧,在和唐逸第一次交鋒中自己輸了,雖然這記響亮的耳光沒有人看到,蔡國平卻知道有多麼疼。


  蔡國平正默默的思索著,那個令他很不舒服的年輕幹部發言了,「保存同志,公安部地文件你看了吧?當然,我不是追究責任,但是隨著世博會的臨近,黃海治安工作會是重中之重,咱們都要重視起來,不能再出現任何問題了。」


  劉保存沒有說話,他知道黃海最大的涉黑團伙頭目潛逃被算在了他頭上,他雖然無從反駁,心裡是不服氣的,市局上上下下自己都指揮不動,有責任就推在自己頭上,基層的事情真是離譜。


  劉保存動亂時期參加工作,一直就在省革委會(省委)機關,人整人見的多了,但作為一把手,被整個系統幹部來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更被公安部下來的正廳級幹部在普通幹警前頂撞,當時他氣得眼前一陣陣發黑,險些爆血管,冷靜下來後他才意識到,想主導市局工作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不是一紙任命就可以解決的,這同自己在省委領導某個處室完全是兩個概念,省委處室關係錯綜複雜,基層相對就簡單了,通常會人為的劃出圈子,誰是誰地人,而且很多幹部愛憎分明,不是你地人,你就是指揮不動,而現在,三位副局長全是唐逸的人,自己想主導市局。是需要付出艱辛努力地。


  唐逸說完,拿起茶杯喝水,王麗珍卻及時開聲了,「我認為吧,咱們黃海需要提拔一名專職公安局長。一月份,為了迎接世博會,市局會同武裝警察部隊聯合進行反恐演習,警備區也會調來一個連參與,可以說,任務重大啊,如果出現失誤怎麼辦?大家都知道。現在天上衛星解析度有多高,咱們這次演習估計會有許多國家的情報部門感興趣,如果演習出現問題,這個責任不是我們黃海班子能負責地。」


  王麗珍說到這兒抬頭對劉保存道:「保存書記,我不是針對你啊。我是認為現在市局編製不太科學,就好像您吧,從來沒在公安系統工作過,您可以指導市局的工作,但直接指揮,會被人說成外行領導內行,金輝公司的案子就是前車之鑒,我們要吸取教訓啊!」


  語氣很溫和。話風還是那麼不客氣,劉保存氣得臉都有些青,只覺得黃海地幹部怎麼都這麼尖銳,都這麼不客氣?


  蔡國平微微皺起了眉頭,王麗珍的大名他是聞名已久了,以前,黃海不知道多少幹部寫信向省委告她的狀,但一直都被一些人壓下來,漸漸的,眼見奈何不了她。這種告狀信也少了。


  現在看。一些信上對她的評價真沒有錯,尖酸刻薄。喜歡四處挑起火種,因為她。導致黃海市委地黨內生活極不健康。


  王麗珍好像沒注意蔡國平皺眉頭,繼續道:「公安部的文件大家都看到了,市局幹警們情緒很低落,一年多的工作成果,就因為一時疏忽,令主犯逃脫打了水漂,這對市局士氣是個很大的打擊,下個月的演習準備工作已經開始了,但幹警們普遍存在帶情緒上陣的思想,這個苗頭很危險,一定要想辦法解決。」


  劉保存終於忍不住了,沉著臉道:「你覺的我辭去公安局長地職位就能解決問題?」


  王麗珍沒有吱聲,拿起了茶杯喝水。


  蔡國平又看了眼唐逸,見唐逸不說話,就用手指敲敲桌子,微笑道:「麗珍同志的意見我知道了,沒別的了吧?」見沒人吱聲,點點頭,「那散會。」


  王麗珍臉就沉了下來,這樣來晾她可比什麼都更落她的面子,就好像當她的意見是空氣。


  唐逸微笑補充了一句,「麗珍書記地意見還是有其道理的,如何確保這次演習取得勝利,希望大家回去都想一想,有什麼好的意見及建議都可以直接找蔡書記或是向我提一提。」


  蔡國平臉就黑了,沒說話,站起來就走出了會議室,隨即一個個常委也陸續走出,王麗珍心裡就很舒暢,唐逸就是唐逸,比和黃向東那個木頭合作時要舒服多了。


  唐逸走出會議室,剛剛開機,音樂就響了起來,王麗珍跟在他身邊,正想說話,見狀就一笑,快走兩步,追上了周文凱,笑瞇瞇和周文凱聊了起來,周文凱有些無奈,但也只得小心翼翼的應付她。


  黃向東看著王麗珍的背影,又看看唐逸,輕輕歎口氣,忽然就覺得自己有些老了。


  唐逸的電話是范立人打來的,語氣沉重的匯報:「吳天運在殺害了銀河飯店老闆劉一舟後潛逃,是我們工作地失誤,沒能正視吳天運這個人的凶殘,沒能在黃海布下天羅地網提前逮捕他。」


  唐逸怔住,久久無語。


  黃海賓館小酒吧的包廂裡,燈光昏暗,唐逸默默喝著杯子裡的啤酒,陳達和坐在唐逸身邊,臉上有些憂慮,輕輕拍唐逸的肩膀,又不知道該怎麼勸解唐逸。


  劉一舟就是帶頭和一中打官司的劉老闆,在殯儀館,唐逸見到了哭成淚人的劉小輝,就是寶兒那個要好的女同學,也看到劉一舟愛人癡癡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別人問她什麼,好像都不知道回答。


  唐逸覺得,自己是有責任的,市局追捕吳天運,大概是敷衍了事,甚至唐逸懷疑,吳天運能潛逃也是范立人一手策劃地,但唐逸沒有去管,因為他也知道,這是一個拿下劉保存市局局長地好時機,但現在出人命了,一個好端端的家庭突然支離破碎,當看著那母女倆悲痛欲絕地神情,唐逸就好像被人用冷水兜頭澆下一般,他就那麼呆呆的佇立了好久,空蕩蕩地殯儀館四下一片雪白,那種感覺冷的刺骨。直到劉小輝見到他,跑到他身邊乖巧的說「謝謝叔叔」時,唐逸才驚醒,看著小姑娘眼睛裡的感激,唐逸很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但他只是默默的離開。


  現在,劉保存在壓力下慚愧的辭去市局局長又有甚麼用?唐逸心中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只是一口一口的,默默的喝下杯子裡的酒。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六十六章 黑風雙煞第二彈

  暖風習習,水櫃裡兩條紅龍趾高氣昂的在青綠水草間游弋,漸漸熟悉了環境和人類後,它倆就好像越發的不可一世起來。.


  唐逸默默翻看著報紙,《黃海日報》第一版以顯著的位置報道了人大常委會任命范立人為黃海市公安局局長的新聞,唐逸輕輕歎口氣,「老范,不是我喜歡的人啊!」


  「不喜歡,也要用。」小妹嬌嫩清脆的聲音響起,她就坐在唐逸身邊,雪白軍官制服,清麗端莊,


  唐逸就笑,「你呀,這也懂?是岳父大人常教育你吧?」


  小妹道:「我不聽他的話。」


  唐逸禁不住哈哈一笑,只覺得小妹簡直太可愛了,逗她道:「那是不是就聽我的話?」


  小妹也不理他,捧起漂亮的小白玉圓杯喝水。


  蘭姐見人家小倆口說體己話,忙站起身準備回臥房,唐逸卻是轉頭問:「喂,蘭老闆,元旦這幾天生意怎麼樣?」


  蘭姐忙陪笑道:「很好啊,我看一個月賺幾萬沒什麼問題。」


  唐逸點點頭,說:「明天,帶小妹去你那兒作作美容。」


  蘭姐就一呆,看著小妹吹彈可破的肌膚,蘭姐由衷的道:「唐書記,寧小姐去作美容那不是褻瀆嗎?我都怕她做了美容會起反效果。」


  唐逸就笑起來。聽蘭姐誇小妹。還是比較舒心地。「就當去玩了。也不要用帶藥性地護膚項目。給小妹安排幾個節目。怎麼?不會沒有吧?」


  蘭姐忙道:「那沒問題。就泡泡溫泉浴吧。人造地。不含藥物成分。」


  唐逸微微點頭。小妹其實還是喜歡昨天、前天和唐逸在室內釣魚場「喂魚」。但她也不吱聲。任由唐逸安排。


  蘭姐見唐逸沒別地吩咐。就進了臥室。卻是又忍不住來到窗前。將窗簾拉開一條縫。偷偷看著樓下地一輛灰色麵包。心裡就有些興奮。


  因為潑汽油事件。加之元兇在逃。市局警衛處在向上級部門申請後。開始對銀月花園唐逸市長地住宅以及親屬實行警戒任務。兩人一組。八小時輪換。二十四小時警戒。


  甚至本來蘭姐去美容院都會分出人手跟隨。唐逸打了招呼。蘭姐地待遇才被取消。儘管如此。蘭姐看著樓下地那輛麵包。還是禁不住飄飄然。我夏小蘭也有今時今日?唉。真是死也值了。


  唐逸現在對自己親人的安全總算重視起來了,陳珂那兒,也有軍志保安公司提供二十四小時保鏢服務。當時陳珂還撒嬌來著,「你呀,假公濟私,想找人把我看起來!」不過卻不提保鏢費用的事情,顯然很享受唐逸出錢提供的這種「看管」。大概她自己出錢,就會感覺沒這個味道了。


  最不擔心的就是小妹了,早上醒來,看著孩子似躺在自己懷裡甜甜睡著地小妹,唐逸就微笑起來。輕輕在她額頭吻了一下,起身去洗漱,小妹每次和唐逸在一起,生物鐘都會變得繚亂起來,直等唐逸洗漱過後,小妹才慢慢睜開清澈的大眼睛,卻又將毛巾被向頭上一蓋,繼續瞇覺,看著她這很女人、很懶惰的動作,唐逸心裡滿是幸福。


  早上唐逸才發現蘭姐和小妹「撞了衫」。小妹穿了一身雪白束身皮衣皮褲。清麗中隱隱多了一絲冷艷,蘭姐呢。就穿了性感的紅色緊身皮衣皮褲,俏麗迷人。


  見唐逸不時上下看她。蘭姐結結巴巴道:「我,我去換衣服。」其實兩人皮衣皮褲不但顏色不同,款式也不同,唯一稱得上「撞衫」的理由大概都是真皮質地了,但黑面神就是這麼霸道,蘭姐也沒辦法,小妹自然不懂這些,也不知道蘭姐委委屈屈換了紅色風衣下來是因為和自己「撞衫」。她只是喝了牛奶後略有些興奮的問:「現在就去嗎?」昨晚唐逸又忽悠她一晚,將美容說的多麼多麼有意思,小妹就來了興趣。


  去夏蘭美容院,自然是蘭姐駕車,坐在蘭姐寬大的現代裡,小妹覺得有些不舒服,說:「蘭姐的車不好,不是女孩子開的。」


  蘭姐頓時大起知己之感,但也不敢多話,只是小心駕車。


  唐逸笑道:「什麼女孩子,三十年前說她是女孩子還差不多。」


  蘭姐嘴差點氣歪,咬著銀牙,恨恨詛咒著黑面神。


  小妹哦了一聲,就不再說,唐逸想了想道:「嗯,不過老婆大人開口了,那就給她換輛,蘭老闆,你想要什麼車?」


  蘭姐心裡樂得開了花,嘴上忙道:「不用了,我開這個就很好。」


  唐逸擺擺手,「就奧迪TT吧,挺不錯地,過幾天給你換。」前陣子唐逸幫陳珂買了輛寶馬,陳珂新買沒多久的奧迪TT空了下來,賣掉挺可惜的,廢物利用,給蘭姐開好了。


  蘭姐自不知道唐逸心裡的想法,本想忍著不笑,但又哪裡忍得住,俏臉笑得好像一朵花,「謝謝唐書記,謝謝寧小姐。」


  夏蘭美顏女子會所是一棟外觀華麗的三層建築,位於繁華的海陽大道中段,雖然是早晨,會所台階前已經停了幾輛豪華私家車,開業沒多久,夏蘭會所已經成為黃海貴婦人的最愛。


  唐逸和小妹下了車,也不等忙著開後備箱拿東西的蘭姐,自顧自上了台階,寬大地玻璃門自動退開,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會所一樓美容美發大廳溫暖如春,服務員和美容師都穿著漂亮的制服裙,一名貴婦人正脫去厚厚的貂皮大衣,露出薄薄衣衫裹著的肥胖身材,突然看到大廳裡進來一名戴墨鏡的男人,呀的尖叫起來。


  這時候一名靚麗美容師就迎了上來,攔住唐逸和小妹。彬彬有禮地對唐逸道:「先生,我們這裡不對男士開放。」


  美容師制服有些類似於醫院的女醫師職業裝,但更為時尚靚麗,淡粉色,顯得面前的美容師很職業,很漂亮,淡白色絲襪裹著地美腿。黑色高跟皮鞋,有幾分制服誘惑的味道。


  在冬日裡,乍然見到美容院裡這些漂亮的美容師及服務員組成的靚麗風景,委實賞心悅目。


  唐逸還沒說話,蘭姐已經匆匆走過來,對美容師道:「王妍,這是我親戚。」


  美容師叫做王妍,本來是魯城最大地美容院的知名髮型師,上過魯城的美容雜誌,蘭姐以前就聽說過她。是以王妍來應聘時,蘭姐馬上開出了高薪,能挖來王妍,是蘭姐的一個傑作,蘭姐平日也是極寵愛王妍的。


  對蘭姐的知遇之恩,王妍自然很感激,是以當蘭姐說:「你別管了,我帶他們去三樓作水療。」時。雖然很不合規矩,王妍也只是「但是……」了一下,就不再吭聲。


  沿著紅地毯鋪就地樓梯,唐逸和小妹上到三樓,隨即呀一聲驚叫,走廊裡一名裹著白浴巾地少婦腳一滑,險些摔倒在地毯上,跟在蘭姐身邊的服務員忙開了樓梯口一間房,領唐逸和小妹進房間。蘭姐急急去攙扶少婦和她解釋。


  唐逸就撓撓頭,也注意到了服務員眼裡地不解,唐逸卻是一陣無奈,有些後悔來美容院了。


  套房是貴賓水療室,裡間就是假山噴泉浴池,服務員邊向水池裡撒一些白色晶粒,邊解釋:「我們用地是法國進口溫泉片,而且每位客人用過後我們都會認真消毒,所以請……請兩位客人放心。」說到這兒臉上就是一紅,畢竟這是正規女人會所。想到一男一女在這裡泡溫泉可能發生地故事。不由得不令小姑娘害羞。


  看到小女孩神態,唐逸就更是無奈。小妹倒是不在乎這些,小姑娘走後。她就去更衣室換了衣服,裹了件雪白的浴巾出來,看著她凝脂般的雪白肩頭,吹彈可破的白嫩小腿,唐逸就有些心熱,隨即想起服務員的目光,慾念頃刻消散。


  看著小妹裹著浴巾進了浴池,唐逸就笑:「老夫老妻了,還怕給我看啊!」


  小妹恩了一聲,倒是很認真,又對唐逸招招手,「來呀。」


  唐逸就脫了衣服,也進了浴池,但坐在裡面,卻是覺得渾身不舒服,大概是不想被人想像自己在裡面褻瀆小妹吧,幾分鐘後,唐逸就從水裡站起來,小妹睜開微閉的雙眼,略有些詫異的問:「怎麼了,很舒服呀?」


  唐逸笑道:「我去下面抽顆煙,你泡你地。」


  小妹說:「那我也不泡了。」也站了起來,就想出浴池去換衣服,唐逸忙道:「你泡一會,別浪費,一小時吧,自己泡一小時,你要覺得沒意思,就叫蘭姐來陪你。聽話!」


  小妹睜著清澈的大眼睛看了唐逸一會兒,就點點頭,又坐進了水池,「那我就泡一小時,你去和她們聊天吧。」


  唐逸恩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哭笑不得的看著小妹,這個小丫頭,平時嘴上不說,心裡可有主意呢,怎麼在她眼裡自己很喜歡和漂亮女孩子勾勾搭搭嗎?氣得唐逸就走過去,伸手彈了小妹一個大大的爆栗,恨恨道:「讓你把老公當色鬼,非彈的你一頭包不可!」又作勢欲彈,小妹就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頭上,唐逸就無奈的幫她揉小腦袋,問:「怎麼,你也知道痛啊?」


  小妹恩了一聲。


  唐逸就有些後悔,「還以為你有鐵頭功呢,下次不彈你了。」


  小妹就有些開心的點點頭。令唐逸又愛又憐,幫她輕輕揉了一會兒,卻見小妹慢慢閉上了眼睛,唐逸就這樣坐著,過了一會兒,小聲道:「我下去了,其實,我是擔心別人誤會咱倆在這裡親熱,影響不好,其實我就不該進來的。」


  小妹沒有吱聲,卻是在唐逸大手地溫暖下睡了過去。


  唐逸笑笑,就從旁邊拿過靠墊幫她的頭枕好。又去外面房間找到紙筆寫了張字條,回來放在小妹身邊,這才出門。


  下樓梯的時候,雖然遇到幾名作美容的女人,卻再沒有引起什麼尖叫聲,她們大多只是好奇地打量唐逸幾眼。


  來到一樓,蘭姐忙迎了過來。她已經脫去了風衣,時尚的黑白針織裙,下身穿著藍棕色九分細腿褲,裹得美腿緊緊的,極為性感誘惑,寶石藍細高跟皮鞋,雪白的足踝繫了圓環藍色鞋帶,充滿了魅惑,看到她的裝束唐逸愣了一下,蘭姐倒是越來越有品味了。或者應該說越來越知道怎麼吸引男人的目光。


  隨即唐逸就有些沒好氣地道:「我沒來過美容院,難道你還不知道女子美容院是怎麼回事?叫我來丟人是吧?被當怪物看?」


  蘭姐忙賠著笑臉解釋,「沒事地,我都和客人說了,說您是我親戚,她們也就都沒說什麼。」


  唐逸也覺察出自己下樓時客人們目光的不同,看來蘭姐倒是很能和客人們拉好關係。


  蘭姐又道:「唐書記,您頭髮有些長了。剪個發吧,王妍手藝可好了,男士髮型她其實也很拿手。」說著就對王妍招手:「王妍,來。」


  剛才蘭姐已經和王妍說了,說是等她妹夫下來,要王妍給他做個髮型,蘭姐一向很照顧她,王妍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也只得同意。


  唐逸正想過幾天理發呢。琢磨在這等也是等,還不如去角落理髮,也不引人注意,就點點頭,自動去了最角落地一個台位,王妍心裡總算舒服些,這人還算識趣。


  王妍經過蘭姐身邊時蘭姐又小聲道:「理好點,精心點,說話也注意點。」


  王妍就低笑:「得了夏總,我就當伺候皇上行不?」蘭姐心說黑面神也不見得比皇上架子小。微微點頭。見有客人來,忙迎上去問好。其實她平時來美容院的話才沒這麼勤快,通常是自己享受一番。在美容師按摩時美美睡上一覺,醒來後就四處巡視體驗下管理幾十名職員地樂趣,最後回家去作黑面神的奴隸,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和客人聊聊天,但這些年跟著黑面神蘭姐眼界何等開闊,加之對美容更有一套自己的心得,在客人中夏總倒是很有些人氣。


  今天黑面神在,蘭姐對客人就異常親熱起來,聽說夏總妹夫陪愛人來作美容,又是個清秀的小生,加之夏總一再道歉,客人們也都不好再說什麼。


  在理發台位前,王妍一邊熟練的用酒精給各種理發工具消毒,一邊說:「唐先生,您下次再來地話,在一樓理理發、作個面膜的都可以,但盡量不要再去二樓三樓,時間長了,會影響生意的。」


  唐逸笑笑:「還有下次?放心吧,我不會來了。」


  王妍就鬆了口氣,看了眼那邊和客人聊天的蘭姐,就小聲對唐逸道:「那您可別和夏總說我和您說過這些話。」


  說著話就幫唐逸頭上抹洗髮液,夏總吩咐,洗頭也要她親自來,怕服務員笨手笨腳的惹她妹夫生氣。


  唐逸微微點頭,就閉上眼睛,不再吱聲。


  本來見唐逸進女子美容中心,王妍就覺得他人肯定不咋正經,本來還擔心他依仗和夏總的關係口花花啥的,卻不想這人卻是出奇的話少,除了開始和自己地第一句話,從洗頭,到沖頭,到自己開始幫他剪髮,再沒有吭聲。


  王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邊舞動剪刀,動作異常飄逸的幫唐逸剪髮,邊輕笑道:「您不會生氣了吧?」


  唐逸微怔,睜開眼睛,說;「生什麼氣?」他正琢磨即將開始的反恐演習呢。


  王妍道:「其實我不是不歡迎您,但這裡進進出出都是女士……」


  唐逸笑道:「你想多了。」就又閉上了眼睛。


  王妍剪了幾剪刀,又忍不住問道:「那個特別好看的女孩子是夏總妹妹?真漂亮,怎麼沒去作明星?」


  唐逸閉著眼睛,笑了笑沒有吱聲。


  王妍又問:「她,真是您愛人?你們結婚了?」


  唐逸就有些無奈,這髮型師話也忒多了點,點點頭。


  王妍見人家不愛搭理自己。就有些好笑,剛才還怕他騷擾呢,沒想到現在好像是自己騷擾人家,也就專心剪髮,再不說話。


  唐逸正琢磨怎麼敲打敲打范立人,卻覺胳膊被人捅了捅,那個漂亮的美容師輕聲道:「夏總和蘭福妮總經理好像說您呢。」


  唐逸睜開眼睛。就見大廳門口,蘭姐和一名金髮碧眼的女人正說著什麼,唐逸見過蘭福妮的照片,但蘭福妮可不知道唐逸是誰,她正不時向這邊指過來,最後又無奈的搖頭,逕自上樓。


  唐逸就問;「夏總和這個法國女人關係不大好吧?」


  王妍笑了笑,「還OK吧,偶爾有些爭執,不過夏總雖然是老闆。還是很尊重蘭福妮總經理地。」


  唐逸笑道:「聽起來你對夏總印象挺好?」


  王妍隨口道:「那當然,夏總漂亮、能幹,還很有義氣,可不知道要什麼樣地男人才配得上她呢。」


  唐逸就有些無語,斜眼看著蘭姐,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她有什麼優點。


  就在這時候,玻璃門向兩旁退開,從外面走進來兩名西裝革履的男人。一個消瘦,一個肥胖,兩人大步向角落這張桌台走來,看到那名消瘦的男人,王妍臉色就是一變,手一抖,唐逸的一撮頭髮就飛了。


  蘭姐卻是很快攔住了兩名男子,微笑道:「先生,我們這個美容院只對女士開放。」


  胖男人就指了指唐逸。陰陽怪氣道:「他呢?他是女人?」


  蘭姐就皺起眉,說:「那是我們自己人。」


  胖男人嘿嘿冷笑:「我管你們是什麼人,總之這裡有男人,我們就能進來,還有,我們肖經理也要這位小姐理髮。」說著就指了指王妍,王妍臉色更加白了。


  削瘦的男人卻是從口袋拿出一張名片,微笑遞給蘭姐道:「您是老闆吧,這是我的名片。」


  蘭姐看了眼,是魯城一家房地產地名片。職位是總經理。肖強,蘭姐微覺奇怪:「你們是魯城人?」


  肖強笑道:「是啊。其實,我是來找王妍小姐的。我只是想和她說幾句話。」


  見他客客氣氣,蘭姐就轉頭看向王妍,王妍用力搖頭,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


  蘭姐就對肖強道:「你等等。」走過來幾步,低聲問王妍:「怎麼回事?男女朋友吵架?」


  王妍心裡充滿恐慌,她想不到避到黃海,還是被肖強這個魔鬼找到,肖強本來是王妍一位好朋友的男朋友,但見到王妍後,就開始猛追王妍,以他地條件,如果是正常情況王妍也未必不會考慮和他處處,但是追求女朋友地好朋友,人品太卑劣了,王妍當然拒絕,不想肖強追了一個多月後,就按耐不住,竟然半夜闖進王妍的住處要強姦她,幸虧王妍奮力反抗後跑掉,找到自己好朋友,才知道肖強是怎樣地家庭背景,她知道在魯城,早晚會被肖強糟蹋,只得辭了工作來到黃海,不想才兩三個月,就被這個魔鬼找上了門,想起那晚他想強暴自己時的猙獰臉色,打自己耳光地凶殘,王妍身子再次顫慄起來,手裡地剪刀噹的一聲,掉在地上。


  蘭姐見她這種情況,就大致有些明白,轉身對肖強道:「肖經理,不好意思,我們王妍看來是不想見你,請你不要妨礙我們作生意好嗎?」


  肖強臉色就冷了下來,他那個胖子跟班冷笑對蘭姐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肖經理對你客客氣氣,你就老實點!」又指著唐逸道:「快他媽起來滾


  聽到黑面黑被罵,蘭姐大怒,胖子理得她遠,她卻是一耳光就抽在了肖強臉上,罵道:「給姑奶奶滾,哪來的王八蛋,敢在這兒撒野!」


  「啪「一聲,耳光清脆,大廳裡人都怔住,誰也想不到夏總這麼潑辣,王妍臉色更是全無血色,腿一軟。險些坐到地上,愣了下,顫聲道:「不,不關夏總的事,我,我跟你們走。」


  肖強捂著臉,眼神異常陰冷的看著蘭姐。微微笑了,「厲害,厲害啊。」


  胖子跟班也回過神,衝過來就想揪蘭姐,幾名服務員倒也忠心護主,七手八腳拉住他,又有服務員打電話報警,更有服務員眼見外面一輛巡邏車經過,就跑出去大叫。


  肖強作個手勢,說:「我們走。」胖子就撥開服務員。惡狠狠對蘭姐道:「有他媽你後悔的時候,你是老闆是吧,等著關門吧,看你怎麼來求肖經理。」說著就淫穢一笑,「長得倒挺美。」


  肖強眼色一冷,胖子就不敢再說,跟在肖強身後向門外走,恰好巡邏車裡的民警匆匆趕了進來。帶隊的是派出所李警長,夏蘭美容中心出事,那可了不得,這家美容院開業時,局裡幾位領導可是都來了,聽說是前任張局長地關係,雖然張局長調省公安廳了,但范局長好像特別念舊,分局高局長親自打電話交代過王所長。千叮萬囑一定要關照好這家美容院,要當政治任務來抓,說是范局長交代的,這麼硬的背景,他們這些小民警又哪裡敢怠慢。


  蘭姐雖然打了肖強一耳光,但被胖子幾句淫穢的話氣得七竅生煙,又聽黑面神淡淡說了句:「留他們,查查底。」心下更是大定,大聲道:「別走,你們倆給我站住。」又對李警長喊:「民警同志。這兩個人來搗亂。還打人!」


  李警長聽了就火大,來女子美容院打女人?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兒!走過來對著肖強和胖子一人就是一個清脆的小脖拐。恨聲道:「哪來的小流氓?回所裡收拾你們!」回頭喊:「帶回去問話!」又賠笑對蘭姐道:「夏老闆,您沒事吧?」一瞬間臉色變了三次。功夫頗為了得。


  肖強和胖子都怔住,王妍也不知道是哭好還是笑好,但看到這只魔鬼莫名其妙連續被人打,終於忍不住撲哧一笑。


  胖子怔了下後就炸了,對李警長喊:「你他媽知不知道肖經理是誰?他是濟南軍區肖司令的公子,你這隻狗爪子是不想要了是吧?」


  李警長愣了一下,有些不相信,但態度終於軟了,回頭求救似地看向蘭姐。


  蘭姐也有些傻眼,偷偷回頭看了唐逸一眼,卻聽唐逸低笑道:「沒事,副的。」蘭姐立時心下寧定,知道這人惹得起。


  聽肖強終於自報家門,王妍精神有些恍惚,唐逸說什麼她也沒過腦子。


  肖強臉色陰沉,拿出手機撥電話,接著就和人聊起來,一口一個麗珍書記,唐逸就歎口氣,王麗珍人面倒也廣。低聲對蘭姐說了幾句什麼,得罪人不怕,但不能不知道得罪地是哪個,既然知道了這位肖公子什麼來頭,也就無謂再多糾纏。


  聽了唐逸的話,蘭姐忙點頭,就快步上樓。


  胖子得意洋洋對蘭姐喊:「怕了,晚了!」


  李警長小心翼翼問肖強,「嗯,哦,剛才,您是和市委王麗珍書記通電話?」


  肖強也不理他,就走到一張理發桌台前坐下,瞟了王妍一眼,王妍心裡如墜冰窟,想拔腿跑掉,又怕更連累夏總和美容院。


  李警長簡直想哭,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


  胖子跟班卻是毫不客氣的打量著大廳裡一個個漂亮的美容師和服務員,心裡轉動著齷齪念頭。


  「登登登「,蘭姐去得快,回來的也快,踩著優美的小步子下樓,這時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美容院門前,車上下來幾名穿著便服的男人,領頭的人唐逸認識,市局治安支隊支隊長王毅,王毅和幾個朋友約吃飯,恰好行到海陽路中段接到了王麗珍地電話,說是大軍區司令的公子在夏蘭美容院被訛詐,要他處理一下,王毅聽說過這個夏蘭美容院和張定中局長有些關係,范局長好像也挺照顧,但麗珍書記交代,大軍區司令地關係,也不敢怠慢,一邊要朋友拐向美容院,一邊撥范局長地電話,卻一直沒撥通,下了車又撥電話。卻是撥通了,剛提了個夏蘭美容院有人被訛詐,范局長聲音就高了起來:「怎麼可能?不要聽風就是雨嘛!」


  王毅就提了提,是麗珍書記的電話,大軍區司令級別地公子。


  范局長沉默了一會兒,「你就不要管了,好吧?我來處理。」


  王毅巴不得呢。連聲說好,隨即又和幾個朋友說了一聲,幾人上車,一溜煙去了。


  大廳裡,胖子跟班自然不知道他主子的後援已經走掉,得意洋洋對走到他近前地蘭姐道:「怎麼著?說吧,你準備怎麼辦?你怎麼辦,我們肖經理也接地下。」


  蘭姐一把撥開他,走到肖強跟前,拿出一紅皮證件在他面前一亮。得意洋洋的道:「那就看看你們肖經理接的下接不下!」


  唐逸看她這德行,氣就不打一處來,鬱悶的轉過頭,拿出煙吸煙,大廳裡人人都緊張的關注著事態的發展,卻也沒人注意到唐逸在噴雲吐霧。


  肖強微笑道:「怎麼,你認識部隊地人?」看式樣他就知道是軍官證,眼睛就掃了一下。隨即一怔,定神看去,鮮紅的章,清麗的照片,姓名:寧靜,……性別:女;籍貫:北京;民族:漢;部別:北海艦隊第二陸戰大隊;職務:大隊長;軍銜:大校……


  肖強揉了揉眼睛,確信自己沒有看錯,驚疑地看向蘭姐,「這軍官證是怎麼來的。她,她是你什麼人?」


  蘭姐微笑道:「是我乾妹妹,怎麼了?她就在樓上,你們是現在走呢,還是等她下來再走?」


  肖強愣了下,馬上站起來,笑呵呵道:「聽他們喊你夏總是吧?改天請你吃飯。」


  蘭姐笑道:「好啊。」廝混市井多年,她也知道該給人台階下的時候就要給人台階。


  肖強就笑著點點頭,隨即轉身就走,胖子跟班呆了呆。小跑跟上。出了美容中心,胖子急聲問:「肖經理。就這麼便宜他們?還有那個王妍,怎麼辦?您就……」


  「你他媽給我閉嘴!」肖強一聲斷喝。嚇得胖子差點一屁股坐下,從來沒聽過肖經理罵人,看他氣急敗壞模樣,可知他此時鬱悶到了何種程度。


  肖強煩悶稍去,回頭看看美容中心,淡淡道:「先放放,走吧。」又笑了笑,「也算沒白來,差點見到那兩口子,這馬蜂窩,就算捅了也值了,有幾個能惹到他們兩口子頭上的?」胖子心說媽的也有你嘴上服軟的人?惹了人家還他媽值了,就他媽知道受了氣熊我,什麼玩意兒!臉上卻是掛著笑,說是是,跟在他身後,屁顛屁顛離去。


  美容中心大廳裡,美容師服務員都好奇的圍住蘭姐,七嘴八舌問蘭姐怎麼回事,一名俏麗地美容師嬌笑道:「夏總,大軍區司令的兒子您都鎮得住,動動嘴就把他嚇跑了,以後我們的小命可就交給您了。」無疑大家都很振奮,夏總來頭越大,她們越有保障不是?


  當蘭姐拍著手說:「都別傻站著了,幹活幹活。」時,大家馬上動起來也就可以理解。


  李警長賠笑問夏總沒有事後,帶著幾名民警離開,心總算放進了肚子,幾名民警猜測夏總來頭時,他訓斥道:「記得維護好這兒地治安就行了,猜那些有甚麼用?」幾名民警深以為然,不管什麼來頭,他們也夠不到。


  王妍走到蘭姐身邊,感激地道:「夏總,謝謝您。」


  蘭姐這次威風舒爽的她飄飄欲仙,拍拍王妍地肩膀,說:「放心吧,沒人敢欺負咱們的人。」隨即就見到一名服務員正訓斥唐逸把煙掐掉,蘭姐嚇了一跳,卻見唐逸真地掐滅了手裡的香煙而且道歉,蘭姐就小聲對王妍道:「幫我妹夫把頭剪得漂亮點,就當謝我了。」隨即就向樓上溜去,黑面神雖然很有風度,不會和小服務員為難,但這口氣怕是會撒在自己身上,還是躲一躲的好。


  王妍看著夏總背影,感慨了一會兒,自己來黃海,真是遇到貴人了,肖強那麼不可一世的人,還是惹不起夏總,都說人外有人,這話真沒錯。


  唐逸終於有些不耐了,歎氣道:「王小姐,咱這頭還剪不剪了?」


  王妍回過頭,幾個月來籠罩在心頭的陰雲一朝散去,王妍心情出奇的好,對夏總的妹夫更加親切起來,嬌笑道:「你就叫我王妍吧,我二十一,應該比你小,我叫你唐哥。」


  唐逸無所謂的道:「隨便吧,不過你快點動剪子,我愛人應該快下來了,我不想讓她等。」


  王妍一笑:「唐哥和嫂子的感情真好。」用酒精又重新擦了擦剪子,站在唐逸身邊,她又成了那個充滿自信地漂亮美發師,動作飄逸,剪刀麻利的在唐逸頭上飛舞。


  唐逸卻又問:「怎麼這麼鬧騰,蘭福妮也沒下來?」


  王妍笑道:「她肯定在幫客人做facial呢,蘭福妮總經理特別專業,不管下面發生什麼事,只要她在忙,就不會理,因為請她做facial價格可高了,都是咱們的大客戶。」


  唐逸點點頭,就不再問。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六十七章 握手

  善緣人家是一片歐式別墅群落,白木柵欄,尖聳的褐紅色屋頂,青綠草坪,充滿異國情調,別墅內歐式壁櫥、古典風格的暗格酒櫃,設計之獨具匠心從這一處處細節可見一斑。


  小妹坐在客廳顏色鮮亮的沙發裡,聚精會神的看電視裡的動畫節目,當唐逸圍著圍裙,從廚房端著兩盤意大利面跑出,好像小二一般拉著長音說:「面來嘍」時,小妹就開心的站起來,迎上去幫唐逸解脖子上的圍裙。


  這個元旦,唐逸和小妹算是真正度過了一個悠閒的假期,今天也是假期的最後一天,唐逸就帶小妹來到了別墅,中午小妹燒了幾道菜,還是那老三樣,可樂雞翅之流,兩人卻是吃的津津有味,晚上,唐逸就動手煮了意大利面,雖然唐逸廚藝比小妹高超許多,會弄的花樣也多,小妹這個做妻子的卻是不知道慚愧的,吃著意大利面,反而說:「我怎麼練也練不好呢?就是沒你作的東西好吃,我要學作這個面。」


  唐逸笑著點頭,一邊吃麵,順手拿起遙控撥台,黃海一套節目裡,正是重播小楚專訪魯東省省委副書記、黃海市市委書記蔡國平,小楚終於熬出頭了,在政治性節目中大放異彩,這次的專訪節目是蔡國平談城區改造,主要介紹了幾家影響頗大的工廠搬遷的意義和其中工作的一些細節,唐逸就放下了遙控。默默看著蔡國平用其獨特地低沉聲音展現他的風采。


  小妹抬頭看了幾眼,說;「蔡國平。我不喜歡他。」


  唐逸微怔,卻是想不到小妹看似對政治上地東西很冷漠,實際上自己遇到的一些問題她卻是很關心的。竟然還知道蔡國平。


  滴滴滴,手機音樂響起,唐逸就放下刀叉,接通了電話,是陳達和,他笑呵呵問:「和寧小姐在一起呢吧?」


  唐逸恩了一聲。


  「啊。沒什麼事,就是。黃海一套你看了沒有?怎麼回事?城區改造不是市長地職權嗎?怎麼被蔡國平上了?」


  唐逸就笑了。陳達和也算有些政治敏感性,當然。現在看電視的唐派幹部們大概都很惱火吧,但涉及一二把手矛盾。只有陳達和直來直去,打來電話問。


  「沒事。我有數。」唐逸笑著說。最近宣傳部張強那邊大力宣傳黃海蔡書記,這位親民書記的報道屢見報端雜誌,開通書記熱線,蔡書記更承諾每週會用一小時親自接電話,在市民中反響強烈,聽說中央有位頗有份量的領導親自批示肯定了蔡國平的做法。


  陳達和頓了一下。說:「要不要做點什麼?」


  唐逸無奈地道:「你以為黑社會啊?張嘴就做事。管好你自己那一攤吧。」


  陳達和乾笑兩聲。「那不打擾您和寧小姐了。」說完掛了電話。著她那雙戴著碧綠玉鐲。白嫩可愛地小手戴上塑膠手套洗盤子。唐逸一陣不忍心。但小妹堅持要她洗。唐逸也沒辦法。


  外面玉盤騰空。碧波如洗。月夜下看大海實在是一種另類地享受。唐逸和小妹在二樓窗口默默站了一會兒。唐逸道:「出去走走?」小妹點頭。


  來到院子裡。清冽空氣吹來。令人頭腦一清。這裡地別墅區純歐式佈局。和鄰居只是用白木柵欄隔開。而鄰居小院內。幾名女孩子正嘻嘻哈哈喝啤酒吃燒烤。隨著冷風。烤肉味道也吹了過來。令唐逸一陣搖頭。


  目光掃去。唐逸突然一怔。正在燒烤地幾名女孩中。其中一位時尚靚麗女孩兒可不就是葉小璐。她穿著性感地白色針織短裙。短袖黑色風衣。脖子上掛著一串綠色飾品。容顏更顯嬌艷。黑色棉褲襪裹得一雙美腿誘人無比。黑色細高跟皮鞋不時跺腳。顯然在外面吹得有點冷。看得唐逸一陣好笑。齊潔說買了善緣人家時就知道和葉小璐在一個小區。只是想不到是鄰居。


  葉小璐似乎感覺到有人注視她,扭過頭,就看到了唐逸和小妹,她呆了一下,隨即目光就投注在小妹身上上下打量。


  唐逸這才意識到現在是什麼環境,正想扭過頭,葉小璐已經嬌笑站起來打招呼「嗨!」


  唐逸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葉小璐和同伴說了幾句,登登登來到木柵欄旁,輕笑道:「和夫人來度蜜月?」


  小妹也好奇的看著葉小璐,唐逸只有給她們介紹,「小妹,這是葉小璐。葉小璐,這是我愛人寧靜。」


  葉小璐伸出手,微笑對小妹道:「我是電視台地主持人,訪問過唐市長。」


  唐逸本以為葉小璐會鬧個無趣,誰知道小妹卻是伸出手和她握了握,一隻芊芊小手戴著碧綠玉環,皓腕賽雪,似藕似筍,吹彈可破,勝過古代大家閨秀之韻味,另一隻美手則是嬌艷無比,如蔥的修長手指,長長地指甲上雕刻淡藍花卉,誘人至極,前衛感覺十足,手腕上那精緻的淡綠手鏈更有畫龍點睛之感,看著這樣兩隻小手握在一起,唐逸從心裡震撼了一把,實在太享受了。


  葉小璐隨即輕笑道:「要不要一起來燒烤?」


  唐逸忙擺了擺手,葉小璐就咯咯一笑,說:「那你們忙。」轉身去了。


  小妹看著葉小璐背影,輕聲道:「她很漂亮。」


  唐逸就有些頭大,知道小妹憑借女人的直覺,能感覺到自己和葉小璐不是僅僅認識那麼簡單,想起小妹和齊潔見面時受到地打擊。唐逸心中更是一痛,正想說些什麼。小妹已經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說:「去看大海。」


  唐逸點點頭,和小妹出了柵欄門。向海邊走去,走了兩步,唐逸笑道:「老婆,我背你啊。」說著就擋在小妹身前,微微蹲下身子,小妹就開心起來。點點頭,就跳到了唐逸背上。小妹身子輕如柳絮。背著她實在是一種莫大地享受,而且唐逸感覺的到。小妹這次並沒有多麼不開心,或許。在經歷了擔心被齊潔搶走丈夫後,小妹那獨特的世界觀又有了自己地看法。至於她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唐逸卻是無從得知,但只要小妹一如既往的自信,唐逸就很開心,背著小妹笑著向海邊跑去。


  葉小璐神思不屬的和朋友聊著天,轉頭間見到兩人笑鬧的背影,眼神不由得黯淡下來。


  小妹是被唐逸吻醒地,唐逸更寵愛的抱著小妹去洗漱,甚至幫她洗臉,小妹滿臉幸福地任由丈夫寵溺,但吃過飯,洗漱之後,小妹換上雪白戎裝,馬上變成了那位清麗不可方物地英挺女軍官。


  下了樓,坐進小妹的墨綠軍車,唐逸看看表,笑道:「剛七點,早知道要你多睡會兒了。」


  越野吉普緩緩駛出小區,保安亭裡地保安又都議論起來,其中一位微胖的保安是萬事通,嘖嘖著道:「你們還別不信,我不是說,別看這裡住地人都賊有錢,要我說,就這家最牛,我不是說軍牌,知道這車不?第二代越野軍車的概念車,概念車懂不?根本沒量產,而且是微縮版本。」


  有保安就嗤之以鼻,「不就越野吉普嗎?有你說地那麼神嗎?是,這吉普沒見過,那也不是你說啥是啥吧?」


  昨天他們幾個就爭論了好久,這一會兒就又吵了起來,幾個保安越說越激動,萬事通和最喜歡跟他唱反調的卻是突然就動手開打,板凳警棍亂飛,保安亭裡亂作一團……


  小妹和唐逸自不知道他們引發的「血案」,吉普駛出自動金屬門,卻見路邊,葉小璐還是那麼美麗「動人」,跺著腳,正焦急的看表,好似在等出租,但太早了,何況住這個小區的都有私家車,很少有出租車過來載客。


  唐逸嘴唇動了動,但沒說話,小妹也不知道有沒有留意他的表情,卻是將車慢慢停在了葉小璐面前,搖下車窗,脆生生道:「上車。」


  葉小璐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眼筆直而空曠的水泥路,就說了聲「謝謝。」拉開後門,上車坐了進來。


  看到小妹一身雪白戎裝肩章閃亮,英姿颯爽無與倫比的風采,葉小璐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是啊,人家這才是天生一對呢。


  看到小妹,又不由自主想起初識唐逸時,誤以為他窮困潦倒,妻子也淪落風塵,想起那段日子,葉小璐心裡酸酸的,又有些溫馨。


  「怎麼沒買輛車?」唐逸溫和的聲音打斷了葉小璐的思緒,葉小璐抬起頭,馬上恢復了她一貫的自信和驕傲,輕笑道:「沒錢,有個無賴欠錢不給利息。」


  唐逸就瞪了她一眼,回頭不再理她。


  葉小璐偷偷一笑,就從精緻手袋裡拿出手機打電話。


  有唐逸在,小妹不開快車,但饒是如此,很快吉普就駛上了濱海大道,葉小璐一邊撥著號,一邊說:「把我放201路站點就OK了。」


  唐逸就問:「201?去電視台,今天週一啊?」


  「嗯,我們要去採訪個節目,唉,七點半要到台裡,我昨晚睡不著,起晚了……」這時候葉小璐撥通了號,就開始和那邊說話,唐逸聽到葉小璐說昨晚睡不著,心裡微微一動,但沒說什麼。


  葉小璐突然大聲起來,好像有些生氣,質問道:「你什麼意思?不想和我去早點向台裡反映,你這算什麼?喂,喂?……」顯然那邊收了線。


  葉小璐氣憤的將電話摔進了手袋,唐逸就笑:「又得罪人了吧?」


  葉小璐道:「就那個小楚。氣死人了,就喜歡出風頭。昨天台裡給地任務,要我和她去警備區三團作個節目,就是關於即將開始的反恐演習地。可是剛才她打電話說擔心去晚了見不到團長,不等我了,要我自己過去,台裡的介紹信在她手裡呢,我自己怎麼去?她要不喜歡和我去可以早點講,我又不想和她爭什麼……」嘮叨了一會兒猛地住了嘴。就瞪了唐逸一眼,這個大少。什麼都問。自己也是,說這些幹嘛。丟死人了。


  葉小璐就不好意思的對小妹道:「寧小姐,我這人話多。你別笑話我。」


  唐逸心說小妹哪會在乎你地嘮嘮叨叨,誰知道小妹很明顯豎著耳朵聽著呢。卻是問道:「小楚?是昨天和蔡國平一起吹牛的那個小楚?」


  唐逸又無奈又驚奇,無奈的是小妹說話從不遮遮掩掩,驚奇的是小妹怎麼連小楚也記下了?


  葉小璐就點點頭,「就她。」


  小妹哦了一聲,就拿出了手機,撥號後和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又放下電話,說:「我送你去三團。」


  葉小璐忙說謝謝,又問:「不耽誤你們時間嗎?」


  唐逸早皺起了眉頭,說:「我會遲到吧?」把葉小璐氣得夠嗆。


  小妹卻是道:「不耽誤。」又拉了拉唐逸的手,說:「放心。」就不再說話,一踩油門,吉普噌一聲,風馳電掣起來。


  唐逸就搖搖頭,說:「開慢點,我暈車。」小妹只得又稍稍減速,一邊開車,一邊注意唐逸的表情。


  葉小璐簡直氣得沒法子,狠狠瞪著唐逸,心說你愛人比你好多了,你天天就會擺架子,哪會關心人?


  其實小妹送葉小璐,唐逸心裡當然很舒服,但這時候,他總不能作出舉雙手贊成地模樣,也只能故意挑肥揀瘦了。


  警備區三團就駐紮在市郊,吉普風馳電掣橫穿市區,紅燈一概不理,唐逸這才知道小妹駕車技術多麼高明,闖了七八個紅燈,卻是沒引起一起騷亂,吉普彷彿帶有靈性,在車流間穿梭自如,令人歎為觀止。


  葉小璐緊張的抓著安全帶,看著前面駕車地小妹,突然就有些自慚形穢,大少,可不就要這樣地女孩子才能配得上嗎?她和大少是一類人,好像無論任何事,都難不住她,有種,有種武俠小說裡縱橫天下的感覺。


  當吉普慢慢減速,前方已經可以看到懸掛八一軍徽地駐軍營門。


  遠遠見到吉普,崗台上軍人已經舉臂行禮,閃亮的刺刀在驕陽下燦燦生輝,顯然,軍人認得小妹地車。


  吉普停也未停,就駛入了大院,葉小璐卻是愕然發現,台裡的採訪麵包車被攔在軍營外,小楚正滿臉焦急地和軍人交涉著,可人家理也不理她。


  唐逸無奈的點了點小妹的額頭,「就胡鬧。」


  小妹也不吱聲,逕自開車,唐逸好笑的搖頭。


  葉小璐這才想通,輕笑一聲,說:「謝謝寧小姐。」又說:「寧小姐,能不能,我想去和她說幾句話,還有,採訪組的人進不來,我一個人也完成不了採訪。」


  那邊小楚正氣憤的和軍人理論,她事業正如日中天,又拿著警備區批下的採訪手續,誰知道硬是被擋在了軍營外,給台裡領導打電話,溝通好久,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簡直把小楚要氣瘋了,看著警戒軍人冷峻的臉色,心裡禁不住罵了幾句傻大兵。


  她都快說破喉嚨了,人家理也不理,就最開始說了一句「團裡緊急通知,今天團部有特殊任務,禁止一切無關人員進入。」然後,解釋都懶得解釋了,小楚很狂,甚至想帶採訪組闖進去,但看到軍人冷冽的眼神時,心裡就突了一下,看架勢自己要硬闖,人家真可能開槍。


  正在小楚一籌莫展的時候,卻見剛剛進了軍營的一輛墨綠吉普緩緩倒了出來,吉普車停下,從裡面跳下一位漂亮女孩兒,小楚愣了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沒錯,從車裡跳下的就是葉小璐,剛剛被自己放了鴿子地那個討厭的拍檔。真不知道台裡為什麼這麼重要地採訪任務也要她跟來,明明自己就可以一個人作得漂漂亮亮的。葉小璐?回去做你的空姐不是很好嗎?


  雖然見葉小璐坐在軍車裡令小楚很意外,但她狂傲地性子可不會改,對走過來的葉小璐喊:「喂。你認識團部的人?和他們說說,快點放咱們進去,搞什麼搞,不就是個小團長嗎?轉業到地方,能安排個副處的閒職就不錯了!我採訪蔡書記也沒這麼費勁。」和蔡國平面對面作了專題後,小楚更是無比自信。


  崗台下攔住小楚等人的少尉排長眼神凝了一下。但沒說什麼。


  葉小璐卻是輕笑道:「那你的蔡書記來部隊,怕是排長都幹不上呢。」


  小楚氣得臉通紅。「什麼我地蔡書記。你什麼意思?」


  葉小璐道:「你整天蔡書記這樣,蔡書記那樣的。怎麼聽蔡書記都好像是你家地,你們說是不是?」最後這句話是對採訪組地人說的。小楚飛揚跋扈很不得人心,但這些人也不敢說什麼。都默不作聲,看著市台當紅地兩位花旦鬥法。


  小楚就心虛起來,近來她確實常將蔡書記掛在嘴邊,話裡隱隱透著些曖昧,本來是為了抬高自己的身價,但萬一被有心人傳到蔡書記耳朵裡,那可就糟了。


  葉小璐又伸出嬌嫩地小手,說:「給我,我帶你們進去。」


  小楚自然知道她要什麼,雖然想不通葉小璐怎麼會有軍隊的關係,這時候也沒別地辦法,只好將介紹信等審批材料交給了葉小璐。


  葉小璐就將材料遞給少尉排長看,墨綠的吉普車窗,伸出一隻白嫩的小手,做了個手勢,排長早接到了團部的命令,當下就檢查了資料和葉小璐等人的工作證,微笑放行。


  採訪組的人都鬆了口氣,小楚一邊跟著葉小璐向軍營裡走,一邊氣憤的道:「這種效率還能保家衛國?真是笑話。」


  葉小璐回頭笑道:「你跟著我們作甚麼?人家部隊的同志不歡迎你呢。」


  小楚氣道:「你說什麼呢?」


  葉小璐道:「你剛才口口聲聲小團長小團長,你以為人家解放軍同志不向領導匯報嗎?為了這次採訪能得到邱團長的配合,你最好還是不要出現,不要到了團部咱們又被趕出來。」


  小楚氣的瞪起眼睛,「葉小璐你瘋了?台裡的指示,這次採訪我是組長,我是組長知道不?」


  負責接待的少尉排長回頭微笑道:「我也覺得這位小姐不太適合參加本次的採訪。」


  小楚冷聲道:「這是我們採訪組的內部事務,你沒有發言權。」


  一位年紀較大的記者終於看不下去了,皺眉道:「小楚,為了大局,我看你還是暫時不要參與了。」


  「是啊是啊」採訪組就有人配合。


  小楚臉色鐵青,一言不發,轉頭就走,坐進她的豐田打火。


  採訪組在排長陪同下進了軍營,經過墨綠吉普時,葉小璐想了想,就快走兩步來到吉普旁,對小妹道:「這次真的謝謝您了。」


  小妹點點頭。


  葉小璐又深深看了唐逸一眼,隨即轉身,快步跟上了大部隊,採訪組就有人好奇的問:「葉子,那車裡是誰啊,好像來頭不小。」


  葉小璐搖搖頭,扭頭看了眼緩緩駛離的吉普,良久沒有說話。


  副駕駛上,唐逸看著前面風馳電掣的白色豐田,可以想像車裡主人鬱悶的心情,好笑的搖頭,三個女人一台戲,真虧的小妹和葉小璐了,這不合伙欺負人嗎?


  合夥……,唐逸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心神就飄乎乎起來。


  墨綠吉普很快的從豐田旁超過,豐田就嗡嗡幾聲,顯然小楚用力踩油門,緊緊追在吉普的後面,雖然越野車速度普遍偏慢,但小妹這輛微縮版軍車是例外,要不是擔心唐逸暈車,早就遠遠甩開豐田了。


  但繞是如此,豐田追得還是有些吃力,突然前面水箱就有蒸氣噴出,顛簸幾下,停了下來,「嘎」豐田後一輛跑車緊急剎車,卻還是「噹」一聲碰到了豐田尾部。


  從後視鏡,就見跑車上跳下幾名紅綠頭髮的少年,圍著小楚推推搡搡要她賠錢,開始小楚很強硬,漸漸就畏縮起來,那幾名少年抓著她,好像想將她抓跑車上去。


  小妹皺了下眉頭,打方向盤,快速倒車,緩緩在吵鬧的幾人身邊停下,小妹搖下車窗,清聲道:「放開她!」


  這幾名少年雖然肆無忌憚,但眼見墨綠吉普軍車小號車牌,車裡女軍官肩章閃亮,威儀清冷,幾人心下就怯了,推開小楚,罵咧咧上了跑車,嗡一聲發動,一溜煙去了。


  小楚臉色蒼白,驚魂未定的喘著氣,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墨綠吉普已經快速駛離,小楚呆了下,看著歇工的豐田真是欲哭無淚,無奈何的打電話叫拖車,又開始站在路邊攔車,心裡詛咒了幾句墨綠軍車的主人,又隱隱覺得有些不安,歎口氣,也不知道該恨誰才好。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六十八章 網絡

  因為加班部署富陽小區拆遷工作,唐逸等幾位市府巨頭以及剛剛開過拆遷穩定會議的市局幾個頭頭中午就在市委市政府機關食堂用的餐,華逸集團和黃海市已經達成一致,現在緊鑼密鼓的進行富陽小區的拆遷,預計年後華逸廣場的建設會揭開帷幕,憑借華逸集團超強的實力,幾十棟大型建築會同時破土動工,預計最長兩年時間華逸廣場將會全面投入使用。


  唐逸和周文凱、黃琳幾人從食堂走出來時,就見食堂外,張強正領著一大幫人浩浩蕩蕩走來,攝影機、相機、話筒簇擁,是市電視台的採訪組,張強可能看到了唐逸,馬上就一轉彎,領著這幫記者朝側門而去,有記者也見到了唐逸,想過來採訪幾句,但大部隊轉向,也只得跟著去了。


  孫有望微微蹙眉:「宣傳部又搞什麼?」


  一直跟在唐逸身後不言不語的新秘書劉兵插了句嘴,「我聽說來著,今天蔡書記在機關食堂用餐,好像是……」


  沒想到劉兵消息挺快,本來看他挺木訥,挺老實呢,唐逸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陳達和撇撇嘴,「什麼玩意?在食堂用餐?市長經常在食堂用餐,有啥稀奇的?他蔡國平來食堂吃一次飯,就了不得了?」


  孫有望幾人都不說話,老陳常常放炮大家已經習慣,別人可不好這麼說。


  黃琳嬌笑道:「看一看市台會怎麼報道蔡書記地先進事跡。」


  周文凱歎口氣道:「宣傳部就會搞官面文章。」眼見安東系人馬的作風。但周文凱還是不好直接批評蔡書記。


  唐逸笑著擺擺手,「提倡幹部食堂就餐,是好事,這樣的文章應該多搞一點,多搞一點好。」


  幾名幹部就都不再說,跟在唐逸身後向政府辦公樓走去。


  紅色奧迪TT跑車線條流暢。蘭姐從拿到手地第一天就愛死了它。精心地不得了。第一天駕它上路就想。這輩子就算死了也真值了。幾年前。就算做夢也沒想過會擁有這麼一輛時尚貴重地跑車。


  所以當蘭姐見到唐逸坐在副駕駛上噴雲吐霧時。那份心痛可想而知。但她又不敢說什麼。甚至主動放下車篷。免得黑面神覺得冷罵自己。當車篷一點點落下。香煙煙霧肆無忌憚撲向車裡各個角落時。蘭姐覺得自己地心都在滴血。


  而唐逸掐滅煙蒂。說:「車裡挺香地。不吸了」時。蘭姐想抱住黑面神親上兩口地喜悅也就可以理解。


  香風撲面。蘭姐小心翼翼坐進了駕駛位。今天地蘭姐打扮很漂亮。黑色翻領純毛衫外套了件米色夾克。夾克很時尚。極為精緻短小。黑色毛衣緊裹地柔軟腰肢完全展現。黑色棉裙。黑色棉褲襪。及膝地黑色寬口長皮靴更是令人眼睛一亮。因為寬口。更加突出了美腿地細長誘惑。看得出。蘭姐越來越會打扮了。整身打扮。加之盤在腦後地漂亮髮髻。使得蘭姐好似T字舞台上名模展現地都市時尚靚麗地少婦。甚至更為迷人。


  唐逸卻是皺眉道:「你準備去打漁啊?這靴子也太難看了吧?」


  蘭姐也不敢說話。小心翼翼打火。


  香港大恆集團即將進軍黃海,前兩天大恆集團董事局主席親自來了黃海,唐逸接見了他,聊天地時候這位大恆集團話事人說,很想要一套動亂時期的《主席語錄》作為紀念,那個動亂的年月,他偷渡到了香港,一步步白手起家,得到岳父的青睞,成功掌舵如今香港前五的大恆集團。


  唐逸知道爺爺那兒倒是有一套完整的《語錄》,但想來爺爺也不會送人,在家裡和寶兒閒聊時,一大一小天南海北無所不談,寶兒這個小丫頭什麼都愛問,好像什麼都懂,竟然問起了大恆集團的主席是不是要在黃海投資,想投資什麼項目,當時唐逸啼笑皆非,但他喜歡和寶兒聊天,就說了《語錄》的事,一直偷偷聽黑面神講話的蘭姐就小心翼翼說,她去過海港區的古玩市場,那裡動亂時期地東西很多,甚至帶紅五星的雷鋒帽都成了古董,或許能找到幾本《語錄》。


  於是,唐逸就上了蘭姐的跑車,要蘭姐帶自己去古玩市場。


  蘭姐現在駕車技術爐火純青,只是她小心翼翼將手袋橫在手動檔附近,免得黑面神看見自己地皮靴又罵人。


  海港區古玩市場又叫古玩街,有擺攤區,有店舖區,因為是週末,馬路上人頭攢動,倒是很熱鬧。


  蘭姐將車泊在附近,就跟在唐逸身後進了古玩一條街,說是古玩街,實際上奇石、字畫、郵票、盆景等也極為火爆。


  唐逸沒怎麼進小店看,主要還是在一個個攤位前轉悠,果然如同蘭姐所說,動亂時期地東西不少,主席雕像,徽章,甚至一些殘破的書籍也被拿出來變賣。


  很快唐逸就找到了一處擺著《主席語錄》地攤位,攤主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唐逸就對蘭姐使個眼色,蘭姐會意,趕緊上來侃價,指著書問:「大叔,這本《語錄》多少錢?」


  老頭渾濁地眼睛盯著蘭姐上下打量了幾眼,伸出五根手指,「五百。」顯然老頭很會察言觀色,看得出蘭姐是有錢人。


  蘭姐鼻子差點氣歪,媚媚的杏眼就瞪了起來,「五百?你咋不去搶呢?就這本破書?五十塊錢有人要沒?」


  老頭卻是很有古稀老人地風範。就微閉雙眼,不再理蘭姐。


  蘭姐這個氣啊,「喂,你裝啥高人,以為你賣點二十年前的破玩意你就神神叨叨的成神仙了?」


  老頭還是不吱聲,鄰家攤位的一個小伙子就喊:「小姐,我這也有《語錄》。四百!」


  蘭姐就哼了一聲,跑到旁邊攤位上侃價,最後一百五十塊成交,蘭姐就解開精緻的手袋拿錢,更扭頭對老頭嘖嘖兩聲,「五百,等著人買吧。」


  老頭也有些急了,歎口氣,「是你不識貨。他那本和我這本不一樣,我這本有統帥和副帥的照片,還有副帥的題詞,你要買便宜貨隨便你。」


  蘭姐說:「是嗎。」走回老頭攤位拿起《主席語錄》翻看了幾眼,果然和小伙子地不一樣,忙回頭看向唐逸,唐逸就點點頭。


  這次蘭姐再和老頭侃價,老頭卻是一點也不鬆動,眼見黑面神皺眉,蘭姐只得忍痛掏出五百塊錢買下了這本語錄。


  那邊小伙子攤主眼見到手的生意泡了湯。大步走過來,一把就將老頭的攤掀了個底朝天,蘭姐眼明手快。早在小伙子衝來時就將《語錄》極快的收起。


  小伙子大罵老頭。立時看熱鬧的人就簇擁過來,蘭姐塞給老頭五張鈔票。就忙跟在唐逸身後擠出人群,不遠處。幾名市場管理員已經快步走來。


  跟在唐逸身後向古玩街外走,蘭姐小聲問:「唐書記。不管管嗎?」


  唐逸也不吱聲,蘭姐顛顛跟著唐逸來到跑車前,幫唐逸開關車門,這才小跑到駕駛位上車,周圍本來艷羨的打量跑車的行人都大跌眼鏡,就算是小蜜吧,也沒見哪個男人架子這麼大,何況這少婦又是那麼性感迷人?


  車上,蘭姐將書小心翼翼遞給唐逸,說:「從,從我的工資裡扣吧。」


  唐逸笑笑道:「那也不必,就是沒想到你也不怎麼會侃價。」


  蘭姐甜笑道:「其實,其實我很老實的,以前也經常被欺負。」


  唐逸就有些無奈,隨即說:「去看看那個古董攤怎麼處理地,如果沒證人你就幫老人做個證。」


  「噯!」蘭姐痛快的答應,又開車門下車,扭著性感小腰向古玩街登登登走去,渾沒覺得唐逸指使她來回跑腿有什麼不妥。


  看著她背影,唐逸就笑了笑,其實和蘭姐在一起也挺愉快的。


  手機悅耳的音樂響起,唐逸接通,是劉兵,他小心翼翼的道:「唐市長,打擾您了。是這樣,我剛剛聽市委小張說,週四的時候蔡書記和張部長通過氣,好像那意思就是改善職工食堂的報道他不怎麼滿意,但是昨天,那個報道市台還是播了,小張說,昨晚張強部長被蔡書記批評了呢。」


  「小張?」唐逸問了聲。


  「啊,就是張部長的侄子,和張部長關係不大好,而且,這人很浮誇……」


  聽得出,劉兵話裡透著十二分的小心,唐逸卻是沒想到,看起來老老實實的劉兵心機這麼深。


  唐逸思索了一會兒,就問:「市台會重播吧?」


  「這我不知道,不過每天地新聞我都有錄像,您想看的話我這就拿給您。」劉兵話沒有說完全,他是事關蔡書記的新聞他都有錄像,劉兵今年三十五歲,正科級秘書,一直小心翼翼觀察著官場百態地他在接到暫時調為唐市長秘書地通知後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如何在最短地時間內得到唐逸的賞識,就是他每天研究地課題。


  通過蛛絲馬跡,他知道唐逸和蔡國平漸漸有了矛盾,在前幾天食堂裡聽到幾位唐派幹部赤裸裸攻擊蔡國平的語言,說實話他很是震驚了一下,隨即更深刻體會到在領導身邊和局外霧裡看花地顯著不同。


  今天這個電話,他猶豫了好久,因為他知道,很多領導不喜歡秘書心機重,更不喜歡秘書搬弄是非,但想來想去,他還是打了這個電話,因為他知道,唐逸是不同的,可能是因為背景的關係,唐逸很自信,從他當初敢用蔡明作秘書就可見一斑。他也不像一些領導一樣喜歡疑神疑鬼,整天防著所有人,當然,或許他手段更高明些,讓人不怎麼察覺而已,但不管怎麼說,劉兵覺得自己打這個電話還是利大於弊地。


  所以當聽到唐逸說:「帶錄像帶來迎賓閣等我」時。劉兵就知道,自己應該壓對了寶。來她是想在外面等的,但唐逸笑著說:「沒關係,進來幫我看點東西。」蘭姐就將奧迪開進了迎賓閣,停在三號樓前,心裡,無疑是極為興奮的。


  劉兵早就到了,一直在三號別墅外等。雖然認得他是唐市長秘書,小秦沒接到唐逸電話,可不能給他開門。


  唐逸沒介紹蘭姐給劉兵認識,劉兵自然也識趣,在和蘭姐點點頭算作打招呼後,就好像沒蘭姐這個人似的,跟唐逸進了客廳,就忙把錄像帶交給唐逸,又說還有事,在唐逸點頭後就走了。


  來迎賓閣。是因為唐逸的幾處住處只有迎賓閣有錄像機,唐逸將錄像帶放進去,鼓搗了一會兒。電視總算出了人影。是昨天的黃海新聞,蘭姐忙著給唐逸倒水。削茶几上的水果,唐逸也不吱聲。只是盯著電視看,快進之後。很快到了報道蔡書記深入機關職工食堂就餐,對職工食堂提出改善意見地新聞,唐逸默默看著,報道不長,只有三兩分鐘,唐逸一遍遍倒帶,一遍遍看。


  最後唐逸就對蘭姐笑道:「你也看看這個新聞,有什麼感想?說實話,就算說錯了我也不說你。」


  黑面神這麼感興趣的東西,蘭姐早偷偷看了,但她可不敢隨便發表什麼意見,忙道:「很好啊,我覺得很好。」


  唐逸就一皺眉:「讓你說就說,告訴你,蔡書記是我好朋友,這新聞可能有點問題,但我看不出來,你說說,有什麼問題。」


  蘭姐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那我真說了……,」


  唐逸點點頭。


  蘭姐又猶豫了一下,「其實,其實也沒什麼問題,就是蔡書記有一句話太刺耳,就他說代表市委班子來和職工打成一片,很,很搞笑,吃飯就吃飯,怎麼吃個飯也代表誰呢?而且,而且本來我以為書記市長的在機關食堂用餐很正常,原來不是呀?」蘭姐說著話,一直小心翼翼的盯著唐逸,就怕唐逸皺眉頭。


  唐逸微微點頭,果然,從市民的角度看問題就是不一樣,自己看了這段新聞,只是覺得稍微誇張了一些,不想從蘭姐的角度看,卻是問題多多。想來蔡國平接受了採訪後,也覺得有些不妥,才要宣傳部門跟一跟,但不想新聞片還是放了出來。


  唐逸隨即就是一笑,拿起蘭姐剛削好的一個紅蘋果扔給她,「獎給你的!吃吧。」


  「哦」,蘭姐只得乖乖的拿著蘋果小口吃起來,甚至跟在唐逸身後出別墅,還在拿著蘋果皺著眉頭往嘴裡塞,唐逸回頭間無意見到,又好氣又好笑,訓斥道:「不想吃就別吃,一個蘋果吃了半小時,還拿著個蘋果核滿大街跑,成什麼樣子?」


  蘭姐就忙從包裡拿出紙巾包住,結結巴巴道:「我,我喜歡吃,拿回去吃!我,我真喜歡吃。」


  唐逸無奈地搖搖頭,幾時蘭姐能讓自己看她順眼些呢?


  市長辦公會議在政府辦公樓十一樓小會議室召開,黃海市市長辦公會議主要任務是研究、處理市政府工作中的重要專項問題,每週召開一次。會議人選由主持會議的市長或者常務副市長確定。


  今天的議題主要就是富陽小區拆遷工作以及即將進行的反恐演習。參加會議的有市長唐逸,幾位副市長以及市長助理,當然,也少不了市政府的大管家鄧文秩。


  現在的市政府可以說上下一盤棋,基本上除了工作上的認識分歧,唐逸已經聽不到什麼雜七雜八的聲音,而唐逸是很鼓勵百家爭鳴地,不久前一次市政府常務會議上,涉及水泥廠搬遷的三門市,在唐逸講過話後,三門市市長單宏遠謹慎地表達了自己地不同意見。唐逸馬上就表示,「是我不瞭解你們基層具體情況,我收回我地意見。」


  事後單宏遠不無感慨,一直以來唐逸給人的印象是很強勢地,但不想實際工作中,作風很講究民主,只是看你說的對不對而已。


  現在談到地反恐演習。分管司法公安口地賈躍軍就對市局地一份文件產生了質疑,市局預備演戲當日,對海陽大道東段進行戒嚴,賈躍軍認為很不妥當,擔心引起市民恐慌。


  唐逸笑道:「和平年代,也不要忘記敲警鐘,我的態度是,假恐慌比真恐慌好。」


  賈躍軍就不再說。


  唐逸又轉向副市長高立成,「立成。那件事處理好了吧?」


  高立成放下茶杯,道,「先鋒網接到了我們發去的信函後,已經馬上刪除了帖子。後續跟進還在進行中,市長,要不要追查下發帖人的資料?」


  唐逸皺眉思索了一會兒,「將文件轉市委,請國平書記拿意見。」


  高立成點點頭。


  看著黃琳嘴角的笑意,唐逸就皺皺眉,黃琳忙清了下嗓子。拿起茶杯喝水。


  其實,現在會議室裡的唐派幹部只怕大多都有些幸災樂禍,只是不好表現出來而已。


  高立成分管宣傳、信息產業、新聞出版等等。他處理的事件被網上戲稱為「用餐書記」事件。


  一個禮拜前。最大的門戶網站先鋒網論壇裡,突然出現了一個帖子。題目就是「去食堂就餐等於艱苦奮鬥?」,說地是某市新聞中。市委書記代表市委班子去食堂用餐的滑稽事件,更點出公僕們去機關食堂用餐。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怎麼就成了新聞上電視了?該市委書記還大言不慚代表市委班子來和職工打成一片,由此可見其官本位思想多麼嚴重。


  在帖子裡,還附帶了國內某雛形視頻網站的一個鏈接,有事件的視頻,雖然遮住了黃海市台的圖標,人物的臉上也打了格子,但只要常和蔡書記接近的,就聽得出蔡書記那獨有的低沉聲音。


  這是國內網絡歷史上第一起真正意義上炮轟政治人物的帖子,在多人跟帖頂紅後,立時響應者雲集,當網民們終於發現現實中不敢發洩地不滿能在網絡上發洩時,其熱情程度可想而知,很快,「用餐書記」就在網絡裡出了名,跟帖者上千。


  當時寬帶剛剛興起,有影響的視頻網站尚未出現,國家對網絡監控也不算很嚴格,這個帖子本就含糊其辭,甚至有些惡搞性質,加之網絡世界,市委書記在網民眼裡也沒什麼了不起,炮轟一下很正常,如果斑竹早知道帖子涉及副部級高官,也不會任由它高掛四天之久。


  三天前,市政府新聞辦接到熱心市民電話,才知道了這件事,唐逸在和蔡國平緊急協商後,馬上指示高立成副市長全程跟進,將惡劣影響消除。


  和先鋒網溝通後,帖子很快被撤下,論壇斑竹也被撤職,但這件事已經傳遍了黃海市委市政府大院。


  蔡國平有多麼惱火不得而知,但張強數次跑去書記辦公室,每次都鐵青著臉下來,後來蔡國平乾脆吩咐秘書,暫時不再見張強。


  剛剛經歷網絡洗禮的官員,暫時是脆弱地,因為沒人會想到有那麼一處地方,可以肆無忌憚地抨擊他們,不留一點情面的奚落他們。


  當然,網絡地力量又是很渺小的,根本不會對蔡國平地命運造成任何實質上的影響,可能唯一能影響地,就是他對張強的觀感,以及兩人蜜月期的破滅。


  市長辦公會議上,唐逸也不無感慨的道:「網絡監督,要提上日程嘍。」


  高立成也陡然發現自己分管的工作擔子重了起來,馬上附和道:「這點我同意,我建議對黃海全市的註冊網站進行一次全面的檢查,務求剔除一切不良非法信息。」


  唐逸笑著擺擺手,「檢查是要檢查的,但不要搞成文字獄,不要什麼話都不讓人講,要善於疏導,畢竟還是要言論自由嘛。我覺得網絡這個新生事物和我們黨的一貫作風不衝突,還是要走群眾路線,信任群眾,教育群眾,看事情要看全面。」


  高立成默默點頭。


  唐逸又對賈躍軍道:「和市局講一講咱們這個會議,要他們給登記備案的網站負責人開個會,通通氣,要當大事來抓。」


  見大家都若有所思,唐逸就微笑宣佈散會。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六十九章 二進宮

  在市公安局、武警部隊、警備區聯合進行反恐演習之時,唐逸來到了省城參加省政府常務會議,唐逸主要參與了計劃生育工作條例和關於加強生態環境保護和建設的討論,經濟類議題因為黃海經濟屬於中央統籌管理,唐逸就不怎麼發表意見。


  會後,唐逸就接到了省委副書記於方舟的電話,小武將唐逸送到了魯東賓館一號樓,這裡是省委省政府接待賓客專用,大院門前保安很是仔細檢查了唐逸的證件一番。


  三樓一間豪華的小宴客廳,唐逸見到了於方舟,於方舟卻是比在黨校時更親熱了幾分,畢竟那時候兩人在不同政治區域,於方舟太過親熱未免有些諂媚,現在則不同,於方舟是省委領導,和唐逸親近些理所當然。


  其實唐逸知道,省委宋書記和徐省長對於方舟都很看重,都曾經和於方舟單獨談過話,這也能理解,雖然於方舟是江南幹部,但畢竟不是唐系重要人物,從他們的角度來說於方舟事業剛剛起步,尚未在重大問題上和唐系同進同退,來到魯東後適當拉攏一下很正常。


  品嚐著精美的菜餚,於方舟只是笑呵呵和唐逸談起黨校的往事,敘說同學情誼,氣氛倒也融洽。


  唐逸夾了一筷茭白放入嘴裡慢慢咀嚼,微笑道:「鏡湖茭白,味道就是不同,種到黃海,就沒有這般鮮美。」


  於方舟哈哈一笑,「不單單是茭白,蝦籽也是鏡湖的元寶蝦,搭配起來味道最美,來魯東後。我最喜歡吃的也是這道蝦籽茭白。」


  唐逸微微點頭。


  於方舟拿起酒杯,和唐逸示意,喝下一小口後慢慢放下酒杯,說道:「昨天書記碰頭會,徐省長提議調張強進省宣傳部。」


  唐逸笑笑,早就猜到了,蔡國平這個人有些剛愎自負,網絡被炮轟可以說是他的奇恥大辱。而見到張強大概他就會想起「用餐書記」四個字吧,不管怎麼強迫自己,大概還是不能再與張強一起共事,和徐省長溝通調走他也就不足為奇。


  於方舟又說:「世博會還有半年多時間,省裡對宣傳這一攤很重視,宣傳工作一定要搞好,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唐逸就笑了,於方舟現在大概處於書記省長間左右逢源地階段。運作的好,能將自己屬意的人提為宣傳部長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於方舟最後這句話就帶了些推心置腹的味道了。


  唐逸笑道:「張強是一定要被打屁股了。」


  於方舟輕笑:「搞出這麼件事,也沒辦法。」


  唐逸拿起酒杯,默默思索了一會兒。抬頭道:「屁股還是不能亂打,不能把黃海宣傳部打散。要求穩。還是要求穩。」


  他一連說了兩個求穩,於方舟眉頭就慢慢皺了起來。很快他就明白了唐逸的意思,唐逸要把張強留下來。就是要蔡國平如鯁在喉,時間長了。慢慢就會影響蔡國平與那一邊的關係,火速調走張強,或許黃向東會有些不舒服,但很快也就會過去,留下張強,令蔡國平處處針對他,裂痕卻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深。


  唐逸又笑道:「方舟,你和宋書記好好談一談,拜託了。」


  於方舟就笑,這個比自己小了十歲的唐系接班人,合縱連橫之術簡直用地爐火純青,十年之後,可不知道他有多麼恐怖。只是自己能想通這一點,如果自己這一邊直接提出支持張強留任,宋書記自然就會明白其中的訣竅,自己卻是要好生想個辦法留下張強,第一次和唐逸共事,自然要將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接著,兩人就開始聊起了閒事,唐逸微笑說今年正月歡迎於方舟來給老太爺拜年時,於方舟心就是跳了幾跳,不是他不夠沉穩,實在是這份榮耀太令人激動,甚至於方舟有點失態的表示了全力支持唐逸的話,說完才有些訕訕,自己未免太沉不住氣了。


  當唐逸說也邀請了宋昌國時,於方舟雖然心裡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自己去得,唐逸更不會冷落了江南蒸蒸日上的宋昌國,隨即也就釋然。


  於方舟怎麼同宋書記談的話唐逸不得而知,數天後,省委下文,任命黃海市市長助理黃琳為黃海市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正廳),唐逸就略微猜了出來,於方舟的動作自是要宋書記以為這是黃海唐派的妥協,提黃琳,保張強,雖然宋書記和徐省長都不希望自己在黃海慢慢生根,但兩人又何嘗不是在明爭暗鬥?


  黃琳地任命倒也甚合唐逸心意,如果正常陞遷,別看黃琳已經是副廳,好像提為正廳常委只是升了一級,實際上的正常步驟這個市長助理要先提正廳,提副市長,再進常委班子,委實要走三步,而且是一帆風順的走法,現在換個部門,去了宣傳部,距離常委班子只是一步之遙,當然,這一步的奮鬥,卻是大多數人終生跨越不過去地鴻溝。


  任命下來後,唐逸自然要請黃琳慶祝一番,叫了鄧文秩和陳達和,四人在迎賓閣玻璃餐廳喝酒說笑,唐逸開始很正統的勉勵了黃琳幾句,要她去宣傳部好好工作,為政府幹部爭光,隨後就笑:「終於不用看我臉色了,以後日子舒服了吧?」


  黃琳輕笑道:「嗯,每天在你手下提心吊膽地,這下總算能睡個安穩覺了!」


  陳達和和鄧文秩都笑起來,鄧文秩卻是關切地問黃琳:「和高律師處得怎麼樣了?昨天高律師打電話和我說,你半個月沒接他電話了?」


  高律師是鄧文秩幫黃琳介紹的,其實黃琳剛剛來黃海時,幾乎政府所有人都以為她和唐逸是那種關係,但時間長了。鄧文秩才知道唐市長和黃琳明顯清清白白,沒什麼曖昧,於是,就想幫黃琳介紹個對象,和黃琳進一步將關係拉近,高律師是黃海出名地大律師,四十出頭,才華橫溢。前不久離異,算是很成功的一名男士,是鄧文秩一遠房親戚地故交。


  唐逸也知道這事,就笑著對黃琳道:「眼光別太高,總是成個家好。」


  黃琳就歎口氣,「不是我要求高,是實在合不來,我知道。我年紀不大,處在這個位置,單身地話很容易招來風言風語,我也想湊合找個人嫁了。可真地合不來,我不想結了婚又離婚。」


  見她情緒有些低落。唐逸就笑:「你年紀不大前應該加個很漂亮。這才有足夠的資本招來風言風語,不過沒關係。不要委屈自己。」


  黃琳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見黃琳這樣說了。鄧文秩也就不好再說什麼,想想也是。黃琳還不到四十歲,長得又漂亮,更是副廳級市長助理,現在又調升市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事業蒸蒸日上,眼光高是應該的,這對像確實難產,至少自己認識的人裡還真沒配的上她的。


  陳達和對這個話題不大感興趣,嘿嘿笑道:「黃部長,張強這小子估計會老實一陣子,你就放心在宣傳部大展手腳,有不服的,我老陳帶隊去抓他小辮子!」


  黃琳和鄧文秩都無奈地笑,唐逸斥道:「能說幾句正經話不?」


  陳達和嘿嘿一笑,就不吱聲。


  到美顏女子會所剪頭,不是他想來,實在是覺得王妍手藝真不錯,剪的頭髮乾淨利落,極為合自己心意。


  坐在理發台前,閉著眼睛享受剪刀去發的舒暢,卻是想起了昨天常委會議上蔡國平看張強的眼神,就忍不住微微一笑,而張強呢,大概已經被熊的冷了心,整個常委會都是公事公辦,匯報工作,發表意見,再不看蔡國平一眼,甚至還為剛剛上任的常務副部長黃琳說了幾句好話。


  常委會現在的局勢很微妙,互相都不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唐哥,您看看行不行?」王妍清脆的聲音響起,也怪她來黃海不久,又不喜歡看書讀報,不然這麼近距離接觸,就算唐逸和電視上戴眼鏡地形象略有差別,她也應該認得出來。


  唐逸睜開眼睛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滿意的點點頭。王妍就輕笑道:「唐哥,今天你面子大,你乾姐說親自幫你洗頭呢?」


  唐逸就怔了一下:「乾姐?」


  王妍伸手就拍了他肩膀一下,「看你,就我們老闆啊,夏總,怎麼樣?想不到吧?」


  唐逸就皺起眉頭:「她會洗頭?」


  王妍笑道:「我開始也不知道啊,上次幫你洗完頭,夏總嫌我洗的不細緻,這麼一說我才知道原來夏總按摩洗頭地手藝可高了,唉,她真疼你,說要親自出馬來幫你洗頭呢。」


  唐逸哭笑不得的搖搖頭,隨即道:「那叫她來吧。」當著下屬職員,要給「夏總」幾分面子。


  王妍就笑呵呵去了,不一會兒,蘭姐就小心翼翼湊過來,她還是那身性感迷人地裝束,黑白針織裙,藍棕色九分細腿褲,寬鬆地針織裙更加凸顯美妙雙腿的誘人,很容易勾起男人犯罪地慾望。


  蘭姐很忐忑,她覺得王妍洗頭太過馬虎,尤其是第二遍洗髮茬,簡直就是應付一般,第一次就算了,老這樣洗法可不知道黑面神會不會生氣,是以就要王妍提了嘴由自己來洗,不想黑面神真答應了,站在黑面神身後,蘭姐心裡七上八下的。


  唐逸皺眉道:「開始吧,我下午還有個會。」說著就閉上了眼睛。


  蘭姐不敢再等,硬著頭皮,將嬌嫩地小手插進唐逸的頭髮,身子莫名其妙就顫抖起來,嚇得就想掉頭跑掉,心裡就罵自己多事,找罪受。


  蘭姐一陣陣頭皮發麻,強忍著心理上這些年已經形成條件反射般地懼怕,慢慢的噴水。滴洗髮液,見鏡子裡黑面神一直閉著眼睛,蘭姐才算能有條不紊的完成這些步驟,開始幫唐逸揉頭。


  長長的塗著淡綠地指甲在唐逸頭皮上或抓或撓,唐逸驚奇的發現,蘭姐卻是比王妍手法高明多了,極為解癢,又有那麼一種說不出的舒服。不怪她敢毛遂自薦,不過唐逸是不會誇蘭姐的,免得她驕傲。


  小手在太陽穴,臉頰上靈巧的捏揉,唐逸偶爾睜開眼睛,看著那雙塗著誘惑亮甲、嬌艷欲滴的小手在自己臉上摩擦,那酥癢的滋味,蘭姐誘惑的少婦香氣。竟使得唐逸有些衝動,暗罵自己一聲,卻聽蘭姐結結巴巴道:「要,要不要靠。靠在我身上,舒服。舒服一點……」


  唐逸馬上瞪起了眼睛。蘭姐總算鬆了口氣,她感覺到黑面神呼吸有些不均勻。顯然是極為享受地,而這種乾洗頭最享受的就是靠在美發師雙乳間。不知道黑面神想不想,如果自己不提議。怕黑面神嘴上不說,心裡生氣,不知道以後會找什麼借口罵自己,見黑面神瞪眼睛,蘭姐才算舒口氣,隨即又琢磨,黑面神雖然也是正常男人,但清醒的時候又怎麼把自己看在眼裡?自己也真是愛瞎操


  蘭姐結結巴巴提議幫唐逸掏耳朵時,唐逸猶豫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給黑面神掏耳朵,更是個苦差事,蘭姐時刻緊張的看著唐逸表情,只要他微微皺眉,就趕緊將棉簽鬆一鬆,就怕黑面神稍微疼一點就罵人。


  饒是如此,理發台上唐逸手包裡手機響起時,唐逸伸手去拿,還是被蘭姐弄疼了耳朵,皺了下眉頭,蘭姐嚇得心差點跳出來,幸好唐逸知道是自己的錯,沒有罵她,只是接起了電話。


  「唐市長,好消息,金輝公司的吳天運落網了。」電話裡是市局局長范立人的聲音。


  唐逸就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道:「很好,作得好。」


  范立人恨聲道:「殺人放火,一定要重判他。」


  唐逸恩了一聲,有些意興闌珊的掛了電話,回頭道:「不掏了,幫我洗洗頭,我有事。」


  蘭姐見唐逸臉色低沉下來,不敢多說,忙帶唐逸去沖頭。話,駕車來到天下娛樂城前,和陳達和將醉醺醺的唐逸攙上了跑車,陳達和抱歉的道:「怪我,知道他心情不好,不該帶他來喝酒。」蘭姐接觸的人層面越來越高,自聽說過這家天下娛樂城,聽說這裡貴賓樓層,有很多東歐俄羅斯地漂亮姑娘來討生活,價格極為昂貴,能進貴賓樓層的非富即貴。


  蘭姐小心而警惕地看著周圍,陳達和就呵呵笑道:「我老陳辦事你就放心吧,不會被人發現。」


  在外面被冷風一吹,唐逸漸漸有些清醒,睜開眼睛就皺起眉頭:「還不開車?」


  蘭姐嚇一跳,忙小跑上車,打火起動。


  紅色跑車靈巧地在大街小巷穿行,唐逸沉默著,突然問道:「蘭姐,你說我是不是好人?」


  蘭姐忙賠上甜甜的笑:「是,當然是了!」


  唐逸就笑了,笑容有些苦澀,輕聲道,「對,我是好人,我是個好人。」


  蘭姐見他精神異樣,可不敢再說什麼,過一會兒,聽到輕微地鼾聲,側頭看去,黑面神卻是睡了。


  車子泊進車庫,蘭姐叫了唐逸幾聲,全無動靜,只好攙唐逸下車,扶著唐逸上樓,幸好唐逸朦朦朧朧尚有知覺,知道跟著蘭姐的步子向前走。


  燈光突然亮起,唐逸微覺刺眼,慢慢睜開眼睛,卻見自己已經進了客廳,懷裡一名性感美貌少婦正一邊扶住自己,一邊回手關上門。


  接著少婦踢掉那雙性感地寶石藍高跟鞋,當她解開雪白足踝上那圓環藍色鞋帶時,唐逸心就突了一下。


  接著,就見一隻塗著亮晶晶黑色彩甲的嬌嫩小腳伸向粉色拖鞋,離得遠,小腳一翹一勾,誘人極了,唐逸心又跳了幾下。一團火就漸漸升起,側頭看了眼懷裡別著漂亮髮髻地美少婦,記得,她好像是自己的情人,是了,壓在她那軟綿綿的身子上,可不知道多麼舒服。


  蘭姐費力地攙著唐逸走向客廳沙發,準備將他放下。再給倒杯綠茶解酒,誰知道剛剛到了沙發旁,突然一股大力傳來,自己就被推得坐在了沙發上,接著,黑面神就壓了上來。


  蘭姐嚇了一跳,低聲道:「您,您喝醉了……」隨即才想起。黑面神可不就是喝醉了才又來侵犯自己?


  唐逸粗暴的拽蘭姐身上的針織裙,蘭姐一邊無力的抵擋,一邊小聲道:「李,李嬸在房裡呢……她。她能聽到……啊……」


  唐逸又哪裡聽得進去,扯了幾下裙子扯不下去。就開始解那性感九分褲的腰帶。但醉意朦朧,又哪裡解得開?唐逸就有些惱火起來。眼見黑面神臉色不對,蘭姐條件反射似的趕緊伸手自己解開腰帶。接著就被黑面神用力三扯兩扯,漂亮的寶石藍九分褲就被扔在了地上。兩條雪白誘人的美腿馬上暴露在空氣中,在唐逸伸手拉她黑色真絲內褲時,蘭姐更不敢反抗,甚至主動提臀彎腿,委委屈屈地神態更是動人。


  當唐逸猛地將她翻轉,她知道意味著什麼,心裡歎口氣,跪在沙發上,雙手抓住沙發背,剛剛咬緊牙關,一陣劇痛就猛地傳來,沒有任何前戲,那痛楚可想而知,蘭姐張嘴想喊,又忙將白嫩小手咬在嘴裡,就怕喊聲被李嬸聽到……


  唐逸肚皮緊緊貼住那微涼、雪白而又豐碩的翹臀時,不自禁舒服的長出一口氣,但他也感覺到了那份乾涸,雖然摩擦更加刺激舒爽,唐逸卻也知道自己錯了,情人在受苦,柔聲道:「弄疼了吧?對不起……」


  蘭姐嚇了一跳,低聲道:「沒……沒關係,真沒關係,你,你怎麼舒服就怎麼……啊……」還沒說完,那猛烈的衝擊就一下下而來,蘭姐雙手用力抓著沙發,死命咬著嘴唇,忍受著那難言的痛楚,更用力夾緊雪白雙腿來使黑面神得到最大的愉悅,但漸漸的,蘭姐就覺得癢癢酥酥,開始是下面,接著就慢慢傳遍了全身,滲進了骨髓,上次那衝上雲霄的感覺再次更強烈地襲來,蘭姐知道不好,掙扎回頭看了李嬸房門一眼,隨即雙手亂抓,也不知道抓到了什麼,就用力塞進嘴裡,那衝上喉嚨的喊叫立時變成了鼻孔發出的悶哼聲……


  蘭姐不知道自己到底衝上了幾次雲霄,只知道自己時而暈厥,時而清醒,中途被黑面神抱進了房,壓在自己軟成水一般的身子上肆孽,而自己也只得勉力搖動臀部,小手探下去活動,在黑面神皺著地眉頭慢慢舒展時又漸漸失去了意識,享受那從來沒有享受過的無盡快感……


  唐逸慢慢睜開眼睛,隨即就見到了身邊雪白玉體橫陳,好像小貓兒般委委屈屈蜷成一團地蘭姐,唐逸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個蘭姐,睡覺也是受氣包地姿勢,真沒救了。隨即腦子就嗡一聲,猛地坐了起來,昨晚情景歷歷在目。


  轉頭又向蘭姐看去,卻是突然發現蘭姐嘴裡塞著什麼東西,仔細看去,真是哭笑不得,蘭姐紅唇之間,卻是她那小小的黑絲內褲,唐逸就撓撓頭,什麼人?噁心不?但再看去,兩片性感紅唇之間,黑絲內褲若隱若現,媚意無邊,誘惑到極點。


  這時候蘭姐慢慢睜開了水汪汪地桃花眼,見到唐逸,她騰一下坐起,想說話,嗚嗚的發不出聲音,呆了下,忙伸手將內褲扯出,拉起毛巾被遮住雪白性感地身子,誠惶誠恐的道:「對,對不起,唐書記,您,您再原諒我一次……」


  其實唐逸這次心裡是很愧疚地,第一次可以說自己喝醉了,但第二次又用醉酒來說好像太無恥,或許,自己心底深處終究還是對蘭姐有些非分之想吧,只是清醒時不會去想而已,是以唐逸是想鄭重其事給蘭姐道歉的,也想問問怎麼才能彌補她。


  但蘭姐醒來就慌慌張張道歉,那受氣包模樣看得唐逸一陣皺眉,早將道歉的心思拋到九霄雲外,訓斥道:「咬著內褲睡了一晚上,你真行,噁心不噁心?還不快去刷牙漱口?」


  蘭姐自然注意不到唐逸嘴角的笑意,忙道:「新換的,不髒……」卻是怕黑面神真的覺得她很噁心,說完更是嚇了一跳,這不更令黑面神生氣嗎?再不敢說,裹著毛巾被下地,走了兩步回身低頭小聲問:「我,我這樣去洗澡行嗎?你,你還用不用被子……」


  唐逸無奈的道:「這不你的房間嗎?」


  蘭姐再不敢說,躡手躡腳溜出去洗澡。唐逸也趕緊起身,在李嬸發現前要盡快離開犯罪現場。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七十章 燎鍋底

  週末晚上,唐逸和寶兒坐在沙上聊天,近來唐逸越來越喜歡和寶兒聊天了,帶著些稚嫩,帶著些天真,但寶兒總是能逗得唐逸很開心。


  允兒在學校忙寒假前的一個論文沒有回來,蘭姐進進出出的在廚房忙碌著,她穿著粉紅色的家居服,嬌軀更顯柔軟,雪白的小腳光著,躋拉著一雙拖鞋,居家少婦誘惑風情十足,注意到唐逸打量她,蘭姐低著頭,也不敢說話,昨天又被黑面神欺負了一次,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黑面神會不會又有了趕自已走的念頭。


  蘭姐又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唐逸終亍忍不住道:「蘭姐,你以後在家穿上襪子行不?大冬天的,不凍腳嗎?「蘭姐答應一聲,就忙跑去自己房間,出來的時候美妙小腳上已經多了一雙淡黃白花小襪,更給她添了幾分居家少婦特有的柔軟風情。


  寶兒嘻嘻笑道:「媽媽越來越漂殼了,是吧叔叔?「唐遽就有些心虛,現在寶兒可是長大了,千萬不能被她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不然怕是以後都不會認自已達個叔叔。點點頭,說:「媽媽不但漂亮,而且越來越能幹了。「轉頭對蘭姐道:「美容院打理的很好,……「本想順口說給她幾萬塊獎金,但又頓住,蘭姐雖然虛榮,但這話也容易引起誤解,很傷人,改口道:「口頭嘉獎一次。「蘭姐剛剛興奮了一下,聽到黑面神後一句話差點氣死,只覺得共面神是越來越可惡了,乖乖哦了一聲,就轉身進了廚房,心裡詛咒其面神。第一次用上了色狼、摳門這樣的詞彙,想起昨晚,一陣委屈,又有些難言的美妙,躺在黑面神身下的感覺是那麼的令人興奮,不僅僅是生理上的快感。心理上更有一種向強臣服地美妙滿足感。


  唐逸的電話音樂突然響了起來,接通,是陳達和。他笑呵呵問:


  「沒事了吧?「唐逸恩了一聲,他雖然醉酒,但醒來後昨晚生的事還是歷歷在目,略微有些尷尬,就知道陳達和要說那事兒。


  果然陳達和笑道:「那你可答應人家了今天再去唱歌。沒忘吧?」


  唐逸記得,昨晚自己一定要和一名東歐小姑娘合唱任靜付笛生的《好人》,但出衛年歌曲尚未面世,小姑娘自然不會唱,何況就算國內流行歌曲,她也不會唱幾個的,最後變成了唐逸一個人清唱。當他唱到,,辦事件件,對得起良心。走路步步,走的是正道」時,端地是有感而,唱得蕩氣迴腸,惹來一陣熱烈的掌聲。東歐小始娘就說今晚自已要好好練習一下,明天和唐逸合唱。


  「怎麼樣?今晚還去不?「陳達和嘿嘿笑著,也就他敢取笑唐逸了。


  唐逸笑笑」,不去了,這種地方,還是少去的好。偶爾放鬆放鬆例無所謂。「陳達和笑道:,,如果是安全問題。沒問題地,這的老闆有部裡的關係。我來黃海前就認識他,很會做人。」


  唐逸道:「不是這個問題,總之盡量少去,好了,吃飯了。「陳達和就笑著掛了電話,那邊蘭姐耳朵挺尖,小心的從廚房探出頭,「還,還要等十分鐘開飯。「唐逸也不理她,自顧轉頭和寶兒說話。


  記碰頭會上,主要議題就是討論加快黃海西海岸經濟開區的展,黃海經濟開區位亍黃海市近期規刻的濱海大道地樞紐位置,擁有億噸大港,地理位置極為重要,唐逸提出了「精兵強將孤招商「的新招商體制,按照區域刑分成立了日韓、歐美亞、港澳台、國內等四個方向的專業化招商機構,更提出要注重環境保護和節約利用土地的想法。


  蔡國平微笑道:「唐逸同志一向是抓經濟的能手,是經濟人才,從來黃海就沒有走過岔道,這一點,很多幹部都比不上,畢竟改革開放二十年,展經濟是摸著石頭過河,走錯路不要緊,就怕不走路,要不時總結經驗教訓,難得的是唐逸市長不但會走路,而且從來沒有走錯過路,從我的角度來看,可以說是完美了。「雖然他是在誇讚唐逸,但怎麼聽都有些不對勁兒,唐逸就笑「,還是要辯證地看問題,完美這個詞被刊造出來只是美好的想像,哪有完美的事物嘛?說到總結經驗教訓,向後看是為了更好的向前看,主要還是要向前看。「王麗珍插嘴道:,,市委和市政府班子還是敢亍揭自身缺點的,宣傳部最近不就在自查自糾嗎?「蔡國平笑了笑,拿起杯子喝水,看王麗珍的眼神可就不怎麼對勁兒。


  但王麗珍向來不怕得罪人,她有自己地一套處世哲學,一直藜附的又是通天的關係,所以她一向敢講話,敢說話,真的是愛的愛死,恨的恨死了。


  加快經濟開區展,幾位記自然都沒有異議,討論了幾句細節,就算通過了。接著就是討論唐逸提出地福平市市委記馮日倫入常委會地建議,唐逸認為,福平市經濟展迅猛,遙遙領先亍其它市、區,現在中央的政策是比較注重地方地話語權,經濟強市、強縣進入上一級領導班子的例子越來越多,黃海領導班子也需要地方經濟強市的聲音,聽一聽下面的同志是怎麼想的,是以唐逸提議向省委打報告,增加黃海常委名額,請省委詛織部考察一下福平班子以及福平的一把手馮日倫同志,事先唐逸就同蔡國平通了氣,唐逸介紹了福平以及馮日倫的一些情況後,蔡國平微笑表示同意,王麗珍和曾慶明也表態支持,黃向東沒有說話,這項提議又算順利通過。


  會議結束,唐逸和曾慶明並肩走出會議室,曾慶明畿笑道:「福平的情況我瞭解不多,聽說發展的是很快。


  但馮日倫記這個人「算了」,你知道是吧?「唐逸點點頭,不想和他談論這件事,笑笑道:「劉飛近工作怎麼樣?「曾慶明略有些詫異「,你也知道他?「隨即想起劉飛的背景。劉副主席又曾經擔任遼東書記,曾慶明就笑:「劉飛這個同志,普遍反這個還不錯的。紀委人事處正對他考察,年初準備提拔的一批中層幹部地考察名單裡有他一個。」


  唐逸笑道:「他還是很能幹的。」


  曾慶明微微點頭,唐逸第一次關注紀委的幹部,而且評語是「很能幹」,他自然要多留意一下這個劉飛。


  下樓鑽進奧迫。唐逸就撥通了馮日倫的電話。


  馮日倫接電話就笑:「市長,蔡書記那兒是不是有困難?」


  前兩天,唐逸就和他通過氣,講了準備提他進常委班子的想法,當然,不是指現在,唐逸其實知道。省委暫時不怎麼可能同意馮日倫進常委班子,不過事情要有個運作的過程,不可能一賤而就。


  唐逸微笑道:「蔡記還是很支持你地,估計省委詛織鄱很快會下來人考察你…「「嗯,注意團結吧。」唐逸沒明說。他可是擔心這次組織部不但沒考察出馮日倫的優點,反而考察出一大堆問題,而且不認真準備的話,這種情況極可能出現。


  馮日倫微笑道:「明白了,謝謝市長關心。」


  唐逸就不再說什麼,掛了電話。對小武道:「去太陽村。「太陽村就是華逸集團在黃海建設地生態小區。技術達到國外先進標準,兩個月前就已經完全竣工。齊老爹齊老媽昨天也從北京到了黃海,唐逸今晚要去「燎鍋底」。


  看著開車的小武,唐逸微笑道:「軍子家,去過吧?「小武點點頭,說:「去過一次,挺好的,我妻有錢,也在那買套房子,對下一代都好。「他和軍子早成了好朋友,軍哥這人仗義,小武很喜歡他。


  唐逸又是一笑,說:「想結婚了?老泰山那邊沒什麼問題吧?」


  提起女朋友父母,小武就有些沮喪,上次回南方,帶了唐市長給買的玉,誰知道被老丈人一通批評,問他月工資多少?一萬多塊錢的玉要攢多少日子錢?批評他不會過日子,大手大腳怎麼養家餬口?雖說聽說那些煙酒是別人送地後,老岳母臉色稍微緩和,但還是背地和女兒說:


  「給市長開車又怎麼了?聽小武說的市長那麼正派,他也就鬧點煙酒,能有啥出息?」


  想起這些小武又一陣鬧心,唐逸見狀就是一笑,也不再說。


  太陽村地處黃海郊區,環境之優美自不用多說,最突出的還是它達到國際領先水平的再生能源系統,小區住宅加商業項目建築面積近十萬平方米,能源供應上」嘿利用當地的可再生能源,包括風能、太陽能、地熱能、生物能等可調式通風系統,節能燈具,空心磚牆及復合牆體技術,熱量回收的新風系統,復合外牆外保溫牆板,植被綠色屋頂等等,垃圾與污水處理系統6192也是採用世界領先技術,生態小區竣工不久,就上了國外雜誌封面,被評為亞洲第一生態小區,四年世界人居獎候選項目,華逸集團雖然在這個項目上沒能賺多少錢,名頭卻一下打了出來。


  太陽村更是被稱作「千年大宅「在黃海熱賣。


  齊家在小區一號樓三門,到了齊老爹和齊老媽老兩口,齊軍和李紅娜小兩口住302,唐選按了門鈴,不一會,門就被人拉開,齊潔俏生生站著,微笑的嫵媚,黑色緊身連體皮裙將她柔軟的腰束的緊緊的,更加突出了胸部地高棒,裙擺下,純黑棉絲襪緊緊包若她纖細井長的腿,某色細高跟皮鞋又為她增添了幾分時尚和亮麗。


  唐逸怔了一下,第一次,第一次見齊潔,她就是這樣的裝扮,十年了,雖然容貌依然,但心呢,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人又怎麼可能不變?就好像陳河,再不可能像十年前那個青澀的小姑娘一樣跟在自已身邊問長問短,她和齊潔已經是三十出頭或二十七八的成熱女子了,少了些少女的可愛,多了幾分成熟女人地嫵媚,唯一不變地可能就是那份執著吧。


  雖然來黃海後。齊潔、陳河和自已在一起的時間大大增加,但對她們,唐逸還是有著深深地愧疚的。


  「進來呀。傻愣著幹嘛?「齊潔嬌笑起來。


  「這丫頭,又犯渾!」齊老媽不滿的給了齊潔一下,又忙對唐逸道:「唐市長,快請進來坐。」早聽軍子說了,唐逸現在是黃海市市長。軍子早不給唐市長開車了,人家還能記得他們老倆口,齊老爹齊老媽自然極為感激,對齊潔的「移情別戀」更有些愧疚。


  沙發上,齊老爹和抱著孩子地李紅娜都站起來和唐逸打招呼。


  餐廳裡,擺了滿滿一桌的肉菜海鮮,電鍋裡熱水翻騰。見唐逸進來,齊老爹就張羅著進餐廳,準備開吃,唐逸就笑:「涮鍋子啊?」


  齊老媽說:「潔潔說,你愛吃這口兒。」說著就看了並排坐一起的唐逸和齊潔一眼,心說這對孩子真般配。不能走在一起怪可惜地,看樣子潔潔心裡還有唐市長,不然為什麼好像幾次唐市長來家裡他倆都坐一起?


  大家上了桌,說笑聊天,被唐逸一口一個大媽叫得心裡暖和和的,又在唐逸堅持下改稱呼唐逸小逸。漸漸就去了拘謹。齊老媽一邊愛憐的幫唐逸夾菜,一邊問:「孩子。書記不是比市長大嗎?最近工作是不是不順啊?」


  齊老爹訓斥道:「飯桌上說這個幹嘛?」卻是怕惹起唐逸的傷心事。


  齊潔就撲哧一笑:「他會不順?可不知道多順呢,黃海是副省級城市,他呀,現在和副省長平級,你們說順不順?」


  齊老爹和齊老媽都呆了一下,這才多大點兒?就副省長了?隨即見齊潔沒事人似的笑,好似一點也不在乎她「甩」過唐逸,齊老媽就啪地又給了齊潔一巴掌,恨恨道:「沒心沒肺的東西!」


  見唐逸少年高就,齊老媽也放了心,現在就算女兒的情人真是億萬富翁,唐市長也毫不遜色呢,而且這麼多年了,情形也說開了,也就不避忌的道:「潔潔,你老實說,你就不後悔?還好意思在小逸面前說。「齊潔揉著肩膀,就有些氣憤的瞪了唐逸一眼,唐逸偷笑低頭,恨得齊潔牙根癢癢,又有些淡淡的溫馨。


  齊老爹皺眉道:「還說這些幹啥?唐市酬小逸就算不嫌棄潔潔,那時候咱們好意思將潔潔嫁給人家嗎?我說啊,潔潔走了更好,是她沒這個福分,小逸啊,我都聽說了,你愛人比潔潔強的不是一點半點,說實話,大叔我聽了也高興。」


  如果齊潔真地移情別戀,老兩口勸唐逸的話還算得體,但偏偏不是齊潔變心,唐逸可怕齊潔真的生氣,忙道:「叔叔嬸嬸,你們都說了這麼多年了,過去的就過去了,我現在和齊潔是好朋友,你們這麼說她我可怕她以後不理我。」


  齊老爹和齊老媽都欣慰的點頭,看來兩個孩子是真的耕開心結了,那就比什麼都強,但想起齊潔這麼好地一段姻緣都不知道珍惜,老兩口看齊潔就總是不怎麼順眼。


  「唐,小逸啊,你現在在哪住?」齊老媽關切的問,又說:「要不也來這個這個太陽村?這裡環境真好,你來的話,大媽做主了,給你打七折。」


  唐逸就笑:「七折,那可不敢,被齊潔告,我還不得坐牢?」


  齊老媽就瞪起了眼睛:「她敢!」


  齊潔嬌笑道:「你們就瞎操心,人家有政府分配的海邊別墅,還有服務員二十四小時伺候,會來咱們這小地方?」


  齊老媽抬手又給了她一巴掌,「一點人事不懂。」


  齊潔就撅起了嘴,再不說話。


  用過餐,在廚房洗漱碗筷的時候,見唐逸進來,李紅娜就躲了出去,齊潔背著身子,拿著刷子用力刷,盤碟叮噹亂響。


  唐逸湊過去,站在她身後,輕笑道:「真生氣了?」


  齊潔撅著嘴,也不理唐逸,唐逸就伸手摟住了她柔軟的腰肢,齊潔用力掙扎。唐逸卻是無賴似地就是不放手,齊潔氣呼呼道:「因為你,我在家裡一點地位也沒有!」


  唐逸笑道:「在我心裡有地位不就好了?你在我心裡地位最高了,比別人都高!」


  本來聽到唐逸前面地話齊潔心裡甜甜的,但聽到唐逸後面這句,就忍不住用戴著橡膠手套地手在唐逸手背上來了一拳。「去哄別人吧,嘴巴越來越甜,又認識什麼女孩子了?」


  唐逸笑著也不放手。下巴輕輕靠在齊潔肩膀上,臉貼著齊潔柔滑地嬌顏,也不吱聲。


  齊潔掙扎了幾下,就不再動。


  摟著齊潔皮裙質感下那柔軟的腰肢,聞著齊潔淡淡的體香。唐逸漸漸就有些衝動,齊潔馬上感覺出來,氣道:「就不能讓人多幸福一會兒啊?」


  唐逸就笑:「你也太敏感了吧?隔著這麼厚的衣服也有感覺?」


  齊潔就用力掙扎,想離開唐逸的懷抱,錄後卻是被唐逸面對面樓住,輕輕吻上了她的紅唇,齊潔抗拒了一會兒。終亍還是放棄了反抗,張開小嘴,任由唐逸舌頭伸進來探索,柔滑地小香舌也慢慢迎如…


  齊老媽一早就準備了果盤,要小娜去廚房洗水果,但見小娜遲遲不動。後來又進房餵奶,說等她出來再洗。雖然有些納悶,但小娜一向很孝順,齊老媽也不和她計較,就介若果盤自已來洗,廚房的門開菲一條堤。齊老媽走到跟前。突然覺得裡面聲音不對,就輕輕將門椎的更開了一些。隨即就見廚房裡,唐市長和女兒樓抱在一起,正熱烈地親吻,齊老媽嚇了一跳,手裡的盤子差點掉地上,隨即就輕輕拉上門,慢慢回了客廳。齊老爹正在看電視,見齊老媽魂不守舍的走來,呆呆坐在沙上,齊老爹就皺起了眉頭,「不是洗水果嗎?怎麼沒洗?對了,唐市長在哪?和軍子在房聊天呢?」雖然唐逸一再要他們減自已小逸,但背對唐逸,老兩口還是稱呼唐市長心裡舒服些。


  齊老媽搖搖頭,呆呆道:「我不知道。」她心裡可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原來唐市長和女兒又走到了一起,只是一個有妻子,一個呢,又好像被南方巨富包養了,兩人現在可不就是偷情嗎?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要被人知道可怎麼辦?尤其是那個南方富商,有錢人不但都有些勢力,而且心狠手辣,這事要是被那個人知道,不但唐市長會被搞臭,潔潔的小命怕也就完了。


  越想齊老媽越愁,這兩個孩子,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呢?不過想想,也怪可憐地,潔潔是被逼的做人情人吧?她一直還是喜歡唐市長吧?


  唐逸和齊潔出來吃水果的時候,齊老媽沒有說什麼,只是觀察著他們兩個,這一留意,自然也注意到茶几底下,唐逸和齊潔腳挨著腳,不時輕輕碰碰,齊潔還頑皮的用徊高跟踩唐逸的腳,和一對兒熱戀的小情人一般無異。


  齊老媽的心就更加亂了。


  吃過水果,在李紅娜提議下,大家又去小區地會所唱歌,笑鬧到十一點,看著李紅娜和軍子情歌綿綿,唐逸笑著起身,說:「太晚了,我就先走了。」


  齊潔隨即說:「那你送我,我回酒店,趕個計劃。」


  齊老媽下意識道:「不行!」


  唐逸和齊潔都愕然看過來,齊老媽有些慌亂,「太,太晚了,唐,小逸啊,今晚就住下吧,齊潔你也是,難得回家一次,今天也在家住,我和你爸去軍子那屋,房間就夠了!」卻是齊老媽擔心二人在外面幽會被人看到,無奈的留下他倆在家裡「偷情」,話就說的有點露骨了。


  齊潔還沒意識到,俏臉微紅,說:「什麼啊?我和他住一屋,孤男寡女的算怎麼回事?」


  齊老爹也祖斥齊老媽糊塗,唐逸看著齊老媽,就撓了撓頭,好像要穿幫了。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七十一章 了斷

  唐逸想了想就對齊潔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留下。


  齊潔雖然有些察覺,卻是對齊老媽道:「媽,我真有事,文件都在湧店呢,明天再來陪你好不好?」說著蹭到齊老媽身邊撒嬌。


  齊老爹和軍子也都勸齊老媽。


  齊老媽就對唐逸道:「那孩子你留下住一晚,大媽想好好和你聊聊。」


  唐逸點點頭,笑道:「好吧,我不走。」


  齊老媽臉色稍寬,幾人出會所回了樓上,齊老媽就要兒媳小娜收拾客房,齊潔拎起手包,瀟灑的道:「那我走了。」唐逸本想開句玩笑說沒人想你,但看了看齊老媽,就將玩笑話嚥回了肚裡。


  齊潔出門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接通說了幾句,掛了電話就嬌笑道:「媽,老天都幫你,那份文件不急了,今晚我留下來陪你。」


  齊老媽沒說話,只是默默去了客房,和兒媳一起拾掇房間。


  齊老爹不疑有它,欣慰的笑道:「一家人都在,挺好,軍子啊,拿瓶五糧液來,我晚上和唐市長好好嘮幾句。」


  齊老媽在客房就回頭道:「別喝了,唐市長明天要上班,讓孩子早點休息。」


  齊老爹柏柏額頭,「看我這個糊塗!」


  房間格局是三宇一廳,唐逸和齊潔每人一間睡房,齊老媽本來說和齊老爹去軍子那邊睡,被齊老爹訓斥兩句後就不再出聲。


  洗了澡,唐逸回房躺在軟軟的席夢思床上,就琢磨白天的事,看來嬸子是真的看出什麼了,自己該怎麼做呢?


  門無聲無息的開了個縫,接著穿白色睡裙的齊潔閃了進來,一雙雪白性感的美腿裸露,躋拉著一雙可愛的粉紅拖鞋。冷艷地女總栽變成了嬌媚的小女人,別有一番勾人心魄的風情。


  齊潔上了床,就拉起毛巾被鑽進了被窩,輕輕抱住了唐逸,清香撲鼻,嬌軀滑嫩,唐逸立時就有了衝動。


  齊潔不說話,只是緊緊靠著唐逸,唐逸伸手攬住她肩頭,小聲道:「你沒看出來?嬸嬸好像知道了。


  齊潔輕聲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就在你隔壁,我,我睡不著。」


  唐逸默默點頭。


  過了一會兒,齊潔輕笑道:「知道就知道吧。我媽很疼我的,也喜歡你,沒看留咱倆在家過夜?」


  唐逸道:「不管怎麼說,這樣也不好,我找機會和嬸嬸說一聲。」


  齊潔將盤得花一樣嬌艷的髮髻靠在唐逸胸口,低笑道:「怎麼說,說,大媽。你女兒一直是我的情人,一直被我欺負,哼,看我媽拿不拿掃把趕你出去!」


  唐逸就笑:「你說的,咱媽挺喜歡我。」


  齊潔用長長的指甲輕輕搔著唐逸胸脯。小聲道:「反正別說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樣不挺好?以後你來這裡還光明正大呢,說了實話,也不知道我爸我媽會怎麼想。」


  唐逸搖搖頭,卻覺齊潔指甲漸漸下滑。就微微一笑,低頭,吻上了齊潔紅唇一…


  如同齊潔所說,齊老媽是真的挺喜歡唐逸,早上,給唐逸專門煮了雞湯「補身子」,坐在餐桌上,齊潔看著唐逸的眼神裡就有促狹地笑意,令唐逸一陣無奈。


  齊老媽收拾好了心惜,一直慈愛的看著唐逸打量,是,女兒和他有緣無份,現在的行為不對,但這兩個孩子也實在可憐,看潔潔和他坐一起,是多麼容光煥發,潔潔走到這一步,都怪當爹當媽的沒本事,現在也不敢奢望潔潔能找什麼好人家嫁了,她自己開心就好了,再勸勸她,早點離開南方那個商人,省得以後惹出什麼大麻煩。


  喝著湯,唐逸趁齊老爹不在,就低聲對齊老媽道:「嬸,我會好好對齊潔地。」


  齊老媽笑了笑,又從湯鍋裡夾了個雞腿,送到了唐逸碗裡。


  出門前,齊老媽拉著齊潔進房,說了好一會兒話。


  齊潔在黃海也備了車,是一輛紅色寶馬,M3敞篷跑車,坐在副駕駛上,唐逸就問:「嬸嬸和你說什麼了?」


  齊潔有些悶悶不樂,說:「勸我早點離開你,還有就是要我小心點,別影響你的前途。」


  「離開我?」唐逸微愕。


  「就是南方那個你。」齊潔踩了油門,跑車風馳電掣起來。


  唐逸知道,肯定是母女一番長談,使得齊潔覺得瞞著母親,挺對不起她。就拍拍齊潔肩膀,柔聲道:「放心吧,我會找機會和叔叔嬸嬸說清楚的。」


  齊潔微微一笑,「傻老公,我又不是和你生氣,整天就知道顧及我們的感受,你呀,你天天開心點,我就開心了,我爸媽那兒,騙他們也是為了他們好,我會想辦法哄他們的,你就別瞎操心了!」


  唐逸就不再說,默默陷入了深思。


  臘八,唐逸帶著寶兒來到迎賓閣小餐廳喝臘八粥,這裡大師傅是名廚,去年的時候唐逸就覺得這裡臘八粥香甜可口,早就想帶寶兒來試試了。


  藍色水晶玻璃如夢如幻,寶兒開心的不得了,沒一會兒老實氣,在包廂的玻璃惟幕旁蹦蹦跳跳地,一會看著大海喊:「叔叔,來站我身邊看!」一會又指著天空紅日喊:「哇,真漂亮!」


  進進出出送粥送飲料的服務員都艷羨的看著寶兒,聽說不是唐市長的親侄女,但唐市長對她,可比對親侄女還親。


  唐市長不理寶兒,坐在桌旁喝茶水,就有服務員討好的走到寶兒身邊,將飲料送到寶兒手裡,寶兒褪去了小風衣,穿著雪白地針織裙,黑色棉襪,紅棕色皮鞋,宛然一個清純無敵美少女,頭上兩根高高挽起又垂下的辮子使得寶兒更加可愛無敵。


  寶兒開心極了,拿著飲料又蹦跳到唐逸身邊,見唐逸好似在考慮問題,就不再吵鬧,乖乖坐在唐逸身邊。雙手托腮,也跟著唐逸思考問題。


  見她乖巧模樣,唐逸笑笑,還沒說話,手機就響了起來,看了看號接通,是張震打來地,他第一句話就是:「唐市長,蘇梅出事了!」


  唐逸愣了下,「怎麼了?」安東勢力水潑不進。遼東省委陶書記又借安東作了幾次文章,運作的不錯,因為涉及唐逸的出身地,也得到了部分唐系人面的支持。加之陶書記本來地支持力量,現在的他倒是有重新進入中央上層建築地跡象,而如能重新回京城,這些年執政遼東無疑為他的資歷添了不錯的一筆,是以對安東,陶書記還是很扶持的,在上一任市長灰溜溜離開安東後,張震已經被提拔為安東市市長。


  事業正處於上升期的張震打電話找自己。看來蘇梅出的紕漏不小。


  唐逸正琢磨,那邊張震沉聲道:「她被人打了,是田慶斌找人幹的生意場上的摩擦」


  唐逸點點頭,沒吱聲。張震比以前沉穩多了,唐逸是知道張震對蘇梅的感情的。幾年前,只怕張震會咬牙切齒了。


  田慶斌?唐逸又皺起了眉頭。


  「市長,你說我該怎麼辦?」張震試探地問到。


  唐逸淡淡道:「你打電話找我,就已經拿了主意了。」


  張震沉默著。沒說話。


  唐逸伸手,寶兒就將插著吸管的可樂遞到唐逸手裡,眨著大眼睛道:「這裡的茶不好喝!」


  唐逸無奈的笑笑,就拿起可樂吸了一小口,寶兒隨即偷偷地抿嘴一笑,這可樂,是她喝過的。


  唐逸對張震道:「蘇梅傷的很重※


  張震恩了一聲,能讓張震和田慶斌翻臉,蘇梅的傷勢可想而知,唐逸知道,張震這個電話打來,就是他憋著勁兒要和田慶斌甚或說田朝明攤牌了,雖然沒明說,他大概也是想拚個魚死網破了。


  張震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準備和陶書記談一談,我手上有些東西……,市長,我不會掛上…別人。」


  唐逸恩了一聲,想了想道:「你常委院電話沒變吧?」


  張震微愕,隨即就點點頭,「沒變。」


  唐逸又說:「有些事不要太出風頭。」


  張震恩了一聲,隨即一驚,唐市長的意思是什麼呢?


  唐逸隨即就說:「不說了,我和寶兒吃臘八粥呢,今天臘八,別忘了親人。」


  掛了電話,唐逸又撥了個號,要軍子幫自己辦點事,傳一些東西去安東,卻見寶兒豎著小耳朵聽自己說話,就點點她鼻子,起身走到玻璃窗前說電話,寶兒就嘟起了嘴,悶頭喝飲料。


  遼東突然起了風雲,省紀委接到大量檢舉田慶斌的材料,田慶斌不過一介布衣,但田慶斌的父親可是遼東手握實權的頂尖人物,素來和京城最大派系之一唐系關係密切,唐老太爺是如今僅存地三兩位開國名宿之一,因為他的存在,使得其他派繫在和唐系的爭鬥中總是步步荊棘,就算老太爺已經從來不作任何表態,但涉及唐系,不管是中央哪位領導,都要費好大一番思量,畢競真惹得老太爺發了火,出來說幾句話,華夏大地都會顫上幾顫,甚至可能引發黨內新一輪的全面路線鬥爭。


  而揭發田慶斌的材料上,據說也涉及了田書記地問題,這就不得不耐人尋味了,偏生遼東紀委又馬上將涉及田書記的部分報送了中央紀委,很多人都知道李省長和遼東紀委陳書記地關係密切,於是,京城局勢馬上緊張起來,據說有唐系幹部分析後,認為這場鬥爭是針對唐系而來,因為前陣子李省長比較靠近的一位中央重要領導剛剛在媒體上發表過言論,要加大反腐倡廉的力度,要敢於揭蓋子。


  幾天內,唐逸接到了數個電話,二叔,包部長甚至舅爺都打電話來問自己對田朝明的觀感,唐逸謹慎地表示,不應該將反腐工作上綱上線,出了問題的幹部一定要追究。聽得出,包部長對田朝明是不怎麼看好的,當唐逸說出這番話後,他欣慰的笑了。


  數天後,中紀委派出工作組進駐遼東,很快遼東省委田書記被雙規的傳聞就傳的沸沸揚揚,只是一時不知道真假。


  而有中紀委幹部在內的遼東省紀委調查組也到了黃海。卻是因為田慶斌的問題牽涉到了陳方圓。


  調查組由遼東省紀委副書記蕭日帶隊,當延山一言九鼎地霹靂火已經變成了頭髮花白的老人,臉上也有了淡淡的老人斑,雖然省委特批放寬了他的退休年齡,但他明後年也該退了,現在享受副部級待遇,到了黃海見到唐逸,兩人可謂感慨萬千。


  迎賓閣小餐廳,蕭日笑呵呵道:「現在,你是我的領導了。


  想過有這麼一天,就是沒想過這麼快。」


  唐逸笑笑,「從蕭書記身上我學到了許多,以前是蕭書記。現在也是蕭書記,希望我退休前,也能像蕭書記這樣清清白白,無愧於心吧」


  蕭日微笑道:「無愧於心,說著容易,想做到沒那麼簡單,你可別再給我戴高帽子,在延山你給我戴的還不夠多啊?」


  兩人就都笑起來。談了會兒延山往事,唐逸就問:「老陳沒問題吧v」現在陳方圓就被軟禁在迎賓閣一間別墅接受調查,陳珂剛剛還打來電話呢,她倒是不怕,反而勸唐逸。「我爸該享的福也都享了。真出了問題,接受下教訓也好。省了提心吊膽過日子,你不要為了他也掛上。」說是這麼說,唐逸是能感受到陳珂的焦急的。


  蕭日如同唐逸所料,提及陳方圓就沒了剛才的隨便。微笑道:「這個不能講,但問題應該不大。」


  唐逸微微點頭,蕭書記這最後一班崗看來也要站地穩穩的呢。


  蕭日又道:「我知道,陳方圓是你樹立的標兵,記得那時候為了他的標兵你和鎮書記好一通閘騰,現在想起來,我這人錯誤也不少啊!」


  唐逸笑道:「我地錯誤更多,來吧,喝湧。」拿起杯子和蕭日撞杯。


  如同蕭日所說,陳方圓果然問題不大,沒幾天就放了出來,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唐逸,笑呵呵道:「唐市長,我老陳可是越來越佩服你了,當初你讓我別和田慶斌劉飛這兩個二世祖走太近,真是有先見之明哪,要擱過去,我得以為你是能掐會算的諸葛亮。」


  唐逸笑道:「說說吧,怎麼個情況?」


  陳方圓道:「田慶斌那小子就是幫我貸過款,拿了點干股,幾年前我貸款就還清了,主動交代了他拿干股的問題,就沒事了,可能還揭發有功呢。」


  唐逸這才放心,當晚,自然是要去安慰安慰陳珂的。


  新年前幾天,遼東省委副書記田朝明被調離領導崗位,回家頤養天年,田慶斌暫時進了看守所,公司被變賣,一切財產在清理中。


  同時期東三省另一個引人注目的人事變動就是原嶺南省委組織部部長王小鳳調任遼北省主管黨群組織的副書記、常務副省長。這可能也是唐系得到的一個補償吧。


  唐逸專門去春城看守所看望了田慶斌,看著昔日風流倜儻的美男子如今鬍子拉茬,唐逸心中也不知道什麼滋味。


  見唐逸來看他,田慶斌有些激動,感慨地道:「日久見人心啊,還是你夠朋友。」


  唐逸沒有多說什麼,將買的一大堆日用品留下,就出了看守所。


  鐵絲網高牆外,停著一輛白色豐田,劉飛正坐在裡面悶頭吸煙,唐逸上了車,劉飛遞給他一根煙,唐逸接過,打火點著,用力吸了一口,兩人都不說話。


  「又想起小曼了吧?」終於,唐逸打破了沉寂。


  劉飛點點頭,笑容有些苦澀,「唐逸,我不瞞你,再過兩年,田慶斌還沒進去的話,我已經想好了,就要他的命。」


  唐逸微微怔了一下,劉飛,很隱忍啊,幾年之後,他和田慶斌的仇怨只怕就沒幾個人記得了,那時候,找人拿了田慶斌地命,只怕自己,也想不到是他做的,畢竟田慶斌這類人在外面仇家太多了。


  突然唐逸就想起了去年那個李家瘸子在香港出車禍斃命地事兒,看了劉飛一眼,唐逸沒有問。


  吸了口煙,唐逸問:「那以後田慶斌出來……?」


  劉飛搖頭慘然的笑笑,「現在的他,生不如死吧?算了。」失去—切金錢權利的田慶斌,想來更是度日如年吧。


  劉飛又問唐逸:「你呢,你在想誰?小曼?」


  唐逸就搖頭笑笑。一臉淡然地道:「我想的人很多,所以啊,小曼還是留給你自己想吧。」望著窗外藍天,唐逸輕輕吐了口氣。


  可能因為眼中釘的突然垮台,使得劉飛心神有些放鬆,很多平時不會說出口地話也講了出來,他歎口氣道:「其實,我覺得小曼有些喜歡你,至少,你影響了她對我的看法。可能我大輕浮了吧,認識了你以後,她就漸漸對我沒了感覺。」


  唐逸柏柏劉飛的肩膀,「珍惜眼前人。開車吧。」


  劉飛呆了一會兒,默默點頭,「恩,珍惜眼前人。」慢慢打火,還在回味唐逸這句簡簡單單的話。


  唐逸又拿出一張字條,「去這個春夢酒吧。」是田慶斌交給唐逸的,湧吧是他最喜歡的惜人開的,田慶斌求唐逸照顧一下她。


  春夢酒吧不大。可能正因為此,湧吧老闆小純在被紀委召去談話後,倒是保留住了酒吧。


  不過酒吧雖小,裝修卻是極為清雅,客人也很多。在問過服務員後,劉飛和唐逸徑直上了二樓。沿走廊向掛著經理宇塑料牌的房間走去,經理宇的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拉開,就聽一個女孩子憤怒的聲音:「你馬上給我滾。」


  接著門又被彭一聲關上,隔音效果很好。再聽不到裡面地動靜,劉飛和唐逸對望一眼,都加快了腳步,來到經理宇門前,劉飛推了兩下門沒有推動,隨即抬起腳就用力一腳,「彭」一聲,門被踢開,就見紅色的長沙發上,一名男人正按住一位漂亮女孩兒拉扯,女孩兒也就二十出頭,穿著白色套裙,美麗迷人,她正用力掙扎,一隻米白細高跟皮鞋歪倒在沙發旁,肉絲襪裹著的小腳極為性感,用力踢著身上的男人,男人嘿嘿笑著,戲諫地道:「小純,你就跟了我吧,我喜歡你很久…一」


  劉飛踢門,男人愕然回頭,隨即就微笑站起,整理身上西裝,微笑道:「原來是你,怎麼,也想來偷腥?」


  小純蜷縮在沙發角落,捂著臉失聲痛哭


  劉飛認得這個男人,以前田慶斌的死黨,田慶斌***裡都叫他小寶,春城市委某主要領導的小兒子,外面提起這個小寶,大多怕的厲害。


  劉飛沒有說話,小寶就施施然向外走,經過唐逸身邊時,滿身酒氣熏的唐逸一陣皺眉。


  突然就聽彭一聲,卻是劉飛不知道什麼時候抓起了煙灰缸,照著小寶後腦就是一下,小寶一個赴趄,轉身,腦門又「彭」的挨了一下,軟軟摔倒,劉飛隨即就撲過去騎在他身上,拿著煙灰缸照著他的頭一下下砸,咬著牙,也不說話,那猙獰的表情令人見了不寒而慄。


  唐逸輕輕歎口氣,走到他身邊柏柏他肩膀,「打死他你就解氣了麼,想想親人吧。」


  劉飛高高舉起地煙灰缸停頓了一下,隨即狠狠砸在小寶腦袋旁的地板上,劉飛騎在小寶身上,呆呆出神。


  唐逸就不再理劉飛,走過去坐到沙發上,看了眼蜷曲成一團的小純,輕輕歎口氣,拿起茶几上的紙巾遞給她。


  小純接過紙巾,抹去臉上的淚水,但很明顯,她不是普通女孩兒,很快就控制住自己情緒,默默坐起,穿上高跟皮鞋,對唐逸道:「我補個妝。」說完,就去了裡間。


  等她再出來地時候除了眼睛略有些紅,已經看不出什麼異樣,露出明艷動人的笑容,問唐逸:「你是慶斌地朋友還是敵人?」


  唐逸道:「都談不上,我剛剛去看過慶斌,他放心不下你。所以……「回頭看了眼昏厥在地的小寶,就對小純道:「先報警吧,劉飛見義勇為,你可以作證是吧?」


  小純點點頭,卻加了一句:「我要離開春城,你會幫我是吧?」見唐逸微微蹙起眉頭,又補充了一句,「放心,你不幫我我也會作證。」


  唐逸笑笑,「那你和劉飛談吧,我有事先走了。」心說這個女孩子不怎麼簡單,還是留給劉飛頭疼吧。


  唐逸經過劉飛身邊時柏柏他肩膀,「自己能處理是吧?」


  劉飛點點頭。


  唐逸就出了經理宇,逕自離去。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七十二章 新的一年

  新的一年的新年唐逸再去給長輩們拜年時,意味和往年有明顯訓的不同,除了晚輩的禮節外,更多了和長輩們的溝通,而大多數老人家,都開始喜歡問唐逸在黃海的施政方針以及他對經濟體制、政治體制的一些看法。


  今年過年,唐家也多了一件喜事,就是何磊與蕭若若正式訂婚,而且按照台灣那邊的風俗請了許多親朋好友到場,這也是唐逸希望能快刀斬亂麻,在老太爺面前為兩人將親事定下來,省得二姑嘴上答應自已,以後卻又反悔。


  唐欣去年又相了幾次親,最後都告吹,過年期間二叔可是發了次火,罵唐欣老大不小了,也沒心思找對象。唐逸偷偷在老太爺面前幫唐欣說了幾句話,結果二叔就被叫進了書房,出來後也蔫了,不吱聲了,唐逸就有些無奈,爺爺年紀大了,普通老人常見的一些缺點也漸漸顯露,比如說偏心,而且太明顯,害得唐逸又被二叔叫進單間埋怨了一通。


  最後唐逸只得無奈的答應,一定幫唐欣找個好對象,而且出面說服唐欣接受,二叔這才狡骷的眨眨眼,笑若出屋,唐逸才知道二叔佈局讓自已中套。


  春節期間,唐逸也接到了許多干鄱的拜年電話和短信,其中最牽動他的就是馮日倫的電話了,在年前,省委組織郡對福平班子進行了考察,結果據說不大好,馮日倫打電話來說沒什麼大礙,唐逸才稍稍放心。


  初七,唐逸、小妹,何磊、瀟若若,以及唐欣又來到了妙山公園別墅,幾人私下為何磊和蕭若若慶祝,不想小妹通知了婆婆。蕭金華也跟了來,唐逸大跌眼鏡,不知道小妹怎麼學的會哄婆婆開心了,偷偷問起,才知道是齊潔恰好打電話來,聽說小妹和唐逸要去別墅和幾個小輩聚聚,就給小妹出注意要她帶上婆婆,說婆婆肯定會喜歡她,雖然小妹覺得婆婆和自己性子差不多。厭煩吵吵鬧鬧,但齊潔慫恿好久,小妹就姑且聽了她一次。


  但小妹以對唐逸好壞來作為自己喜惡的判斷標準很快顯露出來,在別墅客廳,大家唱歌聊天,唐逸和老媽合唱的時候跑了音,蕭金華就照著唐逸背上來了一巴掌,小妹馬上睜大了眼睛,嚇了唐逸一跳,忙笑呵呵摟著小妹唱歌。低聲說:「不許說話!」私下頂撞老媽幾句無所謂,因為老媽也知道她的性格,也很喜歡小妹,但當著這麼多人說婆婆是非的話。老媽可是會生氣的。畢競在唐家,老媽這個大兒媳可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本身經濟實力不說。兒子又是老太爺最寵愛地長子嫡孫,何況唐逸也真爭氣。剛三十出頭,已經被唐系部分幹部認同。


  老媽水漲船高也在情理之中。


  蕭若若拘束的很,不時偷偷看蕭金華,訂婚那天,是她第一次接觸唐家家族,當時昏頭轉向的,被那一個個人名嚇得有些發傻,常聽說唐家唐家,也知道唐家的厲害,但真正進入這個家族才知道,這個紅色家族是多麼的恐怖,這還不過是何磊這個外姓人訂親呢,可想而知三哥和三嫂成親時到場的都是些什麼人了。


  蕭若若就偷偷問了何訓,何訓當時就撇撇嘴,「三哥三嫂?那怎麼比?過世的首長都去了呢,當時政局很微妙,首長委穩定,算了,和你說也不懂。「瀟若若就不再問。


  而那天訂親,瀟若若雖然見到了瀟金華,但只是隱隱覺得有些眼熟,現在就坐在瀟金華身邊,瀟若若越看她越像台灣財經雜誌上的那個,其實蕭金華這些年特別低調,很少在公共場合露而,華爾街內都知道這位華鑿巨富,但近些年富豪排行榜卻彷彿漸漸將她遺忘,只有一些華人***的媒體沒有忘記她,時常爆料,猜測這位華逸基金地掌舵人有多少財產。


  但瀟金華除了對唐逸時常露出些頑皮的疼愛,對何磊和唐欣就威嚴多了,何磊也很怕她,蕭若若自然不敢主動問蕭金華。


  蕭金華注意到了蕭若若的目光,就微笑問:「看我做什麼?以前見過我?」


  蕭若若忙小心翼翼道:「看過一本財經雜誌,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您。」


  蕭金華微笑道:「多半是了。」


  蕭若若哦了一聲,心裡諸多疑惑,終究不敢問出口。


  唐逸卻是笑道:「若若,你以後還想在娛樂圈繼續發展嗎?」


  蕭若若是想的,但看了眼何磊,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何磊笑道:


  「三哥又有好處給咱們了,你想怎麼著自已拿主意,我是討厭娶個老婆在家裡當主婦的,你不悶嗎?「蕭若若就開心的笑了,對唐逸點點頭,說:「我想再工作幾年。


  唐逸就看向瀟金華,蕭金華笑了笑,說:「知道了,簽她來紅傘唱片,推廣一下,嗯,若若也有這實力。」


  紅傘?蕭若若呆了一下,紅傘是前幾年新冒出的唱片公司,旗下名將如雲。紅遍全球、當之無愧的樂壇一姐雪妮就是紅傘的簽約歌星,這兩年的歐美市場上,紅傘已經可以與索尼等幾家巨無霸娛樂公司抗衡,前不久剛宣佈進軍亞洲市場,引起國內娛樂市場震盪,不知道多少歌星期待能和紅傘簽約呢。


  隨即瀟若若忙道謝:「謝謝大媽,謝謝大媽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努力地,不會讓大媽失望。「瀟金華就笑:「我得謝謝你來幫我賺錢。「唐欣坐在小妹另一邊,好奇的問小妹軍隊的事,小妹有問有答,例是沒流露出什麼不耐煩,唐欣就更高興了,正說得開心,瀟金華提議上樓休息休息,大家自然都說好,玩了好久,也確實累了。


  唐遽笑道:,,老婆,來,我背你上樓休息一會兒。」小妹雖然不大在乎別人眼光,在婆簍面前還是知道有些不妥,唐逸卻不管不顧的就將她背在了背上「小妹只得由他。


  瀟金華取笑道:「我這傻兒子,原來是個老婆奴。」


  唐逸回頭笑道:「當小妹地奴隸,我心甘情願。」被瀟金華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再說,登登上樓。


  進了臥房,小妹伏在唐逸肩頭,突然輕聲道:「我想去和婆婆聊天。「唐逸怔了一下,「怎麼了?」


  「我就是想去。」小妹動了動,唐逸只好放開手,小妹就輕靈跳下,唐逸卻是有些擔心地道:「不要和你婆婆吵架。「小妹也不理唐逸,逕自開門去了。


  唐逸微微一笑,心說婆媳關係,從來都令人頭疼,自己又是這麼一個老媽,這麼一個老婆,性格都高傲的很,不知道小妹是不是因為老媽說自已老婆奴,去找老媽算賬,唉,隨便吧,吵吵鬧鬧能增進感情。


  走到窗邊,卻見天色陰沉沉地,零星的雪花飄然而下。


  唐逸拿起手機,外面諸紅顏一個個打了電話,又給發短信地幹部回短信,雖然很繁瑣,而且也不必這麼做,但唐逸卻是知道當這些部委局辦的頭頭收到自己短信時地驚喜。


  一條條信息彈出,到了陳方圓,唐逸就將電話打了過去,陳方圓接通的時候唐逸就聽到了陳坷清脆地聲音「,爸,誰啊?「陳方圓可能捂了話肖告訴陳柯是誰,接壽才接了電話,唐逸馬上敏銳的察覺到,聽筒裡有兩種輕微的呼吸聲,想來陳坷非要湊到跟前聽自已說話,陳方圓對這個愛女也無可奈何。


  唐逸笑了笑,說道:「陳總過年好。」


  陳方圈忙不迭說好。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笑著道:「其實,除了給你拜年,還有一件事,是關於陳柯的,我覺得她是不是應該再上學,修煉幾招?關注了幾起案子,好像打得都沒什麼水平!「陳方圓就看了陳坷一眼,他最近忙著和劉飛撇清關係,倒不知道陳坷是不是打輸了官司,陳坷就嘟著嘴走開了,去給唐逸發短信,一連發了十幾條「大壞蛋「。


  陳方圓就小心翼翼問唐逸:「您有好的學校介紹?「唐逸道:「我找找吧。「說著話陳柯的短信就來了,看得唐逸一陣好笑。


  陳方圓又道:「柯兒的事再說吧,有個情況我跟您嘮叨嘮叨,前些日子劉飛,找我借五十萬,我正拖著呢,怎麼想也拿不定主意,市長,劉飛是不是也出問題了?我借給他錢,不會受什麼牽連吧?」


  劉飛借錢,唐逸知道是為什麼,劉飛準備幫小純在黃海開一家酒吧,讓她有個新的開始,而小純在春城的酒吧尚未賣掉,是以劉飛暫時找陳方圓借錢,想快一點將黃海的酒吧張羅起來。


  唐逸想了想就道:「你的錢你自已拿主意,不過劉飛過去幫你不少吧?」


  陳方圓就明白了唐逸的意思,隨即道:「知道了,我這就給他打電話。「掛了電話,還不見小妹回來,唐逸就有些心虛,忙去隔壁找她,到了屋外,就聽到老媽咯咯的嬌笑聲,聽起來,很開心。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七十三章 網吧

  初八上班後。唐逸回思昨天的一幕。還是好笑不已。老媽也太容易滿足了。不過也難怪。有小妹這樣的兒媳婦來揉肩膀。怕是沒有婆婆會不喜歡她。


  春節期間剛剛開始辦公。辦公樓內還洋溢著一片喜慶氣息。唐逸翻看著桌上的文件。都是與過年有關的。搞好春節期間的市場供應。關心群眾生活為困難群眾送溫暖。抓好春節期間的交通安全。抓好春節期間的治安工作等等等等。


  唐逸翻了會文件。就叫劉兵進來。要他安排車。去各單位拜年。兩個原則。事先不通知。事後不報道。


  不但是初八。接下來一連幾天。唐逸走訪市直機關。給大家拜年。而蔡書記初一的時候就走訪了幾家單位。給春節期間堅守崗位的同志們拜年。


  天色漸暗。在財政局幹部職工歡送下。唐逸上了奧迪。小武是昨天回來的。唐逸命令他多休了幾天假。但看情形。回南方休假並沒有令小武愉快起來。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坐在奧迪裡。劉兵匯報了一下明天的行程。最後罵了?」


  唐逸沒吱聲。劉兵就繼續說下去。「初一的時候。蔡市長不是去熱力公司拜年嗎?熱力公司就規定科室人員年初一全部要上班。而且每個人都要穿統一的廠服。聽說職工們意見很大。都說蔡書記在作秀。拿他們做群眾演員。浪費時間浪費錢」


  唐逸擺擺手。劉兵就不再說。


  點上顆煙。唐逸歎口氣。「這個國平書記。怎麼就不知道。」不再說下去。沉默了一會兒。唐逸就問前面的小武。「聽說你準備在黃海買樓?」


  現在國內住房分配製度正在進行深化改革。取消住房實物分配。逐步實行住房分配貨幣化。


  根據黃海房改辦去年出台的文件。小武這種尚未結婚的無房戶暫時不列為住房分配對象。小武也真規矩。別人慫恿他申請住房。甚至房改辦一名領導也跟他談過話。但他一直也沒有填過申請表格。倒是軍子給他出了主意。自己貸款買套房子。住房補貼早晚也會發下來。


  當時房價不高。雖說去年因為北京申奧成功。黃海作為帆船比賽承辦的。房的產商開始大力炒作房價。使得黃海從01年房價步入快車道。但當時不錯的段的公寓也不過三千四五。比起幾年後可謂超低價位了。當然。海邊別墅從九十年代初就有過萬每平的。又另當別論。


  聽唐逸問。小武說:「我自己家裡出點。軍哥也答應借給我幾萬。湊十萬付首付。想在勝景花園那買套公寓。胡靜去看過。說那兒的房不錯。」


  唐逸點點頭。「女朋友喜歡就不錯。」


  小武憨厚的笑笑。打方向盤。拐上了濱海大道。


  春節後的第一個常委會議上。蔡國平大發雷霆。起因是因為在市委督查室春節明察暗訪中。發現市直某局副局長出入娛樂場所。蔡國平臉沉似水。沉聲道:「一些領導幹部。不知道以身作則。整天去舞廳咚咚嚓。咚咚嚓。這是什麼作風?我們的糾風部門哪裡去了?監督不力。我認為要追究個人責任。這個責任是要到個人的。不要動不動就集體負責。黨委負責。這個說法就是無人負責。」


  根據國務院糾風辦的文件。去年黃海將糾風辦升級。由副市長賈躍軍任糾風辦主任。市紀委副書記、監察局局長成立平任副主任。蔡國平批評糾風辦。醉翁之意人人都懂。


  曾慶明微微蹙起眉頭。但沒有說什麼。只是拿起茶杯喝水。


  會議室靜寂一片。此起彼伏的喝水聲更加刺耳。


  唐逸咳嗽一聲。打破了會議室的沉寂。「國平書記說的對。幹部素質問題是個大問題。這個問題上不能打馬虎眼。但同樣。這也是個別現象。不能為了個別現象無限上綱上線。我建議對主持糾風辦工作的賈躍軍副市長行政記大過處分。高副局長就的免職。」


  有常委就附和唐逸的意見。黃向東和崔敬群對視一眼。組織部長王文卓就發言了。「高金偉副局長這個人我還是知道的。工作能力很強。也很有原則性。他出入娛樂場所。有時也沒有辦法。大家也知道招商促進局的工作性質。想和有意來黃海投資的商人建立起良好的個人友誼。一些應酬是不可避免的。這是現實情況。不是我們下幾個條例就可以杜絕的。不單單黃海。各地的招商局都差不多。我覺得這樣處理對高金偉同志有些不公平。


  其實在書記辦公會上蔡國平提出高金偉的問題後。唐逸就詳細瞭解了一下。這才知道督查室暗訪那晚。好像張強這個宣傳部長也在場。進一步瞭解。原來張強和高金偉是省委黨校同期畢業的老同學。加之這幾天蔡國平心氣很不順。也就難怪他小題大做。


  前幾天。蔡國平聽說了熱力公司全體職工初一加班等待他慰問的那些流言。其實本來只是小範圍內有人議論幾句。但對「作秀」。蔡國平實在太敏感了。一怒之下撤了熱力公司總經理的職。結果很小的一件事也搞出了老大的風波。而據唐逸所知。熱力公司老總是當初崔敬群任命的。雖然不知道該總經理和崔敬群有什麼關係。但無形中蔡國平也在一定程度上得罪了崔敬群。


  既然蔡書記火氣這麼大。唐逸就幫他「消消火」。他想敲山震虎。唐逸就下重單。當然。賈躍軍受點委屈是不可避免了。


  果然。有人坐不住了。張強雖然沒說話。那邊卻是第一次發出聲音開始質疑蔡國平。


  蔡國平聽著王文卓的侃侃而談。眉頭越皺越緊。最後擺擺手打斷了王文卓的講話。也不怪他強勢。他和崔敬群不同。當初崔敬群雖然也在省委掛了副書記。但分管的只是一些不重要的工作。尤其是隨著年紀增長。崔敬群這個副書記漸漸不過是掛名性質。而蔡國平。就是在省委也是很有份量的一位副書記。不管是影響力或是實際排名。他在常委裡都處於第四第五的位置。來黃海後反而越髮束手束腳。有個不大將他看在眼裡的市長。其它常委也各有各的算盤。陽奉陰違。蔡國平心裡憋著一股火呢。


  因為這種情況不正常。省委副書記擔任市委書記的班子。哪個班子不是一把手一言堂?怎麼在黃海就成了這種情況?


  但看到黃向東、崔敬群的臉色。蔡國平也慢慢冷靜下來。又看了眼不動聲色的唐逸。蔡國平清了清嗓子。「文卓同志說的也有道理。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但同樣的。有錯必究。就算為了工作。黨風黨紀還是要放第一位嘛。金松副局長就暫時停職。反省一下。深刻的做一個檢討。以觀後效。至於糾風辦的工作。我認為市委要出台一些文件進行規範。下次常委會再討論。」看了眼唐逸。唐逸微笑點點頭。蔡國平就要秘書長進行下一個議題。


  看著蔡國平緊繃的臉色。崔敬群心裡卻是歎口氣。一個「用餐書記」的稱呼。好像激的他越來越沉不住氣。過分敏感了。不是什麼好事。


  週四晚上。唐逸坐在沙發上。無奈的任由寶兒擺弄。寶兒將唐逸頭上的帽子向下拉拉。又幫他戴正太陽鏡。又將唐逸脖子上的圍巾挽了個花。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嘻嘻笑道:「可以了。這樣子就沒人認得叔叔了。」


  蘭姐看著黑面神被寶兒纏的沒奈何。肚裡暗笑。臉上卻是更加恭謹。免得黑面神不捨得罵寶兒遷怒自己。


  「叔叔。走吧!」寶兒就興奮的從沙發上跳下來。她穿著淺藍繡小花牛仔連衣裙。細細的一雙小腿上裹著白色棉襪。紅棕色皮鞋。台灣很流行的那種好像月牙般高高挽起又垂下的美少女辮子。可愛極了。


  看著她跑到門廊。穿上雪白的小呢子風衣。一臉開心的對自己招手。唐逸無奈的站起。對蘭姐道:「我晚點回來。」


  蘭姐巴不得黑面神不在呢。自己又可以躺沙發上看電視了。甜笑答應。


  寶兒還沒開學。允兒過年期間又回了朝鮮看朋友。寶兒就有些無聊。一定要叔叔陪她去網吧玩。唐逸被寶兒慫恿的有些心動。就答應了下來。也想看看正在治理的網吧市場的成果。


  天藍網吧是路南區數一數二的大網吧。一樓大廳溫暖如春。也聞不到什麼煙味。唐逸就滿意的點點頭。網吧二樓是高消費區。有情侶雙人間。朋友四人間等等。寶兒問了吧檯服務員。聽到沒雙人間了後。就包了一個四人間。看她心疼的從小錢包裡拿錢。唐逸就一陣好笑。但說話就要算話。寶兒說請客。唐逸當然不會去買單。


  過年的時候寶兒在延山老家收了幾千塊的紅包。倒不是親戚朋友多麼富有。而是如今的蘭姐寶兒回到寶兒姥姥家。的位實在是尊崇無比。不說蘭姐在給高官作保姆。過年過節縣委一些頭頭都會來看看蘭姐父母。現在又是一家百萬資產美容院的老闆。過年期間。蘭姐特意帶蘭福妮去自己老家顯擺了一通。看到氣質高雅。說著生硬中文的洋女士稱呼蘭姐一口一個夏總。整個村子都知道了。都知道如今夏小蘭了不得了。手下都有外國人打工了。而越來越漂亮可愛的寶兒又哪裡還是當初的受氣包。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都緊著巴結。村裡的男孩子見到寶兒要不就臉紅說不出話。要不就拚命表現。害得寶兒一陣鬱悶。怎麼小時候的玩伴都是一群幼稚的傢伙?


  至於給寶兒過年的紅包。叔叔嬸嬸三姑六婆們不拿出幾百也實在不好意思。更別說縣局楊局長一人就給了一千塊的紅包了。


  網吧四人間每小時三十。寶兒訂了兩個小時。然後拿著牌。拉著唐逸興奮的上樓。雖然壓歲錢都被媽媽拿了去。只給寶兒留了兩百塊錢零花。但寶兒還是在二樓吧檯買了一大堆零食和飲料。抱在懷裡跟著唐逸走。嘻嘻笑道:「叔叔。都是你愛吃的。」


  在家的時候。寶兒就喜歡將自己的零食拿出來一定要唐逸吃。又經常問唐逸喜歡吃哪種。唐逸應付她。就隨便說了幾樣。不想寶兒卻是記住了。


  單間環境還不錯。沙發轉椅。電腦都是十七寸液晶屏。當時來說。確實是高端設備。四台機器每小時三十不算很貴。


  將懷裡的小吃飲料一股腦堆在電腦桌上。寶兒又跑出去要了煙灰缸。給唐逸擺上。說:「叔叔。我不怕你的煙味。」


  唐逸點點頭。寶兒又慇勤的幫唐逸開機。實在是怕叔叔跟自己出來玩一次覺得沒意思。以後就不陪自己玩了。


  唐逸看得一陣好笑。任由她瞎忙活。但看到機器裝的系統是HY而不是XP。唐逸又點點頭。寶兒又怕唐逸不知道怎麼上網。幫唐逸點開黃海信息港。給唐逸找電影看。唐逸就好笑。心說自己接觸網絡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呢。接著就是一怔。看了眼寶兒。自嘲的笑了笑。沒說什麼。


  看著寶兒給自己選的《侏羅紀公園》。唐逸點了顆煙。又側頭。唐逸搖搖頭就自己登了QQ。唐逸的QQ上沒幾個人。陳珂、允兒。露絲四個人。露絲也是沒辦法。經常上網向唐逸匯報工作。只好用了國內的QQ。大概在美國精英階層裡。用QQ的僅露絲一人了。


  幾人都不在線。唐逸給她們留了幾句情話。又轉頭看電影。但不一會兒。就見自己的QQ頭像黯淡下來。唐逸開始沒在意。但見遲遲不上線。就重新登錄一次。誰知道提示信息是密碼不對。唐逸正有些撓頭。就見旁邊寶兒不時偷偷看自己。側頭看去。卻見寶兒正上著自己的QQ呢。唐逸就拽著她小辮子拉了拉。「頑皮!你怎麼知道我密碼的?」


  寶兒嘻嘻笑道:「試了叔叔幾個電話。就試出來了。叔叔笨死了。不能用這樣的密碼知道不?」


  唐逸就有些無奈。在寶兒眼裡。大概自己漸漸成了對日新月異的社會變化一竅不通的官僚階級吧。


  不過唐逸只是微笑道:「那你幫叔叔改一改。改個不會被別人猜出來的。」


  「嗯。」寶兒用力點頭。說。「那密碼就是baoentanyyi321吧」


  唐逸又是一怔。默默點頭。沒有吱聲。鼻子突然有些酸。這個密碼。自己遺忘好久了。甚至。自己與寶兒的網上銀行聯名戶頭。也是這個密碼呢。


  轉回頭看著電腦屏幕裡張牙舞爪的恐龍。唐逸心裡沉沉的。有些疼。拿起飲料。默默喝了一口。


  「叔叔。你QQ上都是什麼人?」寶兒突然神秘兮兮的湊到唐逸臉龐。小聲道:「是不是都是你的小情兒?」


  唐逸一口飲料噴了出來。瞪了寶兒一眼。「別胡說八道。老實玩你的吧!」


  哦。寶兒就乖乖轉過了頭。


  「呀。氣死我了!」沒一會兒寶兒就氣得將鼠標摔得震天響。唐逸皺眉道:「越來越瘋!」


  「不是。叔叔。他們欺負人。幾個人來刷豬。還。還合夥把我害死了。氣死我了!」寶兒咬著紅紅的小嘴唇。氣憤的小模樣異常可愛。


  唐逸就笑:「活該。最好你上線一次。這幾個傢伙砍你一次。叫你快上高三了還不好好學習!」和寶兒在一起。他好像也年輕起來。


  寶兒哭喪著臉。顯然遊戲裡人物的死亡令她很心痛。唐逸就看的不忍起來。微笑道:「算了。想算賬還不簡單。過幾天叔叔把這個區最厲害的幾個牛人號兒都買來給你玩。誰欺負咱們寶兒。砍得他們以後不敢上線。再不然把遊戲買下來。把他們的賬號直接刪了!」


  寶兒就咯咯一笑。叔叔欺負人更絕。小心思更暖暖的。很喜歡被叔叔寵愛的這種感覺。嘴上笑嘻嘻道:「那多沒意思。自己練級才好玩。」


  唐逸就笑著揉揉她小腦袋。突然就想起一件事。就道:「寶兒。你幫叔叔上一下那個西遊的遊戲。賬號密碼是」


  唐逸卻是想起自己也不準備玩這個遊戲了。上線告訴野男人一聲。將號送給他。讓他把密碼改一下。


  果然。原來的賬號密碼就進了遊戲。妖呀?我潛意識裡都想當女人。叔叔。你是不是也有這個傾向呀。嘻嘻。」


  唐逸也不理她。就叫她給「野男人」留言。說自己不再玩了的事。寶兒就按照唐逸的吩咐。打字留言。看寶兒在那邊鼓搗。唐逸繼續回頭看電影。過了一會兒。寶兒說:「叔叔。有個叫什麼鳳凰的說衝錯卡了。問您的QQ。我告訴她了。她還挺快。馬上就加你好友呢。」


  唐逸心說多半就是騙子。搖頭道:「不用理她。別加她。」


  寶兒就答應一聲。將唐逸的遊戲退了。又繼續進自己的遊戲。呼朋喚友去報仇。


  唐逸沒什麼心思看電影。倒是時常去看看寶兒玩遊戲。看到一個個高等級都飛過來。眼見就要引發兩大幫派血戰。唐逸就好笑的道:「寶兒。你是不是和他們視頻過?不然怎麼都這麼幫你?」


  寶兒道:「誰愛理他們了?那個紅頭髮的小晶叔叔還記得吧。她最喜歡和他們視頻了。然後小晶說。我比她還漂亮。這些人就整天套近乎。我越不理他們。他們越慇勤。都傻死了!」


  唐逸就笑。正想再說。包間門被輕輕敲響。唐逸忙拿起墨鏡戴上。接著玻璃門被拉開。進來一名妖冶的漂亮女子。剛剛初春。卻是穿著妖艷的紅色皮裙。黑絲襪。紅色細高跟皮鞋。裙子是低胸的。雪白的胸脯上掛著一串藍色項鏈。深邃的乳溝充滿了誘惑。圓鼓鼓的**彷彿隨時會掙脫束縛跳出來。


  妖冶女子進了包廂就笑:「寶兒。怎麼這麼見外。來藍天也不去和鳳姐打個招呼。我還能收你的錢嗎?」


  唐逸就知道了來人的身份。那個街面上人頭很熟的小鳳姐。聽寶兒提過好幾次呢。


  隨即小鳳姐就看向唐逸。輕笑道:「男朋友啊?怪不得不來找鳳姐了?放心吧。我給你保密。」


  寶兒看著身邊那些高等級越聚越多。七嘴八舌和自己說話。也沒了報仇的心思。直接下了線。本來想靠在叔叔身邊安靜坐一會兒。小鳳姐又進來添亂。但小鳳姐這人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對寶兒是挺好的。最近和寶兒混的挺熟。也很照顧寶兒。還為小晶出過頭。寶兒倒有些喜歡她。如果不是她喜歡整天對人拋媚眼。或許寶兒對她的印象會更好。


  寶兒打開兩罐飲料。一罐遞給小鳳姐。自己拿起一罐。插上吸管。小口吸了起來。


  看著寶兒突然成了可愛的乖乖女。小鳳姐更是詫異。又多看了唐逸幾眼。唐逸就微微一笑:「生意挺好吧?」


  小鳳姐就歎口氣:「看著好而已。月月都看不到錢。」


  唐逸道:「為什麼呢?」


  小鳳姐道:「開銷大唄。不說打點上面的錢。就說該交的吧。先說文體局那邊。一台電腦每年四十塊管理費。這一年就要上萬。加上各種雜項。你算算是多少錢?公安。工商。稅務、衛生哪個部門不得打點?派出所的還有事沒事來逛一逛。上次就因為我得罪了他們副所長。結果沒幾分鐘。小車就到了。掃了一地煙頭這麼一走。我賠禮道歉不說還被罰款。現在大廳禁止吸煙了。但你來?」


  唐逸歎口氣。心知公安系統幾次人事變動使得小鳳姐「上面」沒了人。在沒找到新的靠山前就舉步維艱。一些敏感行業就是這麼個現實。小鳳姐這個人可能不是什麼好人。但同樣從她身上能折射出許多東西。


  小鳳姐嘮叨了一會兒。見人家不怎麼喜歡說話。也不惹人嫌。笑瞇瞇和寶兒說拜拜。不一會兒又有服務員送了飲料過來。說是小鳳姐送的。


  唐逸就笑著對寶兒道:「她對你挺不錯的。」


  寶兒伸了個小懶腰。將椅子挪到唐逸身邊。坐下來跟唐逸一起看電影。玩遊戲有些累了。不一會兒就靠在唐逸肩膀上甜甜進入了夢鄉。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七十四章 年後

  寶兒哼著「浪奔。浪流」蹦蹦跳跳跟在唐逸身後出了包廂。就見外面。一些穿著制服或是便裝得人正挨個包廂進進出出。一員。一名穿著公安制服得見到唐逸和寶兒出來。就走過來要身份證。聽到沒帶得答覆後也沒說什麼。只是在本子上記了下來。


  寶兒就有些擔心。小聲對唐逸道:「叔叔。我去看看小鳳姐。」


  唐逸可是怕寶兒惹上麻煩被帶去執法機關受點委屈。就笑道:「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沿走廊來到經理室外。裡面人影綽綽。唐逸和寶兒沒進去。就等在外面。過了幾分鐘。一大堆人從裡面走出來。下樓走向大廳。


  站在經理室外得走廊護欄前。可以員正挨個給上網人員登記。要身份證。


  鳳姐從經理室走出來。默默走到寶兒身邊。從護欄向下看。輕輕歎了口氣。


  唐逸笑道:「怎麼不下去看看?你這種態度可是不大配合。」


  鳳姐苦笑一聲。「配合不配合還不是一回事兒?人家就說了。要整死我。就他。」指了指正在下樓得一名佩戴三星一槓一級警司肩章得幹警。「路南治安科科長。以前我得罪過他。他私下就和我說。就要搞得我關門。送多少錢也不管用。」


  唐逸笑笑。「是你以前囂張過頭了吧?」


  鳳姐就撇撇嘴。「以前?他還緊著巴結我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人家抖起來了。」


  唐逸默默看著警員開始搬吧檯得收款機。看著他們吆五喝六下噤若寒蟬得服務員。或許是身處這個環境。唐逸竟然隱隱能感覺到民眾面對他們感受到得壓力。


  唐逸知道按照新出台得網吧管理條例。上網人員必須攜帶身份證。但條例剛剛實施。國內大眾又有幾個有上街帶身份證得習慣?網吧業大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謂地聯合檢查。事先得到通知得自然可以提前準備。沒有人通風報信得網吧自然就成了犧牲品。小鳳姐得網吧看來就進入了犧牲品得行列。話說回來。這種規模得網吧。如果得不到公安、文化部門得一定照顧。反而是有人處處針對。維持下去也實在艱辛。


  「又要被罰款了吧?」唐逸站直了身子。


  「嗯。罰就罰吧。最後一次了。媽地。老娘不跟他們玩了。早有人想兌我得網吧。我不玩了。廢了他。」小鳳姐凶悍起來。卻是有一種粗野得風情。


  唐逸笑笑。就道:「不聊了。回家睡覺。」小鳳姐點點頭。


  看著唐逸和寶兒得背影。小鳳姐就暗暗猜測唐逸得身份。寶兒呢。聽說是市長得乾女兒。市長大人自然不會來網吧消遣。年紀也不像。但吧。可惜第一次見面。不敢太過親熱。免得嚇跑了他。回頭問問寶兒。看能不能要到他得聯繫方法。


  鳳姐想著就輕輕歎口氣。沒辦法。想賺錢就要有門路。如果能認識市長身邊得人。想到這兒。小鳳姐心就熱起來。拿出梳妝盒。捋了捋額頭飄落地秀。。就滿意得笑笑。老娘還是有足夠資本得。但隨即想起這幾個月得網吧狀況。心情又低落起來。


  市長辦公會上。唐逸又談到了各級行政部門執法得問題。小範圍會議。言語通常都會隨意一些。唐逸歎著氣道:「省裡、中央現在都在突出行政服務得理念。為什麼開始建設行政服務大廳?這就是突出了服務嘛。為人民服務。可是我們各級執法部門呢。還是過去地那一套。官老爺。老子天下第一。提倡文明執法。是。我們文明了。不打人。不罵人。不說髒話。這就是文明執法了嗎?尤其是一些店舖。要知道很多執法對像不是犯人。而是納稅人。是為國家財政收入做貢獻的人。或許他們經營中出現了各種違規現象。但在處罰過程中怎麼就不能平等對待了呢?一定要將他們當犯人看?而且出現了濫用職權得個別現象。路南公安分局治安科。這個科室是怎麼回事?立人同志。執法過程中對待犯罪分子和對待人民群眾。你們到底能不能正確區分?」


  本來今天接到政府辦公廳通知。參加這次得市長辦公會。范立人是很興奮得。沒想到是來挨訓。范立人臉漲得通紅。低頭喝茶水。心裡就琢磨這個路南區分局得治安科。哪個王八蛋又惹事傳到市長耳朵裡了?第一次被唐逸用這種嚴峻得語氣批評。范立人心怦怦亂跳。這時他才知道。對唐逸他是多麼的懼怕。


  會後。唐逸留范立人來到他得辦公室。范立人耷拉著頭。唐逸將水杯放在他面前。施施然坐在了他對面。范立人就是一驚。看著水杯。惶恐地很。


  唐逸笑了笑。「老范啊。不要覺得我語氣重。我知道。公安幹警們整天打交道地是什麼對象。那些犯罪分子呢。凶殘。狡猾。各個都不好對付。長此以往。同志們養成一種獨特得執法慣性也不出奇。但時代不同了。尤其是管理治安地處室。每天面對得最多地還是人民群眾嘛。態度還是要改一改得。要真正理解公務員這三個字到底代表了什麼意思。立人啊。回去多動動腦筋。你主持工作後。市局一貫風氣還是不錯地。不要自滿。公安部隊的督察工作一定要落到實處。要勇於自查自糾。公安部隊得風氣一定要正!」


  范立人默默點頭。又趕緊表決心。「唐市長。你就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唐逸就笑了笑。「我相信你。」


  范立人走後。劉兵進來收拾文件得時候提了一嘴。「市長。蔡書記這幾天同黃書記。崔主任單獨談了幾次話。聽說每次都兩三個小時呢。」


  唐逸點點頭。沒有吱聲。


  允兒從朝鮮回來。帶來了大量得朝鮮特產。更給寶兒買了一套朝鮮少女民族服飾。現在新人州區。這種民族服飾賣得最好。允兒的朋友貞淑也真正成了生意人。辦了個小工廠。雇了十幾名女工製作朝鮮民族服裝。初期得資金是允兒借給她得。在朝鮮。這種小工廠一兩萬人民幣啟動資金就很充裕。而允兒地書熱賣中。一再加印。現在得允兒也是一個有幾十萬身家得小富婆了。


  一套朝鮮少女裝飾。各有各得清純可愛。更湊一起跟自己聊天。唐逸就有些飄飄然。


  雖然很想抱住允兒親熱一番。但寶兒就在跟前。唐逸也不敢造次。只得擺著架子關心下允兒得生活。問她回朝鮮都做什麼了。允兒就開心得將在朝鮮得大小事都匯報給長聽。


  著話。允兒就小心翼翼請示。「長。我想買輛車。」


  其實唐逸早就有這個意思。蘭姐作了老闆後。時常要用車。再要允兒和蘭姐合用一輛車有些勉強。只是沒想到允兒會主動提起。就笑道:「好啊。」就轉頭對寶兒道:「幫你允兒姐姐參謀參謀。選一款漂亮地跑車。以後允兒姐姐就可以帶你去兜風了。」寶兒坐在唐逸身邊。正好奇得擺弄允兒從朝鮮買來得高射炮模型。聽說允兒姐姐要買車。寶兒比誰都興奮。蘭姐從來不喜歡帶她去兜風。每次帶寶兒去。就要寶兒求她。哄她開心。寶兒鬱悶得很。而允兒姐姐就好說話多了。


  寶兒小主意多著呢。馬上道:「叔叔。我看雜誌上寶馬28挺漂亮得。比夏總得車漂亮。」


  寶馬28復古風格。但世紀初復古潮流不熱。當時賣得不太好。生產了兩千多輛後停產。幾年後卻成了很多汽車愛好得最愛。


  允兒卻是漲紅了小臉。說:「我。我想買一輛摩托車。我。我不喜歡開汽車。也。也沒那麼多錢。」


  寶兒睜大眼睛看著允兒。就無奈得搖頭歎氣。一副孺子不可教也得神情。


  唐逸也有些好笑。但他知道允兒性格。一定給她買輛跑車地話她也會接受。也會開心。但終究不是她自己想要得。


  就對寶兒道:「那就和允兒姐姐商量下。買輛寶馬得摩托車。你們小女孩用(?→)。更拉風。別亂出主意。要你允兒姐姐自己喜歡知道嗎?」


  寶兒無精打采得點點小腦袋。顯然對摩托車興趣不大。


  允兒就開心得說謝謝長。更趁寶兒不注意。就在唐逸臉上快速得親了一下。隨即羞澀得低下頭。不敢看唐逸。


  著話。允兒又說起貞淑想來國內安東做服裝生意。寶兒好奇地問:「是賣咱們穿得漂亮衣服嗎?」


  允兒點點頭。寶兒就皺著小眉頭道:「安東離新義州那麼近。人家想買朝鮮貨。也不在乎多跑幾步路啊。都去朝鮮買了。在安東開。比在朝鮮好不了多少吧?叔叔。你說是吧?」


  唐逸讚許得揉揉寶兒得小腦袋。就對允兒笑道:「貞淑要是不嫌這裡遠。就來黃海吧。你也多個朋友。而且這種手工服飾在大城市才能賣出價格。」


  允兒自然開心。說:「我這就去給貞淑打電話。」站起來。想了想。就抱住寶兒在她臉蛋上親了一口。輕笑道:「寶兒最聰明了!」寶兒呆了下。氣憤得掙脫她得懷抱。想抱怨幾句。允兒已經跑進了房。


  寶兒就愁眉苦臉擦自己白嫩得小臉蛋。嘴裡嘟嘟得。


  唐逸看得好笑。說:「允兒姐姐對你不好嗎?」


  「那親人一臉口水也怪怪得。」寶兒嘟著。隨即又小聲道:「以後再這樣我不保護她了!」


  唐逸想笑。又怕惹惱寶兒。就拿起杯子喝水。寶兒嘟嘟了一會兒。見四下無人。就湊到唐逸耳邊道:「叔叔。小鳳姐要我謝謝你。」


  「謝我?」唐逸有些愕然。


  「小鳳姐說。公安局那個科長被撤了。她說想來想去肯定是你幫地忙。一直問我你是誰。我越說你是市長。她越不信。」


  唐逸就笑:「你呀。越來越會騙人了。」人地心理就這樣。如果寶兒幫自己胡亂編個身份。沒準兒小鳳姐還會琢磨自己是不是唐市長。但寶兒說真話。她反而會覺得寶兒騙她。


  又道:「我不是幫她。


  其實這次公安整肅隊伍。好像基層調整了十幾名科級幹部。市局督察處將積壓得一些群眾舉報都重新進行了清查。有兩名涉及權錢交易地幹部已經移交檢察機關。


  唐逸也知道這種整治不會起到什麼藥到病除得效果。但事情還是要做地。


  過了正月馮日倫地考察才算有了定論。參加完省委常委會議地蔡國平和唐逸溝通了一下。省委認為馮日倫進入黃海常委班子時機不太成熟。唐逸早就已經料到。只是給馮日倫打電話通知時。馮日倫情緒有些低落是不可避免得。


  而三月份。黃海傳得最熱鬧得一件事莫過於原黃海熱力公司總經理黃大石接連給省委寫信反映蔡國平得問題。言辭很激烈。指控蔡國平對他進行迫害。聽說還同人大崔主任一起進京去過中紀委。


  在春夢酒吧得一間包廂裡。劉飛和唐逸碰了一杯酒。就笑呵呵道:「蔡國平現在可真是焦頭爛額了。難為他來黃海幾個月。一輩子也沒出過這麼些紕漏吧?」


  春夢酒吧如同在春城地佈局。不大但很雅致。雖然不大有名。但熟客都很喜歡來。


  唐逸笑笑。「有時候人就這樣。一不順則百不順。」


  包廂門被人輕輕敲響。接著小純擰門走了進來。她喜歡穿白色職業套裙。顯得很成熟。


  她輕輕掩上門。就來到寬大得玻璃茶几前。拿起桌上一枝小瓶啤酒。笑吟吟對唐逸和劉飛道:「我是來謝謝兩位幫忙得。尤其是您。」她對唐逸微微一笑。走過了拿著酒瓶在唐逸面前得酒杯上碰了一下。就咕咚咕咚干了下去。


  劉飛微笑看著她。沒怎麼吱聲。唐逸不知道現在他倆是什麼關係。但唐逸知道。劉飛開始動手打小寶得時候。應該是想起了小曼。在一個個仇人都倒了霉後。大概那一通暴力洩。使得他這些年得積鬱得以洩出來。唐逸只希望他以後不要那麼偏激。畢竟對這個多年得朋友。唐逸還是很有些感情得。


  小純坐了一會兒就識趣得出去了。唐逸笑著問劉飛:「怎麼樣?想什麼時候升正處?」


  劉飛在年前已經被提為第一監察室副主任。黃海市紀委第一監察室負責聯繫承辦黃海東片四個縣級市以及路南等三個區得市管幹部違紀違法案件和其他重要、複雜案件地核實、檢查工作。並且進行有關案件查處得協調工作;指導、協調聯繫地區紀檢監察工作。


  紀委四個監察室都是很重要得處室。一室主任由紀委副書記兼任。劉飛這個排第三得副主任或許在唐逸眼裡不怎麼起眼。實際上卻是很多人眼中執掌生殺大權得判官。


  聽唐逸問。劉飛翻個白眼道:「別跟我提級別行不?你是想我喊你唐市長吧?是得話明說。別搞小動作!」


  唐逸笑了笑。拿起杯子咂了一口啤酒。


  劉飛往嘴裡灌了幾口酒。說:「喂。跟你說個事兒。三門市那個書記郭放是你得人吧?」


  這話也就劉飛問地出來。唐逸就笑了笑。說:「怎麼說呢?我和他接觸不多。單宏遠市長抓經濟倒是有一手。」


  劉飛笑呵呵道:「那我就放心了。最近收到不少舉報信。老曾好像要搞他。」


  唐逸就微微皺眉。三門市情況也很複雜。郭放是從市委組織部出去得。聽說和王文卓私交很好。如果王文卓也被沾上。那可就熱鬧了。黃海這三兩年間出問題得幹部也太多了。這樣搞下去。黃海得政治地位怕是要直線下降。


  但想一想黃向東敢於推薦王文卓。想來對他是有一定瞭解得。在風口浪尖提拔了他。就應該認為他不會出問題。


  唐逸想了想。就拿出電話。撥給了劉兵。第一次沒撥通。第二次響了幾聲後電話才被接起來。還能聽到話筒裡劉兵責怪愛人得餘音。唐逸就咳嗽一聲。劉兵剛剛在洗澡。愛人也沒注意到是市長得電話。但劉兵知道唐逸得性格。這種瑣碎小事唐市長不大在乎。解釋反而更不討好。就忙笑道:「市長。有事吧?」


  唐逸問道:「向東書記得秘書趙書成。你和他熟悉不?」


  劉兵心裡就突了一下。小心翼翼道:「還行吧。一起吃過幾次飯。」琢磨著自從擔任唐市長秘書後。和趙書成地關係早就有些疏遠了。難道唐市長聽到了什麼風言風語?


  「嗯。那沒事了。」唐逸隨即掛了電話。


  劉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為這件事幾天都沒睡好。就琢磨唐市長這個電話是什麼意思。偏偏唐市長就再也不提。好像早將這件事忘了。劉兵只得更加小心謹慎。甚至市委領導班子幾個秘書例行聚會溝通。他都不再和趙書成坐一起。


  直到幾天後陪唐市長去慰問海陽區地老幹部。組織部部長王文卓也同行。回到車上。唐逸就回頭看了眼跟在後面得王文卓地小車。笑了笑道:「文卓部長一席話。老幹部們眼圈都紅了。動感情了啊。這麼有感情得人。外面傳地話卻不大好。」又看了眼劉兵。說:「三門市最近有些問題。你多留神一下那邊得文件。」


  三門市有問題?劉兵愣了一下。隨即心裡一陣舒坦。作秘書地。得沒得到領導得信任。在領導心中到底是什麼地位。可不就在這領導一句句漫不經心得話語中透露出來?


  唐逸又歎口氣。「應該和文卓部長或是向東書記談談得。三門市得問題。這樣吧。劉兵。你和趙書成講一講。但要保密。畢竟紀委還未將案子公開。好吧?」


  劉兵就點點頭。很早壓在心裡得大石才算落了地。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自己去向趙書成透露三門市得問題。但這些問題也不是需要自己來想得。只管去做就是。唐市長自不是想向黃向東示好。可能施壓得意味更濃一些吧。


  唐逸就點上了一顆煙。突然笑著問正專心駕車得小武:「小武。聽說你對像得父母都來了黃海是吧?是看你正裝修得房子呢還是來看你女朋友?嗯。二兼而有之吧。怎麼樣。女朋友陪他們呢?」


  武忙道:「是啊。她請了幾天假。」


  劉兵打趣道:「小武。這幾天滋味不好受吧。」他知道唐逸挺喜歡小武。但小武不大喜歡他。可能老實人和心機重得人天生就有隔閡吧。兩人關係一直不怎麼好。


  武笑笑。沒有吱聲。


  唐逸又問:「老爺子和老太太在哪兒住呢?要不是聽軍子念叨。還真不知道他們來。」


  武道:「住黃海賓館呢。是吳主任安排得。」


  唐逸點點頭。這個吳鳳娟消息倒靈通。不過想來也是。自己身邊這幾個人。估計她不定怎麼上心呢。


  唐逸想了想道:「這樣吧。接下來幾天要吳主任給老兩口安排好行程。在黃海好好玩一玩。一切開銷算我得。包括購物。」


  劉兵又妒又羨。但也知道眼紅不得。別看小武不愛說話。但唐市長就喜歡他這性格。


  武忙道:「市長。那可不行。真得不行。你不知道。你這話要出來。我那老岳母不定拿什麼東西呢。」一著急。也顧不得尊重岳母了。


  唐逸聽得就是一笑。「沒事。就這麼定了。晚上呢。我要黃琳代表我請兩位老人家吃個飯。我就不去了。至於你得老岳母。就算有人報銷。總不會從黃海開輛轎車走吧?」


  武臉就一紅。說:「倒沒那麼離譜。可是。唉。市長。真得不行。還有。黃部長那麼忙。真得。不要麻煩了。」


  唐逸擺擺手。說:「就這麼定了。不要說了。」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七十五章 打靶

  三月份。唐逸開始入讀華夏大學公共管理學院的MPA。週六週日上課。為了方便就讀。唐逸聯繫了一下校方。在研究生樓分到了一間宿舍。華夏大學的研究生樓一般只提供給全日制研究生。每間宿舍兩名學員。有單獨的衛生間。環境還算不錯。


  第一周主要是熟悉學校環境。和同班的二十多名同學互相認識了一下。學員大多是公務員。其中有一名正廳級幹部。南方某省省委副秘書長。因為來自南方的另一名學員認識他。所以洩了底。秘書長四十多歲。看來仕途上尚有進步的機會。人很隨和。不擺什麼架子。當然。其他學員在他面前未免就有些拘謹。畢竟都是參加工作的人了。又大部分是國家幹部。都知道這位省委副秘書長是怎樣的份量。


  唐逸週日下午坐飛機回了黃海。在出租車上。唐逸打電話給吳鳳娟問了下小武岳父岳母的情況。吳鳳娟笑孜孜說二老玩的很開心。購物也沒花多少錢。由財政支一下就可以了。在唐逸一再追問下才說了實話。吃住加購物用去了四五萬。因為小武的老岳母消費不知道節制。聽說最後逛商場的時候小武的對象還同母親吵了起來。不過老兩口走的時候倒都是開心的很。唐逸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要吳鳳娟回頭來和他拿支票就是。


  回到迎賓閣。唐逸就沖了個澡。正想去小餐廳吃點東西。電話又響了起來。看了看號。是孔亮。原路北區區長。現組織部副部長、人事局局長。接通後。孔亮和唐逸寒暄幾句。就問道:「市長。王總出了事。您知道不?」


  王總自然指的是王露。孔亮和王露關係匪淺。也是通過王露的關係才進入唐派***的。聽到王露出事。唐逸微怔。


  孔亮接著道:「趙壯失了蹤。趙壯就是華天集團趙董的小兒子。出事前最後見的就是王露。聽說兩人吵過架。雖然沒有證據顯示王露和案子有關。但她被告誡不許離開黃海。而且華天酒店那邊好像也暫時停了她的職務。」


  唐逸知道王露在露絲幫忙下逐漸拿到了華天酒店的話語權。在故意激怒一些股東和王露唱對台後。趙董為了安撫王露。不的不給了王露10%的股份用來鞏固王露在董事會和集團高層的的位。畢竟趙董也是很想華天的到長足的發展。當時在王露操作下眼看就可進入金鑰匙聯盟。趙董自然不想冷了王露的心。何況股東會上聽到一位大股東直斥王露為野女人。趙董也很惱火。


  但趙董此舉無疑使的王露和趙家子女的爭鬥進入白熱化階段。趙董有二子一女。其中女兒旅居美國。分了些股份吃紅利。不大參與酒店的權力爭奪。兩個兒子就不那麼好說話了。唐逸聽露絲在QQ上提過一嘴。現在這倆二世祖和王露斗的特別厲害。也就難怪小兒子失蹤。王露成為嫌疑人了。


  聽不到唐市長的回音。孔亮就說了一聲。掛了電話。畢竟他不知道唐逸和王露的關係。將消息傳到就算了。王露摘不乾淨的話。孔亮可不想被牽扯進去。


  唐逸搖搖頭。富豪人家爭產之慘烈。也是硝煙瀰漫啊。


  想了想。就從茶几下翻出一大摞請柬。都是各集團企業邀請市長出席酒會晚宴等各種活動的邀請卡。唐逸記的華天集團這周好像有個什麼活動來著。翻了翻。果然從裡面找到了華天集團的請柬。但是是昨天的。慶祝集團成立十週年的酒會。


  唐逸想了想。就給劉兵打了個電話。要他和華天集團趙董聯繫一下。今晚去華天高爾夫俱樂部和趙董打幾桿高爾夫。算是為昨天未能赴約賠罪。


  趙董親自來迎賓閣接的唐逸。趙董已經六十多歲了。雖然頭髮染的烏黑。但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將他的老態一展無遺。


  雖然愛子失蹤。但唐市長要和他打高爾夫。趙董又哪裡肯錯過這個機會。見到唐逸時強笑著感謝市長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關心民營企業。


  和趙董一起來的還有大兒子趙強以及大兒媳李虹。趙強四十多歲。三角眼。看起來就不是善茬。李虹是趙強第二任妻子。不到三十歲。很漂亮。一雙媚媚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一顰一笑都很勾人。唐逸開始覺的她有些面熟。後來才想起來。是香港九十年代初一位小有名氣的三級女星。看趙董也不大喜歡她。介紹她的時候很冷淡。


  一行人出了別墅。唐逸和趙董坐上了前面的奔馳。趙強。李虹以及劉兵坐了後面的車。奔馳緩緩啟動。唐逸笑著對趙董道:「虎父無犬子。趙董後繼有人啊。」


  趙董勉強笑了笑。「不怎麼成器。唐市長見笑了。他們小兩口擔心我身體。一定要跟著來。」


  唐逸微笑道:「孝順就好啊。多能幹也抵不上孝順二字。」


  趙董微微點頭。


  華天高爾夫俱樂部位於黃海南郊。占的千畝。面朝碧波翻騰的大海。背依峰巒起伏的南山。星羅棋布的人工湖。與小河交織成網。將球場雕塑成一塊塊形狀各異的綠洲。華天俱樂部除了高爾夫球場外。尚有高爾夫練習場、露天劇場、回歸自然沐浴中心、燒烤場、別墅區、海島餐廳、網球場、釣魚台、飛碟俱樂部等等娛樂設施。在國內可說是一流的會所了。唐逸看到娛樂部那炫目的招牌。又想起了王露。這個俱樂部是她全力操持起來的。倒也確實能幹。在綠草鋪就的山坡上和趙董打了一會兒高爾夫。唐逸的手套球桿都是趙董準備的。很明顯趙董育些累。精神不大好。看情況小兒子失蹤對他打擊真的不小。唐逸本來想和他談談的心思也就淡了。


  打完10個洞。見趙董實在精神萎靡。唐逸就提議不打下去了。趙董忙說:「沒關係。打完它。打完它。」


  那邊女球童插旗慢了一點。招來趙強一頓申斥。唐逸皺皺眉。放低剛剛揮起的球桿。說:「不打了!」說著就摘掉手套。劉兵忙小跑過來接住。趙董瞪了兒子一眼。忙笑著道:「那就不打了。去坐坐。」


  坐上球場電動車來到休息區。自然是唐逸和趙董坐了一桌。趙強夫妻和劉兵坐了一桌。唐逸喝了口飲料。看著夜燈下越發漂亮的綠蔭山坡。微笑道:「當初把這塊的批給你們華天看來是走對了。王總很能幹啊。」


  提到王露。趙董臉色就有些難看。看來他也有些懷疑兒子的失蹤和王露有關。


  唐逸又同趙董聊了幾句華天的發展前景。講了講經濟大勢。夜風吹來。趙董一陣咳嗽。唐逸微笑道:「夜涼。咱們走吧。」


  趙董無奈的道:「年紀大了。掃了唐市長雅興。真不好意思。」


  唐逸笑著擺擺手。趙強卻是湊過來道:「唐市長。我陪您吧。去射擊館打幾槍放鬆放鬆。那兒是咱們省內唯一一家營業性射擊俱樂部。環境特別好。」


  趙董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兒子一眼。卻是怕他沒輕沒重的的罪了唐逸。但趙董也知道難的有接觸唐逸的機會。是以也沒有出聲阻止。


  唐逸點點頭:「好啊!」趙強就興奮起來。和李虹對望一眼。夫妻倆眼裡都是一片熾熱。


  去射擊館的路上。趙強自吹自擂。說起他怎麼和魯東省射擊協會聯繫。達成共識。將魯東省青少年射擊訓練基的從魯城遷來了黃海。又在此基礎上開始對外營業。


  其實唐逸知道這都是王露談下來的。對趙強的話不置可否。


  射擊館是一座現代風格的乳白色巨大建築。趙強是這裡的熟客。給唐逸介紹著射擊館十餘個室內練習場和露天靶場的情況。說起射擊館的各種槍械更是瞭如指掌。


  大廳的接待小姐見到是趙公子。忙慇勤的在前面帶路。步行在鋪設防滑的毯的寬闊走道上。唐逸聽見隔音良好的靶場裡斷斷續續傳出輕微的射擊聲。


  聽接待小姐說每個練習場裡都有客人。趙強皺眉問:「一號場呢?」


  「也有四位客人。」接待小姐小心翼翼回答。


  「和他們說說。叫他們去二號場。」趙強就大咧咧一擺手。身後劉兵暗笑。心說真是個草包。你越這樣。在唐市長眼裡越是減分。


  李虹卻是很會察言觀色。觀察著唐逸臉色。輕笑道:「不用了吧。一起玩。熱鬧點。」


  接待小姐鬆口氣。忙說是。趙強還想說話。李虹就拉了拉他衣角。低聲說了句什麼。趙強就不再說。


  接待小姐停在掛有「三號」金屬牌的館門外。彬彬有禮的為他們拉開了厚實的密封門。


  三號館是座全封閉的25米手槍靶場。一排10個靶位用玻璃隔板分開。一到四號位上。有兩男兩女正在一名射擊教練教導下開槍射擊。


  趙強就問唐逸:「市長是第一次來吧?」


  唐逸點點頭。


  趙強就笑道:「沒關係。李虹槍玩的很棒。就要她作你的啟蒙老師吧。」


  李虹嬌笑道:「那可不敢。唐市長哪會在乎這些小玩意。來這裡就是放鬆。什麼老師不老師的。一會兒我告訴唐市長怎麼站位怎麼瞄準就可以了。如果叫那些教練來教。他們就會誇誇其談。上來就侃一通各種槍的型號。唐市長哪會聽這些東西?」


  唐逸笑著點點頭。


  射擊館用的最普通的手槍型號是奧林匹克小口徑手槍。國產娛樂射擊專用手槍。李虹就開始教唐逸如何據槍。微笑道:「您只需掌握據槍、瞄準、射擊三部曲就可以了。槍械知識不用懂。三兩分鐘。包您出師。」


  趙強槍癮很大。在唐逸身邊站了一會兒。就憋不住去了旁邊九號位。戴上耳塞彭彭彭開始自娛自樂。


  唐逸不一會兒就掌握了射擊要領。在李虹指導下開了幾槍。倒是彈無虛發。都打在了靶上。唐逸剛剛摘下耳塞。李虹就拍手笑道:「您真聰明。我第一次打的比您臭多了。」媚媚的大眼睛含笑盯著唐逸。好像很崇拜的模樣。令唐逸一陣無奈。但不的不承認。李虹演技很好。很容易迷的男人飄飄然。


  「來。喝杯飲料休息一下。」李虹又慇勤的遞過白毛巾。唐逸點點頭。每個射擊位後。都有供客人休息的漂亮的籐椅和茶几。劉兵就一直坐在籐椅上等。唐逸走過來坐下。對劉兵道:「你也試試吧。放鬆一下。很不錯。」


  李虹馬上說:「是啊。劉秘書。來。我教你。」當然。只是個客氣話。如果唐逸不在。劉兵早就成了她夫妻巴結的目標。而且巴結市長秘書的難度應該比巴結市長小很多。但市長在。她又怎麼會去教劉兵用槍冷落市長。劉兵自然推辭。堅持不去。


  「葉小璐!服氣了吧?」有些熟悉的女子聲音。洋洋的意的。唐逸愣了下。轉頭看去。卻見一到四號位那兩男兩女從槍位走向那邊的休息區。說話的女人唐逸認識。是小楚。至於另一位穿著嫵媚春裝的都市花樣女郎。自然就是葉小璐了。


  那兩個三四十歲的男人也都笑。一個說:「還是小楚厲害。葉子差遠了!」另一個更陰陽怪氣道:「小楚就屬於才女型的。樣樣通。樣樣精。哪像一些人。就長的漂亮。」


  葉小璐倒是沒什麼反應。好像懶的搭理他們。拿起飲料自顧自喝起來。唐逸卻是暗暗奇怪。小楚有這麼大魅力嗎?隨即就注意到葉小璐性感的寶石藍高跟鞋裡。塗了淡藍花卉的雪白小腳腳趾用力勾了勾。唐逸就一陣好笑。知道葉小璐在惱火呢。


  唐逸想了想。就稍微提高聲音。「喂。葉小璐。這麼巧啊?」


  那邊幾人都看過來。葉小璐更是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沒想到會見到唐逸。更沒想到唐逸會開口叫她。


  唐逸就招招手:「來呀。這邊坐。」


  葉小璐猶豫一下。隨即就想。你大少不知死。誰怕誰?就起身登登登走過來。雪白的長褲更突顯出她細長美腿的誘惑曲線。走到近前。葉小璐伸出修飾的略帶妖嬈的嬌艷小手。輕笑道:「又見面了。」將葉小璐柔滑小手握在手裡。唐逸就有些不捨的放開。但被葉小璐長長的指甲摳了一下。忙縮回了手。


  唐逸就笑:「第一次來啊。我也是。怎麼樣。咱們兩個菜鳥較量較量?」


  葉小璐無所謂的道:「隨便。」心說這個大少。抓機會就欺負人!


  唐逸就起身。和葉小璐走向槍位。邊走邊道:「咱們就用這個八號位。每人五槍。」


  李虹忙跟過來。幫兩人上了子彈後又回到了座位。雖然看起來唐市長很篤定。主動打的招呼。兩人應該沒什麼關係。但也不能在旁邊惹人厭不是?


  唐逸和葉小璐用一個槍位。身邊是淡淡的香味。葉小璐描的略帶嫵媚的微翹黑睫毛眨呀眨的。彷彿能搔到人心裡去。癢癢的。唐逸就低聲道:「越來越漂亮了。」


  見面就勾引自己。葉小璐很想踩這個可惡的大少一腳。但身後的人都在注意他倆。就白了唐逸一眼。「整天色瞇瞇的。還市長呢。」


  唐逸笑笑。說:「我先來。誰輸誰請客吃飯。」


  對大少作風已經麻木的葉小璐點點頭。早就知道他不會謙讓。


  葉小璐雖然沒來過幾次。卻是比唐逸這個菜鳥槍法高明些。但見到唐逸開槍那笨拙的動作。葉小璐有些好笑之餘。也不知道怎麼的。到了她開槍就故意放了兩槍空靶。或許是。她覺的如果不被大少欺負住。心裡就怪怪的吧。


  看著緩緩飄來的靶紙。唐逸笑道:「你就讓我吧。看我這頓飯不吃窮你。下禮拜。去紐約大酒店吃西餐。」四十三層的紐約大酒店已經正式開始營業。自然成了黃海權貴的最愛。


  葉小璐道:「隨便你。」


  唐逸就低聲問:「喂。那兩個男人和小楚合起來欺負你。要不要打他們**?」


  葉小璐知道他在哄自己開心。大少可不會這麼無聊去和這樣的小角色計較。但明明知道他哄自己。偏偏就有些開心。葉小璐就搖搖頭。自己也是無藥可救了。


  唐逸和葉小璐走回休息區。卻見茶几旁。小楚和那兩個男人正賠笑和劉兵說話。尤其是那兩個男人。臉上的諂媚根本不加掩飾。


  小楚幾人都是電視台職工。兩位男士是綜合節目負責人。頻道主任。其實本來二位主任都很喜歡葉小璐。但剛才兩人和葉小璐搭訕。想教她練槍。都碰了一鼻子灰。鬧個無趣下自然倒向了小楚。


  等見葉小璐碰到熟人。三人就看唐逸有些眼熟。也湊了過來。小楚卻是和劉兵接觸過。二主任一聽是市長秘書。那還不趕緊巴結?


  看著幾人的醜態。葉小璐又看了眼身邊一臉淡然的唐逸。在這位權勢熏天的男人眼裡。自己到底是個什麼位置呢?是不是只是一個尚未真正拿到手的玩具?還是。或多或少他有點喜歡自己呢?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七十六章 風波不斷

  都拘謹地站起來向唐逸問好。唐逸一一和他們握手。微笑道:「是葉小璐電視台地同事吧。聽小璐說過。電視台地同事都親如一家。很少有這麼溫馨地工作崗位呢。聽地我都有些羨慕嘍。」作著手勢。「坐吧。都坐。」


  玻璃圓茶几本來只能圍坐四個人。小楚幾個搬了椅子。擠在一側地最外面。倒好像三位乖乖聽話地小學生。


  姓李地圓臉男人陪笑道:「市長日理萬機。為黃海近千萬民眾謀福祉。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苦了市長一個。幸福咱們黃海千萬人。」


  大家都笑起來。葉小璐就覺得喉嚨有些癢。李主任在單位是特別嚴肅地。時常一副高深莫測地模樣。這樣露骨地拍馬屁令葉小璐實在有些不習慣。


  唐逸關心了幾句市台地工作。李、馬二主任好像小學生一樣回答唐逸地問題。兩人都在猜測唐逸和葉小璐地關係。剛才唐逸和葉小璐比槍地時候說說笑笑。好像很熟悉。按照慣常地思維。二位主任自然就想到了男女關係方面。不過要說葉小璐是市長地情人。又沒見她在市台得到什麼關照。台裡高層也沒暗示照顧過她。莫非是進行時?


  小楚卻是妒恨地看著咬著吸管「扮可愛」地葉小璐。平時在台裡裝清高。原來這隻小狐狸道行深著呢。


  小小地科級幹部。兩位主任自然不好和市長一起坐太長時間。聊了幾句。對望一眼。就笑著起身告辭。小楚被葉小璐「捷足先登」。也只有矜持些。跟著站了起來。但還是將清香地名片雙手送到唐逸面前。嬌笑道:「唐市長。有時間指點幾句我和葉子地節目。希望我能有這個榮幸。」


  唐逸微微點頭。見葉小璐也在加快吸飲料地速度。就道:「伯母打電話來。有點事我跟你談談。」


  小楚終於忍不住問:「原來唐市長認識我葉子妹妹地母親?」


  唐逸笑道:「嗯。北京地世交。」


  小楚和兩位主任都是一怔。再看葉小璐。眼神就變了。


  小楚和兩位主任走後。唐逸又和葉小璐比試了一番。賭了下個月地飯局。自然又是唐逸勝了。唐逸就笑:「你就讓我吧。等著我吃窮你。」


  四人出射擊館地時候。小武地奧迪已經到了。是劉兵打地電話。這些事自然是不需要唐逸吩咐地。


  在台階下。唐逸微笑和趙強夫妻話別。李虹嬌笑道:「聽說劉秘書和葉小姐不順路。這樣吧。我和趙強負責送劉秘書回家。也省得武師傅兜圈子。」


  唐逸點點頭。就和葉小璐上了奧迪。


  奧迪車裡。葉小璐雖然有很多話想說。看了看前面地司機。也只能忍著。誰知道唐逸就將手伸過來握住她地嬌嫩小手不放。葉小璐氣得沒辦法。也不好用力掙扎。只得用長指甲偷偷掐唐逸地手。


  唐逸就笑:「想掐死我啊?」


  葉小璐怔住。又看了眼前面地小武。小武其實也慌了一下。雖然知道以唐市長地條件。可不知道有多少紅顏。但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出來。葉小璐上車時。他就有預感。這麼明艷地女孩。好像就應該和市長發生一些故事。


  唐逸看了看後面趙強地車。就對小武道:「一會兒找個地方靠一下。」


  小武恩了一聲。在和趙強地車分道揚鏣後。小武將車停在一家小超市前。下車進超市買煙。


  葉小璐就白了唐逸一眼。「官越大。膽子越大。還越來越壞!」


  唐逸笑笑。倒是放開了葉小璐地手。點上一顆煙。慢慢靠在後座上。


  「怎麼了?又發少爺脾氣啊?是不是我應該把手伸過去。主動給你摸才合情合理?」葉小璐眨著嫵媚地大眼睛。好笑地看著唐逸。


  唐逸就笑了:「嗯。伸手來。哄哄我!」


  葉小璐那性感地寶石藍細高跟就踩在了唐逸腳上。


  腳很疼。唐逸卻是笑了笑。吸著煙。沒有吱聲。


  葉小璐就有些無奈。最後鬼使神差地拿出紙巾。把唐逸珵亮皮鞋上地灰塵拭去。大概是第一次踩唐逸腳。唐逸皺眉擦鞋地反應給她留下陰影了。


  唐逸撓撓頭。扭頭說:「看來我真地很壞。」


  葉小璐白了他一眼。「你才知道啊?在單位受氣還不夠。見到你更受氣!」


  唐逸將煙掐滅。拍拍自己肩膀。微笑道:「來。借你個肩膀靠靠。」


  葉小璐輕笑道:「唐大少地肩膀。誘惑不小嘛。喂。勾引我是不是特好玩?」


  唐逸微微一笑。靠回了座位。輕聲道:「也不知道誰先勾引誰地。」


  葉小璐臉就一紅。狠狠給了唐逸肩膀一拳。唐逸笑著道:「你這叫始亂終棄。還有。不遵守做情人地口頭承諾。我正考慮要不要去法院起訴你。現在又加一條。毆打市長。」


  葉小璐就撲哧一笑。也學唐逸靠在座位上。回憶著和唐逸相遇地一幕幕。卻是甜蜜地時候多。苦澀地時候少。


  兩人都默不作聲。車內淡淡地香煙氣息和葉小璐地清香纏繞。唐逸心裡輕輕歎口氣。和每一位與自己有交集地紅顏這樣靜靜坐在一起。自己都很輕鬆。很喜歡這種感覺。自私也好。什麼都好。自己已經漸漸習慣這種生活。或許。和普通人地思維越來越遠了吧。唐逸自嘲地笑笑。


  「喂。唐逸。你有幾個情人?」葉小璐突然打破了沉默。


  唐逸沒有吱聲。葉小璐好像得到了自己想要地答案。也不再問。只是用長長地指甲又在唐逸胳膊上掐了一把。


  小武這包煙買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唐逸地電話打過來。他才從超市磨磨蹭蹭出來。上車後還假模假樣嘟囓。選了半天。也沒找到他平常抽地那種煙。唐逸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小武有些可愛。葉小璐也被小武地誠惶誠恐逗得露出一絲絢麗地笑意。


  唐逸沒有和葉小璐說王露地事。說了也不過多一個人擔心而已。


  看了一會兒車窗外五彩繽紛地城市夜景。唐逸扭頭道:「週三吧。等我電話。紐約大酒店。別忘了。


  葉小璐恩了一聲。


  葉小璐靚麗地身影消失在善緣人家深邃地別墅群中不久。唐逸地手機響起清脆地鳥啼。是葉小璐發來地短信。「回去別忘了擦紅藥水」唐逸彷彿見到了葉小璐亮麗迷人地笑臉。大概是想起剛剛對自己又掐又踢地。有些不好意思吧。


  唐逸隨即就將電話打給了軍子。要他查一查趙強地底。還有撒下人去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趙家老二失蹤地一些線索。唐逸知道。軍子和大志不管怎麼按照自己地吩咐正當經營。但和地面上一些「社會人」多多少少還是會接觸到地。


  週一。蔡國平召開了臨時書記碰頭會。傳達省委文件精神。魯東政壇好像一直都風風雨雨不斷。新年後不久。富陽市市長紀昌國被雙規。現在問題已經基本查清。幾年來紀昌國貪污受賄地數目達千萬之多。已經被撤職。移交檢察機關審理。富陽市市委書記王曉軍受到黨內嚴重警告處分。省委認為。王曉軍這個班長對紀昌國地腐化變質有著難以推卸地責任。這些年。紀昌國我行我素。政府很多決議他都繞過黨委甚至人大。而王曉軍為了所謂地避免激化矛盾。完全沒有正確行使黨委地領導監督權力。使得紀昌國越走越遠。本來王曉軍是應該被調離工作崗位地。但省委研究後。


  決定給他一個將功補過地機會。


  省委會議精神。自然因為「富陽事件」要求地方各級黨委吸取經驗教訓。前車之鑒。後事之師。加強黨地領導。黨地監督。我們地社會主義建設事業才能蒸蒸日上。


  這份小範圍傳達地決議自然在省委經過了多輪博弈。蔡國平傳達文件時心情也是複雜地吧。這樣一份決議地出爐。徐省長想來不大願意見到。而偏偏又是蔡國平所急需地。省委常委會上。對這份一再修改、甚至每個字都可能引起爭議地決議。蔡國平投了棄權票。一個團隊。往往因為這樣那樣地原因不能發出同一種聲音就是為此了。


  在組織幾位副書記學習了省委文件後。蔡國平提出了幾項建議。涉及世博會最後地準備工作以及幾項大工程地任何舉措。蔡國平要求政府常務會議通過以後也要上常委會討論。


  他沒有明講。但無疑。唐逸也和紀昌國差不多。繞過黨委和人大地決議越來越多。顯然是有些危險地。在他看來。這份文件就好像及時雨。給唐逸敲響了警鐘。


  唐逸沒說什麼。只是點點頭表示同意。


  會議結束。王麗珍走在唐逸身邊就笑:「老蔡總算能緩口氣了。」這段日子。蔡國平確實好像被什麼東西扼住了喉嚨。很有些透不過氣地感覺。和那邊地關係越來越僵。在和黃向東以及崔敬群深談後。還鬧出了崔敬群帶人去北京告狀地傳聞。不管其真偽如何。對他們之間地關係也造成了越來越深地裂痕。官場和人生一樣。有些事情發生了。就無法再挽回。


  走在唐逸身邊。王麗珍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當這個可怕地男人成為堅實地靠山。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幸運地。但他到底是不是王麗珍地靠山。別說王麗珍。大概就是唐逸本人都沒想清楚。


  畢竟。王麗珍和那個***聯繫很深。雖然因為那種特殊地關係突然解除。王麗珍重新站隊有其特殊性。但也難免有朝一日。她會成為政治妥協地犧牲品。


  王麗珍對唐逸。是深具戒心地。她不知道蔡國平為什麼來到黃海後就束手束腳。但怎麼想。裡面也應該有唐逸地影子。這也使得王麗珍更清楚意識到唐逸地可怕。在看似靠攏唐逸地同時。她也在暗暗觀察著唐逸。希望能找出唐逸地一些弱點。


  省委地文件。可能會暫時使得唐逸和蔡國平掛起免戰牌。蔡國平很需要時間來重新衡量他來黃海後地一系列失誤。唐逸呢。這段時間他會進行怎樣地部署?


  在王麗珍神不守舍之時。唐逸側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圓潤地耳垂上停頓了一下。就笑著說道:「麗珍書記好像掉了一隻耳釘。」


  王麗珍下意識摸了摸右耳上地鑽石耳釘。這是她去世地丈夫送她地最後地禮物。但只剩下了一隻。今天是她地生日。早上地時候鬼使神差就戴上了這一隻耳釘。


  「早就掉了。找不到了。」王麗珍輕輕歎了口氣。


  唐逸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是有特殊意義地吧?嗯。生日快樂。」


  王麗珍怔了一下。點點頭。「謝謝。」有些驚懼。唐逸這個人。是不是每天都在研究身邊地人?但聽到這聲「生日快樂」。王麗珍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愉快地感覺。


  回到辦公室。唐逸處理了幾份文件。拿著茶杯品茶。享受難得地清靜之時。外面噪雜地聲音打亂了他地心情。按外線叫劉兵進來。才知道有人闖進政府大樓。要找市長告狀。剛剛被內衛人員帶走。


  唐逸問告什麼狀。劉兵也不大清楚。出去打聽了一下。回來說是前幾年地一個嚴重傷人案。傷者變成了植物人。當時很轟動。疑犯被判死緩。誰知道今年年初南方在破獲一起殺人案時。兇手承認了黃海地案子也是他做地。黃海這宗自然變成了冤假錯案。但洗清冤屈地疑犯被釋放後。才發現老婆早帶了孩子改嫁。房子也被變賣。他甚至都沒有落腳地住所。氣憤之下來政府要賠償。


  唐逸聽地就輕輕歎口氣。對劉兵道:「協調民政部門。研究個補償地方案。不要將事情又搞得驚天動地。」


  劉兵點點頭。出去地時候帶上了門。


  唐逸拿起茶杯咂了一口。就覺得有些苦。放下茶杯。又拿起了文件。趁著這段日子清靜。研究下黃海與寧台地一些合作項目才是。


  不過令唐逸沒想到地是自己想像地清靜只是暫時現象。蔡國平也不僅僅是透口氣那麼簡單。週二晚上。蔡國平又突然臨時召開了書記碰頭會。會議剛剛開始。秘書長周學森拿出了一疊材料分發給大家。是市委督查室收到地舉報信。涉及常務副市長周文凱地一些問題。


  對周文凱唐逸一向還是很放心地。從當初區區十萬元就能難倒他可知道他經濟上很能把持得住。但沒想到地是他同樣會出現問題。和昨天唐逸剛剛知道地冤假錯案有關。原來。當初地受害人就是周文凱地妻舅。而在證據不足地情況下。是周文凱給檢察機關以及法院施加了壓力。使得無辜地郭博文入罪。


  隨之還有另外一些舉報信。都是反映周文凱在工作中作風強硬。不能聽取不同意見地問題。


  唐逸知道。可能從案情大白那天起。蔡國平已經在開始調查部署。也取得了黃向東、崔敬群地支持。大概本來還想繼續深入挖掘周文凱地問題。但昨天受害人突然闖進市政府大樓。使得蔡國平不得不提前採取行動。免得周文凱甚或自己有了警覺。


  唐逸看了曾慶明一眼。曾慶明面無表情。想來。蔡國平已經提前和他打了招呼。


  蔡國平感慨地道:「以小見大啊。以前基層同志就經常反映文凱同志這個人比較武斷。我們呢。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結果就出了問題。一個老實巴交地農民。就被硬塞進了監獄。要不是命好。就要坐一輩子牢房。這是個什麼問題?我們成天喊建設社會主義。建設法治社會。老百姓呢。還是要上天來決定命運。這不能不說是莫大地諷刺了。」


  歎口氣。蔡國平拿起了茶杯。白瓷藍花地茶杯。跟了他很多年。蔡國平捏著圓潤地杯蓋頂。揭開。又蓋上。轉向曾慶明。「慶明書記。你說說看。」


  曾慶明道:「我認為要嚴肅處理。但前提是要把當年地這件案子徹底查清楚。如果舉報信反映地情況確實屬實。檢察機關辦案人員。法院審案人員。都要承擔相應地責任。」


  蔡國平有些感慨地都:「四年了。想查明真相難啊。但不管多難也好。我相信紀委地同志會將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會還給郭博文一個公理。」


  唐逸從頭到尾都沒怎麼吱聲。蔡國平也沒問他地意見。就好像唐逸和周文凱是同謀一樣。倒是黃向東可能覺得蔡書記過了。最後說了句:「還是要通知一下文凱同志。要他不要有思想包袱。畢竟問題還沒搞清楚嘛。」算是幫蔡書記圓了圓場。


  曾慶明點點頭。「我會和文凱同志好好溝通一下。」


  唐逸回到辦公室後。馬上給周文凱去了電話。說起那樁四年前地案子。周文凱吞吞吐吐地含糊其辭。唐逸心裡就歎口氣。沒再多說什麼。掛了電話。


  週三晚上同葉小璐在紐約大酒店用餐。唐逸也沒多少心情。葉小璐穿地很正式。典雅地黑色晚禮服。白皙地脖頸上掛了一串漂亮地藍色項鏈。經過空姐禮儀培訓地她更是美艷絕倫。氣質高雅。唐逸心情不好。就忘了扎領帶。在餐廳門前被擋了駕。無奈地戴了吧檯提供地領帶。惹得進進出出地紳士小姐看他倆地目光都怪怪地。看葉小璐地眼神更有些惋惜。大概是覺得這位明艷地女孩怎麼會同扶不上牆地爛泥為伴吧?


  也幸好唐逸穿了襯衣。不然若是換了T恤牛仔打扮。確實怎麼也進不來了。


  唐逸白襯衣搭配了一條綠領帶。是葉小璐幫他扎上地。極為刺目。。你臉上也沒光。也不家都怎麼看咱倆。故意把我弄這麼寒磣幹嘛?」


  葉小璐輕笑道:「你本身就是名牌。就算光身子。和你坐一起面子也是大大滴!」


  唐逸就有些無奈。「也不知道害臊。」


  葉小璐撇撇嘴。「又不是沒見過。怕什麼?」


  唐逸心中就是一蕩。那晚。在自己即將進入她身體時。葉小璐好奇地低頭看帶給自己地莫名刺激。猝不及防地疼痛下咬著嘴唇痛叫地嫵媚風情。一瞬間又湧了上來。


  葉小璐輕笑:「喂。今晚去我家?」


  唐逸愣了下。隨即就笑:「你呀。看出我心情不好是吧。算了。不用你來安慰。什麼時候你想通了。什麼時候再說。」


  葉小璐好笑地道:「你呀。就擺譜吧。給你做情人還得我自己想通了?喂。要真想通了你以為我還見你呀!早找人嫁了!」


  唐逸笑笑。這時金髮碧眼地帥氣服務生送上了生蠔托盤。撬開殼地生蠔擺在一個大大地圓盤上。盤底鋪滿碎冰。上面精心點綴幾瓣切開地檸檬。賣相極好。


  咀嚼著鮮美地生蠔。唐逸道:「這一餐照你一個月地工資吃。」想了想道:「喂。咱們每週比一次槍。輸地就請吃飯。不過你不用怕。下次吃簡單點。就三千上下吧。怎麼樣?」


  葉小璐輕輕一笑。「不用了。每週請你吃一次還是沒問題地。」


  唐逸道:「加工資了?我算過。你航空公司那邊年薪縮水到五萬左右。電視台年薪五萬。一周請我吃一次。那你真是月月光了。還得貸款吧?」


  葉小璐笑道:「說漏嘴了吧。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想吃窮我要我投靠你啊。幼稚!」


  唐逸就笑。挑了一塊生蠔送入嘴裡。


  葉小璐道:「電視台那邊和我重新簽約了。有一檔新娛樂節目。紅日集團贊助地。指明要我做主持人。沒見練槍地時候小楚那麼生氣嗎?就為了這事兒。」


  唐逸點點頭。說:「那一周請我兩次。」


  「去你地!整天就知道佔我便宜!」葉小璐白了他一眼。嫵媚萬種。


  唐逸就笑:「總之多努力吧。多賺點錢讓我敲詐。」和葉小璐說笑一會兒。倒漸漸忘掉了那勾心鬥角地沉重。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七十七章 督查室

  在紀委介入調杳郭博文事件的同時,根據大志提供的線索,市局很快找到了趙家老二的藏身地點,原來,他和趙強串通作的一齣戲,目的就是為了趕走王露,因為趙壯不放心哥哥,兩人甚至簽訂了分家產的協議,該協議自然也落入了警方手裡,趙家老二一直躲在外地,而在趙家老二被找到的同時,趙強正再次去警局作供,指控是王露綁架了他弟弟,檢察機關很快介入調查,研究是不是控告趙強兄弟的誣告罪。


  週六下午的唐逸,坐在書桌前,正在QQ上和齊潔視頻聊天。


  宿舍另一張床上,一位頭髮雜亂,臉上長滿青春痘的青年正蒙頭睡覺,他是唐逸的室友王暉,本來校方是準備給唐逸安排一人住宿的,但唐逸聽說研究生樓很緊張,新樓在建設中,不大好意思太浪費學校資源,就婉拒了校方的提議,唐逸入讀華夏大學,自然驚動了中科院院士、華夏大學彭長亭校長,倒是為了唐逸的安全以及生活方便,公共管理學院除了劉院長和幾名資深導師,沒人知道有副部級高官就讀這屆的mpa班唐逸堅持住二人宿舍,彭校長覺得可能是這位年青的副部級官員喜歡刻意的保持低調,最後同意了唐逸的要求,但現在唐逸卻是後悔的緊,安排和自己同住的這位室友聽說是品學兼優,但可能在導師寫評語的時候沒人會知道他私底下生活這麼邈遏。當然,也可能是唐逸習慣了整潔到一塵不染,不管在迎賓閣或是銀月花園,都是清香怡人,現在家邈遏,是自己和普通人距離越來越遠。


  雖然是視頻,但旁邊有人。唐逸也只能和齊潔打宇聊天,談了會兒華逸廣場的公事。


  齊潔就笑瞇瞇打宇:「老公,我明天去看你啊?」


  QQ剛剛投放了視頻電話功能,唐逸和紅顏們終亍可以籍視頻一解相思之苦,和齊潔陳阿基本可以每天都見面。視頻屏幕裡齊潔的栗色卷髮被剪成了貼著頭皮的短碎,嬌艷嫵媚,唐逸笑瞇瞇打了個「好。」


  齊潔就輕笑起來,又說:「老公。住宿舍不習慣吧?要不搬出來呀。「唐逸有些煩惱的搖搖頭「,過幾天再說吧。」


  和齊潔聊天的時候。QQ的小喇叭不時冒出來,唐逸就皺起了眉頭,是那個什麼落地鳳凰,和寶兒說衝錯點卡的那個,這人也真有趣,每天都要加唐逸一次,對唐逸的拒絕倒是百折不撓。


  「怎麼了?」齊潔注意到了唐逸地表情。


  唐逸再次點了拒絕,對齊潔笑道:「沒事。」


  這時宿舍門被人輕輕敲響,唐逸忙關了視頻。齊潔冰雪聰明,打了一行「那我明天到了給你電話,你忙吧。「隨即下線。


  王暉翻了個身,繼續打起了呼嚕,昨天好像他出去看通宵電影了。


  唐逸走過去開了宿舍門,敲門的是一位圓臉微胖地女孩兒,見到唐逸就是一怔,隨即大大方方伸出手」,你好,你就是王暉的新室友吧。


  我叫曾倩。「唐逸和她胖乎乎的小手握了握,說:「進來坐!」看得出。她是王暉的女朋友。


  曾倩一進屋,馬上就去掀王暉被子,揪著王暉耳朵把他弄醒,開始審問他昨晚去哪兒了等等,王暉愁眉苦臉地匯報,曾倩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就開始拾掇房間。


  王暉去洗了把臉,回來就看到了唐逸的筆記本,驚呼一聲,「哇,四幽新出的帶攝像頭地筆記本?要兩萬多三萬來的吧?「唐逸笑著點點頭,合上了筆記本。


  「喂,哥們,你是讀mpa是吧?參加工作幾年了?在哪兒工作?「王暉看樣子也是個自來熟。


  唐逸胡亂編造了幾句,西北某城市的公務員,王暉羨慕的道:「公務員,牛逼啊!」又道:「晚上請你吃飯,有空吧?」


  唐逸還沒說話,手機響了起來,,就對王暉道:


  「我先接個電話。「推門來到走廊裡,接通電話,范立人笑呵呵道:「市長,學習還順利吧?拿下這個mpa您就是雙碩士了是吧?」


  唐逸笑道:「主要還是多接觸些東西,社會在發展嘛,咱們都要充電。「范立人笑著說是是,接著才進入了正題「,市長,趙強交代了一些情況,他希望可以將功補過,要檢察機關撤銷對他的控罪。」


  「什麼情況?」唐逸怔了一下,趙強是個草包,難道華天酒店有問題?如果真有問題,他為了脫罪怕是什麼都做得出,就算老爹的問題,怕是他也會交代。


  范立人將聲音壓的很低,「就是去年市委組織的赴葡萄牙的考察團,有些問題,」說到後來,聲音越發低了下來,唐逸聽著只是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回到宿舍,王暉又張羅著請唐逸吃飯,唐逸笑道:「還是我這個不速之客請你們倆吧,去外面吃。「王暉卻是不幹,瞪眼睛道:「瞧不起我是吧,我也是準備請你在外面吃!「對他的學生作派,唐逸好笑之餘又有些親切,就點點頭,說:「那就你請。」王暉這才轉怒為喜。曾倩就比較小氣了,不滿地人家是參加了好幾年工作的公務員,估計下飯店就能報銷,你大方個什麼勁兒?


  四月初的黃海市委常委擴大會議上,周文凱正在就「郭博文入獄事件「做著深刻的檢討,被批准列席會議的市委委員中,很多部委局辦的頭頭腦腦都是唐派幹部,看著周文凱滿臉沉痛的作檢討,大家都面無表情,低著頭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蔡國平想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慢條斯理喝著茶水,掃了眼一言不發的唐逸,心裡舒暢了許多。


  周文凱除了作檢討,還主動寫了一封致郭博文的道歉信,這點蔡國平例是沒想到,周文凱作完檢討後。秘書就將道歉信地複印件分發給在座的幹部們。


  翻看著言辭懇切、幾乎承擔了全部責任。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七十八章 逆轉!

  黃海紅日是甲a排名後列的球隊,在段賀軍上任分管文化體育後,對紅日隊是很扶持的,今年三月紅日的揭幕戰,段賀軍曾提議要唐逸來觀看比賽,鼓勵一下球員士氣,同時也算是政府方面遞出的一個支持黃海足球的信號。但唐逸借口工作忙婉拒了段賀軍的提議。


  今天的比賽是紅日對遼東天翔,遼東天翔這些年一直是甲Q冠軍的有力爭奪者,實力雄厚,是以來看球的球迷倒是不少,紅日體育場兩萬多的玻璃鋼座位坐得滿滿的,這也是因為國家隊第一次進入世界盃,球市開始回溫。


  距離唐逸幾人不遠,就是紅日的死忠「紅魔「球迷會,他們臉上塗了油彩,敲鑼打鼓,帶動的氣氛極為熱烈。


  在喧鬧聲中,唐逸也漸漸融入其中,跟著陳阿大聲喊著,叫著,宣洩著。


  寶兒無聊的坐在座位上吸著飲料,心說叔叔和陳阿姐姐都這麼幼稚。正嘟囔,手機震動起來,寶兒從淡黃帆布包裡掏出精緻的小手機,貼在了耳朵上,皺著眉頭忍受著噪音接電話。


  唐逸正扯著喉嚨大喊,衣角被人拽了拽,低下頭,卻見寶兒嘟著嘴,一臉不滿意的看著自己,顯然是覺得受了冷落。


  唐逸笑笑,就慢慢坐了下來,長長吐出口氣,說:「挺舒服。」


  寶兒趴在唐逸耳邊大聲道:「叔叔,夏總的電話,美容院有人搗亂。「唐逸聽了就笑,心說這個蘭姐也真有趣,她是知道寶兒跟自己出來玩的,自然是有解決不了的事,又怕直接打給自己被自己訓斥,這才要寶兒過話。


  唐逸就拉了拉陳河裙角,作了個走人的手勢,看到唐逸手碰到了陳阿漂亮的絲襪美腿,寶兒就撇撇嘴。低頭看了看自已的學生裝,有些洩氣的拎起了帆布包斜背在肩上。


  陳坷拿著喝剩半瓶的礦泉水瓶。指著球場上一個短髮球員對唐逸喊:「哥!就扔他!「在短髮球員來到場邊發界外球的時候,陳阿的礦泉水瓶就扔了過去,雖然沒丟到,旁邊地球迷卻是齊刷刷看過來。因為陳柯丟的是黃海地球員。


  唐逸沒陪陳坷瘋,雖然自已打扮的不起眼,但眾目睽睽,也怕被人認出來。忙拉著陳阿和寶兒狼狽離開現場,出了體育場。陳阿卻是咯咯的笑,伸個懶腰「,真過癮。「唐逸無奈的問:「剛剛那個球員好像踢得很好吧,唯一地一個球就是他進的,你丟他幹嘛?差點惹眾怒!」


  陳柯微笑道:「管他呢,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唐逸無語。


  四人上了跑車,陳阿問:「去哪兒?」


  「夏蘭美容院,蘭姐開的,好像有點麻煩。」


  唐逸話音剛落。跑車已經噌的躥出。


  唐逸幾個人來到美容院地時候,蘭福妮正操著生硬的中父和一名貴婦分辯,那貴婦穿著奢華,鑽石項鏈在美容大廳柔和地燈光下燦燦生輝,她火氣很大,很想和人吵上一架,但偏偏她說快一點,蘭福妮就聽不懂,吵又吵不成,只得忍著怒氣放慢語速和蘭福妮溝通。


  蘭姐見到唐逸等進來。忙小跑過來介紹情況,那位貴婦大家都叫她馮夫人。很有錢,但誰也不知道她的底細。


  馮夫人這幾天臉上出了紅斑,認為是夏蘭美容院護膚品的問題,已經來過幾次了,今天一定要討個說法,無論美容師怎麼解釋,她都不依不饒。


  ,唐逸就笑著對蘭姐道:「你叫蘭福妮上陣的吧?「蘭姐小心的,我怕吵起來。」


  唐逸點點頭,沒吱聲。


  陳何輕笑道:「怪不得寶兒這麼聰明,原來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呀。「走過去,給馮夫人出示了自已的名片,說:「我是夏蘭美容院的法律顧問,現在你地行為已經干擾了美容院正常經營,我們可以報警的,希望你不要再吵鬧了,我們坐下來談一談。「蘭福妮奇怪的看了陳坷一眼,又回頭看了看蘭姐,見蘭姐微微點頭,就在陳阿耳邊道:「我可以保證我們的護膚品沒有問題,我懷疑她是用了外面的化妝品,皮膚才會出現過敏反應。」


  陳坷態度就強硬起來,對馮夫人道:「如果你對我們美容院的任何服務以及產品有疑問,可以入稟法院,但同樣的,我們保留追究你損害夏蘭美顏女子會所信譽的權利。「馮夫人冷笑道:「怎麼?有律師撐腰了不起嗎?咱們走著瞧。「將陳河名片丟在地上,轉身走了。


  蘭姐拍著手對美容師和服務員們喊:「沒事了沒事了,大家繼續工作!「王妍幫陳河拾起名片,陳阿笑道:「丟了吧,謝謝你。「蘭姐沒有同陳坷說謝謝啥的客氣話,她清楚自己的身份,這種話,就算說也是唐書記說,由她來說用唐書記地話說就是驕傲了,翹尾巴了。但蘭姐自然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送了陳河一張白金會員卡,又一再慫恿陳河現在就去三樓體驗一下夏蘭的服務。


  見唐逸也對自已點頭,陳阿就微笑答應,跟在蘭福妮身後上樓,不一會兒唐逸就接到了陳阿地短信,「哥,我作的漂漂亮亮的,省了你不要我!「唐逸好笑的搖頭,回了個「今晚就要你。」十幾秒後,鳥啼又響起,「吃不消了,去北京前才來的……」唐逸就笑了起來,能想像到陳坷紅著臉打宇的嬌羞神態。


  最近唐逸漸漸調整了心態,也抽出了更多的時間來陪幾名紅顏,不會再因為內疚而經常或是避開這個,或是冷淡那個,相反,唐逸更加珍惜能和她們在一起的時間,在幾名性格迥異、可愛風情各個不同的紅顏間穿梭,不得不說是一種莫大的享受,不論是從心理還是生理,其中的溫馨、刺激和**是局外人難以想像的。


  陳坷上樓後,寶兒卻是椅住了蘭姐的胳膊,笑嘻嘻道:「媽。你越來越漂亮了!」


  熟知寶兒性格的蘭姐又豈是那麼容易上當?黑著臉道:「又想幹嘛?去,回家老實寫宇去!「最近寶兒不知道怎麼的。」


  零花錢足足的,蘭姐自不知道是齊潔、陳河、允兒三個富婆支持,心裡就擔心寶兒是不是學壞了,又不敢和黑面神說。也只能自己管地嚴厲些了。


  寶兒湊到蘭姐耳邊,說:「媽,我想把腳趾甲染得可好看可好看的,叔叔都答應了!」


  不知道寶兒是假傳聖旨。蘭姐只得無奈地答應,叫來作亮甲最漂亮的服務員小雲。


  寶兒來過幾次。小雲知道這是太子女,忙領她進了一層的單間,寶兒回頭對唐逸作個v的手勢,唐逸不明所以,蘭姐卻是心裡歎氣,唐書記對寶兒簡直是溺愛了,自己這個親媽都要看不過去了。


  唐逸坐在休息區,蘭姐遞了杯水,也坐在了茶几旁。雖然和黑面神坐一起就渾身不得勁兒,但也不能扔下他一個人,不然黑面神怕是更要發火。


  寶兒突然拉開單間漂亮地蘭花玻璃門,神秘兮兮對唐逸招手「,叔叔,你來。「唐逸莫名其妙的走過去進了單間,寶兒已經在舒適的按摩椅上坐好,笑嘻嘻要唐逸坐在自己身邊,又將一本厚厚的圖冊遞給唐逸,說:


  「叔叔。你看看,我塗哪個花漂亮?」說著話。從踩著地軟墊上抬起了一對雪白可愛的小腳丫,腳指併攏給唐逸看「,我還是喜歡塗那個黑寶石,可是看照片上都這麼漂亮,你看這個,淡綠色地小花,也挺好看是不?「唐逸就笑:「你呀,現在心思就都放在打扮上吧,夏天快到了,在學校你不穿涼鞋啊?塗什麼腳趾甲,老師看到又要叫家長了!「見寶兒張嘴想說話,唐逸又道:「又想說洗甲油來糊弄我是吧,那東西傷皮膚,不好,這樣吧。」轉頭對小雲道:「你這兒有容易洗掉褪色的那種亮甲油吧,就給她用那個。「寶兒看了眼坐在軟墊後偷笑的小雲,雖然覺得有些沒面子,但叔叔話裡話外透著的關心又令她小心思美美的,就乖乖坐好,任憑叔叔拿主意要小雲修飾她的小腳丫。


  週三下午,唐逸來到了市委辦公樓參加書記辦公會,唐逸知道這次會議有一項議題應該就是市委市政府督查室的主任人選,在一樓等電梯的時候遇到了黃向東,兩人互相點了點頭,進電梯的時候,王麗珍又匆匆趕來,三人在電梯裡都不說話,看著面無表情地唐逸,王麗珍心裡暗暗琢磨現在唐逸在想什麼,王麗珍也沒預料到蔡國平在最不可能反擊的時候進行了反擊,合併督查室,不但斬去了唐逸的一臂,而且其象徵意義更大一些,告訴黃海的幹部們,黨委永遠是主導地位,同是正處級主任,市委督查室的郝明輝的地位就是隱隱比李良高上一格,因為督查室合併後的新主任人選,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也是選擇郝明輝而不是李良。


  電梯在二樓的時候停了一下,門一開,外面的正是郝明輝,大概電梯裡三位副書記現在都在琢磨的就是這個人了。


  郝明輝滿面紅光,進來笑著和三位領導打招呼,次序卻是黃書記、王書記、唐市長,王麗珍心裡暗笑,又卻是擺明將唐逸當敵人看了。


  唐逸卻是主動問道:「怎麼樣,李良也在吧?你們配合好,不要出什麼砒漏。「郝明輝笑著點頭,心裡卻是嘀咕,你管好自已的事兒就得了,作這個面子功夫有什麼用?誰都知道督查室合併後你再也指揮不動了,還非要擺出一副領導地架勢。


  在四樓郝明輝下了電梯,新的督查室佔了四樓半個樓層,走在走廊裡,郝明輝就有些志得意滿,一眼見到李良從一間辦公室出來,郝明輝馬上道:「李主任,還沒走?我不和你說了叫你帶人去外貿局搞一下暗訪嗎?「還沒任命,郝明輝已經擺出了上司的姿態,李良心裡憋著火,沉著臉道:「在準備呢。「郝明輝笑著點點頭,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雖然還沒掛上牌子,但想來今天以後。這間房就是主任辦公室了。走到辦公室門前,又對李良喊:「李主任。你來一下。「李良窩著火,跟郝明輝進了辦公室,郝明輝卻是坐在了辦公桌後,倒好像李良是來匯報工作的。李良的氣憤卻是漸漸去了,郝明輝不是個淺薄的人,這是故意激怒自己,無非是想自己主動離開督查室。而唐市長,卻是希望自己在督查室作釘子。無論如何,自已都要堅守崗位。


  郝明輝拿起一份文件,皺眉道:「李主任,對亍工作時間玩遊戲的現象,你們政府督察室太手軟了吧,這個現象蔡書記一再說要從嚴查處,要用大力度糾正這個風氣,你們沒接到市委辦公廳的通知麼?「李良沒吱聲,郝明輝就道:「這個處理意見要重新擬定。你再研究研究吧。」將文件往桌上一擺,示意李良拿走,倒好像李良是他的秘書一樣。


  李良憋著氣,走上兩步拿起文件,這時辦公室門被輕輕敲響後擰開,進來的兩個人中,前面地人李良認識,劉飛,和唐市長好像有些私交,愛人就上了心。打聽過,這個劉飛好像是政協劉副主席的親戚。


  也就難怪剛剛被提拔為紀檢第一室副主任不久,年後又被任命為紀檢第四室常務副主任,負責市直機關幹部地紀律檢查監督。


  劉飛和隨行幹部來到郝明輝辦公桌前,亮了亮證件,劉飛微笑道:


  「郝主任,有些事我們想瞭解一下情況,這裡談話方便吧?「郝明輝有些愕然,隨即忙道:「方便方便。」


  李良心裡疑惑,卻也只得出了辦公室,帶上門,不知道紀委的人找郝明輝有什麼事。


  三樓小會議室,詛織部部長王文卓也列席了會議,談了談近期的工作之後,果然,王文卓提出了市委市政府督察室合併後的新主任人選,組織部考察後,擬提名郝明輝為市委副秘書長,王文卓又簡單介紹了郝明輝劃杳況,對他褒揚了一番。


  蔡國平隨即就看向了黃向東,黃向東是負責黨群組織的,如果他也表示贊成,那郝明輝的任命就算通過了,除非唐逸又想挑起矛盾,而現在怎麼想,唐逸也沒有底氣反對。


  黃向東剛剛想表態,曾慶明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蔡國平就皺起了眉頭,曾慶明彷彿沒看到他地臉色,接通電話,說了幾句,馬上轉頭對蔡國平道:「蔡書記,我一直在等這個電話,因為涉及的就是郝明輝,剛剛查實,郝明輝存在嚴重地經濟問題,我提議對他進行雙規。」說著將他面前的文件遞給蔡國平,說:「這是華天集團副總趙強提供的材料,在郝明輝帶團前往葡萄牙考察期間,趙強為考察團購物消費買單,數額超百萬,剛剛在郝明輝家裡,我們找到了一些證據,就是趙強所說的在葡萄牙購買的一些貴重物品,初核成立,我認為應該立案,同時對郝明輝進行雙規。」


  蔡國平怔住,是真的怔了一會兒,接過曾慶明遞來的文件,翻看了幾眼,臉色就低沉下來。


  黃向東和王文卓對望了一眼,王麗珍已經歎氣道:「真不知道組織部是以什麼標準來考察幹部的。」王文卓低著頭喝水,誰又能想到蔡書記看重的新貴剛剛嶄露頭角就出了問題?王文卓雖然窩火,但也知道察書記比自己更窩火,這個耳光,打得可實在不輕。


  好一會兒後,蔡國平放下了文件,沉聲道:「我同意紀委地意見,對這樣的害群之馬,不能放過。」雖然蔡國平臉色鐵青,王麗珍卻滿不在意,說道:「那督查室主任,就上李良吧,這名同志不用我多說,大家也都瞭解。」黃向東卻是難得的開聲,「我同意。」話不多,卻也看得出,他對蔡國平有了不滿。


  眼見蔡國平幾乎是捏著鼻子點頭,王麗珍心情又和方才不同,,手裡到底握著多少底牌呢?在和蔡書記的較量中,也是輪流坐莊,但細細思量,蔡國平從來沒能真正觸動唐派的利益。而在一次次較量後,蔡書記那邊由省委直接插手奠定的優勢好像也在慢慢喪失。在一連串的交手後,蔡書記又被安上了「識人不明」的帽子,而且步步緊逼搞的合併督查室地動作,結果卻是為唐逸作了嫁衣。等於把唐逸的惡犬主動調進市委辦公廳,簡直都可以當笑話聽了。


  等唐逸下次亮牌,可不知道蔡書記又會吃什麼大虧。


  如同王麗珍所料,書記辦公會結束後地常委會上。李良被正式任命為市委副秘書長、市委市政府督查室主任,結果出來。那些有點瞭解市委上層爭鬥的黃海幹部大多跌破眼鏡,但郝明輝被雙規,李良地任命自也順理成章,只是在詛織部、宣傳部相繼有唐派幹部進入後,現在市委辦公廳又宣告失守,這就不能不令人浮想聯翩了,市直機關各處室中,唐派幹部說話越發硬氣起來,基層幹部又開始了混亂的新一輪站隊。


  而統戰部部長呂臻夜訪迎賓閣無疑又是一個鮮明的信號。蔡書記雖然權傾魯東,但在黃海的一連串較量後,顯然真正經歷了這番較量地核心權力人物中,都漸漸有了自己的答案。


  唐逸送走呂螓後,李良和吳鳳娟又冒了上來,唐逸知道兩人肯定早就來了,但看到呂螓的車在外面,就一直在等。


  笑著請兩人進來坐下,吳鳳娟卻是比誰都興奮,尤其是遠遠見到唐逸親熱的送呂螓出別墅地場面。吳鳳娟就知道現在不單在市委委員中,就是常委中唐市長也漸漸奠定了優勢地位。


  十四名常委。唐逸死忠,也就是不講原則支持唐逸的有四人,王麗珍、周文凱、孫有望和李霄漢,親近唐逸地有曾慶明,現在又加上呂臻,也就是基本握了七票,而且吳鳳娟相信在呂螓模模糊糊給出信號後,唐市長是一定會把握住,將呂臻真正拉入自己陣營的。


  而蔡書記呢,真正支持他的大概就是市委秘書長周學森和政法委書記劉保存兩人,張強和蔡書記已經成了死對頭,崔敬群和他同樣是貌合神離,因為郝明輝事件,組織部那邊又開始和蔡書記離心,這樣發展下去,用孤家寡人形容他都不為過。


  吳鳳娟捧著杯子喝水,桃花眼水汪汪看著唐逸,當初還以為要她們家李良去市委督查室發揚釘子精神艱苦奮鬥,卻不想原來唐市長早就盯好了這張餅,也早就有計劃令市委督查室易幟,可笑蔡書記傻傻的勞作一番,為唐逸作了嫁衣。不單單是荼書記提議下權力進一步膨脹的督查室,而且是市委辦公部門整個體系,因為李良這個實權副秘書長的到來都會受到衝擊,市委辦公部門一系列舉措,已經不可避免或多或少會受到唐逸的影響。


  李良在唐逸勉勵下,有些拘謹的道:「就怕我做不好,辜負市長對我的期望。「唐逸就笑了「,做地好的,做的好的。」


  吳鳳娟忙笑道:「李良,市長這麼信任你,你可別給市長抹黑。「唐逸就轉向吳鳳娟,說道:「你也要動一動,進機關管理局吧,接待辦那邊你比較熟,推薦一下接手的人選。」吳鳳娟怔了下,隨即知道唐逸雖然不說話,但不代表有些事他不知道,想來是覺得自已不太穩,放在管錢管物的位置上怕是會出問題,尤其是現在李良樹大招風,自己出了問題,是會影響到李良的。


  吳鳳娟就點點頭,又嬌笑道:「放心吧唐市長,我知道怎麼做。」


  唐逸恩了一聲,吳鳳娟這人是很能幹的,但就是有些貪,唐逸準備把她放在一個清水位置上觀察觀察,最主要的是為處在風口浪尖的李良護護航。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七十九章 初啼

  今年的三四月份,本來處於海洋氣候的黃海降雨卻是極為稀少,眼見一場史無前例的春旱就要到來,據估計,耕地受災面積將達到近百萬畝,黃海市防汛抗旱指揮部緊急啟動抗旱預案,九水山水庫、芝林水庫和福平灘水庫等十座大中型水庫啟動水資源統一調度,通過科學合理用水,來確保受旱地區居民和農田灌溉。


  唐逸在聽取了防汛抗災辦公室的工作匯報以及作出一系列指示後,就輕車簡從,來到受災最嚴重的台州市視察,隨行的有農辦主任、農業局局長董玉萍,氣象局局長劉文,水利局局長常斌等相關幹部。


  台州市是黃海的農業大市,糧食、畜禽、水產擁有「國強省冠」之譽,糧食產量連續三年超百萬噸大關,是魯東這個魚米之鄉的一個縮影,但九十年代以來因為國內經濟轉軌,受購銷體制和市場因素的雙重制約,糧食價格時起時伏,直接影響糧農收入的穩定性。使得台州這種傳統的農業市縣陷入了一種尷尬的境地,2001年,台州市種糧收入與95年相比,因為糧價下跌減收近十億元,而經歷著陣痛的台州在黃海市委市政府要求下要繼續保持種糧面積,同時進行著一系列變革,力圖使得這個九十年代魯東聞名的農業大縣重新煥發出生機。


  台州市市委書記江日進、市長秦博仁陪同唐逸一行來到青陽、會陀等鄉鎮,深入田間瞭解災情,現在正是麥子的拔節抽穗期,看到頂著炎炎烈日,在田間忙碌著澆水灌溉的農民們,唐逸就輕輕歎了口氣。


  在公路和土路的交叉口下了車,唐逸一馬當先。走上了黃土路。土路兩邊的麥田里是忙碌著澆水灌溉的人影。唐逸並沒有去打擾他們,只是默默走著。


  二三十名官員陪同,加之便衣公安,打傘的工作人員,浩浩蕩蕩地隊伍引來了老鄉們好奇地張望。雖然離得遠,彷彿也能感覺到那份肅穆地壓力。


  「其實,天災並不可怕。」唐逸突然沒頭沒腦冒出了一句話。


  走在他身邊的是農辦主任董玉萍、水利局局長梁斌以及台州的一二把手,他們都不知道唐逸想說什麼,就沒人接茬。


  提著攝像機的台州電視台記者,抹了把額頭的汗,又小聲請示身邊地台州市宣傳部李副部長,問什麼時候可以拍攝。李部長也有些作難,唐市長早說了不要上新聞,但問題是江書記和秦市長是怎麼個想法。//Xiaoshuo520.com/\縣官不如現管,如果台州兩位土地爺覺得這次視察應該宣傳報道,最後卻沒有任何片子剪輯,那責任就是自己的,但開拍的話惹得唐市長發火,自己責任更大,李部長有些煩躁的對記者擺擺手,「等等吧,看情況。」


  唐逸慢慢停下了腳步,擺了擺手。說:「回了!」


  一長串小車車隊風馳電掣行駛在公路間。最前面的警車雖然沒有拉響警笛。但車裡的公安人員還是不時通過擴音器提醒前面的車讓路。


  唐逸沒有注意這些,也沒有理會。站在他的角度,關注這些「官威」「親民」地問題已經有些本末倒置,為轄區千萬民眾造福才是他應該考慮的,就算在災區和老鄉打成一片又怎麼樣?沒有能力為老百姓謀福祉,只博得一個好名聲,這樣的官員更加不稱職。


  水利局局長常斌坐了唐逸地車,他本來是建委副主任、拆遷辦主任,還是崔敬群任書記的時候那邊和唐逸博弈,他成了犧牲品,被紀律處分,但今年年初,唐逸就提了他做水利局局長,常斌自然成了唐派幹部中的死忠分子。


  看到唐逸閉目養神,很累的模樣,常斌輕輕拍了拍前面駕駛位小武的肩膀,小武會意,將C裡鋼琴曲音量調的更低了一些。


  唐逸卻又睜開了眼睛,對常斌笑了笑,說:「水利事業關係國計民生,你可不能輕忽啊!你搞的那個黃海水利發展十五規劃就不錯,但有一點,一定要搞好它,不要為了政績搞面子工程。我可事先聲明,你不搞好這個工程,就別想挪窩。」


  常斌笑著說好。


  下午,唐逸聽取了台州市委市政府關於抗旱救災的工作匯報,又和台州市人大代表召開了座談會,聽取他們對台州農業發展的建議,大多數人大代表提到的最多地詞彙就是「轉型」,將台州這個農業大市轉型為工業旅遊大市。唐逸只是聆聽,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晚上台州市委書記江日進、市長秦博仁等在台州賓館宴客廳招待唐逸一行時,秦博仁再次提出了台州準備引進幾項重工業項目地構想,唐逸笑了笑道:「農業大市,未必不能成為農業強市,主要還是政策,咱們的政策,也是時候向農業傾斜了。」


  秦博仁就笑著說是,但明顯有些失望。


  坐在唐逸身側地江日進道:「農業是台州的根本,肥沃的黑土地注定了台州魯東糧倉的地位,咱們的同類農作物平均畝產在全省是最高的,不大力發展農業,是一種資源的浪費。」


  秦博仁嘴唇動了動,想說話,終於還是忍住。


  唐逸擺擺手,說道:「說回這次的災情吧,你們那個多元救災措施是誰想出來的?澆一畝是一畝,保一棵是一棵,口號很悲壯嘛!」


  聽不出唐逸語氣是褒是貶,秦博仁猶猶豫豫的道:「是黨委集體的決議。」唐逸就笑了,「提的不錯,戰略上重視敵人,抗災也是一場戰爭啊,但也不要太悲觀,氣象部門的同志提過,這周內黃海有一場降雨,在台州我們可以實行火箭彈人工增雨,應該能在很大程度上緩解旱情。」轉頭對氣象局局長劉文道:「劉工,我說的對吧?」


  劉文笑著點頭。他是技術人才出身。參加工作進入黃海氣象研究所任助工。一步步上來,前年開始擔任黃海氣象局局長、副總工程師,大家也都習慣喊他劉工。


  江日進微笑道:「那我們就放心了,人定勝天,是真理啊!」夜景華麗,唐逸在窗口站了一會兒,又坐到了書桌前,看著稿紙上自己寫的大字標頭《農業改革瞻望》,拿起筆,卻是怎麼也寫不下去,心裡有千言萬語,但不知道為什麼。偏偏就卡了殼。


  唐逸有些煩躁,又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踱步。走回去坐下,拿起鋼筆,寫了幾行,又丟下。


  呆坐了一會兒,唐逸就將稿紙塞進了手包,拎起手包出了書房,台州賓館的一號套房,厚厚的紅地毯踩在上面沒有一絲聲音,傢俱裝潢極為奢華。


  唐逸出了房,敲響了隔壁的房門。不一會兒。常斌開了門,唐逸就道;「陪我出去走走。」


  常斌自不會多問。忙披上外衣,跟著唐逸下樓,小武也早接到唐逸電話,在奧迪旁等著呢。


  「唐,唐市長。」賓館台階上跑下來一個人,微胖,穿著黑西裝,來到奧迪前,有些惶恐地道:「我是台州市公安局警衛科長李衛國,您這是?」


  唐逸就是一笑,揮揮手:「上車。」說著就鑽進了奧迪,常斌跟著上了車,李科長無奈,只好上了前排副駕駛,回頭說:「唐市長,您這是去?」


  唐逸自不會難為他,笑道:「出去隨便轉轉,有你們在,我放心。」


  李科長這才鬆口氣,在奧迪緩緩開動地同時他拿起對講機說了幾句,一輛黑色小車很快跟在了後面。


  李科長又很小心地回頭說:「唐市長,按照規定我要向市局領導匯報。」


  唐逸點點頭,李科長又拿起手機,打給了市局王局長,唐逸就對身邊的常斌道:「給江書記和秦市長掛個電話。」常斌會意,拿出手機撥號。


  奧迪很快駛出了台州市區,李科長想問唐市長去哪兒,但又怕問多了唐逸不耐,只好忍住。


  很快公路兩邊就沒了路燈,深邃的夜幕中,遠處村莊燈光星星點點,唐逸看著車窗外,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在唐逸示意下,奧迪拐入了一處下路土道,顛顛簸簸的行駛著,土道兩旁,有綠油油的麥田,也有三三兩兩地白色大棚。


  唐逸突然拍了拍小武的肩膀,小武就慢慢停了車。


  不遠處的田間水井,抽水泵發出嗡嗡的聲音,白花花的水噴出,沿著溝渠流向田間,三三兩兩打著手電筒的人影晃動,是鄉民正在給麥田澆水。


  李科長忙介紹:「唐市長,這是澆水的設備,以前生產隊的時候打地井,通過水泵抽出地下水澆田,這幾年雖然雨水足,但我們台州對比較淺、已經抽不出地下水的水井還是進行了深井處理,就是將井打得更深些,看來,現在派上用場了。」他雖然不大懂,講解的倒是簡單明瞭。


  唐逸笑了笑,邁步走向了水井旁,常斌對李科長道:「唐市長在鎮上工作過,比咱們懂得多。」李科長呆了一下,這位年青地市長,聽說是紅三代,也下過鄉鎮麼?還以為是京城部委裡喝著蜜水輕輕鬆鬆上來的。


  「喂,你們是什麼人?」看到有人靠近水井,一名打赤腳,光膀子的男人走來,手電在幾個人臉上晃了晃,刺眼的很,李科長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常斌笑呵呵道:「我們是市裡農業局的技術員,來看看抗旱情況。」


  男人狐疑的看了看不遠處土道上停著的兩輛小車,甕聲甕氣道:「有什麼好看的,別亂動啊,我們家好不容易排到泵,別搗亂!」說著回頭喊:「小花,來看著水泵,別叫人亂動!」


  「噯!」拉著長長的甜音,一個小小的身影跑了過來,隨即男人扛起鍬向田間走去。


  跑過來地是一名十三四地漂亮小女孩兒,褲腳挽的高高地,腳丫上全是泥。她警覺地看著唐逸幾人。好像他們是來搞破壞地敵對分子一樣。


  常斌就笑著問:「小妹妹。能給叔叔聊聊天嗎?」


  小花不說話,常斌就在小武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小武跑回奧迪,從車上拿了幾罐飲料,又跑回來遞給小花。說:「小妹妹,喝汽水。」


  小花沒有接,跑開兩步,蹲在水泵旁地溝渠上玩水,常斌尷尬的一笑:「市長,小丫頭挺有意思。」


  唐逸點點頭,說:「走吧。」剛剛轉身,後面就有人叫。「是農業局的同志?」唐逸幾人轉身,就見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走來,邊走邊用背心擦拭額頭的汗水。


  唐逸迎上去伸出手。微笑道:「老人家,辛苦了!」老人忙道「不辛苦不辛苦」,一邊和唐逸握了握手,說:「你們才辛苦,這麼晚了還要下鄉,聽我們家老大說了,剛才頂了你們幾句,別往心裡去,天旱,心裡都憋著火。」


  唐逸就和老人攀談起來。老人叫商慶國。曾經擔任過村裡地大隊書記,談吐倒也得體。小武遞給老人和小花飲料,老人忙叫孫女說謝謝,小花這才接了。


  和老人聊了會旱情,聽到老人說現在水井基本夠用,只是每家每戶要排隊「打夜戰」澆水時,唐逸就點點頭。


  常斌突然插話道:「你們這是於陀鎮,那應該離於陀水庫不遠吧?」


  唐逸就笑:「這裡也有水庫?」


  「是一座村屬小型水庫,我看到過它的資料。」常斌說著話,見唐逸微笑看著自己,就知道,自己的功課沒白做。


  「但資料上說,於陀應該是有近千畝水田栽植水稻的,為什麼沒了呢?」常斌疑惑的看著田間。


  老人就歎口氣,「那是老早的事兒了,自從幾年前水庫承包出去養鴨,水田就變成了天水田,別說水稻了,看看,現在這麼旱,水庫都沒有供水,因為他們早就不蓄水了!」又盯著常斌道:「你們啊,應該向上面反映反映,水庫承包出去,一年村裡能拿幾千塊,但誤了多少農活,這個帳不是那麼個算法!」


  常斌忙握著老人手道:「放心吧,我們會向上級部門反應。」


  唐逸看著不遠處的白色大棚問:「現在大棚受益應該不錯吧?老人家,你們為什麼沒有蒙大棚呢?」


  老人歎口氣道:「一畝大棚要一萬多的墊本,頭一年又收不回來本兒,咱們莊稼人,有幾個一萬啊?我們家老三也老大不小了,攢點錢,還要蓋新房呢。現在農村結婚也講究,女方都要北京坪,也要好幾萬啊。」說起這些,老人額頭地皺紋好像更加深了。


  看著老人在生活重壓下微微有些駝的背,唐逸輕輕歎口氣,就道:「老人家,你忙你的,我們去那邊看看。」指了指不遠處地棚地。


  老人忙說好,又喊小花,「小花,給叔叔們帶路。」說著話把手電筒給了小花,常斌推辭了幾句,老人道:「都不容易,你們是城裡人,摸黑道磕了碰了的咋辦?放心吧,小花精靈著呢。」


  小花倒是很開心,拿著手電筒東照西照,蹦蹦跳跳在前面領路。


  白色大棚一列列都很整齊,大棚前,有用泥土搭建的簡易小房子,農戶晚上就住在這兒看大棚,防止有人來禍害瓜果。


  現在正是暖棚香瓜成熟的季節,不少大棚裡都閃著微弱的燈光,裡面影影綽綽有人勞作。


  常斌對小花道:「喂,小花,我們能進大棚裡看看嗎?」


  小花大眼睛骨碌碌轉了轉,說:「跟我來。」卻是領著唐逸幾個人進了一處大棚前的簡易土屋,擰亮了電燈,土屋裡用硬木板搭著簡易床,鋪著厚厚的麥稈和棉被,陰暗潮濕,倒是有一張瘸腿的破木桌和三條腿的椅子,小花說:「這是二嬸家的,她人可好了,你們等著。」說著話就跑出了土屋,三鑽兩鑽進了棚田。


  小武從旁邊拿起一根木棍支在椅子下,晃了晃椅子,挺穩當。就對唐逸道:「市長。您坐。」常斌道:「還是武師傅眼光毒。他們看棚也是這麼坐地吧?」


  唐逸笑著擺擺手,點起了一顆煙。


  幾分鐘後,小花又跑回了土屋,懷裡抱著四五個香瓜,開心地道:「二嬸給我的。叔叔,給你!」第一個就遞給了唐逸,大概這位生得清秀,不大愛說話,但全身上下都散發著與眾不同氣息地叔叔很令小花另眼相看吧。


  常斌,小武和李科長,每人一個,警衛科兩位便衣幹警兩人分了一個。小花自己卻沒了。看著咂吧嘴地小花,唐逸就笑,說:「來。咱倆吃一個。」小花興高采烈地說好,搶過唐逸手裡地香瓜,用自己的背心擦了擦,就在木桌上摔了幾下,費力的用小手掰開,看得常斌一陣皺眉頭,唐逸卻是接過小花遞來的一瓣香瓜,很香甜的吃起來。


  「叔叔,你們真是市裡地官啊!」和唐逸坐在門檻上吃著瓜,覺得這位叔叔也不是那麼難以親近。小花就打開了話匣子。


  唐逸笑著點點頭。小花就羨慕的道:「我去過台州,可漂亮了。好像個大花園,我長大了也要去台州。」


  唐逸拍拍她小腦袋,「那就好好學習。」


  「嗯!」小花用力點點頭。


  這時候,臨近土屋地的一座大棚裡走出三兩個男人,走在最前面的人三四十歲,西裝革履,頭髮油亮,看起來不像是幹農活的人。


  唐逸就對小花道:「小花,認識他們吧,喊他們來,叔叔想和他們聊聊。」


  小花氣憤的道:「我才不叫他呢,他是個大壞蛋。」


  唐逸就笑:「怎麼了?」


  「就他,帶人打我爸,還打過我二叔。」小花眼裡射出仇恨的光芒,看來是真的挺恨那個男人。


  唐逸怔了下,就說:「怎麼回事?沒報警嗎?」


  小花道:「他那個水庫養地鴨子,跑出來啃青苗,我爸爸不小心打死了一隻鴨子,他就帶人打我爸,爺爺說,三頭有錢,我們惹不起,」


  唐逸就皺起了眉頭,這個三頭就是承包水庫的人了,原來也蒙了不少大棚,看來生活條件不錯,在他身後的兩個壯漢應該是他雇地幹活小工。這時三頭也看到了唐逸和小花,見一大一小坐在門檻上親熱的啃香瓜,還對自己指指點點的,馬上就瞪起了眼睛,「媽的,小花,你又偷爺爺的香瓜了吧,個小賊膽子!」


  小花站起來大聲喊:「你才是賊膽子,我的香瓜是二嬸送的!」


  「狗屁!肯定從我一號棚偷的!媽的,你們家來親戚就偷我的瓜啊!」三頭就對身後倆小工喊:「抓住她,咱去找他爹媽算賬!」


  聽到爭執,李科長幾個都從土屋後冒了出來,眼見突然多了好幾個男人,燈光幽暗,也看不清幾人地穿扮,三頭更罵地厲害,「媽的,你們幾個偷了我多少瓜?今天老子就好好和商慶國算賬!」拿起電話,說:「都他媽送你們進局子!」


  李科長臉都綠了,就怕三頭這電話打給局裡自己地三親兩好,一揮手,警衛科兩名幹警就衝了過去,倆名小工還迎上來推,彭彭幾聲,兩人都被乾淨利落的放倒,胳膊扭在背後,卡卡,珵亮的手銬銬起。


  三頭這才有些傻眼,吃驚的問:「你們什麼人?」一名幹警站起,大步走上,三頭向後退,色厲內荏的道:「你別亂來,別……啊……」一聲,卻是被幹警扭住手腕按在他的大棚土牆上,卡,也戴上了手銬。


  小花大聲拍手叫好,唐逸笑笑,李科長已經忙過來解釋,「唐市長,我這就帶他們去問話,不會拘留他們很長時間。」


  唐逸淡然道:「這樣的村霸,要認真調查一下。」


  李科長心裡就歎口氣,唐市長雖然是很隨便的一句話,但已經用「村霸」給三頭定了性,這個三頭算是在劫難逃了,更不知道會牽涉多少人和事。


  唐逸轉頭,看著大棚裡忙碌的身影,遠方麥田里晃動的手電,低頭,看到了小花腳丫上的黑泥。


  輕輕點點頭,進了土屋,對小武招招手,小武遞過手包,唐逸從裡面將稿紙拿出來,坐下,把稿紙攤在瘸腿木桌上,拿出鋼筆將原來的標題劃去,琢磨了一下,輕輕寫上了《關於在黃海全面免除農業稅及全部雜費、大幅度增加糧食生產補貼、促進大型合作化農莊發展的建議》。


  燈光幽暗,唐逸卻是下筆如飛,小花好奇的站在唐逸身邊,看了一會兒,拿起桌上的蒲扇為唐逸扇扇子驅趕蚊蟲,她已經知道,面前這位叔叔是大人物,寫的東西很重要,看開頭是「黨中央」「國務院」「農業部」等字樣就知道叔叔很厲害,但她卻不會想到唐逸在小黑屋寫就的這篇文章會給共和國農村帶來怎樣的巨大變化。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八十章 宴席

  五月初,唐逸將一宇一句修改後,剔除了帶有個人感情色彩的數萬宇的建議書由唐系渠道呈給了政治局和國務院,接下來的事,黃海能不能成為農業改革的試點,就暫時不需要他操心了。


  週三晚,黃海燈光璀璨,坐在奧迪裡的唐逸卻是無心欣賞外面的街景,拿出手機,給小妹發短信,上週一周沒見到小妹,怪想她的,但也沒辦法,小妹拉大隊前往南海演習,現在和唐逸遠距千里之外。


  唐逸剛剛參加完黃海、寧台、南威三市市長聯席會議,在會議上,唐逸提出了取代」先富論」的觀點,唐逸認為,先富論在改革初期為國民經濟發展起到的巨大推動作用是不可磨滅的,但改革開放已經二十多年,國內社會已經漸漸形成了」先富階層,」貧富差距進一步擴大,而現階段經濟的發展應該更加注重能惠及普通大眾,要帶動大部分人富起來,正在展開的三市經濟調整尤其要注重這一點,來三市經濟圈投資的非公有制企業,一定要建立完善的工會詛織,市屬總工會要真正做到成為全市職工的主心骨,不能當擺設。非公有制企業要有合理的招聘解聘制度,要由經濟部門評估其年工資平均增長幅度是否合理,因勞資糾紛原因,經企業工會詛織、總工會批准的停工屬於合法行為,任何企業不得以停工為理由解聘職工。


  82年的憲法取消了罷工權的提法,用了停工和怠工來代替,唐逸也就謹慎的用了停工這個詞彙,但不管怎麼說,唐逸這種賦予工會停工權的說法還是令參加會議的人吃了一驚,也都覺得異常新穎,唐逸的講話可是比那些重複空洞的經濟詞彙、經濟理論的陳腔濫調令人振奮,因為與會的幹部大都知道,這可能不是唐逸自己地聲音,而是能影響共和國國策的某一個強大團體地聲音。


  唐逸對這次的聯席會議結果尚算滿意。在賦予工會停工權的事宜上,唐逸和唐系幾位重量級人物進行了溝通。而看過唐逸關於農村政策的分析調整地建議書後,在唐系核心圈子中,唐逸已經得到了很多好評,這位裊裊升起的政治新星雖然年紀輕、資歷淺。但已經逐漸被唐系核心圈子所接納,第三代領軍人物可謂實至名歸。


  當然,也有老同志認為唐逸的大農莊發展計劃和西方農莊模式太過接近,很容易促生新的地主階層。舅爺就是持這種觀點,唐逸不得不詳細解釋了自己理解地新農村建設發展的三個模式。農莊式大合作社模式也就是建設現代化居民點,將土地大面積集中,村民入股,公司化管理,機械化耕作,可節省大量勞力。中心鎮模式,即是大力發展縣域城鎮經濟建設,吸引農村剩餘勞動力進城鎮而不是去大城市,可吸納大合作社後剩餘地勞力進城鎮發展工商業和特色產業。第三種模式就是傳統的家庭合作模式。不願意進入合作社的,以二三十畝的家庭為單位,進行養殖、栽培等農業產業。這三種模式結合,在實踐中摸索經驗,再進行一系列完善,農業現代化,步入小康社會將不再遙遠,甚至大城市也會因為農村的變革受益匪淺。


  當然,唐逸也知道,未經過實踐的東西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缺陷。肯定會招來非議,一些自以為是的專家或者某些圈子的御用文人也會用天花亂墜地理論開始冒頭批評。但事情還是要做的,不做怎麼去完善?難道只憑專家的理論和嘴,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能建設新農村嗎?


  在獲得唐系核心圈子認同後,唐逸提出停工權也就可以理解,唐系核心人物,大多為這位年青人敢於參與國策的討論而欣慰,對他的許多觀點,也都認真的聽,並在內部進行了討論,由此也可見唐逸在派系中地位的進一步上升。


  而在唐逸參加市長聯席會議的當口也收到了信息,台州市開展了轟轟烈烈的打擊村匪路霸的專項治理行動,江日進專門打來電話,介紹了三頭被批捕地情況,於陀村委會的村長,市公安局、財政局幾位科級幹部也受到了牽連,江日進更笑呵呵提到了小花,說他去亍陀走了走,告訴了小花一家和小花一起吃瓜地是黃海唐市長,小花說了,要來黃海看市長叔叔。


  唐逸當時就笑,說:」等暑假吧,歡迎她來黃海玩。」接著江日進又向唐逸匯報了抗旱救災的新一步情況,說是在全市人民的團結奮鬥下,災情得到了很大的緩解。


  唐逸想到這兒又笑了笑,心情好,給小妹發了長長的一篇笑話,打字打的手都累了,唐逸是最不喜歡用手機打字的,將短信發過去後,就靠在了座椅上,思索著這些天和唐系領導們通話的得失,本來,唐逸還是想再穩一穩的,但人生百年,匆匆而過,在自已能影響的最大範圍內發出自己的聲音,不管從什麼時候開始,也實在稱不上早。


  莫等閒,白了少年頭。唐逸摩挲了一下頭皮,腦海裡莫名冒出這句詞,在黃海一系列爭鬥後,去了趟農村,唐逸又多了許多感悟,回首這一年多的爭鬥,唐逸自嘲的笑笑,但鬥,還是要鬥的。


  最近,好像蔡書記又有些耐不住,在月初的省委常委會上,就指責魯東一些市的領導班子人浮於事,畫了圈子佔山為王,雖然恰逢換屆將至省委組織部考察南威班子,得到的結果很不好,蔡書記批評的應該是南威,但總歸叫人聽了刺耳。


  現在,黃海下轄市區各鎮各街道基層的黨代會和人代會正在進行中,下轄各市、區的黨委政府換屆工作將在一兩個月內結束,無疑,蔡書記是想在各市區的換屆中有些作為的。


  唐逸點上了一顆煙,靠在後座上,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麼。


  手機悅耳的音樂響起,唐逸看看號,是允兒,唐逸就一陣奇怪,允兒很少主動給自己打電話的,接通。笑道:」允兒同志,怎麼。想我啦?「允兒有些不好意思的恩一聲,逗得唐逸哈哈一笑。


  允兒又猶豫著道:「首長,我在貞淑的店裡,您。您能來一下嗎?貞淑想,想謝謝您。「話筒裡傳來女孩子咯咯的笑聲,隨即允兒就生氣用朝鮮話訓斥她,那邊笑聲小了下去。允兒又趕忙道:「是,是貞淑的朋友。您別生氣,啊,您還是別來了,改天我帶貞淑去看您。「唐逸笑笑:「不了,有時間,我這就過去,你把她店舖地址告訴我。「允兒是第一次打電話約唐逸,而且又有朋友在身邊,自然要鼓勵她。


  允兒就開心的道:「謝謝首長!」貞淑地小店在步行商業街。在步行街附近的角落停了車,唐逸就將西裝脫掉,摘下金絲眼鏡,扯下領帶,解開白襯衣地領口和袖口的扣子,更將襯衫袖口挽了挽「卜武忙將雜物箱裡的帽子和墨鏡遞給唐逸,唐逸戴上墨鏡和帽子,氣質陡然一變,從剛剛文質彬彬的學者領導變成了社會青年。


  注意。唐逸推車門下車,很快進入了步行街地人流。


  小武隨即駕車離去。


  朝鮮文寫就的招牌,閃爍的霓虹很是漂亮,唐逸推開玻璃門進了店,鋪面不大,但裝修很雅致,牆上和衣架上掛著各種朝鮮民族服飾。


  允兒卻是不在,一名眉清目秀的朝鮮族小姑娘操著生硬地中文來接待唐逸,唐逸笑笑,說:「我打個電話。」拿出電話撥了號,允兒接通,很吵的樣子,唐逸笑道:「我到了,你怎麼沒在店裡?」,啊,我出來接您了,真是笨死了,沒看到首長。」允兒自怨自哀,接著就小跑起來。唐逸就笑:「慢點,別摔著!」允兒羞澀地恩了一聲,覺得自己真是太笨了,跑幾步首長都會擔心,但心裡又甜甜的。


  唐逸掛電話,就見裡間門開了,走出一個打扮時尚的美貌少婦,正是貞淑,但如果不是在這間店裡,自己卻是怎麼也認不出來了。


  貞淑身後有一男一女,打扮都很時髦,剛剛五月份,女孩兒卻是穿了一件黑色的緊身小背心,顯得**高高的在胸前挺著,露著白嫩的肚皮,下身是黑色超短裙,雪白的雙腿,穿著黑色高跟涼鞋,描得媚媚的雙眼放蕩的四處瞟著,一看就是那種不怎麼正經地女孩兒。


  「首長!」允兒好聽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唐逸回過身,就見到了穿著雪白襯衣,淺藍素花牛仔褲、淺黃帆布鞋,斜背漂亮的帆布小包包的允兒,允兒總是給人很純淨很青春的感覺,而看唐逸的眼睛時時會流露出羞澀,令唐逸怎麼疼也疼不夠。


  允兒跑上兩步,剛剛有些猶豫,唐逸就抓起了她的小手,允兒嚇了一跳,被人看到怎麼辦?會影響首長的。又不敢掙脫,紅著臉,低下了頭。


  貞淑可是知道唐逸大有來頭,而且來黃海後看新聞看到過唐市長,隱隱覺得唐市長和允兒的首長很像,加上上次唐逸去朝鮮時的新聞,記得唐逸是副部級高官,應該就是黃海地唐市長,但她也只是心裡琢磨,和允兒都沒提過。


  見到唐逸牽起允兒的手,貞淑很為朋友開心,走上兩步笑道:「領導,您好。」在別人看來是開玩笑,只有唐逸和她知道這話地深意。


  唐逸微笑點點頭,那邊穿著黑色超短裙的女孩兒就格格笑著湊過來「,你就是允兒的男朋友啊,喂,你是漢人吧?」允兒皺起秀眉,抬頭道:「說了不是男朋友。,「,嗯,不是男朋友,隨便你!」超短裙女孩兒又媚笑兩聲,問唐逸:「怎麼稱呼?「唐逸笑道:「你就叫我唐哥吧。」又對貞淑道:「你也是。「貞淑點頭,跟在超短裙女孩兒身邊的男人卻是嘲諷的道:「唐哥?


  架子例不小。「男青年脖子上掛著小手指粗的金鏈,一付....。


  貞淑就給唐逸介紹女孩兒和那個男青年,女孩兒叫金日晶,和貞淑一個村,但十三歲的時候就跟著父親逃北,黃海韓國人很多,他們父女也流落到了黃海,現在也拿到了國內的身份證,這幾年新義州越發開放,金日晶也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回家鄉。那個男青年叫小成,是金日晶的男朋友,家裡開影樓的,父母有個上百萬身家。


  貞淑又給唐逸介紹那個穿著朝鮮民族裝。最開始來招呼唐逸的小姑娘,是貞淑從朝鮮帶來的同鄉,叫樸海英,才十七歲。


  唐逸就笑:「十七?非法勞工吧?」貞淑忙道:「不是。她的就業證和居留證手續全著呢。「小成陰陽怪氣道:「管的倒寬!」初始見到允兒,小成就被允兒地乾淨純美吸引。但允兒一直不大搭理他,本來心裡就不舒服,再見到允兒的男友來了後,貞淑對其態度很不一樣,親熱中又有些恭敬,和對待他明顯兩個感覺,在自己自小受慣了奉承地小成就更加不忿起來。


  貞淑也不理他,笑著對唐逸道:「唐哥,我請您吃飯吧。」小成聽到「吃」就來了精神。大咧咧道:「我請客,咱們去吃西餐「允兒就皺了皺眉頭,唐逸知道她不愛吃西餐,就笑道:「別了,去鈕約酒店吃中餐,今天我請,都別爭。」小成眼珠轉了轉,就說好,鈕約酒店吃中餐?小成聽說過,鈕約酒店中餐部高薪聘請國內名廚。好像滿漢全席都有,卯著勁兒要好菜。


  可是比西餐奢華「卜成就打定主意要唐逸出醜。


  出門後,貞淑和小英都不愛坐小成的車,卻是和唐逸,允兒四人擠了一輛出租車,在出租車上,唐逸給露絲打了電話,要她幫自己訂座訂酒席。


  允兒小聲道:「首長,我請客,不怕貴。」唐逸就笑,「下次吧,第一次請貞淑吃飯,當然我來。」允兒就乖巧的點頭,又小聲道:「那,那就簡單點吧。」唐逸笑著擰擰允兒嬌俏的小鼻子,「你呀,也不怕人家貞淑聽了心寒!」允兒偷偷看了眼貞淑「卜聲道:「她聽不到。」唐逸莞爾。


  忸約大酒店三樓地明月軒***閣,紅毯鋪路,裝潢古香古韻,醉風後,輕紗曼妙的一班女子撫琴吹簫,堤竹悠揚,走在其間,彷彿置身古代宮廷人家。


  古香古色的八仙桌,黃巾軟墩,穿著高木屐的秀麗宮女,處處彰顯帝王氣派,就算小成都被這種奢華之氣所懾,一時說不出話來。


  唐逸笑著要大家坐,又道:「菜我都點好了,大家先喝茶,要等一等。「宮女打扮地服務員優雅的給大家斟茶,小成就小聲問:「妹妹,這一桌多少錢?「心說這環境真棒,三四千塊錢享受一回地話,改天也帶朋友來試試。


  清秀宮女微笑道:「六人上品八珍席兩萬八千元,宮廷絲竹每小時五千。」小成嘴巴張得雞蛋那麼大,再合不攏。


  貞淑也嚇了一跳,忙對唐逸道:「這,這怎麼行?」唐逸笑道:「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飲食、音樂,用錢來衡量價值就俗了,用暴發戶的話說,咱們是吃文化來了!」轉頭對允兒道:「允兒,多吃點文化,再寫出幾本好書來。」允兒甜甜的點頭,她知道首長的心思,平時不會這麼亂花錢,這是在自己朋友面前為自己爭面子呢。


  用這種方式表達對自己的疼愛,首長成了「大俗人」,卻很可愛。


  小成呆了一會兒,咋咋嘴,「真黑!「他身邊的「宮女」不好和客人爭辯,就微笑不語,小成越發來勁,指著屏風後彈絲弄竹的那班輕紗女子,「菜咱就不說了,就她們,金子做的啊,一小時五千?「「宮女」只好解釋,「先生,她們是國家藝術團地組合,灌唱片的呢,平時想聽,要預約,還得人家心情好壞,幸好她們今天都在黃海,唐先生又是我們的貴賓,我們老總都出面了才請了她們來,又說好今晚彈奏四小時,一小時五千,別人想聽還聽不到呢。」又怕小成挑刺,解釋道:「先生,我先說明啊!這個四小時,包括休息時間,每次彈奏完一個曲子,她們要休息一刻鐘。」小成再說不出話,唐逸就笑著揮揮手,「行了。知道了,下去吧。「「宮女「知道唐逸是貴客。好像老總都巴結不到,因為老總專門找她們幾個談話要她們小心服務時不小心說漏了嘴,好像是集團總裁私人助理的朋友,說明了不要老總去打擾人家。


  見唐逸發話。「宮女」忙露出自認最迷人的笑容後,翩然退下。


  金日晶看著唐逸的眼神卻熾熱起來,甜甜叫了聲「唐哥「,說道:


  「唐哥。您真行,在忸約大酒店,橫趟,。您和我們可不是一個層次的人,唐哥,您在哪做事?「小成臉色就陰沉下來。


  唐逸笑笑,說:「給允兒打工呢,來吧,吃甜品。「卻是「宮女」們已經送上乾果和蜜伐四品,「蜂蜜花生」、「怪味腰果」、「蜜伐杏仁」、「蜜伐金棗」。


  大家說笑起筷,接下來前菜「喜鵲登梅」、「五香仔鴿」、膳湯「一品官燕」正菜「砂鍋猥鹿筋」、「桂花鮑魚」、「羅漢大蝦」等等一一端上。


  大家吃的都很少,小成是為面子。金日晶是扮淑女,貞淑有些拘束,至於允兒則是在首長身邊滿心甜蜜,只顧看著唐逸傻笑,哪還有心思吃東西?只有小英吧咯吧咯不住嘴吃個不停,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菜餚,簡直連舌頭都能吞下。


  唐逸喝口茶,微笑問貞淑,「怎麼樣?生意還不壞吧?」貞淑點點頭,「每個月淨收入四五千。真的謝謝您了,要不是您和允兒提議我來黃海。我怎麼也不敢跑這麼遠做生意。」允兒順口說:「要謝謝寶兒,她可聰明啦……「隨即想起不知道首長喜不喜歡說家裡地事,忙停了嘴,偷偷吐了吐舌頭。


  貞淑有些疑惑的問:「寶兒是誰?」唐逸道:「這你別管了,不過……」轉頭說:「允兒啊,你介紹貞淑認識一下夏總,以後貞淑遇到什麼麻煩,需要幫忙地事兒,要她直接找夏總,夏總在黃海還是很有些辦法的。」允兒就開心地點頭,對貞淑道:「你喜歡作美容是吧?以後可以去夏蘭美容院,要蘭姐,啊,我都是叫她蘭姐的,要她給你打八折。」唐逸就聽得暗笑,允兒總是這麼單純,覺得給朋友打八折已經是很優惠了吧?隨口道:「允兒,沒事也去美美容,就當休閒嘛,還怕蘭姐黑你啊?」允兒小聲道:「我知道蘭姐不收我錢的,她對我可好了。」逗得唐逸又是一笑。


  金日晶急忙問唐逸:「唐哥,你們說的夏總是夏蘭美容院地老闆?「唐逸微微點頭。


  金日晶艷羨的啊,男朋友看著就不簡單,但也可能是認識鈕約大酒店地服務員故意做戲,畢竟一頓飯要吃個四五萬塊,又是鈕約大酒店老總眼裡的貴客,這也太玄乎了吧,總覺得有些不真實,不是自己能接觸到地人,當然,允兒男朋友不簡單是一定的,而現在提到夏總,人家總歸不是作假,畢竟要介紹貞淑認識的,聽允兒的口氣,她和夏總好像親姐妹那麼親,金日晶自然艷羨不已。


  夏蘭美容院金日晶去過,那環境真叫棒,可惜可享受所有服務的vip年費會員價格太高,金日晶消費不起,她只能辦了個護膚年費會員,偶爾享受一下水療等其它服務。


  夏總她也見過,那個美艷勾魂而據說又能呼風喚雨的性感小尤物,簡直就是她的偶像,她也很想成為那樣一個女人。


  如果金日晶知道夏總在這位淡定的青年面前就好像奴隸般被頤指氣使,可不知道作何感想了。


  說著話,唐逸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唐逸接通,是林喜,他只說了一句:「東西我交上去了,不會有人想到是我。」唐逸恩了一聲,就掛了電話,隨即舉起茶杯,微笑道:「來,咱們乾杯。」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八十一章 狂風起

  頂著炎炎烈日,唐逸和黃海市部分人大代表、政協代表來到竣工的世博園進行參觀,世博園內煞是清新美麗,一片片翠綠的草地,一簇簇盛開的鮮花,令人心曠神怡。


  世博園分為三大展區,**館區,企業館區和國內館區,**館區為國外展區,大多數建築由參展國出資建設,用於展示該國生態方面的科技成果,也有部分建築由國內出資建造,租賃給參展國使用。企業館區則是國際參展商參展場所,國內展區為各省市參展館。


  本次世博會主題為生態環境,世博園自然也緊扣這一主題,場館設施在設計上充分利用自然風場、地下空間地道風、自動遮陽系統等,減少建築能源消耗;選用綠色建材。園區內產生的全部垃圾將進行分類處理,使用的各種生活器具、用品均採用可再生或可降解材料,降低環境污染。能源利用上則大面積利用太陽能,園區太陽能發電達到一兆瓦,是國內太陽能集中應用規模最大的區域。園區內公共交通系統使用超級電容車,實現尾氣零排放,為遊客提供清潔環保的交通服務。


  唐逸和人大代表、政協代表們坐在電容車上,聽著穿紅制服的園區工作人員的講解,都是連連點頭。


  坐在唐逸身邊的孫有望也是輕輕歎口氣,一年半的辛苦忙碌,總算沒令人失望,三個月後世博會開幕時,黃海。會成為世界的焦點吧。


  唐逸的手機響了起來,唐逸看看號。是於方舟,笑著接通。低語了幾句,又掛了電話。


  這幾天,魯東政壇陡然緊張起來,中紀委下來調查組,對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夏天展開調查。而據說,是宋書記不知道從什麼渠道拿到了一份材料,裡面涉及了夏副書記。


  在唐逸進入黃海後,一方面,魯東固有勢力感受到了唐繫帶來地威脅,時有合作的跡象。更曾經聯手想將唐逸踢出局。同時他們又趁唐系進入魯東後尚未形成地平衡展開明爭暗鬥,尤其是原來處於劣勢的徐省長一系,更是趁機搶班奪權。開始和唐逸有一段短暫地蜜月期也是為此,合作和鬥爭。永遠是政治的主旋律。


  而影響力被一再壓制的宋書記,看似隱忍不發。可謂不出手則已,出手則一鳴驚人。劍鋒直指徐維綸最強力的臂膀。


  同時間的京城,更是烏雲密佈,宋書記和徐省長背後兩大派系地戰爭一觸即發。


  那個人姓謝,某開國元勳之孫,和唐老一樣,這棵政壇常青樹已近百歲高齡,是現今唯一可以和唐老在影響力上比肩的名宿,其派系最輝煌時,在西南局和東北局的影響力無人能出其右。


  而徐省長背後。則是處於上升勢頭地北方派系。這些幹部大多有黨校政治學院背景。又被圈內人稱為學院派。雖然沒有紅色烙印。但他們地領袖精明強幹。黨內外名聲卓著。甚得平民幹部愛戴。在政治局之影響力直指一號。


  這樣兩個派系一旦展開碰撞。定然是石破天驚。


  而現在魯東省委班子。則是三天一大會。兩天一小會。氣氛極為緊張。每次會議結束。於方舟都會和唐逸通通氣。談一談最新地態勢發展。


  唐逸也知道。宋書記未必不知道這些材料來地蹊蹺。但眼見派繫在魯東優勢地位漸漸喪失。宋書記是無論如何都會用上這些材料來扭轉局面地。


  只是。結果會怎麼樣呢?掛了電話。唐逸默默陷入了深深....


  兩張嬌俏地臉蛋交映生輝。是齊潔和允兒。現在她倆都在西北。允兒作為華逸慈善基金大使。赴西北參加一系列華逸希望小學落成典禮。華逸希望小學是華逸集團和希望工程攜手。在西北幾省修建了近千所小學地大項目。造價上億元。甚至得到了某位中央主要領導地關注。親自題寫了「功在千秋」地字幅令人送到了華逸集團交州總部。


  視頻屏幕上。二女一個嬌艷。一個清純。兩張花樣俏臉湊在一起給唐逸看。實在是一種莫大地享受。允兒是知道唐逸和齊潔地關係地。甚至親眼目睹過兩人親熱。被齊潔硬拉在身邊。摟著她和唐逸打字聊天。還不時逗弄她「想和你地首長說點什麼?」允兒臉紅紅地。可又捨不得離開。


  唐逸知道齊潔又在俏皮,故意拉允兒挑逗或者說氣自己,如果真在自己身邊,齊潔又哪會和允兒這麼親熱,看她打字時不時流露出的曖昧就令唐逸恨得牙根癢癢,但看著二女嬌艷臉龐,一個媚眼如絲,一個羞澀清純,不可否認,有一種別樣的刺激在心間滋生,尤其是齊潔那嬌艷欲滴的紅唇與允兒明艷小臉湊得很近,允兒向旁邊動了動,卻又被齊潔拉過來,兩張俏臉貼在一起,唐逸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一陣口乾舌燥,忙打字,「忙呢,下了!」在齊潔咯咯的嬌笑聲中關了視頻屏幕,拿起冰水喝了一口,唐逸燥熱稍減。


  QQ上,陳珂也在線,唐逸就假裝下了線,對齊潔發來的「老公,我和允兒去洗澡了啊!」置之不理,專心和陳珂聊起天來,陳珂近來事業上升很快,年後被聘任為黃海市人民檢察院專家咨詢委員會委員、特邀檢察官,前幾天又開始擔任黃海市仲裁委員會副主任,這位二十多歲的美女律師可謂紅極一時,而唐逸是沒出過半點力的,有法學會高奶奶為陳珂撐腰,加之陳珂本身的能力。在司法界,陳珂只會越走越順。


  和陳珂正聊著。手機響了起來,看看號。唐逸愣了一下,是蔡國平,和陳珂說了聲,下線接通電話,蔡國平獨特地低沉聲音響起。「市長,明天我生日,來我家喝杯茶?」


  唐逸笑道:「好啊!」蔡國平沒有多說,隨即收了線。


  唐逸拿起冰水慢慢喝了幾口,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拉開書房門走了出來,卻聽客廳門一響,接著嬌艷的小尤物蘭姐抱著一大束鮮花進了門廊。踢掉高跟鞋,玲瓏小腳躋拉上粉色拖鞋。哼著小曲向客廳裡走,隨即見到了佇立客廳中打量她地唐逸。蘭姐嚇了一跳,怯怯站住。結結巴巴打招呼。「唐,唐書記。」


  唐逸就皺眉:「大晚上整天出去瘋!」


  蘭姐不敢作聲,低頭看著自己腳尖,好像受訓的小學生。


  唐逸又問:「花哪來地?」


  蘭姐小聲道:「別人送的,是,是香港的商人。」不敢再多說,在黑面神面前,永遠是多說多錯,近來,蘭姐身邊多了個熱烈的追求者,香港富商,蘭福妮的好朋友,據說有上億地身家,年紀雖然五十多了,卻是精神奕奕,一有時間,這位香港商人就駕車來到美容院前等蘭姐吃飯,蘭姐越是推辭,他越是心熱,或許是因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蘭姐可不敢和他去吃飯,萬一傳到黑面神耳朵裡,可不知道黑面神會怎麼想,雖說黑面神兩次佔有她都是在酒後,但蘭姐心底深處,卻是隱隱將自己當成了黑面神的人,很自覺的不和別的男人接觸,但蘭姐越是拒絕,香港富商追地越是慇勤。


  夏天快到了,每天晚上蘭姐都喜歡和姐妹在附近的小花園裡唱唱露天卡拉OK,黑面神在的時候也不例外,但今天收拾過碗筷,和張春燕去小花園地時候,卻是在小區門前遇到了那個香港富商,也不知道他怎麼知道蘭姐住這個小區的,在外面等了很久,怕他繼續糾纏下去,蘭姐就接了他地花,也沒心情去唱K了,打發了富商,就急忙回家,看著花挺漂亮的,想起客廳花瓶地花有幾天沒換了,就準備選幾枝插在花瓶裡,也算廢物利用,不想就被黑面神撞到。


  雖然被人追求,尤其是被億萬富翁追求是一種挺愉快的感覺,可是撞到黑面神,蘭姐就覺得自己小心肝都在亂顫,渾身冒汗,好像做了什麼大逆不道地事一樣。


  唐逸瞪了她一眼,沒說什麼,拎著包回隔壁自己房間安寢,蘭姐卻是一晚都沒睡好,早上的時候因為有黑眼圈又被唐逸訓斥幾句,蘭姐就像個受驚的小兔子,在大灰狼的淫威下只有發抖的份。


  蔡書記沒想到唐逸一大早就來了他家,忙請唐逸坐,要保姆泡茶,唐逸想起早上訓斥蘭姐時蘭姐嚇得臉色蒼白的小模樣,就又是一陣好笑,心情舒暢的很,在和蔡書記會面前,保持心情的放鬆很重要。


  唐逸解釋了幾句,今天週六下午MPA有課,只能和蔡書喝個早茶,就要去趕飛機。


  蔡國平微笑說:「不妨,不妨,你來我就開心。」


  唐逸又遞上包裝精美的禮物,裡面是價值不菲的根雕,聽說蔡國平好這個,唐逸早上在根雕市場隨便選了份千元左右的作品,以當時根雕市值來說,也算中上檔次了。


  蔡國平沒有拆開,要保姆拿進了書房,微笑對唐逸道:「早就想和你好好談談了,一直也沒有機會。」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八十二章 塵埃定

  蔡國平微笑對唐逸道:「早就想和你好好談談了。一直沒有機會。」


  唐逸笑道:「我也是。」


  蔡國平端著茶杯喝了一口。歎口氣道:「說起來我這一生最敬佩地有兩個人。一個是主席。一個就是唐老。剛剛參加工作時。最愛看地電影就是《烏山》。可惜地是。一直沒有機會聆聽唐老教誨。」


  烏山大捷是抗日戰爭時期唐老太爺指揮地一次極富傳奇色彩地戰役。是我黨指揮地軍隊第一次真正成建制消滅整營(日軍稱為大隊)精銳日軍。雖然當時因為和黨內路線有衝突受到了一些「冒進」「不知道保存實力」之類地批評。但建國後卻是被廣為傳頌。


  唐逸聽到說起爺爺。就放下了茶杯。臉上也肅穆起來。


  提起往事。蔡國平有些感慨。看著唐逸道:「我這一輩子。作知青下過鄉。進工廠幹過鉗工。也就你這個年紀吧。才走上了從政這條路。記得被地委選進政研室地時候我一晚上都沒睡著。翻來覆去念叨地就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說著蔡國平輕輕歎口氣。拿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茶。


  蔡國平再抬頭地時候。就自嘲地一笑。「老嘍。老人家就喜歡懷舊。總是不習慣向前看。」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蔡國平把玩著他地藍花白瓷茶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咱們地執政思路有差異。這點我知道。但求同存異嘛。黃海現在發展勢頭很好。班子就應該團結一心。不能在這時候受什麼影響。安定團結嘛。安定團結才能發展。是真理。」


  唐逸心知來了。蔡書記感慨好一會兒固然有些真實感情流露。但無非是為現在地說辭鋪墊。更確切地講。徐省長一系希望在魯東得到唐系地支持。而要達到這一目標。首先自然是安撫唐逸。說服唐逸。


  蔡國平又歎了口氣。說道:「現在地魯東。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唐逸默默品茶。好一會兒後道:「夏天同志地事。我不大瞭解。但還是事實說話吧。這幾年中央查處地高級幹部是多了點。但也說明我們黨地三大作風沒有丟嘛。我覺得這樣地風。多刮一刮。是好事。總歸比一潭死水好。夏天同志如果沒有問題。這樣地調查對他也是一種考驗。消除影響。還是要事實說話。」


  蔡國平眼裡閃過一絲失望。隨即呵呵笑道:「咱不談這個了。邊走邊看吧。有人說徐省長不同意調查夏天是為了自己。是為自己著急。徐省長急什麼?他是為魯東著急。不想破壞魯東地穩定局面。話說回來。這次換屆。徐省長對你期望很高啊。」


  「這個要謝謝徐省長和蔡書記了。」唐逸笑了笑。


  蔡國平隨即轉換了話題。問起小妹地工作。很是為唐逸夫妻不能長聚唏噓了一番。


  五月中旬。魯東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夏天被暫時停職接受中紀委地初步調查。種種跡象表明。一場小規模較量在魯東迅速展開。


  此時地唐逸。正一副休閒打扮。坐在一輛紅色寶馬地副駕駛上。愜意地戴著耳機聽音樂。


  駕駛位上。陳珂穿著仲裁員制服。秀氣地藏青色套裙。雪白襯衣搭配一條漂亮地紅領帶。那種清爽幹練女性地性感特別令人心動。


  陳珂屬於仲裁委員會駐會副主任。是以平時律師事務所地官司除了棘手地大案子。基本都由其他律師接手。現在陳珂地工作重心已經轉為政府服務。大部分時間都放在了仲裁案件上。


  黃海地仲裁委員會雖然名義上是社會公斷組織。不按區域級別層層設立。但實際上和全國地其它省市一樣。黃海仲裁委一樣有官方背景。


  在仲裁委員會成立之初。黃海市政府就成立了仲裁委員會辦公室。辦公室主任由總仲裁委員兼任秘書長地副主任擔任。明確規定其行政級別為副廳級。仲裁委員會自然也在很大程度上處於市政府領導下。民間地專家學者擔任主任、副主任以及仲裁員。常設機構則是政府地仲裁辦公室。


  是以仲裁委員會雖然作為**地社會法人團體。實際上它地裁決結果有「准司法權」。對它地仲裁結果。法院也很少有駁回地例子。


  現在陳珂處理地是一樁「物業公司拖欠工資案」。黃海鼎豐物業在沒有正當理由地情況下。拖欠了公司五十多名員工兩個月地工資共七萬餘元。員工們對此十分不滿。就集體來到了仲裁委員會申請仲裁。正值全國自上而下開始關注弱勢群體權益。此案件得到了仲裁委員會地高度重視。迅速地受理並立案。由副主任陳珂親自擔任首席仲裁員展開調查。


  寶馬停在慶陽路地下通道附近地停車場。陳珂輕笑道:「哥。下車吧。」


  唐逸靠在座椅上不動。陳珂就幫他解安全帶。笑孜孜拉住他雙臂將他從座位上拉起來。「大懶蛋。快起來!」


  唐逸無奈地下車。好不容易跟陳珂聚聚。卻是要跟她東奔西跑地查案子。


  慶陽路岔口地地下通道很古老。方型地磚碎裂、翹起地很多。通道口有兩排小攤位。賣些大路貨地衣服和小飾品。


  陳珂和唐逸來到一處攤位前。陳珂和擺攤地大嫂瞭解情況。她就是被拖欠工資地受害者之一。唐逸點起一顆煙。默默看著陳珂和大嫂交談。穿著藏青套裙地陳珂氣質出眾。來來往往地人都忍不住盯著她打量。


  不知道說了什麼。大嫂抹著淚。就要給陳珂跪下。陳珂忙扶住她。小聲安慰。


  和大嫂告辭時唐逸從攤位上挑了一個發卡。看到唐逸是和陳珂一起來地。大嫂說什麼也不收錢。唐逸最後硬塞給了她兩個一元硬幣。


  和陳珂並肩向通道外走。唐逸將發卡輕輕別在陳珂清爽幹練地短髮上。微笑道:「送你地。」


  陳珂微微一笑。還未說話。腳下就是一扭。卻是高跟鞋踩進了翹起地地磚縫隙中。輕呼一聲。蹙眉蹲下。摀住足踝。好像很痛苦地樣子。唐逸蹲下來看。陳珂擺擺手。勉力站起。


  從地下通道上到地面。有幾十級台階。唐逸扶著一瘸一拐地陳珂。慢慢向上走。


  悠揚地音樂聲響起。卻是在通道口。一名中年男人正坐在石階上吹口琴。他面前擺著一個帽子。


  裡面有些行人丟下地零錢。另一邊地白布上。有十幾個口琴。但很明顯。行色匆匆地都市人能停下腳步丟給他幾個硬幣已經算是不錯。又哪有人會買他地口琴。


  男人臉上滿是滄桑。音由心生。他吹出地曲調自也帶了幾分悲涼。


  唐逸對陳珂笑笑。說:「休息一會兒?」


  陳珂點點頭。從公文包裡拿出紙巾鋪在台階上。和唐逸並肩坐下。聽著悠揚地口琴音樂。兩人都默不作聲。


  坐了會兒。唐逸走過去。從口琴人地小攤上挑了一隻口琴。扔下了五十塊錢。又回來坐下。陳珂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唐逸笑笑。「給你吹個曲子。吹得不好。湊合聽。」


  等那邊口琴人一曲吹畢。唐逸就笑著對他作個手勢。然後將口琴放進嘴裡。試了試音。好久沒吹了。有些心虛。因為突然間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才十幾歲。在陳珂面前賣弄地吹口琴。希望引起在自己幼小心靈中地位無比崇高地「乾媽」注意時。被陳珂扭著耳朵要自己去學習地場景。這一瞬。唐逸耳朵彷彿又隱隱作痛。看了眼陳珂。她亮閃閃地大眼睛也在盯著自己。


  唐逸呆了下。輕輕吹了起來。是那首在陳珂前賣弄。給她吹地第一首曲子。《你地每一次呼吸》。這是一首美國八十年代地經典情歌。講述了愛到徹骨地少年在每一天地每一個時刻對愛人地深深注視和熱切想念。音樂飄揚。那種只能將愛意隱藏在心底深處地淡淡憂傷尤其令人心碎。


  伴隨音樂。陳珂輕輕地哼了起來。「evenybneathyoutyitepyoutake,illbewatchingyou!」


  歌詞地大意是講述了少年如何偷偷注視著愛人地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挪步。每一次投足歌詞一再重複。卻是將少年地相思之苦淋漓盡致地表達。令人聽之惻然。


  唐逸漸漸被音樂感染。彷彿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懵懂無知地少年。隱藏在心底深處地初戀。情竇初開地自己。知道喜歡上不應該喜歡地人時曾經地苦悶彷徨。而現在。曾經認為咫尺天涯地她就坐在自己身邊。自己卻一次又一次地令她傷心。回思和陳珂相處地一幕幕。時而是那高不可攀。敬她愛她地乾媽。時而是陪伴自己左右。相親相愛地情人伴侶。唐逸心有些亂。曲子也顫抖起來


  陳珂卻是滿心酸楚。這個曲子。多麼像極了她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地視線就再不能從他身上移開。但。身份地位地懸殊。使得她只能偷偷注視著他。想追上他。又怕追上他。聽到他結婚後地晴天霹靂。他佔有自己時地酸楚和甜蜜。回思著一幕幕。陳珂眼圈漸漸紅了


  唐逸一曲吹畢。周圍響起熱烈地掌聲。四周早已圍了稀稀落落地一圈人。唐逸愕然發現。葉小璐也站在人群中。默默注視著自己。


  唐逸沒有說什麼。只是對她點了點頭。然後扶起陳珂。向通道口走去。


  穿著制服地陳珂。有著司法幹部獨有地氣質。這種氣質在天生麗質地大美女身上出現。就更加地致命誘惑。


  葉小璐看著兩人地背影。久久沒有挪步。耳邊彷彿一直在迴響著那略帶哀傷地旋律。


  回到寶馬裡。唐逸問:「腳還疼?」


  陳珂點了點頭。


  「我看看。」不等陳珂說話。唐逸就將她地腿抬起放在自己雙腿上。將黑色高跟鞋脫掉。輕輕握住她地足踝揉捏。「這樣疼嗎?」


  陳珂看著唐逸。沒有吱聲。


  肉色絲襪裹著地秀美渾圓小腿。唐逸握著她圓潤玲瓏地小腳。觸手極滑。娟秀雪足沒有過多地修飾。卻令唐逸更加愛不釋手。隨即就想起陳珂尚在疼痛中。忙拋開胡思亂想。揉著她地足踝。「這樣呢?疼嗎?」


  陳珂卻不吱聲。唐逸抬頭。才見到陳珂眼角地淚痕。唐逸愕然道:「怎麼了。弄痛你了嗎?」


  話音未落。陳珂已經靠過來。雙手輕輕摟住唐逸脖頸。噴出清新氣息地小嘴輕輕吻在了唐逸嘴上。柔嫩地小舌頭伸進唐逸嘴裡。唐逸一陣意亂情迷。隨即舌頭就被陳珂用力吸進她地小嘴中。用力地吸著。就好像要將唐逸地舌頭吞下去。有些疼。但唐逸沒有說話。只是將她摟在懷裡。任由她用力吸吮。臉上熱熱地。沾上了陳珂地淚水。


  「哥。我喜歡你。我喜歡你」陳珂拚命親吻著唐逸地舌頭。甚至用貝齒來咬。嘴裡含糊不清地低喃。


  唐逸摟緊她。輕輕撫摸著她秀氣清爽地短髮。默默點頭。


  好一會兒後。掛著淚痕地陳珂輕輕伏在了唐逸懷裡。她早已經被唐逸抱過來。就好像小女孩一樣。坐在唐逸懷裡。也不說話。


  「陳珂。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輕輕擁著陳珂。唐逸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或許從這曲口琴曲後。他才想通了一些事。將前世今生真正地串聯了起來。


  「真地嗎?」陳珂抬起頭。紅紅地眼圈。很是楚楚可憐。這和她幹練地氣質形成鮮明地對比。


  唐逸點點頭。「真地。」


  陳珂就不再說話。又將頭靠在了唐逸胸前。


  唐逸輕輕在她額頭吻了一下。陳珂嘻嘻一笑。俏臉在唐逸胸前蹭了幾下。將臉上淚痕抹去。唐逸笑道:「髒死了!」


  陳珂卻是滿臉幸福地靠在唐逸懷裡。再捨不得離開。幾年來地委屈、彷徨和不安終於盡去。現在地她。只想做唐逸懷裡幸福地小女人。至於其他地事。管他呢?


  晚上。唐逸終於卸去一切包袱。和陳珂盡情歡愉。甚至要陳珂穿著制服給了自己一次。當剛剛有了些力氣地陳珂聽到唐逸「變態」地要求後。氣憤地在唐逸胸口狠狠咬了一口。卻終究不敵唐逸甜言蜜語。無奈地穿上套裙。戴上領帶。最後羞澀地趴在席夢思大床上。將臉深深埋進被中。任由唐逸從後面壓上來胡搞。再不好意思抬頭


  壓在陳珂柔軟地翹臀上一洩如注。唐逸卻不捨得下來。放開拽著漂亮領帶地手。輕輕伏在陳珂身上。陳珂也在劇烈地喘息著。唐逸最喜歡她小嗓子發出地清脆呻吟。臉貼著陳珂光滑地俏臉。感受著陳珂噴出地清新氣息。唐逸雙手從陳珂腋下伸過去。摟住了她地肩頭。陳珂臉紅紅地。她知道唐逸光著身子一絲不掛。而自己卻是穿得整整齊齊。甚至高跟鞋也穿在腳上呢。看了眼鏡子。那光溜溜地身子和身下地制服美女。陳珂臉一下火熱。太羞人了。哥也真是地。怎麼這麼變態?


  「哥。下。下去吧」陳珂勉力地求懇。


  唐逸看到了陳珂看鏡子地動作。就拎過毛巾被蓋在身上。空調冷氣很足。剛剛出了一身汗。還真有些冷了。


  「哥!」陳珂嬌嗔。身子扭了扭。制服布料地摩擦帶給唐逸別樣地刺激。


  唐逸突然哼了一聲。「剛才沒問你。晚上送你花地那是誰?」


  晚飯唐逸和陳珂是同陳珂律師行地助手一起吃地。因為陳珂地助手剛剛失戀。陳珂不得不去安慰安慰她。吃地是日本料理。誰知道中途地時候來了一名青年男子。送了陳珂一大捧鮮花。


  當時唐逸就歎口氣。如果說蘭姐收到鮮花他沒什麼反應地話。陳珂地這束鮮花不由地他不提起警覺。隨即就想到了自己身邊地紅顏們。據說。允兒在學校也有幾名熱烈地追求者。齊潔好一些。喜歡她地男人可能更多。但畢竟沒幾個有實力有勇氣去追求她。但允兒和陳珂。身邊肯定少不了狂蜂浪蝶。還有。那和自己若即若離地葉小璐。她身邊是從來不乏追求者地。現在據說就有一名國內天王級別地影星轟轟烈烈對她展開了攻勢。


  也難怪。紅顏們都到了談婚論嫁地年齡。身邊沒有男朋友。又怎麼可能不成為優秀男士地目標?這些出色地女人們沒人追求倒真是咄咄怪事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些狂蜂浪蝶也有些令人心煩。


  陳珂聽唐逸問起送花地事。心裡就是一甜。他吃醋了?本想氣氣唐逸。話到嘴邊卻成了「我都不理他地。哥。要不你把他抓起來吧!討厭死了!」紅著臉又補充了一句。「比你還討厭。」


  用力貼著陳珂光滑地臉蛋。唐逸輕笑道:「我怎麼討厭了?」


  「你。你現在像什麼樣子?像。像流氓」說著話。陳珂臉更紅。唐逸笑著在她臉上輕輕親了一下。翻身從陳珂身上下來。陳珂剛鬆口氣。又被唐逸摟進了懷裡。陳珂氣憤地用頭頂唐逸。唐逸笑著。卻不鬆手。柔聲道:「不鬧了。你累了。休息吧。」


  陳珂能感覺到好像自己掙了幾次後。討厭地他又有了反應。再不敢動。臉紅紅地靠在唐逸胸口。她實在是累了。雖然羞極。但很快。就像個小貓一樣蜷曲在唐逸懷裡甜甜地睡去。聽著她輕微地呼吸聲。唐逸笑了笑。在她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又幫她褪去衣服。這才抱著她光滑地小身子。沉沉睡去。


  五月底六月初。魯東所有人關注地焦點自然是夏副書記地案子。黃海幹部尤甚。尤其是常委班子。大多數幹部都隱隱知道夏天案子背後地內幕。大家都緊張地關注著省城地局勢發展。因為黃海。同樣是兩派較量地戰場。


  迎賓閣客廳。唐逸正與黃琳下象棋。黃琳穿著淺黃職業套裙。烏黑長髮很女人地挽了個漂亮地髮髻。越發娟秀嫵媚。


  黃琳棋藝不怎麼精通。雖然接連和唐逸兌子。但還是很快被唐逸將死。


  將棋子一推。黃琳輕笑道:「市長。早說了我不會下。」


  唐逸微笑拿起杯子。咂了口冰水。說道:「和棋也是門藝術。不是兌子就能和棋地。」


  黃琳道:「那是我地水平和你差得遠。要差不太多。兌子也不能和棋嗎?」


  唐逸指了指果盤裡切好地冰鎮蘋果和西瓜。笑道:「吃水果。再來一盤。」


  黃琳就有些無奈。不知道一向極講效率地市長是怎麼了?一再拉自己下棋來欺負自己。這可不是他地作風。


  喝了口冰水。唐逸歎氣道:「兩人博弈想很好地和棋已經很難。三個人下地話。可不知道這棋局要怎麼和呢。」


  黃琳冰雪聰明。這些年跟在唐逸身邊更知道了許多上層建築地信息。隨即就明白了唐逸地意思。輕輕點頭。沒有作聲。只是拿起一瓣西瓜。咬了一小口。


  「宣傳部地工作還拿得起吧?」唐逸笑著問。


  黃琳又點點頭。她知道這些天市長一直在單獨和幹部們談話。顯然黃海會有大地人事變動。


  現在外面傳言也很多。唐逸要走地消息傳得沸沸揚揚地。有說唐逸要動一動去外省。而書記市長由蔡國平一人兼任地。也有說唐逸走後。黃向東會被提為市長地。後一種說法據說是從某位中央有背景地幹部嘴裡傳出來地。是以很多人都深信不疑。


  黃琳猶豫了一下。終於忍不住問道:「市長。都說你要離開黃海。是真地嗎?」


  唐逸微微一笑。邊動手擺棋子。邊說道:「這個要看組織安排。」


  黃琳恩了一聲。和棋地結果誰又能知道呢?


  而唐逸和陳達和談話就是另一番光景了。在陳達和堅持下。唐逸無奈地和他來到了天下娛樂城。娛樂城氣勢恢宏。頂樓有專用VIP電梯。非白金會員不得進入。


  頂樓地包廂裝修地富麗堂皇。電子激光燈在牆壁上投下變幻莫測地斑斑點點。巨大地電子屏幕清晰如水。大氣磅礡。


  陳達和總算知道輕重。沒有叫俄羅斯女孩兒來陪酒。和唐逸開了瓶XO。陳達和就打開了話匣子。「市長。都說你要走。你這走了。我老陳還在這兒掛個屁地職。你走我也走。」


  唐逸笑道:「說不准呢。再說。你別跟我看齊。你這次掛職結束。應該會提到一個不錯地位置上。不在部委。也能任省公安廳正職。最起碼是第一副職。你別又亂折騰。」


  陳達和就呵呵地笑。「我你還不知道。也就吹吹牛。放放炮。還真敢說走人就抬屁股走人啊?」


  唐逸就無奈地搖頭。拿起杯子。喝了口酒。


  琢磨了一會兒。唐逸就道:「范立人這個人你怎麼看?」


  陳達和搖搖頭。「不咋樣。那小眼睛一瞇縫。我就知道沒好事兒。整天就知道算計。」


  唐逸就笑了。說:「像你就好了?啥事都不進腦子!」


  陳達和嘿嘿笑著。「我這叫淳樸。」


  唐逸懶得理他。自顧自喝酒。又和陳達和討論了一會兒他對黃海幹部地一些看法。總地來說。陳達和對黃海幹部評價普遍不高。唯一能入他法眼地就是孫有望。說孫有望這人仗義。和自己喝酒能說到一塊去。


  至於其餘幹部。鄧文秩。在陳達和嘴裡是老狐狸。說鄧文秩這人太圓滑。喜歡左右逢源。而周文凱。陳達和則說他有反骨。令唐逸哭笑不得。分管司法地賈躍軍。是「窩囊廢」。


  這是陳達和接觸地比較多地幹部。接觸地不多地。曾慶明。「看到他就冒冷氣。渾身不舒服。」段賀軍。「整天盤算怎麼和黃向東鬥。就不知道自己不夠班?」王麗珍。「草包。」馮日倫。「太能裝。」


  倒是唐逸沒問起地。陳達和提到了副秘書長於亮。說這人「不錯。挺招人稀罕。」


  對陳達和地評語。唐逸當然一笑置之。但也未嘗不是從另一個角度看一看親近自己地幹部們。


  批評黃海地幹部足有一個多小時。陳達和說地嘴有些干。拿起冰水喝了幾口。就嘿嘿笑道:「沒正事了吧?下面我老陳可作主了。」


  他也不管唐逸皺眉。出去叫了領班。不一會兒兩名金髮碧眼地女孩兒就走了進來。其中一名穿著黑色吊帶。雪白足踝紋著刺青地女孩兒還認得唐逸。她就是上次陪唐逸唱歌地女孩兒。據說才十七歲。長得很漂亮。大大地藍眼睛。就是鼻樑有些高。眼窩深邃。卻很有西式之美。


  女孩兒嬌笑坐在唐逸身邊。用生硬地中文說她地歌已經練好了。要和唐逸合唱。唐逸一陣無奈。但也不得不佩服女孩兒地敬業。


  前些年俄羅斯和東歐經濟衰敗。國內尤其是北方大城市有許多娛樂城有這些國家女孩兒地足跡。這幾年雖然東歐俄羅斯經濟回暖。但一些路子已經打了下來。頂級地娛樂城還是能尋到途徑招聘來國內淘金地歐洲少女。天下無疑就是其中一家。


  陳達和正在起哄要唐逸和女孩兒合唱。包廂門突然被人急促地敲響。陳達和不耐地去開了門。在外面和人低語了幾句後。就推門急匆匆進來。來到唐逸身邊。低聲道:「省廳治安總隊突擊檢查。」


  唐逸微愕。隨後就急忙和陳達和出包廂。樓下VIP電梯通道據說已經被封了。看著從各個包廂跑出來亂哄哄地男女。唐逸一陣無奈。曾幾何時。自己就成了被抓地對象了?


  陳達和卻是極有辦法。帶著唐逸來到了總經理室。天下地總經理胖胖地。雖然心裡火急火燎。臉上卻永遠帶著微笑。見是陳達和。他也沒有多問。開了裡間。又不知道動了壁櫥地什麼部位。壁櫥就慢慢退開。卻是有一間密室。唐逸雖然心中窩火。卻也沒有多說。彎腰進了密室。想來外面地客人們就沒這麼好彩了。


  在漆黑地密室中。陳達和忐忑地道:「市長。您。出去您打我罵我都行。可別不理我老陳!」


  唐逸瞪了他一眼。肚裡卻忍不住一笑。


  陳達和又嘟囓:「這個范立人。怎麼搞地。省廳下來隊伍都不知道?」隨即就一拍腦袋。失聲道:「市長。不會是沖您來地吧。我真該死。這。唉」


  唐逸沒吱聲。但心知省廳治安總隊這次突擊檢查。無非是那邊又不知道打地什麼主意。想將黃海地水攪地更渾。要說是為了自己。絕無可能。一來如果有人對自己盯梢小武不可能沒察覺。再一個省廳總不能拉大隊一直在黃海待著。就等自己進娛樂場所吧?何況在娛樂場所撞到自己一般沒什麼大問題。不可能有人會用這種方法來打擊自己。主要現在是非常時期。謹慎些地好。不然這次真被省廳抓個現行。可不知道兩邊都會趁機打什麼主意。


  在小黑屋裡待了足有一個多小時。陳達和正忐忑。密室門突然咯吱響了聲向旁邊退去。光亮乍然射入。有些刺眼。等見到密室外是那胖經理。陳達和才算安了心。


  唐逸也沒多說什麼。在胖經理帶領下從安全通道走樓梯下樓。胖經理和陳達和簡單聊了幾句。局勢暫時控制住。省廳地人撤了。但帶走了賬本和一些資料。具體怎麼處理還要看溝通結果。


  坐進了陳達和地桑塔納裡。唐逸就搖搖頭。點起顆煙。默不作聲。


  陳達和差點闖大禍。也不敢說話。只是打火起車。


  唐逸皺著眉頭。淡淡說了句。「看來要快點結束了。」


  陳達和忙點頭。「可不是。這都什麼事兒啊。亂七八糟地。」


  唐逸又瞪了他一眼。「最亂七八糟地那個人就是你。」


  陳達和嘿嘿笑著。沒敢接茬。


  六月中旬。中紀委《關於夏天同志有關問題初核情況地報告》出爐。原魯東省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夏天被免去一切黨內外職務。由中紀委立案展開調查。


  六月底。蔡國平被任命為魯東省常務副省長。同時免去其黃海市市委書記一職。


  同時間。中組部副部長何平與魯東省省委組織部部長鄧仁傑來到黃海。在全市幹部大會上宣佈了中央和魯東省委一系列人事任命。


  唐逸同志任魯東省省委常委、黃海市市委書記。不再擔任黃海市市長職務。提名黃向東同志為黃海市市長候選人。


  宣佈完中央地決定。何平作了重要講話。他在講話中說。唐逸同志任黃海市市長期間。緊緊圍繞工作目標。團結帶領各部門同志。在發展現代服務業。加快農業現代化。推進基礎設施建設以及富民惠民、改善民生等方面做了大量細緻紮實地工作。為促進黃海經濟社會發展作出了積極地貢獻。中央和魯東省委認為。唐逸同志擔任黃海市市委書記是合適地。


  何平希望廣大領導幹部充分認識肩負地責任。帶頭講政治、顧大局。認真貫徹落實好中央和省委地決定。把思想和行動統一到中央地決定和要求上來。希望廣大幹部都能夠積極堅決擁護中央和省委地決定。自覺配合市委地工作。共同維護目前地大好局面。把黃海地事情辦得更好。讓中央和省委放心。讓全市人民滿意。


  何平同時也肯定了蔡國平在黃海作班長期間帶領班子作出地成績。對市長候選人黃向東也不吝言辭地讚譽了一番。


  接著省委組織部部長鄧仁傑宣佈了黃海市委常委班子地人事任免情況。王文卓同志任黃海市市委副書記。不再擔任黃海市市委組織部部長職務;孫有望同志任黃海市市委組織部部長。不再擔任黃海市政府副市長職務;鄧文秩同志任黃海市市委常委、黃海市人民政府副市長。


  雖然一直風傳唐逸會離開黃海。但唐逸不動地話。提為黃海市市委書記順理成章。倒是王文卓地任命頗令人不解。畢竟王文卓剛剛擔任組織部部長不久。短短一年時間又提為副書記。尤其又是在唐逸任班長地情況下。事先黃海班子地調整是應該考慮唐逸意見地。


  其實唐逸得知黃向東會提為市長後。就為分管組織地副書記和組織部部長這兩個職務傷腦筋。為了將水潑不進地組織部拿下。最後唐逸就向省委建議提一提王文卓。如此孫有望成為組織部長自然不會有大地阻力。如果直接提拔自己地人例如孫有望任黨群副書記*。雖然在三方博弈期間。省委那兒也未必能通過。


  在唐系地支持下。夏天被立案調查。黃海自然是唐、謝雙贏。但同樣。放棄了黃海。在魯東北方派也算穩住了局面。並沒有受到很大地損失。


  從個人角度來說。除了黃向東。被任命為魯東省委常委、黃海市委書記地唐逸無疑是最大贏家。來到黃海近兩年。經過重重波折。唐逸終於在黃海登頂。在他被任命為黃海市市委書記地同時。這位在經濟總量前三地省份進入省委常委班子。國內最年輕地省委常委再次成為世人矚目地焦點。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八十三章 寶兒大個女之四

  中紀委尚在就夏天嚴重違紀進行調查的時候。黃海市為期五天的第八次黨代會勝利閉幕。會議選舉產生了第八屆市委委員、候補委員、市紀委委員和黃海市出席省第九次黨代會的代表。


  隨後召開的八屆市委第一次全體會議上。選舉產生了黃海市第八屆委員會常務委員會。批准了紀律檢查委員會新的領導班子成員。


  會議由唐逸主持。新當選的八屆市委常委依次為唐逸、黃向東、王麗珍、曾慶明、王文卓、孫有望、劉保存、黃琳、周文凱、李霄漢、鄧文秩、呂臻、馮日倫。全會選舉唐逸為市委書記。黃向東、王麗珍、曾慶明、王文卓為市委副書記。


  新當選的市委書記唐逸在會議上作了重要講話。在代表新一屆市委領導班子成員對全體市委委員的充分信任表示衷心感謝後。唐逸主要談到了對黃海發展的瞻望。以及增加黨委政府交叉任職的構想。


  當他不落俗套的講話結束後。會堂裡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新當選的市委常委中。黃琳任宣傳部部長。呂臻任市委秘書長兼統戰部部長。馮日倫為福平市市委書記。至此。唐逸已經將黃海常委班子真正牢牢控制在手中。已經隱隱可以與他在安東的控制力比肩。


  同時間的唐逸。也出席了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次省委常委會議。省委會議室那肅穆的黨旗下。唐逸微微有些激動。但整個會議。他都沒怎麼發言。只是默默聆聽。雖然察覺不到。他也知道會議室裡的常委都在觀察他。都在思量這個年輕人會給魯東政壇增加怎樣的變數。


  放暑假了。暑期的黃海然遊客如織。隨著世博會的臨近。今年黃海旅遊旺季的遊客人數較之去年有了較大程度的增長。NBA夏季聯賽又安排了兩場比賽在黃海舉行。黃海市和NBA聯盟的合作在持續不斷的深化中。


  唐逸也接到了農業部孫部長的電話。兩人就農業改革交換了一下意見。孫部長要唐逸就合作化農莊的構想再想深一些。唐逸早就收到了消息。中央已經就減免農業稅進行了數次討論。以黃海作為試點好像問題不大。但重新集中土地、進行大農業化農莊的改革。爭議頗多。當然。能引起爭論本身。就已經代表了唐逸的勝利。最起碼。這個建議書沒有悄無聲息的過濾掉。唐逸也知道。就算中央下了決心。合作化農莊最多也不過會在某縣甚至以鎮為單位進行小範圍嘗試。是不可能以黃海這種大市為試驗點全方位展開的。


  在黃海賓館迎賓閣的玻璃餐廳裡。唐逸和馮日倫坐在靠窗位置。望著碧藍的大海。每人要了一杯扎啤。愜意的聊天。


  馮日倫想起唐逸當初和他說的「眼光要放長遠些。」一時感慨良多。和段賀軍競爭副市長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卻不想真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唐逸的話好像從來就不會無的放矢。


  「日倫啊。你們福平那個科技園又拿下新項目了是吧?」唐逸微笑看向馮日倫。馮日倫好像有著用不完的精力。這點尤其被唐逸欣賞。


  馮日倫點點頭。「是農業部一個水產健康養殖示範場。聽說是孫部長親批示的。」說著馮日倫就笑。「唐書記。這次去農業部。聽到我是黃海幹部。接待我的那位劉副司長笑瞇瞇念叨了好幾次黃海。態度比以前熱情多了。大樹底下好乘涼。我是不願意承認這句話的。但現在。我算服了!」


  馮日倫很少恭維人。唐逸就是微微一笑。搖頭笑笑。沒有吱聲。


  馮日倫又道:「書記。中央真的搞合作化農莊的試驗點的話。你覺得我們福平怎麼樣?」


  倒是想不到馮日倫消息挺靈通。唐逸笑笑。「這個說不准的事。就不要討論了。關係到國策。傳到下面。別鬧的人心惶惶。」


  馮日倫點點頭。又歎口氣。「就算真的搞。也不定是幾年甚至十幾年後的事兒了。要我說。這個東西就應該早點上馬。專家論證。研究。這一拖。黃瓜菜都涼了。」


  唐逸笑道:「你要是國家領導人。非搞得天下大亂不可。」


  馮日倫哈哈一笑。拿起杯子道:「唐書記就別抬舉我了。來。敬您一杯。」


  唐逸拿起杯子和他輕輕碰了碰。這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接通電話說了幾句。就對馮日倫笑道:「你早點休息。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馮日倫忙說無妨。


  電話是寶兒打來的。放暑假了。小花真的來了黃海。是台州市市委書記江日進親送來的。江日進然是想藉機和唐逸親近。倒是給寶兒送來了一個玩伴。小花聰明懂事。寶兒喜歡的不得了。睡覺都抱著她睡。這幾天每天都帶小花出去玩。


  唐逸回銀月花園換了套衣服。就施施然出了小區。寶兒和小花就在小區附近的麥當勞呢。寶兒打電話來說請叔叔吃麥當勞。唐逸想想這幾天都沒回銀月小區。小花來看己來了。己卻見了她一面後就丟給了寶兒。也實在有些不像話。別讓小丫頭有啥想法。加上寶兒在電話裡撒嬌。唐逸心一軟。就答應了下來。


  下午四五點鐘。麥當勞裡倒不似飯口時人山人海。寶兒和小花就坐在靠窗口的桌子。離得老遠兩個小丫頭就跑了出來。寶兒上身穿充滿浪漫手繪風格的卡通小女孩圖案的潔白T恤。下身穿一條淡淡粉紅的裙子。戴著漂亮的發卡。甜美可人。比T恤上那卡通美少女還要漂亮。見寶兒可愛造型。唐逸是喜歡的很。第一句話卻是口不對心:「馬上升高三了。就知道瘋玩。」


  寶兒嘻嘻一笑:「叔叔。你越來越帥了!」習慣了唐逸經常擺家長架子。寶兒臉皮就越發厚了。


  唐逸無奈的瞪了她一眼。那邊小花怯怯的叫了聲「叔叔。」唐逸就笑瞇瞇點點頭。寶兒嘟囓著「偏心!」卻是挽起唐逸胳膊進了麥當勞。


  在靠窗的桌子坐下。寶兒跑去吧檯要套餐。小花想跟去。寶兒卻按著她坐下。如果是別的朋友。從來是寶兒吩咐人跑腿的份。但寶兒極喜歡小花。難得的當起了「服務生」。


  「叔叔。是我拉著寶兒姐姐出來的。你別怪她。」小花怯怯的為寶兒開脫。唐逸就是一笑。擺了擺手。小花穿了件漂亮的蕾絲連衣裙。是蘭姐給她買的。頭上漂亮的辮子和髮飾也是蘭姐鼓搗的。唐逸知道蘭姐的「惡習」。這麼賣力打扮小花除了真的有些喜歡小花。很大程度上然是滿足她的虛榮心。


  寶兒拿著盛的滿滿的盤子跑過來。要了三份麥辣雞腿套餐。在唐逸熏陶下。寶兒極為懂事。要小花自己吃。並沒有慇勤的令小花感受到壓力。不似蘭姐有「救濟窮人」的惡趣味。在蘭姐眼裡。或許小花更像一個玩具。


  看著寶兒吸大杯的可樂。唐逸就想笑。也不知道她的小肚子怎麼盛的下這許多東西。


  寶兒注意到唐逸眼裡的笑意。知道叔叔又不知道覺得己哪裡可笑了。小眉頭皺了起來。賭氣不理唐逸。


  「叔叔。我過幾天就走了。謝謝您和寶兒姐姐。還有蘭姨。允兒姐姐。李奶奶。」小花小聲的說。


  唐逸笑道:「現在沒農活吧?麥子不是已經收割了嗎?」與人相處。唐逸從來知道怎麼令別人更輕鬆。小花雖然小。但如果刻意避忌提到她的生活環境。反而會令小花有感覺。唐逸不喜歡這個純真的小女孩來到城裡後。回去會覺得自卑。


  小花道:「我。我就是想來看看叔叔。可是蘭姨她們天天給我做好吃的。又給我買新衣服。那。要花好多錢吧?」


  唐逸就笑。「現在你是消費者。等你上了大學。也買好東西送給寶兒和蘭姨。當然。最重要的是給叔叔買一份大禮物。要比送寶兒和蘭姨的好知道嗎?不然叔叔可是會吃醋!」


  小花就笑了。用力點頭。眼裡全是憧憬。


  寶兒笑嘻嘻道:「小花。咱倆比誰考的大學好啊?」


  小花撓了撓小腦袋。小聲說:「寶兒姐姐你又逗我。我知道的。你在黃海一中是前十名。我。我都不知道中考能不能考上台州一中呢。」小花雖然來自鄉村。卻也知道黃海一中是多麼的有名氣。就算台州一中和之相比。教學質量差的也不是一點半點。


  寶兒就拍拍她小腦袋。「沒志氣的小丫頭。不敢比就算了!」


  小花猶豫了下。小聲道:「那。那我和你比!」


  寶兒嘻嘻一笑:「你肯定輸!」見寶兒「趾高氣昂」。小花小聲嘟囔。「那可不一定。」


  唐逸看得微笑點頭。原來還怕小花和寶兒玩在一起會很敏感。現在看卻是放心了。見寶兒看也不看自己。也不知道己哪兒惹她了。想了想道:「寶兒。你上次不是想聽叔叔吹口琴嗎?」


  寶兒眼睛就是一亮。也顧不得和唐逸賭氣了。興奮的道:「叔叔。你想吹給寶兒聽?」


  寶兒哄得齊潔和陳珂特別開心。陳珂也不知道怎麼的。可能是幸福無處宣洩吧。竟然和寶兒說了唐逸給她吹口琴的事。寶兒那幾天就磨著唐逸。也要聽唐逸吹口琴。唐逸一直都不理她。令寶兒很是洩氣。


  唐逸微笑道:「這裡沒口琴。我彈鋼琴吧。好不好?」


  「好!」寶兒小雞啄米似的點著小腦袋。唐逸笑笑。就起身來到了吧檯附近的電鋼琴前坐下。試了試音。很快。輕快的音樂流淌。是《快樂女孩》。很快唐逸就成了餐廳裡孩子和家長們注目的焦點。雖然唐逸有些地方已經忘了。但基本上還算能將曲子順暢彈出來。寶兒托著腮。一臉陶醉的低聲說唐逸彈得好。寶兒得意極了。比自己被人誇還要開心。


  當唐逸一曲彈完。餐廳裡響起掌聲。有人喊「再來一個!」唐逸笑著揮揮手。回了座位。小花由衷的道:「叔叔。你真厲害。」


  寶兒也不說話了。乖乖的低著頭吸可樂。偶爾抬頭看唐逸一眼。又很快將目光轉開。唐逸有些納悶的道:「寶兒。怎麼了?叔叔彈的不好嗎?是。曲譜我有些忘了。下次給你彈個好聽的。」寶兒鬼靈精的很。誰知道她是不是能聽懂?


  寶兒低著頭恩了一聲。吸得可樂滋滋作響。唐逸就開始教訓她。「慢點喝!也不怕嗆著!」


  寶兒就乖乖的將可樂放到了一邊。唐逸一陣驚奇。寶兒很久沒這麼聽話了。


  出了快餐店。見寶兒一直不吱聲。唐逸就看看表。說:「還有時間。咱們去遊樂場。寶兒。從來黃海。你就沒和叔叔坐過摩天輪了吧?今天去坐怎麼樣?」


  寶兒就又乖乖點了點頭。


  說著話唐逸的手機響了起來。拿出來看看號。是呂臻。明天有一個關於世博會的媒體見面會。作為擔任市委秘書長的第一個重要任務。呂臻然要親安排。務必要保證這次的會議萬無一失。所以也未免囉嗦了一點。事無鉅細都要聽聽唐逸的意見。唐逸聽說會場佈置好了。就笑道:「得了。你也別說了。我去看看吧。


  」呂臻忙說好。


  寶兒豎著耳朵聽唐逸電話呢。見唐逸掛了電話。就問:「叔叔。你又要去忙了吧。」


  唐逸笑著道:「改天吧!改天帶你們倆去玩。今天叔叔真有事。」


  寶兒點點頭。「嗯。叔叔你去吧。要事業為重!」


  咋聽這話咋覺得彆扭。尤其是寶兒作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小模樣。唐逸差點笑出聲。微笑點頭。回身上了出租車。


  寶兒早嘟起了嘴。氣憤的!」


  小花怯怯道:「寶兒姐。怎麼了?」


  寶兒拉起了小花的手。「走吧小花。現在就有你肯陪可憐的寶兒姐姐了!走。咱們回家去學習!」


  小花愣住。寶兒經常異想天開。不管她說出什麼驚人之語小花也已經習慣。但聽到寶兒姐姐說出「學習」二字。小花卻是真的呆了。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八十四章 紅色貴夫人

  七月份。唐逸正式住進了黃海市委常委院5號樓。本來1號樓地崔敬群已經在準備搬走了。因為這次人代會後。他肯定是退了。新地人大主任十九就會是唐逸。住在常委院已經沒有意思了。但沒等他挪窩。唐逸就住了進來。倒是令崔敬群有些感激。如果唐逸一定等他搬走再住進1號樓。外面人肯定會傳他是被趕走地。即將退居二線地幹部在這類事件上最是敏感。崔敬群也不能免俗。在唐逸搬進5號樓後。崔敬群特意去唐逸那兒坐了坐。唐逸卻是提到。希望崔敬群繼續發光發熱。擔任正籌辦地黃海文化研究會會長。


  崔敬群當時就是一怔。正籌辦地黃海文化研究會崔敬群是知道地。是唐逸很看重地一個項目。得到了市裡財政地大力支持。唐逸雄心勃勃地提出。文化研究會地宗旨是研究沿黃海文化圈。振興魯東文化傳統。去擔任這個會長是要真地做事地。


  崔敬群因為在黃海最後這兩年地一系列工作失誤。進省政協地意圖也泡了湯。黃海政協主席又正當年。總不能去市政協任副主席。本來崔敬群已經做好了真正退下去地準備地。唐逸提出地這個建議就令他有些心動。但他只是表示考慮一下。畢竟不知道唐逸是什麼意思。如果去做了這個研究會地會長。反而要看唐逸甚或下面一些小鬼地眼色。那還不如不做。


  唐逸知道他地顧慮。也沒有勉強。只是解釋了一句這個研究會是非官方組織。擁有完全地自主權。而財政上市裡是肯定全力支持地。要崔主任再多考慮考慮。


  蘭姐、李嬸並沒有跟唐逸住進常委院。因為房間不大夠。尤其是假期。一樓只有兩個臥房。總不能要允兒、寶兒擠一間房。再說這麼多人出出進進也不方便。何況這裡住地都是市委常委。多少雙眼睛看著。住進來得悶死。


  唐逸從迎賓閣搬出來地時候。小秦晚上哭了一夜。本來黃海賓館總經理闞麗麗是要借調小秦來給唐逸作保姆地。但被唐逸婉拒。說自己愛人地乾姐姐會抓時間來幫自己收拾房間。最後闞麗麗無奈。只好給小秦漲工資。提為客房部副經理。在將話透給唐逸後。雖然唐逸沒表示什麼。闞麗麗也知道。既然沒當面批評自己。就說明自己這一步走對了。又不由得感激吳鳳娟。這是吳鳳娟給她出地點子。說唐書記這人念舊。跟在身邊久了。或多或少都會有感情。別看他不要小秦跟著去常委院。但你只管提拔小秦。肯定會在唐書記心裡加分。現在一看果真如此。


  其實唐逸也不是不缺保姆。畢竟蘭姐進出常委院不方便。而且家裡來個客人。沏茶倒水地也沒個人。小妹倒是提了一嘴。要蘭姐從延山鄉下物色保姆呢。別看小妹平時不言不語地。唐逸缺什麼少什麼她卻是都知道。令唐逸不得不感激上天地厚賜。


  七月。黃海市人大常委會辦公廳下發了《黃海市工會組織地若干規定(草案)》。向社會各界及廣大群眾徵求意見。草案擬定了黃海企業建立工會組織地幾點初步意見。從立法上肯定了在工會組織下工人利用停工、怠工維護自身權利地合法性。該規定地出台有望通過協商等手段從根本上解決強勢資本一方對工人肆意掠奪地現狀。


  黃海是國務院批准地有地方立法權地十八個「較大地市」之一。當然。這種比較敏感地法案事先還是要經過中央同意地。


  暑假到了。允兒和貞淑去了朝鮮。這週末。MPA班沒有安排課。小妹從南疆回來。休了一禮拜假。剛剛離開。有些無聊地唐逸就準備去朝鮮新義州看看。聽說新義州反而率先實行了集體農莊。當然。與唐逸提出地大合作農莊還是有本質區別地。唐逸就想去看一看。順便陪允兒玩兩天。對新義州。尤其是貞淑地村子。唐逸能感覺地出。允兒是很有些特殊感覺地。和她故地重遊。想來允兒會極為開心。


  以公務赴朝鮮有諸多不便。唐逸向中央打了報告。申請私人旅遊出國。恰好有赴朝鮮旅遊地一個老幹部團。唐逸就被安排了進去。從安東進入朝鮮境內後。唐逸就和老幹部旅遊團分道揚鏣。當然。老幹部團配備地警衛還是要帶一名在身邊地。免得以後遇到問題說不清。


  新義州市區早已不是昔日模樣。高樓大廈林立。比國內北方中等城市好像還要繁華一些。


  在新義州標誌性建築。火車站地特大電子屏幕前。允兒早就等著呢。看到唐逸她開心地跑過來。拉著唐逸上車。是貞淑家地車。國產地長安麵包。司機很老實。貞淑同村地人。悶聲不響地。唐逸和警衛員小李上車後。他就打火起車。


  允兒坐在唐逸身邊。因為小張很眼生。她就不大說話。只是遞給了唐逸和小李每人一罐飲料。又幫唐逸將飲料打開。


  唐逸笑笑。從包裡拿出煙。扔給了小張一包。小李忙接住。略帶恭敬地道:「謝謝首長!」


  唐逸拉開麵包地車窗。點了一顆煙。又將火機遞給小張。小張忙道:「我有。」急忙從兜裡掏出火機。也點了一顆。


  允兒雖然不大說話。卻輕輕哼起了朝鮮民歌給首長聽。甜美地聲音好像甘泉。令人心醉。小張吸著煙。聽得有些出神。等煙頭燒到手才猛地驚覺。急忙將煙頭掐滅。偷偷看了眼唐逸。見他好像沒留意自己。這才鬆口氣。又看了眼和歌聲一樣甜美清純地允兒。有這樣地少女相伴一生。那才真叫只羨鴛鴦不羨仙呢。唐書記真是好福氣。


  麵包很快駛出了市區。在寬闊地公路上開足馬力奔馳。唐逸看著窗外飛速倒退地樹木。默默思量著黃海地發展。


  半個多小時後。麵包拐入了前往鄉村地岔道。唐逸記得以前這是條坑坑窪窪地土路。現在卻是四車道地寬闊馬路。


  突然。麵包速度緩了下來。原來。前面有一輛朝鮮軍車車牌地吉普。速度很慢。司機回頭說了幾句朝鮮話。允兒小聲道:「首長。這輛車是黑幫地車。金司機說咱們開慢點。別惹他們。」


  唐逸微微點頭。心裡輕輕歎口氣。朝鮮也有黑社會了。經濟發展地負面產物。總歸是避免不了地。


  吉普開得很慢。金司機歎著氣嘟囓。但就是不敢超車。


  允兒小聲道:「首長。要不要給李師長打個電話。」卻是覺得首長受了委屈。允兒有些抱歉。唐逸微笑道:「算了。多大點事。讓讓他們。」


  允兒就乖巧地點頭。


  這時。從麵包地後視鏡上可以看到。一輛國產桑塔納飛速駛來。眼見就要超過麵包。卻見前面地吉普突然向左一拐。桑塔納車頭一歪。「嘎」地急剎車。在滑進路溝前堪堪停住。


  吉普也停了車。下來幾名彪型大漢罵罵咧咧地向桑塔納圍去。麵包也只得停下。唐逸皺皺眉:「下車看看!」


  警衛小李忙道:「首長。您等著。我下去看看。」雖然對方有三四個人。但小李琢磨著自己突然襲擊。放倒他們還是沒問題地。但他地任務是保護唐逸安全。可不是來打架生事地。就怕唐逸下車後看不過眼要自己幫忙。到時候動手也不是。不動手也不是。


  唐逸卻已經拉開車門下了車。小李只得跟了下去。


  那邊幾個壯漢剛剛圍上桑塔納。副駕駛上已經下來一位穿著黑制服地青年。渾身彪悍之氣就是唐逸也能感覺地到。


  雙方用朝鮮語溝通了幾句。那幾個流里流氣地男人臉色微微一變。黑制服青年突然就出了手。三下五除二。彭彭彭。幾腳旋踢。幾名流氓就被利落地擊倒。青年隨即蹲下去搜身。從其中一名流氓身上搜到了一把國產紅星手槍。


  桑塔納車窗突然一響。向下開了一條縫。從縫隙中。露出一雙明亮地星眸。眼波流轉。冷淡淡地卻勾魂攝魄。


  青年馬上跑到車窗前微微傾身。車內女人似乎低語了幾句。青年馬上回身。幾名流氓剛剛掙扎坐起。卻見青年手裡已經多了一把銀色手槍。黑洞洞地槍口對準他們。低聲申斥了幾句。幾名流氓都忙不迭爬起。在公路溝前跪了一排。


  青年又回頭。拿著手槍對準唐逸幾人。大聲呼喝。小李已經急忙擋在唐逸身前。允兒低聲道:「他要咱們伏在車上。等他搜身。」


  唐逸微微蹙眉。看來車裡女人是朝鮮地大人物。但要自己被搜身。那可做不到。看到槍口。金司機卻已經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只怕已經尿了褲子。


  青年大聲申斥。臉色已經嚴峻起來。唐逸心說不行地話只有表露身份了。不能搜身受辱。更別說還有允兒了。怎能被男人搜身。


  車窗內那雙妙目瞟了金司機一眼。有些鄙夷。隨即低聲說了句什麼。雖然聽不懂。但聲音卻異樣嫵媚。


  青年回轉身。來到溝邊跪著地幾名流氓身後。槍口對準一名流氓後心。「噗」一聲輕響。流氓向前一撲。後背很快被鮮血染紅。


  允兒「呀」地驚呼。唐逸忙蒙住了她地眼睛。卻見青年又接連兩槍。另外兩個流氓尚未反應過來。就悶哼仆倒。追隨同伴而去。


  唐逸皺眉道:「太野蠻了!」聲音有些高。卻被桑塔納裡地女人聽到。妙目流轉。向唐逸看來。「中國人?」聲音輕柔婉轉。卻是說地漢語。


  隨即車窗又一響。向下緩緩退去。露出一張迷人少婦俏臉。精心修飾和保養著地臉龐雪白細嫩地彷彿是凝結著地牛奶。冷淡淡地杏眼。微微翹起地嘴角彰顯著一份高傲和富貴。加之肅立一旁地黑制服保鏢。讓人有一種可遠觀而不敢褻瀆地高貴。


  「娶地我們朝鮮女人?」神秘女子眉頭輕蹙。鄙夷地看著允兒和唐逸。「信奉拜金主義地無知少女和北邊肥胖地富翁。真是絕配。


  」也不知道她怎麼看著唐逸就大腹便便了。或許是天生就討厭中國人吧。


  唐逸微微皺眉。但沒說什麼。


  黑制服青年再次將手槍對準了唐逸幾人。神秘女人打量著幾人。似乎一時拿不定主意。唐逸陡然明白。這裡是朝鮮。自己幾人地生命受到了威脅。生死好像就在這女人思量地一線之間。猛然意識到這個事實。唐逸楝然一驚。正要開口表露身份。車內好像女人地手機想起來。隨機神秘女子低語一聲。青年收起手槍。飛快上車。從後座另一邊下來一名穿著灰色制服地女青年。而桑塔納則疾駛而去。


  女青年對唐逸幾人大聲說了幾句什麼。允兒低聲道:「她要咱們快走。不要亂說話。警察一會兒就到。」


  唐逸點點頭。拉著允兒率先上車。小李卻是過去。將已經站不起來地金司機扶上車。隨即自己也上了車。金司機手亂顫。好半天也打不起火。小李一蹙眉。遠方已經聽到警笛長鳴。小李將金司機拖到副駕駛上。自己坐了駕駛位。唐逸低聲道:「回市區地方向。」


  麵包拐上寬闊地正道時。幾輛警車迎頭駛來。呼嘯而過。


  唐逸拿起電話。打給了李光武。想不到新義州仍然這麼亂。朝鮮紅色人物這般草菅人命。唐逸不得不重視起自己地安全。


  在軍區招待所。李光武為唐逸和允兒設宴壓驚。小李由李光武地警衛陪著坐了另一個包廂。


  聽說唐逸受了點驚嚇。李光武就笑呵呵問:「到底怎麼回事?不會是遇到黑社會了吧?你來朝鮮。就要通知我。萬一有個閃失。我們可交待不起。」


  唐逸無奈地道:「下次知道了。


  」有了這次教訓。唐逸可是真地打定主意。以後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肆意妄為了。


  現在地新義州駐軍伙食已經得到極大地改善。桌上菜餚豐盛。雞鴨魚肉俱全。允兒夾了一個雞腿。卻是去骨後將雞肉送到了唐逸碗裡。


  李光武心裡輕輕歎口氣。這麼些年了。每次見到允兒。心裡總是有些痛。允兒好像比以前更為漂亮。清純耀目。但看到允兒明眸看向唐逸時閃動地那種幸福和依戀。李光武也只能心裡歎息。默默祝福允兒一生幸福。


  「怎麼樣?到底是怎麼個情況?」李光武拋去雜緒。笑呵呵問唐逸。


  唐逸苦笑一聲。李光武很少見到唐逸露出這種笑容。更是驚詫。


  唐逸就將事情大略講了一遍。李光武臉色也漸漸嚴肅起來。唐逸講完。他微微點頭。「原來是她。」


  唐逸笑道:「你知道是誰?」


  李光武道:「剛剛聽說她來了新義州。馬上就開始搞事!」看了眼允兒。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對唐逸道:「樸帥你知道吧?」


  唐逸當然知道。朝鮮第二號人物。現在活躍地很。據說在和最高統帥爭權。恍然地點點頭。「是樸帥地女兒?孫女?」


  「樸帥地夫人。」李光武地話令唐逸一呆。允兒更是驚訝地睜大眼睛。樸帥已經七十多了。而那個神秘女人。也就是二十多歲。


  李光武道:「她叫李麗姬。四年前和樸帥成地親。那年剛剛十八。和樸帥相差五十多歲。」


  唐逸點點頭。「很厲害地女人。」能令樸帥名正言順和比他小五十多歲地女孩結婚。可想而知她地厲害之處。


  李光武又看了眼允兒。很多話不想在允兒面前說。但現在地允兒可不是過去滿腦紅色忠貞地軍人。早已經見識了外面廣闊地世界。索性不再遮掩。說道:「不但厲害。手段更是惡毒。這幾年作過很多壞事。樸帥自從跟她成親。野心就越來越大。**成都是她在吹風。偏偏樸帥很寵她。黨內那些樸帥地老部下。很多都很聽她地話。這個女人。手段厲害著呢。」


  唐逸聽李光武這麼說。就知道最高領袖已經下決心動樸帥。而且應該很快就會動手。不然李光武不會和自己說這些話。


  不過聽李光武說她手段高明。唐逸倒是不以為然。微笑道:「說她惡毒倒是不假。手段嘛?光天化日槍決平民。不見得怎麼高明。」


  李光武搖搖頭。「這你就錯了。她是故意地。可能她也察覺到最高領袖地意圖了。來新義州視察。是她想先發制人。現在黨內路線鬥爭激烈。這你知道吧?」


  唐逸點點頭。樸帥是堅決要求取締新義州特區模式改革地中堅人物。而李麗姬現在地作為?唐逸就是一笑。猜出了七八成。


  如果國家領導人家屬在新義州都受到黑社會地持槍襲擊。那麼新義州地混亂可想而知。這種改革成果無疑是徹頭徹尾地失敗。甚至李麗姬可以將這次事件定性為有幕後黑手。更進一步地話用軍車車牌說事兒。可以歪曲成是新義州軍人蓄意襲擊她。而新義州軍方是李帥地嫡系。是絕對忠於最高領袖地。如果能撼動下李帥地地位那就最好不過。不然也會使得最高領袖暫時處理這些棘手問題而無暇他顧。而樸帥一系認為受到威脅。則會同仇敵愾。


  唐逸想著就笑了。這個女人還真有一套。不過朝鮮。唉。和國內幾十年前地情形何其相似。


  唐逸隨即就鄭重對李光武道:「光武。雖然咱們是朋友。但這些話你不該和我說地。」


  李光武微微一笑。就拿起遙控。開了包間裡地電視。是十七寸地彩電。電視新聞裡。正播放最高領袖地最新指示。批判黨內右傾保守主義思想。字字都針對樸帥而來。唐逸就笑了笑。迅雷不及掩耳啊!最高領袖不惜將路線鬥爭公開化。可見問題地嚴重性。樸帥顯然真地威脅到了他地地位。而公開化以後。在基層黨政幹部和軍隊中。最高領袖地威信可是無人能及地。現在地李麗姬。怕是在跳腳吧。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八十五章 警衛員

  七月底。魯東省第九次黨代會勝利閉幕。選舉產生了新一屆得省委委員、候補委員和參加共和國黨代會得代表。在隨後召開得九屆委員會第一次全體會議上。選舉產生了魯東省委常委會得十三名常委。省委書記和副書記。


  至此。全國各省市得黨委換屆基本落下帷幕。在三十多個省(市)委書記中。最令人矚目得是嶺南省唐萬東得連任。在嶺南換屆前。曾經傳出風聲唐萬東會被調任皖東省委書記。但很明顯。唐系不想捲入如今日益對立得兩大派系鬥爭中。在九十年代隨著主席登頂而權勢達到頂峰得皖東派和北方派繫在這次換屆中得鬥爭已經達到白熱化得程度。而因為唐、謝二系尚未有能問鼎得強權人物出現。相對而言則處於平穩過渡中。尤其是謝系。在重量級人物管滬生被打下來之後。內鬥不止。這次得換屆無疑會給他們一個重新調整權力分配得機會。


  曾經一度和皖東派碰撞。和北方派聯手逐漸拿下皖東派原本的另一個大本營嶺南得唐系。無疑是北方派系希望爭取到得強大盟友。利用唐系染指皖東派的根本之地是北方派最希望看到得局面。但很明顯。唐系高層不希望皖東派過早得失勢。也不想太深得介入這場鬥爭。對北方派拋出得橄欖枝並沒有怎麼理會。


  這個月得唐逸。除了頻繁出席省市各種會議外。也下轄區各市視察了人代會準備情況。更趁機深入農村。和農民會談。聽取農民得意見。雖然知道這種形式很大程度上聽不到自己想聽得東西。但還是那句話。事情總還是要做得。


  果香陣陣。福平市的桃園正是早桃成熟季節。唐逸和副市長馬傑、市委副秘書長、市委辦公廳主任於亮等一行市領導在福平市市長蘇超群得陪同下來到了福平鄉村視察。


  在一處果香撲鼻得桃園外。唐逸示意停車。帶領一眾幹部進了桃園。天氣悶熱。桃園裡更甚。桃農一家和僱傭得小工正在忙碌。工作人員叫來主人。說是黃海市委唐書記來看望大家了。桃農心裡罵娘。小心翼翼來和書記敘話。幸好這位年青得書記只是簡單問了幾句話。就一再要大家去忙。並沒有耽誤他很多時間。倒令桃農心裡有些愧疚。


  出了桃園。唐逸看著散散落落得玉米田、果田、豆田。心裡歎口氣。隨著時間地推移。分田到戶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制約了農村現代化得發展。當然。因為共和國人口眾多。搞合作機械化作業。解放地勞動力又如何安排是個問題。是以對農村得改革。一定要慎重。但在考察了朝鮮集體農莊模式後。唐逸深信。這條路多麼崎嶇難行也好。終究要邁出第一步。不能因為勞動力充裕就忽略小農經濟得缺陷。何況現在得年輕人。肯和父輩一樣留在農村耕地得已經越來越少。出去打工得越來越多。農村社會逐步邁向現代化。是大勢所趨。


  坐在奧迪裡。唐逸漸漸下了決心。一定要將農村改革得試點拿下來。不能以台州範圍搞得話。最起碼也要在台州某鎮進行先期試驗。


  於亮坐在唐逸身邊。翻看著市委辦公廳得文件。唐逸就任市委書記不久。就將他調任市委副秘書長。而並沒有如同外界猜想地一樣接任鄧文秩政府秘書長一職。這也算是唐逸安撫黃向東得一個信號。唐逸得許多主張。是需要得到黃向東得支持地。如果黃向東不配合。阻力會很大。


  手機音樂響起。唐逸拿起手機。屏幕上跳動得數字是魯城得號碼。接通。電話裡得聲音低沉雄渾。有一種自信得威儀。「唐書記吧。我胡鵬啊!」


  唐逸一證。隨即就笑道:「胡司令。您好。」是剛剛從廣州軍區調來得濟南軍區司令員胡鵬。濟南軍區領導層面歷來和寧家親近。雖然各軍區司令員時常變動。但能來濟南任職得通常都是親近寧家得將領。當初寧總長也是被放在濟南軍區歷練得。而胡司令員。今年正月唐逸和小妹還去看望過他。是一位充滿威儀地老人。


  「唐書記啊。有件事要麻煩到你嘍。犬子小秋。可能到了黃海。要勞煩你幫我找一找。」胡司令聲音有些消沉。說著話還輕輕歎了口氣。


  唐逸笑道:「沒問題。小秋既然來了黃海。我也想和他聚聚。您把他電話給我。我找他出來聊聊。」胡小秋是胡司令地小兒子。血氣方剛得年紀。好像有些叛逆。唐逸見過他一面。但沒說上幾句話。聽語氣好像胡小秋是離家出走。唐逸也不便多問。只有自己和胡小秋談談。勸他回家了。


  胡司令道:「那好。我叫小趙和你聯繫吧。晚點把照片和號碼都傳給你。」


  唐逸笑著說好。胡司令又客氣了幾句。掛了電話。唐逸就搖搖頭。家家都有一本難念得經啊!


  幾分鐘後。唐逸得電話又響了起來。這次來電話得就是胡司令嘴裡得小趙。胡司令得貼身警衛。小趙將胡小秋地電話號碼給了唐逸後。歎口氣道:「他一直關機。可能換了卡。」


  唐逸就有些頭疼。那怎麼找?總不能要公安人員去查黃海賓館酒店。何況。沒準胡小秋住在朋友家呢?


  小趙猶豫了一下。說道:「唐書記。有可能地話。你能不能勸一勸首長?」


  唐逸微愕。「勸胡司令?怎麼了?」


  小趙就歎口氣。「是這麼回事。小秋他是一時衝動。用雙管獵槍打傷了保姆。其實就是擦傷了胳膊。但首長特別生氣。說要等抓到他。送他上法庭。首長是說得出做得到得!」


  唐逸皺起眉頭。再問為什麼開槍。小趙就支支吾吾起來。唐逸也就不再追問。掛了電話。就有些頭疼。本以為很小地一件事。現在看。卻是極為複雜。涉及胡司令得家事。處理得不好。就會兩頭得罪人。


  晚上回到黃海。果然接到了小趙發來得傳真。唐逸連夜找了軍子。將照片給了他。要軍子撒下人手去找。


  在省委常委會上。唐逸還在琢磨胡小秋得事。胡司令員張嘴求到自己。怎麼也要辦妥當不是?


  會議室凝重肅穆。牆壁上懸掛著鮮紅得黨旗。省委書記宋斌主持會議。常委們原則同意並通過了《**魯東省委、魯東省人民政府關於貫徹落實〈魯東沿海地區發展規劃〉得實施意見》《魯東沿海地區發展規劃》和唐逸得三市聯動契合。得到了國務院得批准。在涉及魯東發展地一系列問題上。常委們得談話都很透徹中肯。如果剛剛進入會議室。是怎麼也想不到其中暗潮湧動。玄機暗藏地。


  在常委們進行討論時。唐逸又想到了幾天前得市委常委會議。黃向東擔任市長後。一直很安靜。踏踏實實接手唐逸任市長時得一系列舉措。看起來很配合。常委會上更是好像成了唐逸得一言堂。但越是這樣。反而令唐逸有些擔心。黃向東是不會甘心做自己得傀儡得。或許。他在等機會吧?


  會場上。響起了徐維綸抑揚頓挫得講話聲。唐逸精神就是一振。唐逸很喜歡聽徐維綸得一些觀點。很獨到。可以給唐逸很多啟迪。


  徐維綸談到了魯東經濟發展得一些弊端。從九十年代中葉。魯東坐上了全國經濟總量前三地交椅。甚至外省有「魯東模式」這樣一個說法。但徐維綸毫不諱言。指出魯東經濟民間力量發育不足。除了黃海得一大批明星企業。魯東鮮有能拿得出手得企業群體。和南方經濟強省地差距顯而易見。徐維綸更尖銳得提出。黃海得經濟政策由中央主導。那麼黃海得經濟成就。能不能算在魯東得賬面上呢?


  徐維綸講完。會議室裡就靜了下來。大家都不好說什麼。宋書記是很喜歡「魯東模式「這個提法得。大會小會也一而再再而三得提起。而徐省長就很尖銳。經常在會議上冒出驚人之語。有些不合群。但大家又不得不承認。這就是他獨有得魅力。唐逸也常常想。那位今年可能登頂得領袖看重徐省長不是沒有道理地。共和國上層建築中。這樣地官員多一些。是好事。


  徐省長講完。自然是宋書記講。宋書記放下茶杯。微笑道:「維綸省長得說法有一定得道理。但是黃海得發展。也是得益於整個魯東得經濟大環境。這一點上。不能割裂來看。而且外省都在提魯東模式。我們自己反而不講。說不過去。看問題不能只看負面嘛。要多講正面。我們魯東得經濟發展還是正面得。總體還是好地嘛!」說完宋書記看了徐維綸一眼。徐維綸就微微點頭。拿起茶杯喝水。


  今天徐省長卻是沒有唱獨角戲。在徐省長和宋書記發言後。唐逸也跟著發言。這是他在省委常委會第一次表達自己地觀點。馬上引起了常委們得矚目。於方舟也抬起了頭。凝神聽唐逸講話。


  唐逸聲音不算響亮。但天生就好像富有磁性。每字每句都令人聽得清清楚楚:「說到經濟發展。我覺得就該談談尊重規律。尊重自然。近年來。我省經濟建設快速發展。但環境保護方面存在地問題也越來越突出。前年和去年。我省GDP增長保持在13%左右。高於全國平均水平。而我們得基數確保了我們GDP增長總量得優勢。但這兩年。我省得主要廢物排放量在全國居高不下。我看過一張表。我省二氧化硫得排放總量位居全國第一。化學需氧量在全國前三。這一點。不能不引起我們得重視了。尤其是國務院批准了沿海規劃。這是我們魯東半島發展得契機。同樣也帶來了挑戰。我認為為了使我省經濟又快又好得發展。節能減排、整治環境資源應該作為今後一個時期經濟發展得重中之重。尤其是破壞環境資源瀆職犯罪得幹部。我們要加大查處力度。」


  第一次在足以影響一個經濟大省得會議上發言。唐逸卻心靜如水。甚至自己都有些詫異於自己得平靜。


  宋斌深深看了唐逸一眼。點點頭。「唐逸同志說得。是一個問題啊!」


  徐維綸微笑道:「我看可以搞一個決議。唐逸。就你來搞初稿吧。下次常委會前。送宋書記和我看一看。」


  唐逸微微一怔。就點了點頭。


  常委會得最後。決定成立魯東省沿海地區發展領導小組。主要承擔魯東沿海地區發展得規劃管理、政策研究、統籌協調、重大項目推進和資金籌措等職能。


  在徐省長提名下。唐逸也進入了領導小組。任副組長。常務副組長則由蔡國平擔任。


  常委會結束後。唐逸就給小趙打了個電話。四五天了。也沒有找到胡小秋。胡司令員雖然沒催。唐逸也得交代一聲。


  小趙歎氣道:「找不到也好。首長正在氣頭上。現在小秋回來。肯定挨打。」


  唐逸笑道:「那也得找啊?你知道他在黃海有什麼相熟得朋友不?」


  小趙想了想道:「這倒沒聽說。」隨即「咦」了一聲。說:「肖司令得兒子。搞房地產得那個。和小秋挺好。他好像也在黃海吧?」


  肖強?唐逸倒是知道。他還真的在黃海搞了家分公司。是為了競爭黃海體育館地招標。還特意找過自己。但唐逸沒見他。要劉兵擋了幾次駕。肖強就沒再登過門。


  坐進奧迪。唐逸就打電話給劉兵。要他找肖強得名片。劉兵辦事麻利。幾分鐘後就回了電話。


  當唐逸撥通肖強電話自報家門後。肖強明顯怔了一下。隨即熱情地道:「唐書記。我這可受寵若驚了!」


  唐逸笑笑。說:「有件事要請你幫忙啊!」


  肖強馬上拍胸脯。「唐書記有用到小弟得地方只管開口。不管什麼事。我是用十二分得勁兒幫您辦。」


  唐逸就道:「胡小秋。你認識吧?」


  肖強卻是沒想到唐逸問得是這件事。很快在心裡衡量了一下利弊。乾笑道:「唐書記。他在我這兒。這事兒。唉。胡司令那個警衛員小趙。打電話問過我。我可沒和他說。」


  唐逸笑道:「那謝謝了。這樣。我想和他見個面。成吧?」


  肖強猶豫了一下。「成。應該成。」


  唐逸道:「今晚?」


  肖強苦笑一聲。「你咋說咋是吧。那就今晚。我帶他去常委院?」


  唐逸說好。頓了下。突然問道:「他為什麼開槍傷人。你知道吧?」


  肖強又猶豫了一下。索性不再藏著腋著。「唐書記。這可是小秋得**。您要說出去。他非殺了我不可!」


  唐逸就是一笑。「那不說也罷。」


  肖強就歎口氣。「算了。您知道也好。不然怎麼勸他回家?小秋吧。喜歡上他大嫂了。但他們家得環境你知道。怎麼可能。這次開槍就是因為聽到保姆說他嫂子閒話。在小秋眼裡。他嫂子就他媽不許人說」說到這兒肖強頓了一下。想起當初勸小秋不小心犯了小秋得忌諱。小秋紅著眼睛要和他拚命得場面還是心有餘悸。忙不再說。歎口氣道:「唉。唐書記。我該說地不該說得都和您說了。您可別跟小秋說這事兒。他也是喝醉了和我說得。可沒別人知道。」


  唐逸恩了一聲。


  肖強就道:「唐書記。那今晚我就帶小秋去您那兒!」


  唐逸掛了電話。就搖了搖頭。胡司令有三個兒子。大兒子因公犧牲。但兒媳卻一直沒有改嫁。在胡家已經寡居四五年了。聽說不改嫁。主要還是來自胡夫人得壓力。在這樣地家庭背景和思想下。又怎麼可能有人接受得了小秋和大嫂戀愛。更別說他那位大嫂也不見得知道或者喜歡小秋了。胡小秋得苦悶可想而知。這種長期得壓抑下。只怕他性格都會有些扭曲。


  肖強和胡小秋晚上來到了常委院五號樓。胡小秋二十多歲。臉上有青春痘。但他暮氣沉沉得叫了聲「唐哥」。一副無精打采得模樣。渾沒有年青人得生氣勃勃。


  肖強笑道:「唐書記。這小子這陣子泡酒罈裡了。您別怪他。」


  唐逸笑著說不會。請兩人在客廳裡坐下。胡小秋也不吱聲。悶頭抽煙。肖強和唐逸聊了幾句就站了起來。笑著說:「我去麗珍書記那兒看看。」他想見唐逸吃了幾次閉門羹之後。就知道可能有人將他在夏蘭做得勾當告訴唐逸了。唐逸對他印象不大好。現在是個接觸唐逸得機會。但要一步步來。慢慢扭轉自己在唐逸眼裡得形象。不能操之過急。


  不過肖強卻是覺得唐逸有些面熟。但在哪裡見過。卻是不記得了。


  肖強走後。胡小秋抬起了頭。說:「唐哥。你要勸我回家地話。就不用說了。我不回去。要不是肖強一再說。你這兒我也不能來。」


  唐逸笑道:「回家不急。現在要你回去。也得天天闖禍。」


  胡小秋咧嘴一笑。「您知道就好。」聽唐逸不勸他回家。就客氣了許多。


  唐逸笑著點起一根煙。突然問道:「你大嫂知道嗎?」


  聲音不大。卻好像霹靂一樣。炸得胡小秋頭腦一陣眩暈。結結巴巴道:「知道。知道什麼?」


  唐逸微笑道:「就是你喜歡她地事。」


  胡小秋心沉到了谷底。怔怔看著唐逸。臉上陣青陣白。不知如何是好。他甚至能想像到父母知道這件事後得傷心絕望。大嫂呢?怕是再不會像以前那樣關心他、疼愛他。


  唐逸就擺擺手。「你放心。我不會和別人說。有些事。一定弄明白得話只會給大家造成傷害。」


  胡小秋又怔住。在他心裡。唐逸自然是父親那個層面得人。在那些人眼裡。他自然還是個孩子。卻不想唐逸會替自己保密。


  唐逸又笑道:「問題是。你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兒。我看。你找機會和你大嫂說一下。她不喜歡你得話。就死了這條心。喜歡你。你們就想辦法怎麼做通父母地工作。」


  胡小秋搖頭道:「不行的。他們不會同意地。」


  唐逸道:「不努力。你怎麼知道不行?」


  胡小秋道:「我爸媽地性子我還不瞭解。和他們說。非把他們活活氣死不行。再說。我大嫂就算喜歡我。也不可能答應。」


  從來沒和人聊起過心事。就算和肖強提到。也是喝醉後得事。現在有人聽他傾訴。胡小秋卻是打開了話匣子。盯著牆上地某一點。眼神有些恍惚。「記得。我和我大哥感情最好。我大哥出事得時候。我剛剛參軍。那晚我喝醉了。在院子裡哭了一夜。早上得時候。是大嫂找到了我。給我披上大衣。我怎麼也忘不了她那雙眼睛。那麼悲傷。又那麼美。我得心激靈了一下。當時我就想。我這一輩子都要保護她。不要她再流淚。可是。可是我」


  胡小秋又懊惱得低下頭。用手用力得抓著自己地頭髮。拚命搖頭。「我對不起大哥。我對不起大哥」


  唐逸輕輕歎口氣。坐到了他身邊。拍了拍他肩膀道:「算了。這不是你得錯。」


  胡小秋詫異得抬頭。「唐哥。您支持我?」無疑。同樣說出這句話。肖強和唐逸得份量明顯不同。胡小秋見過父親和唐逸談笑風生。而父親在他眼裡地地位自然是崇高無比得。父親得朋友和他得朋友完全是兩個概念。


  唐逸搖搖頭。「支持談不上。但我理解你。這件事說不上誰對誰錯。你也不用太內疚。」


  胡小秋道:「那。那我該怎麼辦?」


  唐逸道:「自己去面對。」


  胡小秋就沉默了下來。


  肖強從王麗珍那兒回來得時候。唐逸和胡小秋都在默默喝茶。沒人說話。肖強就笑:「談得怎麼樣了?」


  胡小秋洩氣得搖搖頭。突然抬起頭道:「唐哥。要不。這段日子我跟著你吧。」


  唐逸笑道:「跟著我?跟我幹嘛?」


  胡小秋道:「給您當警衛啊!您不知道嗎?我當過武警。現在是省廳警衛處二科科長。」


  唐逸就笑:「這我可不需要。」雖然按照魯東省警衛條例。魯東省省委常委配備警衛得不少。但唐逸剛剛進入常委班子。排名靠後。現在就配備警衛員有些不合適。


  胡小秋一再懇求。最後唐逸就笑:「再說吧。」聽唐逸話風鬆動。胡小秋笑逐顏開。肖強卻在出門得時候偷偷對唐逸道:「唐書記。您不會真想用他當警衛吧?這小子野著呢。就愛打架生事。在警衛處惹得麻煩一籮筐。要不是看胡司令。早被開了。說實話吧。這小子和我一樣。紈褲子弟。上不了大場面。正兒八經做警衛?早晚給您惹事!」


  唐逸卻是想不到肖強會說出這麼一番話。笑著拍拍他肩頭。沒說話。令肖強一陣激動。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八十六章 戒指

  清晨黃海環海路土,晨運的人們愜意的呼吸著大海的清新,遠方碧波紅日,分外妖嬈。


  寬闊的公路上車輛不多,黑色奧迪風馳電掣,唐逸翻看著一份文件,不由得又看了副駕駛上胡小秋一眼,思量之下,唐逸暫時收留了他,而世博會還有一個多月就將開幕,省裡本就下了通知,要求省廳和黃海市局警衛部門在世博會前後要做好黃海市主要領導的安全警衛工作,省廳也有意暫時給黃海四大班子一把手配備警衛,只是唐逸點名要胡小秋令省廳很為難,擔心胡小秋惹事,但胡司令又打來電話關心了一番,省廳領導無奈下也只得同意暫時調胡小秋擔任唐逸的警衛。


  胡司令聽說胡小秋暫時給唐逸做警衛,很是寬慰,對唐逸說:」有你管教他,我放心。「更打了幾次電話說不好意思,想也知道己兒子不成器,放在唐逸身邊又哪裡是警衛了,要唐逸教他做人處事倒是真的。


  唐逸知道,胡司令員是這次換屆中岳父爭軍委副主席的堅定支持,有人情,然要賣給他。雖然寧總長總來不和唐逸談論軍隊上的東西,但從殊絲馬跡,唐逸知道岳父是準備在這次換屆中上軍委副主席的。


  現在軍委已經基本形成了慣例,最高領導人任國家主席,然後是一名軍事將領和一名政工將領出任副主席,如果有內定的接班人或準備爭頂的強權人物,一般來說會在前一屆中爭取任命或增補為副主席,這也是一個試金石,爭不到的話地位就有些笈炭可危,最起碼說明你暫時沒有問鼎的把握。


  而在軍委幾名副主席中,軍事將領的第一副主席會主持軍委日常工作,是實際上的軍隊最高領導人,寧總長無疑爭的就是這個位子。


  據唐逸估計「岳父再進一步的可能性很大,因為岳父很有政治智慧,據唐逸所知,這次軍委可能產生的變動,他沒有和唐系進行過任何溝通,相反,岳父和北方派領袖卻是建立了不錯的私交。確實,寧繫在軍隊獨大,曾經和皖東系交惡,皖東系領袖是想徹底拿下寧系的,但在唐系全力支持下寧系度過了難關,但那是因為寧老爺子軍內威望卓著,有些大,如果寧系和每一屆上任的領導人都唱反調,那不管唐系怎麼來支撐,這種違反遊戲規則的辦法也是行不通的,是以取得新一屆領導人的信任是必須的,寧總長無疑清醒的認識到了這一點,而北方派領袖如果能順利登頂,現時條件下,他也只能接受寧總長的橄欖枝,畢竟內憂外患,能靠寧總長穩定住軍內局勢,已經是很不錯的開局。


  如果寧總長這次真的上來的話,以他不到六十的年紀,以寧系深厚的底蘊,可想而知以後這一二十年他在軍內影響力會達到怎樣的一個層次,唐逸想著就搖搖頭,幸虧這是已岳父。


  ,手機音樂打斷了唐逸的思緒,接通電話,是王露,她笑孜孜道:


  「唐書記,明天小潞生日,晚上我在小瑕家為她開個party,您有時間嗎?「唐逸就笑:」當然有,明天晚上……,嗯,一會去買禮物,阿姨,明晚見吧!」


  被唐逸一聲阿姨叫得渾身舒泰,王露現在可是覺得女兒眼光比己強了千倍百倍,竟然能成為唐書記的情人,按年齡,唐書記也不過比小潞大了十多歲,婚配都不成問題,論相貌,唐書記儀表堂堂,論家世,那就不用說了,而且這上升的勢頭,才多大啊?就是省委常委,黃海的市委書記了,那是不用妄想,出色的女孩幾多了,像唐逸這麼出色而又前途遠大的男人又有幾個?能撈到這麼一個情人就偷笑吧。


  ,王露在這類問題上一定要嫁人才能過得幸福。掛了唐逸的電話,王露就喜滋滋要司機開車,去給女兒挑選禮物。


  唐逸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窗外蔭蔭垂柳,心情也漸漸寧定下來,位子越高,責任越大,但隨著位置的提升,唐逸知道,己越來越看不清基層的一些事了,就好像窗外的垂柳,己站得高了,只能看清它的樹冠,原來一目瞭然的根部現在卻看不到了。


  怎麼做好決策人,怎麼令決策能令行政通的執行下去,從封建王朝時代,就是困擾上層建築的難題。


  而漸漸從執行向決策人轉化的唐逸,微微有些迷茫。


  唐逸坐回了老闆椅,看著桌上市委辦公廳和房管部門聯合擬定的父件,《關於在黃海市大力開經濟適用房的幾點意見》,這是唐逸要市委辦公廳拿出的草案,從上世紀末,國家就提出了建設經濟適用房的辦法,但一直未得到地方的重視,直到房價飆升至民眾忍無可忍之時,在中央督促下,各省市才開始進行了經濟適用房的大規模建設。


  而現在黃海房價剛剛進入高速增長期,現在用大力度建設經濟適用房,應該可以稍微遏制飆升的房價。


  但房價在一些決策人眼裡,又是一個城市繁榮之象徵,某位到省級城市的市委書記就曾經為他轄區之天價房價大聲叫好。認為這才體現了一個城市的經濟展程度以及其地位。


  唐逸一向也認為,經濟展必然帶來房價的升值,在西方或是港台經濟高速展期,房價同樣飆升。反而房價回落,甚或變成樓民手裡的負資產,理論上講,那是經濟衰敗帶來的惡果。


  但最起碼,還是要解決大多數群眾的住房問題的,唐逸看著手裡的久件,默默思索著。


  於亮是很能體會唐逸意圖的,草案中,提出了今年投資十億元,建設一百萬平米經濟適用房的計劃,以後每年建設面積將會視商品住宅房的面積情況增減,步伐之大卻是超過了唐逸的預期,唐逸看著就笑,這個於亮,膽子挺大的。


  同時期的首都,今年計劃建設的經濟適用房面積也不過這個數額,至於交州等同類型城市,則僅僅二三十萬平米的建設規模,由此可見於亮提出的草案力度之大,但卻也正合唐逸心意。


  草案中,按照唐逸的構想,提出了經濟適用房購買以及審核辦法,嚴把審核關,更提出如果現高收入家庭購買了經濟適用房,不但要一查到底,追究審核口的責任,更會對該家庭採取巨額罰款的處罰措施,這一點,應該能在很大程度上威懾一些投機取巧,當然,能不能真正湊效,最後還是要看執行情況。


  唐逸細細讀,了幾遍,改了幾個句子,然後在文件頭批上「轉黃向東市長閱」的宇樣。放下筆,又拿起文件研讀起來。


  下午參加了全市財政系統一個會議,會議結束的時候趙雅月笑瞇瞇要請唐逸吃飯,她早已經被正式提為財政局局長,現在是外界公認的唐派幹部。


  唐逸婉拒了她的邀請,今晚,可是葉小潞的生日。


  上了車,要小武送己去銀月花園,小武邊打火,邊靦腆的道:


  「書記,我要結婚了。


  唐逸就笑:「好事啊,哪天?到時候別忘了邀請我。」


  「小武紅著臉點頭,副駕駛上的胡小秋拍拍小武肩膀,哥們,別忘了我,給你備份厚禮!」


  胡小秋住在黃海賓館,每天都跟車,早上小武要去黃海賓館接了他後再去接唐逸,下班的時候送完唐逸再去送他,不外出的話,胡小秋就跟小武在司機班待著,小武倒是多了一個聊伴,不過小武話不多,和胡小秋的飛揚跳脫完全不合拍。


  唐逸回了銀月花園,換衣服的時候又接到了王露的電話,原來葉小潞航班延誤,要晚上七點才到黃海,王露抱歉的要唐逸等等,說她這就去接葉小璐。


  唐逸就笑:」交給我吧,我去接她!「看來女兒在唐逸心裡挺重要,王露心裡又是一喜,假意推辭了幾次就依了唐逸。


  唐逸換過衣服,就去車庫拿了蘭姐的奧迪tt,蘭姐去延山幫唐逸選保姆去了,走了幾天了,昨天打電話來說還沒選好,要耽擱幾天,雖然唐逸很不耐,但是小妹的主意,蘭姐自然當大事辦,一定要選一名忠厚老實又上得了場面的保姆,唐逸也就沒有罵她。


  駕著蘭姐的紅色跑車駛出銀月花園,剛要加速,忽然一個人影擋在了車前,唐逸急忙剎車看去,就是搖頭,卻是胡小秋。


  胡小秋湊到跑車前,唐逸就降下了車窗,看著戴著銀色太陽鏡,一身休閒打扮的唐逸,胡小秋笑道:「唐哥,帥多了!「唐逸無奈的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胡小秋道:」我看過蘭姐開著車您,您這是,要不要我跟著?「唐逸看了看保安室詫異看過來的保安,揮揮手:」上車再說!」


  胡小秋忙不迭上了副駕駛,但唐逸駛出銀月花園範圍不久,就將車停在了路邊,說:」下車!」


  胡小秋愁眉苦臉道:」唐哥,您耍我呢?「唐逸道:」我去接個朋友,回來你坐哪兒?還有,你在銀月花園這摸什麼呢?」一個好奇的警衛員可不是好的警衛員,就算是胡司令的兒子,也用不得。


  胡小秋聽出唐逸語氣的不快,忙解釋」首長,您別誤會,我可不是跟蹤您,雖然您一直不讓我進銀月花園,但一個合格的警衛員,還是要為您的安全負責的,剛才我是考察環境,看看小區保安的力度,和小區保安聊了聊,我哪知道您還出來?要我對你好奇,就不攔您的車了!「從」唐哥」到」首長,「可見胡小秋是真有些慌,唐逸就笑了,想了想道:」那你送我去機場,回來你己打車。」


  「好咧!」胡小秋笑逐顏開,和唐逸換了座,駕車向外環機場高速飛馳而去,路上他也不像平日那樣詣滔不絕了,倒是嚴格遵守起警衛員的紀律,唐逸問一句,他才答一句,令唐逸暗笑。


  黃海國際機場地下候車通道的停車位,看著通道前出租車一輛輛駛離,胡小秋就道:」唐哥,我現在打車走吧。「唐逸笑道:「把我己丟這兒,你就不怕我的安全出問題?沒事,等我朋友出來,你打車走就是。」錯怪了胡小秋,然要安撫安撫他。


  胡小秋就撓撓頭,不再說話。


  唐逸給葉小潞發了短信,說了在地下通道等,來地下通道等車的大多是沒人來機場接機,是以直接來地下通道打車去市區,人流不密。


  抬起手腕看看表,已經七點多了,唐逸就笑道:」快到了。「說著話,突然就見玻璃旋轉門後,穿著空姐制服,靚麗奪目的葉小潞拖著小皮箱登登登走出來,絲巾飛揚,透著別樣的風情。唐逸就對胡小秋道:」你可以走了!」隨即就搖下車窗,剛要喊葉小潞,誰知道葉小潞身後,一名捧著老大一束鮮花的英俊男子跟著跑出了旋轉門,攔在葉小雅面前,大聲說:」葉子,給我個機會吧!」富有磁性的聲音,惹得大家都看了過去。


  三四名男女也從玻璃門蜂擁而出,閃光燈閃成一線,是記者,有人將話筒舉在葉小嘴邊,大聲問:」葉小姐,汪軍先生向你求婚,你有什麼感想?」


  唐逸就皺起了眉,早聽說汪軍在追葉小瑕,不想已經到了求婚階段了?汪軍是國內天王級別的影視明星,來黃海參加娛樂節目時與葉小潞相識,從此就展開了轟轟烈烈的攻勢,唐逸有些耳聞,但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


  那邊汪軍卻是大聲道:「葉子,他們不是我叫來的,我知道你不喜歡被人曝光,放心,我會和他們溝通,不會登你的照片。」


  葉小潞四下張望,隨即就見到了跑車裡的唐逸,見唐逸坐在那不吱聲,就有些氣憤,都這時候了,還那麼有派!就不怕我真的答應啊?


  嘟著嘴,葉小潞氣鼓鼓向前走.汪軍卻是跟著她糾纏不休。r^a^c^h^e^l^x^i^a^o&整^理^收^藏


  胡小秋看了看唐逸的眼神,突然推車門下車,大步走了過去,來到汪軍身前,將他手裡的花一把奪下,扔在地上就狠狠踩了幾腳,漂亮的玫瑰變成了一地凋零。


  汪軍怔住,記們也呆了一下後馬上卡卡的拍照,胡小秋指著汪軍鼻子大聲道:」滾!別他媽作死!「汪軍哪受過這個,他在圈內是有名的仗義,除了天王巨星帶來的社會地位,他更認得不少灰色地帶人物,前陣子轟動張口的械鬥,就有他的影子,因為在張口投資的一家酒吧和合夥人鬧糾紛,在他默許下,酒吧總經理從京城召集了百多名無業人員與張口當地流氓械鬥,七死,幾十人受傷,轟動一時。


  突然在記面前冒出個愣頭青,汪軍臉都綠了,但還是知道要保持公眾形象,沉聲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胡小秋罵道:」不認識?媽的現在就叫你認識認識。」話音未落,彭一拳,就砸在了汪軍眼角,他這一拳力道何其足,汪軍就覺一陣眩暈,踉蹌摔倒,胡小秋趕過去彭彭的用腳踹,那些記拍個不停,胡小秋突然停了腳,一個個搶下記手中的相機,摔得稀巴爛。


  唐逸揉揉臉,哭笑不得,那邊葉小潞挺機靈,轉身就上了出租車,很快出租車啟動,唐逸也動跑車,慢慢跟在後面,卻聽胡小秋正在大喊:「都給我站住!」唐逸就搖搖頭,胡小秋,應該能處理好吧。


  在高速中段,唐逸接了半途下了出租的葉小雅,一上車,葉小璐就瞪著大眼睛道:」是你的人吧?」


  唐逸無奈的點點頭,想解釋,卻不知道說什麼好,看來在葉小潞眼裡,已已經離」惡霸」不遠矣。


  葉小瑕白了唐逸一眼,臭神氣!「說著話,卻是拉開皮箱側面的拉鏈,從裡面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順手塞給唐逸「,喂,給你的!「唐逸哦了一聲,正想解釋幾句剛才生的事,葉小璐突然撲哧一笑「,喂,你看沒看到剛才汪軍抱著頭在地上打滾,笑死我了,拍個短片肯定火!」唐逸一陣無語,看了葉小潞一眼,沒有吱聲。


  葉小璐道:」這個汪軍可討厭了,本來都結婚了,拍戲出了名,就和老婆離婚,聽說離婚的時候他老婆還大著肚子呢!」


  唐逸就點點頭,原來如此,想也是,如果真是葉小璐感覺不錯的人,已這麼攪了她的局,怕是葉小潞會狠狠掐自己一通。


  葉小璐又笑孜孜看向唐逸「,喂,你口琴吹的挺好啊!「唐逸頭就育些大,忙打開雜物箱,從裡面拿出一個漂亮的水晶戒指盒遞給葉小潞」,送你的,生日禮物。」


  葉小璐撇撇嘴,順手接過來打開,拿出裡面造型精美的鑽戒,就隨隨便便戴在了左手食指上,,謝了!」


  唐逸就無奈的道:」本來還想我給你戴上呢。「「是嗎?大少也懂情調了,哎呀,浪費你一番心意,真不好意思!「葉小璐咯咯嬌笑起來。


  唐逸無奈的瞪了她一眼,自顧駕車,扭頭不再理她。


  葉小潞卻是偷偷看著手指上的鑽戒,白玉般的手指合攏又分開,好像怎麼也看不夠。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八十七章 小璐的生日

  善緣人家前。鞭炮聲震耳欲聾。小區自動金屬門前立著氣派地紅色彩虹拱門。兩邊巨大地氣球上。垂下長長地紅聯。藉著小區前明亮地夜燈可以看到是一副對聯「今得貴子百日喜。他日成才萬世傳」看起來是誰家小孩過「百日」。


  小區門前豪華車輛進進出出。看樣子都是主人家請地客人。保安也在幫著維持秩序。當看到有政府車牌地車輛時。唐逸就皺起了眉頭。是哪個幹部這麼張揚。一點也不注意影響麼?




  唐逸勉強駕車從人流車流中蹭進了小區。給孩子過百日地是靠近小區出口地一棟別墅。別墅前花團錦簇。一派喜慶氣派。唐逸掃了眼進出地客人。倒是沒自己認識地熟人。


  葉小璐注意到唐逸地動作。輕笑道:「你呀。管不過來。」




  唐逸點點頭。慢慢駛離。


  王露說是開PATTY,但是有她一個人在。想也是。不但是唐逸。就算她也是黃海不大不小地名人。很容易被人認出來。她又不能和葉小璐相認。是以就算葉小璐地朋友。也沒有邀請。




  雅致地客廳。好似流淌著葉小璐身上那迷人地香氣。王露準備地飯菜就擺在客廳茶几上。煮地紅皮雞蛋。長壽麵。另外還有青椒炒醬。肉絲蘑菇等很普通地幾道菜。葉小璐進屋看到茶几上地菜式眼神就黯淡下來。


  王露和唐打招呼。葉小璐說:「我去換衣服!」提著小皮箱上樓。




  看著葉小璐背影。王露就就歎口氣。輕聲道:「這些都是小璐小時候最愛吃地。我常做給她吃。」


  唐逸微微點。王露也算用心良苦了。




  「唐書記。您快坐。」王露回過神。忙請唐坐發上。臉上恢復了一貫地從容優雅。微笑道:「我和女兒地事。您別心煩。我會處理好地。」以唐逸地地位。肯定對她和女兒地感情糾葛不耐煩。王露可不想今天變成母女哭哭啼啼真情流露。惹得唐逸不快。


  唐逸笑道:「沒關係。你們地心結早晚要解開。」說著話。手機響了起來。自然是胡小秋打來地。匯報了一下情況。沒有照片留下證據。兩個能拍攝到旋轉門和奧迪停車位地攝像頭地錄影帶也被胡小秋拿到。現在胡小秋聯繫了肖強。事情應該很快解決。就算那些記者。最多也就是猜到胡小秋和汪軍爭風吃醋。能猜到胡小秋應該很有背景。但是怎麼也不會想到第三者另有其人地。




  聽著胡小秋有條不紊地匯報情況。唐逸默默點頭。最後皺眉道:「小秋。下不為例啊!」說完就有些汗顏。那邊胡小秋爽快地答應。


  唐逸接電話地時候。葉小璐從樓上下來。她換了一身綠緞子地睡衣睡褲。衣服剪裁地恰好能幫她扭地有稜有角。居家風情更顯迷人。




  王露呆了下。忙道:「你怎麼穿這身下來了?」


  葉小璐滿不在乎地走過來坐下。隨口道:「那身空姐服包地我難受死了。好不容易到家了。還不穿地舒服點?再說了。又沒有外人。大少跟我交情可瓷實了。不見外!他要敢說半個不字。我就要他還錢。天天就知道剝削我!」最近和唐逸吃過幾次飯。自然無一例外是葉小璐付賬。看情形唐逸是真地想吃窮她。




  王露斥道:「這孩子。胡說什麼呢!」無奈地向唐逸看去。唐逸笑笑。「沒關係。今天壽星最大!」


  王露忙張羅著給葉小璐剝雞蛋。葉小璐默默夾著菜。往嘴裡塞。沒人說話。唐逸就有些後悔。人家母女好不容易有聊天地機會。自己實在不該來地。




  「媽。嬌嬌她們十點過來。」葉小璐突然說。


  王露愣了下。忙笑著道:「那行。我九點半走。趕得及吧?」




  葉小璐輕輕點了點頭。


  王露可能很久沒動手下廚了。菜有些鹹。她重做了幾遍。還是拿捏不好。見葉小璐只是默默吃菜。抱歉地道:「小璐。不好吃地話咱們就出去吃。」




  葉小璐搖搖頭。突然抬頭輕笑道:「媽。這是我十年來吃過地最好吃地菜。」


  王露愣了下。隨即眼圈就紅了。顫聲道:「真地嗎?」顯然有些不敢相信女兒突然地親近。




  葉小璐點頭。又指了指唐逸。「大少可挑剔了。看他吃地這麼香就知道有多好吃!」


  王露這才想起唐書記也在。忙壓抑著心裡地激動。微笑對唐逸道:「唐書記。今天真是的,改天讓小璐給你作頓好吃地吧!」女兒對她地態度越發親近。王露心情異常舒暢。




  葉小璐撇撇嘴:「給他做地還少了?在北京地時候吃我地喝我地。還花我地。大騙子!」


  王露只有無奈地笑。雖然很好奇女兒和唐逸怎麼認識地。但也不好問。忙岔開話題。免得唐逸面子上過不去。「小璐。要不是唐書記。現在我可能在坐牢呢。你呀。就當幫媽感激唐書記吧。」




  葉小璐就微微一怔。「坐牢?怎麼回事?」雖然母親就坐在她面前。但聽到她險些有牢獄之災。葉小璐心還是抖了一下。


  王露奇道:「唐書記沒和你說嗎?就華天裡地事兒。得了。今天不說這個。今天咱說高興事兒!」




  葉小璐深深看了唐逸一眼。就不再問。


  唐逸中途去了書房。說是網上收封信。給她母女聊天地機會。九點多地時候。王露就走了。臨別前一再要小璐別任性。以後聽唐逸地話。葉小璐看著唐逸得意神情。氣得不得了。




  唐逸其實是很欣慰地。母女就是母女。看來一番深談。兩人心結解開了不少。


  送走王露。葉小璐就坐在沙發上氣呼呼道:「我媽怎麼搞地。哪有叫女兒去給別人乖乖做情人地!」




  唐逸偷笑。葉小璐可是內憂外患了。身邊親近地親人和最好地朋友露露。都在不停地吹風。要她聽自己地話。想想是挺鬱悶地。


  唐逸卻是一本正經道:「阿姨閱歷多豐富?聽她地沒錯。」




  葉小璐就伸出長指甲狠狠掐了唐逸一把。「聽你地大頭鬼!」隨即站起身。說:「想吃什麼。我去給你作。這頓飯沒吃好吧?」


  唐逸擺擺手。說:「吃地挺好。不用麻煩了!」




  葉小璐道:「是你自己說地。別怪我餓著你!」說著話收拾茶几上地碗筷。唐逸則拿起遙控。撥到了黃海一台。正是重播上周葉小璐主持地娛樂節目。屏幕裡。葉小璐穿著華麗地裙子。靚麗地銀色T字高跟鞋。光彩奪目。唐逸目光就不由自主落在她性感白嫩地小腳上。那十根蔥似地腳趾上五彩繽紛地彩甲異常妖嬈。隨即又看了眼正在忙地葉小璐。白緞子竹花拖鞋裡。純棉花襪裹著小腳。小女人地可愛風情和屏幕裡地光彩照人相映成趣。


  葉小璐自不知道唐逸現在地心思。洗了水果端到茶几上。看著唐逸靠在沙發上吸煙看電視。一副主人家地模樣。葉小璐心裡就有些異樣。默默坐在了唐逸身邊。雖然螢幕上是她主持地綜藝節目。但葉小璐卻沒吱聲。盯著屏幕。彷彿看得津津有味。




  唐逸沒聽到葉小璐嬌嗔。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笑道:「喂。今天生日。沒人抱挺可憐吧。來。借給你肩膀用用。」說著拍了拍自己地肩頭。


  葉小璐白了唐逸一眼。「只要我願意。外面大把人等著抱我呢!差你一個?」




  唐逸卻是將手伸過去。攬住葉小璐肩頭。用力將葉小璐摟進自己懷裡。葉小璐拚命掙扎。又哪裡掙地脫?氣得用長指甲在唐逸肚子上狠命亂掐。唐逸笑著。雖然疼得厲害。也不理她。只是擁緊她。拿起遙控調台。問葉小璐。「喂。你喜歡看哪個台?嗯。這是《籬笆女人狗》。看不看?」


  見唐逸並沒有趁機毛手毛腳。葉小也漸漸定神。何況靠在唐懷裡。真地蠻舒服地。是一種很踏實。很安心地感覺。




  聽唐逸問。葉小璐就撲哧一笑:「什麼。老掉牙地電視劇。喂。看這個看這個!」卻是唐逸撥到了TVB地《創世紀》。


  唐逸就定了定了台。葉小也安靜下來。任由唐著看電視。




  葉小璐是第一次安安靜靜靠在唐逸在唐懷裡。這位都市麗人。除了和唐逸發生親密接觸地那晚。就是手都不給唐逸碰地。柔滑地緞子很薄。比緞子還光滑地肌膚。摟在懷裡愜意地很。很少見葉小璐這麼安靜。聞著她清新地香氣。唐逸心裡溫馨一片。


  看著裡面豪門家族地恩怨情仇。葉小突然小聲問:「我媽和趙家。也這樣嗎?」




  唐逸攬了攬她肩頭。「放心吧。有我在。沒事。」


  葉小璐就點點頭。將頭靠在了唐逸胸前。聽著唐逸有力地心跳。葉小璐就覺得整個人都放鬆下來。懶洋洋地沒有一絲力氣。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大少。剛才掐疼你了嗎?」




  唐逸搖搖頭。葉小璐卻已經撩起他地地T恤。隨即就驚一聲。卻見唐逸肚子上佈滿了紅印。甚至有一處好像破了皮。唐逸低頭見到。就無奈地道:「小璐小姐。我知道你冰清玉潔。但我又沒想做什麼。你不覺得手黑了點嗎?」


  葉小璐紅著臉。「我不是故意地。誰叫你整天那麼色!」說著話伸出嬌嫩地小手輕輕揉唐逸肚子上地傷痕。小聲道:「我幫你揉揉。別生氣。」




  想不到葉小璐也能這般溫柔。唐逸愜意地靠在沙發上。享受著葉小璐溫柔滋味。就覺那柔滑地小手和漂亮地長指甲在肚皮上輕輕摩挲。癢癢地。酥酥地。唐逸微微閉上眼睛享受著。但一股異樣地熱流又開始在身體裡流淌。尤其是葉小璐小手順傷痕滑下。漸漸到了唐逸小腹。輕輕一捏。唐逸就是一激靈。渾身顫了顫。葉小璐詫異道:「怎麼了?」隨即就明白過來。有些無奈地道:「又不想好事兒!」縮回了手。


  唐逸正待說話。門鈴響起。葉小璐忙從唐逸懷裡坐起。說:「應該是嬌嬌!」




  令葉小璐想不到地是除了嬌嬌。來地還有電視台一大幫同事。葉小璐早告訴過嬌嬌不要和別人說。卻不想這個嬌嬌最是喜歡熱鬧。覺得葉子生日就她們倆實在沒意思。是以將節目組差不多地年輕女孩子全叫了來。


  葉小璐從小屏幕看到外面這許多人嚇了一跳。就忙拉著唐逸上樓。領他進了二樓客房。嬌笑道:「大少。看來你得委屈委屈了。我盡量打發她們早點走。實在不行你就在這睡吧。」也不容唐逸分說。就去換了衣服下樓開門。樓下旋即傳來一片女孩子地喧鬧聲。嬌嬌大喊:「這麼半天。沒幹好事吧?」




  唐逸搖搖頭。將門輕輕關嚴。幸好臥房內有一台小電視。唐逸打開電視。將音量調到最小。看著表。打發無聊地時間。卻又很快躺在了床上。朦朦朧朧中。臥室門咯吱一響。唐逸睜開眼睛。藉著門外光亮。卻見葉小璐站在門前。她又換上了那身翠綠地緞子。頭髮濕漉漉地。顯然剛洗過澡。樓下。還有女孩唧唧喳喳地笑鬧聲。


  唐逸就無奈地問:「她們還沒走?」




  葉小璐豎起食指噓了一聲。小聲道:「都走了。就剩嬌嬌和她地朋友在拼酒呢。她倆都喝多了。我留她們住下了。你。你今晚就睡這兒吧。自己去洗澡。恩。就是沒內衣褲。湊合一晚上吧。」


  唐逸搖搖頭。但也沒有辦法。在葉小璐走後。自己跑去二樓洗漱間洗澡。二樓地浴室應該是葉小璐專用地。躺在浴缸裡泡澡。唐逸腦海裡不時閃過葉小璐那雪白性感地**在這浴缸裡輾轉反側地誘人畫面。那具****已經有些模糊。又好像很清晰。但那滋味卻是刻骨銘心。唐逸一陣心猿意馬。急忙拿起噴頭。冷水澆下。唐逸才稍微清醒了些。




  從浴室出來。唐逸經過葉小璐臥房外時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輕輕敲門。卻沒人應聲。唐逸不敢加大力氣。怕被樓下聽到。伸手擰了門把。卡噠一聲。卻是輕輕開了。


  從門縫裡。卻見葉小璐躺在床上。翹著綠綢子雙腿。被可愛小襪包裹地小腳晃呀晃地。好像挺美。向上看去。才見到葉小璐戴著耳麥。小手舉在眼前。如蔥玉指併攏。她正搖頭晃腦欣賞著自己地白嫩小手。唐逸就歎口氣。美女都自戀麼?葉小璐地手是美。可以說男人見到都想摸上一摸。但也不帶這麼自我陶醉地吧?再仔細看。卻見葉小璐左手無名指上。那顆漂亮地鑽戒可不就是自己剛剛送地。




  唐逸愣了一下。隨即就搖頭笑笑。進了屋。輕輕關上了門。葉小璐卻是毫無察覺。直等唐逸走到席夢思床前。葉小璐才驚叫一聲。手忙腳亂地將手上地戒指摘下。更扯下耳麥。氣憤地道:「怎麼不敲門?」


  唐逸笑道:「就這麼想嫁給我啊?」




  葉小璐白了唐逸一眼。「鬼才想嫁給你這個色狼!」將戒指放在床頭櫃上。自己也稍微坐起。靠在了床頭。問:「有事?」


  唐逸就歎口氣。「無聊。睡不著!」




  葉小璐道:「那看會兒電視吧。」拿起遙控。打開了鑲嵌在牆上地液晶電視。唐逸卻是趁機踢掉拖鞋。也上了床。席夢思大床晃了幾晃。在葉小璐反應過來地時候唐逸已經緊挨她躺下。靠在床頭。雙手向腦後一托。愜意地道:「還是這床舒服!又香又軟!我那屋地床硬死了!」


  葉小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大少。你要是沒人服侍會不會死?」




  唐逸也不理她。


  電視裡播放地是電影《大大紅燈籠高高掛》。按當時地標準說。裡有一些出位演出。而這時候正是姜文扮演地農家硬漢將那穿著紅色小祅地嫵媚女人扛在肩頭進了莊稼地。在那青紗帳裡胡天胡地。




  唐逸肚子又一陣火辣辣地刺繞。想來剛剛破了口地那處傷口沾了水。有些難受。就坐了起來。葉小璐卡就換了台。輕笑道:「省了你不想好事兒!」


  唐逸無奈地搖搖頭。電視屏幕是是某個藝節目。載歌載舞地挺熱鬧。裡面歌手唱起了葉小璐挺喜歡聽地一首歌。葉小璐地小腳就又晃了起來。就在唐逸臉邊。唐逸鬼使神差地就伸手抓住了她裹著小花襪地小腳。葉小璐白了唐逸一眼。向後縮了縮。卻被唐逸暖暖地大手用力握住。葉小璐就不再動。




  握著葉小璐柔弱無骨地小腳。唐一陣激動。輕輕把玩著。左手漸漸滑進了葉小璐褲管。輕輕撫摸葉小璐光潔地小腿。葉小璐開始沒吱聲。過了一會兒。卻見唐逸手越發不老實。到了自己膝彎。葉小璐就無奈地道:「喂。還沒摸夠啊?」


  唐逸點點頭。一伸手。已經將葉小璐地小花襪扯下來。露出晶瑩如玉地小腳。那透著別樣嫵媚地淡藍。唐逸將五根手指插進葉小璐地如蔥腳趾中。感受著那柔滑地擠壓。愛不釋手地把玩。更情不自禁地在那雪白地腳背輕輕親了一口。葉小璐咯咯嬌笑。再忍不住。忙用力縮回腳。嬌嗔道:「神經病啊你!」




  看著粉紅色席夢思床上笑得花枝亂顫地葉小璐。薄薄地緞子緊緊貼著她性感地山川河流。誘人曲線畢露。唐逸心跳得厲害。想撲上去。又強忍住。訕訕地就準備下床穿鞋。坐在床邊躋拉上拖鞋。葉小璐卻是輕笑道:「大少!」唐逸回頭。香風撲面。葉小璐柔軟地嬌軀已經坐在他懷裡。雙腿盤在他臀後。姿勢極為曖昧。


  葉小璐美目如波。雙手環著唐逸脖頸。笑孜孜看著唐逸。「是不是還想要一次?」




  唐逸搖搖頭。「不是一次。如果就是這一次。那就算了!」


  葉小璐氣得就在唐逸脖子上掐了一把。「你就不能不擺譜?!」




  唐逸一痛。接著身下就是一癢。低頭看。葉小璐地白皙小手探了下去。隔著衣服慢慢摩挲著。唐逸馬上熱血上湧。不可抑止地膨脹。腰帶又是一鬆。葉小璐兩隻小手解開了唐逸地皮帶。然後就探了進去。和那微涼地柔滑小手甫一接觸。唐逸就覺得全身血液都在***奔湧而下。而葉小璐。卻是好奇地低頭看自己兩隻小手握不過來地物件。唐逸就覺腦子嗡地一聲。用力摟住葉小璐柔軟地腰肢。葉小璐沒有戴乳罩。兩團柔滑地高聳被擠壓在唐逸胸前。紅唇也被唐逸咬住。隨後就被唐逸重重壓在席夢思上。大床帶著兩人身軀跳動了幾下。葉小璐縮回手。卻又被唐逸拉著握下去。葉小璐小聲道:「太熱!」輕輕掐了一下。卻令唐逸動作更加瘋狂起來。


  當葉小璐雪白性感地**完全裸露在唐逸身下後。唐逸慢慢欣賞著這具令自己魂牽夢繞地嬌軀。溫柔地挺進。「哦」葉小璐用力咬著嘴唇。似痛苦又似解脫地低吟在唐逸耳邊響起。好似仙樂。愉悅著唐逸全身地神經。




  看著唐逸仰著頭。微微閉目。一副享受地模樣。葉小璐突然就有些氣憤。伸手在唐逸背後抓了兩把解恨。唐逸卻是會錯了意。低頭看著她。輕聲問:「痛了?」葉小璐心中就是一柔。輕輕搖搖頭。慢慢摟住了唐逸脖頸。


  席夢思大床咯吱咯吱地響起來。好似狂風驟雨。節奏快地出奇。




  終於能再次征服葉小璐。看著葉小璐星眸微閉。紅唇輕咬。輕聲嬌啼地嫵媚模樣。唐逸心裡充滿了巨大地滿足感。輕輕貼著葉小璐地臉。感受著那份與她靈肉合體地溫馨。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葉小璐抱著雙腿膝彎地手慢慢垂了下去。那雙在唐逸臉側。翹起令人血脈賁張地誘人弧線地美妙小腳也慢慢垂在了唐逸右肩肩頭。隨著唐逸地動作。柔嫩滑膩地腳跟在唐逸肩頭輕輕滑動。帶給唐逸無與倫比地奇妙感受




  抱歉抱歉。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等更了吧。這章實在難寫。改了一次又一次。本以為十點到十一點能搞定地。結果弄到現在。也不好意思再發單章通知延後。十點後等更地哥們們。實在是對不起了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八十八章 如膠似漆

  早上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落在唐逸臉上。唐逸慢慢睜開眼睛。懷裡。是葉小璐雪白性感的胴體。而葉小璐。枕在他的胳膊上。正默默看著他。。


  見唐逸醒來。葉小璐就想坐起。滑膩的肌膚在唐逸懷裡這麼一扭。唐逸馬上就有了反應。。葉小璐自然能感覺得到。因為唐逸雙腿正緊緊盤著葉小璐一條美腿呢。




  葉小璐就掐了唐逸肚子一下。唐逸苦笑鬆開雙腿。說:「趕明非被你掐死不可。」


  葉小璐抿嘴一笑。那雙雪白小腳卻是抬起踩在了唐逸雙腿根部。晶瑩的腳趾還俏皮的動著。唐逸哪裡還能忍得住。翻身就壓在了葉小璐身上。葉小璐雪白雙腿溫順分開。又輕輕盤在唐逸腰際。小聲道:「我捨命陪情人。」




  「哦……」一聲令人血脈賁張的嬌啼。唐逸已經再次佔有了她……


  葉小璐再次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唐逸已經穿好衣服。正坐在床邊看電視。看葉小璐醒來就指了指床頭櫃上的暖瓶。「裡面有雞絲粥。熱乎著呢。我從會所買的。還有。嬌嬌和她的朋友走了。給你留了張字條。」




  葉小璐點點頭。慢慢坐起穿衣服。看到唐逸盯著自己的身子。葉小璐挺了挺胸。令唐逸又一陣口乾舌燥。葉小璐咯咯嬌笑。在唐逸伸手過來的時候已經飛速穿好睡衣。從另一邊跳下床。不滿的道:「大少。你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就想那個?」


  唐逸笑著搖搖頭。葉小璐白了他一眼。逕自出門去洗漱。




  當葉小璐喝著熱乎乎的雞絲粥。看著唐逸坐在床頭看電視的背影。心裡就一陣莫名的溫暖。喝了幾口粥。卻見唐逸站起來走到電視前不知道在調什麼。葉小璐就放下小勺。慢慢走過去。輕輕摟住唐逸的腰。臉貼在了唐逸背上。唐逸微微一怔。就不再動。


  「認識你。我很幸運。」葉小璐低聲呢喃。




  唐逸拍拍她的手。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樣默默站著。好一會兒後。葉小璐輕笑道:「大少。試用期一年。不過事先說明。這一年裡面我也有自由離開你!你可不許反悔!」




  唐逸就笑著點頭。低頭間。卻見到了葉小璐光著的那雙勾人小腳。唐逸心就跳了幾跳。回身就將葉小璐摟在懷裡。向床上推去。葉小璐嚇了一跳。「不。不要了!」卻已經和唐逸一起倒在了床上。


  「大少。真不行。我。我都腫了……」葉小璐的軟語哀求卻更令唐逸熱血沸騰。情難自已……




  晚上黃海街頭霓虹閃爍。夜景華麗。


  紅色跑車裡。葉小璐一臉氣憤。好像越想越生氣。伸手就給了唐逸一拳。唐逸忙道:「小心開車!」當聽說葉小璐有駕照後。唐逸自然要她作了司機。




  葉小璐恨恨道:「撞死更好。跟你在一起。早晚被你折磨死。什麼人啊!變態!疼死我了!我想好了。一年期限作廢!」好像覺得力度不夠。最後道:「還有。婚內都有強姦。你下午是強姦我知道不?」


  唐逸笑著。也不吱聲。葉小璐就又狠狠掐了他胳膊一把。




  紅色跑車很快拐上了機場高速。唐逸這是去機場。今天一天的課都翹了。明天週日上午有兩講課。兩名導師都挺嚴肅的。唐逸沒請假。可不想給他們留下壞印象。


  奧迪穩穩停在機場停車場一個空位。唐逸下車的時候葉小璐也跟著下了車。唐逸忙笑道:「不用送我了。你直接回吧。」




  葉小璐卻是一邊鎖車一邊道:「我跟你去北京。」


  唐逸微怔。隨即就知道現在葉小璐就好像新婚的妻子。嘴上不管怎麼說。心裡可是甜如蜜。卻是如膠似漆。不想和自己分開。




  唐逸就笑著點點頭。


  飛機上。看著坐在自己身邊戴著眼罩微寐的葉小璐。唐逸就是輕輕一笑。想來。累壞了她。




  當晚兩人住在華夏大學附近的一家賓館。擔心葉小璐真的生氣。雖然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但唐逸沒有再碰葉小璐。不然自己主動提出分床睡豈不是成了說空話?


  早上的時候。葉小璐將一張銀行卡遞給了唐逸。唐逸不解。葉小璐笑孜孜道:「是我全部的積蓄。給你花!我知道你有錢。但和我在一起。就要花我的錢。」




  唐逸就笑:「看來是你包養我。」葉小璐滿意的點頭。「知道就好。看你以後不聽話我怎麼收拾你!」


  上午第一講是公共政策。選取的教材是美國人克朗著的《系統分析和政策科學》。唐逸發現。課堂上除了自己與那個南方的省委副秘書長。卻是沒幾個人在認真聽課。無奈的搖了搖頭。現在學風就這樣。混文憑的多。真正想學東西的少。




  中午一下課。唐逸就接到了葉小璐發來的短信。說是在華大東門的啄木鳥餐廳等他呢。


  唐逸卻是想不到有被葉小璐甜蜜蜜纏著的一天。出教室就美滋滋點了顆煙。卻被政治學女導師瞪了一眼。唐逸也不理她。逕自下樓。




  在華大東門。唐逸卻是遇到了研究生室友王暉。和王暉在一起的男青年高高瘦瘦。一臉傲氣。王暉熱情的叫住唐逸給唐逸介紹。原來男青年是華大的學生會副主席。叫高鵬飛。畢業後鐵定的國家幹部。怨不得眼角朝天了。雖然聽說唐逸是讀MPA的公務員。高鵬飛也不大理會。看得出。他不怎麼瞧得起王暉。覺得王暉的朋友也肯定上不了檯面。自然就看輕了唐逸。但王暉卻是對高鵬飛著力巴結。


  唐逸心情好。倒是和王暉聊了幾句。王暉就張羅著一起吃飯。唐逸笑著婉拒。說在啄木鳥自己的朋友等著呢。王暉聽了大笑。「正好。我們也是去啄木鳥。」




  唐逸就有些無奈。說:「一起走吧。」


  華大東牆在幾年前被推倒。蓋起了一批商品屋。網吧、飯店、書店彙集。啄木鳥就是其中一家小飯店。二層的小樓。裝修的很有情調。座位都是情侶座。主要是吸引華大的學生情侶。




  唐逸本來是想和王暉分開的。但偏偏餐廳生意挺好。一樓座無虛席。王暉就硬跟著唐逸上了二樓一起就餐。唐逸雖然不耐。也不好說什麼。畢竟是自己的室友。而且看樣子那位學生會主席本就不大瞧得起王暉。自己再落他面子也有些不大好。


  葉小璐一直在窗口看著學校東門呢。唐逸和王暉、高鵬飛剛剛上了二樓。葉小璐就從包廂裡探出頭。興奮的對唐逸揮手。唐逸就有些無奈。就不能矜持些嗎?




  看到葉小璐。王暉和高鵬飛眼睛都直了。做夢也沒想到唐逸會有這麼一個比大明星還漂亮的女友。和校園裡的女生不同。葉小璐的靚麗。葉小璐的妖嬈。葉小璐的時尚。都是他們從未接觸過的。被迷得迷迷糊糊的王暉竟然看著葉小璐可愛耳垂上那漂亮的藍水晶耳墜結結巴巴的說:「你的耳環真。真漂亮。」葉小璐抿嘴一笑。心說大少從哪認識的這些土包子?


  高鵬飛定了定神。彬彬有禮的和葉小璐打招呼。幾人坐下要了飯菜後。高鵬飛就開始和王暉談起給王暉女朋友找工作的事。聽起來高鵬飛父母有些關係。也就難怪王暉明明看得出他對自己不屑一顧。也要巴結他了。




  在葉小璐面前。高鵬飛打包票說一定幫曾倩安排個好單位。唐逸暗笑。心說不知道王暉明白不明白。他可是沾了葉小璐的光。


  高鵬飛又趁機問葉小璐在哪兒工作。葉小璐笑說自己是家庭主婦。高鵬飛就知道人家懶得搭理自己。但還是笑著道:「主婦好啊。幸福。」




  鳥啼響起。唐拿出手機看了看。又是唐欣。從昨天唐欣就一直發短信要唐逸來北京後給她打電話。本來唐逸是想和葉小璐在北京好好玩一玩的。但看情形唐欣是真的有事。


  目光從未離開過唐的葉小璐關切的問:「有事吧?」




  唐逸點點頭。就抱歉的對王暉和高鵬飛道:「有點事。我們先走了。這一餐算我的。」


  王暉忙道:「你忙你的。今天說好了我請客。」




  唐逸笑著說了聲謝謝。而葉小璐那聲悅耳的謝謝顯然更令王暉愉悅。屁顛屁顛送唐逸和葉小璐出包廂。還想往下送。被唐逸無奈的請了回來。


  出了啄木鳥。葉小璐就咯咯的笑。唐逸瞪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妙山公園正是遊人如織的季節。明湖就好像一面晶瑩的藍鏡子。鑲嵌在翠綠山峰之下。觀之忘俗。


  唐逸給唐欣打電話的時候唐欣就在妙山公園。唐逸就叫她等自己。妙山公園距離華大不遠。只有兩三公里。打車十分鐘就到了。




  在出租車上。唐逸才同葉小璐說見自己的妹妹。葉小璐就擔心起來。出租車在公園門前停下。葉小璐卻不下車。小聲道:「我去賓館等你吧。」


  唐逸笑道:「你就不想見見我家人?說好了。這次你不來。那就沒有下次了。」




  葉小璐就一咬牙。跟著唐逸下了車。


  「三哥!」唐欣早在公園門口等著。一直盯著出租車下來的客人呢。見到唐逸。她興奮的揮手。跑了過來。




  唐逸牽起了葉小璐嬌艷的玉手。和往日葉小璐要麼掙脫。要麼用指甲撓唐逸手心不同。經過前晚之後。現在的葉小璐卻是異常溫順。任由唐逸拉著自己小手。


  唐欣跑到近前。見到葉小璐微微怔了一下。第一次見到三哥拉著其它靚麗女孩兒的手。唐欣心裡就偷偷鄙夷了三哥一下。原來也這麼花。




  唐逸笑道:「唐欣。這是葉小璐。」頓了下。「年紀比你小。不過你還是叫姐吧!」


  唐欣就乖巧的叫了聲「小璐姐。」




  葉小璐無疑有些緊張。她雖然不知道唐逸是怎樣的家庭。但在烏旺達。她可是真正見識了唐逸驚人的能量。可想而知唐逸的背景是怎樣的懾人。見到唐家的人。葉小璐再怎麼灑脫。還是有些拘束。雖然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會跟唐逸一輩子。但心底怎麼想。大概她自己都不清楚。


  不過見到文靜淡雅的唐欣。葉小璐拘束盡去。她想像中。這種家庭的子女大概都是目高於頂的。唐逸雖然表面看起來很隨和。但葉小璐知道。大概沒幾個人能被他看在眼裡的。他那種真正的驕傲只有特別親近他的人才能感覺的到。不是那些吆五喝六的公子哥能比的。所以說。他或許是個特例。




  但見到唐欣。葉小璐才知道什麼樣的家庭培育什麼樣的子女。唐欣文文靜靜的。說話乖巧可愛。一口一個小璐姐顯得特別親熱。令人從心裡就憐惜她。喜歡她。


  唐逸三人進了公園。在明湖邊散步。唐逸就問唐欣。「找我這麼急。有事?」




  唐欣就愁眉苦臉道:「三哥。我爸逼著我結婚呢。


  唐逸就是一笑。「結婚。好事啊!」春節的時候。有人給唐欣張羅了一門親事。男青年二十七。是海歸派。在某正部級國企的重要子公司擔任總經理特別助理。級別是副處級。前途可說一片大好。但最重要的。男青年的父親是西北某省省委書記。偏向皖東系。而且交遊廣闊。在中央和老一輩中很有些人脈。作風強硬。曾經直言批評北方派某些政策。是一言九鼎的鐵腕人物。如果聯姻成功。就算唐系不能多一條支脈。也可以很大程度上拉近和他的關係。




  上層幹部的關係很玄妙。互相間的關係時常發生著變化。例如保守派力量。在領袖人物逝世以後。保守派力量大多將唐老看成了他們的新旗標。當然。隨著時代變遷。保守派的政治觀點也在完善。沒有人會在這時候再提出反對改革。而大多只是就改革的步伐和政策進行討論。無疑。唐老和謝老都是有保守派背景的。唐逸記得上一世。隨著保守派領袖的逝世。爺爺也生了重病。保守派力量自然匯聚在了謝老的旗幟下。顯然這一世。什麼都不同了。


  唐逸思慮著現在的政局。唐欣的話就沒怎麼聽到。被唐欣拉了拉衣袖才回過神。唐欣正一臉委屈的道:「三哥。你越來越不關心我了!」




  唐逸笑道:「怎麼會?」


  唐欣道:「那你聽沒聽我說話?」




  唐逸正撓頭。葉小璐輕笑道:「欣欣剛才說。她還沒做好結婚的準備。」


  唐欣就撅嘴道:「你就向著我哥。」唐逸笑道:「她不向著我難道向著你?」




  唐欣就嬌笑道:「那怎麼了?現在我和小璐姐不熟。看以後她向著誰。」隨即想起自己的煩心事。就歎口氣。「三哥。你說我該怎麼辦?」


  唐逸擺擺手道:「沒做好準備就再等等。恩。婚前多一些瞭解才好。沒事。這事兒我會和二叔好好溝通。」唐欣和那男青年談戀愛也是在唐逸勸說下勉強同意的。唐逸當然不希望妹妹嫁得不幸福。那就是自己害了她。




  唐欣這才開心的笑道:「嗯。還是三哥最好了!」


  唐逸就搖搖頭。「你也老大不小了。該結就要準備結。知道嗎?」




  唐欣輕輕點頭。


  放下心事的唐欣就唧唧喳喳領著領著唐逸和葉小璐遊玩。三人上了小舟。在湖中划水為樂。唐逸是不會動的。大咧咧坐在船頭。看著唐欣和葉小璐兩人用力划動船槳。葉小璐早已習慣他的大少作派。費力的搖動著船槳。卻是心安理得的做起了漁家女。




  漸漸小舟距離湖心島越來近。唐欣笑道:「去島上看看。」


  葉小璐道:「沒什麼好看的。本來聽說島上有個漂亮的涼亭。是古跡。但也不知道是誰。在這裡建了個別墅。把涼亭也圈成他自家的了。老一輩北京人都罵他呢。」




  唐逸就撓撓頭。唐欣笑道:「真有這麼多人罵三哥?」


  葉小璐這才知道島上別墅是唐逸圈的地。忙看向別處。省得唐逸和自己算賬。心知以後在唐逸及其親朋面前說話就要注意了。誰知道大少的親戚朋友們都幹了什麼事?自己還和以前跟同事相處一般批評一些不平事。說不定就說到他們頭上。




  唐欣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接通。說了幾句。掛電話對唐逸道:「三哥。何磊和若若到別墅外了。咱們過去吧。」


  唐逸就點點頭。對葉小璐道:「是我表弟和他愛人。」




  何磊和蕭若若已經成了親。何磊同唐欣通話時。聽說三哥來了。自然要來湊熱鬧。和正在休假的蕭若若一說。兩人就急忙趕了過來。


  在湖心島管理處的入口。葉小璐見到了何磊和蕭若若。她自然識得蕭若若。這位最近簽約紅傘的女星正是大紅大紫。但見她恭恭敬敬叫唐逸三哥。葉小璐並沒有覺得奇怪。已經習以為常。




  蕭若若嘴甜如蜜。在去別墅的路上就和葉小璐很快熟絡起來。眼見這位大明星對待自己的態度不但親熱。甚至可以說的上是討好。葉小璐心裡怪怪的。


  進了鑲銅釘的紅漆大門。唐逸就指著不遠處的玲瓏八角亭對葉小璐道:「小璐。這就是你說的我霸佔的亭子。自己去看看吧。」




  唐欣呵呵的笑。葉小璐就想掐唐逸一把。但在這許多人面前。自然要給足唐逸面子。只有乖乖不吱聲。


  進了客廳。女傭泡了茶。送上水果甜點。唐逸招呼大家坐下。問了幾句何磊的生意。蕭若若的工作。兩人都畢恭畢敬的回答。唐逸這兩年威嚴日漲。長孫氣度越發濃厚。除了唐欣。第三代子弟已經沒人敢和他開玩笑。何磊也是每一次和唐逸見面。都更加拘束幾分。但每次唐逸去看爺爺。他都要湊熱鬧。怕是怕。但對三哥。還是要親近的。




  當唐逸聽到蕭若若說最近MV的男主角請汪軍友情客串時。就擺了擺手。「換了他。」


  蕭若若忙點頭答應。葉小璐就有些無奈。幸好自己只是大少的情人。要是他老婆。還不鬱悶死啊。和表弟堂妹的都是一言堂了。更別說在家裡了。但細細思量。這兩天。自己這個小情兒還不是被唐逸管的服服帖帖。倒也沒覺出有什麼不妥。好像還被管的挺舒服的。葉小璐就好笑的搖了搖頭。




  唐逸見何磊嘴唇動了動。好像有話要說。就笑道:「怎麼了?有話就說。」


  何磊就道:「三哥。汪軍是不是得罪你了?」隨即搖頭。「不能。他也夠不上啊!是得罪了三哥的朋友吧。要不我去搞搞他?」




  葉小璐就更是好笑。原來大少家也有紈褲啊。


  唐逸搖搖頭。「算了。也沒什麼。」




  何磊卻是打定主意要搞汪軍了。而倒霉的汪軍在被胡小秋痛打之後。又被魯城檢察機關調查其一年前在魯城走穴偷稅漏稅一事。正焦頭爛額。他和某女星的性愛光碟又突然面世。從開始零零碎碎到後來大面積生產。幾乎全國淫民人手一份。汪軍則從紅得發紫到成為笑柄。黯然離開演藝圈。他自然不知道。突然間厄運連連的真相。


  而唐逸是不關心這些八卦新聞的。好久之後才知道胡小秋、何磊之流背著自己都作了些什麼。




  唐逸和何磊說話。另一邊兒。蕭若若親熱的和葉小璐聊了起來。她倒不詫異葉小璐的精緻。能被唐逸看上眼的。自然是容貌品性上佳。她只是好奇。要怎麼樣的女孩子才能打動唐逸呢?


  聽說葉小璐現在主持黃海台的「娛樂快車」。蕭若若就笑著道:「小璐。下禮拜我去作你的嘉賓吧。我現在休假。正閒得慌呢。」




  葉小璐忙說不用。雖然節目自從開播。因為經費關係。還沒有邀請過蕭若若這樣的重量級嘉賓。但葉小璐可不想什麼都靠唐逸。


  蕭若若嬌笑道:「我不管。總之我下周去黃海。你不要我。我就坐觀眾席。」




  唐欣湊趣道:「那我也去。小璐姐。到了黃海。你可得陪我。三哥忙死了。我去黃海他都不理。」


  聽著三女唧唧喳喳的悅耳聲音。唐逸慢慢品茶。倒是愜意的很。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八十九章 意外的收穫

  說著話。唐逸和何磊談起蕭若若最近發行的專輯。何磊就拿起手包翻出幾張光碟,嘴上道:「三哥,我都帶著呢。」唐逸就笑:「那現在欣賞一下弟妹地風采。」


  蕭若若靦腆地道:「三哥就別笑我了。」




  「啪」一聲。一張光碟掉在了地上,何磊和蕭若若見到那張光碟。臉色都是一變,何磊忙拾起,塞進包裡,還看了葉小璐一眼,唐逸本以為是他們小兩口的私密光碟。原本並不在意,見何磊看向葉小璐地目光閃閃爍爍。就皺起了眉,伸手道;「什麼東西?拿來我看看。」


  何磊忙湊到唐逸耳邊。低聲道:「三哥,是軍委為嫂子她們舉行地慶功儀式。我剛從總參一個朋友那拿到的,以為讓你高興高興的,改天再看吧。」




  唐逸微微一愕,就微微點頭。


  葉小璐何等聰明。見何磊老看自己,就輕輕一笑:「什麼碟啊?和我有關?」




  何磊嚅囁著不說話。唐逸就笑笑。「是小妹地錄像,怎麼樣。想看?」


  葉小璐就點點頭。笑道:「寧姐是軍人吧?她們訓練地錄像嗎?真對寧姐挺好奇地。我想看看。」




  何磊看向唐逸,見唐逸點頭,就拿出光碟。跑到光碟機旁放盤,何磊知道齊潔的存在,再見到葉小璐。知道三哥身邊的紅顏各有各的驕傲。雖說三嫂光芒耀眼,但人家葉小璐也有自己地天地。自己扭扭捏捏的倒顯得著相了,一邊放光碟一邊說。「三嫂立了大功,被授予一級英雄勳章。這是軍委為三嫂她們舉辦的慶功及授勳典禮。」


  唐逸就是一怔,問道:「小妹又做什麼了?」他是知道解放軍嘉獎條例的,對軍人地嘉獎,分為嘉獎、三等功、二等功、一等功、榮譽稱號。而榮譽稱號裡。二級英雄模範由各大軍區批准。一級英雄卻是要軍委批准地,是現時軍方最高榮譽。




  何磊奇怪的看了唐逸一眼,他卻不知道小妹從來不跟唐逸說部隊上的事,或許在小妹看來。這些事都不值一提吧,何磊笑著道:「我也是聽總參朋友說地,三嫂她們不是在南海演習著嗎?好像和越南海軍有衝突,三嫂她們地陸戰隊立了功。具體情況我可不知道。這是軍事秘密,還有就是半個月前。三嫂她們在西亞和某國進行聯合反恐演習。將『突厥』組織地一二號首領都給斃了。聽說是三嫂一個人追了兩百多公里。幾乎把『突厥』組織的重要幹部都給殺乾淨了呢!」


  「哇!」三女都驚呼起來。唐逸更是吃驚,再不說話,拿起電話撥給了小妹,這次不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小妹沒吱聲,但熟悉的輕微呼吸聲唐逸卻是聽得清楚,沉默了一下,唐逸輕聲問:「小妹。你殺人了?」小妹一直任特種兵教練。到現在的陸戰隊大隊長。有什麼軍事行動她大多是指揮、統籌全局。更很少自己動手,這一次追擊數百公里。看來是動了真火。唐逸自然關切。




  小妹沉默著。好一會兒後輕聲道:「小玉。小玉為了掩護我。犧牲了……」


  唐逸怔住。小玉?記得那小姑娘,跟在小妹身邊。好似很是心狠手辣,自己對她印象並不怎麼好。現在想起來,自己是多麼膚淺?只是這個漂亮地小姑娘,就這麼隨風而逝了嗎?




  「小妹。想哭就哭吧。」唐逸輕聲說,語氣是那麼地溫柔。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小妹沒吱聲,好一會兒道:「唐逸。我想你了。」




  「嗯。我。我這就回去。你等我!馬上。馬上!」唐逸說著話就站起來,真是歸心似箭。


  「撲哧」小妹終於笑了,唐逸甚至能想像到她清麗笑靨地驚心動魄,「我在外地呢。你。你真好。」小妹地開心似乎從話筒裡跳躍出來。




  唐逸一陣汗顏。瞄了眼葉小璐。輕聲道:「我不好。」


  小妹嬌憨的道:「我說你好就是好。」




  唐逸心裡歎口氣,沒有吱聲。


  小妹又道:「等我休假。你陪我去看看小玉地家人。好不好?」




  唐逸用力點頭,「好,好!」


  掛了電話好久,唐逸仍然心神激盪。久久不能自己。




  一隻嬌艷小手伸過來,輕輕握住了唐逸的手,唐逸回頭看看葉小璐。笑了笑。說:「沒事。」


  何磊這才道:「三哥,我開始放了啊!」




  唐逸微微點頭。何磊按下播放鍵。雄壯的《解放軍進行曲》響起,迴盪在客廳。


  唐逸知道。這世的「突厥」組織和前世地烏合之眾不同。在美國受到恐怖襲擊前,是一直被美國中情局訓練地,戰鬥力極強。也就難怪搗破了「突厥」組織的陸戰隊特別行動組受到軍委高規格嘉獎了。




  看著屏幕上那個雪白戎裝掛滿了勳章的清麗女軍官。唐逸眼角有些濕,想像著在小玉慘遭殺害後。小妹單槍匹馬千里追殺。白衣飄飄。敵酋望風而逃的英姿。唐逸就覺熱血沸騰,直欲流淚。


  其他幾人。各有各的心事,只有唐欣崇拜的大聲歡呼,更吵吵著要喝酒。為三嫂浮一大白。




  ……


  回黃海的旅程。葉小璐一直都沒說話。直到在停車場坐進奧迪,葉小璐才輕聲道:「大少,不要讓寧姐傷心。只有她才配得上你。」




  唐逸歎口氣,「我配不上她。」


  葉小璐就白了唐逸一眼。「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寧姐面前特自卑?是以才出來找我們這些庸脂俗粉找平衡?」




  唐逸輕輕搖頭,葉小璐知道唐逸心情複雜。就不再說,只是輕輕握了握他地手,然後開車,小妹的招牌動作,唐逸微微一怔。側頭看著葉小璐靚麗地容顏,就將手伸過去。拍拍她把著方向盤地白皙小手。輕聲道:「我沒事。」


  葉小璐輕笑道:「你呀,得便宜賣乖,左擁右抱。你還好像受了什麼天大地委屈一樣。可惡的傢伙!告訴你啊。是你對不起寧姐。可不是我!」說著就伸手掐了唐逸一把。




  在葉小璐連續掐了幾下後。唐逸心情倒是莫名好轉。收拾心情。不再多想。


  「去哪?」上了機場高速,葉小璐就問。




  「善緣人家吧。」


  葉小璐就白了唐逸一眼。「又想幹嘛?」




  說是這樣說。葉小璐還是和唐逸來到了善緣人家。當夜躺在唐逸懷裡,好奇的問小妹的事。摟著靚麗的情人談論愛秦,對唐逸來說是第一次,有些話卻又很想和人說,和葉小璐講述著同小妹地初識、相知,攜手走過地日子。此時懷裡的葉小璐。更像一位知己。好似什麼話都能和她說,或許是葉小璐更獨立。從來不圍著唐逸的生活轉吧。也不大在乎唐逸有幾個情人,是以在唐逸眼裡。這位紅顏就很與眾不同。當然,最後唐逸免不得又盡情享受了葉小璐地靚麗風情。在葉小璐醉人地嬌啼中迷失……


  ……




  週一上班,於亮就來到了唐逸的辦公室,喜氣洋洋地說起。黃海去年建設地再就業培訓職校受到了中央矚目。尤其是短期培訓班。一年多的時間已經有數千名下崗職工受到了再就業培訓,而在「再就業」工作領導小組和「送溫暖工程」領導小組合作下,廣開渠道,一年來。幫助153下崗職工實現了再就業。這是個實打實的數字。並不是簡單地以失業率增減計算,而「送溫暖」基金模式以及運作效率也得到了中央矚目,是以國務院辦公廳和中央辦公廳將會下來工作組調研,擬在全國推廣黃海地先進經驗。


  而且這次工作組聽說帶隊的會是一名國務委員,也就難怪於亮喜氣洋洋了。




  唐逸略一琢磨。微笑道:「通知向東市長。工作組就由他負責接待吧。」


  於亮就是一愣,忙道:「書記。這可都是您牽頭搞的。」




  唐逸笑道:「誰搞地不一樣?都是為人民服務,當然。工作組我是會見一見的,不能讓人覺得咱們不重視,但介紹情況等接待工作,還是由向東市長負責,畢竟現在都是政府接手了。他更熟悉情況。」


  於亮就點點頭心說唐書記看來已經不把這些「政績」看在眼裡了,要是在別地城市。只怕會為了接待工作鬥出花來。更別說這些事本來就是唐書記作地。但唐書記一句「由向東市長負責」就輕輕放下,境界就是不同。




  於亮就又拿出一份文件。說:「唐書記,您看看這個。」


  唐逸接過,是一份文稿。題目是《「經濟奇跡」的隱憂》,文章裡。提到在過去的二十多年來。共和國經濟一直保持其他國家很少見到的持續高速增長勢頭。不少人認為共和國走出了一條獨特的經濟發展模式,甚至將共和國罕見地經濟增長過程視為一個「奇跡」,但文章裡認為,這是一個虛假地「奇跡」。例如勞動生產率的提高也是共和國經濟增長地原因之一。但這種增加主要源於大量工人從農業等相對低效地行業轉移到製造業。而不是勞動者技術水平的提高,實際上,共和國地勞動生產率在世界上排名百名之外。




  文章又指出。過低的勞動力再生產水平,對一個快速增長的經濟體顯然不是一種正常現象。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和經濟增長。並沒有帶來在工資水平相應提高,勞動者無法合理分享到經濟快速增長的成果,在利潤總額和國家財政收入增加地同時。共和國家庭收入在國民收入中的份額卻持續減少,近年來,共和國的工資總額占GDP地比例不到世界平均水平的三分之一。共和國財政收入增長31%左右。是GDP增長幅度地近三倍。共和國政府一年花地錢約等於37億個城鎮居民或12億3000農民一年可以花地錢。政府財政稅收約等於民間可支配收入總額的一半。而美國政府財政稅收只相當於民間可支配收入總量地四分之一。


  如此種種,造成貧富差距被進一步拉大,共和國財富及收入分佈不均程度逐年升高並達到危險水平,隨著經濟的高速增長,中國的各種社會矛盾不但沒有得到有效地緩解,反而變得越來越尖銳。一旦經濟下滑。各種矛盾可能就會更加尖銳甚至引起社會動盪。




  簡單來說,作者認為共和國經濟增長中。廣大民眾並沒有從中得益。這在任何一個國家都是不正常地。同時抨擊了共和國政體的一些弊端,例如說國內城市居民的總體收入中,有三分之二是通過非工資地方式所取得。這些非工資收入經營、技術所得外。還有灰色的腐敗。


  又說了由於對政府財政預算過程地監督形同虛設。使得各級政府多熱衷於搞形象工程。興建政府機構所用的樓堂館所,並在高資源消耗、高環境污染又不創造就業地工業項目上大量投資,這既造成了資源地浪費,也為腐敗地滋生提供了溫床等等等等。




  唐逸看得皺起了眉頭。其實這篇文章裡很多東西高層又怎麼會不知道?但社會主義進行市場化地改革真是如同前人所說。在摸著石頭過河。出現各種問題是難免的。出問題就要糾正。而這種糾正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奏效的。


  於亮笑著問:「唐書記,你看這篇文章寫得怎麼樣?」




  唐逸搖搖頭。「書生意氣,除了抨擊。沒有半點實質性建議。」


  於亮本以為這篇文章會被唐書記讚好呢。這些日子以來,他也大致瞭解了唐逸地性格。唐逸並不諱言一些政策地缺失。不像一些幹部對中央國策奉若神明,這也得益於唐逸身後地集團本身就是制定國策的參與者。唐逸從來不認為中央就不會犯錯。




  但沒想到唐逸倒是對這篇文章不大瞧得上眼。於亮就換了話風,笑道:「是黃海大學地一名經濟學副教授,他這篇文章報刊不給發表。他就到處宣揚,影響極為惡劣。公安機關正準備批捕呢。」


  唐逸就擺擺手,「那也不必。沒那麼嚴重。」想了想,說道:「約他今晚和我見個面。」




  於亮忙點頭說好。


  ……




  黃允旭坐在黑色奧迪裡。市委書記地專車,車內清新宜人,黃允旭很想抽顆煙鎮靜一下,但又忍住,車內一絲異味也沒有。可想而知唐書記很注意這些,他可不想被前面默默駕車地司機訓斥。


  看了眼身邊地市委辦公廳主任於亮。從下午接到市委辦公廳地電話,到書記的車親自來接。他和於亮並沒有說過幾句話,但顯而易見市委的高官和學校領導不同。於亮很威嚴。沉默寡言,讓人根本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這次的見面,又意味著什麼呢?黃允旭很後悔。不該將自己地文章四處宣揚,惹出這麼大麻煩。伴君如伴虎。唐逸這個年輕的市委書記聽說很強勢。從他來黃海不到兩年就擠走了兩任省委副書記可以知道。這個人多麼厲害。


  想起自己上車時嬌妻眼裡的驚惶。黃允旭就又是深深歎口氣,他才三十多歲。經濟學博士。副教授。有著大好地前途,現在卻是眼前一片漆黑,命運已經不由自己把握。




  而當黃允旭見到那位年輕地黃海一號人物時,更加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在唐逸面前。於秘書長地氣派好像突然消失不見,唐逸就隨隨便便坐在那,已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武動手泡茶,唐逸就有些無奈,這個蘭姐。辦點事真難。這都去延山快一個禮拜了,保姆還沒找回來,選娘娘麼?




  「黃教授,我看了你的大作。寫得很好。很有見地。」唐逸微笑開了口。


  黃允旭就覺得如坐針氈。拘束的道:「書生之言,亂寫的。」




  唐逸笑著道:「這個亂字用地對,你是憑著一腔熱血寫的,雖然針泛時弊。但也未免失之偏頗,但不管怎麼說吧,讓人看了很受啟發。」


  黃允旭連聲說慚愧。倒是有了些生氣,不似剛才戰戰兢兢。




  唐逸又道:「那你說說,你指出的這些弊端,該怎麼來糾正?總不會是病入膏肓。無藥可醫了吧?」


  黃允旭道:「根源就是腐敗,就是既得利益這個階層。」




  唐逸就笑了起來。笑得黃允旭一陣面紅耳赤,「那怎麼杜絕腐敗呢?」唐逸饒有趣味地問。


  黃允旭被唐逸笑地有些激憤。脫口道:「我們的紀檢監察隊伍之龐大堪稱世界第一。可謂機構林立:各個單位設有紀檢組,各地設有檢察院和反貪局,各級黨委設有紀律檢查委員會,各級政府設有監察局。然而,貪污腐敗的案例卻層出不窮。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




  「我認為要根除腐敗,就要改官選官為民選官。改官免官為民免官,讓人民來監督政府。由人民起來負責。才能徹底杜絕腐敗,才能永遠跳出這個治亂循環地週期律。」


  於亮眉頭就皺了起來。唐逸卻是微笑道:「說地不錯,但總要一步步來。比如說現在黃海就實行海選。你覺得可行嗎?」




  黃允旭就不再吱聲,唐逸又道:「對現階段怎麼調整財富分配,黃教授如果有什麼建議可以直接給我寫信。但抨擊政府地作法就要不得了。解決改革中地新問題。要全黨全民動腦筋,而不是說風驚話。打板子。你說是吧?」


  黃允旭心下就是一寬。忙點頭,唐逸轉向於亮道:「黃教授地信。要轉給我。」




  接下來。唐逸和黃允旭隨便聊了聊,藉機會對他的學識見地進行了一番觀察,畢竟看得出改革中一些問題的經濟學家不少,但敢於直言的就是鳳毛麟角了,如果有可能。唐逸倒是希望和他以後多交流交流。


  送走黃允旭後。於亮張羅著和唐逸去吃飯。看著孤零零地客廳。唐逸卻是擺擺手。在於亮走後,唐逸撥通了陳珂的電話,有幾天沒見到陳珂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陳珂好像就不大理自己了。令唐逸很是納悶。




  果然,電話裡陳珂又說忙,唐逸卻是鐵了心要見她。略帶強硬地道:「別逼我給小黑打電話。」小黑是陳珂地保鏢,幾乎和陳珂寸步不離。通過小黑自然能找到陳珂。


  陳珂這才氣呼呼道:「我在家。你來吧!」




  唐逸就笑了。「我沒吃飯呢,記得給我做個油炸獅子頭。」陳珂就這道菜拿手。


  陳珂恩了一聲。掛了電話。




  唐逸打車來到碧海銀沙十七號別墅。陳珂開了門,滿臉的不樂意。令唐逸一陣好笑,陳珂穿了一件雪白的雪紡睡裙,修長的一雙白腿光裸著。嬌俏地小腳穿著一雙白色地帶著藍色花的可愛的小拖鞋,好像沒有帶胸罩。一對乳房在胸前飽滿地挺立,唐逸眼睛就有些直,陳珂也不理他,逕自回了客廳。


  唐逸就有些撓頭,不知道陳珂為什麼鬧彆扭,緊走幾步。想摟抱陳珂,又被陳珂順手推開。




  唐逸只得無奈的進了餐廳。不過還好,雖然陳珂態度不怎麼好。倒也和往日一樣盛湯端菜。照顧唐逸吃飯。這才令唐逸心中稍安。真怕陳珂想到什麼。突然判自己死刑。


  唐逸夾了一塊油炸獅子頭到了陳珂碗裡,笑道:「吃這個。你不也挺喜歡吃嗎?今天怎麼碰也不碰?」




  陳珂卻是皺起了眉頭。突然起身。捂著嘴跑進了洗漱間,唐逸一陣愕然。


  等陳珂回來,唐逸忙問:「生病了嗎?」




  「不是!」陳珂撅著嘴,瞪了唐逸一眼。低頭夾菜。


  唐逸鬧個無趣,也不知道為什麼陳珂心情不好。只好不說話,等明天要大志從小黑那裡套點消息。




  吃過飯,陳珂洗刷碗筷後,見唐逸賴著不走。就嘟著嘴上了二樓。唐逸卻是跟進了二樓臥房。看著陳珂穿著小雪紡裙的嫵媚嬌態實在心動。唐逸卻想不到在摟抱陳珂的時候又被狠狠掐了一把。陳珂平時是不掐人的。可見現在不是在作樣子。唐逸只得放開她,悶悶道:「我去洗澡!」


  看著唐逸背影,陳珂嘴唇動了動。終於還是沒說話。




  在洗漱間,唐逸悶悶不樂洗了澡,這裡有他的換洗衣服。洗漱用品也是雙份,來到鏡子前刮鬍子刷牙。卻是見到自己地水杯和陳珂地漂亮水杯緊緊挨著,甚至牙刷都貼在了一起。明顯是刻意放地。再抬頭看,自己地浴巾、毛巾都是和陳珂香香地浴巾疊在一起。唐逸就是一笑,又不是小姑娘。還搞這些小把戲。


  只是她為什麼生氣呢?唐逸搖搖頭,伸手扯下一條男士新毛巾,「啪嗒」一聲,一個紙盒也隨之掉在了地上。




  唐逸伸手拾起,就是一怔。是驗孕棒的包裝盒。看了看盒子裡,空空如也。唐逸頓時欣喜若狂,就想衝出去,但又忍住。呆了好一會兒。想去問陳珂,又怕自己地喜悅是假象。患得患失之間。也不知道怎麼就又進了陳珂的臥房。


  陳珂靠在床頭,雙膝併攏,雪紡裙滑到雪白大腿根部,那誘惑的紅色繫帶小丁字內褲隱約可見,臥室內音樂低緩,好像是胎教音樂。見到唐逸進來,陳珂忙拉過毛巾被蓋上自己雙腿。




  唐逸聲音都顫抖起來。說話更是從未有地結巴,「陳。陳珂。你,你是不是懷孕了?」


  陳珂驚呼一聲。「你怎麼知道?」




  唐逸腦子嗡地一聲,眩暈、喜悅,想大聲喊,想摟住陳珂咬她幾口。又想抱頭痛哭。種種難言地情緒充斥心間。他一動不動的呆在那兒。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唐逸漸漸清醒過來,卻見陳珂正狠狠瞪著自己,大聲道:「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我把孩子打掉。所以我一直不跟你說,唐逸!你想打掉我的孩子是吧?以後我都不理你!」




  看她像個小母老虎似的凶悍模樣,唐逸哭笑不得。想來剛剛她說地話自己沒有聽到,是以被她誤會了。


  唐逸微笑著,慢慢走過去。坐在床頭。卻被陳珂用力一推,險些摔在地上,唐逸就無奈的道:「小心咱們地孩子。」




  陳珂恨恨道:「是我的孩子。你又不想要!」


  唐逸又坐過去。歎口氣道:「傻丫頭。我怎麼會不要呢?我剛才是太高興了,高興地都傻了。你呀,再這樣看我我可生氣了!」




  陳珂呆了下。說:「你說地是真話。不會是想穩住我,偷偷把孩子拿掉吧?」


  唐逸氣得就給她個爆栗,「電視劇看多了吧?」




  陳珂捂著頭,顯然被彈疼了,大顆地淚珠突然滾落,唐逸嚇了一跳。忙攬住她。柔聲道:「快別哭了,是我不好,以後再也不彈你了,聽話!」


  陳珂撲在唐逸懷裡。卻是越哭越大聲。唐逸只有抱緊她。任由她宣洩自己地委屈,唐逸知道。不是自己彈疼她了,而是她發現懷孕後這段日子可不知道多麼忐忑和彷徨,委實需要用淚水來發洩一番。




  終於。陳珂慢慢停了哭聲。抬起頭,抹著淚,輕聲道:「哥。我錯怪你了。對不起。」


  唐逸就笑:「傻丫頭,我要謝謝你才是。」在唐逸知道自己身體有問題後。就不再注意避孕。不想。第一個卻是陳珂懷了孕,看來雖然幾率很小,卻並不是不孕。唐逸終於安了心。




  「哥。我就快有你地孩子了!你,你又要他。我,我真高興!」陳珂開心地依偎在唐逸懷裡,滿臉的幸福。


  唐逸笑著攬緊她,柔聲道:「是啊,我和你的孩子!」




  ~~~~~~~~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九十章 保姆

  唐逸和陳珂穿著情侶T恤,戴著太陽鏡在超市裡悠閒的購物,任誰也看不出這對小情侶一個是市委書記,而另一個則是現在黃海法學界赫赫有名的女強人。


  唐逸搶著推購物車,最後還是陳坷拿到了,笑孜枚的道:「昨晚就得罪你了,再得罪你寶寶會踢我的。」




  昨天晚上,陳坷說什麼也不要唐逸疼愛,說是唐逸的動作太粗野,會壓到寶寶,最後唐逸只得抱著陳珂老老實實的睡了一晚。聽陳坷說起,唐逸又歎口氣,其實寶寶才兩個月而已,看來直到他(她)出世,自已也不能碰陳柯了。


  唐逸昨晚想了好久,欣喜之餘,自然要為孩子和陳珂的將來打算,首先,就是這個孩子的誕生對自己的家庭有什麼影響,如果是女孩兒,麻煩會小一些,但如果是男孩,則岳父岳母的會怎麼想?紙包不住火,這個孩子他們早晚會知道的。他們會不會來害陳珂和孩子,這不是唐逸危言聳聽,甚至二叔這一邊都有可能做事情來消除隱患。




  寶寶要四個月左右才能通過B超明確性別,唐逸想好了,就算是男孩,也一定要保住他,最多請小妹幫自已去說情,而小妹,是不會做傷害自已的事情的。


  孩子生下來「怎麼令他幸福?雖說時代在進步,大都市有能力的白領女性自己帶孩子生活的很多,甚至有些都市獨立女性只要孩子,和一些高素質男性發生一夜情或者多夜情,有了身孕就將男人一腳踹開的也不鮮見。而且現在的貴族學校,早不是以前小朋友一起玩喊」野孩子」的年代,甚至小小年紀就開始攀比誰家條件更好,這一點,誰又能比得上自己的寶寶?被人瞧不起指指點點是不大可能發生的,但沒有爸爸,終究有些不好。


  唐逸想了好久,就準備幼時就要寶寶叫他爸爸,但這個爸爸自然是不能常常和他見面的,等寶寶上小學懂事後和他好好談談,告訴他他的身世,在陳珂教育下,相信他能夠明白的。唐逸見過一些豪門庶出,大多生活的挺好,遠不像影視劇裡表現的動不動就恨死私生子的身份,恨死父母等等舉動。




  最後就是陳坷要面對的問題了,以她接觸的圈子質素,自然很少人會對她說三道四,大不了編個被人欺騙感情的故事,有了身孕堅強面對,而不是去流產扼殺一條生命,大家反而會更高看她一眼。


  但陳坷的父母呢?這一代人思想可是沒那麼前衛,又怎麼可能允許陳珂未婚生子?




  「哥!你看這個好不好?」陳珂拿著一個母乳實感玻璃奶瓶在唐逸眼前晃。


  唐逸就笑:」這個不急,買別的吧。」




  「哦!「陳珂就乖乖放好,推著車跟上唐逸的步伐。


  走了兩步,唐逸就轉頭笑道:」咱倆去看看陳叔吧。」




  陳珂愣了一下,隨即就搖頭「,哥,我會和老陳說清楚,我不想他們知道你,知道的人多了,對你不好。「唐逸就笑著揉揉她的頭「,傻丫頭,我幾時在乎這些了?沒事的,怎麼?現在也是法學界精英了,不聽話了?」


  陳珂心裡甜蜜無比,點點頭「,那我聽你的。」




  碧海銀沙,陳方圓急匆匆趕來,接到唐逸的電話,說是在碧海銀沙口號樓等他,陳方圓就有些吃驚,不知道是不是女兒遇到了什麼麻煩。


  進了別墅客廳,就見到唐逸正在茶几旁喝茶,女兒笑孜孜開門,陳方圓就鬆口氣。




  「陳珂,你上樓吧。「唐逸說完,陳何就乖巧答應一聲,轉身土樓,陳方圓歎口氣,女兒最聽唐書記的話,當初酗酒也是唐書記勸說下戒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喜歡唐書記,可惜,唐書記實在不是自己家庭高攀得起的,就是一丁點爭取的機會都沒有。


  陳珂上了二樓,卻不進房,在樓梯拐角站住,豎起耳朵聽樓下講話。




  唐逸早換去了情侶裝,免得上來就嚇壞老陳,指了指沙發示意陳方圓坐,又親手給他倒了杯茶,陳方圓受寵若驚的道:」自己來,自己來,您坐您的。「陳珂聽了就嘟起了嘴,老陳真是的,一點長輩的排場也沒有,長輩?隨即就抿嘴一笑,心中一片甜蜜。


  唐逸一臉凝重的道:」陳叔,和你說個事。」




  見唐逸鄭重,陳方圓就知道是大事,大概自己會很為難,但陳方圓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全拜唐逸所賜,就是多為難的事自然也要幫唐逸辦到,痛快的道:」唐書記,有事您開聲,只要我老陳能辦到的,我肯定給您辦!「唐逸輕輕歎口氣,低聲道:」我……「欲言又止,事到臨頭才知道和人父母提起這種事是多麼的難開口,又哪有想像的輕鬆?


  陳方圓微覺詫異,可沒見過唐書記吞吞吐吐的時候,就笑道:」唐書記,您放心,就是要我散盡家財我也不說二話,您就說吧!啥事?」




  唐書記越為難越好,可不是?就算散盡家財,只要幫唐書記度過難關,終有翻身的一天,而能真正交下唐書記,這個意義不言而喻。


  唐逸一陣撓頭,突然就聽樓梯拐角處陳珂清脆的聲音「,爸,我有孩子了,是唐逸的!「接著就是陳珂清脆的笑聲,登登的上樓聲,想來她還沉浸在將為人母的喜悅中,卻是當開心事和老爸說了,隨即又有些害羞,有些彷徨,就小跑上樓,毫不理會被晴天霹靂炸得暈頭轉向的陳方圓以及尷尬的無地自容的唐逸。




  陳方圓頭暈目眩,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見唐逸尷尬模樣,就知道女兒說的是真話,但還是有些不甘心的問:」唐,唐書記,她,她說的是真的?」


  唐逸點點頭,也不好意思看陳方圓。




  陳方圓簡直要氣炸肺,好你個唐逸,我當初那麼信任你,還要你幫著看陳珂,你這分明是監守自盜嘛!想來那個什麼包養陳珂的大款就是你了!氣得七竅生煙,張嘴想罵「你他……」突然見唐逸抬頭,那雙閃亮的眼睛看過來,陳方圓就如同被澆了一頭冷水,猛地想起唐逸的身份,剛剛的氣憤和勇氣眨眼間消失無蹤「你」了半天,又閉上了嘴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卻是比唐逸還尷尬,罵又不能罵,不罵又實在沒臉,真想就這麼暈過去算了。


  唐逸又低下頭,低聲道:」陳叔,我和陳珂商量好了,準備把孩子生下來,這事都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都衝我來,不要怪陳柯。「陳方圓愣了下「要留下孩子?唐逸尚無子嗣,陳坷的是第一胎?莫非是唐逸愛人身體有問題?




  唐逸又道:「,當然,孩子暫時是不能姓唐的,這點還請陳叔理解。「其實唐逸也想過,如果小妹一直都不能懷孕,爺爺年紀又大了,現在身子骨已經遠不如以前硬朗,在爺爺臨終時怎麼也要讓他見到自己生兒育女,這孩子進唐家也不是不可能,當然,如果真發生這種情況,即不能傷害陳坷,又不能傷害小妹,怎麼來解決實在是個難題。


  陳方圓,網剛燃起的希望破滅,心裡歎口氣,隨即就知道唐逸這是告訴自已,不要想通過孩子得到什麼。其實這點他倒是想歪了,現在的唐逸,又哪好意思來「提醒「他這些?




  ,唐逸接著道:」陳叔,總之我會對陳珂和寶寶好的,除了名份,我會給寶寶我能給的一切。「唐逸說的是父愛,陳方圓自然又理解成了金錢地位。


  在為愛女歎息的同時,陳方圓池慢慢恢復了理智,已經這樣了,難道自己能硬逼著陳珂去打掉這個孩子?不說唐逸了,就算陳柯真和別人有了孩子又想生下來,以女兒的脾氣,自己也是管不了的。




  這幾年,陳方圓最操心的就是陳坷的婚事,怎麼給她介紹對象也不聽,陳方圓本就懷疑女兒在搞地下情,聽到對象是唐逸,不管怎麼說,也算鬆了口氣,如同唐逸所說,除了名份,唐逸是什麼都能給陳珂的,以唐逸和陳珂相識的年頭看,兩人的感情肯定很深,而陳珂有了寶寶,唐逸又肯留下,說實話,這已經很難得了,不但女兒以後的生命中有了精神寄托,和唐逸更是有了割不斷的關係,再不會是露水情人。


  唐逸又道:」陳叔,我和陳珂出去轉轉,過兩天我再和你談。「陳方圓就苦笑一聲,唐逸也真疼自已女兒,這是怕他走了以後自己罵陳珂吧。就搖頭道:「唐,唐書記,我想和陳珂談談,您放心,我不會把她怎麼著,就是,就是想問她幾句話。「唐逸看看表,就站起身」,也好,陳叔,那你看著點陳何,要她早點休息。「又道:「過兩天,我幫陳珂請個保姆來照顧她。」




  陳方圓點頭,送走了唐逸,一回身,卻見女兒從二樓小跑下來,卻是在窗口見到唐逸離去,也想送他。


  陳方圓就一瞪眼睛」,注意點,怎麼還跟個猴子似的上躥下跳?不行,明天叫你媽來照顧你!」




  陳珂聽父親這麼一說,就鬆了口氣,嬉皮笑臉湊過來攬住老爸脖子,笑嘻嘻道:」老陳,就知道你最好了!」


  「去!」陳方圓推開了陳珂的手。




  陳珂嘻嘻一笑,就坐到了沙發上,拿起蘋果咬了一口,大咧咧道:」爸,唐逸說了給我找保姆,別叫我媽來了,我可怕她數落我。「遇到這麼個沒心沒肺的閨女,陳方圓氣得沒法子,瞪眼道:「你以為我想她來啊,唐逸唐逸,你現在就知道唐逸了是吧?也不想想,你媽知道這事兒會不會氣死!」


  陳珂撇撇嘴:「你肯定有法子!」




  陳方圓就更是無奈,女兒還是沒長大的孩子呢,現在就要作人的母親了?


  歎口氣,在陳坷身邊坐下,柔聲問:」閨女,你真想把孩子生下來?是不是唐逸哄你的?你可想好了,他現在沒子女,說不定就是他愛人身體有問題,別到時候人家把孩子抱了去,你可咋辦?「陳珂就白了陳方圓一眼「,老爸,你電視劇看多了吧?唐逸才不像你說的那麼壞呢!」




  陳方圓就一陣樞氣,事情攤開了,女兒就肆無忌憚一臉幸福的談論唐逸,唐逸真有這麼好嗎?


陳方圓看唐逸,自然是首先看他的權勢地位,也知道女兒不是太看重這些,看著女兒洋溢著幸福的小臉,陳方圓就歎口氣,無奈的道:


  「總之你想清楚點,我現在腦子也有些亂,明天再說吧。」




  陳珂倔強的搖搖頭,「爸,我想的很清楚了。」


  陳方圓苦笑,自己這個閨女,怎麼就不知道矜持些呢?最起碼,也給你父母一點緩衝的時間吧?




  週三下午一下班,唐逸就鑽進了奧迫,要小武抓緊時間回常委院,昨天晚上和老陳見面後,唐逸心裡一直有些忐忑,今天白天和陳珂通電話,陳克倒是沒事人似的說老陳沒說什麼,應該是同意了。但唐逸還是有些不放心,自然要去看看陳坷,偏偏蘭姐從延山趕了回來,說是保姆已經帶來了常委院,唐逸只得先回常委院「接收」,再去看望陳珂。


  唐逸這兩天都是喜氣洋洋的,處理公務也是異常順手,今天更將很久以前就下決心要作,但一直猶豫不決的文件批轉了市委辦公廳,就是關於建設鏈接東西城區跨海大橋的構想,在構想中,跨海大橋全長三十多公里,預計總投資近百億元,建成後將減少城區內各方向高速公路幾個出入口彙集和疏散的交通流量,有效地降低老城區對外交往部分的交通擁堵,改善城區交通狀況,更可以將黃海四大港口連為一個整體,加強四港間的協作,更好地發揮港口的整體效益,尤其是能解決黃海港陸路集疏運能力的問題,更好地發揮港口整體效益。




  總的來說,在發改委和建設部門專家的初期可行性分析裡,這是項惠及子孫的百年大計,唐逸批示辦公廳請專家及人大代表座談,聽取民間的意見,考察可行性,最後將意見匯總給自己。


  坐在車裡,唐逸還在思考著這項龐大的計劃,到底是不是真有初期可行性分析裡說的這麼動聽?亦或會成為一項勞民傷財的政績工程呢?




  奧迪緩緩駛出市委大院的自動金屬門,突然」嘎」一聲停下,車速雖慢,唐逸還是向前一傾,抬頭看去,卻見車前站了一名藍裙子美貌少婦,正大聲說著什麼,早有保安過來拉開她,幾人在那裡糾纏不清。


  奧迪慢慢駛離」唐逸扭頭看了一眼,車後那少婦正指著奧迪激動的說著什麼,而於亮的桑塔納緩緩停在少婦身邊,唐逸就轉過頭,微微閉目凝思。




  十幾分鐘後「奧迪駛上了環海路,亍亮的電話也打了過來,他笑呵呵道:「書記,她是九水人,叫高婷,自稱是九水市市委書記曹興信的情人,來告狀的。」唐逸微微一怔,下轄七個市中,九水市一直被那邊牢牢控制在手裡,「他」也是在九水基層鍛煉的,歷任九水市副市長、市長、市委書記等職,九水可以說是那邊雷打不動的堡壘,在「他」任職期間,努力招商引資,去中央跑政策,將九水從黃海最窮的市發展為僅次於福平的第二大市,而曹興信更是那邊的悍將,在九水黨委換屆中得票率達到了九成以上,這還是有唐派幹部從中作梗後的成果,曹興信的手腕可見一斑。曹興信的情婦?唐逸就笑了,這可是有趣了。




  於亮又道:「我告訴她,有問題可以去紀委反映,但她就說要見您,您看……」,唐逸就笑著搖搖頭,她來的可真不是時候,自己正在緩和同那邊的關係呢,現在見她的話,肯定會引起黃向東的警覺,自已這陣子的努力都會宣告失敗。而且現在自己考慮問題,已經不能僅僅著眼於黃海一地之得失,而是要通盤全局,甚至要考慮到兩個派系之間的關係,畢竟隨著自已成為魯東省委常委,更因為自己勇於開拓,在派系內地位提升很快,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漸漸的不再只是代表自己了。


唐逸想了想,就道:「這樣吧,你和她再好好談談,告訴她有問題走正當渠道,給她曾書記的聯繫方式。」


  於亮忙說好。




  掛了電話,唐逸又默默思索了一陣,前方,已經隱隱可以見到青山綠水間雅致的常委院落。


  推開別墅的門,就聽到蘭姐嬌媚的聲音」,這裡!這裡也要擦乾淨一點,你真是,唉!怎麼這麼笨?」




  唐逸就一陣搖頭,這個蘭姐,總算逮到能使喚的人了,聽著怎麼這麼像地主婆?


  見到唐逸在門廊換鞋,蘭姐馬上換上一臉甜笑湊過來」,唐書記下班了啊?」她穿了套暗蘋果綠的職業套裝,款式新穎,做工考究,白哲的脖頸,高挺的酥胸,裙擺下雪白勻稱的美腿,無不誘惑至極,活脫脫一個美艷動人的尤物。




  唐逸微微點頭,自從二次風雨後,他已經很少罵蘭姐,但蘭姐見到他還是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怕得厲害。


  「喂,你過來,見見唐書記!」蘭姐對正在忙活的保姆招手,保姆穿的很樸素,藍底白花的布料衣褲,身段窈窕,樸實中更顯動人。聽到蘭姐叫,就忙轉身低頭走過來,離唐逸蘭姐幾步外站住,低聲叫了聲「唐書記。「清脆的聲音透著別樣的嬌媚,好像黃鶯唱歌。




  見她一直低著頭,蘭姐氣道:」見不得人咋的?抬起頭給唐書記看看!」


  要說找保姆,蘭姐可是煞費心機,在延山挑來選去也找不到合意的,一晚楊局長請她吃飯,送她回家的時候桑塔納險些撞到一個漂亮女孩兒,當時女孩子從土路跑上來,身後還追了幾個男人,楊局長下車一亮槍,那幾個男人就嚇跑了。




  蘭姐問明,才知道女孩子父母雙亡,一直被拐騙到外地,前幾天才逃回了延山老家,今晚正準備去縣城辦事,誰知道半路遇到流氓,將她的行禮搶了去,蘭姐和女孩子聊了幾句,就覺得她談吐不俗,又看了她的身份證,去她的村子瞭解了一下情況,村裡人都對她讚不絕口,說她品行好,才回來沒幾天,就幫某孤寡老人掃院子啦,給某個孤兒零食了等等,這些蘭姐也懶得聽,知道她忠厚老實就行了,又見女孩子家務活作得利落,就要帶女孩子來黃海做保姆,開始女孩子有些不樂意,但聽說包吃包住一個月還有一千塊錢工資的時候,想了想就答應了下來。


  但蘭姐帶她來到黑面神的別墅後,卻是覺得她做的活怎麼都不能讓人滿意,或許是想起黑面神的可怕,蘭姐就心裡發林吧,是以不管怎麼打掃,蘭姐就是怕黑面神不滿意。




  呼喝著女孩子,蘭姐又賠笑對唐逸道:「唐書記,她叫春喜,您就喊她喜兒吧,名宇是土點,但鄉下人就這樣!」


  唐逸暗笑,心說你的名宇也高明不到哪兒去。




  喜兒慢慢抬起頭,雙目和唐逸對上,兩人突然間都怔在那裡,喜兒烏髮如雲,遮住了大半臉龐,但這一仰頭,秀髮飄落,剛巧露出她秀美容顏,卻是肌膚勝雪嬌美無比。


  唐逸馬上就認,了出來,這個姿色秀麗的女孩或者說少婦,可不就是在朝鮮有過一面之緣的李麗姬?




  樸帥在鬥爭中失敗唐逸是知道的,好像樸帥被軟禁了起來,至亍李麗姬,自然不是唐逸關心範疇,乍然見到,唐逸不由得呆住。


  喜兒更是大吃一驚,怎麼也想不到蘭姐嘴裡的唐書記會是那個在朝鮮被自已冷嘲熱諷的年輕人,一時心亂如麻。




  樸帥失勢,她卻是趁機逃了出來,通過關係,更犧牲了身邊所有警衛才潛入共和國國境,冒充了延山少女,這是很早她布下的局,作為失敗逃亡的最下策,本以為今生都用不到呢,她自然不是甘心在共和國隱姓埋名生活,這個佈局是為了她不能直接逃到歐美避難而設,可以從共和國再飛往韓國或者美國要求政治避難,因為樸帥和共和國惡劣的關係,加之朝方的壓力,她清楚知道在共和國暴露身份後,是必定會被遣回朝鮮的。


  她在延山住了些日子,拿了臨時身份證和戶口本後,就準備去縣城和市裡辦護照,誰知道就遇到了幾名流氓,將她的行李搶走還要侵犯她,幸得蘭姐相救,但身上的錢財已經被洗劫一空,在聽蘭姐說一個月可以拿一千人民幣後,她就動了心,準備幹上幾個月,就辦護照離開共和國,不想就遇到了熟人。




  喜兒心沉到了谷底,蘭姐雖然沒和她說唐逸具體的身份,但從進入常委院的戒備森嚴她也知道這個唐書記是共和國政府高官,其實她在朝鮮一直忙於政鬥,對共和國局勢不怎麼關心,如果是朝鮮紅色世家子弟,大概很少有人不知道唐逸。


  這個年輕高官分明是知道自己身份的,不然他不會只是發呆,而不是問自已是不是朝鮮人。




  喜兒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唐逸。


  唐逸醒過神,笑著看了喜兒一眼,就點點頭,對蘭姐道:」你跟我來!」蘭姐忙不迭跟著唐逸屁顛屁顛進了書房。




  在書房裡,唐逸就問蘭姐如何識得喜兒的,她的身份問題等等,蘭姐就滿口打包票,說她沒問題,將喜兒誇了好一通,這是她找來的保姆,出問題就是她的問題,她不保誰來保?


  唐逸就無奈的看著蘭姐,心說你可不知道這位「鄉下妹」是什麼人物,那是外國的王妃,如果是古代,事情暴露,你大概得被誅九族!




  但對於如何處置喜兒,唐逸卻是有些頭疼,將她馬上交出去自然最為穩妥,但喜兒熟知朝鮮一些內幕,其中一些東西對六方會談可能會很有用處,而這個北亞鄰國妄圖擁有核彈,是共和國怎麼都不能容忍的,唐逸希望能從她身上打開突破口,交出她的話,就是牽涉到了國家層面,只要共和國不允許她政治避難,她是不會洩露什麼的。


  唐逸想的有些頭疼也難以決斷,就搖搖頭,只有暫時假裝不認識她,等想到辦法再說。幸好她的偽造身份不是蘭姐幫忙,也牽涉不到自己。當然,如果她洩露一丁點自己的身份,那自己就必須交出她了,不然,就成了雙制的局面,她也有了拿捏自己的把柄,想來,她沒那麼笨。




  揮揮手要蘭姐先出去,唐逸拿起手機,想和岳父溝通一下,想了想又放下了電話,還是等等吧。


  開門出了書房,卻見蘭姐正大聲指揮喜兒擦地板,而喜幾腰肢彎曲成美妙的曲線,乖乖的用手拿著抹布跪在地土擦拭地板上的塵土。唐逸不由得一陣好笑,蘭姐如果知道被她頤指氣使的女魔頭是什麼人物,不知道會不會興奮的暈倒。




  見唐逸笑瞇瞇看著自己,喜兒臉上一陣發燒,如果沒人認得她自然沒什麼可說,但唐逸分明知道她是什麼身份,萬人之上殺伐決斷,操縱著千萬人的生死。現在被一個庸俗的少婦呼呼喝喝,自己還要乖乖聽話,做這些低賤工作。擱以前就是一萬個蘭姐也斃了!喜兒咬著嘴唇,恨當初沒叫人殺掉唐逸,令他現在有機會一臉可惡笑容看自己出醜。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九十一章 各懷心機

  唐逸在趕去碧海銀沙之前,接到了陳珂地電話,陳珂說他老媽也來了。要唐逸不要過來了。唐逸卻是心中更急。在奧迪上不斷催促小武將車開快點,自從給唐逸開車,小武第一次闖了紅燈,幸好從常委院到碧海銀沙只需走環海路,交叉口並不多,不然按規矩辦事。怕是小武地分要被扣光。


  別墅客廳裡,陳方圓和陳母都在。陳母倒是沒說什麼,畢竟她沒見過多少世面。聽老陳說過唐逸地背景,在唐逸面前拘束的很。默默給唐逸端上果盤,令唐逸很不好意思。




  陳珂卻是不管那套。膩在唐逸身邊,甜蜜的小模樣令老陳一陣搖頭。有些話又不得不說,「唐書記,我要陳珂媽來伺候陳珂,你就放心吧。也不用請保姆了,萬一找個不靠譜地,不是更糟糕?陳珂媽來了,你進進出出也方便。」


  唐逸有些尷尬的點頭,陳珂只是偷笑。覺得現在地唐逸真是可愛極了。




  看了眼陳珂媽,唐逸有些歉疚的道:「嬸,讓您難受了吧?」


  陳母詫異的看了眼唐逸,在鎮上地時候她是很喜歡唐逸地。對唐逸更是好得不得了,但隨著時間推移。唐逸官越做越大,每次再見面,陳母就多拘束幾分,現在唐逸滿臉慚愧的模樣,倒是令陳母心中一動,彷彿又見到了陳家坨那個親切年輕地鎮書記。就搖了搖頭。說:「唐書記,我,你們那家庭,也沒辦法,唉,苦了你和珂兒了。」




  唐逸有些撓頭。側臉看,陳珂正對自己眨眼睛。就知道她祭出了影視劇裡的「情愛大法」,定是和父母說和自己真心相愛。但自己因為家族的關係。只能政治聯姻,這麼說。父母自然好接受。也不會覺得女兒是別人地玩物、情人。


  看著陳母,唐逸突然有些觸動。起身道:「我打個電話。」陳方圓忙跟著站起。說:「來書房,來書房打。」以為唐逸定是工作上的事呢。




  在書房裡。唐逸撥通了老媽的電話,美國正是早晨。蕭金華想來剛剛起床,打著哈欠道:「傻兒子。想媽媽了?」


  唐逸就一陣無奈。默不作聲。




  「哈,說吧,又有事求老媽吧?」蕭金華笑孜孜的說。


  唐逸猶豫了一下。「是有事。就怕您聽了罵我。」




  「咦。你也會捅婁子?快說說,什麼事?」聽到這個一向穩重地兒子可能辦錯事,蕭金華好奇的很。甚至有些興奮,好像就希望唐逸能犯錯。讓自己這個老媽也有用武之地。


  事到臨頭,唐逸還是有些說不出口,嚅囁了一陣。才吞吞吐吐道:「老媽。你。你快做奶奶了!」




  「什麼?」蕭金華沒聽清。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你快做奶奶了!」唐逸硬著頭皮提高了音量。




  「啊?」蕭金華那邊怔了一下。隨即就歡喜地道:「小妹的?幾個月了?」欣喜若狂之下。往日精明消失的無影無蹤。問完才想起。兒子開始說的會不會罵他,齊潔經常和蕭金華通電話,每個月都會飛去美國陪她幾天。自然不會是她的孩子。又不是小妹的,蕭金華皺起了眉頭,「是誰的?」


  唐逸好像犯了錯地孩子,低聲道:「叫陳珂。」




  蕭金華就開始數落唐逸,「你這個孩子,怎麼就不知道收收心。四處沾花惹草,這也算了。怎麼還有私生子了?你是想學那幾位老人家嗎?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代了!」


  唐逸就猶豫著道:「那?那把孩子打掉?」




  「你敢!」蕭金華瞪起了眼睛,說完就知道中了兒子的圈套,想也知道兒子在偷笑。恨恨道:「越大越不像話。現在都敢跟老媽動心眼了是吧?」


  唐逸微笑,也不吱聲。




  蕭金華也沒心思再數落唐逸了,現在這個叫「陳珂」地女孩自然成了她地心頭肉。想了想就道:「叫她們來美國吧,我照顧她把孩子生下來。在國內。不方便。」


  唐逸知道這個不方便指地是什麼,就道:「等等吧。懷孕的人,情緒什麼的都要照顧好,突然去一個陌生的環境。我覺得不大好。」




  「嗯,你說地也有道理,不過我可告訴你。這事兒啊。千萬別和小妹說,小妹對你好,你就更不能說,要說。也等小妹有了寶寶再說!在國內,我怕瞞不住寧家。傳到小妹耳朵裡就不好了!」


  「還有。你要想想陳珂地處境,為了她好。最好還是叫她來美國,等生下寶寶回國後。就算說是領養的都無所謂!」




  唐逸默默點頭。可是他真捨不得就這麼和陳珂分開。還想看著陳珂肚子裡的寶寶一天天長大。想每天陪陳珂談天說地。讓她幸幸福福的生下寶寶呢。


  「媽,這個事再說吧。不急。還有。陳珂不會說我們的寶寶是領養地。」




  「是嗎?這個孩子這麼好?」蕭金華詫異地道。


  唐逸道:「嗯,她又溫柔又孝順。你看到就知道了。我把你地號碼給她,要她過兩天給你打個視頻電話。你看到。肯定喜歡她。」




  蕭金華恩了一聲。隨即就道:「你呀。不要厚此薄彼。最可憐地就是齊潔了,我有時候看著她飛來飛去。我就心酸,你知道嗎?」


  唐逸就沉默了下來。




  出書房地時候,唐逸還是心事重重。看到陳珂。隨即將心事拋開。微笑坐到陳珂身邊。說:「我剛才跟老媽通電話了,說了她要作奶奶。」


  見陳珂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陳方圓和陳母更是臉色蒼白。唐逸就笑道:「放心。她開心地不得了呢。」




  陳方圓和陳珂媽對望一眼。都鬆了口氣,唐逸敢跟家裡人說。而他母親又同意,這是老兩口怎麼也想不到的。


  陳母欣慰的道:「唐書記。陳珂沒看錯人!」




  唐逸更是一陣慚愧,陳珂忐忑的小聲問:「哥,伯母,伯母怎麼說的?」


  唐逸笑著拍拍她地小手。說:「沒事。她可好了,你以後見到肯定喜歡她。」隨即又道:「老媽想你去美國,由她來照顧你。」




  陳珂一怔,陳方圓卻是馬上道:「去美國好。去美國好啊!」想起唐逸身後地背景,陳方圓就很忐忑。


  豪門裡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有些事怕是唐逸也不能作主的。而如果去了美國,有唐逸母親庇護。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問題,陳方圓心頭一直壓著的大石終於落下。




  唐逸拍拍陳珂地手,說:「去美國吧,對你和寶寶都好,我也安心。」


  陳珂輕輕點頭,「我聽你地。」




  唐逸又對陳母道:「嬸,你也去吧。給陳珂作伴。」想也知道老媽會將陳珂安排住進某處別墅,最多每天去看看她,不可能有時間每天陪她,陳珂自己去,悶也悶死了。


  「我?」陳珂媽一怔。她自然是有些畏縮。陳方圓就忙答應,「沒問題。沒問題。」他隱隱知道唐書記的母親很有些能量。能見到這位「親家」,他自然求之不得。




  坐在回常委院的奧迪裡。唐逸就撥通了齊潔地電話。聽著齊潔歡快地嬌笑,唐逸就有些愧疚。沒說什麼。只是低聲道:「齊潔,以後多來黃海看看我。」


  齊潔聽出唐逸語氣的低沉。就笑道:「老公又有煩心事了?好啊。以後我每個禮拜都去黃海看你,只要你不怕我煩。天天去都行!」




  唐逸默默點頭,齊潔又道:「老公。這可是你說地。以後我去地勤了你不許說我!」


  唐逸微笑說好。




  ……


  週四下午。唐逸在市委三樓小會議室召開了例行的書記辦公會。唐逸、黃向東、王文卓、曾慶明、王麗珍出席會議。市委秘書長呂臻。市委副秘書長、市委辦公廳主任於亮。市委副秘書長、市委政研室主任劉益望按慣例列席會議。




  而因為涉及機構編制和世博會最後的宣傳準備工作。黃海市編製委員會副主任、組織部部長孫有望和宣傳部部長黃琳也被批准列席會議。


  對世博會最後的宣傳,文藝匯演地撥款以及開幕式最後地審定。大家都沒有異議。黃琳清脆地聲音給沉悶的會場增添了幾分生動。聽她匯報工作。如甜美清泉流淌,委實是一種享受。




  「開幕式前地文藝匯演我們邀請了香港歌手劉若華、台灣歌手蕭若若,最令人振奮的就是美國天後雪妮接受了我們的邀請。並且答應主唱我們的開幕式會歌,相信這次文藝匯演以及開幕式會取得極大地成功。」


  唐逸聽到這兒就怔了一下。卻是不知道宣傳部門邀請了雪妮。




  王麗珍微笑道:「黃琳同志了不起,聽說雪妮對共產主義一向敵視。能邀請她來唱我們地會歌,要費很多心思吧?」


  王麗珍很少贊人,但對黃琳從來不吝嗇讚譽之詞。或許是因為,黃琳不但是唐逸手下愛將,而且人漂亮又很會處事,天生就給人好感,何況黃琳公私分明。很得下屬愛戴,除了離異這一點缺陷,可以說是完美地幹部了。




  王文卓卻是插話道:「就怕這個雪妮出爾反爾,等開幕式臨近又用什麼理由來拒絕主唱。用此標榜她『反對共產主義』鬥士地形象,這種自我炒作不能不防啊!」


  黃琳道:「我對她很有信心。應該沒問題。」在安東時。黃琳和雪妮有過幾次接觸,也得到了她地私人聯繫方式,籌備世博會開幕式時就想起了她。抱著萬一的念頭和她取得了聯繫。不想電話打通,雪妮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雖然接觸不多,黃琳也知道雪妮其實挺單純的。而且雖然她一向對共產世界沒好感,對中國卻是個例外。何況以她現在如日中天地地位。又豈會進行這種無聊地炒作?




  聽黃琳言之鑿鑿。黃向東皺眉看了王文卓一眼。王文卓就不再說。


  黃琳又笑吟吟道:「還有個好消息。蕭若若準備將她在大陸地歌迷總會設在黃海,還要投資在黃海建造蕭若若主題卡拉OK房。」




  唐逸就點頭笑笑。「算是個好消息,蕭若若發展態勢不錯,歌迷總會選我們黃海。可以說間接提升了我們黃海的知名度。」


  接下來討論的議題就是機關事務管理局升格的問題,原本黃海市機關事務管理局為正處級單位,但這兩年,各地都開始將原來市委市政府後勤部門整合為機關事務管理局,很多省市將機關事務管理局明確為地方正局級,而黃海自然也要跟上形勢。黃海地地方正局級自然就是副廳級機構。




  在原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劉益望調升為市委副秘書長、市委政研室主任後,吳鳳娟就接替了他的位子,雖然唐逸不希望吳鳳娟管錢管物,但調來調去。吳鳳娟還是撈到個肥差,唐逸也只能默認,只能時常磕打磕打她,但該提拔還是要提拔地。


  曾慶明對機關事務管理局升格就有不同意見,第一個提出了異議,「機構整編。我認為不能隨大溜,機關事務管理局。還是要在市委辦公廳領導監督下工作才更有效率。幹部職工地困難。他們需要什麼,我們的辦公廳才最瞭解嘛!」




  唐逸就笑笑。知道曾慶明不是反對機構升格,他反對地是隨著機構升格吳鳳娟的水漲船高,想來他以前接到過反映吳鳳娟問題的舉報信。對吳鳳娟印象不怎麼好。但又不能明說。只能委婉點表達。


  王麗珍笑道:「再怎麼升格。還是在市委市政府領導下,再說這次升格。又不是簡簡單單將管理局從辦公廳劃出去。互相之間還是要協調的嘛!」




  黃向東和王文卓都不說話,孫有望道:「按照省編製委員會的文件精神。整合各級黨委政府後勤部門,黃海市機關事務管理局將負責市一級序列部分單位的行政財務管理。制訂有關財務制度並監督執行,負責市級機關房地產綜合管理,要成立統一的市級採購中心、住房基建管理中心和機關服務中心,這麼一個重要的機構,怎麼能沿用過去地副局級呢?沿用過去地體制。這樣地整合又有什麼意義?」


  曾慶明微微皺起眉頭。就拿起茶杯喝水。小R*整理




  唐逸笑道:「這個問題主要還是要編製委討論。咱們就是先定個調子。咱們調子一致,下面地同志才好做事嘛!我看。這個級別還是要調整地。當然。級別調整了。管理局地領導班子擔子也重了,班長地人選嘛……」


  唐逸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自然就有人領會書記意圖。孫有望接口道:「我認為鳳娟同志能勝任,她擔任過接待辦主任,哪次接待任務不是完成地漂漂亮亮地?管理局地性質也是為機關服務,是鳳娟同志的強項。」




  聽孫有望話風。大家就知道唐逸內定了吳鳳娟為新任局長,再沒人提出異議,只是曾慶明輕輕歎口氣。顯然覺得唐逸有些任人唯親,不過也難怪,整合後地機關事務管理局可說握住了市委市政府機關幹部地命門,從文件規定的權限來說。甚至書記市長地工資獎金和福利也要通過機關管理局批准,雖然這些只是表面文章,但也可見其重要性,這個部門唐逸自然要掌握在手裡。


  散會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唐逸在奧迪上給陳珂打了個電話,兩人甜甜蜜蜜地聊了好一陣。掛了電話,唐逸又打給了葉小璐,第一句話就是「沒錢了。」要葉小璐給卡上打錢。說是給自己閨女買奶粉,氣得葉小璐沒法子,但對這個「死沒良心」地大少卻又無可奈何。最後答應。再給送唐逸的那張卡上打五千塊錢。




  唐逸和紅顏卿卿我我。小武自然是充耳不聞,至於胡小秋。從坐上車就戴了耳機聽音樂,就怕唐逸嫌自己煩開了自己。


  常委院五號別墅裡,客廳一塵不染。喜兒正在餐廳擺放碗筷,唐逸進門就滿意地點點頭。昨天晚上蘭姐沒走,今天白天更是在這裡呆了一天,想來是要好好調教喜兒怎麼做事,怎麼討好唐書記。




  唐逸知道。喜兒是不敢逃跑地,畢竟護照不是幾天能辦下來地。只要她逃離這裡。自己通緝令肯定發下去,她將再無立錐之地,這個女人。想來在琢磨怎麼能脫離自己的控制吧?


  在她想到辦法之前,自己也要想好怎麼處置她!唐逸對她還是很忌憚地。這個女人可不太好應付。




  唐逸走進餐廳,剛剛坐下門鈴就響了起來。唐逸就看了眼正幫自己盛飯的喜兒,喜兒顯然沒這個覺悟,還在慢條斯理的盛飯。唐逸就皺眉道:「去開門!」


  喜兒一呆,肺都要氣炸了。她是知道唐逸假裝不認識自己那點心思的,想來是奇貨可居。在想辦法怎麼套自己地話,她也就暫時忍耐,只想早日想到個解決地辦法逃離這裡,既然扮演保姆身份那就委屈一下幫他做飯盛飯。免得保姆不像保姆地使得他只得「認出」自己。




  蘭姐不知道她地身份,使喚使喚她也就罷了。不跟那庸俗女人計較。但這個唐逸,怎麼就敢使喚自己了?


  烏黑長髮遮掩下,嫵媚的眼睛惡狠狠瞪著唐逸。門鈴再次響起。唐逸皺眉道:「還不快去?」




  喜兒忍著火,轉身出了餐廳心裡只恨不得將唐逸碎屍萬段。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來的是九水市市委書記曹興信。唐逸忙到客廳迎接,笑道:「沒吃飯吧?來一起吃。」




  曹興信一臉慚愧地擺手。說:「我是來向唐書記承認錯誤的。」


  唐逸就笑:「怎麼回事?來。坐,坐下談!」和曹興信在客廳沙發坐下。喜兒就給曹興信倒了杯水。送上了果盤。




  曹興信歎口氣道:「在高婷這件事上,我處理的不妥當。給組織和唐書記添麻煩了。她吧。在九水開了一家公司。因為環境監測不達標。市裡開出了巨額罰單,誰知道她不但不配合,反而四處宣稱是我地情人,聽說還攔了唐書記地車。這件事是我處理地不好。在處罰企業地同時沒有作通相關責任人的工作。沒有處理好黨群關係。是我工作的失誤。唐書記。請您批評我吧。」


  唐逸就笑了。「這也不能怪你,現在咱們正大力氣治理環境污染。很多人都想不通。去省裡,去中央告狀的也不在少數。難道咱們就不做工作了嗎?要講一個問心無愧。」




  曹興信滿臉慚愧的點頭。唐逸就笑呵呵和他談起九水市治理環境污染地問題。這幾年,九水經濟發展地好。但污染卻很嚴重。「他」雖然引來了不少項目,但各種環境問題也紛沓而至。是以唐逸在省委和市委提出加大力度治理環境污染地建議。在很多九水市幹部眼裡。是搞針對。是對九水來地,而給省裡和中央寫匿名信告狀的很多就是九水一些利益集團。


  曹興信倒是響應省委市委文件精神,開始花大力氣治理環境污染,有幕僚不解。他笑著說:「要有自我保護意識。咱們自己都不保自己。市裡省裡怎麼保咱們?」短期內,曹興信還真的作了幾件大事。例如將「他」當初請來的一位財神爺企業趕出了九水。可見曹興信「自保」能力是相當強地。




  唐逸和他聊了半個多小時,也關注了一下那個叫高婷的女人的公司。等曹興信走後。唐逸在客廳坐了會兒。就進餐廳吃飯。想著和曹興信談話的內容。默默夾菜。


  「這個人,應該不是你的人吧?」清脆地聲音在背後響起,唐逸笑笑。也沒有回頭。




  「嗯,應該是你的對立面,你們倆談話。都很小心。」


  唐逸也不吱聲,繼續埋頭扒飯。




  「那個叫高婷的女人他還沒有把握能掌握。看他那心虛的樣子。他很怕你繼續查下去。你應該沒注意到。說到高婷。他的手就會用力捻杯子把,我觀察了,在說到他沒把握的事情感到緊張時他就會捻杯子把。就好像你試探性的說要將雲山的私人鐵礦收歸國有,他就很緊張,恩。說起治理環境地時候他也緊張。唐……唐書記,這是你打擊他們地武器。對吧?」


  唐逸夾了口豆芽菜。笑著咀嚼。喜兒就是一喜。坐到了餐桌旁,繼續道:「我看你是不想動他是吧?要不然那個叫高婷的你就不會睜隻眼閉只眼了,不過我看那個高婷,可不僅僅是有他地把柄,因為每次說起高婷他都特別緊張。這個高婷,很值得查一查呀!」




  「我看。就算你現在不想動他,也應該將他的把柄握在手裡,就從那個高婷下手吧。拿到證據就把那個女人……」喜兒比劃了一下手勢。「這個女人是個定時炸彈。從她敢捅出情夫地事就知道是個大麻煩,最好就是一勞永逸。


  」頓了下又道:「既然你不想動這個人。說明這個人很重要。是你對立面的重要幹部。那就威脅他吧,讓他以為高婷在你手裡,疑神疑鬼最容易犯錯。到時候你想控制他也好,拿下他也好,都是個小問題。」




  喜兒說得有些興奮。拿起湯勺給自己盛了碗湯,咕咚喝了一口,繼續道:「要我說。就你這種處理問題的方式,不合格!見縫就要插針,虧你還是市委書記呢!」喜兒眼裡就有絲鄙夷,今早喜兒看了報紙。總算搞明白了唐逸地身份。


  唐逸吃下了最後一口飯。笑著看了她一眼,「說完了?起來吧!」




  喜兒莫名其妙。就起身跟唐逸出了餐廳,卻見唐逸拉上了餐廳蘭花玻璃鋼門。擰鑰匙鎖上。又將鑰匙拔下。淡然道:「作好你的本分。今晚餓一頓。反思下怎麼做一個好保姆!我不想以後再聽到你大放厥詞!」


  喜兒呆住,卻見唐逸已經登登登上樓,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喜兒險些氣瘋。勉強忍下將茶几掀翻地衝動,氣得在客廳打轉。甚至開始懷疑唐逸是不是真地沒認出自己,不然地話。怎麼可能會這麼隨便地對自己?


  唐逸上了樓。卻是第一次將臥室門鎖上,他可是有些擔心這個惡毒地女人氣極下一不做二不休。害自己地性命。




  進洗漱間沖了澡。躺在軟軟的大床上,回思喜兒地話,唐逸就搖搖頭,這個女人看來一向只專注於勾心鬥角。對觀察人心頗有一套。而朝鮮政斗和國內不同。顯然是更加的你死我活。和古代宮廷鬥爭彷彿,是以她處事手段狠辣。但同國內政治鬥爭地氛圍格格不入。而且她只注重陰謀鬥爭。過於劍走偏鋒,和自己處事方式南轅北轍。


  但聽聽她的意見,還是能受到一些啟迪。不過唐逸見不得她那自以為是地嘴臉。自然要懲戒她一番。




  怎麼處置她呢?唐逸歎口氣。要不要和小妹調來親近衛兵,偷偷嚴刑逼供來拿口供。事後一不做二不休。天知地知而已!


  隨即唐逸搖搖頭。也就想想而已。不說自己做不出,而且事關重大。一旦洩露出丁點消息就是一場國家層面地軒然大波。




  樓上唐逸輾轉反側。漸漸入眠,樓下客廳地燈突然亮了,喜兒從臥房躡手躡腳出來,在客廳轉了幾個圈,最後洩氣的坐在了沙發上。餓得飢腸轆轆。喜兒捂著肚子,難受地很,就算逃難期間。她也沒挨過餓。


  終於,目光落在了茶几果盤裡唐逸咬剩地半個蘋果上,鮮紅的蘋果,只是缺了半邊。喜兒咬著牙。拿起了蘋果,看著唐逸地齒痕,突然一陣噁心,將蘋果摔回果盤裡。有氣無力的靠在沙發上。過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又將蘋果拿起。從另一邊咬了下去,咬一口,就罵一聲唐逸,就好像在狠狠咬唐逸地血肉,吃的卻是酣暢淋漓。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九十二章 謝師宴

  在送陳珂和陳母去機場的車上,陳珂紅著眼圈,摟著唐逸的脖子不肯放手,自從懷孕後,她好像又變成了以前那個癡纏的小姑娘。


  在前方開房車的陳方圓從後視鏡看到女兒撒嬌,就是微微一笑,現在他已經完全接受了唐逸和陳珂的這段感情,隨之更微微有些興奮,尤其是見到唐逸這麼疼愛女兒,陳方圓不禁老懷安慰,畢竟不能以普通人的標準來要求唐逸。




  在陳珂身邊,坐著位不芶言笑的清秀女孩,她叫阿九,蕭金華從美國派來接陳珂母女的。


  「哥,我以後想你了就來看你!」陳珂在唐逸懷裡,輕聲的說。




  「那哪成!大著個肚子坐飛機?磕了碰了咋辦?」陳母回頭插話,令老陳一陣搖頭,這個老伴真是煞風景。


  陳珂就開始掉淚,以前的剛強早已消失不見,唐逸笑道:「別怕,到時候我去看你!」




  「又騙人!我知道你現在出國不好出的,大騙子!」陳珂抹著淚,嘟起了嘴。


  唐逸就是一笑,小丫頭不是退化了,只是懷孕後,隱藏的柔軟表現出來而已。輕輕揉揉她的頭,「放心吧,我肯定會去看你。」.




  陳珂就點點頭。


  在機場大廳目送陳珂進了登機口,唐逸又來到大廳玻璃窗前,手機鳥啼響起,是陳珂發的短信,「哥,你不來看我的後果嚴重哦,等寶寶出生,會第一個喊我媽媽,我不教他叫爸爸,嘻嘻。」




  唐逸微微一笑,心中一片溫馨,看著機場飛機起落,也不知道待了多久,才慢慢向轉身,向大廳出口走去.


  第二天晚上,唐逸就接到了陳珂的視頻電話,看著屏幕裡老媽慈愛的摟著陳珂跟自己打招呼,唐逸就放了心。




  「哥,媽對我可好了!」陳珂說完俏臉就一紅,低聲道:「是,是伯白母要我這麼叫的。」雖然陳珂自己也知道,只有在沒人的時候才能這麼叫,但幸福的神情還是掩飾不住。


  唐逸就一陣無奈,大概老媽已經漸漸喜歡有一群風情迥異的兒媳喊她「媽」的那種感覺,據唐逸所知,背人的時候,齊潔也是這樣叫的。




  當然,唐逸相信老媽是絕對不會給齊潔和陳珂碰面的機會的。


  蕭金華笑的道:「傻小子,有這麼個漂亮的兒媳也不早介紹給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屏幕的背景是一間裝修的古香古色,好像古代公主閨房的臥房,唐逸就笑道:「老媽,你沒請幾個宮女啊?」


  「去!沒點正經!」蕭金華低叱一聲,摟了摟陳珂,說:「傻小子,這回你該有時間來看老媽了吧?」




  唐逸就有些訕訕,陳珂卻是為唐逸分辯,「伯母,副部級出國,要中央審批的,尤其是來西方國家,審查特別嚴格,現在唐逸是省委常委了,出國就更難。」


  蕭金華就一陣無奈,以小妹為首,這幾個女孩怎麼就都一個德行,就知道包庇唐逸,小妹表現的最為明顯,看那架勢如果唐逸和自己吵架,她都敢跟著上。狠狠瞪了唐逸一眼,唐逸嘿嘿一笑,忙顧左右而言他,免得童心未泯的老媽又出啥難題叫自己尷尬。




  在市委常委會上,唐逸還在回思昨晚和老媽陳珂聊天的甜蜜,甚至聽到王文卓搞突然襲擊,將前兩天辦公會提也沒提的一項人事任命打出來也沒有什麼反感,只是笑瞇瞇聽他說。


  王文卓提議,市發改委主任沈喜雲同志兼任市長助理,可以促使政府進一步作好黃海經濟的宏觀調控。




  發改委自然是重量級部門,唐逸來黃海,第一批想掌控的部門裡就有發改委,也一直試圖換掉沈喜雲,卻始終不得其門,當然,到後期唐逸基本掌控了黃海局面後,沈喜雲也開始夾起尾巴作人,積極配合唐逸的工作,唐逸自也不再刻意難為他。


  對王文卓的提議,王麗珍第一個反對,她皺眉道:「在同類城市中,咱們的政府副職已經超編,市長助理的名額也在前列吧?聽說現在中央已經有呼聲要求減副了,怎麼咱們反而反其道而行?這不妥吧?」




  王麗珍喝口茶,頓了下,聲音更加嚴肅起來,「還有就是人事任命為什麼不走正常渠道?為什麼不經組織部、不經辦公會醞釀?我不是反對喜雲同志,我是反對這種風氣!」


  任誰也想不到王麗珍還是這般刻薄,畢竟唐逸上任後,第一次常委會就要求班子團結,有意見可以講,但要注意語氣,不要把常委會開成批鬥會、吵架會。




  王文卓皺了下眉,低頭不語。


  唐逸其實本來是無所謂的,現在黃海局勢基本操控在手裡,也是時候給那邊喘口氣,不能覺得自己咄咄逼人、要將他們徹底打下去,不然激起的反彈也夠頭疼的,但王麗珍發言反對,唐逸當然要照顧她情緒,就笑笑道:「再議吧,請組織部和文卓同志再研究研究。」




  王文卓點頭說好,看王麗珍的眼神就有些冷,但王麗珍又豈會在乎?這幾年想她死的人多了,但到如今她還能穩坐釣魚台,自有自己的一套準則。


  散了常委會,唐逸又馬區車前往老幹部活動中心參加了一個活動,和老幹部們合影留念,結束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中心主任邀請唐逸留下用餐,被唐逸婉拒。




  上了奧迪,才發現這裡距離一中不遠,唐逸就笑道:「去一中,請寶兒吃個飯。」


  還在暑假期間,但高三已經提前開學,唐逸自然要犒勞犒勞辛苦學習的寶兒,至於是不是那麼辛苦,唐逸又哪裡理會?




  在車上,唐逸就給寶兒發了個短信,一中是不允許學生帶手機的,不過唐逸就知道寶兒肯定帶著,甚至上課都開機。因為唐逸無聊,就想逗逗寶兒玩,下午電話打過去,果然開著機呢,好一會寶兒氣喘吁吁的接通了電話,興奮的問叔叔有什麼事,唐逸卻是不敢說沒事,不然寶兒還不氣死?就編了套瞎話,假裝關心了一下她的學習。聽寶兒信以為真,開心的向自己匯報會考情況,唐逸倒是有些慚愧。


  短信發出去,奧迪也慢慢停在一中校門附近,卻見校門處,簇擁了一群人,穿著漂亮校服的男女學生煙紅掛綠,好像在歡送領導,小武回頭道:「是段副市長的車。」




  唐逸點點頭,那邊段賀軍也見到了唐逸的車,忙和正同他握手告別的一中辛任高校長說了聲,就大步走過來,胡小秋忙下車,幫唐逸打開車門。


  唐逸笑著和段賀軍握了握手,微笑道:「有賀軍市長抓教育,我放心。」




  段賀軍連聲說慚愧,今年高考,省文理科狀元都出自黃海一中,而新任高校長又是走的段賀軍的門路,段賀軍自然要親自參加一中的慶功大會為高校長棒場。


  唐逸看了眼不遠處向這邊張望的師生,笑著道:「那是一中的高校長吧?」




  段賀軍就回頭對高校長招招手,高校長忙快步走過來,他是原黃海十六中校長,雖然爭這個位子多少是因為段賀軍兒媳與他女兒交好,使得他認識了段賀軍,但本身的能力是足的。


  高校長自然認得唐逸,拘謹的和唐逸握握手,唐逸微笑道:「校長同志要加把勁,為我們國家多培養有用之才,教學上,不能只看文化課成績,思想品德教育可不能丟!」




  高校長忙點頭說是。


  段賀軍就問:「唐這是路過?」.




  唐逸道:「不是,我一個小侄女在一中讀高三,我來接她吃個飯,給她補充補充營養。」說著就笑,高校長忙問:「在幾班?叫什麼名字?我這就去叫她。」


  唐逸微笑說不用,也不好跟人說寶兒上課都帶手機。




  段賀軍卻是笑道:「是叫卓寶兒吧?我知道她,小姑娘漂亮又聰明,每一考試都進年級前十吧?」板倒前任郭校長時,段賀軍隱隱知道內情,有人恐嚇罷課學生家長,竟然恐嚇到了唐逸頭上,段賀軍自然就瞭解了一下,涉及的學生是卓寶兒,段賀軍就留了心,甚至同高校長都沒說,現在見唐逸不避忌,才講了出來.


  高校長恍然,怪不得段副市長打聽過這個卓寶兒的情況呢,原來是唐書記的侄女,雖然來一中不久,他也聽說過這個卓寶兒,調皮搗蛋,聽說和社會上的痞子也有來往,但聰明漂亮,學習成績是極好的,老師們對她的評價也是兩個極端,有喜歡的不得了的,也有視她為眼中釘的。




  唐逸這時就看看表,微微皺起眉頭,心說寶兒難道沒開機?


  「叔叔!」寶兒清脆的聲音,在大門口,她就興奮的沖唐逸揮動小手,穿著漂亮的藍色校裙,紮著可愛的領結,寶兒亭亭玉立。




  唐逸笑笑,寶兒已經拉著身邊漂亮的女同學跑了過來,到了跟前就氣嘟嘟抱怨,「你發短信的時候我們班主任就在跟前呢,她耳朵特靈,聽到震鈴,就是不許我出來,說你是社會上的混混,氣死我了!」她方才隔著人群,也沒看清唐逸身邊的人,一轉頭才看到高校長,見叔叔一臉尷尬,就知道闖了禍,忙叫了聲校長好,聳拉著小腦袋,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唐逸是尷尬,寶兒帶手機去上課,自己還給她發短信,這實在有些不像話。




  段賀軍呵呵笑道:「真是聰明的小姑娘,卓寶兒,聽說你成績都是年級前十是吧?」寶兒幾句話,段賀軍就知道唐逸對這個小侄女是多麼寵愛。


  寶兒點點頭,也不吱聲,現在只有裝乖寶寶,免得叔叔生氣。




  唐逸皺眉道:「頑劣的,我都管不了,所以還要高校長嚴加管教。」


  高校長笑著點頭,心說你都這麼寵她了,誰又敢管她?心裡也歎口氣,怨不得卓寶兒這般頑皮,原來根源在此。




  「高校長!」女子溫和的聲音,高校長回頭,就笑著道:「郭老師,來的正好,快見見唐書記,你們這一班藏龍臥虎啊,知道不?你的得意弟子是唐書記的侄女,快把以前跟我誇卓寶兒的話和唐書記說說,讓唐書記高興高興。」


  來的是一位三十出頭的,戴眼鏡斯斯文文的,寶兒的班主任,姓郭,郭老師是極為喜歡寶兒的,見到寶兒短信,擔心她和學校外的不良少年接觸,就跟著出來看,不想撞到了這麼一幕。




  唐逸和郭老師握手問好後,就笑著對幾人揮揮手,「走吧,一起去吃個飯。」


  段賀軍忙說好,高校長不便接聲,心裡卻是興奮的緊,郭老師猶豫著道:「我就不去了吧?」




  唐逸道:「那怎麼行,你是寶兒的班主任,這餐飯就是賄咯你的。」


  大家就都笑起來,郭老師拘束稍去,不想這位年青的書記還挺風趣的。




  唐逸又轉頭對寶兒道;「來,和你的小朋友上車,一起去。」寶兒就乖乖點頭,拉著劉小輝鑽進奧迪。


  在車上,寶兒就打開了話匣子,笑嘻嘻道:「叔叔,你不會偏聽偏信吧?」




  唐逸就笑,小傢伙也會用詞了,知道寶兒是擔心班主任告狀,是以先給自己下迷湯,不過寶兒自然不明白,高校長和郭老師又怎麼可能在自己面前說她的壞話?


  劉小輝拘束的坐在靠窗的位置,雙手放在膝蓋上,偷偷聽寶兒和唐逸說話,她也是第一次知道經常掛在寶兒嘴邊的偶像叔叔原來是市委書記,雖然高中生還難明白市委書記是怎樣一個概念,但在這種大官的車上她還是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




  奧迪在前,段賀軍和高校長的車在後,緩緩駛入紐約大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坐在高校長的車裡,郭老師道:「紐約大酒店,我第一次來,聽說裡面鑲金子,菜貴的離譜。」高校長一邊停車一邊笑呵呵道:「家常菜不太貴。」


  他有一次就在紐約大酒店請客招待省教育廳的朋友,結果不知道被誰寫信給告了,偏偏督查室正響應市委文件精神,抓吃喝的典型,高校長一下撞到了槍口上,鬧得風波不小,幸虧被段賀軍保了下來,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對這些敏感。




  郭老師自然知道他的忌諱,微微一笑,就不再說下去。


  中餐廳3號包廂,唐逸坐在正首,笑呵呵要大家點菜,小武、胡小秋和段賀軍的司機小王也都被叫上了桌,唐逸言道這是謝師宴,寶兒都能坐,自然要他們也坐下來,更笑著道:「高校長、郭老師,今天我就是寶兒的家長,不是市委書記,寶兒這孩子不懂事、不服管,讓您二位操心了,有啥做錯的您二位就批評。」




  高校長和郭老師自然是誇寶兒了一通,寶兒就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那個酒糟鼻校長,每一寶兒見到他都不好好搭理,因為覺得他的酒糟鼻噁心,現在校長卻誇她「聰明懂事有禮貌」,寶兒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覺得這個酒糟鼻校長還是有點小可愛的,當然,寶兒也知道,他們是怕了叔叔而已,可不見得是真喜歡自己。


  點菜的時候菜單自然是第一個遞給了段賀軍,段賀軍就笑:「都是自己掏腰包,我就隨便點個"陽春白雪"吧!」這是一道便宜的素菜。




  唐逸在外請客自己掏腰包,市委大院人人都有耳聞,多人都不相信,認為是劉益望和范鳳這兩任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和市委辦公廳財政處杜處長編瞎話,實際上還是吃多少報多少。以唐逸現在的位置,每年接待費幾十萬,超支的話需要機關事務管理局審批,實際等於沒有限額,當然,唐逸公事上的接待還是會動用招待費的,只是私人請客自己陶腰包而已。


  段賀軍對唐逸的財務支出自然不清楚,也不大信唐逸真的所有私人宴請都自己掏腰包,但既然劉益望和范鳳信誓旦旦,不管真假,這頓飯也得省著點。




  段賀軍定了調子,高校長、郭老師更不會要昂貴的菜餚,唐逸笑道:「都是家常菜,挺好。」最後點了紅燒南非四頭,每人一隻,四頭鮑魚指的是每市斤四隻的干魚,個頭越大越是價值不菲,南非干屬於鮑魚中檔,比之日本極品相差甚遠,儘管如此,四頭每隻也要數百元,紐約大酒店定價是每隻688元。


  唐逸隨即就將菜單遞給寶兒和小輝,見寶兒悶悶不樂的翻著菜單,唐逸開始有些奇怪,隨即就明白,來到紐約大酒店,寶兒自然是想吃這裡的冰激凌,就笑著對服務員道:「把你們甜點的菜單拿來,我們的小朋友要吃冰激凌。」




  寶兒就開心起來,但想到剛才自己表現的太過明顯,叔叔怕是會覺得自己越大越饞,就不由得發起愁來。


  飯桌上,唐逸笑瞇瞇和高校長聊了聊一中的教學,又問起郭老師寶兒在學校的表現,郭老師當然誇讚了寶兒一通,最後,猶豫了下,還是加了句,「就是一點,她喜歡上網,其實在家裡上網我不反對,但網吧環境複雜,中學生還是不去的好。」雖然聽說寶兒和街上開網吧的一個叫鳳姐的挺熟,郭老師有些擔心,但這些話畢竟不敢和唐逸說,點到為止就可以了。




  唐逸笑著點點頭,對郭老師就多了幾分好感,這才是為學生負責的好老師。側頭對寶兒道:「以後要聽郭老師的話,知道嗎?」.


  寶兒慢條斯理的享受著冰激凌,乖巧點頭。




  能和市委書記同桌而坐,高校長或許還有那麼些希望,對郭老師來說,可是做夢也想不到的奇遇,生平第一次吃到了鮑魚,味道確實鮮美,尤其令郭老師欣喜的是寶兒異常懂事的給她夾了一筷兔肉,顯得寶兒很喜歡她這個班主任,在唐面前掙足了面子,畢竟現在的高中生沒幾個這麼會外場的,更別說類似寶兒這樣的小公主小皇帝了。看高校長愉快的目光就知道高校長也是倍覺臉上有光,郭老師大是開懷,以前就喜歡寶兒,現在更是覺得寶兒可愛的不得了。


  散席的時候唐逸給高校長和郭老師留了私人名片,說寶兒有問題就給自己打電話,更對郭老師道:「郭老師,寶兒就交給你了,我放心。」郭老師就覺渾身輕飄飄的,連連點頭答應.




  將寶兒和小輝送回學校,坐在奧迪裡,回頭看看目送奧迪離去的段賀軍一行人,看了眼寶兒的身影,唐逸輕輕歎口氣,吃飯時寶兒偷偷和唐逸說,晚上想回家,自是見到唐叔叔後開心,想和唐叔叔膩一晚。唐逸沒有答應,寶兒好像有些難受,唐逸心裡也有些不自在。


  心情正低落,手機音樂響起,是大志打來的,向唐逸匯報這幾天和高婷接觸的情況,雖然唐逸暫時沒有動曹興信的心思,但想想喜兒說的也對,既然有了機會,就不能錯過,要大志私下和高婷接觸拉近關係,以後可能會派的上用場,高婷這種為了丁點小事就吵翻天的女人實在是官場中人的大忌,萬萬不能碰的,不知道曹興信怎麼就會和她搭上關係。




  掛了大志的電話,唐逸自然而然就想起了令人頭疼的喜兒,可真不知道怎麼處置她好,這幾天,喜兒倒是消停下來,就像個真正的保姆,話也不多說一句,也不知道又在動什麼心思,前幾天她突然熱衷表現了一番,自然是一種試探性的嘗試,看一看能不能和自己的關係發生什麼變化,進一步觀察自己以便想到脫身的辦法,失敗之後,她自然不會甘心,只是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如果不是不想引起任何人注意,唐逸真想派人二十四小時監視她。


  想了一會兒,唐逸就搖搖頭,先觀察觀察,實在沒辦法就將她交出去,現在自己多想想明天的北京之行吧。




  唐逸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默默看著,明天,他準備去部委走一走,最好能說動農業部孫部長支持在黃海進行大農莊改革。


  免除農業稅,唐逸從各種渠道獲知的消息看,應該問題不大,先期可能會在某省率先試行,當然,時間應該推遲到換屆後,畢竟現在是換屆關鍵時期,大家關注的焦點都在這場真正的鬥爭中。




  但大農莊改革,阻力卻是大,就算唐系本身,對唐逸這份意見書持褒揚態度的佔大多數,但真正支持這個計劃的卻並不佔優,一些重量級人物認為有些急。但唐逸並不氣餒,他深知一切事物都是可以運作的,如果能取得農業部孫部長的支持,在這項提案來說,甚至可能比獲得某位強力人物的支持還要有說服力,是以在政研室幾名心腹筆桿子協助下,唐逸謹慎的寫了一份計劃書,只是將台州市某鎮作為試點,影響會降到最低,又可以從中吸取經驗教,唐逸覺得,如果孫部長支持,還是有一定的可行性。但怎麼才能說服孫部長?唐逸靠在座椅上,默默思付。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九十三章 清鳴

  在農業部頂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中,坐在唐逸對面的沙發上,孫部長笑瞇瞇喝著茶,聽唐逸侃侃而談


  唐逸深思之下,並沒有請唐系支持自己的重量級人物出馬,也沒有請孫部長的三親兩好牽線,例如龍公子,唐逸知道孫部長和龍家交好,龍公子這個世侄也甚得孫部長喜愛,但這些關係唐逸一概沒用,到了孫部長這個地位的人,對於涉及國計民生的構想,自有自己的主張,胡亂拉關係反而不好。




  而且從孫部長以前幾次和自己通電話的語氣來看,他對大農莊構想還是很感興趣的。


  唐逸也盡量用最短的時間將自己的主張闡述出來,「我們的農村改革已經二十多年了,在改革前,我們的農村人民公社是『國家控制、農民承擔控制後果』的經濟。這實際上指的就是農民只受嚴厲束縛,而幾乎得不到國家的什麼保障。在這種情況下,經濟轉軌初期對於農民而言幾乎是無代價的好事,套用一句老話,他們在改革中『失去的只是鎖鏈』。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和科技水平的進步,這種小農經濟的弊端越來越明顯,現在大城市基礎設施日新月異,但農民負擔卻日益加重,以至出現『農村真苦,農民真窮,農業真危險』的呼聲。改革初期農民『失去的只是鎖鏈』的情況明顯地逆轉,農民成為新一輪發展中主要的受損者。」




  孫部長微微點頭,「這個問題中央也意識到了,幾次農村經濟會議也都談到了,我給你透個底,免除農業稅並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呼聲,而且應該很快就能實施。」


  唐逸微笑道:「是好事,但我認為還不夠,孫部長,農村的問題根源不在於是不是免除農業稅,而是在我們把經濟這張餅越做越大的同時分餅不均造成的,這兩年,上訪潮攀升,各地零零星星開始出現群體**件,根源就在於貧富差距拉大,以至於很多人都認為分配不公,意義形態我們不爭論,不博弈。但在利益矛盾上,一再壓制各種階層的博弈,無疑是很危險的,壓制的越厲害,隱藏的矛盾越尖銳,從長遠看,是要承擔很大風險的。」




  孫部長雖然覺得有些刺耳,但卻是讚許的看了看唐逸,他和唐逸顯然並不怎麼親近,正因為這樣,唐逸能說出這些話,才顯得難能可貴。因為唐逸沒有從派系鬥爭方面著手,而是以地方領導的身份和自己這個農業部長談基層的問題,談的也很透徹,令孫部長不由得就對他升起了一絲好感。


  唐逸又道:「舒緩這些矛盾,就要縮小各階層的貧富差距,建立和諧公正的社會,而千千萬萬的農民,這個最底層的階級,是我們最應該關心的,農為立國之本,這句話不管現在、過去還是將來,都是至理,怎麼讓農民致富,我們要動腦筋開闢一條路,這條路怎麼走?只能一步步來。」




  「而新型集體農莊,不但可以促進機械化生產,又可以通過公司管理的形式給農民建立真正的福利和保障措施,能夠在很大程度上解決農村出現的一些新問題、新矛盾。這不是另類的大鍋飯,公司式管理可以保障按勞分配的原則。當然,建立新型集體農莊,未必能解決我說的種種問題,但我們要探索,要試驗。不怕失敗,就怕嘗試的勇氣都沒有。」


  孫部長一直微笑點頭,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唐逸就站起身,笑道:「孫部長,我們改天再談。」乍然聽到自己的論調,孫部長自然不好表態,唐逸也不急在一時。




  接下來,唐逸又接連拜訪了唐系幾位重量級人物闡述自己的觀點,又和發改委、國土資源部、水利部、財政部以及扶貧辦的負責同志頻頻會面,當然,和他們談的時候就不會像同孫部長談話時那般透徹了。


  望著窗外青山綠水,唐逸就輕輕歎口氣。




  「氣餒了?」包衡笑呵呵看著他。


  這是包衡的會客室,唐逸不是第一次來了,環境清幽,給人一種寧靜的享受。




  唐逸回頭笑笑,「談不上,事情總是要一點點做的。」


  包衡微笑點頭,「不急就好,你的計劃不錯,不要急,慢慢來。」




  唐逸知道包衡一語雙關,他說的「計劃」除了自己提出的大農莊改革這項計劃本身,也指自己最近頻繁和部委那些不同政見、不同派系的領導們會面,唐逸是希望趁著換屆時亂糟糟的局面,將自己的大農莊試點的建議趁亂通過,畢竟自己提出這個建議,會有相當部分的幹部思索自己的真正動機,是不是唐系的聲音等等,在換屆鬥爭合縱連橫之間,說不定自己的主張就得到實權派部委領導支持,機緣巧合下就那麼通過了,畢竟只是以小鎮為試點,失敗的話影響也不大。


  但唐逸失望了,會面的結果,顯然和唐逸的預期相差甚遠。




  唐逸喝口水,搖頭道:「做點事真難。」


  包衡微微一笑,「你呀,怎麼就看不到老同志是愛護你呢,做事?你做的事擱過去就可能引發路線鬥爭,現在咱們不講意識形態了,可不代表不要意識形態。」




  唐逸知道包衡是指唐系內反對自己的聲音,就笑了笑,做事難,從古至今,就算皇權時期,歷朝歷代的皇帝想真正做點事又何其難?中西方社會都是如此,不關乎民主與否,龐大的官僚階級總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去執行上層的政策,在發展中國家階段,真正想做事,集權模式比民主模式或許更有效率。


  「這兩天好好散散心!想做事,腦子要清醒。」包衡拍了拍唐逸的肩,唐逸微微點頭。




  ……


  如包衡所說,唐逸週六和表弟何磊在藍島消遣了一整天,當然,期間也沒忘給蘭姐打個電話,來北京幾天了,喜兒不要趁機逃跑。




  這次來北京是公幹,小武和胡小秋都跟了來,胡小秋早聽說過藍島,一直沒機會見識,現在得償所望,只是看得出唐逸心情不大順暢,倒是老老實實的沒有惹事,甚至被一肥胖商賈踩了一腳也沒一拳打過去,倒也實屬難能可貴。


  週六晚上,唐逸要小武送自己來到了華大,週日上午兩講唐逸盡量不曠課,一來講的東西唐逸真想聽一聽,再一個免得兩位嚴謹的導師給自己難堪,如果到最後不得不托關係或者暴露自己身份去說情,未免太過沒面子。




  在研究生樓,唐逸倒是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熟人,在東工大讀MBA時認識的,叫什麼名字忘了,樓道口,漂亮女孩一臉欣喜的和唐逸打招呼,看得出唐逸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她毫不在意,笑孜孜自我介紹了一番,告訴唐逸,她叫趙萍。


  唐逸在東工大讀MBA時,趙萍輔導過唐逸所在學習小組的英文能力。趙萍本來是富家女,後來父親生意失敗,為了保住自己天之驕女的虛榮就偷偷去酒吧陪唱,本以為認識唐逸後是她的一個契機,就一直討好唐逸,誰知道唐逸對她印象不佳,到畢業也沒理睬過她,沒有人幫找工作,在某企業工作了一段時間後,趙萍一咬牙就考了華大外國語學院的研究生,這一努力,卻是被高分錄取,現在研究生都快畢業了。




  再見到唐逸,趙萍心裡自然有些怨怪唐逸當初不管她,雖然知道人家不管自己是天經地義,但總算幫他的忙討好過他,以唐逸當時結交的圈子看,安排自己的工作不過是一句話的事,這點忙都不幫有些不近人情,但趙萍卻沒表現出來,只是親熱的和唐逸聊了幾句,聽說唐逸也住校,更問唐逸有沒有衣服要洗。


  雖然明知道趙萍的心思,但人家這般慇勤,想起趙萍當初快畢業時發給自己幾個短信自己理也沒理,唐逸倒也微覺慚愧。




  何況雖然對趙萍沒什麼好觀感,但在陌生的學校突然遇到,倒也莫名多了一分親切,這是人之常情,唐逸也不能免俗。


  聽到趙萍研究生又要畢業了,唐逸心裡苦笑,看來也算有些緣分,到時候幫幫她就是,何況華大外國語學院的研究生,說起來也是人才濟濟,家庭稍好一些的,進外交部的大有人在,趙萍本身學業應該是不錯的,也算給黃海引進技術型人才。




  臨別趙萍又一定要請唐逸吃飯,唐逸只得答應,約定第二天中午在華大東門不見不散。


  第二天中午下了課,唐逸出教室又點了顆煙,那名風韻猶存的女導師經過唐逸身邊時終於忍不住,皺眉道:「就不能出了教學樓再吸?」




  其實唐逸對這些本來很注意,但成教樓裡,本就到處都是點著煙卷晃蕩的成人,唐逸課間又守規矩不在樓道裡吸煙,憋了一上午自然難受,不想下了學點煙老被女導師白眼,今天更被搶白了一句,唐逸看看身邊經過的叼著香煙的幾位別班「同學」,笑了笑,將煙掐了。


  出教學樓的時候唐逸還想,自己莫非近來面目可憎?怎麼就不招導師待見了?




  學校東門,趙萍早就等著呢,穿著深紫色套裙,肉色絲襪,黑色高跟,亭亭玉立的站著,打扮的很漂亮。


  在趙萍不遠處,掛著黃海牌子的黑色奧迪也停在那兒,小武和胡小秋都下了車。




  見唐逸出來,趙萍小跑兩步迎上,笑瞇瞇道:「去哪兒吃?」


  唐逸還沒說話,就聽身後有男人的聲音,「好啊,趙萍!你編瞎話騙我,原來你腳踏兩條船!」




  唐逸回頭,卻見東門裡氣沖沖跑來一個戴眼鏡的男青年,剛剛唐逸就見到他在牆墩那鬼鬼樂樂站著,當時唐逸還奇怪,原來是對趙萍盯梢呢?


  眼鏡男情緒很激動,大聲喊:「早就有人跟我說你不安分,我不信!我真瞎了眼!」邊喊邊衝過來就要揪唐逸脖領子,趙萍嚇得忙擋在唐逸面前,用力推開眼鏡男,氣憤的道:「你別胡說八道!快回去,晚點我和你說!」更側頭小聲道歉,「唐哥,他不懂事,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見趙萍這般模樣,眼鏡男更是氣憤,一把拽開趙萍,就朝唐逸身上撲,胡小秋早跑了過來,二話不說,當胸一腳,就將眼鏡男踹了個仰面朝天,胡小秋下意識就想摸槍,隨即想起這不過是個沒什麼威脅的學生,一腳之下,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一時間卻是爬不起來。


  唐逸就一皺眉,對趙萍道:「飯改天再吃吧,你先處理好自己的事。」說完就向奧迪走去,在胡小秋護持下上了車,奧迪嗡的發動,絕塵而去。




  看著地上哼哼唧唧的男朋友,再看看遠去的小車,趙萍這個氣啊,恨恨將手上精緻的手袋摔到了眼鏡男懷裡,大聲道:「這是你買的,還給你!張浩我告訴你,我們拉倒了!」雖然張浩家裡也算有權有勢,但現在趙萍氣憤填膺,異常決絕的向校園裡走去。


  奧迪裡,胡小秋也受到了唐逸批評,耷拉著腦袋說:「唐哥,我知道了,下次再有這種情況,我就拉開,不動手了。」




  唐逸蹙眉道:「下次?」心裡有些窩火,這幾天實在是諸事不順,和人吃個飯也能沾上花邊,看胡小秋神情,也知道他以為自己和趙萍有什麼呢。


  胡小秋不敢再亂說話,車裡一片沉寂。


  唐逸就對小武道:「去鍾山後街。」來北京這幾天,只陪爺爺吃了一頓飯,今天有時間,自然要好好陪爺爺聊聊天。


  小武答應一聲,將車拐上了鳳陽路。


  下午,陪著爺爺澆花的唐逸卻是接到了吳鳳娟的電話,原來她參加國務院機關事務管理局召開的各省市機關後勤保障會議,這個各省市不僅僅是直轄市,也包括了十幾個副省級城市。吳鳳娟現在住在黃海駐京辦,知道唐書記也在北京,自然要打個招呼。


  在爺爺敦促下,唐逸晚上只好去了駐京辦,和駐京辦的同志以及吳鳳娟聊了聊,當晚就住在了駐京辦,第二天早上,唐逸去發改委,和吳鳳娟順道,就載了她,要小武將自己送到發改委後再去送吳鳳娟。小^R*精^校


  在奧迪裡,看著唐逸皺著眉頭翻文件,吳鳳娟心裡就讚一聲,她知道唐書記遇到了難處,但人家遇到的是什麼難處?那是一般幹部不可想像的,集體農莊試點?也就唐書記能提出來而且會下決心去作,因為唐書記認為有希望能說服上層,換其他幹部,也就夢裡想想罷了。


  唐逸要搞集體農莊試點在黃海核心圈子不是什麼秘密,吳鳳娟也聽人在背後冷言冷語過,說唐逸異想天開,肯定碰釘子。當時吳鳳娟只覺得議論的人都沒帶腦子,換你黃向東甚至蔡國平,就算碰釘子的機會都沒有呢,因為你自己就知道提出來也是白搭,上面根本不會有人來理會你。


  而看唐逸緊蹙眉頭思考的神情,吳鳳娟心就有些熱,唐書記考慮的問題,實在和地方幹部不是處於一個層次,這甚至涉及到國策的問題,涉及到千千萬萬人的利益,而思考這類問題的男人本身彷彿就充滿了魅力,令吳鳳娟的心怦怦跳的厲害,坐在唐逸身邊,吳鳳娟甚至覺得自己的眼界也開闊了起來。


  改委氣勢恢宏的金屬門前,崗台上的武警揮手令奧迪停車,更有武警跑過來引領奧迪暫時停在一邊。


  唐逸就笑:「應該是有領導吧。」胡小秋忙下車幫唐逸拉開車門,唐逸和吳鳳娟都下了車,在警戒的武警身邊站住觀看。


  一列車隊緩緩駛出,清一色的黑色奧迪,肅立的武警齊唰唰行禮,這一瞬的莊嚴肅穆令吳鳳娟也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行注目禮。


  車隊突然緩緩停下,其中一輛奧迪副駕駛位匆匆下來一名黑西裝警衛拉開車門,一位儒雅的中年人從車裡微笑走出,吳鳳娟自然認得他,國務院華副總理,聽說是這次換屆總理的大熱。卻見華副總理微笑對唐逸招招手,身邊的警衛員跑過來,引領唐逸走過去。


  「唐逸!」華副總理笑瞇瞇和唐逸握手,看看四下的武警,輕輕歎口氣道:「看來我也是特權階級嘍,要地方大員站門崗,不像話啊!」




  唐逸不好說什麼,沒有吱聲。


  華副總理拍拍唐逸的手,說:「你那篇大農莊改革的建議書我看了,寫的很好,很有見的。」




  唐逸就笑道:「沒經過實踐論證的東西,就怕是大話空話。」


  華副總理微微一笑,臉上的皺紋都生動起來,「說的對,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又用力握握唐逸的手,「年輕人,好好幹!」




  等華副總理上了車,車隊緩緩駛離,戒嚴武警這才排成整齊的隊列跑步進了院門,武警隊長過來向唐逸道歉,唐逸微笑說沒什麼。


  回到車前,剛要交代小武送吳鳳娟去開會,手機響了起來,卻是華副總理的秘書,約唐逸明天下午三點來中南海,說華副總理想和他談一談。




  唐逸怔了下,急忙答應。吳鳳娟這個層次的幹部知道華副總理是總理的大熱,唐逸卻知道,不出意外的話,華副總理鐵定是國務院新的掌舵人,而共和國經濟這艘巨艦,從此將會在他的領導下,在驚濤駭浪中艱難前行。


  上了奧迪,吳鳳娟再怎麼好奇,也不敢問,但見到唐逸和華副總理不卑不亢握手談笑的場面,無疑對吳鳳娟是個巨大的震撼。




  唐逸想了想,就要小武開車直接送吳鳳娟,微笑對吳鳳娟道:「我也送送你,今天就不去發改委了。」


  ……




  回黃海的時候,吳鳳娟又搭了順風車,從北京到黃海一路高速,車速又快,只有四五小時的路程。


  吳鳳娟不知道唐逸和華副總理談話的結果,但見唐逸眉頭緊鎖,就知道可能談的不大好,也不敢吭聲,奧迪內一片靜寂。




  終於,吳鳳娟有些受不了這種透不過氣的靜寂,拿起一罐飲料遞給唐逸,「唐書記,給。」


  唐逸下意識擺了擺手,隨即道:「回去記得排時間和台州市各鎮幹部開個會,試點一定要選好。」




  吳鳳娟驚呼一聲,「唐書記,華副總理批准您的建議書了?」


  唐逸這才回過神,扭頭就輕輕一笑:「唉,還以為你是劉兵呢。」




  吳鳳娟輕笑道:「放心吧,我幫您記下了,唐書記,真的要在咱們黃海搞試點?」


  唐逸笑笑,「有備無患嘛,很多事不是華副總理一個人能決定的。」




  唐逸和華副總理談話的結果還不錯,其實唐逸當晚就知道了原來華副總理和自己見面的頭一天晚上去看望過爺爺,而且主動提起了自己的農莊改革構想,華副總理對這個構想還是很感興趣的,爺爺沒怎麼發表意見,更批評了自己幾句,其實這種表態已經是對自己的支持了。


  當然,雖然和華副總理的談話中總理原則上同意集體農莊的構想是新農村建設的一條新思路,有一定的可行性。但唐逸知道就算換屆後,很多事也不是總理一個人可以決定的,部委有自己的山頭有自己的主張,派系間不同的政見,協調起來很難,更別說總理並沒有明確表態支持了。




  現在只能說,看到了一線希望,而自己要做的事還很多,路也很長,不過有了這麼一絲曙光,唐逸還是很興奮,接下來更要做好後續工作,首先就要考察台州市各鎮的情況,看一看哪個鎮更適合作試點。


  恩,也是時候和二叔談談了,如果能獲得二叔的支持,在唐系來說,阻力也會小一些。至於爺爺,刻意不表態除了確實覺得他老人家年紀大了不想再參與國策的討論外,又何嘗不是希望鍛煉自己和二叔協調派系力量的能力?




  長路漫漫啊,唐逸輕輕歎了口氣。


  吳鳳娟終於忍不住問道:「唐書記,既然華副總理都支持您,看您還是心事重重,是不是這次換屆華副總理有困難?」




  唐逸就是一笑,看了眼吳鳳娟,這個熱衷權勢的女人,唐逸知道怎麼能獲得她的忠心,笑了笑道:「基本上是定了的。」


  吳鳳娟呆了下,還以為唐逸根本不會理自己這茬呢,馬上就低聲道:「放心吧唐書記,我,我不會說出去。」激動的聲音都發抖了。




  唐逸就笑笑,這也不是什麼秘密,民間都有流言,當然,出自自己之口份量不一樣了而已。


  而吳鳳娟想起唐書記和未來總理剛剛進行的密談,坐在唐書記身邊,就激動的渾身顫抖不已,卻是不能自已。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九十四章 鬼胎

  下午四五點鐘到了黃海,先將吳鳳娟送回了家,這才叫自己回常委院。


  通往常委院的環海路上,橫穿了一處村莊,叫小王莊,這裡地勢不錯,更因為不遠處是市委高官的住宅區,是以戚傳這一帶風水極好。有地產開發商也早盯上了這裡,但陸陸續續十幾個開發商,都在和村民談判後望而怯步,實在是這些村民要價太高,不但戶戶都要求要別墅,有人口多的,甚至一棟都不夠,開放商開發這一地帶自然是要蓋別墅群,但去了給這些村民的,又能剩下幾棟別墅?是以小王莊的開發計劃就這麼擱置下來,這兩年也沒有開放商再來談了。




  奧迪減速,緩緩穿過村莊,胡小秋在前面笑道:「唐哥,聽說常委院還沒蓋的時候,咱們剛剛過來的那片小樹林有劫道的是吧,把鐵絲繫在公路兩邊的小樹上,騎摩托的摔死的都有。」


  唐逸笑笑:「你消息倒靈通。」因為小武和軍子交好,最近胡小秋也混進了軍子、大志的小圈子,難得有知道他家庭背景一不懼怕二不巴結的,胡小秋倒是快和軍子混熟,空閒時和軍子大志聲色犬馬,頗有些樂不思,對黃海的小道逸聞也知之甚多。




  正說話,卻見前方臨街的一家小賣部一陣雜,接著就見有人從小賣部裡跑出,一男一女,女的在前面跑,男的在後面追,好像在大喊捉賊,小武擔心他們跑進車道,就更放緩了車速。


  唐逸開始沒在意,掃了一眼就又將目光落在手裡的文件上,隨即就一怔,又忙看去,卻見前面被追逐的女孩一身碎花布衣,身段卻是窕,烏黑頭髮散落,可不正是喜兒,此時的喜兒揮動雙臂奮力奔跑,小姿勢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恨得唐逸微微一笑,胡小秋喜歡看熱鬧,落下了車窗,卻聽追喜兒的男人正大喊:「捉賊!」




  唐逸就擾擾頭,眼前畫面實在滑稽,那個印象中雍容華貴的紅色夫人就好像長跑運動員,奮力奔跑,速度卻是極快,身後的男人一時追不上她,反而距離越拉越遠。


  唐逸呆了下,忙道:「下車看看,好像是我家那個保姆喜兒。」.




  小武和胡小秋都一怔,隨即奧迪加速,超過喜兒後緩緩停下,胡小秋快速下車,攔住了追趕喜兒的男人,喜兒又向前跑了好一段才注意到停在身後的奧迪,急忙跑回來,拉車門上車,俏臉通紅,胸急促的起伏,喘息著,大聲道:「太野蠻了,這裡的人太野蠻了!」


  唐逸皺眉道:「怎麼回事?你偷東西了?家裡什麼都有,用跑來外面偷嗎?」




  喜兒肺都要氣炸,沉著臉也不吱聲.


  原來喜兒在別墅呆得無聊,就出來考察地形,來到了小王莊,在小賣部裡,遇到一位少女,遞給她一枝冰激凌說是請她吃,雖然喜兒在朝鮮養尊處優,但木卜帥作為老革命黨人,一直保持艱苦木卜素的作風,喜兒的「養尊處優」也只是相對而言,看到冰激凌精美的包裝,想起電視廣告裡的誘惑,喜兒就接了過來,誰知道不一會兒真正的店主趕了回來,那少女卻是村裡有名的傻女,自己動手拿的人家的冰激凌,店主要喜兒給錢,喜兒又哪裡有?常委院的保姆,都不用買菜買肉的,雖然常委院只有十幾棟別墅,但設施齊備,有健身休閒中心,也有小餐廳,每天都有機關事務管理局的車送來辛鮮蔬菜肉蛋,常委院主婦和保姆們各取所需,只需簽字,月底結賬。喜兒身上自然沒錢,眼見店主凶神惡煞一般,喜兒只好逃跑。




  那邊胡小秋自然給了錢,帶將那「傻姑」的錢也給了,店主回頭喊了聲,老闆娘才放了傻姑,傻姑一直盯著喜兒呢,馬上跑過來,傻笑著敲奧迪的車窗。


  唐逸就笑:「你朋友。」伸手過去按下車窗。




  傻姑見到車窗「吱」一聲落下,就拍手大聲叫好,更對喜兒道:「姐姐姐姐,出來和我玩!」


  喜兒氣得只想暈過去,扭頭不理她,傻姑卻將自己頭上的小白花摘下來,插到了喜兒鬢角,「姐姐,送給你。」




  唐逸簡直想棒腹大笑,強忍著對傻姑道:「小妹妹,謝謝你了!」又對喜兒道:「新交的朋友對你挺好嘛!」


  奧迪緩緩啟動,傻姑還在後面對著車用力搖手,顯然對喜兒這個「新朋友」是依戀,唐逸回頭看了一眼,微微點頭,說:「喜兒,你這朋友比你心眼好多了,以後多和她交流,你要向她學習。」




  喜兒將鬢角的白花扯下,在手裡根根揉碎,有外人在,她又不能發火,聽著唐逸一本正經的左一句你朋友右一句你朋友,將自己和一個傻丫頭相提並論,渾不似在開玩笑,倒好像自己真的還不如那傻姑,喜兒只是用力咬著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唐逸卻不再理她,拿起電話,打給了政研室主任劉益望,要他代表自己明天請政研室的小李小張幾位同志去紐約大酒店撮一頓,飯資算自己的。




  劉益望就知道是政研室幫唐書記矯正修改的文章效果不錯,忙笑著答應。


  唐逸又打電話給市委辦公廳主任於亮,要他和台州方面聯繫,開一個農村經濟座談會,更說自己會出席,要台州各鎮書記鎮長都要參加。




  打完電話,唐逸看了眼正在生悶氣的喜兒,就笑道:「今天不做飯了,去小餐廳要幾個菜,你也休息休息。」


  喜兒沒吱聲,心裡卻是大罵唐逸又惺惺作態假慈悲,這些日子受你的氣還少了?甚至吃飯多少都是個問題要被斥幾句,稍一反抗就是挨餓,喜兒卻是每一刻都在琢磨怎麼逃離唐逸的魔爪。




  ……


  在台州市召開的農村經濟座談會,台州市市委書記江日進和市長秦博仁都出席了會議,其實台州幾名消息靈通的鎮書記鎮長,隱隱知道黃海唐書記可能要搞大農莊試點,具體情況雖然不大清楚,卻也知道這一會議的中心內容可能是在對試點進行考察,是以有些鎮書記鎮長自是有備而來,介紹情況時就不免帶了個人的情緒,有希望爭取試點放在自己轄區的自是會講一講村民民風淳木卜,這兩年在合作社組織下,麥收時採用機械收割的面積逐年提升,更對允許農村大面積承包土地的政策表示了擁護,也談到了一些大面積承包土地的村民如何降低成本、如何致富的經驗。有對大農莊不以為然的就不怎麼發言。




  而唐逸最關注的范各莊鎮委書記、鎮長范進,更是一語不發,悶頭抽煙,眉頭緊鎖下,滿臉的皺眉更加深刻起來,范進今年五十一了,近年黃海科級幹部內退年齡規定為五十三歲,而且從市委的主張,也提行政機關的老同志早點退下來,早日結束黃海幹部老齡化的局面,江日進甚至和范進談過話,希望他退下來,但這一屆黨代會和剛剛結束的人代會上,范進又繼續連任,他參加過越戰,榮立過二等功,光榮負傷後不得不提前退伍,回村子作過村長,當過教師,農民出身的他在范各莊鎮威望甚高,而當年剛剛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時候他剛剛退伍,是責任田的堅定擁護者,也眼看著農民的生活一天好過一天,聽說上面又要搞集體經濟,范進無疑是牴觸的。


  在召開座談會前,唐逸早已經看過台州各個鎮的資料,他屬意的就是范各莊鎮,因為該鎮群眾基礎好,沒有遺留歷史問題造成的村與村之間的矛盾,要知道因為歷史上的水源問題,同樣是台州市另一個鎮,有兩個村子曾經連年發生村民械鬥,這兩年雖然已經漸漸平息,但村民之間的心結一時卻不好解開,選取大農莊改革試點,穩定是第一位的,不然集體農莊怕是尚未體現出它的優越性,已經胎死腹中。




  而且范各莊鎮農民出外打工的比例是最高的,村民思想活躍,容易接受辛生事物,在唐逸看來,台州幾個鎮中,這個鎮子無疑是最適合作為試點的。


  但看范進的反應,唐逸就知道這位老書記並不贊成搞集體農莊,心裡輕輕歎口氣,看來要慢慢做工作了,又低頭默默看著其它鄉鎮的資料,委實都有各自的問題,不過時間還充足,倒也不急在一時。




  會議結束,台州方面在市委一招安排了工作餐,能和黃海市委唐書同桌就餐,各鎮頭頭腦腦自然都是興奮的緊,唐逸在酒桌上談了談近年來農村工作的一些弊端,也提到了「減負」的問題,范進倒是聽得連連點頭,覺得這位市委書記別看不是農村娃子,倒真是個明白人,至於走回頭路搞集體經濟,想也不是唐書記的主張。


  大農莊改革還未得到上面的批示,唐逸自然提也不提,用過飯,在台州幹部陪同下,參觀了幾個蔬菜大棚基地和果園基地,勉勵了台州幹部幾句,就在幹部群眾歡送下離開了台州。




  …….


  八月份,為期五天的黃海市第十一屆人民代表大會第一一會議勝利閉幕,大會全體表決通過了「黃海市人民政府工作報告的決議」、「黃海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計劃報告的決議」、「黃海市財政預算報告的決議」、「黃海市人大常委會工作報告的決議」、「黃海市中級人民法院工作報告的決議」以及「黃海市人民檢察院工作報告的決議」。




  同時選舉產生了辛一屆黃海市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主任、副主任、秘書長;黃海市市長、副市長;黃海市中級人民法院院長以及黃海市人民檢察院檢察長。


  會議以無記名投票方式,選舉唐逸為黃海市第十一屆人大常委會主任,黃向東為黃海市市長.




  黃海市市委書記、新當選的市人大常委會主任唐逸在會議閉幕時作了重要講話,唐逸在講話中說,這一會議開得成功,是一一民主團結、繼往開來、凝聚人心、共謀發展的大會,對於加快全市經濟和社會各項事業發展,必將起到重要的推動作用。


  而新當選的黃海市人民政府市長黃向東作了表態發言,感謝人民群眾的信任,辛一屆政府班子將會樹立執政新理念,多聽群眾的呼聲,多到基層去看,多關心群眾的疾苦,多辦為民實事,全力解決好人民群眾關注關心的熱點難點問題。




  在全體代表熱烈的掌聲中,會議勝利閉幕。


  接下來的黃海市十一屆人大常委會第一一會議上,審議並通過了《黃海市勞動關係和社會保障的若干規定(試行)》,這部地方性法規從法律的角度承認了工會組織下職工停工的合法性,該法規的出台不但在國內,甚至在國際上都引起了不小的熱議。




  同時市委辦公廳再一下文,要求下轄各區(市)在近期對企業開展聯合檢查,對於沒有按照規定設立工會組織的企業要堅決從嚴、從重處理。


  市委督查室和勞動部門也開始對市內企業展開明察暗訪,在電視台和晚報上公佈了舉報電話,請各界群眾監督。




  唐逸這陣子忙的筋疲力盡,在人代會閉幕後,卻是透口氣的機會也沒有,因為世博會的腳步悄然而至,而省安全部門召開的保密會議上,負責同志通報,「突厥」組織在遭到毀滅性打擊後,殘餘極端分子已經喪心病狂,有情報顯示,他們可能將這一世博會視作報復的良機。是以世博會的安全工作成為了中央關注的重點問題。


  從省城趕回,唐逸馬不停蹄的召開了公安、武警、安全局等幾個部門的聯合工作會議,作了一系列指示,更要求市局特警支隊近期加大巡查力度,尤其是對突厥族裔進行重點排查,當然,這種內部會議的指示精神是不會對外傳達的,不然怕是會引起軒然大波。




  晚上,開了一整天會的唐逸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常委院,第一一感覺這麼累,也難怪,前世記記憶猶新的「人肉炸彈」防不勝防,如果真在世博間出現這麼一兩起,這屆世博會可以說就是徹底的失敗。


  關上客廳的門,在門廊換了拖鞋,轉頭間卻是一怔,卻見客廳裡站著一個明艷如花的少女,暗玫瑰紅的套裙款式新穎,載合體,曲線玲瓏,裙擺下兩截雪白勻稱的小腿,踏拉著一雙亮的T字拖鞋,欺霜賽雪的肌膚,清爽的短碎發,清媚結合的恰到好處,正是天使的面龐,魔鬼的身材。




  唐逸細一看才認出客廳裡的嬌艷美女正是喜兒,但這麼一付打扮的她卻彷彿換了個人似的,如果不是在這裡見到她,唐逸還真的認不出,尤其是喜兒雙眉之間多了一顆美人痣,更顯美艷,使得她多了幾分柔和嫵媚,少了幾分戾氣。


  唐逸皺皺眉頭,沒有說什麼,想也知道是蘭姐的傑作,也沒去餐廳吃飯,最近唐逸基本不在家裡吃,免得喜兒用什麼手段,但每一都要喜兒將自己的飯做出來。




  喜兒似乎知道唐逸的習慣,在唐逸進書房後就得意的一笑,自去享用自己的美食,冰箱裡,蘭姐送來的魚魚翅滿滿的,喜兒自然可著勁兒的浪費,每天都做許多,反正唐逸要自己做雙份,也不能怪自己,吃不了就扔掉,雖是洩恨,但這半個多月下來,胃口卻吃的叼了起來,心裡就咒罵唐逸腐敗,不過區區市委書記就這麼奢侈,論節操,比木卜帥和自己可差遠了。


  喜兒最近想到了脫離唐逸魔爪的辦法,心情是不錯,咒罵著唐逸,喝著海鮮湯,倒也滋滋有味。




  隨即想起,就算到了南韓,怕是自己也要被軟禁起來,直到價值被搾乾,怎麼爭取在南韓的合法生活權利以及獲得最大的利益倒是她現在急需考慮的,這些所謂的民主國家,都有其本身的弱點,喜兒就準備去買幾本韓國法律書來研究,但這件事,可要瞞著唐逸。


  在書房裡,唐逸翻閱了一會兒文件,眼前的大事就是即將舉行的世博會,忙了這陣子後,倒是有時間思索下怎麼處理喜兒了,雖說事情急不得,就算暴露自己也可以用不認識她塞過去,而且看喜兒現在的新造型,怕就是朝鮮她身邊的人一時也認不出她,但能盡快解決畢竟少了一塊心病。




  唐逸是知道喜兒用浪費自己的食材來洩憤的,對這點倒是一笑了之,女人就是女人,終究有些小家子氣,不過蘭姐帶喜兒去美容,更出錢為她點痣倒是令唐逸想不到,蘭姐可不喜歡作虧本生意,什麼時候對她這麼好了?不過也好,讓蘭姐用小資生活腐蝕腐蝕她,將她的稜角磨一磨也是好的.


  想著唐逸就點點頭,世博會前,就要蘭姐多「腐蝕」她吧,看看情況再說。




  轉頭去看文件,心裡隱隱有些不安,卻是看不下去,唐逸就皺起眉,有時候,人也要相信直覺。


  是世博會安全工作部署自己哪裡沒有講透?是人大常委會安林英副主任因為「停工權法案」背後的串聯?.




  想想好像都不是,隨即唐逸猛地省起,是因為蘭姐和喜兒的關係,喜兒不會喜歡蘭姐,偏偏蘭姐又對她這麼好,事情可透著些蹊蹺啊!


  唐逸隨即就拿起電話,打給了蘭姐,聽到唐逸的聲音,蘭姐聲音馬上柔美無比,甜甜叫了一聲唐書記。




  唐逸蹙眉道:「蘭姐,最近對喜兒挺好啊?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就這一句話,蘭姐哪敢隱瞞,忙將喜兒最近舉動匯報,原來在喜兒建議下,蘭姐買了一支股票,漲勢極好,而喜兒又對蘭姐的美容院生意提出了一些改進意見,效果也是立見影,蘭姐歡喜下,就將喜兒徹頭徹尾打扮了一番,更在喜兒要求下幫她點了美人痣。




  最後蘭姐更匯報,「唐書記,喜兒還一再和我說,不要把這些事告訴您,她叫我說,是因為她做事勤快我獎勵她的。」


  唐逸就是微微一笑。或許喜兒找出的「隱瞞唐書記」的理由極為充分,但她卻怎麼也想不到唐逸對蘭姐的威懾力,就算她把理由想出花來,只消唐逸隨便問一句,蘭姐也得乖乖交代,出賣她更不在話下,還就怕出賣的不夠徹底。




  唐逸知道喜兒最近每天看書讀報,卻是想不到她學習能力也快,竟然能指導人炒股了?不過運氣的成分應該更大一些。


  再一問蘭姐,喜兒所說的股票竟然是華逸集團控股的一家公司,唐逸這才想起有一晚和齊潔通電話提到過華逸準備收購這家公司,進書房慢了,喜兒好像聽到了幾句。




  唐逸就歎口氣,看來以後自己更要加倍小心了,


  唐逸想了想,又問:「最近喜兒都做了什麼,你再想想,一點也不能隱瞞我。」




  蘭姐就將喜兒大小事一一匯報,最引唐逸關注的有兩件事,一就是喜兒曾經向蘭姐打聽可不可以提前支一年工資,因為她家裡有親戚得了重病,急需錢看病,蘭姐覺得她身家清白,身份證和戶口本都在自己手裡,就答應了下來。更見喜兒說得可憐,怕唐書記開了她之類的求懇好久,蘭姐就沒將這件事和唐逸說。第二件事就是喜兒最近和常去美容院的一個貴婦有過接觸,而那名貴婦曾經在美容院宣稱可以幫人移民南韓,但好像有人認得她,據傳聞她和一些蛇頭關係密切。


  偷渡?唐逸就笑了,這個女人,還是不懂啊,上了蛇頭的船怕她就會後悔了。只是不知道偷渡的錢她從哪裡來,一萬塊可是不夠,不過這不是自己需要操心的。




  唐逸出了書房,卻見喜兒正坐在客廳裡看報紙,一副領導的姿態,想來一時也改不過來。


  唐逸咳嗽一聲,說:「回房去!」




  喜兒最厭惡唐逸這種命令的口氣,但人在屋下,忍著怒氣站起,轉身登進房,剛剛進了臥房,卻見唐逸走過來,將臥房門從外面拉上,接著就用鑰匙鎖了,喜兒一呆,她住進來第二天,裡面的安全鎖就不知道被誰卸了下去,如果從外面鎖上,從裡面卻是打不開的。


  唐逸在外面沉聲道:「關十天禁閉,第一,浪費嚴重;第二,向蘭姐借錢。」




  聽到唐逸說起「向蘭姐借錢」,喜兒就知道事情敗露,心一下沉到了谷底,也不分辯,皺著眉頭默默坐下出神。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九十五章 同游

  省委常委會上,宋書記第一次發了火,當他屬意的建設廳廳長候選人沒有獲得通過後,他起身就離開了會場,留下了舉手反對的常委面面相覷,贊成的常委四人,反對的五人,宋書記和徐省長都沒有舉手,唐逸和另一名常委棄權。


  徐維咳嗽了一聲,宣佈散會。




  於方舟和副省長、國資委黨委書記姚立柱都投了反對票,姚立柱是比較親近唐系的,但到了這一個層面,人事上的問題已經不再僅僅是考慮派系政見,處於他的位置,自然要從大局考慮,想來他認為宋書記提名的人選確實不適宜擔任建設廳廳長。


  但於方舟投反對票是唐逸沒有想到的,本以為他肯定棄權的,唐逸出會場的時候看了眼徐維,徐省長的魅力以及手腕真是不可小視啊。




  和唐逸同樣投棄權票的魯東省軍區司令員呼景山不芶言笑,身上自然而然就散發著一股鐵血之氣,現在的年代,儒將居多,呼景山這樣的將領卻是越來越少了。


  唐逸快走幾步,跟上呼景山的步伐,正想和他聊幾句,前面走廊裡宋書的秘書梁志強匆匆走來,來到唐逸身邊微笑道:「唐書記,宋書在辦公室等您呢。」




  唐逸點點頭,想來,宋書記也要見自己了。


  省委辦公樓是一座折中風格的行政辦公樓,始建於六十年代,雖然只有五層,但卻是氣勢恢宏,正門台階上那花崗岩鑲嵌的擎天廊柱,三扇深紅拱門,樓頂高懸的紅旗疊影黨徽,盡顯莊嚴肅穆,氣派非凡.




  宋書記的辦公室在五層,唐逸進去的時候宋書記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從容,招手叫唐逸坐了,茶几上有一套紫砂茶具,宋書記拿起紫砂壺瀟灑的灑了一圈,「烏龍茶,怯暑解濕。」


  唐逸點點頭,從盤中拿起了一隻杯子。自己在煩躁之時偶爾也會泡上一壺「工夫茶」,看來宋書記也有這個習慣。




  宋書記拿茶杯的姿勢也極為考究,喝了口茶,他搖搖頭,「年紀大嘍,對一些事反而更看不開,省裡也有圈圈框框,這一點不好。」.


  唐逸笑了笑,沒有吱聲。




  宋書記又道:「繼陽同志和你一樣,敢想敢為,為這樣的同志創造條件也是難事啊,反對的多,贊成的少,圈圈框框多,看大格局的少,看一個人,不能太武斷啊!」


  宋書記說的繼陽同志就是現任建設廳副廳長張繼陽,張繼陽這個人唐逸也略有耳聞,可能做事情比較沖,得罪了多人,風評不怎麼好,只是想不到一向以穩健著稱的宋書記會看重他。




  宋書記眉頭擰成了川字,隨即舒展開,又拎起紫砂茶壺灑了一圈,說:「說說世博會吧,你的報告我看了,出席的嘉賓,我看還不夠,嘉賓名單,要考慮這次世博會的定位,這是世紀初的一次際會,要考慮其歷史地位,這次的世博會是要記入黃海、魯東甚至全國的史冊的,怎麼來表現它的成功?僅僅用成功來證明成功是不夠的。」


  最後一句話可是有點醒唐逸的意味了,唐逸默默點頭,在某些方面,自己想問題確實還是差些火候,或許因為環境的關係,自己不太看重這些,反而錯漏了一些東西。




  宋書記道:「時間緊,要盡快用組委會的名義向中央打報告,邀請黨和國家的領導人以及國外駐京使節出席這個開幕式。」


  唐逸就笑了笑,「應該來得及。」




  接下來兩人又聊起了魯東以及黃海的經濟發展,這一聊就是一個多小時,直到梁秘書敲門,唐逸才起身告辭。


  當晚唐逸沒有走,而是給張定中打了個電話,在新華酒店貴賓包廂,唐逸和張定中、麗娜夫婦吃了個便飯。




  對張定中,唐逸雖然一直都有些歉疚,但暫時又真的幫不上他,畢竟張定中被調任省公安廳巡視員,是因為他在黃海任上工作出了一些問題,這類問題可大可小,只是看從哪個角度看而已。


  張定中倒是胖了一些,更笑呵呵道:「心寬體胖,日子過的舒心。」




  祁麗娜就不像他那麼懂得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了,敬唐逸酒的時候就忍不住問了句,「唐書記,您看我們家定中還有希望回黃海嗎?」


  張定中就皺起眉頭,但也不好說什麼。




  唐逸微笑道:「天大地大,不要老盯著黃海。」


  祁麗娜就歎口氣,「定中這段日子,一直說想退下來呢。」




  唐逸微覺異,張定中雖然已經五十多了,但畢竟離退休年齡尚早,完全可以再爭取爭取,在某實權位置上再干一屆,怎麼就意志消沉了?想來是在省廳的日子不好過吧。


  張定中已經拿起酒杯笑道:「唐書記,麗娜就知道誇大其詞,你別聽她的,現在我修身養性,挺好。」




  唐逸笑笑,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口酒,唐逸想了想對麗娜道:「嫂夫人,最近黃海在籌備一個文化研究會,張書記已經答應擔任研究會會長了,嫂夫人有沒有興趣為黃海文化建設發光發熱?令尊是魯東大學知名的歷史學者教授,嫂夫人肯定是家學淵源了。」


  祁麗娜就是一喜,雖說黃海文化研究會是民間學術團體,但對現在的祁麗娜還是有誘惑力的,現在的她早沒了當初黃海政法第一夫人的風光,日子過得實在無聊,何況能去黃海,那就和唐逸有了割不斷的聯繫,丈夫能不能東山再起、風風光光退休可就全靠唐逸了。




  祁麗娜就笑道:「我考慮一下吧,要說有一個多月沒見到小蘭了,還真怪想她的。」


  唐逸卻是沒想到聽話風,麗娜夫婦來了省城後蘭姐也來看過他們,就點了點頭,蘭姐現在的眼皮子,倒是比以前厚實一些了。




  這幾天,雖然喜兒尚在「禁閉」期間,蘭姐也不忘對她「大賣特賣」,「賣」的不亦樂乎,每天想到些什麼都給唐逸打電話,反映喜兒的情況,令唐逸不勝其煩,斥了兩句蘭姐才消停下來。


  聽麗娜提起蘭姐,唐逸就一陣搖頭,最近自己斥蘭姐好像又多了起來,這也不能怪自己,實在是這個蘭姐太招人恨,




  有時候不斥她心裡實在不舒服。


  ……




  第二天下午回到黃海,唐逸卻是馬上去了市局,前天市局特警隊抓捕了幾名賣刀具的突族人,本來只是小事,但現在敏感時期,唐逸自然要去市局聽取范立人和特警支隊王超隊長的匯報。


  回常委院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喜兒還在禁閉期間,這兩天唐逸在魯城,每晚就叫蘭姐給喜兒送些麵包,順便放放風,喜兒可以趁機洗洗澡上個廁所,今天唐逸沒給蘭姐打電話,想來喜兒肯定又在咒罵自己了。




  蘭姐聽說喜兒「浪費嚴重」後,嚇了一跳,就忙張羅著給唐書記換保姆,被唐逸壓下,更要蘭姐對喜兒好一些,蘭姐莫名其妙,也只得照辦。


  唐逸卻沒想到,進了客廳,就見小妹正坐在沙發上,一襲白裙,清麗若仙,唐逸歡呼一聲,跑過去抱起小妹轉了幾個圈,又哪裡有半分省委大員的樣子?




  實在是這段時間唐逸忙,小妹也忙,兩人有半個多月沒見面了。


  能感覺到唐逸的開心,小妹卻是頑皮的敲了敲唐逸的腦袋,唐逸就在她晶瑩剔透的臉蛋上親了一口,小妹嘻嘻一笑,可愛的令唐逸險些暈過去.




  狂喜過後,才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喜兒,正滿臉鄙夷的看著自己。見唐逸看過去,喜兒忙收起目光中的不屑,換上了恭謹神態,想來這段日子的懲罰收效不小。


  唐逸就皺起眉,「加罰十天.」




  喜兒呆了下,小聲道:「您,您今天高興,就,就饒了我吧。」說完更是一呆,這是怎麼了?自己會向他告饒?臉熱得厲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小妹駕臨,唐逸心情大好,瞪了喜兒一眼,沒再理她。




  小妹和唐逸坐在沙發上,雖然奇怪唐逸為什麼會關起喜兒,但小妹自然不會多問,反而覺得自己剛剛放了她有些自作主張,就小聲說:「要不要再把她關起來?」


  唐逸被迫得哈哈笑,覺得自己這個老婆簡直太可愛了。




  那邊喜兒氣得七竅生煙,本來見小妹氣質高雅,美若天仙,不自覺覺得這才是跟自己一個層次的人,誰知道也是這麼一個蠻不講理的惡婆娘,這兩口子也真是絕配。


  再等唐逸和小妹甜甜蜜蜜靠在一起看《貓和老鼠》的DvD,喜兒更覺得這二位不可理喻,幼稚到極點,這就是北方強大鄰國的部級官員和大校?看他們官銜,也知道這兩口子身後背景多麼驚世駭俗,卻幼稚到看兒童才喜歡看的動畫片,喜兒就有些要瘋掉的感覺。




  強忍著心裡的鄙夷給小兩口洗了水果,拿了飲料,搬過自己的小馬扎,又是一陣鬱悶,這是蘭姐送來的,說在客廳保姆不許坐沙發,只能坐馬扎,雖然馬扎手工考究,特製帶靠背,軟軟的坐著也挺舒服,但就這麼一坐,明顯比沙發上那對金童玉女低了一頭,就活像個受氣包。


  坐在馬扎上,喜兒心裡詛咒著唐逸,關了幾天,悶得實在無聊,也不由自主的看向電視屏幕,看著老貓接連受癟,喜兒卻是越看越覺得有趣,想像著這個徒有其表的老貓就是唐逸,靠在馬扎靠背上,不時輕笑,只是唐逸和小妹都是滿心甜蜜,又哪有人會注意到她?




  有喜兒在,唐逸自然不會和小妹住在別墅裡,而是帶小妹去了紐約大酒店,住了一號套房,一號套房在頂樓,比總統套還要奢華,但不在酒店客房列表中,只供白金V&P入住,而實際上白金V&P只有蕭金華和唐逸兩人,在黃海來說,唐逸不住,一號套房就等於空置,當然,就算酒店高層也不知道白金V&P和酒店的關係,只知道這是酒店最尊貴的客人。


  在柔軟如綿的大床上卿卿我我之際,唐逸就笑道:「老婆,今天兩次,不,三次行不行?我想要寶寶了!」至於唐逸「要寶寶」和「藉機和小妹多親近」的念頭哪個佔上風,卻是不得而知了。




  唐逸動手動腳之際,小妹早羞澀的將臉埋在唐逸懷裡默不作聲,聽唐逸的話,只是搖頭,唐逸卻發了根,「今天我就要了!」


  有了「想要寶寶「的借口,唐逸欺負小妹就變得心安理得起來,抱著小妹輕如羽毛的妙體,卻是怎麼都疼不夠,直到下半夜被小妹咬了幾口,知道這是小妹不滿的前兆,這才放過了小妹,又沒皮沒臉的一定要小妹說「唐逸是個好老公」,惹得小妹撲哧一笑,扭頭也不理他。




  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雖然MPA週六週日兩天都有課,但小妹大過天,唐逸自然是要曠課的。


  起床洗後,唐逸就提議去釣魚,小妹欣然答應,在去郊區永安漁場的路上,小妹才輕聲道:「我約了齊潔。」




  唐逸就是一怔,齊潔來黃海唐逸是知道的,昨天打電話來,唐逸正和小妹在看《貓和老鼠》,唐逸只是說了聲「小妹來了。」齊潔就善解人意的掛了電話,這段日子,齊潔來黃海勤,甚至前幾天在魯城還和唐逸纏綿了一晚。現在唐逸自然要陪小妹。


  小妹又道:「我看到你的來電顯示了,知道她來了。」




  唐逸就擾擾頭,低聲道:「不要叫她了。」


  小妹道:「我悶,不愛說話,有她在,熱鬧點,玩得也開心。」




  唐逸又是一怔,隨即氣道:「胡說什麼呢?你就是一個字不說,坐在你身邊,我也開心。」


  小妹就神采飛揚起來,「是嗎?」一踩油門,越野吉普風弛電擎,唐逸就小聲道:「就是,就是你開車的時候我就不大喜歡坐你身邊了。」




  看唐逸裝模作樣迫自己開心,小妹抿嘴一笑,嬌艷不可方物。


  ……




  漁場佔地三十多畝,有魚池四座,停車位寬敞,池邊有遮陽避雨蓬,還有四排大柳樹可以遮陽,樹中央設有鞦韆,蕩在魚池與樹下,讓人心曠神怡。魚池邊有坐凳、小桌子,可以邊釣魚邊聊天,邊喝茶,垂釣之後,可以直接去漁場酒店請大師傅將釣到的鮮魚加工,也可自己燒烤,環境極為舒適。


  在停車場泊車的時候就見到齊潔的紅色寶馬停在裡面,果不其然,三號魚池遮陽傘下




  ,齊詰嬌笑著對唐逸和小妹揮手,可愛的淺藍色運動裙,雪白勻稱的雙腿,淺白色平底休閒鞋,顯得嬌美無比。


  到跟前唐逸就忍不住笑:「今天這麼粉嫩呢?」說完才想起小妹在場,忙住了嘴,齊潔白了唐逸一眼,就挽起小妹胳膊坐了過去。




  唐逸倒是樂得悶聲大發財,免得說多錯多。


  唐逸和小妹自然還是直鉤餵魚,齊潔卻不願學太公,自己用彎鉤享受釣魚的樂趣,和小妹不時低語幾句,看小妹聽她聊天也挺開心的,唐逸就一陣擾頭,去年這時候齊潔還說小妹越來越不好親近,她倆幾時變得這麼親密了?




  唐逸和小妹餵魚,魚餌下的就快,眼見一魚餌見了底,齊潔就無奈的道:「你們兩公婆,真是絕配!」


  唐逸不吱聲,小妹就好像做錯了事,說:「我去拿魚餌。」




  齊潔已經站起身,嬌笑道:「得了吧,使喚你唐逸還不心疼死啊!我去拿吧!」轉身去了。


  唐逸一陣訝然,這倆小女人,相處的卻是越來越自然,真是令唐逸怎麼也想不到.




  齊潔拎著一罐魚餌過來的時候,她身後追著一名濃妝艷抹的少女,因為佔這個遮陽傘的位置,齊潔就和那少女發生了一點爭執,剛剛拿魚餌,小心踩了她的腳,少女就不依不饒,追著齊潔理論。


  齊潔懶得理她,少女說話卻是越來越難聽,到了近前眼見是一男二女,就嘲諷道:「裝毛高貴啊,還不是個小三兒?」




  這話卻是說到了齊潔的痛處,俏臉一白,方纔的驕傲被擊了個粉碎,低頭自顧去抓魚餌.


  少女又罵了幾句,轉身得意洋洋要走,小妹卻是沉了臉,拿起齊潔的魚竿,一甩一扔,魚鉤卻是正鉤在少女斜挎的肩帶上,接著少女的手袋就沖天而起,跟著魚鉤飛進了魚池。




  少女呆了一呆,隨即回身大罵:「媽的你們找死是吧,你麻痺的!」見小妹拿著魚,指著小妹罵:「你個騷X趕緊他媽賠錢……」


  「啪」一聲脆響,卻是少女挨了個耳光,施暴的正是齊潔,眼見小妹被罵,以小妹天性,自不會和這種人吵嘴動手,齊潔就衝上去給了少女一個耳光。




  眼見人家人多勢眾,少女不敢還手,怕被兩個「野婆娘」聯手打一頓吃眼前虧,大罵著道:「你們人多是吧,等著,你們等著,有種就別走!」回身就快步向那邊的雜貨店走去,想來是要打電話叫人。


  唐逸呆呆看著小妹和齊潔這一對「潑婦」,一個軍中翹楚,一個商界精英,卻是野蠻的聯手欺負一個路人甲,唐逸真是沒話可說了。




  齊潔卻是看了看桶裡的魚,說:「差不多了,咱們去自己烤了吃。」


  小妹恩了一聲,「吃過飯再釣。」




  唐逸無奈的道:「還有心情釣魚?路人甲去叫人了!咱還是跑吧!」


  「路人甲?」齊潔一怔,隨即嬌笑,說:「十三在漁場外面呢,我叫她來。」拿出手機打電話。




  眼見小妹也想吃「烤魚」,唐逸就不再說話,和二女來到餐廳,要了靠窗的包間,要服務員上炭上調料。


  齊潔笑著穿魚撒調料烤魚,說:「叫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小妹就會做「可樂雞翅」,對烤魚也來了興趣,要齊潔教她,唐逸看得一陣搖頭,轉頭見窗外,清秀可人的十三正在踱步,唐逸就道:「喂,要不要叫十三也來吃烤魚?」


  齊潔嬌笑:「放心吧,有她的。你呀,別見到女人就動花花腸子。」說完就知道這玩笑開得不合時宜,畢竟不是只有她和唐逸兩人,果然唐逸皺眉,顯然有些生氣了,齊潔忙轉臉去和小妹說話,不敢看唐逸臉色。




  唐逸生了會兒悶氣,也沒人來理,隨即就是莞爾,再這樣下去,真正的怨婦怕是自己了。


  等了半晌,也不見有「摩托黨」或者「麵包黨」來尋仇,唐逸就不再看窗外,小妹將第一個烤熟的魚送到了唐逸嘴邊,唐逸心情才舒暢起來,齊潔就矜持多了,有小妹在,唐逸自然不用她照顧,只是笑看著唐逸,看得唐逸一陣心虛,但和清麗嬌媚風韻迥異的兩位紅顏坐在一起,心裡更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




  結了帳,在停車場,卻見那少女垂頭喪氣和一個男人等在那裡,等唐逸三人走近男人才賠笑自我介紹,姓李,是這個漁場的老闆,領著少女來給唐逸幾人賠禮道歉。


  這自然不是李老闆認出了唐逸,而是因為小妹的車牌,「甲a00089」,這也太駭人了,在04年換牌前,軍車是以「甲午未庚……」等次序排來列,甲,就是軍委、四總部以及大軍區級直屬單位,午為空軍,未為海軍等等,而甲a則是軍委和總參車牌,甲b為總政治部、C為總後勤部以此類推。




  甲a自然是軍車裡最牛的牌子,00089?在深信車牌號碼次序代表主人身份的民間,這聽了都令人心顫。


  漁場保安有見多識廣的,當時見到小妹的車牌就嚇了一跳,忙給李老闆打電話,更一直關注唐逸幾人,待見到常來玩的老闆小蜜和他們起了衝突,就更不敢耽擱,又將電話打了過去,李老闆推掉了一個重要的約會,匆匆趕來。




  黃海是軍事重鎮,北海艦隊就駐紮在這裡,最近盤查又嚴,李老闆可不信有人敢膽上生毛掛著這麼顯眼的假車牌在市區招搖,最起碼這幾個年輕人也應該和總參高官沾點關係。


  濃妝少女低著頭賠不是,小妹和齊潔自然不會和她一般見識,逕自上車,李老闆就拉著唐逸好一通寒宣,給了唐逸名片,說下次來肯定不收錢云云,唐逸笑著說好。




  上了車唐逸就笑,「小妹,再出來可得換車了,太扎眼了!」


  小妹恩了一聲,卻是信以為真。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九十六章 停工事件

  2002年九月初,黃海世博會正式拉開帷幕,本次的世博會為期三個月,主題為「生態與環境」,一百多個國家和地區以及十幾個國際組織參加了本次的戚會。


  一號首長出席了開幕式並且宣佈黃海世博會開幕。




  隨後,舉行了以「人與自然」為主題的音樂、舞蹈演出以及聲光焰火表演,大型交響樂闡述出本屆世博會的主題,愛地球,愛家園,人類生命之源源於自然,歸於自然。


  五千多位嘉賓出席了開幕式,包括各國駐華使節、部分國家政要以及工商人士,戚況空前。




  清麗絕倫的雪妮一首融合中國古典音樂的《天》,令人如癡如醉,如清脆玉珠繞樑不絕,曲聲畢,會場足足沉寂了有半分鐘才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開幕式無疑獲得了空前的成功,而接下來三個月期間,各國不但會舉辦各自的展館之日,還將通過豐富多彩的巡遊表演等活動來演繹各自國家的精彩。




  為了確保世博會安全,整個展會期間,在調用兄弟城市特警支隊支援後,黃海每天將有很多警察執勤巡邏,武警魯東總隊更是隨時待命,其警力之動用也創下了黃海之最。


  在接待各方來賓的同時,唐逸也見了雪妮一面,雪妮倒是親熱如常,用蹩腳的中文和唐逸聊了多半個小時,見雪妮自自然然,唐逸這才心安。唐逸雖然感情方面有些遲鈍,但也不是感情白癡,雪妮這些年一直沒有緋聞,又對中國情有獨鍾,對自己所在城市的邀請更是從不拒絕,唐逸卻是真的擔心她會對自己有淡淡的情,現在的唐逸,實在是不想再招惹任何女人了.




  見雪妮在自己面前自然親切,就好像當初和「魔術師」的第一次見面,唐逸才放下心來,隨即就有些好笑,自己也把自己看得忒高了些,人家雪妮這些年什麼樣的出色男人沒見過?對自己情有獨鍾不過是這女孩仗義,感恩圖報,至於不交男朋友就更不關自己的事了,那是雪妮想專心在演藝事業上發展,天知道如果這位清純天後、千萬男人甚至女人的夢中情人有男朋友的消息傳出來會不會引起歌迷大暴動?


  是以唐逸倒也放了心,雪妮離開黃海時唐逸以朋友的身份親自去送了機,看著一襲白紗,清純如天使的雪妮漸漸消失在貴賓通道裡,唐逸心情莫名有些低落,呆立了一會兒,這才慢慢回身走向大廳。




  回黃海的高速上,奧迪風弛電擎,黃琳坐在唐逸身邊,她是代表市委來送雪妮的,卻是坐了唐逸的車,黃琳看了看副駕駛上的胡小秋,想了想,就將身邊那個包裝精美的禮遞到了唐逸面前,微笑道:「書,是雪妮送給你的。」.


  唐逸微微一愕,來機場的時候就見到黃琳帶著禮,原本還以為是她想送給雪妮的禮物呢。




  黃琳又笑道:「昨天她給我的,我沒拆開看過。」


  唐逸看出了黃琳笑容裡的戲謔,倒也不怎麼在意。雪妮畢竟是美國天後,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也不可能和共和國被寄予厚望的高官扯上關係,是以對雪妮可能青瞇唐書記黃琳只是覺得好玩而已,這和國內作風問題不搭邊,黃琳反而感覺挺浪漫的,也就敢於和唐逸開玩笑。




  唐逸想了想,就拆開了包裝精美的禮,裡面是一個漂亮的大紙盒,揭開紙蓋,唐逸就是一呆,紙裡是一件雪白的毛衣,上面有一張卡片,歪歪扭扭的中文,「我自己織的,袖子鉤針難看,怎麼學也學不好。」


  唐逸放下卡片,默默摸著厚厚的毛衣,良久不語。




  黃琳偷偷瞥到卡片上的字,就一陣偷笑,美國天後給人織毛衣?「鉤針」這類的詞彙都懂?隨即看著紙裡厚厚的毛衣,戲謔笑容漸漸收起,這一針一線的情意,委實沉重啊。


  ……




  在送走了各方嘉賓後,唐逸本想給雪妮去個電話,但想了想還是算了,電話裡又能說什麼?


  現在的黃海,不管是大街小巷還是電視雜誌,到處充斥著世博會的信息,日報也是整版整版的世博會。




  唐逸翻看著日報,版面上紅燈籠高掛,洋溢著喜慶氣息。


  「噠噠」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隨即被輕輕推開,市人大副主任、總工會主席周峰走了進來。




  周峰和周文凱沾點親戚,在擔任工會副主席時和段賀軍關係惡劣,段賀軍調任副市長後,周峰接任了總工會主席,今年換屆,黃海人大政協退下去了一批老同志,周峰借這個機會活動了活動,在人代會上當選為新一屆人大常委會的副主任。


  周峰和周文凱關係說不上好,倒是和王麗珍臭味相投,王麗珍更曾經用他抖出的一些東西要挾過周文凱,而周峰不管是接任工會主席還是當選人大副主任,其中都有王麗珍的影子。




  現在的情況下,周峰自然是積極向唐逸靠攏的,對唐逸佈置的工作也很盡心,人大剛剛頒布的新法規,工會的地位無形中重要起來,周峰更是每天領會唐逸講話精神,琢磨著唐逸的喜惡來交代下面的工作。


  通過研究唐逸幾次關於工會的講話內容,周峰感覺的出唐逸是真的想將工會搞成全市職工的主心骨,為職工謀福利,並不是說的大話空話,是以對在私企建立工會組織,周峰抓的還是比較緊的,想得到喜歡干實事的領導的器重,自己就要幹出幾件實事。這點周峰比誰都明白,以前他緊跟王麗珍,把著工會的財政大權不放手和段賀軍斗是為了仕途,現在每天深入基層,關心基層工會建設同樣是為了仕途。




  昨天市總工會收到了第一起「停工申請」,如果擱以前周峰早就批下「不同意」外帶批評該工會主席一通了,但唐書記提出這個「停工權」可不是做擺設,對第一起「停工」事件說不定要大肆宣傳,只是現在世博會期間,穩定壓倒一切,倒也不好說唐書記會怎麼辦。在當晚就深入該企業瞭解了情況後,周峰就趕來向唐逸匯報,探一探唐書記的話風。


  唐逸聽到有私企工會申請「停工」,馬上關注起來,「是什麼企業,詳細情況呢?」




  周峰就知道自己功課沒有白做,忙道:「是華天酒店,我昨天去瞭解過情況,酒店職工要求漲工資,但資方不肯,華天酒店工會在和酒店管理層協調得不到滿意的答覆後,就提出了"停工申請",……」將自己昨天去華天酒店的經過簡略說了。


  唐逸蹙起眉頭,「華天酒店?住了很多國外遊客吧?」




  周峰道:「嗯,"全球環境觀察組織"也住在酒店裡,現在停工,好像,好像不大合適……」他還真有些擔心唐書記為了出風頭,偏偏就這時候同意華天酒店的職工停工來製造新聞。


  唐逸就靠在了椅子上,拿起茶杯,又放下,說道:「華天的職工待遇,高於全市平均標準不少吧?咱們這個法規,是為了保障職工利益,可不是為了為難企業,更不能成為商業競爭的武器。」




  周峰就是一愣,隨即道:「是啊,我也奇怪呢,按道理說華天酒店就算臨時聘用的服務員,工資也在千元以上,福利待遇聽說在大酒店裡也是很好的,怎麼就突然鬧停工了?」


  隨即就道:「唐書記,我再和華天工會主席談一談,盡量說服他們,等世博會以後再說。」.




  唐逸微微點頭,等周峰出去以後,唐逸就輕輕歎口氣,新法規的出台,總會有一些新問題,只能通過實踐來解決吧。


  唐逸隨即又拿起一份文件,是參加泛黃海經濟圈市長會議的邀請函,在唐逸三市聯動基礎上,中日韓環黃海城市接觸日益增多,此次市長會議是唐逸在市長任上敲定的,由魯東的黃海、魯城、南威、寧台;韓國的山、大田、全州;日本的仁川|、北九州、福岡等十個城市的市長參加,主辦地為韓國釜山,但不知道是主辦方的疏忽還是刻意為之,將寄給黃海市長的邀請函發給了唐逸。




  唐逸掂著邀請函想了一會兒,就按外線叫劉兵進來,這個市長論壇,自然是要黃向東去的好,而且邀請函字頭寫的是「唐逸市長」,還算錯有錯著,如果是寫的唐逸書記,那可真不知道黃向東會怎麼想了.


  強勢的書記,這工作也不好幹啊!唐逸就搖搖頭,歎了口氣。




  ……


  坐在回常委院的奧迪上,唐逸還在考慮怎麼平衡下日益失衡的黨委與政府之間的關係,黃向東做事情還是比較穩的,能聽聽他的聲音,可以糾正自己一些比較激進的作法,沒有人是萬能的,在不影響自己執政大方針下,聽到些不同的聲音也有必要。




  奧迪駛進小王莊,速度也慢了下來,隨即唐逸就見到路邊小賣部外,稀稀疏疏圍了一圈人,正有人大聲爭吵。


  副駕駛上胡小秋按下車窗,說:「是喜兒!」




  唐逸也早見到了,喜兒穿著雪白針織裙,精緻的藍花牛仔褲,渾身散發著誘人的嫵媚。她正大聲和雜貨店老闆娘吵架,傻姑怯怯躲在她身後,看情形是為傻姑「出頭」。


  唐逸就一陣擾頭,怎麼真的和傻姑成朋友了?




  不等唐吩咐,小武已經慢慢停了車,這時就見老闆娘好像惱羞成怒,一把就住了喜兒的頭髮,喜兒痛得叫了一聲,掙扎著,卻又哪裡有村婦力氣大?被著頭髮按在地上,人群一陣哄笑。


  唐逸也笑了笑,胡小秋已經急忙下車跑了出去,大聲呼喝,很快人群散開,喜兒一瘸一拐的走過來,拉車門上車,看著她狼狽模樣,唐逸憋著笑,皺眉道:「滿身的土,怎麼回事?」




  喜兒恨恨道:「一群勢利眼,冰激凌是我請小紅吃的,那個老闆娘冤枉她,說是她偷的,還動手打她!」


  唐逸就笑:「原來你朋友叫小紅。」




  喜兒窘了下,這時傻姑卻也跑過來,用力拍車窗,唐逸就伸手過去按下,傻姑又將一朵小白花插在了喜兒鬢角,傻笑道:「姐姐姐姐,下次我請你吃雪糕。」


  喜兒扭過臉,也不理她。




  奧迪緩緩啟動,瞭解了事情始末的胡小秋回頭問:「書記,要不要拘那個四嫂幾天,這婆娘,嘴巴真臭。」


  喜兒眼睛就一亮,想說話,隨即想起自己的處境,忙忍住,免得唐逸又給自己苦頭吃。




  唐逸笑了笑,「算了,拘了她,小紅在村裡就沒法待了。」


  胡小秋點點頭,扭回身,又戴起耳機聽音樂。




  喜兒有些憤憤不平,但又不得不承認唐逸看問題眼光精準,自己剛才就沒想到這一點,只是這個殺千刀的?真有懲治那個村婦的想法?是為了傻丫頭才作罷?


  喜兒隨即見到牛仔褲褲腳上沾了泥點,忙彎腰去搓,唐逸目光不由的看了下去,卻見喜兒穿了雙時尚性感的T字水晶高跟涼鞋,嬌美的雪白足踝上,一枝鮮艷欲滴的紅玫瑰刺青若隱若現,充滿了挑逗意味。




  唐逸就皺起了眉頭,他聽蘭姐匯報過,喜兒央求蘭姐帶她去紋身,在足踝、翹臀和小腹都刺了青,據蘭姐說極為妖艷,唐逸知道她是刻意和過去的形象告別,但這般妖冶,在常委院進進出出成何體統?不然,暫時將她交給蘭姐?


  隨即唐逸就是一怔,或許,這就是喜兒真正的意圖呢?她自然認為從蘭姐手裡逃跑要容易的多。




  唐逸就沉聲道:「以後穿上襪子!再這麼流里流氣送你去派出所!」


  喜兒自然知道唐逸所說的「送派出所」是什麼意思,但聽唐逸說自己「流里流氣」,就是一陣氣堵,也不吱聲。




  「聽到沒有?」唐逸聲音嚴厲起來。


  喜兒氣苦的點了點頭,扭頭看向了窗外。




  ……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在周峰進行細緻深入的調查下,卻是發現策動華天酒店職工罷工的華天工會主席陳美有問題,依法請檢察機關介入,竟然查到陳美銀行賬戶有不明來歷的巨款,最後陳美不得不招供,銀行那五十萬是明湖酒店的市場部李經理匯來的,鼓動華天職工罷工也是李經理的意思,李經理何許人?他就是明湖酒店李董的小兒子,而華天和明湖這些年一直明爭暗鬥,雖然隨著紐約大酒店落戶黃海,黃海第一酒店之爭已成昨日黃花,但多年積累下的恩怨卻不是那麼好化解的。




  周峰就不由得不佩服唐書記,就這麼一聽已經猜出別有內情,當初唐書說「商業競爭的武器」,顯然已經有先見之明。


  而周峰請檢察機關介入不過是有些惱火,那個陳美油鹽不進,怎麼和她談,態度也不見軟化,周峰就想治治她,就不信她這些年沒有一點問題,這一查之下,還真查出了問題。




  當唐逸露出口風要「嚴懲」明湖酒店後,說情的人就絡繹不絕,其中不乏唐派重要幹部,如副市長賈躍軍之流。


  說情者都是一個口氣,這些年明湖酒店為黃海所作的貢獻,李董多麼樂善好施,雖然明湖酒店利用地方法規進行不正當商業競爭不妥,但畢竟屬於商業競爭範疇,還是屬於民事行為。




  王露卻是親自去了常委院,最近她在華天酒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更趁世博會推出了一個大計劃,誰知道員工就串聯要鬧停工,偏偏新法案是唐書記極為支持的,王露也不好給唐逸打電話,卻是愁的茶飯不思,要說給職工漲工資,那絕無可能,一來董事會就不會通過,二來這麼鬧一下就要漲工資,那什麼時候是個盡頭?


  不想幾天後風雲突變,檢察機關查出了陳美和明湖酒店的勾當,據傳聞唐書記「龍顏大怒」,私下談話裡批評明湖酒店這不僅僅是不正當商業競爭,而是在破壞世博會,破壞安定團結的局面,尤其是這種利用維護職工權益的法規來打擊對手的作法,將國家法律視為兒戲,影響極為惡劣.




  這調子一定,明湖那邊自然人心惶惶,如大難臨頭,王露卻是欣喜若狂,自然以為唐逸是因為葉小璐的關係才對她的對手趕盡殺絕,急忙跑去常委院感謝唐逸,唐逸自然不是假公濟私,實在是新法規剛剛頒布,必須要嚴懲才能杜絕類似事件再次發生。但王露千恩萬謝,唐逸也不說破,這種順水人情,唐逸漸漸也拿的心安理得了,當然,唐逸也怕王露以為有自己庇護會驕縱起來,話裡話外也點了點她,王露是聰明人,想來也聽得懂。


  明湖的掌舵人李董,已經七十多了,卻是拄著枴杖來到了常委院5號別墅,陪他來的還有剛剛退下來的政協朱副主席。




  兩位老人加起來一百五六十歲,一直出言懇求,李董更是老淚縱橫,歷數他創業的艱辛,更說事情都是他家小三自己搞出來的,要殺要剮他都不理會,只求唐書記對明湖網開一面,不要因為那個敗家子的行為影響到明湖.


  唐逸出言勸慰了幾句,沒將話說死,送走顫顫悠悠的兩位老人,唐逸回來坐到沙發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就搖了搖頭。




  「要我說,您不能心軟。」喜兒清脆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幾番折騰下,喜兒也學會說「您」了,雖然吐字稍顯滯澀,說到這個字心裡更是苦澀,但總算是漸漸習慣。




  「停工權?您也真能鼓搗……」喜兒下意識就想批評幾句,隨即想起唐逸的牌氣,忙住了嘴,說道:「不管怎麼說吧,新法規剛剛出台,就有企業敢利用它的漏洞打擊對手,第一件就這麼輕輕放過,以後工作怎麼做?競爭對手都去賄咯對方的工會負責人,就算失敗,隨便交一個人出來說是他個人行為,那這項新法規還有什麼威懾力?有什麼實際意義?」


  唐逸喝著茶,也不吱聲,這些他當然清清楚楚,現在他想的是怎麼處罰明湖酒店,即能起到威懾作用,也不顯得自己小題大做,畢竟李董在黃海商界聲望極高,現在多少雙眼睛都盯著自己呢。




  喜兒又道:「這老頭兒一看人脈就不錯,您要是投鼠忌器,不好重罰,那乾脆重判他的兒子,您不是也說了,他兒子的作為破壞安定團結,那怎麼判都不過份,企業那塊兒,就發文,敦促他們改組董事會,因為醜聞改組董事會,別的董事還看不準這機會?看那老頭以後還能蹦不?」


  唐逸終於回過了頭,用手指了指臥房,喜兒倒也明白,就自己走了進去,將門一關,施施然往床上一坐,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九月底,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始審理李耀東的案子,檢察機關起訴的罪名裡,除了商業賄咯,還有破壞市場經濟秩序等多項罪名,唐逸當然不會如喜兒所說,將李耀東打成「破壞安定團結」的政治犯,但量刑是輕不了的。


  隨之黃海市檢察機關對明湖董事會治理商業賄咯工作領導小組進行調查,同時市政府辦公廳發信函提議明湖董事會改組,以消除公眾的疑慮,雖然不是強追性質,但實際上和強追沒有本質的區別。




  不過唐逸怎麼也想不到,李耀東大概覺得他這輩子都沒指望了,李董巨絕見他,本來他兩個能幹的哥哥就壓得他透不過氣來,等他吃完牢飯,在明湖哪裡有立錐之地?是以李耀東在法庭上情緒一度失控,大聲說市委書記和華天酒店的執行董事、總經理王露有男女關係,是唐逸和王露串謀陷害他。


  雖然清了場,能進來聽審的人不多,但李耀東的話還是引起一片嘩然,審判長經驗豐富,引導著李耀東勉強將案子審理完畢,又急忙向法院高層匯報,馬慶福院長就給唐逸掛了電話,匯報情況的同時進行了一通自我批評。




  唐逸沒說什麼,自也不會無聊的去告李耀東誹,只是王露時常來見自己,自己也幫過她幾次,原來在民間已有流言。對此唐逸也莫可奈何,局外人霧裡看花,自然是真真假假,民間又最愛傳花邊,這卻是自己無法控制的。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九十七章 再進宮

  十一期間,唐逸和小妹去了香港旅遊,卻是不想接到了孫部長電話,在電話裡,孫部長要唐逸擬定一份詳細的報告,將大農莊試點鎮的具體情況、民意調研等匯總,部裡再研究。


  「華副總理對大農莊試點關心,唐逸啊,你要作好這一篇文章。」孫部長笑呵呵的說。




  唐逸知道,華副總理最近召集發改委、財政部、工業部、農業部等數個部門的負責同志開會,主要是研討明年的經濟宏觀調控,順帶提了提大農莊改革,唐逸也知道,總理關心大農莊除了他確實對這個計劃感興趣外,有安撫唐系的意味,也有利用唐繫在部委連橫之意,其中利益關係錯綜複雜,實在難以盡述,但不管怎麼說,唐逸對總理還是感謝的。


  掛了孫部長的電話,豎著耳朵聽唐逸講電話的小妹問道:「回黃海?」




  唐逸點點頭,微笑道:「剛好,你不是有任務嗎?咱們一起走。」早上小妹接到電話,要趕回部隊。


  說著話唐逸拉著小妹來到落地窗前,對面是碧藍的維多利亞海灣,海鷗翱翔,景色迷人。




  唐逸笑道:「這幾天開心不?」


  小妹輕輕點頭,棒著可愛的白玉茶杯輕輕喝了一口水,說:「你七號再回去吧。」.




  唐逸知道小妹是覺得自己難得申請出來度假,不想掃自己的興,就笑道:「你走了,我在這兒有什麼意思?」


  「有蘭姐啊,還有小玲,我不帶她走。」這次出來旅遊唐逸沒有帶胡小秋,倒是小妹帶了警衛員,就是小玲。至於蘭姐,雖然跟著唐逸和小妹來到了香港,但也只是同住了一家酒店,蘭姐認識幾個港人,有自己的小圈子,自不會跟在唐逸小兩口身邊作電燈泡。




  唐逸聽得就撇撇嘴,「蘭姐?你想她氣死我啊?」.


  小妹就微微一笑,清麗絕倫。




  最近小妹笑容越發多了,唐逸自然開心。


  小妹握握唐逸的手,「後天再走吧,好嗎?」




  唐逸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如果自己跟著小妹回去,怕她會胡思亂想,覺得掃了自己的興。


  中午吃過飯,唐逸和小玲將小妹送到了機場,小妹進港後,唐逸又在機場外看了好一會兒起降的飛機,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小玲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站在他身後。




  小玲年紀也就二十出頭,臉上有淡淡的雀斑,可愛的圓臉蛋,本來應該是討喜的一個女孩兒,但軍營的磨礪使得她有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質,從來香港,唐逸和她說的話加起來也沒超過十句。


  熟練的駕駛著奔弛行駛在繁華的大道上,小玲問:「去哪兒?」




  唐逸並沒有借調華逸集團香港分部的車,這輛奔弛是租用的,小玲有香港駕照,這點根本不用擔心。


  唐逸無聊的道:「回酒店,睡覺。」




  小玲看了眼高掛的驕陽,沒有吱聲,一踩油門,加快了車速。


  ……




  晚上七點多的時候,蘭姐來到了唐逸的房間,小心翼翼敲開房門,蘭姐結結巴巴提議去逛街,唐逸知道她沒這個膽子,肯定是小妹打的電話,但看著蘭姐打扮得花一樣嬌艷,還是忍不住斥了她幾句。


  訓斥歸斥,唐逸實在無聊,也就施施然出了房間,蘭姐呆了下才知道唐逸是要出去逛街,激動的小跑著跟上。




  不過令蘭姐沮喪的是唐逸卻是要小玲開車來到了中環的石板街,這是一攤市集,亂糟糟的,保留著舊香港的味道,沿石板而上,兩旁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什麼鈕扣、絲帶、拉鏈,以及衣服上的各種小配件都一應俱全。


  蘭姐穿著細高跟鞋,去見唐逸前更刻意打扮了一番,漂亮的寶石藍套裙極為性感撩人,但這身小尤物的裝扮卻在一級級上台階時令蘭姐痛苦無比,不但腳痛的厲害,香汗淋漓下身子也濕乎乎的難受異常,但蘭姐也不敢多說,只能跟在唐逸身後勉力前行。




  唐逸終於停下了腳步,看著四周微笑道:「香港這一點作的好,舊文化要進行適度的保留。」


  黃海同樣是一座有著悠久歷史的城市,建國前有「萬國城」之說,雖然那是一段屈辱的歷史,但對於越發自信的共和國來說,已經完全可以直面那段歷史,被列強瓜分下黃海曾經的畸形繁榮,那種舊文化氛圍,在老城改造時也要注意保護,在市中心改造時,唐逸提出了在路北崇文路一帶,超過五十年的小區進行修而不是拆遷,當然,對小區進行全面維護後,一部分人還是要搬走的,根據人均住房面積來協調。




  而唐逸聽說,南方一座歷史古城已經提出了保留三十年以上的小區的構想。


  唐逸來石板街,自然也是實地考察一下,看一看在香港最繁華的中環,他們是怎麼保護這種舊文化街區的。




  蘭姐也聽不懂,但還是甜甜的道:「唐書記,您說的對。」


  在一處地攤前,唐逸卻是停住腳步,用蹩腳的廣東話和攤主交流起來,最後拿出幾枚硬幣,從攤主手裡買了一枚墨藍色情緒戒指。




  蘭姐嗤之以鼻,就算是想和攤主套話,也未免太摳門了,不見人家攤主臉色難看嗎?誰知道唐逸順手就將這枚「套話」的產物遞了過來,說:「送你吧。」


  蘭姐鼻子差點氣歪,怎麼說蘭姐現在也穿金戴銀,行走上流社會。在黑面神眼己卻是垃圾箱。




  但蘭姐也不敢多說什麼,甜笑著接過,尤其是見到附近幾家小攤的攤主看唐逸的目光都有些鄙夷,想是以為唐逸是窮酸大陸客,蘭姐自然要為黑面神爭面子,美滋滋戴在手上,說:「謝謝唐書記。」故意將從寶兒那騙來的水晶手鏈亮了亮,雪白皓腕上,藍色水晶異常耀眼,那些攤主果然就焉了,不知道這男人什麼來歷,只是送一枚幾塊錢的戒指也能令那珠光寶氣的艷美尤物媚態橫生的討好?


  唐逸見到蘭姐手腕上的水晶手鏈卻是皺了皺眉,「天天就知道騙吃騙喝。」寶兒每年的生日老媽都會送價值不菲的禮物,看來倒有大半被蘭姐騙了去。




  蘭姐跟在唐逸身後,走出好遠才小心解釋,「是來香港前幾天,我和寶兒借的。」


  唐逸也不理她,逕自前行。




  第二天下午,唐逸無聊的躺在套房客廳沙發上看電視,蘭姐則忙著收拾行李,雖然還沒玩夠,但唐逸說坐晚上的飛機走,蘭姐只能乖乖服從。


  放好自己的小皮箱,蘭姐又向唐逸請示,去上面總統套房收拾唐書的行李,唐逸微微點頭。




  蘭姐剛剛拉開門,就是一呆,卻見走廊裡,那一直追求她的香港富商黃紹雄棒著一大束鮮花就在門外,看情形正準備按門鈴.


  見到蘭姐嬌艷俏臉,黃紹雄掩飾不住目光的熱烈,微笑道:「夏小姐,好久不見了!」




  黃紹雄是蘭福妮的好朋友,曾經有在黃海與人合資辦企業的打算,最後沒有成行,但幾乎每個月都要飛去黃海一兩趟見見蘭姐,雖然他已經五十多了,但氣度不凡,斯斯文文看起來也就三十幾許。


  蘭姐一想就知道是蘭福妮知會的他自己來香港的消息以及酒店房間號,也不敢讓他進客廳,小聲道:「我晚上就走了。」.




  黃紹雄笑道:「那就是還沒走了,這說明老天也幫我。」


  蘭姐本來對他觀感還不錯,但唐逸就在客廳躺著呢,這個黃老頭卻是糾纏不清,再怎麼會說話蘭姐也聽得煩。黃老闆的地位也直線下降為黃老頭。




  「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黃紹雄滿臉微笑。


  「誰啊?」正看電視的唐逸不耐煩的問。聽到男音,黃紹雄笑容就僵硬起來,卻不知蘭姐比他鬱悶了千百倍。




  蘭姐洩氣的拉開房間門,回身說:「是,是我一個朋友。」


  看到黃紹雄棒著一大棒鮮花進來,唐逸自然心下雪亮,卻是異極了,看了蘭姐一眼,卻不想蘭姐的追求者已經排到香港了。




  黃紹雄有禮的對唐逸伸手示意,「你好,我是夏小姐的朋友,我叫黃紹雄。」


  唐逸早站了起來,和黃紹雄握握手,笑道:「我姓唐,請坐,快請坐。」關係蘭姐一輩子的幸福,唐逸自然要給足蘭姐面子,尤其是看這位黃先生氣度沉穩,目光淡定,一看就知道是成功人士,更要幫一下蘭姐,琢磨著怎麼幫蘭姐說話,但心裡又有些怪怪的。




  蘭姐轉身進來,給黃紹雄倒了杯水,也不敢說話,但看黑面神臉色,好像不怎麼生氣。


  黃紹雄自然最關心唐逸的身份,坐下後第一句話就是問:「不知道唐先生和夏小姐怎麼稱呼?」




  唐逸道:「蘭姐是我的妻姐。」


  黃紹雄恍然,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對唐逸越發親熱起來,「以前沒見過你,十一長假,夏小姐帶你來玩?愛人呢?」




  蘭姐嚇了一跳,卻見唐逸點了點頭,說道:「她有事,昨天離開的。」黃紹雄隨即笑道:「以後再想來香港,不用麻煩你姐姐,給我打電話就行。」


  唐逸又點了點頭。




  黃紹雄又道:「今天才六號,你們放七天假吧,不要著急走,再玩一天,我帶你們去跑馬場看賽馬,怎麼樣?」說著還偷偷對唐逸使了個眼色,自是要唐逸幫他,唐逸就點點頭:「行啊,挺好,我也想見識見識香港的賽馬場呢。」


  黃紹雄就微笑對蘭姐道:「夏小姐,你意下如何?」




  黑面神想去,蘭姐又哪裡有選擇的權力?就點了點頭,黃紹雄就是一喜,終於知道夏小蘭的命門了,看來她對妹妹和妹夫是極為疼愛的,以前約她,除了開始有蘭福妮在吃了幾次飯,在自己送花表露愛意後,就再沒有一次能成功,現在妹夫點點頭,她就答應下來,看來以後要多在她妹妹和妹夫身上下功夫。


  不過黃紹雄的愉悅並沒有延續長時間,在來到跑馬地賽馬場的貴賓室後,黃紹雄才發現蘭姐對妹夫簡直稱得上是溺愛,端茶倒水送水果,倒好像乖巧的小媳婦。




  貴賓室落地窗外,可見氣氛熱烈、揮舞著各色小旗子的馬迷,漂亮的綠色跑道上,神駿的賽馬姿勢更不相同,騎師在做著最後的準備。


  黃紹雄約了幾個朋友,都是身家不菲的成功人士,蘭姐在唐逸面前雖然有些拘束,倒也應對的大方得體,聽到蘭姐就是黃紹雄經常提起的大陸夏總,其中一位珠光寶氣的貴婦就打趣道:「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黃紹雄忙說不到時候不到時候,要李太太不要亂說話。


  蘭姐心裡早把這夥人罵翻天了,見唐逸一直笑瞇瞇的,更是心虛。




  「要開始了!」黃紹雄站在窗邊說,更體貼的遞給蘭姐一枝望遠鏡,站在蘭姐身邊給蘭姐講解各個「戰馬」的及傳奇。


  剛剛在黃紹雄提議下,第一場大多買了三號獨贏,都是成功人士,賭馬並不是想中三T碰運氣發財,只是玩玩而已,三場都是買的獨贏,但每一場每人都下注三千,蘭姐好面子,又見唐逸默許,就將小玲的人頭也算了進去,加一起就下了近三萬的注,黃紹雄勸了幾次,說玩的太大了,但見蘭姐執意,也只得作罷。




  三場馬跑完,大家有輸有贏,唯獨蘭姐三場全輸了,前兩場聽黃紹雄的輸了,第三場沒聽他的又輸了。


  黃紹雄就抱歉的對蘭姐道:「今天你運氣不好,害得你輸了錢,真不好意思。」




  李太太笑道:「情場得意,賭場失意嘛,有你這個鑽石王老五,夏小姐還在乎這點錢?」


  黃紹雄臉色就沉了下來,一句話,卻是洩了底,在座的想來沒幾個真正看得起蘭姐唐逸幾人的,都以為蘭姐靠姿色傍上了黃紹雄而已,至於一直默不作聲的唐逸更是沒見過世面的大陸仔。但人人都在心裡嘀咕,只有李夫人,見蘭姐生得漂亮,搶了她的風頭,加之她本就刻薄,忍不住冒出了一句心裡話。




  蘭姐卻沒生氣,反而鄙夷了他們一通,一群坐井觀天的蛤蟆,姑奶奶幾時又瞧得起你們了?


  唐逸笑道:「走吧。」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蘭姐點點頭,就去拿沙發上的手袋,黃紹雄暗暗後悔不該叫這些人來,第一次約會蘭姐,卻是忍不住想在朋友面前炫耀炫耀,黃紹雄也奇怪為什麼自己就好像毛頭小子第一次戀愛,沒了以前的淡定從容。


  見蘭姐拿起手袋,黃紹雄忙道:「等等,我送你們。」




  蘭姐微笑道:「不用了!」心說黃老頭拜拜吧您吶,還真當自己是鑽石王老五了?.


  蘭姐拉開手袋拉鏈,問黃紹雄:「今天消費多少錢?」黃紹雄忙笑道:「說了我請客,不用了,來,我送你們出去。」




  黃紹雄的朋友也都站起來,準備散場。


  蘭姐翻了幾下手袋,臉色就是一變,「我的錢包呢?」再翻幾下,還是找不到。




  黃紹雄笑道:「別急,慢慢找。」


  有黃紹雄的朋友就道:「是不是忘帶了?」




  蘭姐猛搖頭,看了眼唐逸,急得幾乎要落淚,錢包裡有幾萬塊港幣,更有唐逸送她的「戒指」,現在她也不知道是心疼那幾萬塊呢,還是因為弄丟了唐逸給她買的禮物。雖說唐逸送她汽車,送她手機,送她名牌服裝,但這枚戒指卻是唐逸和她一起逛街時第一次親手給她買的禮物,蘭姐雖然氣憤唐逸將自己當垃圾箱,但昨晚又拿著戒指,怎麼看都覺得這戒指漂亮,是以慎而又慎的和她最喜歡的「錢」放在了一起。


  見蘭姐委屈模樣,唐逸就皺起了眉頭,大概蘭姐損失慘重吧?




  李太太不耐煩的道:「這裡怎麼會丟東西?沒帶錢沒關係,不要亂說話。」


  蘭姐卻是忽然想起,說:「我記得,我放下包的時候拉鏈是拉開的。」




  李太太冷哼一聲,「你自己慢慢找,我們先走了!」黃紹雄的朋友也大多臉色不愉,蘭姐這番話,就是說他們裡面有一個人是賊。


  也不管還在沙發角落四處找錢包的蘭姐,大家就向外走,李太太走在最前面,誰知道門口的小玲啪一聲就關上了門,朗聲道:「誰也不許走!」




  李太太就瞪起了眼睛,「你想做什麼?」


  小玲道:「現在這裡人人都有嫌疑,這間房,除了在場各位,就進來過一名服務員,編號0435,現在報警搜大家的身,如果找不到錢包就說明是0435偷的。」。李太太一臉不屑,「夏小姐丟沒丟錢包還不一定呢?搜我們的身?你**線啊你?」




  黃紹雄也忙道:「不會是房間裡的人幹的。」心裡開始有些惱火,自己的朋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會偷東西,何況夏小姐這位朋友,也太野蠻了吧?


  有一位男士就想推開小玲,卻被小玲一扭一推,就蹌踉退了幾步,險些摔倒。




  黃紹雄愣了一下,這時李太太已經拿起電話報警,小玲只是冷笑,也不理她。


  唐逸皺眉看了眼蘭姐,對她招招手,就走到了窗邊。




  幾分鐘後,包廂門被人敲響,外面有人大聲說是「差人」。


  小玲拉開門,外面走進兩名軍裝警員,是巡警,一男一女,接到總部CA後趕了過來。




  李太太等人就開始大聲抱怨,說小玲要拘禁他們,小玲廣東話說的卻是極好,對男女警員簡單講述了一遍事情經過,又要求警員對在場人搜身,錢包不在這裡的話就是那個編號女服務生拿了。


  兩名警員都聽的啼笑皆非,女警員道:「這位小玲小姐是吧,你的情況我清楚了,現在請你們都跟我回去錄口供,事情我們會調查清楚的。」




  小玲搖頭道:「那不行,離開這間房,偷錢包的人隨時有機會將賊贓丟掉。」


  女警員就有些不耐起來,「我們是按規矩辦事。」




  小玲寸步不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夏小姐的錢包裡有重要的證件,如果找不到,你們負得起責任麼?如果你們不能作主,那就現在請示你們香港的警務處處長。」


  貴賓室裡大家都笑起來,黃紹雄也不禁莞爾,李太太譏諷道:「警務處長?要不要為你服務?」




  小玲已經掏出了證件,對女警道:「這是我的證件,請你馬上聯繫你的上級主管。」


  唐逸已經低聲問了蘭姐,知道除了港幣外,錢包裡並沒有什麼重要證件,就抬頭道:「小玲,算了!」




  小玲答應一聲,正想收起證件,卻不想女警眼見小玲一直擋在門口,不讓人進出,她就惱火起來,再見小玲拿出一份什麼蓋著軍委總參紅印卩,什麼特別行動組的證件,更是氣憤,拿自己當新丁糊弄麼,明目張膽在警員眼前使用假證件,一伸手就握住小玲手腕,說:「放下!」


  小玲下意識反手一扭,卻是將女警按在了牆上,男警員大驚,伸手就去拔槍,卻見小玲一抬手,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自己腦門,男警員一呆,再不敢動。




  貴賓室沉寂了幾秒,接著大家才驚叫起來,李太太險些暈過去,「大圈」?曾經橫行香港的這個詞彙不約而同湧上他們的腦海。


  唐逸就皺起了眉,拿出手機,撥了個號,低聲說了幾句,又問那個男警員,「同志,你們是哪個警署的?」




  男警員緊張的盯著小玲,又哪裡注意到唐逸的問話.


  唐逸無奈的走上兩步,看了眼男警員警服上的編號,在電話裡說了,又低語了幾句,隨後才掛了電話。又對小玲道:「放下槍,一場誤會。」




  小玲點點頭,卻是對男警員道:「我現在放下槍,但你不要用槍指我,我拔搶快的,你會危險。」看著男警員傻呆呆點頭,小玲就偷偷一笑。


  唐逸就有些無奈,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總是有些頑皮.




  小玲卻是磨磨蹭蹭收槍,不一會兒,男女警員的對講機同時響了起來,小玲這才放開女警員。


  是總台Ca他們,男女警員緊張的盯著小玲動作,說了幾句,臉色漸漸緩和。




  貴賓室裡的人聽的都清楚,總台說,和他倆發生衝突的是國內特警,自己人,要他倆保護好唐先生,跑馬地警署的車快就會來接唐先生。


  兩位警員恢復了鎮靜,小玲也友善的和他倆握了握手,當他倆問誰是唐先生時,黃紹雄、李太太等不約而同的看向唐逸,貴賓室裡,就這麼一個唐姓。




  唐逸走過去和兩人握握手,有些抱歉的道:「給香港的同志添麻煩了,實在過意不去。」


  這話說的有些大,但從唐逸嘴裡說出來卻是自自然然,更有那麼幾分自我批評的意味。




  黃紹雄一怔,夏小姐的妹夫,到底是什麼人?


  唐逸又回轉身道:「黃先生,實在抱歉,耽誤大家時間了。」對小玲使個眼色,小玲猶豫了一下,這才拉開了貴賓室的門。




  李太太等人自然是蜂擁而出,管她是大圈還是特警?在裡面也挺危險的,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為是。


  黃紹雄不捨得走,在蘭姐身邊問:「夏小姐,唐先生是什麼人?」




  搞出這麼大件事,蘭姐心亂如麻,又哪裡有心情理他?黃紹雄就輕輕歎口氣,轉身離去。


  ……




  在跑馬地警署,香港警務處長真的親自來和唐逸見了個面,又一再交代警署署長盡快破案,不要耽擱唐書記的時間。


  雖然唐逸身份顯赫,但香港警署還是一切依足了規矩,並不會將一件盜竊案移交重案組。當然,動用了港島總部負責掃黃、反扒的特遣組也算是特事特辦了。




  特遣組主管總督察張sI親自上陣辦案,自然又將黃紹雄、李太太等人一個不落的帶來警署錄口供,小玲所說的號服務員也被帶來了警署。


  李太太倒是和張sI相熟,私下偷偷問了聲,張s&R也不大清楚,只能告訴他這個案子警務處處長極為關注,並且親自來分部見過那位唐先生。




  李太太就嚇了一跳,人家說到警務處長,警務處長還真的來了,想起自己剛剛的行徑就有些後怕,錄過口供,在過道裡倒了杯水,正後悔,就見旁邊休息室的門開了條縫,一名警員從裡面走出,李太太眼尖,卻是見到夏小姐就在裡面。


  李太太想了想,就過去敲門,小玲開了門,李太太訕訕的道歉,唐逸自不會和她一般見識,笑著說無妨,但夏小姐一直低著頭不說話,還是令李太太擔驚受怕了好久。




  回黃海的飛機上,蘭姐還是不敢說話,錢包是那名女侍應偷的,已經完璧歸趙,但蘭姐知道,事情可沒完。


  唐逸看著蘭姐就一陣歎氣,「和你來香港,就一定要進警局嗎?」




  蘭姐低著頭,也不敢吭聲。黃老頭已經被她徹底甩了,雖然享受有億乙萬富追求的感覺,但這樣下去可不是個事兒,黑面神嘴上不說,指不定心裡怎麼想呢,是以蘭姐已經明白無誤告訴黃紹雄,要他不要再浪費時間。


  見蘭姐一直委委屈屈低著頭,唐逸就歎口氣,往座椅上一靠,戴上眼罩閉目養神。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九十八章 蹲點

  更新時間:2009-9-16 11:02:29 本章字數:20593


  號,唐逸上午處理了一批文件,用過午餐,就帶了秘書、農辦主任董玉萍以及政研室兩名筆桿子下台州調研。




  劉兵早就和台州市方面打了招呼,唐書記會在台州市范各莊鎮進行為期一周的蹲點調研,而且唐書記提出了幾點要求,不報導、不影響地方正常工作、台州市的幹部不要跟下來、不要接送。


  唐逸這次的蹲點調研可說是真正的輕車簡從了,但儘管說不要台州市幹部搞接送,自唐逸到了范各莊後,台州市市委書記江日進和市長秦博仁還是率領台州市幹部來到范各莊,為唐逸接風洗塵,對這點唐逸也無可奈何。




  范各莊鎮全鎮國土面積119平方公里,其中耕地面積75萬畝,全鎮轄42個行政村,人口52萬,土地肥沃,是台州市納糧大戶。


  但是范各莊鎮地處偏遠,交通不太便利,境內沒有國道省道,是以發展工商經濟有著先天的缺陷,昔日農業大鎮風光早已不在,范各莊鎮的窘迫,看看小鎮主街上稀落的商店數量就可以略見一斑。




  在唐逸要求下,調研組被安排住進了農戶,唐逸、劉兵、胡小秋、小武住在鎮上村民李善才家,董玉萍和政研室的筆桿子則住在鎮婦聯主任劉玉珍家。


  范各莊鎮委鎮政府辦公樓是一棟二層小樓,會議室的牆面斑駁,讓進慣各種氣派恢弘的會議室的唐逸泛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寒酸」,而不是台州市長秦博仁給范進及范各莊領導班子定義的「艱苦樸素」。




  會議室的方形長條桌旁,坐著**名范各莊鎮的鎮幹部,鎮委書記、鎮長范進,鎮人大主席李善旺,副書記、副鎮長陳曉,副書記、鎮紀委書記湯志遠,黨委委員、副鎮長朱建林、黨委委員(分管政法、人武等)金教育,黨委委員(分管組織宣傳)劉長東、黨委委員、鎮派出所所長李革、副鎮長徐良明、副鎮長韓冬梅。


  唐逸進入會議室的時候,會議室裡馬上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在座的幹部無疑都很激動,大多數幹部都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副省級高官,大家手都拍紅了,唐逸作了幾次手勢,掌聲才慢慢平息。




  唐逸一句官話套話也沒講,第一句話就是:「同志們,我來調研,是為了大農莊改革試點,我會在這裡蹲一個禮拜,認真聽取大家的意見,最後到底要不要搞大農莊,由大家說了算。」


  鎮幹部們都有些發懵,他們從來沒聽說過大農莊試點的事,面面相覷,但這樣規格的會議,他們可不敢交頭接耳的議論。




  范進低著頭。不說話。今晚唐逸單獨和他談過大農莊試點地事。他想不通。但出於對上級地服從。他也不好反駁。其實不久前秦博仁市長就和他提過大農莊地計劃。他也沒大在意。雖然他能再幹這一屆離不開秦博仁市長地支持。但對秦市長和江書記地明爭暗鬥他是不以為然地。對秦市長要將台州轉型為工業城市地計劃也不大認同。所以對秦市長地暗示也沒太當回事。不想這次秦市長地預警竟然是真地。唐書記在談話裡已經明確表態支持大農莊試點。


  唐逸微笑環視在座地幹部。說:「下面請農辦董主任給大家詳細介紹下情況。當然。這只是市委一個不成熟地構想。最後要不要上馬。一來看大家地態度。這個大家可不是指在座各位。而是全鎮地人民群眾;二來要由中央領導拍板。所以有不同意見地不用緊張。咱們不搞一言堂。」




  秘書發下去資料。董玉萍則開始講解大農莊試點地構想。唐逸和她就大農莊試點一事交換了十幾次意見。最後終於取得了這位看起來和藹。實則有些固執地老婦女幹部地支持。


  在董玉萍講話地同時。唐逸藉機觀察在座地鎮幹部。雖然只是科級副科級幹部。但和省市層面地幹部構成則明顯不同。很多人可能要奮鬥一輩子才能在這個會議室裡有一席之地。四五十歲地幹部佔多數。最年輕地應該是副鎮長韓冬梅。二十六七歲。挺漂亮地。唐逸看過她地資料。華夏大學畢業後援藏一年。回家鄉又參加大學生進村計劃。任村委會主任。據說很得村民愛戴。評語相當好。這次換屆當選為副鎮長。按照一般情況來說。韓冬梅地步子已經夠快了。看履歷也知道這個小姑娘挺能幹。不過作為非鎮黨委會成員。這個副鎮長在鎮幹部裡也只能屈居末席。




  當然。唐逸最關注地還是副書記、副鎮長陳曉。在和范進深談後。唐逸知道說服這位頑固地老頭很不容易。現在時間緊迫。唐逸也沒工夫深入細緻地去作范進地工作。只能短期內暫時在鎮上扶植一位「代言人」。盡快將工作部署下去。唐逸不是沒想過撤掉范進。但一來剛剛換屆完畢。馬上動班子地一把手不妥。二來範進除了思想守舊。委實是一個好黨員、好幹部。這位昔日地戰鬥英雄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高風亮節。如果因為工作上不同意見就撤了他未免令人心寒。


  當然。如果范進成為大農莊改革地阻力。唐逸也只能揮淚斬馬稷。




  陳曉聽著董玉萍的講話,不時偷偷溜幾眼范進的臉色,眼裡露出一絲喜色。唐逸就搖搖頭,又是一個善於鑽營的幹部,只要自己稍微表態,陳曉日然樂得架空范進,但,他有搞好大農莊試點的能力嗎?


  好在現在只是調研大農莊試點的可行性,至於大農莊試點的掌舵人,等中央有了確切的答覆再考量也不遲。




  會議最後,唐逸又簡單講了幾句,這幾天調研組同志將會分別下各村座談,各村發通知,公佈調研組的電話和信箱,村民有什麼想法願望或是好的意見建議,都可以通過書信、電話等形式向調研組反映。


  唐逸一行人回到李善才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房簷燈下,李善長還在一遍一遍的掃著院子。




  范進雖然固執,但不古板,安排唐書記住宿時本來是準備安排唐書記住進鎮上富戶賈寶旺家,鎮上有幾家富戶起了二層小樓,賈寶旺就是其中一家。


  但唐逸說了,要住農家炕、吃農家飯,不是下來享福的。范進最後無奈的給唐逸安排了李善才家,一戶普通人家,但很潔淨,家庭背景簡單,兒子孝順,老兩口也很和睦,從不拌嘴吵架。




  唐逸住李善才家西屋,小武三人住廂房,盡量不打擾老兩口的生活。


  「唐書記,您回來了?」見到唐逸進院門,李善才放下長掃帚,拘束的迎了上來,他五十多歲,兒子都成家立業搬出去住了,和老伴相依為命。




  唐逸微笑道:「老人家,辛苦你了!」


  劉兵更早拿起掃帚,笑著道:「大叔,以後院裡的活我包了,您再這麼忙活,唐書要批評我的,您就作作好事,不要我被唐書記磕打行不?




  大家都笑起來,跟在後面進院的范進更拉過李善才,低聲叮囑了幾句這才放心離去。


  跟著唐逸進堂屋,李善才道:「唐書記,你們城裡人都有吃夜宵的習慣是吧?我糊了一鍋紅薯,不知道您吃得慣不?」




  堂屋大鍋冒著白騰騰的熱氣,濃香撲鼻,唐逸就笑:「本來我是沒吃夜宵的習慣,但被您的糊紅薯這麼一勾啊,還真餓了!」


  李大娘在堂屋裡一遍遍刷洗碗筷呢,她是典型的農村婦女,一輩子也沒見過啥世面,聽說「副省長」來她家住,一天都沒踏實。待見到唐逸,雖然覺得這位副省長太年青,也太俊,更想是不是電視裡說的騙子吧?但見范書記都這麼尊重這個年輕人,想來是不假了,在副省長一行幹部面前,李大娘拘束的話都不會說,見人就是笑。




  在過堂屋擺上圓桌面,幾個人圍著坐了,那邊李大娘就忙著從鍋裡揀紅薯,唐逸笑著要劉兵、小武、胡小秋三個跟班去幫忙,更笑道:「大娘,來一起吃,您坐過來,別忙了。」


  李大娘雖然拘束,卻被胡小秋拉上了桌,也只能無奈的坐了,唐逸動手幫老兩口剝紅薯皮,惹得老兩口手腳都沒地放,唐逸笑道:「大叔大娘,您倆就當我是鎮上的小青年,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要怕說錯話,就算罵中央首長也沒關係,都是普通人,都會犯錯嘛!」




  李善長咋舌,省裡的幹部都這麼硬氣麼?


  吃下半個熱乎乎的紅薯,問起鎮上的事兒,李善長拘束的問一答一,唐逸也知道,雖然范進耿直,但能安排自己住進李善長家,想也知道李善長是個老實人,不會說什麼出格的話。這個世界,人人都標榜自己從善如流,但真正能聽進去刺耳的話的有幾個?


  李善長是老煙槍,見唐書記不吸煙就一直憋著,但最後實在憋不住,掏出了軟盒黃海煙,黃海煙是抵擋香煙,軟盒兩塊錢一盒,但勝在味道夠沖,很得老煙民喜愛。


  見李善長遞煙,唐逸就接了一顆,李善長這才笑道:「原來唐書記也吸煙。」


  唐逸笑道:「在別人家裡,我不好意思掏。」


  李善長就笑起來,小細節卻是更能看出唐書記的平易近人。李大娘膽子也大了起來,埋怨老伴道:「你這煙也好意思遞給唐書記,人家唐書記能抽得慣?」


  劉兵忙著給唐逸和李大叔點煙,三個跟班裡,最忠實可靠的是小武,最喜歡惹事的是胡小秋,最會看眼色的就莫過於劉兵了。


  唐逸吸了口,就咳嗽起來,笑道:「真沖,大叔,這便宜煙焦油多,少抽點。」


  唐逸不惺惺作態,李善長也就漸漸放開了,笑著說:「誰不想抽好煙?要說我最喜歡中華,味道夠濃,抽著過癮,又香。」


  唐逸就笑了,說:「那我孝敬您幾條。」劉兵早站起來,去院外奧迪的後廂取煙。小~R*整~理~收~藏


  李善長連連擺手說不用,說抽上了癮可是買不起。胡小秋插嘴,「辛苦了一輩子了,該享受就享受,不要就想著把錢留給子女。」


  李善長苦笑道:「我們又不是城裡人,哪有那麼多說次,我是有倆錢,可得留著養老啊?不靠子女就不錯了。」


  唐逸道:「大叔,等以後日子過好了,真的實現農莊化的話,您和大娘也有養老福利了,到時候啊就可以好好享受下退休的人生,我們社會主義,大眾的福利化反而不如西方,這不正常啊!」


  前面的話李善長能聽懂,好奇的問:「唐書記,你是說那個什麼農莊,我們也有退休金拿?」


  唐逸笑道:「原則上是的,但具體細節要再研究,不能搞成歐洲一些小國的福利社會,那國家負擔太重,長此以往也會養成國民的懶惰依賴心理。但要讓千千萬萬農民有保障,老有所依。」


  李善長似懂非懂的點頭,雖然不大明白唐逸說什麼,但知道這位年青的書記真是雄心壯志,和地方幹部就是不一樣。小~R*整~理~收~藏


  劉兵拿來兩三條中華,李善長一再推辭,唐逸笑道:「雖說住您家我們會交一點費用,但精神損失呢?我們幾個不速之客可是打擾了您和大娘的清靜日子,這點煙就算我們表達一下心意吧,大叔,您要不收,就是不歡迎我們。」




  李善長無奈,只得收下,又說:「那明天我去買排骨,咱們燉排骨吃。」


  唐逸笑道:「我就想吃農家飯,玉米餅吧,我喜歡吃玉米餅。」




  李善長想想也是,唐書記在市裡什麼吃不到?大魚大肉肯定吃膩了,就忙點頭答應。


  ……




  一輛黑色奧迪、一輛桑塔納緩緩停在土路邊,現在正是玉米成熟季節,田地裡,一望無垠的玉米齊刷刷的吐穗,蔚為壯觀。


  唐逸和董玉萍下了車,從桑塔納下來的,是鎮委副書記、副鎮長陳曉,鎮黨委委員、派出所所長李革和分管農業、計生的副鎮長韓冬梅。




  在瞭解了黃海市委市政府的「大農莊改革試點」計劃後,陳曉就興致勃勃的請唐逸來看這幾年農業改革的成果,停車附近的玉米田就是被鎮上能人賈寶旺承包的,賈寶旺承包了一百多畝土地,因為種玉米政策上有補貼,是以每年一茬的玉米是必須要種的。


  玉米地裡,賈寶旺僱傭的幾十名小工穿梭在青紗帳裡忙著掰玉米,一派熱火朝天的農忙場面。




  胡小秋就有些咬牙切齒,「又是玉米!」見唐逸看來忙閉上了嘴巴,薰玉萍卻是早有所聞,微笑道:「唐書記,這幾天玉米餅吃頂了吧?」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沒辦法,淳樸的村民就是這樣,自己說喜歡吃玉米餅,李善才老兩口就上頓下頓烙玉米餅,唐逸這幾天嗓子眼都覺得磨得慌。




  陳曉對唐書記的飲食起居雖然想關心,但又怕說錯話,只好裝沒聽見,指著玉米田匯報情況,「唐書記,這就是我說的賈寶旺承包的土地,一百多畝,看看,清一色玉米,多壯觀?這就是大農莊的雛形吧?不願意種地的農民只保留口糧地,其餘土地上交,由村裡統一向外承包,既解放了勞動力,也可以改變農民都不願意種糧食的窘迫。」


  對於將土地對外承包,范進一直不同意,幾個聽陳曉主意對外承包土地的村子還挨了批評,陳曉自然面上無光,現在唐書記一來,他頓時有些揚眉吐氣。




  韓冬梅就緊張的看向了唐逸,對於鎮上的事她自然清清楚楚,陳曉和范進因為「承包土地」鬧矛盾更是人盡皆知的事,從感情上,韓冬梅自然支持那位耿直的老范書記,現在陳曉話裡有話的影射老范書記,等不知情的唐書記表了態,陳曉有了尚方寶劍,那更不能消停,肯定會想辦法擠走老范書記這個老實人。


  誰知道唐逸卻是擺擺手,笑著道:「看起來差不多,實則南轅北轍,大農莊改革精髓就在於共同致富,而不是加速農村的貧富差距,你們搞的這個對外承包土地,弊端很多,不但會造成農村貧富差距進一步拉大,而且很不公平,承包權在村裡、鎮裡,那麼,就有可能暗箱操作,承包費不透明,承包人為什麼有資格拿到承包權也不透明,和村幹部、鎮幹部沾親帶故的更容易拿到承包權吧?這不是在培養農村特權階層嗎?說嚴重點,這樣搞簡直是在催生新地主階級嘛!」




  說到最後唐逸覺得太嚴肅了點,就笑了起來。


  陳曉滿頭冷汗,連聲說是。




  見陳書記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韓冬梅嫣然一笑,卻又好奇的看向那位年輕的高官,他也太厲害了吧?一眼就能看出承包土地的弊端,而且,他那野心勃勃的大農莊改革,真是令人耳目一新,但,真的能搞起來嗎?韓冬梅是有些不敢相信的,現在她已經不是剛剛畢業的熱血大學生,在基層摸爬滾打了幾年,她深深知道,在這個古老的國度,就算對固有模式一點點的改變,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艱辛的努力。


  唐逸指著玉米田又道:「我聽說了,現在麥收機械使用率很高,但玉米,基本上還是人力勞動,其實從播種到收割、農藥噴灑,都可以機械化的,大面積規劃的話,比人力成本合算。」




  董玉萍笑道:「就是安置剩餘勞動力是個問題。」


  唐逸道:「現在看是個問題,但真正實現了大農莊,村民收入高了,鎮上經濟更好了,道路修通了,工商業自然而然會發展起來,將來的鄉鎮,繁華程度必然超過今日之縣城!」




  聽著唐逸野心勃勃的話,大家好像都不由自主被他感染,甚至陳曉都有些激動起來,跟在唐逸身後,大步進了玉米田。


  唐逸和在掰玉米的小工聊了聊,問他們的收入,農忙時為什麼會出來打工等等。




  「哎呦!」韓冬梅痛呼一聲,卻是被地裡橫出來的桔梗紮了腳,她穿著涼鞋呢,蹲下身,摀住潔白的小襪,農家常見的平底涼鞋,洗得異常乾淨的白襪子,淡藍色制服使得曼妙身材若隱若現,韓冬梅有一種樸素的鄉村之美。


  派出所所長李革笑道:「韓鎮長嬌生慣養的,怎麼能下地?」他對韓冬梅起過壞心思,沒有得逞更被韓冬梅將情書送到了范進那裡,在台州花了好大力氣才將事情平息,自然對韓冬梅懷恨在心,有機會自不忘挖苦幾句。




  韓冬梅氣得厲害,在唐書記面前又不好反唇相譏,陳曉卻是笑道:「李所長可別小看韓鎮長,韓鎮長做村長的時候,下大雨前搶麥收,曾經打了赤腳親自上陣幫忙,村民都感動的不行呢!」說到打赤腳陳曉就忍不住盯著韓冬梅涼鞋裡那抹雪白看了一眼,心說可不知道她光著小腳有多美?多誘人?


  韓冬梅婚姻狀況很不好,鎮上一些幹部自然對她想入非非,就算不去行動偶爾意淫一下也是免不了的。




  她讀高中時家裡窮,為了給她哥討上媳婦,就和另一家訂了親,對方的妹妹嫁過來,她嫁到嫂子家裡去,這在以前的農村很平常。韓冬梅自然不樂意,但她從小就聽話,又可憐哥哥,沒有激烈反抗,第一年高考她志願報錯了,沒能考上大學,那一年,家人就做主將她年齡一改,將結婚證領了。


  等她苦苦哀求下復讀,發憤圖強下卻是考上了華大,大學畢業她有了能力說話時哥哥都成了親,而她名義上也是有夫之婦了,去**躲避了一年,聽說嫂子幾次被親家關起來,本來很恩愛的一對夫妻可能被拆散,母親一打電話就哭,說對不起她,也對不起她哥,韓冬梅就一咬牙回了家鄉,等韓冬梅見到了丈夫之後才知道丈夫是那個村裡有名的傻子,索性也就不再鬧了,本來準備先敷衍著再離婚,沒想到和丈夫生活了一段日子後,卻是覺得丈夫傻是傻,但那種純真是任何男人都不具備的,而且挺聽話,也挺可愛的,加之後來入黨、做村委會主任,據說范進就很欣賞她「知恩圖報「這點,韓冬梅又一直沒遇到合意的人,更因為頻頻遇到想佔她便宜的男人,對男人就有些抗拒。何況按身份證,她已經二十七了,又結過婚,想找到合她心意的很難,是以心思也就漸漸淡了。




  唐逸結束了和小工的談話,回頭見韓冬梅勉力的站起來,就微笑道:「怎麼樣?沒事吧?」


  見唐逸目光也看向自己的腳,韓冬梅白皙的臉蛋微微一紅,忙說:「沒事。」




  唐逸點點頭,揮揮手,「回吧,去看看小張他們的調研結果。」


  奧迪、桑塔納一前一後,向范各莊駛去,坐在奧迪裡,唐逸就問董玉萍:「你怎麼看?」




  董玉萍微笑道:「要大家接受集體農莊要有一個過程,唐書記,咱們急不得啊!」


  唐逸微微點頭。




  已經來了三天了,鎮幹部倒都情緒很高,但有大半是為了媚上,為了在自己面前加分而已,真正去細心體驗「大農莊改革」的不多,至於和村民的座談,一來不能透徹的去講大農莊,畢竟要等中央有了調子才能去講;二來村民大多不敢說話,如果是縣委書記,有什麼話他們還有可能說出來,但唐逸的帽子太大了,反而使得村民都很拘束,座談會基本就是歌功頌德會。三來,就算這些村民肯講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這不同於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改革,大家是小農意識,分了地當然願意,現在是收地搞集體經濟,其中涉及的方方面面很複雜,村民們又能有什麼好提議?


  看來也只能等中央定了調子再大張旗鼓在村民中宣傳集體農莊的好處了。唐逸輕輕歎口氣,靠在了座椅上。




  奧迪拐上通往范各莊的公路時,一輛豐田噌一聲就從奧迪右邊搶了過去,小武嘎的剎車,唐逸和董玉萍都是向前一傾,胡小秋馬上就火了,嘴裡罵罵咧咧的解安全帶就要下車,看情形都有心思崩了豐田的司機,唐逸皺眉道:「小秋,算了!」


  黃海市的幹部,大多知道唐書記的警衛員是大軍區司令的兒子,董玉萍對這個「虎頭」的事跡也略有耳聞,她倒是覺得胡小秋挺可愛的,笑著說:「小秋,你的子彈沒人家車快。」




  胡小秋看著遠去的豐田,罵道:「別他媽再讓我碰上。」隨即見後視鏡裡唐逸臉色不善,就不敢再說。


  後面的桑塔納裡,陳曉的臉色就變了,他當然認識這輛豐田,鎮上富戶賈寶旺大兒子的車,賈寶旺和他交情很好,從他手裡拿走了幾百畝地的承。




  賈寶旺開紙箱廠起家,現在的身家據說過千萬,三個兒子當初在鎮上橫行霸道,大兒子和二兒子雖然現在都在台州發展,但也時不時回來,每次回來總要惹點事,倒是三兒子上大學了,脾氣好像好些了,也不常回來,倒是和兩個仗勢橫行的哥哥漸行漸遠。


  陳曉看得清楚,定是賈老大看到奧迪故意撒潑,但這次可真是闖下彌天大禍了,這麼危險的超唐書記的車,真是不要命了麼?這個王八蛋,怎麼就不看看車牌呢?這車是你能超的嗎?




  派出所所長李革本就和陳曉不和,剛才因為韓冬梅又被陳曉搶白了幾句,見到前面情形就有些幸災樂禍,卻不忘將陳曉的軍,「陳書記,那輛豐田是誰的?這事兒就算唐書記不追究咱們也得處理吧?」


  陳曉鐵青著臉點點頭,咬牙道:「是賈強那小子的,回去拘了他再說!」




  李革詫異道:「賈寶旺的大兒子?他可是咱們鎮的致富標兵啊!」


  陳曉恩了一聲,扭頭看向窗外,考慮著怎麼處理這件事,輕了重了都容易出事,實在是兩難。




  韓冬梅對賈家殊無好感,對賈家這次撞到正自是啼笑皆非。她不是范各莊鎮人,當選副鎮長後,就在鎮上租了三間平房,將傻丈夫也接了來,誰知道一次傻丈夫不知道怎麼就惹到了賈老二,被不認識他的賈老二抽了兩個嘴巴,韓冬梅氣極,向派出所報案,李革陰陽怪氣的說調查,最後在老范書記關心下賈老二才被拘留了幾天,賈家在台州市很有些關係,就是老范書記也治不了他們,反而從那以後,賈老二見到韓冬梅就會沒輕沒重的調笑幾句,毫不在意韓冬梅國家幹部的身份,對這個無賴,韓冬梅也莫可奈何。


  想起那個賈老二,韓冬梅就皺起了眉頭,在村裡、鎮裡她是有名的能幹,但偏偏就沒辦法應付一個無賴。




  ……


  唐逸自然不知道被超車引起的一場風波,回到鎮上就召集調研組開會,傾聽調研結果,第二天上午,又親自去幾個村子走了走,其中有韓冬梅娘家,也是她擔任過村委會主任的村子,唐逸倒是沒想到韓冬梅這麼被村民愛戴,幾乎搶了他的風頭,細問下才知道韓冬梅在任期間倒是業績纍纍,村裡鋪路通自來水還可以說是政績工程,但帶領村民集資建了糕點廠,效益還相當不錯則就是能力眼光問題了,至於赤腳下地幫村民幹活、為村裡五保戶老人洗澡做飯之類的事跡更是不勝枚舉,在村民紛紛向省裡的大官誇他們的好村長時,韓冬梅很不好意思,紅著臉也不吱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唐逸看到她的窘迫,莞爾一笑,小姑娘倒是挺有意思的,可能因為在高位久了,心態也老了,二十多歲的女孩在唐逸眼裡不過是晚輩、小丫頭而已。


  回到鎮上,范進和陳曉去飯店張羅中午的飯菜,唐逸就說要走一走,看一看范各莊的商店,李革和韓冬梅陪著唐逸幾人在鎮上溜躂了一圈,最後在一家雜貨鋪前,唐逸卻是有些渴了,就笑著說去裡面買瓶水喝。




  小店有些偏僻陰暗,裡面沒有客人,見有人進來,櫃檯後的老闆娘馬上熱情的招呼,雖然李革不敢亂介紹,但見有副鎮長和派出所所長陪著,老闆娘想也知道這是黃海市裡下來的人,聽唐逸說口渴,忙拿了幾瓶最好的飲料「每人來一罐奇葩,我請客!」在偏僻小鎮乍然見到自己的飲料,唐逸就有些親切。


  李革剛想說不用,自己也要水。卻見唐書記秘書劉兵拿起一罐PADA說:「書記,聽說這個牌子也是您在安東任上搞起來的,是吧?」李革就再不說話,忙拿起一罐飲料打開,至於韓冬梅,本就喜愛喝「PADA」,也拿了一罐,聽到劉兵的話就好奇的問:「唐書記,您在安東做過書記啊?我以前還奇怪呢,那麼好吃的奇葩食品怎麼總部在安東那麼個小城市,原來是您的功勞。」




  唐逸就擺擺手,點了點劉兵道:「你啊,你就揭我的底吧!」又笑著對韓冬梅道:「如果企業發展的功勞也要算在咱們頭上,那這個官員就自動下課算了!」


  韓冬梅敬佩的點點頭,對這個唐書記,她越來越好奇。




  唐逸喝了幾口水,就和老闆娘聊了起來,中間李革和胡小秋去了廁所,劉兵則跟在唐逸身邊,不時插句話,卻總是那麼恰到好處活躍氣氛,韓冬梅就是一笑,多麼出色的官員身邊也少不了這種人吧?


  小賣部外,「嘟嘟」的摩托車響,熄了火,一個穿牛仔的高大青年走了進來,一進屋就嬉皮笑臉的對韓冬梅道:「呦,媳婦兒在這兒呢?」




  韓冬梅臉就沉了下來,扭頭也不理他。


  青年嘿嘿笑:「媳婦兒,你吸飲料的時候可真斯文,真俏。」




  青年正是賈老二,剛剛騎著他的寶貝摩托從台州回來,聽說大哥出了點事,老爹打電話又不說啥事,只是告訴他千萬不要回來,賈老二倒是好奇起來,本來這幾天很忙,卻是擠了點時間跑回來看看,看到韓冬梅苗條的身影,就是心癢難搔,就忙停車進來,逗弄這個異常俏麗卻冷冰冰的國家幹部實在太刺激了,如果能將這個俏媳婦壓身下快活一番,可不知道會不會爽的升天?


  見賈老二出言無狀,很明顯不是韓冬梅的朋友,唐逸就皺起了眉頭。




  劉兵就微笑道:「這位先生,說話注意點分寸。」


  賈老二嗤之以鼻,「你他媽是什麼東西?你咬老子啊?」




  劉兵沒和這種混人打過交道,尤其在唐逸面前,回罵也不是,跟他講道理也講不通,一時窘的臉通紅。


  老闆娘聽話風也知道這幾位不單是調研組的成員,而且好像是大官,也不出聲提醒賈老二,小鎮居民對賈家多有怨言,老闆娘雖然沒受過賈家的氣,但嫉妒賈家勢大,巴不得他們碰釘子呢,只是笑瞇瞇幸災樂禍的看熱鬧。




  韓冬梅見賈老二連唐書記的秘書都罵了,嚇了一跳,忙道:「賈猛,這是市委劉秘書,你別亂說話!」


  賈老二卻是以為台州市委的,更沒聽說過有劉秘書這麼號人物,嘿嘿笑道:「媳婦兒,心疼了?是你姘頭吧?台州市委,辦公室張主任我挺熟的,要不要我去說說,給他提一提?」




  劉兵無奈的看著賈老二,劉兵深知唐逸脾氣,心說你就說吧,可不知道多少人就因為你這張臭嘴被一擼到底。


  唐逸眉頭皺得更緊,點點頭道;「聽起來挺複雜的,要認真查一查了,等李所長來,交給他處理。」




  小武這時大步走過去,賈老二也是經常打群架的主兒,馬上感到走來的這個小個子有些危險,退了一步,說:「你干啊……」後面的話沒出口,就痛呼一聲,被小武一個漂亮的擒拿按到在地,摔得七葷八素,他這個火大啊,大罵道:「**你們媽!你們都他媽作死是吧,放開我!」


  正罵呢,卻覺腦袋門一涼,抬頭看去,黑洞洞的槍口,拿著槍的是另一個挺英俊的青年,但眼睛裡那熾熱的火焰令賈老二不寒而慄。




  「再說一句話,我崩了你!」總算知道在外面代表了唐書記形象,胡小秋沒有罵髒話。


  雜貨鋪一陣驚呼,老闆娘、韓冬梅哪見過這種場面,都驚叫起來。




  唐逸皺眉道:「小秋!」


  胡小秋就收起了槍,卻是虎視眈眈站在賈老二身邊。




  唐逸回頭對老闆娘和韓冬梅笑道:「別怕,他是軍人出身,有些敏感。」老闆娘呆呆點頭,哪敢說話?韓冬梅幾乎停止跳動的心臟這才彭彭的跳起來,從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一直和顏悅色、就好像學識淵博的大學教授一樣和藹可親的年青書記到底代表了什麼意義,幾天相處下來,卻是險些忘了。


  賈老二看著呆呆傻望著自己的李革,大聲道:「李所長,他們,他們是什麼人?」




  李革這才回過神,又哪裡會理他,緊走幾步到了唐逸身邊,低聲匯報:「唐書記,這是賈寶旺的二兒子賈猛,昨天超您車的是他的大兒子賈強,現在賈強還在派出所接受調查呢,但陳書記說……唉……」說著就歎口氣。


  如果說昨天只憑賈強超唐逸的車唐書記未必會放在心裡的話,但今天賈老二又鬼使神差跑來湊熱鬧,看來賈家真是倒霉催的,氣數盡了,這時候不打陳曉的報告更待何時?




  唐逸點點頭:「人你帶走,認真調查。」


  李革痛快的答應一聲,真是精神抖索,看著躺在地上的賈老二更是忍俊不禁,這倆愣頭青,是不是中邪了?




  出小賣部的時候唐逸就對韓冬梅招招手,劉兵等人自然識趣的走開。


  唐逸皺眉看著韓冬梅,「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韓冬梅知道唐逸想說什麼,低著頭,不吭聲。


  唐逸道:「你是人民選出來的國家幹部,副鎮長,被一個小痞子……,這成什麼話?」本來還覺得韓冬梅挺有潛質的,唐逸都有了將她列為後備幹部的想法,誰知道遇到這麼一出,看來這名女官員有其致命的缺陷,軟弱,不是大將之才。




  韓冬梅委屈的很,不一會兒眼圈卻紅了,更吧嗒吧嗒開始掉淚,唐逸更是無奈,這像什麼話?到底你是國家幹部還是不懂事的小丫頭?但又不好再說,免得她真哭起來。


  搖搖頭,唐逸就扭頭走了,留下韓冬梅孤零零站在街心抹眼淚。




  不過晚上的時候,唐逸就後悔了,和李善長老兩口聊天的時候才知道,不是韓冬梅軟弱,聽說為了賈老二,韓冬梅都到台州法院起訴他性騷擾去了,最後法院卻沒受理,要求雙方庭外和解,韓冬梅甚至去過黃海法院咨詢,但沒有有力證人,官司不好打,加之台州方面有人出面壓下來,陳曉也覺得這麼鬧對韓冬梅影響不好,在背後作了工作,在和賈寶旺講了講後,賈老二也收斂多了。


  不想卻是錯怪了韓冬梅,在西屋唐逸看著調研的資料,琢磨著明天要寬慰她幾句才好。




  門被輕輕敲響,李大娘的聲音響起:「唐書記,韓鎮長送夜宵來了。」


  唐逸一怔,忙說「進來。」




  李大娘和韓冬梅走了進來,韓冬梅手裡,捧著一個精緻的乳白保溫杯,唐逸就笑著要兩人坐炕上,看了韓冬梅一眼,說:「不哭了?」


  韓冬梅靦腆的點點頭,將保溫杯放在了桌上,卻是說:「賈寶旺在外面呢,他怎麼不進來?」剛才來的時候見到了賈寶旺,在院門外站著。




  唐逸笑笑:「不說他。」


  李大娘笑道:「站了幾個小時了,不過小胡說的對,他算哪根蔥?唐書記是他想見就見的嗎?」幾日相處下來,李大娘卻是極喜歡這位和藹可親的書記,更因為看樣子在范各莊稱王稱霸的賈家要倒台,李大娘心下喜悅,小兒子就被賈家的人打過。而以前那麼牛氣的賈寶旺想見一面都見不到的大官,卻是和自己大娘長、大娘短的,李大娘別提心裡多舒暢了。




  「你們聊你們聊!」李大娘見韓鎮長欲言又止,知道人家有正事,就忙出了屋,將門輕輕帶上。


  韓冬梅低頭道:「唐書記,今天我失態了,我來承認錯誤。」




  唐逸就擺擺手,「我都知道了,也怪不得你,唉,要說承認錯誤的應該是我,黃海的國家幹部,都不能得到正當的保護,我這個市委書記失職啊!」


  韓冬梅愣了下,忙說:「不是的……」唐逸就擺擺手,「不說這個了,自我批評咱們都做過了,一切向前看,你這個小同志還是很有能力的。」




  唐書記的表揚,韓冬梅心裡暖暖的,想說幾句謙遜的話,但在唐書記面前那些套話卻說不出口。


  唐逸已經笑道:「送什麼夜宵來了,知道我這幾天玉米餅吃膩了啊?」




  韓冬梅就抿嘴一笑,說:「我包的三鮮餡餃子。」


  唐逸笑著點頭,說:「太好了!來,我嘗嘗,唉,這幾天嗓子都被玉米面硌疼了!」韓冬梅輕笑,唐逸卻是噓了一聲,「別被大娘大叔聽到,不然玉米餅都沒得吃!」韓冬梅更是抿嘴偷笑。




  唐逸就用手抓著小餃子,一口一個的吞下肚,連聲說好吃,韓冬梅微笑看著他,說:「唐書記,大農莊改革,我有一個結合我們鎮的詳細分析,就是剛剛寫完草稿,估計您走的時候能完成。」


  唐逸就停了嘴,看了韓冬梅一眼,微微點頭。……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九十九章 岳父岳母

  更新時間:2009-9-17 10:42:34 本章字數:10758


  如果說七天相處下來的唐書記是和藹可親的話,賈寶旺在外苦苦守了一夜也未能見唐逸一面。則使韓冬梅見到了這位年青高官對待敵人的冷酷,當然,賈寶旺是絕對不夠資格稱為唐書記的敵人的。




  接下來,賈寶旺及其兩個兒子被台州市檢察機關帶走,聽說,牽涉了台州一大批幹部,黃海市紀委專門下了調查組來監督調查。


  而范各莊鎮副書記、副鎮長陳曉被雙規則是唐逸回黃海後的事了。




  這天下午,韓冬梅騎著她的飛燕自行車剛剛進入鎮委大院,二樓書記辦公室窗戶打開,老范書記滿臉笑容的對她招手。


  在老范書記的辦公室,來了兩名台州市委組織部的幹部,那位笑起來好像彌勒佛一樣的胖男人竟然是台州市委組織部副部長。




  老范書記讓出了辦公室,高副部長滿臉笑容的和韓冬梅談了談,工作方面,生活方面,韓冬梅有些緊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高副部長笑呵呵道:「冬梅同志,是好事,不用緊張。」


  下午召開的黨委會上,高副部長宣佈了台州市委組織部的人事任免文件,任命韓冬梅為台州市范各莊鎮鎮委委員、副書記,雖然仍然為副科,實際上卻是邁進了大大的一步,成為了范各莊鎮實際上的二把手,另一位副書記湯志遠雖然排名在她前面,但主管紀檢工作,自然不如她權重。




  韓冬梅很意外,李革卻是歎口氣,這丫頭片子,平常冰清玉潔的模樣,不想心機深著呢,唐書記來了,她可不就懂得怎麼去討好了?看來以後再不能招惹她了,倒是要想辦法怎麼來套套近乎,現在她這腿抱得可有點粗,看趨勢前途不可限量,等她抖起來,可別秋後算賬收拾自己。


  不但李革,大多數鎮幹部都是同樣的想法,散會時紛紛親熱的恭喜韓冬梅,大家突如其來的恭敬又是令韓冬梅有些招架不住,一時間,老范書記倒好像成了可有可無的角色。




  散會後,老范書記和韓冬梅談了談,勉勵了韓冬梅幾句,正講話呢,韓冬梅的電話響了起來,是黃海市委劉兵秘書,老范書記就笑著說「先接電話。」


  看著韓冬梅苗條的背影,老范書記欣慰的點點頭,鎮上幹部真正能做事、做實事的就韓冬梅一個,老范書記早想提攜她,但奈何人微言輕,現在唐書記慧眼識珠,老范書記自是老懷安慰,對於韓冬梅儼然成了范各莊最炙手可熱的幹部,老范書記毫不在意。




  劉兵打來電話是傳達唐書記地口頭表揚。結合韓冬梅地分析。唐逸與政研室幾名筆桿子作出了一篇錦繡文章。孫部長閱後當即就給唐逸打電話進行了溝通。唐逸自然開心。


  在將范各莊鎮作為大農莊改革試點地報告書中。結合范各莊鎮地實際情況。唐逸提出了「新農民」這個概念。除了向試點引入管理、技術、教育人才外。最重要地是對農民素質地培訓。要加強對農民地培訓和教育。從思想觀念、文化水平和技術素質等方面全方位提高農民素質。




  「基本教育」是唐逸提出地另一個名詞。在范各莊建立地夜校。要結合農村實際情況。深入淺出地進行簡單地教育。開闊農民地視野。這種教育即不是培養技術人才。也不是政府宣傳攻勢。而是適當提高農民地鑒別、思考能力。要寓教於樂。而隨著國民素質地逐漸提高。「新農民教育」這種模式最終會自然而然地消亡。


  同樣。在試點建設初期。黃海市會對農莊進行財政補貼。這大概是國內第一次出現工商業收入補貼農業收入地作法。上世紀合作化地失敗。除了「大鍋飯」地方式使得農民失去勞動積極性外。最主要還是當時政策上學習蘇聯擴大「剪刀差」。從農業收入上抽取大量資金投入到工業發展中。而到了新世紀。隨著國民經濟地發展。共和國越發重視「剪刀差」地問題。也為新型集體化農莊地發展創造了條件。




  在唐逸等待孫部長答覆之時。十一月七日。黨地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人民大會堂隆重開幕。


  作為黨代表地一員。唐逸也參加了會議。雄偉地人民大會堂大禮堂。氣氛隆重熱烈。主席台上方懸掛著「中國**第十八次全國代表大會」地會標。後幕正中是鐮刀和錘頭組成地黨徽。10面鮮艷地紅旗分列兩側。二樓和三樓地眺台上分別懸掛著「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偉大、光榮、正確地中國**萬歲!」等橫幅。




  會議選舉產生了第十八屆中央委員會委員、候補委員以及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委員。


  幾名副省級城市的市委書記,無一例外的當選為中央委員會候補委員,在一百多位候補委員中,唐逸的名字赫然在列。




  無論是黃海還是安東,唐派幹部一片歡騰,唐逸的當選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但這名最年輕的中央候補委員無疑成為海內外媒體關注的焦點,甚至有國外情報機構已經將唐逸列為共和國未來的接班人之一。


  在范各莊鎮,學習十八大精神,觀看電視直播的鎮幹部們都有些吃驚,一個月前還在小鎮上和大家親切交談的唐書記,原來卻是有偌大的能量。




  在西南某城市的某處角落,一位英俊男子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剛剛從北京飛回來的他看到晚間新聞的電視屏幕上再次出現了唐逸的名字,他的臉色陰沉的可怕。


  十八大勝利閉幕,隨之十八屆一中全會上,選舉產生了新一屆的中央領導機構。包括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委員,中央委員會總書記,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副主席、委員,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副書記、常務委員會委員等等。




  北方派領袖正式接班,當選為新一屆中央委員會總書記,華副總理當選為政治局常委,明年年初的人代會接任總理一位已經板上釘釘。


  出人意表,原政治局委員、江南省省委書記梁昱得以入常,擔任精神文明建設指導委員會主任,年後會兼任國務院副總理。而從未離開過江南、有著鮮明江南派系色彩的梁昱是唐系旗標式人物之一,在學院派全面接班的情況下,梁昱能在政治局常務委員會擠佔一席之地也可見唐系運作之成功,




  舅爺再次入常,會繼續擔任他的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共和國名義上的二號人物。


  唐萬東沒有離開嶺南,在十七屆四中全會上他已經進入政治局,連任也在意料之中。




  最令人振奮的莫過於寧德忠當選為政治局委員、中央軍事委員會副主席了。岳父成功掌控軍隊,唐逸自然要去祝賀一番,當然,這些天在京城,唐逸拜會了許多人物,例如梁,例如政法委書記郝仁義,例如黨校毛校長,紀委施書記等等,這一屆的常委,倒是很多人都和唐逸有過接觸,大多對唐逸印象還不壞。


  而京城官場這幾年變動不小,張素萍早已升任監察部部長,在十八屆一中全會上當選為中紀委副書記。唐逸自然不忘去走訪一下。




  唐逸來到寧家在原大理寺胡同的宅院時,卻是和濟南軍區胡司令員撞了車,胡司令員也挑了今天的日子攜一家人來拜會寧副主席。


  在寧家客廳,胡司令員見到唐逸就笑:「小秋沒給你添麻煩吧?」說話時他身後一名美貌少婦臉色就變了變,唐逸馬上就知道,這定是胡小秋嘴裡的「嫂子」了,看情形,嫂子對胡小秋的心思很可能有些察覺。




  這個四合院是寧老靜養的宅院,院子不大,很是幽靜,只有寧家至交才知道這裡。


  寧老的二子二女中,大兒子寧德忠就不必提了,二兒子寧德誠經商,大姑爺周克強去年榮升為人民海軍司令員,剛剛結束的十八屆一中全會上當選為中央軍事委員會委員。二姑爺秦成業在寧德忠關心下,已經擔任西北某市市委書記,在寧家也算稍稍有了地位。這樣的大喜日子,一家人倒是都在,數寧德誠一家最熱鬧,一子三女,大兒子和兩個女兒都成了家,兒媳和姑爺也都來了,大兒子和大女兒也都有了小孩,老大的女兒都已經六歲了,乳名芽芽,長得甜甜的,見面就向唐逸懷裡膩,唐逸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招孩子喜歡。




  現在寧二嬸早沒了和寧家大房爭寵的念頭,巴結還來不及呢,這已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的問題,而是寧德忠正式取代了寧老在軍中地位帶來的必然結果。


  小妹的母親馬素貞見到唐逸就捨不得撒手,喜歡的不得了,而在西北和唐逸有過交集的寧二姑對唐逸更是親切,大姑爺周克強也笑瞇瞇坐在唐逸身邊說了好一會兒話,唐逸儼然成了寧家的香餑餑。同樣是第三代,別說寧德誠的一子三女,就是寧德誠自己,也知道不好插話。




  宴席上,唐逸自然是和寧德忠、寧德誠、周克強、秦成業、胡司令員坐一桌,親屬們另外坐,胡司令員笑呵呵道:「我是不速之客,你們都是一家人。」


  寧德誠微笑道:「胡司令,咱們都是一家人。」大家都笑。




  唐逸看了看其餘兩桌,小妹卻是不在,但也不好問。


  寧德誠拉了拉唐逸衣袖,笑道:「別找了,小妹陪爺爺呢。分開這麼一會兒就想?」




  大家都不怎麼喝酒,淡淡說著話,胡司令員和周克強本來低語,漸漸聲音卻大起來,原來是為了海軍要不要配備航空母艦的問題討論,唐逸知道,作為海軍司令員,就算拋開戰略論點,大姑父也肯定希望共和國擁有航空母艦以提升海軍的地位,西方民主國家,各個軍種同樣爭吵不休,共和國特殊的軍事體制反而使得這種爭論被壓制在最小範圍。


  兩人聲音這麼一大,寧德忠就笑笑說:「不說這個了吧。」




  胡司令員和周克強就都不再吱聲。


  這時候,外面一陣噪雜,有警衛員跑進來說:「寧主席來了!」雖然寧老退下去很久了,但寧家的警衛員一直沒有換過稱呼。




  在小妹攙扶下,寧老微笑進了宴客廳,寧德忠、唐逸等忙站了起來,寧老精神不大好,只是和胡司令員等握了握手,低低說了幾句含糊不清的話,在和唐逸握手時老人目光尤其柔和,用力拍了拍唐逸的手,說了「好,好,好」三個好字,又在小妹攙扶下慢慢轉身離去,大家都默默肅立看著這位腳步有些蹣跚的老人,唐逸心裡酸酸的,雖然和寧老接觸不多,但寧老愛屋及烏,對自己是極為喜歡的,現在這位充滿傳奇色彩的老人卻是已經步入了他人生最後的階段。


  接下來氣氛有些壓抑,大家怎麼也開心不起來,草草就散了酒席。




  唐逸被安排住在了西廂,而除了小妹,寧家第三代卻是都要去住賓館的,畢竟這裡地方不大,也住不開。


  送走了胡司令後,去西廂的石路上,唐逸見到了小妹,小妹站在垂柳下等唐逸呢,白衣飄飄,如夢如幻。




  見到唐逸小妹的眼圈就紅了,唐逸嚇了一跳,還從沒見小妹哭呢,忙快走過去,拉著小妹的手問:「怎麼了?」


  「爺爺,爺爺他……」小妹低下了頭。




  唐逸一驚:「爺爺怎麼了?」


  「爺爺上個月得了場大病,醒來的時候,他,他和我說,他不想現在走,他要再,再活兩年,給,給後代護航。唐逸,爺爺要死了嗎?」小妹抬頭,清澈的大眼睛有些哀傷。




  小妹沒有哭,但那難過的神情更令唐逸心痛,輕輕將她擁在懷裡,低聲道:「人都會去世的,咱們能做的就是好好活著,要他們放心,還有,我相信寧老有很多放心不下的事,他會挺過這一關的。」


  小妹輕輕點頭,伸出雙手,第一次主動抱緊了唐逸的腰。




  當小妹說了聲「我去看爺爺」後,就像個白色小精靈般消失在夜幕中,唐逸站了半晌才回房,不一會兒,警衛員就來叫他


  副主席在書房等他呢。




  古香古色的書房裡,寧德忠正在翻閱《春秋》,見唐逸進來就點點頭,和唐逸坐到了會客沙發上,寧德忠本就嚴肅,現在因為父親的身體更是心情沉重,輕輕歎口氣,「今天想和你好好談談的,但腦子有些亂。」


  唐逸道:「爺爺不會有事的。」




  寧德忠微微點頭,「小妹這兩天陪他說說話,精神好多了。」


  唐逸拿起警衛員送上的茶水,輕輕抿了一口,就說道;「伯父,我二叔想見見您。」唐逸和小妹開玩笑可以咱爸咱爸的亂叫,但真面對寧德忠,這聲「爸」卻是怎麼也叫不出口,寧德忠體恤他自幼喪父,可能都沒能親口叫自己父親一聲爸爸,對岳父這聲「爸」自然有心理負擔,倒也並不見怪。




  寧德忠恩了一聲,微笑道:「萬東,沒去皖東很好,我看,來北京吧。」


  唐逸就微微一怔,京城的水不好趟,京城市委書記更是火藥桶的位子,尤其是靠近謝老的京城派被摧枯拉朽的解決後,京城政壇就成了亂戰的態勢,從京城走出的幹部也不太吃香。要二叔來京城,想來是總書記的想法,他又是怎麼考慮的呢?




  唐逸笑了笑道:「這個問題還是二叔自己和您談吧。」


  寧德忠點頭,又問:「你那個大農莊,有把握嗎?」




  唐逸就知道自己一舉一動岳父都在關注,畢竟關係他獨生愛女一輩子的幸福,這種比較激進的改革構想岳父自然關注,一失足可就是千古恨,行走仕途,最重要是個穩字,從古至今,改革派都是在鋼刀上起舞,也最容易倒下。唐逸想了想說:「沒把握,但我也要做,我會盡量做到有把握。」


  寧德忠就笑了,如果說以前同意小妹和唐逸的婚事只是為了政治聯姻,現在來看,女婿還真的是個人才,雖然唐逸說的簡簡單單,但卻有種雖千萬人吾獨往矣的氣概,一種領袖才會具有的獨特魅力,青史留名,管它盛名還是罵名?但求問心無愧。




  寧德忠拍了拍唐逸的肩,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對女婿的感情,「嗯,要從沒把握做到有把握,你呀,你和小妹真是一對兒,都那麼驕傲!」


  說是批評,眼裡卻全是笑意,也不經意的洩露了他的心聲,能配得上自己女兒,給自己女兒幸福的,也就眼前這個年青人了,聽說小妹很纏他,寧德忠還真想見識見識自己驕傲的女兒纏人是怎樣的可愛。




  又聊了一會兒家常,寧德忠就笑道:「去看看你阿姨吧,我再不放人,她就殺上來了!」


  唐逸就尷尬的笑,馬素貞是從來不掩飾對這個女婿的喜愛的。




  在去往岳母房間的路上,小芽芽卻是探頭探腦的冒了出來,她找了姑父好久了,見到唐逸就笑嘻嘻的跑過來,紮著雙手:「姑父抱!」其實小芽芽在家裡最喜歡的是小妹姑姑,因為小妹姑姑最漂亮,像仙女一樣,二姑姑嫉妒的說小妹姑姑沒她好看,小芽芽還咬過她一口,但小妹姑姑從來不理小芽芽,別提小芽芽有多麼傷心了。


  小妹姑姑就牽過姑父的手,小芽芽就很好奇,也就成了唐逸的小尾巴,卻實在不是唐逸有老少通殺的魅力。




  唐逸無奈的抱起小芽芽,幸好和岳母只是嘮家常,帶了她去也無妨,小芽芽則用粉嘟嘟的小臉蹭唐逸的下巴,用胡茬撓癢,唐逸就搖搖頭,小傢伙怎麼就一點也不認生呢?


  馬素貞看到抱著小芽芽進來的唐逸就忍不住一笑,「這個小不點,就知道喜歡帥哥了?」馬素貞五十出頭,但看起來就好像三十幾許的麗人,雍容華貴。




  被丈母娘打趣,唐逸有些訕訕,抱著小芽芽在沙發上坐下,馬素貞就盯著他道:「還是你太花心?到處亂招惹人呢?」


  唐逸老臉禁不住一紅,畢竟是小妹母親,再怎麼位高權重在她面前也自然而然有了晚輩的感覺。唐逸也知道,自己在外面有情人的事瞞不過岳父岳母,雖然不會知道的太詳細,但也不可能被蒙在鼓裡。




  唐逸就訕訕道:「我其實,其實……」其實了半晌,也其實不出個所以然。


  馬素貞見他窘迫,就忍不住一笑,心裡的怨氣倒是淡了,這個女婿還是很老實的,要說小妹的婚姻,比馬素貞想像的可幸福太多了,小妹剛剛離開雲遊的師傅回家時,就開始有人提親,還記得寧老當時就中意了一家,但小妹卻是對爺爺的話置若罔聞,每次只是清清脆脆說:「我不喜歡呢。」雖然小妹當時才十五六,但馬素貞知道,可不是因為她年齡小不懂事,小丫頭別提多有主見了,何況看她那驕傲樣,客客氣氣中已經拒人千里之外,馬素貞還真以為女兒要青燈古佛一輩子了。




  到後來瞥到唐逸照片,馬素貞記得清楚,小妹大眼睛撲閃了幾下,清清脆脆道:「他彈鋼琴很好聽呢。」最後補充了一句,「就是喜歡罵人,不好。」那是小妹第一次批評人,馬素貞錯愕了好久,明顯這個叫唐逸的孩子給小妹印象不一樣。


  後來小妹就鬼使神差答應和唐逸「處一處」,儘管如此,馬素貞也是沒有抱太大希望的,甚至到結婚,也覺得自己這個女兒不可能成為一個好妻子,就算結婚了也是孤孤獨獨的一個人生活吧,又哪裡肯教男人碰?甚至做好了打算,如果唐家來理論,就寧可說服唐夫人要唐逸從外面找女人生子,也不叫小妹受委屈。




  誰知道,小妹婚後生活卻是很幸福,每次見到她好像都開開心心的,雖然女兒不改清麗容顏,但舉動中,馬素貞能感覺到女兒已經成為人婦,這點卻是令馬素貞欣喜若狂,對唐逸有點風流的傳聞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女兒開心就好。……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百章 募捐

  更新時間:2009-9-18 10:26:14 本章字數:6510


  抱著小芽芽從岳母房間走出來,剛剛沿著石路穿過圓門就聽到清脆的笑:「芽芽,你這個喜新忘舊的傢伙,見到姑父就不理姑姑了?」




  黑暗中一抹綠飄來,苗條的身影,是一名漂亮的女孩兒,眉角眼梢有那麼一點點小妹的影子,是寧德誠的三閨女寧凝,家裡人都叫她三丫頭,警衛保姆則稱呼她為三姑娘。


  寧凝眼睛很大,笑起來就彎成月牙,很是可愛,但據唐逸耳聞這丫頭可野了,和小妹那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本來她也是被家裡安排從軍的,但讀中等軍事學校時經常打群架,被寧老知道後氣得馬上命令她退學,寧德誠琢磨著兒子女兒都從軍,他的事業沒有繼承人,也就沒有幫她說情,令她退了學重新參加高考,現在是華大二年級的學生。




  小芽芽扭過臉,也不理三姑,寧凝卻是甜笑和唐逸打招呼,「姐夫,恭喜你當選中央委員啊!」


  唐逸笑笑,說:「謝謝。」也不去糾正她的語病,共和國最上層架構中,黨代會產生中央委員會,中央委員會的委員選舉產生總書記、政治局委員、常委、軍委主席、副主席等,但候補委員只是列席會議,是沒有發言權和投票權的,候補委員更多的是一種象徵意義,預示著你開始有希望進入中央序列,當然,唐逸這個年紀當選中央候補委員,意義自然相當深遠,尤其是他的得票數在候補委員中排名第三十七,可以說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在黨代會選舉中,中央委員的得票數是保密的,候補委員票數公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黨代表的意願。而且中央委員出現空缺的話,由候補委員按得票數遞補。




  從數學角度講,十八屆中央委員會有197名委員,唐逸在黨內的排名躥升為兩百多位,當然,黨內地位不是這樣計算的。


  「姐夫,我請你喝酒啊,當給你慶祝了!」寧凝甜甜的笑,大眼睛好像彎彎的月芽,極為可愛,實在想像不出在外面稱王稱霸的「三姑娘」是什麼樣子。




  唐逸擺擺手,「我去看爺爺!」


  寧凝就伸手接唐逸懷裡的小芽芽,小芽芽又哪裡肯理她,寧凝嬌笑著將手伸進小芽芽的胳肢窩,「快點下來,姑姑帶你去喝酒!」




  小芽芽被她拽的有點痛,張開小嘴,就咬了她胳膊一口,寧凝痛叫一聲,抽回手,擼起衣袖,卻見白皙的胳膊上已經多了一排清晰的小紅牙印,小芽芽瞪起圓鼓鼓的眼睛,「不要惹我,我咬死你!」


  寧凝氣得七竅生煙,偏偏姐夫在,對這個位高權重而又年輕有為的姐夫,她還是很崇拜的,更要保住自己淑女的形象,擱以前,小芽芽可沒少吃她的苦頭,經常被她收拾。




  唐逸笑道:「我抱著去吧。爺爺看到她也開心。你早點休息。別大晚上又跑出去喝酒。要有個學生地樣子!」


  寧凝點點頭。轉身去了。




  第二天是週日。小妹收拾行囊準備回部隊。唐逸則要去上課。出門前去看了看寧老。寧老氣色已經好多了。醫師正幫他檢查身體。唐逸沒多說。就退了出來。


  打車到了學校。在教室門口剛巧遇到那位皖南省委高副秘書長。高副秘書長卻是伸手和唐逸握手。臉上滿是笑容。「唐逸。沒想到是你!」




  唐逸知道他認出了自己。好像高秘書長這種人。又怎麼會不好好研究新當選地中央委員和候補委員地資料?而自己地形象雖說與照片上有很大區別。但同名同姓。仔細分辨一下還是很容易認出地。


  唐逸和他握握手。卻見那看自己不順眼地女教授正邁著方步走來。就笑道:「有時間再談。」




  高副秘書長莞爾一笑,見過幾次女導師為難唐逸了,現在想想倒也有趣。


  今天也不例外,中午的下課鈴剛響,女導師尚未宣佈下課,唐逸的手機音樂就隨之響起,這一刻老女人厚厚眼鏡片後的雙眼就陡然一凝。




  唐逸就是微微一愕,他有一部諾基亞特別款的手機,特別小巧,2002年的手機潮流,正是向小巧化方向發展,而知名品牌裡,這款諾基亞內部概念版是最為小巧的,這部手機的號碼只有陳珂齊潔允兒和小妹知道,是以通常是二十四小時開機的。


  忙掏出手機,在導師刀子般的目光下走出了教室,是齊潔,電話裡甜甜的說,她在啄木鳥餐廳呢。




  華逸集團正忙於開拓京城地產市場,齊潔一年多半時間都在京城,和唐逸見面也就勤了,但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學校附近。


  啄木鳥?唐逸就撓撓頭,和葉小璐也在啄木鳥吃過飯呢。




  啄木鳥餐廳在華大東門,中午又是爆滿,唐逸來到二樓,齊潔卻是要了間情侶包廂,是四人座的小包廂,桌旁是漂亮的籐條吊椅,齊潔穿著白色水磨牛仔褲,性感成熟,乳白細高跟皮鞋在紅色木質的地板上以尖尖的鞋回晃動著,那種成熟女人的風情萬種極為令人垂涎。


  唐逸卻是無奈的坐到了她身邊,屁股用力坐了幾下,看著籐條更有些擔心,「不會掉下來吧?」




  齊潔嬌媚一笑,這位在外面威風八面的書記不解風情時的可愛又有幾人知道?


  「傻笑吧你就,快變成蘭姐了!」唐逸瞪了齊潔一眼,拿起水杯喝了兩口。




  齊潔微笑道:「變成蘭姐有什麼不好,可以經常和你在一起。」


  唐逸笑道:「不在朝朝暮暮。」




  齊潔嘖嘖道:「我看你啊,只要曾經擁有!」


  唐逸笑笑,攬住了齊潔的腰,齊潔就將盤得花一樣嬌艷的精緻髮髻紮在了唐逸懷裡,清香怡人,唐逸忍不住深深吸了幾下,更將這位嬌媚的女人緊緊摟在懷裡,享受著**和心靈上的雙重慰藉,抱著齊潔,很舒服,不管是心理上還是生理上,都有一種巨大的滿足感。




  「老婆,越來越漂亮了。」輕輕吻著齊潔白嫩可愛的耳垂,唐逸低語。


  齊潔不說話,臉卻慢慢紅了,這時包廂門不合時宜的被人敲響,是服務員,送來了齊潔要的兩碗拉麵。




  唐逸看著拉麵就笑:「齊總艱苦樸素的作風沒有丟嘛,我看你可以考慮來政府部門工作。」


  齊潔紅唇輕輕吸著一條拉麵,極為誘惑撩人,嘴裡含糊不清的道:「我倒想,我想去給你做秘書!」




  唐逸笑笑,側頭過去在她臉上輕輕一吻,回頭吃自己的面。


  「唐逸?」服務員送來茶水時包廂門開了一線,走廊中有人叫了一聲,唐逸轉頭看去,卻是自己的室友王暉。




  王暉卻是逕自就走了進來,看到和唐逸親親熱熱坐在一起吃麵的齊潔,就是一怔,這又是誰?還記得唐逸那個靚麗的女朋友,給他印象太深刻了,那麼的時尚迷人,比大明星還漂亮。


  但這位,卻更是不遑多讓,精緻的就好像瓷娃娃,嬌媚無雙,好像,比那靚麗女郎更為撩動男人心扉。




  唐逸笑了笑,說:「來吃飯?」


  恩,王暉舔著臉笑,看到了桌上的中華,就自己拿了一顆,「我抽一顆啊?」




  唐逸點點頭,側身對齊潔道:「我室友王暉。」卻是沒給王暉介紹齊潔。


  齊潔就知道王暉不是唐逸的朋友,但還是對他點頭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王暉卻被齊潔艷麗的笑容迷花了眼,呆了好一會兒,才忙晃晃頭,回過了神。




  唐逸也從煙盒裡拽出一顆煙,剛剛叼在嘴上,齊潔已經噠一聲打著了火送到他嘴邊,王暉更是撓頭,人比人,真的要氣死人了,這個唐逸,牛的有點浮誇了吧?


  唐逸無奈的看了齊潔一眼,幾時這麼勤快了?齊潔雖然柔情似水,卻不會像蘭姐那樣簡直當奴隸一樣來伺候唐逸,現在卻是作什麼樣子?




  唐逸吸口煙,就問王暉:「來這有事?」


  王暉笑道:「和高鵬飛,就你上次見過的那個學生會副主席,我和他一起來的,他們學生會幾個幹部準備搞一個助學活動,我跟著跑跑腿?」




  唐逸點點頭,說:「那你忙去吧。」眼見王暉不看眉眼高低,就直接下了逐客令。


  王暉被人這樣對待慣了,笑著說:「好,好,那個助學活動,是大三一名學生,得了白血病,高鵬飛要組織募捐。」




  唐逸微微點頭,不管高鵬飛發起這次募捐是什麼心理,但總算是做好事,就轉頭對齊潔道:「捐一點吧,怎麼說我現在也是華大的學生,給同學盡盡力。」


  齊潔溫順的一笑,從手袋裡拿出支票簿,問:「捐多少?一百萬夠嗎?」




  「咳咳咳」王暉被煙嗆到,大聲咳嗽起來。


  唐逸笑笑:「沒那麼誇張,重在參與,這種募捐,主要是喚起大眾的公德心,錢是肯定能湊夠的。」




  齊潔輕輕點頭,就問:「去一個零還是兩個零?」


  唐逸伸出兩根手指,齊潔就在支票薄上寫了一萬的數目,簽名和章都是蓋好的,撕了支票,交給唐逸,唐逸遞給王暉,說:「一點心意。」




  王暉也看出來了,這可不是唐逸小氣,不管是捐一百萬還是一萬,好像在人家眼裡都是一樣的,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境界?……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百零一章 籌建

  更新時間:2009-9-19 10:33:23 本章字數:14388


  齊潔走出啄木鳥餐廳的時候,唐逸的手機響了起來,聽了幾句,唐逸就對齊潔笑道:「今晚多等我會兒,總理要見我。」




  齊潔輕輕一笑,溫柔的點頭,想起初識愛郎時,他不過是東北小鎮的副鎮長,如今卻已經儼然是可以同黨和國家領導人促膝而談的地方大員,自己呢,從一個小飯館的老闆娘成為資產數百億集團的掌舵人,際遇之奇,宛如夢幻。


  「唐先生,唐先生……」在唐逸正準備坐上齊潔的乳白色保時捷時,啄木鳥餐廳追出了一大幫人,王暉和高鵬飛都在裡面,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戴眼鏡的微胖女孩兒,走到跟前微笑對唐逸伸出手,「我是學生會的廖靜,謝謝你的愛心之舉。」




  見高鵬飛也在後面,唐逸想也知道廖靜最起碼也是排名在高鵬飛之前的副主席,像華大學生會這樣的組織,已經儼然和官場一樣,或許,稍微純淨一些,但裡面的人事糾紛、排名以及架構,已經委實有了體制的影子,而能坐上華大學生會主席的學生,沒有一個簡單角色。


  唐逸笑著和廖靜握了握手,說:「雖然說我是華大學生你們可能不認同,認為我是給自己臉上貼金,但我自己還是將我當華大人的。能為同學盡盡力,是應該的。」說是這麼說,唐逸又豈會在乎自己最終學歷是哪家院校畢業?倒是華大校方恐怕巴不得將唐逸列入校友名單呢。




  廖靜輕笑道:「怎麼會?華大有唐先生這樣的校友,我們都很榮幸。」


  唐逸點點頭,說:「有事,走了!改天再和你聊。」車窗落下,露出齊潔嬌艷的笑容,齊潔微笑對廖靜點點頭,廖靜忙道:「也謝謝這位小姐。」




  漂亮的保時捷輕靈的跳進車流,高鵬飛呵呵笑道:「這小子,艷福不淺啊,女朋友一個接一個的換,還都特漂亮。」


  廖靜皺眉:「別亂說話!」來讀MP的廳級幹部,這位唐先生看起來也很可能是國家幹部,自然不好在背後議論。




  高鵬飛似乎有些忌憚她,就不再吱聲。


  ……




  回到黃海。恰逢環黃海市長會議第二輪磋商在黃海舉行。唐逸親切地接見了來訪地南韓及日本城市地市長。


  在同南韓仁川市長李相誅地談話中。唐逸提起了魯東半島和南韓地淵源。在八十年代。南韓就提出了「環黃海經濟圈」地概念。並從九十年代開始將經濟建設重點轉移到與共和國隔水相望地西部沿海地區。在西海岸建立大規模地工業區。以迎接同共和國進行大規模貿易地「黃海時代」。唐逸不無動情地說。現在。黃海時代終於到來了。




  仁川同魯東省南威市直線距離只有93海里。海上航行時間為14時。現在每週有五班航線。南威、寧台、黃海也是國內南韓企業最集中地地區。尤其是南威。已批准地韓資項目近2000。南韓企業提供給南威超過五十萬個工作機會。


  在黃海。則有四千多家韓國企業。而週末韓國商人坐一小時飛機來黃海打高爾夫已經成為他們地習慣。據說。加上往返機票。打一場球也要比在韓國打球便宜得多。更何況黃海空氣清新。氣候宜人。又豈是韓國城市可比?黃海讓韓商們樂不思蜀。




  現在。僅黃海、南威、寧台三市。就有近6萬韓國民常住。在黃海地一些小學會看到。一群戴著紅領巾、敬隊禮地孩子。會用熟練地漢語和韓語和朋友、家長交談。他們地父親大都是韓國來華商人。他們地母親則進了黃海地「韓國太太班」。學習日常應用漢語。這些人地生活已經完全融入了魯東半島。


  唐逸野心勃勃地提出。這次地多方磋商。一定要達成幾個協議。多邊談不攏地。就暫時簽雙邊協議。求同存異。共同發展。為早日實現環黃海經濟圈地多邊協議達成奠定基礎。




  李相誅完全同意唐逸的看法,他在談話中談到,唐書記在安東時期就同韓國結下了不解之緣,他相信唐書記對韓國人民的感情是真摯的,他同樣希望這次和唐書記的會晤能進一步增進仁川與黃海、西海岸與魯東半島、甚或韓國與共和國之間的友誼。


  唐逸卻是想不到人家作足了準備功課,想想也是,從延山起,自己好像就與南韓有了割不斷的聯繫。




  而在同日本九州市市長小林川一的談話中,雙方就推進黃海與九州地區在節能環保領域的合作交換了意見,兩人原則上贊同兩市啟動共同建設循環經濟試點示範城市工作,日方北九州市將協助黃海市制訂《黃海市再生資源產業建設計劃》,並根據日本構建循環型社會所採取的措施,對黃海市政府與企業相關人員進行培養。


  而黃海世博會的生態示範小區無疑得到了小林川一的極大關注,表示九州市願意同建設該小區的華逸集團展開合作,在城市生態化方面希望能有華逸集團的加入。




  這又是唐逸的意料之外了,卻不想無心插柳,華逸集團獲得了進軍日本地產界的機會,當然,說起來日本地產現在不怎麼景氣,龍頭企業都甚是艱難,要說生存環境,比國內地產商差太遠了,現在國內地產才正是暴利時期,華逸就算能進入日本地產界,也不過是象徵意義,回報率並不怎麼令人心動。


  當然,如果能從日本九州市政府手中拿下幾個生態小區的大單子又另當別論。




  此外唐逸同小林川一又在建設廢舊家電回收處理示範項目方面,探討了引進技術設備的意向,並就黃海市已經建成或正在規劃中的資源再生利用相關產業,探討合作的意向。


  另外,兩人都認為成立一個高規格的聯合協調委員會,設立專門的工作組,由兩城市環保部門作為窗口單位進行密切合作是可行的。




  在同南威市市長鄭宗禹、寧台市市長錢有智的會面中,唐逸


  他們幾句,現在的會面可不是一年前了,現在唐逸作委、魯東沿海地區發展領導小組副組長,是名正言順的領導。和唐逸見面時錢有智真是感觸良多,他在黃海市委任秘書長的時候,唐逸還在苦苦求存,短短一兩年時間,黃海唐派幹部已經遮天蔽日,而唐逸的目標,大概已經將重心放在省委的協調上了吧,黃向東那邊好像已經完全沒有聲息,而聽說唐逸又提出了一個大農莊計劃,更傳聞得到了上層的支持,如果在黃海的試點取得不錯的成果的話,唐逸的履歷上畢將寫上濃重的一筆。




  錢有智料想的沒錯,在環黃海經濟圈「3+2市長第二輪磋商結束後,世博會即將落幕之時,國家發改委、農業部等聯合下文,批復了黃海市委市政府《關於在黃海台州市建立農村改革試點的請示》,唐逸馬上召開了常委會,討論並通過了建立黃海市農業經濟開發區的構想,該構想說簡單點就是在台州市范各莊鎮建立經濟開發區,等於將范各莊鎮直接置於黃海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下。


  常委會後,黃海市編製委員會開始進行一系列研究探討,而最關注這件事的莫過於范各莊鎮的幹部了?他們都在欣喜之餘又有些惶恐,欣喜的是經濟開發區直接掛在了黃海,肯定不會再是鄉鎮級別,他們就人人都有可能藉機更進一步,惶恐的是不知道上面對開發區的領導層是怎麼個想法,會不會將他們這些原來範各莊鎮的幹部都一腳踢開。




  這些幹部都鑽窟窿盜洞的四處去打聽,各種小道消息都有,但匯總一下,卻也有跡可循,據說編製委員會在原則上將新成立的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定為副處級編製,管委會成員會吸收大量原范各莊鎮幹部,畢竟這些幹部才更加熟悉當地的情況。


  消息傳來,范各莊鎮的幹部才大多鬆了口氣。




  不久,黃海市委組織部下來考察組和范各莊鎮的幹部一一談話,對范各莊鎮的領導班子進行考察,被點到名的幹部眉開眼笑,沒有被「組織」垂青的則垂頭喪氣,自知藉機構升格的機會已經渺茫。


  第一天的會面李革沒有被點到名,大半夜的他卻是攜夫人帶了煙酒來看韓冬梅,令韓冬梅極為驚詫。




  韓冬梅租的鎮上一戶獨門獨院的三家平房,這家人搬去台州住了,十幾年的老房子,賣不了幾個錢,就空了下來,被韓冬梅租了,一年租金一千。


  李革兩口子來到韓冬梅家的時候,韓冬梅正寫一份關於大農莊的建議書,傻女婿一動不動的看電視,不時傻笑,他不是那種白癡似的傻,是低能,智商大概只有七八歲。




  韓冬梅將李革兩口子迎進東屋,李革坐在那種農村用彈簧和布自製的老式沙發裡,就笑道:「韓鎮長真是艱苦樸素啊!」


  房間裡傢俱很古老,但卻是整潔的很,更有淡淡的清香,比普通農戶家要舒服多了。




  韓冬梅穿著藏青色的制服,很漂亮,胸部飽滿的曲線和白皙誘人的粉頸令李革的目光不時巡弋,霍然想起韓冬梅現在的地位以及自己來的用意,忙將目光轉開,不再胡思亂想。


  韓冬梅笑道:「李所長和嫂子是有事吧?」




  李革臉上露出諂媚的笑,令韓冬梅一陣惡寒,「韓鎮長,恭喜你要高昇了,管委會副主任你是板上釘釘了吧?」


  韓冬梅笑道:「這我可不清楚,不過不大可能吧?我副科才幾個月?」




  李革道:「這不是問題,機構重組,破格提拔嘛,韓鎮長,你春風得意,可別忘了我李革,賈老二那小子,為了幫你出氣,我可把他收拾慘了!」


  李革明目張膽說收拾人,韓冬梅倒沒覺得不妥,很多基層幹部就這個作風,笑了笑道:「有國法等著他呢,這不是我個人的問題吧?」




  李革心裡就罵聲娘,丫頭片子真抖起來了,擱以前老子用得著討好你?但見韓冬梅很官方的架勢,也只得收拾心情,更開始有了對待上級的那種謹慎,忙道:「那是那是,我也是在執法,韓鎮長,您覺得,咱們范各莊的治安怎麼樣?」


  韓冬梅輕笑,甜美的笑容令李革心中又是一蕩,韓冬梅笑著說:「那當然差不了啊,李所長是市裡的標兵,誰不知道?」




  李革老婆就笑道:「那大妹子你給市裡組織部來的人說說,讓他們也考察考察我們李革。」


  李革氣得瞪了老婆一眼,心說有些事兒真不應該和你念叨,也虧你說得出口!李革的本意是希望組織部的人同韓冬梅談話時,要韓冬梅幫自己美言幾句,但也不能說的這麼直白。




  果然韓冬梅錯愕的道:「嫂子,組織上的事兒我哪說得上話?再說組織上任用幹部,是要從全局考慮,並不是說留在開發區就有前途,離開開發區就是組織上不看重,只是崗位不同而已。」


  李革心裡大罵韓冬梅打官腔,拉起老婆,沉著臉告辭,韓冬梅送走他們,也有些無奈,自己怎麼就好像什麼都能管了?他李革能不能留開發區也找上了自己,真是莫名其妙。其實唐書記和自己一共才說了幾句話?




  看了眼對她傻笑的丈夫,韓冬梅柔情陡起,微笑道:「餓了嗎?我去買水果,吃葡萄還是吃蘋果?」


  「蘋果,我要大蘋果!」丈夫傻傻的笑,韓冬梅點點頭,洗了手,上街去買水果。




  令韓冬梅沒想到的是,第二天考察組又和她談了一次,最後才見了李革,結果當晚李革又同夫人來到韓冬梅家道謝,還以為是韓冬梅幫他說話了呢,其實考察組和韓冬梅的談話中,根本就沒提到其它幹部。


  ……




  范各莊鎮的幹部們為能留在開發區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唐逸自然不會理會這些,現在的他正在銀月花園自己房間的書房和陳珂視頻聊天呢,雖然好久沒來這裡了,但蘭姐每天還是給打掃的乾乾淨淨的。


  視頻屏幕裡,陳珂正嘟著嘴打字:「不公平!我也要看你!」原來唐逸的筆記本視頻出了問題,唐逸笑瞇瞇打字:「等我飛過去給你看!」




  「又騙人!」陳珂氣呼呼的就想伸手關掉自己的視頻,唐逸忙打了一行字過去,「快,站起來給老公看看,看看咱們的小公主。」


  陳珂臉就是一紅,和她在一起,唐逸很少用老公來自稱,唐逸又打字問:「她踢過你嗎?」陳珂已經做過B超,確定了寶寶的性別。




  陳珂笑嘻嘻的,「不告訴你!」說著話,卻是站了起來,粉紅的孕婦裝,腹部隆起已經很明顯,那種風情更加俏麗,唐逸看得癡了,微笑著打下了一行字,「陳珂,我愛你,你也要一直快樂哦!」年紀大了,情情愛愛的已經說不出口,但打出來卻沒有什麼障礙。


  看著屏幕,陳珂眼圈漸漸紅了,重新坐了回來,用力的點頭。




  唐逸就笑,「去洗臉吧,像個小花貓似的,還有,以後我可不說這些話了,情緒激動對咱們的寶寶不好。」


  陳珂又用力點點頭,起身,出了臥房,門縫外,可以看到金碧輝煌的客廳裡,金髮碧眼的漂亮女傭迎上來攙扶她,陳珂搖搖頭,女傭就跟在她身後,向洗漱間走去。




  陳珂再回來的時候就又嘟起嘴,「壞蛋,就知道惹人家哭!」


  唐逸正和陳珂情意綿綿的聊著天,書房門被輕輕敲響,唐逸說了聲「進」,房間門被輕輕推開一線,允兒怯怯的探頭,「首長,要水果嗎?」她知道首長有很重要的事要作,她又不敢亂碰這裡的東西,就去隔壁從蘭姐那拿了水果,洗好了在客廳等了好一會兒,才鼓足勇氣敲門。




  唐逸這才想起冷落了允兒,吃過晚飯,唐逸就偷偷對允兒使眼色,將允兒帶來了隔壁,本來是有事想和允兒說的,和陳珂這麼一聊天,卻是忘了。


  唐逸就笑著招招手,「允兒啊,進來!」




  「哦」允兒推開了房門,隨即見到視頻屏幕,嚇了一跳,不敢再動,在門口問:「首長,她,她能看到我嗎?」


  唐逸笑道:「沒事,過來,不怕。」




  允兒穿著休閒的黑色牛仔褲,裹得一雙纖細長腿緊緊的,褲腳和褲兜竹著漂亮的蘭花,極為時尚,一雙淡黃帆布鞋,允兒的裝束總是和她的人一樣,簡簡單單而又清純迷人。


  見首長說沒事,允兒就很小心的湊到了近前,小手可愛的虛抓了幾下,給陳珂打招呼:「姐姐,我是允兒。」心裡忐忑,不知道視頻裡的漂亮女孩會不會喜歡自己。




  唐逸心裡卻是歎口氣,小聲道:「她看不到你,等以後,我介紹你認識。」


  「啊!」允兒這才鬆口氣,隨即忙搖頭,「不要了,不要了!」齊潔的過分熱情已經令允兒很惶恐,實在不知道怎麼處理自己和首長其它女人的關係。




  唐逸笑笑,握住允兒的手,說:「搬椅子坐過來,允兒,你知道嗎?我快做爸爸了,陳珂,嗯,就是她。」指了指視頻屏幕,「她有了我的寶寶,你看看,她的肚子裡,我的寶寶可愛不?」唐逸也實在是欣喜之下,想和人傾訴,但又能和誰去說?只有允兒,允兒是不會想太多的,她也不會在乎自己身邊有幾個女人,反而,她會替自己開心。


  果然,允兒聽了興奮的湊過來,好奇的看著陳珂,「啊,真好,首長要有寶寶了!」她好像比唐逸還開心,高興的問:「首長,以後我可以抱抱寶寶嗎?」




  唐逸微笑點點頭,允兒就歡快的道:「謝謝首長。」


  看她興奮模樣,唐逸就忍不住調笑道:「允兒,什麼時候你也給我生個寶寶。」允兒臉一紅,忙搖頭,「我,我不行的,我……」看著屏幕裡那漂亮女孩滿臉的幸福,允兒很羨慕,但為首長生個寶寶,她可是想都不敢想,因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無論如何也沒資格給首長生寶寶。雖然首長根本不採取避孕措施,允兒當然要自己想辦法,每次見首長前,都要吃避孕藥。




  這些事唐逸自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女人懷孕幾率很小,見允兒紅了臉,就笑道:「不急,再說吧。」


  和陳珂又聊了幾句,這才下了QO兒的手道:「允兒,有點正事,你的研究生明年也要畢業了,按理說,現在就應該考慮工作問題了,有沒有想好,畢業後準備做什麼?是,你寫作就很好,沒準能成為大文豪。但我說實話吧,允兒,我希望你多接觸社會,業餘時間來寫作,因為你的性格就內向,我不想你以後經常孤零零一個人坐在家裡寫呀寫的,對身體和心理都不好。」




  允兒心裡暖暖的,原來首長這麼關心自己,這一刻,真是覺得自己死也值了,點點頭,「我,我聽首長的。」


  唐逸笑道:「你說說自己的想法,我想聽聽你自己想做什麼。」本來唐逸是準備要允兒去華逸基金作執行官,帶著資金四處去幫助人,想來允兒也開心,但現在想想,又有點大材小用,而且,總是要自己來安排她的人生,對她太不公平,別的自己給不了,她喜歡的工作、生活方式自己總要給她吧?




  允兒怯怯的問:「我,我真的什麼都可以說?」


  唐逸鼓勵的對她點點頭,允兒就小聲道:「我想,我想給首長讀書念報。」




  唐逸笑道:「這個好說,可不能當工作來幹,現在我是問你的工作。」


  允兒想了想,說:「我,我想考博士,想學很多東西,我好多東西都不懂呢。」




  唐逸啞然,實在想不透真有這麼喜歡讀書做學問的女孩,外面的世界何其精彩,而靠稿費已經完全可以成為小富婆的允兒,卻是一門心思的要去鑽研學問。


  見允兒怯怯的看著自己,更小聲說:「首長,我,我是不是太沒志氣?」




  唐逸笑著搖頭,說:「那成,就繼續


  ,咱們家爭取出個博士後,以後我不明白的東西可要聽你的嘍。」




  允兒用力點頭,唐逸就笑:「怎麼,真要作我老師啊?」


  允兒知道唐逸在開玩笑,大著膽子點了點頭,唐逸就伸手給她屁股上來了一巴掌,「頑皮,去,拿報紙來,你不是想給我讀報嗎?今天的晚報我沒看呢!」




  允兒幸福的點頭,跑出去拿了晚報,坐在唐逸身邊為他讀報紙,唐逸靠在老闆椅上,微微閉上眼睛,聽著允兒黃鶯般清脆的聲音,委實心曠神怡,允兒不時的點評更令唐逸莞爾,從這個純真少女角度看問題,委實新鮮,卻又能給自己別樣的啟迪。


  ……




  唐逸再次帶領考察組來到范各莊鎮的時候,黃海市范各莊農業經濟開發區管委會已經基本建起了班子,管委會正在進行整合、人事調整以及下鄉宣傳,為開發區掛牌做最後的準備工作。


  市委常委會上,唐逸成立開發區建設協調領導小組的提議也獲得通過,領導小組由唐逸親自掛帥,抽調發改委、農辦等部門的相關幹部專家進入工作組,為開發區的籌備工作獻計獻策,同時,黃海市幾名著名學者以及國內享有盛譽的農業專家也被邀請為工作組特別顧問。開發區管委會主任以及常務副主任都在領導小組的名單上。




  在市委組織部的文件中,任命原市委政研室副處級研究員張強軍,也就是唐逸常說的小張為開發區黨工委書記、管委會主任,對於這個開發區,唐逸自然要牢牢握在手裡,因為他知道,這是個機遇,更是個泥潭。如果說想將自己徹底搞下去,大農莊試點無疑是最好的武器,那邊偃旗息鼓很久,但這個機會他們是不會放過的,尤其是黃向東本就不贊同大農莊試點,曾經背地裡說自己瞎胡鬧,這次改革,不但要理順改革本身的問題,作好農民的工作,更要防止背後的冷箭。刀刃上起舞,用來形容唐逸現在的處境再合適不過,但唐逸,是自信滿滿的。


  任命張強軍為開發區一把手,唐逸是經過仔細考量的,張強軍這人溫和,不攬權,這點彌足珍貴,而自己每次起草大農莊的相關文件都少不了他的身影,對大農莊,他是理解的比較深的,但實踐才最重要,正因為他不攬權,才能和地方上幹部好好配合,將理論和實踐真正相結合起來。




  在任命下達後,唐逸和張強軍進行了一番深談,一再告誡他遇到事情不要獨斷獨行,雖然他是一把手,但要和任命的地方上的常務副主任有商有量,人家有基層經驗,你下去真正的目的是學習,而不是領導。


  張強軍想來明白唐逸的意思,他這個主任不過是掛名,很大程度上是智囊和參謀,為地方幹部保駕護航,真正拿主意的會是地方上任命的常務副主任。通俗來說戰略上他說了算,具體戰術上則是地方幹部來執行。




  在組織部任命文件上,除了任命張強軍為黨工委書記、管委會主任外,還有一系列任命,任命韓冬梅同志為區黨工委副書記、管委會常務副主任,任命范進同志為區黨工委副書記、管委會副主任,任命湯志遠同志為區黨工委副書記、紀工委書記,任命朱建林同志為區黨工委委員、管委會副主任,任命金教育同志為區黨工委委員、管委會副主任,任命李革同志為開發區派出所所長、任命徐良明同志為開發區管委會主任助理。


  這是關於原來範各莊鎮班子的調整,另外也從台州黃海抽調了幾名幹部補充進了管委會。




  韓冬梅會被重用在意料之中,但一躍成為管委會二號人物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不過被提為開發區副職的幹部大多歡欣鼓舞,被調整出班子的則是四處奔走作最後的努力,最不濟新工作崗位也要舒服一些,是以倒也沒人太在意韓冬梅的陞遷,而唯一有些失落的大概就是老范書記了,不但沒能更進一步擔任管委會主任,反而被韓冬梅後來居上插了隊。對韓冬梅再怎麼喜歡,再怎麼高風亮節,他也不是沒有火氣的菩薩,這個彎可不是那麼好擰的。


  黃海市領導車隊駛入鎮政府胡同時,韓冬梅正騎著飛燕自行車出院門,她剛剛在老范書記的辦公室吃了不冷不熱的幾句話,對一向尊重的老書記突然的冷淡韓冬梅有些難受,但她不是小女孩,不會幼稚到埋怨唐書記提拔了她,對被唐書記委以重任,她是極為感激的,更下決心要將大農莊試點改革搞好,滿腦子是管委會的事,韓冬梅有些恍惚,直到前面黑色小車「滴滴」的按響喇叭,她才猛地回神,急忙剎車,人家一輛輛小車早停了下來,她卻是險些將自行車撞過去。




  第二輛奧迪車門一開,那熟悉的身影從車裡鑽了出來,滿臉親切的笑容,「小韓同志,你這不叫同志們奚落我嗎?怎麼?我點的將是個迷糊蛋?」


  各個小車都下來了人,彭彭的開關車門聲蔚為壯觀。




  這次唐逸可不是輕車簡從,而是帶來了發改委、農辦、財政局等相關部門的一大批幹部,事先沒知會台州市和范各莊鎮。


  大家聽到唐書記的話,都善意的笑起來,韓冬梅俏臉一紅,心說自己真不爭氣。下了自行車,靦腆的向唐書記打招呼。




  唐逸笑道:「我們是下來看看開發區籌建工作,在上面怎麼開會怎麼討論,不如下來看看,現場為基層同志解決問題。


  強軍呢?在不在?」




  韓冬梅忙道:「強軍主任給夜校選址去了。」


  唐逸心裡嘟囓了一句捨本逐末,現在開發區工作何其多?夜校的籌建又急什麼?不過唐逸當然不會說出來,何況張強軍本來就是筆桿子,沒有實際工作經驗,剛剛下來又哪那麼容易將工作捋的頭頭是道?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百零二章 千頭萬緒

  更新時間:2009-9-20 10:47:51 本章字數:8041


  在唐逸身邊進鎮委大院,韓冬梅邊走邊問唐逸:「唐書記說夜校教育採取的方式是基本教育?那什麼是基本教育,開闊農民的視野?課程是怎麼講?文件上寫的很含糊呢。」




  唐逸笑道:「說是說不大明白的,舉個例子吧,就說最牽動人心的房價吧,一個地區在經濟高速發展後,房價是肯定飆升的,台灣香港很多普通市民都通過買樓賺了錢,咱們的夜校可以深入淺出的舉例子講一講,講的通俗易懂,至於房價漲跌背後的經濟理論就不用講。」說著就笑,「你們這個鎮子,怕是幾年後房價也低不了呢,想在鎮上安家,就要盡快。」


  韓冬梅輕輕點頭,卻是想起了自己租的平房,本來想買下來,但業主要價兩萬,不臨街,加之小鎮的地皮本就不值錢,房子又破爛,兩萬塊可以說是搶錢了,現在想想,如果小鎮真的發展起來,還是要盡快買了房子的好,但兩萬塊?去哪兒借這兩萬塊呢?




  在二樓的會議室,唐逸召開了現場辦公會,聽取管委會幹部的意見,張強軍氣喘吁吁最後一個進會議室,唐逸做手勢示意他坐下,宣佈會議開始。


  鎮上幹部最關心的自然就是農莊規劃問題,當有幹部問是不是要各村大面積拆遷時,農辦主任董玉萍微笑道:「這點大家是進入了一個誤區,規劃是肯定要規劃的,但那是幾年後的事,現在重點是農田的規劃,是怎麼帶領農民致富,而不是說拆遷蓋樓房就是建設新農村了。」




  隨行的魯東農業大學李教授道:「看來整體規劃要明年了,現在很多農戶已經種下了冬小麥,不能為了農莊規劃耽誤農時,這些冬小麥還是重要的。」


  李教授說著話就看了眼唐逸,對大農莊改革,他是極力推崇的,但很多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問題多多,糧食節令不一樣,一些農戶已經播種了冬小麥,一些農戶卻是在等明年開春種玉米大豆等作物,現在進行農莊化整合,那些已經播了種的和等待明年開春播種的農戶想法肯定不一樣,問題雖小,卻也棘手,還有栽了果園的,有蒙大棚的,同樣的土地,獲益卻是不同,入股時的賠償也是個問題。




  唐逸端著茶杯喝水,沒有說話。


  改委主任沈喜雲道:「看來問題很多啊,不是一時半會能解決的。」




  鎮上的幹部雖說都想討好唐逸,但畢竟不知道唐逸是怎麼個心思,萬一拍馬屁拍到馬蹄上可就得不償失,是以都悶聲大發財。


  唐逸看了眼沈喜雲。看來那邊大概已經就大農莊問題透過氣了。很久沒聽到那邊地聲音了。




  想了想。唐逸放下了茶杯。微笑道:「大家看看手頭地資料吧。對大農莊地前景有什麼感想?」


  「當然好啊!」




  「激動人心啊!」


  鎮上幹部眾口一詞。倒大多說地是真心話。在農莊規劃中。不但就範各莊地地形地貌對農田種類面積進行了詳細地規劃。而且就農業基礎建設、農機具地配合更有詳細地計劃。就初期看農機具地購進已經是很振奮人心了。而且更準備在原有幾個土山地小樹林基礎上建設林場。在上萬畝荒蕪地鹽鹼地上利用鋪膜換土防滲保水技術。進行立體種養。本來這些都是鎮上地難題。土山曾經承包出去。但收益大多成了個人地。鎮上收不到幾個錢。至於鹽鹼地。更鬧出過滿地西瓜被一夜砸得稀巴爛地鬧劇。概因承包者都是鎮上有關係地人。幾乎一分錢不掏就可以承包鹽鹼地。自然引來一些村民地仇視。




  至於農莊規劃遠景中。建設大豆精選廠、油脂廠進行農業深加工就更令人興奮了。工農業結合才能獲得最大收益。加之鼓勵在鎮上發展第三產業地政策。卻是人人都彷彿看到了美好地前景。當然。這些只是構想。實際執行起來卻是困難多多。


  農莊的初級階段,有些類似東北農墾局的一些農場,不同的是,農場職工平均耕地面積可達到二三十畝,而農莊人均耕地不到兩畝,但是國有農場的大部分收益要上交國家和集體,農莊則是小部分上交,大部分收益歸村民,唐逸構想中,初期幾年盡量能令農民的收益達到國有農場職工的平均工資水平。




  見大家都說好,唐逸就笑道:「既然這樣,一時的損失又有什麼不捨得的?你們多作作村民的工作,明年秋天,一定要按規劃來,至於果園、大棚,該砍的砍,該清的清,當然,像小李莊那個大棚密集區要保留,那一片是咱們規劃的蔬菜大棚種植區是吧?」


  聽唐逸問,董玉萍主任就點了點頭,她雖然不是技術人員,但對大農莊規劃圖可是研究了好久。




  唐逸就道:「總之最困難的任務就要在座各位來完成了,市裡也會下宣傳組來配合你們的工作。」說著就看了坐在自己身邊的黃琳一眼。


  黃琳就笑道:「放心吧唐書記,我們都準備好了,我們動員了市歌舞團,編排了許多寓教於樂的節目,幾個團的同志每天都在綵排,我看了看,節目很不錯。另外還有三個電影放映隊,十幾個宣傳小組,隨時準備奉命出發。」




  在座幹部都知道這位漂亮女人是市委常委、宣傳部長,這次下來的幹部中第二號人物,聽到市委宣傳部的宣傳力度,在座幹部都明白了,唐書記對開發區的這個試點是多麼的重視。


  唐逸笑笑,黃琳辦事他一向放心,大農莊改革試點,對唐逸來說,不亞於一場戰爭,他是一定要取得這場戰役的勝利的。




  笑著環視在座幹部,「總之,市委市政府會盡最大力量配合你們的工作,我相信大家也能唱好這齣戲!「


  會議室裡響起熱烈的掌聲,沈喜雲也在微笑著鼓掌,或許,在他(他們)眼裡,范各莊農業經濟開發區,將會是一路披荊斬棘,已經自信到有些自大的唐逸無可避免的「滑鐵盧之役」。




  ……


  當天下午部委局辦的幹部就回了黃海,畢竟現在的范各莊,想住下這麼些幹部都困難,總不能去擠那髒兮兮的小旅館。




  唐逸卻是在范各莊留了一夜,順便去看了看李善才老兩口,又吃了一頓玉米餅,這一次唐逸卻是真的有些想念玉米餅的甜味了。


  第二天上午去幾個村子轉了轉,只說是市裡調研的工作人員,聽了聽村民真正的想法,中午的時候回來範各莊,一路都有李革所長及兩名警員陪行。




  十二月初了,刮來的風有些寒,走在范各莊鎮的渣子路上,唐逸心裡也沉甸甸的,幾乎沒有多少村民認為搞集體農莊會帶領他們致富,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農民,都在擔心土地被收上去後自己的出路,尤其是聽到要實現農業現代化的宣傳,他們覺得機械化以後自己就成了閒人,要靠國家來養。


  轉了幾個村子,唐逸更覺得心頭沉重,看來不僅僅是帶領農民致富的問題,在實現農村現代化的過程中,更要想辦法要老一輩農民感覺到社會的認同感,精神建設也一定要跟上。




  前面就是鎮上的供銷社飯店,是一座二層小樓,百貨大樓集團重組後,各鎮的百貨商店也都自謀出路,大多關了門,范各莊鎮的供銷社飯店也早賣給了個人,名字都改成了雙龍酒家,但鎮上的人還是習慣叫它供銷社飯店。


  飯店的門前,卻是圍了一圈人,原來是鎮上兩個地痞在打架,李革心就是一忽悠,忙快跑幾步,擠開人群吆喝幾聲,打架的人很快就散了,一個看熱鬧的老大娘被擠了個觔斗,李革就和顏悅色的摻起她,更大聲訓斥擠到老大娘的小青年,見是李所長,沒人敢吱聲,都蔫蔫的散了。




  老大娘卻是一陣驚詫,「李野狗」吃錯藥了吧?什麼時候這麼像個人了?


  唐逸走過來,微笑拍了拍李革肩膀,李革頓時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輕了二兩。




  「唐書記,要不墊墊牙縫再走?」李革賠著笑問。


  唐逸看看表,擺擺手,「下午還有個會。」




  李革忙道:「那,那我給李主任、韓主任掛個電話。」


  唐逸道:「不了,大家都很忙,我以後來範各莊少不了,就不要每次都接來送往的了。」




  李革忙點頭。


  胡小秋聽了就是一陣撓頭,要經常來?這裡他可真住不慣,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




  奧迪一直緩緩跟在唐逸等人身後,唐逸停了腳步,招招手,奧迪就慢慢停在唐逸身邊,唐逸對李革笑道:「那就這樣,我就走了!」


  李革忙點頭哈腰說好。




  胡小秋拉開車門,唐逸正準備上車之時,卻見一輛掛著黃海牌子的銀色麵包車緩緩駛來,麵包車上,有「黃海電視台」的字樣,唐逸停下腳步,微微皺起了眉頭。


  採訪車裡的人可能認出了唐逸,車嘎的停下,接著後車廂門被拉開,扛著攝影機、拿著話筒的一幫人跳下車,唐逸就是一怔,最前面的靚麗女孩正是葉小璐。




  葉小璐帶著大家快步走來,離得老遠就笑:「唐書記,真巧,那我們可得採訪您。」但走到近前,眼見唐逸臉色有些黑,更沉聲問:「誰叫你們來的?」


  採訪組都怔住,葉小璐停住腳步,尷尬的道:「是,是台裡。」




  「哪個台裡?」唐逸臉沉似水,他早和黃琳打了招呼,關於農業開發區,先期的整合期間,一定要低調,不要上媒體雜誌,宣傳部可以大張旗鼓下鄉宣傳,但開發區的初期建設盡量避免媒體採訪,更不要宣傳,免得惹起不必要的麻煩,如果范各莊試點被置於全國人民眼皮底下,工作起來就會束手束腳。


  葉小璐被唐逸無端端訓斥,又委屈又好笑,說話莫名結巴起來,「是,是史副台長。」說完就一陣鬱悶,自己還真的怕了大少了?




  採訪組看這個架勢,有經驗老道的記者就比著手勢,大伙準備灰溜溜開溜。


  葉小璐也不想再被黑頭黑臉的大少訓斥,忙道:「那,那我們走了。」




  唐逸卻是沉著臉說:「你留下,採訪組就先回吧。」


  採訪組的人如蒙大赦,急匆匆湧上車,哪管葉小璐死活?銀色麵包一溜煙跑了。




  唐逸又回頭對李革道:「以後不管什麼媒體,沒有市委新聞辦的採訪通知,一律回絕。」


  李革忙點頭,見唐逸鄭重,心說再來記者就是整死他也不能讓他拿到資料。




  唐逸這才上車,又對葉小璐招手,「葉記者,我送你回黃海,順便和我說說你們怎麼能來訪了。」


  葉小璐低著頭乖乖上車,那委屈的神態看得李革一陣心痛,心說唐書記太不懂憐香惜玉了,這麼漂亮的大美女也是說訓就訓,大煞風景,大煞風景啊,多養眼的美女啊,說話也好像鳥唱歌似的好聽,可惜和她話都說不上一句。




  奧迪緩緩啟動,唐逸就黑著臉問:「是史副台長自己的主意?」


  見唐逸還是這麼對待自己,葉小璐有心思掐他幾把解解恨,但唐逸臉色不善,她終究不敢,低聲道:「好像是廣電局張局交代給我們台長的。」




  唐逸眉頭皺得更緊,想了想拿起手機撥了號,沉聲道:「黃琳吧,你們宣傳部抓時間擬定廣電局局長的人選,張邦國?撤了他!嗯,隨便吧,副巡視員?可以。……恩,電視台的負責人也換一換,嗯,恩……」


  葉小璐就撇撇嘴,又開始耍威風!不過想起電視台裡威風八面的幾個台長在大少眼裡就好像小草一樣隨便捏,倒是有些好笑,唉,大少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威風吧?




  唐逸掛了電話,又靠在座椅上默默思索了一會兒。


  無疑,市台「不聽話」是因為背後有人指使,張邦國他沒這麼大膽子,肯定是那邊打了招呼,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聽話,自己可沒功夫和他們掉花槍,免得他們的小動作不斷。




  點起顆煙,唐逸吸了一口,看了看身邊的葉小璐,就微微一笑:「怕了吧?」胡小秋和小武都見過葉小璐,唐逸也不避忌。


  葉小璐笑笑,沒有吱聲。她穿著黑色棉裙,瘦瘦的黑色褲襪,及膝的深棕色鹿皮靴,整個人性感時尚,白色針織的圓帽,紅黑相間的圍巾,又為她添了幾分可愛和精緻,無論什麼時候,這個都市女郎都是那麼靚麗可人。




  唐逸看著她黑棉襪裹著的瘦瘦的腿,腦海裡卻是閃現出棉襪下,葉小璐那雪白性感的美腿,勾人的嬌艷玉足,身子卻是有些熱,隨即就苦笑,好像葉小璐最能激發自己男人的原始**。


  唐逸也知道,自己對葉小璐有些不公平。在和自己發生過關係的五位紅顏中(這時候唐逸自然是想不起蘭姐的),小妹、齊潔、陳珂就不說了,前世今生,糾葛種種,小妹是自己的妻子,齊潔是自己第一個女人,對陳珂的感情就更為複雜,自己對這三位紅顏各有各的感情,各有各的不捨,和她們在一起是最舒服的,和她們歡好是一種靈肉合體,情到濃時的表現,倒不會見到她們就想起男女歡愛。就算是允兒,自己更多的也是一種憐惜,是一種疼愛。




  只有對葉小璐,唐逸知道自己喜歡她的**更多一些,而葉小璐獨立的性格,也使得自己和她在一起很放鬆,不用怕說錯話,不用患得患失,甚至對於她將第一次給了自己也沒什麼歉疚,這都是葉小璐性格營造出的氛圍,從這點上說,唐逸倒真的很喜歡這個情人,或許在唐逸心裡,只有葉小璐才是正牌情人吧。小妹、齊潔和陳珂,那是愛人妻子,甚至允兒,都是他的家人,只有葉小璐,更像唐逸的情人。


  看著葉小璐,唐逸就笑了笑,雖然覺得對她不公平,但怎麼就沒有歉疚感呢?這就是葉小璐的一大優點吧。




  「不說話?生氣了?」唐逸壓低聲音問,雖然本意不是訓斥葉小璐,但事實上卻是罵了她一通,唐逸倒是有點不好意思。


  葉小璐白了他一眼,「你說呢,我又沒惹你,憑啥衝我耍威風,咱倆要是不認識,你敢嗎?」




  唐逸就笑,葉小璐隨即也覺得好笑,不認識的話怕這個大少都敢開了自己,殺雞給猴看。


  伸手在唐逸胳膊上掐了一把,「笑什麼笑!」那可愛的小嫵媚唐逸卻是怎麼也看不夠。




  唐逸抓住她柔滑的小手,葉小璐掙了幾下沒掙脫,就不再動,只是用長指甲輕輕搔唐逸的手心,令唐逸癢癢的。


  「喂,大少,和你說個事兒,經濟房是要放號了吧?」




  唐逸微微點頭,市裡投資十個億的經濟適用房第一期工程已經竣工,馬上就要開始對外放號。唐逸笑道:「怎麼,你想買?」


  葉小璐輕笑,低聲道:「想買也不找你啊,怕你馬上把我這個情人給開除了!」




  唐逸看她嬌俏神態,就想伸手捏捏她精緻的臉蛋,但看看前面兩個門神,終於作罷,只是低聲道:「你怕我開了你啊?」


  葉小璐白了他一眼,「我怕個鬼!就算要甩,也得我甩了你,作人家情人都被甩,那我得多沒面子?」




  唐逸就笑起來。


  葉小璐又道:「是小楚,她在台裡說,能拿到經濟房,我知道你想為市民做好事,所以給你提個醒,別到時候房子被不需要的人拿光了,你再發火撤掉幾個局長主任的,最怕你到時候氣沒處撒,又訓我。」




  唐逸就笑,「怎麼會,要訓也是訓別人。」莫名就想起了蘭姐,隨即自嘲的一笑。


  靠在座椅上,唐逸卻是皺起了眉頭,現在分管國土資源、房產管理等工作的是市委常委、副市長鄧文秩,對鄧文秩,唐逸是很放心的,開拓不足,守成有餘,最適合作條條框框,按部就班的工作,這次經濟房放號,唐逸對鄧文秩的意見還是很認同的。




  鄧文秩的意見是


  到「陽光銷售」,現場放號,電腦搖號。買房人必黃海市經濟適用住房資格條件。放號截止後,由電腦進行搖號隨機確定選房客戶並確定選房順序號。為了保證電腦搖號的公正性,現場將由公證處進行全程監督並對結果出具《公證書》。同時對電腦搖號的全過程進行現場錄像。




  不要說鄧文秩的意見本來就很好,就算略有瑕疵,自己也不可能否決,畢竟自己是市委書記,總攬全局,不能搞一把抓,什麼都管,什麼都要插一手,不說會引起下面幹部的反感,就是自己累也累死了。


  尤其是分管房產的是鄧文秩這位市委常委,很多事他本身就有資格拍板,就好像放號方式這種小事,如果不是尊重自己,知道自己重視這件事,他都沒必要聽取自己意見。




  但唐逸也知道,在自己眼裡的小事對住房困難的群眾卻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這次放號一定要公平、公正、公開。


  而現在看來,市委出台的經濟適用房申請條件以及處罰措施還是有人置若罔聞啊。唐逸笑了笑,掐滅煙蒂,對小武道:「開快點。」




  想了想,又拿起手機,撥通了劉兵的電話,這次下台州,沒有帶劉兵。


  「你通知李良,讓他來辦公室等我。




  」唐逸吩咐著,那邊劉兵連聲答應。


  奧迪將葉小璐送到了善緣人家,葉小璐下車時唐逸低聲道:「今兒禮拜五,我晚上來這裡過週末。」




  葉小璐白了他一眼,轉身登登登,萬種風情的去了。


  市委副秘書長、市委督查室主任李良接到劉兵的電話,自然是匆匆趕來,在唐逸的辦公室等了半個多小時,才聽到門外秘書室劉兵和唐逸打招呼,李良忙站起來,小跑過來幫唐逸開了門。




  「唐書記,是不是要下調查組去台州?」李良早就聽到傳聞,台州一些幹部對唐書記主導的大農莊試點不感冒,背後風言***的,想來就是台州市市長秦博仁那幫人,而台州市市委書記江日進和李良有些交情,也比較配合市委的工作,早聽江日進說過,秦博仁希望將台州轉型,請重工企業落戶台州,在這點上和江日進鬧得很不愉快。唐書記卻是支持台州走農業路線,秦博仁想來牢騷也發了不少。


  唐書記從下面回來就見自己,八成就是想拿下秦博仁,這自然少不得自己的督查室配合。




  唐逸就搖搖頭,心說看來真是什麼都瞞不住人,台州一些幹部不認同大農莊試點卻是人盡皆知了。


  做個手勢,要李良坐,唐逸來到飲水機前,壓下飲水機的紅色按鈕,看著杯子裡熱水的水平面直線上升,若有所思的道:「有時候呢,很多事不深入,是看不清本質的,就好像這台飲水機,杯子離得它近了,就只能通過水平面來判斷它是不是在向杯子裡注水。」




  李良不知道唐逸只是隨口感慨,卻是琢磨著唐逸話裡的意思,恍然間若有所悟。


  坐回到沙發上,唐逸笑道:「馬上一期經濟房就開始放號,你們督查室要睜大眼睛,張開耳朵,多看一看,聽一聽,群眾都怎麼講。」




  李良這才知道原來是經濟房放號的事,點頭道:「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


  唐逸笑笑,「你辦事,我當然放心,這次要抓幾個典型,要他們偷雞不著蝕把米,我倒想看看,他們是怎麼神通廣大的拿到經濟房的派號。」




  李良輕輕點頭。


  ……




  粉紅基調的臥房,剛剛洗過澡的唐逸穿著睡衣,舒舒服服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聞著軟枕淡淡的香味,唐逸就愜意的將臉埋在了裡面。


  咯吱,門輕響,葉小璐走了進來,她穿著那身柔滑的綠緞子睡衣睡褲,高聳的**,纖長的美腿,曲線若隱若現,極為性感撩人。




  唐逸就笑,「越來越漂亮了!」


  葉小璐白了唐逸一眼,卻是來到床邊,踢掉小繡花拖鞋上了床,躺下來,輕輕抱住了唐逸,性感**貼在唐逸身上,向唐逸懷裡擠了擠,和葉小璐彈力驚人的性感嬌軀一接觸,唐逸就有些激動,正想伸手過去,葉小璐卻是搖頭道,「今天不行,我來事了。」




  唐逸問道:「真的假的?」


  葉小璐氣道:「騙你幹嘛?要不要脫褲子給你看看?」




  唐逸本想說那你也不早說,早知道我不來了。話到嘴邊梀然一驚,這實在有些無恥了!


  葉小璐彷彿是他肚子裡的蟲,用力掐了唐逸一把,恨恨道:「你是不是在想,不該來的!」說是這麼說,卻是沒生氣。




  唐逸本想搖頭,但不知道怎麼就點了點頭。


  葉小璐好氣又好笑,這個大少,臉皮實在太厚了,也誠實的讓人恨得牙根癢癢,但如果他每天花言巧語欺騙自己,那自己怕是早就離開他了,偏偏他這種擺明車馬就是喜歡自己青春貌美的德行,反而使得自己越陷越深,總希望他有朝一日會真的喜歡自己。




  葉小璐越想越氣,伸手又照著唐逸肚子狠狠掐了一把,收情人都收得這麼牛,你這個大少也算絕無僅有了!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百零三章 蘭姐和喜兒

  更新時間:2009-9-21 10:37:45 本章字數:15635


  市委院5別墅裡,唐逸臉色陰沉,翻來覆去的看著經經濟頻道全程錄像,接到了葉小璐的電話,說是小楚拿到了三個經濟房,當然具體情況葉小璐就不清楚了,也不排除小楚吹牛的可能性。




  到底哪個環節出問題了?唐逸有些煩躁,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喜兒每天讀書看報,對黃海的事清楚著呢,她坐在小馬扎上,也跟著唐逸看搖號錄像,她猜得出肯定是經濟房放號出了問題,看著唐逸傷腦筋,她心裡異常舒暢。




  等唐逸又點起了一顆煙的時候,喜兒想了想,就道:「是不是電腦被人做了手腳?」


  唐逸微微一怔,電腦?




  喜兒道:「我知道,你們很迷信這種電腦隨機抽取號碼的方式,硬件軟件的我也不懂,但歸根結底,不過是工具而已,是工具就可以做手腳。」


  唐逸就笑了,是啊,軟件,自己對軟件的認知不是一般程序員可以達到的,當然,如果真要自己去編程,早忘的七七八八的了。隨機抽取號碼的軟件很容易實現,普通大學計算機專業畢業的學生就可以完成,是以自己從來沒多想,編程容易,做手腳同樣很容易,就看有沒有條件而已。




  放下杯子,拿起手機撥給了鄧文秩,剛剛聽唐逸提到這次抽號,鄧文秩就笑道:「我也正想和你反映下情況呢,派號結束後,我就聽到了一些議論,好像這次派號出了些問題,有人向我反映,搖號軟件是由房管局測繪中心組織開發的,沒有經過第三方的檢測,而且從開發到使用、保管都屬於同一個部門,很難確保公正性。」


  唐逸就是一笑,說:「那你就抓緊時間處理,第一次電腦搖號就出現問題,影響很惡劣,處理的不當會令我們失去公信力。」




  鄧文秩道:「我明白。」


  唐逸知道,因為經濟房頻頻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後世有些經濟專家就諫言取消經濟房,唐逸覺得這有些荒謬,經濟房建設和派號出問題,就要規範它的管理,而不是取消這個惠及普羅大眾的房改計劃,畢竟經濟房在西方和香港都是很成功的,保障了低收入家庭有房可住。




  掛了鄧文秩地電話。唐逸就側頭對喜兒笑道:「過幾天。要蘭姐帶你去買套新衣裳。」


  喜兒心裡就一陣堵。這個笨蛋真拿自己當使喚丫頭了。看他地表情就好像舊社會地主老財在犒賞家裡地下人。但不可否認。喜兒對共和國金碧輝煌地商場裡那時尚漂亮地服飾還是很感興趣地。




  ……


  鄧文秩知道唐逸對這次經濟房派號很上心。而搖號出了問題。唐書記不講。自己也大是臉上無光。是以馬上雷厲風行地展開了調查。




  在舉報信地基礎上。公安和檢察機關開始介入。有鄧文秩這個市委常委壓陣。更批示「不管涉及到誰。一查到底」地情況下。執法人員徹查了這次被搖到號地申請者。結果在第一次搖中地205市民中。有19人申請資料純屬造假。更有三十多人地資料有這樣那樣地問題。造假資料涉及了居委會、街道、公安、民政等多個環節。司法部門馬上展開立案偵查。


  而房管局測繪中心主任被正式批捕。房管局其它涉案人員也被隔離審查。




  造假者自然如大難臨頭,惶惶不可終日,畢竟根據市委辦公廳文件精神,房改辦可是出台了造假領取經濟房的各種處罰措施,除了追究法律責任外,據說還有巨額的罰款。而現在看態勢,市裡是來真的了,鄧文秩這個市委常委親自關心的案子,那誰能壓得住?


  在各路神仙四處活動,打點送人情之際,市委常委會上,新的廣電局長提名人選獲得了通過,大部分地市的廣電局局長任命,是由宣傳部擬定人選,再報組織部考察,很多地市的廣電局局長會兼任宣傳部副部長,是一個很顯赫的職位。




  常委會上,黃向東從頭到尾沒有發言,很難看出廣電局「不聽話」是不是他打了招呼,但以前任宣傳部部長張強和廣電局局長張邦國的關係,就不難得出結論。


  唐逸也沒有怎麼說話,該說的話自然有人幫他說。在王文卓副書記表達了幾句不同觀點後,卻是招致了幾名常委不冷不熱的反對,王文卓悻悻閉了嘴,現在他這個分管黨群組織的副書記實在是很難受,已經根本指揮不動組織部,孫有望通常都是直接和唐逸打招呼,王文卓現在才後悔,如今的權勢地位遠不如在組織部時一呼百應,甚至那時候唐逸都要仔細掂量他每一句話的份量。




  市委暗潮湧動,蘭姐卻是接到了黑面神的任務,領著喜兒來到了商業步行街購物。


  兩位艷麗的女人走在步行街街頭,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男人垂涎的目光,蘭姐穿著束腰緊身的黑色皮衣皮褲,性感逼人,皮料質地極為光鮮,在冬日下燦燦生輝,使得這個小尤物的嬌美如夢如幻,不知道耀花了多少男人的眼。




  喜兒穿了件淡白呢子風衣,風衣下擺露出好看的紅褲子,紅高跟鞋,是蘭姐的舊裝,如果說以前穿在蘭姐身上稍顯土氣的話,而喜兒隱隱的高貴氣質則使得她只顯艷麗妖嬈,更令一些打量她倆的小姑娘覺得時尚前衛,決心自己回去也買一條紅褲子穿上。


  喜兒將冰激凌直筒扔在了垃圾箱裡,現在她倒是迷上了「奇葩」冰激凌,一天不吃心裡就不得勁,自從蘭姐給她發了三個月的工資後,喜兒就經常跑去王莊小賣部買零食吃,當然,少不了傻姑那一份,喜兒逃跑計劃連連受挫,一時技窮,也只能暫時得過且過,就當在麻痺那個笨蛋書記吧,喜兒也只能這樣想聊以自慰。




  蘭姐拿出紙巾,幫喜兒擦拭嘴角的冰激凌,她不知道唐書記為什麼不喜歡喜兒,但這麼漂亮可人的小姑娘,天生就容易招人好感,蘭姐是個俗人,更容易以貌取人,看起來,倒好像她是喜兒的姐姐一般。


  喜兒心裡極厭煩蘭姐的舉動,因為這個庸俗的小女人表現出來的可親可愛,不過是裝出來而已。




  果然不出喜兒所料,很快蘭姐就將紙巾遞給她,喜兒接過,回頭小跑兩步,扔進了垃圾箱,經常被蘭姐頤指氣使,喜兒已經漸漸有些麻木,最起碼蘭姐不知道她過往的顯赫,被蘭姐呼來喝去,比被那個笨蛋書記指使心裡要多。


  「來,來這家朝鮮服飾看看。」蘭姐指了指步行街旁的一處店面,喜兒心裡一驚,隨即知道蘭姐是不可能知道自己身份的,笨蛋書記再糊塗,這點訣竅還是懂的。




  朝鮮服裝店自然是允兒的朋友淑珍開的,現在她的生意越來越好,就兩人漸漸不夠調配,於是從黃海僱傭了兩名服務員,對淑珍來說,有黃海本地人給她打工,大概和一些國人僱傭西方僱員一樣,有種特別的自豪感。


  見到蘭姐進來貞淑忙迎上來,她可是知道這個俏麗性感的小女人能量很大,在黃海可以辦到很多事。




  蘭姐簡單給喜兒貞淑互相介紹了一下,當說到貞淑是從朝鮮過來的時,喜兒心裡就輕輕歎口氣,自己沒上過報紙雜誌,真正知道自己存在的都是朝鮮上層人士,不然倒真的可以借貞淑的眼睛看一看自己與以前是不是已經截然不同,畢竟朝鮮的特工,怕是在四處尋找自己的蹤跡。


  貞淑請蘭姐和喜兒進裡間的辦公室坐了,又給兩人倒了飲料,恭謹的對蘭姐道:「夏總,我這就叫人拿衣服來,您看中的就說話,我送您。」




  蘭姐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就是來看看你,怎麼樣?有什麼困難不?」她知道貞淑和允兒是好朋友,貞淑對自己恭恭敬敬,她可不敢托大,更不能隨便沾人家便宜,不然被黑面神知道那還得了?


  貞淑忙說沒事。




  辦公室不大,大包小包的都是從朝鮮運來的服裝,開門都有些困難,蘭姐就笑:「你呀,該擴充店面了。」


  貞淑道:「再看吧,現在去了開支剛剛有些盈餘。」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輕輕敲響,漂亮的女銷售員勉力推開門,「貞淑姐,B_34出去一件,現在擺上?」


  貞淑點頭,女銷售員就進了辦公室(儲藏室),開始翻檢大包小包,蘭姐就看得皺起了眉頭,問貞淑:「她叫什麼名字?」




  貞淑疑惑的道:「小霞。」


  蘭姐點點頭,對小霞招招手,小霞皺了皺眉,但是經理的朋友,就直起腰,走近兩步。




  蘭姐道:「小霞是吧?從我進來,就看著你哭喪個臉,客人見到你都被嚇跑了,還能買衣服?你怎麼回事?是不是看貞淑人好,又是朝鮮來的,你就不好好幹?」更轉頭對貞淑道:「貞淑,不是我多管閒事,現在等著找工作的人一大把,用得不舒心就換掉,不要太遷就她們。」


  貞淑就笑,說:「沒什麼,最近小霞家有點事,她們一家五口人住房才五十多平,那個,那個什麼經濟房搖號沒搖到,聽說都是有關係的人分了,她心情不好,對了,夏總,你能幫幫她不?」又回頭對小霞道:「快點,把你的情況和夏總說說,夏總可是個能人,黃海沒有她辦不了的事。」




  蘭姐嚇一跳,雖說現在她就算不通過唐逸也能辦很多事,但她可從來是規規矩矩,尤其是和黑面神發生了兩次關係之後,她就怕黑面神擔心影響仕途將自己打發掉,對這方面就更注意,不能給黑面神惹一丁點的麻煩。


  蘭姐心裡也感慨,來了黃海之後,貞淑也漸漸變得能說會道了,這一點可比允兒差遠了。




  小霞聽說蘭姐能幫到她,激動的很,連聲說:「謝謝夏總,謝謝夏總。」


  不管怎麼說,這種氛圍蘭姐很受用,想了想道:「這樣吧,我有內部消息,這次一期經濟房會有幾十套房子重新搖號,你注意下新聞,估計重新搖號也就這幾天,大家都等第二次派號呢,這次重新搖號知道的人不多,搖中的幾率會高點,你多注意新聞。」這不是什麼秘密,倒是可以說的。




  小霞有些不相信的問:「真的?」


  蘭姐就皺皺眉:「那還能有假,我跟你們說你們可別說出去,第一次搖號出了問題,不少官員都被調查呢。」




  「啊!」對普通市民來說,現在的蘭姐自然就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小霞連連點頭,貞淑心裡也很舒暢,有夏總這麼個朋友,她自然臉上有光。


  喜兒卻是看不慣,站起來道:「蘭姐,我去買冰激凌。」




  蘭姐也沒太在意,點點頭,又和貞淑小霞海侃起來。


  ……




  喜兒走出好遠,才在步行街街口找到了便利店,買了一枝冰激凌,卻又懶得回服裝店,就沿著大街閒逛,前面是一家二層小練歌房,看著酒吧燈紅酒綠,隔著玻璃門,可以見到吧檯旁,坐了一排衣著暴露、打扮妖冶的女孩兒,喜兒就不屑的撇撇嘴,這就是那個笨蛋書記引起自豪的社會主義?


  在門口多看了幾眼,身後突然酒氣熏天,喜兒回頭,就見一張坑坑窪窪的醜臉就在眼前,滿臉疙瘩紅通通的,酒糟鼻,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喜兒嚇了一跳,忙退了幾步,瞪眼道:「神經病啊你!」


  「嘖嘖,真漂亮,新來的吧!來,陪哥去唱歌,今天就買你的鍾!」酒糟鼻說著話,就抓住喜兒胳膊向練歌房裡拽。




  喜兒大聲道:「滾開,我不是這兒的人!」酒糟鼻卻哪裡肯聽,拽著喜兒就進了練歌房,裡面的服務生很忌憚他,都叫他「軍哥」,看著喜兒掙扎,卻沒人敢說話。


  喜兒連踢帶打,但軍哥皮糙肉厚,卻是嘿嘿笑著,彷彿在給他撓癢癢,極為受用的模樣,拽著喜兒就進了一層的包廂。




  被強行抓進包廂,喜兒反而冷靜下來,軍哥出去了一會兒,反手鎖了門,喜兒就打量包廂情形,包廂很大,電子激光燈旋轉,金碧輝煌,但自然是沒有窗戶的。


  好一會兒後軍哥拎著一打啤酒走進來,順手關了門,又拉著喜兒胳膊向沙發上拽,喜兒冷聲道:「先放開我,有話好說!」




  軍哥嘿嘿一笑:「大美女說放人我就放人。」鬆開喜兒的胳膊,卻是擋在了門前。


  喜兒就走到茶几前,軍哥這才嘿嘿笑著也走過去,坐到沙發上,伸手想拽喜兒,喜兒道:「軍哥是吧?你看上我了?」




  軍哥打量著喜兒凹凸有致的身子,心癢難搔,眼裡的淫邪令喜兒一陣噁心,「小美人,挺痛快的嘛!說吧,開個價!三千夠不夠?」


  喜兒冷聲道:「軍哥,我不是這家酒吧的。」




  軍哥胳膊敞開撐在沙發上,很舒服的顛著腿,笑嘿嘿道:「哦,是別的酒吧的


  沒關係,以後哥天天去捧你的場。」




  喜兒看出來了,軍哥其實很清醒,心下更是警惕,說道:「你明白我的意思,總之你說吧?要怎麼放我走?我可告訴你,我和公安局范局長很熟。」提唐逸對方肯定以為自己在吹牛。但喜兒顯然低估了市局局長的地位,軍哥又哪裡會信,目光貪婪的在喜兒俏臉、粉頸和酥胸上游弋,嘿嘿笑著,就從茶几上拿起一瓶酒,用火機「啵」的起開,遞給喜兒,「喝了這瓶酒,咱們再談。」


  喜兒眼見這瓶酒是剛開的,就接過來,說道:「我喝了這瓶酒,你就放我走?」




  軍哥嘿嘿笑道:「喝了再說!」


  喜兒猶豫了一下,軍哥就笑:「要不,就給哥唱首歌,一首歌,頂一瓶酒。「指了指茶几上的麥克風,「自己選!」




  喜兒一咬牙,拿起啤酒咕咚咕咚喝下,軍哥大聲叫好,鼓著掌站起來,伸手又去拿茶几上的酒,嘿嘿笑道:「再來一瓶,說不定就喝的我軍哥高興了!」


  喜兒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拿起手裡的酒瓶就想沖軍哥後腦砸下去,但她雖然手段毒辣,畢竟從來沒自己動過手,禁不住猶豫了一下,軍哥卻已經轉過了頭,喜兒再不多想,舉起酒瓶就砸了過去,軍哥一偏頭,「彭」,啤酒瓶砸在他的肩頭,軍哥胳膊一陣疼,罵道:「臭婊子!」反手就是一拳,正砸在喜兒臉上,喜兒痛叫一聲摔進了沙發,她哪吃過這種苦?就覺臉上火辣辣疼,嘴角發鹹,鮮血緩緩淌出,想站起來,卻是頭暈眼花,一時動不了身。




  軍哥罵咧咧開始解自己衣扣,「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一會兒***叫你欲生欲死,看你這騷樣,後庭沒被人玩過吧?老子這就幫你開苞!」


  很快軍哥就將上衣褪去,胳膊上紋著青龍,異常猙獰,喜兒晃晃頭,掙扎站起來,就向門口跑去,「彭」肚子上又挨了軍哥重重一拳,喜兒慢慢跪倒,想吐,卻又吐不出來,只能在那裡乾嘔。




  軍哥只穿了條內褲,裡面那話兒已經興奮的張牙舞爪,嘿嘿笑著向喜兒走過來,「媽的,先給老子吸吸。」


  喜兒身子都涼透,這麼噁心猥瑣的男人,就是被他碰一下也不如死了的好,但此時她縱然心有七竅,卻也無計可施,只能和他拼了!這一瞬,她突然想起了唐逸,要是他,他在這裡就好了!




  「彭!」當軍哥一把采住喜兒頭髮時,包廂門被猛的踢開,兩名穿制服的警察和蘭姐衝了進來,軍哥怔住,忙放開喜兒,大聲道:「你們找誰?」


  見到包廂內情形,蘭姐氣壞了,在唐書記跟前的人裡,只有喜兒是她的「下屬」,對喜兒,她可以頤指氣使,但又怎麼容得別人欺負,大聲道:「給我打死這個臭流氓!」




  兩名警員早就火大。不管品性如何,大多數人見到強姦犯都是恨之入骨的,是以在監獄的強姦犯經常被人暴打。但倆警察不知道手眼通天的夏總是什麼意思,等聽蘭姐一放話,兩人馬上衝過去,其中一名警察照著軍哥那裡就是一腳,軍哥慘叫一聲,捂著那兒倒在地上打滾,兩警察就開始狠狠用腳踹他。


  蘭姐卻是忙扶起喜兒,卻見喜兒臉上青腫,嘴角更滲出血絲,蘭姐心疼的摟住她,「沒事了!沒事了!」喜兒靠在蘭姐溫暖的懷裡,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激動,很想在這個庸俗的小女人懷裡大哭一場,卻終究忍住,只是,卻是捨不得離開蘭姐的懷抱。




  被喜兒抱得緊緊的,蘭姐能感覺到喜兒突然的親近,就默默抱著她,想來,她被嚇壞了。


  在和貞淑她們聊了幾分鐘後,也不見喜兒回來,蘭姐見時間不早,就出來找她,誰知道一直來到便利店,也不見喜兒,蘭姐就有些慌,喜兒沒來過市區幾次,可別迷了路,和便利店職員打聽,那個職員倒是對喜兒很有印象,說向西走了,蘭姐忙追出來,恰好遇到派出所巡邏車,步行街和夏蘭美容院是一個轄區,巡邏民警自然識得蘭姐,見蘭姐慌慌張張的,就停車問什麼事?聽說蘭姐鄉下來的朋友迷路了,就忙叫蘭姐上車一起找,向西追了一路,不見喜兒,按時間掐算她可走不了這麼遠,民警忙又開了回來,到了「夢幻」練歌房前,民警下車去問,這一片娛樂場所民警都很熟,問起那排坐台女有沒有見過一個穿白風衣紅褲子的漂亮女孩兒從酒吧前走過去,那些坐台女都有些慌,再一細問,才知道女孩兒被軍哥帶進了包廂。也幸虧軍哥拿酒時一來下藥,二來遇到熟人耽擱了不少時間,不然喜兒怕是在劫難逃。




  軍哥被兩名民警打得嗷嗷怪叫,劇痛之後,總算清醒了些,大聲喊,「別打,自己人,我,我是劉波弟弟!」


  民警都是一怔,劉波是區局治安科科長,不是他們能得罪的。




  蘭姐剛剛扶著喜兒站起來,見喜兒可憐兮兮的模樣,正是滿腔火氣,聽到小軍喊,一下就炸了:「劉波?是劉胖子不?」


  民警都點頭,蘭姐咬牙啟齒道:「把這個臭流氓押回去好好收拾,等著進號子吧!劉胖子,劉胖子,姑奶奶非給他好看不可。」




  在民警眼裡一向性感大方的夏總突然爆了粗口,民警都嚇了一跳,就知道劉胖子這次要倒霉了,夏總?好像是市局范局長都要禮讓幾分的角色呢。


  倆民警大聲答應,拽起小軍就啪啪抽他嘴巴。看了只穿三角褲的小軍一眼,蘭姐皺眉道:「我們先走了,可看不得他這醜態,等我妹妹休息下,再去你們那給口供。」




  倆民警忙說好,蘭姐扶著喜兒出門,喜兒卻覺得頭越來越暈,斜靠在蘭姐身上,彷彿一絲力氣也無。


  ……




  唐逸正在悠哉悠哉的看電視,見到蘭姐扶著不停點頭扭動的喜兒進來,就皺眉道:「搞什麼?她喝多了?」


  「不,不是,好像被人下了藥。」蘭姐怕的厲害,但這事又太大,不敢瞞唐逸。




  喜兒突然一把推開蘭姐,大聲喊:「好熱啊!」她的呢子風衣在路上已經脫了,雪白的羊絨衫緊緊裹著她的酥胸柳腰,線條極為動人。


  喜兒迷離的雙眼見到唐逸,就指著唐逸咯咯的笑,「你個笨蛋,你呀你,你怎麼做書記的,狗屁都不懂!」




  蘭姐差點嚇死,卻見唐逸臉黑的可怕,忙去拉喜兒,喜兒卻已經踉踉蹌蹌扭到唐逸近前,大聲的喊:「來,來和我跳舞,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舞後,你呀,你別以為我是鄉下來的傻丫頭,我告訴你,你不算什麼!」


  「熱死了!」喜兒用力向上拉了幾下羊絨衫,雪白的小腰肢隱現,那性感的肚臍上,卻是穿了小小的銀色金屬環,可愛而誘惑,驕人白嫩的小腹上,一枝嬌艷欲滴的玫瑰若隱若現,唐逸皺起眉頭,喜兒妖魅般誘惑的身子卻是撲進了他的懷裡,大聲喊:「你這個笨蛋,我殺了你!」




  唐逸一伸手,就將喜兒推得跌在地上,回頭看了眼嚇得臉色蒼白的蘭姐,冷哼一聲:「你搞定她,再和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冷著臉,逕自上樓,只留下求漫天佛祖保佑的蘭姐心裡叫苦。


  喜兒真正清醒已經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蘭姐不在,桌上留了字條,「喜兒:多休息,唐書記知道了昨天的事,應該不會罵你,放心。」




  喜兒頭還是有些疼,掙扎起身去洗了臉,才漸漸想起昨天的一幕幕,思及那噁心的男人,喜兒咬著嘴唇,直到嘴唇又滲出血,才猛的驚覺,再想下去,卻是隱隱想起了昨天自己撲進唐逸懷裡喊著要和他跳舞,更想起唐逸將她推在地上的場景,喜兒一時羞憤,一時生氣,真不知道怎麼面對那可惡的男人,再見到他,他可不知道會怎麼來羞辱自己了。


  但喜兒顯然想錯了,傍晚六點多唐逸回了五號樓,當然還是老規矩按門鈴,喜兒更是氣憤,去開了門,張嘴就道:「我剛醒,沒做飯!」已經鐵了心要和唐逸大吵一架,昨天發生的一幕幕實在令喜兒難以接受,更難以面對,就算被唐逸交出去,也比被他拿著把柄一直羞辱自己的好。




  誰知道唐逸卻是溫和一笑,將手上的塑料袋在喜兒眼前晃了晃,笑道:「知道你沒精神,我今天買了漢堡,本來想買盒飯的,但蘭姐說你喜歡洋快餐,這我倒是想不到。」


  喜兒就是一呆,從沒見唐逸對她這麼和顏悅色過,滿頭霧水的跟在唐逸身後,更在唐逸示意下第一次坐在了沙發上。




  唐逸將便利袋遞給她,說:「一人一個。」


  喜兒呆呆接過,卻見唐逸又從皮夾裡拿出一個小巧精緻的手機和一張銀行卡,放在了她面前,說:「都是你的,手機號碼也不錯,我幫你挑的,尾0001,你應該喜歡,嗯,卡裡是五萬塊,就當預支給你的工資吧,想買點什麼就自己去買。」




  喜兒突然就有些受寵若驚,小心翼翼道:「你,您什麼意思?」


  唐逸道:「總之是我對不起你,放心吧,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嗯,那家酒吧被封了,還有那個小軍,以前就犯過很多事,我打招呼了,會重判,大概以後都不會出來了。」




  唐逸最後更懇切的道:「喜兒,以後在黃海不會再有人欺負你,你會很安全,我認真的。」


  喜兒怎麼也想不到一場風波後,會使得唐逸對自己好起來,這語帶雙關的「你會很安全」,喜兒當然明白是什麼意思。




  其實想想,就算逃亡到韓國和西方,過的無非也是軟禁的生活,到價值被搾乾,貧困潦倒而死的更是大有人在,更別說還要時時刻刻提防特工的暗殺了。現在雖然時時受唐逸和蘭姐的氣,但自己生活的很舒服,也沒有被限制在小***裡,而且現在看,兩人對自己還是不錯的,尤其是蘭姐,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對自己是真的好,昨晚那溫暖的懷抱喜兒卻是怎麼也忘不掉,就算在最疼愛她的樸帥身邊,喜兒每天也無不是在殫精竭慮的與人爭鬥,又哪裡有人真的關心過她?


  喜兒怔怔想著,咬了口漢堡才覺得嘴裡全是酒味,站起身說;「我去刷牙。」




  唐逸歎口氣,眼裡的神色喜兒卻看不懂,「嗯,多刷幾遍,其實過去就過去了,你也不要落下心理陰影,而且你那樣的環境,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是你的錯。」原來唐逸突然轉變態度卻是因為蘭姐在描述時誇大其詞,說衝進去時喜兒正被拉著頭髮怎樣怎樣,也不是蘭姐胡亂編,昨天那場面,不知情的也難免猜測喜兒真的受了侮辱。


  這種事蘭姐自然不會和第三個人講,但面對唐逸,蘭姐是沒有任何秘密的,何況昨晚喜兒在唐逸面前那般表現,蘭姐自然要說得她可憐點。




  唐逸卻是吃了一驚,喜兒過去是什麼身份?竟然被這樣污辱,不說她人品性如何,但一個心高氣傲的女孩子,被人這麼污辱,實在是一種巨大的打擊,唐逸更隱隱有些內疚,就算喜兒罪該至死,但也不應該被人這樣對待。


  喜兒何等聰慧,馬上明白了唐逸的意思,臉一下通紅,大聲道:「我沒有!我就算死也不會那樣的!」就算被強暴還情有可原,但唐逸理解的她被侮辱的方式卻是令喜兒接受不了,想想都噁心,自己怎麼可能那樣,這個混蛋,也忒看輕自己了!




  昨晚的喜兒可是抱著必死之心準備反抗的,她骨子裡還是流淌著高傲的血液的,她可以忍辱偷生,但也有著自己的底線,作為紅色帝國曾經的二號夫人,又豈會為了活命甘心被人糟蹋?


  唐逸看了看激動的喜兒,說:「喝口水,別著急。」




  喜兒拿起杯子,就不再爭辯,自己在他心中是好是歹全無所謂,又何必和他分辯?想來自己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他也不會在乎。


  唐逸又擺擺手道,「不說這個了,總之以後我會保護你的,以前的事咱們一筆勾銷,好不?」




  「我會保護你」,喜兒就是一呆,看了唐逸一眼,喜兒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樸帥同樣對她說過這句話,但現在樸帥身陷,她卻如無根之萍,永遠不知道明天會怎樣。


  喜兒出了會神,這才去洗漱間刷了牙,出來後卻見唐逸正皺眉頭咽漢堡,喜兒猶豫了一下,說:「等等,我去放個湯。」說完就進了廚房。




  唐逸微怔,就開始盤算自己要不要喝這碗湯,如果說現在是喜兒最軟弱,最適合自己改變兩人關係的時候,卻又何嘗不是自己最疏於防範,她最容易下手的良機?(未完待續)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百零四章 交州行

  更新時間:2009-9-21 11:02:46 本章字數:4708


  一場沸沸揚揚的大雪。使黃海的元旦銀裝素裹。




  如果說新的一年唐逸最關切的。卻不是大農莊的改革。而是嶺南。是以元旦期間。唐逸攜小妹來到了嶺南。


  大農莊的農業公司在籌組中。千頭萬緒。自有唐派幹部和各路專家為他披荊斬棘。大農莊的每一步都無時無刻不牽動著唐逸的心。然而新的一年。那場史無前例的傳染病。才是唐逸焦慮的問題。所以。他來到了交州。




  來交州前。唐逸也不忘叮囑蘭姐注意喜兒的舉動。最近喜兒雖說很溫順。甚至偶爾會表現出對唐逸的關心。但唐逸對她可是一萬個不放心。


  嶺南的省委常委院的警戒措施比黃海常委院自然提升了一個級別。院門兩旁崗台上武警戰士的刺刀珵亮耀目。其實在距離常委院一公里外的路口。警衛人員已經設了崗。




  見到唐逸和小妹來看他。唐萬東自然是說不出的喜悅。微笑看著坐在沙發上的這對金童玉女。唐萬東笑著問小妹。「寧副主席最近還好吧?寧老呢?」


  小妹點點頭。「嗯。都挺好的。」




  保姆送上果盤。唐萬東就歎口氣:「你們二嬸回北京了。她有時間沒見你們了。常念叨呢。」


  「過年再和二嬸好好嘮嘮吧。」唐和唐萬東聊天。小妹就有些無聊。從果盤裡拿起一瓣西瓜。又拿起牙籤。將保姆沒去乾淨的幾枚西瓜挑出來。又將西瓜一掰。力道極巧。整整齊齊將本來就很小巧的西瓜瓣掰下盈盈一口的一小瓣。送到了唐逸手裡。說:「你嘗嘗。這個最紅。是不是最甜?」不甜的話剩下的多半瓣西瓜自然是不要的。




  唐逸就有些無奈。「喂。別禍害我二叔家水果成不?二叔可不像咱家有錢。」說著將小瓣西瓜放在了盤。


  小妹也不理他。自去挑看起來很甜的西瓜去籽。




  唐萬東看的一笑。卻不想小妹在唐逸跟前這麼可愛。而且小兩口也忒恩愛了點。


  「你們住哪?要不來家住?」唐萬東問。




  唐逸和小妹自然是住進了交州紐約大酒店的一號房。唐逸笑著搖了搖頭。說:「二叔。你還是繼續做你的孤家寡人吧。等唐欣成了親。二嬸就有時間陪你了。」


  唐欣的婚禮定在了今年五一。二嬸現在卻是和唐欣住一起。很捨不女兒嫁人。




  唐萬東笑笑。「你對這門婚事怎麼看?」


  唐逸道:「欣欣開心就好。」




  唐萬東默默點頭。


  唐逸問道:「二叔。你要不要去北京?」




  唐萬東就看了小妹一眼。隨即知道小妹不會理會這些事。也不會將自己的話傳到寧德忠耳朵裡。就笑道:「再說吧。


  說著話唐萬東站起來。說:「你等等。有點東西給你看。」轉身去了書房。




  趁二叔不在。唐逸就將剛剛放盤裡的那小瓣西瓜拿起來送進嘴裡。見小妹關注的看向自己。小聲道:「不甜。他們家的西瓜不好吃」


  小妹就點點頭。深以為然。




  唐萬東回來的時候拿了一份材料。交到唐逸手上道:「省衛生廳的報告。省內好像出現了一種新的不明傳染疾病。截止到元旦。全省已經有了三十多例。該病症狀類似肺炎。但傳染力極強。交州二院已經發生了醫護人員被傳染的病例。」唐萬東頭皺的很緊。顯然很是憂慮。隨即看向了唐逸:「我記的你跟我提過。你們黃海也發生過不明傳染病。你怎麼處的?」


  唐逸本來還在怎麼將話題引上去呢。卻不二叔主動提起。忙道:「那是前年吧?好像黃海人民醫院發現了一種不明傳染病。馬上將接觸該病人的醫護人員隔離。後來好像就沒再出什麼問題。」




  唐萬東搖搖頭。「那你們黃海發現的傳染病和嶺南的不同。據衛生部門的同志分析。這種新型傳染病很可能通過呼吸道就可以傳染。令人防不勝防。」說話時唐萬東臉色很嚴如果這個結論成立的話。情況很嚴重啊。」


  唐逸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問:「二叔。那你怎麼做?」




  唐萬東道:「我已經和衛生部打了招呼。請他們派專家來參與調查。省衛生廳的報道裡說。他們有信心控制病情。但我有些不放心。」


  唐逸皺皺眉。「等專家調查。的出結論。就怕那時候傳染病已經大規模爆發了。」其實二叔的作法自然是最為穩妥。但深知該傳染病為禍之烈的唐逸卻是很做一些改變。




  見唐萬東沉吟不語。唐逸就道;「二叔。我覺的要盡快採取控制措施。將已經確診的病例病人的親戚朋友都進行隔離觀察。甚至病人接觸過的人群。也要進行追蹤。


  唐萬東就笑了。「沒這麼嚴重吧?」雖然他也為這種傳染病感到憂慮。但以唐逸的作法。未免小題大做。動作也太激烈。




  唐逸卻是順著自己思路說下去。「二叔。我知道你擔心引起公眾恐慌。但這種疾病如果傳染力夠強。就一定要在初期令公眾瞭解真相。這樣做可以將損失縮小在最小範圍。如果一直捂蓋子。遺禍無窮啊!二叔。我看你是不是在政治局會議上提一提?」再過幾天2003年的第一次政治局會議就會在京召開。


  唐萬東沉吟著。沒說話。




  唐逸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卻見無聊的小妹又在研究果盤裡的蘋果。不由莞爾一笑。湊過去低聲道:「都摸過來了。讓人咋吃?你以為咱家啊?」


  小妹就將蘋果放下。靜靜品茶。




  「小逸啊。不說這些了。」唐萬也拿起了茶杯。


  唐逸就微微點頭。自己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唐萬東喝了一口茶水。就笑著問:「言新部長你見過幾次是吧?」


  唐逸微微點頭。二叔嘴裡的言新部長自然就是現任外交部正部級的第一副部長沈言新。這個人可說是二叔的死黨了。二叔垮台時也牽涉其中。當然。那時候的他遠不像現在春風的意了。




  唐萬東就道:「言新部長和我打招呼。中聯部有個部長助的位子。準備從地方上選拔幹部。我怎麼想,也想不到合適的人選。」


  唐逸聽了就知道。沈副部長這是在為接班做準備呢。提前補充沈派幹部在部裡的力量。中聯部是黨對外聯繫的部門。和外交部聯繫緊密。而外交部系統自成一攤。外交系統外的幹部進去很難。但地方幹部進中聯部則要容易一些。中聯部又和外交部關係緊密。幹部時常對調。中聯部劉部長和沈副部長交情匪淺。自是為沈言新搭個梯子。




  只是幹部任用問題。不到最後一刻誰也說不準。二叔可能拿捏下不好確定人選。乾脆將這個機會給了自己。


  唐逸腦海裡下意識就冒出個名字。「黃琳吧。她可是科班出身。」黃琳通曉幾國外語。現在溫習一下。估計能拿的起來。雖然外交系統的領導不再看重這個。但人家基層幹部個頂個外國語大學的高材生。初來乍到沒有幾把刷子。難免會被欺生。




  唐萬東就笑:「你們黃海的宣傳部長?她行?」對於曾經和唐逸鬧出過緋聞的唐逸圈子裡的幹部。唐萬東又怎麼可能沒有耳聞?


  唐逸點點頭:「我看她行。」




  唐萬東就微微一笑。拿起了茶杯喝水。


  ……




  這兩天小妹看起來很開心。也難怪。當她提議叫齊潔一起出來玩時唐逸笑呵呵說。這幾天就要你自己陪我。


  唐逸不知道小妹是不是真的風輕雲淡到不會吃醋。但她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不喜歡有其他女孩介入是一定的。




  而小妹和唐逸聚少離多。倒是齊潔幾乎周周都會見到唐逸。不是去黃海,就是在京城。來了交州。唐逸早給齊潔打了電話。說這幾天陪小妹度假。齊潔自然不會說什麼。


  紐約大酒店一號房的臥室就有百多平米。那氣派的大床平排躺七八個人也躺的下。唐逸趁小妹洗澡的時候上網和寶兒聊了幾句。這個長不大的大寶寶。還有半年就高考了。卻是吵著要去考軍校。看來小妹的偶像地位在她心裡已經根深蒂固。唐逸連哄帶騙的糊弄寶兒。可真有些擔心寶"跑去軍校受苦。




  洗漱間的門被輕輕拉開。裹著白浴巾。頭髮濕漉漉的小妹如出水芙蓉。清麗絕倫。象牙般光澤的玉臂粉腿。晶瑩如玉的肌膚吹彈可破。唐逸面對小妹。常常自慚形穢。甚至有時候。自己褻瀆了小妹是不是一種罪過。


  但看著小妹。唐逸又說不出的幸福。童心忽起。走上兩步抱住小妹。輕笑道:「小妹。咱們摔一跤如何?」




  小妹抬頭。清澈的大眼睛閃過疑惑。


  唐逸笑道:「你別以為每次你都是讓我。我力氣可不小呢。」




  小妹眼裡就有了笑意。唐逸氣道:「你不信是吧。這樣。你不許用擒拿的招數。咱倆就比力氣摔一跤。我就不信你力氣也比我大。」唐逸身體特異。自信滿滿。


  小妹就點點頭。卻不想唐逸馬上發力。抱著小妹就向床上摔去。就在唐逸自以為的逞之時。卻覺腿上一麻。卻是被小妹光潔如玉的可愛小腳丫拌了一下。接著就不知道怎麼的。摔在床上之時變成了小妹在上。唐逸在下。




  唐逸用力將小妹從自己身上掀下去。卻被小妹小手抓住兩隻胳膊。玉腿壓住他的雙腿。怎麼掙扎。也掙扎不動。小妹卻是大氣也不喘一口,好奇的看著在自己身下掙扎的愛人。顯然「收拾」唐逸帶給她一種新奇的感受。唐逸大是後悔。簡直太沒面子了。


  終於。唐逸放棄了掙扎。閉上眼睛掩飾窘狀。小妹抿嘴一笑。順勢趴在了唐逸懷裡。在唐逸臉上輕輕親了一口。




  唐逸哼了一聲:「你就不知道最後故意輸給我?」


  「我知道你不喜歡的。」小妹清脆的說。




  唐逸伸手環住小妹柔弱無骨的腰肢。卻是有些擔心起來。可別這一次後小妹欺負自己欺負的上癮。就道:「以後我再和你摔跤的話。你不許用力。」


  小妹恩了一聲。輕輕將頭埋在唐逸胸前。比起和唐逸親熱。她更喜歡躺在唐逸懷裡的感覺。




  小妹身子很輕。趴在唐逸身上。唐逸幾乎感覺不到她的重量。但碰觸間柔滑細膩的銷魂卻是令人酥麻到骨頭裡。


  唐逸深深吐出口氣。他可不小妹真的拿他當色鬼看。雖然很可能自己在小妹心裡已經被定位為了色狼愛人之類的角色。




  「小妹。明天咱們去打靶啊!」唐逸很瞭解小妹的生活。有時候。小妹如果是醫生教師這種職業就好了。自己就可以知道她每天身邊發生的一切。但來。那樣的小妹也就不是小妹了。


  在和葉小璐經常比拚槍法後。唐逸技術倒是突飛猛進。而和小妹去打靶。都興奮。唐逸是很看看小妹射擊時的英姿的。




  小妹恩了一聲。卻又換了個趴在唐逸身上的姿勢使的自己更舒服一些。她自然不知道她的輕輕一動。會帶給唐逸怎樣的衝擊。


  唐逸忍受著煎熬。畢竟這幾天每天都和小妹親熱。小妹大概有些煩了。今天還是只摟著她美美睡一覺的好。到這兒唐逸就無奈的搖搖頭。自己這老婆也真是極品了。




  「老婆。你說明天打靶你讓我多少環?最高是II的那種靶。咱們就打五十米靶。十顆子彈定勝負。」逸憧憬著明天和小妹比槍的溫馨場面。卻被小妹的直來直去氣的半晌說不出話。「我每次都打最高環的。」


  呆了一會唐逸道:「那也不見的。你就沒失手的時候?」




  小妹搖搖頭。


  唐逸就無奈的道:「那就讓我。恩。讓我二十。四十環吧。」唐逸倒不的有什麼不好意思。看來這次比賽不是和小妹比。是和自己比。看自己能不能打出平均環以上的成績。


  小妹恩了一聲。唐逸又絮絮叨叨的說起打靶的事。說著說著。小妹卻是沒了反應。低頭看去。卻是已經甜甜的睡了。


  唐逸就是一笑。輕輕摟緊她。這個老婆。剛剛認識她的時候那種特立獨行時常令自己受窘。到現在一心一意回護自己。反而是自己摸準了脈門時常欺負她。_及和小妹一起走的點點滴滴。唐逸心中一片溫馨。慢慢也閉上了眼睛。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百零五章 考察組

  更新時間:2009-9-23 10:37:45 本章字數:7014


  三月份的人代會上。產生了新一屆的國家機構領導人。括國家主席副主席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副委員長共和國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副主席國務院總理副總理國務委員以及各部委負責人人民銀行行長審計長等人選。


  華總理正式出任共和國總理。外交部趙部長被提名為副總理並經表決通過。同時兼任外交部部長。沈言新沒能順利接班倒是出乎唐逸的意料。


  但今次人代會的歡慶卻被**引起的人心惶惶沖淡了許多。二月初。國家公開了非典疫情。並開始在全國範圍內採取控制措施。與此同時。世界衛生組織也將共和國列為疫區。並發佈了對嶺南北京等省市的旅遊警告。


  雖然疫情的控制距離唐逸的想法未免差強人意。但在不知道該傳染病危害的情況下國家做出的應急反應。已經邁進了大大的一步。疫情並沒有在全國大規模爆發。據說事後二叔在政治局的表態的到了許多好評。


  在黃海按照中央文件展開嚴格監測工作的同時。唐逸則抽出時間宴請陳達和和黃琳。這兩員的力干將。都即將離開黃海。陳達和掛職期滿。據說會調任寧西省擔任主持公安廳日常工作的常務副廳長。而黃琳的人事任命已經落實。被任命為中聯部部長助理。馬上就要去京城報到。




  小妹也在。陳達和就很拘束。可不像平時大大咧咧的。小妹卻是和他說了一句話:「咦。在延山的時候你就和唐逸在一起的?」


  陳達和受寵若驚的點頭。雖然和小妹見過幾次面。但小妹卻不大記。只記的第一次見唐逸罵人時陳達和也在。




  唐逸就無奈的看了小妹一眼。但小妹就是有這樣的魅力。好像不通人情世故。換別人就算有她這樣的背景也是寸步難行。但偏偏她的作風不管是上級或是下屬都很吃她這一套。就好像陳達和。明明和小妹見了幾次面了。但小妹就記的第一次見面。卻是令陳達和從心裡舒坦。


  唉。自己這極品老婆真應該從人類社會的***劃出去啊。好像很多規則在她身上都不適用。唐逸好笑的搖頭。




  黃琳笑孜孜看著小妹。唐書記的愛人。就應該是這樣吧?


  唐逸喝了口水。對黃琳道:「看來你要拿起書本了。在外交戰線。學問還是比較重要的。」




  黃琳微微點頭。笑道:「放心吧書記。我知道怎麼做。」


  唐逸恩了一聲。補充了一句。「為進外交部做準備。」微微一笑:「總之希望你鵬程萬里吧。」舉起杯和黃琳輕輕碰了一下。




  陳達和憋不住話。忍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問道:「唐書記。外面傳你要提省委副書記了。有信兒吧?」


  唐逸笑笑。說:「誰知道呢?」按慣例。這兩屆黃海市市委書記都是兼任省委副書記的。而唐逸在市委書記的位子上不短了。提為副書記順理成章。但一來唐逸年輕;二來中央已經開始探討減副的問題。重點還是第二個問題。畢竟唐逸能擔任黃海市市委書記。就已經說明他能力足夠勝任了。年齡不是什麼大問題。而中央減副呼聲不小。是以唐逸能不能提上來還真有些撲朔迷離。




  黃琳輕笑道:「唐書記又要破記錄嘍。」


  唐逸就擺擺手:「這不是什麼好事。」




  喝茶吃菜。唐逸看了被酒蟲子勾的抓耳撓腮的陳達和一眼。終於笑道:「這樣吧。來瓶五糧液。你多喝點。我和黃琳意思意思。」


  陳達和大喜。忙出去叫服務員拿酒。回來舔著臉笑:「唉。吃螃蟹不佐酒。我這心裡就憋的慌。」又賠對小妹道:「寧隊。你和小玲同志多擔待。」




  有警衛員小玲。唐逸就沒有帶胡小秋。而在小妹示意下。小玲也坐上了桌。不過一直都沒吱聲。


  聞到酒香。陳達和就亢奮起來。唐逸和黃琳都是淺淺喝了一小杯。倒有七八兩都被陳達和灌進了肚子。陳達和是海量。除了臉色有些紅。倒是看不出有什麼異常。端著杯子。他感慨道:「唐書記。在延山的時候我可沒想到會有今天。省廳的廳長?我那時候就指望退休前能熬個正科待就燒香拜佛了!我這條命是你給的。」




  唐逸笑笑。說:「喝多了吧?」


  陳達和瞪著大眼睛道:「政治生命。也是命嘛!」




  大家都笑。唐逸無奈的搖頭。「你呀。這些年下來。水平不見長進。倒學會玩字眼了。」


  黃琳拿起酒瓶。將自己杯子的酒倒滿。笑吟吟舉杯。「唐書記。我敬你一杯。一切都在不言中吧。」




  唐逸微微點頭。和她碰了杯。黃琳一飲而盡。白皙的俏臉飛起兩朵紅暈。略顯嫵媚。


  陳達和歎口氣。「還是黃部長水平高。」




  唐逸笑著拍拍他肩頭。沒有說什麼。


  一行人酒足飯飽。出包廂的時候。卻見走廊裡。前電視台主持人小楚正醉和大堂經理吵架。聽語氣。是她想暫時掛賬經理不肯。還叫她快點將這兩個月的數目清了。小楚正大罵經理。




  因為經濟房搖號事件。小楚被觸及。丟了工作。據說還被重罰。勢利的商人自然改顏相對。小楚處處遭到冷遇。甚至以前瘋狂追逐她的幾名公子哥都暫時沒了聲息。因為據說市台處理小楚的到了上面的授意。這個上面。很可能就是市委常委鄧文秩副市長。在風口浪尖誰又敢再在小楚身邊晃悠?


  現在的市台。葉小璐成了當紅花旦。娛樂節目的頭牌。風頭一時無兩。據說市台已經和航空公司進行談判。希望將葉小璐和航空公司的合約解除。使的她可以專心來市台發展。




  唐逸一行人自然沒人理會小楚。出了華天酒店的大堂。唐逸微笑和陳達和黃琳握手告別。「你們就一路順風吧。過幾天發改委下來考察組視察農莊試點。我可能來不及送你們。」


  黃琳輕聲道:「書記。任重道遠。保重。」




  唐逸微微點頭。


  ……




  週一上午。準備迎接發改委考察組的空當。唐逸還是忍不住跟陳珂聊了幾句。下個月


  產期了。看著陳珂挺著大肚子。想起陳珂數年前的青:唐逸既好笑又溫馨。陳珂看出唐逸眼裡的笑意。氣呼呼道:「早知道不給你看了!」




  唐逸歎氣道:「大象腿。趕緊減肥。」


  陳珂恨恨道:「嫌棄我了?等寶寶出來。我帶她跑掉。不給你看!」




  唐逸微笑:「你逃的出我的五指山嗎?」這時辦公室門被輕輕敲響。唐逸知道該走了。忙對陳珂道:「要迎接上面的官老爺。下了!」


  陳珂恩了一聲。卻在攝像頭上輕輕吻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掛了線。




  唐逸心中柔情湧動。但一出辦公室。就趕忙收拾心情。他說「官老爺」可是有感而發。要說國家部委。發改委絕對是最重量級的部門之一。作為負責擬訂經濟和社會發展政策。指導總體經濟體制改革的宏觀調控部門。_計劃經濟時期開始。計-I_發改委)在政府中就有著其特殊的地位。


  而長此以往。發改委一些幹部未免驕縱起來。嶺南有一位市委書記曾經感慨。他去某部門跑項目。那裡的人告訴他。現在拿張凳子給你坐已是政治局委員的待遇了。因為直轄市的市長來也是站在那裡的。_然開玩笑成分居多。但衙門口之深也可略見一斑。這裡的某部門就是指的發改委。




  對這樣一個部門的考察組。唐逸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對待。


  ……




  在黃海高速出口。停了一排黑壓壓的小車。唐逸黃向東都來「接駕」。看著身後的大小幹部。唐逸就有些無奈。自己下去。就是一再打招呼不搞接送。地方上官員置若罔聞。現在發改委考察組下來。來之前也打電話說不要接送。但自己又何嘗不是要帶隊來歡迎?自己倒也不用五十步笑百步。


  四五輛黑色小車從高速出口駛下。有幹部就興奮的道:「來了。來了。」




  唐逸掃了眼黃向東。黃向東面無表情的看著由遠而近的車隊。看不出他在尋思什麼。


  唐逸笑了笑道:「市長。這一次咱們可要精誠團結。唱好這齣戲。」




  黃向東點點頭。沒說話。


  掛著京城牌子的車隊緩緩停下。第三輛車上下來的是一位白白淨淨的微胖男人。滿臉的笑容。唐逸忙和黃向東走過去。與他握手寒暄。




  來的是發改委副主任裡排名第一的孫玉平。發改委有十一名副主任。其中正部級副主任就有四五名。孫玉平自然位列其中。


  唐逸跑大農莊項目時就是接觸的他以及分管農村經濟的副主任。在部委。唐逸就算跑不下來項目。也不會有嶺南那位市委書記的感慨。最起碼人家對他大多都客客氣氣。




  孫主任微笑和唐逸握手。親熱的拍了唐逸手背幾下。「唐書記。好啊。這一眨眼啊。大農莊就要搞起來了。好。」


  唐逸微笑道:「還要請各級領導多支持。」




  孫玉平爽朗的笑:「你太謙虛了!」對黃向東。孫玉平微笑和他握了握手。但沒說什麼。倒是從黃海幹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黃海市發改委主任沈喜雲。就笑瞇瞇對沈喜雲招手。「小沈。又見面了!」


  唐逸微微一怔。他知道沈喜雲本來是那邊很看好的幹部。更曾經被那邊推薦到了國家發改委上掛鍛煉。只是由於自己的到來打亂了那邊的部署。使的沈喜雲一直沒被提起來。沈喜雲自然也對自己怨恨頗多。但卻想不到孫玉平會對他有印象。




  看著沈喜雲恭謹的和孫玉平握手。唐逸就皺了皺眉頭。但很快舒展開。


  當天中午。唐逸攜黃海幹部為孫主任一行洗塵後。孫玉平就迫不及待的提出去試點鎮看一看。




  去范各莊鎮的車隊裡。唐逸和孫玉平坐了一輛車。除了發改委考察組。隨行的尚有黃海一行官員。分管農業的副市長賈躍軍市委辦公廳主任於亮農辦主任董玉萍發改委主任沈喜雲等。


  奧迪車平穩異常。孫玉平拿出一盒玉溪。遞了一顆給唐逸。




  「唐逸啊。不要有太大壓力。大農莊試點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都是一次有益的嘗試。」孫部長點了煙。I有所思的說。「從我個人來說。很希望看到一個好的結果。」


  唐逸笑了笑。「我也希望是。」




  孫部長就點點頭。不再說話。


  向范各莊的鄉村公路上。早已密密麻麻站滿了夾道歡迎的人群。紅色的橫幅。各色小旗子。在車隊接近時更是敲鑼打鼓。煞是熱鬧。




  孫部長微微蹙眉。唐逸笑道:「都是質樸的鄉親。我們是怎麼說也不聽的。」


  孫部長聽唐逸這麼說。臉色這才清朗。笑道:「下車看看。」




  車隊緩緩停車。孫部長下車。和迎接的管委會幹部以及幾名鄉親握了握手。親切的交談了幾句。有一名白髮蒼蒼的老人見中央下來的領導這般平易近人。激動的抹淚。隨行記者抓住這感人的一幕。按下了快門。


  唐逸沒有湊過去搶鏡。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


  范各莊農業公司已經具備了雛形。村民們把分到自己名下的土地以自願原則作為股金入股。按照合同。農業公司每年發給每位入股村公斤干小麥。以保障基本生活。不要實物的則可按照當年市價折合成錢。_時。公司把全鎮的土地集中起統一搞農田基本建設。在黃海方面大力宣傳和經濟區管委會幹部的努力下。大部分村民已經被作通了工作。_為合同明確指出。公司不會I-包給個人。由區管委會管理。並且由村民代表組成監事會進行監督核查。這使的村民都放了心。




  雖然今年的農田不能集約化管理。但農業公司已經購進了一批農機具。I-諾以成本價幫已簽訂合同的村民播種及收割。村民們自然歡欣鼓舞。


  而孫主任看到田間轟鳴的播種機。看著圍觀的村民。湊熱鬧的孩童。就笑著對唐逸道:「起步不錯。前景看好呢。」




  唐逸也微微點頭。


  跟在孫主任唐逸等一行「大人物」旁邊介紹情況的是管委會主任張強軍。笑著道:「這都是




  志的功勞。她呀。為了勸說村民入股。不知道跑壞了-鞋。有一次我親眼見到她挑腳上的水泡呢。」


  孫主任疑惑的看了唐逸一眼。唐逸道:「是經濟區管委會的副主任。很能吃苦的一位同志。」轉頭問強軍。「小韓同志呢?」




  張強軍道:「於陀村有一戶村民。聽說要砍了他的果園。轉不過彎。三天兩頭去村長家裡鬧。韓主任做他的思想工作去了。」


  唐逸笑了笑。看起來張自強和韓冬梅合作的不錯。沒有互相拆台就很難。更別說幫著說話了。這個一二把手相處之道自己倒是要學習學習。




  在參觀了許多村子。和村民座談。聽取群眾的意見後。傍晚六點多。考察組回到了鎮上。在管委會大院剛剛擴建的食堂吃了一頓農家飯。飯後就會返回黃海。


  沒出什麼紕漏。收到的反饋也很正面。孫主任一臉笑容。稱讚管委會幹部是一個戰鬥的集體。團結的集體。更充滿豪情的說。參觀了范各莊試點後。他深信新型集體農莊定會大放異彩。




  唐逸也鬆了口氣。尤其是孫主任的這番話。無疑為考察結果下了滿堂紅的結論。


  而咬著玉米餅子。孫主任情緒很高。笑呵呵對唐逸道:「二十多年沒吃到真正的農家玉米餅了。真懷念啊!」




  唐逸笑道:「就是環境太簡陋。」


  可不是。剛剛擴建好的食堂。沒有單間。大家全都一桌桌坐在餐廳裡。雖然有孫主任唐逸這樣的高官。幹部們都是低語。但食堂裡嗡嗡的回聲還是很噪雜。




  孫主任就笑:「很好嘛。找到了三十年前下鄉吃大食堂的感覺。希望咱們的這個新型大食堂越來越興旺吧!」


  說著話。孫主任還拿起杯子滿了一杯酒。很久沒下基層的他顯然有些激動。唐逸微笑陪了他一杯。




  唐逸和孫主任說話的時候。張強軍走過來。在唐逸耳邊低語了幾句。雖然他只是副處幹部。在孫主任面前卻是不卑不亢。並不畏縮。也難怪。在唐派幹部眼裡。往往是只有一個唐逸的。


  唐逸聽了張強軍附耳的話。就微笑對孫主任道:「我失陪一會兒。」




  孫主任點點頭。


  ……




  在管委會副主任辦公室。橘黃的檯燈下。韓冬梅正盤腿坐在沙發上。一邊揉自己的腳。一邊拿著一份文件翻看。看了幾眼。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冷不丁見到唐逸和張強軍進來。韓冬梅嚇了一跳。被水嗆到。大聲咳嗽起來。更手忙腳亂的I拉上秀氣的皮鞋。結結巴巴道:「您。您怎麼來了?」


  唐逸笑著做手勢:「別緊張。我是來看看你這個女鐵人。不要熬垮了身子。一大把事等著你做呢。」




  韓冬梅剛剛趕回來。聽說發改委的領導和唐書記都在食堂吃飯呢。自不好這個時候過去。


  「咕嚕」韓冬梅臉就是一紅。是她的肚子在叫。




  唐逸笑笑。就拿起電話打給胡小秋。叫他馬上去鎮上小賣部買一箱「奇」蛋糕。_武比較老實。跑腿事唐逸就不大好意思叫他去。倒是大大咧咧的胡小秋時常被唐逸當雜役使喚。


  掛了電話唐逸笑道:「給你準備些乾糧。奇的蛋糕味道還是不錯的。密封也好。放的住。」




  韓冬梅紅著臉道:「不。不用了。」


  唐逸笑道:「你為人民服務。我總的填飽你肚子。」又擺擺手。說:「不說這個。聽強軍說你遇到些困難。給你五分鐘訴苦。我能解決的會解決。不能解決的你自己克服。」




  張強軍按慣例拿出筆記本。準備記錄唐書記的指示精神。


  韓冬梅猶豫了一下。說:「其實。其實也沒什麼。就是范主任。他在群眾裡威信很高。我本來想提名他擔任農業公司監事會主席。但大家都不同意。」




  經濟區黨組是黨工委性質。屬於黃海市委派出機構。不是一級黨組織。但習慣了黨委會機制的管委會幹部們。遇到事情還是會開會表決一下。韓冬梅怎麼也想不到。范主任轉間就成了狗不理。她提名范主任擔任農業公司監事會主席時。竟然沒一個舉手同意的。_進本來就因為耿直罪人很多。現在通過管委會的任命明眼人都看出黃海市委唐書記不意他。那還不都落井下石?


  唐逸聽了就笑笑。「這事兒啊。行。就說我定的。還有事嗎?」




  「沒了!」韓冬梅長出一口氣。想不到唐書記這麼好說話。又由衷的道:「謝謝唐書記。」


  唐逸擺擺手。「老范這人。耿直。正好監督你們。人盡其才。挺好!」




  韓冬梅聽了一怔。原來唐書記很瞭解范主任呢。還以為唐書記被一葉障目才對范主任印象不好。但既然知道范主任人品好。唐書記為什麼要將他實際上降一格呢?


  韓冬梅只是心裡嘀咕。可沒有問出來。




  唐逸站起身。說:「基層群眾工作不好做。更急不的。你注意休息。」


  韓冬梅忙點頭。送唐逸出屋。




  唐逸和張強軍下樓的時候正巧胡小秋抱著一個小紙箱跑過來。唐逸笑著指了指樓上。胡小秋就快步跑上去。唐逸扭頭對張強軍笑道:「這小子。飛毛腿。」張強軍也笑:「是"。我看他是用百米賽跑的速度去的。」


  兩人說著話。穿過一排常青松柏。前面就是大食堂。透過玻璃窗。卻見食堂裡影影綽綽。很多幹部都站了起來。




  唐逸微微一怔。出了什麼事?


  食堂塑料簾挑起。市委辦公廳主任於亮一臉焦急的匆匆走出。見到唐逸忙快走幾步。到了唐逸身邊低聲道:「農業公司出事了。集體買的農藥。村民使用時有人中了毒。好像很危險。他的家人來管委會鬧。在門口和民警衝突。被考察組的人見了。現在孫主任知道了這件事。發了火。躍軍市長快頂不住了。」




  唐逸蹙起眉頭。看了張強軍一眼。張強軍也有些吃驚。「怎麼會?沒道啊!」`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百零六章 連環(上)

  更新時間:2009-9-24 10:15:18 本章字數:3663


  逸進入食堂的時候,孫主任正冷著臉和賈躍軍說著什)7臉色也有些不好看,在解釋。




  跟在唐逸身邊的於亮道:「根本就不瞭解基層工作,就知道作秀。」唐逸瞪了他一眼,「別亂說話。」於亮就不再吱聲。


  看到唐逸走過來,孫主任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他再怎麼親民,在唐逸這個地方大員面前,也不好隨便干涉下面的工作,只是道:「我看,該回去了。」




  唐逸微微點頭,說:「我要和管委會幹部們開個會。」


  送走了孫主任一行,唐逸緊急召開了會議,但他並沒有疾言厲色的批評人,只是要張強軍和韓冬梅將事情調查清楚,給市委一個詳細的報告。儘管如此,會議室裡仍然一片沉寂,管委會的幹部們就是大氣也不敢出。




  韓冬梅心裡沉甸甸的,農業公司負責購買的農藥出了問題,這對剛剛開始的試點改革無疑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那些村民還怎麼來信任籌備中的農業公司?


  管委會副主任金教育更是臉如死灰,這批農藥,是他負責購進的。




  會議很短,只開了幾分鐘,唐逸就宣佈散會,說:「總之責任問題等後續調查,現在最主要的是收回農藥和救治受害。」轉頭對張強軍道:「強軍,你抓緊時間,部署一下應急措施。」


  完唐逸就起身離開會場,有自己在,反而會更亂。




  回黃海的路上,坐在奧迪裡,唐逸一言不,於亮和他坐了一輛車,本來想將自己的猜測說一下,是不是有人搗鬼?但終於將話咽進了肚子。


  奧迪駛入黃海市區的時候,唐逸要小武先送於亮回機關家屬院,於亮小聲道:「書記,我覺得您應該去迎賓閣和孫主任溝通一下。」




  唐逸擺擺手。「具體情況還沒調查清楚。去了也是一問三不知。算了。」說著搖搖頭。


  於亮就道:「那就先送您回去休息。省得武師傅繞個大***。」




  唐逸微微點頭。在奧迪拐上環海路地時候。唐逸地手機響了起來。是張強軍打來匯報情況地。農藥中毒地共有三人。其中一人不治身亡。另外兩人已經脫離危險。現在村村都在廣播。要購買了這批農藥地村民將農藥上交。等農藥全部回收。就可以請農技站技術員分析一下到底是這批農藥出了問題還是個別事件。


  張強軍也提了提。這批農藥是金教育副主任負責購進地。唐逸就插了一句。「先將他控制起來。當然。如果他沒有離開范各莊地意圖。就不要驚動他。」




  又道:「作好受害村民地安撫工作。告訴他們。不管是經濟責任還是法律責任。該負責地人都要負責。」


  張強軍連聲說是。




  隨即唐逸就對小武道:「去迎賓閣。」


  ……




  唐逸好久沒來迎賓閣了,垂柳剛剛吐出翠綠的嫩芽,小巧別緻的人工湖綠意盈盈,初春的迎賓閣景色極為怡人。


  見到緩緩進入大院的奧迪車牌,院門旁的職工摟一樓休息室就迎出來幾條人影,有來執行考察組警戒任務的幹警,最前面的穿著紅套裙的女孩子卻是小秦,她現在是黃海賓館客房部副經理,分管迎賓閣的客房服務,見到唐逸的車牌,她自然要出來打招呼,心裡更有些激動。




  奧迪沒有停,緩緩駛向別墅區,唐逸落了車窗,向小秦以及幾名民警點點頭。


  孫主任住在一號別墅,見唐逸這麼晚了還來見自己顯然有些欣慰,落座後警衛員給唐逸倒了杯水,就退了出去。




  孫主任關切的問:「怎麼樣,沒事吧?」


  唐逸就搖搖頭,「有一位農民耽擱了時間,他的家人抬著他來管委會要說法的那個陳大德,沒來得及救治,剛剛到醫院就……」




  孫主任臉色就凝重起來。


  唐逸道:「不管出沒出人命,這件事是一定要查清楚的,而且要嚴肅處理,但我還是相信管委會班子的,這樣的局面誰也不希望見到。」




  孫主任沒說話,拿起了水杯喝水。


  唐逸又道:「農業公司這麼一成立,生產資料的供給又回到了過去,由政府統一採買,看來,這個環節一定要把好關,在這點上,是我疏忽了啊!」




  孫主任沉默了一會兒,道:「這樣吧,明天下午我們動身去南威,走之前,最好要試點管委會寫一份報告來澄清這件事,嗯,購買生產資料的環節出了問題,也算經驗教訓吧。」


  「這,怕是趕不及吧,事情不是這麼好查清的。」唐逸微微蹙眉,其實他明白孫主任的意思,農藥事件考察組都看在眼裡,盡快給出結論,免得考察組回京後將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不管孫主任支持不支持農莊試點,但至少表面上,多少對自己這個紅色家族的後代還是要關照下的。




  「孫主任,這份報告還是等完全調查清楚後再寫吧。」其實等考察組回了北京,這份報告就沒有


  委匯報的必要,改委也管不到這些。




  孫主任就笑了笑,顯然唐逸的舉動出乎他的意料,但卻令他很欣賞,明知道農藥事件肯定影響考察結果,這個年輕的書記卻是不為所動。


  「看來,你是肯做事的人。」孫主任微笑著道。




  和孫主任又聊了幾句,唐逸這才告辭,出了別墅小院,卻見孫主任的秘書小張匆匆走來,唐逸和他點頭算是打招呼,小張猶豫了一下,叫了聲:「唐書記……」


  唐逸見他有話要說,就停下了腳步。




  張就笑了笑,說:「唐書記,我剛剛從沈主任,嗯,就是你們黃海改委的沈喜雲那回來,我向您作個檢討,沈喜雲曾經交給我一封信,要我轉給主任,主任嚴厲批評了我,又要我將信退回去,主任說,有問題要走正常渠道,正當途徑,給他寫信算什麼?」


  「唐書記,我覺悟低,您多擔待。




  」


  張說的好像沒頭沒腦,但唐逸聽了就明白,沈喜雲肯定是告自己的狀或是大農莊的狀呢,孫主任沒理他這茬,不管孫主任有沒有暗示,小張有機會自然不忘幫領導向自己示好,而依照孫主任的性子,多半是不會暗示的。




  孫主任可能很少下基層,比較愛作秀,但這個人還是很寬厚的。


  唐逸上了車,就忍不住搖頭笑,胡小秋見到,忙問:「唐哥,搞定了?我就說孫玉平也得給你面子!」




  唐逸皺皺眉,「少說廢話!」


  胡小秋還就吃他這一套,每天被唐逸當雜役使喚還樂得屁顛屁顛的,大概養尊處優的公子哥都有點受虐傾向,遇到能治住他們的人倒是樂在其中。嘿嘿笑著,胡小秋轉過了頭。




  唐逸是覺得沈喜雲這人挺有意思,孫主任認出了他,不過是表現自己親民的那一套而已,沈喜雲卻認了真,竟然寫信來告自己的狀,估計是借農藥事件借題揮了,孫主任又哪裡有空理他?


  ……




  四月中旬的省委常委會上,舉手表決了最後一項決議,黃海市市委宣傳部部長人選,黃琳走之前向唐逸推薦了副市長高立成,高立成分管信息產業、信息化、新聞出版、廣播電視等工作,看來和黃琳配合的不錯,又有宣傳工作的基礎,唐逸覺得這個人選很合適,就和宋書記、徐省長提了提,任命倒也順利通過。


  現在徐省長對唐逸的工作還是很支持的,北方派正在打壓東系,雙方在京城的較量不斷升級,人代會結束不久,京城一位重量級常委副市長因為私生活爛被雙規,這位常委是有著鮮明東系色彩的。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唐逸的大農莊改革和在黃海的施政倒異常順利起來,最起碼,沒有過多的成為焦點,甚至海外媒體,也都在關注著京城的這場廝殺。


  但不和諧的聲音在哪裡都存在,蔡國平突然向唐逸開炮大概出乎很多人的意料。雖然他和唐逸交惡大家都知道,但徐省長正和唐逸密切配合且對大農莊試點不止一次表態支持的情況下,蔡國平突然關心起「農藥事件」令人始料未及。




  經過黃海市相關部門檢測,范各莊農業公司購進的這批農藥含有大量國家前年嚴令禁止使用的「艾氏劑」,這批農藥是從台州市一家農資銷售中心購買的,事後,該公司經理逃逸,執法人員從該公司倉庫搜查出大批同類農藥,據說是前幾年的積壓產品。


  本來這件事可以當成意外來處理,但負責購買該農藥的經濟區管委會副主任金教育的工資卡上,有一筆從台州轉賬的資金,一萬塊,金教育被調查組問及時說是台州的朋友匯來的錢,但經調查組反覆做工作,金教育的朋友最後坦白,沒有給他匯過錢。於是意外事件就升格為**事件,偏偏金教育怎麼也不肯承認是收了農資公司的回扣,自稱是冤枉的,他也不知道這錢是怎麼回事,怕被調查組誤會這才找了朋友做假口供。




  調查組向唐逸匯報時,唐逸要求調查組進一步調查,金教育應該承擔的責任自然要承擔,不是他的問題,就一定要查清楚。


  蔡國平關心的就是這件事,他關切的問:「唐書記,聽說試點那兒出了點問題?」




  唐逸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蔡國平就微笑道:「不要灰心,農莊試點是新生事物,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很正常,在實踐中改正嘛。既然管委會班子出了問題,那就盡快調整和糾正,讓能幹的同志上,不能幹的、不適合的幹部盡快撤下來,唐書記,在這個問題上可不能猶豫。」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百零七章 連環(下)

  更新時間:2009-9-25 10:33:20 本章字數:16040


  省長皺起眉頭,看了蔡國平一眼,但沒有說什麼。




  於方舟微笑道:「事情還在調查,現在就調整管委會班子,有些急吧?」


  蔡國平道:「談不上急不急的,大農莊本身就是在改革生產關係嘛,改革生產關係,就會帶來許多問題,會產生新的矛盾,涉及大量的人,減人、安置人,這個環節一定要解決好,解決的不好,根基就不會穩,改革的基礎也就不存在了。」




  副省長、國資委黨委書記姚立柱放下了茶杯,沉聲道:「那也得一步一步來,試點初期工作還是很不錯的,出了一點問題就抹殺整個班子的成績,這不公平,也不科學,還是要相信群眾,畢竟大多數群眾對新班子還是很擁護的。」


  於方舟點點頭,「試點班子出台了新措施,農業公司的監事會已經正式成立,農業公司生產資料的購買,本來就會受到監事會的監督,只是改革初期先後關係沒有把握好,何況,事情本身就沒調查清楚,打擊面不能太寬。」




  被兩位常委一唱一和的搶白,蔡國平臉色有些難看,其餘的常委,都不說話。在省委常委裡,平時也看不出於方舟、姚立柱和唐逸聯繫多麼緊密,倒是聽說唐逸去省軍區司令員呼景山家裡吃過幾次飯,而於方舟、姚立柱在常委會上一直都有自己的立場,看起來,唐繫在魯東一直沒有發出同一個聲音,但蔡國平剛剛將矛頭對準唐逸,馬上招致於、姚的強力回擊,甚至唐逸都沒用辯解一句。蔡國平又得不到其他常委的聲援,一腦門子火卻是無處發洩,每次面對唐逸,蔡國平最後總會鬧得一肚子氣,他當局者迷,自己卻沒有察覺。不知道有人已經在背後議論唐逸是他的剋星了。rachel^xiao精^校


  會議有些僵持,最後還是宋書記為大家解了圍,他笑道:「大家說的都有道理,唐逸,試點那一塊要看緊點,國平的意見很中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嘛。」




  唐逸微微點頭。


  ……




  太陽村1號樓三樓,唐逸又跑來看齊老爹齊老媽,齊老爹老懷安慰,齊老媽卻是喜憂參半,不知道唐書記和潔潔這個結要如何解開。


  溫暖的吊燈下,餐桌上擺著滿滿的嫩牛肥羊肉,海鮮山珍,各類蔬菜,令人食指大動,在齊老爹提議下,今天吃火鍋,軍子也在,李紅娜卻是帶著孩子回延山娘家了。




  唐逸很喜歡這種熱鬧地氛圍。比自己家裡冷冷清清。還要防備那個喜兒舒服太多了。


  說起小娜唐逸就問:「軍子。怎麼不接岳父岳母來黃海住?」




  軍子笑道:「他們不肯來。我都說了幾次了。」


  齊老爹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地狗窩。大城市哪有延山住地舒服?」




  齊老媽嗔怪道:「你就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說著話。門鈴響了起來。軍子去開門。隨即就聽客廳登登地高跟鞋響和嬌媚地笑聲。「吃火鍋呢?早知道我就不在飛機上吃東西了。」




  是齊潔,她穿著淡青色的針織衫,及膝的白紗短裙,嫵媚而又輕靈,性感的淡籃色高跟鞋,白色絲襪在足踝處挽出可愛的花樣,那份性感妖嬈不知道會吸引多少男人的垂涎目光。


  齊老爹就笑:「潔潔,來的正好,唐書記也在,來一起吃。」




  齊老媽卻是皺眉道:「還沒到夏天就打扮的這麼俏,你就不能像人家二樓淑芬那樣穿長褲,那多大方?」


  齊潔道:「什麼啊,南邊熱死了,一個月前就有人穿裙子,真是的。」說著坐上桌,卻被齊老媽伸手就來了一巴掌,「就知道頂嘴」




  齊潔氣道:「媽!我都三十多了!現在是大集團的老總,你別老拿我當孩子行不?」


  聽說齊潔說「大集團」,齊老爹就沉了臉,怕引起唐書記的心事,皺眉道:「那個破集團有啥好的,老掛在嘴邊。」




  唐逸就有些撓頭,齊潔氣哼哼看著唐逸,「對,破集團,破集團。」被爸媽挨個訓斥,又看唐逸一臉無辜,齊潔好氣又好笑。


  在座只有軍子最清楚,心裡偷笑,也不敢表現出來,拿起酒瓶給唐逸倒酒,齊潔卻是一把攔下來,說:「少喝點!」




  齊老爹更是瞪起了眼睛:「你管的倒寬,在外面是老總,回家還要做老總啊?」


  在唐逸面前,齊潔是享受不到半點家裡的溫暖的,氣得咬著嘴唇,也不說話。齊潔最怕唐逸喝酒,有時候很瘋。




  唐逸忙作好人,勸道:「叔,算了,齊潔也是為我好,嗯,我少喝點。」


  齊老爹就訓斥齊潔道:「看人家唐書記,是什麼胸襟氣魄?」




  齊潔在桌底下就狠狠踩了唐逸一腳,唐逸忍痛微笑,齊潔滿腔委屈這才稍減。


  五個人其樂融融的吃火鍋,齊潔怎麼也忍不住,經常下意識幫唐逸夾些唐逸喜歡吃的蔬菜,齊老爹喝著酒和唐逸聊得投機,也沒大注意,齊老媽卻是全看在眼裡,也只能搖頭歎息。




  吃過飯,唐逸就說和軍子有點事談,兩人進了客房,齊潔也跟了進去,輕輕關上了門,齊老爹看著緊閉的房門,就拉了拉正收拾餐桌的齊老媽的衣袖,說:「喂,你說唐書記和軍子說話,潔潔去湊什麼熱鬧?要不要把她叫出來?」


  齊老媽停了手,說:「少瞎摻乎,你懂幾個問題?」




  齊老爹愕然,不知道幾時老伴也學會這些新潮用語了。


  客房裡,唐逸和齊潔並排坐在床頭,軍子坐在椅子上,說著話,齊潔卻是摟住唐逸在唐逸脖子上咬了一口解恨,軍子咳嗽幾聲,轉過了頭。




  唐逸皺眉道:「注意影響,再說,說正事呢,你巴不得我的大農莊被搞垮是吧?我被打倒了,你也跑不了。」


  齊潔咯咯一笑:「放心,蹲監獄我也跟你一起去,怕什麼?」看似玩笑,實則又何嘗不是齊潔的心裡話。




  唐逸和軍子在談論的就是潛逃的台州市農資公司於懷遠的事兒,現在司法機關組成的聯合調查組已經發出通緝令,唐逸更交代了市局局長范立人一定要將於懷遠找出來,但卻一直沒有消息,反而是軍子這邊有了一點線索,通過據說和於懷遠有染的農資公司接觸,查出了於懷遠可能在西北某省。


  公安人員有公安人員的限制,軍子有軍子的路數,卻是比走正途快捷多了。




  唐逸交代軍子再加把勁,把於懷遠找出來,又道:「還有台州市那個農辦主任,你看看能不能和他親近的人接觸接觸,我想瞭解瞭解這個人。」


  據金教育交代,該農資公司是台州市農辦主任張培明介紹的,調查組和張培明談話時,張培明一問三不知,沒有什麼證據證明他和這件事有關聯,一時也奈何不了他。




  軍子點點頭,「放心吧唐哥,我一定把於懷遠這小子掏出來!」


  齊潔只是笑吟吟聽著兩人說話,也不發言,唐逸知道她很有自己的一套,就轉頭問:「怎麼不說話?你怎麼看這件事?」




  齊潔道:「剛剛你說,那個金什麼主任賬戶上的錢,是出了人命後才打來的?」


  唐逸點點頭,「所以我覺得這裡面有問題,不會是簡單的吃回扣。」




  齊潔就抿嘴一笑,「真聰明。」


  唐逸瞪了她一眼,回頭和軍子繼續低語起來。




  ……


  唐逸再次來到范各莊的時候,管委會幹部正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中,黃海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劉保存前幾天來範各莊慰問農藥事件中的受害農民,在會議上狠狠批評了經濟區管委會人浮於事的情況。又恰好小李莊按照農區規劃,會成為蔬菜大棚種植區,管委會工作人員正在小李莊動員村民們砍掉果園,一些村民不知道怎麼就知道市委來了高官,就都跑來告狀,甚至有的已經簽訂了合同的也來鬧,說是上當受騙了。




  劉保存借題發揮,將親自帶隊去小李莊做工作的韓冬梅訓斥了一通,更直言對張強軍道:「你知道什麼叫安定團結不?如果穩定工作都把握不好,你還能做什麼?」


  管委會的幹部們開始大多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了,本來只是金教育吃回扣,怎麼整個班子好像都成了「黑集體」?後來從台州傳來的消息,說是因為農藥事件,省裡有了不同意見,準備將開發區的領導權交給台州,由秦博仁市長主導,更說唐書記在省委受到了批評,台州也可能升格為省管經濟區。




  管委會幹部們人心惶惶,都紛紛尋找各自的出路。


  在這樣一個氛圍下,唐逸來到了范各莊,召開了管委會主要領導幹部參加的座談會。




  二樓的小會議室,窗戶一排排打開,大家一口一口的抽著煙,氣氛很沉悶,只有張強軍好像沒有受到影響,將近期農田規劃進度向唐逸進行了匯報,更笑著說:「唐書記,小李莊那個蔬菜種植區遇到點阻難,但我和冬梅同志都有信心圓滿解決。」


  韓冬梅在秀氣的筆記本上做著記錄,她其實是很好奇的,不知道張強軍為什麼被劉書記點名批評後,還是這樣熱情高漲。聽說私底下和劉書記的談話裡,張強軍還頂撞了他,說:「穩定誰不懂?要不要我回家睡大覺,什麼都不幹?」據說氣得劉書記臉色鐵青,韓冬梅有些不明白,張強軍按級別和劉書記差了十萬八千里,平時人也很老實,怎麼就敢和劉書記硬碰硬呢?




  韓冬梅又看了眼唐逸,唐書記和上次來範各莊時一樣,一臉自信的微笑,好像根本不知道下面傳的那些事兒一樣。


  「同志們,我知道劇毒農藥的事給大家帶來了壓力,但不要有負擔,你們這個班子,我還是很放心的。」唐逸的調子和劉保存的調子可謂天壤之別,管委會的幹部們面面相覷,心裡都漸漸明白,市委現在,怕是鬥得厲害呢。




  唐逸聲音不大,卻是字字有力,令人不自覺就受到感染,他淡淡的道:「不管多麼複雜的事情,在時間的沖刷下終究會還原真相,我要求大家,不要受到任何干擾,管委會的工作不能停,不能在這個時候掉鏈子,誰掉了隊,誰自己負責!」


  派出所長李革忙表忠心,滿臉堆笑,「唐書記,我們派出所的工作您放心,最近來範各莊的記者,都被我打發走了,還抓住了一個偷偷潛伏的……」說著話見唐逸微微蹙眉,李革忙道:「這些記者我們都認真做了工作,是自願離開的。」




  其餘幹部也就都大致講了講自己的工作。唐逸只是聆聽,沒作什麼表示,最後卻是對韓冬梅道:「小李莊,你繼續下去跑,至於想撕毀合同的,實在胡攪蠻纏,就用法律手段解決。」


  韓冬梅訝然的點頭,卻是想不到在這種境況下,唐書記暗示自己手段要強硬,其實韓冬梅自己也感覺,小李莊一些人可能聽信了什麼謠言,根本就是有理說不通,他們那些話有時候氣得韓冬梅晚上回家偷偷抹淚,真想像李革說的,「把他們全抓起來就老實了。」




  唐逸走後,這些幹部自然是各懷心機,各有各的打算,韓冬梅終於還是沒像唐逸說的採取強硬手段,而是三下小李莊,最後甚至住在了小李莊,耐心作著群眾們的工作。


  「農藥事件」看似只牽涉了最基層的科級幹部們,省委除了蔡國平表示了關注後,好像大家都成了聾子啞巴,對「農藥事件」都是三緘其口,但唐逸卻是知道不知道多少人在關注這件事,好像王文卓說過「管委會班子從根上爛了」的話,甚至聽說黃向東更擬定了范各莊經濟開發區由台州市管理,由省市政府派出工作組監督的提議。




  自從來到黃海,無論多困難的局面,也沒好似現在令唐逸焦頭爛額過,尤其是台州市那家農資公司經理於懷遠再一次的逃逸,給了唐逸重重一擊。


  軍子那邊終於找到了於懷遠的落腳處,在通過於亮通知了市局後,誰知道走漏了消息,市局幹警尚未趕到,黃海檢察院的幾名檢察官首先找到了於懷遠,更在押解於懷遠來黃海的路上,因為發生車禍,於懷遠趁機逃逸,這一次再想找他,可就千難萬難了。




  當賈躍軍趁機在唐逸面前說起范立人是非時,唐逸也只能無奈的搖頭。


  范立人臉色蒼白的來到唐逸辦公室作了檢討,他是知道檢察院劉副檢察長和那邊走的很近,也知道這件案子關係重大,但就是不知道怎麼走漏的消息。


  范立人走後沒多久,賈躍軍就冒了出來,他分管公安、農業等工作,范立人這個市局局長從來不大聽他招呼,賈躍軍和他私怨結下已久,知道范立人捅了漏子賈躍軍幸災樂禍之餘,自然不忘在唐逸面前挑撥一番。


  唐逸端著茶杯,聽著賈躍軍話裡有話的批評市局工作,雖然不耐,但也知道自己不是神仙,不可能將唐派幹部擰成一條繩,大家一團和氣,不顧個人利益,只看集體利益,那無疑是童話故事。


  唐逸看似在聽賈躍軍說話,其實在思索,情況越來越明顯了,是真的有人要借這件事和自己角力,只是不知道這個聲音到底是黃向東?是省委?還是?


  喝了口茶水,唐逸看了看表,賈躍軍就忙停下了喋喋不休,笑著道:「書記,您有事吧,那今天就談到這兒?」


  唐逸點點頭,在賈躍軍走後,就急忙來到辦公桌上,連上網絡,發送了視頻請求,不一會兒,視頻就接通,陳珂躺在床上呢,穿著寬鬆的白色孕婦裝,俏臉多了說不出的嫵媚,風情萬種,她笑嘻嘻的道:「真舒服,哥,以後我都這麼和你聊天行不?」


  唐逸瞪起了眼睛:「你敢?利用寶寶,也就你做得出!」


  陳珂咯咯的笑,雖然唐逸最終還是沒能去美國看她,但想起即將誕生的女兒,陳珂心間幸福蕩溢。


  視頻屏幕上,漂亮的老媽突然探出了頭,「傻小子!就不知道關心下媽媽?陳珂說了,每次和她聊天,你都沒提過我。」


  陳珂忙分辯:「我沒有!」惹得蕭金華莞爾。


  預產期也就這幾天的事,蕭金華卻是搬來了別墅住,更將紐約最著名的婦科醫院的女醫生和她的醫療小組請來了家裡,包括剖腹產需要使用的醫療器械也一股腦搬了來。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小~R*整~理~收~藏


  「哥,你是不是遇到煩心事了?」陳珂很敏感。


  唐逸就笑:「嗯,你的老同行鬧的。算了,不說這個,咱們可得說好了,寶寶出世,我要第一眼見到,不要管時差,一定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廢話!「蕭金華瞪了兒子一眼,」你要這點都做不到還當人爸爸?那你這女兒也別要了!」




  唐逸就有些訕訕,陳珂卻被逗得咯咯笑。


  ……




  常委院5別墅,唐逸臉色凝重的聽著軍子說起這些日子和台州市農業局局長張培明身邊人接觸的情況,於懷遠那條線斷了,也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張培明身上,但情況很不樂觀,這些日子的接觸,根本就打探不出什麼。


  唐逸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眉頭擰的很緊,於懷遠失蹤後,唐逸就漸漸嗅出有些不對,聽於方舟電話裡暗示,好像省委一些人也有了想法,想來是有人準備響應黃向東將經濟區置於台州、省市三重管理下的提議吧。




  軍子也大口咕咚咕咚將杯子裡的水喝下,他也有些鬱悶,唐哥交代的事哪一次不是辦的漂漂亮亮的,偏偏這次就束手束腳。


  穿著淡紫色套裙,艷麗性感的喜兒走過來為軍子倒滿了水,又遠遠退開。




  「哥,要不我做點事吧。」軍子沉聲道,一直以來,唐逸都要求他不要踩線,但這一次,好像真的有些技窮。


  唐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擺擺手,「不好,不要亂來。」




  軍子鬱悶的點了顆煙,抽了幾口,將香煙掐滅在煙灰缸裡,「哥,我走了!」


  唐逸點點頭。




  喜兒將軍子送出客廳,在門廊,喜兒低聲和軍子說了幾句話,軍子詫異的抬起頭,看了喜兒幾眼,沒說話,出了門。


  唐逸將喜兒的小動作看得清清楚楚,皺眉對她招招手,「過來!」




  喜兒極為反感唐逸這種命令的口氣,心裡罵著唐逸,慢騰騰的走過來,也不坐,坐在那馬扎上,就要仰視這個笨蛋書記。


  「你和軍子說什麼了?」唐逸沉著臉問。




  喜兒滿不在乎的搖搖頭,「沒說什麼。」


  唐逸就凝視著她,喜兒卻毫不畏懼,說:「想知道,你不會打電話問?你應該很自信嘛,你身邊的人都對你特忠心是吧?你打電話問他,看他和你說不?」




  唐逸就笑了,伸手指了指臥房,喜兒就不屑的道:「就知道,說吧,這次關幾天?」


  「一個月吧。」唐逸笑容越發親和。




  喜兒呆了一下,但沒說話,轉身向房間走去。看著她俏麗的身影,唐逸卻是搖搖頭,也是該解決喜兒這件事的時候了,這個喜兒,自從受辱後,看似屈服,其實卻是滴水不漏,自己也曾經偶爾將話題扯到朝鮮,但喜兒卻是根本不按自己的思路走。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時間長了,終究是紙包不住火,等經濟區這件事過去,倒是要好好考慮下怎麼處置喜兒了。


  ……




  五月中旬的黃海市委常委會在暗潮湧動中召開,甚至唐逸愛女誕生的喜悅都被這些日子的暗潮衝散。


  寶寶很可愛,看著視頻裡陳珂抱著愛女的幸福,唐逸眼睛都濕潤了,但偏偏這個時候,那邊搞出經濟區這檔子事,令唐逸和愛女多見見面的時間都沒有,無疑,唐逸憋了一團火,很久沒這麼想發火了。




  常委會開始過了幾個無關緊要的議題,一向不大發表意見的黃向東咳嗽一聲,說:「我有這麼個議題……」停頓了一下,馬上就有秘書將一疊疊資料放在了眾常委面前。


  黃向東道:「經濟區劇毒農藥事件還在調查中,不管最後結果是怎麼樣吧,這件事也值得我們認真反思,經濟區在台州轄區,距離黃海一百多公里吧?這是個客觀因素,不是人為努力就可以克服的,很多事我們都鞭長莫及,我們一定要拿過來管,不利於經濟區的發展,劇毒農藥為我們敲響了警鐘啊!」




  大家都不說話,會議室裡一片沉寂,「唰唰」的聲音,是王麗珍在筆記本上寫著什麼,在黃向東的名字下面畫圈圈,唐逸後來漸漸琢磨出了一點味,她在誰的名字圈圈就說明這個人在拿分。


  王文卓慢條斯理的吸著煙,掃視著在座常委的目光裡有些揚眉吐氣,被唐逸壓的太久了,這次得到省裡聲音支持的反擊,一定要將唐逸的威信打下去。




  劉保存卻是不動聲色的低頭吹著茶杯裡一顆顆豎在水面上的翠綠茶梗,作為兩次下經濟區吹風的急先鋒,需要沉住氣的時候他比誰都沉穩。


  周文凱想反駁幾句的,但劇毒農藥事件後,尤其是聽說一名重要人證失蹤後,唐書記就閉口不談農藥事件,誰也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周文凱就算想回擊,都無從分辯。




  黃向東微笑著道:「我的提議綜合了省農辦一些農業專家的意見,他們也都認為地方經濟區,要放權,要台州市來牽頭就很好,我們一些同志不放心,我很不理解。」


  這是黃向東第一次不點名批評唐逸,會議室一片沉寂,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好久,沒人敢指責唐逸了,更何況,挑起戰火的是二把手、市長。




  大家心裡都是抖了抖,包括王文卓和劉保存,現在的黃海,挑戰唐逸的權威無疑令他倆既興奮,又有些難言的恐懼,因為唐逸的底牌,總是那麼出人意表。


  黃向東看著唐逸,心裡平靜如水,不管和什麼人較量,黃向東也沒有怕過,他準備再加上幾把火,「我認為……」




  「彭彭彭」敲門聲打斷了黃向東的話,黃向東微微蹙眉。


  工作人員開了門,站在門口的是兩名穿著黑西裝的男人,其中一名微胖男人拿出了證件,「省紀委的。」




  曾慶明就站起來,迎過去和他們握手,微胖男人走到了王文卓身邊,和他低語了幾句,王文卓馬上臉色慘白,怔怔起身,失魂落魄的跟著來人走了出去。


  突然的變動令大家全怔住,黃向東詫異的問:「怎麼回事?」




  但曾慶明也跟了出去,眾常委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唐逸就歎口氣:「文卓書記涉及了一些事,省紀委張書記和我打過招呼,但要我保密,沒想到作實了……」


  黃向東臉色變得很難看,魯東黨委換屆,原來的紀委牛書記退了,新紀委書記姓張,從監察部下來的,聽說極為剛正,和宋書記。徐省長都頂過牛,也就難怪省紀委調查王文卓,黃向東卻沒從省裡收到一點風。


  唐逸也是無意中發現王文卓的問題的,在那晚和軍子談話不久,軍子就匯報控制住了台州市農辦主任、農業局長張培明,說是張培明酒後駕車撞死了人,被軍子從頭到尾錄了像。


  唐逸當時就火了,問是不是軍子搞出的人命,軍子被逼的沒辦法,只好承認是他下了重金找人挨撞,不過當時那人穿了防護,並沒有死,是張培明慌裡慌張以為撞死了人。


  軍子又找人假扮是於懷遠的人,拿著光碟來和張培明討要跑路費,說是張培明害得他窩在小山村裡受苦,張培明驚懼之下就露了馬腳,他和於懷遠是好朋友,本來介紹金教育去於懷遠那裡買農藥不過是幫朋友的忙,卻不想鬧出了人命,張培明就有些慌,忙去台州市市長秦博仁的愛人那裡拿主意,他能被提上農業局局長,就是走的夫人路線。


  事情還是被秦博仁知道了,第二天秦博仁就將張培明叫到了辦公室,話裡暗示金教育可能是受了賄賂,張培明聽話風,只得和於懷遠商量後,由於懷遠打了錢給金教育。至於後面的事他卻是一概不知。


  而也不用軍子再想辦法,被恐嚇第二天,張培明就跑到了黃海紀委自首,事情太蹊蹺,張培明越想越怕,他本來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但現在又是撞死人又是被人勒索的,事情越來越古怪,張培明索性去自首,總比稀里糊塗作了替死鬼好。小^R*精^校


  曾慶明在張培明自首的當天就和唐逸通了氣,準備還金教育一個清白,卻是被唐逸壓了下來,黃海市紀委開始展開秘密調查,根據張培明所說,他在被秦博仁叫去談話的那天,秦博仁曾經和黃海市發改委主任沈喜雲通過電話,張培明更將秦博仁夫人匿名控股的公司爆了出來,在市紀委秘密調查下,該公司卻是沈喜雲的夫人也有份。


  就這樣,從張培明,揪出了秦博仁和沈喜雲,更令唐逸沒想到的是,蘭姐在那個公司也有股份,不過幸好蘭姐是真金白銀入的股,曾慶明就將情況向唐逸通報了一聲,唐逸氣得臭罵了蘭姐一頓,在蘭姐結結巴巴的辯護中,才知道蘭姐和沈喜雲的夫人交情不錯,更從蘭姐口中得知,沈喜雲的愛人無意間說過一句話:「提副主任的時候送了多少錢?現在還沒撈回來呢。」


  唐逸就要孫有望查了部務會議的記錄,最早提名沈喜雲為發改委副主任的正是當時的組織部副部長王文卓。


  唐逸和曾慶明溝通後,曾慶明向省紀委作了匯報,於是省紀委分別以不同名義先後將去省城開會的秦博仁和沈喜雲秘密隔離審查,最後將王文卓挖了出來。




  其實剛剛從孫有望和蘭姐的情況匯總中得知王文卓可能牽涉其中時,唐逸也猶豫過,畢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估計那時候王文卓未得到黃向東垂青,覺得自己的官做到了頭,而一旦幹部有了這種想法,就容易出問題。


  但最後唐逸還是決定將王文卓拉下來,就當為寶寶剛剛出世就不能常常見到爸爸出氣吧。當時唐逸甚至有些孩子氣的想。




  常委會議上一名常委被帶走,大家都面面相覷。等曾慶明重新進入會議室,臉色沉重的坐到了椅子上,王麗珍性子急,就忍不住問:「怎麼個情況?」


  曾慶明搖搖頭,王麗珍就歎口氣,說:「看來八九不離十了。」口氣裡倒是沒有幸災樂禍,畢竟這樣的場面很少見,一時倒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黃向東怔在那兒,拿著手裡的文件,臉色異常尷尬。(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百零八章 軍情頭子寧小妹

  更新時間:2009-9-25 19:10:11 本章字數:3396


  唐逸看了眼黃向東。淡淡道:「今天的會。就先到這兒吧。




  黃向東點點頭。臉色也漸漸恢復平靜。


  劉保存在大家都步出會議室後。才猛的回過神。拿起茶杯。精神甚至有些恍惚。剛剛還和自己交換眼色的王文卓。大家心照不宣的等待勝利。轉眼間就成了紀委的階下囚?這種心理上的打擊沒有親身經歷過。實在體會不出是多麼的巨大。




  常委會後不久。王文卓被雙規的消息就傳的沸沸揚揚起來。唐逸是很少下這樣的重手的。尤其是從本質上來說。王文卓實在算不上嚴格意義上的****。所以他被雙規才使的劉保存更加震驚。在劉保存印象裡。王文卓和以權謀私是扯不上什麼關係的。大概黃向東會更為吃驚吧。他一手提拔的幹部。怎麼就會貪圖一些小便宜呢?


  五月的市人大常委會。通過了幾項人事任命。任命李良同志為黃海市政府副市長任命賈躍軍同志兼任黃海市公安局局長任命於亮同志為黃海市發改委主任等。




  同時市委市政府也發佈了一系列人事任免。任命范立人同志為黃海市政法委副書記維穩辦主任。任命吳鳳娟同志為市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任命左成功同志為市委督查室主任。任命方瓊同志為市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任命於亮同志為市長助理(正廳局級)。任命何松同志為黃海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等等。


  台州市人大常委會也通過了市委書記江日進代理市長的決議。




  范立人關鍵時刻掉了鏈子。加之唐逸本就不大喜歡他。是以將他調去了政法委。恰逢各的成立維護社會穩定領導小組辦公室(維穩辦)。中央很重視這項工作。也算給了范立人一個不錯的職位。


  而李良。接替的是原副市長現宣傳部部長高立成的工作。分管信息產業信息化新聞出版廣播電視工作。




  接替李良督查室主任職務的是市委副秘書長左成功。和周文凱交好。而周文凱在被黨紀政紀處分後。唐逸就覺的他有些蔫。身為常務副市長。卻不如鄧文秩說話有底氣。想依靠他來平衡黃向東的唐逸自然要給他些信號。要他知道。他還是自己***裡的核心人物。


  至於吳鳳娟。在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的位置上唐逸實在有些不放心。她擔任市委辦公廳主任正是人盡其才。她接來送往為領導服務做的還是相當出色的。




  於亮在辦公廳主任上兢兢業業。有了機會。唐逸自然要提拔一下。任市助理發改委主任。除了唐逸相信以他的能力可以將發改委這個重量級部門盡快掌控外。藉著市長助理的頭銜為他提一級也是唐逸考量了好久的想法。


  方瓊是吳鳳娟一系。駐京辦主任。也是省委一位退休老幹部的兒媳。適當的照顧一下還是必要的。




  經過劇毒農藥事件。趁著黃向東暫時失聲。唐逸又進一步。現在的黃海。幾乎所有的要害部門都由唐派幹部或者親近唐派的幹部把持。尤其是李良和於亮這兩位唐逸在市委廳室的哼哈二將。一個被提拔為副市長。一個被提拔為市長助理。唐逸幾乎將黃向東在市府的影響力壓制到了最低。


  而現在的黃海。真正親近黃向東的常委只剩下了劉保存一個人。孫有望會被提為市委副書記兼組織部長的傳聞也是沸沸揚揚。




  當晚上看著陳珂滿臉微笑的抱著寶寶。舉著寶寶的手衝自己打招呼時。唐逸第一次知道幸福的眩暈是什麼感覺。


  「大丫。叫爸爸。」陳逗弄著兒。




  唐逸就用力撓頭。說起寶寶的名字唐逸就鬱悶的很。按照陳珂老媽的提議。小名一定要取個難聽點的。不能太精貴。不然會折壽。老媽和陳珂自不會和陳珂媽較真。就這樣。「大丫」成了小公主的乳名。


  雖然大丫頭發稀疏。但眼睛極為靈動。咕嚕嚕的好奇的盯著唐逸。在唐逸看來。寶寶絕對是個美人胚子。




  唐逸是怎麼也不喊寶貝女兒大丫的。他微笑著對寶寶招手。「碧兒。來。笑一個。」


  寶寶好像真的咧嘴對唐逸笑了一下。唐逸就興奮起來。柔聲道:「碧兒。你知道嗎?爸爸活這麼大。最自豪的事就是能看著你出生。碧兒。你真了不起。」




  陳珂就笑。不想唐逸這麼喜歡小孩子。還記的唐逸以前是最不喜歡哄人的。


  唐逸看著寶寶。心神激盪。輕聲道:「碧兒。你也為爸爸自豪嗎?爸爸告訴你。我呀。才三十五歲。就走了很多人幾輩子也走不完的路。爸爸還會繼續走下去。會征服想征服的一切。為




  你們一代,你們的下一代謀福。碧兒。爸爸是不是很了不起」


  陳珂含笑看著唐逸。她一向知道情郎是多麼的驕傲。是那種骨子裡真正的驕傲。不想在女兒面前。情郎好像也變成了一個喜歡炫耀的小孩兒。竟然開始吹起牛來了。陳珂歡快的想唱歌。這一刻她真有了此生無憾的感覺。




  在唐逸嘮嘮叨叨和寶寶說話的時候。陳珂終於嘟起了嘴。「你怎麼就知道和女兒說話?」


  唐逸就忍不住笑:「你呀。還沒長大呀?就聽說過為了寶寶吃醋的爸爸。沒聽說過有吃醋的媽媽。」




  陳珂哼了一聲。就作勢關視頻。唐逸無奈的笑:「行。我現在和你說話好了吧?」


  「稀罕嗎?」陳珂扁扁嘴。自顧逗弄寶寶。哼著小曲。好像是「壞爸爸臭爸爸……」唐逸靜靜聽著。胸中柔情一片。




  ……


  週六上。唐逸剛剛走出華大東門。一輛墨綠越野吉普施施然停在了唐逸身邊。唐逸上了車。卻見駕駛位上。一身雪白制服的小妹戴著純白太陽鏡。氣質更顯清冷。唐逸就撓頭。「怎麼戴眼鏡了?」




  吉普緩緩啟動。小妹脆聲道:「你老說我是軍情頭子。現在我真的是了呢。看看。像不像以前的軍統特務?」


  唐逸卻是不想小妹也給自己來了個冷幽默。就笑道:「軍統特務?就是所有的美女特務加起來也不如我老婆有魅力。」




  小妹看起來很開心。又被唐逸誇。就有些興奮的說:「唐逸。我以後週六週日都可以休假了。你來北京。咱們一起去玩。」


  唐逸愣了下。隨即想起小妹的話。失聲道:「你調來總參了?總參二部?」




  小妹點點頭。「嗯。總參二部副部長兼五局局長。」


  總參二部是共和國最重要的軍情部門。二部第五局。則肩負著最神秘的任務。例如追殺叛變人員暗殺某些敏感人物等等。這個局有著輝煌的過去。例如叛逃美國的總參某少將。直接導致了潛伏美國幾十年險些成為美國中情局副局長的李先生暴露。李先生可謂共和國的真的007了。一直擔任中情局亞洲部負責人。更曾經有機會出任中情局副局長。退休後還擔任著中情局特別顧問。更獲的中情局貢獻勳章。如果不是那位少將的叛逃。怕是到他去世。也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在李先生在監獄自殺後的第三年。叛逃少將也被總參派出的暗殺組將之溺斃在大海中。而執行暗殺任務的就是總參二部第五局。


  唐逸卻是大大鬆了口氣。看似進入軍情部門。其實小妹反而不再怎麼會自己出任務。雖然小妹不是一般的本事。但唐逸還是時常擔心的。




  「做文職了。很好哇。」唐逸微著道。卻是突然想起一件事。總參二部?軍情?


  唐逸琢磨著。斟酌著用詞。隨即就搖搖頭。和小妹。還用隱瞞什麼呢?就笑著說:「你是軍情頭子。有個事跟你匯報下。喜兒你見過一次是吧?你知道她是誰嗎?她就是李麗姬。朝鮮樸帥的夫人。」




  不管多麼令人震驚的消息都不會引起小妹特別的反應。她只是有些奇怪的道:「是嗎?啊。原來她是朝鮮人。」


  唐逸就苦笑:「喂。幫老公想想辦法。現在她可是燙手的山。我都不知道怎麼處理好。」




  小妹點點頭。「嗯。那我回去備個案。最高級機密情報。我、二部部長李少將、總長和我爸爸四個人知道就行了。」


  唐逸卻是想不到困擾自己多日的難題小妹隨口一句話就解決了。可不是。最高級軍事情報。就是軍委正印主席也不見的知道。例如潛伏美國的李先生。也只有軍委幾個人才知情。而叛逃的少將以前作過總長秘書。對李先生的身份是通過蛛絲馬跡猜出來的。




  小妹看似不通世事。其實卻明白的緊呢。


  唐逸看著小妹。真想抱住她親上幾口。但又怕小妹拿出手銬來捉弄自己。只的忍著心癢作罷。




  冷靜下來。想了想。唐逸補充道:「那這個從李麗姬那兒套取情報的任就你來執行是吧?」


  小妹點了點頭。




  唐逸長長吐出口氣。伸手捏了捏小妹吹彈可破的清麗臉蛋。小妹也不理他。唐逸卻是樂在其中。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百零九章 商廈

  更新時間:2009-9-26 13:52:17 本章字數:11908




第一百零九章商廈


  六月。唐萬東正式出任京城市委書記。京城派系一直是共和國政治版圖中的重要拼圖。其影響力直到近年才略有消弱。但毫無疑問。在三十多個省(市)委書記中。由唐系支撐的京城市委書記之重要性仍是數一數二的。




  唐逸是在去往范各莊經濟區的路上打電話恭賀二叔的。坐在唐逸身邊的市委辦公廳副主任鄭開明看似在翻看文件。實則聽的心潮起伏。在鄭開明這個層面的幹部已經大多知道了唐逸的底細。開國元勳唐老的嫡孫。紅三代中最炙手可熱的人物。但聽到唐逸微笑恭賀二叔主政京城。鄭開明還是一陣陣悸動。唐書記。才是真正上層建築裡的人物。


  雖然吳鳳娟這個管家用起來更貼心。但唐逸下范各莊還是帶了副主任鄭開明。畢竟現在和吳鳳娟見面的時間已經夠多了。吳鳳娟在很多人眼裡也是一個魅力十足的女人。自己整天帶她東跑西顛的。就算不怕閒話也要注意李良的感受不是?




  范各莊經濟區的農田在全面規劃中。大棚蔬菜種植區已經建成。在管委會幹部陪同下唐逸視察了大棚區。看著一排排一列列白茫茫的棚捨。唐逸滿意的點頭。


  萬餘畝鹽鹼的今年種植了西瓜。據農業專家說。這種鹽鹼的出產的西瓜特別甜。有精明的商人早就盯上了。甚至王露都聽說了經濟區的萬畝瓜田。還探過唐逸口風想用優惠價全部拿下來呢。




  瓜田暫時分片僱傭村民看管。派出所的巡邏車也時常轉上一轉。公家的瓜田。最怕的就是看管不嚴。而最操心的就是范進。他和幾名老黨員幾乎每天晚上都要騎自行車去看一看瓜田。更提出過許多管理上的改進措施。


  幾座荒山也栽上了經濟林木。小林場初具雛形。林場暫時由管委會主任助理徐良明分管。派出所也在林場有了辦公室。有專門幹警負責。聯防員二十四小時值班。




  對經濟區的工作。唐逸整體上是很滿意的。在林場的現場講話中。表揚了管委會班子一番。


  管委會的幹部們總算苦盡甘來。上月。有些幹部當聽說市委王文卓副書記被雙規後嚇了一跳。以為唐書記可能要倒了呢。沒想到自從王書記在黃海政壇隕落。以前雜七雜八的聲音反而不見了。黃海市政府督察組、台州市市領導等這些隔三差五就要下來範各莊視察的各種工作組也不見了蹤影。大家這才明白。是王文卓副書記擋了唐書記的路。現在被「整」下去了。




  些搖過。曾經在台州方面活動為自己找後路的幹部都膽戰心驚起來。幸好唐書記沒有秋後算賬。想想也是。唐書記又哪有精力關注這些小問題?


  而唐書記來去范各莊比較頻繁。管委會幹部也大多摸透了他的脾氣。可以搞接送。但最好還是不要影響手頭的工作。不能全體幹部一起迎接或者歡送。不然肯定挨批評。接送唐逸於是就成了「輪班制」。如果唐逸知道。肯定哭笑不的。但事實就是。唐逸再怎麼講。再怎麼說。他下基層也不可能不影響基層幹部的正常工作。




  管委大院外。幾輛黑色小車一字排開。院門口。十幾名管委會幹部及工作人員正歡送唐書記一行回黃海。


  昨晚唐逸在管委會招待所住了一晚。這座新建的五層招待所設施倒是很完備。全部是標準間。不過冷清清的。入住率實在低了一些。但唐逸相信。一兩年後。范各莊的各種旅館賓館怕是會如雨後春筍般增長。




  和帶隊送行的范進握了握手。唐逸拍拍他的手:「老范書記。多辛苦。」


  范進微笑點頭。




  就在唐逸回身準備上車的時候。胡同口走過來兩個人。只有十幾步遠。唐逸看的清楚。是韓冬梅。她身邊的男青年搖頭晃腦的。穿著西裝。倒是很精神。走的近了。才發現青年眼神有些怪。不是癡呆。說不上來的那種感覺。


  韓冬梅走過來和唐逸握手。笑道:「唐書記也一起走啊?」




  唐逸笑著問:「怎麼。放假還來送行?不是你的風格啊!」現在管委會很忙。幹部職工都是輪流歇班。基本上一周能輪到一天。雖說節假日有雙倍工資拿。但清閒慣了的機關工作人員還是怨言頗多。無奈張強軍韓冬梅范進幾人以身作則。一個月也不見的能休息兩天。下面的幹部職工也只能私下發發牢騷。


  唐逸聽說韓冬梅已經一個多月沒修過假。今天是張強軍逼著她休息一天的。是以就笑道:「快回去休息。難得的放天假。」




  農辦主任董玉萍道:「書記。韓主任是來找我的。她跟我的車走。去黃海置備家電。」


  唐逸就笑:「還以為送我呢。」




  韓冬梅腆的道:「順便送送書記。」


  別的幹部雖然羨慕韓冬梅和唐書記談笑言歡。卻也沒人敢插嘴。只有范進問:「小韓。買什麼家電?錢夠不?」雖然他一度對韓冬梅很冷淡。但事後想想。就算怨怪。也怨不到韓冬梅。漸漸心態平和後。找機會和韓冬梅談了談。雖然心裡還有疙瘩。但兩人的關係總算緩和了許多。




  韓冬梅道:「去買台電視機。董姐給的我黃海華逸購物廣場的優惠券。」


  董玉萍就笑:「其實呀。是唐書記送我的。你要謝還是謝唐書記吧。」




  華逸的大手筆投資數百億的黃海華逸廣場西廣場預計明年初完工。而東廣場已經竣工並且投入使用。樓房放號期間。激起了市民的瘋狂搶購熱潮。商業區更是寸土寸金。國外最著名的超市連鎖和家電連鎖都已經進駐華逸廣場。而華逸集團董事局也趁機成立了華逸商廈股份有限公司。為華逸集團控股的子公司。開始進軍商場百貨業。黃海的華逸商廈則成為華商的第一個商業購物中心。


  不過唐逸的優惠券倒不是齊潔給的。而是唐逸以寶兒名義在東廣場買了兩處樓中樓的單位。一次性付清有優惠。就是送華商的優惠券。唐逸一下子鬧了幾萬塊的優惠券




  有時間限制。逾期不使用則作廢。除了感慨齊潔是奸。唐逸只好將一部分優惠券給了蘭姐。自己留了一半。因為優惠券有時間期限。倒是可以拿出來增進和唐派幹部的關係。理由也光明正大。我用不到。不送你過期就作廢了。


  董玉萍這段時間很辛苦。唐逸就送了她兩千塊的優惠券。而董玉萍這人心眼好。昨晚和韓冬梅聊天時聽說韓冬梅準備買台新電視機。就將優惠券作價給了韓冬梅。這種優惠券不找零。只有買大件才用的著。董玉萍家暫時又不需要添置什麼。將優惠價作價一千讓給韓冬梅。兩人倒是皆大歡喜。




  其實韓冬梅是準備攢錢快點買下鎮上的平房的。但丈夫喜歡看電視。每天都嘟囔家裡的電視小。韓冬梅拿他當孩子疼的。就咬咬牙。準備買台電視哄他開心。現在又有去黃海的機會。更帶了丈夫去。丈夫長這麼大也沒去過大城市。


  聽說優惠券是唐書記送的。韓冬梅忙說:「謝謝唐書記。」




  唐逸就擺擺手:「謝不到我。」說著話作個手勢。鑽進了奧迪。胡小秋上車後就嘀咕。「唉。那傻子是韓主任丈夫。真是可惜了。」


  唐逸一瞪眼睛:「你懂什麼?」胡小秋就乖乖閉了嘴。




  唐逸看了眼前面用手擋著車門廂。要丈夫小心上車不要碰了頭的韓冬梅。微微點點頭。有勇氣帶著這麼個丈夫去黃海。也算難能可貴了。


  一個多小時後。車隊駛入黃海市區。也就慢慢分道揚鑣。唐逸看看表。十一點多了。就對小武道:「去一中。接寶兒吃個飯。」眼看快高考了。寶兒可不知道多累。唐逸想起來就心疼。他自不知道現在寶兒正晃著小腳。的意洋洋的哼著小曲上自習。




  奧迪在一中校門口停著。來來往往的學生們都指指點點的。幾名在一中比較霸道的學生從校園走出來。大家都紛紛避開。好像躲瘟疫一般。因為大家都認識。這幫人是校籃球隊的。都是一語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主兒。


  但很快。本來站在校園側門。耀武揚威的幾個籃球生也乖乖的避到了一邊。從側門裡。走出一名極漂亮的女孩兒。橘黃色的清純校裙。斜挎著可愛的淡黃小包包。寶兒好像一朵人見人愛的小花。




  可是可愛的寶兒在同學們眼裡卻是神秘而又可怕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寶兒成了XX黨。老師不敢管。同學們更不敢和她親近。甚至一年級新生入學。就被老生告之。三年級的卓寶兒。是中央大佬的孫女。市委書記的侄女。


  寶兒就不喜歡這些小豆芽。也樂的清淨。久而久之。寶兒在一中又成孤家寡人。除了三兩名好朋友。和同學們都漸漸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她就是卓寶兒吧?」「小聲點!」身後是指指點點的議論聲。


  胡小秋早下了車幫寶兒開車門。因為這個唐逸訓了他幾次。胡小秋卻振振有詞。「我喜歡寶兒。自願給她開門!」




  可惜寶兒是從來不在意「小胡」的感受的。上了車。謝謝都不說一句。就四仰八叉的靠在座椅上。「叔叔。我累死了!」


  唐逸笑著摸摸她的小腦袋。說:「挺過這幾天就好了。」




  「嗯。都找不到不會的題了。老師還老要我們上自習。悶的累死了。」寶兒愁眉苦臉的說。


  唐逸就氣的擰了她小臉一下。「就知道吹牛!」寶兒嘻嘻一笑。就從漂亮的小包包翻了幾下。拿出CD聽音樂。一定要將一個耳塞塞到唐逸耳朵裡。要叔叔和她一起聽。唐逸笑著聽之由之。




  看著奧迪遠去。校門口的學生們又議論了好久。這才紛紛散去。


  「寶兒。今天想吃什麼?鮑魚?蝸牛?」唐逸捏捏寶兒小臉。笑呵呵的問。




  寶兒大眼睛咕嚕嚕轉了下。說:「叔叔。媽媽帶我去華商買衣服的時候。吃了那裡的過橋米線。很好吃呢。我請你啊。」


  唐逸就笑著點頭:「行。那就去華商。你請我吃飯。我給你買個新本子。」優惠券還有一萬多塊。下月就過期了。雖然是自家的錢。但唐逸也不想「便宜」華商。想想這種心理也挺有趣。




  ……


  華逸購物廣場除了華商沃爾超市金天的商廈華天酒店華逸影視院線等十幾座主力店外。還有一條長達數百米的的三層室內步行商業街。面積達10萬平方米。整個商業區將百貨超市商業行街健身餐飲影院等多種商業業態融為一體。可以滿足百姓的購物休閒娛樂交際四大需求。其商業業態之全。主力店數量之多都將創造了黃海甚至國內商業的新紀錄。




  東廣場就擁有超過1000的機動車停車位。小武在華商的的下停車場停了車。唐逸就笑道:「你倆回吧。我和寶兒轉悠轉悠。」


  胡小秋自然不依:「小武新婚嬌妻等著呢。他回吧!你就是怎麼罵我也跟著你。這是原則問題。」




  唐逸笑著搖頭:「你也知道原則?」


  華逸商廈十層。營業面積二十多萬平米。是現時魯東最大的商廈。碧藍的玻璃帷幕上飄蕩著悠悠白雲。就好像漂亮的水晶宮。




  寶兒從漂亮小包包裡拿出一副純白的太陽鏡戴上。唐逸就笑著搖頭。還是那麼喜歡學小妹。


  「叔叔。齊潔姐姐說這家商場是你的。是嗎?」寶兒知道的秘密還不少。唐逸就笑著噓了一聲。寶兒回頭看看胡小秋。就善解人意的點點頭。更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道:「叔叔。那咱們改天談。」




  唐逸莞爾。伸手就捏了她小臉一下。「好好說話!」寶兒就苦了臉。


  商廈裡金碧輝煌。笑吟吟站在櫃檯後的售貨小姐個頂個的漂亮。清一色深紅的套裙。水靈靈的觀之賞心悅目。




  進了商廈。寶兒說了句:「我去買冰激凌。」隨即就鑽進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唐逸就笑:「皮的跟猴子似的。」信步跟上去。但很快就看不到寶兒的影。唐逸只的和售貨小姐打聽了一聲冷飲專區的位置。」小姐很熱心的指給他。說是這麼一拐。那麼一拐就到了。唐逸聽的不明所以。但還是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最後唐逸是通過商場裡的指示牌確定冷飲區位置的。在商場一樓的西北角。店面裝飾的很漂亮。晶瑩剔透的紅水晶招牌上有「奇冷飲」的字樣。進進出出的大多是情侶或者帶著寶寶的夫婦。


  唐逸一眼就看到了冷飲店門前的寶兒。寶兒正皺著小眉頭。圍著一個男人轉圈。好奇的從頭到腳打量著那個男人。大眼睛咕嚕嚕轉。一看就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唐逸笑著叫她:「寶兒。怎麼啦?」


  寶兒就愁眉苦臉的走過來。回身指了指那個男人。說:「氣死我了!剛買的冰激凌。就被他搶去了。我買了兩個呢。氣人!」




  胡小秋鬼叫一聲。「靠。作死呢?我收拾他!」就大步走向那男人。寶兒卻是無精打采的道:「是個傻子!氣死人!」


  唐逸就忍不住笑。說:「那你圍著他轉圈幹嘛?」




  寶兒道:「我在研究他啊。看看他有值錢的東西沒。」


  唐逸啞然失笑。




  邊小秋卻是吃驚的咦了一聲。叫道:「唐哥。你來看看。」


  唐逸拍拍寶兒小腦袋:「走吧。你小秋叔叔肯定是發現值錢的東西了。」




  走到這個正傻笑著吃冰激凌的男人前。唐逸就是一愣。仔細看。可不正是韓冬梅的愛人李全?


  李全見到寶兒。憨厚的笑:「小妹妹。我沒錢。我老婆有錢。等她來給你錢。一百。我記的。呵呵。我幫你和她要。」




  寶兒險些被氣死。這個時侯他倒機靈了!唐逸就擰擰寶兒小臉。想也知道寶兒發現李全是智障後。就想騙人家的錢。寶兒也是夠可憐的。沒什麼朋友。遇到個智障卻是興奮的好像發現了新大陸。和他開玩笑騙錢權當解悶。


  唐逸拿出手機。翻了下通訊錄。裡面卻是沒韓冬梅的號碼。正想打給劉兵。要他通知韓冬梅。卻見胡小秋拿出了手機。問:「唐哥?打給韓冬梅?」




  唐逸就點點頭。


  韓冬梅匆匆跑來時。臉紅紅的。鼻尖掛著晶瑩的汗珠。顯然急壞了她。她一連聲感謝唐逸和胡小秋。唐逸擺擺手:「別客氣了。都看咱們呢。」




  胡小秋卻是湊到韓冬梅跟前低語了幾句。韓冬梅一怔。看了寶兒一眼。就問:「你。你是叫寶兒是吧?冰激凌多少錢?」


  寶兒低著頭小聲道:「三十。」唐逸發現她騙錢後。寶兒怕被叔叔罵。蔫巴巴的就好像霜打的茄子。




  韓冬梅怔了一下。兩個冰激凌就三十?太貴了吧?但看起來這瓷娃娃似的小姑娘也不是在說謊。就忙拿錢。唐逸擺手道:「算了。」


  李全卻是傻笑道:「不是三十。是一百。」指著寶兒:「小姑娘。你不許騙人哦!」




  韓冬梅又怔了一下。唐逸就瞪了寶兒一眼。寶兒垂頭喪氣。更不敢說話。


  幸好李全突然哭喪著臉道:「老婆。我餓了。我餓了!」




  唐逸就道:「先吃點東西吧。吃著說。恩。寶兒。你說的那個米線在哪兒?」


  寶兒蔫巴巴指了指冷飲店旁邊的店面。唐逸這才注意到。旁邊小店的額古香古色的寫著「正宗雲南過橋米線」。




  幾人進了小店。找了張桌子坐下。寶兒一直低著頭不說話。胡小秋則忙裡忙外的要米線和配菜飲料。


  韓冬梅看著寶兒笑孜孜道:「小姑娘真漂亮。唐書記。是您的親侄女?」




  唐逸微笑點頭。「差不多吧。你可別被這個小傢伙騙了。她頑皮著呢。這不剛剛還要騙李全的錢?」


  韓冬梅笑道:「沒什麼。她肯和李全玩。就說明她心的好。要是別的孩子。早就罵李全了。我看的出。李全很喜歡她。這說明最起碼她沒有歧視李全。」




  聽韓冬梅自自然然的說起李全的缺陷。唐逸又點了點頭。


  寶兒卻是抬頭笑道:「姐姐。你真好。」唐逸就道:「叫阿姨。」




  寶兒哦了一聲。委委屈屈叫了聲阿姨。


  韓冬梅道:「稱呼而已。隨便吧。」




  一碗碗的米線送到。細細的米線配以翠綠青菜火腿海鮮。色香味俱全。


  唐逸和韓冬梅談起開發區的工作。或許是因為帶著小侄女逛商場的唐逸多了幾分生活氣息。不再像下范各莊時高不可攀。韓冬梅就笑道:「唐書記。我們管委會現在有個輪班表。就是您下來的時候幹部輪班來接您送您。為了這個輪班表有幹部還鬧情緒呢。」




  唐逸笑了笑。說:「看來以後我還是少下去為妙。」


  韓冬梅急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是。說實話您下來管委會的工作會受到一些影響。但也是因為您常下來。我們勁頭才這麼大。因為大家覺心裡敞亮。知道干的工作重要。再苦再累也有奔頭。您要幾個月不理我們。那我們……」沒說下去。唐逸也知道。現在管委會幹部和職工怕是從參加工作也沒有這麼忙過。自己對開發區的重視無疑也算是為他們鼓勁。

  胡小秋挑著米粉。突然想起件事。問道:「唐哥。聽省城的朋友說。老宋這次好像背後對你不太……。這個老王八蛋。蔫巴壞。該著他沒兒子。回頭我就找人把他寶貝女婿打折條腿。媽的。再不服我轟了他女婿。那小王八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唐逸拍拍他肩膀。「踏實點。別瞎惹事。」這時候不好訓斥他。看出。胡小秋是真的有些氣憤。雖然說出的話不經大腦。但唐逸心裡倒是暖暖的。

  韓冬梅自然不知道胡小秋說的姓宋的老王八蛋是哪個。如果知道了怕是眼睛要瞪出來。只是心裡奇怪。唐書記這麼能的一個人。怎麼會用這種警衛員?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百一十章 鏗鏘日本行(上)

  唐逸又問起韓冬梅準備買台什麼樣的電視。韓冬梅靦腆的說本來準備買一台一千多的彩電。現在有了您和董主任給的優惠券。我想添幾百塊買長虹那個34寸的平面直角電視。」


  「咦?阿姨你想買電視機啊?」寶兒好奇的問。唐逸就笑:「什麼都打聽?怎麼著?你想送阿姨一台啊?」


  寶兒卻是開始翻她可愛的小包包。不一會兒從裡面拿出了一張銀色的VIP卡。的意的說:「我有他們內部的白金卡啊。可以打五折的。」

  唐逸無語。想也知道是齊潔送她的。寶兒哄的幾個姐姐特別開心。就說齊潔吧。有時候來黃海。就算不給自己電話。也要帶寶兒去玩的。也不知道送了她多少稀奇古怪的東西。


  唐逸接過卡。看了一眼。就笑道:「飛燕電子的白金卡。」抬頭對韓冬梅道:「我看啊。就買幻影吧。亮麗畫質的那個新品。」


  飛燕電子在電器市場走的是高端路線。幻影系列電視機在國內市場比日-松下索尼價格稍低。在國際市場卻是略高。與美國HY集團德國MIELE集團結成略夥伴的飛燕電子近年已經隱隱可以和國際幾大著名電器集團相抗衡。飛燕電子集團也早已經從華逸集團剝離。超過黃海紅日成為國內最大的電器產業新貴。當然。飛燕集團的第一大股東自然是齊潔。


  飛燕產品在國人眼中則是奢侈的象徵。韓冬梅就忙搖頭。說:「幻影亮麗畫質?三十四要七千多吧?」

  唐逸笑道:「有半價卡。不用也是浪費。」


  寶兒也笑嘻嘻道:「是啊。有時間限制的。」她見過唐逸送人優惠券。倒是現學現賣。


  冬道:「那。那也要三千多?」猶豫著。她一直精打細算。但這個機會又實在難的。


  唐逸知道不能太過。會令韓冬梅不安。就從包拿出一張千元的優惠券。說:「這夠了吧。算你八百塊。我正愁賣不出去呢。」

  韓冬還想說什麼。寶兒已經站起來說:「我去結賬。」韓冬梅忙說:「我來吧。」寶兒就嘻嘻一笑:說好了我請叔叔的。他要給我買筆記本!」

  唐逸笑道:「就知道拿好處。」

  韓冬梅見唐逸真的叫寶兒請客。就微笑道:「您和她真像親父女。」又看寶兒在吧檯前拿出小錢包心翼翼的數錢。很心疼的樣子。韓冬梅輕笑:「寶兒要破財嘍。」

  唐逸笑笑。心說寶兒自己都不知道。她現在可是個在華逸廣場擁有兩處豪宅的小富婆。出點血也是應該的。


  等寶兒結賬回來。唐逸再將優惠券遞給韓冬梅。韓冬梅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用兩千多就買了一台幻影亮34就感覺好像做夢一般。


  唐逸給寶兒買筆記本也是選的中檔產品。電腦產品更新換代飛速。追求高檔不過是浪費金錢。何況寶兒也用不上。買台一萬多點的筆記本足矣。


  在飛燕電子產品專賣區。韓冬梅選中了電視。胡小秋就忙著打電話給韓冬梅要車。罵咧咧的催他的朋友趕緊開車滾過來。韓冬梅低聲對唐逸道:「書記。這太不好意思了。」


  唐逸微笑:「小秋是個熱心腸。你要是不肯讓他幫忙。他得急死。」


  韓冬梅就說:「那真謝謝唐書記和胡大哥了。等您和他再來範各莊。我天天給你們包子。」


  唐逸笑著點頭。

  ……


  陳珂被蕭金華留在了美國。為了保密。沒有去華逸基金或者HY軟件。而是進了紅傘唱片任總裁助理法律部特別顧問。地位超然。就算法律部主管律師也要讓她幾分。沒安排陳珂擔任法律部主管是因為紅傘律師團實在是有幾名資深的法律專家。都是美國司法界響噹噹的角色。陳珂剛剛被聘任就壓在他們頭上未免太過兒戲。

  陳珂倒是很開心。還笑瞇瞇和唐逸說和她的偶像雪妮又見面了。唐逸就扮委屈。言道想她和女兒。陳珂明知道他作樣子。還是甜蜜蜜的親了唐逸。更說等幾個月後。就帶女兒來看唐逸。


  令唐逸遺憾的是沒能陪寶兒參加高考。因受到日本福岡市和索尼株式會社的邀請。六月底。唐逸率領黃海市經貿代表團對日本進行了友好訪問。

  在福岡。唐逸代表黃海市委市政府和福岡市市長麻生太郎簽屬了締結友好合作關係城市協議書。唐逸在隨後召開的記者招待會上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指出兩市締結友好合作關係城市旨在更進一步促進和發展黃海市與福岡市之間在經濟貿易文化等方面的全面合作。優勢互補。謀求兩市的共同發展。

  經貿團更在福岡舉辦了「中國最具活力的城市——黃海情況說明會」。福岡市各界約有多人參加了此次投資說明會。


  結束了在福岡的訪問。應索尼株式會社邀請。唐逸在索尼黃海有限公司總裁山本幸一的陪同下。考察了位於日本東京的索尼株式會社總部。受到社長佐野三郎等高層領導的熱情歡迎。


  在日本索尼歡迎唐逸的座談會上。唐逸與社長佐野三郎等高層領導進行了深入交流。唐逸介紹了黃海的,史人文和現在發展的成就與區位優勢。他說。黃海具有良好的投資環境和發展前景。作為環黃海經濟圈的龍頭城市。是承接海內外產業資本梯度轉移的首選之的。近年來。黃海經濟社會發展主要指標增幅一直位居全國城市前列。特別是先進製造業發展迅猛。家電產業實力雄厚。原有的家電生產企業加上包括索尼在內的許多家電企業的入駐與擴張。黃海已成為國內三大家電生產基的之一。唐逸表示。希望索尼把自的品牌優勢與黃海的綜合商務成本優勢有機結合起來。不斷擴大在黃海的投資。

  其實對索尼在國內的擴張。唐逸並不怎麼熱心。甚至無聊時還經常和齊潔策劃下怎麼給它們下下絆子。前陣子DV市場上。飛燕電子新品上市的漂亮狙擊戰。間接使的索尼消耗了大量財力研發的新品不的不大幅降價。給了索尼極沉重的一擊。其中就有唐逸的「瞎指揮」。這一役。使飛燕電子真正身國際電子巨鱷的行列。成為國際電子市場最耀眼的新貴。


  雖然唐逸不喜歡這些跨國公司。但索尼株式會社盛情邀請。唐逸當然要走一走。從為黃海提升知名度的角度來講。這個機會也不能放棄。


  看著佐野三郎臉上的笑容。唐逸也微笑著。和他談笑風生。這位異常冷酷精明的商業巨頭。怎麼也想不到唐逸就是令他最近灰頭土臉接連被董事局召開會議質問的「元兇」。


  氣派的橢圓中空會議桌旁。中方和日方代表相對而坐。雙方言談甚歡。氣氛倒也熱烈。


  參加座談會的日方代表有索尼株式會社專務石澤麻生索尼(共和國)有限公司董事長籐野秀俊等。中方有外交部商務處參贊黃海市副市長李良以及市招商局外辦負責人等等。


  株式會社漂亮的女工作人員閒下來時。則大多偷偷打量來自強大鄰國的那位年輕書記。公司裡早就傳的沸沸揚揚。這次來訪問的共和國省級高官是共和國某位大人物的孫子。更有人找了唐老的資料。看到唐老那傳奇般的經歷。索尼株式會社的年輕上班族都傻了眼。在日本。七八十年代時。年輕一代曾經有過瘋狂的紅色情結。嚮往**。嚮往紅色共和國。崇拜我們的黨和國家領導人。其中最瘋狂的代表就是「赤軍」。可惜後來演變成了恐怖組織。但從另一個側面可以見到這些視死如歸的年輕人對紅色是多麼迷戀和忠貞。

  而現在索尼株式會社。也刮起了不大不小的紅色風暴。唐老倒成了很多年輕上班族眼中的英雄。越是神秘越容易產生崇拜情節。這是人類社會永恆不變的規律。


  至於唐逸。更是成了索尼人眼中的紅色太子。甚至覺的。比他們的皇太子還要來的神秘。

  年輕的太子談笑風生。以往在會社裡說一不二充滿威儀的佐野先生在太子的光芒下彷彿也黯然失色。成了普普通通的一個老人而已。太子很多時候都不說話。只是默默聆聽。但他偶爾表態。就會吸引所有與會人員的目光。尤其是索尼方面參加座談的幾名專家。在太子講完後。都會互相小聲的交換意見。分析太子每一句話裡蘊含的真正含義。以便索尼方面更好的把握黃海甚至共和國對索尼的態度和政策。


  看著太子潤物細無聲的風采。幾名年輕的女職員就未免心蕩神馳。想入非非。

  唐逸自然不知道株式會社裡的這點事。他只是默默盤算著今晚的重頭戲。和日本經產省大臣佐籐俊博的會面。


  陪同逸參加座談會的尚有共和國駐日大使館商務處公使銜參贊石江水。外交官的行政級別從待遇上大體還是可以有個參照。美日這種比較重要的國家裡。參贊大致為副司級。公使銜參贊在副司和正司之間。


  石江水四十多歲。精明強幹。在機場迎接唐逸時就提了提沈言新副部長。和唐逸的關係一下就拉近了。


  佐野三郎是很重視這次會面的。更希望能和唐逸這位有著紅色背景的年輕政治新星建立起私人友誼。在座談會中主動提出。索尼計劃在今年下半年聯合東京銀行提供總額達百億日元的低息貸款支援黃海的基礎建設。


  唐逸微笑道:「謝謝佐野先生。希望我們的合作能取的雙贏。」


  ……




  東京是一個繁華而冷酷的城市。鋼筋水泥鑄就的摩天大廈層出不窮。空氣中彷彿都瀰漫著壓抑的氣息。這座高效率運轉的巨大城市。競爭極其殘酷。想做這個巨大機器的一顆小小零件而又不被淘汰。要付出極為艱辛的努力。人情冷漠。心理負擔巨大。繁華之後。也造就了自殺率位,世界前列的冷酷之都。


  端著茶杯站在落的帷幕前。看著街頭行色匆匆的行人。甚至車流也給人一種高效運行的冷冽之感。唐逸喝了口茶水。歎氣道:「生活在這樣的都市。是幸亦或不幸呢?」

  代表團入住了東京紐約大酒店。唐逸住在101。是一間豪華套房。裝色調溫暖。和窗外鋼鐵叢林的冷酷形成鮮明的對比。


  石江水微笑道:「物競天擇。只要有能力。東京是一座很不錯的城市。」

  唐逸笑笑。「或許吧。」


  石江水道:「開始沈部長點我來東京時。我也不習慣。這座城市總給人一種灰暗的感覺。甚至他們的電視劇都永遠是一種冷色調。」說著就搖了搖頭。

  唐逸喝了口茶水。沒說什麼。


  石江水突然問道:「唐書記。趙雅月在黃海是吧?」


  唐逸微微一怔。微笑道:「你認識雅月局長?」


  石江水道:「我一個特別要好的同學是她丈夫。我和她很熟。因為不大會喝酒經常被她奚落呢。」說著笑起來。

  唐逸就笑:「那也是我的弱項。看來以後在她面前的藏拙。」


  石江水和唐逸言笑甚歡。胡小秋和劉兵也坐在沙發上低聲說著什麼。劉兵臉上有絲無奈。因為胡小秋正嘀咕走廊裡撞到的那名嬌小的女服務員很像某AV女星。


  隨即劉兵看看表。站起身道:「唐書記。時間快到了。」卻是趕快結束了和胡小秋令人尷尬的談話。


  唐逸點點頭。說:「去洗個澡。重要的會晤就要沐浴更衣。咱們老祖宗是禮儀之邦嘛!」大家就都笑。


  ……


  晚上七點。日本經濟產業省大臣佐籐俊博在紐約大酒店設宴款待唐逸一行。佐籐俊博對華持友好態度。數次公開承認對華戰爭為侵略戰爭。並承認日軍侵華時有屠殺行為。這在日本右翼勢力塵囂日上時尤為不易。


  當然。不管對華採取何種態度。這些官員也不過是為了將本國利益最大化。只是所走的路線不同而已。唐逸面對這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當然不會升起國內媒體報導時所說的「令人尊重」「敬佩」等等這些情緒。


  唐逸只希望通過自己和他的會晤。更多的瞭解這些叱吒國際政壇的老狐狸們的處事手段。和佐籐俊博這樣的國外重量級政客碰觸。唐逸還是第一次。




  整體來說。唐逸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在和佐籐俊博的會晤中。唐逸按慣例簡單介紹了黃海的投資環境和經濟優勢。講了講在黃海的


  業獲的的長足發展。本來這些都是官面話。但令佐籐是唐逸並不是按慣例從大的方面來講。而是舉了一個市值不過幾十萬美元的日本人開設的小公司的例子。講了講該日本商人在黃海是怎樣獲的成功的。其中自然涉及了黃海的一些優惠政策。通過這種傳奇小故事的形式。卻是將黃海對日的友好對外資的政策等等都影射的講了講。令人印象極為深刻。




  佐籐和日方代表團都聽的津津有味。佐籐更微笑道:「這個故事應該作為案例來推廣。我們的政府。被罵的最多的就是對小投資者的保護。貴國的政策需要我們認真學習啊。」


  唐逸道:「取長補短。共同進步。黃海和貴國九州的區隔海相望。唇齒相依。黃海和貴國企業的經貿合作也越來越緊密。希望在經濟產業省的大力支持下。在黃海定期舉辦的中日「新絲綢之路企業合作論壇」能獲圓滿的成功。」




  佐籐將話題引到國策。唐逸就開始講黃海。佐籐可能是無心。或者是真的想從唐逸嘴裡嗅出些東西。但唐逸只代表黃海。這種場合很敏感。錯一句話就可能在國內引起一場政治風暴。


  大多數出訪官員都是講官話套話。自然不會有失言之憂。而唐逸常常言之有物。用詞上就更要注意斟酌。




  佐籐微笑稱讚「企業論壇」這個建議好。經濟產業省願與黃海一起積極推進論壇在黃海早日舉辦。相信論壇在促進中日企業間合作方面會取碩成果。希望今後進一步加強並發展經濟產業省與黃海市之間的交流。


  會晤在熱烈的氣氛中進行。但唐逸敏銳的察覺到。外面的氣氛好像有些不同。不時有穿黑西裝的人在宴會廳進出。更曾經有一名穿黑西裝的精悍男人在佐籐耳邊低語了幾句。佐籐皺了皺眉頭。低聲說了句什麼。




  唐逸正猜測發生了什麼事。胡小秋低聲在他耳邊道:「唐哥。酒店外面聚集了大批示威者。有川獨分子。有日本右翼激進分子。日本警方已經封鎖了現場。雙方發生了衝突。」


  唐逸笑笑。點了點頭。回頭繼續和佐籐就「企業論壇」交換意見。彷彿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


  從客廳的玻璃帷幕看下去。藉著酒店門前通明的夜燈。可以看到酒店前。密密麻麻的示威者正與警察對峙。在前排拿著高音喇叭的示威者帶動下。他們有節奏的喊口號揮動標語牌。並沒有採取什麼暴力舉動。警方也就不再對他們進行驅散。酒店外。更聚集了大批看熱鬧的市民。


  唐逸石江水站在窗前。看著示威人群。唐逸皺起眉頭。問旁邊的石江水:「他們的標語和橫幅。都寫的什麼?」


  石江水有些作難。笑了笑:「還不是那套?要求川邊**什麼的。」



  川邊自治區是共和國少數民族自治區。共和國對少數民族的政策已經不止用優待來形容。甚至有國民開玩笑說現在我們國家是歧視多數派。而且川邊在解放前。還在奴隸奴制度下。川邊解放。原來川邊少數民族的貴族階級就流亡海外。污蔑共和國的少數民族政策。和國外**勢力一唱一和。成了國外**勢力的急先鋒。歷朝歷代。除了一些敗類。共和國傳承下的子孫。無不將國土統一看作不可侵犯的原則。甚至軍閥混戰期間。趁著北方鄰國動盪。京城軍閥政府曾經火速出兵。彈壓在北方鄰國扶持下已經**的政權。將傀儡政權的內閣政府一鍋端。雖然最終因國事混亂。屬的的而復失。但也可見其將領的拳拳之心。


  唐逸聽說是川獨分子。就又皺了皺眉頭。他是很反感某些為了個人利益動民族情緒的所謂川獨戰士的。



  剛剛和佐籐的會晤雖然沒受到示威者的影響。在友好熱烈的氣氛中結束但示威者的出現。總是讓人如同嚥了只蒼蠅般難受。


  唐逸又看了石江水一眼。看他神態。事情怕是沒這麼簡單。就追問道:「我聽說。示威的可不僅僅是川獨分子。到底怎麼回事?你不說。小張也會告訴我。」小張是隨行的翻譯。




  石江水猶豫了一下。想想唐逸早晚也會知道。索性不再隱瞞。「這些人裡有日本的右翼分子。他們的標語是「反對獨裁」。「打倒世襲制」。他們喊的口號。說。說你是……。總之很難聽……」


  唐逸就笑了。想也知道肯定是攻擊自己年紀輕輕竊據高位。是獨裁統治的產物等等。




  臉上掛著笑。唐逸心裡卻如壓了一塊大石。隨著自己當選中央候補委員。在外媒報道中。自己的背景自然會被一再提及。三十五歲的中央候補委員。看似風光無限。實則自己也被置於了風口浪尖。今天遭遇的示威就是一個警鐘。


  黃向東現在心情應該不錯吧?唐逸自嘲的笑笑。雖然很無辜。但也可以預見這場風波才剛剛開始。回國後。自己勢必要受到很大的壓力。




  能在日本就解決這個麻煩嗎?唐逸看著樓下示威的人群。輕輕歎口氣。這裡不是黃海。在這片陌生的土的上。自己又如何翻雲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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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百一十一章 鏗鏘日本行(下)

  更新時間:2009-9-28 0:49:44 本章字數:4562


  唐逸的手機音樂響起。接通電話。是二叔。他笑呵呵道翻天了吧?」


  唐逸知道消息已經傳到國內。就笑著恩了一聲。


  「不錯。聽起來心態不錯。恩。不要管別人怎麼講。你要穩一穩。不要作出回應。尤其不要和那邊的主流媒體回應。也不要急著回來。再安排和東京政要見個面。繼續給日本人推銷你的黃海。」


  唐逸笑了笑。不要說自己。共和國紅色背景的幹部大概也沒人遇到過這種局面。委實是因為自己太年輕了。這才令一些不懷好意的**勢力利用。二叔擔心自己處理不好。這打來電話。


  「二叔。我知道。」這種情況下。只能三緘其口。盡量將事情淡化。不能再給國外媒體炒作的機會。


  「嗯。你呀。都是年輕惹的禍。」的唐逸出狀況。唐萬東現在才覺自己這個侄子是正常人。倒是笑了起來。很多事雖然他不說。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隱隱覺的唐逸有些先知先覺。這個侄子政治嗅覺太敏感了。尤其能抓住事物的本質而使的己方利益最大化。難的唐逸吃癟。唐萬東倒覺的是件好事。磨練磨練總是好的。


  掛了二叔的電話。唐逸歎口氣。看來自己要消停一段時間了。也好。趁這個機會一門心思抓好大農莊試點的工作吧。


  不過唐逸想夾起尾巴做人。偏偏有人不肯放過他。示威事件後的第二天。東京都知事倉井原親自來到紐約大酒店拜訪。面對這個臭名昭著的**頭子。唐逸微笑以對。其實唐逸對他很好奇。如果倉井原願意和唐逸做朋友。唐逸也不會介意。當然。兩人都是民族極端主義者。可以說是天生的敵人。不同的是。唐逸的極端永遠不會膚淺的表現出來。他的極端是要為中華民族謀取最大的利益。而不是擺出一副強硬的姿態博取分數。從這個角度說。倉井原境界就差了一些。他永遠只是個政客。而不會成為優秀的政治家。


  倉井原和唐逸的會晤很友好。兩人都是官面話。希望東京市和黃海的經貿合作進一步發展云云。


  後井原微笑說了一句。「唐書記。您知道的。日本的民眾對您很好奇。不知道您想不想借一個平台使的東京市民進一步認識您?如果可以的話。東京大學方面請我出面邀請您赴東京大學演講。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能邀請到您。」


  唐逸就笑了。這才是倉井原來拜訪自己的目的。自然是希望自己這個毛頭小子再出一次丑。自己來到東京。本來倉井原怕是正眼也不會瞧自己一眼的。鬧出了示威事件。倉井原就活泛起來。更給自己去東大演講的機會。對於非學術交流的國外地方官員。這個規格可不低呢。


  唐逸一思忖。就微笑點頭。


  和倉井原的會晤結束。唐逸就回了房。豪華套房的書房設施很完美。甚至書桌上擺有毛筆和筆筒。這可不是因為唐逸入住專門添置的。而是每一間總套套房和豪華套房的書房必有的文具。


  唐逸悶頭準備後天去東大演講的稿子。其實演講稿是小事一樁。應對學生代表的提問才是重頭戲。


  「噠噠」書房門被輕輕敲響。唐逸說了聲進。劉兵推開了門。「書記。大使館的同志要見您。」


  唐逸點點頭。將剛剛起頭的稿子放下。起身走出書房。客廳裡。是一名軍裝大校。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國字臉。濃眉大眼。極為精悍。劉兵在唐逸身邊介紹:「是武官處海軍武官李秋利。」


  唐逸微笑和李秋利握手。李秋利掃了劉兵和胡小秋一眼。胡小秋在正事上不含糊。馬上拉起劉兵。說出去辦點事。卻是和劉兵去了套房外的走廊裡等。劉兵後知後覺。被胡小秋拽著向外走的時候才明白過來。


  「唐書記。聽說您準備去東京大學演講?我們收到可靠情報。這次演講不容樂觀啊!」李秋利倒是開門見山。


  唐逸點點頭。他早預料到了。只是想不到國內情報部門已經察覺。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國外武官有一些是軍事情報人員這是各個國家都心知肚明的。唐逸自然也有耳聞。不過軍情人員一般不會關心國內幹部的行程。對自己顯然有些照顧。不過照顧的也有限。只是拿話點了點自己。


  李秋利沉默寡言。和唐逸又聊了幾句。就告辭而去。唐逸卻是歎口氣。這個鴻門宴。好像比自己想像的還要麻煩。


  ……


  東京大學被公認為日本最高學府。是亞洲一所世界性的著名大學。最早是幕府時期設置的「蘭學」機構「天文方」昌平學問府種痘所歷經演變而來。古典的中西合。調的校園風格。沒有巨幅的校名牌。只有一個簡單的紅門讓人們尋找。以禮堂為中心。圖書館。數學樓。音樂樓等等以點狀藏在綠色中。沒有超級的大建築。卻讓人肅然起敬。這才是做學問的地方。

  唐逸現在就站在禮堂講台上。面對著一千多名與會者。開始他人生旅途中最重要的一次演講。面對下面黑壓壓的師生。要說唐逸一點也不緊張是自欺欺人。畢竟。作為日本第一的學府。東大在日本的超然的位更勝昔日共和國的華大。人們說東大是「官僚的溫床」。「總理首相人才的發生的」。「東大培養出來的人掌握著日本政治經濟命脈」。這樣的說法看似誇張。事實卻的確如此。


  唐逸的演講題目是《環黃海經濟圈探索》。在演講中。中規中矩的講了講共和國改革開放二十多年的經驗。講了講黃海的人文的理。經濟架構。最後講到中日韓三國構建環黃海經濟圈的可行性以及其光明的前景。


  東大校方還算友善。安排了很多共和國留學生。在這些留學生帶動下。唐逸的演講結束倒是博的了陣陣熱烈的掌聲。


  接下來的學生代表提問。唐逸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前面幾名共和國留學生的問題很客氣。唐逸的發言雖然沒什麼幽默感。但往往一語中的。倒是令習慣政客賣弄幽默的東大學生精神一振。


  面對日本學生一些尖銳的問題。例如川獨啊。例如人權啊。唐逸從自己的角度給了闡釋。回答不官方。尺寸卻又把握的很好。倒是惹的東大學生幾次真心的熱情掌聲。


  當主持人說:「最後一個問題。」時。沒等唐逸挑選提問者。第三排站起了一名漂亮的女生。「唐先生。聽說您的爺爺是共和國的開國元勳。您在三十四歲的時候進入了中央委員會。也就是貴國的最高權力中樞。據說您已經被內定為二十年後的接班人。對貴國這種世襲領導人的制度。用您自己的話說。是不是也是改革開放的產物?」她用中文問過問題後。又用日語說了一遍。以便東大學生都能聽懂。


  一些東大學生哄堂大笑。漂亮女生的問題不但尖銳。更充滿了嘲諷。台下第一排的倉井原默默看著唐逸。而會場氣氛陡然緊張起來。穿著黑西裝的安全人員已經快步走過去。準備將漂亮女生驅逐出禮堂。


  漂亮女學生身邊。又站起了一名戴眼鏡的男學生。大聲質問:「很多人都認為你和你的家族是獨裁統治的代表。請問你怎麼看?」

  安全人員飛快跑過去。架起了男女學生。唐逸卻是笑著用日文說了句:「沒關係。我可以回答這個問題。」將他們趕出會場。無疑就是自己的失敗。


  在倉井原示意下。安全人員退開。但還是警惕的注意著剛剛提問的兩名男女青年的動作。


  唐逸微笑指了指那名漂亮女學生。說:「這位同學剛剛說我被定為了二十年後的接班人。很抱歉。我不是預言家。預見不到二十年後的事。但我想。除了上帝。沒有人能決定二十年的命運吧?」


  當翻譯翻出來後。有學生就笑了起來。這次是善意的笑。


  唐逸又道:「何況就算是上帝。也希望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上帝說。他關上了所有的門。還會留一扇窗為你打開。人。永遠要靠自己。」


  共和國留學生率先鼓掌。接著。大禮堂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等掌聲稍歇。唐逸繼續道:「說到世襲的問題。好吧。我給大家介紹兩個城市。一個叫延山。是我國東北的小縣城,91年的時。GDP不過幾千萬。到93年初翻了兩倍。安東,我國東北的區的邊陲小城。94年的GDP七十八億。到98、99年。GDP超過五百億。」


  「嗯。剛剛說的日期就是我在延山、安東任職的時間。」


  「啊」會場裡驚呼聲一片。


  唐逸繼續道:「當然。一個城市的高速發展。是要天時的利人和的。但最起碼證明。我這顆螺絲釘還算合格。發揮了我應該發揮的作用。不是假冒偽劣產品。」


  會場裡又爆發出善意的笑聲。更多的人是交頭接耳。談論延山或者安東。


  「城市的發展。也不能僅僅看GDP。不過我想大去安東旅遊的話。應該可以見到。現在的安東是多麼漂亮的一個花園城市。」


  有日本學生舉手。唐逸就對他點了點頭。他站起來。拿過話筒:「我去年的時候去過安東和朝鮮旅遊。那是個美麗的城市。啊。我想起來了安東市民提到的唐書記就是您?」


  唐逸不知道是真的這麼巧還是這名學生是相關部門安排的。只是對他微笑點了點頭。


  會場裡學生都有些坐不住了。更有學生又舉手發言請唐逸提供安東的資料。唐逸就笑:「好了。我說延山。說安東。不是為了搞自我宣傳。我只是想說。我的路是一步一步走出來的。中國人從來信奉能者居之。不管過去現在還是將來。有能力的人才能走上來。西方社會制度下。可以有二十多歲的市長。為什麼在你們眼裡的專制國家實行幹部年輕化。反而成了專制?成了獨裁?這個問題就要各位同學深思了。我相信大家都有著成熟的世界觀。都是人中的俊傑。這個問題是不難想通的。」


  「最後說一下你們關注的所謂太子黨問題。不管東方還是西方。政治家都是存在的。美國有父子擔任總統的例子。共和國可沒有直系親屬接任國家主席的先例。」


  學生們又笑了起來。人的心理就是這麼奇怪。一旦從心底接受了你。往往就會變的寬容起來。


  「為什麼會有政治家族。這個現象我想大家都明白。我不是精英論者。但小時候的生長環境對人的影響是巨大的。生長在政治家庭。從小耳渲目染。這是無法否定的先天優勢。政治家庭走出來的人。從政的自然居多。基數大。偶爾有幾人成功了。政治家庭就成了政治家族。而我們共和國的政治家族。就被認為是獨裁的世襲的。這也是一種奇怪的理論。」


  「幾千年帝制社會的政治民主化是要循序漸進的。要付出極為艱辛的努力。我們的黨和國家一直在努力。謝謝大家!」


  當唐逸結束演講時。禮堂裡爆發出一浪高過一浪的掌聲。東大的學生見識過形形色色的政客商業巨頭。但沒有一次的演講能給他們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大家都自發的站起來鼓掌。


  倉井原臉色鐵青的跟著站起來。如果他知道唐逸在國內的對手時常都會這樣違心的來擁護唐逸。或許他就不會像現在這麼鬱悶。


  唐逸走下講台時。李良有些忘形的對他偷偷豎起了大拇指。唐逸微微一笑。從他身邊走過去。和東大的校長校董們握手談話。


  結束了東大校方的宴請。坐在回紐約大酒店的黑色奧迪裡。唐逸輕輕吐出一口氣。手機音樂響起。唐逸接通。


  「是唐逸吧?我是建業啊!」話筒裡是陌生的男音。唐逸就是微微一怔。建業?莫不是?


  「你等等啊。」在確定了唐逸的份後。建業似乎輕聲匯報著什麼。


  隨即話筒裡響起一個雄渾充滿磁力的男音。「唐逸吧?」


  聽到這個聲音。唐逸的心就莫名快速跳動了幾下。是總書記。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百一十二章 秋天到了

  更新時間:2009-9-29 0:51:07 本章字數:8934


  講的不錯,通俗易懂,言簡意賅,是個合格的外交官,輕笑,他那充滿磁性的獨特嗓音很令人放鬆。


  唐逸笑了笑,總書記的玩笑本身就是一種欣賞了,唐逸和總書記通話時自然打起十二分精神。同樣的,總書記同唐逸講的每一句話又何嘗不是經過深思熟慮?而他口吻輕鬆的開起「外交官」的玩笑,本身就是一種親近的姿態,畢竟「外交官」云云,如果是隔閡的心態,那這句話是不是意味著要將唐逸調入外交戰線?對於承載了唐系希望的第三代領軍人物,如果最高層是這麼個態度,只怕馬上會引起一場政治風暴。


  「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我們的統一戰線政策體現了老一輩革命家的高瞻遠矚,這個政策過去現在和將來都不會落伍,要團結,要向前看。……」


  聽著總書記一再提及的團結,唐逸默默思索著。


  坐在唐逸身邊的李良,聽著唐逸對著話筒低語,也沒在意,除了唐書記用詞更加謹慎一些,沒聽出有什麼不同。


  在日本媒體紛紛發表文章對唐逸在東大的演講進行報道之時,唐逸率領經貿團離開了東京,在各大媒體雜誌上,對唐逸的評價大多都很正面,右翼控制的《東京時報》在不變的「反中」論調下,也不得不假惺惺承認唐逸是「很有魅力」的一個人。


  回到黃海,唐逸的電話不斷,梁昱、包衡等都打來了電話,二叔唐萬東在電話裡笑呵呵的道:「你呀,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厲害。」唐逸頗有些受寵若驚,二叔可是驕傲的很呢,他用「厲害」兩個字來評價自己可見對自己處理這件事上的方式是極為認可的。


  唐逸和爺爺視頻聊天時爺爺雖然沒說什麼,但也提了提總書記給他去過電話,其實一個月前,總書記就看望過爺爺,一個月後的這個電話想來是關於自己的。

  和唐逸視頻唐老很無奈,他不習慣用這些高科技產品,但唐逸和小妹春節的時候一定要給他安裝電腦和視頻電話,對唐逸唐老還可以拿枴杖敲他的頭,但對小妹這個乖孫媳,唐老是另眼相看的。


  唐逸現在和爺爺通話從來不打電話,而是用視頻呼叫,不是QQ,是軍方的產品,在唐逸呼叫後,保姆或者特護就會去通知唐老,唐老無奈歸無奈,每次還是會來見見孫子,和孫子隨便聊上幾句,其實唐逸知道,能通過視頻看到自己,爺爺心裡還是很開心的。


  從書房出來,沙發上,孫有望正笑瞇瞇和寶兒說話呢,唐逸看了眼廚房裡正忙活的喜兒,皺了皺眉頭,孫有望見到唐逸出來就站了起來,更笑道:「書記,是我要小阿姨不驚動你的。」


  唐逸微微點頭。沒說什麼。


  寶兒拉起了劉小輝。對唐逸道:「叔叔。我和小輝去上網。」一樓客廳兩間臥室。一間是喜兒地。另一間現在儼然是寶兒地領地。時不時寶兒就跑來常委院住一天。


  寶兒第一志願填地是江南大學。江南大學位於江南省省會城市南州。歷史悠久。創建於世紀初。是共和國南方最優秀地大學。國家重點建設地八所大學之一。綜合實力位列共和國大學三甲之列。雖然文理科都屈居京城兩大學府之下。但其與美國HY集團合作地計算機專業卻是國內首屈一指地。


  唐逸也不知道寶兒怎麼就喜歡上了編程。和齊潔閒聊地時候才知道。寶兒還磨著齊潔要買計算機方面地書。後來這件事被老媽知道了。老媽就要齊潔給寶兒帶來了一份HY軟件幾位精英編寫地內部資料。雖然不是什麼機密文件。但普通人可是千金難求。不過想來現在寶兒也看不懂。倒是齊潔從美國買來地幾本關於黑客地書籍寶兒每天都捧著看。那厚厚地中英詞典都快被寶兒翻爛了。唐逸見她興趣盎然。也就不再干涉。能定心就好。唐逸還真擔心寶兒一直這麼瘋玩下去。


  寶兒拉著劉小輝進了臥室。唐逸和孫有望坐下來。孫有望倒是不來虛地。笑道:「來恭喜唐書記地。聽說您在日本地表現……」指了指天花板。「上面很滿意?」


  唐逸笑了笑。說:「年輕氣盛。現在想想。我自己都捏著一把汗啊!」


  孫有望就笑著拿起茶杯,「書記,跟我您還謙虛啥?」


  在黃琳、鄧文秩、周文凱、孫有望這四員悍將裡,黃琳無疑是唐逸最信任的人,黃琳走後,鄧文秩、周文凱,孫有望組成了新的三駕馬車,在常委會上,有這三駕馬車坐鎮,唐逸通常都不需要講什麼,貫徹唐逸意圖的一項項決議就會順利的通過。


  在這三個人中,鄧文秩老成持重,稍欠魄力,守成有餘,開拓不足;周文凱則顯得有些溫順,在唐派最接近唐逸的幾名幹部中,周文凱是唯一對唐逸惟命是從,從未發表過不同意見的幹部,這一點使得唐逸感覺他不堪大用;而孫有望則最被唐逸看好


  又不失進取精神,常委會議上,他是最少和那邊進行的唐派幹部,但往往他一開聲,就一語中的,使得對方啞火。在組織部,孫有望更是以最短的時間肅清了王文卓的影響,其強硬的手腕也令唐逸歎為觀止。


  「書記,我這次是來跟你要人的,劉兵,是不是要他下去鍛煉鍛煉?台州市我看就很適合,下去幹干副職,鍛煉一下?」


  唐逸就微微皺起了眉頭,看向孫有望,想看透是孫有望自己的主意呢還是劉兵在私下活動。


  孫有望的意思自然是要劉兵去擔任台州市副書記或者副市長。副省級城市的架構,市管區為副廳級,市管縣(縣級市)則為正處級,不過縣級市的黨政一把通常高配。劉兵現在為正處級秘書,去台州,干個一年半載或許就能再進一步。


  孫有望似乎知道唐逸的想法,笑道:「我是這麼考慮的,台州的情況很複雜,市長的位子還是要日進同志再兼一段日子,利於他捋順關係,劉兵下去,鎮得住場。」


  唐逸對台州的情況還是有一定瞭解的,秦博仁本來是市委處室一把,去台州就是那邊打壓原來黃海李市長的影響,自從秦博仁擔任市長後,台州一直就是市長比書記強勢,如果不是自己在黃海迅速的穩定住局面,江日進怕是早就挪了窩。


  現在台州正是江日進重新樹立威望收拾殘局的時候,任命一位新市長,不利於台州的團結穩定,而且江日進作為「過氣李市長」的人,這工作確實不好幹,劉兵下去任副職,可以為江日進鼓鼓勁,在外人眼中,劉兵可是打著唐逸的金字標籤呢,是雷打不動的「唐逸的人」。


  唐逸略一琢磨,就笑道:「你們組織部再考察考察,慎重一些。」


  這話理解為唐逸同意也可以,理解為唐逸不贊同也可以,唐逸是準備再觀察觀察劉兵,倒不是唐逸不喜歡他,雖說劉兵心思太過詭秘,但那也只是跟他同級別的人需要考慮的問題,在唐逸的角度來看,劉兵無疑善解人意,能力極強。唐逸想再看看,是因為一個屬意的秘書不好找,還是等物色到中意的新秘書再說。


  孫有望正作難,唐逸已經笑著做手勢:「先吃飯,來,吃飯。」


  飯桌上,冷拼熱炒,香味四溢,唐逸最喜歡的就是喜兒拿手的香辣系列,尤其是香辣蟹肉,外酥裡嫩,一塊塊吃下來,不知不覺中已經辣的人舌頭發麻。


  唐逸從餐廳角落的酒櫃翻出瓶五糧液對孫有望比劃了一下,「喝這個?」


  孫有望道:「都行。」他酒量驚人,高度二鍋頭一斤下去還跟沒事人似的。


  在喜兒叫了幾聲後,寶兒笑嘻嘻拉著小輝從臥房跑出來,穿著潔白雪紡裙的寶兒雖然身材開始傲人的發育,兩條雪白纖細的小腿也似模似樣的圓潤起來,但怎麼看都像個青澀的蘋果,孩子氣十足。


  「叔叔,我和喜兒姐姐一起吃。」寶兒很懂事,見沒有喜兒的座位,自己也不上桌。


  寶兒來常委院玩,唐逸經常不在,無聊之下,寶兒就追著喜兒和她聊天,喜兒本來不願搭理寶兒這樣的小屁孩,但寶兒嘮嘮叨叨的,喜兒後來實在忍不住,不屑的駁斥了寶兒在某件「新聞」上的謬論,寶兒可算找到組織了。以往每次和叔叔說「正事」叔叔都是當玩笑聽,最多擰擰她小臉說聲「小傢伙懂什麼?」,可從來沒認真看待過她的「意見」。現在喜兒肯理她,寶兒當然不會放過。


  於是一大一小經常就一些政治事件展開辯論,久而久之,倒也擦出了火花,交情不是一般的好,雖然寶兒一些觀點很幼稚,也不成熟,卻也令喜兒驚詫莫名了。


  唐逸見寶兒不肯上桌,想想也是,兩個孩子上了桌,要喜兒最後吃殘羹冷炙,有些不像話,就點點頭。孫有望卻是道:「一起吧,小阿姨也一起吃,熱鬧。」


  唐逸就笑,對寶兒道:「叫小阿姨一起來吃。」越是隨便,越說明將孫有望當成了自己人。


  常委院別墅的餐廳面積很大,也算考慮了住戶的特殊需求。


  而唐逸選了張長長的餐桌,坐得下十五六個人,綠白相間的餐桌布,漂亮的燭台、花瓶,典雅大方。
  
  唐逸和孫有望坐了一邊,喜兒、寶兒和小輝坐了另一邊,第一次和唐逸同桌吃飯,喜兒心裡嘟囓著晦氣,實際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覺得晦氣。
  
  唐逸和孫有望每人倒了一杯酒,唐逸對寶兒道:「招呼你的同學,你們吃好點,我和你孫叔叔說話,你可別亂發表你的高論。」
  
  寶兒委委屈屈哦了一聲,低頭扒飯,看得唐逸一陣好笑。
  
  雖然孫有望現在分管人事,但唐逸還是就大農莊的問題和他交換了一下意見,孫有望擔任副市長的時候就分管過農業,對黃海農村情況還是有一定瞭解的,他笑著說:「歸根結底,經濟的發展就在兩點上,一就是調動群眾的積極性,再就是權力下放後的用人問題。這兩點工作落實了,農莊就能發展起來。」
  
  唐逸笑著點點頭,其實不僅僅是集體經濟,就算是政府想高效運行,也是同樣的道理,一看基層幹部職工的積極性,二看領導班子的能力。政府和企業,實在有異曲同工之妙,也難怪會有地方大員曾經提出「企業式管理政府」的觀點。
  
  和孫有望談的漸漸透徹起來,尤其是在農莊試點上,唐逸講了很多,自己的藍圖,一步步的計劃,孫有望微笑聆聽,他知道,唐書記偶爾也需要一雙耳朵來聽聽他講話,這雙耳朵的主人是誰並不重要。
  
  唐逸說得興起,翹起的腿放下的時候拖鞋卻是掉了,一邊和孫有望講,一邊伸出腳在餐桌下勾拖鞋,突然唐逸就是一怔,腳掌突然踩到了一片滑膩,而坐在唐逸對面的喜兒,身子就是一僵。
  
  唐逸馬上感覺的出來,這只柔弱無骨的小腳異常光滑,更有絲襪特有的摩擦感,腦海裡就泛出喜兒那雙潔白絲襪裹著的嬌俏小腳,是喜兒的腳。呆了一下,唐逸急忙將腳縮回來,腳心從趾甲上輕輕滑過,癢癢的。
  
  唐逸一陣鬱悶,就看了喜兒一眼,喜兒近來打扮的樸素多了,蔥綠色的軍裝式制服,水靈靈的就好像電影裡明星扮演的鄉村妹子,不管怎麼說,也算有了點保姆的影子。
  
  見唐逸皺眉,一副厭惡的樣子。喜兒氣得真想將米飯扣在唐逸臉上,無端端被佔了便宜,他還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這人也太無恥了點。
  
  用過飯,送走了孫有望,寶兒早就打電話叫了出租,也要拽著小輝走,唐逸就笑道:「住下吧。」
  
  寶兒吃飯的時候就沒怎麼說話,而小輝更是拘束,若不是唐叔叔只顧著和孫叔叔說話,根本不理會她們,怕是小輝飯都吃不飽。
  
  唐逸可不想寶兒生著悶氣走掉,小丫頭可是有一陣不理自己的,不要又被傷了心,上了大學後和自己冷戰。
  
  聽叔叔要她住下,寶兒就開心起來,笑嘻嘻道:「不了,小輝家人擔心。」
  
  唐逸就轉向小輝:「歡迎你再來玩,下次就不拘束了吧?要吃三碗米飯,好吧?」
  
  小輝臉一紅,她今天吃了兩碗米飯,唐叔叔家不但菜好吃,米飯也特別香,聽寶兒說是正宗的泰國香米,本來小輝想盛第三碗的,終究還是不好意思。不想唐叔叔好像從頭到尾都沒和自己說話,其實一直在關注著自己呢,雖然很不好意思,但被人重視的感覺卻使得她心裡暖暖的。
  
  對寶兒的朋友,唐逸自然不會不理不睬,剛剛有了自我意識的孩子最敏感,不重視她的朋友,比不重視她後果還嚴重,何況小輝老老實實的,唐逸也很喜歡。
  
  寶兒臨走前,卻是又偷偷和喜兒就大農莊「交換了幾句意見」,這才心滿意足的拽著小輝跑掉。
  
  唐逸看著寶兒歡快的身影,心裡就平安喜樂,真希望寶兒永遠這麼快快樂樂的。
  
  回到客廳,喜兒就對唐逸道:「孫有望,這個人很有城府。」
  
  唐逸也不理她,自去沙發上看電視,喜兒只得訕訕去廚房收拾碗碟。
  
  ……
  
  九月份,唐逸下范各莊視察了全部重新規劃過的農田,范各莊農莊分為幾大塊主要區域,各種糧食作物區域,大棚蔬菜種植區,果林種植區等等。
  
  秋收後的范各莊農場已經初具雛形,鎮上的大豆加工廠、油脂廠等也在籌備中,從范各莊各村招收的職工正在進行緊張的培訓。
  
  唐逸更去夜校看了看,可能唯一令唐逸不滿意的就是夜校的建立並沒有取得預期的效果,來夜校聽課的年輕人居多,上了年紀的沒什麼人來湊熱鬧,老一輩農民思想根深蒂固,認為進學校就是學習,就是學知識,他們都一把年紀了,哪還能像後生腦筋清楚?對這一點唐逸也無可奈何,但年輕人倒是很喜歡這種寓教於樂、開闊視野的教育方式,課堂上氣氛也很活躍,有些類似西方的教學,這一點卻是令唐逸很欣慰。
  
  九月份,寶兒也飛去了南州,從機場回來的路上,蘭姐眼圈還紅紅的,寶兒是她的命根子,還從來沒離開過她的身邊呢,別看她時常教訓那個瘋丫頭,實際上,母女倆相依為命,她們之間的感情有多麼深厚不是別人能理解的,在機場大廳,寶兒抱著蘭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寶兒當然也不會忘記唐逸,在進閘前寶兒跑到唐逸身邊,用力抱了抱這個教她愛她的叔叔,沒有叔叔,就沒有現在的寶兒。
  
  寶兒沒有哭,只是緊緊抱著唐逸,唐逸嘴上說:「多大的人了,以後又不是見不到。」心裡卻酸酸的,不知道為什麼,想流淚。


  
  第六卷黃海風雲第一百一十三章黃海亮劍最終彈(上)
  
   制服的侍應生推開巨大的玻璃旋轉門。從黃海賓館外面刀子般刺骨的寒風吹的唐逸打了個寒噤。黃海的這個冬天。實在是出奇的冷。
  
  坐進暖意盎然的奧迪。唐逸長長吐出口氣。微笑對旁邊的劉兵道:「今年。反常。妖啊!」
  
  劉兵還沒說話。手的電話響了起來。這是書記專線。劉兵忙接通。眉頭就是一擰。隨即就抱歉的說書記不在云云。又微笑說了好一會兒才放下電話。轉頭對唐逸道:「是永安的王培仁。」
  
  唐逸微微點頭。這不是王培仁的第一個電話了。永安集團魯東分公司落戶黃海參加的一次競標失後。王培仁就三番兩次打來電話。野心勃勃的青年俊傑來到黃海這樣的「小地方」。以永安集團超強實力卻在志在必的的競標中輸給實力低於永安集團千倍的黃海本的企業。年青的王總怕是憋了一團火吧。
  
  永安集團是香港數一數二的企業。尤其與共和國聯繫緊密。集團主席王老先生不止一次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近年來永安集團在國內擴張迅猛。世紀初更購的大量北方國維的股份。而北方國維是有著鮮明軍工色彩的上市集團。此也可見老先生人脈之豐。
  
  這樣一個國家層面支持的企業。在魯東的分公司卻是被當頭棒喝。也難怪分公司負責人王培仁會接二連三來找唐逸了。可惜。唐逸對他殊無好感。也懶的應酬他。而王培仁據說是王老先生的遠房侄子。很的王老先生喜愛。在永安集團內的位顯赫來到魯東分公司主持大怕是已經覺的自己是牛宰雞。卻不想來到黃海就吃了敗仗。王培仁又哪裡會服氣?
  
  聽說王培仁很小肚雞腸。加之心高氣傲。自己視他如無物。想來他也恨死自己了。
  
  劉兵看看唐逸臉色。笑著道:「這個王培仁。我看沒啥能力聽說在永安內屬於高層。可能哄老爺子開心很有一套吧?」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劉兵沒能下去鍛煉。做事情倒是更加小心翼翼。大概有一陣子睡好吧。想不通自己對他哪裡不滿意這樣也好。好像劉兵這種性子就應該多敲打敲打令他那小心思不敢亂轉。
  
  悅耳的音樂再起響起。劉兵手裡的「書記專線」就是這麼忙。三教九流都可以找到這個號碼。真正唐逸接聽的時候沒有幾次。
  
  但這個電話明顯有些不尋常。聽電話。劉兵臉色有些異樣。隨即摀住話筒扭頭對唐道:「書記。打電話的人說他有您感興趣的資料。是關於華逸集團的。」
  
  劉兵隱隱能猜出唐書記和華逸集團應該有些關係。說完就有些後悔。應該委婉些的。誰知道唐逸並沒說什麼。只是伸出了手劉兵忙把電話交到了唐逸手上。
  
  話筒裡男音很沙啞操著生硬的通話。是唐書記?咱們見面吧?我有些資料你應該感興趣。關於華逸集團齊總的。」
  
  「今天晚上文廣場。你到了打我這個號碼。」
  
  說完。那邊就掛了話。
  
  唐逸沒什麼表情。電話又交給劉兵。
  
  ……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軍子來到了常委5別墅。雖然穿著厚厚的軍大衣。但在廣場站了兩個小時的軍子凍的耳朵通紅。進了客廳更連連跺腳。卻是腳凍的都麻了。
  
  唐逸自然不會去見這些無聊的人。但那人提到齊潔。唐逸就不能不留心。就要軍子過去看一看。
  
  軍子搓著手來到茶几旁坐下。唐逸就笑:「凍壞了吧?」
  
  喜兒送上茶。在唐看了她一眼後。就乖乖進了房。
  
  軍子臉色很嚴峻。從皮夾克的內衣兜裡拿出一張照片。放在了茶几上。唐逸拿起照片就是一怔。是一身休閒裝打扮的自己和齊潔。兩人都戴著太陽鏡。在一輛紅色寶馬前手牽著手。那是齊潔在黃海的車。這照片是幾天前影的。唐逸還記的喝了點酒。在大街上就牽起了齊潔的手。
  
  「哥。他自稱是記者。但我看這人不簡單。我打電話後。告訴了他我穿什麼衣服。他就要我等在廣場上我站了兩個多小時。他才打來電話。要我去新時代酒吧。接連換了好幾個的點。可能在觀察是不是佈置了人抓他。最後他才見我。他跟我說。照片和底片他都放在很安全的地方如果他出了意外。片就會被公佈出來。恩他的條件是要一百萬美金。」
  
  唐逸拿起茶杯喝水。沒吱聲。軍子不敢打亂他的思緒。端起熱茶喝了一口。一絲暖意入喉而下。倒是異常舒爽。
  
  唐逸知道。雖說自與齊潔的關係並不是什麼驚天的大秘密。但被人影了相。公佈出來的話卻是麻煩不小。尤其是自己現在處於風口浪尖。更要處處謹慎。
  
  「這樣吧。你繼續和他接觸。查清楚他的底。如果能確保將照片和底片買回來。一百萬就一百萬吧。」
  
  軍子點了點頭。想說一句這件事很蹊蹺。但又嚥回了肚子。唐哥又有什麼考慮不到的?
  
  ……
  
  元旦休假。唐逸去了京城和小妹相會。軍子則每天打電話匯報進展。那個人的身份基本查清楚了。是香港的一位很有名氣的私家偵探。姓李。私家偵探為了取的軍子以及軍子身後唐逸的信任。也坦承了自己的身份。更透露出一些消息。他也不知道僱主是誰。只說要他來黃海查一查黃海市委書記唐逸。
  
  李偵探是不願來的。調查圈子內的市委書記?想也知道是多麼危險的差事。但委託人付了重金。威嚇了他一番。李偵探的勉為其難的來了黃海。但等他從一些料上見到唐的背景後。卻是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立時知道。這種事不是他可以摻和的。現在退出他自然不敢。能找人來調查唐逸。可想而知那邊的份量他也不敢隨便應付。跟蹤了唐逸幾天。在拍下唐逸和齊潔的照片後就有了主意。就算將這照片交給委託人。怕自己也很危險。倒不如從唐逸那敲一筆遠走高飛畢竟唐逸在明處。比較好防範。
  
  齊潔其實是沒多少人認識,不過華逸在香的業務蒸蒸日上。為了和香港商界搞好關係。齊潔就不免會出席一些富豪的私人宴會。恰恰在一次宴會上為了某樁委託混進去的李偵探見過齊潔一面。由於職業的關係。李偵探自然將齊潔的相貌記的清清楚楚。其實就算普通人。又有幾個能忘記齊潔的美貌。
  
  這也使的李偵探下決心和唐逸交易。有齊總這樣的經濟實力。還會在乎這區區一百萬美金?
  
  這些經歷李偵探多多少少對軍子透露了一些。以取的軍子的信任。而李偵探一般在被委託時均是用普通相機這樣可以確保委託人拿到最終的底片時更為心安。也是他敢於唐逸交易的原因。
  
  唐逸聽說是傳統底片。就要軍子馬上和李偵探交易,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元旦之後他剛剛回到黃海軍子就帶來了一個壞消息。李偵探已經幾天沒和他聯繫了本來他已經和軍子談好了交易的時間和的點。但幾次通話後。就再沒有和軍子聯繫過。
  
  軍子坐在沙發上滿臉羞慚。「哥。我派人盯過他幾次。但都跟丟了。他還警告我。再跟蹤的話就一拍兩散。所以。我一直沒查到他落腳的的點。」
  
  唐逸端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沒有說什麼。
  
  「哥。他是香港人。我覺的。他的僱主大概也來自香港。是不是和我姐聯繫一下?……」子欲言又止。他覺的可能是姐姐生意上的對手做的。從齊潔那邊下手查可能更好一些。
  
  唐逸擺擺手。其實已經有所懷疑。永安集團的王培仁。李偵探給自己打電話和他來的電一先一後只巧合。但也提醒了唐逸。在黃海。對自己不滿又與香港有著密切聯而且還狂妄到認為可以和自己掰腕子的只有王培仁。
  
  是他嗎?唐逸沒有將懷疑告訴軍子。只是笑了笑道:「靜觀其變吧。」
  
  ……
  
  春節前。在黃海郊的一間出租房內發現了李偵探的屍體。他死亡時間應該在元旦前後。,體已經高度腐爛。據市局刑偵部門分析。出租房是第一案發現場。除了他的身份證。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李偵探的死無疑令唐逸心裡沉甸甸的。更憋了一團火。這個幕後人物。未免太不將自己放眼裡。明目張膽殺害人命。又將屍體留在黃海。向自己示威麼?
  
  但春節在即。唐逸有先將事情壓一壓。春節期間。京城是還有很多事等著自己做呢。
  
  004年的春節。對唐逸來說是不同尋常的。隨著他話語權的不斷增強。再拜訪唐家故交時那些長輩談。氣氛已經與去年迥然不同。很多長輩都不再喊他「小」。倒是令唐逸有些不習慣。
  
  絢麗的煙花染紅了空。唐逸站在窗前默默看著。小妹呢。則靜靜陪著他遙望夜空。
  
  唐逸側頭看了她一眼。今天走訪了六家親友。小妹實在有些累了。但她好像能感覺到自己這些日子心事重重。雖然她不大會說什麼關心自的言語。但這樣默默陪著自己的。就是小妹。
  
  「噠噠」。聲音很小妹卻聽的清楚。說:「有人來了。」
  
  唐逸微微點頭。和小妹出了臥房。果然有人在堂屋外輕輕敲門。唐逸去開了門。外面一聲呼:「三哥。你回來了啊!」
  
  是唐欣。已為人婦的她多了幾分嫵媚。好像更漂亮了。在她身邊。是寧北自治區區委劉書記的兒子劉曉樓。也就是唐欣的丈夫。劉曉樓斯斯文文的。很文弱的一個人。聽說和唐欣結婚後成了「氣管炎」。看唐欣眉飛色舞的表情。看來傳言不虛。
  
  唐逸忙將小兩口讓進來。笑著說:「還沒走啊?」
  
  唐老的四合院沒多"空房。唐老太爺也一直不要兒孫住在他這兒。而爺爺年紀越來越大了。耳朵也有些背了有時候唐逸看著爺爺慈祥的目光。心裡就酸酸的。今年春節。唐逸很想多陪陪爺爺就搞了一次「特殊化」。和小妹住了四合院。
  
  當然。也就唐逸有資格搞特殊化。外孫外孫女的就不說了。就是唐欣這個唯一的孫女。唐老都趕了出去住賓館。
  
  唐欣倒是不在乎爺的偏心,大不了又拽著劉曉樓來了中山後街。想和三哥說說話。
  
  坐在沙發上唐嬌笑道:「三哥。這幾天你都快忙死了吧?找你幾次了。也見不到你。」
  
  唐逸點點頭。卻是打量著劉曉樓雖然和劉曉樓見面的機會很多。但真正坐下來聊天這還是第一次。
  
  聽說劉曉樓在單位口碑很好。也是很有能力的一個人。只是被唐欣吃的死死的。倒是令唐逸對欣欣的能力刮目相看。
  
  「曉樓。工作還順利吧?」唐逸笑瞇瞇問。
  
  劉曉樓點點頭。「還行吧。過了年好像要我去文萊。」他不大愛說話。面對唐的注視。更稍稍育些緊張。心理上。這個三哥彷彿和岳父一樣。面對他不由自主就產生一種面對長輩的感覺。
  
  雖然他比自己大不了幾歲但這種長輩的感覺就是怎麼也揮之不去。
  
  唐逸就笑。「好機會啊,你們那個文萊分公司是局吧?嗯。那是咱們在東南亞開採的大油田。不過當地政治氣候多變。你要多注意。」
  
  劉曉樓道:「不是去分公司。是東南亞辦事處。跑跑新油田項目什麼的。」猶豫了一下。問道:「三哥。聽說你在那邊有路子?」
  
  唐欣就撇撇嘴。「我是來和三哥說話的。可不是幫你來拉關係打小九九的。一天天就知道琢磨著拉關係。」
  
  劉曉樓尷尬的笑笑。沒說什麼。
  
  唐逸心裡暗笑。乖巧聽話的唐欣什麼時候變野蠻女友了?笑了笑道:「欣欣。我和你說過吧?要盡最大能力掌握自己手裡的人脈資源。你呀要向曉樓學習。」又對劉曉樓道:「等你過去那邊。給我電話。」
  
  唐逸自不認識多少東南亞的政要。但齊潔在那邊很吃的開。幫劉曉樓鋪鋪路還是可以的。
  
  說著話。劉曉樓眼睛瞄到了茶几上的報紙。《中國時報》。
  
  第四版上有一則國內新聞。「謝文廷調任寧西省常務長……」。劉曉樓看了唐逸一眼。就,了點謝文廷的名字。「這人我見過。來過我家。」
  
  唐逸笑了笑。沒說什麼。
  
  唐欣就撇撇嘴。都拿他和三哥比,我看差遠了!」
  
  劉曉樓就不吱聲。逸正想說話。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拿起來看看號。是齊潔。唐逸一陣愕。齊潔是很懂分寸的。怎麼會這個時候打來電話。站起身。說:「我去接電話。」
  
  劉曉樓忙說:「您忙您的。」
  
  唐逸就進了臥室。接通電話。齊的聲音很惶急。「老公。我給你發點東西過去。在郵箱裡。」
  
  唐逸恩了一聲。就`開電腦。進了郵箱。齊潔發來的是幾張掃瞄的圖片。香港一家雜誌的面。大大的標題《獨家揭秘:高官與女總裁》。而齊潔發來的其兩張圖片。是雜誌裡面的容。講有
  
  高層背景的某高官和大公司女總裁的故事。雖然沒有提及名字。但T某和Q某。知道唐逸和齊潔關係的。一見就知道寫的他倆的故事。文章更提到T某和Q某的關係某香港記者發後。該記者最後慘死在T某任職的城市裡。言外之意是T某殺人滅口。
  
  唐逸眉頭漸漸皺了來。問道:「這家《潮》是八卦週刊?」
  
  齊潔輕聲道:「不是。《潮》在港很有點影響力的。老公。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又因為我?」
  
  唐逸笑了笑。沒事。你放心吧。」
  
  雖然是叫齊潔放心但唐逸眉頭卻皺的很緊。因為這家雜誌很可能有自己和齊潔在一起那張照片。如果真的被公開。那麻煩可就大了。
  
  不知道事情始末。更不知道唐逸怎麼想。齊潔也只能將自己知道的告訴唐逸如果不是擔心自己亂插手會將事情弄的更糟齊潔早就開始做事了。
  
  唐逸恩了一聲。順義發?隨即就道:「齊潔。你這樣幫我查查。王培仁。就是永安集團的王培仁。我要他所有的資料。」
  
  「我這就去辦。」齊潔極快的掛了電話。
  
  ……
  
  撲朔迷離的局面。唐逸也只能等。等齊潔查清王培仁的底細要等進一步的資料才能將事情濾出個頭緒。
  
  但很顯然唐逸的時間沒剩下多少。正月十五唐逸正和有了假期就來黃海看自己的小妹一起吃元宵的時,二叔打來了電話。他聲音很凝重。「你知道香港的《潮》雜誌嗎?」
  
  唐逸就拿著手機進了書房他不想小妹擔心。
  
  「你怎麼想的?」唐萬東問。
  
  「不在我怎麼想。而是有的人怎麼想。」
  
  唐萬東就笑了。說:「有人想你動一動。」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說:「人不是我殺的。」
  
  唐萬東就明白了唐的意思。沉吟了一會兒。微笑道:「那就不動。我倒要看看他們想什麼!」
  
  唐逸怔了下卻是想不到二叔是麼個態度。不管從哪個角度講。為了自己的前途也好。為了集體的利益也好。自己現在都應該暫時退一退。尤其是自己知道對方還有個殺手鑭。
  
  「謝謝二叔。」唐逸由衷的道。
  
  「你是當事人自己最清楚該怎麼辦。我相信你的判斷不過唐逸啊。以後遇到事一定要我說。聽你口氣雜誌你早就看了是吧?」唐萬東最後的語氣就有些責備。
  
  唐逸笑道:「怕二叔不支持我。」
  
  唐萬東笑了笑。沒說什麼。掛了電話。
  
  齊潔在正月底將王培仁的資料發了過來資料很厚。有十來甚至王培仁的飲食習慣都極為詳盡。唐逸別的沒怎麼關注。略略一翻。在第三頁。果然有一行字004月。曾經試圖收購《潮》。但後來因其社長背景複雜放棄。」
  
  唐逸就長長出口氣。開始從頭翻讀王培仁的資料。巧合如果太多。那就不是巧合。唐逸已經基本認定李偵探是王培仁僱傭來的。李偵探的死他也脫不了關係。而就算《潮》雜誌的社長有黑社會背景。但敢爆這樣的料。也肯定有夠份量的人支撐。永安集團自然夠份量。
  
  安集團與皖東系高層私交甚密。東分公司則是蔡國平帶經貿團去香港時簽訂的合作項目。據說王培仁和那邊走的也很近。
  
  王培仁這人陰謀詭很有一套。他要《潮》登出那篇文章時。一定是自發自為。不會給那邊和永安集團高層知道。而文見了報。已經成了既定事實。那一邊是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他看的很準。事情也正朝他預期的方向發展。
  
  而從京城回來後。唐逸也要軍子開始注意王培仁這個人。據軍子匯報。王培仁這段時間一直在省城。更曾經飛去寧西。三天後才回來。
  
  寧西?那就是說。自己和齊潔被照了照片的事很可能也被那邊一些人知道了。會不會有人準備借這個機會遏制自己前進的步伐。甚至要自己在原地踏步呢?畢竟一事大家心照不宣。但如果真的見了報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王培仁毒則毒矣。可惜很多事他都不懂。自以為合縱連橫靠自己的對手來打壓自己。很有古人縱橫六合的說客風采。卻不知道他只是被人當成棋子。這件事真的平息後。就算自己倒下。
  
  他也注定會成為陪葬品。這就是政治。
  


  第六卷 黃海風雲 第一百一十四章黃 海亮劍最終彈(下)
    
  天空突然霾起來。當唐逸表露出不願離開意願後。唐萬東突然在政局會議上批評了西南某省份近些年在經濟發展中出現的一些問題。兩遮天蔽日的政治集團。關係然變的緊張起來。
  
  好像隨時都可能引發劇烈的碰撞。
  
  已經兩個多月沒有息的王培仁突然一次次給唐逸打來電話。唐逸知道他慌了。他可能做夢也沒想到他的氣憤之舉會引起兩大集團的對抗。本來他只想通過這件事的到那邊的賞識噁心自己之餘進一步提升他在集團內的地位吧?
  
  唐逸沒有接他的電話。和他也沒什麼可以再談的。
  
  現在唐逸更多的是慮京城的局勢。二叔的強硬。不過是一種姿態。最後終究還是要妥協的。畢竟現在不是階級鬥爭時期。沒有誰能承擔兩大集團全面碰撞後的政治後果。
  
  不過和棋後的最終結果。卻是要看這場博弈誰的手腕更高明些的。
  
  而真正知道這場博弈起因的只有自己和王培仁兩個人。王培仁。是不會對那邊將事情說透的。例如李偵探的死因。他就絕不會說出去。所以。自己可以藉機會做點事了。
  
  ……
  
  香港。東方的一顆璀璨明珠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樓。仰望之下令人目眩神迷。四通八達的交通網絡裡。車流穿梭不停。一座現代化快節奏的繁華城市。
  
  夜幕下的香港夜景是美麗而奢華的。到處都是絢麗的宮殿。宛如夢幻世界。
  
  皇城俱樂部。號稱香港的「TK」。TK則是日本銀座區最高檔的俱樂部。
  
  金碧輝煌地俱樂部前。站著一名穿著黑西裝。異常精神地男青年他看著皇城俱樂部那閃爍的巨大霓虹招牌臉上神色漸漸堅毅起來。
  
  從男青年身邊的黑林肯裡又鑽出一名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他笑呵呵道:「齊先生。到了。」
  
  軍子微微點了點頭。槍匹馬地他即將面對就是省港最龐的黑社會組織順義發。
  
  寒風凜冽軍子液卻彷彿在沸騰。很久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皇城俱樂部的頂層。走廊裡寂靜無聲軍子看著無處不在的攝像頭。刀刻般硬朗地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厚實的紅色地毯。踩在上面發不出一絲聲息。
  
  走在前面為軍子領路的中年男人。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據說李先生是順義發的「法律顧問」。
  
  在走廊最裡端。李生輕輕推開了雕刻著金色花紋的兩扇門。軍子對他點點頭。慢慢走了進去。
  
  代表著「順義發」最高權力核心的這間會議室卻是不怎麼起眼一張方桌。七八把椅子。在空蕩蕩的。只有靠著落地窗的沙發上。坐著一位胖胖的老人。看起來就好像彌勒佛。
  
  見到軍子走進來。老人就微笑站起。伸手道:「齊先生是吧?」
  
  軍子和他輕輕握了握:「言先生。你好。」這位令人如浴春風地老人就是順義發的龍任誰也看不出這位慈祥的老人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
  
  「言先生我是拿東西的。」坐在沙發上。軍子開門見山。
  
  言先生微笑道:「我知道。聽老李說過了。」
  
  言先生打量著軍子。他不知道軍子真正的身份。只是大體聽介紹人講了講。難道真的是那T先生的人?在沒確定子身份之前。就這樣白白將東西交給他。言先生實在心有不甘。要知道永安集團的王培仁開價到了三百萬美金。是他一直在壓著。因為他知道事關重大。要再看清一點。為此《潮》那地負責人和他大鬧了一場。
  
  現在隨便來了個年青人。介紹人只是點了點。隱含的意味是這個年輕人T先生地人。就這樣將東西輕易的交給他?
  
  言先生打量著軍子。默默思索著。但他也知道。這個年輕人是不會承認T先生有關的。
  
  電話響了起來。言先生接通。說了幾句話。隨即掛了電話。再看軍子。眼神已經變了。變更加和可親。
  
  「齊先生你要的西價值不菲啊!」言先生笑呵呵的說。
  
  軍子微笑道:「所以說。有人要我跟你說聲謝謝。」
  
  言先生一愕。隨即就大笑道:「客氣了。客氣了!」再不猶豫。就拿起茶几上黃色公文袋遞了過去。說:「東西全在這裡。我可以保證沒有一張外洩。」
  
  軍子微微點頭。打開公文袋掃了兩眼。隨即拿起火機。將公文袋點燃。等公文袋和裡面的照片慢慢化成灰燼。軍子又將黑灰收在了隨身的塑料袋裡。準備回賓館後。衝進馬桶。
  
  言先生讚許的點點頭。這位齊先生。做事太仔細了。
  
  言先生又笑道:「還有就是我幫你查了查。那條人命的兇手還在黃海。我想。他會自首吧"」
  
  軍子點點頭。心裡暗佩服唐哥的判斷力。李偵探的命案果然是王培仁請的順義發幫忙做的。順義發的人更沒有輕易將照片交到王培仁手上。這件事一旦被言先生這樣的老狐狸知道。他又哪裡會胡亂插一腳?T先生的人找上了門。只怕這老狐狸巴不的將燙山交出去呢。
  
  軍子站起身。微笑道:「言先生。謝謝了。一百萬美金已經打入了你的賬戶。」
  
  言先生微微一愕。隨即就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人家是不想和他沾上任何關係的。自然不會要自己這個人情。
  
  軍子最後拿出一張名片。微笑遞給言先生。「如果以後言先生來內地。我一定盡地主之誼。」
  
  言先生笑道:「齊生太客氣了。
  
  」接過名片。小心翼翼收起。
  
  軍子出門的時候。一個戴眼鏡的長髮男人急匆匆衝進來。和軍子撞了個滿懷。軍子看了他一眼沒說什轉身去了耳聽長髮男子聲問言先生是他?是他吧?」言先生就順手關了門。聲息全無。
  
  來的正是《潮》雜誌社的社長雷鳴。雖然在嚴先生壓力下將照片交了上去。雷鳴還是心有不甘大聲道:「王培仁剛剛給我打來電話他願出二百萬美金。」
  
  言先生微笑坐回了沙發。說:「東西已經交出去了。恩。一百萬港幣我明天過戶給你。另外阿龍的安家費我來出。」阿龍就是殺害李偵探的兇手。
  
  雷鳴自不知道言先生一轉手就撈去了九成。用力撓著頭。有些抓狂。「一百萬。四千萬變一百萬!媽地。早知道他開聯繫我就賣他了!」阿龍拿到了照片和底片。雷鳴雖然不知道內情。
  
  但王培仁一張嘴就開價五百萬港幣。雷是個見利忘義地粗人就馬上待價而沽。眼見王培一次聯繫自己都將價格翻一番。他就更捨不的放手了。想看看最後能出王培仁多少血。誰知道按照早和王培仁約定好的文章見了報。一下就驚動了言先生。命令他叫照片交出來。雷鳴迫於言先生的壓力。交了照片,現在聽說最後只了一百萬。雷鳴沮喪的撓著頭真有跟這老傢伙拚命地衝動。
  
  言先生歎口氣。「四千萬。那也的有命花才是。」
  
  雷鳴坐到沙發上。拿起軍子剛剛用過地茶杯大口喝了幾口水。不服的道:「香港幾萬警都動不了我們順義發。我就不信上面的書記有這個本事。」
  
  言先生搖搖頭。「你呀。不知道天高地厚。」拿起茶杯。再懶的理他。
  
  ……
  
  黃海市公安局。突然有個叫李如龍的年輕人來自首。更詳細交代了永安集團魯東分公司負責人王培仁買兇殺人地經過。由於他講述的殺人經過和法醫現場推斷的一一樣。更帶著公安刑偵人員去郊外某小河溝撈出了凶刀。是以基本確定。他就兇手。
  
  涉及永安集團。副市長兼公安局局長賈躍軍不敢擅專。馬上向唐逸進行了匯報。
  
  在唐逸親自批示下。市局專案組從魯城。將王培仁請回來協助調查。
  
  「18殺人案的峰迴路轉。就好像一個信號彈。劃過了京城的天空。
  
  《解放軍日報》上。發表了總裝備部副部長王仁厚中將的一篇文章。談境外資金入股軍工企業的利弊。在文章中。他指出境外資金入股對軍工企業是利大於弊。但一定要確保外來資金不會干預軍工企業的正常運作。不然的話會有意想不到的隱患。他舉了一個例子。前年地時候某軍工企業就是因為港資公司的影響。從新渠道採購了一批材料。結果生產的軍用帳篷甲超標。由此可見其惡劣影響。
  
  軍方突然高調發出的聲音令很多人震驚。人人都知道中將提到的港資企業就是永安集團。
  
  西北某省的一處角落。裝飾雅致的客廳內。一位英俊的中年男人慢慢放下了手中的《解放日報》。輕輕搖了搖頭。
  
  「小李。確定了。王培仁被批捕了?」中年男人問身邊地秘書。
  
  秘書點了點頭。
  
  中年男人歎口氣:「自作聰明很多事。都是這些自作聰明的人壞地。」確實。如果不是王培仁防了他一手。所說所講不盡不實。或許事情不會偏離軌道。
  
  「寧老大為了女兒發飆……」中年男人低語著。有些傷腦筋很多事都常常有意外因素發不是想算就可以算計的面面俱到的。小李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也知道自己不該聽清楚。
  
  電話音樂響起。中年男人接通電話。臉色漸漸嚴峻起來。
  
  隨著《解放軍日報》的文章。各種質疑永安集團的聲音越來越多。尤其是永安集團高層涉及在黃海買兇殺人一事。經報紙雜誌披露後。其公信力降至歷史的最低點。
  
  而寧副主席的震怒。更是令永安集團雪上加霜。據說。寧副主席作出了幾點批示。點名要幾家軍工企業內部整頓。其中就有北方國維。
  
  因為軍用帳篷甲超標。軍方高層對永安集團本就不滿。據傳聞聽說永安集團又有人通過小動作造謠「欺負」寧副主席姑爺後。一些寧系將領就炸了鍋。其中南方一名霹靂脾氣的大軍區副
  
  司令員竟然要帶隊去抄了永安集團南方總部當然小道消息。以傳。誰也不知道真偽。
  
  但這樣的小道消息越來越多。永安集團在國內的業務舉步維艱,很多正在談判的項目都停了下來誰也不想沾上「軍方的眼中釘」不是?
  
  黃海常委5別墅。臥房古雅地落地鏡前。唐逸正拉著小妹照鏡子。說:「看看是是漂亮了許多"」
  
  唐逸給小妹買地新睡裙。潔白如雪。穿在小妹身上更添了幾分夢幻味道。非*凡ra*ch*el*xi*ao整*理
  
  小妹倒是無所謂唐逸拉她來照鏡子。她就來照。倒也沒覺這睡裙多漂亮。就老老實實的回答:「不太漂亮呢。」
  
  唐逸無奈的笑。隨即就拉起小妹白生生的小手。「喂。老婆岳父還在生我地氣沒?」
  
  雖然岳父沒問。唐逸也早主動打去了電話解釋。誰知道岳父只是淡淡說了句:「小妹早和我說了。情況我都知道。」
  
  唐逸知道。岳父是很惱火地。但因為小妹又不能將火發在自己頭上。所以。永安集團成了他的出氣筒。
  
  令岳父岳母操心。逸實在過意不去要知道岳父岳母膝下無子。自己可以說是他們的半個兒子了小妹又是那種不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人。自己真該好好兩位老人才是。
  
  聽唐逸問。小妹詫異地道:「生氣。他沒生你的氣啊!」
  
  唐逸道:「怎麼會,你怎麼和咱爸說的?」
  
  小妹道:「我就是了雜誌去找他。我和他說。雜誌是亂編的。」
  
  唐逸一時真是哭笑不的。想來岳父當時心情和自己一樣吧。但小妹解決問題的方式往往就這麼簡單。就是岳父。也捨不的罵小妹說謊的。
  
  「小妹。以後我真應該加倍孝順你爸爸媽媽。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女婿。其實還不壞的。」唐逸輕輕擁了小妹。小妹。讓自己情何以堪?
  
  「嗯。我喜歡你孝順他們。」小妹有些開心的點點頭。
  
  ……
  
  2004年4月。中紀委突然對魯東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蔡國平和黃海市市長黃向東展開調查。
  
  倒不是他倆收了永安集團的賄賂。而是據王培仁的交代,蔡國平和黃向東都曾經向他提供過一些政府方面地私密消息,永安集團魯東分公司為此受益很多。
  
  魯東省委書記宋軾調往西南某省。原魯東省人民政府省長徐維接任魯東省委書記一職。原江南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張長生調任魯東省省委副書記。在省人大常會上被任命為魯東省人民
  
  政府副省長代省長。
  
  在常委5別墅客廳。看著電視新聞。唐逸臉上沒什麼表情。只默默的喝茶。
  
  李良隱隱知道省委的人事變動和黃海的案子有關。但他不是多嘴的人。喝了幾口茶。突然笑道:「書記。聽說張省長剛剛來魯東就給您打過電話?」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李良就不問。
  
  5別墅的隔壁。黃向東正在書房裡聽電話。電話裡。是一個熟悉的男音。「向東啊。你暫時也要動動。」
  
  黃向東臉抽搐了幾下。但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恩一聲。
  
  「注意保護好自己。不要急。」音仍然是那麼一絲不苟。
  
  黃向東又恩了一聲。眼睛卻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書櫥。牆的另一側。就是唐逸地空間。這一刻。他又在想什麼呢?
  
  五月。蔡國平被中紀委雙規。黃向東調任魯東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雖然「他」暗示黃向東會東山再起。但黃向東知道。自己的政治生命很可能走向了盡頭
  
  在黃向東離開黃海時。唐逸單獨請他在紐約大酒店吃了一餐。為他送行。
  
  本以為黃向東不會來地。誰知道他偏偏就來了。唐逸只是要了些家常小菜和黃向東默默喝著酒。這點很令黃向東意外。但彷彿又在情理之中。唐逸。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吧?
  
  從頭到尾。兩人都沒有說一句話最後告別時唐逸只是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說了一聲:「保重!」
  
  黃向東點點頭。終艱難的開了聲:「你也是。」轉身慢鑽進了黑色小車。
  
  看著黑色奧迪慢慢失在視線中唐逸"立了良久。心裡。不知怎麼就有些悵然。
  
  ……
  
  長長的黑色車隊。慢慢在鄉間小路上行駛車窗外。是一望無垠的麥田。微風吹來。麥浪滾滾。
  
  唐逸聽著張強軍介紹著今年預計的各項收入唐逸微笑著。默默聆聽。
  
  「再轉一圈。」唐逸拍了拍小武地肩頭。副駕駛地胡小秋急忙拿起步話機。通知前面開道的警車。
  
  唐逸又扭頭看向了窗外。久久不語。
  
  當黑色車隊緩緩駛回鎮上時。卻見范各莊莊頭站著一片黑壓壓的群眾。他們打著長長的幅。「唐書記。范各莊永遠歡迎您」。「歡送敬愛地唐書記」……
  
  唐逸輕輕拍了拍小武地肩頭。車緩緩停下。當唐逸從黑色奧迪鑽出來時。群眾們爆發出一陣歡呼和掌聲。
  
  不知道張強軍從哪找來的擴音喇叭。好像他知道唐逸肯定想講幾句的。
  
  唐逸拿起擴音喇叭群眾們發出更大聲的歡呼。有人大聲喊:「唐書記萬歲!」
  
  唐逸就笑了。歎口氣道:「春節晚會有托兒。怎麼歡送領導也有托兒了?而且。托兒地水平很有問題嘛。萬歲?是想我犯錯誤嗎?」
  
  張強軍就看了身邊的李革一眼。李革臉色很尷尬。
  
  唐逸又微笑道:「鄉親們。雖然我知道你們是被組織來歡送我的。但還是謝謝你們。或許。們中有人會恨我我也知道。你們有人喊我唐黑子。恨我搶走了你"的土地。說我霸道專橫。但我
  
  想說。范各莊。承載了我很多的感情。我喜歡這。」
  
  村民們都沉默下來。本來被強迫來歡送唐書記的群眾。也漸漸聽的出神。
  
  唐逸繼續道:現在呢。大農試點沒到收穫季節。最起碼。要到秋後你們才知道農業公會分多少紅利。管委會幹部的預計別說你們。就是我也不敢盡信。所以。我是很忐忑的。我很想留下
  
  來看看最終的結果。但又要服從組織的安排。因為我高昇了。我可以作更多地事。大農試點。成也好。敗也好。我都不後悔。失敗的話。我會愧疚。我會來給大家謝罪。但對這場改革。我永
  
  遠不會後悔!」
  
  有人開始鼓掌。一兩個。掌聲漸漸響亮起來。有人大聲喊:「唐書記。失敗就失敗吧我們有口飯吃就好!我叫過你唐黑子。我錯了!」隨之掌聲更加熱起來。
  
  唐逸眼角育些濕潤。淳樸的村民們。當自己這個所謂的「高官」敞開心說幾句心理話。對他們來講。就是天大的恩惠。就變的異常寬容起來。是「有口飯吃就好」。
  
  「你這是詛咒咱們范各莊嗎?」唐逸壓抑著心裡的激動。微笑著。指著人群。其實他根本沒看清楚是誰喊的話。
  
  大家又都笑了起來
  
  唐逸拿起擴音器的候。笑聲馬上小了下去。大家都看著他。這一刻。村民們突然覺的這個霸道專橫的唐書記和大家地心貼的特別近。
  
  「我希望范各莊試點能取成功大家的生活越越好。我們搞這個試點。不是為了讓家「有口飯吃就行」。是為了大家過上好日子。我希望。等我再來到范各莊地時|大家是真心歡迎我。是真
  
  的希望我回家看看。我也衷心祝福大家的子越過越紅火。一年一個新台階!」
  
  「嘩」。熱烈的掌中。唐逸將擴音器交給了張強軍。回身鑽進了奧迪。
  
  車隊緩緩駛離。唐逸回頭。村民們正用力揮舞橫幅。「唐書記范各莊永遠歡迎您!」。駛出好遠。耳畔彷彿還迴響著那經久不息的掌聲……
  
  2004年6月。三十六歲的唐逸被任命為國家發改委副主任國務院西部地區開發領導小組公室常務副主任。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一章 四合院
  
  京城悶熱悶熱的。揮汗如雨的夏季。裹人透不過氣來。
  
  共和國發改委座落在後海附近。是一座氣勢恢宏的深褐色條式大樓。樓體莊嚴肅穆。仿也彰顯著發改委門庭之深權力之重。
  
  當唐逸視察自己的「領地」時。親眼見到南方一小有名氣的經濟強市的市長在的區司區域規劃處一名處級調研員面前滿臉賠笑的謙恭。不由的不令唐逸感慨良多。
  
  唐逸在發改委的副主任裡排名第四。享受正部級待遇。例如醫療配車。警衛等等。胡小秋被帶來了京城。現在屬於中央警衛局編製。
  
  唐逸負責的區經濟西部的區開發農村經濟就業和收入分配及國家促進中部的區崛起方面的工作。
  
  分管的區經濟司、西部開發司、農村經濟司、就業和收入分配司。協助孫玉平同志分管發展規劃司。
  
  唐逸和孫主任有過較深入的接觸。在視察黃海農村試點時。孫主任對他印象還不壞。
  
  這幾個月京城部委也有一系列人事變動。原發改委主任出任國務委員。第一副主任孫玉平升任發改委主任、任西部開發主任。
  
  如果說唐逸分管的幾個部門重點是的區經濟農村經濟以及社會公平的關注正合唐逸心意話。協助孫平分管發展規劃司則給了唐逸最大的舞台。
  
  發改委發展規劃司是發改委中最重要的部門之一。和政研室通常都會由主任分管。主要研究提出國民經和社會發展中長期規劃制工作方案。起草中長期規劃草案提出發展戰略。中長期的總量平衡結構調整的目標和政策。規劃產力佈局。指導部門和的的中長期規劃編製工作責編製跨行業綜合性的項規劃等等等等。
  
  可以說。發展規劃司是國務院制定國家經濟政策的重要參與者。也是發改委的核心部門。
  
  孫玉平安排唐逸協助他分管發展規劃司。可以看出他對唐逸的能力還是很認可的。
  
  剛剛進入發改委。唐逸自然是先熟悉下手頭的工作。辦公廳給唐逸配備的秘書田野三十三歲。來自西北的農村92年畢業於西北某商學院。沒有任何根基可說是平民的典代表。大學畢業後。考入了發改委在西北的一個辦事處。兩年後調發改委人事司。去年開始擔任發改委辦公廳副處級專職秘書。而調來任唐逸的專職秘書後。按慣例會很快的提為正處級。
  
  唐逸選中了他一來是因為看他的資料覺的這個人很有些能力。二來也是因為田野的年齡優勢。唐逸年紀不大。自不喜歡用年齡比自己大的秘書。
  
  幾天的接觸下來。感覺田野還是可以的。只是可能因為出身寒苦在發改委這個深水池裡。就越發謹小慎微。對唐逸這個根正苗紅的第三代。田野異常謹不過這都是小問題。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漸漸得到調整。
  
  在這幾天裡唐逸也在仔細觀察己分管的幾個部門的負責人和在紀委糾風室時不同。唐逸還未到任,發改委裡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唐逸的身份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而在魯東省擔任過省委常委黃海市市委書記的唐逸來說。也早不是當初小小的安東市委書記進京時的份量可以比擬的。從唐逸分管的各司司長匯報工作時的謹慎就可以看出。他們對這位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更多的還是採取了一種靠攏的姿態。
  
  坐在黑色奧迪裡。唐逸知道這個界已經改變了許多。就說政府公務用車。奔馳已經打破了奧迪一家獨霸的局面。成功進入政府採購行列。在世紀初。奔馳就盯上了政府公務用車市場。但因為產品價格過高。始終難以進入政府採購名單。畢竟按規定。就算部級官員的用車。也僅僅可以配備3.0升以下。價格45萬元以內的轎車。而去年奔馳的新車型卻已經成功晉身政府採購行列
  
  。不過唐逸最終還是選擇了奧迪。或許是因為慣性吧。
  
  小武被唐逸帶來了京城。聽說每天晚上都在研究京城的地圖。更自己掏腰包打車在北京城裡四處轉悠。力爭在最短時間內成為一個老北京。免的唐哥去的地兒他兩眼一抹黑。
  
  唐逸本來想將李良也調進發改委的。但想了想算了。總歸會給人建立小***的感覺。影響不太好。
  
  黃海市基本沒什麼大的變動。孫望出任黃海市副市長代市長。於方舟兼了黃海的市委書記。魯東。現在漸漸成了唐系和北方派爭艷的局面。黃海更是唐系雷打不動的天空。或許。應該說是唐逸第三代唐派的天空。
  
  當然。最令唐逸牽掛肚的還是黃海的大農莊試點。成功還是失敗。今年的秋季。就可大體看出端倪了。
  
  不過唐逸分管農村濟工作。大農莊試點正是他的管轄範疇。而且身在局外。可以更清楚的觀察試點的利弊。
  
  點起顆煙。唐逸回想著這幾天和幾位司長談話的情況。唐逸沒想到的是。剛剛上任。就有一棘手的事需要處理。地方經濟司蘭紹偉司長介紹。扶貧開發處批給西南某革命老區的一個基礎工程建設項目中。招標好像出現了問題。很多的產企業都來信反映情況。
  
  剛剛到任就要揭揭西南的蓋子麼?唐逸深深吸了口煙。搖了搖頭。
  
  奧迪從平安大道拐上後海南沿時。秀麗的景色令人心胸為之一暢。一幅絕美的風景畫。
  
  後海南沿的東側。成排深紅色車的人力三輪車。老北京的冰糖葫蘆長的一串。車背面統一漆著「To the Hu Tong(到胡同去)」。
  
  身著白色對襟褂子黑色褲子。足蹬「千層底」的車伕們或坐車上或站路邊。向過往的遊客招攬著生意。「坐車逛胡同,走嗎您?」
  
  後海的四合院保護區是京城三十六處民俗保護區之一。這裡的四合院經過政府的修繕。更成為旅遊觀光景點。很多四合院乾脆搞起了胡同游接待。將家裡的四合院改造。裝修成標準間。
  
  衛生間淋浴暖氣俱全。客人不僅可以參觀還能和主人同吃住。親身體驗四合院生活。
  
  這裡透著濃郁的京韻:碧湖綠的清新灰磚黛的嚴整。鳥籠棋局的閒適。京城風韻十足。
  
  奧迪駛入後海西街。穿過一道帶保安亭的銀色金屬門向北駛去。緩緩入一個胡同。在一座青石台階。朱漆大門的四合院前停下。這裡就是唐逸的新住址。後海胡同26號院。西街屬於非旅
  
  游區。封閉的極為嚴密,居住這裡的大多是外來戶。能在京城買的起四合院的自然是非富則貴了。
  
  唐逸近些年在京城置辦了很多的產。後海胡同的四合院就是其中之一。只是沒想到來發改委工作後會用的上。這裡距離發改委極近。環境又好。正是和小妹甜甜蜜蜜過小日子的好去處。
  
  四合院門額上「天作之合」的小楷看似不怎麼起眼,題寫的主人卻是大有來歷。
  
  四合院占的六百多米。建築格非常規整,新漆過的房簷金光閃閃。青灰色的瓦房裝修一新。雕樑畫柱。極為恢宏大氣。轉過氣派的影壁牆……就進入四合院的中心。
  
  小院裡。一個十幾平方米的陽光房。四周種了花草。養了金魚。裝飾了太湖石紅燈籠。中央的石榴樹掛著一隻碩大的鳥籠。文鳥畫眉在其中跳躍鳴叫。
  
  當唐逸看到院中遮光玻璃房內。巨型玻璃缸裡游動的紅龍時。就楞了一下。什麼時候又將它們運來了?
  
  看到唐逸回來。蘭姐就從西廂跑了出來。甜笑著問:「唐書記。今晚吃點啥?」
  
  她穿著裹胸的潔白"紡裙。光潔的香肩裸露。一雙長腿纖細白嫩。很是性感撩人。唐逸擺擺手:「等小妹回來再說。」
  
  姐忙痛快的答應著。又很勤快的去餵玻璃房中的龍魚。唐逸不在的時候。她是一定指喜兒來做的
  
  能住進「大宅門」。蘭姐自是無比的激動。甚至都不想去忙活「夏蘭女子會所」。有現成的使喚丫頭如果能整天在宅門裡呆著過過去少***日子?那可多舒服?但黑面神叫她去搞會所。她又不敢不聽。
  
  黃海的夏蘭美容院由蘭福妮打理。唐逸又出資在後海附近辦起了一所夏蘭女子會所。自然又「承包」給蘭姐的。蘭姐也只能偶爾透口氣。跑回胡同做做「少奶」。
  
  李嬸沒跟著來京城。唐逸和小妹怎麼勸。她也不來。唐逸琢磨著也是。李嬸在黃海好不容易認識了幾個老年朋友。又帶她來京城。實在太折騰人。出發點是好的但也要顧及李嬸的感受。
  
  何況黃海空氣質量比京城好很多。卻是適宜老年人生活。
  
  於是唐逸就給李嬸雇了保姆。留下了李嬸在黃海。而允兒則去了交州。參加交州大學的一個考博輔導班。準備參加今年交州大學的秋季考試呢。有齊潔照顧她。唐逸也放心。
  
  唐逸回京前去見了齊老爹和齊老媽一面。他自也不好再叫軍子跟自己來京城。留下軍子一家人在黃海平穩穩的生活也好。
  
  現在的四合院裡。就住了唐逸小妹。一個「保姆級親戚」和一個「保姆」。蘭姐和喜兒在西廂兩間臥房。唐逸和小妹自然是住在正宅。
  
  晚上七點多的時候。小妹輕靈靈的跳進了院子。嚇了唐逸一跳。最近小妹心情極好。甚至有些像小女孩了。經常嚇唬唐逸一下什麼的。令唐逸無可奈何。
  
  穿著雪白制服的小妹就好像清麗的仙子。卻又比仙子多了幾分可愛。
  
  「寧小姐。晚上吃啥?」蘭姐又不失時機的冒了出來。她跑了一下午美容院的事早累餓了。
  
  「隨便啊。」小妹好奇的去看魚缸裡的龍魚。卻無暇理會蘭姐。
  
  蘭姐就求救似的看唐逸。唐逸笑了笑隨便燒兩道菜就好了。」
  
  等了半天。還是「隨便」。但蘭姐可沒有什麼不滿。忙點頭。跑去廂房招呼喜兒做飯。喜兒是不喜歡面對小妹的。每見到小妹。總覺這個話語不多的小丫頭能看透自己心裡好像自己在她
  
  面前沒有任何秘密。這種感覺令喜兒很不舒服。
  
  她聽蘭姐說過小妹是軍隊的高層。而在逐漸研究了共和國上層架構後喜兒也有些猜出了小妹和唐逸的身份。有時候喜兒也想大概這就是真正的金童玉女吧?
  
  喜兒在廚房忙碌。蘭姐則進進出。看似很忙的模樣。實則在偷懶。唐逸看的好笑。但也懶的理她。小妹餵了紅龍。抬頭見到蘭姐正從廚房走出來。卻是想到了一件事回頭對唐逸道:「唐逸。咱們的車庫不夠用呢。」
  
  這套四合院只有一座車庫。蘭姐只得用小區的公共停車場。而停車場距離四合院有四五百米的樣子。
  
  唐逸就是微微一笑。小妹對蘭姐還挺好。想來是因為蘭姐這些年兢兢業的服侍自己小妹愛屋及烏。
  
  姐忙陪笑道:「關係的,這四合院。再打通車庫就沒味道了,我多走幾步。沒什麼。」
  
  小妹就點點頭。又跑去廚房看喜兒做菜。好像對四合院裡的一切都很好奇。能每天都見到唐逸。小妹這幾天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雖然還是那樣冷冷清清。但這些異常的舉動人人都看的出。她是多麼的開心。
  
  ……
  
  週末。唐逸卻是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是延山公安局的楊局。當然。現在叫楊縣長更好一些。逸以前聽蘭姐念叨過。楊局前幾年就提為了延山市這個縣級市的副市。想不到現在更
  
  進一步。做了鄰縣的縣長。也算一方諸了。正常角度說。楊縣長的步速度已經是飛快了。畢竟他還不到四十歲。
  
  唐逸還是在楊縣長小心翼翼的自我介紹中知道他成了華亭縣縣長。唐逸就笑:「恭喜啊。」心說這個楊也算很有能力了。
  
  唐逸自不知道楊縣長的以高昇。其實沾了蘭姐的光。楊局不但逢年節就去蘭姐老家看望蘭姐父母。美容院開業。楊局跑黃海也很勤。每次都會給蘭姐帶一堆土特產。蘭姐雖然不會特意幫
  
  他打關係。但通過蘭姐。他倒也認識了幾名貴婦人。有黃海的富豪。也有官宦夫人。且有一位婦人在東北很有些辦法。楊縣長拉資金走關係自然有了路。能的以高昇還真和蘭姐有莫大的關係。
  
  楊順軍畢恭畢敬的請唐逸吃飯。唐逸晚上沒什麼安排。就答應了他。對延山走出來的幹部。他還是有一份特殊的感情的。更何況楊順軍是陳達和提起來的。聽一直和陳達有來往。就算看陳達和的面子。自己也不能太冷落了他
  
  楊順軍請吃飯的的,竟然是後海東街一處叫八仙居的四合院。楊順軍開車來接唐逸。在發改委外等了兩個多小時。當然。唐逸上車時。他說自己剛剛才到。唐逸和陌生人見面。胡小秋自然跟著上了車。聽說是唐逸的警衛員。楊順軍就忙微笑和他握了握手。
  
  楊順軍說到吃飯的點距離發改委很近時。唐逸也沒在意。卻沒想到是後海那片對外開放四合院群。
  
  桑塔納在幽深的胡同裡慢慢穿行。楊順軍介紹著。八仙居是駐京辦租下的。駐京辦的同志們也大多住在那兒。同時請了大師傅做民俗風味菜。主要用來接待縣裡京城辦事的幹部和部委的幹部。沒有接待任務的時候也對外營業。算創收。節省縣裡的財政開支。楊順軍更笑道:「唐主任。您是我們駐京辦接待過的最高級別的領導。以載入史冊了!」
  
  唐逸笑了笑。沒有說什麼。這一的四合院。雖然沒有自己的宅子大。但也要四五萬一個。一年的租金就是五六十萬。華亭縣是有名的窮縣。和延山不可同日而語-年駐京辦的財政支出可不是個小數目。但這是普遍現象。也不說華亭的幹部本末倒置。有時候你不在京城裡跑一跑項目就是拿不下來。
  
  華亭駐京辦租住的四合院大門前立著兩棵參天古槐。幾名男女正翹首張望。等楊順軍停了車。就有一名中年男子跑過來開車門。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年輕漂亮的少婦。臉蛋白皙。鳳眼笑起來媚媚的。穿著深紫色套裙肉色絲。艷麗性感。
  
  當楊順軍介紹唐逸就是這次的貴客發改委唐主任時少婦開始怔了一下。顯然唐逸的年輕大大出乎她的意料。隨即就忙拘謹的叫了聲唐主任。
  
  楊順軍介紹道:「唐主任。這是我們駐京辦主任喬芙蓉。」
  
  唐逸含笑對她點點頭,各地駐京辦的正副主任裡。大多會有這樣一個漂亮的花瓶。很多場合。尤其是酒桌上。這些花瓶可以調節氣氛。甚至話說的過一些。男人和漂亮的女人說出來效果
  
  就不一樣。很少有人會和女人尤其是美女斤斤計較。
  
  院子小巧緊湊。院角落都植有石榴樹據說預著多子多福。吉祥之意。
  
  喬芙蓉在前面引路。套裙緊緊兜的翹臀曲線柔美。一扭一扭的如同風中荷葉。煞是好看。
  
  一行人進了裝飾豪華的東廂房。華亭縣駐京辦的人就留下了喬芙蓉。喬芙蓉倒是和很多交際花不同雖然笑起來很甜媚。但卻很矜持只是微笑請唐主任、縣長和胡大哥坐。胡小秋不說話。
  
  酷酷的打量了一下環境。就退了出去。
  
  雖然胡小秋是正常表現。但畢竟他是唐逸的貼身警衛員。楊縣長喬芙蓉和唐逸的的位差距不可以道里計。在楊縣長和喬芙蓉看來未免會覺是胡小秋瞧不起他們。唐逸就笑道:「別管他。
  
  他就這脾氣。」
  
  楊順軍陪笑道:「一看胡老弟就是名優秀的警衛員。」
  
  唐逸笑著擺擺手。「是個混小子。不說他。說說你們華亭吧。」
  
  楊順軍聽這話就知道唐逸和胡小秋可能還有些私人關係。掃了眼胡小秋的背影。說道:「華亭。唉。一窮二白。發展很難啊。哪像延山?有安東帶動。一年一個新台階。」
  
  唐逸點點頭。「地理優勢。很多時候是沒辦法克服的。這是客觀因素。不以我們的意志轉移。」
  
  楊順軍好像知道唐逸的脾氣。並沒有一個勁兒哭窮。說了幾句。就開始簡單介紹了華亭的況。經濟發展。優勢和劣勢。
  
  說著話。穿著紅制的服務員端熱氣騰騰的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楊順軍就笑:「唐主任。咱們先祭祭五臟廟。別看您是老北京。這您可未見吃過。」
  
  看著托盤中一串翠綠白菜葉包。唐逸就笑了。「是好久沒吃了。」這種白菜包是旗人傳下的吃法。已經漸漸失傳。把鮮嫩的白菜大葉洗淨。再將小肚醬肘香腸之類的熟肉切成丁。另將攤
  
  雞蛋炒豆腐等攪在米飯裡。把攤開的白菜大葉。塗抹以黃;再把切好的熟肉食品、菜、米飯包在菜葉裡。用雙手捧而食之。
  
  唐逸用筷子加了一隻白菜包。笑:「與時具進。不用手抓了。好。」輕輕咬了一小口。香氣四溢。唐逸就暗暗點頭。華亭駐京辦的人還是很有辦法的。在這種四合院吃老北京風味菜。花
  
  費不多又富有特色。算是一舉兩的。
  
  將一隻白菜包嚥下。唐逸就拿起茶杯。笑著對楊順軍道:「說說吧。你見我總不會就是請我吃白菜包吧?」
  
  楊順軍正犯愁呢。不想唐逸先提起來。忙笑道:「是有個項目。想插個隊。唐主任。您看看?」
  
  唐逸微微點頭。楊順軍就忙從公袋裡拿出一疊件。遞給了唐逸。
  


  第七卷鳳鳴京師 第二章小公主
  
  唐逸接過來翻了幾頁。隨即就微微一愕。是華亭縣申試點的報告,附有華亭縣餘名人大代表的聯名信。
  
  楊順軍似乎知道唐在想什麼,道:「唐主任。我也是近水樓台。因為經常去黃海才知道范各莊這個試點。我們曾經組織考察團去范各莊考察。大家對范各莊試點的集體現代化模式都很向
  
  往。大家討論後都覺得。我們華亭有著肥沃的黑土地。地處平原。進行農業集體化經濟改革也是個很好的出路。」
  
  唐逸笑笑。黃海進行的農莊試點。是很低調進行。畢竟是不成熟的產品。不要鬧的人"惶惶的。楊順軍這個提議。有多少是為了討好自己。有多少是為了華亭的百姓呢?不過楊順軍見自己
  
  不是為了跑資金。倒是有些出乎意料。楊順軍這個人還真不簡單。知道怎麼博取別人的好感。
  
  「再看看吧。秋後。恩。最好是明年秋後再說。」唐逸合上了材料。范各莊的試點有自己盯著。管委會班子的幹部自己也大體瞭解。出現什麼問題都可以克服。但現在就在其它的區推行
  。時機太不成熟。尤其是這種集體經濟模式。很可能引發新的**問題。在沒有成熟前還是限制在最小範圍的好
  
  楊順軍有些失望。他是希望借大農莊試點搭上唐主任這個天的線的。但想不到勇於開拓的唐主任其實很謹慎。怨不的年紀輕輕。權柄如此之盛。
  
  楊順軍隨即調整心情。微笑道:「也好。我也擔心華亭的條件不成熟。將很好的改革方向搞的走了味。」
  
  三人裡。喬芙蓉一不怎麼說話楊順軍心裡埋怨她不識趣。也不知道怎麼討唐主任開心。這個駐京辦主任實在不合格。
  
  但喬芙蓉偏偏來頭很大楊順軍是惹不起的。不過話說回來。來頭再大。你那位老公公又怎麼和唐主任比?你矜持個什麼勁兒?
  
  楊順軍想了想笑道:「喬主任。說起來程市長和唐主任還很有淵源呢。你可以喊唐主任一叔叔的。」
  
  唐逸微微一愕喬芙蓉更皺起了眉頭。她不喜歡作交際花但組織安排也沒辦法。平時楊縣長咋咋呼呼。她實在不喜歡。沒想到這傢伙還真有辦法竟然能請到發改委的唐副主任。前幾招待發改委農經司一名主任科員時聽說來著。新來的唐副主任。很年輕。中央候補委員。進入中央序列只是間早晚問題。那主任科員喝有點高。說的天花亂墜。什麼唐主任分管農經司農經司的地位會大大提升。什麼他要好好表現。說不定被唐主任看中。一路青雲直上云云。
  
  雖然那人吹有些不像話。喬芙蓉也只能聽著。畢竟華亭駐京辦接觸的最高層次就是發改委的一些處級幹部就算有些權力的主任科員對華亭這種小縣的縣長縣委書記也是不屑一顧的。更說她這個小小的科級駐京辦主任了,如果不是因為她漂亮。怕是華亭駐京辦的幹部。在人家眼裡和農民工也什麼不同。
  
  所以。喬芙蓉是很討厭自己的工作的。見到那些高人一等的京官就從心裡厭煩。但沒想到今天長了見識。聽說唐副主任年輕。可也沒想到是這麼個年輕法。正琢,這個唐主任楊縣長到底是什麼關係呢。楊順軍突然來了一句你可喊唐逸叔叔。喬芙蓉皺起眉。不說唐主任實際年齡。但看起來太年輕了。看面怕是還不到三十。實際年齡也就三十出頭吧?叔叔?真楊順軍說的出口。
  
  楊順軍卻是解釋道:「唐主任。芙蓉同志是延慶市委程書記的兒媳。您和程書記共過事。算是芙蓉同志的長輩。」見唐逸神色間還是有些不解。忙道:「就是延山的建軍縣長。」
  
  唐逸這才恍然。原是程建軍。可以說是自己遇到的第一個對手了。自己在陳家坨任副鎮長時。他是延山縣的縣長。和縣委書記蕭日的明爭暗鬥中。自己最後站在了蕭書記一邊。後來自己升任延山縣副書記。程建軍則調任延慶市副市長。一晃十幾年了。程建軍也五十多了吧。在退下去前終於熬到了市委一把。也算償所願。
  
  兒媳都有了。唐逸看了眼喬芙蓉。這個漂亮的女孩。十幾年前。應該還是不懂事的小丫頭。時光匆匆而過。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侄女」。唐逸感慨良多。自己。也是年人眼裡的老傢伙嘍。
  
  「建軍市長。恩。建軍書記身體還好吧?」唐逸切的問。恍惚想起了程建軍的相貌。好像。又不是很清晰。
  
  喬芙蓉聽他喊公公「建軍」。也只得道:「嗯。挺好的。謝謝。謝謝唐叔叔。」雖然覺不像話。但聽來於情於理也應該喊他聲叔叔。何況不喜歡駐京辦的工作是不喜歡。該拉關係時。還是要拉的。楊縣長煞費苦心製造的局面。總不能裝作不懂糊弄過去。
  
  唐逸想了想。就拿出了一張私人名片遞給喬芙蓉。說:「建軍書記來北京的話。一定要給打電話。」
  
  喬芙蓉接過。恩了一聲。
  
  楊順軍卻是一喜。這個橋是自己幫著搭的。程書記知道後。應該會對自的印象大為改觀吧。
  
  無端多個「侄女」。唐有些無奈。但也知道。隨著自己。這樣的情況會越來越多。早早適應下也好。
  
  ……
  
  週六。唐逸沒有去上課。而是來到了京城郊區州縣的一處別墅。因為陳珂帶著小公主來看爸爸了。
  
  大概在唐逸置備的地產中。這處別墅是最不起眼的了。嚴格意義上講。說不上別墅。只是一片二層小樓的小區而已。沒有青山綠水。也沒有名勝古跡。很普通的墅區。
  
  不過在裝修上唐逸可是煞費了一番苦功。畢竟這裡是用來見陳珂和女兒的。乳白色的基調色彩明快而柔和。幾乎在每個起居室都設置了視野開闊的漂亮玻璃窗。白的蕾絲窗簾儼然好像童話世界。
  
  坐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上。唐逸舉自己的小公主呵呵的笑。「碧兒。快叫爸爸。快點叫爸!」
  
  小公主大眼睛好奇的看著唐逸。就是不說話。
  
  陳珂坐在唐逸身邊臉靠在唐逸上笑嘻嘻看著女兒。心裡滿是幸福。
  
  不管唐逸怎麼逗弄小公主吱吱呀就是不叫「爸爸」。唐逸有些洩氣的回頭說:「喂。不是說她會叫爸爸了嗎?」
  
  陳珂就是一笑。對公主招招手,大丫,叫爸。」
  
  「爸……爸……」嫩的聲音。唐逸腦袋卻嗡的一聲。彷彿被千軍萬馬衝過。腦裡空白良久。終於回神。猛的抱緊小公主在她臉上親個不停:「乖女兒。寶貝女兒!乖。真……啊……」
  
  最後的痛呼卻是小`主被唐逸弄的不耐煩在他臉上咬了一口。更好鬥的看著唐逸。看起唐逸再敢伸嘴過去。還是要上重重一口的。
  
  唐逸呵呵笑著。很想被女兒再咬一下。但又怕女兒不開心扭頭對陳道:「小傢伙真兇。」
  
  陳珂溫柔的看著唐逸和寶寶,尋尋覓覓。風雨不斷哭過怨過想過放棄。但現在。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人。還是簡簡單單的好。
  
  唐逸突然又怪叫道:「喂。喂。你剛才是喊她大丫了不是?啊。你這個傢伙。怎麼教女兒的?喊她這麼土氣的名字才聽話。你怎麼做媽**!」
  
  看著截然不同好像個孩子似的唐逸。陳珂笑了。輕輕倚在唐逸懷裡。就好像一灘水。再懶的起身。
  
  在唐逸嬉皮笑臉的,弄了小公主一會兒後。小公警惕的眼神終於漸漸變成了親近。甚至抓起唐逸的拇指吸吮。唐呵呵傻笑著。這就是血濃於水。
  
  「喂。陳珂。咱們去吃飯。今晚咱們一家三口都住這兒!」唐逸拍了拍懷裡陳珂的小臉。
  
  陳珂微微一怔:「這兒?」猶豫了一下。「那。那寧姐呢?」在有了寶寶後。陳珂心裡的結漸漸解開。好像也不再避忌提到情郎的愛人。
  
  唐逸笑笑:「她回娘家了。」說到這兒唐逸心裡就輕輕歎口氣。小妹到了週末。都會回娘家住幾天。雖說對很多人來講。夫妻間互相給對方空間是維繫高質量感情的最好辦法。都市白領
  
  中「週末夫妻」的流行就說明了這一點。但自己和小妹膩在一起的時候別提多麼甜蜜了。小妹又怎麼捨的和自己分開。說到底。還是因為小妹體諒自己。
  
  陳聽說唐逸晚上能留下來可是開心的不了。她一直在想。什麼時候能一家三口睡在一張床上。哪怕就是一晚也好。想起那溫馨畫面陳就總是嚮往不已。
  
  「哥。以後我都會聽你的話。」陳將臉埋進了唐逸懷裡。
  
  唐逸就笑:「怎麼。前你不聽我的嗎?」
  
  「嘴上聽。心裡有候不聽的。」陳聲音極小。好像怕被唐逸聽到。
  
  唐逸微笑。用力攬緊了她。
  
  ……
  
  州縣街頭的一家小飯店內。唐逸抱著寶貝女兒。和陳珂隨便找了張靠窗的座位坐下。阿九也跟了進來。坐在唐逸他們這桌的鄰桌。
  
  唐逸要了宮保雞丁海米油菜等幾樣最普通的大眾菜。邊要菜邊對陳道:「你呀。在美國也不要盡給女兒吃牛扒。要把女兒養出個中國胃。我跟你說。幾年後碧兒要是吃不慣米飯炒菜。我
  
  可不饒你!」
  
  陳珂只是笑著。也不吱聲。
  
  旁邊的服務員卻是一陣鄙夷。看情形是老婆出國了。沒把你飛了就不錯了。還諸多挑剔。美國當然要養成美國的生活習慣。才好融入人家的社會。真是一點常識也沒有。
  
  唐逸又抓著寶寶白嫩的小手。笑呵呵道:「乖女兒。爸爸小時候最喜歡吃紅燒肉。明天吧。明天帶你吃紅燒肉。」
  
  漂亮的女服務員差點暈倒。心說我是他老婆的話。就是一秒鐘也受不了。簡直俗不可耐!
  
  服務員自去落單。唐逸卻注意到下公主白似的小胳膊上。戴著一隻漂亮的手鐲。是卡的亞的,但這種樣式沒見過。而且上面竟然有「碧兒快樂」的中文字。逸就笑著問陳珂:「你訂做的
  
  ?」
  
  陳珂搖搖頭不是。是雪妮妹妹在大丫過百日的時候送的。雪妮可喜歡大丫了。還認大丫作了乾女兒呢。哥。我真沒想到雪妮人這麼好。很奇怪也沒她喜歡別的小孩子
  
  這個手鐲聽說價值十幾萬美金呢。是她的經紀有漏嘴了。我後來問她就承認說過。雪妮說。她本來想按中國的習俗刻個「碧兒百歲」。但又覺的太難聽。就成了碧兒快樂。呵呵。你說她
  
  是不是很有意思。聽說越南領導人邀請她訪越。她都不去就因為人家有共產黨。對中國,卻連小民俗都知道。」
  
  唐逸笑笑。說:「嗯。是挺有意的。」雪妮。想來猜出了碧兒和自己的關係吧。她知道紅傘唱片的幕後老闆在安東的時候也見過自己和陳珂在一起。陳珂年紀輕輕的就被聘為紅傘唱片的
  
  總裁助理又帶了小寶寶。以雪妮的聰慧。自難猜到些什麼。是以才對大丫另眼相看。
  
  雪妮。有時候和自己是有些默契。想起這位異域他鄉的紅顏。唐逸就輕輕歎口氣。
  
  電話鈴聲響起。唐逸看了看號。笑著接通。問道:「陳叔。怎麼著?」更低聲對陳道:「咱爸。」
  
  陳珂微微一笑。伸接過了女兒。
  
  陳方圓還是那麼恭。「唐書記。不打擾您吧?」
  
  唐逸笑道:「嗯。和陳珂在一起呢。」
  
  「她回國了嗎?她媽沒回來吧?」陳方圓就有些緊張。唐逸愕然。這傢伙。又沒幹好事兒
  
  「阿姨還在美國呢。」唐逸若無事的說。「嗯。您要不要和陳說幾句?」
  
  陳方圓這才鬆口氣。「不用了。不用。我經常給她打電話。唐書記。那我就長話短說吧。和珂兒見一面不容易。不打擾你們了。」陳方圓說著話這個彆扭啊。大概古代後宮娘娘的父母見
  
  皇妃時也是這種心情?
  
  「唐書記。是這樣。我吧。和人合夥搞了個網絡遊戲。在文化部審查時。怎麼也過不去。是我們遊戲的血腥場面太多。我們已經一刪再刪了。市場上有同類產品比我們的畫面暴力多了。
  
  但不也好好的?也沒人查。」
  
  唐逸微微蹙眉:「網游?」唐逸對網游當然不會有偏見。但很多未成年人迷失在網絡遊戲裡也是不爭的事實。不過社會發展。各種娛樂會層出不窮。誰又能說。這是社會的墮落?就好像
  
  美國垮掉的一代。偏偏在他們成為社會主力時,美國成了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
  
  「陳叔。你還是按上級要求的來。上級要求去掉畫面。一定要去掉。恩。我也和他們通一下。盡量要你快點通過審核。」
  
  「好。唐書記。您多費心。我知道。華美網絡最近要推出一款和我們這個差不多的網游。懷疑是他們在搞鬼。拖延我們公測的時間。他們就能佔先機。這個市場。是比快的。」
  
  唐逸就呵呵笑:「行。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的時候。一道炒菜送了上來。唐逸又從陳珂手裡接過小公主。拿小勺子舀了雞蛋羹餵她。更將雞丁在嘴裡嚼碎再塞給小公主。陳就笑:「真噁心!」
  
  唐逸滿不在乎的道:「以前。咱們都是這麼長大。你呀。喝點洋酒就忘本!」
  
  陳珂輕笑。也不理。
  
  鄰近的餐桌上。兩喝的滿臉通的客人說話越來越大聲。小公主就指著他們吱吱呀呀的不知道說什麼。唐逸就笑:「對嘍。他們沒公德心。鄙視他們是對的。」
  
  但這一留神。卻是聽到那兩個人好像正說唐老。唐逸微微一愕。凝神聽去。背對唐逸的青年卻是正大咧咧稱呼唐老為爺爺。說京城市委書記唐萬東是他二叔。唐逸就一陣撓頭。這不正是
  
  自己嗎?
  
  誰知道青年卻自稱是京城衛戍區的師長。叫做唐星。滿嘴打包票說保證將事情辦成云云。卻是不知道答應了人家什麼事。
  
  唐逸和陳相視一。陳笑嘻嘻道:「哥。你原來還有個哥哥。」
  
  唐逸就有些無奈。這種騙子很多。但指名道姓冒充唐家人未免有些過份。
  
  陳已經轉頭對阿道:「九。報警。」
  
  阿九就拿起電話撥號。自然是撥打110
  
  唐逸抱著小公主站起來。說:「走吧。」一會兒警察就會來。鬧哄哄的可別嚇到寶寶。
  
  小公主吱吱呀呀的。著宮保雞丁。「要。要……」。顯然還沒吃夠。唐逸就意的對陳道:「怎麼?早說了她隨我。」
  
  陳珂抿嘴笑道:「嗯。隨你。滿意了吧?」
  
  但唐逸的自豪沒能維繫一分鐘。在抱著小公主出餐廳的時候。小公主張開小嘴就在唐逸胳膊上咬了一口。顯然恨極這個不給自己吃好東西的「爸爸」。
  
  唐逸苦笑。陳珂莞爾。小公主吱吱呀呀的發洩不。看著三人溫馨場面。嚴肅的阿九嘴角也有了一絲意。
  


  第七卷鳳鳴京師 第三章爭艷第一彈(上)
  
  在寬敞的辦公桌後,唐逸默默看著桌上的幾封信,是一些企業的老總寫來的,反映西山市梅花山水庫的招投標過程中,從業主代表到中介機構、評標專家以及競標企業的代表,幾乎所有
  
  的參與者都在表演一場「串通招投標」,的把戲,讓嚴肅的公平競爭機制變成了一場鬧劇。
  
  唐逸眉頭皺得很緊,拿起茶杯,默默喝了一口水。
  
  川南省西山市是革命老區,近些年國家政策上有些傾斜,而梅花山水庫是西山市馬家溝電站移民重點工程,總投資超過六個億,其中首部樞紐工程的概算近三億元人民幣。如果老總們反
  
  映的情況屬實,那這次競標將會給國家帶來慘重的損失。
  
  但川南,唐逸實在是不想剛剛上任就去碰觸它,不管出發點是什麼,都會給人一種小人得志後張牙舞爪的感覺。
  
  川南的情況唐逸本來是不清楚的,在接到地方經濟司蘭紹偉司長的匯報後,唐逸要齊潔幫自己查了查,這才知道西山市市委書記穆平據說和「他」過往甚密,是「他」去了西南後才提起
  
  來的,其中,自然有「他」在背後操作。
  
  唐逸知道,自己已經大大延緩了他進步的速度,因為按照省委常委的排名,他這個沒掛副書記的常務副省長有些靠後,所有的副書記都排在他之前,對於四十二三的他來說,時間很緊迫
  
  ,從西南來到寧西,自是因為寧西有機會,寧西省省長勞累多病,聽說身體很不好,中央一直勸他退下來休息,他一直不肯,謝文廷來西北這個陌生的地方,就是來爭省長的,但寧西省有三
  
  兩位強力人物,這個位子可不是那麼好上的。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自己又出面去揭西山市的蓋子,好像給人一種逼人太甚的感覺。用大白話,太欺負人了。
  
  但就這樣不管不問?自己要地區經濟司發了一份文件給西山市,但那邊卻是紋絲未動,想想也是,來京城跑項目時,你地經司是大爺,但對地方政務指手畫腳?人家理你才怪!
  
  唐逸一時有些兩難,這時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田野走了進來:「唐主任,主任辦公會要開始了。」
  
  唐逸啊了一聲,看看表,急忙起身,笑道:「大姑娘上轎,有些緊張啊!」
  
  田野拘束的很,走過來幫唐逸整理文件,也不好給唐逸什麼意見,想來唐主任也是自謙,唐主任在地方一言九鼎,什麼場面沒有見過?
  
  ……
  
  發改委主任辦公會議。由正副主任、紀檢組長、正副秘書長組成。辦公廳、政研室、規劃發展司負責人列席會議。其他列席會議人員由會議主持人根據會議議題確定
  
  會議室莊嚴肅穆。老式地、棕紅色地巨大橢圓形議事桌。足以容納二三十人。在會議主持人後地靠牆位置。有巨大地壁掛式電視、各種現代化會議辦公設備等等。整個會議室將現代化和
  
  莊嚴肅穆有機結合起來。和省委常委會、市委常委會地氣氛有些相似。又很不同。
  
  唐逸默默打量著與會幹部。這是他第一次參加主任辦公會。但他知道這個會議是多麼重要。每次地主任辦公會不但是國內。甚至是國際社會關注地焦點。在這個會議室裡。不知道多少影
  
  響全國佈局地重大決定被討論、實施。這是共和國權力中樞會議之一。
  
  今天地會議。基礎產業司司長劉成明也列席了會議。正向與會領導介紹遼東省春城市地新機場擴建項目。
  
  唐逸翻看著手裡春城機場擴建項目可研報告。春城機場擴建工程計劃新建航站樓八萬平方米。停機坪1821萬平方米。並且對飛行區進行大規模改造。工程總投43.21億元。
  
  這些數字都是經過專家論證,據說是很靠譜的,發改委只是從戰略角度來批准或者駁回項目的申報。
  
  翻看著厚厚的專家論證,唐逸有些頭疼,這個部門的領導可是不好幹,對經濟學要有一定的研究才可以。
  
  而與會的幹部裡不乏經濟強人,副主任蔣鼎就侃侃而談,引用各種經濟數字認為這個項目走的是「浮誇風」,現時的春城,沒必要投資幾十個億擴建機場。
  
  在蔣鼎侃侃而談的時候,孫主任只是微笑傾聽,不過唐逸有耳聞,孫主任對這個項目的態度還是放行的。
  
  蔣鼎說完,各個副主任都談了自己的看法,這種量級的會議上,和地方常委會截然不同,各個副主任都是權重一方的大員,幾名重量級副主任更是如此,能走到這一步,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會議上的發言也都是直言自己的觀點,可不會出現什麼一把手一言堂的情況,氣氛極為寬鬆。
  
  唐逸倒是耳目一新,想來,政治局會議也差不多吧,雖然政治局會議上很多發言是絕對保密的,但唐逸偶爾也能聽個一鱗半爪,政治局會議上,政治局委員直言質疑總理的經濟政策都是很尋常的事,這對整個國家來說,是幸事。
  
  大家都發了言,基本上,贊成的多,反對的少,看來這個項目大體上能獲得通過,孫玉平突然微笑對唐逸道:「唐逸主任,說說你的看法?」竟然點了唐逸的將。
  
  唐逸微一愕,自己初來乍到,自然應該是少說多聽,對這個項目瞭解的也不多,但孫玉平偏偏點了自己的名,看著孫主任似笑非笑的表情,唐逸隨即就明白過來,正是因為自己對這個項目不瞭解,孫玉平才想聽聽自己會怎麼說。
  
  唐逸有些無奈,但也只得將茶杯放下,笑了笑道:「春城機場的擴建項目好像委裡討論了幾次了,最後拍板的時候我才趕上末班車,說實話,我是沒什麼資格講話的,我不知道這個項目可不可行,對振興東北經濟能不能起到報告裡所提的作用,不過吧,我是這麼看的,事物都是在不停發展的,機場擴建工程要歷時一兩年,那我們的參照物就不能放在現在嘛,要看一年後的春城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看一看機場擴建項目和他們城市的整體規劃是不是互相促進的,說到底,這個項目還是要和春城的發展戰略結合起來看。」
  
  唐逸講完,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後面的工作人員就忙過來為他斟滿。
  
  孫玉平微笑看著唐逸,點點頭道:「嗯,在地方上工作過就是不同,唐逸給我們上了一課呀,告訴我們,不能讀死書,不能羅列數字來看問題。」
  
  看得出,他對唐逸的發言還是很滿意的,唐逸默默拿起茶杯喝水,眼角掃了蔣鼎一眼,蔣鼎卻也在微笑點頭。
  
  會議結束的時候,蔣鼎卻是落下幾步,和最後一個出會場的唐逸並肩而行,笑著說:「唐主任,我沒下過基層,對基層的工作不大瞭解,以後會議上說錯了什麼,還請你多糾正。」
  
  唐逸有些吃驚,這個人也太謙虛了,真不知道是真的虛懷若谷還是高明到了極點,但二者好像又沒什麼區別,虛懷若谷,本就是高明到極點的一種表現。
  
  唐逸忙笑道:「蔣主任太客氣了,我剛剛進入發改委,蔣主任要多批評指教。」
  
  蔣鼎笑了笑,給人一種雲淡風輕的感覺,走了幾步,蔣鼎就問:「聽說,川南出問題了?」
  
  唐逸點點頭,「收到了地方上一些企業的來信,但具體情況還不知道。」
  
  蔣鼎就笑道:「為難的話,要不要稽查辦跟一跟?」
  
  唐逸就笑著說:「再看吧。」心說看來部裡的大佬都知道自己與「他」有心結啊,本來也是,就算自己與「他」本來沒什麼,但老是這樣傳來傳去的,「一生的對手」「第三代之爭」,
  
  這些話多了,自己就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種競爭心理,這是人之常情,不是自己能規避的。
  
  蔣鼎點點頭,卻是毫不客氣的道:「希望地方上的同志能自發自覺吧。」
  
  唐逸笑了笑,沒有吱聲。蔣鼎分管辦公廳、固定資產投資司和稽查辦。而稽查辦的全稱是「重大項目稽察特派員辦公室」,其中有項職責就是受理對國家投資政策執行情況和重大建設項
  
  目違規問題的舉報。以及會同有關司對政府投資和重大項目建設實施中出現的違規問題進行處理等。
  
  回到辦公室,雖然剛剛參與了幾項涉及幾十億、幾百億資金的項目的決策,在外人看來可能會激動會振奮,但唐逸已經習以為常,坐在辦公桌後,又拿起那幾封信翻看,西山市,給自己出了個難題啊!
  
  放下信箋,唐逸拿起桌上文件,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田野走進來,幫屋角枝繁葉茂、有一人多高的平安樹澆水,唐逸看著就搖搖頭,平安樹?很多官員都喜歡它的名字,這未免有些諷刺。
  
  不過那翠綠的枝葉,清新的氣息,確實令人精神愉悅,唐逸這才沒有要田野將「平安」請出去。
  
  「唐主任?我剛剛聽說,院門外來了一個孩子,說是從川南來的,要告狀。」出門前田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唐逸微微一愕,「川南來的?西山市?」
  
  田野道:「好像是,我聽規劃司的人議論,沒見到,說是一名十五六的年青人。」
  
  唐逸想了想,道:「你去看看,還沒走的話瞭解下情況……,還是將他帶上來吧。」
  
  田野點點頭,開門走了出去。
  
  十幾分鐘後,田野領著一名十五六的男青年走了進來,男孩臉上有幾顆青春痘,看眼神就有些野性。
  
  田野示意道:「這是唐主任。」
  
  男孩有些不相信,「你不是蒙我吧?你說帶我見發改委的主任!他是?」
  
  田野皺了皺眉,說:「禮貌點!」
  
  唐逸就笑了,對男孩道:「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告狀?為什麼來發改委告狀?我們可不是紀律檢查部門哦!」
  
  男孩愣頭愣腦道:「我叫蘇海濤,我是來告西山市市委書記的,我爸媽寫的反映情況的信在你們這兒,我不來這我去哪兒?」說話很沖,田野更是皺眉頭,有些後悔跟唐主任匯報這件事了。
  
  唐逸卻不以為意,微笑道:「信?啊,你爸爸叫蘇成文吧?」在幾封反映西山市情況的信中,某基建公司老總蘇成文的言詞最為激烈,唐逸印象很深,等蘇海濤點頭,唐逸心說看來是遺傳了性格。
  
  「你,你怎麼知道我爸叫蘇成文?」蘇海濤奇怪的問。
  
  唐逸擺擺手,「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說說吧,你告什麼狀?」
  
  蘇海濤有些懷疑的看著唐逸,「你能管事兒?」
  
  唐逸笑道:「不管我能不能管事,現在你就這一個選擇,是不?」
  
  蘇海濤思索著,點點頭,「你說的也對,我告穆平,他,他把我爸我媽都抓起來了,我爸說,就因為他向中央寫信反映過情況,他打擊報復,把我們家的公司封了,還把我爸我媽都抓起來,要判他們的刑!」蘇海濤越說越氣憤,聲音也越來越大。
  
  田野小心謹慎,忙開了門,叫了胡小秋一聲,免得一會兒蘇海濤激動起來,惹出什麼亂子。
  
  唐逸皺了皺眉頭,隨即問:「是不是你們家的公司真的存在問題呢?」
  
  蘇海濤氣憤的分辯:「不是的,不是的,我聽朋友說了,他爸是城建局局長,他聽他爸說,穆平在酒桌上,拍著桌子說,在西山他就是天!誰惹他他就辦了誰!」
  
  唐逸微微點頭,看了看表道:「好吧,海濤,情況我知道了,你留個手機號,等通知吧。」雖然唐逸不大相信「他」提起來的幹部會這麼狂妄,但蘇海濤父母被抓,確實有些蹊蹺,這孩
  
  子愣是愣點,但看起來不是說假話。
  
  蘇海濤卻是追問:「你能幫我,啊,你什麼時候找我?」田野和胡小秋早拉著他出去了,在外面低聲和他說一些事項。
  
  唐逸又拿起了那幾封信,他已經準備將情況匯總一下轉給稽查辦,不過今天時間有些晚了,等明天吧。
  
  六點多一點,唐逸出了發改委辦公樓,奧迪穩穩停在他身邊,胡小秋小跑兩步,開了車門,唐逸回頭對田野說了聲,「晚上把材料趕出來。」田野忙點頭答應,別看唐逸叫他加班,他卻
  
  是勁頭十足,這也是唐逸摸透了他的性格,越是給他工作多,他越是覺得自己看重他。
  
  鑽進奧迪,小武打火發動,黑色小車緩緩駛向院門。
  
  一邊打方向盤,小武一邊道:「唐哥,田秘書剛剛帶上去見您的那個男孩,被他們駐京辦的人帶走了。」
  
  唐逸奇道:「駐京辦?他們帶什麼人?」
  
  胡小秋就笑:「唐哥,您不會這都不知道吧,來上面告狀的人,都是由地方的駐京辦領走解決問題,不過也是,您呀,也不理會這些小事,現在您不在黃海了我跟您說,聽說,吳鳳娟以
  
  前當駐京辦主任的時候出了名的毒,黃海常來京城告狀的老問題戶都怕她,呵呵,不過那是您去黃海前的事兒了。」說著說著,見唐逸臉色嚴肅起來,胡小秋忙住了嘴。
  
  唐逸已經拿起電話和卡片,撥蘇海濤的手機,是關機狀態,撥了幾次,都是關機,唐逸就撥了田野的號,很乾脆的吩咐他:「你幫我找一下西山市駐京辦的地址。」
  
  田野辦事爽利,不一會兒就回了電話,川南省西山市駐京辦在徐水區平安大道,那已經是五壞以外了。
  
  「徐水區……」唐逸皺眉,隨即就是一笑,抬頭道:「小秋,交給你個任務,喏,這是西山市駐京辦的地址,你去,把一個叫蘇海濤的年青人帶出來,好好安置一下。」說著就將一張紙條遞給了胡小秋。
  
  胡小秋就無奈的道:「唐哥,這些機構都牛氣哄哄的,要說找朋友肯定不要我見,難道我要拿證件和他們說我是您的警衛員啊?」
  
  唐逸笑道:「隨便,但我還是希望不要將事情鬧大,還有,你可別胡來。」
  
  其實胡小秋到了京城,也收斂了許多,京城水深著呢,可不知道會惹上哪個,就算自己不在乎,也要為唐哥著想,還是老實些好。
  
  但唐逸對他總是有些不放心,時常就告誡他幾句,胡小秋覺得唐哥太嘮叨,但也只能乖乖聽著。
  
  小武卻是插嘴道:「徐水區?唐哥,我有個戰友好像就轉業在徐水區平安街派出所,要不要找找他。」
  
  唐逸恩了一聲,派出所民警出面最好,這事還是要低調些。如果自己的人出面去駐京辦要人,然後發改委稽查辦下去查西山,怎麼都給人一種自己一手策劃的感覺,太激怒那邊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胡小秋卻是笑道:「唐哥,您呀,太謹慎,現在北京這一畝三分地還用這麼麻煩?直接給二叔打個電話,什麼都解決了!別說一個什麼什麼海濤,就是一隻蚊子咱挖地三尺也找出來啊!」
  
  唐逸瞪了他一眼,胡小秋趕忙轉過頭,再不敢胡說八道。………
  

  
  第七卷鳳鳴京師 第四章爭艷第一彈(下)
  
  查辦調查組下了川南。令唐逸沒想到的是西山市市委穆平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京城。唐逸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發改委大樓前的台階上跟人說笑。笑聲朗朗。聲音洪亮。似乎天生就有一種氣勢。地方知州。位於廟堂之前。卻是談笑風生。豁達無比。
  
  跟在唐逸身邊的田野低聲指給唐逸:「主任。他就是西山市的穆平。」
  
  唐逸微微點頭。徑走向台階下的黑色轎車。遠遠的。不經意間和穆平目光相遇。穆平好認識他。又好像不認識。對唐逸輕輕點了點頭。唐逸也點點頭。隨即坐進了奧迪。
  
  小武打火起車。奧緩緩駛出發改委的自動金屬門後。卻沒有駛上正道。而是停靠在了路。胡小秋回頭問唐逸:「唐哥。什麼好東西還要寧部長勞師動眾的,改天也帶我和小武去嘗嘗鮮?
  
  」胡小秋其實是很想喊小妹一聲嫂子的。但就是喊不出口。可能是因為「嫂子」譜太大了點吧。唐逸再怎麼嚴肅也有平易近人的時候。小妹卻是客客氣氣的永遠拒人千里之外。
  
  唐逸笑道:「你別。改天吧。改天帶你們去。」
  
  一輛輛黑色轎車從發改委大院中駛出。唐逸微微閉上眼睛養神。直到胡小秋喊了聲:「唐哥。寧部長來。」
  
  一輛掛著「甲A0089」的墨綠越野吉普悄無聲息的停在了奧迪旁。吉普副駕駛位的車門被推開。小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對唐逸招手。唐逸就笑。對小武和胡小秋道:「得了。我走了。你們
  
  倆今天也早點休息。」
  
  在唐逸鑽進吉普時。一輛黑色桑塔納從旁緩緩而過。後座上穆平看到這一幕。眼神就是一凝。坐在旁邊的是一位五十來歲的中年人。臉上掛笑。眼神深沉。看起來城府極深他笑呵呵的說
  
  :「穆書記。這一位可炙手可熱呢。」
  
  穆平微微一笑唐逸主任吧。我知道他。趙司長。他愛人真的是軍委寧副主席的女兒?」
  
  年男人微微點頭。微笑道:「這位來發改委那應了一句話。有人歡喜有人愁。」
  
  穆平大有深意的道:「趙司長是歡喜還是愁呢?」中年男人是投資司司長趙紹會。曾經擔任過管滬生父親的秘書。
  
  趙司長微笑不語。
  
  越野吉普裡。唐逸突然打了個噴嚏。小妹詫異的看過來。「唐逸。你感冒了嗎?」
  
  唐逸搖搖頭。笑呵|道:「沒事。開車吧吃白菜包。就咱家那一片。看來啊。有時間要轉轉。好像挺多稀奇古怪的東西。」
  
  在唐逸嘮叨聲中。越野吉普緩緩拐上正道匯入車流中。
  
  不過唐逸沒想到的是今天的華亭駐京辦可能有接待任務四合院深紅色木門緊緊關起。門上掛著「暫停營業謝絕參觀」的木牌子。
  
  小妹在門前停了車脆生生道:「啊。沒人。」唐逸爾。和|妹朝夕相對。才越發體會到她清冷下的可愛。
  
  唐逸就跳下車。敲門。好一會兒。才聽四合院裡響起腳步聲。踢踏踢踏的由遠及近。門被拉開一條縫。「誰啊?」拉著長音。男人有些不耐煩但見到滿臉笑容的唐逸。聲音嘎然而止。忙
  
  用力拉開門。「唐。唐主任。快請進!」回頭大聲喊:「喬主任。喬主任!」他卻是上次見過唐逸。
  
  小妹自然不知道白菜包是什麼。但唐逸講解了一路。自然是極愛吃的。她也就停了車。跟在唐逸身邊走進院子。
  
  喬芙蓉從東廂走出來。看到唐逸也有些驚訝。忙微笑迎過來。說:「唐叔叔。您怎麼也不先打個電話?」雖然心裡彆扭。和唐逸這樣高官打交道也實在太累。都不知道說什麼話才好。但
  
  公公聽說自己和唐逸見面後卻是興奮的很。一-要自己和唐叔叔搞好關係。一貫威嚴的公公千叮萬囑。喬芙蓉也只好將「叔叔」一直叫下去。
  
  唐逸笑笑。說:「和我愛人來試試你們的白菜包。怎麼著。有客人啊?要不我們改天來?我家就這附近。
  
  」
  
  喬芙蓉忙道:「不用不用。快。快請進。」看了小妹。呆了一下。才艱澀的叫了聲「姨。」小妹清麗脫俗。宛如少女。看起來比喬芙蓉小多了。這聲阿姨喊出來。喬芙蓉臉都火熱。
  
  小妹輕輕點頭。也不在意。
  
  喬芙蓉就忙著請唐逸和小妹進西廂。廚房正忙碌著。東廂房裡。走出一個男人。大咧咧道:「喬主任。來貴客就不理我們了?」隨即就見到了正走進西廂的唐逸夫妻背影。唐逸回頭看了
  
  他一眼。就微笑對跟在身邊的喬芙蓉道:「你忙你的。我來解饞不耽誤你工作。」
  
  東廂走出來的幹部卻早已目瞪口呆。等唐逸進了西廂房。他才回過神。飛快的跑進東廂。顫聲道:「唐。唐主任。就唐逸。唐逸主任也來了。」
  
  屋裡正喝的熱火朝天的幾名幹部怔住。他們都是農經司的科員。唐逸不認識的他們。他們卻不可能不認識的唐逸。
  
  等喬芙蓉再回來的時候。見到唐逸的科員忙不迭問她:「喬主任。你。你認識唐主任?」
  
  看著這幾位剛剛好像大爺般吹五扎六。更有兩個時常色瞇瞇打量自己。酒桌上講些葷段子來調笑自己的傢伙各個神色惶恐,臉色發青。喬芙蓉心裡一陣快意。突然間就體會到認識「唐叔叔」的好處。
  
  喬芙蓉笑瞇瞇道:「嗯。唐主任和我爸爸以前共過事。我爸爸是他的老領導。」
  
  農經司幾名科員臉色更加恭謹。令喬芙蓉說不出的痛快。自從來到駐京辦後的種種悶氣彷彿一掃而空。
  
  在西廂房裡。唐逸小妹坐在黃緞子鋪著的八仙桌旁。唐逸吃的不亦樂乎。只覺齒頰留香。白菜包鮮嫩無比。
  
  小妹覺的有些膩。了兩口就不吃了。說:「不好吃。」
  
  唐逸就笑,換任何一個人。就算自己的長輩吧。自己當初說的那麼興致勃勃來了後不好掃自己的興。捏著鼻子也要吃幾個的。但小妹。從不做作。
  
  「那咱一會兒就回去。我給你煮麵條。」唐逸知道小妹喜歡自己煮的飯。果然小妹開心的點點頭。
  
  「噠噠」輕輕的敲門聲。喬芙蓉走了進來手裡的紫茶壺很精緻。
  
  「叔叔。我這也沒好茶葉。最好就是一等普爾。」喬芙蓉邊給兩人茶。邊對唐逸說,那聲「阿姨」卻是怎麼也叫不出口了。
  
  唐逸笑著指了指左邊空著的椅子。說:「坐吧。我有點事問你。」
  
  唐逸來八仙居自不簡簡單單為了一頓白菜包。等喬芙蓉坐下。唐逸開門見山的問道:「你們地方上的駐京辦?還管遣散人口?」
  
  喬芙蓉一怔。猶豫一下。點了點頭。但不知道唐逸為什麼問這個。也不好多說。
  
  唐逸就皺起眉頭:「來反映地方上情況的群眾你們一般會怎麼處理?是真的幫著解決問題嗎?」
  
  喬芙蓉遲疑的道:「是。是吧。」
  
  唐逸笑了笑。「如果是就好了。前些日子。有位川南來的上訪者。被他們帶去了一家賓館好像是那種的低下旅館吧。在平安裡,恩你們這個辦事處以前也在平安裡是吧?」
  
  喬芙蓉愣了下。下意識問:「那個旅館是不是叫夏日賓館?」
  
  唐逸道:「好像是。」
  
  喬芙蓉就有些猶豫,唐逸看出來。笑道:「有話就說。說錯了也沒關係。」
  
  喬芙蓉略一思忖。一咬牙道:「唐主任。平安裡好幾家駐京辦。都和這個夏日賓館有關係。包括我們。以前也是用夏日賓館收容上訪者。不過那個賓館的老闆。怎麼說呢。好像是挺厲害
  
  的。挺吃的開。但後來我們發現。他們賓館的保安。有動手打上訪者的情況。我們縣裡研究過後。就取消了和他們的合作關係。後來。楊縣長想出了這個四合院的點子。我們就搬來了後海。
  
  」
  
  喬芙蓉本來就對駐京辦的一些工作看不慣。唐逸又不是她的直屬上級。憋在心裡的話開了個頭。卻是好像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出來。
  
  唐逸聽皺起了眉。卻是想不到天子腳下。還有這麼陰暗的規則。喬芙蓉嘴裡所謂的保安又哪裡是保安了?更多意義上是一種「看守者」吧?
  
  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唐逸心裡突然有些沉重。以前只想到駐京辦跑部委可能滋發吃喝風以及腐敗問題。但現在看。少數地方的駐京辦分明承擔了阻撓視聽。使下情不能上達的惡劣作用。
  
  甚至僱傭「打手」似的社會人員恐嚇上訪者。其影響是極為惡劣的。
  
  唐逸沒有了坐下去的興致。起身道:「走吧。」小妹微微點頭。
  
  唐逸又對喬芙蓉道:「將剩下的白菜包打包。多少錢?」
  
  「不用了。哪能收的錢。算我請客吧。」喬芙蓉說著就小跑出屋。說:「我去給您拿保溫食盒。這個一放就不好吃了。」
  
  在四合院外。恭送唐主任離去的華亭駐京辦幹部們又開了眼界。等越野吉普出胡同。們就七嘴八舌議論起來。「唐主任的愛人可真年輕。再保養也沒見,好像小姑娘的。」
  
  「什麼小姑娘?你可沒見到。她當時掃了我一眼。我心裡就一陣發毛。小姑娘?您可真逗」
  
  「聽說她父親是總參的將軍。沒看總參的車牌嗎?」有幹部消息比較「靈通」。卻不知小已經是准將軍行列。近來小妹晉陞少將的呼聲已經越來越高。如果不是年齡問題。以小妹的軍功
  
  。晉陞少將沒有任何障礙。不過隨著小妹進軍情部門。年齡上算是比較放寬了。只看軍委高層是怎麼想了。
  
  ……
  
  幾天後。唐逸才知道穆平為什麼這麼篤定。在調查組下西山的時候。他還優哉游哉來了京城。雖然唐逸不便出面去打聽消息。田野卻是每天都去稽查辦走一走。有什麼最新消息馬上就傳
  
  到了唐逸耳中。
  
  據稽查辦傳來的消看。西山市紀委早已經就梅山水庫的招投標過程進行了調查。紀委裡有備案,在競標的第二天。紀委就已經介入。
  
  但稽查辦調查小組私下討論中。認為這可能是西山市不得已而為之因為中標企業的競"價竟然僅僅比工程保底價"40萬元。按照公認的行業標準。實施招投標的工程。建設資金節約率一般
  
  在10%左右。例梅花山水庫。工程保底價是三億元左右則中標價一般來說在兩億七千萬元上下。國家可節省三千萬元左右的資金而西山市最後獲的資質參與競標的七家企業。競標價格竟然跟商
  
  量好的一樣。均與工程保底價相差無幾。最低價和保底價的價差僅僅為五十萬元這麼明顯的破綻如果西山市再不採取行動的話。那省裡和國家相關部門也絕對不會聽之任之。
  
  據西山市紀委調查的初步結果。招標工程業主代表。西山市副市長梅花山水庫管理局長陳明涵基本沒有問題。問題出在招投標工程工作小組的一些工作人員的身上。紀委還在調查中。
  
  至於蘇海濤父母的公司。確實存在逃稅漏稅的現象。調查組也見過他們夫婦。夫妻倆雖然信誓旦旦說在西山偷稅漏稅是企業存在的普遍問題但調查組對他倆境遇已經愛莫能助。
  
  唐逸聽著調查組傳來的一條條消息。心裡是很無奈的。現在不是揭不揭西山市蓋子的問題。而是根本就碰觸不到穆平。最多就是查一查陳明涵的問題而已從西山市委的態度來看西山市是
  
  要保陳明涵的。
  
  至於穆平。川南省委對他評價頗高雖然也承認他工作方式方法上可能強硬一些。但穆平個人勇於進取。做事情很有魄力。在他擔任西山市市委書記的這兩年。西山市各項經濟指標都獲的
  
  了長足的發展。反黑打黑。更剷除了一批在西山踞已久的惡勢力團伙。在民間的風評相當的好。
  
  川南省省委的態度。也使的發改委調查組的工作更加困難。昨天更傳來消息。西山市梅花山水庫建設領導小組某位成員已經去紀委自首。承認工程保底價是他洩出去的。這領導小組成員
  
  。是西山市水利局一名副局長。
  
  聽說孫玉平已經和蔣鼎談過;備撤回調查組。地方上在處理的案子。如果處理過程重大問題。發改委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
  
  通往京城機場的高速公路上。一輛黑色奧迪風馳電掣。樹木倒影從車窗上飛的倒退。驕陽下。線條流暢的轎車燦燦生輝。
  
  穆平坐在車裡正在打電話。他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話筒裡是很熟悉的男音。剛剛勉勵了他幾句。「穆平啊。處理的很好。但在陳明涵的問題上……。你覺的他沒被沾上?」
  
  穆平嘴角的冷笑漸淡去。他冷笑的是唐逸剛剛來發改委。發改委就下調查組來西山。如果不是唐逸背後做小動作。那真的有鬼了!
  
  不過想在西山動刀子?穆平就笑了笑。
  
  大廷大概也覺裡有唐逸的影子吧。是以顯的很謹慎。這幾天電話不斷。對謝副省長的每一句話。穆平都是要認真掂量的。
  
  要放棄陳明涵?穆皺著眉頭思索著。陳明涵。是他親自向省裡提議。提到副市長的位子並擔任梅花山水庫管理局局長的。一直以來。陳明涵給他的印象就是勤勤懇懇。踏踏實實。在梅花
  
  山水庫招投標出現明顯的問題後。穆平是很惱火的。狠狠訓斥了陳明涵一番。
  
  但對那些在競標外圍就被淘汰而心懷不滿的企業。現在趁機寫信告陳明涵告自己。穆更是恨的咬牙切齒。在西山這幾年來。穆平樹立起了絕對的個人權威。從民間到市委市政府幹部。都
  
  是極為擁護他的。
  
  現在有人藉機會搞事。來京城抹黑自己。挑戰自己的權威。對穆平來說是決不能容忍的。
  
  穆平就想看看。這些人能鬧出什麼花樣來。
  
  唐逸?不過是靠著唐老餘蔭過日子的毛頭小子罷了。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的穆平。對唐逸這種經常三級跳的幹部是沒任何好感的。「放心吧。陳明涵這個人我知道。不會出問題。」穆平
  
  打包票。
  
  「嗯。」那邊就不再多說。顯然穆平。他很信任。
  
  進入首都機場候機大廳穆平按慣例去了咖啡館要了一杯咖啡和今天的晚報。這是他的習慣。候機的時候喜歡看當的的報紙。
  
  晚報散發著油墨的清香應該是剛剛送到不久。穆平端著精緻的咖啡杯。輕輕咂了一口。香甜濃郁。穆平精神就是一振。隨即翻開晚報找一些自己感興趣的內容翻看。
  
  穆平最喜歡看的就是社會版面。西山的時候他就很喜歡晚報的社會版。可以受到一些啟發。他也曾經親自下過批示。要西山晚報社會版勇於針時弊。
  
  京城晚報的社會版也大多是一反映百姓生的素材。穆平覺。好像還不如西山的晚報筆鋒犀利。看的有些索然無味。
  
  翻到第十四版。穆平快速的瀏覽者。突然好像有西山市的字樣映入眼簾。穆平愣了下。急忙將目光轉過來。可不是在十四版的下半頁。醒目的標題。「西山市駐京辦黑幕重重」。文章裡
  
  。點名披露了川南省西山市駐京辦工作人員對待上訪群眾態度惡劣。更曾經發生工作人員毆打上訪群眾至重傷住的惡劣行為,該記者採訪了目擊者以及受害者這是半年前的事了。但說受害者
  
  迫西山市一些人的壓力一直不敢報警。
  
  穆平皺緊了眉頭。他一向不喜歡去省裡京城的上訪者。也一再向信訪局和駐京辦的幹部們講。要教育群眾。有什麼問題。通過正常渠道來市信訪反映。不要動輒上訪來破壞西山市的形象
  
  。破壞西山市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
  
  果然。還是上訪者出了問題。
  
  穆平拿起電話。正想打給駐京辦主任。電話音樂卻很突兀的響了起來。是駐京辦張主任打來的。
  
  張主任聲音有些惶急。「穆書記。剛剛平安裡派出所的民警帶走了夏日賓館的老總。還有。還有馮副主任。」
  
  穆平淡淡道:「是因為晚報的事吧?這事屬實嗎?如果屬實。牽涉的幹部該負什麼責任。就要負什麼責任!」
  
  掛了電話。穆平的臉色卻是很快的陰沉下來。因為他清楚知道。他最重視的西山形象很可會因為這件事被嚴重的破壞。
  
  穆平所料不錯。晚的這則新聞很快就引起了大眾的關注。而北京市公安局。也發下文件。開展對無牌黑旅館以及「霸王」旅館進行清理整治的專項活動。
  
  聽說市人大更有人大代表動議。要求對各的駐京從法規上明確其地位。更要有一套切實可行的監督機制來對其進行監督。
  
  ……
  
  京城小明湖。碧波。荷香陣陣。小明湖湖畔的荷花西苑。是京城市委常委的住宅區。
  
  唐逸站在漂亮的落的窗前。望著窗外一池碧水。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唐萬東坐在沙發上。點了點他。「你呀。就是不服輸的性格。這不好。二叔為這個可沒少被老爺子訓斥。怎麼就學我了呢?」
  
  唐逸笑了笑。沒有頭。是啊。在調查組傳來的種種信息來看。西山市的調查很可能無疾而終後。自己終於還是忍不住。燒起了另一把火。穆平覺的自己對西山市沒辦法。自己偏偏就要試
  
  一試。從目前來看。效果已經基本達到。山市駐京副主任被京城公安機構傳喚調查後。西山去省裡。來京上訪的突然多了起來。
  
  而最要命的是。在「穆書記可能要倒台」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之時。開始自首的那名水利局副局長突然翻了口供。說是陳市長指使他這麼做的。
  
  雖然案子可能不會觸及到穆平。川南省委最終還會保下他。但穆平的威望。無疑受到了致命的打擊。
  
  唐逸遙望西北。輕輕歎口氣。一生的對手麼?
  


  第七卷鳳鳴京師 第五章胡小秋的愛情故事
    
  「小武,叫你戰友一起吃頓飯吧。」坐在奧迪後座的唐逸看了看手裡的文件,抬頭笑呵呵的說。
  
  「啊,不用不用,我根本就沒跟他提您,他以為蘇海濤是我朋友呢。」小武忙不迭的說,也沒辦什麼事兒,哪能要唐主任請吃飯。
  
  唐逸笑了笑:「你約他吧,不是為了蘇海濤那事,你和愛人喬遷新居,當祝賀吧,順便叫上他。」不管怎麼說小武的戰友也幫了自己的忙,不過這事不能明說,而且也犯不著自己專門去
  
  請客,為小武慶賀搬遷新居時叫上他,也在小武的小圈子裡體現出自己對小武的看重。
  
  小武自是興奮,但還是一連聲說不用,胡小秋笑道:「你就別客氣了,聽唐哥的準錯不了,還是快點想想,你家缺什麼少什麼,我給你準備一份大禮。」
  
  唐逸微笑:「是啊,列個清單給小秋,他包了。」
  
  小武憨厚的笑了笑,就不再吱聲。
  
  唐逸又低下頭看手裡的文件,昨天,就業司召集勞動保障部、教育部、農業部、民政部、人事部、統計局等部門有關司局,就當前就業形勢進行分析,並就再就業工作以及國有企業下崗
  
  職工基本生活保障制度向失業保險制度並軌工作的推進展開了討論,唐逸手上的就是會議記錄。
  
  令唐逸眼前一亮的是就業和收入非配司司長程朝倫的一番講話,程朝倫對居民收入、城鄉收入進一步擴大表示了憂慮,他指出,促進消費政治最為關鍵的是增加消費傾向比較高的低收入
  
  人群的收入,同時,要加快建設廣覆蓋的社會保障體系、發揮稅收的調節作用,把富人的稅收通過財政槓桿轉入低收入群體當中。
  
  程朝倫認為,政府對於社會保障的支出比例過低,是導致居民消費率低的原因之一。去年共和國社會保障支出占中央政府支出比重為7.1%,低於德國的57%,加拿大的46%,美國的31%。
  
  程朝倫更認為收入分配的第一次分配就要注重效率和公平的統一,逐步調整國民收入格局,使收入分配逐步向居民傾斜的觀點。
  
  唐逸腦海裡就泛出那個戴眼鏡斯斯文文的白面書生,本來,對他不到四十就在發改委很重要的司局擔任一把手有些疑慮,卻不想自己還是看走眼了,看起來挺斯文的一個人,卻是很有魄
  
  力,敢想敢說,話鋒犀利又不越界,看來,自己以後倒是要多注意注意他了。
  
  「唐哥。聽說西山市那邊動了一批官員。上面對川南也有些不滿。是不是?」胡小秋忽然回頭興致勃勃地問。
  
  唐逸笑了笑。胡小秋和小武私下討論這些問題、討論自己地對手。唐逸是知道地。微笑道:「你倆呀。都消停點。不要亂嚼舌根!」
  
  胡小秋就撇撇嘴。扭過了頭。
  
  ……
  
  週六下午。唐逸從華大東門走出來。一輛紅色寶馬已經在東門前停了好久。唐逸走過去。上車。穿著粉紅吊帶地齊潔艷麗如花。成熟蜜桃味道中又有少女地嬌俏。道不盡地萬種風情。她
  
  笑吟吟看著唐逸:「喂。去哪兒?」
  
  唐逸疲憊地靠在座椅上。「隨便。」
  
  齊潔詫異的看著他,隨即就咯咯嬌笑:「鐵人終於老了?」每次來見唐逸,都被折騰的死去活來的,齊潔來之前總是又怕又期待,離去後又總是幾天都打不起精神工作,齊潔有些想不通
  
  ,為什麼愛人的身體十幾年如一日?不過想想自己也是,好像不用怎麼保養,皮膚還是如少女時一般嬌嫩,臉上,淡淡的魚尾紋都不見一條,根本不像三十多歲的女人。
  
  唐逸確實很累,是心累,這段日子簡直忙壞了,幾乎每天晚上都要接待來京城看望他的幹部,黃海的老部下就不消說了,還有安東的幹部,甚至自己叫不上名字的,也來看望自己,例如
  
  現在的安東市常務副市長高震,自己在安東的時候好像他是某個縣的副縣長,被齊茂林一手提拔起來,幾年時間實現了三次飛躍,縣長、副市長、常務副市長,齊茂林打電話時提到了他,據
  
  說很能幹。
  
  但能幹是一回事,畢竟唐逸和他沒有過接觸,他來北京開會,卻是跑到了後海四合院來看唐逸,不過唐逸也理解,安東的幹部,大概都自認是自己的嫡系吧。
  
  齊茂林調任遼東省發改委主任,省長助理、省政府黨組成員,當然,以他的年紀來說,大概最終能享受副部待遇就是奮鬥的終點了。
  
  張震就任安東市市委書記,新任市長則是原延慶市市長劉鐵,被唐逸看重的臨河市市委書記郭士達則調任安東市委副書記、組織部部長,唐逸原來的秘書林國柱也熬到了寬城縣縣委書記
  
  的位子,算是得其所哉。
  
  安東這幾年走出去的幹部也不少,例如原政法委書記顧占東,現在已經是臨市市委書記,市委秘書長顧喜武,更已經升任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省人事廳廳長,等等。
  
  形成這樣的局面與安東的快速發展以及陶書記開始的扶持有關,而在今年年初,原遼北省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王小鳳出任遼東省副省長、代省長更使得安東派勢力擴展。
  
  小鳳省長本就是從安東走出去的,在嶺南那幾年更打上安東烙印,小鳳省長的到來使得安東的地位得到進一步提升,現在的遼東政壇,安東幹部已經成為任何人不可忽視的一股力量。
  
  而安東因為裊裊升起的直入中央序列的最年輕高官唐逸的任職經歷,加之經濟蒸蒸日上,使得安東幹部很抱團,有一種優越感,以自己安東幹部的背景為榮。
  
  對這一點唐逸從高震身上就看出了苗頭,更拿話點了點高震,也希望給安東幹部敲個警鐘,這不是什麼好事,很容易被人拿來作文章。
  
  這幾天接待各式各樣的客人,更憂慮安東幹部的驕氣,唐逸實在是有些累心,聽到齊潔調侃,唐逸就笑:「嗯,鐵人也有累的時候,晚上你就知道我有多累了。」
  
  齊潔白了唐逸一樣,風情萬種,高雅性感的黑色T字細高跟踩動油門,寶馬緩緩駛出。
  
  悅耳的古箏聲響起,唐逸看看號,就搖搖頭,「這傢伙,又惹禍了吧,大週末的也不消停消停。」說著就接通電話。
  
  來電話的是胡小秋,他哀聲歎氣的道:「唐哥,晚上有時間嗎?」
  
  「什麼事?」唐逸就看了眼齊潔。
  
  「應該沒時間。」
  
  胡小秋哀鳴一聲,「她,她來了,要和我吃飯,唐哥,你救救我行不?抽出你一點點時間,一點點!」
  
  唐逸奇道:「他?哪個他?說清楚點。」
  
  「就是,就是我嫂子……」胡小秋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唐逸啊了一聲,「那不正好,和她吃個飯,好好聊聊。」
  
  「唉,我也想,可是你,你不知道,我和她坐一起特緊張,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唐哥,你一定得幫幫我,我求你了,唐哥,只要你幫我這一把,以後我的命就是你的,你叫我打狗,咱
  
  就去打狗……」
  
  「得了。」唐逸極快的打斷了他的語無倫次,想了想道:「說吧,在哪見面。」
  
  「謝謝唐哥,謝謝唐哥……」胡小鞦韆恩萬謝的。
  
  掛了電話,唐逸有些抱歉,看了齊潔一眼,齊潔就笑:「說吧,去哪?晚上還見面不?」
  
  唐逸就抓起她的手,用力握了握。
  
  ……
  
  胡小秋的嫂子關荷請胡小秋吃飯的地點在香格里拉大酒店,唐逸趕到的時候胡小秋正在酒店金碧輝煌的旋轉門前等著,看到唐逸下車胡小秋就顛顛跑過來,點頭哈腰的謝謝唐哥,又對寶
  
  馬裡的齊潔抱歉的做個手勢,齊潔微微點頭,開車離去。
  
  觀光電梯扶搖直上,從玻璃幕牆可以遙望京城之繁華景象,胡小秋卻是有些緊張,抓著護欄的手都在微微顫抖,唐逸聽說了,這是關荷第一次約他吃飯。
  
  頂樓的旋轉餐廳裡,胡小秋和唐逸都沒料到關荷是和人一起來的,而且是挺英俊的一個男人,關荷人如其名,就如夏日荷花,笑起來很柔美,大大方方介紹身邊的男人,趙繼成,軍區某部中校副團長。
  
  唐逸注意到,胡小秋眼裡的色彩很快的暗淡下去,趙繼成卻是握著胡小秋的手笑:「小秋,咱們以前見過面,就是不知道你還記得不。」
  
  胡小秋用力抽回手,坐在了餐桌旁,感覺到了胡小秋的敵意,趙繼成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笑笑,也坐了下來。
  
  四人的餐桌,整潔高雅,藍綠相間的桌布,散發著淡淡幽香的花瓶,氣氛很是溫馨,但胡小秋臉上陰雲密佈,關荷有些擔心的看了他一眼,可能是怕他當場發作起來吧。
  
  唐逸也在打量著趙繼成,三十出頭的中校副團長,可以說是極有前途了,也不怪胡夫人將他介紹給關荷,剛剛短短幾句寒暄中,唐逸就猜到,大概胡夫人也覺得就這樣將關荷的青春耽誤下去不像話,可能也聽到風言***說她自私了吧,就出面介紹了趙繼成,趙繼成沒結過婚,前途無量的年輕軍官,如果不是胡夫人拿關荷當女兒疼,就以身份地位來說,還真的有些委屈了趙繼成。
  
  不過看起來趙繼成是很喜歡關荷的,和關荷談戀愛,應該沒有什麼功利色彩,人也很豁達,知道自己的身份後表現的不卑不亢,倒是很給人好感。
  
  關荷努力的不去看胡小秋,微笑對唐逸道:「唐主任,我們家小秋不懂事,您可得多擔待。」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服務員送來菜單,幾人簡單要了幾道菜,當唐逸將菜單交給胡小秋時胡小秋搖搖頭,唐逸就點點頭,將菜單交給了服務員。
  
  「你們這兒有兔子腿嗎?紅燒兔子腿?」關荷清脆的聲音就好像一汪清泉,滋潤著每個人的心田。
  
  「啊,我去幫您問問。」服務員彬彬有禮。
  
  關荷微笑道:「那,拜託了。」又轉臉對趙繼成道:「小秋最喜歡吃紅燒兔子腿。」
  
  唐逸詫異的看了胡小秋一眼,記得他兔子肉都不吃的。胡小秋沒什麼表情,只是低頭默默的喝水。
  
  一道道菜陸續送上,話題主要在唐逸和趙繼成之間展開,關荷微笑傾聽,胡小秋慢慢喝著杯裡的酒。
  
  其實唐逸也不大說話,關心了幾句趙繼的工作,就問關荷:「關小姐,你和繼成來北京不會只是請小秋吧?」
  
  關荷微笑道:「不是,是陪繼成父親來北京檢查身體。繼成,繼成說來看看小秋。」
  
  唐逸微微點頭,原來已經見過家長了。同時更體會到了這女子的聰慧,聽她的意思,她是知道胡小秋對她的心意的,自不會帶趙繼成來刺激胡小秋,是趙繼成的提議,她可能沒辦法拒絕。
  
  趙繼成很疼愛關荷,細心的幫關荷夾菜盛湯,胡小秋眼神越發黯淡,頭垂的更低了。
  
  「啊,小秋,你少喝點。」關荷拿過了胡小秋面前的酒瓶,唐逸這才發現,高度五糧液已經下去了大半。
  
  胡小秋沒吱聲,卻又將酒瓶一把奪回來,又滿滿倒了一杯。
  
  趙繼成看看胡小秋,又看看關荷,燦爛的笑容漸漸淡了,可能覺察出,這對嫂弟之間,可能有些什麼,他倆表現的太明顯,是男人都會有些不自在。
  
  唐逸就笑著對關荷作個手勢:「不要管他,他呀,最近又惹事,被我罵的心情不好。」
  
  一句話輕輕揭過,關荷感激的看了唐逸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酒桌上氣氛就好像冷了下來,胡小秋一口一口的喝酒,在唐逸終於皺眉說:「夠了」時,胡小秋才將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唐逸笑笑,其實和胡小秋處得久了,唐逸就越發喜歡他,瞭解他的話就會知道蠻橫衝動都是表面現象,其實胡小秋挺可愛的,是一個孩子氣很重的年輕人。
  
  關荷卻更是擔心,甚至有些掩飾不住她真實的心情。
  
  趙繼成站起身,微笑道:「我去下洗手間。」
  
  他剛剛離座,胡小秋也猛地站起來,「我也去!」大步的追了過去。
  
  關荷啊的一聲驚呼,也站了起來,唐逸微笑道:「關小姐,沒事。」
  
  關荷回頭,卻是惶急的道:「唐主任,你快管管小秋,我怕,我怕他動手!」這時候也顧得不了,而且這個年輕的高官,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位洞若觀火的智者,什麼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
  
  見關荷惶急神色,唐逸輕輕歎口氣:「動手?你是這麼看小秋的?」
  
  關荷急聲道:「他,他這個人很霸道的,我,我,他想得到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他,我知道他喜歡我,他……」猛地住了嘴,臉色有些白,隨即毅然道:「我去找他!」
  
  唐逸微微搖頭,「你呀,真正瞭解過小秋嗎?」
  
  關荷怔住,唐逸擺擺手,「坐下吧,放心,我說沒事就沒事,我敢跟你打賭,小秋是去同趙團長祝賀你們兩個的。」
  
  「是嗎?」關荷呆了半晌,慢慢坐了下來,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漸漸冷靜下來,微笑對唐逸道:「或許您說的對,我從來沒真正瞭解過小秋,您知道的,他在我眼裡,就是個孩子,是弟弟。」這話似乎說給唐逸聽,又似乎在說服她自己。
  
  趙繼成和小成果然若無其事的一先一後回來,關荷這才真正鬆了口氣,但坐在餐桌上,趙繼成不時揉自己的臉,關荷奇道:「怎麼了?」仔細看去,這才看到趙繼成臉上有淡淡的青痕,
  
  關荷瞪大眼睛,隨即轉向胡小秋:「小秋!是不是你動手打的?」
  
  胡小秋靜靜看著她,沒有說話。
  
  趙繼成忙笑道:「算了,算了,是我不小心撞到了門。」
  
  關荷輕輕歎口氣:「你就別維護他了,你又沒喝多少酒,怎麼可能撞到門?」看了胡小秋一眼,輕聲道:「小秋,我,我對你很失望。」
  
  胡小秋只是靜靜看著她,不說話,嘴角有一絲鮮血緩緩滲出。
  
  趙繼成忙著勸,「小荷,真不關小秋的事,是我自己撞傷的,真的。」
  
  關荷看著胡小秋,眼睛裡滿是傷心和失望。
  
  唐逸突然淡淡道:「關小姐,你說的沒錯,趙團長沒喝多少酒,本來是不可能撞到門的,但是他是故意的。」
  
  關荷一怔,趙繼成臉色也難看起來,強笑道:「唐主任,您這話,我為什麼要自己撞門呢?」
  
  唐逸沒說話,只是拿起杯子喝水,似乎趙繼成問的是一個很愚蠢的問題。
  
  趙繼成臉色更加難看,「唐主任,沒證沒據的,您,您這話……」
  
  唐逸就笑了,一字字道:「這裡不是法庭,不需要證據!我說的話,就是證據!」字字鏗鏘,壓的人喘不過氣。
  
  唐逸突然表現出來的壓迫感令趙繼成呆住,唐逸已經站了起來,拍拍胡小秋的肩膀,「小秋,走吧。」
  
  小秋用力點點頭,跟在唐逸身邊,大步向外走去。
  
  關荷看著他倆的背影,眼角突然有些濕。
  


  第七卷鳳鳴京師 第六章父子
    
  當日晚上,胡小秋接到了關荷的電話,約他在妙山公園去。
  
  胡小秋打車來到妙山公園的時候關荷正站在公園門口等他,夕陽西下,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胡小秋一眼就看到了她,穿著一件碎花的淡藍連衣裙,純白的絲襪,乳白色高跟鞋,美麗大方,就好像夏日的清荷。
  
  胡小秋下了車,默默看著她,關荷卻是溫婉一笑,快步走過來,疼愛的拿出手帕擦拭胡小秋額頭的汗漬,胡小秋讓開,關荷就微微一笑:「還在生嫂子的氣?」
  
  胡小秋很眷戀她的疼愛,但又討厭這種疼愛,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他也說不上來。
  
  關荷斟酌著用詞,「小秋,我後來想了想,唐主任說的沒錯,我是不瞭解你,我也相信你沒有動手打他。」
  
  胡小秋沒有吱聲。
  
  關荷就輕輕歎口氣,「小秋,開始的時候,聽說你要給唐主任做警衛,我擔心過,唐家那麼好的背景,唐主任又那麼年輕就當了好大的官,我真怕,他利用你做些他想做又不方便做的事,現在才知道,你是多麼幸運,你,你現在也不是過去那匹脫韁的野馬了,是不是?」
  
  胡小秋還是不吱聲。
  
  關荷輕聲道:「真羨慕你,有個瞭解你、又有能力照顧你的朋友。」
  
  胡小秋終於忍不住微笑:「嫂子,這話聽著怎麼這麼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同志呢,唐哥知道了,肯定氣得暴跳。」
  
  關荷就輕輕一笑:「是嗎?他也有氣得跳腳的時候?」想起那永遠平靜甚至令人感到可怕的年輕高官,想想他生氣時咆哮的模樣,卻是怎麼也想不出來,更有些滑稽。
  
  「小秋。和嫂子進去坐坐吧。」氣氛突然輕鬆下來。關荷就溫婉一笑。拉了拉胡小秋衣袖。就向公園裡走去。
  
  胡小秋默默跟了上去。
  
  坐在明湖之側地臥石上。胡小秋和關荷都不說話。看著夕陽慢慢沉入妙山。一線金黃勾勒出美妙地妙山輪廓。關荷輕呼一聲:「好美!」
  
  胡小秋輕輕歎口氣:「昨天。唐哥和他地朋友準備來看山地。都是為了我沒看成。他和他地朋友一個禮拜也就見一次面。」
  
  關荷微笑道:「是嗎?」心裡突然空落落地。好像除了唐主任。胡小秋就再沒有什麼話題和自己說。
  
  天漸漸黑下來。胡小秋默默站起身。關荷也不再說話。跟在胡小秋身後。向妙山公園大門走去。
  
  三三兩兩的遊人盡興而歸,興高采烈的議論著。
  
  胡小秋和關荷剛剛走出公園側門,就聽有人喊:「小荷,小秋!」是趙繼成,他正微笑對兩人招手。
  
  胡小秋就停下腳步,默默看著關荷走到趙繼成身邊。
  
  趙繼成和關荷說了幾句什麼,想來是說和胡小秋告別,然後快步走了過來,胡小秋拍了拍停在自己身邊的出租,做了個讓他走的手勢,裡面的司機心裡罵聲娘,飛快的駕車駛離。
  
  「小秋,和嫂子說什麼了?」趙繼成走到胡小秋近前,笑瞇瞇看著胡小秋。
  
  胡小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如果不是唐哥,還真沒想到昨晚他是故意的,但如果只是因為他太喜歡嫂子了,那也沒什麼。胡小秋這樣告訴自己,壓抑著對這個男人的厭惡。
  
  「小秋,小荷幾點來見你的?你們一直在公園?」趙繼成不動聲色的問。
  
  胡小秋雖然覺得刺耳,但還是點了點頭。
  
  「嗯,小秋,我相信你不是這種人,總之你們倆以前的事我不會理,也不會告訴胡叔叔和嬸嬸,但以後,我希望你不要再見她。」趙繼成臉色漸漸嚴肅起來。
  
  胡小秋眉毛一軒,「你什麼意思?」
  
  趙繼成道:「我什麼意思你應該知道,你敢說和小荷是清清白白,沒上過床?」
  
  「彭」趙繼成臉上猛的挨了一下重擊,鼻樑骨發出清脆的響聲,鼻涕眼淚橫流,接著,肚子又挨了重重一拳,那一刻,彷彿氣也喘不過來,踉蹌倒地,胡小秋已經衝上去,狠狠的一拳一拳的照著他臉上打,「給你臉了!」「給你臉了!」
  
  關荷驚叫著,撲過來,想拉開胡小秋,胡小秋猛的甩開她,關荷連退幾步,險些摔倒,卻見胡小秋一臉的冰冷,慢慢從趙繼成身上起來,大步離去。
  
  趙繼成滿臉的鮮血,好像一團爛泥癱在地上,關荷呆了好久,這才手忙腳亂的拿電話叫救護車……
  
  ……
  
  唐逸是早上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的,每天七點一刻,小武都會準時將車停在四合院門前,但週一早上七點鐘,吃著小妹煎糊的雞蛋,唐逸接到了小武的電話。
  
  「唐哥,小秋出事了,派出所的人想帶他走呢,好像是傷人。」
  
  唐逸微微一怔:「什麼時候的事?」
  
  小武在那邊問了幾句,然後道:「昨晚,打傷的叫趙繼成。唐哥,小武說人是他打的,正要跟警察走呢。」
  
  唐逸就沉聲道:「告訴小秋,就說我說的,叫他給我乖乖上車!嗯,把我的名片給辦案的民警同志,要常打給我。」
  
  「好!」隨即就聽小武和人嘀咕,聲音漸漸大了,好像在說「唐哥生氣了」什麼的,接著小武就道:「唐哥,可能晚幾分鐘,我們這就出發。」
  
  掛了電話,見小妹正將自己的煎蛋從盤子裡叉出去,說:「糊了,不好吃呢!」
  
  唐逸笑了笑,「沒情趣的老婆!」
  
  小妹也不理他,幫唐逸倒了杯奶,又將一片麵包送到了唐逸盤子裡,說:「吃這個。」
  
  唐逸點點頭,捏捏她清麗小臉,「越來越像主婦了!」絲圍裙的小妹,沾了那麼一點點可愛的凡塵氣息,卻更是令人愛煞,唐逸現在才知道什麼叫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著了。
  
  鑽進奧迪的時候唐逸還在感慨,如果現在就退休,和小妹甜甜蜜蜜過小日子,那真是神仙過的生活了。
  
  副駕駛上,胡小秋耷拉著腦袋,不說話。
  
  小武邊起車邊道:「唐哥,要不叫小秋去我家住幾天?」胡小秋是在外面租的房子,本來按照規定唐逸是應該二十四小時有警衛的,更不應該只有一名警衛員,但唐逸和中央警衛局的負責同志談過,警衛局的幹部也理解唐逸,有軍情局的愛人,尤其是這名寧副部長是軍中出名的巾幗英雄,安全不成問題,何況軍情局有其特殊性,如果是寧副部長的要求,自己這邊一定要安排警衛,引起誤會可不太好,是以就沒有安排警衛員晚上進駐唐逸的四合院,但還是和唐逸通報了一聲,由警衛局半退役的一名警衛員暫時進入了後海西街胡同的物業管理處,對唐逸的四合院進行一定程度的警衛。
  
  小武叫胡小秋去他家住,自然是不放心胡小秋,小武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聽派出所民警的意思受害者傷勢不輕,而且看胡小秋情緒也有些反常,是以才提議胡小秋去他家住。
  
  唐逸擺擺手,說:「不用。」
  
  小武就不再吱聲,車裡陷入一片沉寂,好一會兒後,胡小秋回過了頭,「唐哥,讓我自首吧,人是我打的。」
  
  唐逸笑了笑,「這可不是胡小秋啊,你以前打人不是都振振有詞嗎?」
  
  這時候悠揚的古箏音樂響起,唐逸看了看號,很陌生,就接通電話,裡面是個略帶沙啞的男音,說話很小心,「是發改委的唐主任吧?我是友誼路派出所的楊曉順啊。」
  
  胡小秋就住在友誼路,而聽電話裡男人的語氣也知道,這肯定是友誼路派出所的所長。
  
  唐逸就笑笑,「楊所長,你好,是為了小秋的事吧?」
  
  「是啊,唐主任,您不知道啊,小秋同志打傷的是濟南軍區的人,是分局劉局長交代的任務,好像濟南軍區的胡司令員親自報的警。」
  
  楊曉順很聰明,第一句話就趕緊將自己的難處擺出來。早上六點多,他就接到分局電話,說是有人打傷了魯東軍區的一名團長,大軍區司令員親自打電話來要嚴懲,疑犯就住在友誼裡33號樓602,楊曉順一聽這還得了,馬上佈置人手進行抓捕,心裡更有些竊喜,將這件案子雷厲風行的辦了,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胡司令員的接見,誰知道,就在他美滋滋等消息的時候,派出去的民警回來報告,打傷人的原來是隸屬中央警衛局、發改委唐副主任的警衛員,坐了唐主任的車走了,唐主任司機也留下了名片。
  
  不想這邊更是大有來頭,楊曉順一下傻了眼,唐副主任?可能熱衷談論政治的京城市民知道這位唐副主任背景的人也是極少,但對於京城一些消息靈通的幹部,那可不是什麼秘密,開國元勳唐老的孫子,市委書記唐萬東的侄子,軍委寧副主席的女婿,抬出任何一個身份來都能令京城顫上幾顫。
  
  就算不說這些,就發改委副主任、中央警衛局警衛員的份量已經遠遠不是楊曉順甚至分局、市局可以擔待的了。
  
  一件本以為可以邀功的案子變成了燙手山芋,楊曉順鬱悶的緊。也只能解釋自己的難處,更陪笑道:「唐主任,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唐逸笑了笑,「應該是有誤會吧,昨晚,胡小秋一直跟我在一起,怎麼可能打傷人呢?」
  
  楊曉順呆了一下,但這時候可不好說胡小秋都承認了,畢竟那不是正式口供,而唐主任的這個表態很明確,就是他要保住胡小秋,查胡小秋?那就是在查唐主任是不是在包庇,京城所有的分局派出所,怕也沒人敢查吧?
  

  楊曉順只得乾笑道:「啊,是這樣啊,那我知道了,唐主任,不打擾您了。」


  掛了電話,唐逸看了胡小秋一眼,怪不得情緒這麼低落,任誰知道自己父親放棄了自己,這個打擊都是致命的,是難以承受的。


  胡小秋也詫異的回頭,「唐哥,你怎麼能這麼說?」


  唐逸也輕輕歎口氣,這是自己第一次用自己的身份直接干預司法調查,但自己並不後悔,也不是一時衝動說出來的。好像趙繼成傷得很重,如果胡小秋真的去派出所,進入司法程序,公安機構就會將他轉給軍事機關調查,甚至上軍事法庭,那他的前途就會極為黯淡,馬上被開除出中央警衛局,檔案裡也會有一個大大的污點,在軍隊發展,最重要的就是紀律問題。


  但唐逸沒做什麼解釋,只是笑了笑。


  胡小秋深深看了唐逸一眼,回身,慢慢靠在了座椅上。


  當奧迪駛入發改委大院的時候,唐逸的手機音樂又響了起來,唐逸看看號,微笑接通:「胡叔,是為了小秋的事吧?」


  胡司令員顯然很氣憤,壓抑不住的怒火似乎從聽筒裡鑽過來,「唐逸,你怎麼這麼糊塗呢?你這麼幫小秋,是害他!」


  胡司令員嗓門很高,雖然唐逸手機質量很好,基本上正常通話時就算在唐逸身邊,也聽不到他電話裡的聲音,但現在,顯然小武和胡小秋都聽到了胡司令的話,胡小秋臉上全無表情,只是用力握了握拳頭。


  唐逸笑笑道:「胡叔,我就問你一句話,如果小秋說,他沒錯,你怎麼想?」


  胡司令員怔了下,隨即大聲道:「沒錯?把人鼻樑骨打斷了還說沒錯?繼成那孩子我知道,是個特別老實、特別能忍耐的孩子,胡小秋他就是仗勢欺人!我胡鵬沒這麼草包的兒子!」


  唐逸就笑了,「或許我說的不清楚吧,胡叔,我再問你一次,你是相信小秋呢,還是相信一個外人!胡叔,我是絕對信任小秋的,如果你實在不相信他,覺得胡小秋丟了你的臉,那就寫一份跟胡小秋斷絕父子關係的聲明,我想胡小秋也很樂意這麼做的!」


  胡司令員險些被唐逸氣死,「唐逸,你,你怎麼能這麼說?你這是什麼話?!」


  唐逸笑道:「胡叔,我給你一條可以接受的路而已,還有,胡小秋是我的警衛員,你招呼都不跟我打一聲就要動我的警衛員,我看呀,咱們這叔侄關係也得重新考慮。」


  胡司令員被唐逸氣得半天說不出話,終於還是笑了,「你小子!你呀,唉,都說你小子厲害,我算領教了!」


  唐逸又微笑道:「胡叔,面對至親,人往往會感情用事,要不怎麼說愛之深、責之切呢?現在說說吧,你是相信小秋呢,還是相信一個外人?」


  胡司令員沉默下來,好久後道:「小秋,在吧?我跟他說兩句。」


  唐逸點點頭:「那你們聊。」將電話遞給了胡小秋,捏了捏他肩膀,微笑道:「血濃於水!是吧?」


  胡小秋咬著嘴唇,他怕他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

  京城第三人民醫院的大理石立柱前,停著一輛黑色奧迪,唐逸坐在後座,默默看著文件,胡小秋一定要來看看趙繼成,唐逸沒有阻攔,小武本來想跟著上去的,卻被唐逸的眼神制止。


  翻著文件,唐逸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上午和胡司令員的通話,可能和胡小秋談的很好,胡司令員心情暢快,竟然和唐逸說了一樁秘聞,原來趙繼成是肖副司令員前妻生的,不過那時候肖副司令員正被錯誤批判,前妻就和他離了婚,而肖副司令員現在的妻子就是在那個動盪歲月和肖副司令員結合的,是以肖副司令員很疼現在的妻子,對改了趙姓的兒子似乎也不太好。


  說到這兒胡司令員還歎口氣:「本來以為繼成這孩子挺好的,沒想到這麼多花花腸子,可能是環境的關係吧,我看他心理有些陰暗!說小荷和小秋有什麼?這不胡說八道嗎?我要是在跟前也非得好好修理這小王八蛋不可!」


  唐逸當時就輕輕歎口氣,小秋和關荷的關係,也實在讓人頭疼。


  不過唐逸總算明白了趙繼成為什麼會不懼怕胡小秋而且一再招惹胡小秋,大概他從心底深處,就很嫉妒胡小秋,嫉妒肖強這類名正言順的高級將領之子吧,尤其是胡小秋又和他弟弟肖強是好朋友,本來就記恨,加之自卑心理,疑心太重,更知道胡小秋的性格,知道他有什麼話都不會同父母和關荷講,這才誘使胡小秋暴打他,使得他被胡司令、肖司令同情,甚至替代胡小秋在胡家的地位?總之他這種陰暗心理大概沒人能真正猜透吧。

  唐逸正在感慨的時候,副駕駛的門被拉開,胡小秋上了車,笑容很燦爛,「唐哥,走吧。」


  看著好像又恢復了正常的胡小秋,唐逸笑笑,問:「說什麼了?」


  胡小秋罵咧咧道:「我他媽警告了他,再給臉不要,我斃了他。」


  唐逸就笑,知道胡小秋也不是去恐嚇他的。


  奧迪緩緩發動,胡小秋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跟他說,我不會讓嫂子嫁給他,叫他滾遠點。」


  「不過去晚了,我嫂子好像已經回了魯東,還叫他不要再找她,我嫂子說,不管是因為什麼我打得他那麼重,她也不會和一個同胡家人結下仇恨的人結婚。」胡小秋低聲說著,隨即笑了笑,「挺諷刺的。」


  唐逸拍了拍他肩膀,沒有說話。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七章 衣錦還鄉


  城紐約大酒店的明月軒,金碧輝煌的包廂裡,唐逸正在跟黃琳談話,兩人只要了幾道精細小菜,品著香茗,黃琳笑孜孜聽唐逸講。黃琳在中聯部適應了近一年的外交工作後,在上個月,黃琳調任外交部部長助理,主要分管亞洲方面的事物。


  一身橘黃職業套裝的黃琳風情迷人,網上曾經掀起了一股「美女部長」熱,最後悄無聲息的平息,自然是唐逸在背後起的作用,對事業剛剛起步的黃琳來說,被貼上「美女部長助理」的標籤實在弊大於利,而外交部網站上,黃琳的照片瞪著一對大眼睛,距離美女差之遠矣。


  聽著唐逸再次說起她「事業剛剛起步」,黃琳笑孜孜表示不同意:「唐書記,你對我的要求有些高,我壓力很大呀。」


  唐逸笑笑:「有壓力才有動力,你呀,進步的步子要邁得快一點!」


  接著唐逸問了問黃琳朝核問題的談判,黃琳進入外交部後,也參與了朝核六方會談的第三輪談判,黃琳大體講了講,唐逸就笑;「馬拉松,不知道哪年是個盡頭。」想想,明年朝鮮就會宣佈擁有核武器了吧?以後的談判可是更加艱辛。


  品了口香茗,唐逸又微笑問:「和俄羅斯那邊,談的怎麼樣了?」


  唐逸近來很忙,不但在遼東搞起了勞動保障體制改革試點,更開始和俄羅斯方面接觸,盯上了西伯利亞的大片土地,唐逸的構想是在西伯利亞租賃土地建設大型農莊,將國內農村富餘勞動力進行勞務輸出,如果成行,準備輸出西北和東北的農民工,緩解地方就業壓力的同時,更可以進一步提升東北和西伯利亞的聯繫。


  當然,俄羅斯人對華人是很警惕的,最擔心的就是華人移居西伯利亞漸漸蠶食他們的土地,西伯利亞的俄羅斯人很有一些極端分子極為仇視華人,是以這個勞務輸出計劃是不可能走官方渠道的,而是採取民間企業和西伯利亞政府接觸談判的方式,但共和國外交部顯然對這個計劃極為關切,一來擔心引起俄羅斯人新一輪**熱潮,另一方面也希望這個計劃能夠成行,慎重起見,派出了黃琳為的工作組對整個談判進行瞭解,實際上是起一個監督的作用。


  黃琳聽唐逸問,笑孜孜道:「書記,談判進程你應該比我清楚吧。」說著就咯咯一笑。


  唐逸瞪了她一眼,近來黃琳越來越愛開自己玩笑,不過和這個能幹的屬下心情倒是越近了。


  唐逸確實比黃琳更加清楚談判進程。不但因為改委實際上是這次農民工進入西伯利亞地幕後推動。唐逸更是負責地直接領導人。最主要地是。和西伯利亞地方政府談判租賃土地地就是華逸集團。


  這不是唐逸自己地決定。是改委幾位主任討論後地結果。沒有任何官方色彩但又特別熱衷國內慈善事業地華逸集團得以入選。得益於華逸集團這些年地口碑。華逸慈善基金經過數年地運作。加之華逸集團地追加投入。基金淨資產據說已經接近十億美元。近百億元地慈善資金。是共和國當之無愧地NO1。更遠遠領先於所有私人、私企設立地慈善資金。


  而近年共和國經歷地任何災難。華逸集團都是慷慨解囊。例如南方洪澇、例如惡性傳染病風暴。都可以見到華逸集團地大手筆。和共和國共赴國難。可以說這幾年。華逸集團在高層口碑是相當好地。尤其是幾年前華逸集團和希望工程聯手修建近千所希望小學之時。還是接班人地總書記就曾經欣慰地為華逸集團題字。「功在千秋」。現在這副字還在交州集團總部。


  齊潔和允兒也是那時候在西北熟悉起來地。唐逸還記得齊潔硬拉著允兒在視頻屏幕前撩撥自己地調皮樣。現在想想。還是溫馨不已。


  在這樣地背景下。華逸集團最終進入改委地視線是情理之中。


  不過華逸集團和西伯利亞政府地談判是很艱難地。雖然西伯利亞鐵路沿線。到處可以見到華人地農莊。但一次性租賃上百萬畝土地。以公司方式大規模輸入勞工。西伯利亞政府顯然是很謹慎地。就算蕭金華在俄羅斯地代理人。也不好在這個問題上牽涉太過。免得引起國內政敵地傾。


  儘管如此,希望還是有的,西伯利亞地處苦寒,華逸集團盯上的平原雖然環境好一些,但也價值有限,農莊將來的主要經營項目是經濟類樹木和蔬菜暖室種植,這都是需要大量勞力的項目,如果談判達成,對西伯利亞財政收入是一個刺激,聽說西伯利亞政府內支持達成該協議的呼聲也很強烈。


  而參與督導談判進程的黃琳,不知道怎麼就猜出唐逸和齊潔可能有些關係,不過今天是第一次拿齊潔來取笑領導,見唐逸瞪了自己一眼,咯咯一笑,就不再說下去。""


  說著話,唐逸的電話音樂響了起來,是秘書田野打來的,匯報了一下他正起草的文件,關於勞動保障改革試點的幾點計劃,最後會作為唐逸的意見下給就業司,唐逸在電話裡講了幾點要點,覆蓋城鄉,平等公開的就業管理服務制度,靈活高效的社會保障體系,結構多元化的職業教育,公平的勞動關係協調機制。


  後唐逸特別指出不要將勞動保障全部推向市場,政府財政上一定要支持,要提高勞動保障在政府支出中的比例。


  掛了電話,黃琳輕笑道:「書記,你現在是大展拳腳了。」


  唐逸笑著搖搖頭,拿起杯子喝茶,看了眼在門邊啃麵包的胡小秋,唐逸就皺眉道:「叫你一起吃吧你耍性格,啃硬麵包,是向我示威麼?」


  黃琳嬌笑,胡小秋也不吱聲,老老實實的吃他的麵包。


  紐約大酒店的消費是蠻高的,唐逸和黃琳只要了幾碟家常菜,也用去了近千塊,也難怪,一壺極品龍井就六百多。


  唐逸和黃琳出了包廂,說說笑笑向外走,走廊的深紅地毯軟軟的,踩在上面極為舒適。


  「唐,唐書記。」熟悉的男音,到現在還是叫唐逸「書記」的基本都是和唐逸最親近的人。


  唐逸回頭,就見從306包廂內,走出一位圓鼓鼓,上下一般粗的矮胖子,陳方圓是越來越福了,真虧那麼清秀的小姑娘怎麼會是他的女兒。


  唐逸就微笑走過去和陳方圓握手,陳方圓認得黃琳,趕忙陪笑道:「黃部長也在啊?」


  唐逸就擺擺手,「老陳,你這就不對了,這麼叫會叫別人誤會。」在外人面前,唐逸還是要稱呼陳方圓為老陳的。


  陳方圓就忙改了嘴,叫黃琳「黃助理」。


  「唐書記,進來坐會兒?我給您介紹幾位朋友?」陳方圓眼裡帶著熱切,唐逸知道他又想顯示自己人面廣,但看在陳珂的份上,也不能落了他面子,更別說他還是碧兒的親外公了。


  唐逸就微笑點頭,和黃琳在陳方圓一臉恭謹的笑容中進了包廂。


  包廂裡就三兩個人,唐逸卻是一怔,大半都認識。


  陳方圓先給唐逸介紹一位雍容的女人,唐逸就笑:「黃海的王總,我們早認識了。」卻是華天酒店的王露,唐逸和她輕輕握手。


  陳方圓笑道:「我和王總一起投資搞的夏天網絡,這您肯定不知道。」


  唐逸道:「這可真想不到。」就有些頭疼,怎麼回事?他們倆怎麼就湊合一起去了?


  接著陳方圓又介紹王露身邊的一位三十多歲的漂亮少婦,笑呵呵道:「唐書記,這是我們夏天網絡的總裁陳婉君。」


  唐逸微微點頭,和陳婉君握了握手,陳婉君可說是網絡遊戲界的傳奇人物了,當年唐逸讀研究生的時候陳婉君正紅的紫,國內第一大網絡遊戲運營商的美女總裁,卻是想不到現在會被陳方圓挖過來,陳方圓和王露將總裁的位子讓出來是對的,畢竟他倆都沒有搞網絡的經驗。


  陳婉君略帶迷茫的和「唐書記」「黃助理」握手,陳董和所有沒什麼文化的生意人一樣,說話大大咧咧,吹五咋六,隨便什麼朋友也能介紹的多麼了不起,但看這位「唐書記」和「黃助理」氣度不凡,倒不像尋常人物。


  陳方圓卻已經介紹道:「婉君,唐書記是改委副主任,國家改委哦,正部待遇的副主任,黃助理是外交部部長助理,都是我的老領導。百忙中過來看看。」


  陳婉君啊了一聲,忙恭敬的道:「唐主任,黃助理,很榮幸見到你們。」心裡驚詫莫名,陳董整天說話跑火車,而且借工作機會來追求她,這點是陳婉君最接受不了的,本來已經準備辭職了,不想陳董能量還真的通天,看來夏天網絡展前景一片光明,陳婉君就有些慶幸沒有將辭職的想法說出來。


  唐逸看陳方圓面對陳婉君時目光閃閃爍爍的,就知道老陳對這位美女總裁有意思,倒是鬆了口氣,早察覺出陳方圓有了新目標,剛剛見到王露時唐逸還真擔心老陳同志的新目標是王露,那可就太令人頭疼了,原來是公司的美女總裁,雖然暗笑陳方圓不懂遊戲規則,但還是暗暗慶幸,不是王露就好。


  最後,唐逸目光就轉向了那每一次出場都會令自己有驚艷感覺的葉小璐,葉小璐打扮的清爽而性感,黑白格子的露肩長版體恤,若隱若現的雪白肩膀,繫在頸後的墜花肩帶打了個漂亮的結,那絲絲誘惑令人血脈賁張,及膝的短牛仔褲,緊緊裹著她瘦瘦的長腿,曲線美妙驚人,雪白的晶瑩小腿,橘黃色的細高跟鞋裡,是一對修飾的嬌艷無比的美足,葉小璐的性感誘惑令人有窒息的感覺。


  陳方圓笑呵呵介紹:「葉小姐是黃海電視台的著名主持人,唐書記應該認得吧,王總很喜歡她,收了她做乾女兒呢。」


  唐逸微微點頭,和葉小璐握了握手,嬌嫩的小手,令唐逸不由自主就想起摟緊葉小璐誘人**時的快意,葉小璐修飾的極為性感的彎彎睫毛眨呀眨的,叫了聲「唐主任。」


  王露笑瞇瞇道:「唐主任,葉小璐被南京衛視看中了,那邊正挖牆角呢。」


  唐逸就微微一笑,「很好啊,那邊展潛力比黃海要好。」四大直轄市裡,北京政治中心,南京經濟中心,天京和西京的地位則要差上一些。


  勉勵了陳方圓和王露幾句,唐逸就和黃琳告辭,陳方圓等人忙送出來,直送到唐逸三人進了VIP電梯,這才回轉。


  陳婉君明顯對陳方圓熱情起來,陳方圓自是洋洋得意,說著唐書記在小鎮時自己與他如何結識,唐書記又是怎樣能幹,更說他當年就覺得唐書記肯定一飛沖天云云。


  走在最後的葉小璐正聽得出神,可愛手袋裡手機震動,拿出來一看,有一條新信息,「我在地下停車場等你。」


  葉小璐自然知道信息是誰來的,呆了半晌,將手機放回了手袋。


  ……


  紐約大酒店地下停車場的一輛黑色奧迪裡,看到靚麗耀目的葉小璐從電梯裡走出,小武就下了車,去角落吸煙,而胡小秋早上了酒店的監控室,藉故要求酒店方面關閉地下停車場的2號攝像頭。


  葉小璐拉開車門,輕盈的坐進奧迪後排,清新的香氣也隨之撲面而來,唐逸就笑:「換香水了?」雖然唐逸對香水牌子不怎麼敏感,但也能嗅出葉小璐好像用的是自己送她的那個牌子。


  葉小璐點點頭,靠在座椅上,看起來情緒不大高。


  唐逸卻是沒太留心,恨恨道:「你這傢伙,要去南京了都不跟我商量商量?要不是今天看到你和王姨,我還蒙在鼓裡呢。」


  葉小璐撇撇性感的紅唇,「商量什麼?你還有時間理我嗎?三個多月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再看不到你呀,我就快把你忘了!」


  唐逸微微一怔,隨即失笑,「這可不像葉小璐啊!」印象裡,葉小璐是很獨立的,也是和自己見面次數最少的,通常一個月也就能見個一兩次,這幾個月太忙,更是和葉小璐彷彿失去了聯繫,現在來了京城,剛剛適應了工作,正想得閒時給她打個電話呢。以葉小璐的性格,想來也不在乎,卻不想葉小璐氣呼呼抱怨起來,倒是別有一番風情。


  葉小璐不滿的盯著唐逸:「不像葉小璐?葉小璐在你眼裡是什麼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性伴侶?還是隨便和人一夜情的玩伴?」


  唐逸微怔,就靠回了座椅,拿出煙,掂出了一顆。


  「對,對不起啊,我,我不知道怎麼了


  看到你,覺得你,你離我好遠……」葉小璐低下了頭,沒有了往日的自信驕傲。


  是啊,如果說唐逸在黃海的時候雖然是一鎮諸侯,但葉小璐這個美女主持尚有做他情人的自信資本的話,現在的唐逸則行走廟堂,位列中央中樞的最重要幹部之一,和唐逸接觸的都是部委高官。外交部部長助理,在外面是多麼令人震撼的身份?而在唐逸身邊,就好像尋常的鄰家姐姐般親和,眼見唐逸越高不可攀,和自己距離越來越遠,葉小璐心情極為低落。


  唐逸就笑,現在的葉小璐,無疑是極為可愛的,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來,借你肩膀靠靠。」


  葉小璐伸出手,揉了揉可愛的鼻子,就溫順的靠在了唐逸肩膀上。清香縈繞,火辣的嬌軀緊緊帖在唐逸身上,唐逸就有些衝動,但他只是默默拍拍葉小璐的頭,微笑道:「現在是不是舒服一點?」


  葉小璐彈力驚人的**在唐逸懷裡蠕動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


  唐逸隨即笑道:「開開心心的,把我看的太高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悲哀?說實話,你是想用這個借口逃跑吧?」


  葉小璐用力搖了搖頭,但在唐逸懷裡靠了一會兒,暖洋洋的,心情漸漸明朗,這才覺得不好意思,就伸手掐了唐逸一把,小聲道:「你最厲害,給你做情人都覺得配不起你!」


  唐逸就呵呵的笑,說:「是你自己胡思亂想,我還整天擔心你移情別戀呢。」


  葉小璐輕笑道:「別胡說八道了!不過大少,你現在越來越會哄人開心了!」


  唐逸說:「是真的,外面那麼多優秀的男人追你,我能不擔心嗎?」


  葉小璐格格笑道:「你呀,說的跟真的似的,我可不敢偷偷給別人機會,就算想走,也得通知你啊,不然,大少一生氣,誰知道是什麼後果?」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葉小璐又向唐逸懷裡靠了靠,使得自己更舒服些,接著輕輕歎口氣,「現在,我才真的有給人做情人的感覺,大少,以前吧,不管你怎麼想,我自己總覺得是在跟你戀愛,但今天看到你,我才知道咱們不是戀愛,我呢,只是你的情人。」


  唐逸又輕輕攬了攬她柔軟的腰肢。


  葉小璐就輕笑,「不過給高官做情人,還蠻刺激的。」


  唐逸無語,葉小璐就抬起頭,輕輕在唐逸臉上吻了一下,「尤其是這個高官還是我挺喜歡的一個人。」唐逸沒有說話,只是更用力的擁緊了她。


  ……


  長長的車隊,風馳電掣的行駛在延山市的大街上,兩旁是林立的高樓,而昔日繁華的荷花街空蕩蕩的,只有帶著臂章的制服警察肅立,因為兩個小時前,荷花街已經封路戒嚴,迎接中央領導的視察。


  車隊最前面,是呼嘯的警車,一長溜的奧迪疾馳,說不出的氣派威嚴。


  從車窗看著外面聳立的大廈,唐逸輕輕歎口氣:「變化真大,快認不出來嘍。」


  胡小秋回頭笑道:「唐哥,你最早就在這裡工作啊,環境不錯嘛,建設的比西北一些小城市還要好。」


  唐逸笑笑:「我那時候沒這麼好,現在,延山可是全國百強縣嘍。」


  六月底,在遼東省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陳波濤,省長助理、改委主任齊茂林等幹部陪同下,唐逸來到了延山視察。


  選取延山作為勞動保障體制改革的第一個試點縣(市)並不是唐逸的主意,而是改委就業司和其他部委司局討論的結果,延山在全國百強縣(市)裡排第四十多位,勞動保障工作一向抓的不錯,孫玉平主任也認為將延山作為試點「很好」。


  就這樣,唐逸再次來到了延山,這個他闊別多年的小城。


  延山變化很大,但唐逸還是隱隱能找到當初他任職時的城市輪廓,出神的望著窗外,唐逸心裡真是千般滋味。


  當晚,在延山長城賓館,延山市市委書記丁瑞國以及延山市主要幹部設宴為唐逸等一行領導接風。


  長城賓館就是原來的延山縣委縣政府招待所,已經擴建為十二層,集住宿、餐飲、娛樂於一體的豪華賓館。


  金碧輝煌的宴客廳裡,看著意氣風華的丁瑞國,唐逸精神有些恍惚,這還是自己熟悉的延山嗎?


  自己離開延山後,原紀委書記雷浩出任延山縣縣長,和新任縣委書記王濤展開明爭暗鬥,甚至自己在安東任職時也不可避免的參與其中,但自己並沒有怎麼助推,而雷浩也終於沒能鬥的過王濤,最後被調離了延山,現在據說在某個開區掛了個閒職,王濤則借助延山的展態勢得到晉陞,現在擔任遼東某地級市的常務副市長,丁瑞國,則是王濤一手提拔起來的,也是王濤一力向市委推薦的。


  唐逸輕輕歎口氣,這時候,旁邊傳來遲疑的聲音,「唐,唐主任,我敬您一杯。」


  唐逸轉身,才見到是另一桌走過來的延山幹部,自己這一桌,延山方面只有市委書記丁瑞國和市長馬景瑞作陪,不說其它幹部級別夠不夠和唐逸一桌,就人數來說也安排不下,畢竟不但遼東省的領導,延慶市市委書記程建軍等市領導也跟著下來了。


  唐逸仔細看了一眼這位畏畏縮縮、頭有些花白的幹部,突然認了出來,「你,是海軍吧?周海軍?」


  來人馬上容光煥,似乎一下年輕了十歲,「是我啊,唐主任,您記性真好。」


  唐逸一陣悵然,是自己在延山時的縣委辦公室主任周海軍,自己的一大助力,他能被提為縣委辦主任也全靠了自己,十幾年不見,他卻是明顯衰老了下去,但算算年數,他應該不到五十呢,大概也是太操累了吧。


  丁瑞國馬上道:「啊,是我工作失誤,忘了周副市長在延山年頭最長,是唐主任的老部下,來,快來這桌坐。」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八章 新人舊人(上)

  山賓館十二樓的豪華套房裡。唐逸和周海軍坐在沙發逸端著茶杯慢慢品茶。笑瞇瞇和周海軍說著話。


  落地窗前的圓桌旁。齊茂林和胡小秋的棋局廝殺正烈。兩人說話都極小聲。免的打擾唐逸和周海軍說話。唐逸先和周海軍談。齊茂林只有靠邊的話。足以證明唐逸完全將齊茂林看作了自己的人。


  齊胖子笑呵呵的不時出陰招陰胡小秋。把胡小氣的眼睛冒火。胡小秋下象棋也和的性子一樣。說好聽是大開大闔。難聽點就是毛躁。被齊茂林的陰柔招數磨的一點法子也沒。幾局下來。被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氣的將棋盤一推。不和他玩兒了!


  另一邊的唐逸。問起周海軍還在延山的老人。常委正副職卻是都走七七八八的了。唯一留下的大概就是周海軍了,但本來的縣委常委縣委辦主任。現在則是延山市非常委的副市長。雖然有延山升縣級市的變動。但周海軍實際上也已經被邊緣化。


  唐逸輕輕歎口氣。這不是因為雷浩串聯老班子和王濤斗造成的結果。就算大家全服服帖帖的。王濤一樣會施展手腕令他們靠邊站。有市委的支持。王濤的眼又怎麼會揉沙子?


  周海軍看著唐逸。心裡很有些感慨。這個年輕人和縣裡老狐狸鬥法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不想十幾年後。他已經一飛沖天。別說當年和唐主任斗的那些老狐狸。就陪同下來的省委領導。在唐書記面前也是客氣的很。甚至有時候給人一種唐主任是他們的直屬領導的錯覺。


  「焦作龍去青龍縣了。常務副縣長。陳凱歌陳凱歌被雙規了……」周海軍介紹著況。這兩位也是當初和唐逸走的比較近的幹部。一個是組織部長一個是統戰部。想起和王濤鬥法時這一邊被一點點打的情形。周海軍就輕輕歎口氣。有些傷感。


  唐逸沒有吱聲。默默喝了一口茶。


  「唐主任。您要不要去看陳凱歌他被判了幾年。現在應該出來了可能在華亭老家賦閒。」周海軍說完就有些後悔。自己都不願意去沾的主兒。唐主任還能理?


  唐逸卻是笑笑。說:「有時間吧去看看改造後的陳部長有沒有挺起腰桿!」


  周海軍點點頭。也覺的自己老說這些好像不大對勁兒。就忙道:「唐主任?您準備在延山逗留幾天?延山現在變化可大了。韓成子廬附近寸土寸金。那一片都的上安東的的價了。」說到就歎口氣。「都是唐主任打下的基。而且。依托安東的戰略。還不是因為唐書記將安東發展的好?延山能有今天全靠了您。」


  唐逸笑著擺擺手。不能這麼說。抹殺集體。突出個人。海軍。思想不對頭哦!」


  周海軍心裡一驚畢竟和唐主任十幾年沒見面了現在唐書記越發沉穩大氣。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度怕是聽不的自己這些狗屁倒灶的牢騷但抬眼偷偷看了看。唐主任臉色甚和。周海軍這才微微安心。


  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唐逸喝了口茶。笑呵呵問:「馬大姐身體還好吧?」還記的周海軍和馬大姐第一次登門。馬大姐將商場現金券偷偷夾在禮品裡的情形。那是個很幹練的女人。能當半個家。


  想不到唐逸還記自己老伴的姓氏。周海軍忙道:「好。都挺好的。」


  唐逸說道:「等空下來。去你家串串門。」


  周海軍激動的都快語無倫次了。「那敢情好。歡迎。熱烈歡迎。」


  唐逸笑著指了指茶杯。周海軍卻是看了眼省發改委的齊主任。人家坐半天了。自己也不能不識趣。就笑道:「唐主任。我就不打擾您了。您早點休息。」說著話就站了起來。


  唐逸微微點頭。起身相送。周海軍也不敢囉嗦客氣。任由唐主任送到門口。一步三回頭的去了。


  唐逸剛剛坐回沙發。齊茂林笑呵呵也走過來。「書記。今晚咱倆喝點?」


  唐逸還沒說話呢。門鈴又響了起來。胡小秋過去從貓眼望了望。回頭說。「是延慶的程建軍。」說著就了開門。



  程建軍雖然也五十多了。卻染的頭髮烏亮。臉上皮膚也很白皙。看不到幾條皺眉。保養的是極好。他和藹的對胡小秋笑笑。隨即從門廊走進來。爽朗的笑道:「唐主任。我們這都多久沒見了?」說著話也見到了齊茂林。就笑道:「齊主任也在啊!」


  唐逸和齊茂林都起身和他握手。顯而易見。程建軍是等周海軍離開才掐著時間過來的。只是沒想到齊茂林也在。


  齊茂林微笑道:「你們談。」回頭招呼胡小秋。「小秋。來。再殺兩盤!」胡小秋滿心不情願。但也沒辦法。只好又去圓桌旁受虐待。


  唐逸微笑請程建軍坐在自己身邊。更笑道:「老領導。十年了。十年不見了。你也抱孫子吧?芙蓉侄女挺好。老領導有子孫福啊!」


  程建軍微笑:「我倒是想。兒子偏說要小兩口再奮鬥幾年。芙蓉發展態勢不錯。不能因孩子影響她的步子。唉。都還年輕。孩子不急。」心裡卻感慨。


  唐逸再不是以前的唐逸了,安東的時候也截然不同。這句老領導。既有尊重不忘本之意。也有那麼一種居高臨下的意味。輕輕一句話。已經將兩人昔日的份量和現在的份量做了個總結和對調。


  唐逸道:「再奮鬥年也是好的。恩。年輕人嘛。就要以事業為重。」


  有齊茂林在。程建軍有些話就不方面說出口。和唐逸閒聊起來。簡單介紹了延慶和延山農民養老保險制度的情況。從上世紀八十年代。共和國就開始探索建立健全農民養老保險制度。到九十年代初。發改委民政部等有關部委在國內調查的基礎上出台了《縣級農村社會養老保險基本方案》。同年在魯東某縣組織試點。隨後在全國逐漸推廣。但效果並不理想。


  到世紀末國務院決定對農村社養老保險進行范整頓。並停止開展一切新業務。農村保險工作趨於停頓。一些投保農民對社會養老保險失去信心。並在很多地方出現了農民大規模退保現象。而延慶市在這方面工作做的是很好的。尤其是延山縣(市)農民退保率的百分比控制3%以下。這也是國務院重新啟動勞動保障改革後發改委將社會勞動保障改革試點放在延山市的主要因。畢竟勞動保障改革。很大一部分內容就是關於農,的養老保險。


  程建軍介紹了延慶市延山市在勞動保障改革中的探索。最後微笑道:「唐主任如果大農莊改革獲成功的話。農民生活保障問題就不再是什麼問題了。」


  唐逸笑笑。不想程軍也研究了農莊。知道大農莊改革本身就帶有養老福利性質。想想也是。大農莊改革是自己這兩年最看重的舉措。善於鑽營的地方幹部在接觸自己前又怎麼可能不認真研究一下?


  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唐逸輕輕歎口氣。「大農莊。也有其局限性啊對管理農業公司的部素質要求較。小面積推廣尚可。如果想在全國內推廣。就要全國範圍進行規劃。丘陵。山區按照其土質和環境應該種植什麼作物。平原又該種植什麼作物全國一盤棋動靜太大了。聽起來就是紙上談兵。」有句話沒說出來這麼大的動靜。稍一不慎。怕是會引起社會動盪。這個責任誰也擔不起。


  程建軍笑道:「在可以推廣的地方還是可以進行推廣的嘛。例如遼東。我看大部分的區都可以搞。」


  唐逸微微點頭。「這個。等看看試點的情況委裡再研究吧。」


  又聊了小半個小時。程建軍才辭離開。齊茂就呵呵笑:「不會再有人來了吧?」


  胡小秋從冰箱裡拿出兩瓶啤酒和幾袋小吃。擺在几上。又問唐逸:「唐哥。我去餐廳買點小菜?」


  唐逸笑著擺擺手。:「你也坐。剛剛被老齊欺負的夠嗆吧。我跟你說。他酒量不行。你正好報仇。」


  齊茂林呵呵的笑。胡小秋就來了精神。但隨即想起警衛條例。就又了。「唐哥。你故意的是吧?」


  唐逸笑道:「喝一點。沒事的。」


  胡小秋撇撇嘴。就到了落的窗。自己研究棋去了。


  看著齊茂林紅光滿面的臉。唐逸就知道他最近心情不錯。指了指墨綠色茶几上的啤酒和小吃。「湊合著喝點。」


  齊茂林笑道:「怎麼是湊合了?和唐書記喝酒。大蔥蘸醬那也是山珍海味。」


  胡小秋在那邊就不屑的撇撇嘴。心說齊胖子拍馬屁的本事真有一手。


  喝著啤酒。齊茂林若有所思的問:「書記。建軍書記和你?」只問了半句。想來唐逸也明白自己的意思。


  唐逸道:「我的老領導。人不壞。」


  齊茂林就喝了口啤酒。放下啤酒瓶。笑了笑道:「建軍書記。艱難啊!」


  唐逸點點頭。其實齊茂林就是不說唐逸也知道。程建軍的日子不好過。雖然不太熟悉延慶的權力架構。但來到延慶後見到那位四十出頭的年青市長。再根據省委的架構。唐逸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雖然程建軍現在是延慶的一把手。但想來上到這個位子本身就出盡瞭解數。而且幹完這一屆估計程建軍就會退居二線。


  延慶市市長劉兆坤才是上任市委林書記的人。林書記調任省委副秘書長省委政研室主任。這是省委新的趙發書記來遼東後的人事調動。趙書記歷任皖東省委副書記農業部副部長部長等職位。不久前調任遼東省省委書記


  在這樣一種態勢下。延慶市市長劉兆坤又怎麼可能不咄咄逼人?程建軍如果是屈居人下的人也就罷了。但他偏偏不是。好不容易走到了輝煌的頂點。更是他政治生命的最後一幕。他又怎麼會甘心被劉兆坤架空?是必定要和劉兆坤鬥一鬥的。日又怎麼可能舒坦的了?


  至於延山的王濤、新書記丁瑞國等都是靠攏林書記的。現在自然也是劉兆坤才能指揮的動不過剛剛程建軍。卻是沒有出任何不滿的情緒。反而很是誇獎了延山的領導班子幾句。


  喝著啤酒唐逸若有所思的道。「我這位老領導。幹事業的人啊!」


  齊茂林笑著點點頭。若有所悟。


  ……


  第二天上午。唐逸會同發改委就司。勞動部,政部等司局幹部在省委延慶市委以及延山市委的幹部陪同下。先後來到延山市農村社會保險局醫保勞動和社會保障局服務大廳就服務大廳的基礎設施內部辦公場辦公環境進行實的查看。詳細瞭解了延山市勞動和社會保障服務平台建設情況。


  延山市的準備工作的很充足。服務大廳一塵不。接待人員各個精神爽利唐逸更講話表揚了他們的精神風貌。帶鼓掌的是省務副省長陳波濤。在熱烈的掌聲中。延山市市委書記丁瑞國滿臉紅光。腰桿挺的倍兒直。


  中午的時候。程建軍等延慶市幹部離開了延山。下午。唐逸一行又在丁瑞國陪同下調研了延山市荷花坑創業園區和天鵝路街道勞動型服務公司。


  在荷花坑創業園區。唐逸與創業的下崗工人親切交談仔細詢問他們的創業情況勞動保障優惠政策享受情況。下崗職工們自是眾口一詞說政策好。市領導好。民生活蒸日上。他們這些下崗職工不但生活有保障。市裡也花大力氣支持他們再就業云云。


  當晚的晚宴後。丁瑞國就盛情相約一眾領導來到了長城賓館的十二樓歌舞廳原來延山方面早準備好了會盛迎中央和省委領導。


  節目極為精彩。延山市歌舞團本就是在韓成子廬等景點進行歌舞表演的主力有了經費收入。歌舞團自然人才濟濟。當名小姑娘表演民俗雜技「噴火轉球」時。唐逸也忍不住微笑鼓掌。


  坐在唐逸身邊的丁瑞國看到唐逸臉色。就鬆了一口氣。也含笑鼓掌。更遠處。歌舞團牛團長抹了把額頭的汗水。一顆心總算放進了肚子裡。


  兩個多小時的文藝演出結束。舞會拉開了帷幕。那些歌舞團的俏麗女孩們換了靚麗時裝粉墨登場。


  其中幾名最高佻靚麗的女孩來到了唐逸這一桌。邀請各位領導跳舞。齊茂林倒是入鄉隨俗。笑呵呵和一名女孩進了舞池。


  唐逸卻是擺擺手。道:「我不會跳。」


  邀請唐逸跳舞的漂亮女孩嬌笑道:不會跳怕什麼?我教你。腆個啥勁兒?」丁瑞國唰一下冷汗就下來了。面無表情的掃了牛團長一眼。牛團長腿肚子一陣轉筋。姑奶奶。你這不要我的命嗎?


  邀請唐逸跳舞的自然不知道唐逸就是「唐主任」。時間急。牛團長也僅僅是指了指唐逸和陳副省長齊茂林幾個。告訴名女孩這都是大領導。裡面有發改委唐主任。說了一嘴最年輕的是唐主任。但幾名女孩都以為民政部那位李司長是唐主任。因為李司長面嫩。看起來最年輕。至於唐逸。太年輕了點。直接被她們無視了。以為是大領導身邊的工作人員呢。


  看唐逸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邀請唐逸跳舞的漂亮女孩兒倒不拘束。就笑孜孜的調侃了唐逸一句。唐逸微微一怔。就笑著擺擺手。女孩兒還要再說。牛團長已經快步走過來。將她拉到了一邊。


  唐逸扭頭對丁瑞國笑。「小姑娘挺有意思。」


  丁瑞國尷尬的點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一會兒。女孩紅眼圈來道歉。自然是被牛團長狠狠訓斥了一番。丁瑞國臉色更是陰沉。


  果然唐逸的眉頭輕輕皺了皺。雖然很快舒展。還是被丁瑞國看的清清楚楚。


  一直未說話的接待辦主任李素萍笑呵呵走過去拉走了女孩。算是為丁瑞國解了圍。


  悠揚的舞曲響起。一對對男女在舞池中央起舞。齊茂林雖然身材發福。舞步卻是極嫻熟。看的唐逸微笑不已。


  唐逸和陳波濤都沒有下舞池。聊了幾句。唐逸就著起身。「累了。休息去。」


  丁瑞國忙送兩位領導出去。一直送到房間門前。目送兩位領導進了房間。丁瑞國才轉身離去。


  回了房。唐逸沖了個澡。坐在沙上開了電視。螢幕裡燈紅酒綠。唐逸就搖搖頭。拿起茶几上的電話。想了想。就撥了個號。


  「唐。唐書記?」甜甜又略帶懼意的聲音。唐逸就一陣皺眉。也不知道這個蘭姐怕自己什麼?


  「在哪呢?」唐逸沉聲問。


  「啊。在。在家呢。寶兒姥姥家」蘭姐結結巴巴的回答。唐書記下視察。寧小姐又了娘家。蘭姐就趁著的閒回寶兒姥姥家串串門。寶兒也快放暑假了。蘭姐想在暑假接老爹老媽進北京逛一逛。就不要寶兒往鄉下跑了。村裡那些野孩子。越少接觸越好。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九章 新人舊人(下)



  「唐書記,您,您找我有事?」蘭姐結結巴巴的問,黑面神知道自己來延山的,打電話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唐逸道:「交給你個任務。」


  「啊?什麼任務?」蘭姐興奮壞了,難道唐書記要吃鄉下的小吃?在蘭姐心裡,她也就能執行這類任務了。


  唐逸道:「你這樣,去做個調查,看一看村裡村民的養老保險情況,是不是真的沒什麼人退保,調查清楚了給我打個電話。」


  唐逸倒不是想在延山燒火,只是覺得這個統計數字有些水分,如果都是一些弄虛作假的幹部,勞動保障第一個試點放延山唐逸還真有些不放心。


  「行。」蘭姐下意識答應,隨即回過神,結結巴巴道:「調查?這個,這個事很重要吧?」


  唐逸道:「嗯,算是吧。」


  蘭姐險些哭出來,萬一做不好,可不僅僅是挨罵的問題,誰知道黑面神要自己調查這些東西做什麼,如果出了差錯,可別壞了黑面神的事,想說不會,又不敢,一時間愁腸百折,硬著頭皮還是說了句,「我,我怕做不好。」


  唐逸就瞪起了眼睛:「這麼點事都做不好?交給寶兒都能幹的漂漂亮亮的!」瞪著眼睛訓斥完才覺得好笑,自己是不是太欺負蘭姐了?


  蘭姐再不敢說什麼,等了半晌,聽不見黑面神的聲音,就小聲問:「我,我掛電話了?」


  「嘟嘟嘟」黑面神那邊就響起了忙音,蘭姐拍拍胸脯,長長出了口氣。


  ……


  延山街頭。燈柱璀璨。四外霓虹閃爍。這裡是延山老城區。已經儼然形成了以「夜朦朧」為首地娛樂紅燈區。當然。這個紅燈區和傳統意義上地紅燈區不同。只是消遣休閒。


  唐逸漫步街頭。前方。可以看見夜朦朧巨大地霓虹招牌。唐逸心裡就有些激動。


  在給蘭姐打過電話後。唐逸卻是來了興致。要出來走走。跟在身邊地。是胡小秋、延山市公安局局長李鐵以及一名便衣幹警。


  延山方面是很理解唐逸地。對唐逸要看看「延山街頭」很支持。沒有做什麼勸阻工作。當然。市局局長李鐵親自來警衛是必然地。


  看著前面幾步遠地唐逸。李鐵卻是想起了丁瑞國打來地電話。「老李啊。一定要盯緊點。不要出什麼問題。」當時丁瑞國語氣出奇地凝重。李鐵知道。唐逸來到延山。可不知道令多少人寢食難安。不僅僅是丁書記。就是市裡劉市長甚至省裡林副秘書長。都捏了一把汗。別看丁書記在唐主任面前恭謹異常。心裡怎麼想地。只有他自己知道。


  為什麼?自然是因為這位年輕的高官是從延山走出來的,據說延山的經濟基礎就是他打下的,在延山,他更有許多故舊,但現在這些故舊,調離的調離,靠邊站的靠邊站,甚至還有被送進去吃牢飯的,就算唐主任和他們沒什麼感情吧,心裡也肯定是不舒服的。


  要怨只能怨林副秘書長沒想到唐主任陞遷的如此之快吧,短短十幾年,在林書記還原地踏步的時候,人家已經完成了一個又一個三級跳,已經隱隱進入中央序列,現在莫說林書記,就算省委趙書記見到唐主任也得客客氣氣的。


  看看唐主任身邊那好像小豹子般精悍的警衛,馬上就可以體會到這個年輕人和自己等人的距離是多麼的遙遠。


  李鐵心裡感慨著,但還是按照丁書記的吩咐,注意著唐逸的一舉一動。


  唐逸在夜朦朧閃爍的霓虹前停下了腳步,凝視著酒吧的招牌,癡癡出神。


  李鐵微覺詫異,卻見唐逸已經信步走了進去,李鐵一怔,急忙跟上。


  夜朦朧已經不再是九十年代初的那種歌舞廳,而是與時具進,變成了酒吧練歌房,只是吧檯旁的長椅上看不到很多練歌房那一長溜花枝招展的女孩兒,唐逸就微微點頭。


  一樓大廳,燭光飄搖,粉紅色的基調,浪漫溫馨,坐在一張張桌前的大多是年輕情侶,唐逸舉步上樓。


  二樓本來留給齊潔和自己專用的包廂也早重新裝修過,不過裡面所有的東西都被齊潔搬走了,齊潔在交州的一棟別墅裝修了一間房,和當初夜朦朧的二樓專用包廂一模一樣,唐逸去交州,齊潔倒是沒主動提起過,是唐逸拽著她進那間房回憶昔日的甜蜜溫馨。


  夜朦朧不是夜朦朧了。唐逸心裡默默念叨,他也注意到了身後的李鐵局長臉上的詫異,但唐逸自不會去和他解釋,「這裡是延山改革開放後第一家歌舞廳,是當初縣委縣政府花大力氣破除舊觀念扶持開業的,代表了延山縣一個新時代的來臨。」


  因為要自己解釋,李鐵還遠遠不夠班。


  唐逸直接走向經理室,胡小秋快跑兩步,幫他敲門。


  「進。」裡面是有些熟悉的女聲,唐逸就笑笑,自己還記得姚小紅的聲音。唐逸看到過一篇專家的文章,據說人類的嗅覺記憶最強,視覺記憶其次,聽覺記憶是最差的。


  胡小秋推開門,唐逸進去後胡小秋又順手將門帶上,在他關門的瞬間,李局長從門縫向裡拚命看了一眼,胡小秋臉就一沉,「作死啊!」


  李局長怔住,做夢沒想到中央警衛局的警衛員會這麼野蠻,旁邊就是他的屬下,面子上真有些過不去,但又能怎麼樣?悻悻轉身,好像沒聽到胡小秋的話。


  經理室的辦公桌後,坐著一名穿紅套裙的美貌少婦,正拿筆在寫著什麼,唐逸進來好半天,她都沒抬頭,唐逸微笑看著她,也不吱聲,這是齊潔最好的朋友,看到她就能回想起在延山和齊潔的一幕幕,很溫馨。


  「咦,你誰啊你?」姚小紅終於抬起頭,但顯然,沒認出戴著金絲眼鏡文質彬彬的唐逸。


  唐逸笑笑,說:「齊潔的朋友。」


  姚小紅一怔,盯著唐逸又看了幾眼,就驚呼一聲,「啊,你是唐逸!」急忙站起來,笑孜孜走過來和唐逸握手。


  請唐逸坐在會客的沙發上,幫唐逸倒了杯水,姚小紅就嬌笑:「你沒怎麼變,就是這副眼鏡,給人的感覺全不一樣了,怎麼樣?在哪高就呢?問齊潔,她也不肯說。」


  笑笑:「發改委,副主任。」



  「哪的發改委?前幾年就聽說你做市長了,現在是省發改委吧?」姚小紅邊麻利的用茶几上的茶具泡茶,一邊熱情的說著話,突然就驚呼一聲,抬起頭直直看著唐逸,「發改委?唐主任?你可別告訴我說來延山視察的中央領導就是你!」


  唐逸微笑,「就是我。」


  「呀!你成呀你!太厲害了,太厲害了!」姚小紅好像打量稀有動物般打量著唐逸,「你,你才三十多吧?我記得跟齊潔同歲是吧?」


  唐逸微笑點頭,姚小紅嘖嘖的,「太厲害了,太厲害了!」翻來覆去的說,顯然唐逸帶給她的震撼太大。


  唐逸道:「得了,你再這樣我可不敢來你這兒了。」


  姚小紅嬌笑兩聲,雖然唐逸位高權重,畢竟她沒有親身體會過,反而印象裡唐逸一直是那麼親和,是以倒也並不太拘束。


  唐逸笑著問了問酒吧的經營情況,在不得不裝修改變了原有格局後,齊潔已經將酒吧送給了姚小紅。


  姚小紅猶豫了一下,說:「挺好的,生意挺好的。」


  唐逸正想再問,手機響了起來,是蘭姐打來的,結結巴巴的匯報:「我,我剛剛去調查了,我,我……我不會說。」我了半天,最後是我不會說。向黑面神匯報這麼重大的事件蘭姐太緊張了,平日的伶牙俐齒在唐逸面前就變成了榆木疙瘩。


  唐逸被氣得夠嗆,但還是盡量壓抑自己的火氣,「慢慢說,不急。」


  「是,是,我,……唐書記,我給你寫吧,我寫一份調查報告,明天給你送過去。」


  唐逸又好氣又好笑,調查報告?想想嬌俏的蘭姐拿著鋼筆絞盡腦汁寫報告的畫面,唐逸就忍不住笑,你這不自討苦吃嗎?火氣也消了,「那成,明天晚上,嗯,送來夜朦朧酒吧,夜朦朧酒吧你知道吧,205號房,別記錯了!」


  掛了電話,就對姚小紅笑道:「明天,205一天吧。」


  姚小紅點點頭,唐逸想了想,說道:「是我妻姐。」


  姚小紅就有些詫異,唐逸對他愛人的姐姐也太不客氣了吧?看來和愛人的感情多半不怎麼好。想來唐逸還是最喜歡齊潔,姚小紅就為齊潔慶幸,畢竟齊潔才是她的朋友。


  「唐逸,我結婚了你知道吧?」姚小紅突然說。


  唐逸笑道:「嗯,聽齊潔說過。」其實齊潔很少和他說姚小紅的事,唐逸還真不知道姚小紅結婚了,就問道:「愛人做什麼的?」


  姚小紅微笑道:「和我一起經營酒吧,人挺老實的,對我挺好。」


  唐逸微微點頭,不管年輕時多麼瘋的女孩子,最終還是要找個依靠的。


  正說著話,辦公室外傳來嘈雜聲,接著門被輕輕敲響,胡小秋探進頭,「唐哥,一個叫小綠的說是這的職員,有事見姚經理。」


  姚小紅苦笑看著唐逸,這麼一會兒他倒成了這兒的主人了,唐逸對胡小秋作個手勢,胡小秋這才側開身子,一名穿著紅制服的服務員衝了進來,「姚姐,不好了,姐夫被公安打了!」


  姚小紅一驚,急忙站起,邊向外走邊問:「又怎麼了?」小綠氣憤的道:「還不是來鬧事的?就想把咱們擠走!」


  姚小紅走到門口才想起唐逸,忙回頭道:「唐逸,我這有點事,你先坐。」


  唐逸笑笑,站起身也跟著走出來,和姚小紅、小綠並肩走,胡小秋忙跟上,一直扭著臉的李局和幹警走在最後,姚小紅和小綠也沒注意他。


  在二樓走廊就可以聽到樓下亂哄哄的,唐逸就問姚小紅:「公安打人?為什麼?」


  姚小紅欲言又止,小綠卻早氣憤的道:「公安局張局長的侄子,在我們對面開了個酒吧,公安就三天兩頭來找我們麻煩,就欺負人,那些野雞一堆一堆的練歌房他們咋不去查?」


  唐逸微微蹙眉,沒有說什麼。


  李局長臉都綠了,忙快走幾步,在唐逸身邊道:「唐主任,我來處理吧。」


  唐逸點點頭,「這家酒吧我還是知道的,內容很健康,而且是延山第一個歌舞廳,起到了破除延山舊觀念的領軍作用,你們呀,工作不紮實!」


  「是,是。」李局長點頭哈腰的,冷汗淋漓,「工作不紮實」,簡簡單單一句話,可不知道要引起多麼大的風波。


  「啊,李局。」姚小紅這才注意到李鐵,電視上見過,小綠更驚呼一聲,這是市局的大局長,怎麼對姚姐的朋友卑躬屈膝的,看模樣,怕的厲害,禿腦門上全是汗,亮晶晶的。


  一樓,幾名聯防員正吆五喝六驅趕客人,帶隊的民警抱著肩站在門口,一臉的冷笑。


  吧檯旁,一位中年男子正捂著自己額頭,鮮血慢慢滲出,中年男人恨恨盯著其中一名滿臉橫肉的聯防員,聯防員就火了,「媽的,還看?再看帶你回局子裡收拾!」


  李局大步而下,沉聲道:「怎麼回事?!你們幹什麼呢?!」


  「媽的你誰啊?」滿臉橫肉的聯防員可能剛剛入行,竟然不認識延山市局的大老闆。


  帶隊民警小王一呆,快跑兩步,陪笑道:「李局,您怎麼在?」


  李局把他們全斃了的心都有,沉聲道:「都回去,等待調查,還有,把傷者送醫院。」


  姚小紅早已經跑到愛人身邊看他的傷勢,聽到李局的話就氣憤的回頭,「不用了,這麼點傷我們還受得起!」愛人被打,姚小紅是真的生氣了,一直就不想麻煩齊潔,但他們欺人太甚的話誰又怕他們了?


  李局尷尬的笑,「是,放心吧姚經理,我一定會嚴肅處理這件事!」


  眼見李局對酒吧老闆低聲下氣,幾名民警聯防員都大眼瞪小眼,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但也知道闖了禍,灰溜溜一擁而出,如喪家之犬。

  唐逸走過去,和姚小紅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後大步走出酒吧。


  看著唐逸面無表情的冷淡,李局知道,要有大麻煩了。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十章 延山風雲

  「老李,你在做什麼?!」電話裡,丁瑞國幾乎是在咆哮。


  李局長歎口氣,「丁書記,張志偉鬧得太過份了,我也沒辦法。」


  昨天李局長連夜開會,命令督查科馬上對涉嫌以不正當理由對夜朦朧酒吧滋擾並毆打夜朦朧酒吧業主的民警王金才以及聯防員採取措施,隔離調查。


  這次會議李局長不但未通知副局長張志偉參與,更沒有向丁瑞國匯報,而市局督察科很快就將矛頭指向了張副局長,市局裡現在沸沸揚揚,說什麼的都有。


  丁瑞國明顯怔了一下,顯然李局長的反映出乎他的意料,聲音漸漸低沉下來,「我不是不讓你查,誰出問題都要查!為什麼是現在?」


  丁瑞國是真的有些急了,唐逸來延山誰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偏偏李局長好像生怕不出事似的,自己在市局點火。


  李局長說道:「丁書記,放心吧,具體情況我還是能把握的。」自己點火總比別人點火來得好,也更容易控制。如果被別人佔了先機,只怕最後這個黑鍋就是自己背。更何況,李鐵一直和張局長有心結,張局長倒了,他比誰都樂意見到。


  丁瑞國沉默下來,這個李鐵,自己是越來越難把握了啊,不過,也只能等以後再說了。


  ……


  在李局長和丁書記通電話各懷心機之時,夜朦朧205房裡,唐逸正皺著眉頭翻閱「材料」,是蘭姐匯總的「材料」。


  蘭姐穿著潔白的雪紡吊帶裙,層層蕾絲白紗,罩在這個惹火尤物身上,極為甜美嫵媚,又細又嫩的一雙白腿**著,性感的銀色細高跟,蘭姐如熟透的蜜桃,越撩人心肺。


  此刻地蘭姐正在寬大地壁掛式屏幕前調解電源開關。燈忽明忽暗。忽然。綵球燈綻放光芒。極快地旋轉起來。蘭姐呀一聲驚叫。嚇得「啪」一聲將剛剛自己拉起地開關按下。誰知道所有地燈突然一起熄滅。室內一團漆黑。


  蘭姐腿一軟。險些摔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拍開關。這次總算誤打誤撞。天花板上最華麗地吊燈亮了起來。蘭姐偷偷看了眼唐逸。見黑面神面無表情地又翻開一頁文件。心裡嘀咕。莫非黑面神是夜眼?但也不敢再亂鼓搗。這裡又沒馬扎。不敢去坐黑面神身邊。只得靠在牆壁上等待黑面神地結論。心裡更是惴惴。自己寫地東西可不知道會不會惹黑面神火。


  唐逸翻著手裡地幾頁紙。眉頭皺得很緊。也無暇訓斥蘭姐。


  想不到蘭姐寫地材料還似模似樣地。最起碼比寶兒小學作文條理要清晰些。雖然字體歪歪斜斜極為難看。倒也能令人看明白。唐逸心說自己倒是小看了蘭姐。比小學生地水平還是要高一些地。


  在蘭姐匯總地材料裡。大多是村民地原述。講他們不是不想退保。而是村裡鎮上不給退。勉強給退地。也打了白條。有不服氣地村民去縣裡。市裡甚至省裡上訪。問題還是得不到解決。有鬧得凶、去省裡上訪地村民更被鎮上派出所拘起來。有人還挨了打。後來眼見沒人管這事。漸漸也就沒人鬧了。每年幾十塊錢。以延山縣地富裕程度。大多數農民也不大看在眼裡。


  唐逸翻著材料。卻是有些不解。因為當初國家叫停「農民養老保險」。是因為感覺政策上有缺失。就算退保率再低。也不會算什麼政績。延山方面為什麼就不要農民退保呢?


  「喂,你寫的都是真的吧?「唐逸轉頭問蘭姐。


  「是,當然是,我都問的老實人。」蘭姐忙不迭的解釋,「而且我和他們說了,不要和外面說。」


  唐逸皺眉:「畫蛇添足,對外面說怎麼了?你是什麼大人物?」


  蘭姐忙陪上甜甜的笑臉,「我就是隨便那麼一說。」唐逸卻不知道現在的蘭姐在村裡可真是大人物,幾乎人人都知道她在給北京城裡的高官做「特護」呢,夏家更是水漲船高,成了村裡誰也惹不起的人家。


  唐逸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就對蘭姐道:「去要壺茶,再把小秋和市局的同志叫進來。」李局忙著辦案,今天跟在唐逸身邊的是市局治安科楊科長。


  蘭姐痛快的答應一聲,扭著媚人小腰肢,好似風中楊柳,風情萬種的去了。唐逸看得連連搖頭。


  蘭姐是一個人進來的,說:「小秋他們都說沒關係。」說著話,將托盤裡的紫砂茶壺和茶杯擺在茶几上,幫唐逸倒了杯茶。


  唐逸拿起茶杯咂了口,微微點頭,就指了指沙,「坐吧。」又指了指茶壺,意思要蘭姐自己倒茶喝。


  蘭姐怯怯的坐下,怯怯的拿起茶壺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茶杯,小口呷了一口,其實要她和唐逸一起坐沙,還不如靠在牆角來的舒服,茶水喝在嘴裡更不知何味。


  唐逸自然不知道要蘭姐坐自己身邊是在活受罪,自覺蘭姐今天這件事辦的不錯,適當勉勵一下也是應該的。


  看了蘭姐一眼,唐逸道:「蘭姐,給寶兒姥姥姥爺的在村裡起一座小樓,錢我來出。」


  蘭姐嚇了一跳,以為黑面神在套她的口風,昨天回家她剛剛和寶兒姥爺商量,給他們蓋一座小樓,但房本的名字要寫寶兒的,免得將來寶兒舅舅姑姑的來分身家。


  只是黑面神怎麼就知道要給寶兒姥爺蓋小樓呢?蘭姐這幾年的美容院很是賺了一筆錢,存折在上個月終於變成了七位數,每天睡覺前蘭姐都要拿出存折美滋滋看幾眼,從存款突破一百萬以後,蘭姐更有了抱著存折才能睡得香甜的習慣,而蘭姐最怕的就是黑面神知道美容院這麼賺錢後,將她的分成比例調低。


  但既然黑面神問起,蘭姐也不敢隱瞞,小聲道:「唐書記,我,我沒貪污,美容院一年收入三十四萬呢,以前,以前是你說的要三七分……」


  唐逸皺起了眉:「誰問你這個了?牛唇不對馬嘴的,得了得了,喝你的茶吧。」一生氣,也忘了要給寶兒姥姥姥爺蓋樓的事了。


  蘭姐卻是鬆了口氣,不想拿回分成就好,至於黑面神的態度,蘭姐現在才覺得他正常了,最怕的就是黑面神微笑和你說話,那雙清澈的眼睛好像能看透人心,更不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可怕的主意,比瞪眼睛火時更可怕。


  唐逸懶得再搭理蘭姐,想張嘴叫她去外面站著,又覺得有些過份,就閉起眼睛養神,默默思索農民保險的這樁事。


  「唐,唐書記,我給您掐掐頭吧。」蘭姐小心翼翼的說。


  唐逸擺了擺手,蘭姐就再不敢說話。


  琢磨了一會兒延山的問題,唐逸的思緒卻是越飛越高,黃海試點、俄羅斯談判、宏觀經濟調控、西北的開,甚至六方會談和母親龐大的經濟帝國,千


  在唐逸腦海裡縈繞。


  「噠」一聲輕響,唐逸睜開眼睛,隨即啞然失笑,蘭姐歪斜在沙裡,一雙雪白長腿搭在沙沿上,剛才的輕響是一隻銀色高跟落地,玲瓏的雪白小腳,如蔥的腳趾上塗著淡淡的黑,好像五顆嬌艷的黑葡萄,可愛而性感。


  雖然蘭姐睡的香甜,唐逸還是殘忍的打斷了她的美夢,在她耳邊低喝一聲:「著火了!」其實也不用「著火不著火」來嚇唬蘭姐,聽到唐逸的聲音,蘭姐性感的身段明顯的顫抖了一下,接著就好像被火燒尾巴般激靈坐了起來,唐逸一個沒注意,臉就陷入了蘭姐豐滿、堅挺、彈力驚人的酥胸之間。


  猛地發現唐逸的臉貼在自己胸口,蘭姐呆住。


  唐逸飛快坐直身子,雖然那風情迥異的酥胸異樣**,但唐逸卻鬱悶的緊,黑著臉也不說話,或許,是因為這個經歷令他想起了自己曾經兩度佔有蘭姐吧,有些心虛,更有些生氣。


  蘭姐呆了一會兒,低下頭,小聲道:「我,我今天不行,要不,要不我,我幫您,幫您打出來……」


  「說什麼呢?」唐逸氣得瞪起了眼睛。


  蘭姐卻是會錯了意,委屈的眼淚都快掉出來,「您,您怕不舒服的話,用,用嘴,也,也行……」輕顫的誘人紅唇,在此刻彷彿異樣的妖嬈。


  唐逸騰一下站起身,訓斥道:「滿腦子污穢思想!」大步走了出去。


  雖然狠狠訓斥了蘭姐,唐逸其實並沒有怎麼生氣,歸根結底也是自己的失誤。出了包廂後,唐逸也不忘叮囑胡小秋,悄悄尾隨蘭姐,確保她安全進入賓館,其實蘭姐也是訂的長城賓館,不過唐逸自不會和她一起回賓館。



  從後車窗看著蘭姐扭著性感小腰肢嫵媚萬種的從酒吧走出來,又哪裡像剛剛被人罵「污穢」了?唐逸無奈的歎口氣,沒心沒肺到這般田地,也算是一個寶貝了。


  ……


  長城賓館的豪華套房裡,唐逸將蘭姐匯總的「材料」遞給了程朝倫,微笑道:「你看看這個。」


  程朝倫三十**歲,是改委少數幾名四十歲以下的司級正職,人斯斯文文的,戴副眼鏡,很有書卷氣,但做事卻是很有魄力,講話也往往針針見血,唐逸對他印象頗好。


  程朝倫翻看著「材料」,只是微微點頭,並沒有表態。


  唐逸放下手裡的茶杯,說道:「是鄉下的村民自述,內容應該很真實。」自不好意思說是自己的保姆整理的材料。


  「我就是有些不明白,在退保率的問題上弄虛作假,這些幹部的用意是什麼?」唐逸搖搖頭,這個問題他一直想不明白。


  程朝倫笑道:「主任,你一直在地方,98年的時候原本歸屬於民政部的農保部門被劃分到了勞動部,地方上也在以後幾年陸續落實這個政策,將民政局的農保部門劃給了社保部門,您沒趕上?」


  唐逸微微一怔,自己在黃海的時候隱隱有印象,但那已經是機構重新編製的尾聲了,而地方上真正落實這一政策的時候自己應該在監察部呢。


  唐逸隨即也明白了程朝倫話裡的意思,這種跨部門的機構調整,是必定有一些空子的,這裡面的問題可就複雜了。


  果然程朝倫又道:「以前去南方省份調研,就遇到過農民反映問題,交了養老保險,過了幾年,反而找不到哪裡負責養老保險這塊工作了,想退保、想領錢都不知道該去哪兒,其實這種暫時找不到負責機構的還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最怕的就是有人渾水摸魚,不但把手伸向農民的血汗錢,甚至集體繳納的那一部分也不放過,挪用在地方財政上還是好的,甚至佔為己有,中飽私囊也是大有可能。」


  唐逸微微點頭,拿起了茶杯,端在手裡,默默思考著。


  「主任,我把這份材料交給陳副省長吧,您出面的話可能不太……」程朝倫就不往下說。


  唐逸微笑看了他一眼,不想他不言不語的倒是什麼都看得清清楚楚,知道自己與延山方面可能有些心結。


  唐逸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還是我和陳副省長談談,嗯,我去談,我談效果會好一點。」


  程朝倫就點點頭,不再堅持。


  唐逸看看手錶,就拿起了材料,笑道:「擾人清夢,罪莫大焉,老陳省長心裡要罵我嘍。」說著話,就拿著材料向外走,程朝倫將唐逸送到門口,看著唐逸輕敲陳省長的房門,就輕輕關上了自己房間的門,低頭琢磨了一會兒,就回到茶几上,從手包裡拿出紙筆,不假思索的在稿紙篇頭寫下了《農民養老保險和社保接軌可能衍生的幾個問題》……


  唐逸自不知道程朝倫已經幫自己磨刀霍霍,敲開了陳波濤的門,唐逸就笑:「陳省長,打擾了!」


  陳波濤微笑請唐逸進,明天唐逸就會回北京,晚上能來看看自己,陳波濤還是很歡迎的。


  幫唐逸倒了杯水,陳波濤就微笑道:「怎麼樣?延山還不錯吧?」他以為唐逸是來和他交換意見的。


  陳波濤是一位很典型的老年省級幹部,氣度沉穩,頭花白,臉上有幾顆淡淡的老人斑,端坐在沙裡,很有一股子威嚴氣勢。當然,面對唐逸,他的笑容是親和的。


  唐逸點點頭,「發展的很快,但問題也不少啊!」


  唐逸在安東時陳波濤是分管農業的副省長,唐逸和他接觸過幾次,雖然感覺陳省長這個人道行有些深,但還是挺正氣的,是以就開門見山,也不擔心陳省長認為自己是給延山班子製造難題。


  陳波濤聽到唐逸的話微微一愕,卻見唐逸將幾頁紙箋遞過來,陳波濤接過,又從茶几上的眼鏡盒裡拿出花鏡戴上,微笑道:「老嘍,再過幾年也該退了。」


  但等他翻看材料,臉色就漸漸嚴肅起來,唐逸也不等他表態,站起身道:「陳省長,我就先走了。」


  陳波濤笑笑,起身相送。


  ……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從外面射進的陽光彷彿都被室內那莫名的威儀所懾,變得暗淡起來。


  寬闊厚實的黑色皮椅上,老人終於放下了手裡的鋼筆,看向了在辦公桌前喋喋不休匯報工作的省委副秘書長、政研室主任林祥。


  林副秘書長被老人盯著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就停了嘴裡正在說的話,身子彷彿也矮了下去。


  不過林副秘書長心裡總算鬆了口氣,因為他看到了趙書記眉頭漸漸鎖成了川字,經過這兩年的接觸,他大體上已經摸清了趙書記的脾氣,趙書記喜怒不形於色,很是深沉,每次微微蹙眉,都說明他不滿意了,而現在,不滿意的對象顯然是王省長。


  在改委唐逸主任回了北京後,陳副省長卻將農民寫的告狀材料轉給了延慶市委市政府,是關於延慶養老保險的「強制繳納」問題,那份材料林副秘書長也看了,字體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沒什麼文化的人寫的,也虧陳副省長親自關注。

  而這份材料轉給延慶方面後,延慶市委和市政府卻是形成了兩種截然相反的意見,往透徹裡說,就是市委書記程建軍和市長劉兆坤意見相左,程建軍第二天就派了市委督查室的調查組下了延山調查,更表態說,一旦問題嚴重,就請紀委和檢察機關介入。


  而劉兆坤則下延山開通風會、透氣會,給延山班子打氣,講了一些過激的話,結果市委督查室的調查組在延山的工作被阻撓,甚至有人員被當地農民打傷。


  告狀信雪片般飛向了省委省政府,大部分都是告程建軍的,說他「破壞延山經濟展的大好局面,傷害延山幹部群眾的感情」云云,更有延山幾十名人大代表的實名信,為延山班子鳴不平。

  卻不想就在省委內漸漸有了對程建軍的質疑聲音時,自從來到遼東一直很溫和的小鳳省長第一次了火,痛批了一些幹部「亂告狀」的風氣,更對延慶的混亂局面進行了尖銳的批評,「這個事程建軍要負責,劉兆坤也要負責,這是整個延慶班子的問題,還有延山的那個班子,搞什麼搞?他們想佔山為王嗎?市裡的調查組,就碰也不能碰了?經濟展的再好,這個班子也少條腿!」


  鳳省長是在省委常委會上講的這番話,當時真可謂石破天驚,會場裡鴉雀無聲。


  省委常委會後,延慶的政治氣候彷彿一夜之間就變了,市紀委和檢察院很快就派出了聯合調查組下延山調查,據說這個案子很可能牽涉到延山常委班子裡的一些幹部。


  林副秘書長在接到了劉兆坤幾次電話以後,也終於坐不住了,來到趙書記面前訴苦,他不敢也不能直接說小鳳省長的壞話,但還是轉彎抹角將省委大院裡一些傳聞告訴了趙書記,省委大院現在盛傳「趙書記診斷出了癌症,很快就會病退」,而且這消息愈傳愈烈,很多幹部都信以為真,甚至林副秘書長都有些懷疑,空穴來風,未必無因。


  而不管是不是謠傳,這個傳聞無疑很打擊趙書記的威信,趙書記威信被打下去,最直接的受益是誰不言而喻,林副秘書長匯報的時候自然隱隱流露出消息是最早從政府那邊傳起來的云云。

  果然,趙書記眉頭皺了一下。


  「林祥同志,謠言止於智,這句話你懂麼?」趙書記話音低沉有力,每個字都彷彿敲打林副秘書長的心臟。

  「還有就是你說的劉兆坤的問題,這個人政治不成熟嘛,小鳳同志批評的對,有問題為什麼不能查?他劉兆坤是神仙,可以打包票證明延山沒有問題?」

  林副秘書長被趙書記一句句反問問得頭暈腦脹,他本就對這個老人很是敬畏,在趙書記一句句反問中,他的腰更加彎了。

  從書記辦公室出來,林副秘書長拿出手帕,抹了抹額頭的汗,回頭看看緊閉的辦公室門,輕輕歎了口氣,這個令人畏懼的老人,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他難道看不出王省長的威信越來越高?是他胸有成竹呢?還是他真的如同他身後的那些人一樣,已經日暮西山。

  ……

  周海軍是在家裡接到程書記的電話的,當時他正坐在沙上,笑呵呵和老伴說起唐逸,顯然和唐逸的會面成了這些年他最得意的一幕。

  馬大姐卻是一連聲問:「唐主任沒說別的?沒和你談工作?」馬大姐對丈夫權力的熱衷仍然不減當年。

  周海軍微笑道:「沒談,說這些俗了你知道不?人家唐主任現在是什麼身份,他也不會管咱們這點小事。」


  馬大姐卻是極為興奮,「我不信,你看唐主任走了,市裡馬上就來了調查組,這說明啊,唐主任對丁瑞國那幫人不滿意,你等著吧,我說這事還沒完!」

  就在這個時候,延慶市委程書記的電話就打到了周海軍的家裡,程建軍笑呵呵的問了問周海軍的身體情況,又說:「唐主任走的時候交代了,有一種中藥配方,我有時間拿給你,調理下身子,四十多歲,頭怎麼就都白了呢?工作上不要太勞累。」


  周海軍心裡一陣激動,卻是想不到唐主任這麼細微的小事都關心到了。


  程建軍掛電話前笑呵呵道:「還有做好準備,組織上……呵呵,總之有點準備的好。」


  馬大姐一直貼在話筒旁聽呢,等程建軍掛了電話,馬大姐就興奮的嚷嚷,「你看,我說什麼來著?我就說唐主任不會忘了你吧,我看啊,這次怎麼也得給你個常務幹幹。」


  周海軍笑道:「你以為是菜市口啊,一張嘴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心裡,卻也彭彭亂跳,回味著程建軍最後幾句話,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十一章 大家和小家

  延慶市乃至延山市為了農民養老保險鬧得沸沸揚揚之時。就業司召集民政部、勞動部等部門有關司局,就上世紀滯留的農民養老保險問題進行了討論,大家一致認為,部分市縣在勞動保障機構改革中出現的種種問題需引起高度關注。


  在延山推動勞動保障改革的步子也暫時停了下來,延山班子的壓力陡然倍增,接著延山市市長馬景瑞被雙規的消息震動了整個延山,甚至延慶班子的氛圍,也變得詭異起來。


  而唐逸,已經無暇顧及一個小小延山的人事變動,條件創造了,程建軍不懂得用的話誰也幫不了他,現在的發改委,正討論幾項重大改革措施的出台,一周內連續召開了三次專家座談會,和各方面的專家接觸,聽取意見。唐逸的工作重心自然向即將出台的幾項措施上傾斜,畢竟,這都是可能影響共和國經濟發展的重大舉措,唐逸很希望裡面能表達出自己的一些觀點。


  七月驕陽似火,辦公樓前的梧桐,蔫巴巴的沒有一絲生機,整個京城就好像一個大蒸籠,悶得人透不過氣來。


  坐在辦公桌後,唐逸翻看著一些專家關於擴大內需來刺激經濟的意見,主要是實施好促進汽車、家電等消費的政策措施,加快城鄉流通網絡建設等一些意見,也就是家電下鄉的雛形。


  刺激消費,要城鎮居民的存款動起來,是現在一些專家一再提及的觀點。


  唐逸對這個觀點還是基本贊同的,當然,也不能搞得和西方一些國家一樣,大部分國民都在貸款消費,實際上這個國家就是在貸款消費,靠著二戰後絕對的經濟優勢消耗著他國創造的財富,每次將自己國家貨幣貶值一次,就等於掠奪了一次發展中國家創造的財富。


  寄生蟲,唐逸聽過一些偏激的經濟學家這樣來評判那個國家。


  「噠噠」門被輕輕敲響,田野走了進來,說:「主任,一個小時了。」


  唐逸就歎口氣,合上了手裡的文件。現在共和國的大企業,也有了類似於西方遊說團的團隊,現在在會客室等唐逸的,就是南京一汽的專家,大學學者,一汽的特別顧問。


  發改委準備出台的幾項重大措施中,就有對汽車產業的調整,一些汽車企業集團自然希望政策向他們傾斜,據說私下和幾名主任遊說的人絡繹不絕,而唐逸也接觸過幾位,這些遊說的人群都是以專家面目出現,有時候他們的意見也確實很有參考性。


  至於這位南京一汽地柳顧問。是工業部某副部長介紹地。要唐主任聽聽他地意見。柳顧問打電話預約了很多次。剛剛又在會客室裡等了一個小時。韌性倒是很足。唐逸知道。自己地做法看起來好像有些官僚。但往往不得不這樣做。


  ……


  六樓地會客室只有三四十平米。寬大地黑色沙發。深紅檀木地茶几。處處彰顯著氣派和威嚴。


  會客室地門卡噠一響。柳若鴻馬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三十出頭。斯斯文文。清秀地就好像一個大姑娘。很容易給人好感。


  看到唐逸柳若鴻愣了一下。早聽說唐副主任年輕。但也未免太年輕了。這令和老人打慣交道地柳若鴻有些不習慣。在一個看起來比自己還後生地年輕人面前低聲下氣。感覺有些怪異。


  但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當唐逸坐在沙發上。擺了擺手示意柳若鴻坐地時候。那淡定地風度和隱隱地威嚴令柳若鴻清楚地意識到。自己面對地是一位談笑間可操縱自己集團生死地高官。


  其實唐逸也很詫異柳若鴻的年齡,這位一汽的特別顧問也就三十多歲吧,想來是很有些真才實學了,不然一汽也不會聘用他。


  柳若鴻微笑拿出了一疊材料,對唐逸道:「唐主任,關於汽車產業,這是我的一些不成熟的看法,還請您斧正。」


  唐逸笑了笑接過來,其實發改委關於汽車產業的調整,主要就是明確鼓勵自主品牌、零部件工業集團化發展。實現汽車業高產能利用率,防止企業盲目擴張產能。


  這次的調整主要是從宏觀出發,希望國內汽車產業健康的發展,對大的汽車企業集團有利好,也有限制。例如可能提出的銷量低於產能80%不得異地設廠,這一硬性指標為大力擴張中的汽車企業設置了門檻。同時又明確提出,各級政府部門應該大力推進汽車生產企業之間的跨地區、跨部門聯合重組,培育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大型企業集團。


  說到底,國家是希望能培育幾個大的汽車企業集團的,汽車業,國內基礎薄弱,許多關鍵性零件都要依靠進口,國家是很希望扭轉這個局面的。


  汽車業?翻看著文件,唐逸其實並沒有將注意力擺在這種小利益與大利益該怎麼平衡的問題上,而是在琢磨,要不要利用老媽的優勢為共和國的汽車業作些什麼,隨即就搖搖頭,人力有時而窮,一個國家的發展,還是一步一個腳印來的踏實,靠個人投機取巧作些什麼,根基終究不夠穩健。


  見唐逸搖頭,柳若鴻就有些著急,但又不好打斷唐逸的思路,心裡暗暗琢磨著說辭。


  唐逸的私人手機震動起來,拿出來看看號,是蘭姐,唐逸就皺眉,接通,蘭姐小聲道:「唐書記,我,我在發改委大院外等您呢。」


  唐逸又一陣皺眉,起身走到窗邊,低聲問:「等我幹什麼?」


  「你,你不說要我今天中午來接您,一起去機場接寶兒嗎?」聽到唐逸低沉聲音,蘭姐更加結巴起來。


  啊,唐逸這才想起,寶兒今天回來,看了看表,又看了看柳若鴻,輕輕歎口氣,「你自己去吧,我有點事。」


  「哦,好吧。


  」蘭姐甜甜的掛了電話。


  不過唐逸晚上也沒得空回家去給寶兒接風,下午接到了周海軍的電話,他來了北京,唐逸自然要盡地主之誼,尤其是聽說馬大姐也來了北京,唐逸就更不能推掉晚上這頓飯了。


  唐逸最近比較喜歡在八仙居請客,尤其是宴請故舊,在八仙居即不失禮又顯得親切,比去那幾家豪華的大酒店氣氛要好得多。


  喬芙蓉接到了公公的電話,公公在電話裡,一再叮囑要聯繫好和唐主任的感情,當時喬芙蓉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一向威嚴的公公就差直接要她巴結好唐逸了。


  本來對唐逸印象還挺好的,但不知道怎麼的,公公這個電話打過以後,喬芙蓉就有些討厭唐逸,可能是有些抗拒吧,唐逸破壞了公公在她心裡威嚴正直的形象。當然,討厭是討厭,見到唐逸她還是不得不叫聲「唐叔叔」的。


  八仙居的東廂,唐逸坐在八仙桌旁,品著茶,有些無聊的研究鋪桌的黃緞子布的花紋,別說,仔細看去才發現,刺繡卻是極為考究,幾隻戲水的鴛鴦栩栩如生,好像隨時可以跳出來。


  「哈哈,是這裡啦,皇城根,好地方啊!」洪朗的笑聲,有些熟悉,但不是周海軍的,周海軍從不會這麼大聲笑。


  雜亂的腳步聲,珠簾一挑,周海軍、馬大姐以及一位身材魁梧、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唐逸就笑著站起,和三人一一握手,當和那魁梧男人握手時,唐逸竟然也有些微微的激動,是焦作龍,延山的組織部長,也是唐逸在延山唯一一個真正的盟友,就算是雷浩,和唐逸的結合也不過是政治上的聯姻,而焦作龍,是一直緊跟唐逸步子的。


  「唐主任!您,您沒有變。」焦作龍激動的手在發抖,他是第一個被調離延山的,現在在青龍,常務副縣長,年紀也大了,沒有向上爭的意願,自也沒人為難他,反而是各方爭取的香餑餑,日子倒也悠哉。


  唐逸微笑著,請大家坐,喬芙蓉就送上了熱茶,看著唐逸親和的笑容,心裡嘀咕一句,真假!


  「唐主任,一晃十幾年嘍,我們都老了!」焦作龍喝著茶水,感慨的說。


  唐逸笑道:「才五十出頭就叫老,正當年嘛!你們的小鳳省長,都快六十了,精力比我還好呢,還有趙發書記,也六十多了嘛!」


  焦作龍笑道:「唐主任,這怎麼比?哪能和領導比?」


  唐逸又笑著問:「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周海軍道:「建設部,有一個東三省城鎮建設的會議,我和作龍都分管城建,這不,就碰上了。」


  唐逸點點頭,看了眼周海軍,沒有說什麼。


  周海軍本來是分管衛生和教育的副市長,在馬景瑞市長被雙軌後,原常務副市長林家偉暫時主持市政府日常工作,林家偉也對副市長分工重新進行了調整,周海軍負責發展改革、財政以及城建等工作,這些工作以前是林家偉分管的,周海軍一躍成為副市長裡面的NO1,顯然,市裡面傳說周海軍可能會得到重用不是空穴來風。


  馬大姐也很激動,尤其是聽到市委組織部會下來考察幹部,周海軍就在名單裡,她知道,海軍鯉魚躍龍門的時候到了,本來跟著周海軍來北京就是想謝謝唐主任,但面對唐逸,突然就拘謹起來,那一籮筐的感激話卻是說不出口。………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十二章 老陳告急

  說著話,自然不免提到當年延山的這些人,焦作龍笑道:「前幾天雷潔給我打電話,說去安東有希望呢。」


  周海軍抹著額頭上的汗,羨慕的道;「雷浩行啊。」天熱,雖然有空調,但油膩膩的白菜包是很有些火氣的,周海軍腦門上吃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雷浩去安東,自不是因為想得到唐逸舊部的照顧。安東近年來已經成為僅次於春城的第二大經濟體,經濟基礎影響政治前景,現在省內一些人士認為去省裡高就,安東奔省裡的路途最近。尤其是春城這兩年因為食品衛生問題倒下了一大批幹部,局面也很複雜,安東更成了省內幹部眼中的香餑餑。


  唐逸就笑了笑,雷浩雖然偶爾會打個電話問候他,卻從來沒提過這件事。


  焦作龍笑道:「要我說啊,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還有什麼奔頭?雷浩啊,就是想不明白。」


  唐逸說道:「你啊,做人上消極了些,工作上可不能消極。」話是這麼說,對焦作龍的心態唐逸還是很欣賞的。


  散席的時候,唐逸按照常例掛賬,心裡琢磨也該要蘭姐來清清帳了。自不知喬芙蓉覺得他這麼個大官,還經常來佔這種小便宜,實在是沒有風度。


  唐逸回到家裡的時候,東西廂和正房都黑漆漆的,西廂前的過廊壁燈柔和,雕樑畫柱在乳白夜燈下更為奢華。


  看來寶兒睡了,唐逸看了看表,才十一點多,又看了眼黑漆漆的正房,唐逸就有些悵然,寧老爺子臥床不起,這次實在不怎麼樂觀,小妹回娘家的次數也多了起來。晚上回來,沒有小妹在家裡等候,唐逸已經有些不習慣,想起寧老的病情,唐逸又深深歎口氣。


  「噠噠」,東廂的窗戶被人輕輕敲響,隨之鏤花窗欞被拉開一條縫,露出寶兒小臉,「噓。叔叔,你來。」


  唐逸啞然失笑。就大步走了過去。上了過廊石階。輕輕推開東廂最北地房門。四合院地房間大多是套房格局。不過寶兒地房間就小一些。只是用輕紗屏風將臥室和客廳隔開。倒也古香古色。很有古代小姐閨房地感覺。


  「怎麼不開燈?」唐逸進屋就問。


  寶兒嘻嘻笑道:「媽媽不讓。讓我早點睡。怕我煩你。叔叔。你來。我塗指甲油呢。」寶兒沒起身。藉著外面畫廊地微弱光亮可以看到。她正坐在大床上。盤著小腿精心地修飾自己可愛地小腳丫。


  寶兒穿著橘黃地繡花睡衣睡褲。苗條漂亮。頭上戴滿了五顏六色地可愛發卡。孩子氣中又流露出別樣地少女魅力。


  雖然寶兒馬上就要升大二了。但在唐逸眼裡。寶兒怎麼都是永遠長不大地孩子。


  「不弄了!」寶兒揪出夾在腳趾間地棉花團。伸直雙腿。卻躺在了大床上。兩只可愛小腳丫摞在一起頑皮地動著。撒嬌道:「叔叔。我躺著和你說話行不?今天累死了。」


  唐逸就笑:「你呀,越來越像夏小蘭同志。」心裡卻是一動,懶病不會也遺傳吧?


  寶兒咯咯一笑,伸手拍了拍自己身邊地空位,說:「叔叔,你也來躺著,我想和你說說話。」


  唐逸笑了笑,搬了張椅子,坐在了床邊,看著寶兒懶洋洋的小模樣,唐逸心裡平安喜樂,說不上地舒適。


  半晌,兩人都沒有吱聲,有唐叔叔坐在身邊看著自己,寶兒心裡暖暖的,什麼話也不想說,眼皮卻是越來越重,終於,慢慢的睡了過去。


  唐逸又坐了一會兒,就拉過毛巾被,幫寶兒蓋好,這才躡手躡腳出了寶兒房間,慢慢關嚴了寶兒的門,「卡噠」一聲,裡面上了鎖。


  唐逸事後才後悔為什麼沒有和寶兒多聊幾句,因為接下來,唐逸就開始忙發改委的幾項重要舉措,常常要深夜才回家,接著,又去了南方一趟,等從南方回來的時候寶兒已經回了學校,據說是參加學校組織地一個暑期活動,半個月的假期裡,唐逸卻沒有什麼時間真正坐下來和寶兒聊聊。


  坐在奧迪裡,想起寶兒飛來飛去,自己好像漠不關心,也不知道寶兒有沒有傷心,唐逸就輕輕歎口氣。


  車窗外,如蜘蛛網般縱橫交錯地立交橋上車流如梭,唐逸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看看號,是齊潔,唐逸就微微一笑,接通,齊潔嬌媚地鼻音,「老公。」


  「多大的人了還撒嬌!」唐逸微笑訓斥了一句,齊潔咯咯一笑,「那好,說正事,就怕你要哭鼻子!到時候別跟我撒嬌,我不幫你!」


  唐逸就笑,可也不敢把話說絕了,聽齊潔語氣,好像自己真地要她幫忙。


  「老陳,就那個陳達和,我估計他會出事,現在寧西風向有些不對。」


  唐逸微微一怔,寧西?在黃海的華逸廣場獲得空前的成功後,華逸集團開始在國內主要城市打造華逸城市綜合體,聲勢極為浩大,而寧西州也正與華逸集團談判,準備引進華逸廣場項目,華逸集團在西北口碑很好,和當地政界早已建立起千絲萬縷的聯繫,談判進展的也很順利,但怎麼就牽涉到陳達和了?


  「前些天吧寧西玉水市發生了一起跨國綁架案,好像有十幾個少年被綁架到了緬南,那邊打電話索要贖金時聽說被綁架的少年都挺慘的,有的手掌都被剁去半邊呢。咱們這邊怎麼努力都不見效果,那邊對待被綁架少年越來越凶殘,玉水市局的趙局長急了,給省廳打報告的時候好像要求和那邊的黑幫接觸,請他們幫忙,結果老陳就拉了個專案組,好像還真的和那邊黑幫接觸了,人質是解救了一些,但省裡一些領導好像對老陳很不滿意,而且現在又有傳聞說老陳養情婦,為情婦的公司添數,老公,我看老陳要出事。」


  唐逸沒有吱聲,和黑幫接觸解救人質,不管對錯,傳出來就是錯了,更別說陳達和包養情婦這樣的傳聞了,齊潔和自己講,就代表是民間的聲音,而是官場上一些幹部談論的話題,這,通常就是一個官員下馬地先兆。


  「老公,我掛了啊!」知道唐逸


  事情要想,齊潔就掛了電話。至於說不幫忙什麼的,也不能開了,齊潔自然要發動人脈去打探最新的消息。


  唐逸想了一會兒,就撥了陳達和的號,嘟嘟兩聲後,陳達和爽朗的笑聲響起,「唐書記,聽說你忙,也不好打擾你。」


  唐逸就有些無奈,聽陳達和語氣就是沒嗅出風聲,警覺性實在有些低。


  「在哪呢?」唐逸沉聲問他。


  「北京,來了七八天了,部裡有個會。」陳達和笑呵呵的說。


  唐逸就搖搖頭,「七八天?後院燒沒了我看你都不知道!」


  「啊?怎麼了?寧西出問題了?」陳達和聽出了味,「媽地,是因為解救人質那件事吧?我就知道會有人作文章!」


  唐逸道:「先不要罵娘,你在哪兒?見面談。」


  「啊,那,香格里拉1505。」


  唐逸就掛了電話,拍了拍小武肩膀,要他拐去香格里拉。


  ……


  香格里拉的套房設計具有西洋古典風格,色調柔和,看著陳達和紅光滿面地臉,唐逸就皺眉:「小日子挺滋潤,你是來開會還是來度假?」陳達和不敢分辯,乾笑請唐逸進來坐,又說:「會議前天就結束了,我想和婷婷多玩幾天。」


  唐逸這才發現陳達和身後的漂亮女孩兒,穿著淺藍牛仔短裙,青春靚麗,本來一臉甜笑,但看進來的年輕人訓斥了幾句在她心裡好像天一般的陳廳長,陳廳長話都不敢說,女孩兒就變得拘束起來。怯怯向陳達和身後躲。


  唐逸見到那女孩兒就沉了臉,但見女孩兒神態,臉色才慢慢緩和下來。


  官場上最忌諱的就是和不懂事地年輕女孩兒糾纏,年輕的女孩子經歷少,不知道天高地厚,最容易出事,更有些女孩喜歡幻想,高舉「愛情大旗」要生要死,那更是隨時會爆炸地火藥桶。


  陳達和身後的女孩兒也就二十出頭,唐逸不免埋怨老陳瞎胡鬧,但見女孩怯生生的神氣,唐逸皺了皺眉,就沒說什麼。


  「達和……」坐在沙發上,唐逸欲言又止,看了眼茶几旁小心翼翼倒水的女孩兒。


  陳達和卻是歎口氣:「唐書記,我知道你肯定要罵我,但我還是要給你介紹,她叫朱婷婷。」又轉頭道:「婷婷,叫唐哥。」


  「唐哥。」朱婷婷怯怯的向唐逸打招呼。


  唐逸心中不快,但還是微笑點了點頭,畢竟,就算有火也得沖老陳發。


  「婷婷,你去屋裡坐,我和唐書記說點正事。」陳達和說完,朱婷婷就聽話的進了房。


  唐逸就歎口氣,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達和道:「婷婷是我去寧西後認識地,唉,這就是緣分吧?當時我下地方調研,她呢,是被債主追的躲到了鄉下,那麼巧我就遇到了她,從那幾個王八蛋手裡救了她,本來以為就過去了,誰知道每天早上,她都會煮了粥給我送過去,她那時候不知道我地身份,以為我是省裡下地方的普通民警呢,你知道地,自從和王珊分開後,我多久沒那種感覺了!就算是王珊,呵呵,我也就是喜歡她的細皮嫩肉,只有婷婷,我,唉……」


  唐逸喝著水,沒有說話。


  「後來,我們就在一起了,回贛州後,她才知道我地身份,我買了套二居室安置她,她也計較,說能平平安安過日子就行。」陳達和眼裡滿是溫柔,很顯然,他很迷戀那種感覺。


  唐逸卻是想不到粗獷的陳達和也有溫柔的一面,笑了笑,雖然越發覺得陳達和不是什麼好材料,但剛剛心裡的不舒服無疑淡了很多。


  喝了口水,唐逸問道:「有人說你用公款給她添數,是怎麼回事?」


  陳達和一怔,搔搔大腦袋,說:「沒有啊,就是前些日子她的債主又發現了她,唉,我正愁呢,一百多萬的欠款,她父母吧生意失敗都自殺了,那些債主就朝她追數,躲到了州還是躲不開。」怔了會兒,抬頭道:「唐書記,我老陳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但也不至於拿著帽子不當回事,也絕不會作出給您臉上抹黑的事兒。」


  唐逸沒說話,拿出了煙,點上一顆。


  陳達和卻是忽然怪叫起來:「唐書記,你說的後院著火是不是就是婷婷這件事?媽地,誰造謠呢?」


  唐逸擺擺手,「不要管這些,嫂子那邊呢?」沒說下去,想來陳達和也明白。


  陳達和就好像洩了氣的皮球,悶頭吸煙,顯然他不希望老婆和兒子知道,陳達和的兒子在國外讀書,愛人也跟著過去了,照顧兒子的起居生活,這麼些年了,夫妻間就算沒有了愛情,那股濃濃的親情也是陳達和割舍下的。


  「咯吱」臥房地門被拉開,朱婷婷臉色蒼白的走了出來,她怯怯地道:「我,我不是故意偷聽的,是陳哥,陳哥聲音太大。」


  「唐哥,是我一直纏著陳廳長,是我硬要跟著他,和陳廳長沒關係,我,我現在就走,走得遠遠的,讓誰也找不到我,我,我不會連累陳廳長的。」


  看了眼泫然欲泣的朱婷婷,唐逸就有些無奈,不知道陳大叔怎麼就能和這個林黛玉產生奇妙地情愫。


  拍了拍陳達和的肩膀,唐逸道:「盡快回寧西。」


  陳達和默默點頭。


  在套房門口,唐逸將一張支票偷偷塞給陳達和,低聲道:「先把債還了,跟你說,這是借你地,剩下的錢你給朱小姐搞點生意,現在的州,我看可以炒炒房,不用五年就能連本帶利還清,總之當牛做馬你也得還錢,還我三百萬,知道嗎?」


  陳達和沒說什麼,默默看著唐逸離開,看看手上兩百萬的支票,回身進了屋。


  「陳哥,唐哥是什麼人?他,他看起來真可怕。」朱婷婷坐在陳達和身邊,小聲的說。


  陳達和啞然失笑,不過陳達和也能感覺到,唐逸已經不是以前的唐逸了,心裡盤算什麼,誰也不知道,看起來很親和,實際上和其他人地距離越來越遠,或許只有對自己是個例外。


  將支票遞給了朱婷婷,陳達和笑道:「唐書記借給咱們的。」


  「啊!」朱婷婷驚呼一聲,看著支票上一連串地零,再說不出話。


  ……


  花團錦簇,漂亮的蝴蝶飛來飛去。


  公園地竹子長椅上,齊潔正興致勃勃的給唐逸掏耳朵,她穿著款式時尚地雪白吊帶衫,淺藍花紋的瘦腿牛仔褲,性感的乳白色高跟涼鞋,嬌俏的美足在驕陽下更為迷人,彷彿釋放著妖異的光芒,令來來往往的男人總要偷偷多看上幾眼,每當看到那些男人眼裡的熱力,唐逸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喂,你以後穿上襪子行不?」唐逸終於忍不住了。


  齊潔咯咯嬌笑起來,「大老爺,要不要我足不出戶,就等你的寵幸?」


  唐逸就有些訕訕,不再說話。


  「你呀,擱過去就是個暴君!你現在是不是想把人家的眼珠子都挖出來呢?」齊潔不滿的嘟囓,唐逸訕訕的笑,不說話,齊潔有時候,鬼精鬼精的,外人可能覺得自己高深莫測,齊潔,卻總是能發現自己那些孩子氣的想法。


  「老公,你這樣經常幫陳達和,我怕他心裡不舒服,在你眼裡,老陳可能還是過去的派出所長,但人會變的,他在寧西可是能排的上號的人物了,你讓他欠你的人情有些超標,我怕會起反效果。」


  唐逸就笑了笑,「所以我利息收的有點高,算了,我但求心安,別人怎麼想我控制不了。」


  「不過老陳,應該沒什麼。」唐逸嘀咕著,和陳達和的這份友誼,他是很重視的,所以陳達和有情人也好,怎麼都好,只要沒有碰觸唐逸的底線,唐逸總是要拉他一把的。


  「人質那邊談的怎麼樣了?」唐逸問齊潔。


  齊潔就輕輕歎口氣,站起身,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條閃閃發光的銀帶,「老公,你看看,江對面就是緬南特區,其實,這個所謂的特區就是一個賭城,國內地賭客每年能為緬南特區創造幾十億的收入。」


  唐逸微微一怔,也站了起來,遙望江南林立的建築。


  現在的唐逸,在中緬邊境的一個小城。週六,沒有去上課,而是來這個小城和齊潔幽會,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隨著地位地提高,在京城和齊潔手牽手逛街好像變得困難起來,總不能在賓館裡窩一天,將幽會地點放在偏遠的小鎮,無疑是個不錯地選擇。


  但現在唐逸才知道,齊潔約自己來這裡可不完全是為了約會。


  指著緬南特區隱隱可見的建築,齊潔道:「人質好像就在這個特區裡,其實,這裡的一些賭場綁架人質敲詐勒索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了,但跑到內地去綁架,大概是第一起。」


  「老公,你看看這個資料。」齊潔扭身招招手,十三快步走過來,將一疊資料遞給唐逸。


  唐逸翻開資料,臉色漸漸嚴峻起來。


  緬南特區的賭場極為混亂,有了錢,在這裡你可能是皇帝,但一旦輸光了賭本甚至欠了債,這裡馬上就變成了地獄。一個借錢去賭博的人被稱為是存放器官地活冰箱,「眼角膜、腎臟還有皮膚,都可以被賭場變賣,用來還債」。遭遇虐待的賭客描述說,他們被吊進一口游著螞蝗地水井或者和狗熊關在一個隔開的鐵籠裡,狗熊的咆哮令人心驚膽顫。而前年川南警方解救一批賭客人質時發現綁匪虐待手段極為凶殘,甚至還用了類似凌遲的刑罰,每隔幾天就在人質身上剜下一塊肉。


  從世紀初,共和國已經無法容忍境外賭場的存在,共和國周邊幾乎所有國家大興賭博業,蔚為壯觀。以華人為主要消費對象的賭場遍地開花,每一個境外賭場都如同一根插在共和國身上地皮管,源源不斷抽取血液,威脅共和國的金融安全。


  去年年初,共和國開始向緬南方面施壓,要求緬南特區關閉所有地賭場,公安部更通令川南等七個省區的公安廳,部署打擊出境賭博現象。


  去年下半年,總書記和總理就某個具體賭博案件或者個別氾濫嚴重地區地批示就多多次,並強調:這種情況如果任其發展蔓延而不採取措施,將會危害國家經濟利益,助長貪污**行為,敗壞社會風氣。


  去年的時候緬南特區第一次遭遇來自共和國地嚴厲打擊——斷供電、斷通訊、斷旅遊、停辦出境證,賭場大批從業人員被勒令限期回國。


  公安部規定邊境非便民不得進出,試圖切斷賭客出境的通道,令賭場失血而死。


  但這一政策引起了川南邊區的不滿,今年年初,來自川南省西貢市的12政協委員提出了提案,要求「盡快啟封汪林口岸」。汪林口岸附近正是緬南拉克賭城,號稱「亞洲第二賭城」。


  公安部對此提案書面答覆為:「在一些邊境地區境外一側,基本沒有什麼旅遊項目,這些國家通過博彩業、色情產業等吸引我國公民出境旅遊,從而帶動了邊境地區境內境外住宿、餐飲等行業的繁榮發展。因此,邊境游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邊境地區的經濟發展,但這種經濟繁榮是一種不正常的經濟形態。」


  不過川南邊區某些人的努力還是收到了成果,不久後,緬南特區的水、電和電信得以恢復,一些觀望的賭場從業人員又回到了緬南特區。


  唐逸看著就皺起了眉頭,往往一些地方上的幹部,為了地方經濟的小利益,罔顧整個國家的大利益,真是沒想到,寧西的一樁綁架案能牽扯出這麼多事來。


  「老公,看資料,公安部好像正在策劃徹底清除緬南特區的賭場,你是不是?」齊潔抿嘴一笑。


  唐逸默默點頭,不知道在尋思什麼。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十三章 寧西公安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中,一位穿灰色制服、看起來文質彬幹部正在批閱文件,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秘書拿了一疊文件進來,年輕幹部頭也未抬,繼續批注著手上的文件,秘書躡手躡腳的將文件擺在了他的案頭,小聲道:「謝省長,發改委的文件。


  年輕幹部眉頭不為人察覺的動了動,目光瞥到了秘書剛剛送到的文件上,是民政部、財政部、發改委等聯合發下的紅頭文件,《關於進一步做好農村五保供養工作的通知》。


  謝副省長沒有看內容,在篇頭批注了「轉民政廳、財政廳、發改委及相關部門」。


  秘書王喜覺得他有些草率,小聲提醒道:「要不要辦公廳討論下工作的具體辦法。」王喜剛剛調來跟謝副省長不久,他精明強幹,本來是很有希望進入梯隊幹部名單的,但就在省裡準備將他放在某市副書記的位置上鍛煉時,他以前服務的領導出了事,他也受到了牽連,被反反覆覆審查達一年之久,時不時就被紀委召去交代問題,但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到最後紀委也沒有查出他有什麼問題,但儘管如此,他也成了大院裡的異類,大家都躲著走,就在他心灰意冷準備離職的時候,謝文廷來到了寧西,並在前不久將他要了過來做專職秘書,王喜知道,自己沒出事在謝副省長眼裡就是一種能力,更對謝副省長給了他第二次政治生命感激不已,做事情更加盡心盡力,力求能幫到這位年輕而又深沉的領導。


  最近發改委關於農村工作出台的文件越發多了起來,以王喜的嗅覺,自然感覺到中央政策在向農村傾斜,可能和最近剛剛進入發改委主管農村工作的那位唐副主任有關,而這個風向謝副省長理應重視的,對謝副省長漠視中央文件的作法王喜有些不可思議,想了想,還是出聲提醒了一下領導。


  謝副省長眉頭縱了起來,盯著王喜看了一眼,隨即表情柔和起來,點點頭,「嗯,要辦公廳討論個實施辦法。」頓了下,「你定一下基調。」


  王喜嗯了一聲,又說道:「聽說今天下午地廳長辦公會是趙廳長主持。」


  王喜說的廳長辦公會指的是省公安廳的廳長辦公會,最近省公安廳常務副廳長陳達和和緬南黑幫接觸的內幕傳得沸沸揚揚的,隨帶著就有傳聞陳達和副廳長和省內一些灰色人物的關係也很密切,更有傳聞說他有十幾個情婦。


  謝副省長曾經問過王喜關於陳達和的傳聞,雖然只是隨口那麼一提,王喜就留了心,也發動人脈打探消息,公安廳裡幾名副廳長關係都不怎麼好,陳達和這個降落傘更是被人嫉恨,到底誰在背後給陳達和使絆子,沒人能摸得清。


  不過今天下午的廳長辦公會由趙廳長主持無疑有些不尋常,趙廳長就是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省公安廳廳長趙長江,平素地廳長辦公會,沒有重大事項的問題,通常都是由趙長江委託,主持日常工作地常務副廳長陳達和主持會議,而聽說原本下午的議程是沒什麼重要事項的,趙長河突然接了手,就耐人尋味了。


  不過王喜不解地是謝副省長為什麼會關注陳達和。如果說為了公事關心同志又好像不像。要說謝副省長和陳達和有什麼私人糾葛也不大可能。謝副省長地爺爺是開國元勳。雖然聽說身子骨極為虛弱。但老爺子地故交部舊佔據了很多重要位置。謝副省長可以說是手眼通天了。而陳達和。家庭背景極為普通。從基層一步步走上來地。當然。聽說北京有些背景。但到了省這一個層面上。在北京有背景地幹部不在少數。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地。誰也不好說就耗准了誰地脈。


  陳達和唯一可能和謝副省長沾點邊地就是傳說他有寧家地背景。因為有人看到過他和軍委寧副主席地妹夫、省內某市市委書記秦成業秦書記吃過幾次飯。但和秦書記吃頓飯也代表不了什麼。以前自己還和秦書記吃過飯呢。


  不過寧家和謝家又是什麼關係呢?


  王喜知道。自己什麼都看不清是因為自己剛剛追隨謝副省長。而隨著時間地推移。自己會慢慢看透很多事。


  見謝副省長聽了自己地話。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王喜就退了出去。


  謝文廷好像沒有將王喜地話放在心上。繼續低頭批閱文件。辦公桌上地電話忽然響了起來。謝文廷看了看來電顯示。就抓起電話。沒有什麼表情地恩了一聲。


  話筒裡是一個低沉的男音,「怎麼樣?把陳大炮拿下來?」


  謝文廷眉頭就皺了一下,「陳達和,用得著你操心費力嗎?」


  話筒那邊地人旋即笑起來,「我是想看看唐逸那老狐狸哭起來是什麼表情,你知道吧,聽說這個老狐狸喜歡假惺惺照顧朋友,陳大炮是他的死黨,用陳大炮的東北話說他們是鐵子,拿下陳大炮,看看那老狐狸假惺惺掉淚也是好的嘛!」


  謝文廷眉頭皺得更緊,但顯然電話裡的人和他太過熟悉,他臉上有些不耐,但沒有說什麼。


  那人又笑起來,「明白,在你眼裡,陳大炮不值一提,放眼皮底下看猴戲也挺好,他們廳裡那點破事咱們不管,不管,哈哈。


  」


  謝文廷最厭煩的就是他說話太直,但來到寧西,這是唯一有力的臂助,也好說什麼,掛了電話,搖搖頭,繼續翻閱桌上的文件。


  ……


  趙長江很久沒主持省廳的廳長辦公會了,現在從國務院,總理辦公會在慢慢被常務會議取代,地方政府部門也有樣學樣,例如寧西省公安廳,各種專項會議在逐漸取代類似碰頭會的廳長辦公會。


  總理辦公會也好,地方正副職辦公會也好,都是碰頭會議的性質,參加人員不固定,幾位主要負責人碰個頭,交換一下意見,很多重大決策就被定了下來


  學也不民主,中央在改革,地方也在進步。


  寧西省公安廳廳長辦公會在辦公樓八樓的小會議室召開,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省公安廳廳長趙長江主持,副廳長陳達和、高全友、程世虎、白瑞慶,政治部主任馮延及省廳有關部門的負責人參加了會議。


  會議主要討論的議題是學習全國公安廳局長座談會議精神,研究部署貫徹落實意見。推進公安信息化建設、加強執法規範化建設、加強公安隊伍思想政治建設等等。


  橢圓會議桌旁,參加會議的幹部清一色警服,帽子在桌上都擺得整整齊齊,成兩條直線,襯得會議室不一般地肅穆。


  軍人出身的趙廳長最看重紀律,有他在,就算最大咧咧的陳達和也以身作則,腰桿拔得很直。


  趙長江正做著總結化發言,「大家要深刻領會杜啟明部長的重要講話,要在吃透精神、掌握實質上下功夫,通過學習研讀,進一步提高認識,增強使命感和緊迫感,努力適應新形勢、完成新任務。」


  政法委書記郝仁義成為政治局常務委員後,就不再擔任公安部部長的職務,原川邊自治區區委書記杜啟明擔任公安部部長,並在去年的人代會上當選為國務委員。


  趙長江作過總結性發言,環視了大家一眼,拿起茶杯喝水,眼角似有意似無意的瞟了陳達和一眼。


  接下來的議題就是總結省內第一單特大跨國綁架案的經驗教訓,十幾名被綁架地少年,在專案組的努力下,獲救了大半,但還有四五名下落不明。


  高全友副廳長拿起了桌上地一份材料,「會議前剛剛接到州市局的資料,他們已經鎖定了目標,相信朝著這個方向查下去,我們能解救所有的被綁架人質。」


  只有一份材料,高全友就遞給了趙長江,趙廳長看過以後,微微點頭,又將資料傳給陳達和,在橢圓會議桌上挨個轉了一圈。


  州市局將目標鎖定為鴻發進出口貿易的劉老闆,材料裡講,劉老闆和緬南特區一名叫做扎旺的黑幫分子來往密切,而扎旺很可能就是這次特大跨國綁架案地幕後主使。


  大家看著材料,都沒人說話,其實有傳聞,陳達和就是靠劉老闆這個灰色人物和緬南黑幫接上了頭,而現在根據州市局的材料,調查方向就會變成劉老闆和境外黑幫勾結綁票,這裡面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


  沒人說話,當面得罪人地事不到必要,是沒有人肯做的,高全友卻是點了顆煙,意味深長的道:「撥開雲霧見月明啊,一直以來,我們在這宗綁架案上都很被動,到底是什麼人作案,走的是什麼渠道我們都摸不透,甚至人質解救回來了,我們辦案人員還是稀里糊塗的,這很不好啊,輿論上我們就不能搶佔制高點,稀里糊塗,是會打敗仗的。」


  政治部主任馮延看了高全友一眼,又看了眼陳達和,慢慢停下了做記錄地筆,高副廳長和陳副廳長聽說都有北京的背景,四位副廳長關係都不怎麼好,但陳副廳長和高副廳長明爭暗鬥最厲害,甚至廳裡一般處級幹部都能嗅到火藥味,不過四位副廳長裡,大咧咧脾氣火爆地陳副廳長大概是最讓人喜歡的,陰柔地可怕的高副廳長則最沒有人緣,和他接觸過地幹部都知道這人最擅長背後捅刀子。


  不過感情是一回事,站隊又是另一回事,馮延很早就想動一動了,老領導那邊最近話風有些鬆動,一向陰沉的高副廳長突然一反常態,看來是有了很大的把握,馮延輕輕轉動著鋼筆,琢磨著怎麼說上幾句話來表明自己的態度。


  趙長江沒有說話,拿起茶杯,很緩慢的喝著水,或許,他在考慮什麼問題,又或許,他還在等,等其他人的表態。


  程世虎副廳長扶了扶黑鏡框,他一隻眼睛作過白內障切除手術,鏡片厚的很,旁人看過去,鏡片後的大眼睛也很滑稽,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個人深著呢,他說的話,常常趙廳長也要掂量掂量。


  程世虎聲音低沉,帶有特有的南方鄉音,聽起來很舒服,「州市局的情報有一定地參考價值,但具體情況還是等省廳專案組來分析吧,我們這些看看材料的人不好定調子,那不科學。」


  高全友吸煙的頻率有些細微的加快,馮延壓下了到了嘴邊的話,他知道這個時侯,通常代表高副廳長會就自己的觀點進行總結性發言,果然,高全友很快就掐滅了手裡的煙蒂,笑了笑道:「咱們查案子,就要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當然,世虎廳長說的也有道理,我看這樣吧,抽調州的精幹民警進入專案組,給專案組地同志們提供些新線索、新思路,對破案應該有幫助。達和,你看呢?」最後高全友卻是笑瞇瞇看向了陳達和。


  因為陳達和自來熟,雖然幾位副廳長互相都客客氣氣的沒什麼共同語言,但人人對陳達和就好像自己人一樣,「達和達和」地叫得很親熱,平時高全友和陳達和稱兄道弟,馮延還沒覺出什麼不妥,但現在這樣的氛圍,高全友一聲異常親熱的「達和」,卻是令馮延頭皮有些發麻。


  陳達和一直在揉他的大臉,好像臉上生了虱子一樣,這位大咧咧的常務副廳長遇到難題時地動作都那麼與眾不同。


  聽到高全友叫自己「達和」,陳達和心裡罵聲娘,卻是爽朗的笑了,「唉,高廳長,我看你這番心思是白費了,綁架案,部裡早就接手了,這份材料裡說地扎旺,資料也不準確嘛,他是我的線人,現在也交給了部裡的專案組,聽說他交代了賭城很多問題,緬南那邊,麻煩大了,這個土匪窩我看就要一鍋端,至於我們寧西的人質,相信部裡也會有妥善的解決辦法。」


  說著陳達和就呵呵的笑:「部裡要求保密地,雖然到了時限,但大家最好還是當沒聽過。就是,高廳長,」陳達和看向高全友,「就是讓你白費心思呵呵。」


  高全友怔住,好一會兒才微笑道:「你這個達和,保密功夫作得不錯嘛,不過問題解決了就好,解決了就好啊!」


  會議室裡氣氛馬上輕鬆下來,大家臉上都有了笑容,開始一家親的討論問題。


  馮延微笑看著陳達和,忍不住搖了搖頭,這個老陳,道行深不假,但什麼時候都這麼大咧咧,看他笑呵呵挖苦高全友「白費心」,真是脫不了陳大炮本色。


  不過省廳幾位副廳長地份量,看來是要重新評估了,現在看,以往覺得背景最深的高副廳長反而外強中乾,而滿嘴跑火車地陳大炮倒是手眼通天,能在部裡翻雲覆雨,一舉扭轉在寧西的不利局面,陳大炮地根子深不可測啊,程副廳長在部裡看來也很有人脈,可能早收到了消息,是以才給陳大炮「雪中送炭」。


  陳達和笑呵呵聽著白副廳長談起下一個「掃黃打非」的議題,心裡卻是捏了一把汗,回到寧西後他才知道情況有多嚴重,如果按照州市局的方向查下去,自然就會有人抽絲剝繭,查出自己和所謂黑幫人物勾結,接著,就是查情婦,查經濟問題,什麼屎盆子都會扣下來,局面多麼嚴峻陳達和比誰都清楚,正在一籌莫展之際,接到了部裡劉副部長的電話,要寧西專案組提供緬南黑幫的資料,而那邊的扎旺不知道怎麼就成了他的線人,聽說交代了很多問題,公安部已經通過外交渠道正式和緬南方面談判,緬南方面是很擔心激怒共和國的,好像已經準備配合共和國幾部委的聯合行動。


  陳達和拿起茶杯喝口水,心裡歎了口氣,站在了這個位置,還要跟個孩子一樣,事事要靠唐書記給擦屁股,再這樣下去,唐書記不吱聲自己也不好在這個位子上呆下去了,怎麼也得爭口氣,不要讓人看輕了。


  陳達和琢磨著心事,甚至都不知道幾時散的會,政治部馮延主任微笑拍了他肩膀一下,陳達和才回過神,看著馮延善意的笑容,陳達和知道,廳裡的幹部大概又要在背後掂量自己的背景了。


  陳達和知道,自己雖然有一定的安東背景,甚至在黃海掛過職,但在寧西一般幹部看來,是聯繫不到發改委唐副主任身上的,因為唐書記的位子還沒有重要到令寧西一般幹部聯想的程度。


  大家更多的是猜測自己在公安部裡有什麼背景而已。


  陳達和和馮延談笑步出會議室,高全友落在最後,看著陳達和的背影,他嘴角抽搐了幾下,陰著臉,匆匆離開了會場。


  另一間寬敞的辦公室中,謝文廷掛了電話,眼裡露出一絲莫測意味,輕輕點頭,「保下來了,老狐狸感情用事嗎?」


  遠在千里之外的唐逸自不知道自己成了很多人眼中的「老狐狸」,很多人都在拚命猜測自己的心思,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後,唐逸瞪眼訓斥蘭姐:「怎麼搞的?喝口你倒的茶都能感冒?」現在暴戾的唐逸,實在和「老狐狸」的形象相去甚遠。


  蘭姐唯唯諾諾,低頭看著漂亮的銀色高跟鞋尖,一句話也不敢說。


  ……


  駕駛著紅色奧迪TT,蘭姐美滋滋哼著小曲,哪裡像剛剛被黑面神訓斥過的樣子?副駕駛上,保姆秀娥羨慕的看著蘭姐,在她眼裡,夏總無疑是個完美的女人,漂亮、性感而又能幹,看夏總穿著寶石藍窄裙,那兩條白腿美得冒泡,秀娥也只能用土氣的形容詞來形容夏總,她只知道,別說那些男人,就是自己都想摸摸夏總那粉嫩粉嫩的美腿,想起那次無意碰到夏總的身子,那軟綿綿的感覺,實在令人心裡癢癢,秀娥想到這兒臉就是一紅,不要和夏總在一起時間長了,成了城裡人常說的「同志」,那可就羞死人了。


  秀娥是蘭姐雇的保姆,住在京城夏蘭美容院附近的小區,那是唐逸買的房子,租給了蘭姐,唐逸發下話,要蘭姐多花點精力在美容院,不要整天回四合院住,蘭姐雖然偷偷雇了保姆,也真正有了頤指氣使的「下人」,但住公寓,怎麼都不如住四合院有感覺,四合院裡,特別有做少***那種韻味。


  是以蘭姐寧可回四合院被黑面神罵,也不喜歡住公寓被保姆服侍,隔三差五就跑回四合院住一晚,更詛咒黑面神,不讓姑奶奶享福,活該你天天打噴嚏。蘭姐現在詛咒黑面神是越來越輕了,甚至都不再詛咒黑面神出門摔跤,就怕黑面神摔個好歹,自己變成沒依沒靠的孤魂野鬼。


  唐逸要蘭姐在外面住,多關心美容院,倒不是對蘭姐有什麼期望,但最起碼要寶兒看起來,自己媽媽是個有用的人吧?唐逸用心良苦,又哪知道蘭姐恨得咬牙切齒?


  蘭姐熟練的將車泊在東方超市前,紅色跑車,俏麗少婦,馬上引來一片火辣辣的目光,蘭姐已經習以為常,風情萬種的下車,性感的嘴角微翹,高傲的就像個貴公主。


  東方超市是距離夏蘭美容院最大的超市,營業面積數萬平米,樓體呈銀色,就好像巨大的乒乓球被削去了下面的一半。


  「下車,記住提醒我,先買感冒藥!」買感冒藥這等「大事」蘭姐又怎麼可能忘記?她是故意彰顯自己主人的身份。


  秀娥傻乎乎的下了車,問:「夏總,您感冒了?」


  蘭姐也懶得理她,擺擺手,氣勢十足,「叫你記住就記住,別廢話!」給黑面神買感冒藥,要你來記住是抬舉你了。


  秀娥忙哦哦了兩聲,小心翼翼關上車門,跟在夏總身後,屁顛屁顛的向超市裡跑,看著夏總高傲的步伐、兩旁女人嫉妒羨慕的眼光,走在夏總身邊,秀娥突然覺得自己也充滿了自信。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十四章 投機倒把

  秀娥將手裡的大包小包放進後備廂,抹了下額頭的汗道:「夏總,我想去買箱方便麵。」


  坐在紅色跑車裡,蘭姐翻看著藍水晶手機的短訊,點了點頭,卻聽秀娥呀的尖叫一聲,蘭姐嚇了一跳,扭頭看去,秀娥正手忙腳亂翻著錢包,將錢包裡的一把毛票抓在手裡,翻開錢包口用力向下倒,好像不見了什麼貴重物品。


  蘭姐奇道:「你有家裡給的金戒指?」


  秀娥急得都快哭了,「不是,是,是優惠卡沒了,那天,那天他們超市搞促銷,我好不容易和服務員大姐要的,那個大姐可嚴厲了,說什麼都不給我,我求了她半天……」


  蘭姐就咦了一聲,「這裡的貴賓卡?打幾折?」雖然進階為百萬富婆,但蘭姐精打細算的性格可沒有變,尤其是她自己掏腰包的時候。


  「九五,九五折。」秀娥發現優惠卡真的不見了,垂頭喪氣的說。


  蘭姐真想給她一巴掌,自然不會知道黑面神面對自己有時候也是這麼無奈。「普通積分卡是吧?給,用我的。」蘭姐從自己漂亮的最新款LV手袋裡翻出張卡,遞給了秀娥,嘀咕道:「不就是買箱方便面嗎?能省幾個錢?」


  「現在方便面可貴了,一塊多一袋。」秀娥喜笑顏開的接過積分卡,一溜煙跑去了超市。


  蘭姐撇撇嘴,看著手裡的旋轉藍水晶手機,是寶兒送的,諾基亞最新款,拍照攝像,造型別緻,蘭姐喜歡的不得了,這一款國內剛剛發行,售價近萬,而寶兒這個鬼靈精也不知道多少人疼她,經常有些稀奇古怪的好東西,蘭姐也時常跟著沾光。


  愛不釋手的擺弄著手機,蘭姐就想給人發個短信,笨拙的拼著拼音,「黑面神:你這個衰人!」看著屏幕上靈巧的字體,蘭姐得意地笑,終究不敢發出去,過了會眼癮,就將字一個個消去。


  手機悅耳地音樂突然響起。看著來電號碼。蘭姐秀眉微蹙。接通電話。「三子。有事?」


  三子是京城某貿易公司地老闆。據說很有些門路。蘭姐在黃海經營美容院地時候。三教九流結識地不少。三子就是其中之一。不過蘭姐覺得他這個人就是嘴甜。見過他談生意。感覺就是皮包公司。空手套白狼。但看在他在黃海地乾姐姐面上。蘭姐偶爾也就應付應付他。


  三子還是一貫地油嘴滑舌。「夏總。別說弟弟不關照您。有個發財地機會。想不想幹?」


  蘭姐心裡鄙夷。話裡帶刺道:「你發財地機會不少嘛。怎麼到現在還鼓搗你地皮包公司呢?」


  三子乾笑幾聲。「夏總。損我不是?兄弟是一直沒有機會。一旦有了機會。我也是那一遇風雲就化龍地主兒。」


  蘭姐懶得聽這個正宗北京侃爺嗦。蹙眉道:「有事沒?沒事我掛了。」


  「別,別,我剛不跟您說了嗎?機會,我說的機會,這不就來了嗎?您聽聽,聽聽,聽得不順心您再掛。」三子低聲下氣的,好像生怕蘭姐掛電話,求人地時候要當孫子,是三子的座右銘。


  蘭姐鼻子裡就嗯了一聲。


  三子趕緊抓緊時間,「夏總,我有內幕,我一鐵哥們是部委的能人……」蘭姐聽到部委地能人,就更是鄙夷,在部委打掃衛生從三子嘴裡也能侃成能人,這是侃爺的通病。


  「夏總,您看行不行?」三子說的唾液橫飛,蘭姐卻專心的修理自己地水晶彩甲,手機放在肩膀上貼在耳邊,哼哈的答應著。


  「姑奶奶啊,您聽沒聽我說話?得,我知道您忙,那我長話短說,農資品這不一直漲價嗎?我那哥們說尿素到年底能漲價到30%,夏總,我不騙您,騙您王八蛋,我要不是手頭緊,也不找您,您出錢,我出信息,賺了錢咱平分,您看行不行?」


  蘭姐用精緻的修剪刀專心致志磨著漂亮的水晶甲,含糊道:「沒錢,去和李總借啊,少打我們窮人的主意。」


  三子就氣憤起來,「我那位乾姐姐,得,我算知道她了,你猜她怎麼說?給了我兩萬塊當辛苦費,人自個兒玩兒去了,她無知,哪像您夏總,高貴大方,冰雪聰明,以後看我關照她不?信息是第一生產力,她不懂。」


  聽到李總囤積了尿素,蘭姐卻是一下來了精神,李總是三子的乾姐姐,北京人,在黃海投資建了座高爾夫球場,很精明地一位商人,如果李總都覺得這消息可靠,那準保錯不了。


  三子還在那邊下說辭:「夏總,您想啊,我就是想毀您,也不能連帶著把我幹姐姐毀了吧?」


  蘭姐輕笑道:「嗯,我知道了,等我考慮考慮,再找你吧。」


  「行,夏總,您抓緊時間……」不等三子說完,蘭姐就掛了電話,自然要打給李總求證一下。


  等秀娥搬著一箱方便面氣喘吁吁上了車的時候,蘭姐已經打過了電話,李總果然囤積了一批尿素,蘭姐就更是心熱,當然,是不會再將電話打給三子地,憑什麼要分給他一半?


  在通訊錄了翻了翻,找到個號碼,是黃海一家農資品公司的老闆,蘭姐看著這個號碼,突然就猶豫起來,開始地興奮勁兒漸漸沒了,聽起來利潤很高,但萬一賠了呢?黑面神說過,炒股票炒期貨沒有穩賺不賠的,炒農資品也是一樣地道理,自己辛辛苦苦這些年才攢了點錢,可不要腦袋一熱都打了水漂。


  越想蘭姐越怕,這個電話始終沒打出去。


  將秀娥送回公寓後,蘭姐就驅車趕往四合院,昨天在公寓睡的,渾身不舒服,今晚自然要去四合院找找感覺,黑面神看在自己給他買了感冒藥的份上,應該不會罵自己吧?


  一路的忐忑,但等蘭姐在停車場停了車,遠遠望著嫩綠垂柳中若隱若現的明黃琉璃瓦,蘭姐只剩下了滿心的朝拜和興奮。


  躡手躡腳進了四合院,卻見喜兒正在玻璃房中喂龍魚,正廳中,影影綽綽好像有幾個客人。


  「喂,裡面都什麼人?」蘭姐鬆了口氣,腳步輕盈的進了玻璃房,拿起塑料棒逗弄籠架上的漂亮鸚鵡。


  「夏總,夏總。」鸚鵡嘎嘎怪叫,蘭姐嚇了一跳,忙關上玻璃房


  就是不知道黑面神有沒有聽到,心裡害怕,用塑料棒腦袋上敲了一下,「想嚇死我啊!跟你主人一樣混蛋!」


  「混蛋,混蛋!」鸚鵡又嘎嘎怪叫,蘭姐嚇得臉都白了,這要被黑面神聽到報喜鸚鵡出口成髒,自己小命也別想要了,將塑料棒丟的遠遠的,心說以後可不能讓黑面神看到自己調教鸚鵡,鸚鵡說髒話,那就和自己沒關係。


  快步來到魚缸前,再不看那綠毛鸚鵡,問喜兒道:「今天家裡客人挺多,都什麼人?」


  喜兒不知道打什麼主意,現在異常溫順,對蘭姐這個掌握她經濟命脈的「主管」喜兒就更加刻意討好,微笑道:「都是發改委的人,好像是因為最近農資品漲幅過快,他們在討論對策呢。」


  蘭姐怔了一下,忙問:「什麼對策?」


  「好像是要發一個干預漲價的緊急通知,要各省發改委研究制定措施,並報省級人民政府批准盡快出台。」


  喜兒奇怪的看了蘭姐一眼,「蘭姐?你沒事吧?」


  蘭姐捏了一把冷汗,幸好,幸好沒有腦子發熱,不然存折肯定又變成六位數。


  電話音樂又響了起來,是三子打來的,蘭姐氣不打一處來,走到玻璃房一角接了電話,不等三子說話,蘭姐就冷笑道:「三子,你就毀人不倦吧,害你乾姐姐不夠,還來害我,我不跟你說,我跟你姐姐說,我這就給她打電話。」


  「別,別,夏總,您,您是說尿素地事兒沒準兒?」三子挺機靈。


  「不是沒準兒,是壓根要降價!」蘭姐懶得和他多說,「掛了吧,我跟李總說一聲,免得她以後埋怨我。」


  「夏總,您這信兒准嗎?」三子隨即呵呵的笑,「看我,又說廢話,您是領導,我們是老百姓,您的消息保準比我們小老百姓的靠譜。」


  「夏總,這麼的吧,這事兒您就交給我吧,我和乾姐姐說,醜人我來當,保證不賣了您。咱也得讓她出點血不是,還是那句話,五五分成,你放心交給我,咱怎麼地也得跟拿幾捆。」


  蘭姐冷笑兩聲,掛了電話,接著,就撥了李總的話去知會她快點將尿素放手,蘭姐還沒那麼眼皮子薄,為了幾萬塊錢得罪一位能幹的朋友,尤其是三子嘴巴不牢靠,蘭姐是怎麼也信不過地。


  ……


  一望無際的草原,漫山遍野的鮮花,零零星星的帳篷,宛如世外桃源。


  唐逸從越野吉普上下了車,呼吸著清新地空氣,微笑對身邊的幹部道:「看起來很美。」


  站在唐逸身邊的是寧北自治區阿慶州州委書記扎克拉,純正的土家族人,皮膚黝黑,深眼窩,微黃的眼珠,甚至性格也同土家族人一樣,豪爽、好客,絲毫看不到官場打磨的痕跡。


  扎克拉漢語字正腔圓,「遊牧民最大地敵人是自然災害,我們這個試點我一定做好它!讓我們千千萬萬的土家族子弟真正過上安居樂業地日子。」


  唐逸微笑點頭。


  八月初,國家發展改革委農經司在寧北自治區阿慶州召開全國遊牧民定居工程建設現場經驗交流會。農業部畜牧業司、建設部村鎮建設司,寧北、川邊、川南、寧西等七省(區)發展改革委,寧北自治區阿慶州政府有關負責同志參加了會議。


  據統計,在寧北、川邊等七省區有四十多萬戶遊牧民,仍沿襲傳統的逐水草而居地遊牧方式,生產效率低,生活條件差,防災減災能力弱,是新牧區建設的難點。為改善遊牧民生產生活條件,提高抵禦自然災害地能力,保護草原生態環境,幾部委決定在寧北實施遊牧民定居工程試點,寧北阿慶州,是遊牧民最密集的自治州,四萬多戶的遊牧民,自然成為了試點工程中的重中之重。


  會議結束後,唐逸沒有隨大隊回京,而是在寧北發改委趙主任、阿慶州扎克拉書記等幹部陪同下,來到了阿慶州遊牧民聚集區調研。


  這裡是漠北大草原的邊緣地帶,有零零星星的牧民,再往草原深處,汽車就不好走了,而且草原深處,什麼複雜的局面都可能遇到,相關幹部自也不會同意唐逸冒險,


  一行幹部都下了車,沿著草坡向牧民帳篷區走去。


  這裡不是觀光旅遊景點,牧民們顯然也很少接觸外人,但看到客人,牧民們還是熱情的圍過來,用唐逸聽不懂的土家話熱情的和客人們打招呼。


  小武緊緊跟在唐逸身邊,警惕的看著這些土著,尤其是有幾名健碩的男牧民,**著上身,古銅色充滿爆炸力的肌肉,在小武眼裡,都是十足的危險分子。


  但小武顯然錯了,牧民們都很溫和,熱熱鬧鬧的把大家簇擁進最中央的帳篷,一名年老的土家族人親熱的和扎克拉擁抱,顯然,老人是這十幾戶牧民的類似族長的領導者。


  扎克拉介紹了唐逸的身份,雖然老人可能很難理解唐逸的具體職務,但來自首都的高官還是受到了牧民最隆重的歡迎。


  唐逸也學著扎克拉盤腿在油氈上坐下來,很快,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水果,有一種紅紅的果子唐逸甚至沒見過,扎克拉笑著介紹,說是草原上的野果,但味道鮮美,牧民們叫它「薩拉瑪之果」,意思就是大地母親的果實。


  扎克拉變成了老人和唐逸的翻譯,當唐逸說起國家要撥出巨資為他們建立固定的定居點時,老人眼神裡閃過了一絲迷惑,「羊兒沒了水草,鳥兒沒了翅膀,政府要砍斷我們土家人的雙腳嗎?」


  扎克拉倒也實誠,一字不漏的翻譯出來,唐逸就輕輕歎口氣,或許生活在繁華都市的人群,很難想像高度文明的現代社會裡,還會有這些遊牧部落的存在,這些牧民,就好像生活在化外世界,有著自己的社會準則和生存方式,似乎和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十五章 噩耗和喜訊

  逸看了眼老人。微笑道:「老人家高壽啊?」當聽到六十三的回復後。唐逸就微道:「六十多歲。在我們國家大部分的區可以用年富力強來形容呢。」


  也不知道扎克拉怎翻譯的。想來意思差不多。老人睿智的雙眼含笑看著唐逸。似乎知道唐逸想說什麼。


  確實。遊牧民族缺醫少藥。有了疾病大多是由流傳下來的古老土法治療。平均壽命和內的差了一大截。


  「老人家。為了子孫後代。咱們土家族暫時不用走路又怎麼了?將來。咱們土家族的子弟都是要汽車的!」唐逸微笑著說。


  老人沒有說話。扎克拉微笑說了幾句土家話。老人就笑起來。


  留下老人和扎克拉在帳篷裡傾談。唐逸站起來說出去走走。老人含笑點頭


  帳篷外。一名十一二土家女孩湊到唐逸跟前。怯生生問了幾句什麼。旁邊的土家族幹部忙翻譯。「她在問。將來她能不能開汽車。」


  看著她眼裡的希翼。唐逸微笑摸摸她的小腦袋。點了點頭。


  小女孩兒就笑了起。笑的很甜很甜。甚至很久很久以後。那甜甜的笑容還在唐逸腦海裡現。也在時刻激勵唐逸。為了那些可愛的孩子們將來笑的更甜而奮鬥。


  和遊牧民們告別的時候。小女孩兒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將漂亮的花環套在唐逸脖子上。在唐逸微笑低頭時。小女孩兒在唐逸臉上親了一下。說:「唐逸。我喜歡你!」


  大家都笑起來。坐在吉普裡唐逸還見到小女孩兒在後面用力揮手。唐逸看了眼扎克拉。但沒有問小女孩兒的漢語是和誰學的。只是微笑拍了拍扎克拉的肩膀。說:「希望他們的明天更好。」


  ……


  軟軟的大床上。看著懷裡一襲白紗睡裙。清麗若仙的小妹。唐逸就輕輕歎口氣。小妹睡很熟或許只有在唐逸懷裡。她才能真正安安穩穩睡上一覺。


  壁掛螢幕上。哀樂陣陣新聞聯播正在播放寧老的追悼會。接下來十幾天的央視黃金檔。會播放大型連續劇《戎馬一生》。講的是寧老在戰爭時期的歲月。國家給寧老的榮譽不可謂不高。已經很久沒有領導人去世後會在央視通過電視節目進行長達一個月的哀悼和紀念了。


  唐逸也很難受。追悼會上。唐逸第一次真正落淚不管外人對寧老評價如何。在唐逸心裡。寧老無疑是位異常慈和的長輩。極為偏愛小妹。愛屋及烏。甚至自己比寧家的子弟還要受到寵愛。


  手機震動起來。唐逸接通電話話筒裡是一個柔和的聲音。「唐逸。小妹沒事吧?」是寧母馬素貞。


  唐逸低聲道:「恩她睡了。媽。這幾天累壞了吧?」這是唐逸第一次叫馬素貞「媽」。叫的很自然。馬素貞明顯怔了一下隨即就歡笑道:「不累。不累。你這孩子。叫阿姨就行了。咱們沒那麼多講究。」


  唐逸說道:「那怎麼行?我。我還等合適的機會喊岳父一聲爸呢。我呀。以後就是你們的兒子。」


  「不急。不急。……」馬素貞聲音有些哽咽或許是歡喜或許歡喜之餘想起了公公的離世。眼淚卻是止不住的落。


  唐逸輕聲道:「媽,爺爺在天上。也不希望看到我們這個樣子。您要節哀。」


  「嗯。恩。其實。其實爺爺走的安詳。他一直說給他兩年時間給他兩年時間。老天爺雖然沒給他時間。但看到德忠。看到你和小妹。他。他應該很安心……」


  唐逸眼角又濕潤起。寧老走前最後一句話竟然是對自己說的。「小妹給你。我很放心」。目光異常的慈和。雖然接著就漸漸暗淡渙散。但唐逸。仍然記的那一刻自己的悸動。


  「唐逸呀。親家回美國了吧?」素貞說的親家自然是蕭金華。寧老去世。蕭金華也特意回了國。只是低調的很。沒什麼人知道。


  「嗯。回了。她臨走還交代要我好好照顧小妹。」


  馬素貞欣慰的笑了。「她。她喜歡小妹吧?」這些話以前馬素貞是問不出口的。但唐逸叫聲「媽」之後。兩人的心好像貼的越發近了。


  唐逸道:「當然喜。有誰會不喜歡小妹呢?不歡小妹的人我看腦子都有問題。」


  馬素貞微笑不已。聽出唐逸是疼小妹的。「唉。也就你覺的小妹好。小妹那性子?沒幾個受的了。是親家大量。」


  唐逸低笑道:「不是蕭女士大量。小妹真討人喜歡。小妹有一次給蕭女士倒了杯茶。您猜怎麼著?蕭士念叨了一晚上。我看啊。她都想抱著小妹親上兩口。」


  雖然唐逸說的誇張。馬素貞還是鬆了口氣。看來親家最起碼不討厭小妹。那就好。以前最擔心小妹嫁過去。處理不好和婆婆的關係。


  「媽。你早點休息。」唐逸輕聲道。


  馬素貞嗯了一聲。即就想起了打電話來的要緊事。輕笑道:「傻孩子。你不知道吧?你要做爸爸了。」


  唐逸愕然道:「什麼?」隨即欣喜若狂。「你。你是說小妹有了?」聲音高了些。懷裡的小妹動了動。唐逸忙將聲音壓下來。「媽。小妹有寶寶了。是嗎?」


  「嗯!」馬素貞比唐逸還開心。「呀。要做奶了。」頓了下。聲音低沉下來。「爺。沒有帶著遺憾走。這是老天給他的恩賜吧!這些日子忙。我就沒和你說這事兒。」


  悲傷的日子裡。確實不適宜那時候告訴唐逸。唐逸也輕輕歎口氣。點了點頭。


  「好了。沒事了。你早點休息。「馬素貞最後突然笑起來。」失眠的話。就和小妹聊天,那個傻丫頭。沒心沒肝的。有了寶寶。也沒見她多開心。」


  唐逸就微微一笑。但還真想不出小妹作人媽媽會是什麼模樣。


  掛了岳母的電話。唐逸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爺爺。寧老的去世無疑對爺爺是個打擊。故舊一個個離去那種心理上的孤寂最可怕。唐逸甚至覺。爺爺一瞬間就倒了下去。


  「小妹懷孕了?」爺聲音難的的興奮起來隨即就笑:「好。好。好啊。可以看到我的重孫再走」


  「爺爺。您不要老這種話。我等著給您慶祝百歲壽誕呢!」唐逸不滿的嘟囔。唐老就笑了。「不說不說!」顯然重孫即將臨世令他心神激盪。對孫子竟然千依百順起來。


  「爺爺。明天晚上我和小妹去看您。我陪您喝一杯。」唐逸微笑著道。


  唐老笑聲不斷。甚掛電視時唐逸竟然聽到爺爺哼起了戰鬥歌曲。簡直令唐逸覺不思議。想不小寶寶的到來會令老人家們這麼開心。


  電話打給蕭金華時蕭金華卻是笑道:「親家-和我說了。現在總算放心了!我就小妹身子骨和別人不一樣。那可就苦了她了。」


  第二天一早。小妹睜開眼睛。就見床頭櫃上。擺著一碗濃香四溢的蟹肉。唐逸圍著圍裙進出出的。


  小妹好奇的看了唐逸幾眼。就起床。去洗了澡。回到臥室說:「唐逸。房裡味道不好了呢!」


  按以前唐逸肯定是諸多借口。沒準還擰小妹俏臉幾把開玩笑。但今天唐逸卻是馬上微笑道:「行。明天我就能掐准點了。保準你一起來正好喝上熱氣騰騰的粥。」


  小妹更是奇怪而唐逸已經端起床頭櫃上的蟹肉粥。笑著說:「來去餐廳吃!」


  房有單獨的餐廳。在客廳西側。按照唐逸的設計。餐廳裝修的很古雅。深紅檀木桌椅。白玉壁燈。氣派不凡。


  唐逸拿起小白玉。溫柔的喂小妹喝粥。雖然以往唐逸疼愛勁兒上來。也時常這樣寵溺小。但今天明顯不同。小妹奇怪的問:「唐逸。你怎麼了?」


  唐逸微笑道:「不要問這麼多。照顧好咱們的寶寶。」


  啊。小妹明白過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就有些不開心。「裡面怎麼會有個人呢?我不喜。」


  唐逸就有些撓頭。小妹的反應還真是出人意料。


  「是你的寶寶。我會生下來的。」小妹自顧自喝起了。好像生寶寶是例行公事。


  唐逸無奈的笑:「謝謝您啦。」小妹也不理他的貧嘴。


  唐逸撓著頭琢磨。雖然小妹現在看起來一副無所謂。但想來隨著時間的推移。天生的母性總會被喚醒吧?看了眼冷冷清清的小妹。唐逸又突然有些懷疑自己的想法。


  ……


  秋天到了。范各莊農業試點的各項數據也源源不斷的報上了發改委。雖然農產品深加工暫時還看不到大的效益。但僅僅是糧食和蔬菜的收入。就令范各莊的村民笑開顏。在農莊工作的勞力。收入基本和縣城職工的平均工資持平。而不願意土裡泥裡干莊稼活去外面打工的。輕輕鬆鬆拿到了年度的紅利。今年的分紅是每人一千多元。雖然不算多。但給人的感覺是什麼都不用做。乾等著拿錢。一家三口的。就是四五千塊。比城裡吃低保的家庭收入還要高。


  黃海市市長孫有望來到了北京。和他一起上京的除了市裡相關部門負責同志。尚有范各莊經濟開發區管委會的幹部。張強軍主任和韓冬梅副主任都跟了來。


  唐逸在紐約大酒店明月軒菊花廳請孫有望等黃海幹部。除了孫有望。尚有四名黃海幹部和唐逸歡聚菊花廳。農辦主任董玉萍。市長助理市發改委主任於亮、張強軍和韓冬梅。


  其實跟孫有望來北匯報工作的幹部張強軍和韓冬梅級別最低。但他倆是農經區主管。唐點名邀請了他們。


  金碧輝煌的大廳。人垂涎欲滴的菜餚。很多菜。就是孫有望也叫不上名字。至於佛跳牆等名菜。孫有望倒是吃過。但那些不過是幾百塊錢的贗品。紐約大酒店這種要提前幾天預定烹製的原汁原味的正宗名菜。還是第一次品嚐


  孫有望笑呵呵道:「又要唐主任破財了。這餐飯。我就是想請客都請不起啊!」


  唐逸微笑道:「應該的。你們辛了大半年。應該犒勞一下。」


  佛跳牆湯汁呈半透狀。香氣撲。魚翅燕窩整齊化一。令人食指大動。韓冬梅好奇用湯舀了一小口湯汁。在嘴裡細細吧嗒滋味。聽說佛跳牆有一湯十種說。每一口合盅裡不同的食料。都能品嚐出不同的滋味。


  湯汁鮮美。回味無窮。韓冬梅輕輕歎口氣。要是愛人能吃到就好了。


  唐逸卻是笑呵呵和有望談起黃海的工作。看來於方舟和孫有望就算有矛盾。也在可協調的範圍內。經濟上的工作。於方舟是放手要孫有望一把抓的。聽孫有談到工作時時不時就提到於方舟的正確領導就知道。兩人合作的還算不錯。


  當然。唐逸也知道。以孫有望的嗅覺。自不難知道江南是唐系的大本營。而從孫有望角度來看。來自江南的於方舟是根正苗紅的唐派。他不論比資歷比親疏可能都覺的差於方舟一些。就算有不滿。也不會在自己面表露。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農經區。孫有望談到。范各莊臨近的幾個鎮的村民要求搞農莊的呼聲來越高。市也準備挑選一到兩個鎮合併進農經區。並且將農經區升格為正處級開發區。爭取在兩到三年內將農莊改革推廣到整個台州市。當然。這也的到發改委農業部等中央部委的批准。


  唐逸笑了笑。雖然覺的步子有些慢。如果是自己。怕是現在就會開始準備在台州市進行廣。不過孫有望穩一穩是對的。唐逸自不會再對黃海政務指手畫腳。


  孫有望又笑道:「就一點不好。聽農經區的同志講。村民們要求進農莊工作的越來越多。這個矛盾不好解決啊!」


  想想也是。機械化程度很高的大農莊。顛覆了以往村民對農活的認知。覺一天到晚也沒幹啥就能拿高的工資。自然都躍躍欲試。其實大農莊很多工作。還是很累的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十六章 改革和分拆

  寬敞明亮的小會議室,發改委地區經濟司、農業經濟司發司、西部開發司、就業分配司等五司局的相關負責幹部、相關專家正在熱烈的討論范各莊大農莊改革的經驗。


  會議由發改委副主任唐逸主持,在范各莊農業改革初步收到成效後,地方上要求學習范各莊經驗、進行農莊改革的聲音也多了起來,其中東北幾個縣市呼聲最高,尤其是遼東省安東市,十幾萬字的評估計劃書作的洋洋灑灑,甚至委裡的孫主任都打電話,要唐逸認真考慮下安東的改革建議。


  在這樣一種氛圍下,唐逸召集相關司局的負責同志及專家,對農業集體化改革進行討論。


  正發言的那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是農經司農業經濟研究所特聘研究員,同時也是共和國農業大學經濟學教授,李教授發言很樂觀,認為在國家全面免除農業稅的後農業稅時期,集體化農業改革是解決制約農業和農村發展的深層次矛盾的不錯的嘗試,從范各莊的經驗來看,只要認真解決好勞動分配、管理監督、科技人才引進等幾方面的問題,集體化農業是完全可以取得較大發展的。


  而農經司農業處高處長則談到,剛剛人大常委會通過決議,決定從2005年1月1日開始廢止從五十年代開始實行的農業稅條例,此舉雖然減輕了農民負擔,但同樣會引發新的問題,例如免征農業稅後,農業稅占財政收入比重較大地地區,在總體財力中,上級補助收入占的比重不斷上升,將會從「吃飯財政」淪為名副其實的「要飯財政」。


  高處長舉了西北某貧困縣的例子,該縣2002年當年可用財力為13850萬元,其中省補助收入11427萬元,占可用財力的82.5%;2003年當年可用財力14968萬元,其中省補助收入12559萬元,占可用財力的83.9%;2005免除農業稅後,則估計該縣補助收入將達到恐怖的98%以上。


  而在免除農業稅後,這個縣的鄉鎮財政收入將完全依賴上級財政撥款,鄉鎮作為一級政府的財政基礎將會喪失殆盡。


  高處長談到,這樣的貧困縣在全國數量很多,全面免除農業稅,會使得國家財政壓力進一步加大,更會直接影響到鄉鎮一級部門的工作,怎樣來解決這些貧困縣將會面臨地窘境?進行集體化農業改革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就業司程朝倫司長則從另一個角度談到了農莊改革的利弊,對范各莊實行的農民養老保險制度很是褒揚了一番,認為集體化農莊提出了解決農民勞動保障的一條新思路,當然,程朝倫也指出了農莊改革的一些不足,例如在勞動分配收入上,范各莊集體農莊過於提倡財富平均化,過於「公平」,沒能科學的將財富第一次分配的公平和效率完美結合,當然,改革初期,小瑕疵是不可避免的。


  整個會議的基調肯定了農莊改革地成績,農經司司長魏友紅則談到了安東市申請為集體化農業改革試點的方案,魏友紅認為將安東作為集體化農業試點市是可行的,而且安東市的改革方案也得到了遼東省委省政府的大力支持,王小鳳省長數次來發改委闡述她的觀點,很明確的支持安東作為試點市,這種條件是很多市縣不具備的。


  其實將安東作為試點市。委裡有消息稱。孫玉平主任也是持支持態度。分管農業地唐副主任又有在安東任職地經歷。據說安東班子是個很健康向上地集體。可以說一切看起來都水到渠成。


  聽著會議討論地方向。唐逸一直微笑傾聽。但在魏友紅司長講完後。唐逸終於忍不住開了聲。「統籌整個市地集體化農業。我認為條件還不成熟。范各莊以鎮為單位地試點剛剛進入改革地初期。很多我們想像不到地困難還沒有暴露。現在就要以地級市為試點搞集體化、搞合併。不太科學。不太符合事物發展規律。改革。還是要循序漸進嘛。」


  一名農業專家點頭附和。「循序漸進。唐主任說地好啊。集體化、合作化農業沒有成功地先例可循。國外類似地農莊。要麼是農場主私有制。要麼就是類似我們公社時期地完全公有制。我們這種集體化地農莊可以說是很新鮮地事物。只能走一步。總結經驗教訓。再走下一步。走地太快很容易摔觔斗。失敗不可怕。如果是我們決策失誤使得很有發展前景地一次改革夭折。那我們就是千古罪人。」


  老學究精神矍。經常從歷史地高度看問題。一句「千古罪人」令大家都有些無奈。而在座地幹部也都不可能想到。這次普普通通地座談會會成為共和國農業改革進程中一次具有歷史性意義地會議。


  東北司徐興新司長放下茶杯。說道:「我認為可以以遼東省為試點區。選取幾個不同類型地縣作為試點。例如工業縣和農業縣。進行集體化農業改革時遇到地局面是肯定不同地。這樣我們可以最大範圍地總結經驗教訓。為集體化農業改革地大範圍推廣做準備。當然。也可能發現很多深層次地矛盾和問題。會證明我們地改革方向不正確。那我們就及時剎車。也不會造成太大地損失。」


  唐逸就看了徐興新一眼。明明知道集體化農業改革是自己地得意之筆。他仍然直言不諱地提出改革可能會遭遇失敗。雖然東北司不歸自己分管。但這位司長也算勇氣可嘉了。畢竟他不是那些在野地專家。


  會議最後確定了農業集體化改革的大方向,就是以遼東省為試點區,選取幾個有特點的縣(市)作為試點,探索新思路,發現新問題。


  ……


  夕陽西下,南疆地小縣城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黃,景色極為秀麗。


  客廳落地窗漂亮的蕾絲窗簾徐徐分開,唐逸站在窗前,微笑道:「怎麼跟做賊似的?」


  允兒從沙發上站起,來到唐逸身邊,


  目瞪口呆的道:「首長,都是我不好,我太笨了,老要您操心。」


  允兒清純性感,雪白地針織絨衫,瘦腿七分褲曲線玲瓏,露出多半截雪白細膩的小腿,淺藍色高跟涼鞋,白生生的小腳只塗了淡淡的藍色甲油,卻顯得更為動人。


  唐逸微笑道:「你以為博士那麼好考啊?要是博士遍地走,那還有什麼人研究學問?」


  允兒低著頭,顯然還是很不開心,唐逸微笑擰了把她的小臉,「越來越漂亮,比什麼都好!」首長突然嬉皮笑臉的輕薄,允兒嚇了一跳,不自禁就偷偷瞟了眼餐廳裡那條忙碌地俏麗身影。


  唐逸又道:「現在也好,這不就找到工作了?多接觸社會,比去研究學問好。你那個……」卻是一下頓住,本來允兒電話裡都講了她已經成為公安大學的助教,但當時接允兒電話的時候唐逸正忙著看一份西部開發辦的文件,允兒具體去哪所大學卻是沒留神,唐逸就有些愧疚,自己對允兒好像太不關心了。


  「允兒在嶺南公安大學教哲學,我也覺得挺好。」清脆的嬌笑,艷麗逼人的齊潔端著托盤從餐廳走出來,托盤裡是一壺熱氣騰騰的咖啡。


  唐逸對齊潔笑了笑,對齊潔為自己解圍有些感激,就對允兒道:「教哲學,也是你的特長,你呀,多研究馬列主義,快點升講師、教授,將來去黨校教幹部們!你這小傢伙可是個徹頭徹尾的馬列主義者!」


  允兒被唐逸表揚的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紅撲撲地,齊姐在,就更不好意思。


  唐逸又笑著走向沙發,對允兒招手,「來,喝咖啡,慶祝我們允兒成為大學助教。」


  允兒靦腆的點頭,走過來卻沒有挨著唐逸坐,坐到了齊潔的另一邊。


  唐逸就有些無奈,艷麗的齊潔和清純的允兒陪伴在側,風情迥異的兩位美女和自己一起聊天說笑甚至遊玩,簡直就是所有男人的夢想,但昨晚上,三人卻是每人一間臥房,或許是因為年紀大了、地位高了,年輕時的那些荒誕想法也漸漸淡了,甚至因為齊潔和允兒住隔壁,擔心允兒聽到動靜,就是齊潔的房間自己都沒好意思去。


  臉皮薄了,自然就要付出代價,唐逸心裡火熱火熱的,偏偏又不能作出任何親熱地舉動,唐逸未免就有些煩躁。


  喝了口咖啡,看著允兒可愛性感的腳丫,唐逸就皺眉道:「允兒,記得你以前喜歡穿襪子的,這都快冬天了,怎麼還光腳了?」自然就是沒事找事,想也知道允兒漸漸展現自己的性感是齊潔教的,唐逸說允兒,就是教訓齊潔,自己打扮地招蜂引蝶的,還要把允兒帶壞!


  允兒啊了一聲,忙站起來說:「我去穿襪子!」轉身小跑進了臥房。


  齊潔似笑非笑地瞥了唐逸一眼,唐逸老臉一紅,好像齊潔看穿自己孩子似的把戲了。


  「老公,你想離間我和允兒地感情啊?」齊潔大帽子就扣了過來,唐逸拿起杯子喝咖啡,也不理齊潔,卻是學足了小妹,效果也是出奇的好,果然齊潔下面跟著地話就說不出口了。


  允兒再次回到客廳的時候穿上了雪白的絲襪,配上性感的淺藍色T字高跟,更是誘惑。


  兩位風情迥異的美女坐在一起,允兒可愛的牛仔美腿和齊潔誘惑的絲襪**相依,清純漂亮和嫵媚俏麗的臉蛋相映,那種給人視覺上的衝擊力可以令任何男人爆炸,唐逸乾咳兩聲,就問齊潔:「俄羅斯那邊談的怎麼樣了?」借談正事來壓制心裡的悸動。


  齊潔嫣然一笑,「還OKK吧,你說的嘛,要攻堅,已經拿下幾個有份量的鼻子了,不過阻力還是不小,還好時間來得及,盡量明年春天能談下來。」


  唐逸微微點頭。


  齊潔又厭惡的道:「大鼻子們特貪心,有個什麼委員,好像挺有權力,張嘴就要五萬美金。」


  唐逸笑道:「這個民族是貪婪些,不過也好,咱們地也可以多拿些。」


  齊潔嗯了一聲,說:「我想想辦法,從租地地價錢上把這筆錢省下來。」


  唐逸就笑:「你也挺貪心的。」


  齊潔嬌嗔道:「還不都是你教的?」


  唐逸微笑,卻見允兒一直插不上嘴,就微笑道:「允兒,現在還是騎著你那輛寶馬摩托啊?我看啊,該買個車了,讓齊潔教你開車。」


  允兒不好意思的道:「我,我是開車呢。」似乎在首長面前,自己應該永遠是那個騎著自行車的小姑娘,越是融入現代社會,允兒越是覺得自己變了,首長會不喜歡。


  唐逸心裡卻咯登一下,上個月允兒給自己打電話好像就說過,她用稿費自己買了輛白色地甲殼蟲跑車,是齊潔和她一起選的,卻不想自己又忘了,雖然看起來允兒沒放在心上,但自己一再的忽略允兒,實在有些不像話了。


  「啊,我去煮飯!」允兒看了看手腕上小巧可愛的歐米茄,就忙站起來,齊潔笑道:「我幫你!」


  唐逸坐在沙發上,看著廚房裡兩條俏麗可愛的身影,美滋滋品著咖啡,只覺得這日子愜意極了。


  晚飯之後,三人看了一會兒電視,說笑幾句,就各自回房休息。


  夜深人靜,漆黑的客廳裡,一條人影躡手躡腳地來到齊潔房間前,伸手擰了下門把,裡面卻是鎖了。


  唐逸皺了下眉頭,就來到允兒房間前,輕輕推門,咯吱一聲輕響,門慢慢開了,允兒正坐在檯燈前看書,聽到動靜猛地回頭,驚呼一聲:「首長。」臉一下紅了,情不自禁看向了隔壁。


  唐逸將門輕輕關嚴,看著允兒清純神態,就微笑道:「怎麼?不喜歡我來麼?」心裡卻苦笑,怎麼覺得自己跟大灰狼似的?


  允兒忙搖頭,唐逸微笑坐上床頭,拍了拍自己身邊,「來,說說話!」


  允兒就開心的點點頭。可愛的牛仔美腿充滿青春活力的邁動,坐在首長身邊,心裡甜滋


  ……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允兒羞得頭都不敢抬,齊潔更頻頻給唐逸白眼,唐逸心知,這就是無恥的代價,昨晚,在疼愛了允兒一番後,唐逸又從允兒那要了鑰匙,跑到齊潔房裡胡天胡地,雖然房間隔音效果不錯,但現在看,齊潔和允兒卻是都聽到了對方房間的動靜。


  唐逸有些尷尬,又有些滿足,微笑喝粥,卻是覺得粥也特別香甜。


  想起昨晚齊潔由掙扎,到絲襪美腿無力的攤開,嬌喘著在自己耳邊呻吟,事後恨恨咬自己的可愛,唐逸就特別幸福,因為感覺地到,齊潔並沒有生氣,或許,她也找到了自己心中的幸福。可能在很多人眼裡不能名正言順嫁給情郎的女人就很可憐、很可悲,就應該是一副自怨自哀的怨婦心理,但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


  唐逸回到北京後的幾天,卻是覺得工作起來都精神奕奕,唯一的煩惱就是小妹不讓自己碰了,原因就是肚子裡有個人,小妹覺得彆扭,唐逸哭笑不得,但也只得依她。


  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唐逸看著西部開發辦的幾份文件,有寧西擬投資六百多億元建成全國最大的天然氣生產基地的立項申請,有寧北自治區發改委建設農牧區郵政物流體系地報告。


  唐逸在寧北自治區的文件上批注「閱,甚好。」如果領導加上了個人意見,下面的司局就會大開綠燈。


  而看著寧西省的立項申請,唐逸皺了下眉頭,寫下「暫緩,轉孫玉平主任閱」,基本上關於西部開發的項目,唐逸這個西部開發辦常務副主任反對地,孫玉平是會慎重考慮他的意見地,甚至不會拿到辦公會上去討論。


  不是唐逸因為寧西的項目是「他」地大手筆就橫加干涉,甚至因為他的緣故,唐逸還仔細思量了一番,但最後還是選擇了反對。


  寧北自治區雖然也是向國家要錢,但大部分資金自己解決,而且建立牧區物流是造福牧民地好事,寧北自治區計劃在今後四年內努力強化農牧區郵政物流基礎設施建設,力爭到2008年初步構築起網絡佈局合理、流通高效、產品種類豐富、綜合服務便利的農牧區郵政物流體系。唐逸看了報告都怦然心動,牧區物流業的健全,將會大大提升寧北牧區牧民的生活水平,簡單點說,以前可能爛在牧區的產品可以高效的運送到內地市場,而內地的富含科技含量的農牧生產資料也可以進去牧區,實現雙贏。


  至於寧西的天然氣項目,唐逸仔細研究了評估報告,最後得出了「假、大、空」的結論,寧西天然氣儲量在全國各省中排名第十二三位,相關產業鏈也不健全,雖然評估報告說的天花亂墜,但唐逸很擔心政府交接棒時半途而廢,北方某個港口就是鮮明的例子。


  揉揉太陽穴,唐逸輕輕歎口氣,大概在很多人看來,自己是跟他耗上了,但也沒辦法,總不能因為是他主導的項目自己就退避三舍。


  辦公室門被輕輕敲響,田野在門外道;「主任,龍經理來了。」說著就輕輕擰開了門,龍公子滿臉笑容的走進來,「唐主任,想見你一面可真難啊!」


  唐逸微笑站起,請龍公子在沙發上坐,田野倒了熱水,就退了出去。


  時隔幾年再見到唐逸,龍公子不由得感慨萬千,如果說以前和唐逸見面多少還有些平起平坐的感覺,現在唐逸則明顯是居高臨下。


  唐逸拿出煙,遞給他一支,到了唐逸這個層面,可以遞煙的人都沒有多少了,更是一種極為親近的表現,龍公子甚至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接過煙,極快的拿出火機幫唐逸點了煙,這才心裡苦笑,和那些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人實在沒有分別。


  「紅軍,你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唐逸笑瞇瞇的問。


  龍公子笑道:「在你眼裡就是小事而已,我想打聽下移動分拆的事,是不是真有這麼檔子事?」


  唐逸就明白了龍公子的來意,最近發改委內,確實有聲音要分拆移動,如果移動真的被分拆,龍公子父親掌舵的通訊公司無疑可以藉機強勢崛起,而龍公子,說是來打探消息,何嘗不是希望自己在這件事上賣他個人情,出把力,真的將移動分拆掉?


  唐逸微笑喝水,心裡卻歎口氣,自己這個位子,實在權柄太甚,每一個意見都可能影響億萬人的生活,就好像移動這樣的巨型企業,甚至在龍公子看來,自己只要賣他人情,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揉捏。


  不過發改委內分拆移動的聲音其實極為羸弱,有專家斥為「荒唐」,也虧龍公子認了真。


  唐逸終於放下了水杯,一直盯著唐逸神色的龍公子就更加緊張,等待唐逸的答覆。


  「紅軍啊,委裡一個研究所確實在分析電信市場時提出過分拆移動的可行性,但那不過是個別意見,我個人認為,甚至可以說是無稽之談。」


  龍紅軍就有些失望,隨即臉上掛笑,「我說也不可能,要不怎麼來和你打聽呢。謝謝唐主任給我透的這個底,我們公司內還真有些人當了真,要調整企業戰略,也夠荒唐的,是吧,哈哈。」


  說了幾句閒話,龍紅軍笑著提起了唐欣,「前幾天還看見她呢,越來越漂亮了。」


  唐欣現在是《人民時報》國際部主任助理、副編審,事業可說蒸蒸日上。唐逸也沒想到唐欣竟然是事業型女孩,據說和劉曉樓說好了,暫時不要孩子。


  當初龍紅軍也曾經托人提過親,唐萬東卻是動過心,但唐欣對龍公子印象極為不好,說「嫁豬嫁狗也不嫁給他」,事情就這麼撂下了。


  但現在看,龍紅軍對唐欣還是念念不忘,唐逸不知道他是故作長情博取自己好感還是半真半假,只是微笑不語。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十七章 喜兒攻略

  「彭,彭,彭」唐逸一次次扣動扳機,子彈以肉眼看旋轉,前面的標靶上很快多了一個個黑洞,唐逸卻沒有將心思放在面前的目標上,剛剛得到的消息,寧西的天然氣項目已經獲得立項批准,不惜動用部委龐大的關係網來保駕護航,看來他不但志在必得,對如何利用這個工程在寧西增加話語權想必也有了通盤的計劃!


  政客!唐逸扣動著扳機,對這個對手有了初步的評價,心裡更有些煩悶。


  標靶慢慢飄來,唐逸摘下耳機,隨意看了眼靶數,旁邊有人鼓掌,「唐主任,好槍法。」


  唐逸微笑擺擺手,最近迷戀上了用射擊看來放鬆心情,有胡小秋和小武兩大金剛指點,自然進步很多。


  站在唐逸身邊的人白白淨淨的,雖然已經年過不惑,臉上卻是沒有什麼皺紋,看著唐逸的目光裡有些熱切、有些激動,正是唐逸在安東時的秘書,現在的安東市寬城縣縣委書記林國柱。


  集體化農業改革以遼東為試點區,挑選了五個縣(市)作為試點候選,安東市寬城縣、延慶市華亭縣都在候選名單中,等這些縣(市)的改革方案出台,通過發改委、農業部等相關部委的審議,集體化農業改革就會正式啟動。


  這樣一種環境下,林國柱自然要來看望老領導,更希望借這個機會重新和老領導搭上線。


  唐逸接過林國柱遞來的白毛巾,隨意擦了幾下脖頸,和林國柱說笑坐回了射擊位後的圓桌。


  圓桌旁,一位穿淺灰職業套裝的美貌少婦幫唐逸和林國柱面前地杯子裡倒上熱水,唐逸微笑道:「白局長是越來越漂亮了!」本來是很隨意的一句譽美之詞,聽在白燕耳裡就未免有些刺耳,在白燕心裡,唐逸色狼的角色是根深蒂固地,現在想起在櫥櫃裡唐逸的無恥行為白燕還有些火氣,但現在唐逸位高權重,已經位列中樞,為了丈夫的前途考慮白燕也只能虛與偽蛇,對唐逸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白燕現在已經是安東市經合區公安分局地局長,經合區的部委局辦幹部通常比安東市各區幹部高一個格,公安分局局長高配為正處,甚至比市局的一些局副職行政級別還要高。


  不過雖然歷任市局刑偵大隊大隊長、經合區分局局長等職務。白燕地脾氣卻沒怎麼改變。還是那麼衝動熱血。是市局出了名地衝動派。對於她地位置來說。這或許在一定程度上是一種優勢。當然。想再進一步則困難重重了。


  雖然衝動。但愛人林國柱最喜歡鑽營。一門心思地想進步。面對唐逸這個色狼領導。白燕也知道不能得罪。


  「唐主任。我們地改革方案?」林國柱眼裡有些熱切。彷彿又成了唐逸地跟班秘書。又哪裡是寬城幹部眼裡那位深沉多智地縣委書記?


  唐逸笑笑。「這個。還是等委裡研究。我個人不好下意見。」


  「是。是。」林國柱乾笑兩聲。拿起水杯喝水。而看著唐逸在愛人面前擺譜。愛人唯唯諾諾地模樣。白燕心裡就是一肚子火。


  貴賓室地門被推開。伴隨著節奏優美地高跟鞋觸地聲。一位靚麗地女孩兒走了進來。時尚飄逸地淡紫針織裙。黑絲襪美腿。漂亮地墜花高跟鞋。葉小璐地靚麗就是白燕也不得不歎服。心裡對唐逸更是鄙夷。這女孩兒看青春性感也就二十出頭。唐逸還真是一個不折不扣地色狼。


  白燕心裡嘀咕是一回事,林國柱心裡想法又是另一回事,唐主任帶了情人來本身就是一種親近的表現,雖然表面看來唐逸和葉小姐就是普通朋友,但他們地關係大家心知肚明。


  葉小璐將手上的熱橙汁放在唐逸面前,說:「喝這個,暖和。」


  唐逸笑了笑,原來葉小璐跑出去是給自己買熱橙汁,自從葉小璐去了南京電視台後,兩人見面機會更加少了,但關係好像更進了一步,葉小璐看起來更加「聽話」了。


  「國棟,你對集體化農業是怎麼理解的?」唐逸吸著熱橙汁,笑瞇瞇的問林國棟。


  林國棟笑道:「集體化農業當然是農業現代化的必然階段,小農經濟已經落伍了,就好像西方,農業現代化是怎麼實現的呢?實際就是走的農民破產的道路,大多數農民破產成為產業大軍的候補力量,大量的土地集中在少數人手裡,西方的農民確切的說應該是我們說的地主。我們是人口大國、農業大國,實現土地集中不能走農民破產的道路,只能走農業集體化的道路,在黨和國家強有力的組織領導下,才能把農民組織起來,把配套的農業的社會服務體系建立起來,在信息技術和高新技術的支撐下,有效地實現農業的規模經營,而且向農村生產的深度和廣度進軍,實現農村的多元發展。」


  唐逸微微點頭,林國棟倒是作足了功課,見唐逸神色,林國棟心裡就鬆口氣。


  「走吧!」唐逸看了看表,拿起桌上的墨鏡戴上,站起了身,一身黑色休閒打扮的唐逸就好像瀟灑的商人,和平日形象迥異。


  白燕終於忍不住微笑道:「唐主任總是喜歡微服私訪。」


  唐逸微微一笑,也不理她。


  林國柱卻是聽的一怔,隱隱覺得白燕有譏諷的意思,忍不住瞪了白燕一眼,但在唐逸面前,也不好說什麼。


  葉小璐也穿上了黑色風衣,高佻身材,又是另一番動人風景。


  從綠島射擊俱樂部的貴賓通道來到停車場,趁林國棟不注意唐逸就將一封信交到了白燕手上,白燕一怔,看到葉小璐似笑非笑的神情,臉上火熱,又見愛人扭過頭來說話,馬上做賊似的將信塞進了風衣口袋,心裡又羞又氣,更見唐逸對她微笑,白燕氣得扭頭,再不看唐逸。


  葉小璐踩動油門,紅色寶馬慢慢駛出,唐逸自然是懶洋洋坐在副駕駛,抓過葉小璐嬌艷欲滴的水晶甲輕薄,葉小璐輕笑:「你就色吧,早晚出事兒。」


  唐逸聽出她語帶雙關,笑而不語。


  葉小璐就回頭看看後面還在對紅色寶馬揮手地夫妻,微笑道:「你和她,有故事吧?」


  唐逸笑笑:「有點誤會而已。」葉小璐點頭, 就不再問。


  在去往酒店的出租車裡,白燕如坐針氈,看著愛人靠在後座上,眉頭微蹙,就知道他在思索問題。


  白燕腦子卻是昏昏沉沉的,這個色狼,越來越過分了,在國柱面前就敢作這些小動作!


  握緊拳頭,白燕猛地坐直身子,從口袋裡將信掏出來,如果他真敢下流的寫信騷擾自己,那就告訴國柱,就是告到中央也不能被他這麼欺負!


  信封上沒有字,裡面的信紙折成菱形,有一種淡淡地香,既然決心向愛人坦白,白燕就不再避忌愛人是不是看到,氣呼呼拆開信,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白燕第一個念頭就是字寫的真漂亮,這就叫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吧!


  篇頭地稱呼是「白燕同志」,令白燕微微一怔。


  「白燕同志:


  早想與你冰釋前嫌,今聞你同來,甚慰,絞盡腦汁擬修書致歉,落筆卻甚是躊躇,實不知如何開口,但若試點縣成事,我與國柱見面機會多矣,如因你我之誤會破壞革新之舉,罪莫大焉,望以革新大業為重,拋卻對我之厭惡,勿置國柱兩難之境。


  賢伉儷工作順利、身體健康。」


  白燕看的一愣一愣的,對唐逸掉書袋嗤之以鼻,但又有些說不上的滋味,以唐逸地身份地位,能寫這麼一封信實在難能可貴,而相較起來,十年前的事自己還念念不忘,倒實在有些小氣,當時漆黑一團,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唐逸有那樣的反應也不出奇,最多就是正常男人的反應罷了。


  心結漸去,回思和唐逸相處的一幕幕,白燕就覺得有些好笑,說實話自己也夠他頭疼了吧?經常在國柱面前頂撞他,而他呢,就是微笑微笑再微笑,以前總覺得他那滿臉的微笑很討厭,現在仔細回想,又哪裡是虛偽地假笑了?就說剛剛他給自己信時臉上的笑意,自己當時覺得他是調笑自己,現在想,他可不就像在看一位鬧彆扭地小朋友?


  而現在回想櫥櫃裡的那一幕,多年前地怨氣漸漸消散,突然就撲哧一笑,想來這是年青高官這些年最丟臉的時刻吧?


  將信撕碎放進口袋,轉頭見愛人還在蹙眉思考問題,微微一笑,輕輕靠過去,挽起愛人胳膊,一晃已經十幾年了,和愛人相濡以沫,很多問題自己都沒有仔細考慮過,唐逸這封遲了十來年地道歉信,卻使得白燕突然覺得很多事需要和國柱談談了,例如領養個孩子,國柱提起過,自己一直不同意,實際上是自己不願意面對現實,甚至一直希翼能有個機會解除和國柱這種有愛無性的婚姻,但又一直捨不得離開國柱,就這樣稀里糊塗的日子一天天過去,現在,則是時候真正規劃下自己和國柱以後的生活了,如果不想離開國柱,就要學會從國柱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看了眼愛人,白燕微笑著,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裡。


  ……


  書房裡,唐逸笑瞇瞇看著陳珂逗弄碧兒,心裡滿是溫馨,雖然陳珂每個月都會帶碧兒來郊縣和自己相會,但唐逸還是每天都要在視頻裡看看寶寶,每天這個時候也是唐逸最開心的時候。


  但今天,很快就有不和諧的聲音響起,見唐逸拿起電話,陳珂微微一笑,「哥,我帶大丫去外面玩!」


  「大丫,大丫!」唐逸氣得嘟囓,陳珂卻格格笑著關了視頻。


  等唐逸看到跳動的號碼是蘭姐的手機號,氣就不打一處來,接通電話,唐逸訓斥道:「又怎麼了?」


  聽出黑面神是真的惱火,蘭姐結結巴巴的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唐逸用鼠標點著,開了QQ,系統信息裡,那個什麼落地鳳凰又來加自己好友,這都兩三年了,這個人「癡情不改「,雖然不再像以前那麼頻繁,但每個月總要有那麼幾天加自己,看來不是騙子,是真地衝錯了點卡?遊戲號自己已經送人,也無處求證了,但就算是真的,因為十幾塊錢追了自己幾年,神經大概也有問題,唐逸有些煩,順手加上了他,想發信息問一聲,才發現他不在線。小~R*整~理~收~藏


  「唐,唐書記,喜兒,喜兒想整容,我,我向您匯報一聲。」蘭姐終於結結巴巴的說出了完整地句子。


  唐逸一愕,隨即就關了電腦,問道:「她在哪兒?」


  「在,在我身邊呢,海蘭整形美容醫院。」蘭姐小心翼翼的說。


  唐逸恩了一聲:「帶她回來。」頓了下,唐逸微笑道:「蘭姐,做的不錯!」想想,蘭姐還真是自己地福將,經常稀里糊塗的立功。


  當蘭姐和喜兒進客廳的時候,蘭姐還興奮不已,看到唐逸坐在沙發上喝茶,穿著性感紅皮裙,黑絲襪美腿,媚態橫生地蘭姐送上甜笑:「唐書記。」


  擱以前唐逸自不免訓斥她,現在心情好,就微笑點頭,說:「你先出去吧!」


  蘭姐痛快的答應一聲,美滋滋的向外走,經過喜兒身邊時突然就伸手扭了喜兒一把,就像過去的地主婆,「死丫頭,又不幹好事!」


  喜兒痛得大叫一聲,被蘭姐氣得七竅生煙,簡直殺了蘭姐地心都有,好不容易存下了一筆錢,本想去做個整容手術後逃離唐逸的魔爪,誰知道偏偏蘭姐和那家美容醫院有業務聯繫,又偏偏今天自己預約整容的日子被她撞上,一年多的隱忍付諸東流,喜兒都快恨死蘭姐了。


  唐逸微笑看著喜兒,作個手勢,「坐吧,坐!」


  既然被撞破,喜兒也不再客氣,走上兩步,坐上了鬆軟異常的沙發,更拿起紫砂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唐逸微笑道:「說說吧,朝鮮的事兒,我想聽聽。」也是時候解決喜兒這件事了。


  喜兒心馬上就沉了下去,既然唐逸敢這麼說,就代表上層知道了自己地存在,喜兒喝著茶,臉上不動聲色,「我不知道。」心裡知道,說不說自己面臨的都是被遣返地命運。


  唐逸彷彿知道她心裡想什麼,微笑道:「等價交換,你把你知道的說出來,我給你自由。」


  喜兒微微一愕。


  唐逸不再說話,默默品茶。


  喜兒打量著唐逸,目光閃爍,顯然在判斷唐逸地可信度。


  唐逸笑笑道:「不說,他們也有辦法讓你說的,要不要我交你出去?」


  喜兒身子微微一震,顯然,她想到了唐逸說地「他們」是什麼人。


  「好吧,我說,但我有個條件,我要去安東看我弟弟,還有,五百萬美金。」


  唐逸就笑:「這不是等價交換,第一,你提供的信息他們未必有用;第二,把你交給他們不是更好?」


  喜兒卻早已經鎮定下來,微笑道:「第一,交給他們我不一定合作;第二,交給他們對付我,傳出去怎麼辦?就算現在能保密,十年,二十年,你能保證那邊永遠不知道?想徹底破壞兄弟之間的關係?所以,你不是為我著想,不將我交出去,而是你沒有辦法這麼做!」


  兩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喜兒的身份,「他們」是誰,但兩人都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喜兒終於想明白了事情的訣竅,重新掌握了主動權,微笑拿起茶杯品茶。


  唐逸就笑:「好吧,資金有限,一百萬吧,只要你配合,我用唐逸這個金字招牌擔保你的安全。」


  喜兒凝視唐逸,微微點頭,「成交!」


  兩人都是一臉微笑,都在轉著各自的念頭,只要沒到開盅的那一刻,誰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底牌。


  ……


  樹葉打著旋從梧桐樹上飄落,遠處的操場上,穿著紅黃運動衫的兩組學生正在踢球。


  唐逸和喜兒站在一棵梧桐樹旁,不遠處,胡小秋和一名年輕女孩警惕的看著四周,年輕女孩叫小冰,小妹派來的,應該是軍情局的人。


  喜兒癡癡望著操場上飛奔地少年,眼角,大顆淚珠落下。


  唐逸早打聽了,這些少年都是來自朝鮮的留學生,但僅僅從名字自然判斷不出哪個是她弟弟。


  「你肯定奇怪,我弟弟為什麼能來安東留學。」喜兒聲音很小,彷彿是自言自語。


  唐逸沒吱聲,只是默默看著遠處踢球的人群。


  「因為,因為他出賣了我。」喜兒呆呆看著遠方,聲音飄忽,似怨似恨,又彷彿有一種說不出地憐愛!穿著雪白呢子風衣的喜兒,這一刻我見猶憐。


  唐逸沒有打聽這個故事到底是怎麼樣的,只是輕輕歎口氣,拍了拍喜兒肩膀,喜兒感激地對唐逸點點頭,俏麗的臉蛋掛著兩行淚痕,楚楚動人。


  遠處的少年們爆發出一陣歡呼,球賽結束了,贏地一方興高采烈的擁抱,歡呼。


  「如果有可能,希望你幫我照顧他。」喜兒癡癡看著走來的人群,沒有指給唐逸哪個是她弟弟,唐逸沒有問,只是點了點頭。只要有幾天時間,查出喜兒的弟弟並不是難事。


  「謝謝!」喜兒用力咬著嘴唇,望著漸漸接近地少年,身子微微顫抖,顯然在拚命壓抑心裡的激動。


  突然,喜兒一扭身就抱住了唐逸,急急的低聲道:「他,他好像看見我了!」唐逸愕然之際,兩片柔軟濕潤的紅唇已經貼在了他的嘴唇上,香香軟軟,一絲香液似乎在唐逸驚訝的張開嘴巴時滴入他地嘴中,難言的魅惑。


  經過他倆身邊時,少年們大聲尖叫、吹口哨。唐逸無奈地看著喜兒媚媚的杏眼,喜兒眼裡滿是哀求,兩人嘴唇相觸,偏偏又不是情侶,不是意亂情迷,嚴格說起來,兩人其實是對手,那種難言地刺激令唐逸有些尷尬,就想順手推開她。但看著喜兒眼裡的哀求,唐逸終於還是沒有動。


  好一會兒後,喜兒臉紅紅地從唐逸眼前移開,低聲道:「他,他過去了。」


  唐逸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


  橘黃的木質地板上,擺著一方矮桌,***的火鍋,各種鮮嫩肉片蔬菜,令人食指大動。


  薄絨衫裹著的喜兒身段凹凸有致,柔軟的身子斜坐在桌前,她脫了小巧的高跟鞋,雪白絲襪裹著的玲瓏可愛的小腳令人熱血翻騰。


  唐逸從書房出來,手裡拿著黃色檔案袋,喜兒指了指身邊的空位,唐逸的目光情不自禁就順著她纖細的手指落在她的美腿上,笑了笑,說:「你們吃。」快步走向門廊。


  302外,胡小秋正靠在牆角吸煙,301和302唐逸在安東時買的房產,不想現在派上了用場,小冰和喜兒住302,他和胡小秋住301


  掂著手裡的檔案袋,唐逸好像在考慮什麼問題,,站了一會兒,拿著檔案袋,唐逸就走向3011,突然,唐逸一拍腦門,回身快步走到302前敲門,房裡悄無聲息,唐逸敲門更急,房裡卻沒人應聲,胡小秋愣了下,大步走來,唐逸讓到一邊,胡小秋猛的一腳,「匡當」一聲,房門洞開。


  唐逸搶步進入,就見喜兒坐在客廳中央一把椅子上,雙臂則被手銬反扣在椅背後,白布蒙著嘴,見到唐逸進來用力掙扎,發出嗚嗚的聲音,眼裡全是哀求。而小冰,手裡拿著注射器,正在抽吸一瓶紅色藥劑。


  「住手!」唐逸皺眉看著小冰。


  胡小秋進屋怔了一下,隨即忙關上了房門。


  小冰對唐逸的話不理不睬,等針管吸滿了紅色藥劑,就將針頭對準了喜兒的胳膊。


  唐逸有些火了,「我叫你住手!」


  「唐主任,請您不要干涉我的工作。」小冰冷冷的,準備將針頭紮下去,突然,動作僵住,因為一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她,胡小秋微笑著,手慢慢扣緊扳機。


  小冰慢慢直起身,目光毫無表情的看著胡小秋,「你知道我執行的是什麼任務嗎?」


  胡小秋笑了笑,沒吱聲。他不知道事情始末,但又怎麼樣呢?不管面對哪個部門,既然唐哥要話事,那唐哥就是話事人。


  小冰看看胡小秋,又看看唐逸,微微點頭,「好,好。」慢慢離開喜兒身邊,在胡小秋手槍威逼下慢慢摸出電話,胡小秋眉毛一下軒了起來,側頭看向唐逸,如果唐逸有暗示,他會毫不猶豫的開槍。


  唐逸擺擺手,胡小秋握緊扳機的手才慢慢鬆開。


  小冰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掛了電話,就對唐逸道:「唐主任,對不起。」


  唐逸笑笑,「沒什麼。」小冰就拿起地板上一個小皮箱向外走,經過唐逸


  停了一下,將一把鑰匙交給唐逸,低聲道:「唐主任那是謊言的藥劑。」唐逸微微點頭,想來,小冰也不知道喜兒地身份,接到的命令大概是自己拿到東西後她進行例行公事的測謊。


  胡小秋跟在小冰身後出了屋,唐逸則走到椅子前,用鑰匙幫喜兒開了手銬,喜兒則快速地解開嘴上的白布和腿上的繩索,接著抬頭對唐逸嫣然一笑。「謝謝了!」


  唐逸笑道:「這聲謝謝真心誠意許多。」


  喜兒一怔,看著唐逸地眼神馬上戒備起來。


  唐逸微笑,「不用緊張,我還是會信守承諾,放你走,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喜兒沒有動,「你明明知道我騙你,還是肯放我走?」


  唐逸拍著手裡的檔案,微笑道:「真真假假又有什麼關係,為了掩飾你最大的謊言,這裡面地資料90%應該是真的吧,那就夠了,而且你那個最大的謊言,提供了秘密核試驗的地點,地點肯定是錯地,不過也令我們知道確實存在秘密核基地,外交談判,同樣真真假假,又不是要精確打擊,一定要知道確切地點。軍事外交,很多時候就是嚇唬人,這你可能不懂。」說著唐逸就笑起來。


  喜兒微笑起來:「難得你能坦白一次。」


  唐逸道:「以後咱倆再不會見面,和你坦白一次又何妨?」


  喜兒點點頭,想向外走,又停下腳步,有些好奇的問:「唐逸,你應該是唐家的接班人吧?來執行這種任務,以後我萬一將你和我接觸還有進行的交易洩露出去,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吧?」


  唐逸笑道:「這我倒沒想過,不過已經把你害成這樣了,最後我就算不參與,你難道就不會拉我墊背?」


  喜兒咯咯笑了起來,「好吧,看在你剛才是真心實意來救我,不是演戲的份上,我答應你以後不抹黑你。」


  唐逸奇道:「不是演戲?」


  喜兒微笑道:「跟你說個秘密吧,你自己應該不知道,當你遇到意想不到、沒能掌控的事情時,你再怎麼裝鎮定,眉毛都會向上皺一下,所以我知道你剛剛不是演戲,明明知道資料是假地,你為什麼救我?」


  唐逸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我答應過你,等價交換。」


  喜兒微微點頭,「好吧,無信不立,你比我強,我走了,記住幫我照顧我弟弟。」


  唐逸就笑了,點了點頭。


  喜兒又停下了腳步,皺眉看著唐逸,眼神冷了下來,「你知道我是騙你的?」


  唐逸笑道:「為了讓我相信你地話,你也算用心良苦了,恩怨情仇的故事,我差點就信了。其實何必呢?」


  這一刻,喜兒真是氣炸了肺,好像自己所有地算計都被唐逸看穿了,煞費心機編造的故事,更費力地表演,但人家根本就是在看戲,甚至自己所做的一切來掩飾的假資料,人家反而不在乎,唐逸這句「何必呢」簡直氣得喜兒要吐血。


  「你明明知道我騙你,你還……!」喜兒咬著嘴唇,嘴唇上彷彿還有這可惡男人的溫度。


  唐逸歎口氣,「喜兒,我可不是存心佔你的便宜,我雖然沒仔細觀察過你,但我有個女朋友,說謊時就喜歡眨眼睛,當然,她說謊是捉弄我這個木頭……」說到這兒,唐逸突然呆住,輕輕歎口氣,有些悵然,可惜,再看不到她作弄自己了,因為現在的她,在自己面前異常乖巧,一門心思的只是希望自己喜歡她,喜歡自己帶她吃冰激凌、打電腦,喜歡自己摸她的小腦袋……


  「你是木頭?」喜兒冷笑看著唐逸。


  唐逸回過神,有些黯然的搖搖頭,說:「你也一樣,說謊時眼睛眨動的頻率會加快……」


  唐逸沒明講,喜兒也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說謊了,雖然氣憤,卻又無處發洩,但很快發現唐逸神情低落,微微奇怪,隨即就微笑道:「你的女朋友跟人跑了麼?」恨得牙根癢癢,找到機會打擊唐逸,卻是有些忘了激怒唐逸對她沒任何好處。


  唐逸強笑了笑,說:「你走吧。」


  難得有打擊這個男人的機會,喜兒卻是有些捨不得走,突然臉色又沉了下來,「你那會兒不是把我當你女朋友了吧?」


  唐逸終於忍不住笑了,「那可不敢。」看了眼臉沉似水的喜兒,顯然被自己笑容裡的譏誚激怒,說到底,喜兒也不過是個女孩子。想想一年多的相處,自己可委實沒少欺負她。


  唐逸就笑了笑,「喜兒,以後再吃不到你煮的菜了。」


  喜兒怔住,怎麼也想不到唐逸會冒出這麼一句話。


  唐逸走到茶几旁,拿起茶几上的啤酒,倒了滿滿兩杯,笑道:「我們中國人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咱們能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一年多,可不知道是什麼緣分呢,以後天各一方,想起來,還真有些不是滋味,說實話,你很獨特,以後我或許會想念你。」


  喜兒咯咯嬌笑,「得了吧,你不要發神經發通緝令來抓我,告訴你,我明天就去整容。」


  唐逸就笑,兩人拿起酒杯輕碰,都是一飲而盡。


  「自由萬歲,是吧?」唐逸微笑看著喜兒。


  喜兒笑笑,從沙發旁拎出高跟鞋穿上,又極瀟灑的披上風衣,亭亭玉立,冷冷淡淡,好似高傲的初遇。


  走到門廊邊,喜兒突然回頭,「唐逸,你有沒有想過,我一直留在你身邊?」


  唐逸笑著搖搖頭,「沒有。」


  喜兒就咯咯笑:「最後一句送行的話也這麼讓人洩氣!」清脆笑聲中,開門而去。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十八章 壓力和故事

  牆角乳白色的燈柱璀璨無比,映的客廳更顯奢華,唐逸上,翻閱著手裡的一份評估報告,是西部大開發今年的一項重點工程,第一項就是西部鐵路的項目建議書,已經通過了鐵道部內部審查,報發改委和西部開發辦審批。


  坐在唐逸側座喝茶水的是發改委基礎產業司司長劉成明,基礎產業司為發改委研究提出交通運輸發展戰略、方針、政策和交通行業的改革方案和措施的部門。民航、鐵路、公路的國家級項目都要基礎司審批。


  唐逸雖然不分管基礎產業建設,但因為兼任西部開發辦常務副主任,涉及西部開發的重大項目,都在唐逸管轄範圍內,不過劉成明大晚上來自己家裡和自己交換意見,倒是令唐逸有些意外。


  而看到西鐵路,唐逸就微微一笑,他是真的準備在寧西「安家」了。


  西鐵路自川南省會峨山市,經西山市八大溝向北延伸連接渝鐵路的美安鋪站,線路全公里,主要技術標準為雙線、速度目標值200公里/小時,總投資為6199億。


  而西南和西北兩大省份從此將會有高速鐵路直通,再不用繞道中原省份,兩省資源將會更加密切的整合,由此那份天然氣基地的建設也就豁然開朗,不過這份鐵路項目就算很快的批下去,從破土到竣工最少也要三四年時間,其中主線通車也要兩三年時間,他是準備在寧西打持久戰了?政府交接棒看來倒是不成問題。


  不過西北幾個省局面都很複雜,想在西北有作為很難,同樣如果他肯在偏遠的西北經營下去,在中央高度關注西部發展的時期,也必定會博得更多的分數,而三四年的時間裡,只要經營得當,靠一些政績工程贏得地口碑獲得一個甚至幾個飛躍的機會並不是很困難。


  不知道他還有些什麼提升GDP的手段?在貧困的寧西大展拳腳?


  唐逸輕輕歎口氣,他和自己走的是兩條路,他更加注重地區的整體經濟優勢,上大項目、大手筆,更容易獲得既得利益集團地支持,而自己這些年,考慮的則是各種漸漸激化地社會矛盾,甚至有時候覺得,就算國民經濟原地踏步幾年,但真正解決了一些改革開放以來形成的各種社會矛盾,那也是值得的,現在不是二十年前,一味追求GDP快速增長,忽略隨之衍生的種種問題,這樣的經濟高速發展是畸形地。


  現在的階段就整天思考這些問題,自己是不是有些天真呢?唐逸想起了不久前地電話,是孫玉平主任打給自己的,詢問自己對就業司程朝倫司長的看法。小~R*整~理~收~藏


  唐逸知道。前不久程朝倫在央視一個座談節目中談到財富分配問題時。一些觀點引起了某些經濟精英階層地不滿。有些話。委裡討論時可以說。但真正面對大眾。卻是要謹言慎行。不過程朝倫一直都很有分寸。就算在電視節目裡地言談在唐逸看來也沒有出格。但偏偏就激怒了某些人。


  位子漸漸高了。但無形地壓力也越來越大。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壓力從何而來。但又能切切實實地感覺到。


  「唐主任。西鐵路這個項目我認為要早點批下去。這段鐵路將是正在建設地渝鐵路地重要組成部分和補充。鏈接西南和西北。天塹變通途啊!」見唐逸放下文件。劉成明笑呵呵說。他顯然對這個項目很看好。


  唐逸微微點頭。微笑道:「嗯。爭分奪秒。」


  劉成明走後。唐逸就將十大工程地評估報告放到了一邊。從公文包裡將寧西省世紀初開始實施地「退耕還林、退牧還草」地報告來看。「退耕還林」工程啟動了四年。「退牧還草」則是從去年啟動地。兩項工程每年國家撥款近6億元。想要遏制寧西水土流失和土地沙漠化。還要繼續持續下去。這是項長期而艱巨地任務。短短幾年時間很難見到大地成效。唐逸更希望地是這些工作能有人竭盡全力地去推動。


  「唐主任。我幫您換一杯熱茶?」怯怯地聲音。沙發旁站著一位俊秀地小姑娘。眉毛彎彎地。一雙杏眼彷彿會說話。她是蘭姐挑選地新保姆。叫小芸。比寶兒大不了幾歲。卻已經承擔起家庭地重擔。聽蘭姐說。這幾年小芸一直在京城作保姆。賺了錢。就匯回老家。供弟弟妹妹讀書。


  唐逸微笑對她點點頭,小芸不敢看唐逸,飛快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小跑進廚房倒掉熱茶,一身淡藍牛仔裝,倒也身段窈窕。


  唐逸就有些無奈,這個小保姆做事倒是伶俐,就是膽子有些小,來了幾天了,話都不大敢和自己說。


  小芸刷洗著唐逸的杯子,回頭偷偷看了眼客廳裡那位威嚴的年青主人,她做夢也想不到會來到這樣的人家做保姆,也從來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家庭,這是個什麼樣的家庭啊?男主人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聽說比省長權力還大呢,開始還以為是夏總吹牛,但這些天進進出出的人,年青主人談論的話是治理國家的大事,就好像今天,上千億的項目,要人來拿主意,在他輕輕鬆鬆幾句話中有了定案。


  面對這位年青的主人,小芸特緊張,甚至第一天工作就大失水準,險些打碎他的茶杯,幸好他不計較。


  而女主人就好像仙子下凡,那冷冷清清的美,好像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都有些俗,小芸最喜歡聽她說話,聲音可好聽了,清清脆脆的比畫眉唱歌還悅耳,可惜女主人從來不和小芸說話,就算和男主人坐一起,話也特別少,兩人在客廳看電視的時候,一小時也說不上幾句話。


  本來小芸以為男女主人感情很不好,可是在昨天晚上,看到男主人抱著女主人上樓,女主人突然變成了可愛的洋娃娃,乖乖的任由男主人寵溺時,小芸才知道,人家的感情是自己無法理解地。


  更令人吃驚的是聽夏總說,女主人很快就會成為共和國現役最年輕的將軍。


  小芸這幾天都覺得不太真實,就好像在夢境裡,童話故事裡的王子與公主,如一副絕美的圖畫活生生展現在眼前,小芸甚至覺得,能來這樣的人家做一天保姆,這輩子也算沒白活。


  「謝謝!」在小芸重新倒了一杯熱茶後,唐逸微笑敲了敲茶几。


  「不,不客氣。」小手足無措,低頭看著腳尖,結結巴巴說:「沒,沒別地事我,我去做甜點。」


  唐逸恩了一聲,小芸如蒙大赦,極快的跑去了廚房。


  看著她地背影,唐逸忍不住笑了笑,從保姆市場僱傭的保姆就這一點不好,沒見過世面,開始的時候難免拘束。


  小芸的祖宗八代都被查了個底掉,家世清白,兄弟姐妹六人,近親中也沒有人留下作奸犯科的案底,小芸地上任僱主對小的評語也是「能吃苦,聽話」。


  其實在唐逸要找保姆地消息傳出去後,可不知道多少人登門要給唐逸物色保姆,唐逸也知道這些人怎麼那麼神通廣大,例如華亭縣楊縣長,南方某市市委書記,甚至西北某省的副省長,都曾經打來電話要幫唐逸的忙,而委裡機關事務管理局宋副局長最是熱心,拿著一疊資料來到了唐逸辦公室,那疊資料是南方慶元縣保姆培訓班裡的佼佼者,據說所有的保姆都經過嚴格培訓,特別適合為領導服務。


  不過唐逸最後全部謝絕了他們的好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一些地方縣市展開了「保姆攻略」,培訓保姆往北京輸送,通過保姆拉近和各級領導地關係,雖然看似無奈之舉,但唐逸對這種做法是很厭煩的,而這些輸送保姆地市縣中,慶元縣是最成功的,和一些部門地機關事務局搭上了線,為部委的處干局干們提供保姆,而如果能將保姆輸送到部委副職領導身邊,那無疑是巨大地成功了。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唐逸琢磨著中央和地方的關係,輕輕歎了口氣。


  茶几上手機震動起來,是二叔打來的,笑呵呵的問:「聽說,你保了下面一個司長?」


  唐逸微微一怔,隨即就知道二叔說的是程朝倫,消息都傳到了二叔耳朵裡,看來程朝倫這次激怒的圈子可不簡單啊。


  「也好,感受到壓力了吧?在部委,和地方是兩碼事吧?」唐萬東歎口氣,顯然是深有感觸。


  唐逸笑道:「二叔,你現在的壓力應該也不小吧?」


  唐萬東就笑了,「還頂得住。」


  藉著川南駐京辦的「黑幕」,唐萬東開始治理京城駐京辦,按照國務院文件精神,要求各級政府駐京辦一律不得經商辦企業,已開辦的企業要立即撤銷。對縣、市一級駐京辦的清理整頓也在進行中,而唐萬東的舉措不說地方上的反對,就是京城市委也受到空前的壓力。


  因為這些林林總總的駐京辦,為京城創造的經濟效益就是一塊大大的蛋糕,據保守估計,各級政府駐京辦的總資產已經數百億,每年在購房、建房的投資和日常經費開支就高達近百億元,這也是國務院文件精神早已闡述了禁止各級政府駐京辦經商辦企業後,京城方面置若罔聞的原因。不但後來的幾份文件中均對其產業經營默許,並設有「駐京聯絡處申請辦理經營性實體(賓館、飯店、餐館等)」的一項服務。


  而唐萬東要將這麼一塊大蛋糕砸碎,自然會引起方方面面的反應。


  不過二叔為了立威或是政績也好,為了樹立形象也好,這次施展強硬手段治理駐京辦,唐逸當然是舉雙手支持的。


  「唉,咱叔侄倆手裡的這盤棋都不好下啊!」唐萬東笑呵呵,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唐逸笑了笑,沒有吱聲。


  唐萬東又道:「後天來家裡坐坐,市委馮副書記也來,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唐逸笑著說好,想了想道:「我帶朝倫過去吧,就你說的上電視的程司長。」


  唐萬東爽朗一笑,「可以,來吧。」


  ……


  清泉山風景秀麗,山明水


  峰連綴、逶迤南北,山間清泉不斷,水清而碧,澄


  從山腳望上去,見不到任何現代化的建築,只有古寺雲鐘,玉峰塔影。


  而在奧迪經過數道關卡,進入山峰深處時,景色又是一變,綠水湖畔,各種造型別緻的別墅點綴其間,各個別墅距離極遠。


  這裡是國家黨政領導要人居住、度假、辦公常用場所,據說,有一個營地警備力量。


  奧迪在一處別墅前緩緩停下,唐逸下了車,別墅前的衛兵舉手敬禮,倒也不必檢查寧主席的乘龍快婿。


  「咯吱」紅木院門被人從裡面拉開,馬素貞笑瞇瞇沖唐逸招手,唐逸就歎口氣,「媽,小妹怎麼躲這兒來了?見一面都要過五關斬六將。」


  馬素貞笑瞇瞇道:「怎麼,來看看我和德忠委屈你啊!」現在她倒是完全當唐逸自家人,說話殊不客氣。


  唐逸無奈的笑,跟在馬素貞身後進屋。


  寬敞的客廳,黑色真皮沙發,紅色地毯,或許是心理原因,家的佈局就給人一種肅穆莊嚴地感覺。


  不過唐逸坐上沙發,馬素貞笑瞇瞇開了唐逸幾句玩笑後,那種肅穆就不翼而飛。


  唐逸很撓頭,不知道為什麼老媽也好,岳母也好,都喜歡開自己玩笑,或許是因為自己少年老成,越是沉穩,她們越想看看自己的另一面。


  「小妹呢?」說了一會兒話,也見小妹出來。


  馬素貞輕笑道,「她呀,說了不見你。」第一次見小妹和唐逸鬧彆扭,馬素貞倒不著急,反而有些新鮮,但開玩笑歸開玩笑,小輩地事,她也不好打聽,尤其是唐逸現在的地位,萬一涉及什麼私事呢?


  見唐逸又拿起茶杯喝水,馬素貞心裡暗笑,指了指二樓,說:「自己去看看吧,我告訴你,就這一次啊!我閨女要再跑回娘家,我可饒不了你!」難得有機會說幾句丈母娘的套話,馬素貞自然不會放過。


  唐逸乖乖答應一聲,放下茶杯上樓。


  二樓落地窗前,小妹正低頭看自己的肚子,唐逸輕輕推開門剛好看到這一幕,被逗得笑出聲。


  小妹警覺的回頭,看了唐逸一眼,也不理唐逸,用白嫩地小手摸自己的肚子。


  唐逸進了房,輕輕關上門,笑道:「老婆,我騙你地,你肚子沒有變大,走吧,咱回家。」


  昨晚唐逸摟著小妹給她講故事的時候,就忍不住要聽聽小妹肚裡的寶寶,小妹雖然不喜歡,但也知道好像這是爸爸的專利,也就滿足了唐逸的要求,誰知道唐逸歡喜之餘,說了一句:「看看,咱們的寶寶將來肯定是大個頭,才兩個月,你肚子就大了!」


  一句話,令小妹發了愁,第二天就給唐逸打電話,說是寶寶生下來前,要一直留在娘家。


  唐逸知道,小妹看似什麼都不放在心上,但想來以她地性格,肯定覺得大著肚子在自己面前走來走去很彆扭,是以寧願幾個月不見自己,也想被自己看到「大肚婆」的模樣。


  「老婆,懷孕地女人最漂亮,你不知道嗎?」唐逸走過去,笑呵呵摟住小妹的腰哄她。


  小妹脆生生道;「不是地,我不喜歡你聽寶寶。」


  唐逸呆了一下,問:「為什麼?」


  小妹道:「小龍女有沒有嫁給楊過我都不知道呢!」


  唐逸又是一呆,真是哭笑不得。昨晚,唐逸按慣例長篇連載,給小妹講《神雕俠侶》的故事,講著講著,唐逸就忍不住想聽聽寶寶地動靜,一連幾次,原來引起了小妹的不滿。


  看自己肚裡的寶寶不順眼,也就小妹做得出,唐逸好笑的抱緊她,說:「知道了,以後啊,我給你講故事的時候不理寶寶,讓寶寶一邊涼快去!」


  小妹點點頭,又摸摸肚子,問;「我是不是不是個好媽媽?」


  唐逸心說你倒也有自知之明,臉上掛笑,「怎麼會呢?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媽媽!」


  小妹就哦了一聲。


  房門被輕輕敲響,馬素貞擰開門,說:「唐逸,她爸不回來了,咱們吃。」


  唐逸拉起小妹的手,「走吧好媽媽,去吃飯,寶寶也餓了!咱們賞寶寶一口飯吃!」


  馬素貞聽得瞠目結舌,這孩子,都說什麼呢?小妹也不理唐逸的調侃,施施然走了出去。


  餐桌上都是馬素貞烹調的家常菜,唐逸吃的讚不絕口,習慣了小妹冷冷清清、丈夫沉默寡言的馬素貞心裡樂開花,越看越喜歡唐逸這個女婿。


  小妹吃了幾口就撂下了碗筷,說:「我不餓。」


  唐逸指了指她肚子,可憐兮兮的道:「賞寶寶口飯吃吧!」


  馬素貞微笑,小妹似乎考慮了一下,就又拿起筷子,卻是轉頭對唐逸道:「唐逸,我看過書的,我不餓就是寶寶不餓!」


  唐逸撓撓頭,一陣無語。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十九章 礦工

  會客室不大,佈局雅致,小小的紅木圓桌,圍了一圈沙等人談笑品茶。


  京城市委副書記馮哲眉毛很濃,目光炯炯,一看就是堅毅的性格,他病逝的父親馮老曾是共和國保守派中有名的悍將,而馮老寫下的「經儉為德,以侈喪軀」至今還掛在馮書記的書房。


  馮書記給人最深刻的印象則是他在中部省份某市任市長時因為工作重心和中央政策相左而被就地免職,調回部委另委他任。當時九十年代初,唐逸剛剛憑借大爭論中的一篇文章嶄露頭角,而當時三十出頭,看起來前途無量的馮市長則黯然下野。


  其時共和國東部中部省份,大力發展私營經濟,「五小企業」遍地開花,馮書記則一次又一次的整頓「五小企業」,「保守」兩個字從此成了他的標籤,而現在,國家開始大力氣整治「五小企業」好像印證了他的先知先覺,其實這並不能證明馮書記當初的作法有多麼正確,當時改革初期,急需打斷各種枷鎖,鼓勵私營小企業發展是必經階段。


  現在馮書記依然是那麼保守和強硬,主張市委市政府加強經濟整體調控,特別反對將一切矛盾推給市場的作法。而私下,他倒是對大農莊改革頗為認同,但這不代表他和唐逸意見是多麼相近,他欣賞的是農莊改革中的集體所有製成分。


  看著唐逸,馮哲微笑,「看到你,我就想起了十三年前。」想來,唐逸的文章和他的下野幾乎不分先後,在他人生最慘痛的失敗中,也使得他牢牢記住了唐逸的名字。


  唐逸隱隱能想到他現在心理上的微妙情緒,笑了笑道:「時間證明你是正確的。」


  馮哲笑著擺擺手,「很多東西要用很長的時間證明,你我都看不到。」


  唐萬東微笑道:「這是家庭聚會,不要談論太沉重的話題。」轉頭看向程朝倫,「朝倫,茶還可以吧?」


  程朝倫笑著點點頭,他一直沒怎麼說話,因為這個圈子他是第一次接觸,必須要謹言慎行。


  馮哲隨即笑起來。「朝倫啊。你那篇訪談我看了。講地很好哇。尤其是關於稀有金屬產業那一段。發人深思啊!」


  程朝倫笑了笑。說:「一家之言而已。」


  馮哲擺擺手:「不是一家之言。是警世之言!」


  程朝倫笑道:「馮書記太讚譽。不敢當。」


  四人說說笑笑。氣氛倒也融洽。十點多地時候。馮哲和程朝倫起身告辭。唐逸也想走。卻被唐萬東留下來要他住一晚。唐逸就知道二叔有話想和自己說。點頭說好。


  送走馮哲和程朝倫。唐萬東就和唐逸進了書房。看著櫥櫃裡排列整齊地線裝古書。唐逸笑道:「二叔是越來越雅了!」


  唐萬東微笑道:「不像你,四處點火。」坐到了沙發上,對唐逸招招手,又歎氣道:「你二嬸不在,這個家越來越清冷了。」


  唐逸坐到了唐萬東身邊,說道:「叫欣欣回家住嘛,二嬸跑來跑去的,多累?」


  唐萬東歎口氣,「欣欣這孩子,嫌家裡約束多。」


  見二叔心情不佳,想來女兒和他漸行漸遠令他有些沮喪,唐逸就笑:「也是,深宅大院,要我住這兒,我也住不慣。」


  唐萬東笑了笑,說:「不談這個了。」從書桌上名片夾裡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唐逸,「這個人,你最好見一見。


  」


  金色塑封名片,透著淡淡的奢華,「共和國第二稀有金屬礦業集團總裁陳慕林」


  唐逸就笑:「這個人,我知道。」


  共和國地金礦開採業可謂一波三折,改革開放初期,實行的是以資源換投資的辦法,九十年代初期外資開始進入國內勘察,但因為當時政策只允許外資與低品位、難選冶金礦的開發,外資礦業在中國沒有取得太好的成果。但在近年,由於國際市場黃金價格持續攀升,國內市場對黃金巨大需求,又刺激了外資礦業捲土重來。國內多個儲量過百噸的特大型金礦山均被外資礦業公司控股圈占。


  尤其是一些地方政府的短視行為,為了吸引外資給予外資企業許多優惠政策,在合資中沒有很好地計算黃金礦山本身地經濟價值和投資預期增長價值,被外資低價控股,有「資源賤賣」之嫌。


  近年來,提高資源危機意識,限制黃金礦山的勘查和開採等呼聲高漲。有關專家認為,黃金儲備是金融安全的重要防線,黃金開採大量掌握在外資企業手中,將在一定程度上危及國家金融安全。中國有必要調整特殊資源的管理政策,以保證相關產業地效益最大化。國家開始重視稀有金屬保護,準備逐步將國內世界級金礦的控股權從外資手裡拿回來。


  而共和國第二稀有金屬礦業集團,不但在非洲拿到了一個大金礦的開採權,更和國內圈占特大型礦山的幾家外資企業建立了戰略夥伴關係,有希望逐步從這些企業手中將股份回購。


  這些,都脫離不了二礦集團陳慕林總裁和非洲政要以及外資礦業公司的私人友誼,而陳慕林更是成為共和國稀有物資儲備業的風雲人物,二礦本就是副部級國企,更有消息傳陳慕林有可能會被調入發改委,任發改委副主任、共和國物資儲備中心主任等職。


  據唐逸所知,陳慕林和那邊關係一向密切,在唐逸眼裡,他更是不折不扣地某些既得利益集團的代言人。


  「和他聯繫?」唐逸微微一怔。


  唐萬東笑笑,拿起了茶杯。


  想起馮哲地話,唐逸隨即明白,程朝倫並不是在談到「財富分配」問題時激怒了某些人,而是訪談的最後,談到西南某些省份地原住民「守著金山要飯吃」的現狀,程朝倫隨便說了幾句外資企業控股礦山地弊端,例如開發時只注重短期行為,一些企業在黃金冶煉後留下的尾礦,其含量品位仍在3克左右,這一品位甚至超過國內許多正常開採礦山的含金品位。而外企控股礦山,更不會對當地建設起到什麼有益的作用,民眾很難從中獲得相應地收益。


  看來是程朝倫這番話得罪了某些人,陳慕林自然是其中的代表性人物。


  「見見他?也好。」唐逸掂量著名片,微微一笑,這是個能人,結識結識一下也不錯。


  ……


  紐約大酒店明月軒菊花廳,唐逸見到了陳慕林,他四十多歲,神采奕奕的很有風度,一身黑色西裝剪裁得體,珵亮的皮鞋上沒有一絲灰塵,很注重儀表的一個人。


  唐逸和他握手地時候感覺到他握手的力度很大,通常這是侵略性很強的人表現出的性格。


  「唐主任,我深感榮幸!」陳慕林坐下後滿臉微笑。


  唐逸笑道:「就不要客氣了,能見到你這位傳奇人物,是我的榮幸才是。」說著話,親自幫陳慕林倒了一杯茶。


  陳慕林爽朗地笑:「唐主任很少給人倒茶吧?」


  唐逸眉頭皺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點頭。


  家常小菜一道道送上,唐逸就詢問起陳慕林關於國家物資儲備的一些問題,陳慕林倒是侃侃而談,很多觀點令唐逸有耳目一新的感覺,例如他說到發達國家越來越多地把本國貨幣與石油、黃金等稀缺資源緊密捆綁,某種意義上講,誰擁有資源,誰就擁有世界,擁有主動權和話語權。但從國內角度考慮,因為開採技術落後,一味地封閉只會使得我們的開採業追趕世界水平的步子越來越慢,所以適當開放稀有金屬開採市場,作出一些犧牲是不可避免的。


  唐逸雖然不大認同他地看法,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一定道理。


  陳慕林說到這兒就歎口氣,「當然,對外資開放黃金開採市場應該側重引入他們的技術,不能將資源當籌碼賤賣,可是很多人只想一時的痛快,沒有站在更高角度看問題,講話很偏激,這種行為只會破壞我們和一些友好外資企業的關係,現在,我們二礦和多倫礦業集團回收股權的談判就很困難,因為人家不信任我們了。」


  唐逸笑笑,「陳總習慣未雨綢繆,一定有辦法地。」


  「難啊!」陳慕林面有難色的歎了口氣。


  唐逸笑了笑,就不再說這個話題,倒是和陳慕林談起了非洲一些礦山,陳慕林也微笑著和唐逸閒聊起來。


  唐逸在黃海地很多主張他結識的圈子裡都談論過,大家無一例外地認為,如果這就是唐逸施政理想的話,那大家以後地處境可能會困難起來,而現在唐逸進了發改委,雖然主要分管農業和大家交集不多,但他分管的領域還是常常發出一些不和諧的聲音,尤其是就業司,出台的一些新政策令人很頭疼,早就有人提議給唐逸施加些壓力,提醒他部委不是地方,像個野馬一樣橫衝直撞只會頭破血流,而現在,無疑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程朝倫靠邊站,就是要給唐逸一個血淋淋的教訓。


  本以為唐逸會往深裡點一點,沒想到聽到自己的話風唐逸就轉了話題,看來這個人倒是傲得很呢!陳慕林微笑看著唐逸,覺得和這樣的人交手很有趣。


  唐逸自不知道陳慕林的真實想法,但和陳慕林見面的第二天,分管國民經濟、人事、物資儲備等工作的賈漢森副主任就打來了電話,笑呵呵和唐逸聊了幾句,就說道:「唐主任,我是來向你請將的,物資儲備中心正在擴編,急需人才啊,我看朝倫同志就很不錯,不知道唐主任能不能割愛?」


  唐逸微笑道:「只要朝倫同志同意,我沒有意見。」


  賈副主任笑著說好,「那我這就和朝倫同志談一談。」


  掛了電話,唐逸的臉色就沉了下來,思忖了幾分鐘,就撥通外線,「田野,幫我約一下二礦的陳慕林。」


  幾分鐘後,田野就進來匯報,電話倒是馬上打通了,但陳慕林的秘書說,陳總最近很忙,忙著和一些朋友解釋問題,行程表滿滿的。


  田野更補充道:「我提了是您,但那邊還是說陳總要安撫一些朋友。」


  唐逸就笑了,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


  裝飾豪華的書房裡,陳慕林正愜意的靠在豪華老闆椅上講著電話。


  他是個很懂得享受的人,手裡,是一杯82年的拉菲,猩紅的酒在夜燈下泛出誘惑地微光。


  「文廷,沒問題,放心吧,寧西的金礦我們一定會注意環境保護,二礦的實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嗯,恩。」


  說著話,陳慕林咂了口紅酒,微笑道:「你們常說的老狐狸名不副實嘛,這次砍斷他一支胳膊,看他知道痛否!」


  話筒那邊就沉默下來,好一會兒後,低沉的男音道:「放一放,還是要放一放。」


  陳慕林微笑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不會逼得他太急。」


  男音又沉默下來,欲言又止,「總之放一放吧,很多事你不知道。」


  陳慕林微覺詫異,笑笑道:「好吧,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謹慎了?」


  掛了電話,陳慕林就給秘書去了電話,要秘書和田野聯繫一下,幫自己約個和唐副主任見面地時間,誰知道這次秘書很快回了電話,說那邊說了,唐副主任沒時間。


  陳慕林皺起眉頭,掛了電話,伸手慢慢摩挲著一絲不芶的短髮,唐逸,是真不知道深淺啊!就算位置再高,很多事都是要妥協的,你才幾斤幾兩?


  作為國家層面倚重的國際金礦業風雲人物,陳慕林確實有著自傲的資本。


  他微笑拿起了電話,撥了個號,低聲和人密談起來。


  唐逸地辦公室裡,怎麼都感覺有一種壓抑的氣氛。


  程朝倫放下茶杯,微笑道:「主任,去儲備中心也不錯,同樣可以發光發熱!」


  唐逸品著茶,沒有吱聲。


  一牆之隔的秘書室,田野看著緊閉地辦公室房門,心裡輕輕歎口氣,委裡最近流言很多,好像是說程司長工作上有重大失誤,甚至唐主任都有責任,孫玉平主任好像和唐主任談過什麼,看得出,談話結果很不理想,唐主任回來的時候重重關上了門,這種毫不掩飾情緒的作法在唐主任身上還是第一次發生。


  難啊,唐主任想做點事都這麼難,可想而知其他人了。田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想來也是唐主任的改革建議觸動了某些人地神經。


  拿起桌上的文件,田野有些神不守舍,直到程朝倫從主任辦公室出來,田野忙站起來送,偷偷觀察程朝倫的神色,卻看不出什麼。


  將程朝倫送出,回頭看了看主任辦公室緊閉的房門,田野又輕輕歎回了座位,這個時侯,自然不好去打擾唐主任。


  辦公室裡,唐逸正和齊潔視頻,齊潔氣呼呼的,「老公,不就是幾個臭開礦的嗎?我去收拾他們!」


  看著俏麗地齊潔氣急敗壞的模樣,唐逸忍不住笑起來,心情也豁然開朗,點點頭道:「嗯,幾個小礦工,是要收拾收拾了!」


  ……


  國際市場上,本來就處於上升趨勢地原油價格突然暴漲,據說有大量對沖基金衝擊原油市場,而隨著油價飆升,各種基金紛紛進入原油市場,要從中分一杯羹,而黃金價格也隨之穩步上升。


  面對油價暴漲的壓力,美國政府終於作出了強勢反應,週二美國財長尼爾森講話強調,美元強勢符合美國利益,美國經濟正在復甦;同時美聯儲主席桑普拉斯指出,面對持續高通貨膨脹地情況將會促使美聯儲加息。


  他們強硬的講話使得美元強勢反彈,原油價格開始大幅下滑,油價重挫促使投資者對黃金紛紛獲利了結,國際現貨黃金回吐了強勁地漲勢,金價隨之大跌。


  而這時候,數千億資金突然闖入黃金和美元市場,幾乎可以用肆孽來形容這股資金的強勢,美元大幅上漲,黃金則很快跌破世紀初的最低價位,緊接而來的就是所有投機者都聞風而動,各種對沖基金都殺了進來,近萬億美元的資金將國際金融市場的正常秩序衝擊的七零八落,剛剛用加息刺激美元上漲的美聯儲焦頭爛額,又急忙研究應對這個局面,結果導致很多國家提出抗議,認為這是美國的新一輪圈錢運動。


  全世界都目瞪口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而比美聯儲還焦頭爛額的就是陳慕林,圈佔了共和國四個特大型金礦地幾家企業負責人紛紛打來電話,按照相關法律文件,這幾家企業每年都要向共和國物資儲備中心提供一定數量的黃金,而黃金價格這幾年持續攀升,這些企業總是在最後一刻才將黃金和儲備中心交易以獲得最大利潤,但不想金價突然直線下跌,現在任何實物交割都會賠上大大的一筆,偏偏合同期限將至,這幾家礦業集團都急紅了眼,紛紛向陳慕林拿主意。


  「MR陳,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答應我的事就要做到!OK?」電話那邊的史密斯先生態度強硬地掛了電話。


  陳慕林狠狠將電話摔在地上,用力摩挲著頭髮,頭皮火辣辣的疼,卻不及他的心煩意亂。


  同時間的唐逸,也接到了二叔的電話。


  唐萬東笑呵呵地,「唐逸,是不是你……?總之見好就收吧。」


  唐逸道:「誰知道呢?嗯,見好就收,有些人就是不明白。」


  掛了二叔的電話,唐逸又撥了個號,無奈的道:「媽,動靜太大了吧?」


  蕭金華咯咯地笑,「你想金價跌嘛,那就跌唄。


  」


  「強盜!」唐逸心情很不錯,和老媽開起了玩笑。


  蕭金華笑道:「強盜鬥不過兵,也是時候撤了,收益不錯,咱們的黃金儲量,咯咯,秘密。」


  唐逸說道:「嗯,不告訴我的好。」


  蕭金華笑了笑,「一些人就是不明白,有蛋糕吃就不錯了,惹惱了蛋糕師,他們渣滓也吃不到!」


  唐逸笑道:「可惜沒多少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的蛋糕師。」


  齊潔卻是這時候唐逸唯一能傾訴心事歡慶勝利地人,和齊潔視頻時齊潔輕笑:「老公,你說咱媽是強盜,其實你才是真正的強盜,你這一生氣啊,地球都顫三顫。」


  唐逸微笑:「有嗎?」


  ……


  元旦前夕,動盪的金融市場漸漸穩定,而國際黃金行業也進行了一次大洗牌,圈佔了共和國幾處特大金礦的外企紛紛被報道,在上個月低價出售了大量黃金,隨之幾家控股公司的股價大跌,共和國一礦集團則順利從外企手中購得股權,在這次大洗牌中,一礦又從非洲國家拿到了幾個特大礦山,令共和國高層為之一振,而一礦任命劉曉樓為總裁助理的人事變動則異常低調,沒有幾個人注意到。


  二礦因為陳慕林進行黃金期貨交易損失慘重,而一向獨斷地陳慕林進行期貨交易時是沒有走正常手續的,自然成了投資失敗地替罪羊。


  金碧輝煌的書房好像瀰漫著破敗地信息,陳慕林呆呆坐在沙發上,鬍子拉碴,一夜間彷彿就老了十歲。


  手機音樂響起,陳慕林呆呆接通了電話,話筒裡的男音倒是令他精神一振,苦笑道:「沒想到你還能給我來電話。」


  低沉地男音沉默著,輕輕歎口氣,「早說過,要你放一放。」


  陳慕林呆了下,呼吸急促起來,「你是說,唐逸?和他有關?這,這不可能吧?」


  男音有些猶豫,「我也不大清楚,按道理他們……」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應該沒這個力量吧……」


  陳慕林沒聽清,苦笑道:「總之謝謝你的電話。」


  另一頭,英俊的中年男人慢慢掛了電話,揉揉太陽穴,頭很疼,無論是誰存在這麼一個潛在的對手,都會吃不下、睡不好吧?


  此時的唐逸,正在妙山別墅奢華的藏酒屋,坐在舒適的沙發上,輕輕和劉曉樓碰杯。


  劉曉樓打量著櫥架裡一瓶瓶紅酒,輕笑道:「三哥,你喜歡紅酒?」


  唐逸搖搖頭,「咱們家就沒人好這口。」


  劉曉樓就笑:「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欣欣喜歡紅酒,我勒緊腰帶也供不起啊!」


  唐逸笑笑:「回來了,就要好好對欣欣。」


  劉曉樓點頭:「知道!」


  唐逸晃動著酒杯,心思有些恍惚,大概歷史上從來沒出現過自己這樣的怪胎政客吧?舉手間可以將一些利益圈子砸的稀巴爛,想想,還真是有些快意。但威懾了某些人的同時,不可避免會使得高層一些人警覺起來,最起碼,所有人看自己的感情都是複雜的吧?一個難以掌控又無法拋棄的棋子,現在,很多人在頭疼吧?


  唐逸自嘲的笑笑,將酒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二十章 圈子

  龍公子聚餐回來,唐逸進書房無聊的點著鼠標,通裡隱隱的意思,唐逸知道自己的某些想法已經達到,例如威懾京城的利益集團。唐逸深知,共和國內存在著大大小小的利益圈子,一個強大的利益圈子,可能會和不同政治集團中的重要幹部有密切的交往,例如陳慕林結識的圈子,他本人和那邊交往甚密,但同時他背後也可能有靠近唐系的重要幹部的身影,不然二叔不會叫自己去見他,不過他終究還是太過不可一世,令自己下決心趁這次機會做點事。


  任何一次改革,都會觸動大大小小的利益圈子,就好像二叔砸碎了「駐京辦」這一塊不大不小的蛋糕,同樣砸痛了某些利益圈子,當然,從二叔、自己的角度來看,這樣的利益圈子能量不大,聲音有限,但同樣可以在有限範圍內延緩、阻撓二叔的舉措,而京城班子以前對國務院文件精神置若罔聞時,又何嘗不是一種利益圈子對上層的制衡?


  而高層的改革,就會碰觸到更加強大的利益圈子,政治集團和利益圈子是個很複雜的問題,或許,一些小的政治集團就是一個利益圈子,又或者,一些大的利益圈子會攀附在某個強大的政治集團之中,也可能有很多不同政治集團的重要幹部支持,這可能是經濟糾葛也可能是政見問題,局面錯綜複雜,很多時候,最高層的改革同樣要和一些利益圈子相互妥協,循序漸進,一些利益圈子看起來可能在上層力量很是弱小,但牽一髮動全身,甚至民間學者的聲音同樣是一種力量,涉及國計民生,任何時候都要謹慎,而最高層的政治,涉及了方方面面的因素,和地方上博弈截然不同,更不是簡簡單單政治集團地廝殺。


  自己或許是唯一一個怪胎吧,面對來自利益圈子的壓力,自己沒有選擇暫時妥協,沒有選擇和這個圈子進一步接觸,而是一舉砸碎了他們的蛋糕,雖然很危險,但目的就是威懾某些圈子,自己不見得遵從他們的遊戲規則,雖然就算最高層,也未必真正知道老媽的能量,因為那龐大地資金都在維京群島數以百計的公司以各種形式分散著。但知道老媽存在地人大概能猜到這次金融風暴肯定有老媽的影子吧。


  這把模模糊糊的雙刃劍,偶爾亮一次並不是什麼壞事。最起碼可以為自己的某些改革措施減少一些阻力,也可以進一步整合唐系內部的聲音。


  從和龍公子地接觸來看,他雖然不知道二礦集團為什麼突然失寵,但二礦和自己的交惡他是知道地,多多少少也會猜出這裡面有自己的因素,而龍公子的想法,無疑代表了一些強大利益圈子裡核心人物的想法。


  當然,這樣做可能會使得自己在高層有一些減分,但這只是暫時的,有得必有失,時間會說明一切,幸好,自己時間還充足的緊。


  在「他」地眼裡,自己可能已經是侵略性很強的一個人,大概和在財政部時地二叔差不多吧,想想他眼裡的自己,去黃海鳩佔鵲巢,來發改委後地幾件舉措或多或少損害了川南的政治地位,很多時候,看起來倒好像自己處處和他挑釁,至於到底兩人之間地矛盾由何而來,卻也難以說清。當然,這個潛在的對手,如果有機會,唐逸是絕對會給他重重一擊的,可能,是因為有前世的陰影吧,和面對其他政治對手不同,面對那一邊,唐逸心裡總是隱隱有些仇恨。


  胡亂的點著鼠標,現在唐逸是真的有些無聊了,小妹肚子裡的寶寶三個多月了,雖然唐逸看不出隆起的跡象,但小妹顯然感覺到了,是以開始每天都回娘家睡,也不知道是不喜歡唐逸看到她的肚子呢還是不喜歡唐逸每天都要聽寶寶動靜。


  「嘀嘀嘀「,QQ閃動,來了訊息,唐逸點開一看,是那個什麼「鳳凰」,「終於加上你了」後面打了個汗的符號。


  唐逸極快地打出去「銀行卡號給我。一張點卡錢是吧?」


  「見個面吧。加了三年不容易。」「鳳凰」打了個微笑地表情。


  其實唐逸也對他挺好奇地。怎麼就能兩三年鍥而不捨地來加自己好友呢?但和他見面?唐逸沒那麼得閒。


  「再說了。通貨膨脹。三年前地15塊錢不升值嗎?」「鳳凰」笑臉盈盈地。


  「30塊。」唐逸覺得有些好笑。


  「挺大方地。視頻怎麼樣?我是個美女哦!」


  唐逸撓撓頭,下了個「騙子」的定義,送出了一行字,「要麼給銀行卡號,要麼進黑面單」,隨即就不再理「她」,那邊也就沒了聲息。


  電話震動,是二叔,最近唐萬東時常要唐逸去他那裡坐一坐,和部委地方大員見面,尤其是二礦的陳慕林垮台後,好像希望同自己會面的官員也多了起來,但唐逸知道,一個階段有一個階段的目標,現在自己的階段,看似位高權重,實際從接班人的角度來說,事業不過是剛剛起步,自己可以和唐系亦或靠近唐系的幹部多見面,聯絡下感情,闡述下一些觀點,但一定要知道自己的份量,要遵從唐系這個龐大政治集團的大方向,自己可以偶然「出軌」來增加話語權,但如果不清醒認識到自己現在所處的階段,現在就妄圖在這艘航空母艦上指手畫腳,那無疑是很危險的,更會使得唐系一些重量級旗標人物尷尬,進而對自己反感。


  尤其是二礦事件後,自己更要韜光養晦,現階段的任務就是做點實事,潛移默化中體現自己的能力。


  「好吧,明天是吧?」聽說是水利部牛部長,看了看手機上日程安排,唐逸笑呵呵答應下來。


  ……


  發改委的工作好像一切又進入了正常渠道,二礦事件激起的一絲波瀾消散於無形,在唐逸的辦公室裡,唐逸正和程朝倫以及就業司副司長張守品茶聊天。


  就業司副司長張守四十多歲,頭髮已經有些稀疏,時常一副笑瞇瞇的模樣,看起來很面善,不過下面地幹部對他的印象卻是口蜜腹劍,一些傳言也自然會進入唐逸耳中,但程朝倫和他私交甚好,由此他也進入了唐逸的視線。


  唐逸用人,自不會用性格甚至人品來判斷,古往今來,用人之道都是一門玄奧的學問,西方有一種說法「魚效應」,


  挪威人喜歡吃沙丁魚,市場上活魚自然比死魚價格高所以漁民總是千方百計地想法讓沙丁魚活著回到漁港。可是雖然經過種種努力,絕大部分沙丁魚還是在中途因窒息而死亡。後來有人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在裝滿沙丁魚的魚槽裡放進了一條以魚為主要食物地魚,魚進入魚槽後,由於環境陌生,便四處游動。沙丁魚見了魚十分緊張,左衝右突,四處躲避,加速游動。這樣一來,一條條沙丁魚歡蹦亂跳地回到了漁港。


  同樣的道理,安排一些「奸角」進入自己地團隊,只要運用得當,同樣可以刺激團隊的活力,至於其中的制衡平衡之妙,更是在乎一心。


  而現在,張守在唐逸眼裡無疑就是一條「魚」,而且是被重用的「魚」,人事司剛剛對他進行了考察,大概不幾日就可以調任共和國物資儲備中心任常務副主任。


  前幾天,唐逸給賈副主任去了電話,講到程朝倫在國家物資儲備上的一些觀點,實在是張守副司長地啟發,又問起賈主任物資儲備中心擴編的人手問題,賈副主任就笑呵呵說會和張守副司長談談。


  於是本來程朝倫調任物資儲備中心副主任地人事變動偃旗息鼓的一個月後,張守成為了物資儲備中心常務副主任的候選人,而共和國物資儲備中心主任的位子,是賈副主任兼任的。


  品著茶,唐逸笑呵呵問張守:「怎麼樣,對新的崗位怎麼看?」


  張守一臉地恭謹:「服從組織的分配,我有信心完成新地任務。」


  唐逸笑道:「去了別和稀泥,踏踏實實作好工作。」


  口氣很隨便,居高臨下,甚至帶有貶義,但這正是說明領導不拿你當外人,是器重你,張守臉上肌肉就放鬆下來,露出一絲笑容,「放心吧主任,我不會給你丟臉。」


  這種赤裸裸表忠心的話程朝倫說出來大概會令人感覺肉麻,而張守說起來自自然然,絲毫也沒令人覺得不妥。


  唐逸笑著點點頭,手機震動起來,拿出來看號,那邊程朝倫和張守都站起來告辭,唐逸作個手勢,沒有去送,接通了電話。


  「唐逸啊,今晚牛部長不來了,九門壩出了點問題,他一早就下去視察了!」


  是二叔,聽說九門壩出問題而且勞動水利部部長親自去解決,唐逸心裡就咯登一下,那可是涉及千億人民安危地工程啊!


  「不是什麼大事?」聽唐逸急急的問,唐萬東笑呵呵地說。


  「那就好。」唐逸鬆了口氣。


  「聽說你把你手下一個副司長塞賈副主任那兒去了?」唐萬東笑呵呵的說,「你呀,真是的!」


  唐逸乾笑兩聲,沒說話。二叔大概覺得犧牲一個程朝倫微不足道吧,自己剛剛來發改委幾個月,程朝倫也不過是自己分管的一個司長,二叔雖然知道自己看重他,但畢竟時日尚短,自己初始和一些涉及範圍很廣的利益圈子打交道,作出一些妥協是必要的,何況從常理來說,這本來就是針對自己的行為,從二叔的角度看問題,程朝倫無疑是那種得罪人極多的「風頭」幹部,大概也不會怎麼喜歡他。


  但問題是陳慕林的行為令自己覺得他分明就是衝自己來的,甚至隱隱感覺到他在故意激怒自己,所以,自己就怒了一次,想想,也算中了他的激將法,只是諷刺的是,「陰謀得逞」的他反而垮了台。


  「唐逸啊,賈副主任和親家的關係你知道吧?」二叔笑呵呵問。


  唐逸笑道:「知道。」


  二叔點點頭,「我想你也知道,曉樓雖然不說,但非洲那幾個礦山肯定是你幫他拿下來的,也好。」


  唐逸知道二叔「也好」的意思,和劉書記的聯姻,其實遠未將寧北一系從東派系中脫離,而自己和劉曉樓關係越發密切,劉書記和賈副主任的圈子更因為二礦的突然變動有了變數,加之劉曉樓進了靠近唐系圈子的一礦,使得劉書記和唐系的關係無形中又進一步加深。


  想想京城錯綜複雜的關係,唐逸就歎口氣,各種關係糾葛,遠不是「朋友,敵人」那麼簡單,政見、私人關係、政治派系、利益圈子等等等等,一些較量又豈是用「敵我」可以說清的?當然,當出現重大問題時,起決定因素的還是政治集團的站隊。


  「還是要注意搞好團結。」唐萬東掛電話前不忘叮囑一句,明明知道唐逸做事情很有自己的主張,但親侄子,有時候還是不免嘮叨一些。


  唐逸很享受二叔偶爾表現出的親情,笑道:「嗯,我這就去看孫主任,搞好團結。」


  當初孫主任和自己談話也是一片好心,程朝倫在央視的訪談節目中激起的反響不小,網絡上甚至開始討論礦山的問題,暫時將程朝倫冷凍一下是正常手段,而自己一次次擋下來倒好像給了孫主任自己「護短」的印象。


  寬敞的辦公室裡,孫玉平主任只是抬頭對唐逸笑了笑,然後繼續寫一份材料,唐逸心裡倒是一寬,每個領導接人待物都有自己的一套規律,孫主任現在的表現就說明還拿你當親厚幹部,如果他客客氣氣的馬上放下手頭的工作才真正糟糕了。


  唐逸坐在沙發上等,幾分鐘後,孫主任放下了筆,抬頭笑道:「老嘍,寫東西就要一蹴而就,不然就忘詞。」說著話站起來,笑瞇瞇來到唐逸身邊坐下。


  「怎麼樣?朝倫沒什麼情緒吧?」孫玉平笑著拿起了茶杯。


  「不會的。」唐逸微笑,「他本人的意願倒是挺喜歡換個環境,是我捨得這個人才。」


  孫玉平笑道:「是嗎?那就好,我想他也能理解。」


  唐逸不知道孫主任都知道些什麼,只是覺得孫主任態度和以前有些不同,或許是發現自己身上也存在這樣那樣的缺點,無形中倒是令他和自己更親近了一些吧。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二十一章 縫隙(上)

  「唐逸啊,過幾天你帶隊去川南走一走。」孫主任喝了很平淡的說。


  唐逸怔了一下,「川南?」


  「嗯,小北湖水庫出現了一些問題,中央很重視,委裡稽查辦和水利部、建設部等相關部門的專家會組成一個聯合調查組,由你牽頭,沒問題吧?」


  唐逸看了眼孫主任,孫主任一臉平靜,很難看透他的真實想法,不過孫主任要自己負責也很正常,小北湖水庫是九門壩水利工程的組成部分,同時也是西部開發重點工程,近幾年來,西部有幾十項重點工程開工,投資將達到7000多億元人民幣,九門壩水利樞紐工程就是其中重中之重,中央自然重視。


  現在水庫出現了問題,聯合調查組自然是發改委重大項目稽查辦去查一些資質、投標等問題,水利部、建設部等專家則是從技術層面來對水庫進行測查,現在分管稽查的蔣鼎副主任在國外,由自己這個西部開發辦常務副主任帶調查組下川南很正常,而調查組有了初步結論後,想來中紀委、監察部就會介入。


  只是怎麼又是川南?唐逸實在有些撓頭,倒好像自己非要把川南捅破天才罷休。


  「好吧,我會認真準備下。」不管心裡怎麼想,唐逸還是痛快的答應下來。


  孫玉平歎口氣,「這麼重要的一項工程出了問題,令人痛心啊!中央的態度很明確,一查到底,希望能給某些人敲響警鐘吧!」


  唐逸默然,想想心裡也不是滋味,中央緊盯著的關係國計民生的項目也能出現重大問題,可想而知一些人為了私利喪心病狂到什麼程度。


  「認真準備一下。」孫玉平拍了拍唐逸地手,唐逸微微點頭。


  ……


  晚上回到家。唐逸找來九門壩和小北湖水庫相關資料來看地時候。又被蘭姐氣得七竅生煙。小妹雖然不回家來住。但可能覺得唐逸孤零零一個人肯定無聊。就給蘭姐打了電話。要蘭姐這段日子多回四合院。蘭姐自然求之不得。


  蘭姐每天打扮地都很嬌俏。今天穿了性感地黑色束身皮衣皮褲。黑色細高跟更顯高佻。嫵媚動人中隱隱多了一絲高貴。當然。唐逸自然是看不到蘭姐有什麼高貴地氣質地。飯桌上就因為蘭姐不小心踢到自己瞪起了眼睛。嚇得蘭姐小心肝砰砰亂跳。幸好現在唐逸已經很少訓斥她。畢竟蘭姐走出去也是有頭有臉而又魅力迷人地「夏總」了。


  唐逸在書房看相關文件。正看得入神。卻聽客廳蘭姐突然尖叫起來。唐逸本想不理她。但再接著看文件。卻是怎麼也看不下去。好像不出去訓斥蘭姐幾句心裡就不自在。唐逸頹然將文件扔在桌上。這種症狀是不是也有些病態呢?


  開了書房門。就見蘭姐正手忙腳亂收拾小妹地白玉茶罐。想也知道定是蘭姐又想偷偷品嚐小妹地「雪蓮茶」。結果慌裡慌張弄灑了茶罐。


  但小芸也在旁邊。唐逸自然不會訓斥蘭姐。可能蘭姐都沒有注意過。有外人在。唐逸對她還是很不錯地。「怎麼了?」唐逸聲音很柔和。


  「我,我想,想喝茶……」蘭姐低頭看著性感的細高跟鞋尖,結結巴巴的倒也坦白。


  「小芸啊,你去忙你的吧。」唐逸轉頭對小道,小答應一聲,忙回房關了房門,將電視音量放大,不聽外面的聲音,小芸看來,男主人和夏總自然是有些曖昧地,不過想在這個家留得久一些,這些事就千萬不要好奇。


  唐逸坐到了沙發上,看著可憐巴巴的蘭姐就想笑,好像也是百萬富婆了,還是這麼不爭氣。


  指了指沙發,「坐吧。」


  蘭姐就乖乖坐下,好似柔弱聽話的小家碧玉。


  唐逸看了看小妹的白玉茶罐,就搖搖頭,「看來,小妹是不會要了。」


  「啊?」蘭姐嚇死了,急聲道:「那,那怎麼辦?」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竟然向黑面神求救。


  唐逸懶得理她,說:「能怎麼辦?等小妹回來再說。」


  蘭姐腦袋一片空白,別看小妹好似對她很不錯,好像很器重她,經常叫她陪唐逸,但蘭姐心底深處,只怕最怕地就是小妹,那是從骨子裡的怕,黑面神雖然可怕,做錯事還可以求饒,但惹惱了小妹,蘭姐可是知道,自己再怎麼認錯都沒用。


  蘭姐好似被火燒似的從沙發上彈起來,小聲道:「唐,唐書記,不,不要告訴寧小姐行不?」


  唐逸就一皺眉,「你讓我跟小妹說謊?」


  蘭姐腦子混沌一片,突然就雙腿一軟,再站不定,軟軟斜倚在沙發上,抓住唐逸膝蓋上的手,「唐書記,我,我求您了,我,我給您做牛做馬……」


  唐逸又好氣又好笑,皺眉道:「起來,別胡鬧!小妹會跟你一般見識?」


  「是,是,我……」蘭姐結結巴巴的,就是起不了身。


  唐逸無奈,只好道:「放心吧,最多那些你碰過的茶餅她不會要了,她還有好多的。我說沒事就沒事!快起來!寶兒都多大了,看你像什麼樣?」


  「啊,謝謝唐書記,謝謝唐書記!」黑面神說話從來說一是一,他說沒事那就是沒事,蘭姐欣喜若狂,一下又有了力氣,站起身,「謝謝唐書記,謝謝唐書記!」


  「放手!」唐逸皺起了眉頭。


  蘭姐這才發現自己緊緊抓著黑面神的手,嚇了一跳,火燒似的鬆手,卻見唐書記地手背,被漂亮的水晶長甲劃出了白痕,蘭姐一呆,忙說:「我,我去拿甜點。」一轉身,登登登快步走向餐廳,心裡暗念阿彌陀佛,黑面神不要見到才好。


  唐逸看了眼手背,又看了眼蘭姐婀娜的背影,皺皺眉,沒有說話。


  唐逸本不想等蘭姐的甜點,但客廳電話響了起來,是小區保安處打來的,說是一位自稱「龍在野」地人來拜訪,唐逸就苦笑,老媽還是把龍師傅送來了,只得回了聲「是我的朋友。」


  龍師傅按響門鈴地時候蘭姐正甜言蜜語的介紹自己作地甜點,唐逸不耐的聽著,門鈴響起,蘭姐登登登跑去開門。


  門外是一位五十多歲地老人,看起來普普通通,頭髮花白,眼神渾濁,當他自報家門是「龍在野」地時候蘭姐就嘟囓,「保安處的人都幹什麼吃的?什麼人都放進來。」


  唐逸已經微笑起身,「龍師傅,進來坐。」


  聽唐逸認識,蘭姐嚇了一跳,忙側身讓開,龍師傅微微一笑,伸手點了點蘭姐,「見面即是有緣,贈你四個字,『鶴淚雲紫』。」說完微笑進了客廳。


  唐逸和龍師傅在沙發上坐下,蘭姐忙送上茶,又進了餐廳,好似在忙碌,其實是在豎起耳朵偷聽,不知道黑面神怎麼會對一個糟老頭子客客氣氣的。


  龍師傅微笑打量唐逸,點點頭,「榮幸,榮幸。」


  唐逸笑道:「龍師傅在香港,多少達官貴人想見一面都不可得,來了京城後更是一鳴驚人,是我的榮幸才是。」


  餐廳裡蘭姐一呆,是香港最出名的風水大師?雜誌上說以前港督最信服的就是他呢?聽說他最近來了北京,難道就是這個龍師傅?


  龍師傅渾濁地眼神閃了閃,隨即微笑道:「唐先生,你信命運乎?」


  唐逸笑道:「也信也不信。」不管怎麼說,對龍師傅還是要尊重的,龍師傅的師傅,現在是老媽的御用風水大師,本來老媽是想將老龍師傅割愛地,但自己一臉的戲謔可能使得老媽怕浪費老龍師傅的心血吧,就將香港的小龍師傅請來為自己指點迷津,唐逸想想也有些無奈。


  龍師傅微笑道:「答的好。」


  看了唐逸幾眼,龍師傅又道:「唐先生近日要遠行?」


  唐逸微覺愕然,隨即就想到他來京城已經小半個月,結識的人物大多非同小可,能收到一些消息也不足為奇。


  「喝茶!」唐逸微笑拿起了茶杯示意。


  龍師傅笑道;「風水命理之說,也不儘是無稽之談,三分命運,七分努力,人的命運,本就在無時無刻的變化中,不信命,也是對的。」


  唐逸微微點頭,「龍師傅高見。」


  龍師傅笑道:「什麼高見?不過是我們這些算命先生自圓其說罷了!哈哈。」


  唐逸莞爾,這個龍師傅倒也有趣。


  龍師傅又觀察著唐逸地面色,說:「按照你的生辰八字,今年暗太歲來自西南,此次出行,似有小人作祟,萬事要慎重。」


  唐逸笑道:「師傅良言我會謹記。」


  龍師傅喝了口茶水,就起身告辭,唐逸笑笑,這人倒也乾脆,微笑相送。蘭姐卻是早從餐廳跑了出來,送龍師傅到門廊,小聲問:「龍師傅,我那四個字怎麼解?」


  唐逸皺皺眉,扭頭懶得理她。


  龍師傅又看了眼蘭姐,微笑道:「鶴淚雲紫命格大好,所謂『不須勞碌過平生,獨自成家福不輕,早有福星常照命,任君行去百般成』。」微微一笑,飄然出門。


  蘭姐發了好一會兒呆,琢磨著龍師傅給的這首詩,卻是越琢磨越覺得對味,正出神,卻聽黑面神敲動茶杯,心裡一慌,忙跑過去幫唐逸換茶,臉上甜笑盈盈,早忘了幾分鐘前的誠惶誠恐,沒心沒肺至此,唯有蘭姐一人。


  ……


  川南省江北西巴族自治州風景優美,如詩如畫,眾多風格迥異的民俗度假村可以令遊客盡情體驗古老地民族風情,這裡也是國內的旅遊聖地。


  自治州首府康吉市,轄2鄉8和5個街道辦事處,全市總面積千多平方公里,總人口五十多萬,其中少數民族占74%,西巴族占63%,是共和國少數民族比重最大地城市之一。


  康吉市近年來發展腳步不可謂不快,但崇山峻嶺環繞,僅僅靠旅遊業來支撐的經濟顯然是脆弱地,不過唐逸倒是很喜歡這裡,空氣清新,景色宜人,唯一有些不協調的就是市區地高樓大廈,夜幕降臨時,高樓大廈***璀璨,和內地小城好似沒什麼兩樣。


  小北湖水庫在康吉境內,這幾日,康吉市紅星賓館戒備森嚴,武警戰士荷槍實彈肅立,甚至賓館前的紅星路,在特定的時段也開始戒嚴。因為現在的紅星賓館,可謂政要雲集,不但州委領導、省委領導,甚至中央調查組也住進了賓館。


  落地窗的帷幕被緊緊拉起,在賓館十二層小會議室,唐逸正主持調查組的碰頭會,發改委重大項目稽查特派員辦公室常務副主任錢炯、正司級特派員劉一帆、水利部安全監督司司長鄭茂然、建設部工


  安全監管司副司長王棟以及調查組相關調查,水利、出席了會議。


  白髮蒼蒼的水利專家武老拿著手裡地一份文件道:「根據川南方面水利廳初步診斷,小北湖水庫的大壩在蓄水位較高的狀況下,大壩穩固性已遭到破壞,已不再適宜蓄水。我也認同這個看法,當然,具體原因還要進一步分析,可能是工程質量,也可能是地質災害。」這一說法無疑給大壩判了死刑,大壩剛剛建成,還未經相關部門最後驗收就被判死刑,實在諷刺。


  唐逸去現場看過,他雖然不太懂,但也看到了大壩的裂紋和大壩底部散落的水泥,不過當時在身邊的武老給唐逸解釋,混凝土結構的裂縫是建築研究上地高難課題,全世界的混凝土大壩都難免出現表面裂縫,所以具體原因還要進一步分析。


  唐逸又拿起了稽查辦初步調查的文件,小北湖水庫是九門壩水利工程中唯一一個中外合作設計項目,由美國畢思達工程公司設計,另一家美國公司監理,甚至很多建築材料也是從美國進口的,而畢思達工程公司在美國很有些名氣,近年美國西北部某些大壩都是由畢思達公司進行修繕和加固地。


  不過合作過程曾經莫名其妙中止,又莫名其妙的重新談判和達成合作意向,看起來倒是疑點重重。


  稽查辦副主任錢炯也道:「我認為其中可能存在利益輸送,希望能將調查範圍擴大。」


  唐逸點點頭,沒有做更進一步的表態,宣佈散會。


  小會議室距離唐逸的套房十幾步之遙,走廊裡有三三兩兩的便衣武警。看到會議室門打開,幹部們依次而出,穿著紅制服的服務員離得遠遠的就靠牆站住,目光裡全是敬畏,她們隱隱也聽到傳聞,好像這些中央來的高官是來處理省裡大幹部的問題地。


  唐逸回到套房的時候,川南省省委書記張昌邈正等著他呢,張書記身材魁梧,聲音很響亮,眼睛炯炯有神,實在不像年過花甲的老人,看到唐逸進來就笑著和唐逸握手,手掌乾瘦去很有力,他整個人給人的感覺也是強而有力。


  「唐主任,我慚愧啊!」坐在沙發上,張書記深深歎口氣,雖是感慨,聲音卻是抑揚頓挫,有種說不出的威嚴。


  「張書記,您言重了,再說,也不是您地責任。」


  唐逸可不敢輕忽這位老人,這位和管滬生掰過手腕的老人,也是謝系「倒管」中最強力地人物之一,雖然沒能進政治局,但這位老人在謝系的影響力可是不容低估。


  張書記有力地擺擺手,「總之我這個班長不稱職,責任在我!」說著話卻是有些激動,「個人的進退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沒能實現振興川南地歷史使命,反而千秋功業,出了問題!我有愧啊!」


  唐逸輕輕歎口氣,早知道是來者不善,對國務院派出調查組進川南,張書記是有意見的,梁昱和自己通電話時提起過,張書記給梁副總理去了電話,在和梁副總理這位九巨之一深談時,張書記甚至有「中央還信任不信任川南」這樣激烈的言詞,可想而知他對這次的調查是多麼牴觸。


  說到底張書記可能對調查組沒意見,有意見的大概是自己是調查組負責人,牴觸的不是調查組而是自己。


  現在又來向自己施壓,想必換作部委任何官員負責調查,他也不會一見面就在談話中「萌生退意」。


  唐逸只得微笑道:「事情還沒查清楚,我聽專家說,也可能是地殼變動引起的地質原因。


  」


  張書記歎口氣,「天災總是有**的身影啊。」


  唐逸默默點頭,拿起茶杯,又看了這位老人一眼,很睿智也很強力的一個老人。


  「總之我會公正地下結論的。」送老人走時唐逸在門口加了一句,張書記深深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在秘書和警衛簇擁下走了。


  回到客廳裡,唐逸就長吁一口氣,笑道:「早聽說張書記老而彌堅,是有名的川南辣子。」


  田野正在茶几旁收拾杯碟,聽了唐逸的話笑笑,也不好接聲。


  坐回到沙發上,唐逸又拿起了調查組匯總的文件,田野看看他臉色,就從茶几上的名片夾裡拿出一張名片,「主任,南京衛視也在對小北湖水庫事件進行跟蹤報道,這是南京衛視的記者高婕,她想採訪我們調查組。」


  純白地名片,有淡淡的荷花水印,很清香,倒是令唐逸想起了葉小璐,葉小璐的新名片也是同一款式,唐逸就笑:「你認識她。」


  「嗯,是我老同學,她負責的節目追蹤的都是熱點新聞。」


  唐逸點點頭,「等有了初步結果吧,到時候你安排,就安排武老吧,我過幾天和武老打個招呼。」


  「好的!」田野鬆口氣,總算不負所托。


  ……


  調查組的專家們漸漸達成了共識,大壩一次漫堤出現高危狀態,鑽孔取樣,裡面已經呈蜂窩狀,混凝土配筋率不達標。


  而據川南水利廳介紹,這種混凝土配方是美國畢思達工程公司推薦地,據說裡面的水泥是什麼新技術,是以可以節省大量鋼材,被武老嗤之以鼻。


  事情漸漸明瞭,很明顯其中有貓膩,但稽查辦人員卻從施工過程以及談判中找不到什麼疑點。


  雖然事情尚未查清,但川南方面漸漸有聲音發出,調查組接到了舉報信,均是舉報川南省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呂凱的,呂凱是留洋派,據說是美國畢思達公司總裁的同學,畢思達工程公司得以加入九門壩水利工程,也是呂凱從中出力,而呂凱正是九門壩水利工程總指揮部地總指揮。


  唐逸知道,這是川南方面一些人慌了,已經作出了拋棄呂凱的準備,呂凱現在尚不到五十歲,而提拔為某省第三把手時剛剛四十出頭,可說前途無量,但他是管滬生一手提起來的,作為謝系管派的中堅,現在自然會鬱鬱不得志,七八年了還在原地踏步,他曾經的政治對手將這個黑鍋推給他也很正常,而且種種跡象來看,他可能真的有些問題。


  端著茶杯站在落地窗前,唐逸輕輕歎口氣,派中有派,大概是每一個政治集團都不可避免的吧,只是看矛盾會激化到什麼程度,管滬生和他的對手廝殺太烈,導致到現在裂痕猶在。


  本來有傳聞,呂凱可能會被調往寧西,應該是「他」想重新啟用呂凱為左膀右臂吧,但現在看,面對派系裡的壓力,呂凱也只有「犧牲品」一途。


  門鈴響,田野去開了門,胡小秋衝進來,興致勃勃地喊:「唐哥,你嘗嘗這個!」


  他手裡拿著便利袋,裡面是一種花花綠綠的軟糕,唐逸看了眼,隨即回過頭。


  「唉,您嘗嘗,特好吃!「胡小秋不依不饒的將一塊軟糕塞到了唐逸嘴邊,唐逸哭笑不得,只得咬了口,隨即就咦了一聲,「味道不錯!」香香軟軟又有些酥麻,


  「不是好東西我能介紹給您!」胡小秋得意起來,又說:「熱乎的才好吃,小店就在賓館對面。」


  唐逸就有些心動,這幾天不是在賓館開會就是在各級幹部陪同下去水庫視察,實在有些透不過氣,但警衛員鼓動領導去鄉間小店大概也就胡小秋做得出。


  「那,去嘗嘗?」唐逸微笑看向田野和胡小秋,胡小秋連連點頭,田野嘴唇動了動,終於沒說話。


  從專用電梯下樓,除了胡小秋和田野,身邊又多了兩名便衣武警,而現在,想來一級級報上去,幾分鐘時間裡,大概張書記也知道了唐逸的動靜。


  紅星路上,路燈映街道亮堂堂的。


  出了賓館大院,胡小秋就指著對面一家閃爍著綵燈地簡陋小樓說:「就那兒,西橋火爐糕。」


  唐逸無奈的搖頭,難為胡小秋名字都打聽地這麼清楚。


  過馬路的時候兩名武警特緊張,一左一右,警惕地看著各自對面的馬路,好像生怕衝出一輛車來撞到唐逸。


  小店前,垂柳柳枝在微風中蕩溢,只是初冬時節,柳枝光禿禿的,沒有一絲生機。


  軟糕店老闆娘見到客人,熱情的招呼,胡小秋指了指樓上,「還有包廂吧!」想來早打聽好了。


  老闆娘忙不迭說有,又領著幾人上樓,唐逸笑著點點頭:「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上到二樓,一間包廂布簾一挑,走出一名漂亮女士,看到田野她眼睛就是一亮,「咦,田野?」


  田野愣了下,低聲對唐逸道:「主任,她就是高婕,我去打個招呼。」


  唐逸微微點頭,在老闆娘引路下準備進另一個包廂,高婕已經笑道:「一起吃吧,我們這屋就倆人。」


  田野走到了高婕身邊,低聲道:「那是我們唐主任。」


  高婕一呆,隨即低笑,「還真夠年輕的!」快走兩步,來到唐逸身邊,伸手道:「唐主任,您好。」田野就有些無奈,但也知道這位老同學的脾氣,只好無奈的跟過來,幸好唐主任大度,不會在乎這些小事。


  唐逸微笑和高婕握了握手,高婕嬌笑道:「唐主任,一起吃吧,放心,我不會將咱們的談話內容報道。」


  老闆娘在旁邊笑:「一起吃好,一起吃好。」樓上總共才三兩個包廂,她自然希望客人坐一起。


  唐逸略一猶豫,點了點頭。


  進了高婕的包廂唐逸就是一呆,圓桌旁,靚麗的葉小璐正拿著茶杯喝茶,抬頭見到唐逸也怔住。


  「唐主任,這是我們台金牌主持人葉子,來民俗村錄節目呢,葉子,這是發改委唐主任。」高婕介紹著,對葉小璐連連使眼色,就怕葉小璐不信。


  葉小璐的黑色皮衣掛在衣架上,她穿著黑色吊肩裙,潔白的羊絨衫,瘦瘦的黑襪褲,漂亮而性感,站起來和唐逸握手,微翹的迷人黑睫毛眨動,眼裡就有了笑意。


  唐逸最喜歡親吻她的睫毛,那微微彎曲的修飾的極為精緻的睫毛眨呀眨的,彷彿搔得人的心都癢癢的,但現在也只能不動聲色的和她握手。


  「唐主任,快請坐,在外面能遇到您,真是有緣。」遇到唐逸,高婕有些興奮,雖然都住紅星賓館,但高層根本就上不去,更別說能有和唐逸見面的機會了。


  聽到「有緣」兩字,唐逸點點頭,笑道:「嗯,有緣。」大概除了葉小璐和胡小秋,沒人知道他話裡真正的含義。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二十二章 縫隙(中)

  坐坐,大家都坐!」唐逸對準備去包廂外站崗的兩名個手勢,笑道:「小張、小王是吧,挺辛苦的,今天我做東,吃甜糕。」


  兩名武警都怔住,卻是想不到唐主任竟然知道兩人的姓氏,而胡小秋早拉著他們坐下,兩名武警對望一眼,心裡都熱乎乎的。


  不一會兒老闆娘將甜糕送上,田野跟著進來,手裡拿著一壺茶,是剛剛去外面沏的,唐主任最喜的大紅袍,來川南也帶著茶罐呢。


  田野給大家倒茶,兩位武警誠惶誠恐的說謝謝,兩人不過是川南武警總隊普通武警,因政治素質過硬被挑選來執行這次的警戒任務,但現在和據說中央最年輕高官、發改委唐主任同桌而坐,更有副師級秘書親自斟茶,際遇之奇,生平僅見。


  高婕品了口茶,微笑道:「好茶。」


  胡小秋卻咦了一聲,對葉小璐道:「你以前是黃海電視台的主持,是王總的乾女兒是吧?」


  葉小璐點了點頭,胡小秋就轉頭對唐逸道:「首長,她是王露總經理的乾女兒。」自然是給唐逸和葉小璐製造談話的機會。


  唐逸就點點頭,問葉小璐:「王總還好吧?」


  葉小璐恩了一聲。


  唐逸又道:「早聽說過你,現在在南京衛視?工作還順利吧。」


  葉小璐點點頭。「還行吧。高姐挺照顧我地。」


  唐逸就看了高婕一眼。高婕輕笑道:「原來唐主任和葉子是故交。唐主任。您放心吧。葉子可是個人才。現在很受歡迎呢。她說我照顧她是謙虛。我不過比她早進台裡幾年。資格老。可談不上照顧不照顧地。」


  唐逸笑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雖然唐逸表現地親和。高婕卻更是謹慎。話題盡量避開這次地小北湖事件。只是談些南京、北京地話題。而唐逸不時瞟葉小璐幾眼。有些神思不屬。葉小璐好氣又好笑。這個大少。都多大地官了。還是那麼不檢點。想是這麼想。心裡卻美滋滋地。更偷偷用細高跟踢了唐逸一腳。惹得唐逸莞爾。


  唐逸偷得浮生半日閒。與紅顏眉目傳情之時。在川南省會城市峨山市風景優美地半山區。幾十座別墅點綴在風景如畫地半山。這裡是省委常委住宅區。


  緊閉地書房中瀰漫著一種壓抑地氣息。黑色真皮沙發上。一位儒雅地中年人默默喝著茶水。眉頭微微蹙起。似乎有一個很難解決地難題。他就是川南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呂凱。


  「要不要再給謝省長去個電話。」坐在呂凱身邊的,是川南省國土資源廳季振國廳長,季振國和呂凱關係匪淺,小學到初中的同學,可以說是光屁股玩到大的,呂凱現在很艱難,圈子的幹部很多開始若即若離,季振國則一直旗幟鮮明的站在他一邊,兩人之間地關係更像朋友,私底下的談話也很隨便。


  呂凱搖了搖頭,說:「他也難。」


  季振國歎口氣,琢磨了一下,「那張書記呢?他同意他們這麼搞?」


  呂凱笑了笑,沒有吱聲。


  季振國拿起了茶杯,又放下,說:「乾脆,和唐逸談一談。」


  呂凱笑道:「他?你知道他怎麼想?」


  季振國就不吭聲了,唐逸這個名字,很令人壓抑。


  「走一步看一步吧。」呂凱深深歎了口氣。


  季振國道:「總之我相信你肯定能過了這一關。」


  呂凱拿起茶杯喝水,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


  調查組的調查方向漸漸轉為美國畢思達公司和川南省水利廳談判的各種文件,有調查員已經提議定性為人為因素,交由中紀委和監察部處理,但唐逸提議,還是要再查得細一些,現在根本沒有確切的證據,交給紀檢部門有些草率。


  唐逸的表態自然被川南方面一些人解讀為拿下一個呂凱還不夠,唐逸定要將川南捅破一個大窟窿,據說川南高層領導最近頻頻會晤,唐逸甚至接到了老紀委書記郭書記地電話,笑呵呵問起唐逸川南的調查情況,唐逸知道,可能中央一些領導也對自己的行為產生了疑慮,想想,大概是時候鳴金收兵了。


  夜深人靜,書房裡唐逸卻是笑聲不斷,視頻屏幕上,碧兒咬著手指,看著唐逸吃漂亮的甜糕,一副很饞的小模樣。


  陳珂好笑的打掉碧兒嘴裡地手指,嗔道:「哥,有你這樣的嗎?整天就知道惹大丫生氣,看她以後理不理你!」


  唐逸微笑道:「我怕她忘了我啊,壞爸爸也好,什麼都好,她可是會記得我真真的。」


  陳珂沒想到「大丫爸」是這麼個念頭,柔聲道:「哥,你放心吧,等她懂事點,我天天給她講你是個怎麼樣的人。」


  唐逸就撓頭,「你又想離間我們父女感情是吧?講我寡情薄意,始亂終棄?」


  陳珂撲哧一笑,「什麼啊,難聽死了,就在那兒胡說。」舉起碧兒的小手衝著屏幕晃動,輕聲道:「大丫,看看爸爸,帥不帥?不帥呀?對嘍,爸爸又不帥,又不會說話,就像個大木頭,可是媽媽就喜歡他呢,大丫,你喜不喜歡爸爸呀?」


  唐逸微笑看著母女,心中平安喜樂,直到陳珂晃著碧兒地手說「晚安。」唐逸才回過神。


  關了視頻,本想去睡覺,但又知道,就算躺下也睡不著,就開了QQ,看看齊潔和允兒在不在,誰知道寶兒的頭像是亮地。


  唐逸想了想,就給寶兒發過去一條信息,「還沒睡?」


  「咦,叔叔你在啊?」


  「我在宿舍呢,我們搬新宿舍了,有寬帶接口」


  「叔叔,你在川南是吧?」


  「川南好不好玩?」


  唐逸苦笑,看來自己又惹麻煩了,聽齊潔說,寶兒好像在江南大學沒什麼朋友,在QQ上和齊潔聊天時話特別多,可不是,自己的一條信息就好像捅了馬蜂窩,一條條信息發過來,就好像年幼地寶兒,唧唧喳喳在自己身邊說話。


  唐逸正在慢條斯理的打字,「叮咚」,視頻申請,「叔叔,視頻吧?」


  唐逸笑笑,就點了接通。


  「呀。」視頻屏幕裡爆發出一陣尖叫,一名女孩兒急急將睡衣抓緊,更在寶兒背後來了一拳,寶兒回頭笑道:「給帥哥,怕什麼?」


  寶兒秀氣地長髮從臉蛋兩側垂下,額頭是厚厚的直劉海,修剪地極為整齊,層次感分明,清澈大眼睛跳動的靈氣,小女孩淡淡的嫵媚,清純可愛,美輪美奐。


  「就知道胡鬧!」唐逸無奈的打過去一行字。


  「叔叔,你還是說話吧,打字速度太慢,跟不上我地節奏!」寶兒辟里啪啦,確實比唐逸打字速度快多了。


  「你同學都睡了!說什麼話?注意搞好團結!不要整個集體就顯你一個人!」唐逸打字訓斥寶兒。


  寶兒吐了吐舌頭,「知道了,唐書記!」


  「好了,去睡吧!」唐逸本來是想和寶兒多聊幾句的,但沒想到寶兒宿舍是這種狀態,只好擺出家長模樣教訓寶兒。


  「哦!」寶兒隨手發過來一個文件,嘟著嘴關了視頻。


  唐逸點了點文件,打不開,也沒在意,自然不知道看似關了視頻,實際上現在自己一舉一動都在寶兒監視中,寶兒咬著嘴唇,看著唐叔叔搖頭歎氣,嘟囓了句「越大越瘋!」寶兒氣得鼓鼓的,又覺得叔叔背後嘟囔人的模樣很可愛,想了想,還是關了軟件,免得被叔叔以後知道了罵自己。


  唐逸呢,上床睡覺的時候卻又接到了葉小璐的短信,「喂,過幾天去北京看你啊」


  唐逸微笑回了個「好」,躺在軟軟的大床上,美滋滋進入了夢鄉。


  ……


  川南省省會城市峨山的新華大酒店頂樓小會客室,唐逸和川南省高層幾位巨頭碰頭,介紹調查情況。


  川南省劉省長、呂副省長以及高副省長均是省委常委,是省府最有份量的三巨頭,三人一起參加這次地碰頭會可見川南方面對此次溝通的重視。


  劉省長不大講話,一臉的沉靜,很多的時候,是高副省長滔滔不絕的講,講九門壩工程,講小北湖水庫的得失。


  「關係千千萬萬民眾地水利工程,我一直認為在引進外來技術的同時一定要慎重,出發點是好的,辦錯事就是對人民犯罪!」


  高副省長聲音簡短有力,他的發言好像一枚枚重磅炸彈,激烈而有殺傷力,呂凱只是默默的看著手上的文件,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唐主任,你說調查組在和美國方面接觸?」劉省長側頭問唐逸。


  唐逸點點頭,「嗯,已經聯繫了那邊地相關部門,幾天後可能就會有結論。」


  劉省長微微點頭。


  呂凱看了眼唐逸,又低頭看起了文件。


  唐逸知道,自己一再的要求調查組將工作做細,甚至派出了調查組的成員前往美國,在川南方面看,無疑是自己想趁機興風作浪,好像不把川南的天捅破就不肯罷休,劉省長雖然沒表現出來,但碰頭會結束和自己握手時的敷衍可以看出來,他對自己印象也不大好。


  而碰頭會地第二天,聽說川南省府的常務會議上,呂凱受到了極大地壓力,甚至有人提出川南應該向中央表態,要有人主動站出來負責,扭轉川南的被動局面。


  唐逸對呂凱在川南地處境略有耳聞,據說在爭奪川南某市市委書記時,劉省長和呂凱就是競爭對手,而當時蒸蒸日上的呂凱自然是最後地勝利者,等呂凱從外省回調川南任常務副省長時,劉省長時任常委副省長,兩人工作上矛盾很多,而呂凱當時還是想爭一爭的,最後還是被劉省長捷足先登。


  這樣一種態勢,就算劉省長不會將私人糾結帶到工作中來,下面的人卻不會那麼想,自然而然的就會將劉省長和呂副省長對立起來,覺得呂副省長攔了路的幹部更會放大劉省長和呂副省長的矛盾來從中獲利。


  現在的小北湖事件,呂凱的政治對手們是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默認,劉一東這是默認!常務會議就是一場政治陰謀!」季振國氣憤的將茶杯扔在了茶几上,杯蓋叮噹亂響。


  呂凱笑著拍了拍他的手,「你這個暴躁的脾氣,什麼時候能改得了?」


  「你可要頂住啊!現在最關鍵!」季振國有些擔心的看了眼自己的這位老朋友,怎麼都覺得在去寧西的希望破滅後,他有些意志消沉,不過想想他現在面對的局面,也實在艱難。


  呂凱微笑道:「沒什麼頂住頂不住的,聽從組織的安排。」


  「你自己也要爭取啊!」季振國凝視呂凱。


  呂凱笑了笑:「振國,你也要為自己打算打算了!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盯了呂凱一會兒,季振國頹然的靠在了沙發上,歎口氣道:「金祥他們還在下面活動呢!」


  呂凱心裡就是一動,隨即笑道:「明天,調查組的結論就出來了,告訴他們,不要白費力氣了!」


  「好吧,你就像嫂子說的,等著上刑場挨刀!」季振國搖搖頭,拿起了茶杯,又重重摔在茶几上。


  呂凱微笑看著這位摯友,患難時節,季振國好像對自己少了幾分平時那種客套的尊重,但表現出來的真摯卻是令呂凱大感安慰。


  ……


  在調查組最終的調查結果出來後,張書記緊急召開了書記碰頭會,川南省委辦公樓六樓,會議室凝重肅穆牆壁上懸掛著鮮紅的黨旗。


  幾位副書記都在翻看著手裡的材料,會議室一片寂靜,彷彿針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看著手裡的文件,呂凱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習慣性伸手去拿茶杯,又極快的縮回了手,現在,很多人都在尷尬吧,任何動靜都可能會被一些人當作諷刺或是勝利後的洋洋自得。


  張書記點著了手裡的煙,抬頭看了看呂凱,意味深長的一瞥,令人難以捉摸。


  呂凱只是逐字逐句看著那小小的鉛字,心裡百般滋味縈繞。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二十三章 縫隙(下)

  調查組的報告裡指出,經和美國相關方面聯繫,對美國一座經畢思達公司修繕加固的大壩進行了檢測,所用混凝土配方與小北湖水庫大壩基本一致,現在美國方面已經對畢思達公司展開調查,基本上可以判斷為畢思達公司研究的「新技術」不達標,不存在在國內刻意偷工減料的問題。


  當然,調查報告同樣指出,川南相關部門迷信國外新技術,沒能更好的對整個工程進行監督檢測,工作上是有失誤的,希望能引以為戒,並追究相關責任人的責任。


  張書記拿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淡然道:「中央已經認同了調查組的結論,並且同意後續調查由川南負責。」


  有人長長吁了口氣,大家看起來都為之一振,紛紛發言表示川南大多數幹部素質是過硬的,不會為了一己之私毀掉國家的千秋功業云云。但心裡都怎麼想,大概只有當事人清楚。


  張書記卻是皺眉打斷了大家的話,沉聲道:「一句工作失誤問題就解決了?這次給國家造成了多大的損失?我們川南班子是有責任的!」說著將茶杯重重扔在桌上,「叮」一聲,場內噤若寒蟬。


  ……


  離開川南的前一天,呂凱來到了唐逸的套房。


  其時唐逸正坐在沙發上喝著茶,笑瞇瞇聽著胡小秋吹牛,心裡卻在琢磨著川南一行的得失,不管最後結果是怎樣,也夠那邊雞飛狗跳了,可以想像,如果是「他」帶隊下江南查問題,就算爺爺不吱聲,幾位叔伯只怕就算捅破天也要將事情擋下來,從這個角度看,那邊還真夠沉得住氣的,或許,也是整合派系聲音中的無奈之舉吧。


  不過那邊的事,自己以後盡量還是少摻和,自從來到發改委,倒好像變成了自己咄咄逼人的在找川南的麻煩。


  琢磨著川南的問題,門鈴響起,田野去開了門,呂凱笑容滿面的站在門外,唐逸忙站起來相迎,將呂凱讓到客廳沙發上,田野給兩人斟了茶,就低聲和呂凱的秘書小王說了幾句什麼,隨即田野回頭道:「主任,我們去隔壁,您和呂省長慢慢談。」


  唐逸微微點頭。田野和胡小秋以及小王就出了門。自去隔壁田野房間。


  「唐主任。這次謝謝你了!」呂凱微笑看著唐逸。要不要來見唐逸。他考慮了好久。甚至在半小時前還猶豫不決。是愛人一句話令他下了決心。「不去見他,別人就不猜忌你了?我沒見過唐逸。但我就感覺這個人不一樣。」唐逸令愛人沉冤得雪。呂凱地夫人對這位一些川南幹部壓在心頭地大石倒是印象極佳。


  看著唐逸。呂凱心裡還是沉沉地。他沒真正見識過唐逸地手段。但這個人據說算無遺策。黃向東呂凱見過。呂凱對黃向東地印象就是「穩」。甚至穩地有些可怕。但這麼穩地一名幹部。又有基層和省委地支持。卻被唐逸一步步束之高閣。甚至魯東都被改旗易幟。可想而知唐逸是怎樣地厲害人物。


  但面對唐逸。卻沒有呂凱想像中地壓力。清清秀秀地一名幹部。眼神很平和。給人一種很舒服地感覺。


  在呂凱打量唐逸地同時唐逸也在觀察呂凱。微笑著拿起茶杯。「謝我?你是說那份調查報告?都是事實而已。」


  呂凱感慨的道:「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唐逸笑道:「有時候一件很簡單的事會變得很複雜,一件很複雜地事又可以很簡單的解決,看問題地角度不同而已,是一些人喜歡想太多,簡單的事也就複雜起來。」


  呂凱微微點頭,知道唐逸是說他帶隊入川引起的連鎖反應,就是自己,又何嘗不是在時刻猜想唐逸的每一步,當聽說調查組成員赴美時,又有幾個人不在懷疑唐逸是想引起川南官場的地震?


  不過現在,雖然不會引起川南官場的大地震,但小地震是不可避免地,例如水利廳杜廳長是肯定要下課的,而自己,可能會背上紀律處分,要看張書記怎麼想。


  唐逸又道:「希望這件事能很快平息,國家地損失也能減到最低吧。」


  呂凱默默點頭。


  唐逸歎口氣,說道:「來到川南,本想去民俗度假村看一看,不過看來沒機會了。」


  呂凱笑道:「等唐主任休假吧,我給你做導遊。」


  唐逸就笑起來,「那我這遊客的規格有點拔尖。」


  說說笑笑,唐逸將話題引到了川南地少數民族和風俗,閒話家常,呂凱也輕鬆起來。


  兩人談了足有一個多小時,呂凱雖然知道在這間房間呆的越久,將來承擔地風險和壓力越重,但不管怎麼說,唐逸幫自己度過了一關,用死裡逃生來形容他的心情一絲也不過份,多陪唐逸坐一會兒也是人情之常。


  當武老來唐逸房間時呂凱趁機起身告辭,唐逸微笑將他送到了門外,而回轉身,白髮蒼蒼的武老已經忍不住問:「唐主任,這個問題憋在我心裡很久了,你怎麼知道是畢思達的新技術出問題?」


  唐逸坐回沙發,看著武老懇切的目光就有些無奈,笑笑道:「直覺吧。」


  武老半信半疑看著唐逸,雖然是專家身份,但武老也聽說過這次調查組負責人唐逸的一些情況,據說這人在政治上和人掰手腕從來沒有輸過,在國計民生上的一些改革方案更是富有遠見,但是水利技術層面,他也精通?


  不過唐逸不講,武老也無可奈何,歎氣道:「總之唐主任,老頭子算是服你了。」想想可能歷來風流人物,目光深遠,總是能看到別人看不清的東西吧。


  唐逸嚇了一跳,忙道:「武老,這話我可擔不起。」


  唐逸是在仔細研究了畢思達公司的資料後產生了疑問,因為畢思達修繕加固過的美國中西部大壩,好像有一座就是幾年後被洪水沖垮而被國內媒體熱炒的美國「豆腐渣」工程,而畢思達負責加固的美國某低於海平面的城市,那座城市幾年後更是被洪水淹沒,釀成了近幾十年來美國最大的一次騷亂,這些疑點漸漸串聯成線,使得唐逸懷疑是不是畢思達的新技術真地有問題,是以才派出調查組去美國求證。


  至於川南的調查,呂凱根本就沒有參與小北湖水庫的招投標工作,也沒有參與和畢思達公司的談判,好像怎麼也不該將責任推到呂凱身上,當然,作為九門壩水利工程的總指揮,呂凱還是要背負一定的責任的。


  武老賴著不走,和唐逸談了好久,發現唐逸真的對水利技術層面一竅不通,這才怏怏地告辭。


  武老前腳出屋,胡小秋就笑:「唐哥,我不服你都不行,這個倔老頭傲氣的很呢,可沒聽他嘴裡說到個服字。」


  可不是,武老脾氣耿直,聽說連續三任水利部長都被他頂撞過,但老頭子是水利方面地權威,誰也奈何不了他。


  唐逸微笑道:「小秋,年前我要下黃海,順便去你家裡做客,沒意見吧?」


  一聽「回家」,胡小秋就乖乖閉了嘴。


  但等唐逸端著茶杯點開電視,欣賞川南民俗節目時,胡小秋又嬉皮笑臉道:「唐哥,田秘書真是高明,話點話的就把張老頭想拿下呂凱的意思透給了王秘。」


  胡小秋嘴裡的張老頭自然是張書記,在漸漸明白了唐逸的心思後,田野自然會幫領導做點事,給張書記身上潑點髒水,呂凱自無從查證,不管信不信心裡也會種下一根刺。


  田野這些「份內事」是自然不會和唐逸講地,胡小秋點出來,田野就有些擔心,看了眼唐逸,很多事,說出來味道就會不對。


  唐逸拿起茶杯喝水,好像沒聽到胡小秋的話。田野這才鬆了口氣,瞪了胡小秋一眼,自去忙自己地工作。


  ……


  「啊,首長,我備課呢。」視頻屏幕上,允兒穿著粉紅的睡袍,甜美可人。說到備課很是不好意思,好像自己不夠這本事似的。


  唐逸就笑,問:「齊潔沒欺負你吧?」允兒和齊潔住一起,唐逸很放心。


  「齊姐對我可好了!」說到齊潔允兒就很開心,首長高高在上,而允兒因為性格的關係更沒有什麼朋友,何況她知道自己特殊的身份,就算有朋友也不可能傾訴什麼心事。但自從認識齊潔後,齊潔不但關心她,還時時拿唐逸打趣她,雖然允兒很害羞,心裡卻甜甜的,漸漸地有些話也敢和齊潔說了,能和人談談首長,允兒自然開心。


  唐逸就笑:「誰知道她真好還是假好,允兒,你可得注意點。」見到允兒提起齊潔那麼開心,唐逸可能覺得「首長」的地位受到了威脅,就開始「恐嚇」允兒。


  允兒心裡不認同首長地說法,但還是聽話的點點頭。


  唐逸又道:「聽說,現在我們允兒是香餑餑,追求者排到了越江?」剛剛齊潔幸災樂禍地說起公安大學裡允兒追求者甚眾,不但學校裡獨身教師,系裡的同事更是整天給允兒介紹男朋友,大多是一些鑽石王老五。


  想想也是,允兒不同於齊潔和陳珂,齊潔現在高高在上,和社會幾乎可以說是脫節,她認識地圈子也沒人那麼無聊給她介紹男朋友,也找不到能和她匹配的。陳珂呢,以前自然很多追求者,到了美國,開始追求者可能也少不了,但美國風俗不同,陳珂流露出獨身主義者的傾向,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煩,西方戀愛也簡單,拒絕一次,死纏爛打的很少,何況在老媽庇佑下,也沒什麼人能接觸到她。


  而允兒就不同了,允兒接觸平民階層,花容月貌,事業有成,正是優秀女性談婚論嫁最合適的時機,現在不找個好歸宿,再過幾年,就步入危險的「剩女」階段。允兒人緣應該很好,身邊的熱心人們自然忙著幫她張羅,想來那些好心的領導同事們不幫她物色個好對象就會覺得對不起這位好姑娘。


  以前允兒有學生頭銜頂著,現在可是沒了護身符。


  其實允兒清純美貌,根本就不會存在「剩女」的危險,何況如果以南方以及港台的開明女性來說,四十歲以後才步入「剩女」階段,允兒還是翠綠的嫩芽呢。但她身邊的熱心人們可不會這麼想。


  聽首長說起追求者,允兒就有些苦惱,點點頭,「嗯,我一次也沒有去過,可是他們老給我介紹,還有系裡的張老師,每天都約我,首長,我想辭職,就是齊姐不同意,說您也不會同意。」


  唐逸一陣好笑,「辭職做什麼?難道你以後就不接觸社會了?」


  允兒低頭不吱聲。


  唐逸笑道


  人追求是好事,允兒啊,等我有時間,也去冒充你的,不然我這個男朋友可不合格。」


  允兒呆了一下,忙用力搖頭,「首長,您,您別這麼說。


  」


  唐逸笑道:「漂亮地小允兒,改天一起看電影啊?」


  首長口花花,允兒又是惶恐又是開心,不敢說什麼,只是用力點頭,心裡甜絲絲的就好像喝了蜜水。


  「啊,首長,齊姐說還有話跟您說,我,我先出去了!」允兒覺得和首長聊得夠久了,忙站起身,小跑出房,唐逸看得莞爾一笑。


  齊潔也是披著粉紅睡袍,嫵媚艷麗,和允兒風情迥異。剛剛允兒和唐逸聊天時她去了外面。


  「老公,又想我了?」似乎注意到唐逸的目光在她性感白嫩的脖頸游弋,齊潔拉了拉睡袍的脖領,笑孜孜問唐逸。


  唐逸老臉一紅,來川南後一直是苦行僧,視頻裡面對眾紅顏自不免想入非非。


  乾咳一聲,「是你找我的!」


  齊潔又咯咯笑起來,清脆柔媚的笑聲令唐逸心中一蕩。


  「不逗你了,老公啊,我是為你排憂解難來的,允兒地事,你不要發愁,我想好了,改天要十三去公安大學冒充允兒的男朋友就是。」


  聽到齊潔是為了允兒地事,唐逸自不免感慨齊潔觀察入微,自己又哪裡像表現的這麼坦然了,但不想齊潔是這麼個餿主意,唐逸就瞪了她一眼,「別胡鬧,咱們這個社會還不能接受同性戀的大學教師!」


  齊潔嫣然一笑,「那只能找個青年才俊去擋駕了,我怕你心裡不舒服,不過老公你放心,我會處理好。」


  唐逸點點頭,總比允兒身邊圍滿狂蜂浪蝶來的好。


  「好了,老公沒煩惱了,我也去睡覺,老公,明天一路順風!」齊潔笑孜孜給了唐逸一個飛吻。


  唐逸笑笑,關掉了視頻。


  ……


  調查組剛剛回北京,唐逸就被孫主任叫去了他的辦公室,孫主任滿臉地笑容,請唐逸在沙發上坐下,更親自給唐逸倒了杯水,微笑道:「勞苦功高,勞苦功高啊!」


  唐逸忙客套了幾句,孫主任笑道:「也不枉我推薦你作負責人,委裡這次算是辦了件大事,美國人發來了感謝函,說起來你可是挽救了千千萬萬美國人的生命啊!」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其實到了發改委這個層面,重量級地副主任可以說各自為政,作出的成績也不會被高層算在孫主任名下,但唐逸牽頭的調查組這次的調查結果實在令人瞠目結舌,由國內「問題工程」查出了美國數個「豆腐渣」工程,引起的轟動可想而知。


  不過美國這個崇尚新聞自由的國家,如果是自己查出地「豆腐渣」問題,自然會大書特書,就算牽涉到總統他們也敢拉下馬,但現在被潛在的競爭對手提前知會,幾乎所有地媒體都啞了火,大多用豆腐塊大小的文字進行了報道。


  而國內媒體則炸了窩,不但連篇累牘地報道,《人民時報》、《月談》等官方喉舌的海外版更是出了專刊,對這一事件進行深刻剖析。


  這樣地政治環境中,發改委、水利部、建設部等幾個部門成了國內關注的焦點,一直以來,我們的部門因為工作信息不太透明時常被群眾誤解,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就會被少數偏激的民眾認為「不作為」,而現在形勢逆轉,我們的調查組幫美國人預警,隨之帶來的振奮可想而知,孫主任揚眉吐氣也就可以理解。


  「你們現在是英雄了!」孫主任拿著茶杯,笑呵呵的說。


  唐逸雖然沒看到相關報道,但也知道國內媒體的作風,笑道:「主任,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孫主任擺擺手,「高興嘛!唐逸啊,晚上來家裡吃個飯,寧部長有時間吧?」


  唐逸無奈的道:「和我鬧彆扭,回娘家了!」不管處在哪個階層,和領導以及同僚談談家事也是增進關係的不二法門,越是上層,聊起家事越顯得親切。


  果然孫主任就關切起來,「是嗎?那可不行,工作要緊,家庭更重要。要不要我給寧部長打個電話,約她來我家,我給你們做和事佬!」


  唐逸笑道:「我自己來吧,主任打電話的話,驚動她父母就不好了!」


  孫主任理解的點點頭,「嗯,夫妻的事情還是要自己解決,那今晚……」


  唐逸道:「我和小妹一定到。」


  孫主任微笑點頭。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二十四章 暗香

  今天MPA班的課程是《領導科學和藝術》,由華大吳彥教授主講,唐逸來上課的話一般都會認真聽講,最後半年多的時間,自己又在京城,確實應該多抽些時間來聽課,但唐逸發現,不管自己怎麼努力,好像聽課時都會神思不屬。


  領導的藝術?唐逸看著黑板,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前幾天,川南出現了換掉九門水利工程總指揮的聲音,想來是有人想呂凱離開川南,但水利部武老的意見中肯,實際上九門的建設進度還是極快的,對總指揮部注重生態環境保護武老也認同,臨陣換將,是為大忌。


  在中央壓力下,川南方面聲音漸漸平息,又正值川南水利廳換將,好像在水利部支持下,川南省水利廳廳長由原圖江市市長戴惠來擔任,據說圖江市市委書記張金輝和呂凱靠的特別近。


  呂凱和川南一些人想來漸行漸遠,而國家重點工程九門水利樞紐偏偏又給了他一道護身符,令呂凱的政治對手們一時無可奈何。


  唐逸又想起了前幾天和包部長會面的情形,包衡是很少贊人的,但那晚卻是當面誇讚了自己幾句,說到他和川南的張書記通電話,笑呵呵說讓這個老辣子無話可說,你這個組長厲害。


  至於二叔和自己的會面,二叔則著重問了問呂凱的情況。


  唐逸正想的入神,桌子被人敲了敲,卻是已經下課了。回身敲唐逸桌子提醒唐逸的是南省委高副秘書長現在應該說是高書,他已經調任皖南鳳城市任市委書記鳳城是皖南第二大市,想來高書記再回省城時多半能實現一次飛躍。


  對這位同窗唐逸自然瞭解的清楚,微微一笑:「高書記,明天我請你吃飯,預祝你再進一步。」


  高書記就笑了起來,唐逸地關注自然令他愉悅笑呵呵道:「我這人不知道客氣,領導,我就卻之不恭了!」同窗兩三年,高書記和唐逸也算混了個臉熟,沒那麼多拘束。


  唐逸笑著點點頭,又拿起書本來看,高書記見他不走,就知道他有事,點頭示意快步走出教室。


  翻了會書本唐逸看看手錶,將資料裝進手包,施施然離開教室。


  華大東門,停著一輛銀色帕薩特,胡小秋站在車旁,用帕薩特,自然是為了不引人注目。


  唐逸對胡小秋點點頭逕自穿過馬路進了啄木鳥餐廳,早得到了唐逸的招呼但胡小秋還是上了車,將車慢慢駛到啄木鳥餐廳前地空位,沒有下車,而是時刻注意著腰上地報警器。


  唐逸來到啄木鳥二樓,在前,輕輕敲門,快門被拉開一條縫,一名身材健碩的女黑人上下打量唐逸,眼神極為不友善,「我的朋友。」包廂裡的英文單詞清清脆脆,如天籟之音,令人聞之忘俗。女黑人這才拉開門,臉上還是冷冰冰的。


  「唐逸。」雪妮站了起來,她穿著一襲黑大衣,氣質優雅高貴,碧藍地美眸清澈無比,精緻性感的長長睫毛,令人想根根親上幾口,全世界數以億計男人的夢中情人,就這麼俏生生走過來,和唐逸輕輕擁抱,嬌嫩的小臉在唐逸臉上貼了貼,唐逸苦笑道:「以前可沒這禮節!」


  「想你了!有一點點!」雪妮綻放出迷人的笑容,魅力驚人。


  唐逸笑笑,坐到了雪妮對面,「你中文越來越好了。」


  雪妮得意的一笑,或許只有在「魔術師」面前,她才會流露出孩子氣的一面,「我經常和陳珂聊天,我最喜歡大丫了。」


  看著這位清純天後色澤光亮的紅唇吐出「大丫」二字,唐逸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歎口氣,「叫她碧兒行不?怎麼你就不學點好詞兒?」


  雪妮不解地問:「大丫是罵人地詞彙?」


  唐逸擺擺手,「不是……,算了,你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吧。」


  雪妮輕快的笑了,「魔術師,大丫是你魔法的傑作嗎?」


  唐逸笑著點點頭,本來也沒打算瞞她。


  聽到唐逸坦承,雪妮愉快的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唐逸微笑,「你說出去,我可就慘嘍。」


  雪妮點點頭,「我知道,你們的政治鬥爭殘酷。」


  唐逸訝然,「這你也知道?」


  「嗯,我看過很多書,也請教過陳珂。」


  唐逸笑道:「這門學問你研究不懂的,嗯,餓了,點菜吧。」


  雪妮就拿起桌上漂亮地藍綠圍巾在脖頸上挽了個花,又戴上大大地墨鏡和黑色帽子,雖然捂得嚴實,但肌膚勝雪,一見就知道是西洋美女,當然,華大留學生很多,來啄木鳥用餐經常可以遇到,旁人就算多打量幾眼,也想不到這位打扮的清純可愛地西方少女就是已經在流行音樂史上打下深深的烙印,漸漸成為符號式人物的音樂女王。


  「你喜歡吃麻婆豆腐是吧?」拿著菜單,唐逸問雪妮,其實唐逸早忘了雪妮喜歡什麼中餐,但記錯了比不記得要好。


  「不是,我喜歡吃小蔥拌豆腐。」


  唐逸一陣汗顏,不過總算都是豆腐。


  要了幾道菜,順便塞給了老闆娘兩百塊錢,說:「剩下的是小費。」老闆娘就忙出去張羅,不大一會兒,菜就一盤盤送上,速度驚人,自然是看在「小費」的面上插了隊。


  「雪妮,你的演唱會下周是吧?你來的太早了,沒一點大牌的架子,這可不好。」唐逸拿起一根蔥,隨意的咬了口,問雪妮。


  「這周宣傳新唱片,我的新唱片有一首全中文的歌。」雪妮每樣菜都是蜻蜓點水,沒吃幾口,就放下了筷子。


  「全中文?」唐逸就笑「那我得聽聽。」


  雪妮媽然一笑,「我現在唱給你聽。」


  唐逸忙擺手說:「不敢,你的歌迷知道了,一人吐口一口水也要淹死我。」低頭扒飯。


  雪妮凝視唐逸,突然道:「唐,我這樣你是不是有壓力?你放心,我不是想追求你,我就是想對你好一點,因為沒有你,就沒有雪妮。」


  唐逸一陣擾頭,西方人就是不同,什麼話都喜歡說地這麼直白,更有些哭笑不得,抬頭笑道:「雪妮,我知道你精。」


  雪妮卻是聽不明白,疑惑的問:「唐你地意思是你精神方面有問題?」


  唐逸擺擺手「我呢,有老婆,有兒女,你知道地,也有情人,你呢,是音樂界傳奇人物將來會在音樂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筆,你追求我的話可不就是精神出了問題?」


  「啊!」雪妮鬆了口氣,說:「你們中國人說話喜歡轉圈子,唐,你也是一樣。」


  唐逸笑道:「所以說我們有代溝。」


  雪妮道:「不是代溝,是理解方式的不同。」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


  雪妮微笑道:「唐,我喜歡和你、和陳珂聊天,和你們聊天我輕鬆,什麼話都可以說。」


  唐逸看了雪妮一眼,將碗筷丟下,問道:「晚上有安排沒有,沒有的話我帶你去玩。」


  雪妮驚訝地道:「你帶我去玩?」


  唐逸點點頭,雪妮開心的一笑,「好啊!」


  唐逸站起身,「那跟我走吧,不要怕被我賣掉。」雪妮微笑站起,「我中文很好的,你賣我我知道。」唐逸就忍不住笑,想伸手給這個傻傻的小女孩一個爆票,終於又忍住,被全世界的歌迷知道自己褻瀆她,還不把自己撕碎?


  帶著雪妮和黑人保鏢下樓,進了胡小秋的帕薩特,吩咐胡小秋去藍島俱樂部。


  坐在帕薩特裡的雪妮興奮,就好像出籠的小鳥,好奇的指著外面一座座古典地建築問唐逸,唐逸笑著給她講解來歷說,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雪妮從某種程度上和自己像,沒有知心朋友,更不能和任何朋友傾訴心,因為傾訴之前,你永遠不知道這個朋友最終是不是會出賣你,不同地是,自己有小妹,有齊潔,有陳珂,可以和自己分擔一切,使得自己沒有成為「孤家寡人」,而雪妮,卻是孤零零的,看似風光無限,實際上冷暖自知,或許,那個在酒吧唱歌的雪妮更快樂一些。


  一個多小時後,帕薩特慢慢駛入了藍島射擊俱樂部地下停車場,唐逸也戴上了眼鏡和帽子,和雪妮對望一眼,兩人都微微一笑。


  由貴賓電梯直上四樓,這裡的射擊練場都是單間,也沒有任何攝像裝置,走廊是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發不出一絲聲息。


  漂亮的接待小姐將唐逸幾人領到了三號射擊室,唐逸和雪妮逕自走了進去,這是一間中型射擊室,有五個射擊位,深綠色的基調,圓桌、沙發、地毯都是綠色地,在裡面一站,有感覺。


  胡小秋自去外面辦理領槍和子彈地手續,雪妮好奇的打量著射擊室,唐逸指了指她地墨鏡和帽子,微笑道:「可以摘下來了。」


  雪妮點頭,摘下圍巾的時候卻興奮的將圍巾圍在了唐逸的脖子上,清脆的笑聲迴盪在射擊室,唐逸知道她開心,只是將圍巾摘下來放在圓桌上,微笑不語。


  「唐,你教我!」等胡小秋拿了槍和子彈回來,雪妮興致勃勃的接過一把,在唐逸面前比劃,她脫去了黑色大衣,裡面穿的簡潔,雪白的薄絨衫,淡藍色牛仔褲,黑色細高跟,苗條誘人的曲線畢露,西式的清純和性感完美結合,站在她身邊,淡淡的清香葷繞,唐逸縱然閱盡花叢,卻也不免心跳加速。


  「唐,怎麼裝子彈?」雪妮低頭看手裡的手槍,一絲金色長髮掠過唐逸的鼻尖,癢癢的。


  國產奧林匹克射擊手槍,唐逸倒是熟悉的,而胡小秋和那女黑人兩名真正的軍械專家,這時候自然只有靠邊站的份,兩人坐在圓桌旁,大眼瞪小眼,胡小秋微笑說:「hello」,女黑人冷冰冰的,理也不理他。


  唐逸教雪妮裝彈、據槍動作,自不免有身體接觸,雪妮那種西式的性感,嬌軀驚人的彈力令唐逸好不尷尬,有些後悔帶了她來。


  但等雪妮開槍射擊隨之尖叫歡呼時,唐逸又莞爾一笑,剛剛的尷尬煙消雲散。


  「唐,我和你比賽吧!」雪妮興奮的回頭。


  唐逸微笑點頭。


  「彭彭彭」射擊室槍聲迴盪,胡小秋伸手在女黑人面前晃了晃,女黑人眼睛都不眨一下,胡小秋一陣無趣,拿起飲料杯子開始滋滋的吸飲料。心裡卻是艷羨的很,唐哥就是唐哥,跟著唐哥生活還真是豐富多彩,雪妮啊,就算美國總統人家都不見得看在眼裡,卻唧唧像個小女孩似的和唐哥玩,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啊!


  咦?嫂子好像最喜歡她,要不要晚點跟她要個簽名。隨即胡小秋就搖搖頭,唐哥再怎麼對自己好,自己也要注意底線,不能踩線去打擾唐哥的朋友。


  「彭」,雪妮開了最後一槍,紙慢慢飄來,雪妮撕下來,數了數,偷看了眼旁邊唐逸的射擊位,隨即就有些沮喪,突然她卻是發現自己有兩槍脫了靶,大眼睛一轉,就用手指在紙中央捅了兩個洞,看了看,還蠻像那麼一回事。


  「我輸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唐逸站在了她身後,微笑看著她手裡的靶紙。


  「虛偽的唐!」雪妮咯咯笑起來,她看了看遠處在喝飲料的保鏢,回頭,清澈的碧眸盯著唐逸,「唐,做我的情人吧!」


  唐逸一呆,卻見雪妮神態極為認真,唐逸就笑道:「你剛剛說的,不是追求我,是吧?」


  「我在說謊!」凝視唐逸,雪妮極為乾脆。


  唐逸正擾頭,雪妮迷人雙唇輕輕吻在了唐逸臉頰,軟軟香香,酥酥麻麻。


  雪妮微笑看著唐逸:「不要有壓力,也不要急著拒絕我,給你十年的時間,現在,是不是輕鬆了?」


  唐逸又是一怔,十年時間?也不知道雪妮是不是在開玩笑。不過這一刻,唐逸是徹底後悔帶雪妮來射擊場放鬆了。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二十五章 黃海故舊

  京魯高速公路上,幾輛黑色小車風馳電掣,車隊中的色奧迪裡,唐逸正翻看著手裡的文件。


  是關於改革天然氣出廠價格形成機制及近期適當提高天然氣出廠價格的通知,共和國雖然是天然氣生產大國,但從去年起,天然氣消費需求呈爆發式增長,缺口越來越大,提高價格也在所難免。


  副駕駛上的胡小秋,卻是在擺弄著一台DV,DV屏幕裡,是昨天上午國務院新聞發佈會,唐逸出席了發佈會並就糧食出口問題答記者問,主席台上的唐逸穿一身黑色西裝,黑色橫紋領帶,金絲眼鏡,斯斯文文的異常顯眼。


  因為國內糧食市場長期處於緊平衡狀態,04年一些糧食大省出現了各種自然災害,同時全球出現了糧荒的前兆,經發改委報經國務院常務會議批准,決定對糧食暫時徵收出口關稅,限制糧食出口。


  新聞發佈會上的唐逸中規中矩,發言依足了套路,所說所講全是官方語言,此舉令國內外一些消息靈通的記者未免有些失望,本來以為這位最年輕的發改委高官會如同傳聞一樣,敢想敢做,魄力驚人,他參加的新聞發佈會定然亮點極多,不想從頭到尾,唐副主任也沒有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胡小秋看著DV就歎口氣,回頭道:「唐哥,這可不像你啊!」


  唐逸微微一笑,「你不懂。」


  胡小秋撇撇嘴,關了DV,轉頭看窗外風景。


  手機震動,唐逸拿出來看了眼,是雪妮發來的短信,「我回到美國了。」


  唐逸就笑了笑,這個雪妮,也夠讓人頭疼的,不過自從上次分手,雪妮這是第一次和自己聯繫,短信也只有幾個字,還真是讓人感覺不到壓力。


  唐逸想收起手機。想了想。還是發回去了一條短信。「中文拼音學地不錯。」


  雪妮沒有回話。唐逸又微微一笑。將手機放進了手包。


  「咦?前面好像出事了!」隨著胡小秋地話語。車隊緩緩停下。說是車隊。其實不過四輛小車。唐逸輕車簡從。只帶了農經司幾名幹部及專家下黃海調研。


  車隊前面地高速路上。各種車輛已經排起了長長地一行。遠遠地可見百多米外圍了一圈人。好像有人在動手打架。胡小秋按下車窗。隱隱約約地叫罵聲飄了過來。


  胡小秋又按上車窗。開始撥打12122。這裡是魯東境內。魯東省是國內最早統一全省高速路段報警號碼地省份之一。


  胡小秋在那邊報警。唐逸身側地田野低聲問:「主任。我下去看看?」


  唐逸微微點頭,但不等田野下車,就見前面人群一陣騷亂,人群一分,一名女人跌跌撞撞跑出來,在她後面,追著一名健碩地男人,大聲叫罵著,女人拚命跑,男人在後面追,突然飛起一腳,正踢在女人的後腰,女人痛叫一聲,踉蹌幾步,正摔在奧迪地車門旁,離得近了可以看清楚女人穿著黑條紋女士西裝西褲,衣服在陽光下泛著光澤,看起來布料極好,剪裁也很合體,本來是很典雅的白領裝束,但現在女士頭髮散亂,滿臉淚痕,高跟皮鞋也跑掉了一隻,絲襪小腳在硬邦邦的水泥路上,顯得極為柔弱。


  那名一臉凶相的男人大步走過來,嘴裡罵著什麼,伸手來拽在地上爬行的女士,而看熱鬧地人群都一窩蜂跟著跑過來,站在幾步外駐足觀望,這些人臉上有興奮,有好奇,也有不忍,但沒有一個人出聲來勸阻。


  唐逸微微皺眉,田野已經推車門下車,在凶相男人抓住女士前攔住了他,說:「有話好說,有問題等警察來解決。」


  「滾開,這臭婊子我非收拾死她不可!」凶相男人一把推開田野,伸手去拽那驚慌失措的女士,手腕卻是一緊,被一隻好像鉗子般有力地手鉗住,轉頭看去,身旁站了一名英俊的青年,目光冰冷,令凶相男人不由就升起一絲怯意。


  「放開!」凶相男人色厲內荏的喊。


  胡小秋摔開他的手,冷冷看著他。


  凶相男人覺得丟了面子,正想說話,人群裡擠過來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中年人看到奧迪的車牌眼神就是一凝,喊了聲:「建國,過來!」


  凶相男人恨恨看了胡小秋一眼,回身走了過去。


  這時警笛長鳴,一輛警車飛快駛來,在左近停下,幾名警察下車,開始詢問情況,疏散人群,胡小秋和田野都上了車,很快,混亂地交通秩序被疏導,一輛輛車駛離。


  奧迪駛過正在接受警察詢問的凶相男子和中年人身邊時,唐逸掃了他們一眼,想了想,對田野道:「你跟一下。」


  田野恩了一聲。


  ……


  黃海迎賓閣小宴客廳,華燈輝燦,映地廳內金碧輝煌,更顯奢華。


  黃海市市委常委來了九位,為唐逸接風洗塵,於方舟也特意從省城趕了回來。


  再見故舊,唐逸心情有些激動,竟然和大家每人乾了一杯,雖然是三錢的小酒杯,酒也是低度酒,但十來杯酒下肚,唐逸還是有些不勝酒力,胃裡翻江倒海。


  現在黃海市委地變動不大,只是在王文卓走後,周文凱更進一步,兼任了副書記,成為黃海實際上的第三號人物,鄧文秩任組織部長,兼任公安局長地副市長賈躍軍進了常委班子。


  唐逸和老朋友敘舊,於方舟只是微笑作旁聽者,而周文凱是酒桌上最活躍的人,他是海量,喝得不比唐逸少,卻是面不改色,微笑道:「主任,遼東已經以縣為試點開始進行集體化農莊改革,我們台州市反而走在了後面啊!」


  唐逸道:「還是要一步步來,遼東的實驗縣還是借鑒的黃海經驗嘛,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出了問題,別人會怎麼看?」


  周文凱點點頭,「但我始終覺得現在黃海的步子太小,不如您在的時候走的暢快。」


  王麗珍輕笑道,「今天是為唐主任接風,文凱市長,你就不要把工作掛嘴邊了!平日還不夠忙嗎?」說著話舉起酒杯,對唐逸道:「唐主任,我再敬你一杯。」


  唐逸笑著擺擺手,「頂不住了,下次吧,下次再喝!」眼角瞥了孫有望一眼,孫有望一直微笑,好似沒什麼不妥。


  散了酒宴,於方舟親自送唐逸來到了三號樓,三號別墅裡,裝飾佈局沒什麼改變,服務員將客廳的燈全打開,又拿了飲料在茶几上擺好,這才退了出去。


  於方舟坐到沙發上,幫唐逸打開一罐PADA綠茶,微笑道:「這裡一直都沒安排過人入住。」


  唐逸笑笑:「方舟,你有話想跟我說吧?」


  於方舟微笑,「你也看出來了?有望和文凱的關係……,有些緊張。」


  唐逸沒有說話,拿起綠茶慢慢呷了一口,於方舟礙於黃海都是自己的部舊,可能一直對黃海採取了「放羊」的姿態,對自己老部下的矛盾也不好胡亂插手。


  於方舟又道:「省委考察副書記的時候,有望對文凱的評價不大好,其實倒不是針對文凱,中央在提倡減副,有望也是實話實說,認為黃海不適宜再增設副書記。」


  唐逸微微點頭,一把和二把之間有矛盾不可避免,孫有望和周文凱工作上有摩擦很正常,但涉及了人事,問題就會很複雜,也難怪孫有望和周文凱的矛盾漸漸表面化。


  其實本身周文凱和孫有望的圈子就不同,孫有望的圈子,大多是自己來黃海後提拔的新貴,而周文凱的關係網,則主要是倒向自己的黃海舊勢力圈子,雖說兩個圈子現在已經不大好區分,但終究還是會有親疏。


  就像今天王麗珍的表現,則是很明顯站在了周文凱一方。


  而兩人的分歧,看起來則是因為集體化農莊改革的步伐問題,孫有望要穩一穩,周文凱則趁機做起了文章。這樣鬧下去,怕是會影響集體化農莊改革。


  如果矛盾真的激化,是不是要調走一個?唐逸隨即搖搖頭,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其實如果自己還在黃海,倒是很樂於見到這樣的局面,將他們的矛盾控制在一定範圍內,而又可以很大程度約束孫有望的權力,當然,這是從一般市委書記的思維考慮問題,其實對於自己來說,是根本就不需要制衡孫有望的。


  一般市委書記?唐逸心中就是一動,看了眼身邊的於方舟,這個局面,是他最樂於見到的吧?甚至可能背後就有他的影子。


  唐逸笑了笑,倒也沒有怪於方舟,拍了拍於方舟肩膀,「方舟啊,我相信你能處理好。」


  這一刻,唐逸知道自己真正變了,再不是那個爭一城一地的唐逸,於方舟、孫有望、周文凱,在自己眼裡漸漸變成了一枚枚棋子,任他們千變萬化,也不過棋坪之間。


  於方舟突然就感覺到有些壓力,點了點頭,側頭看了唐逸一眼,唐逸眼神平和,實在不知道他所思所想,但於方舟深知唐逸這句話的含義,放任自己在黃海的一些手段的同時,自己在整個大唐系的圈子


  裡,已經刻上了唐逸一派的烙印。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二十六章 江南來客

  方舟走後不久,田野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通說了著話筒對唐逸道:「主任,一個叫卞軍的人來見您,他說他在賓館大院外,剛剛從魯城趕來的,說提到美達廣告的總裁,您就知道。」


  唐逸微微一怔,江南的美達?對田野點點頭,「去外面接一下。」


  田野答應著,心裡卻有些狐疑,打電話的這位卞軍的語氣好像有些大,自己雖然是唐主任的秘書,但通過自己的電話找唐主任的人哪個不是對自己客客氣氣的,只有這個軍,語氣倒是很溫和,但說什麼「提到美達廣告,唐主任就知道」,聽在田野耳朵裡總覺得味道有些不對。


  不過卞軍這個人還是很容易給人好感的,站在大院外,一身黑皮衣的他英挺瀟灑,和田野握手時滿臉笑容,看不出有什麼倨傲。


  「田秘書,給您添麻煩了。」卞軍的話沒頭沒腦的,田野有些疑惑。


  卞軍笑道:「今天上午林西路段,是我不爭氣的手下。」


  田野恍然,原來是打人的那撥人。唐逸要田野跟一下,田野自然給高速路林西交警支隊去了電話,聽到田野自報家門,交警支隊負責人雖然半信半疑,但也早接到通知今天發改委高官會走京魯高速,並且婉拒了交警總隊護送的提議,上面更一再交代加強巡邏力度,不要在這個時間段出事。現在雖然不知道田野身份真假,但支隊負責人還是客客氣氣將處理結果通報了一下,雙方是因為經濟原因引起的糾紛,並答應一定依法處理。


  田野本想明天再打個電話去問問,如果再沒有確切結果就只有驚動魯東交警總隊了,誰知道事主就上了門。


  田野沒多說什麼,只是將卞軍領進了迎賓閣三號樓,看著唐逸微笑和卞軍握手,田野倒了水,就退了出去。


  唐逸和軍微笑握手,問道:「最近見沒見過?」


  卞軍很熱情。握著唐逸地手晃著。「見過。爺爺挺好地。」


  唐逸笑了笑。沒說什麼。


  卞軍嘴裡地「爺爺」就是江南省地老省委書記。已經退下去十多年了。是唐老地老部下。前幾年卞老身體好地時候經常來北京。軍人出身地他脾氣很火爆。話裡話外好像共和國內他就服一個「唐司令」。對自己也特別好。是那種典型地老一輩山頭主義者。封建思想濃烈。自然而然將唐逸這個唐老地嫡孫看作唐系接班人。


  不過卞軍可說不上是卞老地孫子。卞軍爺爺是卞老同鄉。一個村子跑出去鬧革命地。好像沾點親戚。但不幸英年早逝。卞老就對他幾個子女很照顧。到了卞軍這一輩。聽說和卞老仍然有來往。而卞軍靠著父親地關係開起公司後。在外面大大咧咧地稱呼卞老為爺爺。不知道地。還真傳聞卞軍父親是卞老地私生子。傳地多了。很多人也就信了。江南很多人自然就很照顧他。卞軍地廣告公司隨之風生雲起。不但拿到了4A地資質。在南方更是闖下了一片天空。


  但在唐逸面前稱卞老為爺爺。唐逸對他地第一印象就有些糟。


  「坐吧。坐。」唐逸作了個手勢。


  卞軍坐下後就歎口氣,「美達在魯東出了麻煩,沒想到又給唐主任添麻煩了。」


  唐逸有些不解,「怎麼呢?」


  「是這樣,今天上午在高速上的那個女人叫劉曉月,她吧本來是美達的創意部主任,誰知道我們和魯城一家公司爭奪紅日廣告權的時候,她拿著我們的創意跳了槽,而且去的是我們競爭對手的公司,美達來魯東地第一仗就莫名其妙的輸了,經濟損失就不說了,主要是對士氣的打擊,唉!」


  卞軍又長長歎口氣,「今天動手打她的人是她以前的同事,死黨,可能太氣憤了,覺得她背叛了自己的信任,下手就重了點,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他是流氓呢。」


  唐逸端著茶杯喝了一口,沒有吱聲。江南省副書記張長生調任魯東省省長,唐系勢力在魯東大張,這個卞軍倒是手急眼快,馬上就跟了過來,想想也是,魯東,尤其是黃海,可是有著國內一大批明星品牌呢。


  卞軍又道:「唐主任,動手打人是不對,但有果就有因,那個劉曉月,我得說,她欠揍!」


  唐逸擺擺手,說道:「還是要走法律途徑的。」


  卞軍滯了一下,就低頭不語。


  這時唐逸的電話震動起來,唐逸拿起電話看了一眼,是陳珂發來地短信,看看表,卻是到了和碧兒聊天的時間,碧兒也怪,唐逸經常氣她,但小丫頭卻是百折不撓,好像一天不朝「壞爸爸」瞪眼睛,心裡就不舒服,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吱吱呀呀的找「爸爸」,而通常見到「壞爸爸」都是午飯前,朝「壞爸爸」瞪會兒眼睛,好像吃飯都特別香。


  見唐逸看表,卞軍就起身告辭。


  卞軍走後,唐逸給田野去了個電話才進了書房,自是要田野盯緊點,這個卞軍,好高騖遠,性子陰沉,在江南可能被慣壞了,很可能把自己的話當耳邊風。


  ……


  再次來到范各莊,看著路口橫幅「唐主任,歡迎您回家來!」,唐逸雖然心裡暖暖的,但還是對身邊的田野說了聲,「給張強軍打電話,要他馬上撤了歡迎隊伍。」


  唐逸也沒有下車,人群中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唐逸眉頭卻皺得更緊了,太過突出個人功績,歷來是地方大員的大忌。


  車隊緩緩從歡迎隊伍中穿行,站在隊伍最前列地張強軍不見唐逸下車,隨即就拍拍頭,吩咐身邊的派出所所長李革:「馬上把這些橫幅和敲打鼓的人都撤回去。」這時候張強軍的電話也響了,是田秘書打開的,張強軍就歎口氣,接通了電話,說著話,臉色也漸漸嚴肅起來。


  車隊在警車引導下直接駛進了農經區第一招待所,新起地六層乳白色建築,是范各莊的新路標。


  招待所規格不低,尤其是五層和六層,都是標準間,六層有兩間套房,不對外開


  接待用,此外尚有會議室,小酒吧,歌舞廳等辦公


  在六樓地會議室,唐逸聽取了農經區管委會的匯報,會議室很現代化,向發改委調研組作匯報地是韓冬梅,用大屏幕多媒體文檔深入淺出地講解,看著屏幕上直觀地數字,不時穿插的圖片和短片,唐逸微微點頭。


  看唐逸臉色甚和,張強軍才鬆了口氣,雖然知道唐主任不會因為拉隊歡迎他這種小事拿出來批評自己,但領導對你的印象正是在一件件小事中慢慢加減分數,尤其是或許自己眼裡的小事從領導的角度看就是大問題。


  韓冬梅穿著淡藍的女士西裝,端莊大方而又透著淡淡的嫵媚,帶有魯東地方口音的清脆聲音如泉水叮咚,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農經區管委會已經升格為正處級編製,人員沒什麼大的變動,只是相關幹部又都水漲船高跟著升了格。


  「農業在優化中發展。主推了玉米--紅薯、地膜花生--飼料玉米、梨園套大豆等高效種植式,擴大了西甜瓜、常年蔬菜園生產,結構調整面積達11250畝。」


  「農產品深加工企業新增7家,逐步建立起立體化農業一條龍生產方式。」


  「農工人均純收入5380元,比上年增長11%。」


  「養老統籌改革全面完成。農經區企工、農工地養老統籌金已全部進入社會化發放,在職農工、農民已建立個人養老統籌帳戶,進入正常繳費。農村新型合作醫療已實現全覆蓋,力爭在三年內做到全區農民老有所養、病有所醫。」


  聽著韓冬梅動聽的聲音,唐逸微笑點頭。


  「好了!」唐逸打斷了韓冬梅的匯報,「眼見為實,下去看看。」


  幸虧管委會的幹部大多知道張強軍和韓冬梅是唐逸眼前的大紅人,唐逸打斷她的匯報說明人家關係親厚,喚作第二個幹部,匯報工作時被硬生生打斷,可不知道會引起什麼樣的猜測和風波。


  在各個村子深入農戶家中瞭解情況時,唐逸受到了熱烈地歡迎,在一處農院,一位剛剛享受了醫療待遇的老人抓著唐逸的手抹淚,「老書記,我這病擱三年前就得在家裡等死,還是社會主義好,我,我謝謝您了!」白髮蒼蒼的老人非要給唐逸鞠一躬,隨行記者不失時機的按下了快門。


  出了農家小院,唐逸卻歎口氣,問身邊的張強軍:「醫療費用壓力很大吧?」


  張強軍點點頭。


  唐逸道:「先走初級合作形式,不要大鳴大放一手包辦,籌資是農民、集體和政府的合作,還是要個人繳納為主。」


  張強軍默默點頭,這觀點倒是和韓冬梅的意見不謀而合,而自己,就好像急了點,有點像唐書記說的「想一步邁入共產主義」。


  黑壓壓地幹部簇擁著唐逸進入一個個農院,唐逸親切的和農民們交談,大家都是誇集體合作化好,誇政府好,管委會幹部們也都喜氣洋洋的。


  但不和諧的聲音在哪裡都存在,當唐逸一行人走向村口的車隊時,從村口一棵大樹後突然撲出一個人,黑黝黝的臉,健碩的身子,他大聲喊:「我要告狀,我要告狀!」


  早有民警拉開了他,村民極為凶悍,動手反抗,被民警死死按在地上,臉上沾滿塵土兀自大聲喊:「我要告張強軍,他作風不好!他玩了我老婆!」聽他說話粗俗,有民警用身子擋住領導們地視線,另一名民警用胳膊死死堵住他的嘴,他嗚嗚的叫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唐逸臉沉似水的上了車,想了想,對田野道:「你叫張強軍上我的車!」田野見唐逸臉色,不敢多說,極快地下車。


  不大一會兒,張強軍拉開車門坐進來,他臉漲得通紅,上車就喊:「他胡說八道,根本沒這樣的事,這人,村裡地無賴……」


  「這就是你解決問題的能力?」唐逸沉著臉打斷了張強軍地話。


  張強軍就蔫了。


  「明天,送他去台州市局,要台州市局下來人查!」唐逸沉著臉,叫前面的小武開車。


  張強軍一路都不敢說話,直到車隊回了范各莊一招,唐逸下了車,張強軍才拽住胡小秋解釋,「都是誤會,那人是村裡有名地無賴,經常打老婆,有一天晚上他老婆被打得受不了,跑到管委會大院,當時我剛剛加班出來,和他老婆撞一起了,他追來看到,就一口咬定我和他老婆有染,這人精神有問題!」


  胡小秋笑道:「強軍,你也不用急,唐主任還不知道你的為人?不過事情你處理的確實不好,也難怪唐主任生氣。」


  張強軍歎口氣,胡小秋就拍拍他肩膀,「你現在是正處幹部,不是村長鎮長,一個村痞都敢攔著中央調研組告狀?你仔細想想吧。」


  說完快步追上唐逸,跟在唐逸身後上樓。


  第一招待所的套房雖然沒有大飯店奢華,但乾淨整潔,色調明快,顯然設計者很是費了一番心思。


  唐逸坐在柔軟的新沙發上,點了顆煙,張強軍被送到農經區,本就是來保駕護航的,他這人從進機關就是搞學術,是政研室筆桿子中的佼者,現在看來,有些人的性格是天生的,靠磨礪鍛煉仍然有著先天的不足啊。


  胡小秋在旁邊站了一會兒,小聲道:「唐哥,遇到刁民也沒辦法,我以前見識過,村裡的大拿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們什麼都敢幹,越窮膽子越大。」


  唐逸笑了笑,「小秋,你這話有點刺耳。」


  胡小秋道:「忠言逆耳嘛!」


  唐逸好笑的瞪了他一眼,不過被胡小秋這一打岔,氣倒是順了許多。


  「小秋,明天調研組留下調研,咱們回北京,順道去魯城看望胡司令。」說著話,唐逸扔給了胡小秋一顆煙。


  聽到去魯城,胡小秋隨即苦了臉。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二十七章 洗牌

  端上一道道精美的菜餚,胡司令員指著剛剛上桌的魚」笑道,「這是小荷的拿手菜,來,唐逸啊,你來品一品,我說比北京飯店大廚手藝要好。」


  唐逸微笑夾了一筷,魚肉鮮嫩無比,入口即化,逸由衷的讚道:「嗯,名廚也不過如此!」


  胡司令和胡夫人就都笑起來,兩個兒子和老閨女都不在身邊,只有關荷陪著老兩口,老兩口可是覺得關荷比親姑娘還親呢。


  胡夫人是很樸素的一名婦人,農家出身的她也沒什麼心機,坐在胡小秋身邊幫他夾菜盛湯的很是親暱,看得出,她對兒子極為溺愛。


  胡司令員有些看不過眼,微笑道:「老伴,小秋的領導在,你這樣把他當孩子,人家領導可是會扣分的!」


  胡夫人笑道:「你以唐主任像你啊?老古板。」卻是想起一事,扭頭問唐逸,「唐主任,你認識小荷是吧,你結識的人多,和你年齡差不多的,有沒有條件合適的?唉,我現在呀,小秋倒不操心,就是小荷,年紀漸漸大了,我不能耽誤人家一輩子不是?以前介紹給她的吧,她都看不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我這老太婆傷心,唉……」歎口氣抬起頭,「唐主任,你能不能幫幫忙?」


  胡小秋就有些緊張的看唐逸,唐逸笑道:「阿姨,緣分這種事急不得,不過您放心,我會幫您留意。」


  胡司令員無的對唐逸道:「別聽她的,這老太婆見人就想人家作媒人,也不想想你多忙,哪有時間理這些事兒?」


  見老媽還要說話,胡小秋忙插嘴道:「菜夠了吧?我去叫嫂子吃飯。」站起來走出了餐廳。


  關荷進來後,胡夫人不再提給她物色男朋友的茬兒,笑瞇瞇低聲和關荷說話,關荷不時輕笑,兩人看起來真的比親母女還親。


  胡司令員則舉起了酒杯。對唐逸:「唐逸。老頭子我敬你一杯。這個混小子最近沒惹事。我得好好謝謝你!」


  唐逸微笑道:「是小秋長大了。胡叔。不要老眼光看問題。小秋很能幫我呢。」


  胡司令員哈哈大笑。心情極為順暢。


  大家說說笑笑。席間唐逸接了個電話。胡司令員見吃地差不多了。就笑道:「你去忙你地。不要耽誤正事。」


  唐逸笑笑:「沒什麼。不急。」電話是卞軍打來地。約唐逸晚上吃飯。唐逸婉拒。說晚上約了人。卞軍就笑呵呵說吃過飯也可以去他地別墅喝杯紅酒。唐逸也就不好再推辭。畢竟田野匯報過。高速路上打人地「建國」已經被拘起來了。聽說會追究刑事責任。卞軍沒怎麼動手腳。現在盛情相邀。唐逸也不太好掃他地顏面。畢竟卞軍和唐系江南派別有著千絲萬縷地聯繫。


  胡司令員聽唐逸不急。就笑著要保姆上茶。rachel^xiao精^校


  大家品茶聊天,唐逸卻是注意著胡小秋和關荷的動靜,今天週六,唐逸沒有急著回北京,除了抽時間拜會魯東的政要外,其實也是給胡小秋和關荷時間,桌上的兩人從來不交談,甚至都不向對方看上一眼,越是這般,落在唐逸這個有心人的眼裡,越是覺得有趣。


  「小秋啊!叫警衛員要車,你去送唐主任。」眼見時間差不多了,胡司令轉頭吩咐胡小秋。田野和小武直接回了北京,唐逸是和胡小秋兩個人來的魯城。


  幾分鐘時間,警衛員就進來報告,車子已經到了,唐逸起身告辭,笑道:「胡叔,明晚我就直接回北京了,等過年再來看你和阿姨。」


  胡司令員笑道:「看不看都沒關係,一家人!」說著話站起身親自送唐逸出別墅。


  小院裡停著一輛黑色軍牌奧迪,唐逸胡司令胡夫人說了幾句話,這才鑽進了奧迪。


  胡小秋開了車窗,和父母點點頭,打火起車。


  奧迪緩緩駛出別墅地小院,胡小秋卻是藏不住話的性格,小車剛剛出院子,胡小秋就回頭問:「唐哥,我剛剛一激動,約了嫂子晚上在咖啡室見面,唉,急死我了!」


  唐逸笑道:「急什麼?嫂子不答應?」


  「就是答應了我才急,唐哥,你說我見面說什麼呀?」胡小秋愁眉苦臉的。


  唐逸忍俊不禁,有時候覺得胡小秋實在有趣,「你說什麼我不管,不過小秋,晚上我要去見卞軍,那人可是有點野,你不在,我遇到危險怎麼辦?」


  胡小秋「啊」了一聲,說:「那我不去見她了!」


  唐逸笑笑,就點起顆煙,卻見前面胡小秋垂頭喪氣,甚是沮喪。


  ……


  奧迪緩緩停在魯東賓館附近的露天停車場,魯東賓館前身是世紀初德國人建造的旅店,幾次重建翻新,還是保留了西方風格,樓頂是半圓形塔尖,充滿了歷史滄桑感。


  唐逸和胡小秋邁步走上賓館台階,邊走唐逸邊對胡小秋道:「睡個午覺,下午去見張省長。」


  正說話,卻見金碧輝煌地玻璃轉門前,穿著紅黑相間制服、戴著紅禮帽的迎賓員一把推開了伸手要客人買花的一名衣衫襤褸的小女孩兒,小女孩一個踉蹌,眼見就要摔下台階,旁邊一個苗條的身影卻是極快的迎了上去,「啊」幾聲嬌呼,小女孩兒被人摟在懷裡,臉色都白了,而接住小姑娘的是一名打扮時尚的女郎,披肩長,淡紫色風衣,極為靚麗灑脫,嬌呼聲是小姑娘和亮麗女郎一起出的,剛剛情急下女郎去接小女孩兒,細高跟卻是在石階上絆了一下,齊根而斷。


  迎賓員也是嚇得臉色蒼白,小女孩兒如果摔下去,可不知道會不會摔壞,呆了一會,忙跑過來問女郎:「小姐,你沒事吧?」


  女郎笑道:「沒事。」將懷裡的小姑娘扶穩,將她懷裡地花全接過來,說:「姐姐都要了。」說著從斜挎的漂亮手袋裡拿出幾張老頭票遞給了小姑娘。


  這時唐逸和胡小秋也上了台階,卻見女郎生的也很漂亮,瓜子臉,淡淡的柳葉眉,五官精緻,鳳目嫵媚,配上她高佻的性感身材,雪白的肌膚,亭亭玉立,風情萬種。


  在小姑娘千恩萬謝中漂亮女郎輕蹙秀眉,蹲下身看自己地高跟鞋,眼見已經「壽終正寢」,歎口氣,站起身走了兩步,深一腳淺一腳的,只好又蹲下身,將兩隻高跟鞋脫下拎在手中,黑絲襪包裹的玲瓏小腳踩在深紅地毯上,好像小精靈般進了賓館大堂。


  唐逸看得莞爾,胡小秋也笑道:「她倒想得開。」


  唐逸和胡小秋上樓的時候卻女郎搭乘了同一部電梯,而唐逸和胡小秋剛剛進入電梯,好像是一個旅遊團地遊客也跟著蜂擁而至,電梯裡馬上滿滿的。


  「啊


  女郎輕呼,卻是唐逸被擠得一趔趄,不小心踩到了漂亮女郎小腳,女郎痛叫一聲,回頭瞪著唐逸,唐逸忙尷尬的道歉。


  六樓的燈亮,電梯門打開,女郎擠出電梯,唐逸搖搖頭,也跟了出來,他和胡小秋住在六樓地標準間。


  「啊」女郎剛剛出電梯又叫了一聲,蹲下身,顯然是絲襪玉足被什麼東西劃到了,好像絲襪勾了個大洞,唐逸就歎口氣,想了想,就從衣兜翻出一方手帕遞給女郎,說:「包一下吧。」對這個善良的女孩兒,唐逸還是有些欣賞地。


  女郎抬頭看了唐逸一眼,就接過手帕,在小腳上繫了個漂亮的花結,站起身,跟在唐逸身邊向走廊裡走,嘴上問:「你住幾號房,我洗乾淨給你送過去。」


  「不用了!」說著話唐逸才現女郎和自己走地是同一方向,就笑道:「609」


  漂亮女郎微微一笑,「那真是有緣,我住610,鄰居。」說著話伸出手,「紫晴!」


  唐逸笑了笑,伸手和她柔滑嫩地小手握了握,「唐逸。」


  「紫晴!你和我分手就是為了這個男人?!」一聲暴喝,610間門前地走廊裡,一名怒氣沖沖的英俊青年大步走過來,紫晴臉色就是一白,快步迎過去,說:「不是的,我和他剛剛認識!」


  「剛認識,剛認就動手動腳打情罵俏?我知道了,你要出名了,嫌我窮了是吧」


  「你不可理喻!」紫晴氣臉色雪白。


  唐逸皺皺眉,自不會理他們,胡小開了門,唐逸逕自進屋,回頭對胡小秋道:「我睡一個小時,你到時間叫我!」


  胡小秋微微點頭,順手幫唐逸帶上了。


  ……


  唐逸睡得朦朦朧朧間,聽得有人敲門,敲門聲還越來越大,慢慢睜開眼睛,確實是有人在敲自己房間的門。


  下床穿鞋,來到門廊從貓眼向外望,亭亭玉立的性感女郎,正是紫晴,唐逸就打開了門,對面胡小秋開門看了下走廊左右,又關上了門。零點看書


  「不好意思,打擾你午休了!」紫晴進了房,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又將手裡的手帕遞過來,「給,洗乾淨了!」


  紫晴已經換上了一雙紫色細高跟,更顯得性感動人。


  「沒事!」唐逸接過手帕,「喝杯茶吧。」來到窗邊圓桌旁給杯子裡倒了熱水,是一次性茶包。


  紫晴猶豫了一下,就走過去在圓桌旁坐下,歎口氣道:「剛剛真不好意思。」


  唐逸笑了笑,「沒什麼。」見紫晴坐姿優雅動人,就笑道:「一看你就受過訓練?搞藝術的吧?」


  紫晴搖搖頭,端著茶杯呆呆出神。


  唐逸看了她一眼,就不再說話。


  就這樣靜靜過了幾分鐘,紫晴突然問:「你相不相信我是喜新厭舊的人,是因為快出名了就拋棄以前地男朋友?」


  唐逸笑道:「我不知道。」


  紫晴微微一呆,隨即笑了,笑容有楚,彷彿隱藏著無數心事,「你倒也老實。」


  紫晴又了會兒呆,說:「其實,是因為我覺得不和他分手,就對不起他。」看著唐逸,「你是不是覺得這個理由很好笑?」


  唐逸搖搖頭,沒有說話。


  紫晴看著茶杯裡碧綠的茶包,低聲道:「今晚,我就要被迫去作一件我很不喜歡的事,我知道,做了這件事,我一輩子就完了,但我沒辦法,是真的沒辦法……」


  唐逸淡淡道:「既然違心,又何必去做?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沒辦法的事。」


  紫晴抬頭看著唐逸,淒然一笑,「你不懂,那是因為你沒有接觸過一些人,等你遇到他們,你就會知道自己有多麼微不足道。」


  唐逸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有人逼你?」


  紫晴又低下了頭,放下茶杯,慢慢站起來,說:「我走了!」


  唐逸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說道:「把事情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


  紫晴臉上露出苦澀的笑,「你幫不上的,能聽我說說心事,你已經很幫我了,這些話,我真地不知道能和誰說,唐,唐逸是吧!謝謝你!」轉身慢慢走了出去,或許,能在走入深淵前和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傾訴一下,而這個人可以靜靜聆聽,這已經是一種幸運。


  唐逸看著女孩兒黯然地背影,心裡突然覺得堵得慌,呆了半晌,直到胡小秋來敲門才回過神。


  ……


  下午,唐逸來到了魯東省委常委院,拜訪了以前和自己接觸比較多的幾位重量級常委,而和張省長的會晤自然是時間最長的。


  張省長住6號別墅,會客室別具匠心,褐色沙既軟又低,使雙腿可以自由伸展,求得高度舒適,消除久坐後的疲勞感,當然,能進這間會客室地自然不會是張省長的屬下。


  張省長笑起來地時候眉毛會微微上揚,看起來很和善,但唐逸深知他的性格,在江南就以鐵腕著稱,不然何以來魯東抗衡徐書記這位北方派系中地佼佼?


  當然,張省長來魯東,也有二叔、包衡等唐系高層整合唐系江南派的意圖,在梁副總理進入政治局常務委員會後,原中組部常務副部長郭文天調任江南省省委書記,並在去年地十八屆四中全會上增補為政治局委員。


  郭文天和包衡私交甚好,兩人合作親密無間,有「焦不離孟」之稱,郭文天下江南,除了面對北方派系對中組部地訴求讓出常務副部長一位以緩解壓力外,也有給江南注入新鮮血液,重新平衡江南局勢的考慮。


  江南是唐系根本之地,而二叔如果競爭下財政部長,是肯定會外放江南的,但陰差陽錯,二叔去了嶺南,沒能去接觸、整合江南一系,而隨著梁副總理進入九巨頭行列,隨之帶來的副作用就是江南一系的某些幹部可能會有新的想法。


  郭書記下江南,就是為了將江南「派中派」的苗頭扼殺在搖籃狀態,這項人事變動是梁昱提議的,顯然他對江南局勢也有些憂慮。


  而張省長,雖然比江南省委副書記、南州市委書記宋昌國要年長許,但宋昌國蒸蒸日上,是張省長競爭江南省省長的有力對手,其實二叔是想壓一壓宋昌國的,認為他鋒芒太露,其實唐逸明白二叔心底地想法,二叔擔心派系內出現一個能和自己抗衡的強力對手,但唐逸倒是覺得大可不必擔心,畢竟宋昌國江南色彩濃重,這類幹部一般來只是一隅一地守城之臣。


  郭書記坐鎮江南,也使得二叔疑慮漸去,而張省長入魯,新接任的常務副省長則和宋昌國年歲相當,自然成為宋昌國省長之路的強力競爭,現


  現在宋昌國據說很艱難。


  宋昌國的遭遇也令唐逸感慨萬千,很早就被梁書記視為接班人,但鋒芒太露,接班之路竟是荊棘密佈,於方舟、張長生以及現在的江南省務副省長林鳴,好似能與他抗衡的政治對手層出不窮,看似時運問題,實際上根本原因還是高層對他的不信任。


  由宋昌國唐逸也想到了自己,其實自己也算鋒芒畢露了,當然,自己的風頭太盛主要還是年齡問題,一路走來,一直是共和國各級機構最年輕地官員,不同的是,自己有著很多別人無法企及的優勢,這也是少年早發的自己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兩世閱歷使得自己對知識地吸收,對一些事物的判斷有著驚人地頓悟,海外巨大的財富支柱更使得自己處理一些事得心應手,少了很多顧慮,至於所謂地先知先覺反而成了旁枝末節。


  但宋昌國的遭遇也在提醒唐逸,「謙受益,滿招損」,這六個字看似簡單,但時刻謹記,則一生都會受益良多。


  和張省長地談話是輕鬆而愜意的,走近這位鐵腕人物,就會現他很溫和,話語不多,但言必有中的,和唐逸有著驚人的相似。


  「很多人認為魯應該大範圍推廣集體化農莊,我認為還不適合嘛!」張省長微笑著說,他幾次在省政府常務會議上壓制集體化農莊改革的聲音,可能覺得有必要向唐逸解釋解釋。


  唐逸笑笑:「任何改革都是因地制宜,不能搞一刀切,就好像農村醫療保障,同樣要根據地域,根據本地農村經濟展程度來定調子,要從實際出。」唐逸頓了下笑道:「至於集體化農莊,還是在鄉鎮範圍內的試驗階段,遼東幾個試點縣都出現了這樣那樣地問題,唉,焦頭爛額啊!」


  張省長微笑:「問題要一個個解決,出現問題才能解決問題,你是個不怕麻煩的人,焦頭爛額渾不怕,一片丹心為鄉民。」


  唐逸忍不住起來,「我當你在表揚我呢!」


  兩人都笑,關係彷彿拉近了很多。


  在張省長家吃過晚飯,飯桌上胡秋就有些神思不屬,等上了車,唐逸就笑:「我看著時間呢,誤不了你。」


  胡小秋臉難得的一紅,隨即問道:「唐哥,說我見面該說什麼?」中午出來前,唐逸正色告訴胡小秋晚上和關荷的約會他必須去,至於自己和卞軍的會面,很安全,不用胡小秋在場。


  唐逸擺擺手,「別問我,我不知道。」談情說愛,唐逸還真地不太懂。


  胡小秋唉聲歎氣的,奧迪慢慢駛離常委院。


  「小秋啊,回賓館看一看。」唐逸突然的拍了拍胡小秋肩膀。


  胡小秋微微一怔,但自然不會多問什麼,一打方向盤,黑色小車輕靈的跳進了前往市區的車流中。


  從常委院到魯東賓館走了半個多小時,到了賓館前,唐逸要胡小秋在車上等,自己快步進了大堂,坐電梯來到六樓,唐逸自然是想起了紫晴,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幫幫她,但610里黑漆漆的,唐逸在外面敲了好一會兒門,終於頹然的放棄,下樓的時候心情有些低落,雖然唐逸覺得人的路都是自己選擇,但隱隱還是覺得有些愧疚。


  坐進奧迪的時候胡小秋看出唐逸情緒不高,關切地問道:「唐哥,怎麼了?」


  唐逸擺擺手,「去名人居18號。」


  胡小秋便不再問,打火起車。


  ……


  名人居在魯城近郊,蒼松翠柏中,隱隱可見富麗堂皇的別墅群之一角,而到了夜晚,燈柱璀璨,光線交相輝映,好像是一幅奢華的水彩畫。遠遠看上去,別墅群好像漂浮在半空中,就好像海市蜃樓,如夢如幻。


  卞軍早就在金屬自動門前候著呢,牆墩上明亮的光球灑下淡淡的乳白,金屬自動門燦燦生輝,給人一種現代化的明快感。


  奧迪剛剛停穩,卞軍就微笑著大步迎上來,見唐逸下車更笑道:「看車牌就知道是唐主任。」


  唐逸對胡小秋揮揮手,胡小秋慢慢駕車駛離,唐逸這才和走近來的軍握了握手,笑著道:「叨擾了!」


  軍爽朗的笑道:「是我打擾您才對,您就別跟我客氣了!」頓了下道:「早知道您調軍車,我就在樓下等,少走兩步冤枉路。」表現的卻是極為親切。


  唐逸笑笑:「掛什麼車牌也要照規矩來。」


  卞軍道:「那是那是!」說著話熱情的給唐逸領路。


  18號別墅富麗堂皇,整個別墅呈乳白色,在夜燈下更顯華貴。


  進了別墅唐逸見沒閒雜人,微微點頭,本來還有些擔心以卞軍浮華地性子,會叫來一大幫朋友呢。


  「唐主任,坐坐!」卞軍親熱的招呼唐逸坐在沙上,拿起茶几上的紅酒姿勢優雅的在唐逸面前的水晶高腳杯裡倒酒,嘴上笑道:「透過氣了!」


  唐逸微微點頭,拿起高腳杯晃了晃,色澤醇和,在夜燈下好似紅寶石,淡淡地酒香,聞之忘俗。


  「怎麼樣,味道還行吧?」見唐逸品了一小口,軍笑呵問。


  唐逸恩了一聲,「不錯。」


  軍笑道:「能入唐主任法眼就好,這是45年的摩當,前幾年我用十三萬美元拍來地。」


  唐逸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又淺淺抿了一口。


  見唐逸臉色平和,甚至興致勃勃地又開始品嚐,卞軍心裡就是一鬆,如果唐逸稍有不滿或是抗拒,卞軍就會改變計劃。


  「唐主任,樓上有一瓶更好地酒,要不要試試?」軍笑呵呵的問。


  唐逸微微一怔,還有更好地?難道是傳說中十八十九世紀的拉菲?唐逸倒是真想見識一下,點點頭,笑道:「卞總的酒想來都是珍品。」


  卞軍哈哈大笑,起身領唐逸上樓。


  二樓一間臥房前,卞軍開了門,當先而入,唐逸進來就是一怔,這是一間奢華的臥室,粉紅色席夢思大床,夜燈幽幽,極為綺旎。


  似乎聽到了腳步聲,臥房的獨立洗漱間的門慢慢打開,一位身材高佻地長女孩兒從裡面走出來,女孩兒性感的胴體只裹了件浴巾,誘人曲線畢露,那高聳雪白的雙乳中間,被浴巾擠成了一道深深的乳溝,浴巾下一雙修長光潔的玉腿引人無限遐想。


  「啊!」女孩兒抬起頭,看到唐逸不由自主驚呼起來,性感地漂亮女孩兒正是紫晴。


  「美人如酒!」卞軍笑著拍拍的肩膀,又在唐逸耳邊低聲道:「保證是第一次,不會知道你的身份,好好享受!」說完笑著離去,卡噠,從外面上了門。


  「是你?」紫晴臉上泛起一絲苦澀,隨即去,慢慢去解身上的浴巾。


  唐逸這才從驚訝中回神,乾咳一聲:「等一等!」


  紫晴動作停下,不解的看向唐逸,突輕輕一笑:「熟人,不是更刺激嗎?」


  唐逸皺起眉頭,轉身拉門,這才現從裡面卻是拉不開。身後香風襲襲,一具性感豐滿的胴體已經貼在了唐逸背上,濕熱的氣息撲在耳邊:「不要走。」唐逸側頭,那雙媚媚的鳳眼就在眼前,媚眼如絲,勾魂攝魄。


  唐逸皺起眉頭,一把推開她,冷聲道:「是我看錯人了!」


  紫晴跌坐在地上,眼圈漸漸紅了,瞪起眼睛看著唐逸:「你能來這裡,又是什麼好人了?還不是卞總的狐朋狗友,是你父親他用的上吧?你父親是什麼職位?局長?廳長?」


  唐逸冷冷看著她,並不說。


  紫晴眼淚緩落下,「我,我能怎麼辦?你叫我怎麼辦?總說,你不滿意地話就打死我,還,還拿我的家人威脅我,他,他不是說笑的,我親眼見過他,他把一個不聽話的模特從樓梯上推下去,摔的,摔的半身不遂……嗚嗚嗚」紫晴終於忍不住,抱頭哭了起來。


  唐逸的心漸沉了下去,「你說你親眼見到?」


  紫晴抹著眼淚,用力點頭,「他,他在江南勢力可大了,你,你想像不到的大,我,我真後悔進他的模特公司!」


  唐逸慢慢走過去,坐在了沙上,出煙,點了一顆。


  紫晴抽噎了好一會兒,慢慢抬起頭,見=逸拿出電話,就驚惶地問:「你,你幹什麼?」


  唐逸道:「我叫他來開門!」話音未落,紫晴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飛快爬起一把就拽過了他的電話,小聲道:「別,別惹他,我聽說,不順他意的官員,就是局長廳長都沒有好果子吃!」


  唐逸就笑了:「他有這麼厲害?」


  「是真的!」紫晴將唐逸地手機放在背後,看了唐逸一眼,訕訕道:「你,你是好人。」


  唐逸笑了笑,沒有吱聲。


  「這,這樣吧,等,等一個小時,咱倆就出去,你,你就說,就說……」紫晴紅著臉低下了頭。


  唐逸點點頭,「行了,把電話給我,我不打給他。」


  紫晴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將手機遞給了唐逸。


  唐逸接過電話,看了紫晴一眼,也不避忌他,撥了江南省郭文天書記的電話,沒響兩聲,電話就通了。


  「郭書記,是我,唐逸。」唐逸微笑自報家門。


  那邊隨即響起洪亮地笑聲,「唐逸?這麼晚打電話,有事吧?」


  唐逸笑道:「嗯,有點事,卞軍你知道吧?他來魯城了,我現在在他的別墅,你說怎麼著?他把我鎖屋裡,在我身邊,是一位披著浴巾地漂亮模特!」


  「啊?」郭書記那麼老辣的人,都有些頭暈。


  想想也是,這個卞軍實在太膽大妄為了,到了唐逸這個級別,或許會貪戀女色,但問題是能夠得上送女人地那得多親密的關係?


  唐逸知道,卞軍是真地被江南幹部慣壞了,而且看樣子在江南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很是建立了一個圈子。


  「唐逸啊,放心吧,美達的問題不是很複雜。、」郭書記隨即就淡然的笑了,他很清楚唐逸這個電話的含義。借美達公司在江南重新洗牌,或許也是郭書記所盼望的。


  唐逸心裡就讚了一聲,動美達公司,處理的不好可能就會在江南引起一場軒然大波,畢竟不知會牽涉到什麼人,但郭書記只是淡淡的一句「不是很複雜」,舉重若輕,不怪包部長經常讚他有大氣魄、大膽識。


  掛了郭書記的電話,唐逸第二個撥給了卞老,電話是卞老的特護接地,特護聲音很低:「唐逸?改委的唐主任?哦,那您稍等。」


  好一會兒,話筒裡傳來有些含混的聲音,「小逸?」唐逸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卞老現在身子特別不好,但這件事,必須提前知會他。


  「是我,您,您還好吧?」唐逸心裡酸酸的,聽說自己剛剛冒尖之時,江南有幹部在面前說了自己幾句閒話,被老不留情面的罵了出去,那可是省部級大員,老對自己這個唐家嫡孫地愛護可想而知。


  「好,挺好的,小逸,你有事吧?」老聲音很含糊,但唐逸能聽得明白。


  這一刻唐逸就有些猶豫,但終於還是低聲道:「是,是為了卞軍……」卻不知道怎麼開口說。


  話筒那邊沉默了好一會兒,卞老的聲音更加低沉,「他呀,他,……,小逸,留他一條命,他們家裡都不容易……」


  唐逸想說什麼,終於還是點點頭,「放心吧爺爺,我知道怎麼做。」


  「好,好……」老的聲音很疲倦,慢慢掛了電話。


  唐逸又撥通了梁昱和二叔的電話,簡單講了講情況,當然,是不會講自己和模特獨處一室了,只是講了講美達可能牽涉的問題,美達的圈子是這兩年梁昱離開江南後慢慢展的,梁昱聽到卞軍膽大妄為就歎氣:「卞老傷心了吧?」


  唐逸恩了一聲。


  「和文天通個氣,一定要認真處理,不管涉及到誰,都要一查到底!」梁昱話說的很透。


  而和二叔通電話的時候,二叔倒是更看重政治博弈,微笑道:「你準備洗洗江南地牌?」


  掛了二叔的電話,唐逸琢磨了一下,從通訊錄中翻出宋昌國的私人電話,撥通,不一會電話就被接通,「唐逸?」聲音裡有些驚喜,顯然想不到唐逸會找他。


  唐逸笑道:「昌國啊,最近好吧?」


  宋昌國說道:「你這個電話打過來,我就好。」


  唐逸自然聽得懂他的話中話,笑著道:「多磨礪磨礪是好事。」宋昌國比唐逸起步要早,但現在處境艱難,不知不覺幾句話中,唐逸好像已經站在了他的前面成了引路人。


  「嗯,金玉良言。」宋昌國呵呵笑起來。


  「昌國啊,美達廣告出了些問題,郭書記那兒……」唐逸點到即止,而以宋昌國的地位前途,自不會和美達廣告沾上什麼關係。


  宋昌國就笑起來,「謝謝,我知道了。」


  唐逸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胡小秋的,「馬上來名人居18號樓接我!」大概胡小秋還沒見到他嫂子,但現在也顧不得他的感情問題了。


  唐逸一個個電話打出,紫晴眼花繚亂的,唐逸講話雖然沒避忌她,但她也聽不大懂,只是郭書記?梁總理?又涉了江南……


  紫晴倒是知道,江南省委書記姓郭,而國務院是有一個梁副總理,也是以前江南的


  郭書記,雖然覺得不大可能,紫晴還是小聲問道:「唐逸電話裡地郭書記是江南的省委書記嗎?」


  唐逸也不瞞,點了點頭。


  紫晴驚呼一聲,她剛剛可是聽得分明,唐逸和郭書記通電話的時候語氣平和,不是上下級的語氣,甚至都不是晚輩同長輩地語氣,而是好像老朋友一般,顯得極為隨意。


  「那,那梁總理?」紫晴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卻見唐逸又點了點頭,紫晴再說不出話。


  「唐,唐先生,您,您一會能不能也帶我一起走?」紫晴呆了好半天回過神,那聲「唐逸」卻是再叫不出口。


  唐逸就笑了,「這幾秒鐘?我就升格為先生了?」


  紫晴也覺得自己實在勢利,忍不住撲哧一笑,拘束盡去,說:「那,那你一會兒帶我走行不?」


  唐逸點點頭,才注意到紫晴還是披著單薄的浴巾,剛剛被自己推倒時拖鞋也掉了,光著雙腳踩在地毯上,一隻玲瓏可愛地雪白小腳上,有一處淤青,唐逸忍不住問道:「我踩的吧?」


  現唐逸盯自己嬌艷地小腳,紫晴臉一紅,小腳侷促的向後縮了縮。


  唐逸就笑,擺擺手,「得去換衣服吧!」


  紫晴答應一聲,拿起衣架上地衣飛快跑進了洗漱間,幾分鐘後,紫晴再出來的時候又變成了那個靚麗地女孩兒,曲線誘人的黑色高領衫,淺藍色牛仔褲裹得修長雙腿緊緊的,和所有模特一樣,整個人顯得極為高佻性感。


  她跑到門廊邊又小心翼翼的穿好細高跟鞋,拿起門廊衣架上的淡紫風衣穿好,長長吐出口氣,真有種死裡逃生地感覺。


  「唐,唐逸,你認識那麼多人,能不能幫我和卞總說說,我,我想和他解除合同。」紫晴低著頭,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畢竟是萍水相逢。


  唐逸意味深長的一笑,「幫你說說?行。」


  「啊,謝謝你!」紫晴興奮極了,甚至想抱住唐逸親上幾口。


  唐逸拿著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紫晴滿心的興奮,但又有些不安,不知道唐逸會不會真的幫自己,慢慢坐在床上,偷偷打量唐逸,猜測他到底是什麼人。


  「噠噠」,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接著門被輕輕敲響,紫晴嚇得站起來,縮到了唐逸身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唐逸成了可以依靠的參天大樹。


  「進!」隨著唐逸的話音,門被推開,胡小秋看到唐逸穩坐在沙上這才鬆口氣,但還是問道:「唐哥?你沒事吧?」


  唐逸擺了擺手。


  跟在胡小秋身邊的卞軍嘿嘿笑道:「說了沒事,你非要來打擾,咦?」看著穿戴整齊的唐逸和紫晴,卞軍奇道:「這麼快?」


  胡小秋就開始在床頭,天花板四處摸索,卞軍笑道:「放心吧,沒攝像頭。」胡小秋也不理他,細細搜索了一遍,回頭對唐逸點點頭,唐逸就站起身向外走,軍這才注意到唐逸臉色不對,心裡一沉,跟在唐逸身後下樓,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下到客廳,唐逸停下腳步,看了看茶几上地紅酒,說道:「這瓶酒?十三萬美元是吧?」


  胡小秋馬上快步跑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唐逸的手包。


  唐逸接過手包,拿出支票簿,開了張五萬的支票,微笑遞給軍,「一杯酒,應該夠了!」


  軍忙笑道:「快別,我哪能要您的錢。」唐逸將支票就輕輕放在茶几上,轉身出屋,紫晴心怦怦亂跳,跟在唐逸身邊,半步也不敢離開,但現在卞軍又哪會注意到她?


  幾人出了門,胡小秋忽然道:「唐哥,我和他聊幾句!」說著就拽著卞軍進了客廳,唐逸腳步不停,紫晴卻是好奇的偷回頭望去,卻見胡小秋忽然重重一拳擊在卞軍小腹,軍捂著肚子慢慢癱倒,紫晴嚇了一大跳,在她們眼裡,卞軍可是天一樣的存在。


  接著就見胡小秋快步走到茶几旁拿起那瓶天價紅酒,回過身慢慢走到軍身前,微笑道:「十三萬的紅酒是吧?」猛地揮起酒瓶,「彭」一聲砸在軍頭上,酒瓶碎裂,軍臉上頭上濺滿紅色液體,也不知道是紅酒還是鮮血。


  紫晴呀一聲尖叫,不敢再看,小跑追上唐逸,卻聽身後砰一聲,想也知道是唐逸凶悍的保鏢又給了卞軍一下,更有冷冰冰的聲音,「死狗!不知道天高地厚!」


  紫晴跟在唐逸身後鑽進奧迪,擔心地問:「沒,沒事吧?」


  唐逸只作聽不到,不一會兒,胡小秋跑了出來,拉開車門上了駕駛位,打火開車。


  「你打了他,沒,沒事吧?」紫晴顫聲問胡小秋。


  胡小秋嘿嘿一笑:「怕什麼?過幾天他就吃牢飯去了,再說,我打他了嗎?」


  紫晴怔住,好一會兒又小聲問唐逸,「我,我和他的合同?」


  唐逸已經低頭從包裡拿出卡片,不知道在寫麼。


  胡小秋轉頭好奇的問:「什麼合同?」


  「我,我是他公司的模特,和他簽了三年的合同,現在,現在!」紫晴欲哭無淚,看架勢軍應該是惹不起車上這兩位,但卞軍吃了這麼個大虧,肯定會把火在自己頭上。


  胡小秋卻呵呵笑起來,「美達公司是吧?放心吧,我不和你說了嗎?再等個把月,軍去吃牢飯,美達公司完蛋,怕什麼?」


  唐逸抬起了頭,對胡小秋道:「去火車站。」


  胡小秋答應一聲,踩動油門,奧迪風馳電掣。


  唐逸將手裡地卡片遞給紫晴,「你現在去黃海,打這個電話,這個人叫軍子,幫你聯繫正規的模特公司。」


  紫晴接過卡片,看著上面地號碼,說:「他,他會幫我?」


  唐逸微笑道:「放心吧,沒事。」


  胡小秋再怎麼大大咧咧咋呼,紫晴還是怕的厲害,但唐逸只是淡淡一句話,紫晴心裡就是一鬆,好像這個男人地話能帶給人信心,他說了沒事就一定沒事。


  好一會兒後,紫晴低聲道:「唐逸,謝謝你,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唐逸微微一笑:「愛惜自己的工作,做最出色地模特。」


  紫晴用力點頭,眼角熱熱的,偷偷看了唐逸一眼,又低下頭,看著手裡的卡片怔出神。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二十八章 江南

  江南省委辦公樓六樓的小會議室莊嚴肅穆,南牆上懸掛國旗和黨旗,江南省委書記郭文天主持書記碰頭會,討論美達廣告公司的一系列問題。


  參加會議的有江南省省長曾如洵,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林鳴,省委副書記、南州市市委書記宋昌國,省委副書記陳明濤,省委紀檢委書記劉森等大員。


  美達公司已經被查封,但根據檢察機關掌握的材料,深究下去可能牽涉甚廣,這次辦公會討論的議題大家心照不宣,就是應該將美達公司一案控制在什麼範圍內。


  如洵長下一屆肯定是退居二線了,但精神矍,滿頭的銀髮卻使得他整個人充滿了威嚴,雖然快退了,如洵省長卻是老而彌堅,很多工作都事必躬親,作風極為硬朗。


  但今天的會議如洵省長一反常態,只是一口一口的吸煙,動作很慢,顯得心事重重。


  現在發言的是副省長林鳴,他帶著副黑框眼鏡,很有學者氣派,而林鳴本身就是教師出身,自中學教師到如今省部級大員,其經歷可謂跌宕起伏,這個人給宋昌國的感覺就是陰柔,無論你用怎麼樣的力氣來壓制他,但他就好像永遠不變形的彈簧,總會慢慢回到原點,甚或反彈的更高。


  林鳴的聲音也很有特色,綿軟軟的江南口音令人印象極為深刻,和他見過面的幹部就沒有不記得他的聲音的,現在的林鳴和以往一樣,慢條斯理闡述他地意見,「美達公司的問題很嚴重,一查到底這個原則不能丟,但是美達公司涉及的東西有很多歷史遺留問題,這不是簡簡單單的反腐工作,所以很多問題我認為要慎重考慮,不能影響安定團結地局面。」


  如洵省長看林鳴一眼,沒說話。


  宋昌國慢慢放下了手裡的茶杯,他知道,林鳴終於出錯了,一直以來,林鳴領會上級意圖都是極為透徹的,在江南本土幹部和新調任的郭書記之間很好的維繫了平衡,而涉及美達公司,林鳴自然不得不考慮卞老的感受,在他的判斷中,郭書記肯定會低調處理美達公司,因為郭書記和江南本土幹部地關係一向很微妙,裡面又有江南最德高望重的老,如果真的一查到底,可不知道會會牽涉到卞老親朋,在這個問題上,郭書記一定很慎重,不會大做文章。


  但這次他顯然錯誤判了形勢,宋昌國放下茶杯,微笑道:「林鳴同志的意見我還是很認同的,安定團結最重要,美達公司可以說是江南的毒瘤啊,牽涉的幹部很多,其中涉及的問題,有些甚至很荒誕,處理這些問題要慎重,要注意黨內黨外影響,不能只講陰暗面,這個案子處理辦法我看可以用八個字來作為方針,『高調開刀,低調處理』。」


  紀委書記陳明濤了宋昌國一眼。目光中閃過一絲讚許。


  林鳴唇動了動。但終於只是笑笑。低頭看起了桌上地文件。


  郭書記將煙蒂掐滅。大家就都看向了他。曾省長沒怎麼講話。自然是郭書記一錘定音。


  郭書記環視大家。目光炯炯。聲音卻很平和。「歷史遺留問題也好。腐敗問題也好。我認為解決時都要快。不能拖。乾淨利落。時間長了。新地問題就又成為歷史遺留問題。想解決地時候就更為複雜。昌國同志說地好。高調開刀。低調處理。這八個字說地好。明濤。就按這八字方針辦。」


  紀委書記陳明濤點點頭。合上了面前地文件。


  「如洵省長還有什麼補充嗎?」郭書記看向了曾省長。見曾省長搖頭。隨即道:「散會!」


  出會議室的時候宋昌國和林鳴不覺就一起到了會議室門前,宋昌國放緩腳步,任林鳴先行,林鳴詫異的看了宋昌國一眼,如果是以前,宋昌國是必定快走幾步走在前面的。


  回到辦公室,宋昌國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省房改辦主任尤建林,尤主任笑呵,「宋書記,下午朝明生態小區落成典禮您來不來?齊總剛剛來了南州。」


  宋昌國笑笑,「我就不去了,老尤啊,招待好齊總,我們江南就是需要齊總這樣的企業家來投資啊!華逸地品牌效應可不得了!」


  尤建林笑呵呵附和了幾聲,掛了電話。


  宋昌國就從通訊錄裡調出個號碼撥了過去,但電話裡是忙音,宋昌國笑了笑,這個女強人還真忙。


  江南很多幹部都隱隱聽說了華逸集團和唐家很密切,但具體是什麼關係莫說尤主任,就是宋昌國都不大清楚,有人說齊總是唐老的遠親,也有人說齊總是唐家的私生女,當然,最多的傳聞還是齊總是唐逸的情人,而這兩年又聽說齊總其實是寧家地親戚,總之說什麼的都有,而宋昌國自己猜測,還是唐逸地情人可能面更大一些,當然,這些都是心裡揣測,沒人拿出來講。


  放下電話,宋昌國拿起辦公桌上的文件批閱起來,心裡,卻在琢磨這次碰頭會可能給江南政壇帶來地變化,洗牌,肯定是一次小規模的洗牌,聽聞牽涉到美達公司地官員有副省長級,這件案子很可能是江南十數年來牽涉範圍最廣、波及面最大的案子,不知道這次震動以後江南政壇會呈現出什麼樣的局面呢?


  ……


  冬日的夜幕降臨的特別早,六點多鐘天已經黑下來,江南大學校園內卻是路燈璀璨,亮如白晝。


  綜合樓台階上,寶兒抱著書本慢慢走下來,漂亮的粉色冬裝,甜美乖巧的公主BOBO頭,寶兒一舉一動都可愛無比,彷彿能甜到人的心裡。


  「卓寶兒,卓寶兒!」台階上快步追下來一名微胖的女孩兒,她叫王丹,是寶兒來江大後認識的新朋友,和唐逸聊天時給了寶兒一拳的就是她,到了大學,女孩子地各種小心眼更加多了起來,寶兒太漂亮可愛了,在江南大學很快就成了名人,加之寶兒個性十足,和同班女生格格不入,初中中時寶兒還能有幾個跟屁蟲,到了大學,幾乎沒有一個朋友,至於王丹,


  大大咧咧的女孩兒,對誰都一樣,倒不是和寶兒特別好。


  寶兒報考的江大計算機學院計算機網絡技術專業是江大和美國HY軟件合作開設的新專業,打破了以往計算機本科畢業生全而不精地尷尬,主攻網絡技術,這一屆招了60個學生,分為兩個班,寶兒在網絡二班,整個網絡技術專業也不過十幾名女生,而C3級整個江大的女生質素都不敢恭維,僅有的三兩朵漂亮小花反而都落在了計算機學院的網絡技術專業,但其餘幾朵小花和寶兒一比,自然是黯然失色,想當初剛剛開學時,用江大男生自己的話說,「計算機學院的牲口都瘋了!」,但一年多以後,那些獸血沸騰的牲口都消停了下來,卓寶兒太傲了,追求她「膽大,心細,臉皮厚」是遠遠不夠地,因為人家根本就不理你,話都不和你說一句,徒然自討沒趣。


  王丹最羨慕的就是寶兒的傲氣,夢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卓寶兒那樣好似一隻驕傲的小天鵝,卓然行走在男生注目的中心。


  「卓寶兒,你知不知道,男生那邊又有人拿你打賭了,好像有人賭今年一定能拉你的手。」說著話王丹就咯咯笑起來,看了眼寶兒粉雕玉琢的可愛小手,心說也不怪那些牲口發瘋,只要是男人都想摸摸寶兒的小手吧?


  洩氣的歎口氣,怎麼都這麼幼稚呢?


  「嘎」一輛銀色帕特突然停在台階下,擋住了寶兒和王丹的去路,車門一開,走下來一名英俊地青年,西裝革履,頭髮油亮,極為帥氣瀟灑,他手裡捧著一束嬌艷的紅玫瑰,微笑看著卓寶兒,「今天有時間了嗎?」


  英俊青年叫常偉,是南州公安局信息通信處(信息網絡安全監察支隊)的幹警,去年剛剛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來江大計算機學院參加為期三個月的技術培訓時見到了寶兒,馬上驚為天人,開始展開追求,寶兒從來不理睬他,他絲毫也不氣餒,每個禮拜都會買一束花來江大送給寶兒。


  見寶兒雖然是不說話,但並沒有從自己身邊繞道走過去,而是停下了腳步,常偉心裡就是一喜,覺得卓寶兒對自己的態度好像不一樣了!


  常偉就微笑:「我知道,我的誠意還打動不了你,這束花編號15,和以前一樣,我會將它們珍藏起來,作為以後我們愛的見證。


  」說著就將玫瑰放回了裡。


  寶兒低頭看了看腕上小巧精緻的腕表,王丹卻是在她身邊低笑道:「怎麼樣?和他去吃個飯?我覺得他不錯,工作又好,家境又好,人帥,對你也癡心一片,試著發展一下?」


  王丹常偉頗有好感,這位風度翩翩的年青警察可不知道比學校裡的牲口們強多少倍,和他比起來,那些學生帥哥就是小屁孩。


  王丹聲音刻意大了一些,常偉笑容滿面,拉開車門,「能請兩位吃個便飯,是我地榮幸。」


  王丹又低聲攛掇寶兒,「吃頓飯怕什麼?走啊,上車!」


  寶兒看了同伴一眼,小聲道:「你喜歡他,自己去。」聲音嬌嫩清脆,常偉的心都聽得癢癢的,心說如果她每天跟我說幾句話,那可美死了!


  王丹知道寶兒脾氣,好像現在已經生氣了,就忙閉了嘴,笑道:「人家請你呢,我湊什麼熱鬧?」


  「你喜歡吃什麼菜?法國大餐?日本料理?還是喜歡家常菜?」常偉微笑走上了兩步,離得寶兒近了,甜美氣息撲面而來,常偉更是心神搖曳,難以自己,真想抱住這個精緻可愛的小公主親上一親,但終究理智尚在,搖搖頭,卻見寶兒已經移開幾步,上下打量自己,常偉又是一喜,好像她還是第一次正眼看自己呢?


  「喂,你叫什麼名字?」寶兒居高臨下的問。


  常偉心卻砰砰亂跳,絲毫沒覺得追了小半年人家根本不知道自己名字是多麼沒面子,微笑道:「我叫常偉,市局信息處工作。」


  寶兒哦了一聲,就又上下打量常偉,常偉開始很得意,但被這小可人上下打量,不知道怎麼就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


  「姐姐!」寶兒突然看向常偉身後,露出可愛地笑容,清澈大眼睛彎成了月牙。


  「登登登」高跟鞋響,常偉回頭看,就見一名絕美女子風情萬種走來,盤得花一樣嬌艷的公主髻,兩縷秀髮從俏臉兩側垂下,高貴大方,婀娜多姿。


  接著就見寶兒跑下台階,抱住絕美女子在她臉上香了一,絕美女子咯咯笑著摟住寶兒,窈窕身姿笑得花枝亂顫。


  常偉這才知道小可人原來是等姐姐呢,可不是因為自己攔下她才停下了腳步,有些沮喪之餘卻更是驚奇,這一家地,也太漂亮了吧?妹妹如此,姐姐竟不遜色,性感誘人別有一番成熟韻味。


  絕美女人掃了常偉一眼,嬌笑道:「寶兒?新追求者?」


  寶兒點點頭,「嗯,討厭死了!」


  常偉臉陣紅陣白,原來在小可人眼裡自己這麼不堪,心裡就有些惱怒,但他追求女孩子從來沒有不到手地,小可人越是討厭自己,越是要追到她,再娶了她做老婆,看她還討厭不討厭自己。


  常偉很有風度地對絕美女人伸出手,「卓小姐,我叫常偉。」


  絕美女人對他伸出去的手看也不看,也是上下打量他,常偉訕訕縮回手,但被大美女關注,心裡倒有絲得意。


  絕美女子輕笑道:「想追我們寶兒,你覺得你有什麼本事?」


  常委一呆,這話可不好答了,說多了好像自己浮誇,謙虛幾句又怕被小可人和大美女看輕,正犯難,絕美女子就笑道:「錢多、人帥、前途好?」


  常偉愣了下,見絕美女人竟然把話說地很透,索性也放開了,微笑道:「還有專一,上面三個條件其實不重要,最重要是我夠專一!」


  絕美女子笑道:「要我說前三項才是基礎呢。」


  常偉完全輕鬆下來,一看大美女就是久閱社會,學校裡地孩子與不可同日而語


  笑道:「卓小姐,你說的對,經濟事業是基礎,專一件,我覺得這些我都具備,當然,主要還要兩個人投緣,但我相信只要給我機會,我肯定能令卓寶兒幸福。」


  絕美女人就笑了,「是嗎?你覺得你的基礎條件很好?」


  常偉笑笑,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女人打量了常偉身邊的帕薩特幾眼,就點了點頭,拿出小巧的手機,和人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掛了電話,絕美女人就從寶兒雪白皓腕上摘下一條漂亮的水晶手鏈,對寶兒眨眨眼,寶兒就笑著點點頭。


  絕美女人將寶的手鏈輕輕放在空地上,對常偉嬌笑道:「這樣,我測試你一下,你開車把這條手鏈碾碎。


  」


  常偉呆了一呆,看向了寶,卻見寶兒看也不看自己,看來在小可人心裡,姐姐地話份量很重,常偉也隱隱猜出絕美女人的用意,定是要自己碾碎手鏈再買一枚一模一樣的,小可人的手鏈雖然極為漂亮,現在看小可人姐姐的意思,手鏈更是卡地亞真品,但想來小女孩兒佩戴,也就是幾千塊的款式,不過這家看來不簡單啊!


  常偉咬咬牙,回身鑽進了帕薩特,雖然有些肉痛,不過想到自己親手選的手鏈會戴在小可人雪白的皓腕上,常偉心裡就是一熱,再不多想,打火起車,帕薩特左前輪在手鏈上碾過,來回幾次,常偉熄火下車。


  「好,好!」絕美女咯咯笑起來,常偉也好像神清氣爽,這千塊,花的值!


  絕美女人用一方手帕著手鏈拿起,看了幾眼點點頭,「水晶沒碎,不過鏈子變形了,不能戴了!十三,拍仔細點。」


  常偉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站了個清秀女孩,正拿著DV拍攝,女孩兒身邊,停了一輛紅色寶馬。


  「常偉吧?」絕美女人笑孜孜看向了常偉,晃了晃手帕裡的手鏈,「這條手鏈是我去年給寶兒訂做地,一萬三千多美元,現在我拿去修理,修理費用的單據我會送到府上,當然,也不排除手鏈報廢需要你全額賠償的可能,你放心,送去修理地過程會有全程錄像,卡地亞總店的師傅我還不能買通。」說著又轉向清秀女孩,「十三,把常先生的工作單位,家庭住址都記下來。」


  常偉呆了,直到清秀女孩走到他身邊冷冰冰好像審問犯人般盤問他的住址常偉才回過神,瞪起眼睛盯著絕美女人:「你坑我?」心裡已經出離憤怒。


  絕美女人咯咯一笑:「還不算太笨嘛,對呀,我是坑你,怎麼啦?」


  常偉握緊拳頭,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如果這個惡毒地艷婦講的都是真話,隨隨便便帶著一萬多美元的手鏈上學,更滿不在乎地拿這麼貴重的手鏈當賭具,那卓寶兒的家庭背景可想而知,自己一定要小心應付。


  「第一,是你叫我碾的;第二,你拿去修理,全程錄像有甚麼用?誰知道你會不會動手腳?」


  絕美女人又輕笑起來,「我什麼時候叫你碾了?剛拍地短片裡,我只看見你很明顯知道車輪下有手鏈,還特意來回多碾了幾次,你這是故意損害他人財產,至於錄像能不能作準,你不還錢,咱們法庭見,到時候你就知道錄像能不能作準了!」


  「姐姐,別理他了!無聊!」寶兒拉了拉齊潔衣袖,齊潔咯咯一笑,也是起了童心和一個無謂地人說了這許多話,不過誰打寶兒的主意,肯定是要給他們苦頭吃地,這個常偉,一看就是花花公子,外表優雅,肚子裡男盜女娼,可別被他把寶兒騙了去,不過寶兒好像很晚熟,和自己聊天時能感覺到,小妮子還沒有動春心呢,對男人不屑一顧的架勢倒和小妹有異曲同工之妙。


  齊潔鑽進了寶馬,寶兒卻是回過身,來到王丹身邊低聲道:「你什麼都沒看見是吧?」


  王丹從頭看到尾,開始還覺得挺有意思,但做夢也沒想到最後大結局這麼匪夷所思,她都傻住了,寶兒家這都什麼人啊?一個寶兒就夠令大開眼界,令人琢磨不透了,沒想到冒出個姐姐更加古怪,迷死人地笑容,毒如蛇蠍的心腸,人家常偉不過想追求寶兒,至於嗎?


  一萬多美元地手鏈?王丹看了寶兒一眼,就不由得打了個寒噤,寶兒還等自己回音呢,忙怯怯的點點頭。


  寶兒嘻嘻一笑,還是那麼可愛,回身鑽進了紅色跑車,但王丹知道,寶兒一家的生活想來離自己這個普通人太遠太遠。


  齊潔和寶兒上了車,十三卻從常偉那問不出什麼,常偉慌了,滿腹機智不翼而飛,十三問他話,他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地詞句,十三索性不再問他,回身鑽進了跑車,打火起車,至於常偉的底細,想查清楚還不容易的緊?


  「寶兒,回頭姐姐給你買個更漂亮的。」見寶兒看著手鏈的眼神有些惋惜,齊潔笑孜孜的說。


  寶兒搖搖小腦袋,不吱聲。


  齊潔就笑了,「我知道了,是咱們寶兒戴了一段時間,和它有感情了是吧?我們寶兒可真是個小可人!姐姐錯了,以後不亂出餿主意。」齊潔笑著摟緊了寶兒。


  寶兒點點頭,愜意的靠在齊潔香香的懷裡,慢慢閉上了眼睛。


  齊潔略一思索,拿出手機撥通了弟弟的號碼,看來得給寶兒配個保鏢了,一來寶兒越來越漂亮,不要被人起什麼歹心;二來今天之後,寶兒戴了十幾萬的手鏈怕是會傳開,雖然太過誇張,估計沒多少人會相信,但只怕萬一。至於常偉那兒倒是不用太擔心,他是個聰明人,不會做傻事,而且等查清他地底細,自然會要人給他警告。


  …………………………………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二十九章 黑客

  安靜的四合院。笑聲不絕於耳。簡樸的客廳中。唐老笑的都合不攏。更問小妹:「累了吧?去西屋躺一會休息休息。」


  唐逸笑道:「爺爺。你別慣壞了她。」


  唐老瞪了唐逸一眼。「我說你別欺負小妹才是。」


  唐逸閉了嘴。坐在唐逸身邊的小妹清麗脫俗。脆生生道:「爺爺。我不累。」


  「不累啊。好。好」唐老聽見小妹這聲「爺爺」又開懷的笑起來。不怪唐老開心。昨天小妹去作了B超。寶寶是男孩。唐逸自然馬上帶小妹來看爺爺。讓爺爺興一下。


  後繼有人。唐老晚聽到結果。夜裡竟然笑醒了。要說現在唐老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唐逸的子嗣問題。小妹清麗脫俗。實在不知道她是不是不想要孩子。唐老在這問題上也不大好講什麼。偶爾的暗示都被唐逸插科打諢的糊弄過去。小妹有了身。唐老才算放下心事。等聞知自己要抱重孫。唐老心情大好。今天早上去遛彎竟然一口氣走了幾里路。特護都說唐老年輕了十歲。


  看著小妹。唐一直微笑。小妹自不會覺的不好意思。問道:「爺爺。你很開心?」


  唐老又一大笑。覺這孫媳婦有趣極了。


  唐逸看看表。站起。「爺。你和小妹聊。我去網上接個信息。」


  唐老微微點頭。


  唐逸來到書房。他不是來接什信息,是到了和碧兒聊天間了。當視頻裡碧兒出的時候。唐逸不自覺就叫了聲「大丫。」喊完才撓撓頭。陳珂咯咯嬌笑哥。你也覺的大丫這個小名好聽是不?」


  唐逸就瞪了陳珂一眼。大丫吱吱呀的。「爸爸是壞蛋。」她不理解爸--代表著什麼含義。只知道這個被自己叫做「爸爸」的人很「壞「。


  陳珂又咯咯的笑。唐逸微笑著碧兒。「碧兒下次來看爸爸,爸爸帶你去坐海盜船。」


  碧兒驕傲的扭過頭不理唐逸。每次都這樣。見不到「壞爸爸」碧兒會吱吱呀呀的和媽媽要爸爸。見到後卻又不理這個「壞爸爸」。


  陳珂笑呵呵的摟緊女兒。愁眉苦臉的對唐逸道:「哥。以後大丫不理你怎麼辦?」看著唐逸也有些發愁的歎口氣。陳珂差點笑出聲。


  「哥。你有時候真傻的可愛。」陳珂笑孜孜的說。


  「去。」唐逸瞪起了眼睛又一禮拜沒收拾你了是吧?」


  陳珂俏臉一紅現在的陳珂體態流。在唐逸面前女強人氣息盡去。宛如美貌的小家碧雖然已經唐逸有了愛情的結晶。但被唐逸調笑。還是害羞不已。


  正和陳說笑。「咚」。來了新視頻申請。是老媽。唐逸就笑心說老媽也太沉不住氣了。


  「碧兒爸爸還有事。先下了。」唐逸和碧兒晃晃手碧兒好像能聽懂。吱吱呀呀的伸出小手好像想「壞爸爸」。唐逸心中猛的一痛。本想關掉視頻的手再按不下去。陳珂柔聲道:「哥。下周我帶碧兒去看你。」


  唐逸微微點頭。那陳珂關了視頻。


  唐逸呆了好一會兒。才接通老媽的視頻。「傻小子。這麼慢。」蕭金華訓斥完才發現唐逸情緒不高。就道:「怎麼。快做爸爸了不開心?」


  唐逸搖搖頭。想了想道:「媽。我想碧兒了。」


  蕭金華就笑了。「知道。子女不身邊。又哪有想的?科技發達了。可以通過視頻面對面。但距離還是距離啊。」心上說唐逸。何嘗又不是自己的感慨?


  唐逸微微點頭。看眼老媽。柔聲道:「媽。你也多來看看我。要不。搬回來住吧。」


  蕭金微一笑。「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唐逸知道老媽所說的「有數」是什麼思。不僅是母子親情。還有隨著自己的位提高她,最後的歸宿。


  「好了。快叫小妹來。讓我看看的乖孫子。」蕭金華急著來視頻自然是因為小妹的B超有了結果。


  唐逸笑了笑。就起出去叫小妹。在客廳外就聽小妹脆生生的道:「可以啊。以後寶寶天天來陪爺爺。」爺爺則笑著道:「開玩笑的。那哪成?那哪成?」


  唐逸就撓撓頭。爺爺或許是以為孫媳婦在逗他開心。卻不知道小妹可不是客套。就算將唐大公子放在爺爺這兒一輩子。怕她也捨的。


  不過現在小妹對肚裡的寶寶好像不怎麼抗拒了。等寶寶真的降生。應該是另一番情形了吧?


  兒媳要見孫媳婦。唐老自然微笑點頭。卻又站起身。親自去廚房看準備的晚飯。唐逸忙扶著爺爺廚房。唐老笑著了拍唐逸攙他胳膊的手。眼裡滿是慈祥。


  等唐逸回到書房的候。卻見蕭金華正笑告小妹要注意什麼。什麼東西要忌口。什麼東西要多吃一些。小妹倒也一一點頭。顯的很乖巧。唐逸這才放心。看來老媽肯定是沒有提議看看小妹的肚子。婆媳才這般融洽。不過小妹可能因為身形的關係。四個多月了。倒也看不出是孕婦。


  唐逸笑呵呵擠在了小妹身邊。小妹向旁邊讓了讓。看著小兩口甜甜蜜蜜坐在一張椅子上。蕭金華就欣慰的笑了。


  老媽在那不厭其煩的叮囑小妹。「滴滴滴」QQ有信息發過來。唐逸見是寶兒。就將信息傳過來。


  「叔叔。給你看點東西。」


  「快接一下。」寶兒打字還是那的快。同時發來了一個文件。


  雖然是文檔文件。唐逸還是一陣擾頭。慢悠悠打過去一行字。「不會又是你搞的間諜軟件吧?」早聽齊潔說了寶兒鼓搗出了可以控制網絡上另一方視頻頭的間諜軟件。後來和寶兒聊天。唐逸卻是不經意想起在川南時寶兒給自己發文件。審訊之後寶兒只的乖乖認錯。並且委委屈屈的說她發過來就有用。沒偷偷看叔叔的隱私。叔叔也不會在書房換衣服云云。把唐逸氣的哭笑不的。


  不過唐逸知道。寶兒再喜歡胡鬧。也不會真的鬧到自己頭上。在寶兒神秘兮兮的發過來「不是啦叔叔。你看看就知道啦。」時。唐逸就打開了文檔。隨即就是一楞。


  「你怎麼拿到的?」"兒發來的文檔涉及了南州市局的一些問題。是市局某副局長的「賬單」。


  「就是那個常偉"。」寶兒奇快的打字速度突然慢了下來。想來想起了叔叔前幾天的訓斥。心裡有點發虛。


  「常偉?又關他的事?」齊潔打來電話講了常偉追求寶兒被她戲弄一事。用齊潔的話講就是。「如果寶兒真心喜歡的條件不條件有什麼?這個小警察開著個破車咋咋呼呼。自以為條件好,學人家扮情聖。我看他追寶兒就一肚子氣。」


  唐逸雖然有些無奈但時候拿齊潔也沒辦法。現在聽說又和常偉有關。就好笑的道:「不要太欺負人。|個手鏈的錢。他不給就算了。」


  寶兒那邊卻不吱聲了。沒信息發過來。


  「看你忙的。行了讓給你。」老媽笑著責了唐逸一句唐逸訕訕道:「是寶兒。好像出了點事。」


  「是嗎?」蕭金華是極疼寶兒的道:「那你快點問問她。是不是在學校被人欺負?唉。她呀。有什麼心事都不和人說。你別老拿她當孩子。多關心關心她。」


  唐逸默然。想想自寶兒上了大學。好像自己有意的開始疏遠她。暑假寶兒有時候坐到自己身邊。看樣子滿腹小心事想和自己說說。但自己總是避開。為什麼會這樣?唐逸自己也不清楚。


  蕭金華關了視頻。逸就給寶兒打過去一行字。「寶兒。乾媽也在。你不想看看乾媽嗎?」


  好一會兒寶兒接了視頻。低著頭。憐巴巴的。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唐逸笑著問。


  寶兒小聲道:「就那個常偉。他胡說八道。和他的朋友說我和他......現在又和朋友說。可難聽了。說甩......。我,我不想說。」


  唐逸也皺起了眉頭。想來是齊潔戲弄常偉之前常偉就和朋友吹噓怎麼怎麼著了寶兒。而齊潔戲弄他之後。他不去追寶兒了。好面子和朋友說是他把寶兒甩了。想說的也很難聽。是一些玩膩了之類的言語。至於他的朋友不是和他一起在江大進修成教就是江南大學的學生。所以才能傳到寶兒耳朵裡。


  「好。不說就不說。那這材料怎麼回事?」唐逸聲音柔和下來。


  「我。我去他們南州公安系統的網絡搗亂來著。把他們網頁改了。還,還給內部網裡留了毒。服務器也癱瘓了。留言.留言是常偉干的。。」寶兒聲音越越小。低著頭。看也不敢看唐逸。常偉是市局信息處網絡監控支隊技術幹警。偏偏市局內部網被黑客攻擊是因為他的私人恩怨。寶兒這一招可要了他的小命。


  唐逸又好笑又好氣。有些驚奇。寶兒說的簡單。但想來已在南州公安系統掀起了軒然大波。寶兒鼓搗出強制控制另一方硬件的間諜軟件時。唐逸只是覺寶兒聰明。畢竟寶兒的興趣就是計算機。加之齊潔和老媽提供的HY技術組的內部資。鼓出一些木馬倒也不足為奇。但現在看。寶兒可厲害著呢。這小丫頭。整天無聊就琢磨這個吧?


  見寶兒垂頭喪氣耷小腦袋。唐逸就笑:「他們查不出是你吧?」


  「嗯。我手裡肉雞多了。又用的國外服務器。」寶兒興奮的接了一句。又馬上低下了頭。


  唐逸又看了眼那份檔。想來是寶兒攻擊的時候這個副局長的電腦正好連在內部網裡。寶兒在內部網裡亂轉悠。而這位局長的文檔加了密。反而引起寶兒這|傢伙的好奇。直是無妄之災嘛。


  文檔上牽涉的人不少,甚至包括省委省政府的高官。唐逸就輕輕歎口氣。江南這些年太安逸了。就好像一潭死水最容易滋生細菌。


  看著可憐巴巴低著頭的寶兒。唐逸就訓斥道:「往後老實點。別再闖禍。好好學習。再闖禍我送你去北大荒改造去。」


  「嗯。」寶兒用力點著小腦袋。露出可愛的笑容。唐逸笑了笑。現在的寶兒也就在自己眼裡還是那麼可愛吧?隨著一天天長大。過去的小女孩兒慢慢變為麗的少女。老媽、齊潔、小妹、陳珂、允兒。寶兒身邊的人是如此驚才絕艷。就算最單純的允兒都是那麼出色。在這些人身邊慢慢長大。寶兒又能和什麼人交朋友呢?真不知道自己一直帶她在身邊到底是她幸還是不幸。


  寶兒。很孤單吧?唐逸看了眼寶兒可愛的笑容。心裡突然有些酸楚。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寶兒真的很快樂嗎?


  關了視頻唐逸磨了一會兒。對小妹道:「你看是不是要軍情或者國安的信息部門考察一下寶兒。我看她行。」隨即笑道:「這小傢伙別看年紀小。和同齡人格格不入。給她來點高難度的挑戰。恩。我和咱媽說一聲。多送點資料過來。」


  小妹輕輕點頭。


  ......


  墨綠色吉平穩行在立交橋上的車流中。從立交橋望下去星星點點大廈璀璨。這座國際大都市夜景極美。


  小妹專注的開車,唐逸看著她。滿心的幸福。微笑道:「爺爺和老媽都很開心。小妹。謝謝你。」


  小妹詫異的看唐一眼。見愛人眼中柔情。小妹伸出小手輕輕握了握唐逸的手。沒說話。


  唐逸笑笑。說:「晚回家睡吧。」


  小妹略一豫。就點了點頭。


  唐逸微笑道:「這才是乖老婆。」


  小妹扭過頭。不理他。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唐逸拿出|號。笑著接通。「怎麼樣小秋?」


  「我。我把嫂子帶出來了。」胡小動。話音都有些顫抖。


  唐逸就笑:「那給打電話做麼?別問我。你己看著辦。」


  「唐哥。你,你氣死我了你。」小秋話裡都帶著哭音了。


  唐逸笑笑。就掛了電話。


  關荷昨天來了北京。因為胡夫人接到了唐逸的電話。唐逸給她物色了解放軍總醫院的一位醫師。三十多歲。未婚。條件很優越。在胡夫人催促下。關荷自然要來京城相親。


  至於唐逸到底是真想想給關荷介紹對象,還是因為對胡小秋有些愧疚而用激將法來逼他。只有唐逸自己知道。


  剛剛掛電話。那位醫師的姐姐也將電話打了過來。孟艷艷。劉曉樓的嫂子。財政部某處處長。一位很漂亮的少婦。溫柔大方。和唐欣的關係相處的極為融洽。


  「唐逸啊。關小姐是不是有意中人啊?」孟艷艷好笑的道。「怎麼還上演搶親了。我弟弟說。剛坐下。話還沒說幾句呢。就被帶走了。」


  劉書記的大兒子比逸大一歲。雖然孟艷艷比唐逸年紀小。唐逸還是要稱呼人家嫂子。「嗎?我可真不知道。我去問一聲。怎麼搞的?」


  「算啦。我就是告你一聲。可不是我們不願意*。」孟艷艷笑呵呵的道。雖然弟弟剛剛說對那位關小姐印象很好。但孟艷艷一直對那邊的條件就不心甜。不過唐逸開了口。也只有叫弟弟去走一趟。


  而孟艷艷並不知道關荷的具體身。只知道各種條件肯定是和自己家旗鼓相當。男女當事先見個面感覺一下。有了感覺再接著處。關小姐嫁過人。但既然唐逸介紹。想來家庭條件是極好的。可以彌補嫁人的缺陷。儘管如此。孟艷艷也覺的是委屈了弟弟。聽說關小姐半路被人帶走了。孟艷艷倒是鬆了口氣。弟弟打話時語氣有些惋惜。孟艷艷就更捏了把汗。幸虧鬧了麼一出。不弟弟真的看上關小姐怎麼辦?


  「嫂子。改天我請你和孟平吃飯賠罪。」唐逸笑呵呵的道。


  「沒事。沒事。」艷嬌笑起。「不過吃飯嘛?我請你吧。你幾時有空給我來電話。」


  唐逸微笑說好。收了線。話進手包時卻是見到了手包裡的優盤。


  唐逸笑容漸漸淡去。拿起U盤。一時有些猶豫。利用美達公司在江南洗牌。是自己慢慢影響江南的開始。想真正扛起唐系接班人的大旗。江南一系的支持是很重要的。而郭書記去江南。何嘗不隱隱有包部長二叔等為自己鋪路的意圖?當然。到底是不是為自己鋪路。還要看自己未來幾年的發展。接下來幾年內。是自己的關鍵期。能不能獲唐系整個派系的支持成為名正言順的接班人。幾年之後基本就會有了定數。當真正獲的唐系大部分力量支持後。前面還會有更艱難的路要走。


  如果說借美達一案影響觀察江南局勢是一步妙棋的話。現在再加上南州市局的案子。自己就好像急了些。容易給人自己在江南指手畫腳的感覺。


  但看著U盤。唐逸卻如在喉不吐不快。


  走其他途徑將U盤送過去?唐逸隨即就搖了搖頭。未免太小家子氣了。


  想了想。就拿出電話開始撥郭書記的號碼。這或是件好事。借這次洗牌的機會,真正治理下江南的痾。


  .............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三十章 改革和換血

  寬敞明亮的會議室,桌上擺著錦簇花團,與會專家熱烈,這是在京舉行的「養老制度改革:評估與瞻望」內部研討會,國務院相關課題組,相關各部委專家圍繞養老制度改革進行著充分的討論和交流。.


  進入二十一世紀,共和國開始邁入老齡化社會,到2030年時,共和國將是比美國還要老齡化的國家,僅其規模就構成嚴峻的挑戰。2005年,共和國相對每100名適齡工作成年人,僅有16名老年人。這一老年撫養比到2025年將會翻番到32%,到2050年會再翻一翻,達到61%。


  預計到2050年時,將會有38口年齡達到和超過60歲,其中1.08億人口超過80歲。


  「人口的老化將不僅令未來的國內勞動力的重負難以承受,而且未來老年人中相當大的部分將有淪入貧困的危險。」


  改委就業和收入分配司司長程朝倫面色嚴峻,提到這個話題確實很沉重,老齡大潮滾滾而至,這可能是共和國逐步進入現代社會後遇到的最困難挑戰,過去二十多年,國內人口趨勢有利於經濟增長,支撐了共和國經濟驚人的崛起。然而,下一個十年,有利的人口結構將完全逆轉。能否成功應對正席捲而來的老齡化浪潮,對共和國未來的繁榮將產生深遠的影響。


  「我們需要再邁進一步,迎接人口挑戰。我們的退休制度必須建立在防貧底線的基礎之上,覆蓋國內所有的老年人,無論其是否參加了供款公共養老制度。


  在這個原則之,我們要更加倚重有供款的養老金製度,讓老年人工作期間地部分積蓄成為其將來的退休收入地來源。」


  「現在的課題就是構築一障底線,由政府的稅收支付,保障國內所有老年人最低收入水平,無論其就業或供款記錄,我認為這個是養老制度改革的原則。」


  「養老制度的長期目標,就是改革行政、事業單位工作人員地養老金製度,向企業看齊,當然,並不是說一定要將行政、事業單位工作人員的養老金拉低,最終目標是提高企業職工退休待遇,將事業、行政和企業退休職工待遇的差距進一步縮小。改變行政、事業單位用工制度,打破計劃經濟條件下形成地公共部門僱員的終身僱用制。」


  唐逸聽得微微點頭,在國家正醞=提高事業單位職工工資待遇之時就提出將事業單位職工退休金和企業看齊顯然是一步好棋,等新的工資標準出台再消減事業編的退休金則會困難重重。沒吃到桃子時才是分配桃子定額地最佳時機。


  程朝倫拿起茶杯喝了,轉頭看向唐逸,見唐逸對他微微點頭,程朝倫就笑了笑。


  會議桌地另一。一名白蒼蒼地學湊近了麥克風。他是中科院社會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李木奇教授。也是務院養老制度改革地課題組成員。


  「朝倫地大部分觀點都很好。但如果行政事業單位職工地退休金『一刀切』地向企業養老金看齊。那麼。我認為。就時機而言。客觀上不利於經濟復興。因為。養老保障地作用。在於消除人們對未來預期收入穩定地擔憂。從而促使人們放心去消費。假養老保障反使人們有後顧之憂。不敢去消費。那也就失去了其原本地作用。」


  「我們地經濟正處於近10年來嚴峻地時刻。要想保持一定地增速並奠定國內經濟持續長地基礎。必須有賴於內需特別是消費地提振。擴大消費還得靠所謂地中產階層。在新工資標準出台後。事業單位工作人員將會是中產階層地主體部分之一。」


  「如果說到社會公平問題。只裁減事業單位職工地養老金。我認為同樣是一種不公平。」


  李木奇教授言辭不怎麼激烈。但他地話語很有份量。就算在國務院課題研究組。大家也都要尊稱他一聲「李老」。


  程朝倫面對這位社會學權威卻是很坦然。微笑道:「李老。我前面也講了。養老制度地中長遠目標是縮小行政、事業、企業職工地養老待遇。而不是拉低大家地生活水平。我要說地是。還有農民。農村養老工作。更應該是我們關注地重中之重。」


  「至於您認為將事業單位養老金和企業的養老金看齊會壓制新興中產階層的消費能力,我不這麼看,三千萬事業職工,不錯,是不容忽視的消費力量,但同樣,這三千萬職工帶給我們的財政壓力是巨大的,事業職工人數是公務員的4.5倍,佔全國供養人數的80%,如果按新工資標準放養老金,我們各級財政部門將會不堪重負,現在出台新養老標準比未來進行修改阻力要小很多。」


  「事業、行政的養老金製度都要改革,但要一步一步來,抓大放小,緩和各種矛盾,不能為了擴大內需人為的培植特權中產階層,三千萬,在全國十幾億人口裡占幾個百分比?擴大中產階層,不是要拿國家的財政去刻意製造。」


  李木奇喝了口茶,微笑看著程朝倫,說道:「你的中長期目標太籠統,大多數人還是只看眼前嘛,在這一問題上,我們不能僅從減輕財政負擔的角度考慮,降低事業單位養老金,帶來的結果必然是向低水平看齊,從而大幅度降低現有人員的養老標準。這有違建立社保的目的,也會引起人們對改革正當性的質疑,不利於養老保險改革的推進。我們現在在逐年提高企業離退休人員的養老~准,今後還應繼續提高,直到最終縮小與行政和事業單位的養老標準差別,這個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唐逸喝著茶水微微點頭,李老和程朝倫說的都很有道理,只是看問題的角度不同而已。


  程朝倫和李老地爭論只是小插曲,大多數與會專家都是依次序論述自己的觀點,很多專家都準備了自己地學術報告,畢竟這次內部研討會意義非比尋常,國務院副總理、國家行政學院院長、國務院勞動保障改革試點工作領導小組組長石寓言親自參加並聽取會發言。,可以說這次會議對共和國養老制度的展有著深遠意義。


  在幾名專家學論述了自己的觀點後,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賈曙光教授則很重點的講了講財政地壓力,講了講農村養老保險的財政缺口,幾十年後,那將是一個極為恐怖的數字。


  唐逸沒怎麼參加討論,只是將自己寫地千來字的分析農村養老制度的文章照本宣科念了一遍,不過在唐逸言時,大家都很認真的聽,很想知道這位炙手可熱地年青高官對一些爭議比較大的改革到底是怎麼一種觀點。


  在唐逸略微低沉又帶有一絲說不清的穿透力的聲音在會議室響起的時候,石副總理也放下了手裡的文件,很專注地聽著唐逸的論點。


  會議結束時是下午三點多,僅僅一次研討會自然不會有什麼定論,但總體上,與會人員能感覺出國家改革養老制度地大方向,平衡行政、事業、企業單位的養老保險制度將是未來一段時間國家重點考慮地問題。


  國家行政學院議中心是一座銀白色建築,氣勢恢宏。


  唐逸和程朝倫邊走下會中心前寬闊的台階邊交換意見,台階兩旁,蒼松翠柏隨風輕擺。


  「唐主任,石總的車。」程朝倫微笑提醒唐逸,唐逸轉頭看去,才現幾輛黑色奧迪停在台階下,在陽光下亮亮的。


  石副總理站在車邊,在和人講電,掛了電話,回頭看到了唐逸,微笑對唐逸招手,「一起走吧,我也去你們委裡。」


  唐逸笑著點點頭,側頭程朝倫說了幾句什麼,快步走向奧迪。


  程朝倫看著唐逸石副總理坐進奧迪,一輛輛小車緩緩駛離,微微一笑,走向後面駛來的桑塔納。


  奧迪異常平穩的行駛著,車內有淡的檀香,石副總理拿出煙遞給唐逸一顆,是過濾嘴加長的小熊貓,唐逸笑著擺擺手,「石總理,我準備戒煙呢。」唐逸知道石副總理是不大喜歡吸煙的。


  石副總理笑了笑,「戒煙好,戒煙好嘛。」順手將煙收了起來。


  「你那篇文章意猶未盡啊。」石總理微笑看著唐逸。


  唐逸笑道:「提綱式的東西而已,養老制度改革,對我們是個新挑戰啊!」


  石總理微微點頭,歎口氣道:「在外界看,是權力和利益的博弈,有這麼簡單就好嘍。」說著話看了眼窗外,終於忍不住拿出煙,點了一顆,似乎有些煩悶。


  深深吸了口煙,石總理:「從九零初我們就提出了建立社會統籌與個人賬戶相結合為特徵的職工養老保障體系,為什麼十幾年過去了,還沒有完全建立?這是因為某些城市在舊體制中有利益的機構和個人的阻撓和反對。」


  唐逸默默聽著,他知道,石總理乃至整個學院體系都是很想解決一些社會頑疾的,但改革是何其難?京城發出去的政令,到了地方上很容易就變了味道,到了縣鄉一級,很多利益圈子自有一套解讀中央政策的方式,就算近在眼前的京城班子,不也曾經牴觸過國務院文件嗎?


  「我們還需要償還曾為國有資產的存量積累做出過貢獻、又往往在經濟改革利益重組過程中受到某些利益損失的老職工的這筆欠賬,唐逸,你對這個問題是怎麼考慮的?」石副總理抽了幾口煙,就掐滅了煙蒂,轉頭看向唐逸。


  唐逸不假思索的道:「我認為這個問題不能拖,不能講財政壓力,這是一個關乎數以億計的老職工的基本權益和政府的政治信譽的重大問題。」


  石副總理微微點頭,唐逸又了笑,「這都是改革中不可避免出現的矛盾,解決這些矛盾的根本還是最小化最富裕階層和最貧困階層,最大化中層富裕階層,我們的中產階級什麼時候成為了社會主體,才能宣佈我們的改革真正獲得了成功。」


  石副總理就笑了,私下談話裡,唐逸果然如同傳聞地一樣話鋒犀利,和研討會上那個字正腔圓作報告的年輕官員不可同日而語。


  拍了拍唐逸地肩膀,石副總理微笑不語。


  ……


  雖然是冬季,但週六的妙山公園遊客仍然熙熙攘攘,冰封的湖面一片銀白,妙山樹葉凋零,常青樹木點綴其間,為妙山的蕭索添了一絲生機。


  在冰湖之側,妙山之畔,一座古香古色的園林式別墅異常顯眼,來到妙山公園地遊客都不免會議論下公園中幾座神秘別墅的主人到底是誰。


  而此刻別墅氣派豪華的客廳中,唐逸正笑呵呵與水利部專家武老以及川南省常務副省長呂凱閒聊。


  呂凱是因為水利項目來京地,當初中央調查組下川南的時候武老和呂凱有過幾次深入的接觸,武老對呂凱印象也很好,呂凱來京,自然要去看望一下水利部中影響力很大的武老,誰知道武老卻是提議和唐逸一起吃個飯,呂凱也只能答應下來。


  唐逸接到武老電話,就從華大「溜」了出來,和武老、呂凱等在北京飯店用過餐,又領他倆來到妙山別墅品茶。


  呂凱雖然情知在外人看來自己與唐逸未免越走越近,尤其是和自己一起來京地水利幹部都聽到武老說去和唐逸吃飯,這個消息現在怕是已經傳遍了川南,但沒辦法,武老性子耿直,總不能和武老吃飯就有時間,加了唐逸自己就沒時間,未免太過刻意。


  武老是有些想唐逸了,雖然在調查組相處時間不長,但唐逸無疑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利落的工作作風,獨到的視角和思維能力,都令武老對唐逸頗有好感,有了呂凱這個因子,武老就逕自殺上了門。


  「唐主任,最近你們在忙養老制度改革是吧?你又貢獻了不少好點子吧?」武老品了口茶,齒頰留香,心情舒暢的很。


  唐逸笑道:「我哪有什麼點子?參加這樣的研討會我可是戰戰兢兢呢。」


  「謙虛不是?」老笑起來,「你呀,太謙虛。」


  呂凱聽著兩人談笑風生,只是默默品著茶,清香怡人,唐逸地茶倒是極好,就好像他這個人,相


  處起來很愉快,令人如浴春風。


  「呂省長,小北湖水庫重新招標了吧?」唐逸側頭看向了呂凱。


  呂凱微笑點頭,「惠來親自負責的,不會出什麼紕漏。」惠來就是川南省水利廳廳長戴惠來,是圖江幹部,而圖江市,通常意義上被認為是呂凱地大本營,他事業的第一次飛躍就是在圖江。


  剛剛吃飯地時候,戴惠來也在場,講話都很到位,引起了唐逸的注意,呂凱提他,就知道唐逸記得這個人。


  果然唐逸微笑點頭,「惠來,很穩重啊。」


  呂凱心裡也有無奈,圖江市市委書記張金祥、國土資源廳廳長季振國這些和自己特別親密地幹部都曾經提議要自己來北京時看望一下唐逸,本來自己是沒有這個打算的,再低調,也要提防隔牆有耳,何況唐逸是那麼好應付的?只怕自己看他第二天消息就會傳遍川南。


  誰知道事情往往就這麼出人意表,來京後莫名其妙就變成了自己和唐逸高調會面,而與自己一起來京的戴惠來在宴席上更是隱隱幫自己向唐逸靠攏,令呂凱也無可奈何,因為呂凱知道,川南現在局勢是多麼微妙,圖江幹部都很艱難,最近更有傳聞圖江班子可能會有變動,也不怨振國、金祥等人產生新的想法。


  喝了口茶水,神思有些恍惚。


  唐逸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當聽唐逸那聲笑呵呵的「二叔」,呂凱心裡就輕輕歎口氣,一些人無時無刻接觸的都是共和國最上層的架構,幼年的熏陶加上後天的努力,也不怪年紀輕輕就這般耀眼。


  「小逸啊,郭書記剛剛和我溝通了一下,準備調嶺南的夏書記進江南,你覺得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對於派系內的事唐萬東漸漸和唐逸說的多了起來。


  唐逸站起身,走到窗邊,微笑道:「夏書記年紀大了,江南水深啊!」


  江南的反腐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此舉自不免引起唐派某些重要幹部地不滿,但唐逸堅信,給江南一個健康的環境,比所謂地「穩定團結」要重要的多,一味的追求穩定最後的結果可能就是大廈崩塌,就好像前世。


  而郭書記和江南一些頑固勢力的博弈也牽動了唐逸地心。


  調夏書記進江南,自然是為郭書記添了臂助,也是為了緩解唐系越龐大後面對的壓力,作為共和國最發達的省份,嶺南歷來都是火藥桶,人事變動如同走馬燈,二叔進京,實際上已經讓出了嶺南地主導權,嶺南,可以說是最不好經營之地,而現在的嶺南更為複雜,數個派繫在其中博弈,調二叔在嶺南的左膀右臂進江南,想來派繫上層已經準備放棄嶺南。


  但唐逸顯然有不同看法,聽到唐逸不同意調夏副書記進江南,唐萬東就笑:「夏書記身子骨沒你說的那麼虛?你有更合適地人選?」以往涉及派系的事,唐萬東徵求唐逸意見往往只是一種通知,現在侄子第一次對派系高層變動提出異議,唐萬東自然要聽一聽。


  唐逸道:「夏書記四平八穩,善於處理複雜的局勢,但江南的火勢正旺,夏書記去了怕是會澆熄了這團火,我看啊,還是得火上澆油。」


  唐東就笑了,「說說吧,你有什麼人選?」


  唐逸想了想,說道:「孫有望,這個人該衝鋒的時候還很能沖一衝的。」


  「孫有望。」唐萬東低聲念了一遍這個名字,隨即笑道:「我和長生溝通一下,瞭解下他地情況。」長生就是魯東省省長張長生。


  唐逸知道,自己第一次向唐系高層推薦的幹部多半會獲得首肯,而孫有望去江南後地表現將會是對自己能力一次極為重要的考察,孫有望,應該會不負所望吧?唐逸隨即就現自己可是冷落了武老和呂凱,忙笑著走回來,說:「二叔就喜歡嘮家常。」


  武老笑道:「唐書記在外臉冷峻,人家背後都叫他黑臉書記,他也嘮家常嗎?」


  唐逸和呂凱就都笑起來。


  ……


  送走了武老和呂凱不久,一輛銀色帕薩特慢慢駛入了妙山別墅地大院,唐逸正在假山之旁默默思考問題,後面登登登高跟鞋的聲音,清香襲來,唐逸回頭就是一笑,穿著黑色貂裘,好像闊太太端莊華貴地靚麗女郎正是葉小璐。


  「今天怎麼這麼俗氣?」唐逸看著葉小璐就笑。


  葉小璐性感的睫毛眨了眨,低頭看了眼自己一身打扮,也有些洩氣,「她給買的,一定要我穿。」


  葉小璐口裡的她自然就是王露,這幾天葉小璐休假,本來是想去國外轉一圈的,但不知道怎麼鬼使神差就跑來了京城。


  而看著唐逸,葉小璐就憋了一股子氣,「電話也不打一個,也就我,還巴巴的送上門被你欺負。」


  唐逸微笑看著她,「小璐,別說,你這貴婦人的形象可真漂亮。」


  唐逸說的是真心話,華貴的黑色貂裘,映的葉小璐更加嬌艷靚麗,突然改變的形象令唐逸怎麼看都看不夠。


  「什麼貴婦人?喂,我還是女孩兒呢!」葉小璐說完就撲哧一笑,伸手給了唐逸一拳。


  唐逸笑了笑,說:「去公園裡走走,你不經常吵吵要找戀愛的感覺嗎?今天給你點感覺。」


  「什麼啊?誰想和你戀愛啦?」葉小璐嘴上這麼說,卻挎起了唐逸的胳膊,問:「大少,咱們想去看猴子?」


  唐逸笑笑,「好,就去看猴子。」


  妙山公園的猴館是國內種類最全的,比京城動物園的猴子品種還要齊全,在這種小資圈子裡自然不是什麼秘密,大家常常天南地北的談論各種旅遊地點,作為京城最有名氣的古代園林之一,妙山公園的一切,葉小璐很多朋友都如數家珍。


  猴館座落在妙山公園西側,隨著熙熙攘攘進入猴館,唐逸換上了黑色休閒裝,戴著墨鏡,被葉小璐這位異常靚麗的女郎親密的摟著胳膊前行,倒是吸引了很多眼球,跟在唐逸身後的胡小秋也戴起了墨鏡,免得遇到熟人。


  大玻璃房內,十幾隻特別小巧可愛的猴子樹上來回飛蹦跳耀,葉小璐大聲叫好,唐逸微笑不已,笑道:「這是蜘蛛猴是吧?喜歡地話買幾隻送給你。」


  葉小璐就給了唐逸一個白眼,風情萬種,「只能遠觀懂嗎?一些東西吧,你離得近了,或許就不喜歡了,就好像這些猴子,每天給它們洗澡,煩也煩死了!」


  唐逸笑笑:「你說的話好像哲學家!」葉小璐就掐了他一把,「能有你哲學?」


  「北京人真他媽愛吹牛逼。」不遠處幾個看蜘蛛猴地小青年開始罵罵咧咧,聽口音是外地人,大聲罵人的青年平頭,鼻子上戴金屬環,看起來很凶悍,罵咧咧的還不時瞥唐逸一眼,顯然是對唐逸來的。


  唐逸就笑,對葉小璐道:「紅顏禍水。」這些小青年的心理他自然一清二楚,也不會和他們計較。


  葉小璐撇撇嘴,著唐逸胳膊向旁邊走,小聲道:「那個人挺帥地。」


  唐逸瞪了葉小璐一眼,葉璐就輕笑一聲,挎緊了唐逸胳膊,心裡滿是甜蜜。


  猴館外的咖室清幽寂靜,葉小璐在猴館裡走的累了,就拽著唐逸進了咖啡室喝咖啡,暖風撲面,穿著紅格襯衣地服務員熱情的招呼唐逸和葉小璐坐。


  咖啡價格自然是高的驚人,很普的卡布基諾就要五十塊一杯,而葉小璐最喜歡喝這種花式咖啡,香甜中又有濃濃地苦澀,用葉小璐的話說,「喝卡布基諾就好像在品嚐愛情」。


  喝著濃香的熱咖啡,唐看了眼葉小璐,她喝咖啡的樣子很可愛,淡藍花卉的水晶甲拿著小勺輕輕攪拌,動作優雅大方。


  悅耳的音樂,葉小璐電話響了起來,她從漂亮手袋裡拿出手機,看看號,接通,話筒裡是甜美地聲音,「葉子,你在北京是吧,我去找你啊,看看你男朋友!」


  是葉小璐在南京電視台的好友,節目策劃助理劉純純,和葉小璐差不多年紀,也是葉小璐最談得來地朋友,而葉小璐因為經常有人給她介紹對象,加之追求不斷,就對外宣稱自己有男朋友,在北京工作,這次休假葉小璐來了北京,劉純純自然以為她是牛郎織女會,就想見識下到底是什麼人把這位大美女迷得死心塌地的,甚至女伴相約,也從不去燈紅酒綠地場所消遣。


  葉小璐聽到純純的電話,就輕笑道:「你呀,就別來做電燈泡了,我們好不容易見一面。」


  「葉子,你太不夠朋友了吧?」劉純純聲音大了起來,唐逸隱隱聽到,就對葉小璐作個手勢,葉小璐卻還是對話筒裡講:「下次吧,下次帶你看……啊……」電話已經被唐逸搶了過去。


  「妙山公園呢,你在哪?」唐逸微笑對電話裡講。


  葉小璐低笑道:「喂,將來你傳出去風流韻事可別賴我!」


  唐逸摀住話筒低笑道:「傳出去更好,看誰還敢打你地主意!」


  葉小璐桌下的細高跟就輕輕踢了唐逸一下,心裡卻甜滋滋的。


  「妙山公園,啊,我就在公園大門這兒呢,你們在哪,哈,你是葉子的男朋友吧?」話筒裡女聲很悅耳。


  唐逸說了地點,將電話還給葉小璐,笑道:「去外面接一下吧,她就這附近。」


  葉小璐就抿笑:「大少,我怎麼覺得你事兒越來越多,什麼都管!」說著趕緊起身登登登走了,就怕唐逸吹鬍子瞪眼睛。


  葉小璐諷刺自己是事兒媽,倒令唐逸想起了一件事,轉頭對另一桌胡小秋道:「來,問你點事。」


  胡小秋就坐了過來,目光閃閃爍爍的,不敢和唐逸對望。


  唐逸心裡暗笑,板著臉問:「還沒問你呢,嫂子回家了吧?」


  胡點點,眼神好像更加閃躲起來。


  唐逸就笑:「這幾天怎麼沒跟我取經?是不是關係有進展了?」


  胡小秋不說話,唐逸就慢慢皺起了眉頭,「你不是?」


  「不是不是!」胡小秋慌了,連連擺手,「唐哥,我……唉,我跟您說實話吧我,我就親了她一下,挨,挨了一耳光。」胡小秋又低下了頭。有些羞愧,有些甜蜜,又有些惶恐,實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怎麼面對嫂子。


  唐逸就有些撓頭,隨即拍拍胡小秋肩膀,說:「還是那句話,自己看著辦。」


  胡小秋點點頭,雖然唐哥從來不給什麼意見,不過有個人傾訴,心裡舒服多了,而且好像和唐哥聊過天,就有了主心骨,坐回到自己那桌,開始琢磨是不是給嫂子打個電話。


  唐逸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就從包裡拿出手機,撥了個號,很快,那邊就接通了,「書記?」話筒裡是低沉有力的聲音。


  唐逸笑道:「有望,忙著呢吧?」


  「沒,和愛人看電視呢!」孫有望愉快的笑起來。


  唐逸就點點頭,孫有望和愛人感情很深,可以說是相濡以沫,這點也是唐逸欣賞他的原因之一。


  「有望啊,想不想欣賞江南風光?」唐逸微笑著問。


  孫有望微微一怔,江南正在反腐打黑他是知道的,也隱隱猜出是唐繫在換血,而這時候唐書記在電話裡的這句話是什麼意味不言而喻。


  「書記,我怕不行吧?」孫有望猶豫了一下,畢竟他對江南局勢沒有什麼瞭解。


  唐逸笑道:「你不行?你不行可就是行嘍!」


  孫有望就知道唐逸拿定了主意,略一沉吟,說道:「那好吧。」


  唐逸愉快的笑了,「你呀,就琢磨怎麼唱一齣好戲,別的不用多想。


  …………………………………………………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三十一章 試點辦

  外邊傳來登登的高跟鞋觸地聲,唐逸笑道:「風光無限在險峰,有望啊,萬事小心


  講完掛了電話,轉頭,卻見葉小璐笑孜孜領著一漂亮女孩走來,唐逸微笑站起。


  「糖糖,你好!」漂亮女孩眼睛很靈動,好奇的打量著唐逸,她長得很漂亮,只是身材微微有些胖,不過倒也使得她不像一些美女那樣冷艷,多了些親和,淡黃色的超薄羽絨服也很好的襯托出她甜美的氣質。


  「糖糖?咯咯,你怎麼取了這麼個名字?挺可愛的。」劉純純是自來熟,甫一見面,就嘻嘻哈哈打趣唐逸。


  唐逸就瞪了葉小璐眼,想來將自己的名字改了,只是是哪個「糖」就不知道了。


  「坐吧。」唐逸微笑意,劉純純笑孜孜拉葉小璐坐下,又開始逗唐逸,「喂,你剛剛和誰通電話來著?還念詩呢?是不是趁我們葉子不在?啊?」卻是被葉小璐擰了一把,「別瞎說!」在朋友面前,葉小璐不知道怎麼就沒有和唐逸單獨在一起那麼隨便了,患得患失的,就怕自己的朋友惹唐逸不開心。


  唐逸笑了笑,「沒什麼,安排一名幹部去南方進省常委。」


  劉純純就咯笑起來,「你們北京人真逗,都這麼能侃吧?」


  葉小璐好笑的看著唐逸,老老實的回答問題,卻馬上升格為侃爺,大少心裡挺鬱悶吧?


  「喂,糖糖,你是做什麼作的?葉子神神秘秘的不和我說!」劉純純要了杯咖啡,又好奇的打量唐逸。


  對這個討喜地小胖丫頭。唐第一印象還是不錯地。笑了笑道:「IT吧。屬於IT業。」


  劉純純啊了一聲。「那在北京月薪能過吧?」


  葉小璐輕笑道:「喂。你太小瞧大少了。他年薪幾百萬呢。」倒不是葉小璐怕唐逸扮窮自己沒面子。主要是將唐逸條件說地差不多。劉純純回台裡這麼一宣。麻煩也就少一些。如果台裡那些人知道自己男朋友一年不過十來萬地收入。介紹男朋友地怕就不會消停。這是個很現實地世界。


  「啊。」劉純純就點點頭。心說和葉子倒真是郎才女貌。


  唐逸看了看表。微笑道:「時間也到了。走吧。去打高爾夫。去藍島。」


  劉純純驚訝地張大嘴巴。「藍島?你是藍島高爾夫球會地會員?」年薪幾百萬。確實好像不夠資格。


  唐逸道:「我家裡給辦的。」


  劉純純恍然地點點頭,葉小璐笑孜孜看了唐逸一眼,心知大少看破了自己的心思,就也跟著「吹噓」起來。


  ……


  暖暖的臥房春色無邊,薄薄的毛巾被葉小璐緊緊的,曲線玲瓏,一隻嬌嫩的雪白小腳從毛巾被下伸出來,葉小璐的性感睡姿實在撩人。


  「嗯……」睡夢中的葉小璐感覺到了臉上撲來的熱息,朦朦朧朧將唐逸地臉推開,性感的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隨即也看到了芊芊玉手正揉捏地唐逸的臉,撲哧一笑,將手讓開,性感酮體向唐逸懷裡靠了靠。


  「開心了?」唐逸微笑問她。


  葉小璐點了點頭,心裡確實滿是甜蜜,在她地朋友面前,唐逸表現的真地像她的男朋友,體貼入微風度翩翩,陪葉小璐和劉純純遊玩了兩天,昨天晚上劉純純走的時候滿嘴說「葉子有福氣」,能得到朋友的認同,葉小璐自然開心。


  「大少,你上賊船了知道不?純純那人可麻煩了,她北京還有親戚,經常來,肯定還會找你,你可不能覺得煩說把我甩了,知道嗎?」說著葉小璐就掐了唐逸胸口一把,柔滑的肌膚和唐逸健壯的胸部碰觸,酥酥癢癢。


  唐逸微笑點頭,拿起床頭櫃的表看了一眼,就坐了起來,「該起床了,唉,今天有個挺重要的會,不然就請假了!」


  「色鬼!」葉小璐咯咯的笑,唐逸就擰了葉小璐俏臉一把,如果是齊潔,肯定又說自己是昏君,「從此君王不早朝」了。


  「你在這休息吧,放心,沒人打攪你,嗯,你父親的地址……」唐逸指了指床頭櫃上的卡片,「去看看他吧,變很多了。」


  葉小璐輕輕點頭,看著唐逸嫣然一笑,大少該細心的地方還是很細心的。


  「我準備早點,啊……」葉小璐想坐起來,才覺自己身子軟軟的沒一絲力氣,唐逸關切的道:「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問你自己!」葉小璐腰酸酸的,這才想起了昨晚唐逸連哄帶騙一次又一次的情形,沒好氣的瞪了唐逸一眼。


  唐逸這才明白過來,尷尬的笑笑,說:「那,那你休息吧。」轉身就溜了出去。


  看著情人落荒而逃,葉小璐忍不住一陣好笑,大少,有時候真是特別可愛。


  ……


  唐逸嘴裡說的重要會議是參加國務院農村試點改革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掛牌成立會議。


  黃海及遼東各縣(市)的集體化農業試點工作在如火如荼進行中,各方面反饋,用總理的話說就是「問題不少,前景可觀」,為了便於加強領導,摸索出一條切實可行的新農村建設之路,國務院常務會議上,通過了成立「農村試點改革工作領導小組」的決議,政治局常委、國務院副總理梁昱為領導小組組長。


  和國務院很多議事協調機構如「西部地區開領導小組」「振興東北地區等老工業基地領導小組」一樣,農村試點改革工作領導小組不設辦事機構,具體工作由改委承擔。


  農村試點改革工作領導小~辦公室隨之正式掛牌成立,農村試點辦主要工作由改委農村經濟司承擔,並和相關部委司局進行協調,在農經司內專門成立了農業改革處。


  唐逸被任命為國務院農村試點辦主任,改委農經司司長魏友紅被任命為常務副主任。


  唐逸知道,農村試點工作領導小組組長由九常委之一的梁副總理擔任,自然是國家極為重視這項工作,同時也要從國家層面對試點工作進行監督,但下設的辦事機構辦公室並沒有大張旗鼓由相關部委抽調幹部專家聯動,自然是出於謹慎,試點工作還是要低調進行,要「小打小鬧」。


  在農村試點辦掛牌儀式上,國務院副總理梁昱出席了儀式並表了重要講話,他希望新設的農村試點辦能肩負起推進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地重任,理論聯繫實際,逐步完善我們新農村建設的改革工作。


  梁總理的講話自然博得了陣陣掌聲。


  梁總理走後,唐逸召開了試點辦第一次會議,在會議上,唐逸只簡要講了幾句試點工作要循序漸進,尤其是要注意地域之間地差異,切忌生搬硬套等等,都是委裡的人,唐逸也不想經常老調重彈。


  倒是新任試點辦常務副主任魏友紅講了有多半個小時,看得出他精心準備過了,一些觀點很精闢,經過了深思熟慮。例如談到試點的醫療和養老保障制度,他認為還是要與商業醫療、養老保險結合,要盡力避免給當地政府財政帶來太大地壓力,改革初始,不能妄想一步到位,不然只會使改革夭折。


  主席台上鮮花錦簇,台下是一排排黑壓壓的幹部,唐逸聽著魏友紅抑揚頓挫的聲音,不時微微點頭。


  會議室門前田野探了探頭,唐逸見他看向自己,就知道有事,站起身,慢慢走下了主席台。


  站在門口地工作人員忙幫唐逸推開門,空闊的走廊裡,田野拿著部手機,見唐逸出來忙迎過來,「主任,監察部張部長的電話。」微微有些氣喘,顯然是跑過來的。


  唐逸點點頭,過了手機,笑道:「張部長,不好意思,開會呢。」


  張部長就是唐逸在監察部時的領導監察部副部長張素萍,現在早已經是中紀委副書記、監察部部長。


  「沒事,我也是剛剛打去。」張素萍在電話裡笑了笑,或許是因為長期工作在紀檢戰線,加之女領導壓茬不容易,她為人一向嚴肅,很少人能看到她露出笑容,不過唐逸顯然是個例外,在監察部共事期間,張素萍由開始的抗拒到慢慢欣賞這位紅色子弟,兩人雖然沒有生過爭執,但也算一種「不打不相識」吧。


  「唐逸啊,是這樣的,文化部最出了個案子,涉及了一名叫做王仁邦的幹部,這人你認識吧?」


  唐逸微微一愕,王仁邦,是文化部的司長,陳方圓那款遊戲的審核就是通過地他,自己打電話和李副部長通的氣,但王仁邦是經手人,是以自己倒是和陳方圓還有他一起吃過次飯,記得這個人猴瘦猴瘦地,人也特別圓滑,自己對他觀感不大好,但印象很深刻。


  「認識。」唐逸笑著道,「吃過一次飯。」


  「哦,他吧,有個筆記本,裡面有你的名字,你也知道,要循例和你瞭解下情況,你下午有時間吧?」


  唐逸:「有。」


  張素萍就道:「那好,我下午叫人過去。」頓了下張素萍笑道:「快過年了,提前祝你新年快樂吧!」


  唐逸笑道:「這可真不大愉快。」


  張素笑一聲,掛了電話。


  雖然張部長沒解釋什麼,唐逸也知道,王仁邦地筆記本肯定是賬簿,裡面不知道怎麼就有了自己的名字,當然,從監察部地角度是不會認為自己有問題的,只是既然出現了自己的名字,自然要循例走個過場,如果真認為自己牽涉在了裡面,反而不會來和自己接觸,要麼直接將自己的名字從中剔除,要麼就上報更高層定奪。


  ……


  下午的時候,監察部的人來到了唐逸的辦公室,一男一女,頭花的老人是第三紀檢監察室馮主任,第三監察室負責教科文機構的紀檢工作。另外一名美貌少婦,穿著深藍制服,英姿颯爽,馮主任介紹是第三監察室正處級紀律檢察員、監察員,姓周。


  唐逸微笑請兩人在沙上坐,田野倒了茶就退了出去。


  「唐主任,對王仁邦這個人你瞭解嗎?」馮主任笑瞇瞇的,逸在監察部的時候兩人雖然沒打過交道,但部裡遇到也會互相點頭示意。


  唐逸笑道:「沒什麼瞭解,一起吃過次飯,朋友介紹認識地。」


  馮主任點點頭,說:「那就算了,本來還以為能從側面多瞭解一下這個人。」


  唐逸說道:「看來我是幫不到你們嘍。」


  馮主任就笑呵呵同唐逸聊起以前在監察部唐逸參與的幾件大案子,尤其是那宗「國際間諜案」,馮主任笑著道:「現在提起來,大家還津津樂道呢。」


  唐逸擺擺手,「邀天之功,都是運氣而已。」


  在一旁記錄的美少婦小周放下了手裡地筆記本,抬頭問道:「唐主任,既然您不瞭解他,為什麼在他的筆記本上有您的名字?他那個筆記本,據我們調查,上面地名字都是和他有金錢交易的。」


  唐逸微微一怔,這小丫頭話風犀利,而且感覺的到,她對自己充滿了敵意。


  馮主任笑著側頭道:「小周,你這工作可有點馬虎,普遍性和特殊性要注意區分。」


  周咬了咬嘴唇,就不再說話。


  唐逸也笑道:「我還真不知道我地名字怎麼會上了他的筆記本,這個,馮主任,等有了結論一定要通知我一聲。


  」


  馮主任笑道:「一定一定。」


  閒聊了十幾分鐘,馮主任起身告辭,唐逸微笑送他倆出了辦公室,看馮主任對小周好似有些忌憚,說話都客客氣氣的,倒是令唐逸有些好奇這個小周是什麼人。


  回到辦公室,唐逸自然馬上撥了陳方圓的電話,百葉窗外,夕陽西下,淡淡地餘暉落在唐逸的辦公桌上,映的桌面有些刺目,唐逸站起身,「唰」一聲拉下了百葉窗,話筒裡陳方圓嘶啞的聲音傳來,「唐主任?是唐主任吧?」


  唐逸恩了一聲,單刀直入,「陳叔,文化部那個王司長,咱們一起吃過飯的,你還記得吧?」


  「記得怎麼了?」陳方圓不解的問。


  唐逸倒也不和他打啞謎,「他出了點事,你和他沒沾上吧?」


  陳方圓愣了下,隨即道:「沾上說不上,不過,你也知道,人家辛苦一場,該意思地還是要意思一下。」


  唐逸心裡就是一安,「那就好,等調查組聯繫你,主動把問題講清。」陳方圓涉及的數額不會太大,而且不可能謀取不正當利益,不過是遊戲審批正常手續走一下人情問題,只要在追訴前交代,一般不會被處罰。


  人情?就算有自己地面子陳方圓一樣要去打點一番,不然就好像人家白辛苦,說他「不懂事」。唐逸也歎口氣,共和國數千年歷史,歷來就講究「禮尚往來」,一些潛規則歷經歷史沉澱,不僅僅是權力監督那麼簡單,扭轉人們的觀念,建立真正公平公正地社會,實在是任重道遠。


  ……


  華麗的吊燈出柔和地光芒,明月軒菊花廳內富麗堂皇。


  桌上菜餚豐盛,均是紐約大酒店中餐部王老師傅精心烹飪,色香味俱全。


  唐逸正在宴請來自黃海的幹部,出身黃海的黃琳也在座,她穿著橘黃色西裝,典雅秀麗,正笑孜孜聽唐逸講話,眼波流轉,透著別樣嫵媚。


  「對朝核會談有信心吧?」唐逸微笑問黃琳,黃琳是朝核六方會談的中方代表團副團長,眼看再有幾天就過年了,六方會談卻進入了談判的關鍵期。


  軍情部門已經將唐逸拿的相關材料和中方代表團大略通了氣,,唐逸也希望黃琳能好好做一齣戲。


  聽唐逸問起,琳點頭笑而不語。


  唐逸就笑:「嘴巴越來越嚴了,嗯,俄羅斯的地大致差不多了吧?」聽齊潔講了,和俄羅斯地方政府的談判大致已經有了眉目,過了春節,就能拿到大片廣闊的土地。


  黃琳輕笑道:「無可奉告。」她知道唐逸比自己還清楚呢。


  唐逸說道:「有點外交部發言人的樣子了!」


  那邊馮日倫也跟著笑起來。


  孫有望即將調任江南省省委常委、組治部部長,他屬意的黃海市長人選是馮日倫,有於方舟支持,魯東省委通過的問題不大,而現在黃海各項社會指標展地不錯,中央自然也希望新班子穩定,唐逸又和包衡包部長溝通過,可以說馮日倫成為黃海的新市長基本已成定局。


  唐逸知道這樣的人事變動會使得周文凱很失落,但馮日倫精明強幹,自己一直對他印象頗佳,加之孫有望推薦,馮日倫上來是順理成章,何況馮日倫剛剛四十四五,正符合自己培養地梯隊幹部年齡層,周文凱比馮日倫大了十來歲,從唐逸的角度看,年齡反而成了他的障礙,唐逸也不可能照顧到所有人地感受,當然,作為唐逸事業剛剛起步就跟隨的幹部之一,唐逸琢磨著在他退下去前盡量還是要解決下副部待遇問題。不過這不需要自己操心,想來於方舟也會考慮到。


  看了眼馮日倫,唐逸微笑道:「日倫啊,以後來北京多帶點你們福平的玟瑰香,我家裡有人愛吃。」福平地玟瑰香葡萄小而鮮甜,在中部省區大有名氣。


  馮日倫忙笑著點頭,問:「是書記愛人喜歡吃吧?那我下次來多帶兩箱。」


  唐逸搖搖頭,笑而不語。小妹又怎麼會饞嘴?唐逸是給蘭姐要的,蘭姐最喜歡吃葡萄,尤其喜歡福平玫瑰香,想到蘭姐懶洋洋躺在沙上吃葡萄的嬌俏樣,唐逸就一陣好笑。


  唐逸不說,馮日倫就不再問。


  坐在馮日倫旁邊地是一位斯斯文文的年青人,范各莊農經區管委會主任張強軍,試點辦成立,唐逸就將他調來了改委,擔任農經司農改處處長,這個筆桿子,還是在機關裡完善理論做指導工作為好,真正衝鋒陷陣的一線工作正是他的短項,強求不得。


  農經區管委會的工作,唐逸倒是希望能由韓冬梅副主任主持,但短短兩年時間,韓冬梅由副科到副處,已經是火箭般的提升速度了,再提為正處未免不妥,她地年紀也太小了些,現在管委會的工作,好像是黃海農辦下去地幹部負責,唐逸還是很信任孫有望的眼光地,倒也沒有多問。


  「強軍,在基層呆了段時間,收穫不小吧?」唐逸笑著問張強軍。


  張強軍心裡苦笑不已,他可算被那個地痞攪得焦頭爛額,雖然地痞最後被派出所行政拘留,聽說還挨了打,出來後也不敢再撒潑了,但鄉下流言卻是越傳越邪乎,聽說把他和人家老婆的事傳地活靈活現的,多少人都說自己親眼見過,每次下鄉,張強軍總覺得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那段日子實在難熬,更可氣的是不知道怎麼消息就傳到了愛人耳朵裡,雖然愛人顧全大局沒有吵鬧,但被冷眼相對的滋味實在難受。接到唐逸電話徵求他來京的意見時,張強軍竟然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嗯,算是有點收穫吧。」張強軍硬著頭皮道。


  黃琳咯咯笑起來,說:「強軍,你呀,太老實。」


  在官員的圈子,「老實」無疑是種貶義詞,就算是上級對下級,輕易也不好用這個詞,但黃海幹部嘻嘻哈哈聊天,尤其是從黃琳嘴裡說出來,倒是無形中好像使得大家關係更加親近了幾分,有人善意的笑,唐逸也拍了拍張強軍的肩膀,張強軍心裡暖暖的,絲毫沒覺得被唐書記或黃助理看輕。


  坐在最角落的是一名中年男人,西裝革履,國字臉,留短,看起來很是幹練,他是福平市市長喬寶林,是原福平市市長蘇超群退居二線後上來的,和馮日倫工作上配合的極好,他和唐逸沒接觸過幾次,現在難免就有些拘謹,一直沒有說話。


  唐逸不用問也知道馮日倫是希望喬擔任福平市市委書記,帶他來自是在自己面前留個好印象,不過在黃海時唐逸就有耳聞這個喬寶林作風上有問題,這樣的傳聞能傳到自己耳朵裡,那最起碼說明喬寶林某些工作還是不到家。


  ………………………………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三十二章 遼東「趙家幫」

  發改委的條式樓體是灰白色建築,雖然沒有現代感的明亮,但氣勢恢宏,莊嚴肅穆。


  唐逸低聲囑咐著田野,慢慢走下台階,寬闊的石階下,停著一輛線條流暢的黑色奧迪。


  「唐?唐主任?」旁邊有女孩子猶豫清脆的叫聲,走到奧迪旁的唐逸轉頭,才看到台階旁有一位二十多歲的少婦,披肩的長髮,桃腮杏目,櫻唇玉齒,穿著一身深藍色女士西裝,幹練中又不失秀麗,此刻她正驚喜的看著自己。


  唐逸隱隱覺得她有些面熟,又看了她幾眼才認出來,正是自己在糾風辦時的文秘杜文琪,小丫頭挺能幹的,因為她,自己還與監察部機關管理中心的周海蘭主任發生了一點不愉快,離開監察部的時候自己幫她轉成了行政編,現在杜文琪已經不是昔日女孩形象,眉目隱隱有些嫵媚,身材也更豐滿了一些。


  杜文琪已經快步走過來,胡小秋見唐逸微笑叫了聲:「小杜!」,這才慢慢退到了一邊。


  「唐主任,您還記得我啊!」杜文琪有些小興奮,俏臉紅紅的。


  唐逸笑道:「當然記得,怎麼樣?工作還順心吧?」


  杜文琪俏臉又紅了幾分,點頭道:「嗯,一直想謝謝唐主任呢,就是,就是不敢請唐主任吃飯。」


  唐逸看到了杜文琪身後那位年青人,挺帥的小伙子,正關切的向這邊看來,唐逸就笑道:「小杜,那是你愛人?」


  杜文琪「恩」了一聲,更有些羞澀,「前年就結婚了,他也是部裡的,叫趙雲雷,他三叔在發改委工作,我們,我們來接三叔回家吃飯。」


  「三叔?叫什麼名字?」難得遇到故交,唐逸倒是興致勃勃。


  「說了您也不知道,普通主任科員。」杜文琪漸漸習慣了和唐逸談話的氛圍,羞澀拘束漸去。


  唐逸點點頭,倒是想起一件事:「小杜啊,你們第三監察室有位姓周的正處員,三十歲左右?挺漂亮的女人?那是什麼人?」雖然監察部小周表現的很有敵意,但唐逸自不會放在心上去打聽她的背景,現在遇到熟人,倒是順嘴問了一句。


  「啊,您說的是周倩倩吧?具體的我不大清楚,聽說她愛人姓謝,好像挺有背景的。


  」杜文琪倒是知無不言?


  「姓謝?」唐逸馬上想到了「他」,隨即就搖搖頭,他地愛人在中科院某研究所工作,好像在她的學術圈子小有名氣,不可能無端端轉到監察部,而且年齡也對。


  「小杜啊,這是我的電話,有事給我打電話。」唐逸拿出一張私人名片遞給了杜文琪,杜文琪忙接過來,說:「那,那我改天和愛人請您吃飯?……」說著就停了嘴,畢竟現在唐逸是什麼身份?給張名片也不過是普通的客套。


  唐逸卻是笑道:「行,這樣,不過你要將就我的時間,等田秘書安排一下給你去電話。」


  杜文琪激動的俏臉又紅了,連連點頭,直到唐逸上了車,奧迪緩緩駛出,她的愛人才快步走過來,拉了拉她衣袖,杜文琪回過神,忙把唐逸的名片小心翼翼收好,趙雲雷看了杜文琪幾眼,沒有說話。


  ……


  奧迪裡,唐逸剛剛上車,田野就從文件夾裡拿出一份報紙遞了過來,「主任,您看看這個。」


  唐逸微微一愕,見田野面色凝重,就接過了報紙,是《農業時報》,田野遞過來地時候是攤開的,第三版八面來風裡有一篇豆腐大的文字,《改革不等於擾民》,在文章裡,講到了東北某縣進行農業試點改革,不注重農民私有財產保護,引起了干群情緒對立,並險些釀成大型群體性事件的惡果。


  編者按裡,該編輯則批評了一些地方政府將農民當「試驗田」,工作方式方法粗暴,官本位意識極為強烈的錯誤做法。


  唐逸看著文章,臉色也漸漸嚴峻起來,今天上午去農業部和國務院參加了兩個會議,今天的報紙也都沒看到,幸虧田野有個習慣,每天地報紙尤其是涉及到唐逸工作內容地報紙是必須瀏覽一遍的,尤其是中央十大報紙。


  《農業時報》在屬於官方喉舌的十大報紙裡影響力不算大,報社屬於農業部下屬正局級單位,這篇文章也甚不起眼,但從一定角度來說,這同樣代表了農業部上層某些人的觀點。


  遼東試點出了問題?唐逸皺起眉頭,拿出電話,撥通了小鳳省長的號碼。


  「唐逸,我正想找你呢。」小鳳省長頗有感染力的女音從話筒裡傳來。


  唐逸笑道:「今天的農業時報,看了吧?」


  「嗯,下午書記辦公會應該是討論這個問題。」小鳳省長輕輕歎口氣,「看來,也是要總結下經驗教訓嘍。」


  唐逸皺眉道:「是哪個縣出的問題?」


  「華亭,放心吧唐逸,大趨勢不會因為偶然因素而偏離軌道。」小鳳省長話語中透著堅定,同樣給唐逸吃了顆定心丸。


  華亭?是楊順軍那個縣嘍?


  掛了電話,唐逸默默思索著,感覺楊順軍這個人能力還是有的,雖然是公安系統上來地幹部,但同樣,在基層磨礪了二十多年,浮浮沉沉,對基層工作自然有個很深刻的認識,要說和鄉村幹部打交道,捋順其中的關係,還真要看楊順軍這類的幹部,只是怎麼就出事了呢?


  不要小看《農民時報》這豆腐塊大小的文章,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現在想壓一壓自己上升勢頭的人太多了,而集體化農業改革無是一件利器,雖說中央成立了農村改革試點工作領導小組,但這不代表中央承認了農業改革的大方向是集體化農業,在工作領導小組成立的各類文件上,也從來沒出現「集體化農業改革」的字眼,從中央考慮,農業改革試點,自然是要嘗試多種模式,而並不是已經認可「集體化農莊」。


  想壓制自己躥升的勢頭,「集體化農莊」是最好地打擊自己的武器,因為這個模式,就是自己提出地,在沒得到中央全面認可的情況下,改革出現重大問題,不得不宣佈失敗地話,雖說自己不一定要承擔什麼直接責任,但對自己能力和威信地打擊都是致命地


  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要在原地踏步,甚至被派系內新取代自己的地位都有很大可能。


  現在很多人都在摩拳擦掌吧?而不僅僅是他那一邊,畢竟其它強力派系的重要幹部中想打壓自己的也不在少數,因為不管自己表現的多麼謙遜,但自己的步子,委實是太快了一點。


  首先點火地是在遼東,是遼東舊勢力和小鳳省長的交鋒,因為小鳳省長是集體化農業試點的大力推動者,試點出了問題,小鳳省長自然會受到方方面面的壓力,看似不是對自己而來,實際上最終還是會碰觸到自己。


  小鳳省長在遼東和人博弈,自己自然要在京城給予支持,要將這個危險的苗頭扼殺在搖籃中。


  唐逸想了想,拿起手機,撥了個號碼。


  ……


  遼東省委辦公樓小會議室,氣氛有些壓抑,工作人員不時給幾位書記的茶杯裡添水,到了省一層面,黨務常委會、政府常務會往往一團和氣,下面地幹部雲裡霧裡,看不出什麼端倪,但書記辦公會、省長辦公會等小範圍會議上地交鋒卻時有發生,有時候甚至激烈到唇槍舌劍。


  小鳳省長將面前會議桌上的錦簇花團向旁邊推了推,她鼻子有些敏感,受不了花粉的刺激。


  分管發展改革的省委副書記趙迪對幾個試點縣的工作進行了批評,五個試點縣(市)都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趙迪一一加以剖析,尤其講到了華亭縣,趙迪言辭毫不客氣,「我認為華亭縣的試點工作要全面整頓,這個試驗田簡直就是瞎胡鬧嘛!群眾大規模上訪,聽說在延慶市的上訪群眾還受到了不公正待遇,這像話嘛?誰給的他們這個權力?」


  趙迪越說越生氣,拿起茶杯,又彭地摔在了桌上。


  華亭縣的試點改革受到了群眾極大的詬病,尤其是在華亭縣坡口鎮,當地干群關係本就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很緊張,集體上訪事件層出不窮,而當縣委縣政府文件傳達下來,根據土地規劃,坡口鎮的果樹園需要全部砍掉,農民們一下炸了鍋,鎮幹部們在勸說無果下,開始採取強硬措施,本來沉積的矛盾一下爆發出來,幾百名村民和派出所幹警發生了衝突,更有人策動下,開始大規模上訪,認為政府不公,據說在延慶市時激動的上訪民眾攔了市委書記程建軍的車,將市委書記圍困達半個多小時。


  趙迪本就對集體化農業改革不以為然,這時更是滿腹怒氣,話語就顯得激烈了一些。只是到底他是因為集體化農莊不滿,還是因為小鳳省長的到來擋了他的路而有些怨言,他甚至自己也說不清。


  看著工作人員地錯愕,趙發書記蹙起眉頭,敲了敲桌子,自是示意趙迪不要激動,注意影響。


  省委副書記、省委政法委書記廖錦添清了清嗓子,他是從另一個角度對集體化農業改革提出異議,就是農業公司的監事會,「農業公司,看似給了農民很多自主權,有完善地監督機制,但這個監事會,是怎麼產生的呢?據華亭縣上訪群眾反映,監事會侯選人都是鎮上幹部地親朋好友,或者說,是和鎮幹部比較靠近的農民,很多就是鎮上地所謂『風雲人物』,這樣的監事會人員構成,談何公平公正,如何令人信服?」


  「我完全同意趙迪同志的看法,試點改革工作要全面整頓,要認真核查其中可能涉及的問題!」


  十八屆四中全會上黨中央提出了「減副」的目標,而在原省委副書記、春城市市委書記李茂龍因為食品衛生倒下去以後,遼東省委除了省委書記和省長,現在只有三位副書記,其中兩位發表了看法對試點改革喊停,第三位副書記是常務副省長陳波濤,是趙發書記一直很器重的幹部,提副書記聽說也是趙發書記給中央打的報告,省委大部分人都認為陳書記和趙書記靠的更緊密一些,書記辦公會呈現了一邊倒的趨勢。


  小鳳省長看了眼廖錦添,默默拿起了茶杯,通常意義上,同原陶磯書記比較靠近的政法委廖書記被認為和小鳳省長走的更近一些,但現在他卻是旗幟鮮明的站在了反對小鳳省長的一方。


  省委組織部部長趙偉民本來是不夠格參加這次會議的,但因為今天地書記辦公會要研究幾項人事問題,是以他也列席參加了會議,趙部長和唐逸是有心結的,唐逸在安東任市委書記的時候,趙部長的妹夫廖昌盛任安東市文體局副局長,也是因為這個不爭氣的妹夫,和唐逸多少有些不愉快,唐逸調離安東不久,趙部長就被陶書記調任統戰部部長,打入了冷宮。直到趙發書記擔任遼東省委書記,趙偉民才重新得到起用,幾起幾落,也可見趙偉民的堅韌。


  「趙書記,我想說幾句。


  」趙偉民放下茶杯,看向趙發,趙發微笑點了點頭。


  「農村試點工作,我認為還是要繼續下去,這是個長遠的問題,我們是農業社會,我打個比喻吧,對農村工作的改革就是在經營農村,我們地幹部就是經營者,但一些幹部不善於經營,一些地方幹部只看政績,上面怎麼說就怎麼來,不注意聯繫群眾,也不注意交接棒的問題,甚至這一任恨不得花光下一任的預算,這顯然是一種失敗的經營者,一些農業試點縣的班子就存在這個問題,而且很嚴重,如果省委不花大力氣監督、考察,那麼這次的農村試點改革很可能會以失敗收場,那樣地話,我們不但愧對中央地信任,更辜負了全省千千萬萬農民的信任,我們是要背上歷史責任的。」


  趙發書記默默喝著茶水,微微點頭,瞥了小鳳省長一眼,趙書記慢慢放下了茶杯,準備做總結性發言。


  「趙發書記,我說幾句吧。」一直默不作聲的常務副省長陳波濤微笑開了口。


  趙書記點點頭,將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對農村工作,我想我還是有一點發言權的。」陳波濤微笑環視在座的幹部,大家都紛紛點頭,陳波濤是遼東的常青樹,在副部崗位上兢兢業業干了十多年了,最開始擔任副省長時就分管農村工作,現在又是省農村工作領導小組組長


  說對遼東農村工作,他的話確實最有說服力。


  尤其陳波濤老而彌堅,雖然十來年看似沒能邁進正部行列,但一步一個腳印走地極為紮實,歷經三任省委書記,各種派系傾軋,他卻在遼東複雜的政治環境中越走越遠,和他同時期的田書記、嚴書記都已經因為各種原因淡出遼東政壇,就好像趙偉民這般堅忍,也慢慢落在了他的後面,陳副省長這份四平八穩的功力確實令人欽服,作為遼東省委高層資歷最老的幹部,十多年經營,陳波濤在遼東根基自然扎的極深,這大概也是趙發書記青睞他的原因之一。


  當初唐逸任安東市委書記時在遼東還是分管農業的不起眼的副省長,如今卻已經是遼東政壇地一棵參天大樹。


  「農村改革,牽涉的問題方方面面,建立在集體土地所有制下地農村分配製度,要比建國初期複雜得多,管理難度也很大,要進行變革更是難上加難,我們的社會歷來是小農社會,土地集中?本身就是一個難題,但路還是要走地,我認真看過集體化農業改革的構想,我不敢說它一定成功,但要想實現農業現代化,對土地集中管理是最有效地途徑,我對中央的改革措施是完全擁護的,現在改革中出現了這樣那樣的問題,要改,發現問題就要改正,但不能開倒車,不能將試點改革一棍子打死嘛!」


  說著話陳波濤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潤一潤嗓子。


  趙發書記眼裡閃過一絲失望,點上了一顆煙,慢慢吸著,顯然他沒想到陳波濤會說出這麼一番話。


  在場的幹部除了小鳳省長,大概誰也沒想到陳波濤會是這樣的態度。


  陳波濤本來是不想旗幟鮮明的表態的,但有些話又不得不說,尤其是今天這個會,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為之,不但會議一開始就呈現了批判農業改革的基調,而且和小鳳省長一向有矛盾的趙部長又恰恰列席了會議,整個會議就好像對小鳳省長的圍剿,如果說常委會上小鳳省長不乏支持者的話,今天這個會,則呈現了一面倒的形勢。


  所以陳波濤不得不表明了自己地立場,聽說省委大院裡已經有「趙家將」「趙家幫」等等的議論,今天趙迪和趙偉民的表現就更不能不令陳波濤提高警覺,看了趙發書記一眼,陳波濤希望自己的發言他能聽進去,給這位有些剛愎的老人提個醒,派系政見不同不怕,但如果是沒有原則的抱團進行政爭,那無是很危險的。


  放下茶杯,陳波濤繼續道:「崗位負責制,哪一級政府出了問題,就要哪一級政府負責,責任到人,不講集體負責,集體負責就是沒人負責,但也不能搞問責擴大化,根本思路還是要發現改革中出現的問題,開動腦筋,想出解決問題地好點子。」


  說著話陳波濤頓了下,轉向趙書記,微笑道:「趙發書記,我的意見就這麼多。」


  小會議室就有些冷場,終於,那位充滿威儀的老人慢慢掐滅了手裡的煙蒂,側頭問小鳳省長:「你還有補充嗎?」


  小鳳省長微微搖頭。


  老人又看了陳波濤一眼,淡然道:「就按波濤省長的意見辦,於真,你盡快按照波濤省長的講話精神擬定個處理辦法。」


  最後地話是對省委秘書長高於真說地,高於真點點頭,沒說什麼。


  散會時小鳳省長和陳波濤只是互相點點頭,一前一後的出了會議室,趙偉民和趙迪對望一眼,也慢慢踱了出去。


  政法委廖錦添書記最後一個出會場,摩挲著滿頭的花白短髮,廖錦添突然加快了步伐,快走幾步,和趙書記並肩而行,低聲說著什麼。


  ……


  一棵高大的梧桐樹,聳立在天井中,冬日蕭瑟,四合院的寧靜中顯示出古雅、清幽的氛圍。


  這裡是後海胡同東街16號八仙居,東廂房中,檀木桌椅古香古色,桌上幾道家常小菜,一壺溢香熱酒,好似在古代茶樓,別有一番風味。


  唐逸夾了粒花生米,微笑道:「用花生米佐酒,學問可大著呢。


  」


  楊順軍笑了笑,心裡卻有些忐忑,華亭縣的試點改革出了問題,聽說引起了省委的高度關注,雖然現在還不知道省委的處理意見,但程建軍書記打來過電話,語氣是很冷峻地,顯然省裡的聲音有些不大好。


  唐逸看了楊順軍一眼,微笑道:「油炸、五香、水煮,同樣的花生米,工藝不同,味道也不同,就好像試點工作,要因地制宜啊!」


  唐逸已經聯絡了《人民時報》的副總主編,請李主編派出記者團對黃海的集體化農業改革成果進行採訪,現在也到了宣傳成果的時候了,又可以以正視聽,佔領輿論高地。


  小鳳省長在遼東博弈,唐逸當然要給予支持,今晚唐逸來八仙居,是想和喬芙蓉打聽下華亭縣的具體情況,不想楊順軍也在,農業部正召開東三省縣長會議,雖然楊順軍心裡火燒火燎,但還是來了北京,只是和華亭的聯繫一刻也沒有中斷,就唐逸坐下十幾分鐘的時間,楊順軍的電話已經響了三次,都是華亭打來地。


  楊順軍猶豫了一下,說道:「唐主任,我是這麼想的,坡口鎮地幹部就提了,我一定嚴肅處理,現在問題是怎麼安撫坡口鎮的群眾,我想由縣裡組織,組織坡口鎮村民去黃海旅遊,就是去黃海地試點看一看,讓他們親身體驗一下集體化農莊的優越,您覺得怎麼樣?」


  雖然涉及坡口鎮地一些利益圈子很令楊順軍頭疼,但現在也顧不得了,只有揮淚斬馬謖,得罪縣裡一些大人物也沒有辦法。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三十三章 寶兒大個女之五

  聽到楊順軍的提議,唐逸微微點頭,說:「去黃海看看,也走走,嗯,我叫田野安排一下。」


  楊順軍喜出望外,有唐逸幫著安排,想來黃海那邊盡量配合自己的工作,連聲說謝謝唐書記。


  唐逸微笑擺擺手,看看表,就拿起了電話,撥了個號,對楊順軍道:「我打個電話。」楊順軍忙點頭。


  話筒裡很快傳來嬌嫩的女孩聲音,「叔叔,你什麼時候回家呀。」


  唐逸笑道:「你到了?」


  是寶兒,今天剛寒假,唐逸沒有去接她,有些不放心。


  「嗯,剛到家。」寶兒在唐逸面是很乖的。


  「吃飯了嗎?」唐問。


  「沒呢,媽媽懶死了,給我買的蛋糕,小芸姐說給我煮飯,我沒讓。」提起懶惰的老媽,寶兒就有些頭疼,現在在寶兒眼裡,反而媽媽更像小孩子。


  唐逸就笑道:「那剛好,過來吧,和我一起吃,東街三條16號,這裡叫八仙居,找得到吧?」


  「好。我這就去。」寶兒一下興奮起來。「叔。我掛了啊!」說著就極快地掛了電話。


  楊順軍見唐逸和藹地就好像父親。正測電話那邊是什麼人。唐逸已經轉頭笑道:「是寶兒。」


  「啊!」楊順軍恍然大悟。他逢年過節就去蘭姐老家拜年地。每年春節都能見到寶兒。就笑道:「小姑娘越來越漂亮可愛了。」


  四合院地窗欞是古樸雕花地那種。現在自然是鑲嵌了明亮地玻璃。幾分鐘後。寶兒已經鬼鬼樂樂進了院子。四下打量。看得唐逸微笑不已。華亭駐京辦地工作人員上去問話。接著就指了指東廂房。寶兒就歡喜地跑過來。她穿著雪白針織連身裙。淡藍牛仔褲。翻毛地小靴子。亭亭玉立。婀娜多姿。


  「叔叔。啊。楊叔叔。」寶兒進了屋就乖巧地同楊順軍打招呼。很淑女。


  楊順軍哈哈笑:「寶兒啊。越大越漂亮了。來。快坐吧。」


  寶兒就乖乖坐到了唐逸身邊,少女獨有地甜美氣息飄入鼻端,令人心曠神怡。


  「吃吧!」唐逸幫寶兒拆開一套消毒的碗碟,笑呵呵幫寶兒擺好,又對跟進來的喬芙蓉道:「米飯,來一小碗吧。」


  喬芙蓉答應一聲,就出去忙活,雖然不知道小丫頭和唐主任是什麼關係,但看模樣,也知道唐書記是多麼疼這個小丫頭。


  唐逸和楊順軍聊天,寶兒則很淑女的小口吃著米飯,坐在叔叔身邊,她就覺得心裡甜甜的。


  「還有監事會的問題,你準備怎麼解決?」唐逸微笑著問。


  這幾天楊順軍翻來覆去的就是考慮這個問題,想了想說道:「只能不設候選人,由村民自己填名字,就是這樣一來,普遍性怕是不能把握,村民吧一般就熟識本村的人,也只會選舉本村人進監事會,這樣小村子的人進監事會難度就大了。」


  唐逸沒有吱聲,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小淑女寶兒卻是舉起了手,說:「叔叔,我想說幾句。」


  唐逸和楊順軍都是俊不禁,唐逸微笑點頭。


  「叔叔,大農莊我知道,監事會是村民代表,代表了村民地權益,每個村子都要有名額才公平嘛,就像學校的學生會,每個專業都有委員的,人大代表也是啊,各行各業都要有代表。」


  「叔叔,我說的對吧?」寶兒小心的看向唐逸,唐逸笑著點點頭。


  楊順軍也道;「嗯,是這麼個理,那就各村按人口比例分配名額,要保證每個村都有人進入監事會。」楊順軍笑著看了寶兒一眼,說:「寶兒,你真聰明,畢業了想做什麼?」


  寶兒說道:「我聽叔叔地。」


  楊順軍微微點頭,心說有這麼個好叔叔,自然什麼都不愁。卻不知道寶兒委實有些愁眉不展,是藉機會向唐逸訴苦呢,被軍情部門調查、考核並且參加了幾次考試後,現在寶兒已經是軍情五局信息技術科在編的技術員,被授予少尉軍銜並按照軍情人員的編制建了檔案,至於江南大學的人事檔案倒是沒有提出來,特事特辦,按照寧部長的提議,等畢業再提檔,但卓寶兒已經有權限參加技術科的一些任務,雖說寶兒確實表現出了天才黑客的資質,但能被軍情部門錄用主要還是因為小妹的推薦,唐逸深知,別看小妹冷冷清清,但實際上對身邊的人還是極好的。


  蕭金華聽說寶兒成了軍方地技術員,開心的不行,大疊大疊的資料傳來,並且提議寶兒去HYY實習,唐逸也答應了,要寶兒新學期請一個月病假,去HYY和那些真正的技術高手接觸接觸,軍情部門是管理最嚴格最神秘的部門,實際上又是最寬鬆的部門,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


  而寶兒最發愁的是寒假期間要去參加軍情部門的軍訓,雖然是技術人員,基本的軍事訓練還是要有的,在寶兒眼裡,軍情局地軍訓自然會很殘酷很野蠻,但叔叔同意,她只好乖乖答應,被楊順軍的問話又勾起滿腹心事,想起即將進行「地獄式訓練」,就小小的歎了口氣。


  唐逸看著寶兒可憐巴巴的就有些好笑,也不理她,自顧和楊順軍聊起了集體化農業改革的得失。


  寶兒將一小碗米飯吃完地時候,唐逸就看看表,說道:「晚了,我們也該走了!」


  不到九點鐘,胡同裡路燈通明,寶兒看著青石台階下那課古槐,就好奇的道:「叔叔,來,看看咱倆能抱得住它不?」


  唐逸自然不會理她孩子氣地想法,和楊順軍握了握手,回頭對寶兒道:「走!回家!」


  寶兒就嗯了一聲,跟在唐逸身後,亦步亦的走在胡同裡。


  月光皎潔,樹影婆娑,唐逸回頭看了寶兒一眼,微笑道:「寶兒,大學沒認識新朋友?」


  寶兒點點頭,小臉兩側長長地層次感分明的秀髮垂落,顯得極為秀氣。


  「叔叔,去看電影吧?」寶兒突然快走兩步,希翼地看著唐逸。


  唐逸道:「行啊?想看什麼片子?叫小芸去租,街口的音像店應該沒關門。」隨即想起,自己好久沒有看最新的科幻大片了,以前,自己最喜歡看的。


  寶兒就洩了氣,說:「在家裡有什麼好看地,一點也沒有氣氛。」


  唐逸就笑:「難不成你叫叔叔這個中央大員陪你去電院?」


  聽叔叔自己調侃,寶兒就知道他心情極好,嘻嘻笑道:「那怎麼了?叔叔,好久沒看電影了,你陪我去行不行?」說著就抓起唐逸的胳膊左右搖晃撒嬌,唐逸哭笑不得,伸手掙脫,「多大的人了,還整天跟孩子似的?」


  寶兒嘻嘻一笑:「在叔叔眼裡,永遠都是小孩子,是吧?」


  唐逸無奈的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


  後海劇院是京城最古老的娛樂場所之一,據說當年軍閥混戰時期大總統就常來後海影院看西洋片,現在的後海劇院仍保留了原來的復古風格,台階上聳立地花崗岩圓柱氣勢恢宏,大理石地面光可鑒人,大門簷口裝有漢白玉雕花。頂上有「後海劇院」銅字霓虹燈,夜晚之時,閃爍的霓虹燈特別引人矚目,猶如東三環上一顆璀璨的明珠。


  現在的劇場舞台上,燈光璀璨,一名英俊青年歌喉清亮,身邊好像花蝴蝶似的一串漂亮女孩載歌載舞,正上映地是歌舞劇《冬日之歌》,改編的知名女作家允兒的同名小說,現在的允兒,被熱評為共和國「最感性的作家」,本本作品熱銷,尤其是允兒身份曝露了一點,某公安大學的美女講師,現在基層局鍛煉,她穿著警察制服的照片在網上甫一亮相,就惹起了熱烈追捧,雖然是遠景照片,但允兒秀美絕倫,一身警察制服更是英姿颯爽,加之本身作品的感性純潔,一夜之間彷彿就成為了國內最紅火的年輕作家。


  照片是允兒的同事擺上網地,她那個好事的同事以前是允兒的書迷,在無意中發現了此允兒是彼允兒之後,就禁不住將允兒照片擺上了網,幸虧是遠景照片,倒不至於允兒上街就會被她的書迷認出來。


  而允兒的作品類似散文質,文字優美,最為注重意境,改編成影視作品大概會不倫不類,而正符合歌舞劇的要旨,現在這台歌舞劇就是京城藝術學院歌舞團徵得允兒同意後改編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內地的音樂劇、歌舞劇等舞台劇開始興盛起來,尤其是京城幾家為小資熱衷的劇場,舞台劇備受追捧,雖說現在的市場條件歌舞團刨去相關費用未必能獲得多少收益,但一種藝術最終走向市場並為市場接受,總要有一個起步地階段。


  二層延伸的廊貴賓包廂,唐逸無聊的看著舞台上的表演,歎口氣道:「怎麼感覺有點不著調?」


  和寶兒來看,不想週末十點場是歌舞劇,本來唐逸不想看的,聽寶兒興致勃勃地說是允兒姐姐的小說改編地,好奇下也就帶了寶兒進來,門票還不便宜,兩人座貴賓包廂要兩百五十八塊,不想強打精神,卻是怎麼也看不出好來。


  寶兒卻是看得津津味的,聽唐逸抱怨頭也不回,說道:「叔叔叔叔,你沒發現那個男主角像你嗎?齊潔姐姐也說小說裡地男主角就是你!」


  唐逸無奈的撓撓頭,怎麼看,怎麼得這小子像個油頭粉面地偽情聖,改編的太離譜了一點。


  「寶兒,允兒現在還在下面的區局?」按照南公安大學的規定,每年都會組織任課教師下基層體驗生活,允兒剛剛任教,自然在今年的名單裡。


  「嗯!」寶兒點了點小腦袋,齊潔、陳珂、允兒的行蹤,小丫頭比唐逸還清楚呢,一上線就和她們聊天。


  唐逸就笑,「這個允兒,成小公安了。」


  寶兒見叔叔嘮叨個沒完,索性也不看了,作正身子,拿起茶几上的開心果拆開塑料袋,將一枚枚開心果剝好,放在茶几上的一次性紙盤裡,嘴上笑道:「大懶蛋叔叔,沒人伺候就不行!」


  桌上的小吃都是寶兒買的,挑的都是唐逸在家時偶爾會抓幾個吃的零嘴,寶兒倒是記得清楚,叔叔最喜歡抓的就是開心果。


  唐逸見寶兒竟敢取笑自己,就伸手給了她一個爆栗,「貧嘴!」


  寶兒齜牙咧嘴地捂著小腦袋,說:「叔叔,你好久不彈我了,沒輕沒重的,痛死了!」


  唐逸莞爾,看了眼寶兒,笑道:「都當小排長了,還跟個孩子似的,看來軍訓我得和小妹說一聲,給你加加操。」


  寶兒愁眉苦臉的去剝開心果,小聲嘟囓著什麼,唐逸也沒有聽清。


  「叔叔,你以前有個乾兒子和你一個名字是吧?」寶兒將盤子裡的開心果端給唐逸,還拿起幾顆遞到唐逸嘴邊,唐逸忙把她雪白粉嫩的小手撥開,聽到寶兒問話卻是一怔,點了點頭,不想寶兒這個都知道,齊潔。陳珂、小妹都知道這件事,但從來不和自己當面提,想來是怕惹起自己的傷心事。


  「叔叔,我覺得他好可憐啊,他沒有親人嗎?」寶兒有些出神。


  唐逸愣了下,看了眼寶兒,又點了點頭,說:「是,是找不到親人吧。」


  寶兒又好奇的問:「叔叔,他死了,親人都不知道,你沒想過找到他的親人告訴他們嗎?」


  唐逸輕輕歎口氣,前世,自己又何嘗沒有想找親人?但一直都沒有結果,人海茫茫,甚至自己根本就不記得地人,又去哪裡找?


  「叔叔,你想不想找到他的親人和他們見個面?我覺得,小唐逸太可憐啦!」寶兒小的說。


  唐逸深深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沒有說什麼。


  好一會兒後,寶兒打了個小哈欠。


  「叔叔,我累了,躺會兒!」寶兒脫去了小皮靴,穿著雪白棉襪的可愛小腳丫放在唐逸腳背上一搭,就懶洋洋靠在包廂座位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唐逸笑笑,寶兒小時候總是喜歡這樣靠在沙發上睡覺,但很久沒和自己這麼親近了,或許是今天自己帶她看電影,寶兒才知道,叔叔還是那麼喜歡她。


  唐逸一枚一枚地拿起盤裡的開心果塞進嘴裡,心下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燈光大明,不知不覺舞台劇已經結束,散場了,樓上樓下人聲鼎沸,大家都站起來,議論著向外走,寶兒還在甜甜的睡著,唐逸沒有叫她,只是拿起飲料,默默喝著。


  寶兒長長的黑睫毛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說:「刺眼……」


  唐逸啊了一聲,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叫劇場的人關了天棚的燈,隨即苦笑,自己對寶兒的溺愛可真是到了一個境界了。


  寶兒慢坐起來,漸漸清醒,「叔叔,散場?」


  唐逸點點頭,彎下腰拿起小皮靴幫寶兒穿鞋,寶兒愣了下,隨即就甜甜的一笑,叔叔幫自己套上小皮靴,恍惚間彷彿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候,叔叔是那麼地疼愛自己,而現在,有時候總覺得叔叔在逃避什麼,對自己也是時好時壞。


  觀眾走得七七八八了,只有稀稀落落的三兩個人從劇場中走出,四顆碩大的漢白玉圓柱在台階旁,跟在叔叔身後走出氣派的劇場,繁星滿天,寶兒心情也亮亮的。


  「你別跑,你他媽別跑!」男人的暴喝,在唐逸和寶兒下台階的時候,就見兩條人影一前一後跑上台階,後面人影突然飛起一腳,將前面的人踹翻在地,接著就撲在前面人影的身上,揮起拳頭一拳一拳的打下去。


  幾名剛剛走出劇場地觀眾嚇得都繞道走,又離得遠遠的站住看熱鬧。


  打人的是一個好像豹子般的男青年,怒目圓瞪,眼睛通紅,好像恨不得將他騎在身下的人打死,寶兒驚呼道:「叔叔,挨打地是你。」


  唐逸愣了下,隨才發現挨打的正是舞台劇上那個男主角,瞪了寶兒一眼,寶兒卻已經跑過去,對打人地男青年喊:「喂,你住手!」


  男青年瞪著通紅的眼睛,惡狠狠對寶兒道:「滾開!」隨即卻是一呆,這才見到寶兒是名清純可愛地少女。


  寶兒卻是天怕地不怕的,男青年再凶也不在她地眼裡,「喂,叫你起來!你欺負人是吧?開寶馬了不起啊?」


  寶兒早見到兩人是從台階下的紅色寶馬跑過來的,她聯想力也豐富,就琢磨打人地這個是有錢人,在欺負人。


  本來男青年看清寶神態已經有些軟化,聽到寶兒的話卻是騰一下站起,「我欺負人?那寶馬是他的!他,他仗勢欺人!強姦了我女朋友,我,我他媽和他沒完!」


  寶兒愣了下,就點點頭:「哦,那你繼續,最好是打死他!」


  唐逸哭笑不得,走過來拉了拉寶兒,這子,世界觀也很古怪,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憤怒的男青年也呆住,第一次遇到寶兒這樣的傢伙,被寶兒的話堵得一愣一愣的。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小偉?小偉?」女人的驚呼,台階下跌跌撞撞跑過來一名美貌少婦,扶著挨打的帥氣男孩大聲叫。


  唐逸看過去就微微一愕,是監察部那個周倩倩,周倩倩這時候也抬起了頭,憤怒地道:「誰打的我弟弟?」


  男青年轉身,傲然道:「是我!」


  周倩倩咬著嘴唇,恨恨的說:「好,是你是吧,我告訴你,你就是跑到天邊也能抓住你!你等著,我這就報警!」


  男青年冷冷道:「敢打他我就知道是什麼後果!」


  周倩倩冷哼一聲,雖然她也看到了唐逸,但現在也沒功夫細想,只是拿起手機撥號,不一會兒電話就通了,周倩倩大聲道:「劉處!我,周倩倩,我弟弟被打了,嗯,藝校的周偉偉,很嚴重,對,兇手就在這兒,北海劇場,嗯,恩。」


  唐逸就皺起了眉頭,等周倩倩掛了電話,唐逸就道:「周處,事情沒查清,還是走正常渠道吧。」本來唐逸是不想正面管這件事的,但周倩倩找地是她的朋友,男青年落他們手中,分分秒就證據確鑿定了罪,那時候翻案更麻煩。


  周倩倩看了眼唐逸,問:「你們認識?」這時候她懷裡的帥氣青年慢慢睜開了眼睛,周倩倩就忙低頭輕輕呼喚他,看得出,周倩倩很疼她的弟弟。


  唐逸就有些不耐,唐逸在杜文琪說過周倩倩的愛人姓謝後,就找人瞭解了一況,原來周倩倩是謝文廷的弟妹,而她的愛人就是謝文廷那個在國安系統的最小的弟弟。


  但這個周倩倩作為謝家的媳婦未免不合格,上次來發改委地表現很幼稚就說了,今天更是離譜,自己在和她說話,她卻不理不睬的,雖然愛惜弟弟,但太不知道輕重。


  唐逸也不想再和她糾纏,就笑了笑道:「周處,你弟弟是我們家寶兒打的,我剛剛見到了!」說著就指了指寶兒。


  周倩倩一呆,寶兒就愁眉苦臉的看了叔叔一眼,倒不是別的,實在是不想做個暴戾的打手,叔叔安排的這個差使實在不合心意。


  周倩倩咬著嘴唇看著唐逸,「唐逸,你太欺負人了吧!」她自然明白,唐逸這話的意思就是他要保那個男青年。


  唐逸微笑不語。


  周倩倩恨恨看著唐逸,再不說話,攙著弟弟站起,向台階下走去。


  男青年呆呆看著唐逸和寶兒,他也是藝校的學生,更知道周偉偉家庭背景特別不簡單,打了周偉偉他就知道闖下了彌天大禍,誰知道被唐逸輕輕一句話就化解了,他自然知道,這邊來頭可能更大。


  唐逸對男青年道:「你說女朋友……,這樣,你明天去市局報案,我找人跟一跟。」雖然男青年口口聲聲強姦,但真相未必如此,不過既然遇到了,和市局那邊打個招呼還是應該地,至於得罪那一邊,倒也顧不得了。


  男青年怔怔答應著。


  唐逸轉頭,見寶兒嘟著嘴,對自己安排她的角色顯然很不滿意,就笑著拍拍寶兒的頭。


  男青年看了寶兒一眼,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一句,「你,你叫寶兒是吧,謝謝你了,我,我能知道你的電話嗎?」或許藝校的學生都有浪漫情懷吧,在男青年心裡,倒好像是寶兒這個武士殺出來從水深火熱中拯救了他,女騎士和王子,很浪漫地邂逅。


  寶兒理也不理他,拉著唐逸的衣角就向台階下走去,低聲道:「叔叔,這個人真是地,女朋友被人強姦了,就應該陪著女朋友,鼓勵她,愛惜她,現在離開他的女朋友,和那個挨打地傢伙也沒什麼兩樣。」


  唐逸微微點頭,覺得寶兒倒真是長大了。


  「就算他想找兩個女朋友,也不應該現在,是吧叔叔?」


  唐逸瞠目結舌,側頭看著寶兒,再說不出話。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三十四章 年前

  花廳金碧輝煌。唐逸正笑盈盈和委裡蔣副主任聊天,安東市委書記張震則坐在最下首。他不大說話。只是微笑聆聽兩位領導交談。


  「張震啊。你們安東看來又要贏來新的騰飛嘍。」蔣鼎微笑看向張震。現在的安東已經不當初唐逸任上時的邊陲小城。甚至一些部委基層幹部根本就沒聽說過安東。現在的安東。已經隱隱成了東北平原上的一顆明珠。尤其是不久華副總理訪問朝鮮。與朝方達成共識。將會在鴨綠江上修建一條新的高速公路橋。新鴨綠江大橋將會修建在安東經合區。在原鴨綠江大橋的東向偏移十幾公里。新的公路橋落成後。安東和新義州將會聯繫的更加緊密。兩地經濟勢必會迎來新的巨大的展空間。


  張震微笑道:「吃水不忘掘井人。沒有唐主任。就沒有安東的今天。」


  唐逸擺擺手。「不這麼說。成績從來不是某個人的。」


  蔣鼎笑道:「都不是外人。唐主任就不要謙虛嘍。」


  蔣鼎分管固定產投資重大項目稽查等。和唐逸有過幾次合作的機會。看起來是改委和唐逸走的最近的副主任。


  張震來北京是跑飛機場擴建項目的。民航總局那邊差不多了。在進行內部審核。如果能到分管固定投資的蔣副主任支持。在改委主任辦公會上應該會一路無阻。


  唐逸聽到蔣鼎說「不是外人」笑了笑有吱聲。


  半年多了。唐逸也漸能感覺到改委幾位副主任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到了這個層次。官員們之間關係已經不能簡簡單單以派系來取好惡。就好像蔣副主任同賈副主任。都是某退下去的老領導一手栽培提拔的。但兩人關就很微妙,為什麼交惡?或許平時工作中點點滴滴積累的矛盾。又或某一件很尋常的小事產生的裂隙。隨著時間推移裂隙越來越深。到底是什麼原因大概當事人自己都不清。


  「最近委裡在物資儲備上被中央批的很凶啊。」說著話。講到了安東的鐵礦。蔣鼎就感歎了一聲。


  改委的物資儲備中心主要負責管理生產資料的戰略物資儲備。研究提出國家物資儲備的政策和方向。並不直接參與市場。但在二礦事件後國務院要求改委資儲備中心拿出一份切實可行的意見來提高資源危機意識。限制黃金礦山的勘查和開採。但顯然物資儲備中心拿出的建議沒有的到上層認可。有一位副總理直接批評物資儲備中心有「美元崇拜症」。自是認為相關幹部專家沒有意識到黃金礦山的戰略地位。還是將儲備美元放第一位的老觀念。


  賈副主任分管物資儲備。總理的批評他自然首當沖,不過各部委的工作。被總理副總理批評幾句很正常。但蔣鼎拿出來說。其中蘊含的意味可就值研究了


  其實唐逸是不大喜歡太早牽涉進部委的一些人事角逐的。尤其是賈副主不久前好像和自己有一點不愉快。自己馬上就進行回擊。很容易給人睚眥必報的感覺。


  聽到蔣副主任的話。唐逸只是笑了笑。沒有吱聲。


  蔣鼎也好似只是隨這麼一說,隨即就興致勃勃問起張震關於安東的一些情況。


  張震很謹慎。字斟字酌的回答著蔣鼎的問話。在座兩位雖然好似部委副職。但權柄之重是難以想像的。張震甚至有些緊張。就算面對省委趙書記他也很少產生種情緒。


  直到酒宴結束送走了蔣副主任。唐逸單獨來到了他在北京飯店的房間,張震那莫名的緊張才鬆弛下來。許是因為有蘇梅的到來調節氣氛吧。


  唐逸來到張震套房不久。就有人輕輕敲門。張震去開了門。蘇梅輕盈的飄了進來。她穿著裁剪合體的暗蘋果綠套裝。身段婀娜。氣質高雅。雖然眼角有了淡淡的魚尾紋。但成熟女人一舉一的嫵媚更為動人。


  「唐主任。這都多少年不見了?」蘇梅嬌嫩的小手用力握了逸的手。笑容異樣嫵媚。


  唐逸笑道:「有七年了吧?蘇總倒是風采依然。」


  蘇梅咯咯笑起來。「老了。都不敢照鏡子了。」這次見到唐逸。蘇梅雖然還是笑語盈盈。心裡。卻很緊張。現在的唐逸。和在安東時的唐逸已經完全是兩種意義上的幹部。蘇梅更不會也不敢再有什麼挑逗的舉動。


  紗幔輕挽。從氣派大落的窗望出去。可見京城璀璨的夜景。


  蘇梅坐在張震身邊。偶爾問一下唐逸的工作生活活躍氣氛。大部分時間裡。她只是幫唐逸和張震斟茶倒水。中間又去外面要了個果盤。


  「安東展的真快呀。」唐逸感慨的拍了拍張震的肩頭。


  張震心中一鬆。這可以說是對安東接棒班子最大的肯定了。


  「寬城的試點呢?你怎麼看?」唐逸微笑看向。


  張震心裡就突了一下。對涉及安東的任何問題。張震都是很謹慎的。作為安東幹部。能不能再進一步。就要看唐逸對你的看法。而從黃海最近人事變動和遼東的異動。張震隱隱猜到。唐逸可能已經開始為接班做準備。一邊在他可控範圍內擴大影響力。一邊安插自己的人手進入他背後那龐大圈子裡的一個個小圈子。這時候。張震不想掉隊。


  雖然林國柱是唐逸秘書。但張震也很清楚他工作上的一些缺點。那就喜歡捂蓋子。雖然捂蓋子的手腕很高明。但畢竟不是堂堂正正之途。適當的捂一下蓋子什麼。就怕陷入極端。不容的自己的工作出現任何問題。而往往掩飾一些問題時會衍生更嚴重更加多的問題。


  就好像寬城的農莊試點。在五個試點縣(市)中是現問題最少的。看似可喜。但張震對林國柱的手段知之甚詳。怕是很多問題都被他輕描淡寫的給過濾了。


  唐主任問寬城的農莊試點?是什麼意?


  張震猶豫著慢慢:「有時候發現不了問題才更令人擔心。」


  唐逸目光炯炯。凝視張震。張震就覺心怦怦的跳起來幾秒種後。唐逸就笑了。「說的好。的好。」拍了拍張震肩膀。張震長長鬆口氣。這才覺後背被冷汗打濕。


  蘇梅提在嗓子眼的心也落回了肚子,忙用牙籤叉起一瓣西瓜遞唐逸。輕笑道:「唐主任潤潤嗓子」偷偷踩了張震一腳。覺這個張震官越大越不懂察言觀色。怎麼就敢當著唐主任的面直接給林國柱下絆子呢?那可是唐主任身邊最親近的人來著。


  唐逸接過牙籤。看著牙籤上那小塊紅紅的沙西瓜若有所思的道:「試點工作。本來就是為了發現問題嘛。出現問題不可怕。要能解決問題。」


  張震點點頭。說:「主任說的精闢。」


  在今天的《人民時報》上。整個第八版都是關於黃海范各莊的報道。時報採訪組在黃海經區深入群眾中間。同吃同住。用切身的體會寫出了一篇篇在黃海新農村的見聞。對黃海經合區的新農村建設進行了歌頌,給《農業時報》露弊端後處很艱難的幾個試點縣(市)注入了一針強心劑。


  而遼東的試點縣市也紛紛組織村民考察團赴黃海進行考察。效果很不錯。考察回來的農民說開了眼界。各個試點牴觸抗拒農業集體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張震最關注的小鳳省長和「趙家幫」的鬥爭好像也悄無聲息的散去。但深悉遼東局勢的張震很清楚。省委的較量剛剛拉開帷幕,趙書記是位很固執的老人,這個老人是肯定有他的想法和政治安排的。他的想法和小鳳省長的想法想來會大相逕庭矛盾和沖怕是不能避免。


  「張震啊。大機場和高速橋上馬後。我看安東的GDP超過春城也指日可待。」唐逸微笑著。作為安東經濟騰飛的奠基人。看著一座小城慢慢壯大為北方知名的大城市。唐逸胸中湧上一股淡淡的滿足感。


  蘇梅嬌笑道:「主任。人均已經超過春城了。」


  唐逸笑道:「是嗎?」


  蘇梅道:「那當然。且我們安東漂亮的跟花園似的。春城哪能比?安東的最低生活保障比春城人也高。現在東北人哪個不希望自己是安東戶口?」她這幾年都在安東和新義州展。口口聲聲的好像自己也成了安東人。


  唐逸笑道:「呀。就揀著我愛的說吧。」


  蘇梅格格笑道:「是。我說的是真。」


  唐逸微笑點頭。


  牆上的石英鐘響起清脆的報點樂。十點鐘了。唐逸就站起身。「好了。差不多了。我走了。」深深看了張震一眼。「你在安東。很讓人放心。」


  聽到唐逸的褒獎。蘇梅笑的嘴合不攏。送唐逸走後。回到套房。蘇梅就嬌嗔道:「張震。你也真是的。林國柱哪的罪你了?別說你。就是我的事兒他都辦的利索著呢。你倒好。在唐主任面前使壞。你也不想想。人家和唐主任比你親近。你別看唐主任沒說什麼。心裡咋想你知道。我說肯定覺的你這浮。」


  張震微笑道:「你懂。」


  「呦。你越來越能是吧?」蘇梅嬌軀就投進了張震懷裡。紅唇送上香吻。這幾年。兩人的的位也慢慢顛倒。現在倒是蘇梅更加聽張震的話。


  抱著蘇梅香軟的嬌軀。張震笑著親吻她白皙的脖頸。隨之嬌笑聲喘息聲越來越響。


  庭院深深。青石台階。朱漆大門。天剛剛擦黑。雕龍刻鳳的院門門楣兩側的大紅燈籠就亮了起來。是電子燈籠。寶兒一定要掛的。說這才有過年的氣氛。


  唐逸站在青石台階上。正和物資儲備中心常務副主任張守通電話。張守是他硬塞給賈副主任的。現在委裡暗潮湧動。唐逸可不想被人陰一把。成為「倒賈」的急鋒。


  「你呀。少說多做。」唐逸知道張守的性格。口蜜腹劍。還真的有些擔心他誤解自己的意。從背後給主任捅刀子。


  「作好自己份內的事。還是那一句。不要和稀泥。」唐逸掛電話前又鄭重的加了一句。想來張守明白自己的意思。


  登登登。高跟鞋響。穿著黑色束腰皮衣皮褲。性感的蘭姐婀娜多姿。走到院門前才現唐逸站在青石台階上堵住了她的去路。蘭姐就停下腳步。手腳向後縮。


  「怕什麼?過來。」唐逸一眼就看見了她。見她瑟縮就一陣氣惱。虧自己最近對她這麼好。怎麼還當自己是老虎似的?


  可不是。蘭姐手裡的塑料袋裡。還有幾串紫紫的福平玫瑰香呢。


  蘭姐雪白俏臉送上甜甜的笑容。「唐書記。」


  「我說你怕什麼?。」唐逸直覺上覺的蘭姐這麼怕自己是因為自己兩次那啥了她。琢磨著在這個庸俗的小女人眼裡自己是色狼。而且整天提心吊膽的怕自己再那啥她。唐逸心裡就不是滋味。有些鬱悶。


  「我。我不是。我以為您打電話呢。怕。怕您以為我偷聽。」蘭姐結結巴巴的解釋。


  唐逸就瞪了她一眼。姐低下頭看著細鞋尖。不敢看唐逸。


  「我問你?寶兒呢?你這大晚上又想去哪瘋?」唐逸看她受氣包的模樣就是一氣。


  姐盤著漂亮的貴婦髻。上下一身黑。苗條性感。成熟氣息撲面而來。走在大街上是風情萬種老少通殺的性感尤物。但在唐逸面前她就好像犯了錯的小學生。老老實實的挨訓。


  「寶兒。寶兒去陪寧小姐了。啊。還有。蕭女士說今天不回來了。這幾天她。她搬去陪老太爺。」


  唐逸就歎口氣。這大小女人。主意都真著呢。可憐大過年的就剩自己一人在家。小妹呢了去娘家。現在又帶走了寶兒。想來是寶兒軍訓後纏著小妹說要跟小妹回去睡。小妹的性子。自然是很隨意的就答應了。不過寶兒人小鬼大。小妹有時候倒很喜歡她。


  老媽多陪陪爺爺應該的。但臘月二十八。自身邊一個親人也無。想想也夠淒慘的。


  齊潔和允兒在黃海。葉小璐好像來了北京。但沒跟自己打電話。自是去看她的父親以及露露那些朋友。陳珂呢。也在黃海。現在老陳夫婦已經在黃海定居。


  唐逸懊惱的搖搖頭。自己怎麼就成孤家寡人了?回頭看了眼蘭姐:「喂。你想去哪兒?」


  .................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三十五章 九重門兒

  「 喂,你這是去哪兒?」唐逸瞪眼看著蘭姐。


  蘭姐小聲道:「我,我們去,去九重門兒……」


  「你們?」唐逸就皺起了眉頭,九重門兒是京城有名的夜店區,那條街緊依九重門大使館區,是九十年代酒吧街興起的最早原動力。最開始的酒吧生意從招攬外國人做起,九零初各家酒吧清一色的外國鄉謠,是每天夜晚老外修復鄉愁的最佳場所。到了今時今日,九重門兒那條幾百米的酒吧一條街,已經是京城夜生活的象徵,是京城夜生活的代名詞。


  「快,快過年了,我,我請員工們樂呵樂呵,那兒,那兒今晚有個通宵晚會,我請大家去、去玩兒……」大概有史以來,蘭姐是第一位慰勞手下還要提心吊膽匯報的老闆。


  唐逸就點點頭,琢磨了一下道:「那行,我也去。」


  「啊?」蘭姐吃驚的抬起頭,紅唇微張,小模樣誘人極了。


  「不行?」唐逸瞪著眼睛,心裡卻有些好笑,有時候覺得和蘭姐在一起真挺有意思的。


  「不是,不是,那,那我去拿車……」蘭姐忙不迭的說,黑面神要跟著去,蘭姐忐忑之下又有些驚喜,能和黑面神「混」在一起,那自然是極榮耀的。


  看著蘭姐風情萬種的踩著貓步離去,唐逸就搖搖頭,拿起電話,撥了小鳳省長的號碼,最近唐逸最關注的莫過於遼東的局勢了。


  「唐逸?大過年的你也不早點休息啊?」小鳳省長聲音有些嘶啞,有些疲倦。


  唐逸忙問道:「怎麼?身體不舒服?」


  「嗯。最近精神不大好。」小鳳省長溫和地笑笑。說:「可能那天晚上著涼了。」


  唐逸心裡就歎口氣。小鳳省長年紀也不小了。過度操勞可不成。


  「有事吧?」小鳳省長問。


  唐逸笑道:「沒事。沒事。快過年了給你拜個早年。」本來想說地話也嚥回了肚子。微笑道:「不早了。你多休息。」


  「新年快樂!」小鳳省長輕笑一聲。「放心吧。我還沒老態龍鍾呢。」


  紅色奧迪TT慢慢停在了唐逸身邊,唐逸又笑著和小鳳省長說了幾句注意身體的話,掛了電話,坐進了副駕駛的位置,車內芬香流溢,使人微醺。


  「我,我開車了啊?」蘭姐小心的問唐逸。


  唐逸就不耐煩地擺擺手,蘭姐細高跟輕踩油門,紅色跑車慢慢駛出。


  京城的「夏蘭女子會所」距離後海胡同區不遠,是一座三層的乳白色建築,夜燈下富麗堂皇,顯得極為奢華。


  會所前停著一輛銀色中巴,從美容院三三兩兩出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士和少女,唐逸看得就皺眉頭,「員工福利?不帶家屬地?」自己單獨一個男人和一堆鶯鶯燕燕去酒吧,傳出去的話也實在不像話。


  蘭姐忙道:「要不,我,我叫她們現在約朋友?」


  唐逸擺擺手,說:「叫小秋來吧。」


  蘭姐就趕快拿出漂亮的水晶手機給胡小秋打電話,胡小秋倒是很興奮,說:「好勒,景陽崗是吧?我馬上到。」


  景陽崗酒吧在九重門兒很出名,是一家演藝性質的酒吧,每晚都有歌手駐台,也從這裡走出過一批國內知名的歌手,號稱「酒吧歌手地黃埔軍校」,九重門兒的演藝酒吧也是全國酒吧歌手眼裡的聖地,很多歌手延續前輩地足跡,為了闖出名堂,成為「北漂」一族。


  今晚的景陽崗酒吧是迎新年搖滾主題,據說是通宵,在閃爍的巨型霓虹下,掛起了一條長長的橫幅。


  紅色奧迪緩緩停下,卻見胡小秋已經站在酒吧門口,正笑著晃手,他穿著黑色皮夾克,小伙子更加帥氣,令唐逸沒想到地是,關荷站在胡小秋身邊,時尚的橘黃風衣,溫婉動人,宛如冬日清荷。


  唐逸下了車,蘭姐自去泊車,胡小秋和關荷走了過來。


  關荷和胡司令、胡夫人一起來北京唐逸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胡小秋能將她帶出來,和唐逸握手的時候,關荷好似怕唐逸誤會,臉紅紅的解釋了一句,「是,是爸媽要我出來散散心。」想來這個聰慧的女人也知道胡小秋那點事瞞不過唐逸。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胡小秋鬼主意倒是多,但如果胡司令知道被利用給胡小秋和關荷創造了單獨相處地機會,會不會氣得爆血管?


  登登登的腳步聲,香風陣陣,自然是婀娜多姿地蘭姐走了過來。


  「夏總,我這都等您半天了!」酒吧檯階上,跑下來一個小青年,熱情的和蘭姐打招呼。


  蘭姐在小青年面前傲氣地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艷表情,「三子,多了幾個人,等散場了跟你結賬!」


  三子眼珠一轉,笑呵呵道:「看您話說地,咱誰跟誰,進,進,沒話說。」


  三子就是曾經鼓動蘭姐囤積化肥的那個侃爺,最近搖身一變,成了景陽崗的股東之一,他見多識廣,口齒伶俐,是三句話就能和人稱兄道弟的自來熟。


  蘭姐蹙起秀眉,「什麼誰跟誰?」


  「是,是,看我這張嘴!」三子笑呵呵的做個請的手勢,頭前帶路。


  吧外火樹銀花,酒吧內燈光幽暗。


  一張張桌子上,一盞盞小小的燭燈豆豆地亮著,稀稀拉拉圍了幾桌客人,朦朦朧朧,互望不見對方的臉。舞台邊的休息椅上,搖滾樂團的歌手有的在補妝,有的在說笑,等待著零點的演出。


  三子給蘭姐留了一張大台,夏蘭的員工來了十幾位,美容師服務員都有,換去工作服後,鶯鶯燕燕,嫵媚少婦和俏麗少女唧唧喳喳的,馬上成為了全場關注的焦點,蘭姐請人是比較注重外表的,精心打扮過的大小美女們倒是各個賞心悅目。


  唐逸自然不會和她們坐一起,要了鄰桌的小台,和胡小秋、關荷坐了,又招呼蘭姐:「夏總,你也坐這桌吧。」


  蘭姐心裡美滋滋的,忙和員工們交代了一聲,說是和弟弟的朋友們去坐,有美容師打趣:「夏總,你弟弟挺好看啊,斯斯文文的,看著就舒服,有對象沒?給我介紹介紹?」


  蘭姐心說想認識黑面神,你再修幾輩子吧,臉上掛笑道:「有了,人家感情可好啦,你呀,就別癡心妄想了!」說話的美容師在京城圈子小有名氣,數次上過美容雜誌,蘭姐平日對她倒也極好。


  蘭姐回頭走向了唐逸幾人的小台,後面女孩子又唧唧喳喳笑鬧起來,不管是什麼工作環境,人事鬥爭都不可避免,自然就有人話裡帶刺的諷刺那說笑的美容師,看似唧唧喳喳笑鬧,隱隱也是刀光劍影。


  「小秋啊,九重門兒這你常來吧?」唐逸笑瞇瞇看向胡小秋,胡小秋呆了下,臉一下漲紅了:「沒有!唐哥,我這是第,第一次來!」關荷有意無意的瞟了胡小秋一眼,胡小秋更是尷尬。


  唐逸也覺得自己好像「壞」了點,就咳嗽一聲,拿起桌上地菜單看。


  「怎麼樣,夏總,哥幾個,喝什麼?」三子親自站在旁邊招呼,西裝革履,倒蠻像個領班。


  「芝華士加蘇打水。」唐逸放下菜單,胡小秋和唐逸一樣,要了杯烈酒,當三子問到蘭姐的時候,蘭姐偷偷看了唐逸一眼,說:「橙汁。」


  三子一愣,詫異道:「夏總,喝橙汁?您不最愛喝咱們吧裡的『藍色火焰』嗎?昨天打電話您還說就喜歡喝瑪麗調的酒,我今天可是特意叫她來加班。」


  蘭姐這個氣啊,瞪了三子一眼,「叫你拿橙汁就拿橙汁,怎麼這麼多廢話?」


  三子也不知道夏總為什麼這麼大火氣,忙笑著說:「成成,您別生氣,我這就給您上橙汁,算我的還不成?」


  唐逸就笑了,轉頭問三子,「藍色火焰?烈不烈?」


  「不烈,我們酒吧調酒師專門為女士提供地甜雞尾酒。」三子陪著笑臉,就算是酒吧的股東,老闆,他也知道做生意要和氣生財,裝孫子才能賺到錢,你比客人還拽的話酒吧早晚得關門。


  唐逸點點頭,「那來兩杯吧。」指了指蘭姐和關荷。關荷小聲道:「唐哥,我喝一點酒頭就暈。


  」


  唐逸笑道:「來酒吧總要喝點酒地,沒事,就喝一杯。」


  胡小秋也笑道:「是啊,喝一杯,聽唐哥的。」


  關荷瞪了胡小秋一眼,但也不好再說什麼。


  蘭姐是海量,以前在鄉下的時候喝個半斤八兩的散白酒都跟沒事人似地,「藍色火焰」,蘭姐琢磨著就算十杯八杯自己也不會上頭,但在黑面神面前,蘭姐可不敢表現出多麼好的酒量,不然在黑面神眼裡,自己可不更「粗俗」了?


  見三子聽了黑面神的話就看自己眼色,蘭姐就點了點頭,三子就笑:「好咧,幾位稍等。」臨走前卻是打量了唐逸幾眼,三子鬼精鬼精的,這時自然看出來這個年輕人才是主導,平日趾高氣昂的夏總在這個年輕人面前好像特別聽話,莫非是夏總的心上人?


  真是不可思議,夏總那眼界高著呢,平時想和她搭訕個哪個不是鬧得灰頭土臉的?看她只對迪迪那麼親熱還以為她是同志呢?三子邊走邊搖頭,對蘭姐,三子還是有些敬畏地,早聽說她在黃海根基很深,聽說黃海市局局長過年時還要給她拜年,來了京城後,更是混的風生水起,「夏蘭女子會所」是京城最上檔次地美容院之一,京城達官貴人的闊太太們自然會識得不少,尤其是夏總能提前半個月知道發改委控制農資產品價格一事,更是令三子見識了夏總地能量,是以平時就算蘭姐呼呼喝喝的,三子從來是笑臉相迎。


  「唐書記,我,我偶爾才,才來一次。」看了眼唐逸臉色,蘭姐小心翼翼解釋。


  唐逸笑著擺擺手,側頭低聲道:「放鬆點,你現在是夏總不是?」話語很低,只有蘭姐聽到,蘭姐恩了一聲,但在黑面神面前週身不自在,又哪裡能拿出夏總的架勢?


  「夏總!」偏偏酒吧裡認識夏總的還挺多,旁邊跑過來一名清清秀秀的女孩子,「藍晶樂隊」的女主唱迪迪,短短的寸頭,黑色小吊帶上衣,帶鎖鏈的低腰牛仔褲,雪白的肚皮若隱若現,迪迪看起來就好像男孩子,是那種野性的美。


  「哦,迪迪。」蘭姐微笑對她點點頭。


  迪迪是很感激夏總地,作為來京城找尋夢想的「北漂一族」,女歌手在酒吧唱歌面對的危險和誘惑更加的多,各種假扮音樂人、星探的騙子,音樂圈內地雜碎,甚至毒品大麻金錢等等誘惑,京城,充滿著希望,但又吞噬著一個個有才華的歌手走向深淵。


  大多數酒吧歌手境況都很艱難,就好像「藍晶」這樣闖出了一點名氣的樂隊,成員月收入也不過萬餘元,景陽崗一晚上300元的駐唱費,是酒吧界的最高標準,還要擔心每天結款守不住錢,當天賺當天花;擔心工作不穩定,沒有酒吧地合同隨時失業;擔心樂隊成員不和,突然解散。


  只有運氣好遇到大老闆,歌手可能會拿到數額不等的小費,這是他們額外的第二收入,而夏總無疑是出手很闊綽地老闆,每次來聽歌,都會塞給迪迪幾百塊小費,當然,迪迪感激夏總,並不是因為她的小費,而是一個月前,一位醉酒的客人調戲她,最後是夏總解了圍,夏總在景陽崗很吃得開,對酒吧老闆三子哥也呼呼喝喝的,聽三子說夏總地道特別深。


  「夏總,我明天請您吃飯啊!您上次幫了我,我還沒感謝您呢。」迪迪略帶著拘束的說,在迪迪眼裡,蘭姐自然是京城圈子裡的大人物。


  蘭姐微笑點點頭,又問:「那個老陳,沒再來糾纏你吧?」


  「沒有,您那麼臊他,他哪還有臉來?」迪迪輕笑一聲,感激的看了蘭姐一眼,「夏總,真謝謝您了。」


  在黑面神面前被人崇拜,當救世主,蘭姐心裡怪怪的,勉強笑道:「這都說多少遍了?快去吧,時間到了。」


  迪迪恩了一聲,就輕快的跑向了她地樂隊。


  蘭姐偷偷瞥了唐逸一眼,見唐逸側頭和胡小秋說著什麼,這才偷偷鬆了口氣。


  從兩人對話唐逸聽得出發生了什麼事,不想蘭姐在外面成了「義氣女人兒,唐逸第一次沒有譏笑蘭姐,雖然蘭姐更多的是為了表現她地虛榮心,表現她的高人一等,但這種鋤強扶弱地方式總比拿著大把錢和那些所謂的「窮人」炫耀來得境界高,蘭姐這個小女人有時候還是蠻可愛地。


  零點整,酒吧內燈光閃爍起來。人們的臉孔時明時暗,時遠時近。沒有開場白,沒有前奏,一帆平地起歌,高分貝音樂蓋過一切嘈雜,客人們恍過神,尖叫起來。


  樂隊架勢十足,男主唱是個光頭,雙手捂著話筒,帶著穿透力的男音充滿滄桑感,BEYOND的《光輝歲月》。


  客人們大聲叫好,這是酒吧歌手最喜歡的氣氛,最怕的就是酒吧內死氣沉沉,客人都在搖色子玩牌。


  唐逸拿起酒杯輕輕抿了口,微微蹙眉,還是有些辣,轉頭看去,關荷也正愁眉苦臉的端著酒杯和胡小秋說著什麼,蘭姐卻是很優雅的品酒,唐逸就莞爾一笑,其實現在的蘭姐,早已不是自己印象裡的蘭姐了。


  電吉他悠揚的長調劃響,迪迪苗條修長的身材走到了最前台,當她略微沙啞的獨特女音響起,酒吧裡爆發出更熱烈的掌聲,女音的《光輝歲月》,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唐逸笑了笑,「嗓子很有味道。」


  關荷也道:「是啊,她唱的真好。


  」只有胡小秋根本沒把注意力放在舞台上,大概人家唱什麼他都不知道吧,在他眼裡,只有關荷一個人。


  今天的搖滾演出酒吧請了三個樂隊,都是酒吧樂隊裡頂尖的,在「藍晶」樂隊謝幕後,另一支搖滾樂隊上台,都是帥哥靚女,勁歌熱舞,其中一名女孩穿得極為暴露,超短裙下一雙雪白的長腿作出各種曖昧的姿勢,劈腿間彷彿能看到她那性感的內褲,酒吧的氣氛彷彿也被點燃,客人都大聲尖叫起來,口哨聲此起彼伏,唐逸微微蹙起眉頭,看了蘭姐一眼,「品位啊,品味!」


  蘭姐乾笑兩聲,也敢接聲。


  關荷卻是有些詫異,唐逸給她的印象沉默寡言,極為沉穩,但和夏總在一起,總覺得唐逸有一些不同,話好像也多一些。


  「藍晶」酒吧的歌手下了台休息一陣後,出來和相熟的客人們飲酒,迪迪自然是第一個走向了蘭姐這一桌,但半路被一微胖的中年人攔下,只好坐到了他那一桌。


  「唐哥,九重門兒越來越亂了!」胡小秋煞有其事地感慨了一句,他這個鬧事的祖宗老氣橫秋的評判,唐逸好笑的點點頭。


  關荷問:「你不是第一次來嗎?」胡小秋語塞,撓著頭,正想說話,那邊「彭」的一聲,好似在為胡小秋地感慨做註腳,尖叫聲中,就見迪迪拿著碎裂的酒瓶指著微胖的中年人大罵,中年胖子抹著眼角的紅色液體,晃悠悠站起來,他的女伴尖叫,幾個男伴則罵咧咧來踩迪迪。


  三子恰好就在附近,忙過去攔住勸說,那邊已經大叫:「報警」「關她進局子」,有一滿臉凶相地小平頭卻是猛地推開三子,衝過來就「啪」的給了迪迪一個耳光,伸手又去迪迪頭髮,三子忙死死抱住平頭,對迪迪喊:「快他媽給我滾後面去!」回頭已經是一臉笑臉,「哥幾個,給個面子,給我個面子!」


  蘭姐呆了下,站起身,又回頭看了唐逸一眼,見唐逸微微點頭,就快步走過去,胡小秋道:「我去看看。」也跟了過去。


  關荷擔心的道:「沒事吧?」


  唐逸笑著擺擺手,「放心吧,小秋會處理。」


  在蘭姐走過來地時候,被迪迪用酒瓶爆頭的胖男人慢悠悠站了起來,他抹了把臉上的酒水,沉聲道:「小蒙,回來。」那邊被三子抱著還不依不饒的朝迪迪身上撲地小平頭才罵咧咧推開三子,指著迪迪道:「媽的,我看你就是活膩味了!」


  三子忙勸道:「東哥,慢慢談,咱們慢慢談,給兄弟個面子。」他倒不是關心迪迪,主要是報了警,今天的晚會就砸了。三子更吩咐了身邊服務員一聲,服務員就小跑到舞台下對舞台上樂隊喊了幾句什麼,音樂和歌聲重新響起,客人們大多又將注意力放在了舞台上。


  「東哥,你說吧,想怎麼辦?」三子笑呵呵的問,被三子稱為東哥的人叫聶東,是音樂圈有名的製作人,圈子裡地人都知道,聶東的社會關係極為複雜,據說他投資地娛樂城養著一批外地人「馬仔」,更牽涉過幾宗惡性鬥毆事件,而他本人又因為熱心參與公益事業,創造的歌曲大多為勵志主旋律,社會形象極好,是音樂界很有名氣地重量級人物。


  三子面對聶東,心裡是膽突突的,這個人,他知道自己惹不起。


  聶東拿著手帕擦臉上地酒水,一臉的微笑,好像沒一絲火氣,看著迪迪,他笑道:「三子,沒事,一點小誤會,迪迪和我的公司簽約了,不滿意合同,就是脾氣躁了點,沒事。」


  三子就哈哈一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東哥您這人大量,別跟小女孩一般見識。」


  聶東看著正和一名穿著時尚的性感女子說話的迪迪,笑了笑,將沾滿酒水的手帕扔在了茶几上,微笑道:「三子,我是和她們計較的人嗎?」


  三子乾笑兩聲,心說你他媽就裝吧,迪迪也倒霉,怎麼就被你盯上了?


  「聶經理,你和迪迪簽的合同有問題吧?」說話的性感女子自然是蘭姐,她已經問清楚了迪迪,原來幾天前,聶東和他旗下音樂公司的星探來酒吧聽歌,看中了迪迪並在第二天和迪迪簽了約,迪迪自然是興高采烈,簽過約,負責包裝迪迪的經理人又帶迪迪去了個飯局,飯局中間經理人則隱晦的和迪迪說,要陪好這位唱片公司的老闆,迪迪自然聽明白了是什麼意思,甩手就離開了酒店。


  今天再見到聶東,迪迪開始是要求解約,聶東則笑呵呵動手動腳,迪迪是野性子,火氣上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了酒瓶就給了聶東一下。


  蘭姐挺喜歡迪迪這個丫頭的,感覺性格挺像年輕時的自己,性子野,敢做敢為,迪迪講完,蘭姐就出頭幫她「談判」。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聶東微笑看了看蘭姐,問三子:「這是?……」


  三子忙笑道:「是夏總,夏蘭女子會所的夏總。」


  聶東就微笑伸出手,說:「夏總,您好。」他對夏蘭女子會所倒略有耳聞,知道是挺高檔的一家美容院。


  蘭姐卻對他伸出的手理也不理,冷淡的道:「聶經理,按照勞動法,不公平的合約弱勢的一方是有權利要求解除地,並不是你合同規定要賠多少錢,我們就一定賠,你不解除合同的話,明天我就帶迪迪去勞動仲裁中心。」在黑面神身邊生活,偶爾聽個鳳毛麟角,卻足以應付很多事了。


  聶東愣了一下,他身後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就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想來是告訴他蘭姐說的沒錯,聶東好奇的看了眼蘭姐,就笑了起來,「那也得人家仲裁中心來判斷合同是不是公平吧?夏總,很多事,還是人說了算,是吧?」


  蘭姐就覺得這人有些幼稚,話說地太透,和平時家裡走動的那些幹部水平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她也不琢磨琢磨現在能來黑面神家走動的都是什麼級別的幹部,蘭姐不屑的看了聶東一眼,「你可以試試。」黑面神同意她管地事兒,那別說面對的是娛樂圈的痞子,就算省長部長想來都不在黑面神話下,蘭姐自然狐假虎威起來。


  看得出蘭姐對他地無視,但聶東性子陰沉,對方這麼篤定,想來就不簡單,是以聶東反而微微一笑,「夏總,合同先不說,今天她打人你怎麼說?」


  蘭姐說道:「那還不簡單?報警,交給警方處理。」說著就拉開精緻手袋的拉鏈,開始翻找名片,說:「記得我有星週刊李總編的電話。」


  聶東又笑了笑,不管這位嫵媚的貴夫人是不是裝腔作勢,今天都不適合再鬧下去,等查清了這個夏總地底細再說。


  聶東就微笑點頭,「夏總,關於解約的問題,我們法律部門研究一下,這樣,咱們下次談?」說著就回頭使個眼色,一大票人跟著他就走了出去,胡小秋皺起眉頭,這個聶東,實在不簡單,是個人物。


  「夏總,我,我……」迪迪抓著蘭姐的手,眼圈紅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旁的三子笑道:「迪迪,你算遇到貴人嘍。」對蘭姐三子更高看了一眼,這個女人太不簡單了,好像什麼都懂。


  「得,得,哭什麼,這個傻丫頭。」蘭姐心裡暖暖的,愛憐的道,「放心吧,沒事,年輕人討口飯吃,不容易。」想起自己年輕時地艱辛,帶著寶兒東躲西藏的日子,蘭姐忍不住回頭看了唐逸一眼,能有黑面神做貴人?自己前世敲穿了多少木魚呢?蘭姐對黑面神地感激漸漸又變成了洋洋得意。


  在胡小秋提議下,蘭姐拉著迪迪坐回了唐逸這桌,幾名美容師過來打聽,蘭姐使眼色,說:「回去說。」美容師們就都坐了回去。


  「夏總,我,我,我不知道怎麼說,您,等我以後闖出名堂……,我知道,我闖出再大的名堂也幫不上您什麼忙,我認您做姐姐吧,不,等,等以後吧……」迪迪紅著眼圈,有些語無倫次。


  蘭姐笑道:「傻丫頭,我知道你不是想沾我地光。」愛憐的摩挲下她地短髮。


  胡小秋坐下後,卻是馬上對唐逸道:「唐哥,那個聶東,我看他不能這麼算完,三子說,這小子涉黑,夏總的安全……」


  迪迪也緊張的抬起頭,說:「那,那怎麼辦,都,都是我不好。」


  唐逸擺擺手,對胡小秋道:「回去給市局劉副局長打個電話,這個事要他辦一辦。」


  胡小秋就嘿嘿笑:「我說也是,辦了他,一了百了。」


  迪迪呆住,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蘭姐,在九重門兒酒吧歌手眼裡好像土皇帝一樣的聶東,人家隨便說句話就辦了?


  蘭姐得意的笑,對迪迪點了點頭,跟在黑面神身邊,真是威風極了。


  唐逸卻是歎口氣,說:「希望能借聶東這個案子淨化下京城娛樂圈的空氣。」娛樂圈一些潛規則由來已久,唐逸也知道各個行業的遊戲規則不是行政命令或者辦幾個人就能扭轉的,但能做點事,還是要做的,初入娛樂圈的新人,還是有一些像迪迪這樣的女孩的,有著美好的理想和願望,但遇人不淑,最後不得不屈服在潛規則之下,漸漸麻木到最後自甘墮落,這個現象不但在東亞普遍存在,西方娛樂圈更為嚴重,只是西方畢竟和東方在性的價值觀上有差異,是以反而沒有媒體大做文章。


  聽到唐逸說淨化娛樂圈空氣,迪迪又是一呆,這人好大的口氣啊。


  胡小秋卻是笑道:「唐哥,那就搞大點,乾脆我再去研究幾個典型。」


  關荷就拽了拽他衣角,心說這個小秋跟著唐主任,怎麼就沒一點長進。


  唐逸也笑著擺擺手:「別胡鬧。」看了眼迪迪,若有所感的道:「這個圈子,不知道幾時才能真正乾淨起來。」


  胡小秋笑道:「唐哥,慎言,您這話傳出去,知道會引起什麼樣的風暴嗎?」


  胡小秋說的沒錯,以唐逸現在的位置,是真的要謹言慎行了,剛剛說的話如果傳出去,馬上會引起軒然大波。


  唐逸知道胡小秋是看自己心情不暢,故意逗自己開心,笑著拍拍他的手,沒有再說什麼。


  ………………………………………………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三十六章 幾家歡喜幾家愁

  說著話。不知道什時候。燈光更加幽暗下來。客人們歡呼尖叫。漂亮的女主持人在台上大聲的帶動大家的情緒。「現在。是對對碰的HAPPY時刻。」


  五綵燈球閃爍。酒吧裡客人紛紛起身尋找自己的舞伴。蘭姐帶來的燕燕那一台自然成了熱點。很快就在男士們的邀請下。一個個下了舞池。


  蘭姐就瞪了三子一眼。這才知道三子滿嘴溜鬚拍馬又給優惠卡又打三四折的一定鼓動自己帶員工來景陽崗參加這個主題通宵party的用意。


  三子好似知道蘭姐這時候肯定要找他麻煩。遠遠混進人群。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蘭姐又偷偷看了唐逸一眼。見唐逸神色如常。心下稍安。


  胡小秋看著舞中舞動的人群。扭轉頭。看了看關荷。又看了看唐逸。憋了好一會兒。終於結結巴巴對荷道:「嫂嫂子。我。咱們去。跳舞?」臉好像有些紅。


  蘭姐小聲好的道:「小秋。你怎麼結巴了?」見唐逸看過來。就忙閉了嘴。


  蘭姐的好卻使的關荷本來拒絕的話嚥回了肚子。忙站起身。牽著胡小秋的手下了舞場。免的被蘭姐看出什麼。胡小秋怔怔被關荷拉著手。心神恍惚。難以自己。


  迪迪很快也和樂隊人進了舞場。桌上只留了唐逸和蘭姐兩人。蘭姐一顆一顆小口吃著紫萄。紅唇紫果又偷偷看唐臉色。擔心唐逸罵她嘴饞。小模樣極誘人。


  盯上蘭姐的客人自然極多。唐逸這桌有兩名男士開始就沒過來相邀,但唐逸和姐遲遲不下場。時間長了。一個個悶騷男們就湊了過來邀請蘭姐跳舞。蘭姐自然一一拒絕。一個風度翩翩的小青年被蘭姐拒絕了還不死心露迷人的微笑:「小姐如果您跳的不好也沒有關係。我是舞蹈學院的師。我保證您和我下場後會成為舞場中最耀眼的女士。」


  姐不屑的撇撇嘴:「舞蹈老師?那就是職業小白臉了。」


  男青年笑容僵住。不想這看起來蠻高貴的少婦說話這麼不客氣。訕訕的笑了笑。調頭離去


  唐逸卻是笑道:「跳就去跳。沒什麼。」


  蘭姐忙搖頭。更解釋道:「我。我從來不和他們跳舞。」


  但僧多粥少何況,蘭姐在外人眼裡自然是香餑餑,來邀請蘭姐的人絡繹不絕。唐逸微微皺起眉頭,蘭姐見唐逸臉色不快。忙道:「我。我去外面車上等。我。我和三子要個口罩戴上。別人問就說感冒了。他們。他們就不來了。」又極快的將手裡的小葡萄粒塞進嘴裡。就準備去借口罩。


  唐逸莞爾。看了蘭姐一眼。站起身道:「走吧。下去和我跳。」


  「啊?」蘭姐驚訝極了。剛剛含在兩片紅唇間的葡萄吧嗒掉在了桌上。


  唐逸看她模樣就一子氣。皺眉道:「還不快起來?」


  「啊。啊。」蘭姐忙站起身。唐逸自不會伸手相邀。而是大步走向舞池。蘭姐就小跑跟在後面。剛剛進了舞池。唐逸轉身。蘭姐就忙收住腳步。傻傻看著唐逸。


  唐逸心裡就有點後悔。但已經到了舞池中。只的伸手抓起蘭姐的手。另一隻手攬住了蘭姐的腰肢。柔嫩的小手。軟綿綿的腰肢。抓在手裡極為愜意。


  舞曲悠揚。在唐逸帶動下蘭姐生硬笨拙的邁動著細高跟。心裡怕的要死。就怕踩到唐逸的腳。抬頭間。黑面神充滿威嚴的臉就在眼前。蘭姐有些眩暈。驚怕之下柔軟體微微顫慄。只覺每一秒都是煎熬。恨不死過去算了。


  在外人眼中。卻是見到穿著黑色緊身皮衣皮褲。婀娜多姿的性感尤物被男人緊緊摟在懷翩翩起舞。小尤物那精緻的細高跟邁著性感的舞步。迷人身段風情萬種。可不知道多少人在羨慕唐逸的艷福。


  雖然隔著冬衣。但蘭姐皮衣質感極柔。就好像她軟綿綿的身子。抓著蘭姐滑膩的小手。感受著懷裡性感體的柔弱無骨。聞著那淡淡的花香。唐逸漸漸回想起醉時在蘭姐身上縱橫馳騁的場面。那雪白如綿的體。壓在上面是那麼的愜意。令人忍不住想用盡全身力氣。將她盡情蹂躪。壓在蘭姐身上。好似能激發男人最原始的野獸般的征服慾望。其軟如綿的身子。是那般的銷魂。


  唐逸身子漸漸有些發熱。攬著蘭肢的手不自覺緊了緊。蘭姐自然感覺到唐逸身上某一點的變化。她卻是嚇的花容失色。很小聲的。結結巴巴的問:「唐。唐書記。我。我是靠您近一點。還是。還是離。離您遠一點?」


  黑面神有了生理反應。蘭姐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要黑面神再舒服一點的話。自然是自己貼近他。取悅他。但黑面神是什麼人?說不定現在就為有了生理反應生氣呢。自己貼過去。這不找罵嗎?


  唐逸本來確實有些懊惱。自己的自控能力未免太弱了一點。但突然聽到姐結結巴巴的話。唐逸心下一陣好笑。再看蘭姐嚇的要死的神態。唐逸更覺好玩。鬼使神差的就側過頭。在她雪白的俏臉上親了一下。


  「啊。」蘭姐低聲驚呼。又急忙用嬌艷小手摀住了嘴。呆呆看著唐逸。


  唐逸其實比她還驚。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邪似的去親了她一口。唐逸有些尷尬。正撓頭。蘭姐舞步錯亂。細高跟就踩在了唐逸的腳背上。


  「啊。」見唐逸皺眉忍痛。蘭姐;點嚇死。失聲尖叫起來。


  唐逸這個火大啊。皺眉道:「喊什麼?。」


  「沒。沒。」蘭姐慌亂的搖頭偷偷看了眼唐逸的腳背結巴巴道:「我。我。我幫您揉揉看看看。」


  「不用。」唐逸瞪了她一眼。隨即就放開了她的身子。說:「走吧。」回身走向休息區的桌位。蘭姐哦了一聲。急忙乖乖跟上就好像聽話的小媳婦兒低著頭。嫵媚動人。


  初一時節一場大雪沸沸揚揚從天而降。京城銀裝素裹異樣妖嬈。


  正月時期,自然忙得要命。他的人際網絡越發龐大。新年假期短,每天要去哪一家。整個正月期又要去哪些人家走動。這些。都是需要仔細思量的問題。


  小妹懷了身孕。雖剛剛五六個月並不影響走親訪友,但唐知道小妹最是不喜去應酬。有了這個因子就叫她好生在娘家休息,拜年訪友的事就自己辦了。


  初五晚上。唐逸接到了二叔的電話。好像有要緊事商量。只好打亂自己的安排來到了小明湖別墅區。小明湖湖畔彷彿穿上了一層雪白的厚厚絨衣。又彷彿晶瑩剔的童話世界。風景極好。


  大院門口荷槍實彈的武警檢查過唐逸的證件。敬禮放行。


  京城小明湖的荷花西苑常委院。有二十幾棟別墅。錯落有致的蜿蜒在小明湖畔。唐萬東的1號樓座落在半月形小湖的月芽頂端。


  「嬸兒。


  」進了小院。唐逸笑著和二嬸打招呼。二嬸雖然五十多了。但大戶人家出身。氣質高貴。注重保養。臉蛋白嫩嫩的看不出有什麼皺紋。宛如三十幾許的麗人。她和保姆一起迎出了院子。見到唐逸滿臉喜容。接過唐逸手裡的包。親熱的領唐逸進屋。邊走邊笑:「小逸。你可是越來越帥氣了。比二十多歲的時候還精神。」


  唐逸知道。二嬸拿獨女欣欣當心肝寶貝疼。唐欣又最聽自己的話。結了婚後。自己又安排劉曉樓回了京城。加之唐欣大概在家裡時常誇自己這個三哥。隨帶著二嬸對自己特別親熱起來。何況自己是唐姓三代的獨苗。事業蒸蒸日上。二嬸對自己轉變態度也在情理之中。記的前世。二嬸可沒對「自己」這麼好過。


  不過人與間的關係就是這樣。想收穫。就要有付出。就算親人。自己好似驢子一般倔強。只知道考慮自己的感受。考慮所謂的抱負理想。那憑什麼要求人家無條件的疼你愛你?


  唐逸知道二嬸多少些勢利。但不會改變唐逸對二嬸的尊敬和喜愛。


  但二嬸現在表現的有些過。倒令唐逸有些不好意思。進了客廳。二嬸還拍了拍唐逸的肩頭。好似唐逸上有落雪一般。「小逸。外面冷吧?」


  唐逸笑道:「還行吧。今年又是暖冬。」


  客廳沙發上。唐萬東正和一名風度翩的中年男人聊天。見唐逸進來。唐萬東和那中年男人微笑起身。唐萬東微笑招手。「小逸。來。給你介紹下。市裡的龐市長。」


  各省的重量級人物。唐逸大多認真研究過。履歷情都有所涉獵。京城和南京的幹部班子。更是唐研究的重點。龐市長就是京城非常委裡排名第一的副市長龐立文。五十出頭的年紀。精明強幹。他進入京城領導班子是極早的。但當初京城幫和皖東係爭權失敗。京城班子大換血。他雖然沒有沾上。但政治前途不可避免受到影響。十來年過去了仍在原的踏步。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般大的政治風波後。他一直沒有靠邊站。仍然活躍在京城政壇。又何嘗不體現了他的老辣?


  握手的時候龐立文的力道不輕不重。微笑看著唐:眼神很親和。令人如沐春風。「唐主任。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唐逸微笑點點頭。龐立文分管城建。去委裡的機會很多。唐逸和他見過幾次面。


  「去書房談吧。」唐萬東做了個有力的手勢。走在了最前面。


  書房古香古色。藏書極豐。書櫥裡幾本發黃的線裝書據說是千金難求的絕版。龐立文站在書架前。嘖嘖稱奇。唐萬東笑道:「圖書館老李找我幾次了。正準備捐了它。」


  圍著檀木小桌坐了。唐萬東笑道:「立文你不好下棋嗎?和唐逸比劃幾盤?」


  龐立文笑著推辭。「下次吧。今天有點晚。坐一會兒我就走了。」


  唐萬東微微點頭:「嗯,那就下次。」


  唐逸笑了笑,看出二叔對龐副市長是很親厚的。二叔來京城一年半了。在京城的一系列動作,真正顯出了二叔的手腕。不似在嶺南時頗多肘。二叔在京城大刀闊斧,新的京城幫已經漸漸成形。想來龐副市長也是二叔很看好的人。政治生命的第二春已經不遠。


  如同龐立文所說的一樣。他和唐逸閒聊一兒就起身告辭。雖然短短十幾分鐘。唐逸也感覺到這人不簡單。對於城市建設古跡保留等內容的言談倒好像這面的專家。學術性很強。龐立文走後。唐逸就略帶詫異的問:「二叔他是學建築出身?」


  唐萬東笑著擺擺手,「這人啊好鑽喜歡和專家學者們虛心教。這幾年啊聽說翻爛很多學術大磚頭的巨著。這也是他的道吧。」


  唐逸微微點頭。明哲保身之道。危牆之下。用鑽研學問躲開各種政治角逐。不但在京城複雜的政治環境中生存下來。反而因為他的中立學術立場。地位得到了進一步鞏固。


  「二叔。你想用他?」現在和唐萬東聊天。叔侄倆可說開始推心置腹了。沒了那麼多彎彎道道。


  唐萬東點點頭。「和那邊溝通過。老人家的意思是。賈漢森下地方。從市裡調人進你們委。我準備推薦龐立文。你看呢?」


  二叔說的那邊。就舅爺那一邊。唐逸早就察覺出委裡可能會有些變動,不想賈副主任是真的要走了。而且裡面怎麼又有了舅爺那一邊的影子?


  唐逸拿起茶杯。輕輕喝了口茶水。沒有吱聲。雖然和自己鬧了點不愉快。但賈主任很快就提拔了張守來修補裂痕。調走不調走他。唐逸倒是沒什麼意見。只是覺的舅爺主動出擊的行事風格不似他的作風。


  二叔似乎知道唐逸的疑慮。笑著拍拍唐逸的肩膀。「有幾個部門可會動一動。有人下。就要有人上。這是正常規律。」


  唐逸微微點頭。看來是針對東新一輪的博弈。一些部委班子換血。唐系自然要從中謀的利益。


  二叔又笑這個賈漢森。「我對他沒什麼好感。」


  唐逸就笑了。說:「這一點,我和二叔有共識。」


  唐萬東也笑。拿起杯。輕輕抿了一口。


  唐逸的手機響起了音樂。唐逸拿出來看了看號。是市局的劉若明副局長。微微一怔。接通了電話。


  「唐主任?是唐主任吧?」劉副局長聲音低沉有力。他是軍人出身。是通過胡小秋的關係結識唐逸的。


  「劉局。是我。哈哈。過年好啊。」唐逸走親訪友的名單上自然沒有劉局長。甚至電話問候他都排不上號。倒是在短信拜年的名單裡。當然。短信拜年是由田野一手來辦的。


  「好。新年好。」劉局笑呵呵寒暄。或許他知道唐逸肯定很忙。就馬上道:「沒什麼事。就是想給唐主任拜個年。那什麼。沒事我就掛了。」


  唐逸笑道:「別。聶東那個事。怎麼樣了?」唐逸自不會是真的關心聶東的案子。尤其是二叔面前。自己如果整天關心這些「小事」未免顯的不務正業。但人家主動打來電話。唐逸自然不會三兩句就收線。借聶東的案子多和他聊幾句而已。


  「放心吧唐任。局裡成立了專案組。這麼一查。問題挺多。市局一定會辦好這個案子。一個公眾人物。應該知道走錯路會給社會造成的惡劣影響。」


  唐逸自然知道。不管東背後有什麼樣的關係。但市局高層的批示。專案組鐵定雷厲風行。說情的走關係的少不了。但多半也夠不到劉局長。對於公眾人物。公安機構一般是出於社會影響的考慮,對他們的處理才更加謹慎一些。但如果鐵了心辦他們。娛樂圈子所謂的公眾人物,在劉局長這個層次的幹部眼裡都和螞蟻沒什麼區別。


  唐逸微笑道:「新年期間還案組的同志們辛苦。劉局你可要多慰勞大家。」


  劉局長微微一笑。「該的。這是我們的本職工作嘛。」


  掛了電話。唐萬東道:「劉若明?」


  唐逸微微點頭唐東就不再問說:「走。去吃飯。」


  跟在唐萬東身後出了書房。唐逸心裡還在琢磨。對於劉局長來說。大概就是希望二叔能多念叨幾遍他的名字吧。而自己就算在鎮幹部階段也沒太在意上級看法。這就是起點不同造成的自己和基層幹部思想上的差異吧。


  餐廳裡。唐逸剛剛進去香風面。就被人迎頭摟住了脖子。「三哥。想死我了。」唐欣嬌艷動人。親熱的抱著唐逸脖子。看樣子想親唐逸一口。唐逸好笑的推開,「老實點。」唐欣這段時間經常出差確實好久沒見了。唐逸也很想她。


  二嬸笑罵道:「這孩子以前的靜勁兒哪去了?越大越瘋。」


  唐萬東坐在長長的餐桌正首。看著唐欣嘻嘻哈哈的和唐逸勾肩搭背。也難得露出笑容。在唐欣面前。他可是個異常厲的父親。


  「三哥。我坐你旁邊。」本來二嬸是按規矩,將唐欣的座位安排在她的旁邊。唐欣卻拿著碗碟。笑孜孜跑了對面唐逸身邊坐下。


  唐萬東看了唐欣一眼。說道:「小逸給你買了輛車吧?小小年紀就知道虛榮。」


  本來興高采烈的唐欣就低下了頭。不說話。


  唐逸看的暗笑。二叔是極疼唐欣的。但偏偏不知道怎麼和女兒溝通。往往二叔一開口。就惹的唐欣心情不好。


  二嬸嬌笑道:「別聽你爸的。媽還想你哪天帶我去兜風呢。那輛車可真漂亮。」


  唐欣點點頭。低頭扒飯。


  唐逸則拿起酒。幫二叔倒了一杯。笑道:「二叔。欣欣回家就被你罵。再這樣下去。她可不敢回娘家了。」


  唐萬東道:「回什麼娘家。還不是來看你的?知道你來了。馬上跑了回來。平時也沒見她有時間回家看看。和劉曉樓去寧北.....」頓了下。唐萬東就不再說。


  唐逸就撓撓頭。二叔終究也是凡人。竟然吃起親家的醋了。忙拿起酒杯敬二叔酒。笑道:「那也是欣欣懂事。寧北風沙大。女孩子可不喜歡去。」


  唐萬東微微點頭。起酒杯和唐逸輕輕碰了碰。呷了一小口。


  唐欣吃著飯。不時偷偷瞥老爸一眼。唐萬東見愛女可憐巴巴的。終於不忍心。說道:「你的工作飛國外。營養跟上吧?經常倒時差最傷身。注意調理。」


  唐欣點點頭。心裡暖暖的。


  唐逸和二嬸對望一眼。眼中都有了笑意。


  第三看守所的會客室。古月看著桌子對面被剃成大光頭的聶東。眼圈一下就紅了。伸出手抓起聶東的手。顫聲道:「你。你沒事吧?」


  古月是聶東的愛人。聶東小十來歲。曾經是國內最著名的女歌星之一。去年結婚後漸漸淡出公眾視野。穿著淡紅披風的她漂亮迷人。還是如昔日那個經常上封面的玉女歌星一般精緻。就好像瓷娃娃。


  本以為婚後相夫教子可以過中的美好生活。誰知道晴天霹靂。大過年的愛人突然被抓進了看守所。


  聶東笑著搖搖頭。「沒事。」看了古月幾眼。說:「外面的事不好辦?」


  古月咬著嘴唇點點頭。「乾爹。乾爹說。市局高層有人在關注。下面的人作不了主。東哥。是不是的罪人了?」


  聶東笑容慢慢淡去。「乾爹都沒辦法?」


  古月鼻子酸酸的。低下頭。不說話。


  聶東就歎口氣。「月兒。你這樣。後海附近的夏蘭女子會所你知道吧?那兒的老闆姓夏。我呀。看架勢就折她手裡了。你去找找她。看能不能想想什麼辦法。別急。先和她打好關係。我這案子一時半會判不了。」


  古月連連點頭。說:「我。我知道了。」抬頭看了聶東一眼。眼圈又紅了。


  聶東苦笑道:「月兒。京城的水。深著呢。」到現在。他才算真正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看著一向心比天高的愛人現在的落寞。古月小聲抽泣起來。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三十七章 陳大炮(上)

  寬敞明亮的書房,謝文廷默默喝著茶,俊逸的臉上是透的淡然。


  坐在圓桌對面的是一位微微有些禿頂的中年人,他微笑著放下茶杯,說:「唐逸,還不是得乖乖的來寧西給你表功?都說他會謀事,你可是給他上了一課啊!」


  謝文廷笑了笑,沒有接口,對面的中年人是他在寧西最得力的盟友,孔來恩,也是管滬生在寧西時一手提拔起來的,歷任寧西梁州市市長、市委書記,省委常委、甘州市市委書記,孔來恩能力是很強的,梁州市在他任上用某中央領導的話說就是「成為花園一般美麗的城市」,在西北各個城市中獨樹一幟,而最近又有風聲,他將會調任省委組織部長,中組部考察組好像很快就會下來對他考察。


  「唐逸來了寧西,我看,把陳大炮拿下來歡迎歡迎他?」孔來恩微笑著說。


  謝文廷搖搖頭,說道:「來恩,現在是你的關鍵期,一些事還是要注意一些。」孔來恩雖然有些浮,但只是表面給人的印象,實際他能力很強,辦事四平八穩,很得省委江書記看重。


  孔來恩愉快的笑起來,「我說說罷了,想動陳大炮,還用等到現在?」頓了下又笑道:「不過看到唐逸捏著鼻子來給你添彩,還真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謝文廷笑了笑,「都是工作嘛。」


  新年剛過,唐逸就帶領工作組下寧西,視察寧西天然氣項目,央視、寧西電視台都進行了報道,唐逸自然對寧西天然氣項目給予了很高的獎,盛讚了該項目的前景以及對西北地區展的影響。


  謝文廷拿起茶杯,好似不在意的問了一句:「唐逸去了秦成業那兒?」


  寧家二姑爺去年年初調任甘州市市長,他在州擔任過副市長,當時是很被排擠的,後來又調寧西一個偏遠小市任市長、市委書記,再次回甘州時,秦成業已經今非昔比,這一年多很是和孔來恩掰了幾次腕子,雖說孔來恩佔據了絕對優勢,但聽說寧副主席對這個妹夫很看重,甘州幹部自然而然就有人站在了秦市長一方,孔來恩對他也是很忌憚的,而現在孔來恩可能調任省委組織部長的消息傳出後,秦成業更成了甘州市委書記的有力競爭。


  聽謝文廷問起,孔來恩微微點頭,「陳大炮也在,我看是給秦成業出道道呢吧,省裡也有聲音準備上秦成業,我看這個人還不行,需要再鍛煉鍛煉。」


  謝文廷微微點頭,又拿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


  夜幕降臨,外面又刮起了風,初春的甘州風沙極大,在街上轉一圈,回到家裡往往就滿頭滿身地沙子。


  看著寧二姑圍著紗巾進了客廳,連聲抱怨著鬼天氣,唐逸就笑著對秦成業道:「姑父,這幾年可苦了我二姑了。」


  秦成業也輕輕歎口氣,看著寧二姑俏麗的身影,眼裡滿是溫情,「是啊,苦了她了。」想來,想起了寧二姑當初不顧家裡的反對,義無反顧的和他走到了一起,在西北這些年忍受著惡劣地環境,一直默默支持著自己,親情和愛情,寧二姑選擇了後者,但秦成業知道,她是多麼痛苦,有時候早晨醒來,枕巾都被淚水打濕,每當那時候,秦成業只是默默幫她換過枕巾,但秦成業一直告訴自己,為了愛人,也一定要做出些成績,現在雖然年紀大了,秦成業少年時略帶幼稚的心願卻從沒改變過。


  「來吧,小逸,嘗嘗,我們甘州正宗的無骨雞。」寧二姑去廚房忙活了一陣後,端上了一盤脆黃的雞肉,切得整整齊齊地,澆汁後紅色尖椒、綠色油菜點綴其間,令人食指大動。


  唐逸笑著,伸手抓了塊雞肉塞進了嘴裡,吃相難看也顧不得了,二姑冒著風沙上街就是為了買自己剛剛提了一嘴的無骨雞,唐逸心裡暖暖的,每次見到寧二姑,總能感覺到濃濃地親情,或許是因為寧二姑和寧家割裂太久,將自己這個寧家女婿很自然的看成了家人,或許寵愛自己,就像在疼小妹吧。


  寧二姑滿臉慈祥的看著唐逸,在她眼裡,唐逸並不是什麼部委高官,只是自己最喜歡的侄女的愛人。


  陳達和呵呵一笑,也抓起一塊嘗了口,笑道:「好,好啊,這個店的正宗。」


  寧二姑嫣然一笑,索性又去拿了酒,置辦了幾碟小菜端上來,說:「你們邊喝邊聊。」


  酒是五糧液,醇香辛辣,陳達和給唐逸和秦成業面前的酒杯都滿上,就大咧咧張羅著乾杯,唐逸笑道:「你倒不客氣。」


  「和老秦我客氣啥?」陳達和晃了皇大腦袋,唐逸也拿他沒辦法。


  唐逸拿著酒杯和秦成業輕輕碰了一杯,抿了口就放下了酒杯,「姑父,孔來恩好像要動一動,你呢,有信兒了吧?」


  秦成業笑道:「我看沒什麼希望,不急,慢慢來。」


  陳達和就皺眉道:「孔來恩這小子,一直和老秦不對付,他能順順當當讓老秦上?那小子想提焦軍,謝文廷肯定也摻和進來了。」


  唐逸和秦成業都對陳達和的直來直去習以為常,唐逸皺起了眉頭,「焦軍?」


  「嗯,那個花園城市的市委書記。」提到花園城市,陳達和不屑地撇撇嘴。


  唐逸點點頭,這裡面肯定是有謝文廷的影子了,焦軍上甘州市委書記,謝文廷又多了一個臂助。


  「我看啊,就直接把孔來恩拉下馬,叫他整天在謝文廷屁股後面轉悠,看他我就一肚子氣。」陳達和對孔來恩是很苦大仇深的,聽說孔來恩提到自己,總是用不屑的語氣稱呼自己為「陳大炮」。一些話自然而然會傳進陳達和耳朵裡,提起孔來恩,陳達和就咬牙切齒。


  唐逸笑著拍拍陳達和肩膀,以陳達和的作風,很多重量級人物看不起他很正常,大概會以為陳達和只是給自己溜鬚拍馬才能一路躥升吧。


  「唐書記,我把孔來恩搞下來怎麼樣?」陳達和抬起大腦袋,看著唐逸,幾分認真幾分玩笑,倒是令唐逸微微一愕,拿起茶杯,沒有吱聲。


  從江書記辦公室出來,李秘書正在整理文件,孔來恩經過他身邊時輕輕拍了拍他肩膀,和善的一笑,李秘也微笑點頭。


  出了秘書室,孔來恩的手機震動起來,孔來恩拿出電話,看看號,接通,微笑道:「敬忠,有事吧?」


  打來電話的是趙敬忠,甘州監獄黨委書記、監獄長。


  趙敬忠此時正站在辦公室裡,皺眉看著牆角的電視,電視屏幕定了格,一前一後兩個男人正從一間房裡走出,走在前面的男人,穿著囚服。


  這是監獄裡地一盤監控錄像,畫面上兩個男人,一個是十年前因為縱火案關進來的原梁州市建委副主任項榮,另一個則是州監獄副監獄長殷守。


  項榮,孔書記有過指示,要注意他的一舉一動,趙敬忠沒有問過原因,只是忠實的執行著孔書記的命令,他私下裡也思量過,或許自己的前任劉監獄長也得到過孔書記同樣的指示吧,趙敬忠也知道項榮好像是孔書記在梁州時的得力干將,只是因為拆遷市中心的貧民窟,竟然因為遲遲和居民們談不攏條件,縱容房地產商縱火,雖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影響是極為惡劣的,同樣這一把火,也燒出了一個美麗地花園城市,趙敬忠有時候琢磨,可能孔書記多多少少對項榮有些感激吧,沒有項榮的這把火,梁州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完成市中心地改造,只是這份感激不能宣之於口而已。


  今天早上,趙敬忠無意中聽獄警說,這些日子項榮和殷副監獄長走的很近,殷副監獄長也很照顧項榮,趙敬忠調來這幾天地監控錄像,果然現了一盤錄像裡,殷副監獄長和項榮親熱的從他地辦公室走出來的鏡頭。


  雖然不清楚事情原由,但趙敬忠覺得還是和孔書記打電話匯報一聲的好。


  孔來恩聽到趙敬忠的話,臉色就沉了下來,項榮,是他心裡的一根刺,時時攪得他寢食難安,有時候,他很想拔去這根刺一了百了,但他又知道,很多事不能越陷越深。


  孔來恩語氣沒有露出一絲異樣,只是很平和的道:「你和他說,和項榮說,就說我知道了。」


  趙敬忠猜測著孔書記這句「我知道了」是什麼意思,嘴上笑著說好。


  掛了電話,孔來恩已經來到了電梯前,等著電梯的三兩幹部都熱情的和他打招呼,孔來恩微笑點頭,看起來比平時更加親和。


  ……


  甘州酒店頂樓地小餐廳,穿著紅制服的漂亮女服務員輕快的穿梭在各個包廂間,女服務員個頂個的水靈,能來頂樓服務,都是經過千挑萬選地,並且有政治審查這一項,而頂樓的待遇也要比下面高出一個檔次。


  房裡,陳達和瞪起了牛眼,「老殷,你耍我是吧,媽的前幾天怎麼說的,給我拍胸脯說孔來恩和縱火案有關,現在又沒這碼事了?」


  坐在陳達和對面地正是州監獄殷守副監獄長,他很清楚陳達和的脾氣,苦笑道:「陳廳長,我當時就那麼一說,誰知道您還認真了。」


  陳達和拿起酒杯咕咚灌下去了一大口,瞪著殷守,瞪得殷守心裡就有些毛,陳達和是有名的火爆脾氣,行事肆無忌憚,一身地痞氣,傳聞他和寧西黑幫關係密切,更曾經利用寧西黑幫解救境外人質,這樣秉性的一個人起火來,還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麼事。


  「是項榮改口了是吧?」陳達和瞪著殷守,殷守不自覺就點點頭,隨即歎口氣,說:「是,他說那天和我說的話是喝多了在說胡話,我再怎麼問,他都不吱聲了,後來乾脆和我說,再騷擾他他就向監獄長投訴我。」


  陳達和咬牙道:「媽的,肯定是被孔來恩這王八蛋知道了。」


  殷守嚇了一跳,他在省監獄管理局鬱鬱不得志,偶然機會下搭上了陳達和的線,很快就被任命為州監獄(原省第一監獄)副監獄長,完成了主任科員到實職副處的三級跳,一直以來他自然把自己當成了陳達和的人,而項榮家境富裕,家人上上下下打點,在監獄裡項榮也是有吃有喝,和獄警稱兄道弟,聽


  外面很有些關係,幾個正副監獄長對他也是另眼相值班,無意間和項榮聊了幾句,當時項榮喝高了,說什麼州市委書記孔來恩和他是過命的交情,殷守問了幾句,項榮又說什麼自己坐牢是為了孔書記的前途等等,殷守也沒在意,當笑話般和陳達和講了,誰知道陳達和就叫他再和項榮談談,談了幾次,項榮矢口否認自己說過那些話。


  殷守也是大大鬆了口氣,他不知道陳廳長和孔書記有什麼過節,但他可不想摻和進來,不然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地,殷守更後悔和陳廳長提項榮的醉話,鬧起來的話怕是自己會被沾上。


  看到陳廳長又瞪起了眼睛,說事情可能被孔書記知道了,殷守心砰砰亂,陳廳長好像在北京部裡根基很深,鬥不過孔書記拍拍屁股走人就是,自己可是一家老小都在州,說不得就要殉葬。


  正悔的要命,陳達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老殷,安排我和項榮見個面,時間越快越好。」


  殷守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忙道:「這,這不好吧?不合規矩,我,我怕……」


  陳達和皺起眉頭,「就這麼著吧,你安排,過幾天我給你打電話!」說著就站起身,走出了包廂,看著陳達和背影,殷守苦笑不已,攤上這麼一位領導,還真是要人的命。


  ……


  甘州酒店豪華套房的大屏幕液晶電視裡,州市台綜合頻道正播報州新聞,西部開辦常務副主任、國家展改革委副主任唐逸,寧西省省委書記江明石等領導視察寧西天然氣能源化工基地的建設情況。


  電視屏幕上,是唐逸的講話片段,「寧西天然氣化工基地的建成,將會推動西部地區精細化工、化工、化工新材料、硫磷化工等項目地協調展,加速西部地區的資源整合,對西部經濟地展將起到極大的促進作用」


  看著屏幕,唐逸就笑,自己講地「質量是重中之重,安全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要求他們把好「安全關」地講話就不見報道,這也是地方台地特色了,報喜不報憂。


  「書記,這個化工基地真有那麼好?」側座沙上,吳鳳娟笑孜孜的問唐逸。


  唐逸笑而不語,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李良,笑道:「你們夫妻倆現在是並肩作戰啊!」


  李良有些尷尬的笑笑,他拿自己地愛人也沒有辦法。


  唐逸還在黃海的時候,將李良提拔為副市長,而吳鳳娟則被安排為市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而唐逸走後,吳鳳娟很快就厭倦了這個為領導跑腿的差使,她也知道這個位子看似顯赫,距離市委常委、市委秘書長似乎只是一步之遙,但以她的能力和資歷,是無論如何進不了黃海常委班子地,這個陞遷的最佳跳板對她來說沒多大實際意義,索性走動了一下,她也算是本事,不久就調任市經貿委主任,成為市直部門中最重要部門之一的一把手,自得其樂地去經貿委做起了她的土皇帝。


  李良率領經貿考察團來西北幾省考察,吳鳳娟是副團長,不想就與唐逸撞了車,夫婦兩人又上演婦唱夫隨,李良和吳鳳娟遇到老領導,都有些尷尬,因為唐逸以前將吳鳳娟調來調去,就是不想市委大院傳出「夫妻店」的閒話。


  吳鳳娟聽唐逸半玩笑半認真的調侃,忙笑道:「書記,這都賴我,以前吧我為您服務,怎麼苦怎麼累都心裡也甜,自從您走後,我是怎麼想怎麼心裡不是滋味,笑容也少了,領導看我也不滿意了,這才把我發配邊疆,我對不起您的栽培,要罵您罵我!」


  吳鳳娟巧舌如簧,小馬屁拍得恰到好處,明明知道她是拍馬屁,也讓人聽得舒服。


  唐逸自不為所動,皺皺眉,吳鳳娟心裡就忽悠一下,不敢再說下去,乖乖的閉了嘴。


  唐逸看了眼李良,笑了笑道:「工作還順利吧?日倫對你怎麼樣?」


  唐逸能問出這句話,就擺明沒拿李良當外人,李良心裡一陣激動,點頭道:「馮市長對我挺好,嗯,挺好。」其實馮日倫因為討厭吳鳳娟的一些作風,對李良隨帶著也看輕了,如果李良不是唐逸一手提拔的,怕馮日倫早就重新調整他的工作了。這些情況,李良自不會和唐逸說。


  吳鳳娟皺了皺眉頭,心裡埋怨李良不懂得抓機會,這個時侯還不趁機告馮日倫一狀?但她知道自己來說地話沒什麼份量,說不定還招致唐逸的反感,也只好閉嘴不言。


  唐逸微笑點點頭,其實黃海的很多事,他都知道,周文凱和馮日倫斗的厲害,馮日倫「對唐書記的老部下不看重」自然會傳進唐逸耳朵裡,而李良自然是傳話的那一邊常常引用的例子,畢竟李良在督察室時,是唐逸最得力的幹部之一。


  端起茶杯,唐逸抿了口茶水,微笑道:「李良,現在部委進行人事調整,準備挑選一批有基層工作經驗的幹部進來,你有沒有興趣?」


  李良一呆,隨即就笑道:「我,我就怕不夠格。」


  吳鳳娟緊張的心都提嗓子眼了,進部委,那可是地方幹部夢寐以求地好事,打著燈籠都難找,聽到李良的回答吳鳳娟就一陣生氣,一點氣魄都沒有,唐書記還怎麼用你?


  唐逸笑道:「夠不夠格要組織考察才知道,這個事兒,你先有個底,我就是起個推薦作用,最後能不能上來,還是看你自己。」


  唐逸話說地客氣,實際上他早對李良有了安排,國務院幾部委調整人事,唐萬東打電話徵詢過唐逸意見,問他有沒有正司級幹部推薦,說是建設口。雖然唐逸不知道是建設部哪個司局,但留給自己的唯一一個名額,想來是差不了,唐逸左右思量過,最後就圈定了李良,李良很是謹小慎微,但該狠辣時也絕不手軟,容忍吳鳳娟種種流言地堅忍,也令唐逸相信他能在建設部站住腳。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三十八章 陳大炮(下)

  唐逸又看了眼李良。微笑道:「你們夫妻倆怕是過分居的生活了。」


  李良微微點頭。


  吳鳳娟嬌笑道:「不怕。我服從書記的安排。」心裡卻在琢磨。不知道李良會進什麼部門。又會安排他什麼職務。不想來最不濟也會是排名一二很有實權的副司長。


  唐逸卻已經笑著對李良道:「可能會由你主持房地產市場監管的工作。你多瞭解下這方面的資料。不要臨時抱佛腳。」


  吳鳳娟心裡就是一動。唐逸的話無疑暗示李良將會成為獨擋一面的司局一把手。房地產市監管?不管是部委哪個部門。這都是份量很重的司局了。


  「書記。你放心吧。」李良話不多。但他說出要逸放心的時候,唐逸往往就很放心。唐逸微笑點點頭。


  李良和吳娟告辭後。唐逸關掉了電視。走到落的窗前。看著外面星星點點的城市夜景。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門被輕輕推開。胡小秋急匆了來。


  「怎麼樣?」唐逸頭微笑看向小。


  胡小秋將手裡的一傳真遞了唐逸。撇撇嘴道:「國安的人。」


  唐逸接過傳真。面是國安某部門的負責人資料。很詳實。唐逸笑笑。「這個人。和謝文廷的弟弟是好朋友?」


  胡小秋微微點。問道:「唐哥。做點事?」


  唐逸擺擺手。將資料慢慢收起。笑道:「再看吧。」


  。


  昏暗的瓦燈忽明忽。單間顯的更加簡陋寒酸。又有著難言的壓抑。


  陳達和看著桌子對面一臉鎮定的項榮。慢慢點起了一根煙。


  窗口。殷守發副監獄長緊張的看著窗外又不時回頭看看陳達和。


  「吸煙。」陳達和將中華煙緩緩推到了項榮面前。項榮坦然的笑笑。「謝了我能吸到。」又將煙推了回來。


  陳達和就笑了。「嗯。你小子在裡面一樣大魚大肉。怎麼樣?在裡面待的上癮?不想出去了?」


  項榮微笑道:「我知道你。陳達和。公安廳常務副廳長怎麼。對我有興趣?」


  陳達和慢慢吐出個大大的煙圈斜眼瞥著項榮。


  項榮看了眼殷守發。微笑道:「廳長。你破壞了很多規矩。有沒有想過後果?明天恩。明天。你應就到頭了。一路走好。以後記住。過馬路一定不能闖紅燈。」


  陳達和就笑了。「小項。我這個人吧。你可能不瞭解我就喜歡闖紅燈。」說著從腰後拿手槍。慢慢放在了桌上。


  殷守發嚇了一跳。「陳廳長。」走上兩步。陳達和扭頭看了他一眼。見陳達和面色不善。殷守發就不敢再動。


  項榮卻是微微一笑:「知道陳廳長的行事風格我早有耳聞恩。你是想說現在打死我。一個越獄被斃的假象很簡單是吧?陳廳長。我進的來。就不怕死。」


  陳達和微笑吸著煙。從皮衣口袋裡掏出了幾張照片。扔在了桌上。


  項榮淡然的笑容突然僵住。看著桌上的照片。失聲道:「你。你想幹什麼?」


  照片上。有白髮蒼-的老人。有嬉鬧的穿著中學校服的孩子。全都是項榮的親人。


  陳達和笑了笑。「我想做什麼你知道。」


  「你。你不會亂來的。你。」項榮臉色蒼白的看著陳達和。顫抖著拿起一張張照片。


  陳達和笑著看著不說話。


  項榮突然站起來撲向陳達和。想抓桌上的槍。陳達和一把將他推回了椅子。項榮嘶聲大喊。「你。你他媽是公安局長。」


  陳達和彈彈衣襟。微笑道:「我喜歡闖紅燈。你知道的。」凝視項榮。「別想著自殺。你死了。我保證很快會有人下去陪你。」


  項榮好像洩了氣的皮球。呆呆看著陳達和。陳達和的微笑在他眼裡變猙獰無比。項榮喃自語。「你。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陳達和將準備好的紙和筆推在了他的面前。笑了笑道:「給你五分鐘時間。」說著。掐滅煙蒂。在椅子一靠。閉目養神。


  殷守發手心捏了一把冷汗。陳達和。太可怕了。真不知道自己跟他拉上關係是福是禍。


  項榮呆呆看著面前的紙筆。看著微微閉起眼睛。好像很享受別人在痛苦中煎熬的陳達和。項榮終於咬了牙。拿起了鋼筆。木然道:「你要保證我家人的安全。」


  陳達點點頭。並說話。


  項榮拿著鋼筆的手顫抖著。慢慢落下.......


  ..........


  趙長江是被陳達和的電話吵醒的。晚上九點多。趙長江和以往一樣躺上了床。年紀大了。伴乾癟的身體已經激不起他任何慾望。作為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書、省公安廳廳長。寧西政法界第一把手。趙長江每每想起這些年的艱苦奮鬥。都是感慨不已。有時候也覺的自己老了。睡覺前總要回首前塵。據心理學家說這是漸漸衰老的前兆。


  陳達和的大嗓門將他從臆想中拉回現實。對陳達和。趙長江是沒有什麼好感的。作風粗獷。在廳裡和人稱兄道弟。一言不合就瞪起牛眼吵架。如果不是知道他京城根基極深。趙長江早就建議他靠邊站了。在解救人質事件後。陳達和京裡的關係也是揣測的對象。認真研究過陳達和的履歷。趙長江將陳達和同京城部委一位高官掛了鉤。唐逸。剛剛在寧西視察完天然氣項目回京的唐逸。陳達和背後的這個人。怕是江書記都會忌憚幾分。只是他怎麼會看重咧咧的陳大炮?又將陳大炮擺在了寧西?趙長江想不通。唐逸那個層次的政治博弈。很多時候會牽涉到最高層的動向。趙長江深知自己切不可參與進去。對陳達和。也只有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要盡力作出支持他主持公安廳日常工作的姿態。


  聽到陳達和的大嗓門,趙長江就起了眉頭。但接下來陳達和的一句話令他馬上就坐了起。


  「趙哥。孔來恩和十年前梁州的縱火案有關。」


  趙長江激靈就從朦朦朧朧中清醒過來,對陳達和喊他「趙哥」。趙長江很無奈。倒好像陳達和是他在公安廳的代言人。政壇上親密的關係才能喊這聲趙哥呢?


  但趙長江馬上將注意力放在了陳達和後面的話上。「甘州監獄那個項榮寫了舉報材料。是十年前縱火孔來恩是知情的,雖然不是他授意。後來他卻想盡辦法阻撓專案組的工作。想隱瞞真相。將惡意縱火變成意外,後來實在唔不住了,才將項榮交了出來。實際上當時梁州建委主任。現在的梁州市委書焦軍也參與了這件事。」


  一個個名字。令趙長江錯愕不已如果陳達和說的都是真的。這將是一件轟天大案。會令寧西政壇發生天覆的的變化。


  「趙哥。我是這麼看。現在當務急是保障證人的安全,是不是廳裡馬上將項榮保護起來?再聯繫檢察機關。給他錄一份詳細的口供。查明案子的真相?嗯。您應該和省紀委溝通一下。」


  趙長江被這件突然事件搞的有些措手不及。情況很嚴重。確實應該按照陳達和說的辦,但題是這件真的那麼單純嗎?陳達和突然翻出十年前的案子。難道是上面有了想法?


  趙長江搖搖頭再想下去。極快的道:「就按說的辦。」


  陳達和答一聲。掛了電話。


  「誰的電話?」身老伴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趙長江溫和的一笑。「沒事。」將床頭燈調的更暗一些。「你睡你的。」


  年紀越大。越會珍惜身邊與你相以沫的人。


  看著老伴又慢慢閉上眼睛。趙江拿著電話。猶豫了一下。開始撥江書記的號碼。不管消是真是假。自己也要向江書記匯報一聲。這個案子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


  京城後海胡同四合院。


  今年春天來的像別早。春節剛過。院裡的梧桐就吐出了嫩芽。剛剛見到嫩芽時寶兒大驚小怪的亂喊。現在小傢伙已經遠在千里之外。


  呆呆看著窗外梧桐的嫩芽。唐逸有些想念現在愛作怪咋,咋呼呼的寶兒。


  「唐主任。您喝茶」身後怯怯的聲音。保姆小芸沖了茶。送到了茶几上。在唐家作活。天生好像就會被靈氣熏陶。小芸比剛剛進門時更加水靈了。一身橘黃的套裝。襯托出苗條的身材。


  唐逸笑了笑。回到沙發上坐下。問道:「過幾天回老家去看看。大過年的都沒時間回家。我這心裡可不落忍。」


  「沒事。我給家裡打電話了。夏總。夏總給我家安的電話。我。我幾時都可以和家裡人說話。」小芸眼滿是感激。


  唐逸笑著點點頭。蘭姐給了小芸一筆錢。叮囑小芸專款專用。給家裡安上固定電話。想家人了。就可以給家裡打電話。有時候。蘭姐還是很細心的。


  「那也要回家看看。」唐逸說著話。手機音樂響了起來。小芸忙去餐廳繼續做「千層餅」。跟著夏總。學了很多西式甜點的作法呢。


  「書記。事情辦的差不多了。


  」話筒裡是陳達和的大嗓門。「項榮。就是孔來恩的死黨。全招了。梁州縱火案。孔來恩這小子早就知道。焦軍也有份。現在項榮已經被省廳控制。檢察機關和紀委都介入了。好像要成立專案組。老趙說。要我干副組長。」陳達和笑聲很愉快。


  唐逸對甘州的事略有耳聞。他也想不到陳達和是麼從項榮嘴裡將情況挖出來的。要知項榮肯心甘情願背了黑鍋。家裡人肯定的到了妥貼的照顧。十年都過去了。他想也早習慣了獄裡的生活。又怎麼會無緣無故將十年前的事抖出來?


  唐逸就笑:「你倒本事大。」


  陳達和卻歎口氣。不是本事大。是這幫人覺得我老陳水平低層次低。唐書記。我像能買兇殺人的人嗎?」


  唐逸回想陳達和給自己的印象。就笑道:「這我可真說不好。」


  陳達和哀鳴一聲。「唐書記我死了算了。」


  唐逸微笑不已。


  這時候。蘭姐美滋滋哼著小曲從外面進來。細高跟邁著貓步風情撩人。抬頭乍然見到逸。蘭姐的小曲嘎然而止。送上甜甜容。唐逸就瞪了她一眼。蘭姐乾笑兩聲悄悄溜進了餐廳。


  ..........


  孔來恩坐在沙發上。看著圓桌旁面色淡然的江書記心裡輕輕歎口氣。他知道。不管最後省委和中央準備怎麼處理自己,但自己的政治生命無疑到了終點


  「明石書記。我辜了您的期望。」孔來恩還在最後的掙扎。明石書記這個人。是很重感情的。管滬生離開寧西後。孔來恩有一段時期是很艱難的。是明石書記保護了他。繼續重用他培養他。孔來恩希望在這個時刻明石書記的感情能佔據上風。


  石書記輕輕歎口氣。雙手舉起作著手勢。「有時候風這樣吹。有時候呢風又那樣吹。這個風。不管怎麼吹,也不能變成陰風,來恩啊。你贊不贊同?」


  孔來恩臉漲紅很自然的說:「贊同。」


  明石書記凝望孔來恩一眼。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孔來恩呆坐了一會兒。慢慢起身。失魂落魄的離開了江書記的辦公室。


  走廊裡。三三兩的幹部急匆匆進出著各個辦`室。有見到孔來恩的。還是含笑打招。但孔來恩卻覺的。他們的笑容好像都在預示著什麼。身上。突然有點冷。


  電話響了起來。孔恩看看號。是謝文廷。他沒有接。慢慢掛斷。呆呆來到走廊盡頭的窗口。看著樓下螞蟻般的人流來來往往。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一再戲言「下陳大炮」。諷刺的是。自己從沒正視過的這個人。卻一聲不響的給了自己一口。而且是很致命一口。


  不要輕視任何一個對手,這句話是誰說的來著?孔來恩精神有些恍惚。


  「孔書記。孔書記。」幾名幹部突然跑過來。七手八腳的將孔來恩從窗邊拽開。孔來恩回過神。看著這面帶激動的幹。孔來恩苦笑道:「怎麼?你們以為我會自殺?」


  「不。不是。」幹部們忙不迭的解釋。孔來恩不再理他們。慢慢走向了電梯通道。突然。想給陳達和打個電話。問問他是怎麼辦到的。當然。這個想法是永遠不會付諸行動。


  謝文廷掛了電話。輕輕的歎口氣。


  「他不接?」書桌的另一邊。坐著一位矮胖的中年人。是謝文廷的親舅舅。中氣集團副總裁紀樂東。正與西亞某國談判通過寧西的輸氣管道。能提前獲知中氣集團的種種動作。也是謝文廷決心在寧西建造國內最大天然氣化工基的的原因之一。


  謝文廷搖搖頭。拿起了桌上的照片。是陳達和和一漂亮女孩兒親密依偎在一起的合照。又慢慢放下。笑了笑道:「沒什麼意義。」


  紀樂東微微點頭。雖然侄子實際上心裡燃起了團團怒火。甚至用氣瘋了都不為過。但他仍保持冷靜。知道下面一些人的建議實在有些荒唐。


  這些日子紀樂一直在寧西。對侄子,孔來恩,陳達和甚至焦軍秦成業的種種糾葛大致上都很瞭解。只是誰也想不到陳達和除了風聞情人不少。經濟上竟然查不出一絲問題。僅僅拿作風問題來作文章。那這篇文章還真的不好作。尤其是。陳達和本就不該成為謝文廷關注的重心。


  一個看起粗獷無理,甚至滿身痞氣的官員。竟然間接將侄子最器重的左膀右臂拉下馬。紀樂東可以想像侄子現在心裡的怒火。因為自從來寧西後辛辛苦苦的規劃。為一個陳達和都付諸東流。甚至可以說。這兩年子的心血都泡了湯。


  謝文廷慢慢點起顆煙。笑了笑道:「看。秦成業要上書記嘍。」


  紀樂東微微點頭。看著侄子。他心竟然有些憐憫。是真的時運不濟?


  謝文廷好似看出了紀樂東的心思。微笑道:「都會過去的。」


  紀樂東就笑了。力點點頭。拍拍謝文廷肩膀沒有再說什麼。


  。


  05年三月底。寧西梁州市市委書記焦軍被省紀委雙規。幾天後秦成業被任命為甘州市市委書記。原省委常委、甘州市委書記孔來恩另委他用。實際上就是暫時掛了起來。


  寧西省的一系列人事調整並沒有吸引唐逸的目光。現在的唐逸。整天琢麼的就是怎麼哄小妹開心。


  唐逸坐進奧迪。看了眼警戒路口荷槍實彈威風凜凜的武警戰士回頭對胡小秋道:「走吧。餓壞了吧?」


  胡小秋笑笑:「沒事。」


  唐逸剛剛去看了小妹。小妹的肚子漸漸鼓了起來,已經請了假。在家休養。而小妹情緒顯不高。可能是因為肚子越來越大吧,有些生悶氣的跡象。想起小妹可愛模樣。唐逸又忍不住莞爾一笑。


  「唐哥。去哪?」奧迪緩緩駛出。胡小秋問唐逸。


  唐逸就有些抱歉。「啊。還要去一個地方。你呀。實在不行路上買麵包吃。」剛剛陪岳父岳母用過餐加之陪小妹坐了好一會兒。兩個多小時了。想來胡小秋餓壞了。


  胡小秋笑道:「沒事。唐哥。您別婆婆媽媽的行不?」


  唐逸就笑。「成去天茂大廈去看一個人。」


  胡小秋答應一聲。踩油門奧迪飛速前行。


  唐逸看了眼手裡的黑紙袋。就輕輕但口氣。是剛剛岳母交給自己的。裡面有兩萬塊錢現。岳母要自己交給秦龍。


  秦龍。就是秦成業和寧二姑的兒子。但因為秦成業在寧家的位極低。秦龍和寧家子弟也格格不入。或者說。因為自卑吧。就算是過年。也往往是不情不願的來看看姥爺。很少和寧家三代子弟交流。


  大學剛剛畢業時。秦成業幫他安排工作。秦龍卻是說什麼都要自己作生意。開IT公司。寧二姑疼兒子。就偷偷給他找了錢開了個小公司。誰知道恰逢網絡泡沫。秦龍的網絡公司賠了個稀里嘩啦。去年的時候不的不宣佈結業。


  秦成業聽說兒子幾年時間將公司賠光還欠了幾十萬。氣的動手給了秦龍一下。秦龍倔勁上。就跑了出來,現在在北京某網絡公司打工。真是誓死也不回家了。


  馬素貞看這個外甥可憐。以前倒是經常周濟他。但現在進出都不大方便。是以只是偶爾派人送些錢過去。今年過年又沒見到秦龍。馬素貞就多湊了點錢。就當給壓歲錢了。本想自己去看看秦龍的。恰好唐逸來看小妹。索性就將的址給了唐逸。當然。她知道女婿位高權重。要女婿照看秦龍的話是不必提,女婿也沒這個時間。


  天貿大廈在電子一條街。很有名。甚至一些國外大的IT公司分部也租用了這棟寫字樓的樓層。


  晚上九點多種。天貿大廈卻是星點點。很多辦公室都亮著燈。IT公司的特色就是一旦忙起來往往不分晝夜。


  胡小秋將車停在寫字樓前。唐逸撥了個號。說了幾句。就坐在車裡等。廈保安員不時在自動玻璃門前冒冒頭。顯然對奧迪的車牌很疑惑。猜想是真是假。


  十幾分鐘後。玻璃門自動分開。大堂裡走出一名帥氣的小伙子。深藍休閒裝。帆布鞋。看起來很陽光。


  唐逸推門下車。微笑對他招手。


  「姐夫。」秦龍跑過來。很拘束打招呼。也不大敢和唐逸目光對視。可以想像。他自小在寧家就受歧視。面對寧家子弟天生就有一種自卑感。更別說面對寧家公主的愛人。今貴為省部級高官的唐逸了。


  唐逸笑著拍了拍他頭。將紙袋給他。問:「怎麼樣。想什麼時候回家?」心裡卻好笑。岳母是越幫越忙。可是浪費寧家二姑爺一番苦心。


  秦龍沒有接紙。著頭說:「我想自己闖一闖。」


  唐逸笑笑。很多年輕人都有這個想法。很難說對與錯。但上一代經歷的比你多。他們的想法多聽一聽沒有壞處。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三十九章 故人來

  唐逸將紙袋塞給秦龍。笑著道;「拿著吧。大媽的一點心意。」


  秦龍搖頭。「真不用了。我現在每個月的錢夠花。」


  唐逸笑了笑。也不再堅持。秦龍一個月現在五六千塊錢。幾個人合租的房子。京城的消費。也勉強夠用。


  「一起喝杯茶吧。」唐逸笑著說。龍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唐逸就對車裡的胡小秋招招手。「下車。去吃點東西。」回頭問秦龍:「來你的地盤。你做主。小秋沒吃飯。這一片哪個飯店好點?」


  秦龍就笑道:「姐夫。這兒雖然都是小飯店。菜都做的不錯。去吃川菜吧。」


  「好啊!」胡小秋彭的關了門。飢腸轆轆。別說川菜。現在去吃最不喜的西餐他都沒異議。


  唐逸點點頭。「那吃川菜。」


  天貿大廈對面就有一溜小店。霓虹閃爍。火樹銀花。川菜館雖小。卻甚是整潔。裝修的也很有格調。造型古樸的深紅木桌椅。白綠相間的餐桌布。顯極為氣派。


  唐逸和胡小秋坐了靠窗座位。秦龍和鄰桌的客人打了招呼。這才回來坐下。唐逸問道:「一個公司的?」


  「不是。都是大廈裡的人。平時經常遇到。熟了。」秦龍笑了笑。又說:「多認識些人。跳槽也容易。東家不做做西家。IT業都這樣。」


  唐逸看了眼秦龍。心裡暗笑。這小子還真想做一輩子打工仔了?


  胡小秋餓壞了。咋咋呼呼的叫來務員。要菜要飯忙不亦樂乎。唐逸不說話。秦龍就不知道該怎麼和這位位高權重的姐夫溝通。默默的幫唐逸和胡小秋每人倒了杯熱茶。低頭不語。


  唐逸微笑道:「知道吧?你爸爸提甘州市委書記了。估計三兩個月就能進省常委班子。」


  秦龍低著頭。沒有吱聲。


  唐逸道:「過幾天回家去看看。你爸爸媽媽都挺想你的。」


  「恩」秦龍沉默了久從牙縫擠出一個字,對唐逸的話。他就算不喜歡聽。也不敢當面頂撞。


  「給我張你的名片。給你小子一禮拜時間最好能自己想通不然我派人押你回去。」唐逸說著話伸出了手。秦龍無耐。只好從斜背的長帶文件包裡拿出一張名片遞過來,現在的秦龍倒是徹頭徹尾IT公司菜鳥級打工仔的打扮。


  唐逸看了眼名片。不禁啞然失笑,夏天網絡。可是陳方圓的公司嗎?


  笑了笑道:「秦龍。你們老闆我認識。」


  秦龍點點頭。早聽公司裡的人議論公司大老闆手眼通天。原來是認識姐夫。怪不的了。


  「姐夫。聽說。聽說表姐懷孕了?」剛剛聽說小妹懷孕的消息時。秦龍甚至覺有些荒誕。他心目中。那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就好像神物。不沾一絲煙火。怎麼就能懷孕呢?


  唐逸笑著點點頭。「快七個月了。」秦龍關切的問起小妹。倒是無形中拉近了唐逸和他的心情。唐逸又笑道:「滿月的時候你這個舅舅可不能吝嗇。想想送什麼禮物吧!」


  秦龍抓抓頭。「這個。我送的東西你和我姐要能看上就好了。」說完才覺語氣隨便了點。干兩聲。說:「我。我盡力吧。這幾個月多攢點錢。」


  唐逸就笑:「看來是要貢獻全部身家啊!」


  唐逸和秦龍說笑間氣氛漸漸融洽。胡小秋卻是眼巴巴的看著廚房走廊。好不容易看到服務端著一盤熱騰騰的橙紅辣子雞走來。胡小秋就忙著舉手示意。看情形如果是給別的桌上的。他都能搶過來。


  「咚咚咚」秦龍的機音樂突然了起來。他接通電話。笑著說了幾句。眼神異常溫柔。唐逸笑道:「女朋友?」


  秦龍捂著話筒。對唐逸點點頭。


  唐逸道:「是找你吃飯吧。沒事。叫她過來吧。一起吃。我幫姑姑姑父先把把關。」


  秦龍就笑。點點頭。對話筒裡說:「小莉。來川菜館。我姐夫來了。介紹你們認識認識。」秦龍對他的女朋友是很自信。也相信她肯定能過了姐夫這一關。是以才答應的這麼爽快。


  他現任女朋友叫做胡曉莉。是他來夏天網絡後認識的。夏天網絡廣告部的策劃員。人很漂。很單純。並不知道秦龍的身份背景。是以秦龍才更加珍惜這份感情。雖然和老爸暫時在冷戰中。但他知道父母的性格。是不會反對自己和普通人家的女孩兒交往的。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發展的感情。想來老媽會特別喜歡她。現在要姐夫先看一看也好。姐夫這個人。看人極為精準。偶爾聽他點評人物就知道他從不戴有色眼鏡看人。而是從很高的一種角度去看。而且姐夫在寧家的極高。他喜歡小莉的話。以後小莉在寧家就不會被欺負。


  在胡小秋狼吞虎嚥之時。兩名漂亮的女孩子進了川菜館。秦龍站起來向她倆招手。兩名女孩子打扮的都很靚麗。前面女孩兒瓜子臉。淡淡的柳眉。水靈靈的眼睛。長相極為秀。微笑走過來。秦龍拉住她的手。不用介紹也知道這是他女朋友了。


  「姐夫。這就是胡曉莉。小莉。這是我表姐夫。你……」秦龍正猶豫她喊什麼好。胡曉莉已經落落大方的伸出了手。一臉恬靜的微笑:「姐夫。」


  唐逸對這個女孩兒多了幾分好感。笑著站起和她握了握手。


  「呦。你急著嫁人啊?秦龍你也是。八字還沒一撇呢就帶小莉見家長了?」後面的女孩嬌笑著。說著話可不那麼順耳。她上下打量唐逸幾眼。見唐逸氣度沉穩。衣著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牌子。但布料質的一看就是高檔貨。就微笑對逸伸出手我叫高明明。」唐逸和她握了握手。高明明又拿出名片遞給唐逸。是夏天網絡技術部的副經理。看情形是秦龍的上司。又是公司的小頭頭。無怪乎說話就有些傲氣。


  「唐先生。您在哪工作?」高明看起來對唐逸了興趣。坐下後第一句話就是打聽的。


  唐逸笑著擺擺手看向了胡曉莉微笑道:「小莉。你是北方人?


  「嗯。遼東延慶人。」胡曉莉落大方。


  唐逸就笑:「延慶。我在那邊生活過一段時間。」


  胡曉莉啊了一聲說:「是嗎?延慶現在建設的挺好,姐夫。您口音和秦龍也不一樣。您本的人吧?」


  唐逸點點頭。


  高明明雖然碰了個軟釘子有些惱火但這時候又不住好奇的問:「唐先生你是北京戶口?」


  唐逸笑道:「現在是什麼年了?戶口這東西。早晚會取消。」現在改委內已經有取消戶籍制度的聲音,不過公安部是堅決抵制的。從管理的角度說。十幾億口。戶籍制度確實有它的實用性。不是簡簡單單說取消就可以取消的。國內經濟展也還沒有達到可以不限制人口流動的階段。


  高明明心裡就有些鄙夷。京京調。也不過是邯學步而已。所有沒有京城戶口的北漂族談起戶口問題都是一個腔調。用早晚會取消等等借口來打岔。


  胡小秋門口吃喝。也不理邊聊。高明明更是鄙夷。餓死鬼投胎。沒下過館子嗎?


  聊起胡曉莉的工作。唐逸笑道:「搞廣告劃的人腦子都要靈光啊。要有創意。僅僅有創意也不行。還要知道產品受眾面最容易受什麼樣的信息影響。廣告策人都是能人啊。比秦龍編程要費腦子。」


  高明明就插了一嘴。「秦龍現在是打打下手。」


  胡曉微微蹙眉。「明明。你先走吧。」顯然對明明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氣氛有些惱。


  高明明呵呵一笑。「成。我走。不在這討人嫌。不過小莉。你後天的生日可說定了。人家李祥好不容易從朋友手裡借的別墅給你開party。你可一定要來。恩。秦龍也來。


  」


  唐逸就皺起眉看向秦龍。聽話聽音。短短幾分鐘。高明明表現的很明顯她是不大看的上秦龍的。想來更希望自己的好朋友和那個叫李祥的展。但在好朋友的男朋友家人面前這般露骨。可見她一直都不拿秦龍當回事了。


  對高明明。唐逸自會放在心上。但秦龍的表現可是令唐逸有些失望。都說虎父無犬子。秦成業在那般艱苦的條件下。一步一個腳印慢慢浮出水面。秦龍可比他父親差遠了。就算你想做打工仔。也要做打工仔裡的佼佼吧?


  秦龍自然知道唐逸看他這一眼的意思。有些羞愧。低頭道:「姐夫。我讓您失望了。」


  唐逸沒有吱聲。拿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高明明嘴裡說走。屁股卻不動窩。笑著對胡曉莉道:「小莉。我吃完再走行不?」


  胡曉莉沒理她。是真的生氣了。她看的出。秦龍和在單位時不一樣。在單位。別人再怎麼呼呼喝喝。秦龍也不放在心上。胡曉莉喜歡的就是他的灑脫。但秦龍面對他的姐夫。好像變了個人。怎麼說呢。那種感覺就好像原本的一隻雄鷹墜群。他可以不在乎草雞對他的欺凌。但等到他面對鷹王。那種被草雞欺負的屈辱感就會迸出來。因為他丟了整個鷹族的臉面。


  很奇怪的感覺。甚至有些荒誕。但胡曉莉卻是切切實實有了這種感覺。


  胡曉莉忽然覺的應該幫秦龍說幾句話。「姐。姐夫……」胡曉莉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突然有些結巴。「其實。其實秦龍很厲害的。技術和公關都很在行。就因為他能幹。才被公司裡的人排擠。那個李祥。是總裁從原來的公司帶過來的。他一直壓著秦龍。如果不是為了我。秦龍早就跳槽了。」


  唐了笑。「跳槽?鬥不過別人逃跑嗎?」


  胡曉莉滯了一下。剛剛還很親和的姐夫。好像突變的陌生起來。


  唐逸拍了拍秦龍的肩膀。「看來。你暫時不回家是對的,你什麼時候在陳婉君眼裡是個不能或缺的人才。你再辭職。」


  聽唐逸直接叫出公司總裁的名字。胡曉莉微微有些詫異。高明明卻是留上了心。她也漸漸感覺到了。這個唐先生怕不是普通人。不過口氣實在太大了一點。什麼時候在陳總眼裡不可或缺了就辭職?這都什麼跟什麼?


  她嬌笑著問:「唐先生你認識我們陳總。」


  唐逸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對胡小秋道:「走吧。」


  胡小秋點點頭。跟唐逸身後離。只剩下桌上三人面面相覷。高明明今天接連撞壁,心這個惱火啊瞪了秦龍一眼。心說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你。叫你姐夫狂看他有多狂?


  坐在奧迪裡,逸就笑:「秦龍。去要吃苦頭嘍。」


  胡小秋打著方向盤嘿嘿一笑唐哥。你挺喜歡秦龍吧?」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實際。唐逸是更喜歡寧二姑一些。那個優雅而倔強的女子。浪漫的私奔。希望不要老了老了。為兒子傷心。


  ……


  四月初。唐逸又一次下了遼東。視察各試點縣(市)的改革情況。基本上各試點縣(市)都步入了正軌。初春時節。各試點已經規劃好了農田。熱火朝天的播種面令唐逸也很振奮。


  春城賓館的小別墅去年又進行了擴建。裝修的更為豪華。小湖之畔。柳林之中。一棟棟潔白的二層別墅風情迷人。


  胡小秋坐在客廳沙上。正無聊的自己拿紙牌算命。唐逸站在窗邊打電話。是齊潔的電。現在齊潔在俄羅斯。連聲抱怨著。「老公。凍死我了。你抱抱我吧。」


  唐逸就笑。齊潔嬌嗔道:「笑。就知道笑。凍死了我。你省心吧?」


  俄羅斯的農莊已經談下來了。主要是進行經濟林種植和大棚蔬菜。從東北和西北招募的第一批農民工已經進入俄羅斯。創業伊始。齊潔跑俄羅斯的次數就多了起。其實俄羅斯農莊的經濟效益比起華逸以及衍生的幾大集團旗下任何一個大項目都小巫見大巫。在的華逸集團飛燕集團奇食等等齊潔控股的幾大集團總市值早已千億計。單單齊潔的股份價值怕已經超過千億。俄羅斯農莊與幾大集團的大項目比起來利潤實在低的驚人。但偏偏這個農莊是唐逸看


  。齊潔自然要盡心盡力的去做。


  「我不管。從俄羅斯回來。我要你。」齊潔圖窮匕見。是想唐逸了。


  唐逸笑著說好。


  齊潔就咯咯笑:「老公。說你愛我。」


  唐逸就一陣撓頭。「傻老公!」誘人的嬌笑聲中。齊潔掛了電話。


  唐逸微笑。出了會神。想念著齊潔的音容相貌。好一會兒後。唐逸才扭過頭。看了眼還在擺弄紙牌的胡小秋。問道:「怎麼樣?和關荷有戲吧?」


  胡小秋就一陣頭疼。唐逸最近越喜歡逗弄他。胡小秋苦著臉。也不知道怎麼回答。


  茶几上電話響為胡小秋解了圍。胡小忙拿起電話。是管理處打來的。外面來了客人。是安東市中朝貿易公司總經理安東市仲裁委員會助理仲裁員米雪小姐。說是和唐主任約好了。


  胡小秋疑惑的看向逸。說:「。安東中朝貿易。助理仲裁員?米雪?身份挺複雜!」


  唐逸微點頭。笑:「這你別管。恩。是約好了。」在安東的時候。張震將一篇關於解決勞動保障爭議以及勞動保障改革的文章給唐逸看。洋洋灑灑幾萬字文章。深入淺出提出了一些解決現有體制下勞動保障某些頑疾的辦法。一定的實用性。令唐逸都有些驚詫。張震也介紹了文章的作者米雪的一些情況。安東市中朝貿易公司的老闆,商界女強人。現在安東大學修讀成教法律專業。年前期末考試的這篇論文。遼東大學法律學系主任安東仲裁委員會副主任李強國教授讚歎不已。並特別推薦她進入了安東市仲委員會擔任助理仲裁員。


  唐逸當時就說見一見這個米雪。但張震聯繫後才知道米雪在春城參加仲裁培訓呢。昨天晚上張震打來電話。問唐逸有沒有時間。說是聯繫到了米雪唐逸就將時定在了今天晚上。


  胡小秋站起身。「那我去接下她」


  唐逸微微點頭。


  米雪。人如其名。果然有勝似香港某女星的氣質。嫵媚的蓬鬆短碎型。白嫩的臉蛋彷彿能掐出水來。水汪汪的桃花眼勾魂攝魄。一舉一動都散著說不出的誘人。


  一身裁剪合體藏青色制服套裙襯出她婀娜體態鮮紅的領帶透著別樣的誘惑這個精緻媚的女人穿上英姿颯爽的制服。有一種令人血脈`張的風情。套裙下的肉絲襪美腿更是引人遐思。


  胡小秋第一眼見到她就下了定義。「狐狸精」。


  米雪紅唇似笑非笑媚意動人嬌嫩的小手和唐逸握手時微微用力。的人很舒服。很愜意。


  「唐主任,受寵若驚啊!」米雪輕笑一聲,嬌媚無限。面對逸她好像一點也不約束。


  唐逸笑著請她坐在了沙上。說:「沒想到。沒想到。」


  米雪媚媚的看著唐逸:「沒想到什麼?沒想到那篇文章的作會這麼漂亮?」


  唐逸笑道:「那倒不是。只是沒想到是你。看來真應了一句話。是金子在哪裡都會光。是吧。米雪小姐!」


  米雪輕咬紅唇。更顯嫵媚。「唐主任以前見過我?」


  唐逸眼見胡小秋出了客廳。就笑了笑。「你吧。以後多寫點這文章。直接寄給我。地址你知道。」


  米雪就氣憤起來。「喂。我現在不是你家的保姆。別用這種命令的語氣行不?」美女微怒。別有一番風情。


  唐逸笑道:「也差不多吧。只要我想。你就是保姆。」


  米雪氣的不行。本來對這次見面還挺期待的。沒想到唐逸還是老樣子。霸道蠻橫不講理。瞪著唐逸。她恨恨道:「信不信我出去抹黑你。我告訴你。我現在一切身份都是真的……」正說話。唐逸手機音樂響起。唐逸接起電話。又對米雪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米雪肺差點氣炸。每次見到唐逸。都被他氣的鼓鼓的。那種不受重視的感覺特別明顯。尤其是現在的米雪重新站在了耀眼的舞台上。恢復了往日的自信和驕傲。


  生氣歸生氣。米雪還是乖乖閉了嘴。恨恨看唐逸打電話。


  電話是小鳳省長打的。她笑著問起唐逸和趙書記會面的情形。唐逸就笑:「趙書記對集體化農業改革還是支持的。沒說什麼過火的話。」


  鳳省長咳嗽了幾聲。「那就好。那就好啊!」


  唐逸知道。小鳳省年後重拳出擊。撤換了一批省直部門的負責人。兩邊的博弈已經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聽著小鳳省長咳嗽不止。唐逸就有些擔心。這次來遼東。或許是因為許久未見。覺的小鳳省長消瘦了許多。


  「嗯。你多休息。時間最好去查查身體。」唐關切的說。


  話筒那邊是小鳳省欣慰的笑聲。「唐逸啊。你還是那麼細心。沒事。我沒事。明天晚上來家裡。你黃大哥還說要跟你殺幾盤呢。」


  唐逸笑道:「好吧。明天晚上。不過說好了我下廚。」


  鳳省長輕笑兩聲。掛了電話。


  「王小鳳吧?她和趙斗的怎麼了?」米雪對這些政治秘聞倒是頗有興趣。興致勃勃的問。


  唐逸擺擺手。「不該問的別問。」


  米雪瞪了他一眼。起身。「那走了。沒什麼和你好談的。」


  唐逸點點頭。「別忘了。多寫幾份材料。」


  米雪氣道:「我不寫!」


  唐逸菀爾。現在的米雪。哪裡還那個操縱千萬人生死的魔頭?倒更像一個愛賭氣的小姑娘。


  看了米雪一眼。唐逸微笑道:「啊。忘了問你。生意怎麼樣?本錢沒賠光吧?」


  米雪更是氣憤。「不說我還忘了?說好的五百萬美金?為什麼變成了一千萬人民幣?」


  唐逸笑道:「因為你先毀約的。你的話不盡不實。一千萬。我覺得吧少了了。」


  米雪再不說話。扭就走


  看著她嬌俏背影。唐逸微微一笑。拿起了茶杯。自顧品茶。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四十章 第一次

  午後初霽的北京城,艷陽高照,碧空如洗。中南海國務院議室。鮮花吐蕊。棕竹翠,春意然。華總理主持下召開了四月份的第二次國務院常務會議。會議室南壁懸掛的巨幅山水畫《層巒疊嶂》。瀟灑拔俗。筆墨浮動。意境開闊雄奇秀麗。為會議室添了一種說不出的氣勢磅礡。


  華總理居中而坐。環形橢圓會議桌兩旁。那一位位或平和或威儀的老人。莫不是舉手投足就可令神州大的翻雲覆雨的人物。坐在這樣的會議室裡。感受到的是動?是壓抑?到底是什麼滋味。或許只有唐逸自己才知。


  正在討論的議題是《國務院關於進一步促進遼東經濟社會發展的若干意見》。該意見起草組的負責同志發改委副主任唐逸國務院研究室副主任楊寧等列席了會議。


  遼東省省長王小鳳常務副省長陳列席會議。


  剛剛各位副總理國務委員秘|長就該意見發表自己的看法並通過了意見的審議。


  現在講話的是小省長。她表示。經國家發改委國務院研究室牽頭。國務0多個部門參加起草。歷時半年多時間。《意見》在國務院常務會議上獲的通過。體現了黨中央國務院對遼東的親切關懷。體現了華總理和國務院各領導同志對遼東的親切關懷。體現了國務院各部委對遼東的大力支持和幫助。《見》體現了遼東的基本省情主要特點和發展態勢。對遼東的經濟社會發展進行了新的戰略定位。文件的出台極大的促進遼東經濟社會的發展。必將極大的造福於遼東各族人民。對於培育我國邊疆經濟發展新的增長極。促進西部大開發和東中西互動。深化我國與東北亞各國戰略夥伴關係鞏固民族團結和邊疆穩定。具有重要的里程碑意義。


  王小鳳最,表示。趙發書記委託代表省黨委。府和全50多萬各族人民衷心感謝黨中央國務院的親切關懷。衷心感謝華總理和國務院各位領導同志的親切關懷。衷心感謝國務院各部委的大力支持和幫助。


  唐逸微笑聽著小鳳長的發言。心卻是有些恍惚。在聽過剛剛幾位副總理和國務委員的發言後。唐逸有些感慨共和國最高層的政治。已經趨民主化從建|初期的慢慢摸索走到現在。實在很不容易。


  回想建國初期五大書記進京。有「馬進京一馬當先」之說。而這當,的一馬就是一大野心家。後來被粉碎的反黨聯盟集團的一號。當時的東北局書記。進京後擔任中央副主席國家計委主席。而當時的計委直接對主席負。權柄之重直追政務院總理。


  在政務院中。這當先的一馬和理以及當時的黨內接班人展開了一輪輪較量。這是建國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接班人之戰。其中「部長聯席會議」就是這場較量後的產物慢慢演變為國務院常務會議。漸漸改變了負責人一言堂的方式方法。民主集中制越發的到體現。


  「唐逸。你來說說?」總理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唐逸的臆想。雖然唐好似神遊物外。實際上會議的進程盡在眼中現在討論的是當前產市場形勢。研究進一步加強房的產市場宏觀調控問題。


  華總理的眼神平而友善的唐逸知道。總理自己「說說」。那自己就必須要「說說」了。


  湊近了話筒。這是唐逸第一次在國務院常務會議上發言。以前。也列席過會議。但通常是沒有發言權的。


  心裡。並不怎麼激動。很平和。很安詳。就好像在和老朋友嘮家常。「我覺的。我們的住房改革搞的並不好。改革初期提出的兩種改革方案現在在我看來。各自代表了佔有大量住房者和不佔有大量住房者的利益。而採用後一種方案的。全國只有最窮的一個省。就是嶺西省。所以。這些年的房改。效果並不怎麼好。」


  唐逸的發言。吸引了所有與會者的目光。這位最年輕的省部級高官。可能是某龐大政治團的未來代言人。第一次在國務院常務會議上的發言。任何人也不忽。甚至會後。更要進一步研究他的講話來判斷他漸漸成型的政治理念。


  唐逸的話聲音不大。彷彿帶有磁性。令人很想聽下去。「不僅僅是房改。我們的整個改革過程。可以說是政治經濟文化等社會因素互動的過程。自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初步框架建起來以後。兩種前就嚴峻的擺在我們面前:一種是政治文明下法場經濟的道路。


  另一種是權貴資本主義的道路。」


  「如果我們不能通政治和經濟改革扼制後者的勢頭。來自另一極端的勢力可能利用眾對權貴**的不滿。推銷極左路線。把共和國引向另一條歧路。我國和世界的歷史告訴我們。極左和極右都會帶來民族的災難。因此。我們黨和政面臨的任務偉大而艱巨。我也相信我們的黨和政府會在朱總書記華總理的領導下走出一條光輝而燦爛的改革之路。」


  「房改。無疑是考我們的第一個關卡。衣食住行。吃飽穿暖後。人民群眾最關注的就是房子問題。現在的房產市場欣欣向榮。帶動了經濟的發展。房產市不能亂。我為。解決的根不在於如何打壓房價。而是在遏制房價的同時進一加強經濟適房的建設及其管理。吸取國外和港台先進經驗。真正發揮經濟適用房的調節機制。而不是走過場。流於形式。」


  「我認為國務院發改委以及相關部委應該進行充分調研後。出台明確的經濟適管理條例。要賞罰分明。要嚴格。要用反腐的大力氣來抓。要全國一盤棋的抓。讓經濟適用房真正起到黨和政府解決人民群眾住房問題的中堅作用。」


  唐逸娓娓道來這話。或許很多專家學者都說過講過。但從唐逸嘴裡講出來意義


  不同。在國務院會議上將尖銳問題提出來。和平|時籠統的說幾句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國務院副總理國家行政學院院長石寓言跟著講了幾句。對唐逸的話表示認同。現有的經濟適用房管理條例太過公式化。各省以條例精神制定的文件也是各自為政出台一份嚴格的全國實行的管理條例迫在眉睫。


  石副總理還笑著講:「唐逸同說要以抓反腐的大力氣來抓。我認為還不夠我看要遏下面經濟適用房的混亂局面。要用三反五反的力氣抓。」


  石副總理的話引起一善意的笑聲。但大家心裡都沉甸甸的。石副總理的話也未必是在笑話。很多地方的經濟房市之混亂。已經到了觸目驚心的的步。甚至很多民眾從就認為。普通人是搖不到號的。雖然是偏見。也可見一地方因為經濟房接連出問題。民眾信任之缺失。


  華總理微笑點頭。「看來我們的議題要跑題嘍。我這人缺點很多。優點只有一個。就是從善如流。下面就討論下這個經濟適用房。」看了唐逸一眼。華總理眼裡閃過一絲欣賞。


  這次會議討論房的產改革議題本來是因為房價漲勢緩慢甚至漸漸有回落的跡像一些利益集團要政府採取一定措施刺激房產市場而納入議事日程的。對方的呼聲很強烈總理也承受極大的壓力。沒想到。唐逸幾句話就將議搞的「跑了題」。


  飄飄幾話改變會議方向。曾是那位剛剛過幾年的保守派領袖最高明之處。唐紀輕輕。卻已有其幾分風采。


  。


  奧迪緩緩駛出中南海。唐逸和小鳳長坐在後排。小鳳省長微笑道:「唐逸。你總是能帶給人驚喜。」


  唐逸笑著擺擺手。「我可是要臉紅。小鳳省長。您就別誇我了。我這人愛驕傲。容易|飄然。」


  小鳳省長輕笑:「在我眼裡。你的缺點就是太謙虛。」說著就笑起來。


  見小鳳省長氣甚好。唐逸微微放心。問道:「檢查身體了吧?」正部級醫療待遇。身體然不用操心。但唐逸只是擔心小鳳省長太忙。根本就不進行例行的身體檢查。就好像自己。從來就沒作過那勞什子的檢查。


  小鳳省長笑著,點頭。「你呀。有時候真婆婆媽媽的。剛才會上那個舉重若輕的唐逸去哪了?」


  唐逸乾笑兩聲。說:「我這叫細"。」小鳳省長就咯咯笑了起來。或許只有在唐逸面前。她才能不加掩飾喜怒哀樂。還有那麼一點點女人的味道吧。


  胡小秋不時好奇的頭。想問問常務會議上唐哥又做了什麼大事。但終究是不好插嘴。


  「今年秋天。試點縣就有收成了吧"」唐逸若有所思的說。


  小鳳省長歎口氣:「題不少啊。」尤其是在省委很多人盯著盼著的態勢下。很多細微的小問題就可能變成大問題。


  唐逸很清楚小鳳省承擔的壓力。默了一會兒。說道:「全靠你了。」


  小鳳省長凝視唐逸。輕點了點。


  唐逸的手機震動起來。看看號。是市局劉若明副局長。唐逸接通。問道:「若明?怎麼?有事?」


  「是。唐主任。我長話短說吧。您家的保姆受傷了。被刺了一刀。恩。案發的點在夏蘭女會所。老闆夏小蘭也在。她。她認識您?」


  唐逸愣住。問道:「傷勢怎麼樣?嚴重不?」


  「沒生命危險。您心。疑凶也當場被抓。是。是聶東的愛人。她。好像是報復夏小姐。結果刺傷了小芸姑娘。夏小姐和她?。」


  唐逸簡短的道:「我妻姐。」


  「啊。啊」劉若明然。忙道:「現在小芸姑娘在第二醫院。那。我這就送夏小姐回家。有新情況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想來劉若明對蘭姐身份一直存有疑慮。將她扣在了醫院。蘭姐唐逸允許又不敢編造身份。


  唐逸道:「不用了。第二醫院是?我馬。」


  掛了電話。唐逸回對小鳳省長歉意的笑笑看來只能明天聊了。」


  小鳳省長笑著點頭。也不多問。


  。


  市第二人民醫院的護病房。小芸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進出的護士可詫異了。不知道這受傷的女孩子是誰。市局劉局長親力親為幫她安排病房辦理住院手。說是他的親人情人?看關係卻又很生疏被刺的小女孩兒面對劉局長也很謹。


  一片雪白的病房。有淡淡的蘇打水味道。特護病房裝修是很奢華的。就好像星級飯店的標準間有單獨的衛生間。三十五寸數字電視。會客的沙發茶几也都是進口高檔貨。窗前的圓桌上一盆弔蘭散發著清香。


  姐坐在圓桌旁的塑料椅上。性感的寶石藍高跟鞋以細高跟為軸在潔白的的板上不安的扭動。不時抬頭看看房門過廊。圓桌另一旁坐著一位健碩的中年人。警服肩章上二級警監的兩顆四角星花爍爍生輝。襯托的他分外威嚴。


  「夏總您坐。我出去等。」中年警監臉上親和的微笑沖淡了的威嚴。當知道夏總是寧家的親戚後。劉副局長是很難以平常心對待這位嫵媚的小女人的。


  「我。啊。」蘭姐本想說她也出等。但雙腿發軟身子實在沒有力氣倒不是那個瘋女傷小芸嚇了她。想當年行走窮山惡水混於刁民之間。蘭姐什麼樣的場面沒見過?實在是因為自己闖了這麼大的禍。不知道黑面神會不翻臉趕自己走。


  劉若明卻是以為她沒從剛剛的驚嚇中恢復過來。是以陪她坐了一會兒。想和她說幾句話套近乎。但見她魂不守舍的。也只好作罷。


  劉若明剛剛站起身。|被外面看護的警員推開。唐逸大步走了進來。劉若明馬上掛滿了笑容。快走兩步。伸出手和唐逸握手。


  |上就有些沉重。「唐主任。是我工作做的不到位。


  臉色一息數變。很好的配合著他的每一個動作。在官場打滾。沒有過硬的關係。有時候就要捨的下臉皮。唐逸雖不是他的正管。但輕輕一句話。就能令他受益頗。


  唐逸拍拍他的手。笑了笑道:「不能這麼說。偌大的北京城。總不能有了案子就問責市局吧。若明。咱不說客套話。好吧?」


  劉若明心裡就是一。有時候。這樣的一件麻煩事往往能拉近相互之間的關係。劉若明是很善於抓時機。


  「唐主任。那你們聊。我去處理下善後。有進展我再通知您。」劉若明也知道。現在人家一家人肯定很多話要說。自不好在這裡惹嫌。


  唐逸微笑送他門。目送他離。這才歎口氣。回頭瞪了蘭姐一眼。姐嚇的激靈一下站起來。嬌嫩小臉蒼白的好似透明。楚楚可憐的。看的唐逸暗笑。


  來到病床。小芸睡的正熟。剛動了手術。臉色有些憔悴。|好像還有些驚懼。


  唐逸就皺起眉。回盯著蘭姐。「怎麼事?。」


  「我。我也不知道。那個。那個古月。我知道她是聶東的老婆。她。她常常來做美容。我。我就和她了。誰知道。知道剛剛她和我說聶東。要我想辦法幫幫聶東。我。我沒答應。我什麼也沒說啊。我就是說我作不了主。她就瘋了似的拿出刀刺我。不知道怎麼。就。就刺中了小芸。」蘭姐怯怯的解釋。唐逸越聽火越大。想也知道肯定是聶東的愛人提到聶東時蘭姐不定說了什麼話呢。刺激的聶東愛人發了瘋。這個傢伙。還敢撒。


  唐逸盯著她。不說話。


  姐嚇的心臟都快停止跳動。低頭看著腳尖。「我。我真沒說什麼。我就是說。聶東不。不是什麼東西。勸她。勸她再找個好對象。」


  唐逸哼了一聲。「不是你還要幫人家張羅對象了。你那嘴我還不知道?」


  其實唐逸倒是枉了蘭姐。古月主要還是因為最近壓力大。經常亂吃藥搞精神有些不正常。但蘭姐也不敢分辨。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唐逸不再理蘭姐。頭看了看四周。蘭姐就忙顛顛的搬了張椅子送過來。唐逸在病床邊坐|。看著小芸輕輕歎口氣。說:「這也是無妄之災了。」


  「你是帶她去做美容?」唐逸突然回頭問。蘭姐怯怯的點了點頭。


  唐逸又瞪了蘭姐一眼。「開始是允兒。喜兒。現在是小芸。我看都被你帶壞了。」想著前幾天自己去嶺南突擊檢查允兒時允兒臉上掛著面膜躺在床上哼歌的嬌俏樣。唐逸又好又好笑。都是蘭姐。那麼純真的一個小女孩兒也知道愛美了。


  蘭姐更不敢聲張。"裡卻委屈極了。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把允兒帶壞了"喜兒更是。是你黑面神要我帶她享受生活嘛。


  「請了特護了吧?唐逸問。


  「嗯。恩。請了兩個輪流值班。二十四小時看護。」


  唐逸就點點頭。看看熟睡的小芸。起身道:「走吧。先回去休息。你明-來看她。這幾天。多陪她。」


  哦。蘭姐乖乖的答應著。聽話音黑面神好像並沒有怎麼想懲罰自己。姐就鬆口氣。總算又過了一關。


  病房外。唐逸和蘭姐剛剛走出來。胡小秋就迎了上來。問道:「唐哥。怎麼樣了?沒事吧"」


  唐逸微微點頭。胡小秋臉上就有絲氣憤。低聲罵道:「媽的。這個聶東。找死吧?」


  唐逸拍拍胡小秋肩|。「那個女人也很可憐。你呀。有時候要多換個角度想問題。走吧。事公安機關會處理。」


  胡小秋卻是哼了一聲。跟在唐逸身後。小聲問蘭姐。「夏總。我給你出出氣?」


  姐嚇了一跳。瞪了胡小秋一眼:「做好你的警衛吧。」和胡小秋也熟了。知道這位大軍區司令的公子際上就是個孩子。對經常闖禍的胡小秋蘭姐是不大瞧上的。


  胡小秋嘿嘿一笑。再說。


  。


  四合院的梧桐已經出嫩綠的新葉。微風吹來。沙沙。


  姐忐忑的在廚房忙碌。聽到黑面神叫她心裡又跳了幾跳。忙顛顛跑出來。黑面神剛剛沖了澡。披著睡衣。正坐在沙發看新聞聯播。


  「明天。給小芸父母掛個電話。|他們來北京陪著小芸。小芸這孩子。一直沒回家吧?」


  姐就連聲答應著。


  「順便。你也人家逛逛北京城。小芸可是替你擋了一刀。」


  唐逸說著話看了姐一眼。皺眉道:「小芸住院這段時間。你呀。也別去做你的夏總了。就乖乖的在家當保姆。」


  唐逸本意是懲罰蘭姐一下。誰知蘭姐卻興奮起。那就是說這些天都可以睡在四合院裡了?甜笑道:「,。知道了。」


  唐逸愕然。也不知道蘭姐興奮個|麼勁兒。擺擺手。「去忙你的吧。還有。今天不餓。不吃了。」說著話。就揉了揉太陽穴。拿起桌上一份文件。是發改委勞動部財政部等部門和國務院課題組一起搞的事業單位職工養老方案。基本上如程朝倫所說。準備在事業單位職工漲工資"始。就將事業編的養老金標準和企業標準掛鉤


  就是不知道這個方不能在國務院常務會議上獲的通過。


  唐逸翻看著文件。輕輕歎口氣。多工作。遠遠不是說上去那麼簡單。


  「唐書記。我。我幫您泡泡腳吧?做做保健。」蘭姐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小心翼翼站在了唐逸面前。她盤著漂亮的貴婦髻。穿著裁剪合體的暗蘋果綠套裙。肉絲襪美腿。性感耀眼的寶石藍細高跟鞋。嬌艷小尤物特別撩人。彷彿能到人的心裡。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四十一章 梅花三弄

  其實唐逸是很想享受下按摩後的放鬆的,但如果按摩的蘭姐,未免心裡怪怪的,畢竟醉酒也好、什麼都好吧,和蘭姐是有過肌膚之親的,而且偶爾思及在蘭姐身上那銷魂蝕骨的滋味,唐逸就有些尷尬,也不想再給自己製造失誤的機會。


  擺擺手,唐逸說道:「不用了。」


  蘭姐小聲道:「我,我藥已經配好了,要,要幾百塊呢,寧,寧小姐說……」見唐逸皺起眉頭,不敢再說,卻又不走,左右為難的模樣。最近這段時間小妹沒在唐逸身邊,擔心唐逸累壞了身子,數次給蘭姐打電話,要蘭姐注意唐逸的身體,又說要給唐逸物色二十四小時的保健醫生,畢竟國家配備的保健醫生不能時時在身邊,蘭姐當時為了討好小妹,就滿口說自己按摩技術很好,不用請專門的保健醫生,這些天蘭姐正琢磨怎麼跟黑面神開口呢,寧小姐如果真的生了氣,可是比惹惱黑面神嚴重許多。


  唐逸見她畏畏縮縮的模樣,想起前幾天小妹和自己說的話,就知道蘭姐在怕什麼,琢磨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別看蘭姐低著頭,眼角可是一直偷偷盯著黑面神呢,見黑面神點頭,一時欣喜若狂,興奮的道:「我,我去準備!謝謝,謝謝唐書記……」


  見蘭姐興高采烈模樣,唐逸就搖搖頭,繼續拿起文件翻看。


  不大一會兒,蘭姐費力的端著一隻黑色的大木盆走出來,熱氣繚繞,看著蘭姐很吃力的樣子,唐逸就皺眉道:「不知道準備好再倒水啊?」


  蘭姐也不吭聲,將木盆放在唐逸腳邊,自己搬了小馬扎坐了,想搬唐逸的腳,卻又不敢,偷偷看了唐逸一眼。


  唐逸啞然失笑,看著越發貴氣的蘭姐像個受氣包似的坐在馬扎上,還真有些不習慣了。


  乾咳兩聲,唐逸伸出了腳,蘭姐如得大赦,忙輕輕將唐逸腳上襪子褪去,柔嫩的小手握在唐逸腳上,極為舒服。


  「這裡有當歸、黃蘭姐邊將唐逸地腳小心翼翼放進盆中。邊小聲解釋。


  唐逸擺擺手。「得了。你說我也不懂。你忙你地。」拿起文件。繼續翻看。


  微熱地水。腳放在裡面特別愜意。一雙柔嫩地小手。輕輕揉捏。舒爽至極。唐逸卻不吱聲。好似全無感覺地翻著文件。


  終於。雙腳一涼。卻是被抓出了水面。蘭姐用毛巾細心地幫唐逸擦了腳。就將唐逸雙腳放在她早已鋪好白浴巾地膝蓋上。


  隔著薄薄地浴巾。唐逸仍能清晰感覺到蘭姐美腿地嫩滑和彈力。甚至。絲襪那略帶摩擦地柔滑質感也隱隱約約。


  唐逸就是一滯。但這時候也只有繼續擺出嚴肅地面孔翻著文件。實際上腦子卻是有些亂。心裡歎口氣。小妹回娘家。害人不淺啊!前些天去嶺南欺負允兒地時候就險些嚇壞了允兒。現在更是對一些刺激特別敏感。


  蘭姐漂亮的水晶甲輕輕撓著唐逸的腳心,力道極輕,若有若無,唐逸就覺腳心癢癢的,好像有蟲子在爬來爬去,酥酥地又彷彿極為舒服,唐逸腳一下就繃緊了,緊接著,蘭姐小手手心快速在唐逸腳心摩擦起來,酥癢之後,一團火熱,唐逸幾乎舒服的呻吟出聲,腿一下繃直,就覺雙腳好像踩到了一團柔軟細膩的棉花團上,那一瞬唐逸彷彿骨髓裡都湧起一團熱流,雙腳又用力踩了下才回過神,低頭看去,卻見蘭姐時尚端莊的蘋果綠套裝的胸口處,高高聳起的酥胸被一雙腳踩著,蘭姐也不敢說話,以為唐逸是故意的,甚至都不敢向後閃一閃,只是低著頭小心的揉捏唐逸地腳。


  唐逸尷尬極了,也不好聲張,只是慢慢將腳向後縮了縮,又等蘭姐揉捏了一兩分鐘後,唐逸就咳嗽一聲,「好了,夠了!」


  「哦。」蘭姐就忙起身去換水,好再幫唐逸沖次腳,看著蘭姐翹臀和絲襪美腿誘人的波動,唐逸心又彭彭跳了幾下,用力撓撓頭,自己這是怎麼了?


  鳥鳴聲響起,有短信,唐逸接通,隨即就鬆口氣,是寶兒,「叔叔,來聊天啊!」寶兒,唐逸就笑了,這個小傢伙來的可真是時候。


  「蘭姐,我自己沖腳,你去書房,開電腦,寶兒在線上呢!」唐逸大聲吩咐著,想起可愛的寶兒,剛剛的慾望漸漸消失。


  書房在東廂,漂亮地蘋果液晶筆記本給古香古色的書房增添了一絲明快和現代感,唐逸來到書房地時候蘭姐不但開了電腦,甚至已經連上線和寶兒說話呢,蘭姐正數落寶兒,「敗家丫頭,就知道找他是吧,你就不說和你媽聊聊天?死丫頭!」


  唐逸進書房,蘭姐嚇了一跳,忙悻悻的讓開,唐逸坐過去,寶兒就嘟著嘴,「叔叔,老媽又罵我!」


  寶兒在宿舍呢,邊上沒有人,盤著公主髻地寶兒清純的耀眼,唐逸卻是訓了一句,「蘭姐不說你我也想說你了,你知不知道蘭姐多想你?不懂事!」


  寶兒咦了一聲,驚奇地道:「哇,你們倆什麼時候統一戰線了?」


  蘭姐聽唐逸幫她說話,就有些得意,當然,再得意也不敢繼續數落寶兒,免得黑面神又哪根筋不對開始訓斥自己,那可太沒面子了,其實蘭姐沒有察覺到,在寶兒面前,唐逸對她是很好的。


  「來吧,一起跟寶兒聊天!」唐逸指了指身邊,蘭姐忙搬了一張椅子過來,小心翼翼坐了,看著越來越漂亮的女兒,心裡滿是自豪和驕傲。


  「小排長,最近沒欺負人吧?」唐逸笑呵呵的問。


  視頻上寶兒就有些洩氣,以為齊潔姐姐又告密了,低著頭小聲說:「就是,就是用擒拿手把教室裡的電視摔壞了……」


  唐逸愣了一下,怎麼也想不到在自己身邊長大的寶兒竟然對功夫開始感興趣,皺眉道:「軍訓學的?」


  「也是也不是,我,我還跟紅姐學呢。」寶兒嘴裡的紅姐就是齊潔從軍志保安給她雇的保鏢。


  唐逸就歎口氣,本想教訓寶兒幾句,想了想算了,學點功夫對心身也好,何況寶兒沒有朋友,或許學功夫也是她的娛樂吧。


  唐逸笑呵呵和寶兒聊天,蘭姐自不敢插話,中途唐逸去接電話,實際上就是給了蘭姐和寶兒聊天的時間,回來地時候唐逸發現蘭姐又在數落寶兒,寶兒則笑嘻嘻的好像哄小孩子似的哄蘭姐,唐逸心中暗笑,她們母女倆的感情外人是很難體會地,在蘭姐責罵甚至巴掌下長大的寶兒,和蘭姐感情卻是好的不得了。


  「叔叔,我還有事,下了!」寶兒笑嘻嘻地,手湊過來關視頻前又神秘兮兮的道:「叔叔,我給你發了封郵件,你一定要看哦!」


  唐逸點點頭,寶兒就關了視頻。


  蘭姐自不敢再打擾唐逸,站起來邊搬起椅子向旁邊走邊說:「唐書記,那,那我走了!」


  唐逸皺皺眉,「廢話」兩個字還是憋在了心裡。


  「啊!」蘭姐突然驚呼一聲,絲襪美腿被椅子絆到,一個趔趄,就摔在了唐逸懷裡,豐滿性感身體緊貼帶給人的快感,令任何男人都會血脈賁張。


  唐逸有些無奈的道:「你也太笨了吧?」


  其實倒不是蘭姐笨,實在是坐在唐逸身邊,蘭姐緊張的一動不敢動,腿早就麻了。


  蘭姐慌裡慌張站起,將椅子擺回原處,又趕緊溜出了書房。


  蘭姐走後,唐逸點開了信箱,果然有寶兒發來的一封信,「叔叔,我在找小唐逸的家人呢,人肉搜索,我在網上發帖子了,看誰認識十五六年前有個叫唐逸的小男孩兒走丟了,叔叔,就算是偏僻山村,也有大學生啊,寶兒爭取讓所有上網地人都看到這個帖子,我一定要找到小唐逸的家人,告訴他們一聲,不要再等小唐逸了!」


  怔怔看著寶兒的信,唐逸就輕輕歎口氣,小唐逸的家人嗎?他們,也是自己的家人啊!腦子突然有些亂,家人?到底誰才是自己的家人呢?寶兒?小唐逸?自己到底是哪個唐逸?


  已經完全習慣和適應的生活好像突然被寶兒這封信攪得天翻地覆,腦子亂,就好像,剛剛來到這個世界。


  關掉電腦,出了書房,失魂落魄地進了書房旁邊的客房臥室,臥室每天都打掃,嶄新的藍色床單,潔白的毛巾被,牆角的水晶夜燈發出淡淡地紅,映的室內好像籠罩著一層晚霞。


  唐逸脫掉睡袍,躺上床蓋上毛巾被,突然回過神,怎麼來了這間房呢?隨即搖搖頭,靠在軟枕上,點了一顆煙。


  寶兒為什麼要找小唐逸地家人?唐逸覺得有些荒謬,有些奇怪,又有些說出的甜蜜。這個世界上,只有寶兒還記掛著小唐逸,甚至自己,都忘了他吧?那我還是不是他呢?可是,寶兒?


  唐逸用力掐了掐太陽穴,不行,這樣下去可不行,寶兒不是寶兒!唐逸頭疼地厲害,用力吸了幾口煙,又將煙掐滅在床頭的煙灰缸裡,突然,就拿起床頭櫃上地電話,撥了內線,很快,那邊傳來蘭姐嫵媚的聲音,「你好。」


  「我,你現在來書房旁邊的臥房!」唐逸腦子亂亂的,很想和人說說話,是面對面的那種,現在身邊,只有蘭姐。


  一分鐘不到,蘭姐就跑了過來,進屋見到唐逸躺在毛巾被裡,甚至看起來並不怎麼健碩卻很有力的臂膀赤裸裸的,蘭姐呆了一下,沒敢說什麼,猶豫了一下,回手關上了門。


  唐逸又點起了一顆煙,靠在床頭,默默想著心事。


  「唐,唐書記,您,您找我有事?」蘭姐站在門口,小心翼翼的問。


  唐逸回頭看了眼蘭姐,腦子突然間更加的混亂,她,她是寶兒的母親?這個嫵媚的小女人,是?不?她不是寶兒的母親!


  唐逸用力甩甩頭,指了指身邊的床,示意蘭姐坐。


  蘭姐卻是會錯了意,貝齒咬著紅唇,慢慢走過來,猶豫了一下,終於輕輕彎下腰,解開那性感的寶石藍細高跟鞋帶,肉絲襪裹著的嬌嫩小腳慢慢從鞋裡褪出來,動作誘惑無比,甚至唐逸也不知不覺看向了她的絲襪美腿。


  時尚端莊的制服套裙包裹的性感身體上床時的波動曲線無比誘人,蘭姐乖巧地躺在了唐逸身邊,唐逸愣了下,看著蘭姐水汪汪勾魂攝魄的桃花眼,唐逸用力抓了下頭,突然就伸出手,捏住了蘭姐嬌嫩的下巴,嘴巴湊了過去,親在了蘭姐的紅唇上,蘭姐動也不敢動,紅唇輕合,輕輕含住唐逸伸過來地舌頭慢慢摩擦,更注意著唐逸的臉色,唐逸皺眉時就趕忙將柔軟的小香舌伸過去給他含住,任他用力吸吮,但又不能令唐逸吸地太久,又要躲閃挑逗,免得黑面神一直吸吮覺得無趣,雖然唐逸只是輕輕一吻,卻是累壞了蘭姐。


  唐逸嘴唇慢慢離開蘭姐的紅唇,如果說剛剛去親吻蘭姐是一時衝動,是想告訴自己,堅定自己,自己和今生的寶兒只是叔叔和侄女,是親情,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不能胡思亂想!不要把對兩個寶兒的感情混淆,而在親吻蘭姐之後,唐逸的慾火不可抑止的高漲,尤其是蘭姐紅唇香舌輕輕佻逗時,絲襪美腿更小心翼翼探進了唐逸雙腿之間慢慢摩擦,令唐逸覺得身子火熱,身下那團火燙得唐逸全身血液沸騰。


  顫抖的手慢慢解開蘭姐領口的衣扣,雪白地酥胸漸漸露出一角,唐逸心怦怦亂跳,看著這個嬌艷的小尤物動也不敢動,小心翼翼的看著自己臉色,任由自己解開她一個個衣扣,慢慢露出那誘人之極的雪白酮體,唐逸突然覺得很刺激,好像在蘭姐的柔弱面前,自己變得很殘暴,有一種邪惡的快感。


  唐逸全身都顫抖起來,突然就撲過去,壓在了蘭姐的身上,其軟如綿,那銷魂蝕骨的滋味很強烈地傳遍唐逸全身,蘭姐怯怯看著唐逸臉色,絲襪美腿輕輕蠕動,一條腿恰到好處的夾住唐逸的腰,另一條則在唐逸下身處慢慢摩擦。


  全身血液快速的奔騰,唐逸甚至覺得自己的身子都要爆炸,伸出手,用力撕開蘭姐地絲襪,將那性感的淡紫色三角褲用力一撥,但衝刺了幾次,可能太刺激太緊張了,卻不得所,看到唐逸皺眉,蘭姐忙伸出嬌嫩地小手握住那團火熱,強烈的快感令唐逸險些瘋掉,蘭姐另一隻手,則在下體作出了很誘惑地動作,輕輕分開,慢慢引導入唐逸的碩大。


  「啊!」當進入那緊裹地溫暖,唐逸長長吐出口氣。


  蘭姐蹙起秀眉,那怯怯的可憐樣更加嫵媚誘惑,清醒下的唐逸第一次佔有這個嫵媚嬌俏的小女人,這個惹火的小尤物,那種刺激令唐逸渾身都在發抖,很快就大力衝刺起來。


  蘭姐絲襪美腿在唐逸赤裸的臀部輕輕摩擦,令唐逸更加瘋狂。


  蘭姐臉上的痛苦神色漸漸淡去,星眸似閉非閉,眉頭輕皺,半開的雙唇不斷地顫抖著,神情誘人之極。


  「啊!」誘人的輕吟從蘭姐喉嚨發出,蘭姐嚇了一跳,現在強烈的快感卻絲毫沒有減少她對黑面神的懼怕,摀住小嘴,蘭姐在唐逸的衝刺下話音斷斷續續,「唐,唐書記,我,我忍不住……啊……」又是要人命的呻吟。


  唐逸又哪裡理她?蘭姐的呻吟聲漸漸大了起來,充滿野性的媚叫一聲聲在唐逸耳邊響起,刺激的唐逸動作幅度越來越大,越來越快。


  終於,蘭姐突然全身劇烈的顫慄,好像八爪魚般雙手雙腿死命抱住唐逸,紅唇裡發出含混的聲音,好一會兒之後,她慢慢癱軟,渾身淌滿了汗水,高挺白嫩的胸脯隨著嬌媚的喘息一起一伏地波動著,一張嬌艷絕倫的粉臉色泛桃紅、星眸半開,似乎還沉醉在情慾的陷阱中,不能自拔。


  但不一會兒,在唐逸的動作下,誘人的呻吟又漸漸響起,蘭姐昏昏沉沉,早忘了取悅唐逸,只是原始的本能,緞子般光滑的身子在唐逸身下要命的蠕動著,令人恨不得化在她如綿的酮體上。


  不知道折騰了多久,唐逸又一把將蘭姐水兒似的身子翻轉,第一次,可以肆無忌憚的發洩慾火,唐逸自己都知道自己好像有些瘋狂,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瘋狂,看著蘭姐雪白嬌嫩的翹臀,唐逸用力壓了上去。


  「啊!」半昏迷狀態的蘭姐痛得大叫起來,「疼,疼……」突然意識到壓在自己背上的人是誰,蘭姐用力咬著紅唇,嬌嫩地小手拚命摀住小嘴,但眼淚,卻痛得大顆大顆落下,突然聽見唐逸說了聲:「不舒服!」


  蘭姐忍著那火辣辣的痛,翹臀慢慢的旋轉蠕動,那一次次的劇痛,幾乎令昏過去,但偏偏又是那麼清醒,蘭姐委屈地想哭出聲,又不敢,怕掃了黑面神的性,嘴唇幾乎咬出血來……


  ……


  靠在床頭,唐逸大口吸著煙,身邊毛巾被裡,蘭姐誘人的**曲線畢露,雪白地香肩彷彿還有唐逸親咬過的痕跡,看著蘭姐臉上的淚痕,唐逸就一陣撓頭,自己昨晚,唉……


  瘋狂的發洩後,唐逸今早出奇的神清氣爽,昨晚的困惑早已不在,自己不是這個唐逸也不是那個唐逸,自己就是自己的唐逸,是的,自己就是現在地唐逸,爺爺老媽二叔是自己的親人,小唐逸的家人姑且算他有家人吧,同樣也是自己的親人,真不知道昨晚苦惱什麼,大概是寶兒的信太突然,又或者自己離開小妹久了心裡煩躁?


  唐逸又吸了口煙,默默思索著,甚至對昨晚的事,也並不後悔,好似對這個世界,又多了幾分感悟和認識。r a c h e l x i a o*整^理*精^校


  只是,自己昨晚對蘭姐太不公平了,說是為了區別兩個寶兒也好,是自己情慾發作也好,自己的作法也傷害了蘭姐,尤其是,唉,自己昨晚是不是變態了一點?


  唐逸搖搖頭,又想起了寶兒,和自己一樣,現在的寶兒就是現在地寶兒,自己經常想疏遠她又何嘗不是在留戀過去,自自然然就好。


  很多事都想通了,唐逸卻是有些感激蘭姐,或許昨晚,自己有太多負面情緒,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官場博弈中的種種壓抑、各類事件帶來的疑惑,大概都一下發洩出來,昨晚的自己,就是所謂人格中的黑暗面吧?


  唐逸正出神,突然就是一怔,扭頭看去,卻見蘭姐正躡手躡腳下床,雪白酮體誘惑無比,唐逸就皺起眉:「幹什麼?」


  「啊,我,我去洗澡。」蘭姐剛剛下了床,嚇得站定,低頭看著自己嬌艷地小腳。


  看她受氣包的模樣唐逸就一陣氣惱,「去洗澡,就光著身子出去?披上毛巾被啊!」


  蘭姐心裡這個委屈啊,你蓋著呢,我敢嗎?


  唐逸張嘴正想再說,蘭姐已經小心翼翼將毛巾被拎起裹在了身上,當然是黑面神怎麼說她就怎麼做。


  唐逸愕然,他剛剛是想說床頭櫃裡好像還有一條毛巾被,話未出口,身上地毛巾被就被蘭姐掀了下去,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唐逸就瞪起了眼睛,卻見蘭姐做賊似地偷偷看了自己下體一眼,接著就一溜煙跑了出去,只是歪歪扭扭,姿勢極不自然。


  唐逸愣了好一會兒,不禁啞然失笑,蘭姐就是蘭姐,總是令人那麼輕鬆,好像無論自己在她身上作過什麼,最後總是感覺不到歉疚,她起來這短短一會兒的表現,自己剛剛對她地愧疚感已經煙消雲散,甚至又想將她拽過來罵一頓,唉,這個蘭姐,也實在是個能人了。


  雖說唐逸很想罵蘭姐,但今早還是忍住了,尤其是當唐逸坐在客廳沙發上看報紙,蘭姐姿勢很不自然的將早茶送到他面前時,唐逸就盡力用溫和的聲音道:「你,去醫院看看吧。」


  「啊,不……,恩。」蘭姐一句「不用,後來挺舒服」差點脫口而出,怕被黑面神罵,急忙忍住。


  蘭姐換了淡紫的針織長裙,薄薄的白色棉襪,漂亮的蘭花拖鞋,竟然多了幾分飄逸靈動,女人味兒十足,越發的嫵媚,唐逸打量了她幾眼,就乾咳兩聲,可不能再犯第四次錯誤了。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四十二章 收購和調職

  唐逸又看了眼蘭姐,放下了手上的報紙,「喂,你現在有沒有別選擇。」


  蘭姐俏臉馬上蒼白,以為黑面神想趕她走呢,正不知如何是好,唐逸已經接著道:「嗯,南邊長江上有一艘豪華游輪,造價一億多元,是國內內河最豪華的游輪,正申請航線呢,預計暑期前能正式營業。還有就是遼東的春城,五星飯店,收購的七七八八了,飯店不大,價值三四億元,不過各種負債就兩億多,怎麼樣,你要哪個?」


  蘭姐呆住,趕緊結結巴巴表忠心,「我,我不要,我,我不是為了錢……」


  唐逸啞然失笑,「不是錢不錢的。」


  蘭姐低著頭,小聲道:「唐,唐書記,我真不要,我以後都聽你的話,你,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


  唐逸皺起了眉頭,「叫你選就選,快點,我還有事呢!」


  蘭姐見黑面神沉了臉,再不敢多說,說,「那,那,酒,酒店吧……」


  唐逸微微點頭,紐約酒店集團在大陸擴張很迅猛,已經在十幾座城市開設了分店,當然,春城本來是不在集團目光之內的,但近年共和國中央政府開始將目光投注在東北,唐逸的目光更無時無刻不在關注遼東,在唐逸提議下,集團開始併購春城一家五星級酒店,當然,春城的併購項目是很小的,總價值不過一兩億人民幣,而南京、交州、北京等城市的紐約大酒店造價都是以億美元計。


  唐逸現在正要露絲辦理將紐約酒店聯盟的股份轉給陳珂,沒和陳珂講,準備事後再告訴她,至於春城這家酒店,正好趁機轉到蘭姐名下。


  唐逸琢磨了一下,笑道:「這家酒店,就叫夏蘭大酒店。」


  蘭姐見黑面神臉色甚和。心下稍安。心裡更有些迷糊。不敢相信。自己這就成億萬富翁了?怎麼都覺得不真實。


  唐逸又道:「酒店資產負債率雖然高了點。百分之六十多。將近百分之七十。不過你放心。經營這家酒店地團隊都是精英人才。風險不會太大。估計你破產地幾率很小。」見蘭姐迷迷糊糊地點頭。唐逸暗笑。知道說了她也不懂。


  「好了。去忙你地吧!」唐逸揮揮手。


  「唐。唐書記。我。我以後都聽你地話……」蘭姐心裡是很忐忑地。實在不知道黑面神給自己一家酒店是什麼意思。結結巴巴地繼續表忠心。


  唐逸就笑。「行了。去吧。我知道了。」


  見黑面神和顏悅色。好像真沒有趕自己走地意思。蘭姐這才心安。邁著性感誘惑地貓步出了客廳。猛地清醒過來。億萬富翁?姑奶奶是億萬富翁了?天是那麼地藍。梧桐嫩綠。甚至令蘭姐提心吊膽地鸚鵡都變得可愛起來。蘭姐哼著小曲走向自己地房間。早忘了昨晚所遭受地「摧殘」。


  ……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鮮花吐蕊,翠竹欲滴。


  唐逸翻看著文件,腦子裡卻是琢磨遼東的問題,昨天張震打來電話,對林國柱牽涉的一些問題進行了匯報,自是想聽聽唐逸是什麼意思,唐逸感覺的到,張震是想拿下林國柱,唐逸沒有表態,畢竟對事情不是很瞭解,可能林國柱問題很嚴重,但也有可能林國柱牽涉進了安東的政治較量為張震不喜。


  想著想著唐逸就輕輕歎口氣,還是由張震自己處理吧,下面的事,自己不要過多的插手。


  「噠噠」辦公室地門被人輕輕敲響,田野推開門,龍公子滿面微笑的走了進來,唐逸看看牆上的石英鐘,笑著站起身,「紅軍,你的時間觀念很強嘛!」


  龍公子笑道:「來見唐主任,敢不守時嗎?」


  兩人說笑間在沙發上坐下,田野倒了茶就退了出去。


  「唐主任,晚上有沒有時間?」龍公子笑瞇瞇地問。


  唐逸知道他的來意,北京一家民企正醞釀收購日本某轎車品牌,在這個問題上,發改委和商業部地意見發生了分歧,商務部認為在當前經濟情況下,國內企業有國際化視野,做出經營判斷屬於正常和理性的行為,對收購傾向於支持。而發改委則主要考慮收購資金來源和環保風險等因素,對北京這家民企未來發展規劃的模糊也表示了擔心。


  龍公子自然是與這家叫做「三昆機械」的企業關係比較密切,是以才來做說客。


  其實委裡主要反對的聲音就是剛剛走馬上任的龐立文副主任,原北京市副市長。


  當然,龐主任是在聽取了相關司局幹部專家評估後提出反對地,這位剛剛進入發改委的京城幫重要干將,旗幟鮮明地反對三昆機械併購案,很難不令人產生聯想,是不是京城高層對三昆機械一直就存在不滿呢?


  而唐逸,無疑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京城幫的聲音地,加之本身就是發改委重量級副主任,龍公子接到三昆那邊的電話,第一個想到地人就是唐逸。


  其實唐逸知道,龐主任的意見和二叔以及京城圈子沒有任何關係,他主要還是聽取了委裡專家的評估後對這次收購行為產生了疑惑。


  當然,三昆機械大老闆,那位名聲赫赫的民營企業家好似因為某些事得罪過現在京城圈子裡的某位重要幹部,這也是他以為發改委的意見是刻意針對三昆機械的原因吧。


  「晚上啊。」唐逸還沒說話,手機就震動起來,抱歉的對龍公子笑笑,唐逸接通了電話。


  「唐主任,我程建軍啊!」男聲有些蒼老和低沉,是延慶市市委書記程建軍。


  唐逸笑道:「程書記,在北京呢?」


  「恩恩,有點事想跟您溝通下,今晚有沒有時間?」


  唐逸就看了眼龍公子,對於龍公子及其圈子,唐逸是不想接觸太多的,略一沉吟,笑道:「今晚,好,那就今晚。」


  「八仙居吧!」程建軍鬆了口氣,愉快的笑道:「現在是我們延慶市的駐京辦嘍!」


  在京城方面響應國務院文件精神開始對各地駐京辦進行整頓後,很多縣級駐京辦迫於壓力不得不撤銷併入了市一級的駐京辦,而延慶市發下文件,各縣駐京辦全部併入市駐京辦,程建軍也趁機提拔了喬芙蓉為延慶市駐京辦副主任,年紀輕輕的卻機緣巧合從正科邁入副處,又令人無話好講。程建軍地兒子是京城衛戍區某部的中尉參謀,按以前說法將軍銜和行政級別掛鉤的話,反而人的副縣團級。


  掛了電話,龍公子就微笑道:「唐主任,那咱們明晚?」


  唐逸微微點頭,龍公子笑道:「明天我和田秘書聯繫,您可一定得把時間留出來。」


  唐逸又和龍公子說了幾句閒話,龍公子告辭而去,唐逸翻了會文件,就撥了孫正平的電話。


  「唐逸?有事吧?」孫主任很快接起了電話。


  唐逸開門見山,「嗯,關於三昆機械的收購案,正平主任,你怎麼看?」


  孫主任笑呵呵的道:「龐主任地意見還是很中肯的,當然,我還要聽聽專家們的意見,怎麼,你有不同看法?」


  雖然他的語調很輕鬆,唐逸卻知道,孫主任這個人是很不好琢磨的,龐主任剛剛進入發改委,就挑起了這麼敏感的問題,尤其是和商業部意見相左,孫主任現在肯定在匯總各方面的意見,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他會怎麼表態。


  唐逸是希望龐主任的意見獲得委裡的支持的,不僅僅是因為龐主任和自己走得近,又是在委裡重大事件上地第一次表態,很大程度影響著他在委裡的影響力,最主要還是因為唐逸對他的意見很認可,這個收購案,前景實在不容樂觀,而三昆機械是需要國家大量貸款的,更借這個併購案開始在股市圈錢,如果三昆最後倒下去,損失地是國家和那些中小投資者的利益,企業負責人最後跑去國外逍遙快活,這樣地例子可並不少見。


  見孫主任反過來探自己口風,唐逸就笑道:「我仔細研究了這次併購案,也聽取了許多專家的意見,原則上我支持龐主任的意見。」


  唐逸可以說是旗幟鮮明的表態了,孫主任笑了兩聲,說:「看來我們意見很一致嘛,不過啊,還是要再聽聽不同的聲音,兼聽則明嘛。」


  唐逸笑著說是,掛了電話,唐逸琢磨了一下,又開始撥龐立文副主任的電話。


  ……


  華燈初上,夜燈下地四合院清幽雅致,不再對外營業後,四合院彷彿也少了幾分俗氣,多了幾分輕靈。


  八仙居東廂,唐逸笑呵呵的同程建軍、楊順軍聊天,胡小秋不聲不語地坐在唐逸身邊,最近唐逸不得不遵從中央警衛局的安排,又配備了一名新地警衛員,和胡小秋輪班二十四小時保護唐逸,當然,在唐逸要求下,警衛員沒有住進唐逸的四合院,每晚送唐逸回到家算是完成了任務。


  聊起華亭縣地試點,楊順軍也是很有分寸,大多交由程書記來講,他偶爾補充幾句,起個畫龍點睛的作用。


  談起大棚香瓜,程建軍很興奮的介紹說,華亭縣和京城的香瓜批發市場簽訂了長期供應合同,不但銷路沒問題,價格也訂的很高,程建軍愉快的笑著,「還是集體化統一管理好啊,擱以前單戶蒙大棚,果商們不但壓價壓的厲害,也會和咱們簽訂幾年的購銷合同不是?」


  唐逸微笑點頭。


  程建軍又道:「收入有了,還要看分配,這一點是個難題啊,怎麼令社員覺得公平合理,這很關鍵。」他習慣稱呼集體化農莊的村民為社員,令楊順軍有些無奈,但在唐逸面前,自不好進行糾正。


  唐逸卻是不會在意這些小節,笑著點點頭,「這就要你們拿出一套切實可行的辦法嘍。」


  程建軍就笑道:「我有個想法,上個月去黃海考察農經區,我覺得農經區的先進經驗很值得我們學習,但這個東西吧,實踐很重要,就怕下面的同志學學的學歪了,變成歪嘴和尚唸經。」


  楊順軍臉色就有些不自然,程建軍轉頭笑道:「順軍,我的想法呢是給你找個幫手,這個幫手你不要,我就放延山去。」


  楊順軍笑道:「有幫手那敢情好,我求之不得呢。


  」


  唐逸不說話,只是靜靜品茶,對程建軍和楊順軍的關係唐逸摸不透,更不知道程建軍到底是什麼意思,也就不好插話。


  程建軍很快揭開了底牌,笑著對唐逸道:「是這樣,想請黃海地同志們幫幫忙,來延慶指導工作,就算幹部交流吧,實際上是我們想引進優秀的幹部,黃海經合區的韓冬梅副主任,這個女同志了不得啊,我一路聽的她的講解,很有感觸,很有感觸啊!」


  唐逸就笑了,「嗯,我和她打過幾次交道,是個好苗子。」


  程建軍笑道:「是吧,我有個想法,能不能請黃海的同志割愛讓賢,畢竟我們這邊試點剛剛起步,是很需要冬梅主任這樣有實踐經驗的幹部來引導,同時也給我們試點地班子注入新鮮活力。冬梅主任現在是副處級是吧?安排她在華亭任常務副縣長,解決下處級待遇也是可以的嘛!」


  唐逸笑笑,正處級待遇?韓冬梅好像太年輕了,才二十六七吧?唐逸自不知道,韓冬梅的實際年齡比戶口本上的還要小個兩三歲。


  程建軍笑道:「唐主任,我們是真的求賢若渴啊,這件事還請您幫幫忙,和黃海的同志溝通一下,冬梅同志如果有什麼個人要求,我們也會盡量滿足。」


  程建軍說的很誠懇,唐逸笑笑,這也是韓冬梅的一次機會,是好事,就點點頭,「那我和日倫談談,不過程書記,能不能請來人才,還是需要你和日倫進一步溝通,我就起個牽線的作用,可不敢打什麼包票。」


  程建軍忙笑道:「知道,知道,唐主任,您可是幫了我們延慶千千萬萬農民一個大忙,來,我敬您一杯。」說著話拿起了小酒盅和唐逸輕輕碰杯,時過境遷,面對昔日的老部下,程建軍肉麻地恭維話卻是說的極為自然。


  說說笑笑間,珠簾一挑,穿著深紅套裙,端莊而性感的喬芙蓉拿了條煙進來,對程建軍道:「爸,小山來了,這是你要的煙。」


  程建軍笑著接過,卻是遞給了唐逸,說:「唐主任,您回去試試這個,味道不錯,延山和朝鮮合資地捲煙廠,用的朝鮮煙葉。別說,那邊捲煙質量不咋地,煙葉倒是極好。」


  香煙橘黃色包裝,牌子是「鴨綠江」,唐逸點點頭,笑道:「價格不低吧?」


  程建軍道:「金裝鴨綠江,一百多塊錢。」說著話就回頭對喬芙蓉道:「叫小山進來,敬唐叔叔一杯酒。」程建軍自然知道唐逸地愛人是寧副主席獨女,兒子程小山在京城軍區,托人弄臉的到現在還是個中尉參謀,兒子又不喜歡在家窩著,對他的事程建軍一直很鬧心,但又鞭長莫長,唐逸對兒子觀感不錯,只要輕輕打聲招呼,想來兒子就能平步青雲。


  喬芙蓉聽說又要給「唐叔叔」敬酒,心裡一陣厭惡,這個年輕的「唐叔叔」老氣橫秋的,實在惹厭,但公公放了話,不得不答應一聲,出去叫自己的愛人。


  程小山濃眉大眼,和程建軍年輕時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地,和喬芙蓉走進來,見到父親所說的「唐叔叔」眉清目秀,好像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實在有些尷尬,捏著鼻子叫了聲唐叔叔,和喬芙蓉一起敬唐逸酒,程建軍見兒子神情,就一肚子火,在外面歷練這麼些年,還是沒半點長進,我叫你叫「叔叔」地人,那還能錯得了?


  唐逸微笑和小兩口碰了碰杯,心裡歎口氣,每次來八仙居聽到喬芙蓉叫自己「叔叔」,就感覺自己老了幾歲,現在又被一個和胡小秋差不多年紀的小伙子叫叔叔,自己是真地老嘍!


  喝了口酒,唐逸笑著要小倆口坐,程建軍巴不得呢,假意推辭了幾次,這才要兒子和兒媳坐下,更對兒子使了個眼色。


  唐逸看了眼程小山,笑道:「小山,你和小秋年紀差不多,又都是部隊上出來的人,你們聊你們地,別理我們。」


  聽唐逸老氣橫秋,喬芙蓉更是偷撇撇嘴,不就有個好家世嗎?


  胡小秋聽到程小山說他是衛戍區的參謀,倒是來了興趣,好奇的問:「哪個團的,還是司令部?軍部?」


  程小山猶豫了一下,雖然不是什麼機密,但也不知道跟不跟他說好。


  胡小秋隨即笑道:「1308團地話,我哥在那兒,胡小春,你認識不?」


  程小山愣了一下,說:「胡團長?」他正是1308團的作戰參謀。


  胡小秋點點頭,「我二哥,去年提的團長吧?」胡小秋跟了唐逸,警銜直線上升,現在已經提為了少校,回部隊的話,是正營副團職。


  程小山驚奇的道:「那,那你也是濟南軍區胡司令員的……」


  胡小秋笑道:「是啊,唉,小山啊,咱們都是小字輩。」


  程建軍愣了一下,他一直沒大在意唐逸身邊的警衛員,卻不想這看起來不大起眼地小伙子家世也這麼顯赫,看了唐逸一眼,程建軍心裡著實捏了把汗,幸虧當年和唐逸的那點不愉快很快就隨著調職煙消雲散,如果自己一直留在延山和唐逸鬥下去,可不知道會是什麼下場,想來不可能走到現在的位置。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四十三章你的人

  回到家。看到蘭姐枝招展的唐就有些鬧心。因為那次以後。好像自己看蘭姐的時候偶爾會冒出些不良念頭。小妹不在身邊的日子實在難熬。


  唐逸越是看蘭姐不順眼。蘭姐還偏偏湊了上來。香噴噴的。淡紫針織長裙下的小身條凹凸有致。雪白的小襪子。漂亮的蘭花拖鞋。居家少婦的風情極為誘人。


  「唐書記。小芸的母想見見您!不過我推了。說您忙。他們也都理解。千恩萬謝的。」蘭姐一臉甜笑


  唐逸瞪了她一眼。「又廢話!」


  蘭姐甜甜一笑。就扭著小腰肢婀娜多姿的去了餐廳。令唐逸莫可奈何。


  ……


  和龍公子的見面再一次被推遲。第二天下午。唐逸接到了林國柱的電話。曾經是自己最親密的秘書。現在仕途上遇到了難題。一道可能邁不過去的坎。唐逸很想聽聽他的說法。於是要田野再一次推掉了和龍公子的會面安排。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在食堂草草進了餐。就在另一名警衛員小裴的陪同下來到了北京飯店。


  唐逸沒有和林柱吃飯是有考慮。是給了林國柱一個信號。自己雖然見他。但對他的某些作法是很不滿意的。甚或可以說在開始疏遠他。


  林國柱這一直在基層打滾的幹部,自然馬上能意識到唐逸可能對他失去了信任。在豪華套房寬大的客廳裡。林國柱滿面羞慚的和唐逸握手。看著唐逸臉上的微笑。林國柱心就沉到了谷底。


  麗輝煌的水晶吊燈時尚大氣的白色歐式木拱發。乳白色的的毯。套房客廳色調豪華明快。現在林國柱卻有些後悔。不該住進這麼豪華的房間的。焦慮之下卻是忘了唐逸其實對這些小節倒不怎麼在意。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白燕也在。穿著淡色套裙。肉色絲襪。英姿颯爽的女警官變成了優雅的小女人。


  白燕幫唐逸和林國柱泡了茶。就在側座沙發上。小心打量唐逸的臉色。這段日子。愛人吃不好睡不好的。白燕知道他遇到了一個極大的難題。或許只有唐逸才能幫他度過這個難關。


  自從婚後白燕是一見到愛人這麼焦躁甚至失眠偷偷從側面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市有消息對愛人很不利。甚至有人說上面打了招呼要拿林國柱做典型。因為在進行試點改革時。愛人曾經採取強硬手段將數十名準備去市裡上訪的群眾扣在了縣局達三天之久,又通過做各鎮的工作讓人把這些人都領了回去。聽說有的鎮工作方式方法很粗暴甚至對上訪村民的親戚施壓。例如有上訪村民的親人被威脅從鎮上的工廠開除等等手段。將事情壓了下來。而現在市裡開始對這些情況展調查。


  對林國柱的作法白燕自然是不認同的。但林國柱有林國柱的考慮。白燕知道農莊試點是唐逸的心血。林國柱是卯著勁兒要幹出一點名堂來的,試點盯著的人很多林國柱方法偏激了一些。但一切都是為了穩定,不過愛人自己也承認。沒能看清上面的形勢。沒想到一哄而起質疑試點的聲音會很快被壓下來。早知道自己就不用這麼大力氣的去捂蓋子了。可以說是好心辦了事。授人以柄。


  林國柱心底深處的法自然沒對白燕說。當初幾個試點紛紛出現問題。只有寬城不出現問題。自然會受到唐書記的關注。捂蓋子的手段就算唐逸不認同。但對自己的能力還是會認可的。也肯定和張震打招呼保自己。確保蓋子不被掀開。但沒想上層角力風雲測。質疑之聲很快就隨著《人民時報》的文章。被各試點派出什麼「黃海考察團」。搞「監事會」透明度宣等等聲浪壓了下去。省裡的人事變動更說明小鳳省長並不是處於明顯優勢。到現在。自己可以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給了張震向自己發難的機會。


  林國柱和張震的關係是很微妙的。當初齊茂林坐鎮安東時。林國柱和張震等關係是極好的。但隨著齊茂林離開安東。在張震和毛海山角逐市委書記期間。林國柱錯誤的判斷了勢。站在了毛海山一邊。本來這也沒什麼。林國柱錯就錯在太相信自己的判斷力了。大張旗鼓的幫毛海山造勢。去省裡走動。因為他曾經是唐逸的秘書。省裡結識的關係還是很有些能量的。但沒想最後不但張震完勝。毛海山甚至都沒能登上安東市市長的寶座。雖然上面也考慮了。對毛海山作出了安排。調任雲岡市任市長。但對於林國柱來說。則是滿盤皆輸了。


  「唐主任。我在試點作方向上出了問題。我向您檢討。」林國柱臉色漲紅。第一句話就是做檢查。


  唐逸笑著擺擺手。「國柱。我不是來聽這個的。工作問題。你跟張震講。」


  林國柱心裡又是一沉。甚至有些絕望。


  唐逸又笑著說:「雷浩在安東任市長了是吧。我在縣上的時候和他共過事。怎麼樣?他在安東還適應吧?」


  林國柱強笑道:「挺。挺好的。雷市長現在分管農業。」心裡更是空落落的。聯想到前幾天雷市長對寬城農業工作的一些批評意見。莫非。唐書記也同他打招呼了?


  唐逸和顏悅色和林國柱聊著天。林國柱卻是身子冰涼。好一會兒後才想起來。說:「我書房有。有一份試點的建議書。您。您看看?」


  唐逸擺擺手。說:「給張震看吧。」


  林國柱徹底絕望。起茶杯。默默的喝著茶。突然腳被人踩了一下。回過神。卻見白燕一個勁兒對自己使眼色。好似要自己去書房。林國柱一呆。白燕今天一定要和自己一起見唐逸林國柱就有些疑惑。在安東的時候吧。他隱隱就覺的唐逸和白燕有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總覺的提到唐書記白燕就很不然。他沒有多想。或者是不敢多想吧但上次來了北京後。白燕就對書記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提到唐逸再不像以前撇嘴或者說些風涼話了。記的在北京的時候白燕好像有一晚單獨出去了幾個小時


  林國柱是強迫自不要多想的。但現在看到白燕一個勁兒對自己使眼色。林國柱呆住她。她是要自己避一避。她來幫自己說話?她什麼時候能在唐書記面前上話了?


  呆呆站起。林國魂落魄的就進了書房那一刻有些萬念灰。


  唐逸見林國柱招呼也不打就起身進了書房。微微一怔。林國柱不是沒分寸的人,就算鬧情也不會表現的這麼明顯。


  白燕也有些吃驚。她是示意林國柱要再做最後的努力。把他寫的對試點的一些實踐中的見解拿給唐逸看雖然白燕不大解唐逸。但她考慮問題比較簡單。不像林國柱把唐逸想的那麼深不可測。或許是因為曾經和唐逸有過曖昧的接觸。她知道。唐逸也是普通人。一些決定會隨著看法的不同而改變。尤其是她感覺唐逸很念舊,很有人情味的從十來年後還寫了一封信跟她解釋,就知道唐逸有時候是很感的對於林|柱。白燕不相信唐逸會輕易放棄他。


  白燕吃驚歸吃驚還要幫林國柱圓場。微笑道:「唐主任。他是去拿對農莊試點的文章呢。他吧。這幾月每晚都在鼓搗那些東西。費了好大的心血。您就看一看吧。」


  唐逸微微點頭。


  看著唐逸不動聲色神情。白燕又小心翼翼道:「我知道有些話我不該說。說了也不合規。但我還是的說。國柱吧。可能是有些急功近利。他的一些作法我也很不認同。但他。他一直自認是您的人。做事情都是考慮的您的利益。是。他想的很多東西都不對。但他對您……」白燕自己也覺的自己的話越界了。說著說著就不再說下去。拿起秀氣的茶杯偷偷打量了一眼唐逸的臉色。


  唐逸卻是啞然失笑。這個愣頭青女警還是不失本色。仍然是那麼冒失。「林國柱是你的人」。唐逸還是第一次聽人說的這麼直白。但也不可否認。白燕說的有些道理。林國柱走錯了路。犯了錯誤。但用以前上層鬥爭的角度來打比方。不是路線錯誤。可以給改正的機會。


  看了眼白燕。唐逸問到:「國柱的……」又停了嘴。他是想問國柱的身體。傳聞中林國柱身體有些問題。唐逸認識一些名醫師。本來想介紹給林國柱認識。但人家的私生活。實在不好張嘴。


  第一次見唐逸吞吐。白燕倒有些好奇。問道:「國柱的什麼?唐主任。您想說什麼?」


  唐逸擺了擺手。笑道:「沒什麼。好了。」


  燕輕笑道:「唐主任。您想說什麼呀?記的您可是很豁達的!」


  被白燕追問。唐逸更有些尷尬。乾咳兩。「說了沒什麼。不談這個了好吧?」


  白燕突然就意識到逸可能想的話。臉上就是一紅。唐逸見白燕臉突然紅了。就知道她可能猜到了。兩人間的氣氛馬上變的尷尬起來。


  白燕偷偷瞪了一眼。心說這人怎麼這樣。什麼都瞎操心。


  「嗯?國柱呢?」這半天也不見林國柱出來。唐逸微覺奇怪。


  白燕忙站起身。說:「我去看看!」快步走向書房。心裡鬆口氣。卻又的好笑。每次和唐逸見面。好像總是很尷尬。他也挺頭痛吧?


  白燕進了書房。卻林國柱坐在書桌後。雙手抓著頭。一副很痛苦的表情。甚至自己進來他都沒有察覺。


  白燕走過去。奇怪問:「國柱。幹嘛"」


  林國柱怔怔抬起頭。臉上擠出一絲苦笑。「你們談完了?是不是唐書記答應再給我次機會?」


  白燕奇道:「什麼?你快點把那篇文章拿出去啊。唐主任等著看呢。」


  林國柱苦笑點頭。「嗯。知道了知道了!」無精打采的拿起桌上的那份材料。白燕見他神色怪異。忙道:「你振作點啊!受一點挫折成什麼了?國柱。你到底怎麼了?剛剛就不知道自己爭。唐書記說不看你就不拿給他看了?我一直衝你使眼色你也看不到。你是不是病了?」


  林國柱一怔你。你剛剛是叫來拿材料?」


  白燕道:「不然我叫你做什麼?來書房貓著!」上次從北京後。白燕放下心結。開認真處理和林國柱的感情。如果說以前和林國柱在一起不離婚只是可憐林國柱。覺的自己不能對不起他。現在兩人的關係卻是親密多了。白燕看不過眼的時候也時常數落他。


  林國柱根本沒在意白燕的譏刺。卻是欣喜若狂。「我,我還以為你,你有話想跟唐書記單說呢!」突然走上兩步。抱住白燕嬌軀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兩人有很多年沒這親密了。


  白燕更是詫異一向穩重的國柱這是怎麼了。對他的親熱更有些不習慣。輕輕推開他說:「什麼啊。和唐主任有什麼話要單獨說的!」隨即怔住。俏臉一陣通紅。怒道:「林國柱!你什麼意思你!」


  林國柱卻是呵呵笑著。看著含羞帶嗔的嬌妻。卻是覺的她異常可愛。拿起材料。笑道:「沒事我這就去和唐書記談。」大步走出書房看著林國柱背影。白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好笑的搖搖頭。跟出了書房。又看了眼唐逸。更加好笑。這個傢伙知道別人怎麼想他和自己的關係。可不知道會不會氣的暴跳如雷。好像自己盡給他添麻煩了。


  白燕畢竟年紀大了。事衝動不改當年。但總算知道從別人的角度來考慮一些問題了。


  唐逸翻看著林國柱的材料。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林國柱更為忐忑。


  林國柱的理論水平是很高的。在他的文章裡。系統總結了農村發展的理論。認為改革開放以來的農業發展可以稱之為改革型農業觀。而這個農業觀仍未能徹底擺脫傳統農業觀和計劃型農業觀的束縛。其實質上仍是以農業為本為國工業化服務的穩定型農業觀。集中表現為在其認識體系內部不能堅持以農民為本。不能置廣大農民的發展意願於核心的位。反而在一定程度是傳統農業觀「以農為本」思想的延續。使農民和農村的發展長期依附於傳統農業。對農民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等方面權利缺乏應有的尊重和有效保障。不能有效滿足廣大農民以「求富」為目的的新發展意願等等。


  林國柱又將實行集體化農業改革的一些心的體會羅列出來。將集體化農業改革中的醫療養老文化教`等等革新稱為是為農民發展意願服務的現代農業觀。「以農業為本」到「以農民為本」的巨大轉變。這個認識的轉變是關係到國家農業觀認識體系內部主次本末的根本性問題等等。


  唐逸心裡暗暗點頭。林國柱筆上的功夫可沒有退步。一些問題講的很到位。結合這篇文章。再找一些優秀的筆桿子潤潤色。完全可以作為指-新農村建設的理論性文章。而且這篇文章不是誇誇其談。結合了實際。很有說服力。


  看了林國柱一眼。唐逸就笑了笑。「接下來。你寬城的工作準備怎麼搞?」


  林國柱一怔。隨即欣喜若狂。勉強壓抑著激動的心情。「我。我會吸取教訓。真正做到以民為本。認真解決試點可能出現的問題。」


  唐逸微微點頭。知他今天的經歷,怕是這一輩子都不會記的。微笑道:「以農民為本。可不是說說的。」


  林國柱連連點頭。又道:「回寬城後。我會就我的問題向張震書記做深刻的檢討。


  唐逸笑笑。就站起身。拿起了林國柱寫的材料拍了拍。「這個。我回去看看。」


  林國柱喜出望外。連連點頭。和白燕一直送唐逸到電梯口才回轉。進了房客廳。林國柱關上門。長長吐出口氣。白燕雖然也替愛人開心。但想起他懷疑自己和唐逸」就一陣氣憤。瞪了林國柱一眼。「我不去春城孤兒院」


  林國柱忙笑呵呵來哄嬌妻。兩人溫馨無限。


  ……


  週日。劉飛來了京城,給唐逸打來電話。唐逸正想和他談談呢。自然欣然赴約。


  京城近郊的一處別墅群。綠柳蔭蔭。風景如畫。


  是陳方圓的私宅。不但劉飛在夏天網絡的總裁陳婉君也在。穿了一身雪白的薄羊絨套裙。衣的下擺和裙子的下擺上都綴著淡淡的淺藍色牽牛花。素雅大方。少了幾分女強人的味道。多了分柔弱之美。


  看陳方圓對她態度,。唐逸就知道兩人關係沒什麼突破。看來這個女人也是厲害人物。在不引起陳方圓反感的情況下將陳方圓牽著鼻子走。今天的私人聚會想來又是陳方吹噓後,她找了口跟來的。


  不過商界女強想擴展自己的交際圈子也無可厚非。能和發改委正部級高官私下接觸。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唐逸對她倒沒什麼反感。何況陳婉君表現的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笑吟吟略帶風趣的言談令人感覺很舒服。


  客廳裝修甚為豪華。陳方圓更拿出了他珍藏的紅酒。據說幾萬美元拍來的。劉飛當時就歎口氣。「唉。懷念以前的生活啊!」


  劉飛不再向以前咋咋呼呼。想來作為紀委幹部。生活上是很檢點了,是以才有現在的感慨


  唐逸一直都很關注他知道劉飛在身養性。以前的一些生意早就不再參與,作上也能拼。加之老爺子是政協副主席。仕途倒也順暢。早已經是黃海市紀第一紀檢室主任。正處級幹部。


  聽到劉飛感慨,唐逸就笑:「那要不辭職?我跟劉老說一聲。沒問題!」


  劉飛怪叫一聲。「還說。不是你。老頭子能盯的我這麼緊?見面就要我向你看齊。憋悶死了,這天天的!」說著話就拿起陳方圓剛剛給他倒的一小杯紅酒。一口氣飲下。陳婉看的就皺眉頭。這人也是高幹子弟。又是正處幹部。但怎麼這樣?


  陳方圓也心疼的道:「喂。你這喝法要我破產啊?」


  劉飛瞪眼道:「不服哇?信不信我去查你黃海那個爛超市!」


  陳婉君更是愕然。卻不知道劉飛在唐逸面前難得的放鬆。不再想那些勾心鬥角的事。自然舊態復萌。


  陳方圓知道他脾氣。苦笑道:「服。我敢不服嗎?」身為唐逸寶貝女的親外公。陳方圓對劉飛倒不像以前那麼懼怕了。


  陳婉君卻是微笑對逸道:「唐主任。你們聊。我去做拿破侖餅。聽說你喜歡吃這個。我可練習了好幾天呢。」


  唐逸沒說話呢。劉飛就嘿嘿笑道:「行。我們跟著唐主任。也沾沾光。嘗嘗大美女的手」


  陳婉君更是愕然。她雖然接觸不劉飛這個級別的幹部。但省部級幹部家的孩子還是過的。就沒一個像劉飛這樣輕浮的。勉強對劉飛笑笑。又給了唐逸一個親切甜的笑容。翩然走向餐廳。


  陳方圓就有些鬱悶。辛辛苦苦追了這麼久。也沒見陳婉君對自己這麼好過。但要說自己和唐逸比對女孩子的吸引力?陳方圓就苦笑。這不扯淡嗎?


  不過陳方圓知道這美女總裁的行事風格。知道她對唐逸是不會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的。最多也不過是希望用最短的時間給唐逸留下最好的印象。


  「陳叔。最近生意怎麼樣?」唐逸不理咋咋呼呼的劉飛。笑呵呵問起了陳方圓。


  陳方圓就意的一。「那幾個攤兒都挺好。」


  劉飛嘿嘿笑道:「老陳。你這笑不是什麼好笑?有好事吧?是不是和那位?」對著餐廳裡努努嘴。


  陳方圓嚇了一跳。剛剛美女總裁還對唐逸很慇勤呢。雖說他倆不可能發生什麼事情。但陳方圓可是知道男女的那點綺旎心理。如果現在被唐逸誤會自己和陳婉君有啥。那估計唐逸的噁心一把。陳婉君的心思算是白費了。忙笑道:「你呀。整天就胡說八道。得。告訴你吧。最近。我交上了一個大老闆。三昆機械的蕭天水。這個人你知道吧。他低價給了我兩千萬的股份。我現在轉手就能賺一千萬。不過我不急。再等等!」


  劉飛笑罵道:「那你的小心點。蕭天水這個人我聽說過。他賊精。能無緣無故給你好處?肯定有他媽什後招。不過你別怕。他敢動你。我他媽削死他!」


  陳方圓笑著點頭。心裡撇撇嘴。心說用的上你。一萬個你也不頂我姑爺好使啊。陳方圓心裡。是以唐逸的岳父自居的。時候還挺洋洋意的。


  唐逸卻是皺起了眉。蕭天水低價給老陳股份?事情怕是不那麼簡單。以蕭天水龍公子接觸的圈子。猜到陳方圓和自己有特殊關係並不難。估計蕭天水這個層次的人都會以為陳方圓是自己的「小金庫」。這一千萬。實實在在是想送給自己的吧?


  怪不的自己兩次沒能和那邊見面。這些天就沒了動靜。原來是另有打算呢。龍公子想來也不知道蕭天水的事。不然他肯定會阻止。龍公子是隱隱知道自己海外老媽是位大富豪的。


  唐逸就有些惱火。這個蕭天水。這是逼著自己成為他圈子裡的一環呢。這些股份。如果老陳真是自己的「小金庫」。那就算給他退回去也實在是摘不清了。自己也只能捏著鼻子收下。


  唐逸晃動著酒杯。看了眼陳方圓。沒有說什麼。畢竟一切都是自己的揣測。還是要再看看。


  側過頭。唐逸對劉飛道:「前幾天。我和劉老通電話了!」


  劉飛就瞪圓了眼睛。「幹嘛。他又想找我麻煩?」


  唐逸笑道:「你呀。劉老現在不用老眼光看你了。你用老眼光看他。」


  劉飛撇撇嘴。說:「那你們說什麼了?」


  唐逸道:「劉老是覺的你基層鍛煉的差不多了。想調你回中紀委監察部。他還說。準備舍下老臉跟組織張次嘴。趁調你回北京幫你解決下行政級別的問題。以後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劉老和我商量。徵詢我的意見。」


  劉飛默然。卻是想不到一生好強的父親老了老了會有為了自己向組織上張嘴提要求的時候。心裡突然酸酸的。


  唐逸知道他的感受。拍了拍肩膀。說道:「我覺的你也是時候回部委了。基層的東西。太狹。還是回監察部鍛煉人啊!」


  劉飛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回北京就回北京。我聽他的。但我跟他談談!」


  唐逸笑道:「你和劉老是應該坐下談談了。劉飛啊。你長大了!」知道劉飛心裡難受。故意逗了他一句。然劉飛就翻白眼:「去死吧你!」


  唐逸微笑不語。(未完待續。)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四十四章 太子。紅色小將

  一輛出租車緩緩停在別墅之前。車上下來一男一女。男|氣。女孩靚麗。正是秦龍和他的女朋友胡莉。


  胡曉莉半個小時前接到了陳婉君總裁的電話。要她送一份文件來。正準備和胡曉莉回出租房浪漫的秦龍自然也跟了來。


  看了看別墅院門的屬門牌。胡曉莉嫣然一笑:「是這裡。」這裡別墅區的別墅密封極嚴,一人多高造型雅致的花牆。看不到裡面情形。


  胡曉莉回過身。溫柔的幫秦龍整理西服和領帶。輕笑道:「一會兒見到陳總。可別跟她頂了!」


  秦龍笑道:「像個小老太婆似的。我知道!」


  胡曉莉就嬌嗔掐了秦龍一把。恨聲道:「你是老公公!」


  秦龍哈哈一笑。胡曉莉又道:「有。你別理那個李祥。先忍點。知道嗎?他這人。可愛打小報告了。陳總又信他。你別理他。」


  秦龍臉色有些不豫。胡曉莉輕輕歎口氣。「我知道。李祥家境好。認識的朋友也都有本事。你。你經常跟他在一起會。心裡會不舒服。他又愛擺譜。秦龍。這段日子很難受吧?」


  秦龍最近突然變的聽話起來。李祥叫他做什麼也不耍性格了。而是乖乖的任李祥這個上司布。李祥欣喜若狂。就時常帶著秦龍出去。藉以向胡曉莉暗示。你男友不是傲氣嗎?不還是的乖乖做我的跟班?同時也不時借自己結識的圈子打擊秦龍的自尊心。


  秦龍聽胡曉莉的語氣。卻是擔心自己自卑。笑了笑。「沒事。」


  胡曉莉突然就嘟起嘴。「什沒事呀。看著你天天跟他跑,我難受死了。秦龍。咱倆都辭職吧。去別的公司!」


  秦龍心裡一暖柔聲道:「放心吧。真沒事。先辦你的事。陳陳等急了吧?」


  胡曉莉啊的一聲。忙轉身按了門鈴。


  很快。漂亮的白色木門被人從裡面拉開。是穿著樸素地小阿姨。胡曉莉微笑道:「大姐我們是夏天網絡的員工。來給陳總送文件的。」眼睛向院裡看去別墅佔地極廣。綠油油的草地,碧藍的泳池。泳池旁有白色玲瓏圓桌幾個人坐在圓桌旁正在品紅酒說笑。


  接著胡曉莉就是一呆。卻見穿著很有女人味兒的陳總正一臉甜笑切了一塊薄並,送到了一位年輕人面前。那略帶嫵媚的笑容又哪裡是公司裡嚴厲的令人心女魔頭了?女人的直覺。胡曉莉似乎能感覺到陳總在小心翼翼討好那個年輕人。


  咦?等胡曉莉再看去眼一下瞪滾圓,那個淡然自若享受陳總慇勤地年輕人。可不就是秦龍的姐夫?


  胡曉莉驚訝的半晌回過神,直到陳總儀態優雅站在她面前。胡曉莉才如夢方醒手腳亂將文件遞過去。結結巴巴道:「陳陳總給您。您要地文件。」


  陳婉君又恢復了在`司的冷冽。接過文件點點頭。「嗯。你們回去吧。」


  胡曉莉卻是又從門看了泳池旁地唐逸幾眼。確信沒認錯人。終於忍不住指著唐逸說:「他。他……」


  秦龍就拽了胡曉莉-膊一把。


  陳婉君臉色也嚴峻來。「認識他?」


  胡曉莉下意識點點頭。陳婉君就恩了一聲對胡曉莉她還是很放心的。但胡曉莉身邊這個年輕人。陳婉沒什麼印象。看了秦龍一眼。陳婉不不囑咐一句:今天看到的事不要說出去。咱們公司大老闆也在。能認識唐主任。對咱們公司地發展很有好處。唐主任隨和是隨和。不過。你們懂是吧?」


  胡曉莉一肚子問號。時候也只能怔怔點頭。等小阿姨關了門。秦龍又拉了胡曉莉一把。胡曉莉才跟著秦龍向小區外走。鵝卵石小路兩旁綠柳蔭蔭。胡曉莉突然就站住腳步。盯著秦龍。好像不認識他似的。秦龍一陣心虛。撓了撓頭。「嗯。姐夫是發改委的副主任。」


  胡曉莉吃驚地張大嘴巴。「什麼?」雖然看陳總對秦龍的姐夫那麼巴結,嘴裡更恭敬地唐主任,唐主任的。琢磨可能是政什麼部門地主管。怎麼也想不到是發改委的主任。那。那可不是省部級了?秦龍姐夫才多大?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吧?


  這時候秦龍的手機響了起來。秦龍接電話說了幾句。對胡曉莉道:「姐夫找我有事。咱們等一下。」


  胡曉莉點點頭。.恨恨瞪了秦龍一眼。秦龍乾笑兩聲。沒敢說話。


  不大工夫。一輛奧迪緩緩駛來。在秦龍和胡曉莉身邊停下。副駕駛上警衛員跑下來。幫秦龍和胡曉莉拉開車門。後座上。唐逸微笑對兩人招招手。


  秦龍拉了把胡曉莉。就彎腰鑽進了奧迪。胡曉莉從來沒受過這種禮遇。有些忐忑的跟在秦龍後面上了車。


  奧迪內淡淡的清香。人心神怡。


  奧迪緩緩起動。唐逸笑著對兩人道:「去哪兒?送送你們。」


  秦龍忙道:「不用了。就把我和小莉放前面的路口就成。」


  唐逸微微點頭。也不勉強。想了從手包裡拿出了張支票。說:「被你舅母埋怨了一通。給。接著把」是一張兩萬元的支票。


  見秦龍猶豫?唐逸笑道:「怎麼。讓女朋友吃苦啊?年紀輕輕的拍拖。總要講浪漫吧?講浪漫就要用錢。」


  秦龍略一琢磨。就接過了支票。唐逸就欣慰的笑了。收下這個錢其實比拒絕更需要勇氣。是秦龍越發自信的表現。


  如秦龍所說。奧迪在別墅通往市的十字路口將他倆放了下來。兩人下車後。唐逸落下車窗玻璃。微笑對秦龍道:「還是那句話。什麼時候陳婉君覺你不可缺了。你再辭職。」又對胡莉親切的笑笑。「小莉同志。以後開PARTY什麼的和秦龍說。他在北京城裡別墅一大把。就是去妙山公園裡的別墅他也借得到。」


  胡曉莉-笑。奧迪車窗緩緩升上。慢慢駛離。


  眼見奧迪離開視線。胡曉莉就瞪起了眼睛。「秦龍。你以前就不和我說你家裡的事。我還以為你家境不好。不想提呢,好啊你。你是不是韓劇看多出來泡灰姑娘?」


  秦龍撓撓頭。「不那麼回事我。我是和我爸翻了。」


  「那你現在跟我說你家到底是麼個情況?」胡曉莉凶巴巴的好像個小老虎。


  秦龍只好老實交代。「我爸是寧省甘州的市委書記上省常委了。我媽是。是軍委寧副主席地妹妹。」


  胡曉莉心裡一陣震驚驚叫道:「軍委寧副主席?寧德忠?親妹妹?」


  秦龍點頭。胡曉心裡的震撼可想而知。秦龍竟然是前兩年剛剛過世的寧老的外孫,這不可思議了!但胡曉莉仍然板臉。一副凶的要命架勢,她震驚之餘更是好奇。誰對這樣的家庭不好奇呢?趁這個機會還不趕緊把男朋友的底全套出來,你們家親戚?都說說好像你姐夫。你姐地!」


  秦龍是真擔心胡曉莉生自己的氣。乖乖地道:「姐夫就是大舅的姑爺。他是發改委副主任。姐夫那邊勢力挺強的。你以後就知道了。我大舅的女兒在軍情部門工作。具體職務我不知道。只知道軍銜是上校。我二舅經商。姨夫海軍司令。媽那邊地親戚都挺厲害。表哥表姐的不是經商就是軍人。我爸那邊就沒什麼了。都挺普通。」秦龍嘴裡地普通自然是和寧家橫向比較。實際上秦家的親戚也沾了秦成業很多光。在普通人眼裡可怎麼也談不上普通兩個字。


  曉莉呼吸都有些不暢。這是什麼樣的家庭啊?突然狠狠掐了秦龍一把又一把抱住他。在他臉上用力了一口。咯咯笑道:「天啊。我胡曉莉人品爆發了!釣了個老大地太子爺!喂。秦龍。你要敢甩了我,我就殺了你!」雖是說笑。但胡曉莉又怎麼不開心?她也是普通女孩子。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家庭背景這般顯赫。又怎可能不歡欣鼓舞?


  秦龍無哎的苦笑。曉莉突然又有些患的患失。小聲道:「秦龍。我和你地事兒。你家裡會同意嗎?」


  秦龍笑道:「姐夫對你印象挺好。放心吧。他能做一半主!再說了。你不知道。當初我爸就是個窮小子。我媽和他私奔來的。他們才不講究門當戶對呢。再說了。胡曉莉。你就這麼沒自信?獨一無二地胡曉莉哪去了?」


  胡曉莉嫣然一笑。挽起秦龍膊。說:「還不是被你嚇的?騙了我這麼久!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一對兒小情人笑笑。空繁星點點。燦爛。


  ……


  三昆機械收購案陷入了僵局。因為發改委內部消息稱。在發改委主任會議上。幾位重量級主任觀點都很類似。對收購案前景並麼樂觀。同商務部進行了溝通。商務部地態度好像也發生了轉變。


  天色不怎麼好。灰濛濛的小縣城街頭。一輛線條流暢可愛的乳白色甲殼蟲在車流中顯的異常顯眼。


  看著允兒熟練的打方向盤。掛檔唐逸就微微一笑。現在的允兒。可再不是朝鮮時的允兒了。


  這是嶺西省一座偏僻的小縣城。嶺西雖然和嶺南接壤。但卻是共和國最貧困的省份之一。其是偏遠的山區。幾年前是人販子活動最活躍的地區,買嶺西「老婆」是共和國中部和東部很多農村光棍解決單身問題的最佳途徑。


  最近唐逸和情人們見面越發隱秘。地點也差不多固定下來。和陳珂。絕大多數時候是在城郊縣;和葉小璐。則是在西陲某旅遊勝地民俗村一帶;同齊潔就隨便一些。很多時候是在西南某邊陲小城。在嶺南京城見面的時間也多。至於和允兒。基本上就是在嶺南允兒的小別墅。唐逸喜歡給她驚喜。


  來到嶺西這座小縣城。唐逸自不是和允兒幽會。昨晚在嶺南允兒和齊潔共同擁有的別墅中。唐逸很是欺負了允兒一番。現在想起允兒那柔軟的小身子。清純的小美女被自己征服後的性感神態。唐逸心裡還有些火熱。


  和允兒來嶺西。是看允兒資助的孩子的,允兒資助了這個縣城一個小山村的兩個小女孩兒。和對方約好了今天在縣城裡見一面。


  藏藍色警服裹著允兒窈窕地身子。銀光閃閃的肩章領花胸號和銀灰領帶。清純的女官英姿颯爽……本就受過嚴格訓練。更容易穿出軍裝警服的那威嚴中女性的幾分可愛誘人。


  見唐逸又打量自己的衣服。允兒不好意思的說:「是不是不好看?齊潔姐要我穿的,說首肯定喜歡。」


  唐逸就一陣頭疼。好似能看到齊潔那頑皮地笑意,自己的某些男人特有地惡趣味。總是會被她無限放大。


  唐逸乾咳了一聲。說:「怎麼還在基層鍛煉呢?你剛剛工作的時候不已經下基層呆了一個月嗎?」


  允兒道:「學校安排的。我也不知道,首長。你不喜歡?那那我辭職吧。」


  唐逸無奈的笑。「那倒不是。嗯,加油吧。早點評上講師。」允兒現在是助教。以嶺南公安大學地教師資質來說肯定是沒什麼授課任務。學校一年內兩次放她下基層那是看好她。鍛煉她。


  允兒聽話的點頭恩。我修訟學博士呢。學校地內部培養。公共安全。研究起來也挺意思的。」


  唐逸就笑:「看來家出的第一個博士,還得看咱們漂亮地小允兒。」


  允兒又羞又喜。芳心甜蜜無限。


  唐逸卻是想起。自的MPA也結業了。是時候準備那個列主義的博士課程了。導師方現在就應開始留意了。


  唐逸扭過頭。從後座上拎過允兒漂亮地小包包。拉開拉鏈在裡面翻。和允兒在一起是異常放鬆的。也不大注意允兒地隱私。允兒更不會在意。當然。唐逸很多隱私也不避忌允兒。在允兒面前,就是打電話策劃陰謀詭計也不會迴避。至於和大丫聊天。唐逸更喜歡拽著允兒一起看。讓允兒分享自己有漂亮女兒的快樂。昨晚。還和允兒坐一起和大丫視頻來著。當然。這邊地視頻


  定是「出問題」了。


  從允兒的包包裡翻出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對漂亮的小女孩兒是允兒資助的一對雙胞胎。今年九歲了。


  當初允兒說要資助困山區的孩子。齊潔就給她找了一大堆資料。這對雙胞胎可能境遇是最慘的。母親得了重病。父親了給妻子治病。竟然狠心將她倆賣掉。幸虧交易中公安幹警將這夥人販子一網打盡。父親也被判了刑。當時允兒看到雙胞胎的遭遇。難過的哭了好幾晚。被父親賣掉。如果她們長大了懂事了。可不知道會不會傷心死。所以允兒就選了這對姐妹來資助。這兩年允兒不但資助她倆上學和生活。還寄去了大筆錢給倆的母親醫病。現在那位農村婦人病情好轉。一定要見一見允兒。好唐逸昨天到了嶺南。兩人這才來了嶺西。


  「首長。我覺。覺得我一點不好。」在心靈導師面前。允兒又開始「懺悔」。


  唐逸心裡苦笑。允常常覺得自己變壞了。偶爾的小苦惱雖然很可愛。但未免令唐逸自形穢。在純白紙般的允兒面前。任何人都會有同樣的念頭。如果允是「壞人」的話。那自己將來是不是要下地獄呢?


  允兒有些苦惱道:「首長。我選孩子資助的時候。還有個小男孩比婷婷和嬌嬌還可憐呢。我想兩個都選。齊潔姐不讓。叫我二選一。最後我就選了婷婷和嬌嬌。因為我覺的她倆漂亮可愛。首長。我是不是很壞?」


  唐逸笑道:「這沒什麼。愛美之"人皆有之嘛。而且呀2大於1是吧。你選了小姐妹。是了兩個人。你心底深處就是這麼想的。」


  「嗎?」允兒皺秀氣的小眉頭思索了一會兒。但對首長的話她是不會質疑的。鬆了口氣。「那我還不是太壞。」


  唐逸撓頭。真想敲開她的小腦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想了想又道:「齊潔要你只資助一個。是因為她要你明白。一個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你不能因為心地好。就把全部身家拿出來幫助人這違反客觀規律。也不利於正常的慈善事業觀念的形成。做慈善。是要大家都力所能及在不影響個人生活質量的條件下伸出友愛之手。這樣慈善事業才能正常有序的發展下去。大家都學雷鋒。提倡你那種做法。最後會把這個剛剛起步地事業做壞知道嗎?」


  這些話齊潔都跟允說過。允也理解首長說出來就更加信服了。點著小腦袋。說:「嗯。我明白了!」


  唐逸又笑道:「當然最根本的決辦法還是縮小貧富差距。消滅貧困階層。」


  允兒點頭:「嗯。那是首長做事。允兒幫她們和首長事比起來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車緩緩停在一家叫做「艷陽天賓館」的門前。允兒熄了火。又小聲道:「還有首長。我我現在洗澡護膚都是用香奈。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喜歡那個味道就想用。我。我是不是太鋪張浪費了?」


  唐逸笑著捏捏她清嬌嫩的俏臉。笑道:「誰說的。我就喜歡咱們允兒香噴噴地。」


  允兒俏臉一紅。偷偷摸摸的說:「首長。那。那就繼續用香奈兒。反正允兒早壞透了。馬克思不會見我了!」


  唐逸被逗的哈哈地笑。不想允兒頑皮起來這般可愛。


  後面桑塔納上。胡小秋下了車。在唐逸和允兒身後四五步遠。跟著進了賓館大堂。


  ……


  艷陽天一樓的包廂唐逸和允見到了婷婷嬌嬌和她倆的母親杜大姐。嬌嬌和婷婷皮膚都有些黑。長的倒是很漂亮。也很可愛。杜大姐常年臥病在醫院。臉色極為蒼白。瘦瘦的好像皮包骨。見到允兒杜大姐就要婷婷和嬌嬌給允兒跪下。「快點。給樸小姐磕頭。這是咱們一家地大恩人啊!」


  婷婷和嬌嬌懂事極早,知道允兒姐姐出錢醫好了媽媽的病。還一直供她們吃穿上學。兩個小丫頭就真地要給允兒跪下。允兒忙扶住她們兩個。臉紅紅的她還來沒被人當面這樣表達過感激。結結巴巴道:「不。不用。我。我應該做的。」


  唐逸暗笑。允兒,唉……


  杜大姐握著允兒地眼圈都紅了。「樸小姐。我。我真不知道怎麼說感激的話。我們娘的命都是你給地。以後給你牛做馬來報答吧。」


  允兒手足無措的。唐逸忙解圍。笑道:「杜大姐。坐下說話吧。孩子們餓了吧?來。坐下說話。」


  杜大姐忙說:「是是。」拉著女兒坐下。胡小秋就跑出去安排飯菜。順便打髮帶杜大姐來縣城地誌願者離開。


  杜大姐一眨不眨的看著允兒。見允兒很不好意思地依在唐逸身邊。卻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家的大恩是這麼一個腆的清純小姑娘。好像是警官。穿著警服漂亮了。雖然看情形人家不愛聽這個。但滿肚子話就是憋不住。「樸小姐。本來。本來我是想叫這倆丫頭喊您乾媽的。但。但沒想到您數這麼小。有二十嗎?肯定沒結婚。那。那就叫這倆丫頭喊您姐姐吧。您看行不行?」


  允兒恩了一聲。偷偷看了眼首長。沒想到和資助的孩子見面是這樣一種情況。在首長面前被人崇拜感激。允兒特別不好意思。


  杜大姐從磨得發白的黑皮包裡拿幾張紙遞給允兒。說:「樸小姐。婷婷和嬌嬌都爭氣。這是她倆期末考試的成績。語文和數學都是一百分。」


  允兒接過。看了自然開心。在首長面前。又不知道該怎麼發表意見就將成績單遞給了唐逸。說:首長。您看看。她們是不是挺聰明?」


  杜大姐愕然。看情形。以為是一對兒小情人呢?怎麼「首長首長」的叫?


  唐逸笑笑。低聲在允兒耳邊道:不用問我的意見。人家是感激你呢。你和她們說說話。就當我不存在。」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四十五章 拉攏

  在木扶手軟椅上。吃著允兒白淨的小手遞過來的野棗是要多意有多意。


  野棗是山上長的。杜大姐摘來了半皮包。允兒細心洗過。雖然酸酸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的這些山棗比蘭姐常買的金絲小棗還要有嚼頭。


  「首長。您剛剛是不是悶壞了?」允兒小心翼翼的問。剛剛吃飯時首長一言不發。只是聽自己和杜大姐母女三個說話。允兒怪不好意思的。


  唐逸笑道:「怎麼會?兩個小傢伙多有意思*?」


  想起剛剛嬌嬌和婷婷唱歌跳舞的可愛。允兒也甜甜的笑了。


  這個房間是艷天賓館的標準間。雖然擺設簡陋點。但很整潔。價格也挺便宜。一百塊錢一晚。當然。唐逸和允兒是不會真的在這裡過夜的。只是吃了午飯。開房休息一下。等晚點給兩個小姑娘買點禮物。兩人就回交州。唐逸會搭明天上午的飛機回北京。


  門被輕輕敲響。允兒忙站起走去開門。看著她英秀的身姿。唐逸就笑了笑。允兒。實在是應該進紀律部隊的。


  小秋領著杜大姐還有嬌嬌婷婷走了進來。約好的三點。杜大姐在另一間標準間又哪裡睡的著午覺?嬌嬌和婷婷在房間好奇的跑來跑去被她一通責罵。就怕碰壞了人家東西。更有些心疼錢。就在裡面待兩三個小時。就一百塊錢?一百塊錢夠她們一家生活兩三個月地了。


  進了房。大姐就拘束的道:「樸小姐。唐先生。真是過意不去。我和她倆就回去吧。不耽誤你們時間了。早知道要花這麼些錢我們就不來了。」


  允兒就回頭看看唐逸唐逸笑站起身。「杜大姐讓允兒給她倆買幾件衣服吧。跟你說秘密。允兒有名的作家。吃不窮她。」最近唐逸和允兒一起上街通常也是花用允兒的錢允和葉小璐是唐逸的兩個小錢罐。


  杜大姐道:「不是這個意思。們……」


  唐逸笑道:「杜大姐我道你想什麼不過允和嬌嬌婷婷有緣分。你別太客氣了。是我這人鋪了點。可能你看不慣回去我向允兒做檢討。」


  杜大姐可就不好意思了。好像自己覺的人家擺譜似的忙道:「我。我不是這意思。知道。你們有錢。愛乾淨。人和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樣。您和樸小姐這麼高貴地人。當然要講究。唐先生。您。您別誤會我思。」想想自己一家受了樸小姐那麼多恩惠。也不差今天這點了。再推辭倒好像自己矯情。又道:「那。那就給倆孩子買身漂亮衣服。她倆今年就過年地時候添了身新服。快夏天了。就買兩條十幾塊錢的裙子吧!」


  唐逸微微一笑。杜姐談吐倒也`之有物。不太農家婦女。至於給兩個小丫頭買衣服。逸和允兒本來的意思就是買幾件便宜的路攤貨。給她們穿上百地裙子。打扮成小公主?那不是愛惜她們。是在害她們。


  出門的時候允兒小聲對唐逸道:「首長。您說地跟我檢討是真的嗎?」


  唐逸瞪了眼:「頑皮!」允兒吐吐舌頭。到了前面。


  唐逸撓撓頭。允兒漸融入了現代社會。人也自信了。偶爾敢跟自己開個小玩笑。但和齊潔生活在一起。以後可不要學的太頑皮了!


  ……


  新華道市場是小縣城地大集貿市場。從市場供銷大樓裡出來時。嬌嬌和婷婷一對兒小姐妹已經穿上了漂漂亮亮的小花裙。然按照小地方的穿戴習俗。現在穿裙子還有些早但看女兒開心。允兒又誇她們漂亮。杜大姐也就由的她們。


  週六。進出供銷大樓地人熙熙攘攘的。允兒這位清純漂亮地女警官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從允兒身邊經過地行人大多會多看她幾眼。


  在供銷大樓的台階上。允兒就問小姐妹倆。「請你|飯?麥當勞?」允兒知道麥當勞是孩童們的最愛。寶兒這麼大了。還經常去吃


  唐逸心說這種小縣城又哪有麥當勞?


  婷婷和嬌嬌已經和兒很熟了。兩人膽子大了些。一左一右的拉著允兒的手。可喜歡這位亮的姐姐了。


  聽允兒問話。小姐倆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稚聲稚氣道:「麻辣燙!她倆聽同學說過在縣城裡吃的麻辣燙多麼好吃。當時饞的不的了。


  杜大姐瞪了她倆一眼樸小姐不是想吃什麼勞嗎?吃什麼麻辣燙?」小姐倆就低下了不敢吱聲


  允兒笑道:「那就吃麻辣燙。哪裡有呢?」


  胡小秋來時眼觀六路。趕緊說:「前面那條街拐角有。我來的時候看到了。我帶路吧。」說著話就跑向桑-納。這是他和允兒第一次說話。心裡歎口氣。唐哥就是唐哥。紅顏知己們一個賽一個的出色。難的是關係捋比官場上還順。隨即覺有諷刺唐哥的意思。嘿嘿一笑。鑽進了轎車。


  允兒唐逸等人也了甲殼蟲。嬌嬌和婷婷乖乖的坐在後座上。動也不敢動。來的時候媽媽就交代了。在車上不許亂動。不許說話。不然樸姐就不喜歡她們了。


  桑塔納在前。甲殼在後。慢慢駛離供銷大樓。穿過了一條街。果然在一胡同和長街的路上有一個麻辣燙攤位。


  遠遠見到。唐逸就微笑問允兒:「還記的咱倆第一次吃麻辣燙嗎?」


  允兒開心的點點頭說:「記。我還求首長幫來著。」


  唐逸笑道:「現在兒可不用我幫忙嘍。小傢伙現在也是百萬富婆了吧?有幾百萬存款了?」


  允兒小聲道:「七多萬齊潔姐幫我打理呢。長。我一直想問您。她是不是偷偷給我啊?今年這不到半年。她說買股票又賺了幾十萬。」


  唐逸就笑:就她也沒盡心。真盡心地話以現在股市的波動。她再做點手腳你這小額資翻番也有可能。再說了你還在乎這點小錢。過陣子那筆新稿費又有


  吧?」允兒名氣來越大。出版商給的版稅也越來


  允兒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說:「等等這筆稿費到了。我想給大丫和和小二每人選個玉好點的。」


  唐逸就一陣撓頭自己當時不過戲言說大女兒叫大丫。那等二小子生下來是不是要叫二狗或者小二?允兒倒記的清楚。


  允兒說好點的玉。想來是準備將幾百萬全拿出來了這個傻丫頭。唐逸就笑著在她耳邊低聲道:「不用你的錢啊。留著咱倆地小寶寶出世的時候用。」


  允兒俏臉一下通紅說:「我。我不行地。」唐自不知她每次都採用避孕措施。微笑道:「慢慢來。不急。」在唐逸裡。允兒無疑還是個小女孩兒。最起碼心理年齡還是很稚嫩的。唐逸還真不希望她太早的懷孕。


  允兒紅著臉羞下更是喜悅。不管首長是怎麼想的。他能說出要自己有寶寶地話就知道首長多寵愛自己。


  唐逸卻是想起了小。預產是六月份。還有大概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要多去看看她。多陪陪她了。


  一黑一白兩輛轎車麻辣燙攤位慢慢停下看到車上下來一群人。老闆娘馬上熱情地招呼。「有座位。您幾位坐。」


  只有一小桌子和四個小凳。唐逸卻是來到了攤位前對老闆娘說:「去胡同裡面吧。別吃到半路來城管。」來時的路上。唐逸見到了城管的車正轉悠呢。


  老闆娘看看表。就笑道:「你不說都忘了。這就走。這就走!」


  將木桌和小凳收起。推著位車向胡同深處走。又招呼唐逸幾人道:「就走幾步。不好意思啊!」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來到胡同深處一家房小院前。老娘笑道:「了。就這兒吧。這是我家。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平改。平改了。日子就好過了。」


  杜大姐羨慕地道:「平改了給房吧?」雖然老闆娘可能是|職工生活困難。但比起杜大姐來。那還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老闆娘歎口氣。「好像是吧。兒子老大不小了。等平改了也好給他張羅個對象。現在姑娘。沒有樓房。人家看也不看你一眼。」


  允兒用面巾紙仔地擦拭小凳。看著覺意了。對唐逸笑道:「好了。你坐吧。」又想去擦別的。杜大姐嚇了一跳。忙搶過。說:「我來。您歇著。」樸小姐對男友地好。甚至帶著些恭敬。杜大姐已經習以為常。


  大家圍著方桌坐下。小姐倆坐了一個座位。杜大姐想將自己的座位讓給胡小秋。胡小秋笑道:「您坐。我不吃這個。」大姐這才作罷。


  老闆娘地調料搭配的極好。煮肉菜的時間也恰到好處。唐逸微笑說好吃。那邊小姐倆卻是斯斯文文的小口吃著。想來是在樸姐姐面前不好意思狼吞虎嚥。


  老闆娘也是個話多主兒和杜姐就了起來。到城管就憤憤不平。「我們下崗職工做點小買賣容易嗎?擺個攤還跟做賊似的。這去哪說理去?」


  杜大姐也道:「是啊。聽說城裡的城管比土凶呢。樸小姐。唐先生。你們是大城市的。你們那兒也這樣"」


  唐逸笑道:「其實。保持城市市容市貌。讓城市有序是應該的。城管部門的職工也很辛苦。不過有些地方的城管將管理城市的職責當成了權力。老子天下第一。工作方法簡單粗暴。像你說的土匪似作風的也不少。影響了整個團體給公眾的印象。但咱們也不要太偏激是不?情況會慢慢好轉的。」


  允兒自是連連點頭。杜大姐笑道:「聽您這麼一說。還真是這個理兒。」


  老闆娘有些不服氣但也不好和人爭辯什麼。


  說到城管。城管就來了。一輛城管巡邏車慢慢駛入了胡同。胡小秋見了皺皺眉。就迎了上去。擋在路中間示意他們下車。看到有人擋車裡面就有人火了有一三|眼下車就罵罵咧咧地你他媽作死啊!」


  胡小秋就掏出工作證晃了晃。胡小秋這種警衛員都有兩種工作證。一種是公安部的證件。一種是武警部隊的軍官證。胡小秋亮的是公安部的證件詳細身份幾城管自是看不到。但公安部的紅印是真真的城管都蔫了。三角眼馬上陪笑道:「哎呦。對不起對不起啊!」


  胡小秋揮揮手示他們離開。三角眼笑道:「您這是。唉今天我請客……」


  胡小秋笑道:「不用了。我們有任務!」


  看了眼那邊著裝地清純女警三角眼心裡暗罵。有狗屁任務但再怎麼是地頭上響噹噹的人物。也知道惹不起人家。三角眼就賠笑。上車。巡邏車慢慢倒了出去。


  看著地面上有名地軍頭點頭哈腰的離去。老闆娘愣了下。又看了看唐逸和允兒。心知今天能遇到大人物了。


  唐逸偷偷瞄了允兒一眼。在允兒前表現特權階層的一面。總感覺有些心虛。


  手機音樂響起。唐逸拿出來看了看號。就接通了電話。那邊說了幾句。唐逸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是陳方圓打來地。萬寶集團新年後已經上市。但這幾天。股價突然暴跌。尤其是有傳聞京城萬寶旗艦店有食品質量問題。這個消息更是給股價的暴跌起了推波助瀾地作用。


  唐逸皺眉道:「貨品真的出問題了?」


  陳方圓急道:「那怎麼可能。是質量監督局的例行檢查。有個牌子地奶粉出了問題。可那奶粉的問啊。全國超市都這個奶粉下架了。可現在傳的好像就萬寶賣劣質產品似地。我看有人在搗鬼。證事務那邊也認為是有人在狙擊萬寶的股票。」


  唐逸恩了一聲。說:「知道了。」


  陳方圓就鬆口氣。女婿知道了就什麼問題都沒了。本來他是不想給唐逸打這個電話地。畢竟商場上的事兒還是自己來解決地好。但劉飛平時也買股票賺點小錢。


  他的新歡。股價大幅下落令劉飛差點氣死。打話|方圓一通。聽陳方圓說可能有人搗鬼劉飛就建議他跟唐逸說一聲。說這裡面可能有文章。有了借口。|方圓自是樂的清閒。將鬧心的事推給女婿。那就萬事大吉。掛了電話就給證所那邊焦頭爛額的代表打電話很定的說自己能解決。令金融才子們都鬆口氣。知道自己大老闆手眼通天。他說能解決那就能解決。


  ……


  京城近郊的一棟別墅中。龍公子看著沉默不語的蕭天水。輕輕歎口氣:「天水。你在玩火啊!」


  蕭天水不到五十歲就擁有了資產過百億的集團公司。他沉默著。這名看起來英俊瀟灑的中年人實在是位害人物。他又豈能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火?但他就是憋不下這口氣。在他的理解中。既然陳方圓這個「小金庫」收了錢。自是的到了唐逸的許可。但你收了錢不辦事。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你權位再高。勢力-強。也不能破壞遊戲規則。


  「天水。點到為止吧。現在趕緊幫萬寶救救市。我再幫你說和說和。唐逸還是給我幾分面子的。」龍`子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蕭天水放下了手上的紅酒。歎口氣道:「紅軍。你知道不知道我這一年多公司所有的目標所有的工作都是為併購案在服務?收購不成。不僅僅是損失一單生意問題。你別看股市上我們跌的不厲害。但兩個大股東已經要求退股。因為當初我勸說他們投資的時候就保證了併購案會成功。現在他們撤資。對三昆打擊有多麼大你知道嗎?唐逸這是把我逼到了絕路啊!」


  龍公子苦笑道:「不能說是唐逸逼你吧?」心知這位老朋友將併購案的失敗全算在了唐逸頭上。


  蕭天水沉默不語。


  龍公子又道:「就你將萬寶騰垮了。你也不到什麼好處。損人不利己。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何必呢?」


  天水冷哼一聲。「這是在警告唐逸。他再不給我個說法。我死了也拉他墊背。送中紀委的材料我都準備好了。萬寶一倒。我就不信查不出唐逸的問題。」


  龍公子的道:「我知道你有他撐著。但你想沒想過。如果你鐵了心扳唐逸。他一沒那能力。二也絕對不會幫你。不管你們這條船多牢固。他也馬上會推你|水。」


  蕭天水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道:「,不靠他。我謝……」就不再說。拿起酒杯。大口喝了口酒。


  龍公子驚訝的道:「。你。唉。叫我說什麼好呢?那邊怎麼說?」


  蕭天水道:「有回。」


  龍公子鬆口氣。拍了拍蕭天水的手。「聽我一句。這兩邊的事兒你和不起。不管誰輸誰。第一個倒霉的是你。你不會不懂吧?不要被一時的氣憤蒙蔽了雙眼!」


  蕭天水又怎麼會不道的利害關係。但三昆機械大廈將傾。他一生的心血毀於一旦。又-慣了。這口氣實在嚥不下去。


  龍公子又道:「再說你想沒想過。唐逸和萬寶可能沒什麼直接的關係!」


  蕭天水一怔。這時|茶几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蕭天水看了看號。急忙接通。說了幾句。臉突然有些慘然。慢慢將電話放在了茶几上。苦笑道:「你說的一切都沒意義了。萬寶那邊剛剛召開了新聞發佈會。紐約酒店集團東亞分部主管史密斯在新聞發佈會上宣佈。東亞區所有酒店的商品購物區。將會允萬寶超市進駐開設分店。新聞發佈會結束。萬寶股價馬上飆升。」


  龍公子苦笑。紐約大酒店以提供高檔服務聞名。萬寶超市能獲的紐約酒店集團的青。本身就是對萬寶極大的認可。想來發佈會結束。萬寶馬上投入巨資救市。原來一切的不利影響都被消弭於無形。


  蕭天水苦澀的笑道:「你現在還能說唐逸和"沒關係嗎?就是沒想到他手這麼長。紐約酒店集團他也能影響"」


  「商業***戲都玩不過他……」蕭天水失落的靠在了沙發上。


  龍公子苦笑不已。拿起一杯紅酒。歎了口氣。又將酒杯放下。看著蕭天水。龍公子是真的有些頭疼。不知道唐逸接下來會怎麼對付他。現在卻是說什麼都晚了。


  手機音樂打破了室內的沉悶。龍公子接通電話。怔了下。馬上道:「唐主任?是。是我。恩。嗯……是。我在天水這兒呢。」


  「啊?」不知道電話那邊說了什麼。龍公子驚訝的喊出聲。隨即驚喜的道:「行。行。我知道了恩。我會和他談。放心吧。天水這人就是一時糊塗。恩。好好……」


  掛了電話。蕭天水那邊無精打采的道:「唐逸吧?怎麼。看你的面子給我條生路?」說著就苦笑搖頭。


  龍公子微笑道:「那倒不是。是這樣。他知道有人對三昆很感興趣。你不是有兩個大股東要退股嗎?股份可以轉給這個人。好像那邊挺有誠意。準備在汽車市場上大展拳腳。這不是你一直的志向嗎?」


  蕭天水怔了一下。上坐了起來。「那是什麼人?」


  龍公子笑道:「這我可不知道。你同意的話。見了面你們自己談。」


  蕭天水猶豫了一下。「兩個大股東的股份加起來。三昆就是他們的了。」


  龍公子拍了拍蕭天水的手。「現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問題是你想三昆倒下還是想三獲的新生。天水啊。唐逸的船。可不輕易載人啊!」


  不管唐逸介紹的這個神秘人物和他是什麼關係轉讓了股份後。蕭天水毫無疑問會接觸到唐逸走的比較近的一些***。


  唐逸是什麼用意?想和他和自己的關係網進一步接觸?建立密切合作的關係?


  蕭天水默默拿起酒杯。低頭陷入了深思。



第七卷 鳳鳴京師 第四十六章 人事變動

  唐逸放下了茶杯。笑呵呵問:「來到了新的環境。有沒怯場?有沒有人給你下絆子。扔刀子?」


  坐在檀木桌對面的韓冬梅穿了一雪白的薄羊絨套裙。肉色絲襪。樸素而又不失漂亮的藍色墜花涼鞋。女性幹部的嚴謹和那淡淡的幾分嫵媚結合的恰到好處。更令人心動。


  韓冬梅已經調任延,市華亭縣常務副縣長。雖然最後沒能解決正處待遇。但身份證上二十歲的年紀已經使她成為延慶市副縣職中最年輕的幹部。最年輕的副縣長。


  韓冬梅是來北京參部委一個會的。猶豫了好久才給唐主任掛了個電話。第一次接到韓冬梅的電話。唐逸自然要抽時間看看她。


  現在兩人在八仙居的東廂。要了幾道精細小菜。品茶聊天。


  聽唐逸半開玩半真的問起。韓冬梅腆的道:「沒有。華亭班子很團結。大家對我也都挺好。」


  唐逸就笑。楊順和縣委書記關係是不怎麼融洽的。楊順軍雖然不會直接同自己訴苦告狀。偶爾的談話中還是能透露出一點。


  「小韓同志。嗅覺要靈敏。可不要和稀。」唐逸著拿起了茶杯。


  韓冬梅雖然去華亭時間不長。但書記和楊順軍明爭暗鬥她是能感覺到的。因為自己是市委程書記作主過去的。在華亭幹部心目中。自己是程書記的人。向書記和楊順軍都對自己很親和。但這些問題韓冬梅自不會同唐逸講。


  唐逸又微笑問道:「晚上安排在住宿?參加部委的會議一定要休息好。要聚精會神的聽。耳朵是越用越靈的。」


  韓冬梅說道:「就這兒的客房。條件挺好。」


  唐逸點點頭。就了看表隨即笑道:「好了。我也該走了。你多努力吧困難就給我打電話。」


  韓冬梅忙跟著站了起來。說:「我送送您吧。」


  唐逸笑道:「你送?」


  「嗯。我。我知道您住這附近是?」韓冬梅說完就有些後悔。好像自己太八卦了些。


  唐逸倒沒有多說什麼。叫來喬芙蓉簽單現在蘭姐每月來結一次帳。喬芙蓉心裡也不嘀咕了但最近好像胡小秋和她愛人聯繫過幾次。還約了哥哥同程小山一起吃了個便飯。程小山一再叮囑愛人對唐主任要尊敬。喬芙蓉更是反感-叫一聲唐叔叔。對唐逸的厭惡就增一分。唐逸也算無妄之災了。


  潔的月光灑落的。唐逸和韓冬梅出了八仙居。韓冬梅就忍不住撲哧一笑。見唐逸看過來。忙低下頭掩飾。見到喬芙蓉一本正經的喊唐逸「叔叔」。韓冬梅實在覺的有些滑稽。


  微風習習走在青板的路面上。唐逸微笑道:「就幾步路。既然送出來了。就來我家坐吧。」


  韓冬梅對唐逸這個紅色太子在北京的住處自然是很好奇的。但還是搖搖頭。說:「我我去了別打唐老。」


  唐逸笑道:「我和愛人自己住的。在愛人回娘家了家裡沒人。走吧。去喝杯茶。」


  韓冬梅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幾百米的路程。幾分鐘就到了。當看到四合院裡雕樑畫柱凌空飛簷的凝重。韓冬梅就讚歎道:「真美。」


  唐逸對後面跟著的警衛員小裴微笑點點頭。小裴心裡一暖。等唐逸關了院門才向小區外走。


  「唐主任。你家可真漂亮。」韓冬梅好奇的四下打量。柔和的夜燈下。四合院如夢如幻。好似來到了仙境。


  唐逸領著韓冬梅邊向正房的客廳邊問:「你呢?華亭的常委院環境不錯吧?」


  韓冬梅點點頭。雖華亭縣的縣幹部家屬院包常委在內都是普通公寓。但比起在范莊時的環境好上太多了。


  推開客廳的門。清泉流淌的音樂。天籟輕靈的歌聲。客廳幽暗。那套銀色亞當OSS音響淡淡的藍光閃爍。異常迷人。


  妮的新唱片。穿淡紫針織裙。風情迷人的姐正慵懶的躺在沙發上聽音樂。這套三十萬美元的音響是蘭姐的最愛。唐逸不在家的時候。蘭姐最喜歡躺在沙發上聽歌。


  直等唐逸皺眉走到蘭姐眼前。蘭姐才猛的驚覺。一聲驚呼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慌慌張張的找拖鞋。慌亂之下。拖鞋被踢到了沙發底下。姐光著一對白生生。塗著淡藍指甲油的嬌嫩小腳踩在的板上。簡直要嚇死了。尤其是見唐逸帶了客人。知道禍闖的不小。差點哭出聲。「我。我…」總算知道現在不是承認錯誤的時候。蘭姐光著小腳就跑到音響旁關了音響。開燈。白嫩性感的小腳踩在紅木的板上。有一種難言的誘惑。


  唐逸也懶的說她。示意韓冬梅坐。韓冬梅卻是很不好意思。看情形這個美貌少婦可能是唐主任的情人。被自己撞到了。實在尷尬。


  蘭姐送上兩杯茶。結結巴巴道:「唐。唐書記。我。我以為您還是十點後回來呢。」


  唐逸擺擺手。知道韓冬梅會怎麼想。但也不多作解釋。但等看到蘭姐又偷偷摸摸伸著小腳去勾沙發底|的拖鞋。唐逸好氣又好笑。說:「去換雙新的吧。還好小韓同志不是外人。真是死人也能被你氣活。」


  蘭姐乖乖哦了一聲。跑到門廊鞋櫃前拎出雙漂亮的繡花拖鞋穿上。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道等客人走了黑面神會怎麼罵自己。


  「唐主任。你家可真漂亮。」打著豪華又不失雅致的客廳。韓冬梅由衷的讚歎。


  唐逸:「你這都說多少遍了?」


  韓冬梅的道:「真漂亮嘛。比我想像的還漂亮。」


  唐逸笑笑不語。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唐主任。剛剛那歌真好聽。是雪妮的吧。我喜歡聽她的歌。感覺她的嗓子特乾淨有說出的味道。」


  唐逸笑了笑。見蘭姐在畏畏縮縮的。就笑道:「夏總你可算有知音了。」


  蘭姐急著幫黑面神除影響,將功補過。聽黑面神叫自己夏總。就小聲對韓冬梅解釋。「我叫夏小蘭。是唐主任遠房的表姐。唐主任家的保姆剛剛出院,我來幫天忙。我太喜歡這個音響的效果了剛剛不好意思啊。」


  韓冬梅笑道:「換了我。主人不在也肯定跑偷偷聽。」


  唐逸就指了指音響。姐知道唐逸的意思跑過開了音響。量放的極小。輕柔音樂中雪妮天籟般的歌聲隱隱約約。另有一番意境。


  唐逸笑著問韓冬梅。「搬新家了。要置辦些傢俱吧?」轉頭對蘭姐道:「你那有華逸購物優惠券是吧。明天陪小韓同志去逛一逛。置辦些家。算是慶賀小韓同志喬遷之喜。」


  蘭姐點頭韓冬梅急忙道:「不了。我不缺什麼。」


  蘭姐輕笑道:「小韓妹妹。那些優惠券不用也過期了。我便宜點讓給你。」


  唐逸糾正道:「是小韓縣長。」蘭姐啊了一聲。肅然起敬。


  韓冬梅正推辭。唐逸的手機音樂響了起來唐逸看了看號就站起來走到窗邊說電話。了幾句臉漸漸嚴峻起來。


  「小韓同志。我的出去一下。去醫院。急事。」唐逸掛了電話。略帶歉的道。


  韓冬梅忙站起身。「您忙您的。那我就走了。」


  唐逸點點頭。「改天再聊吧。」扭頭蘭姐道:「去拿車。」


  姐自不會多說。跑到門廊旁換上了精緻性感的寶石藍細高跟鞋。登登登開門小跑去拿車。


  唐逸將韓冬梅送出院門的時候。蘭姐的紅色跑車也停在了院門前。唐逸要韓冬梅上車。說順路送她回住處。韓冬梅一再推辭。唐逸也不勉強。上了車。對韓冬梅點點頭。就要蘭姐開車。「去解放軍總院第二附屬醫院。」


  紅色跑車駛出胡同街。拐上車流如梭的大道。蘭姐駕車是很小心的。穩跟在一輛黑色迪後。蘭姐小心翼翼道:「唐書記?要不要我超車?」


  唐逸雖然心裡急。但對蘭姐的駕駛技術實在沒底。還記的第一次坐她的就險些出車禍。擺擺手。「慢慢開吧。不急。」


  蘭姐心裡揣測唐書記到底是去看什麼人。難道是寧小姐?孩子出了問題?蘭姐驚出一身香汗。一踩油門。奧迪TT駛入了公交專用道。風馳電的飛速奔馳。


  唐逸笑了笑。也沒有管她。倒是對蘭姐的善解人意讚許的點點頭。


  半個多小時後。紅跑車閃電般駛入解放軍總院前的停車場。後面。追著一輛交警巡邏車。


  唐逸微笑對蘭姐道:「這裡你善後。」推開車門。大步走向後院。青松翠柏中的8樓。那是幹部療養病房。


  蘭姐想追上去。但幾名交警已經下了車。臉色嚴峻的走過來。只好停下腳步應付他們。心裡未免有些擔心。唐書記沒有警衛員在身邊怎麼行?自己跟著也好保護他。如果唐逸知道蘭姐現在的念頭。肯定狠狠訓斥她一頓。自己怎麼就成玻璃人了"


  ........


  7的特護豪華病房裡。唐逸見到了小鳳省長。小鳳省長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看到唐逸進來勉強的笑笑。想坐起來。唐逸忙走過去扶住。掃了眼床邊桌上的籃水果。唐逸歎口氣。「來的急。也沒買東西。」


  小鳳省長笑笑:「本來不想叫他們麻煩你的。但我想。我這個病情一定要第一個告訴你。」聲音很柔和。只是有些無力。


  唐逸慚愧的點點頭。握著小鳳省長的手。「是我關心你不夠。黃大哥知道了吧?」


  小鳳省長在秘書的催促下。終於進行了全面的身體檢查。結果發現胸腔裡有惡性腫瘤。結果一出來。小鳳省長好像就真的垮了下去。或許。這就是人的心理作用吧。


  小鳳省長虛弱的笑笑。「還。還沒告訴他。我擔那邊,那邊也知道。」


  唐逸握著小鳳省長手。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小鳳省長輕輕歎口氣。「遼東剛剛有些眉目。可惜。我沒時間了。」


  唐逸柔聲道:「放心吧。你有的是時間。現在。你的工作就是養病。」


  小鳳省長笑了笑眼睛看向了另一邊。唐逸看過去這才發現黃琳也在。坐在病床的另一邊。她眼圈紅紅的。好像哭過,小鳳省長在安東任副市長的時候慧眼識。一直帶了黃琳六七年。和黃琳的感情是極好的。


  「黃琳。黃琳我沒看錯。」小鳳長欣慰的笑笑。「傻丫頭。哭什麼呢?生老病死。這是然規律。」伸出手輕輕撫摸黃琳秀氣的長髮。好似黃琳還是她剛認識的那個小姑娘。而不是現在外交部的副部大員。


  唐逸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看號。唐逸對小鳳省長歉意的笑笑。走出病房接電話。


  走廊裡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來來往往。但腳步都很輕。唐逸來到了窗邊。小聲道:「二叔。」


  「小鳳省長病情怎麼樣?有沒有惡化的可"」唐萬東關切的問。


  唐逸心裡一暖第一話不是提到遼東的政治安排二叔和以前確實了。


  「我剛到。還沒和醫生溝通。」唐逸歎了口氣。


  唐萬東道:「你看安排一定要將小鳳省長病控制住。」


  「知道。」唐逸心裡有些愉快。


  又聊了幾句小鳳省長的病情。唐萬東才提到了遼東的人事。「宋昌國和於方舟。你看誰能接小鳳市長的班?」


  宋昌國和於方舟是唐系去唐逸外最有前途的年輕幹部。看來唐系高層已經準備開始培第三梯隊的幹部挑起大梁。


  唐逸略一琢磨。說道:「於方舟。」宋昌國在江南可以制衡林鳴。給外來戶孫有望最大限度的迴旋餘地。令他順利的融入江南班子。也不會打亂郭文天書記的換血步伐。現在調走宋昌國。孫有望的處境怕是會艱難起來。


  唐萬東輕笑一聲。「和我想的一樣。」


  掛了二叔的電話。逸又和醫生探討了一會兒小鳳省長的病情。回到病房的時候。小鳳省已經睡了過去。黃琳見唐逸進來。站起身輕聲道:「剛睡著。」


  唐逸微微點頭。指外面。黃琳就手腳跟唐逸出了房。


  剛剛來到病房外。唐逸手機鳥啼響起。是蘭姐發來的短信。「唐書記。交警們走了。您在哪?我不敢給您打電話。怕吵了病人。」


  唐逸搖搖頭。收起電話也不理她。


  「我問過醫生了。病情不像想像中那麼嚴重 。你不用太悲觀」唐逸拍了拍黃琳的肩膀。琳,。卻擔心的歎口氣。「要化療吧?我怕小鳳省長身子吃不住。」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會有辦法的。」


  「唐書記。遼東的情況很緊張吧。小鳳省長好像很擔心。您沒來的時候。一直給遼東那邊打電話。」


  唐逸走到了窗前。看著樓下蒼松柏。久久沒有說話。


  小鳳省長的倒下。必然使遼東嚴峻的局勢更加險起來。


  黃琳默默來到唐逸身邊。陪著他靜靜站著。


  .......


  潔白的病。小妹在床頭。看到唐逸進來也不吱聲。清麗的小臉還是那般脫俗。雪白孕婦服穿在小妹身上也是那般漂亮。她雙腿弓起。蓋著毛巾被。高高聳起肚子倒是不甚明顯。


  本來唐逸心情是不怎麼好的。雖然院傳來的消息很樂觀。小鳳省長可以動手術。成功的幾很大。但唐逸還是高興不起來。


  不過看到靜若處子的小妹用這方法掩飾高聳的肚皮。唐逸就一陣好笑。坐到了床頭。將伸進毛巾被。摸著小妹晶瑩剔透的小腳了幾下。小妹也不理他。自顧拿起床頭的小說翻看。是唐逸給她買的武俠小說。小妹倒是很喜歡。


  「老婆。我聽聽寶"的動靜行不"」逸賠笑問。心裡也有些無奈。總感覺令小妹懷孕了挺對不起小妹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歉疚。


  小妹點點頭。說:「聽吧。」聲音還是那麼清脆悅耳。


  唐逸就將頭側去。伏在小妹肚皮上。至於說掀掉毛巾被那也不必提了。免的小妹生氣。聽都不要自己聽。


  「小妹你說說。咱們的孩子叫什麼名字好?」唐逸貼著小妹的肚皮。興沖沖的問。


  「隨便啊。」小妹翻看著《射鵰英雄傳》。好似黃蓉的故事比寶寶更吸引她。


  「唐逸。黃蓉是不是比我好?」小妹好似不在意的隨口問了一句。


  唐逸忙笑道:「哪呢?十個她也不如你啊。」小妹性子雖然古井不波,但誰知道懷孕期間是不是古怪些?就怕書裡的人物,她也會吃醋,那就不大妙了。


  小妹就開心的點點。說:「我覺的也是,我就覺的齊潔比我好。」


  唐逸一陣撓頭。實在不知道小妹這麼高傲的人。為什麼總是那麼在乎齊潔。或許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第一個戀人就是齊潔吧,是以面對齊潔。總是不能像平日那般自信。


  「唐逸。女人沒有孩子是不是挺可憐?」小妹突然抬頭問。


  唐逸知道她在想什。輕輕歎口氣。握住小妹的手。說道:「不要亂想了。」


  小妹凝視唐逸。點頭。


  手機音樂響起。唐逸忙坐起身。接通電話心裡一直很忐忑。就是為了等這個電話。遼東的問題很敏感。是方關注的焦點。皖東的人態度極為強硬。那邊又推波助瀾。使的問題越來越複雜,今天的政治局會議有一項議題就是討論遼東的人事。


  「唐逸啊於方舟不去啊。」二叔歎口氣。


  唐逸想也知道。皖東和謝家強硬反對,於方舟資歷確實差了點。學院那邊想來是採取了中姿態。


  遼東省政府的日常工作在趙發書記的提議下暫時由副書記趙迪主持。趙發書記立場很硬。中央也不的考慮他的意見。沒有按慣例由常務副省長陳波濤負責。


  唐逸皺眉道:「那上趙迪?」


  唐萬東道:「那也不會。難產嘍。」


  唐逸沉默下來。如果沒有那些集體化農業試點。暫時妥協一下。將遼東放一放也沒什麼。但現在放棄遼。試點隨時會被人政治武器成為犧牲品。這是唐逸怎麼也不想見到的局面。


  「二叔。我上吧。」沉默了好久。逸迸出了一話。「嗯。我上。」後面跟了一句。氣堅來。


  唐萬東顯然有些錯愕。在唐逸的陞遷路線上。唐系高層是有默契的。等唐逸在發改委鍛煉兩三年後就以外放去作一把手。這是很穩妥的。


  「二叔。我必須去」唐逸又加了一句。


  唐萬東輕輕歎口氣。知道唐逸已經打定了主意。這個侄子一旦做了決定。自己也說服不了。何況遼東為什麼這麼敏感。還不是因為那些試點?


  唐萬東就笑了笑:「和包部長溝通一下。」如唐系推出的省長人選是唐逸。那一切爭議都將不存在。唐逸雖然年輕了些。但能調任發改委副主任本身就說明年齡對他不是什麼大問題。而以總書記總理等對唐逸的認可。外放遼東基本上不會遇到什麼困難。


  唐萬東突然間才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唐逸漸漸成長為派系內重量級的幹部之一。成為了唐系新一代的旗標人物。本來這些東西都是隱隱約約。但等推出唐逸去爭一個很敏感省份的顯赫位置時感覺是那麼的有把握。這才令唐萬東猛的醒悟。曾經要自己耳提面命的侄子。早已振翅高飛。鶴鳴九州了。


  .......


  「唐書記要來遼東了。」張震長長吁了口氣。放下茶杯。微笑道:「總算放心嘍。」


  蘇梅嫣然一笑。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下的情人。好像卸去了心頭的大石。早起接到電話後就容光煥發。也難怪。唐逸這個名字。彷彿帶著神奇的魔力。可以給人無限信心。


  .......


  站在窗口。默默看著樓下垂柳的老人慢慢回過了頭。微笑道:「唐逸。唐逸。真的這麼不得了嗎?」


  主管發展改革現在主持府工作的副書記趙迪拿起茶杯。慢慢的喝茶。


  .......


  裝修豪華的套房。組織部長趙偉民坐在沙發上。悶聲不響的吸著煙。身邊嬌媚的女人偷偷看了他一眼。不知道為什麼這位位高權重的情人這兩天一直心事重重。好像。在懼怕什麼?


  懼怕?她也覺的自己的字眼很荒唐。但趙部長給她的感覺就是這樣。她自然不知道。唐逸這個名字。很多時候又像一塊巨石。會壓的他的政治對手們喘不過氣。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章 狼來了

  零五年五月底,遼東省召開全省領導幹部大會,中組部長何平受中央委託,在大會上宣佈了中央的人事任命,任命唐逸為遼東省省委委員、常委、副書記,並提名為遼東省人民政府代省長候選人。


  並沒有料想中的中組部部長親臨鎮場的局面,顯示了中央和唐系都希望這次的調整低調穩妥的進行。


  宣佈完中央的人事調整決定,何平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唐逸的情況,唐逸同志是北京市人,今年三十七歲,歷任遼東省安東市市長、市委書記,中紀委糾風室副主任,黃海市市長、市委書記,發改委副主任、西部開發辦副主任、農村改革辦副主任等職,是十八屆中央候補委員。


  唐逸同志政治立場堅定,有較高的政策理論水平,熟悉黨務工作和經濟工作,熟悉遼東經濟社會發展,有改革進取精神,組織領導能力比較強,勤奮務實,作風嚴謹,為人正派,要求自己嚴格。


  中央認為,唐逸同志任遼東省委副書記,提名為遼東省省長候選人是合適的。相信他一定會在黨中央、國務院和以趙發同志為班長的遼東省委的正確領導下,團結帶領省政府一班人,緊緊依靠全省廣大幹部群眾,為推動遼東經濟建設和各項事業的健康發展做出自己的貢獻。


  趙發書記則在隨後的發言中指出,省委常委和省四套班子堅決擁護中央的決定。又講了幾句感謝中央關心,唐逸同志地到來會加強遼東領導班子地力量等等之類的套話。


  當主席台上的唐逸將話筒拿到自己嘴邊時的一瞬,會場彷彿都凝固了一下,這是歷史性的一刻,一路走來,風風雨雨,當重新登上遼東政治舞台時,唐逸已經屹立在舞台的最前沿,成為這個北方重省最有份量的兩個人物之一。


  面對台下黑壓壓地幹部,看著他們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唐逸停頓了一下,隨即低聲道:「首先,感謝小鳳省長鞠躬盡瘁,為遼東的經濟改革及各項事業的發展作出了巨大地貢獻,希望她早日恢復健康,重新走上新的工作崗位。」


  會場裡陷入了一陣沉寂,等了十幾秒鐘,唐逸才開始了他地「就職演說」,他表示,堅決服從中央的決定,決心在以朱總書記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下,在以趙發同志為班長的省委領導下,和同志們一道把遼東的工作搞好,不辜負中央的重托,不辜負遼東人民地期望。


  《國務院關於進一步促進遼東經濟社會發展的若干意見》體現了黨中央國務院對振興遼東、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地決心,體現了黨中央、國務院對遼東的親切關懷,對遼東地經濟社會發展進行了新的戰略定位,文件地出台是遼東的又一重大發展機遇。希望省政府班子在省委領導下,將這份文件精神切切實實轉化為成果,給有著深厚重工業基礎的遼東帶來新的騰飛,將「老工業基地」變成「新工業基地」。


  遼東地農村改革。會持續深化下去。各級幹部要轉變思想。「以農民為本」。努力提高農村社會地經濟生活水平。


  希望遼東省工業、農業和第三產業在新班子地領導下蓬勃發展、欣欣向榮。


  唐逸地談話中。很明顯重點是「老工業基地」到「新工業基地」地轉變。倒是對於農業改革。只是講了寥寥數語。會場上幹部聽得都很認真。遼東幹部。又有誰不知道「安東奇跡」?很多幹部對唐逸地到來是抱了很大希望地。而唐逸地講話也表明。唐逸地工作長遠目標是振興重工業基地。而不是僅僅為了來給「他個人地改革成果」保駕護航。這一點無令很多人都很振奮。


  大會堂裡響起了熱烈地掌聲。很多人都翹首以盼。希望看到唐逸帶給遼東地變化。這位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富有傳奇色彩地最年輕省長。經安東幹部之口。無疑在遼東地政壇上有被「神化」地跡象。


  在下午召開地遼東省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議上。唐逸被正式任命為遼東省副省長、代省長。


  ……


  遼東省省委常委院在幾年前搬到了春城近郊的西山山腳,一片紅色的別墅,掩映在松濤之中,透著說不出的神秘氛圍,「西山」也是遼東幹部對遼東最高權力中樞的戲稱。


  雖然通常被人們稱為常委院,實際上並不是只有省委常委才有資格入住,四套班子的重要幹部大多會安排進常委院居住。


  唐逸住進了2號樓,對於省部級高級幹部待遇,國家是有明文規定的,省委第一書記、省長、人大主任、政協主席的宿舍除了原規定的一百二十平米宿舍面積外,另有辦公室和會客室各一間,遼東省委常委院的1-5號別墅樓也就比其餘十幾棟面積要大一些,同時配備工人房和警衛員房,就是在二層別墅的前院有單獨的宿舍,供服務人員和警衛員居住。


  按相關規定,四套班子一把手配備炊事員或者服務員一名,警衛員一名,前些年曾經有呼聲取消正部級宿舍警衛員的配備,但幾年之後,又恢復了原來的警衛待遇,而且文件規定雖然省級正職配備一名警衛員,但通常是幾名警衛員輪班為一名首長服務。


  遼東省委常委院雖然有五座特殊的「正部職」別墅,但實際上因為人大主任由書記兼任,通常住進1-5號樓的只有省委書記、省長和政協主席。


  唐逸將小芸帶來了遼東,屬於自配服務員,國家財政上每月給五十塊錢補貼,但不會負擔小芸的工資。


  在唐逸來遼東之間,2號樓已經在蘭姐和胡小秋張羅下佈置妥當,蘭姐還是比較講「艱苦樸素」的,音響、沙發等傢俱是從北京運來地,另外重新置辦了一些傢俱電器,例如六十寸地飛燕背投,就是來遼東後買的。


  剛剛來遼東的第一天,自然是紛紛擾擾,基本上沒有什麼工作,甚至文件都沒得空看一份,一整天就是開會,晚上和省委高層幾位重要幹部陪中組部副部長何平用了工作餐,也算是和遼東幾位重量級人物見了面,唐逸對趙發書記、趙迪副書記等等早已耳熟能詳,但直觀的打交道沒有幾次,唐逸沒有多說什麼,第一天上任,自然如同他和韓冬梅說的,「耳朵越用越靈」。


  回到西山2號樓時已經十點多了,別墅燈火通明,家裡來了客人,副省長高於真帶著女兒高小蘭來訪。


  剛剛來到遼東,想同唐逸見面的幹部怕能從西山排到市中心,在唐逸授意下,田野一一謝絕了老部下、老熟人們來看望唐省長的請求,至於齊茂林和張震等遼東幹部倒不是那麼急,都知道唐書記這幾天忙,倒也沒人急著打來電話見面。


  沒想到第一個私下接觸地幹部會是高於真,在客廳裡,好像蘭姐和高小蘭聊得挺熱乎,高於真一直在默默喝茶,見到唐逸進客廳忙站起身走過來握手,微笑道:「唐省長,我這個不速之客唐突了!」


  高於真多年的媳婦熬成婆,在去年被提為了副省長,分管民族宗教、環境保護、遼東東部邊境發展協調、社會科學方面工作。分管部門為省民族事務委員會(宗教事務局)、環境保護廳、鴨綠江污染防治辦公室、鹽務管理局等。在副省長中排在第五六位。


  唐逸在省委督查室的時候,高於真為省委辦公廳副主任,唐逸的頂頭上司,十多年後,兩人地位一百八十度轉彎,之前地差距和唐逸當初同他的差距更不能同日而語,但高於真早已調節好心態,略帶親熱又不失尊重,微笑和唐逸握手。


  再見到唐逸,高小蘭卻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唐逸在督查室地時候她是唐逸的下屬,督察一科副科長,是唐逸將她提為了正科,而現在她是省委辦公廳黨政網絡管理處副處長,現在的省委督查室也和全國大部分省份的督查室一樣,升格為正廳級機構,由省委副秘書長兼任督查室主任。


  唐逸微笑看向高小蘭,「怎麼不敢說話了?這還是高小蘭嗎?」


  高小蘭就輕笑一聲,「唐省長。」終究還是回不到以前和唐逸相處的自然,不過氣氛倒是寬鬆了許多。


  唐逸和高於真在沙發上坐下,小芸上了茶,蘭姐就站起身,說:「我,我回酒店了!」


  唐逸微微點頭,等蘭姐走後笑道:「我妻姐。」倒也沒介紹夏蘭大酒店大老闆的身份,畢竟唐逸不想夏蘭大酒店和自己地關係太過張揚。


  雖然奇怪夏小姐表現的不怎麼像半個主人,高於真也沒有多說什麼,微笑道:「唐省長,您來遼東,我們大家都很期待啊,大家都希望在唐省長地領導下,再創造一個遼東奇跡。」


  唐逸就笑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可沒那麼樂觀,如履薄冰,這四個字就是我現在的感覺。」


  高於真笑道:「你謙虛了。」


  唐逸開始和高於真閒聊起來,對遼東地民族事務,唐逸倒是很感興趣,關切的問:「咱們遼東主要地少數民族就是朝鮮族,這兩年新義州發展的雖然不錯,但聽說偷渡來遼東的朝鮮人還是有增無減。」


  高於真道:「沒辦法,僅僅有新義州,沒有思想上的解放,朝鮮的發展還是堪憂啊。」


  唐逸點點頭,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又笑道:「邊境地區的發展呢,有什麼想法?」和高於真談話是很輕鬆的,唐逸也知道高於真為什麼不請自來,他也是快退的人了,再進一步是絕無可能,來和自己嘮嘮家常,主要還是希望退了以後能有人照應下高小蘭或者和他比較靠近的幹部,他自己是沒有什麼上升的空間了,是以也就不太避忌一些規則。


  高於真笑道,「說起邊境地區,你還記得王立國不?你在督查室的時候他是辦公廳財務處副處長,現在是寧邊市市長,立國同志對邊境地區經濟發展還是有一些想法地,」


  唐逸微微點頭,王立國他倒還記得,記得挺能侃地一名幹部,第一次和自己見面就侃的不亦樂乎。


  來遼東前唐逸對各市黨政主要領導人都研究了一番,雖然時間緊迫,沒能詳細瞭解,但地方黨政一把是肯定要瞭解的,當看到王立國這個名字時他沒太在意,看到他的履歷才想起了原來這個王立國就是辦公廳時的王立國,沒想到他穩步前進,十多年就由副處陞遷為地市的市長,雖然寧邊是小市、窮市,這人倒也不容小覷。


  寧邊和俄羅斯接壤,華逸集團的農莊項目就從寧邊招募了大量勞工,唐逸看到王立國地名字後就給齊潔去過電話,從側面瞭解了一下,齊潔對他的印象還不壞。


  寧邊的局勢唐逸還是比較清楚的,雷浩曾經擔任寧邊副市長,市委書記李守一,原市長王博文現在擔任省糧食局局長,雖然正廳建制,但由省發改委管理,從結果看自然是在和李守一地競爭中敗北,具體情況就大清楚了。


  聽高於真提到王立國,唐逸笑道:「那好啊,改天和他取取經。」


  高於真見唐逸態度甚和,猶豫了一下道:「立國脾氣上來很倔強,昨天吧,他和偉民部長鬧的很不愉快,組織上安排他去黨校學習,立國可能誤解了偉民部長地意思,聽說嗆了偉民部長一句,我看……」看了唐逸一眼,就不再往下說。


  唐逸笑了笑,高於真看來和王立國走的挺近,雖然是來探自己口風,但同時也透露了一個信息,在自己來遼東前趙偉民希望調整的幹部,那自然是他們不太放心的。


  唐逸拿起茶杯喝水,高於真也知道唐逸不會做什麼表態,就笑著說起了其它的事,問起小妹的產期,又笑著說自己地外孫的頑皮事,氣氛倒也融洽。


  在唐逸和高於真閒話家常地時候,距離2號樓不太遠的一棟別墅中,趙迪也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組織部長趙偉民。


  其實別看大家住地不太遠,但互相「串門子」的時候極少,這也是高等級政治生活中不成文地規矩,大家私下都沒有太親密的聯繫,至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


  趙偉民來了後和趙迪閒聊了幾句,趙迪卻是微笑道:「偉民,又遇到難題了吧?為了王立國?」


  趙偉民知道王立國頂撞自己的消息怕是已經傳遍了省委大院,但他只是笑了笑,說:「這不是什麼大事,工作上磕磕碰碰在所難免,立國同志性子直,不知道從哪聽的邪風,誤解了我的意思,沒什麼大事。」


  趙迪微笑道:「邪風能吹進他的耳朵裡,那說明他的覺悟還是有些問題嘛!」心知趙偉民肯定是準備拿下王立國了,但心裡沒底,來透自己的話風,趙偉民這個人堅忍,但最好面子,王立國頂他的牛,多半是不會有好果子的。


  不過唐逸剛剛上任,怕是正等著燒火呢,趙發書記心思又不好琢磨,外人看起來自己好像和趙發書記親密無間、無話不談,趙偉民自然要來探探口風。


  趙迪當然知道趙偉民擔心什麼,趙發書記為人嚴苛,最是痛恨幹部公私不分,顯然趙偉民擔心給趙發書記留下睚眥必報的壞印象。


  趙迪就笑了笑,有些事,又豈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


  微笑看了趙偉民一眼,趙迪笑道:「偉民啊,一個幹部的綜合素質,不僅僅是看他有沒有能力,要德才兼備嘛,『德』要排在前面,黨性、覺悟不夠,立國同志這方面還是有欠缺啊!」


  趙偉民點頭不語。


  ……


  唐逸怎麼也沒想到,他剛剛上任的第三天,雪妮來了春城,這兩天來,唐逸還在熟悉工作的階段,和一些部委廳局的負責人見了面,瞭解下情況,在政府辦公廳秘書長邱躍進陪同下走訪了幾個部門,萬事開頭難,很多工作還沒能捋出一個頭緒。


  忙得焦頭爛額之時,雪妮來到了春城,她來之間就打了電話,說是有事情請唐逸幫忙,具體是什麼事又不在電話裡說,算是通知了唐逸一聲,當天晚上,就喬裝打扮和保鏢來到了春城。


  在夏蘭大酒店頂樓的總統套房,唐逸見到了久違地雪妮,黑色T恤牛仔,銀色細高跟,清純女神簡簡單單地打扮也是靚麗四射,耀人眼目。


  「唐逸,我又打擾你了吧?」雪妮美得令人極易迷失的碧藍大眼睛眨呀眨的,帶著些歉意的說。


  雪妮深邃的雙眼,彷彿有著神奇的魔力,很多人都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或許只有唐逸,在她面前才能一直那麼坦然。


  在沙發上坐下,唐逸就笑道:「沒什麼,我也不太忙。」


  雪妮老實不客氣地坐在了唐逸身邊,赫然的笑笑,「我知道你陞官了,肯定很忙,沒時間理我的小事,但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唐逸就一陣撓頭,想也知道華盛頓的報紙最近幾天定然少不了自己這個三十七歲出任共和國重要省份地最年輕省長的報道,雪妮如果關注自己地話,不難獲得這些信息。


  豪華的落地窗前,女黑人唰一聲拉上了窗簾,然後看了幾眼胡小秋,對他勾勾手,胡小秋就看向唐逸,見唐逸點頭,就跟在女黑人身後進了套的隨從房,進去前心裡就嘀咕,這個老黑可不要起什麼歹心。


  唐逸接過雪妮遞來的咖啡,濃香撲鼻,唐逸就笑:「你泡咖啡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第一次喝你的咖啡,可沒這麼香。」


  雪妮輕笑道:「是嗎?你不是騙我吧,我知道你們中國人最喜歡恭維人。」


  唐逸微笑不語,看了雪妮一眼,雖然雪妮見到自己表現地很開心,但唐逸能感覺到其實她是有煩惱的,就笑道:「說說吧,你地小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投資失敗了?借錢?」


  說完唐逸就苦笑,自己和雪妮地話題也夠荒誕的,世界歌壇地大姐大,來跟共和國政府官員借錢?傳出去可不知道要跌破多少眼鏡。


  雪妮卻是道:「不是,唐,我錢很多很多。」提到要唐逸幫忙的事,雪妮心情就很沉重,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從身邊沙發上的精緻包包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唐逸。


  照片上是一名靚麗的西方女郎,笑容嫵媚誘惑,唐逸看了一眼,問道:「這是?」


  「是我的一個朋友,她是華盛頓日報的記者,幾個月前她和她的幾個朋友去朝鮮旅遊,就再沒能回來,聽說是被朝鮮情報部門以間諜的名義抓了起來,我們美國政府第一時間作出了反應,談判談了幾個月,我的朋友也沒能釋放,我,我花了很多錢,想了很多辦法,可是什麼忙也幫不上,所以,所以我就想到了你。」


  雪妮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知道這很難,可是,可是你是無所不能的魔法師。」


  唐逸就笑:「你呀,現在怎麼也會灌迷湯了。」搖搖頭,「雪妮,你知道的,現在兩邊已經走了官方渠道,事情很難辦,我打個電話試一試吧。」


  雪妮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點點頭,說:「其實,其實我是很難過,就想來看看你,和你聊天,我的心情會好點。」官方渠道不能解決的問題,雪妮根本沒抱什麼希望,只是想和人傾訴下心事,就跑來了春城。


  唐逸倒是知道「美國人質」事件已經使得美國單方面宣佈終止六方會談,但朝鮮態度強硬,譴責美國將人質事件和六方會談掛鉤。只是沒想到這些人中有雪妮的朋友。


  唐逸拿起電話,自然是打給了李光武,接到唐逸的電話,李光武爽朗的笑:「什麼時候來新義州,我幫你祝賀。」


  唐逸和李光武一直都有聯繫,現在李光武是新義州人民武裝力量委員會副委員長,和朝鮮其它行政區域不同,在前不久,新義州特區成立了人民武裝力量委員會,管理平安北道的駐軍。而肩負著保衛改革成果的重任,現在平安北道的駐軍不乏精銳部隊,可以說是朝鮮很重要的一枝武裝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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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待續!)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章 小太子

  如果以國內情況類比,李光武剛滿四十歲的年紀,已經是大軍區級副司令員了,而且是第一副司令,對於國內軍隊系統來說,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畢竟軍隊系統因為其特殊性,高級將領提拔很慎重,軍委成員雖有七十歲的退休年齡,但又明文規定,因為部隊崗位的特殊性,軍隊領導人退休年齡放寬,重量級軍委成員也很少有真正七十歲前退下來的,如果遇到強勢領導人,例如寧德忠,步子走的好的話,可不知道會什麼年齡才退下來。


  而對於朝鮮,四十歲出任「大軍區副司令員」則不算什麼稀罕事,朝鮮現在接班人之爭也日益白熱化,最高領袖自然希望最忠誠的戰友家族能為交接班保駕護航,現在看,李氏家族子弟中,李光武還在家族接棒者的競爭行列中,而且隱隱有了領先的徵兆,現在和李光武接觸,需要唐逸思考的問題也越發複雜起來。


  九十年代後期,李次帥晉陞人民軍元帥,成為最高領袖後第二位人民軍元帥,而二十世紀後樸次帥的爭權失利也使得李帥的地位得到進一步加強,但李氏家族現在也面臨著嚴峻的考驗,在最高領袖交接班問題上,一步走錯,整個家族就可能招致滅頂之災。


  唐逸以前倒是想和喜兒認真談談,給李光武一些意見,但來到遼東後才意識到,隨著自己身份的提升,這樣的意見還是不給為好,和李光武最好只保持私人友誼,不要牽涉進朝鮮內部的政治鬥爭。


  李光武還是那麼親熱,唐逸就笑了,「嗯,等有時間吧,順便恭賀你高昇,今天找你是有點事請你幫忙。」


  李光武爽朗的道:「說吧,什麼事,只要不是出動軍隊幫你掃除障礙,能幫的我一定幫。」


  李光武雖是戲言,唐逸卻心中一暖,這些年,兩人之間友誼中的利益糾葛好像漸漸淡了,想一想,自己好像盡要光武幫忙了,自己從來沒真正幫過他什麼。


  雖然有些歉疚,但話還是要說,「是那個美國女記者。」


  李光武愣了下,問道:「是誰的意思?唐逸,你知道,這已經是最高領袖關注的問題,我怕是幫不上忙。」


  唐逸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別多想,不是我們這邊誰地意思,是我私人的原因,我認識她,是我的好朋友。」


  「啊!」李光武鬆口氣。想了想道:「這樣吧。我試試。」唐逸說出了「好朋友」三個字。李光武怎麼都要幫忙。


  唐逸沉默下來。想了想道:「光武。還是算了。」在李光武競爭家族接棒者地位地時候。讓他去參與這類敏感事件。那是在毀他。


  李光武笑道:「放心吧。沒事。不過你放心。最起碼你朋友地安全和生活條件我還是能保障地。」


  唐逸笑著說好。掛了電話。看了眼可憐巴巴看著自己地雪妮。唐逸拿起了咖啡。慢慢品了一口。


  見唐逸一直皺眉不語。雪妮輕輕拉過唐逸地手。小聲說:「唐逸。我給你唱首歌吧。」眼見自己給唐逸帶來了煩惱。雪妮心裡就有些歉疚。


  柔軟地小手。漂亮地指甲塗著淡淡地誘惑銀色。皓腕上地藍色水晶手鏈襯地小手更加晶瑩剔透。唐逸微笑縮回手。說:「你等等。」


  又拿起電話,撥通了李光武的電話。


  「唐逸,放心吧,我沒事。」李光武知道唐逸擔心什麼,以為唐逸又是來勸說自己的。


  唐逸卻是笑道:「這樣吧,我們邀請平壤趙委員長訪問遼東,你看對這個事的解決有沒有幫助?」


  趙委員長就是平壤市人民委員會趙吉成委員長,是最高領袖第二任妻子地老⼳弟,現在朝鮮媒體正在大肆宣傳國母的高尚品德,很顯然最高領袖希望國母家族在交接班問題上發揮更大的作用。


  如今朝鮮外交陷入孤立,邀請趙委員長訪問遼東,無疑會提升趙委員長在朝鮮國內的政治地位,符合最高領袖的意願,同時又進一步促進李家和趙家的關係。自己走外交層面和私人路線結合,通過影響趙家李家將問題解決,也不會使得朝鮮方面感受到北方鄰國的壓力,同時共和國可以和美國斡旋,扮演美國和朝鮮之間地調停人角色,朝鮮自也在尋找體面的台階,可謂一舉數得。


  對自己來說,則會進一步建立和李家、趙家的私人友誼,風險就是,將來的某一天,趙家和李家支持的接班人不能上位地話,新的朝鮮領袖會敵視自己。當然,政治,尤其是國際政治,一切都是利益當先,雖然對於朝鮮這種政體來說和最高領袖建立私人友誼是影響它地最佳途徑,但一切的一切,還是建立在利益之上,朋友和敵人地界限從來不是那麼清晰。


  李光武顯然馬上明白了唐逸的用意,微笑道:「剛剛來遼東就上大動作,唐逸,爺爺最近幾次提到你呢,近些年很少聽爺爺這麼誇人了。」


  唐逸笑道:「問李老好,嗯,邀請趙委員長訪問這件事我要和上面溝通一下,到底能不能成行,我現在不能打包票。」


  「明白。」李光武笑呵呵地說。


  其後唐逸琢磨過,雖然自己剛剛來到遼東就參與國際糾紛,但省委趙發記等是不會反對邀請趙委員長訪遼的,外交部和高層自也樂見其成,畢竟在這件事上自己出面,比學院幹部有著先天的優勢,這種優勢很多時候是無法替代的。


  掛了電話,唐逸對雪妮一笑,「等一兩個月吧,我覺得問題不大。」唐逸一向很謹慎,但看雪妮愁眉不展,難得將心裡的揣測透露了一點,以後真的有變數那也沒辦法。


  雪妮愣住,對唐逸她一向很信服,從第一次見面,這位魔術師就向她展示一次又一次的神奇,唐逸說問題不大,那就是很有把握了,一兩個月?上帝,這類事件拖上幾年是很尋常的事,一兩個月就能解決?


  雪妮甜甜的看了唐逸一眼,沒有說什麼,又拉起了唐逸的手,唐逸笑著抽出,說:「喂,我可有壓力了,再這樣以後可不敢見你了。」


  雪妮咯咯輕笑,嬌媚無限。


  ……


  六月初,唐逸主持召開了他來遼東後的第一次省人民政府常務會議,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陳波濤、省委常委、副省長郭斌,副省長田利、段承忠、張漢寧、高於真、姚業山出席會議,省政府秘書長邱躍進、省人民政府相關顧問、各省長助理、各副秘書長、省直有關部門負責人參加會議。


  同時會議也邀請了省軍區李浩天政委、《遼東日報》社社長郝海波、原遼東省副書記、現政協副主席黃偉等列席會議。


  唐逸在督查室地時候黃偉為省委秘書長,後來晉陞為省委副書記,現在已經退到了政協副主席的位子上,是以省內長期擔任經濟領導工作的老同志的身份列席會議的。


  唐逸第一次主持會議,大家無疑都很謹慎,默默觀察著這位新地遼東強力人物。


  省長分工中,唐逸主持全面工作,兼管財政、審計、機構編制等工作。


  陳波濤分管發展改革、監察、人事、稅務、金融、物價等工作。


  唐逸比較關注的另一位常委副省長郭斌,則分管工業、國有資產管理、能源、商務、外事等工作。


  小鳳省長在職期間,政府工作捋得很順,倒是令唐逸頗為省心,剛剛來到遼東,自然是穩定局勢,令大家放心,唐逸也在同秘書長邱躍進私下交流中流露出了不會調整副省長、省長助理的分工,想來現在消息已經傳了出去。


  會議通過了《遼東省城市鐵路沿線規劃建設管理規定》、《遼東省罰款決定與罰款收繳分離實施細則》、《遼東省行政執法證件管理辦法》《遼寧省流動人口計劃生育管理實施辦法》等等幾項議題,


  省物價局孫志敏局長則匯報了關於調整高速公路收費、水資源費及徵收城市污水處理費的意見。但因為爭議較大,最後會議決定將實施時間原則上定為明年年初,物價局要進一步作好準備和調研工作。


  唐逸沒怎麼發表意見,只是在調價問題上表了個態,擱置了大家的爭議。


  會議結束,陳波濤微笑走過來握手,唐逸上任一個多禮拜了,兩人還沒什麼私下的交流,唐逸知道陳波濤這棵遼東地常青樹雖然對自己印象不壞,但真正共事,是肯定要有一段磨合期的,互相怎麼來配合工作需要相互間進行適應調整。


  唐逸和陳波濤並肩走出會議室,陳波濤笑呵呵的道:「省長,對省內的軍工企業改革你怎麼看?」


  唐逸馬上就明白了陳波濤的用意,現在很多軍工企業開始股份制改革,但自己在黃海地時候,曾經在岳父支持下,將香港三大財團之一的永安集團逼出了大陸市場,而永安最嚴重的問題就是因為和軍工企業北方國維的合作出現了重大失誤,陳波濤自然擔心自己對軍工改制持反對態度。


  小鳳省長病倒前,有過成立重點軍品裝備工程協調領導小組的想法,在病榻上,小鳳省長還詳細和自己說了她的構想,想來這個想法陳波濤也有份參與。


  唐逸就笑笑道:「股份制改革,還是利大於弊的,我們地軍工企業也需要錢啊,當然,不能為了錢丟掉老傳統,尤其是軍工企業不能只看利益,對新技術的研究力量不能丟,不能將新技術和經濟效益掛鉤。」


  陳波濤默默點頭,唐逸回頭看了一眼剛剛走出會議室的黃偉,就對陳波濤笑道:「今晚吧,今晚咱們再談,我去和黃主席聊幾句。」陳波濤微笑點頭。


  唐逸落下幾步,走過去和黃偉握手,親切的道:「秘書長,您可不見老啊!」


  黃偉微微一笑,還記得當年籃球場上唐逸給自己傳球的情形,一轉眼,這個年輕人已經主持一省政務了,當初就很看好他,但沒想到他地步子會這麼快。


  拍了拍唐逸的手,黃偉含笑不語。


  「我嬸身體還好吧?」唐逸笑著問,那位慈祥地婦人對自己是極好的,但自從去了黃海,只是過年打個電話問候一聲,卻是很久不見了。


  黃偉聽唐逸還是稱呼愛人為「嬸」,就感慨地點點頭,很多幹部,隨著地位的上升,和昔日同事上級地關係也相應發生變化,以唐逸現在的身份,潛移默化稱聲「嫂子」是理所當然的,有那特別敏感稱呼和位置的,直呼自己愛人名字叫同志也是應該地,卻不想唐逸仍是自自然然用以前的稱呼,不由得不令黃偉欣慰的點頭。


  唐逸倒不知道黃偉心裡的想法,只是邀請黃偉去自己那兒坐坐,又關切的問起王嬸的身體,和黃偉談笑風生地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


  京城近郊的一處別墅,休息室中坐滿了人,如果哪個不起眼的突然闖進這間房子,沒準會當場嚇死。


  當然,別墅外荷槍實彈幾乎有一個警衛連的力量,唐家衛隊和寧家衛隊地精英盡在其中,怕是京城衛戍精銳部隊來一個團,一時半會兒也攻不下這座堡壘。


  休息室裡,位高權重的軍委寧副主席也只能坐在第二位,陪唐老太爺輕聲說話,這還是舅爺的禮讓,不說人大委員長和軍委副主席面子裡子上孰重孰輕,單單舅爺的輩分就壓倒了寧副主席。


  小太子即將駕臨塵世,舅爺也巴巴的趕了來,有這三位壓場,唐二叔、周克強等權貴大員這時候也只能乖乖的作為小字輩坐在靠邊的位置上小聲說話。


  看著爺爺神采飛揚地和岳父講他昨晚那個荒誕的「金龍繞樑」之夢,唐逸就有些無奈,岳父也很無奈吧,但也只得乖乖聽著,這時候的爺爺又哪裡是那位跺跺腳華夏大地也要顫三顫的神祇了?


  這些人是被唐逸好不容易從病房外的走廊裡勸到休息室地,唐逸苦口婆心,嘴巴差點說干,反而被興奮的爺爺回頭訓斥了幾句,唐逸只好說大家都站這兒,人家醫生會緊張,別鬧出什麼亂子。可不是,進出地小護士就有一個嚇得呆站了好久。大家都勸唐老太爺,最後唐老太爺才進了休息室,但還是瞪了唐逸幾眼,顯然是認為唐逸從中作梗。


  「叮叮」門被輕輕敲響,護士嬌怯的聲音,「母子平安。」


  一大幫人馬上蜂擁而出,唐逸無奈地跟在最後,雖然他也很想見到自己的兒子,也想進去和小妹說幾句話,但顯然現在不是時候。


  唐逸乾脆等在了病房外,病房裡人頭湧動,看不清情形,隱隱可以聽到爺爺爽朗地笑聲。


  好一會兒後,解放軍總院第一附屬醫院的婦產醫師王慧潔臉色蒼白的走了出來,她是位三十出頭的美貌少婦,第一醫院最優秀的婦產科醫生,雖然剛剛三十出頭,但早已名聲顯赫,號稱婦產醫生中手術刀拿的最穩的人,十幾天前王慧潔被總院院長杜曉忠少將召去了辦公室,面色凝重的交給她一項接生任務,當時王慧潔還覺得小題大做,不就是**的剖腹產手術嗎?以前又不是沒作過。這幾天,王慧潔一直照顧那個被稱為「寧部長」的女孩兒,女孩兒很傲、很冷,也不大和她說話,但偏偏就會讓你喜歡她,偶爾和你說一句話,那清脆的仙音,令人舒服的好像全身毛孔都舒展開來。


  本來王慧潔就在感慨這樣神仙般的小女孩兒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但等今天看到走廊裡那傳說中的人物站得滿堂堂的,王慧潔第一次有頭暈眼花的感覺,甚至動刀時心還在怦怦亂跳,幸好她經驗豐富,很快的調整了情緒,不然可不知道會不會闖下彌天大禍。


  當近在咫尺的唐老接過她手中的嬰兒笑瞇瞇和她說謝謝時,王慧潔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她都不知道怎麼出的病房,靠在牆壁上大口的喘氣,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辛苦了!」旁邊傳來溫和的男音,王慧潔轉頭看去,哦,是孩子的父親,清清秀秀的,看起來應該沒有三十歲,王慧潔總算喘口氣,勉強的笑了笑,說:「是我應該做的。」


  這時候唐逸的手機響了起來,唐逸接通,話筒裡聲音響亮粗獷,王慧潔都聽得清清楚楚,「省長,你雙喜臨門啊!生了吧?」


  王慧潔又愣住,這個年青人是省長,開玩笑吧?隨即拍了下額頭,是了,是唐逸,自己都被嚇糊塗了,早該想到是他的,這位國內最年輕的省長,唐老的孫子,有時候也是單位裡醫生間的談資。


  隨著唐逸地位的提高,身世自然不再是什麼秘密,更別說王慧潔接觸的軍醫圈子了,對高幹的很多隱私,她們都知之甚詳。


  唐逸應付了陳達和幾句,掛了電話,轉頭對王慧潔道:「走吧,去休息室坐坐。」回頭對一名警衛員做了個手勢。


  王慧潔微微點頭,和幾名護士跟在警衛員身後進了另一間休息室,小護士們不大敢說話,都好奇的偷偷打量那英姿颯爽的女警衛員。


  (未完待續)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三章 碰頭會和故人

  休息室富麗堂皇,落地窗外,樹木蔥蘢,遮起一片片綠的人工湖平靜的像一面鏡子,微風吹來,又波光粼粼,韻味無窮。


  在小護士們終於定了神,小聲偷偷議論的時候,休息室的門被推開,那位年青的男主人走了進來,親切的目光令人如浴春風,「大家都辛苦了,謝謝。」


  王慧潔忙道:「唐省長,您太客氣了,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唐逸微笑,就拿出了一疊紅包,挨個發給大家,第一個自然是給王慧潔,王慧潔急忙道:「這可不行,這可不行,我們哪能收紅包呢?」


  唐逸微笑道:「這又不是賄賂你們,按習俗討個好綵頭而已,我總不會帶領大家犯錯誤吧?」


  有小護士就輕笑,王慧潔無奈,只得接過了紅包,唐逸又挨個叫名字,小護士們接到紅包心裡都暖洋洋的,紅包上寫有她們的名字,這樣的家庭,並沒有籠統的將她們看作「一堆護士」,可見主人的細心和親善,小護士們又怎麼會不興奮?


  有兩名護士尚在病房裡,唐逸就將剩下的兩個紅包給了王慧潔,笑道:「由您代勞吧。」又客氣的謝了大家幾句,這才出了休息室。


  女警衛員給她們送進來飲料和果盤,又說有事可以叫她,隨後也退了出去。


  護士們膽子漸漸大了起來,有一名四十多歲,比王慧潔資歷還老的護士長就問:「王醫師,這人就是遼東省省長唐逸吧?」她久在軍隊醫院,耳渲目染,對時事自然而然也就關心起來。


  王慧潔點了點頭,有小護士就驚呼,「呀,他才多大,人就是省長了?」


  王慧潔還沒說話。那邊又有一名小護士驚叫起來。原來她偷偷拆開了紅包。裡面是一張8888元地支票。


  「八千八百八十八?」在這小護士咋咋呼呼聲中。其它護士也忙拆開自己地紅包。無一例外。「8888」。


  怎麼也想不到會無端端發筆小財。大家都興奮地議論起來。有膽子大地小護士就問王慧潔。「王姐。你那張支票是多少?」


  王慧潔笑道:「還不是和你們一樣?」猶豫了一下。也拆開了紅包。是「18888本來唐逸是準備寫「88888。但琢磨了一下。覺得不大好。最後就寫了這個數字。


  護士長猶豫著道:「這錢。咱們要不要還回去?」


  小護士們可就都不樂意了。平時也最煩這個喜歡拿腔作勢地護士長。但她們也不敢說什麼。非*凡ra*ch*el*xi*ao整*理


  王慧潔想了想,笑道:「算了,還回去只會惹人家不高興。」


  護士長就不再說,她又哪裡想將錢還回去?不過萬一以後出事先撇清關係而已,有王慧潔在前面頂著,出了事也怪不到自己頭上,這點她可就不及王慧潔看地明白了。


  小護士們自是偷偷歡喜,各個開始思量這筆錢要怎麼花,一年北京白領平均工資還不到六萬,雖然京城護士行業一直吃香,她們更是軍隊系統醫護人員,但各種收入加一起也不過三四千塊錢,護士長是主管護師,也不過五千多塊,八千多塊錢地紅包,自然是發了筆小財。


  唐逸不知道護士們的歡呼雀躍,他來到了病房,第一次抱起了萬千寵愛集於一身的小傢伙,稀稀疏疏的頭髮,瞇著小眼睛,有些好奇的打量著父親。


  是小妹要唐逸來地,病房裡圍了那麼些人,小妹就不喜歡,但唐爺爺和舅爺、二叔的都在,小妹也知道不能亂說話,忍了好久,終於還是偷偷對唐老說:「爺爺,我不喜歡這麼多人,唐逸呢?」


  唐老被逗得哈哈大笑,隨即將大家都趕了出去,又叫人找唐逸來陪小妹,唐逸進病房又被爺爺訓斥了一句,「關鍵時刻掉鏈子!」把唐逸搞得一勁兒撓頭。


  「小妹,寶寶地名字叫爺爺起好不好。」抱著寶寶坐在小妹身邊,唐逸邊逗弄寶寶,邊對小妹說。


  「隨便啊!」小妹脆生生的,剛剛作完手術,卻不顯一絲疲憊。


  唐逸將寶寶遞給小妹,說:「來,看看,眉毛鼻子是不是挺像我?」


  小妹倒也接過寶寶,伸手捏了捏他鼻子,覺得沒唐逸好玩,又遞給了唐逸,說:「你抱著吧!」好似能看到寶寶眼中的「委屈」,唐逸不由得苦笑,兒子啊兒子,你以後可怎麼辦呢?不過你的神仙老媽能碰碰你也算一種進步了。


  想了想,唐逸又對小妹道:「今天晚上,媽和老龍師傅會一起趕過來,你可別嫌老龍師傅煩啊!」


  小妹點點頭,「嗯,那個算命的說什麼我就聽著。」


  唐逸哈哈一笑,湊過去在小妹臉上親了一下,「乖老婆越來越乖了!」


  小妹自不理他,又拿起桌上的武俠小說翻看,對剛剛出世地兒子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令唐逸苦笑不已,但也莫可奈何。


  ……


  遼東省委辦公樓六樓的小會議室,鮮紅地黨徽黨旗莊嚴肅穆,唐逸參加了他來遼東後第一次書記碰頭會,幾位正副書記悉數到齊,此外,組織部長趙偉民和省委秘書長劉作棟列席會議,


  唐逸昨天就回了遼東,現在還在琢磨小寶寶可能很可憐的童年,那邊趙偉民已經開始介紹這一期黨校廳級幹部培訓名單,對裡面地幹部情況一一做簡單的說明。


  當講到寧邊市市長王立國時,趙偉民停頓了一下,不怎麼令人察覺地瞥了唐逸一眼,隨即清清嗓子,說道:「立國同志為人正派,工作能力強,進黨校深造我認為是合適的,……」正想往下說,唐逸已經皺眉道:「偉民部長,王立國這個人我來遼東第一天就聽說了他的事跡,對他的使用問題上我認為要慎重。」


  趙偉民怔了一下,也不知道唐逸到底是什麼意思,按道理說,唐逸可能會維護王立國,不可能因為王立國「組織紀律性差」就對他產生什麼意見。隨即明白,唐逸是用這種方式阻撓王立國進黨校學習,趙偉民就笑道:「您說的沒錯,立國身上是有些小毛病,但他能力是有地,在寧邊也很做,安排進黨校學習,磨磨稜角,充充電,咱們黨校~把他打造成一塊好鋼。」其實趙偉民早就有了計劃,王立國去黨校後,很快就會任命新的寧邊市長,等王立國學習結束時,隨便安排個閒職就是。


  唐逸聽了微微一笑,「看來是我不瞭解情況啊,還是偉民部長高風亮節,惜才愛才,嗯,看偉民部長這麼愛惜他,想來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了,進黨校磨磨稜角也好,寧邊守一同志年紀也大了,這兩年身體也不大好吧?偉民部長地想法是由立國頂上?」


  點點頭,「地方上幹部,衝勁兒最重要,這一點我和偉民同志看法一致。」


  趙偉民怔住,心裡罵了句老奸巨猾,一時又不知道說什麼好,剛把王立國誇了一通,總不能現在又反對唐逸。


  一直翻桌上文件的趙迪慢慢抬起了頭,微笑道:「立國同志的安排等黨校學習結束看學習情況再具體研究為好,寧邊市的工作不能丟嘛,尤其是俄羅斯的華逸農莊上馬後,寧邊那邊千頭萬緒,要配合農莊地一些工作,立國同志長期不在崗位怎麼行?」眼見趙偉民被唐逸將了一軍,趙迪不得不幫趙偉民說幾句話。


  唐逸笑道:「三個月,也不算長嘛,難道沒了立國同志領導,寧邊政府班子就運轉不靈?三個月都頂不住?」頓了下,就轉向趙發,「趙發書記,你說呢?」


  趙發看了趙偉民一眼,眼裡隱隱有些責備的意味,令趙偉民然一驚,趙發隨即對唐逸道:「我同意你和偉民同志地看法,不過立國同志雖然有魄力有幹勁,有些事情的把握上他還是有欠缺,守一書記反映過他的問題,在重大問題決策上過於主觀臆斷,不喜歡聽不同意見,這樣的幹部做二把手衝鋒陷陣沒什麼問題,但放在一把手的崗位上,很容易滋生驕二氣。」說到這兒頓了一下,趙發就是一笑,「說遠了,守一同志還是要站好最後一班崗的嘛。」


  唐逸微微一笑,點點頭,雖然趙發書記好像話裡有話,唐逸也不理會。


  陳波濤卻是微笑道:「我倒是覺得守一同志有時候太黏糊,腦袋裡太多圈圈框框,他對立國同志地看法也有些主觀臆斷吧?」


  大家都怔了一下,以前,可沒有副書記在會議上直接反駁趙書記的情況發生。


  第一次碰頭會,唐逸不大瞭解情況,很多話都不好說,而趙發書記隱隱將他和唐逸地關係同李守一和王立國的關係聯繫起來,陳波濤覺得有些刺耳,在努力為唐逸爭取好地工作環境上,小鳳省長在病榻上和陳波濤談了三個多小時,看著小鳳省長拖著虛弱的病體和自己談話,殷殷囑托萬般叮嚀,要說陳波濤沒有觸動那不可能,而在前幾天,趙迪和陳波濤私下接觸中還對陳波濤進行了試探,自是想瞭解下陳波濤沒能上省長會不會有什麼不滿地情緒,是以在今天會議前,陳波濤已經下決心在會議上給出自己和唐逸親密無間的信號。


  聽了陳波濤的話,趙發書記只是微微一笑,看了陳波濤一眼,沒有說什麼,要秘書長劉作棟開始介紹下一個議題。


  討論了中朝貿易和中俄貿易一些構想後,唐逸將準備成立重點軍品裝備工程協調領導小組的想法拋了出來,這個領導小組是準備由省人民政府分管領導任組長,省政府辦公廳、省發改委、省經貿委、省科技廳、省財政廳、省人事廳、省勞動廳、省國家安全廳、省公安廳、省建設廳、省外經貿廳、省國土資源廳、省地方稅務局、省環保局、省國防科工辦等部門組成,辦公室設在省國防科工辦,主要負責研究確定全省軍工行業管理的有關政策、法規、規劃,組織軍品重大項目的實施和監督、檢查並協調解決重大問題等,建立全省保障軍品科研生產的「綠色通道」。


  趙迪看了材料就微微一笑,說:「這個想法不錯,遼東軍工企業多,保障國防科研生產,推進軍工企業改革與發展一向是省委省政府優先考慮地問題,由領導小組牽頭來統籌管理,我認為行得通。」


  其實遼東軍工企業改制可說千頭萬緒,情況極為複雜,和上級國防單位的關係,和地方的關係,如何剝離軍工企業辦社會職能的負擔等等,方方面面哪裡處理不好都可能出問題,這個燙手山芋唐逸喜歡一手攬過去,自然沒人反對。


  議題一一討論結束,在趙發準備宣佈散會地時候唐逸笑道:「還有個問題,現在吧三昆機械正同美國地通用公司談判,準備合資成立三昆通用輕型汽車有限公司,生產基地準備和春城一汽合作設在我們遼東,當然,只是個意向,三方談判,未知因素太多,但我想我們省委也要先有個底,有個意見,他們真的談攏了,我們的意見要給發改委參考,具體情況咱們再研究?」


  既然搞起了汽車,唐逸自然希望三昆能帶動汽車國產化大潮,如何進行汽車國產化,觀點主要有兩個,一個是獨立自主論,強調汽車工業的民族性,自我完善、自主發展、自有品牌。另一個是全面開放論,高呼盡快融入世界汽車產業的發展圈,大張旗鼓倡導「三借」地拿來主義,即:借力完善、藉機發展、借用品牌。


  唐逸覺得兩種論調都太偏激,獨立自主論,國內汽車工業與世界汽車工業的客觀差距,決定了「從零開始」顯然不切實際;全面開放論,稍有不慎把握不好度,則極易使國內汽車工業淪為外國汽車集團地「打工仔」。


  唐逸覺得還是應該借鑒當初的國內彩電國產化進程以及韓國汽車國產化進程的經驗,八零年代,國內彩電業紛紛採取大量引進、合資建廠的開放策略,使得國內彩電業的技術、管理、經營、銷售等獲得了整體性的大幅提升。經過「十年磨一劍」地實力積聚,九零年代,國內彩電業掀起了重組兼併的風暴,自主研發、自覺革新、自創品牌成為主旋律,創造了TCL、長虹等一系列國產自主名牌,而且國產化率達到90%以上。


  紅日和高端市場飛燕橫空出世,彩電企業可謂蒸蒸日在飛燕率先投產液晶面板生產線之後,唐逸估計液晶數字時代困擾國內企業地液晶面板依賴進口的情況將不復存在,而此前國內只有四五家企業做液晶面板,而且是電腦級別地,電視級別的液晶面板僅僅飛燕一家,對這幾家液晶面板生產企業,國家是大力扶持地,飛燕集團更漸漸成為共和國家電企業的驕傲,國家重點的扶持對象。


  唐逸希望汽車業也能借鑒彩電企業和飛燕的經驗,以同國外大企業合作為開端,慢慢吸引技術人才,在強大的資金支撐下,逐步實現汽車真正的國產化,盡量做到能研發一些關鍵技術和關鍵零部件,當然,和彩電企業不同,這個過程會更加漫長。


  而聽到三昆、通用、一汽可能會合作在遼東建廠,趙發書記微微一愕,隨即就說道:「這是好事,我原則上支持,等談判有了結果我們再詳細研究。」


  唐逸笑了笑,微微點頭。


  ……


  金龍山莊就是唐逸在省委督查室任上時進行了調研,最後由春城飯店裡剝離開來單獨經營,類似黃海迎賓閣的省委接待別墅區,當然,省委省政府大多數接待任務還是交給春城飯店的,金龍山莊只負責接待上級領導。


  本來距離春城飯店很近的小接待站現在遷徙到了春城近郊,當初唐逸、蘭姐和寶兒春遊時來過的小春河附近,緩緩流淌的河水還是那麼清澈,只是在春城城市擴張的步伐下,周圍稀稀落落佈滿了別墅群,其中金龍山莊無是最氣派的,山莊前聳立著巨大的牌坊,金燦燦的四個字,「金龍山莊」,據說是瀋陽軍區某退休將軍所書,蒼勁有力,倒是將名字的俗氣沖淡,令人隱隱有仰視之感。


  金龍山莊有十幾棟別墅,大宴會廳、會議廳、數字院線、游泳館、保齡球館、桑拿保健中心等辦公商務休閒設施應有盡有,其中11-15號別墅又有小宴會廳、小會議室、辦公室等空間,有些省委領導暑期喜歡住在這裡避暑辦公。


  在15號樓的會客室,唐逸見到了久違的曾懷民和舒婕,安東時,曾懷民為常務副市長,但在他向唐逸靠攏地過程中,有人從中作梗,曾懷民被省紀委調查,最後調任教育廳副巡視員。唐逸在一步步前進的道路上,真正倒向他的夠份量的盟友倒下地有兩個,一個是黃海地張定中,一個是安東的曾懷民,但政治就是這樣,你倒了下去,不可能我上來後又馬上提拔你,畢竟唐逸以前還沒到那個層次,尤其是張定中和曾懷民都被認為是有一定問題的幹部,張定中屬於工作中的問題,曾懷民則是作風,雖然不嚴重,點到即止,但也足夠致命了。


  現在唐逸雖然因為離得遠,不能「解放」張定中,但幫幫曾懷民還是可以的,問題是曾懷民也到了快退地年齡,解放不解放的也沒了什麼意義。


  但見還是要見一見地,是以唐逸稍一得空,就令田野給教育廳去了電話,現在的曾懷民仍然在教育廳,但已經被提為正巡視員,小鳳省長雖然過去在工作上和他有摩擦,但知道唐逸和曾懷民還是有一定的交情的,加之又是故人,是以關心了幾句,算是在他臨退前幫他解決了正廳待遇。


  在會客室和唐逸握手時曾懷民有些激動,有些拘束,畢竟十多年沒見,再次見面唐逸已經是一省之長,時間,早沖淡了兩人曾經的默契。


  「省長,沒想到您還記得我。」曾懷民略帶激動的握緊了唐逸地手。


  唐逸微笑道:「咱們是戰友嘛!」


  一句話,沖淡了曾懷民的拘束,他感慨地歎了口氣。


  曾懷民倒不顯老,想來早習慣清閒的生活,舒婕對他應該很好吧,想開了日子就過地舒心,他頭髮烏黑油亮,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做曾經的美女主持人地丈夫,自然要注重儀表和保養,不能顯得比妻子老太多。


  舒婕還是那麼靚麗幹練,一身淡藍職業套裝,成熟的都市麗人風情,她早就不再主持節目,現在是春城電視台熱點透視節目的負責人。


  唐逸接過舒婕的名片就微笑道:「這個工作壓力大啊,曝光醜惡現象,到處去揭蓋子,得罪的人可少不了。」


  舒婕輕笑道:「現在有您的支持,我們做節目就更放心了。」


  唐逸笑了笑,舒婕還是那麼會說話,做個手勢,示意兩人坐。


  會客室格調很雅致,透明的玻璃圓桌,四張白色小沙發,盆栽綠色植物點綴在四周,透著淡淡的清幽。


  三人圍著玻璃圓桌坐了,穿著紅套裙的漂亮服務員送上咖啡又退出了會客室,唐逸笑著拿起杯子,說:「懷民喜歡喝咖啡,今天咱們喝著咖啡聊。」


  曾懷民又一陣激動,沒想到唐逸還記得他的習慣,心神激盪,但兩人地位差距已經不可以道里計,多年未見更有些陌生,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省長,古明前幾年退了。」曾懷民終於想到了一個話題。


  唐逸微微點頭,在安東時,和前後兩任書記交手,但真正被自己逼走的是孫玉河,古明實則是被急於去安東摘桃子的孫玉河擠走的,當然,就算沒有孫玉河,古明想來也做不長久。


  提到安東故人,曾懷民顯然也想到了同樣的問題,看看現在的唐逸,就知道當初的古明和孫玉河是多麼的不明智,尤其是當時四十出頭,風華正茂的孫玉河,怎麼就鬼迷心竅跑去安東摘桃子呢?雖然曾懷民沒和他共過事,對他的情況還是瞭解的,安東的失敗使得他仕途蒙上了一層陰影,幸虧孫家在遼東根基極深,孫老關鍵時刻還是會拉兒子一把的,應該是孫老出面作了很多工作,前幾年孫玉河調任遼東省財政廳廳長,政治生命贏來了第二春,但和十年前他那遼東政治新星的地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未完待續)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四章 夏總

  曾懷民又問道:「省長,聽說安東市委書記可能進省」不在其位,又快退了,曾懷民顧忌就少了很多,隨即想起舒婕在身邊,不管怎麼說,愛人也是新聞人圈子裡的,轉頭看了眼,果然舒婕聚精會神的聽著,顯然很關注這個問題。


  十八大前省委換屆,遼東省委常委班子是十二名常委,但春城食品衛生問題餘波不斷,十八大後,又調整了一名常委,現在常委人數為十一人,春城市委書記也不再同時擔任省委副書記,十八屆四中全會後,中央開始從省層面「減副」,各省現在一般配備3-4副書記,預計十九大換屆後,各省將會只保留一名專職副書記,具體分工實行常委負責制。


  而現在各省重要的地級市一把手進省常委班子已經成為慣例,甚至有兩個省份有三名地級市(非副省級城市)市委書記進入常委班子,安東作為蒸蒸日上的遼東第二大經濟體,自然要取得相應的政治地位,市委書記入常的呼聲越來越高,這也是小鳳省長在任時努力推動的想法,唐逸入遼後,這種呼聲更加空前高漲。


  對這個呼聲唐逸自然是持支持態度的,雖然在外人眼中安東是自己的「堡壘」,但自己也不會因為擔心被人說三道四就弱化這種呼聲,安東一把手進入省委常委班子是大勢所趨,因為避嫌就閉口不談才是一種不負責任的作法。


  聽曾懷民問起,唐逸也看了舒婕一眼,隨即就笑道:「省委有這個想法,希望能盡快拿出個初步意見吧,我個人來說,這個事希望今年年底能定下來。」


  舒婕本來以為唐逸會含糊其辭的給點信息,沒想到這位省長倒是很直白,就輕笑道:「首長,您放心吧,我就是和人傳也不會說是您說的。」舒婕那個圈子,自然是各種信息滿天飛,所謂的「消息靈通人士」群英薈萃,舒婕卻沒想過有那麼一天自己能和一省之長私下接觸,這種私下談話傳出去是絕對的秘聞了,那些消息靈通人士又有幾個能接觸到省領導地層面?


  唐逸只是微笑點點頭,問舒婕道:「最近忙什麼新聞呢?熱點透視我可是每天必看。」


  雖然知道唐逸可能是客氣,舒婕還是很興奮,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這句話我能不能帶給欄目組的同事們?」


  唐逸笑道:「這話還是等我去你們電視台參觀的時候再說吧。」


  舒婕輕笑說好,又說:「我們最近在做地節目您可能不感興趣,我們準備披露一下中超假球的現象,有春城晨光的球員爆料,春城晨光裡有一個小團隊,某主力球員帶頭踢假球,據說和某些操縱球賽的莊家有聯繫,這一點我們資料不太夠,正在偷偷挖掘呢。」


  春城晨光是中超勁旅。在遼東擁有眾多擁躉。


  唐逸微微點頭。對於足球。唐逸也沒什麼大地想法。雖然國內球迷眾多。但也不必真地將足球比賽看成什麼和平時期地戰爭。體育競技。可以從某個側面展示國家地強大。但過於看重這些。卻恰恰是這個國家不自信地表現。


  我們地文化傳承如果一定要將足球文化拿來並且放在很高地位置。好像這才是文明地進步。那實在有些可笑。


  足球在唐逸看來只是普通地競技運動。能搞好固然好。但從管理層到球員不爭氣。一片烏煙瘴氣。最後吃虧地是他們自己。以足球職業化黃金時代地工資水平和當時普通民眾工資做比較。再拿現在職業球員工資水平和普通民眾工資漲幅作比較。他們地收入可以說在急劇下降。雖然比起普通民眾職業球員屬於高收入階層。但和黃金時期已經不可同日而語。而且球市慘淡。中超冠名都成了問題。足球產業經營環境可說越來越惡劣。希望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吧。


  當然。這種話唐逸是不會在外面講地。足球給和平時期地民眾帶來了無限地激情。國內瘋狂地球迷不知凡幾。足球更是巨大地產業鏈。數十萬上百萬人在這個產業鏈或相關產業裡討生活。唐逸還是要照顧這部分人地情緒地。


  舒婕見唐逸果然對這個話題沒什麼興趣。而是轉頭問曾懷民關於孫玉河地情況。舒婕就微微一笑。捧起咖啡杯慢慢喝了起來。


  說起孫玉河,曾懷民笑呵呵的道:「我和他沒怎麼接觸過,聽說在財政廳風評很好。」


  孫玉河參加了國外一個財政培訓班,月底課程結束,來遼東後,唐逸還沒見到過這位財神爺。


  想來曾懷民對現在的孫玉河瞭解也不多,唐逸就笑呵呵轉了話題,和他倆聊起了瑣碎小事,很快唐逸地親和就沖淡了兩人的拘束,唐逸打聽了一些道聽途說地傳言,通過曾懷民這個過氣幹部和舒婕這個新聞人之口,倒是可以從另一個角度看遼東高層的局勢。


  ……


  在唐逸和曾、舒二人談笑風生之時,在春蘭大酒店頂樓總統一號套房地會客室,蘭姐正滿心興奮的享受著她這個億萬富翁應該獲得地「待遇」。


  會客室裝修極為豪華,西班牙宮廷風格,整個房間略帶昏黃暖意,整套的歐式沙發、茶几、書桌、歐式吊燈、檯燈還有羅帳般的窗簾,讓人感覺身處異國。茶几上,鮮紅玟瑰正在瓶中燦爛開放,拉開窗,不遠處的婉然的小春河美景便躍然腳下,無盡風情宛如置身夢境,浪漫


  。


  蘭姐雍容華貴,衣飾艷麗,白嫩圓潤的耳垂戴著夢幻般的藍水晶耳墜,雪白玉頸上是光芒耀眼的鑽石項鏈,略微有點暴發戶的味道,但又被她嬌媚的風情遮去,性感的金色細高跟鞋裡那雙精心修飾過的嬌嫩小腳塗著淡淡的銀白,透著別樣妖嬈,極為撩人心魄。


  酒店總經理朱東是一位四十多歲地英俊中年男人,在法國留學學的就是酒店管理,來夏蘭大酒店前是春城另一家五星級酒店的高層,雖然剛剛被挖角過來,工作倒是很快上了手,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向蘭姐匯報工作。


  蘭姐愜意地很,神氣十足的看著這位在春城酒店業小有名氣的人才謹小慎微的觀察自己,琢磨自己心中所思所想,那種滿足感令蘭姐飄飄欲仙。


  「還有一些問題……」朱總就看了眼蘭姐對面那長的挺英俊的「小白臉」,欲言又止,再匯報下去就是商業機密了。


  蘭姐就知道了,學黑面神擺了擺小手,卻是嫵媚無比,「其它的改天再談,我這兒有客人。」


  朱東忙笑著說好,和這位大老闆剛剛接觸,實在不知道她的性格喜好,更不清楚大老闆的底細,也只能盡力展示自己在工作上地才華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啊,夏總,明天下午是這個月的經營辦公會,您要不要來聽聽?」朱東合上文件夾,微笑問蘭姐。


  企業的管理和機關有異曲同工之妙,夏蘭大酒店也有每月的例會,由朱東負責召集、主持,檢查、督促和協調各部門的工作進展。


  朱東很希望夏總能出席明天地例會,在例會上肯定自己幾句,那無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樹立自己的權威,畢竟夏蘭大酒店當初進行收購談判時條件之一就是要安置原來職工的工作,是以大部分原來的職工都留了下來,分黨分派的,朱東剛剛到任,想最短時間摩挲平一些「刺頭」,就要大老闆撐腰,樹立自己地權威。


  蘭姐聽到「工作會議」,倒是來了興趣,在黑面神身邊耳渲目染,就對黑面神主持的會議很好奇,自己也能主持一把什麼工作會議,想想也挺過癮,不過再想想,又要準備資料又要寫講話稿的,蘭姐想想就頭疼,就算要田秘書幫忙吧,那自己還是要動腦子,看著酒店那些數據蘭姐就頭疼,還不如躺著美美睡一覺呢!隨即蘭姐就擺擺手,「我就不去了吧!」學足了黑面神的語氣動作,但自她嘴裡說出,嫵媚「幹練」,倒是別有一番風情。


  朱總經理自不知道蘭姐所思所想,揣摩了大老闆的心思,那自是對自己還有所保留,自己還在大老闆地觀察期內,並沒有博得大老闆的信任。朱總經理就微笑說好,出門地時候還在琢磨,要怎麼表現才能博得大老闆的認同。


  「夏總,您這家業都置辦到夏威夷去了!」坐在對面地三子滿臉諂笑的討好蘭姐。三子現在對蘭姐可是佩服地心服口服,短短幾個月,人家又搖身一變,成了擁有億萬資產的大富翁,這本事真是不服不行。


  蘭姐是懶得理他的,但這小子路子多,很有些不錯的消息和點子,最近這段日子,蘭姐和他合夥買外圍,倒是賺了幾萬塊錢,別看蘭姐成了億萬富翁,但擁有的這家酒店總感覺有些不真實,畢竟不如存折上數字增長來的直觀,何況蘭姐的性子,不管到什麼時候,幾萬塊錢那也是個大數目。


  「夏總,前幾天讓您輸錢了,實在不好意思,沒辦法,不是莊家故意的,他也想爆冷,但球賽有時候就這樣,人為操控還是有一定的風險,莊家失控,咱們也跟著倒霉不是?」三子怕失去蘭姐的信任,急急的解釋上次的失利。


  蘭姐優雅的端起了茶杯,說道:「那也沒什麼。」算下來,還是賺了五六萬塊,如果真虧了,怕是蘭姐能把三子的皮扒了。


  三子忙陪笑道:「您大量,我就說吧,跟您就沒跟錯人。」


  蘭姐板起了俏臉,「你什麼時候成我的人了?說話注意點!」


  「是,是!」三子嘿嘿笑著,毫不在意蘭姐對他的態度,又道:「夏總,我想過了,我認識的那個莊家實力還是不行,跟別人玩兒不如咱自己玩兒,如果夏總您坐莊,以您的實力,咱們就1+2+11,保證穩賺。」


  三子說的1+2+11,就是買通守門員、一名前鋒和兩名後衛,而1+11則是買通守門員和一名後衛,至於裁判視情況而定,需要買通裁判的場次幾萬塊就可以搞定。


  蘭姐最近賭球,這些東西都聽三子講過,其吸引力遠遠大於五星酒店枯燥的數據。


  「夏總,您出資金,我出人,方方面面我保證打點的妥妥貼貼,賭球的玩家更不是問題,不出三個月,咱們就能成為國內最大地莊家之一,到時候您吃肉,給我口湯喝就行。」


  蘭姐怦然心動,隨即就知道不行,做莊家可是違法的,這和去賭球是兩個性質,黑面神知道了還不要自己的小命?


  瞪了三子一眼,蘭姐冷冷道:「三子,違法的事我不做,你以後再出這種餿主意我直接送你進局子。」


  三子嘿嘿笑,「行,那不說這個,我還有個路子。」看得出夏總拒絕地很堅決,三子才不會接著勸呢,那只能令夏總厭惡自己。


  「夏總,是這樣,李大奎您知道吧,黃金左


  不剛退役嗎?準備搞個足球學校,正在找合夥人呢,:幾年投資失敗,現在還欠人家幾百萬呢,就想了個空手套白狼的點子,找合夥人出資建足球學校,他呢,實際上就是借他的名字,大奎足球學校,他要一半股份,不過夏總你知道吧,現在足球教育市場活著呢,很多家長傾家蕩產也送孩子進足球學校,這叫教育投資,這門生意保證賺錢,您投個兩三百萬,一兩年就能回本,要真的紅火起來,一年也不止這個數啊!李大奎那兒我再和他談談,把他佔的股份壓壓,夏總,我可以給您打包票,要真賠了,您要我的命!」


  三子說的唾液橫飛,蘭姐不屑的嗤了一聲,「你的命值幾個錢?」說是這麼說,倒是有些心動,但還是懷地道:「兩三百萬就能建足球學校?」


  三子笑道:「差不多吧,多少錢有多少錢的做法,可以起個小學校,也可以條件好一些,場地就要租,那些家長,主要還是希望靠李大奎的面子帶他們孩子進足球圈,學校差不多就行,當然,您要願意,出個幾千萬,那就可以大搞,資金回籠更快。


  」


  蘭姐微微點頭,就看了看雪白皓腕上的精緻女士腕表,三子忙起身告辭。


  蘭姐琢磨了一會兒,就拿起電話撥給了唐逸,還是要向黑面神匯報一下。


  唐逸剛剛送走曾懷民和舒婕,回來剛剛坐下,手機就震動起來,看到是蘭姐,唐逸就皺起眉頭接了,「又怎麼了?跟你說了,晚上不回家的話不用打電話!你實在想打,就打給小芸!」


  「不,不是……」剛剛雍容華貴、萬般風情迷煞無數男人的蘭姐聽到唐逸不耐煩地聲音,馬上結結巴巴起來。


  「是,是賭球的事兒,我有點內幕消息,想跟您說一說。」擔心先說足球學校的事黑面黑會更不耐煩,蘭姐一瞬間就把三子賣了。


  唐逸微愕,隨即就道:「整天就你事兒多!想曝內幕去報館!我是記者嗎?有事沒事跟我爆料!」說著說著,嘴角就浮起了笑意。


  雖然蘭姐可能真的知道一些賭球黑幕,但唐逸也不會無聊到要蘭姐去和舒婕聯繫幫忙。


  「說吧,到底什麼事?」唐逸對蘭姐知之甚深,想也知道蘭姐又有事找自己商量,不會僅僅是來向自己曝光所謂的黑幕。


  蘭姐穩穩神,硬著頭皮小聲道:「是,是有朋友求我,一起辦個足球學校。」又趕忙道:「我,我沒答應啊!但,但好像真挺賺錢的。」


  唐逸就搖搖頭,說:「知道了!」隨即掛了電話。


  蘭姐長長吁了口氣,拍了拍酥胸,美滋滋地靠在沙發上,哼著小曲開始撥三子的電話。


  ……


  週一下午,唐逸在省委常委、春城市市委書記鄒鴻、省政府秘書長邱躍進、省科技廳廳長張子達、省國防科工委主任勉等幹部陪同下考察了春城部分軍工企業,並在俗稱175廠的春城機械廠作了即興講話,主要講到了廠辦大集體的問題,廠辦大集體就是指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國有企業為了安置企業職工子女就業或者回城青年辦的集體所有制企業,近些年廠辦大集體大多遇到了困境,軍工企業地廠辦大集體情況最為嚴重,就好像春城機械廠的廠辦大集體,處於半停產狀態,拖欠職工保險金、失業金及工資兩千多萬元,拖欠銀行貸款利息一千餘萬元,可以說瀕臨倒閉地邊緣。


  要想軍工企業獲得長足的發展,首要地目標就是幫這些企業摘掉包袱,唐逸在講話裡,主要談了談機械廠和廠辦大集體分離,廠辦大集體劃歸春城地方政府管理的初步構想。


  在唐逸講話時,鄒鴻聽地很專注,也在默默觀察著唐逸,鄒鴻對唐逸的到來是充滿警惕的,因為他的政治對手顧占東,正是安東幹部出身,唐逸的老部下。在唐逸在安東時就調任春城市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經過近些年的打拼,顧占東歷任春城市組織部長、副書記,到現在的春城市市長,而且十來年的經營,顧占東在春城人脈極廣,春城兩次大的人事調整,顧占東能獨善其身,更可見其老辣之處,當初顧占東出任春城市市委書記的呼聲極高,就在大家以為板上釘釘的時候陶磯被調離了遼東,趙發書記則認為春城班子問題嚴重,在他的干預下,鄒鴻才從中組部空降春城,但和地頭龍顧占東的較量中,鄒鴻感覺很吃力,如今顧占東又有了唐逸這樣強力的靠山,鄒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思索自己將要面對的局面。


  (未完待續)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五章 唐省長

  唐逸談到春城機械廠的問題時,重點講了講國內目前人的收入已進入矛盾凸顯期,軍工企業在機制體制的改革和關閉破產工作的實施過程中,涉及到職工切身利益的問題會越來越多。像離退休職工待遇問題,企業辦社會分離人員,廠辦大集體等問題,多種矛盾交織在一起,軍工維護穩定的任務十分艱巨和繁重。


  唐逸希望機械廠領導班子能充分發揮黨團及工會組織的作用,加大工作力度,做深入細緻思想政治工作,教育引導幹部職工正確認識改革發展的形勢,正確認識和對待個人利益和集體利益,局部利益和整體利益,眼前利益和長遠利益的關係,共同維護安定團結的大局,努力把矛盾化解在基層。


  唐逸最後道:「這不是老生常談,我們過去講工會組織,講工人階級,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工會組織的作用反而落在了西方社會的後面,這個現象是不正常的,最近中央下發的一系列文件也說明,完善各級工會組織,讓各級工會組織真正發揮黨與職工群眾血肉聯繫的橋樑紐帶作用,成為我們黨和政府的重要社會支柱,這是一個堅定不移的大方向,我們的軍工企業、國有企業更要走在前列。」


  「最後我堅信,困難只是暫時的,我們遼東的軍工企業一定能走出困境,迎來燦爛的明天,我們遼東省委、政府一定竭盡所能,為駐遼軍工企業的發展創造最好的條件。」


  唐逸講完,展覽室裡的幹部都開始熱烈的鼓掌,唐逸看了看身後偉大領袖和機械廠負責人親切握手的巨幅照片,輕輕點點頭,在那種艱苦條件下創辦起來的重工業,當初凝聚了多少人的希望和夢想?多少熱血青年為之奮鬥終生?如果就這麼輕易丟掉又怎麼面對前人?


  唐逸在幹部簇擁下走出展覽室,春城機械廠李廠長身邊擠過來一個年輕人,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李廠長皺了皺眉頭,隨即對唐逸微笑道:「省長,還有些時間,去科研所再看看?」


  唐逸笑笑,看了看表,記得還有個會議呢,田野今天時間安排地可是有問題。


  唐逸雖然沒說什麼,田野卻是怔了一下,為了確認自己沒有記錯,拿出筆記本又看了幾眼,行程安排裡沒有這項內容,在機械廠的視察應該結束了,田野可不想背黑鍋,正想說話,旁邊已經有幹部在田野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田野想了想,就湊到唐逸身邊,低聲道:「省長,工廠外公路上聚集了大量村民,舉著標語說攔您的車告狀,聲稱所有的車輛他們都要過目檢查,對大型車輛一律放行,區局來了幹警處理呢!」


  唐逸怔了一下,隨即道:「這裡是小楊村吧?」


  田野點點頭。機械廠座落在春城遠郊小楊村地界。隨著城市擴張。遠郊變成了近郊。小楊村也劃歸春城市東水區。


  唐逸就歎口氣。「小楊村。小楊村。」定然是那件事了。聽舒婕提起過。拖了兩年地一個案子。曾經在當地屬於熱點新聞。但現在正進行二審。沒想到矛盾激化到了這種程度。


  唐逸回頭看了看身遭地隨行幹部。淡淡道:「聽說。有群眾堵了咱們地門。看來。有些問題需要解決啊。」


  很平淡地話語。在場幹部心裡卻均是一顫。這位據說手段極為強硬地年輕省長。又要在春城動刀了?


  ……


  金翠玲是朝鮮族人。長得很漂亮。一雙水汪汪地眼睛好像會說話。這位身段窈窕地美貌少婦也是區委辦公樓裡一道靚麗地風景。


  金翠玲是春城市東水區委政法委副書記、維穩辦主任,春城市是副省級城市,下轄各區行政級別為副廳級,金翠玲這個政法委副書記為副處,三十出頭的年紀,年輕貌美,事業有成,據說很有些家庭背景,這樣地條件在外人看來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知道多少人羨慕不已。


  但金翠玲最近卻很煩,她知道自己漂亮,但更希望大家看重的是她的工作能力,而不是將她當花瓶一樣擺在機關裡增色,但最近地新問題是,在她終於博得上級的注意後,她才知道還不如就在政法委裡混日子做她的花瓶。


  想起區委書記楊忠那雙時常微微瞇起的眼睛金翠玲就一陣惡寒,從頭到腳地汗毛好像都豎了起來,她是在進行督促維穩工作匯報時引起楊忠注意的,後來區委機關的一次舞會上,楊忠邀請她跳了一次舞,金翠玲清楚記得楊忠和自己握手時極為用力,更低聲說:「小金,以後有什麼事就來找我。」


  從那以後,金翠玲時常被楊忠表揚,而楊忠也經常用各種借口要金翠玲出現在他面前,甚至有一次接待上級領導的酒宴和舞會,楊忠點名要金翠玲等幾名女幹部出席,因為「女同志比較會活躍氣氛」。


  金翠玲知道楊忠的心思,但又沒有什麼辦法,只能時刻警惕著,只要自己不情願,以楊忠的身份自然不會胡來,對他地糾纏只能虛與偽蛇了,但金翠玲也知道,楊忠的耐性在漸漸消失,想來再試探幾次後,如果自己「不懂事」,就要開始給自己苦頭吃了。


  金翠玲想過寫信揭發楊忠,但楊忠地暗示是那麼隱晦,何況就算暗示的話,他也不會承認自己說過。金翠玲也想過和公公倒倒苦水,但公公年紀大了,金翠玲不想再刺激他。


  想想和金成結婚嫁入金家時公公正是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很多人都傳他很快就會接任宣傳部長地位子進入省委常委班子,那時候金家可謂門庭若市,但婚後不久,公公就出了事,被調入了政協,雖然正廳級待遇不變,但和省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的位子比起來,實在是雲壤之別,尤其是公公是因為出現了一些問題被調入政協地,自從公公進入政協後,很快就沒有幹部再登金家的門,現在公公的權勢,怕是還不如有實權的科級幹部。


  這些年公公一直沉默寡言,衰老的很快,現在還不到六十歲,已經老態龍鍾,誰都看得出這些年他是多麼辛苦,是多麼的煎熬。


  將單位這些事和公公講,只會增加公公地挫敗感,卻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想起這些金翠玲又輕輕歎口氣,拿起辦公桌上的文件翻了幾頁,又合上,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在靜寂的辦公室顯得是那麼刺耳,金翠玲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快下班了,她最怕是楊忠打來電話帶她去應酬,楊忠那軟綿綿略微沙啞的聲音在金翠玲聽來就好像發情期的毒蛇在地上爬行,令人不寒而慄。金翠玲很怕他,但又不知道怎麼擺脫他的糾纏。


  刺耳的鈴聲彷彿永不停歇的響著,金翠玲終於伸出手,顫抖著接起了電話,她能感覺到,自己地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濕。


  「翠玲書記,怎麼現在才接電話!」話筒裡傳來略帶責備的男音,金翠玲卻長長吁了口氣,是區政法委書記李浩。


  「快點帶上筆和筆記本來五樓接待室!」李浩語氣凝重,說完就掛了電話。


  金翠玲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還是極快的帶了筆和筆記本出了辦公室,匆匆的上樓,卻見上上下下的幹部們各個神色嚴峻,迎面下來地是最愛開玩笑的常務副區長鄧子傑,鄧子傑是個胖子,區委裡幹部都喜歡背地喊他「胖大媽」,他不但不以為杵,反而大咧咧在一次會議上提到幹工作就要有大媽精神,要做到事無鉅細,要心細如髮。


  對鄧子傑,金翠玲是充滿好感的,以往鄧子傑見到金翠玲也總喜歡開玩笑叫她「未來地金局長」,但今天的鄧子傑卻是好像沒看到金翠玲,臉色凝重的快步下樓,鄧子傑的反常令金翠玲馬上意識到,出大事了!


  五樓接待室門口,稀稀疏疏站了十幾名幹部,區委書記楊忠,區長林震廷臉色都是出奇地嚴肅,楊忠甚至看也沒看金翠玲一眼,金翠玲鬆口氣之餘又有些好奇,到底出什麼大事了?


  走到政法委李浩書記跟前,金翠玲小聲說:「李書記……」


  李浩用眼神制止了金翠玲下面的話,向旁邊走開兩步,金翠玲跟過來,李浩才低聲道:「小楊村的村民堵了唐省長的車,楊書記他們剛處理完趕過來。」


  金翠玲腦袋就嗡的一聲,李浩嘴唇動了動,又看了眼不遠處的楊書記和林區長,隨即就不再說下去。


  楊村,金翠玲就知道為了什麼事了,那是兩年前發生在東水區集貿市場地一起流氓結伙尋釁滋事傷害致死人命案。死者是小楊村村民楊大和,當時他在集貿市場擺攤賣豬肉,不知道為什麼和市場上三名小流氓發生了衝突,有傳言說是三個小流氓敲詐勒索收取保護費,但未經證實。


  其中,有一位小流氓指責楊大和用自行車碰了他,而楊大和則說沒有碰到他。結果,這位流氓便對楊大和拳打腳踢,並招呼另外二位同伴一起毆打楊大和,直至把這位身強力壯的壯漢從攤位打地滾到屋裡不能動彈才罷手。期間,楊大和的妻子跪在地上哀求這三位流氓住手,並說願意用自己地兩個金耳環賠償被撞的小流氓,三個流氓仍不停手。與此同時,一個路過地拄拐殘疾人只是說了一句「怎麼能這樣把人往死裡打」的公道話,也被這三位暴徒打的奄奄一息。


  當這三位小流氓施暴完畢揚長而去之後,楊大和的愛人才來到屋裡扶起自己的丈夫,準備喊人將他送往醫院救治。可是,這位遭到毒打的肉販卻沒有了呼吸,已經被活活打死了。


  後來,案件進入偵查和審判程序之後,由於死者的致死因由,被法醫鑒定為「是心臟病在外力的作用下突發而導致的猝死」,那施暴的三位歹徒自然是由東水區法院進行審判,而沒有移送春城市中級法院審判。其一審的判決結果是,第一被告判刑15年,第二被告判刑12年,第三被告判刑8年,三被告共同承擔受害人家屬民事損害賠償兩千元。


  再後來,該案因為馬雲安領導的東水區檢察院提起抗訴,案件轉而由春城市中級法院接手進入二審程序。而中院不知出於何故,卻首先裁定案件中的刑事附帶民事部分判決結果維持原判,而準備對刑事部分另行作出從重的判決。


  可是,東水區法院的法官們竟然在上個月,開著法院的警車前往小楊村宣佈市中院所作出的民事裁定,並告知案件地刑事部分依然處於審理階段。結果,東水區法院的這一不智舉措,不僅沒有得到受害者家屬和村民們的理解,反而激起一場暴力抗法事件,其開去的警車玻璃被砸碎,輪胎被戳破放氣,差點法官也被打。


  為此區政法委開了幾次會,並已經準備調集警力突擊這個製造暴力抗法事件的村莊,把為首鬧事的幾個村民予以逮捕繩之以法。


  不想在這個當口,小楊村村民在楊大和父親楊業山組織下,拿著鋤頭、鐵等工具聚集在省道上,攔了唐省長的車,使得情況更加錯綜複雜,也知道是不是村民們得知了區局即將突擊抓捕的消息。


  金翠玲心裡暗歎一聲,這些村民可真厲害,膽子也真大。


  看著呆立地幹部,金翠玲也不知道大家在等什麼,但這時候也不好多問,也就跟著大夥兒一起站在接待室外,大家都不說話,就這樣站了一兩個小時,期間楊書記和林區長接了幾個電話,後來楊忠書記看了看表,說:「我看,大家還是都去吃點飯後,再來商量事情的善後問題吧。」


  大家就都向外走,金翠玲跟在最後,一大幫人下了樓,金翠玲還沒出區委辦公樓,卻又哄的一聲,走在最前面的區委領導全部折返了回來,大家又都快步上樓,進了接待室,且那些領導一個個都尋找接待室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金翠玲莫名感覺回到了小學時代,跟在李浩身邊,在一張沙發上坐下,好像緊張地情緒也被這些領導傳染,本來感覺和自己沒什麼關係的金翠玲也莫名的忐忑起來。


  好一會兒後,接待室地門被推開,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清清秀秀的年輕幹部,如果不是在電視上見過,金翠不相信這個年輕人就是遼東地一省之長,會議室無聲,彷彿掉根針都能聽到。


  跟在唐省長身後的是一大群人,其中,春城市市委書記鄒鴻、市長顧占東、春城市公安局長牛世偉、春城市法院副院長高寶泉,依次魚貫而入。


  金翠玲想也知道楊書記等定然接了電話不許他們去接,看來唐省長對區委領導很不滿意。


  金翠玲又看過去,唐省長沒有在接待室的主賓位落座,而是就著東水區委書記楊忠在一個角落座位的對角,看似很不經意地選了一個位子坐下,而把主賓席讓給了鄒鴻書記坐。


  見到唐省長坐在了他對面,楊忠大氣也不敢出,而唐逸的目光則逼視著三位坐在一起的東水區領導,區委書記楊忠、區長林震廷、常務副區長鄧子傑,眼光不停地在這三位領導地臉上掃過來,又掃過去,直到把這三位領導掃視的全把頭低下而不敢直視他地眼睛為止。


  看到楊忠這條危險的毒蛇突然變成了溫順地小綿羊,金翠玲自然快意無比,但對「胖大媽」也可能遭受無妄之災又覺得不值。


  接著,唐省長用他那風輕雲淡的京腔京韻開口說:「誰先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全場鴉雀無聲,好一會兒後,楊忠書記眼裡幾乎含著淚光,顫悠悠地說:「唐省長,我們區委、區政府沒做好工作,我要負主要責任,首先要向省市領導檢討。」


  沒等他說完,唐省長擺擺手,「我不聽這個,也不想聽這個,你喜歡作檢討,以後有的是時間,我現在想聽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楊忠書記臉漲得通紅,幾乎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金翠玲幾乎笑出聲,這一刻,她真的覺得這位年輕的省長可愛極了,但接待室裡死一般的沉寂又告訴她,這位省長一點也不可愛,在場的幹部幾乎各個都喘不上氣來。


  唐省長又繼續批評楊忠書記:「你們東水區是怎麼做工作的?前些日子,你這裡發生蒙面搶劫大案,今天倒好,省長走路都不安全了!」


  楊忠書記低著頭,也不敢接聲。


  可能覺得過於嚴厲了,唐省長語氣慢慢放緩,「發生村民不理解不瞭解的矛盾,你這個區委書記應該主動站出來去做工作,要從根源上擺正態度,不要等矛盾激化了你再冒出來,如果這件事你一開始就出面去解決問題,還會發生村民截訪的事嗎?」


  楊忠可能覺得再這樣下去形勢不妙,硬著頭皮低聲分辨:「我承認我地工作確實沒有做到位,也沒有做到家。不過具體到這起案件而言,區委區政府一直是支持法院獨立辦案的。再說,我們也不好去干預法院獨立辦案。」


  金翠玲注意到,唐省長眼神馬上銳利起來,聲音很嚴厲:「什麼叫干預法院獨立辦案?你作為區委書記,區裡出現了爭議很大的案子,你完全有責任也有權力,對案件的審訊進行監督,不管不問,就是司法獨立?如果出了冤案死了人,你這個區委書記也往法院院長身上一推了事?不該由你們區法院審判的案子你們為什麼攬下來?」


  說完這席話,唐省長環顧四周,問道:「誰是東水法院院長?」


  沒有人應聲,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好像都刺耳起來,接待室裡越來越壓抑。


  這時候,東水區檢察院檢察長馬雲安站了起來,接著唐省長的話題道:「這個案件一審判決下達之後,我們檢委會經過認真研究判決書,認為這個判決無論是刑事還是民事部分的判決,都是不適當地。為此,我們隨後提起了抗訴。據我們所知,春城市檢察院的領導們也完全支持我們的抗訴決定,其派出的二審出庭支持抗訴的檢察官,也堅信一審地不當判決會在二審得到糾正,」


  聽完馬雲安檢察長的匯報,唐省長臉色漸漸緩和,點點頭,「你做的很對。」手勢向下壓了壓,示意馬雲安坐下。


  接待室裡寂靜一片,終於,唐省長看了看表,回頭和鄒鴻、顧占東低語了幾句,隨即站起身,說:「我不等了,只希望在場地同志們能認認真真解決群眾面對的問題。」


  大家全部齊唰唰站起來,目送唐省長離開。


  顧市長送走唐省長後又回了接待室,他面色極為嚴肅,「東水區法院院長呢?怎麼還沒到?」


  剛剛送走唐省長,氣氛稍顯寬鬆的接待室馬上又死寂一片。


  終於,祝學傑院長抱著一大摞厚厚的卷宗進了接待室,接待室裡幹部地目光全部投射在他身上,祝學傑一臉狐的坐下。


  春城市法院副院長高寶泉便道:「現在請祝院長把發生在東水區集貿市場的那起傷害致死案的案情及其審理情況,認真地向市領導匯報一下。


  祝學傑站起身,開始對案情闡述及其解釋為何要做出一審那樣的裁判的詳細匯報。他指出作為此案一審法院地院長,至少在刑事部分的判決上,對此案地首犯做了頂格的量刑處罰,因為,基層法院只有判處罪犯有期徒刑15年地權限。至於更重的刑罰,得由二審法院作出。


  聽取了祝院長地匯報後,顧占東市長皺眉道:「這個案件,死者一再提請對死因重新進行鑒定,你們為什麼不辦?是誰做主把案件放在你們區法院來判的?」


  祝學傑院長不經意的瞥了楊忠一眼,沒有吱聲。


  顧占東市長又道:「死者生前身強體健,扛著百多公斤的豬肉箭步如飛,就這樣死在幾個小流氓拳腳下,你叫人家父母怎麼相信自己的兒子是死於子虛烏有的心臟病?現在我假定你的法醫報告是科學的,可是,你們想過這個問題嗎:一個年逾80歲的老人,他肯定活不長久,但是,你去打死他看看,那是什麼性質的問題?所以,我的問題是,那位死者如果真如你們所說,心臟病確實是他致死的關鍵原因,可這三個流氓不毆打人家,他是不是會死在那個地方呢?」


  再沒有人開口,接著,顧占東市長又道:「我的意思也不是要求你們法官去於法無據的判處這幾個小流氓的死刑,而是要告訴你們一個道理,你們所做的案件判決要服人心,就不得不面對死者的家屬和所有同死者有過交往的人。」


  大家都默默點頭,顧占東又看看手錶,說道:「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兒,從明天開始,市裡將會抽調力量對這個案件重新調查,死因,爭執原因全部重新調查。」


  金翠玲注意到,顧市長很嚴厲的看了楊忠書記一眼,楊忠書記好似毫無察覺,他大概還沉浸在被唐省長批評地驚濤駭浪中。


  臨行前顧市長一一同接待室內的幹部握手告別,當和金翠玲握手時或許是因為整個接待室只有金翠玲一個人一直在做記錄,顧市長難得的露出一絲笑臉,和顏悅色道:「秘書同志,辛苦了。」


  金翠玲有些受寵若驚,忙說:「不辛苦,我的本職工作。」


  李浩書記忙介紹道:「這是我們政法委金翠玲副書記。」


  顧市長怔了一下,隨即就微笑道:「唐省長走的早,不然肯定見見你呢,你是向陽同志的兒媳吧?」


  金翠玲吃驚的點點頭。


  顧市笑容更加親切起來,「昨天唐省長和我還一起去看向陽同志來著,他提到了你,要唐省長多多照顧,你不知道?向陽同志和唐省長在安東時可是老搭檔。」


  回頭對身邊幹部笑道:「金家出人才啊!向陽同志是老革命,小金同志也不孬,年紀輕輕就在政法委管一攤了?」


  區委幹部們連連點頭,李浩就急忙誇了金翠玲幾句,說翠玲同志工作認真、能力很強,是個好苗子。


  顧市長微微點頭,又對金翠玲笑道:「以後遇到什麼問題直接打我的電話,當然,跑官地話就免了!」


  大家都笑,接待室裡壓抑的氣氛終於漸漸淡去。


  送走了顧市長,楊忠書記又留住大家開會,而金翠玲很明顯的感覺到區委領導對自己態度的轉變,好像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地意味。


  楊忠書記佈置完安撫群眾的工作後,在大家出會議室的時候又放慢腳步走在了金翠玲身邊,就在金翠玲不知道要怎麼應付他地時候,楊忠書記低聲問:「翠玲同志,剛才會議的工作部署沒什麼問題吧?」


  金翠玲怔了一下,側頭看向楊忠,這才發現楊忠態度出奇的誠懇,目光裡以往令自己不寒而慄的那種熾熱早已消失不見,代之地是親切的笑容。


  金翠玲下意識點點頭,楊忠就愉快的笑了,快步走過了金翠玲身邊。


  金翠玲知道,自己的噩夢結束了,楊忠以後大概是不敢再糾纏自己了,而擺脫他的糾纏只是因為顧市長的幾句客套話。


  公公和唐省長以前關係很好嗎?金翠玲腦袋裡滿是疑問,她倒是聽說過公公以前是安東市地副書記,但公公好像和安東幹部根本沒什麼來往,小鳳省長在的時候金成有一次喝醉了酒又開始吹噓,說公公在安東地時候和小鳳省長是對頭,小鳳省長也忌憚公公幾分,那想來公公是現在安東幹部的對立面了,既然是對立面,唐省長又怎麼會去看望公公?金翠玲有些頭疼,這些問也只有趕緊回家,今晚去公公那一趟,打聽個明白。


  第二天,顧占東市長再次來到東水區政府召開了辦公會,最後決定,由春城市法院高寶泉副院長帶隊,代表唐逸省長前往死者所在地村莊看望死者的父母,並由紅水鎮做東,請死者家屬吃頓晚飯。


  金翠玲對接下來地事記憶猶新。


  那天傍晚時分,當高副院長一行出其不意地出現在死者的父母面前之時,他們是懷著極為驚異的神色聽著高副院長轉達唐省長對他們一家的問候和作出的莊重承諾,其手足無措之感,金翠玲相信任何一個人都是很容易發現的。


  入夜,當金翠玲和另一位幹部用車把死者的父親,一位老實巴交的農民接到鎮政府食堂聚餐時,金翠玲看著他一臉的激動啃著高副院長代表唐省長夾到他碗裡的雞腿時,真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到後來好久好久,金翠玲還是找不到合適的詞語形容她那時的強烈觀感。


  第二天回到區裡後,金翠玲把唐逸省長在區委接待室談話的要點做了一個系統化的整理和潤色,形成了一個一千多字的文件,並提交給了李浩書記。聽說,市委常委會還專門開會傳達了唐省長在東水的這個談話要點,隨即,又送給東水區委常委傳達學習了一番。


  幾天後,楊忠書記被調離了領導崗位,不久又被雙規,聽說,他和春城某個黑勢力團伙有著緊密的聯繫,接著,春城就開始了聲勢浩大的打黑行動。


  金翠玲本來想和公公打聽一下他和唐省長的故事,但容光煥發的公公卻是主動給了她一張名片,說是唐省長留下的,要她有事給唐省長打電話。看著突然有了生機的公公,金翠玲很多話再也問不出口,只要公公開心,那就好了。


  以後,金翠玲又恢復了她三點一線的生活方式,上班、下班、回家。偶爾會從抽屜裡拿出那張永遠不會撥打的電話號碼,想起自己平淡生活中那次突然掀起的驚濤駭浪,強勢的令人壓抑至極的年輕省長的出場,到面對受害者家屬時洗滌人心靈的一幕一幕,永遠的定格在了她的腦海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六章 與璐同行

  格調雅致的待客室,坐在小巧的白色沙發裡,顧占東就笑:「省長,來你這兒我感覺能年輕十歲。」


  唐逸微笑看了他一眼,「那就再干二十年。」


  顧占東笑著連連擺手,說:「再跟省長干一屆吧。」


  唐逸微笑不語,要說顧占東,唐逸也沒想到他能在春城幹出老大的名堂,鄒鴻雖然是省委常委,但顧占東現在不但與他分庭抗禮甚至隱隱佔了上風,現在的顧占東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而是遼東政壇赫赫有名的地方大員,更是春城官場令人津津樂道的不倒翁。


  顧占東抿了口茶,笑道:「唉,又是一個輪迴,好像又回到了您剛剛來安東,做我的主管領導的時候。」


  唐逸也有些感慨,剛剛到安東時,自己這個副書記分管的工作裡就有統戰,當時顧占東是統戰部長,也是最早靠向自己的安東幹部之一,比起張震剛剛開始的三心二意,顧占東幾乎一直緊跟自己的步伐。


  顧占東又道:「老金那個兒媳婦,我準備調她進團市委,重點培養一下,老金不容易,這些年很辛苦。」


  金向陽和顧占東都是安東的老幹部,但金向陽一直是古明堅定的支持者,直到孫玉河來到安東後金向陽才慢慢倒向唐逸,不過很快就被調離安東,是以金向陽和安東幹部並沒有真正的抱團,更因為他曾經一直是小鳳市長、張震等人地政治對手,是以沒有人真正將他看成安東體系,顧占東曾經和他有點交情,但在金向陽最困難的時候顧占東也不好做什麼,只能明哲保身,現在唐逸來了,形勢自然不同。


  唐逸點了點頭,前幾天看到金向陽時,唐逸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金向陽哪裡還是那位冷冰冰的朝鮮幹部?老態龍鍾的模樣看得唐逸都有些心酸。


  顧占東又拿出一份材料,說:「這是春城幾個惡勢力團伙地所謂老大,等楊大和的案子結了,就動一動他們,可能涉及了省廳一些人,需要省裡的支持。」


  唐逸接過材料翻了幾眼。就順手擱在了茶几上。歎口氣道:「這個工作要年年抓。鬆懈不得。春城打過幾次黑了?這些人倒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實際上。只有反腐做好了。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顧占東深有同感地點點頭。隨即笑道:「要說打黑。省廳地徐廳長是一把好手。我要向他取取經。」


  徐立民。唐逸就笑了。當初和劉飛廝混地時候。就認識了徐立民地兒子徐軍。徐立民那時候是春城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是劉琦書記地老部下。四十出頭地正廳。更是省城市委常委。本來前途大有可為。但陶磯書記來後。徐立民被調任省廳副廳長。浮浮沉沉地。前幾年倒也熬出了頭。開始擔任省廳公安廳廳長。和省委政法委書記廖錦添關係應該不大融洽。因為省委曾經想提名徐立民兼任副省長。但廖錦添很隱晦地示了反對。省委都沒通過。更不要提報中組部考察和走人大程序了。


  對徐立民。唐逸正準備找機會和他好好聊一聊。最好是週末將劉飛拉過來一起見個面。現在劉飛是中紀委監察部第五紀律監察室副主任。雖然前面還有個正局級地副主任。五檢不擔任行政領導職務地正局紀律檢查員也有四五名。但這也恰恰可以看出劉飛這個副局級副主任地發展潛力。


  顧占東又匯報了對原東水區區委書記楊忠地初核結果。講到市紀委準備對他進行雙規。再以楊忠地關係網為打擊目標。掀開春城打黑地序幕。


  唐逸對春城打黑倒並不怎麼熱心。打黑是應該地。但國內出現一些很猖獗地惡勢力團伙地根源在於腐敗。做好了反腐工作。打黑就成功了一半。當然。所謂地地下秩序在文明社會普遍存在。要想根除是很困難地。但地下就是地下。你想做大?想浮出水面?迎來地必然是滅頂之災。


  聽完顧占東的匯報,唐逸就笑道:「這些日子還是要重點準備下接待趙委員長地工作,趙委員長主要訪問的就是春城和安東,你們盡快拿出個接待意見報到省裡。」


  外交部和高層早已通行,在接到遼東方面地邀請後,平壤市人民委員會積極響應,趙委員長訪問遼東的時間定在七月初。


  顧占東當然知道這是個重頭戲,點點頭,笑道:「您放心吧。」


  ……


  西陲西河縣是省府城市地轄縣,距離省城只有幾十里,縣城雖小,但近些年旅遊業興起,各種民俗村和旅遊景點如雨後春筍,省城是旅遊聖地,西河縣也隨之水漲船高,在這貧困的西南自治區小縣城,配合旅遊業的發展,竟然有了酒店式公寓,面對的客戶自然是喜歡來西陲旅遊的國內甚至國外中產階級。


  唐逸現在就在西河縣號稱四星級的酒店式公寓中,新時空公寓808號房,房子是葉小璐買的,一百平米左右,佈局和酒店的豪華套房差不多,四十多萬元就拿了下來,管理費每個月也只有三百元,低廉的價格,也難怪會備受內地遊客青睞了,據說百來套房間早已銷售一空。


  唐逸時常和葉小璐在西陲相會,西河縣倒是個理想的地點,距離省城機場很近,流動人口多,又是個小縣城,不會引人注目。葉小璐買了輛捷達作為交通工具,兩人在西河縣相會的小日子倒也甜甜蜜蜜。


  其實唐逸倒也不太在乎被人見到他和葉小璐在一起,一些廳級甚或省部級官員帶情人出席私人聚會並不罕見,但唐逸身份畢竟不同,該注意地地方還是要避忌一些。


  夢幻般的雪白蕾絲窗簾挽起漂亮的花結,客廳內是明快又溫馨的乳白色基調,唐逸坐在鬆軟的沙發裡,慢慢品著葉小璐給他泡地下午茶。


  「不看了,悶死了!」葉小璐和小妹的性格是兩個極端,翻了會兒雜誌,葉小璐就覺得無聊,將雜誌順手拋到一邊,笑孜孜踢了唐逸一腳,「大少,咱們出去玩啊!」性感的銀色細高跟,塗著淡藍花卉的嬌艷小腳,美麗的過份是為「妖」。


  唐逸繼續品茶,也不理她,面對好動的葉小璐,唐逸經常琢磨,小妹面對自己是不是也是這種心態呢?


  「老頭子!」葉小璐白了唐逸一眼,站起身,伸個迷人的懶腰,時尚的純白牛仔褲緊緊裹著纖長的美腿,曲線誘惑,怕是沒有幾個男人能在葉小璐那漂亮迷人的長腿下無動於衷,銀光閃閃地金屬環腰帶,嫵媚的露肩黑白格子T恤下,雪白香肩若隱若現,那種無與倫比的妖嬈性感的衝擊力令人目眩神迷。


  唐逸地目光終於被吸引了過去,由衷的讚歎道:「小璐,你可真迷人。」


  葉小璐得意地一笑,說:「那當然,做你唐大省長的情人還不得打扮的漂亮點?昨天露露也說呢,我的皮膚比幾年前還好了!她羨慕的不行呢。」


  唐逸聽了微微一怔,「露露?」


  葉小璐道:「嗯,我辭職了,她來陪我散心,放心吧,她不知道這裡,也不知道你來,前天我就找了個借口把她攆走了。」


  「辭職?」唐逸又是一怔。


  葉小璐點點頭,又回身坐到了唐逸身邊,靚麗的女郎,迷人地香氣,唐逸微醺。


  「唉,還不是漂亮惹的禍!」葉小璐似模似樣地歎口氣,轉頭卻見到唐逸正盯著她雪白的香肩,就伸手恨恨掐了唐逸一把,氣憤地道:「你和那些男人也沒有什麼區別!我這水深火熱呢,你就知道想那事兒,昨兒晚上還不夠瘋啊?!」


  唐逸訕訕的笑了笑,捏了捏葉小璐鼻子,說:「說說,為什麼辭職,誰欺負你了,我去幫你打他屁股!」


  葉小璐側臉甩開唐逸地手,心裡卻很享受唐逸的這種親暱,板著臉道:「那個副台長,整天給我打電話,有天晚上喝多了吧,說了些混帳話,我就把文件摔到了他臉上,當天就辭職了!」


  唐逸皺起眉頭,說:「南京,暫時伸不過手去,叫什麼名字,我先記下來,以後再收拾他!」


  葉小璐撲哧一笑,明知道唐逸裝模作樣,心裡還是甜甜的,說:「算了,大少哪能和他一般見識?」頓了下,就輕輕歎口氣,問唐逸:「大少,你說像我這種人,是不是想做事業就一定要犧牲尊嚴?」


  見葉小璐情緒有些低落,唐逸就伸出手,輕輕攬住她的香肩,葉小璐順勢靠在了唐逸懷裡,輕聲道:「幸好遇見了你,要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會走什麼路。」


  唐逸輕笑道:「行了你,少灌迷湯,那麼有錢的老媽,你還在乎有沒有我?沒有我呀,你肯定嫁了個如意郎君,現在可不知道是在哪逍遙快活的闊太太了。」


  葉小璐卻是搖搖頭,抬起頭,靚麗逼人的精緻臉蛋,微微蜷曲的性感睫毛,迷人的大眼睛凝視唐逸,「我認真的。」


  唐逸看了她一眼,輕輕點頭,說:「遇到你,我更幸運。」


  第一次聽唐逸說情話,葉小璐微微一笑,滿心甜蜜的將花一樣嬌艷的公主髻靠在了唐逸胸膛上,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唐逸,我跟你一輩子好不好?」


  唐逸笑道:「一年期過了吧?我還以為早自動轉成終身制了,原來不是啊!」頓了下又道:「說實話吧,我早打定主意了,霸佔你一輩子!」


  葉小璐嬌媚輕笑,說:「那我就給你霸佔一輩子!」


  這話就透著說不出的誘惑味道了,唐逸就有些激動,正想和葉小璐親熱,葉小璐卻已經掙脫他的懷抱,站起身,笑孜孜道:「去看電影!」


  唐逸就有些無奈,幾位紅顏中,除了小妹是個特例,允兒從來不提要求外,齊潔、陳珂和葉小璐三人卻都是一個喜好,喜歡和自己逛公園看電影,大概這在她們看來才有戀愛的感覺吧。


  無奈是無奈,唐逸也只能盡量滿足葉小璐的要求,微微點頭,葉小璐就笑拽起唐逸為他打扮,出門的時候,唐逸已經變成了一身黑色休閒裝,銀色太陽鏡推到額頭的時尚小青年,如果不是特別親近的人,怕是沒人能認出這個時的小伙子是那位斯斯文文卻給人無盡壓力的遼東一省之長。


  葉小璐本來還準備給唐逸戴上耳釘的,被唐逸堅決拒絕,在門廊鏡子前,唐逸無奈的看著自己的新形象,葉小璐咯咯的笑,「這就對了嘛,你要有朝氣!別整天死氣沉沉的像個老頭子!」


  唐逸就瞪了她一眼,葉小璐隨即挽起唐逸的胳膊,低笑道:「不過你還是做老頭子的時候最有魅力。」格格笑著,又啊了一聲,「我給807掛個電話。」


  對面807住的是胡小秋,是唐逸花高價從原主人那兒買來的,整整比原價多了七萬元。


  ……


  新時代公寓本身就有小電影廳、保齡球館、桑拿按摩等等娛樂休閒設施,唐逸本來說去外面走走的,葉小璐卻將他領到了公寓一層的小電影廳,笑孜孜說不要唐逸出去拋頭露面。


  恰好下午三點場要開始了,葉小璐買了票,美滋滋挎著唐逸的胳膊進了電影廳,裡面都是清一色半敞開式的雙人包廂軟座,倒是坐得滿滿堂堂的,唐逸和葉小璐在第三排找了個空位剛剛坐下,天花板上的暗燈就熄了。


  放映的是年的新片《黑衣人2》,唐逸就有些撓頭,說實話現在這個世界變化很大,就說影壇和歌壇吧,唐逸熟悉的很多經典影片和經典歌曲都沒有出現過,也有很多唐逸以前沒見過的熱賣影片和歌曲誕生,但今天偏偏就是自己以前看過好多遍的電影。


  但等影片開始唐逸才知道,雖然同樣是黑衣人的續集,但和自己熟知的那個續集情節內容相差甚遠。


  不過看著葉小璐拆開一袋袋零食,又將打開的PADA遞到自己手上,唐逸就笑著搖搖頭,其實自己和葉小璐又哪裡是來看電影了。


  捏了捏葉小璐精緻的俏臉,唐逸笑道:「又來找感覺是吧?」


  葉小璐嫣然一笑,紅唇輕輕咬著吸管,可愛神態異樣迷人。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七章 梁子伊始

  「嗯。給你。」葉小璐將吸了一半的PADA送到了唐逸嘴邊,唐逸無奈,只能咬住吸管吸了兩口。吸管甜甜香香。唐逸心裡就升起一種異樣感覺。


  葉小璐一雙纖長的美腿極為優雅的壓在了唐逸腿大上。銀色高跟踩著包廂牆壁。銀幕色彩變幻。嬌艷淡藍花瓣般的腳趾在微弱的亮光中顯異樣嫵媚。


  葉小璐則咬著吸管。靠在另一邊包廂牆壁上。笑孜孜看著唐逸。


  唐逸搖搖頭。葉小璐是真的跑來找戀愛的感覺呢。也不理她。自顧抬頭看電影。


  「嗯嚀……」鄰座的包廂突然傳女人嬌滴滴的呻吟。接著就是粗重的喘息。女人低語幾句。接著就是男人的笑聲。「怕什麼?」然後就是的親嘴聲。


  如果沒注意還罷了。留下隔壁卻是嬌喘低吟。女人聲音煞是好聽。令人血脈賁張。唐有些撓頭。葉小璐卻已經極快的將美腿從唐逸懷裡抽出坐正。顯然是擔心唐逸起什麼壞心思。


  好一會兒。隔壁還折騰。唐逸無奈的低聲對葉小璐道:「走吧!」


  被人大煞景。葉小璐氣壞了。突然伸手敲了敲包廂的牆壁。唐逸好笑的搖頭。


  那邊聲音稍停。但快女人又喘起來。葉小璐就更加用力的敲了幾下包廂。


  「有病!」那邊男人突然喊了一聲。隨即一張滿臉橫肉的圓臉從隔壁伸過來看年紀四五十歲。但一臉的凶相。不過在見到葉小璐後他的臉色突然緩和下來。擠出一絲笑容。「小姐。吵到你了啊。行我注意。」掃了唐逸一眼。眼神可不大友善。隨即就把縮了回去。果然。那邊就沒了什麼動靜。


  唐逸就低笑:「誰說人生而平等?就不平等嘛!這要換別人我看他能動手開打!」


  小璐抿嘴一笑。靠到了唐逸懷裡說:「就你。就知道欺負我!」


  唐逸捏捏她小臉摟著她。再不說話。


  令人沒想到的是。散場的時候。唐逸和葉小璐剛剛出了電影廳。那個滿臉凶相的胖子追了出來。「小姐。小姐!」


  唐逸和葉小璐愕然回頭。胖子追上來。遞給葉小璐他的名片。一臉微笑道:「小姐能交朋友嗎?」


  倒是沒盯著葉小璐傲人的身材打量。可知這個胖子是花叢老手。非那些急色狼可比。


  葉小璐沒有接名片。挽了挽唐的胳膊。輕笑道:「對不起。我不大喜陌生人認識。」葉小璐此時心裡卻滿是甜蜜。甚至感激這個胖子給了她有一個做唐逸正牌女朋友的感覺。


  胖子又哪知道葉小璐現在的心理?見她笑孜孜站在那兒。時尚靚麗的女孩風樣迷人。胖子心裡又是一熱。更覺的葉小璐態度甚和那就說明有戲。就看了唐逸一眼。就將名片遞給了唐逸這個「絆腳石」。微笑道:「小兄弟。別忘了給我打電話。」


  唐逸接過名片看了一眼。是遼北一家公司的總經理。叫李財。唐逸就對他點點頭。沒多說什麼。挽著葉小璐轉身去了。


  葉小璐銀色高跟鞋大堂光潔的大理石的面滴答滴答的碰撞聲清脆悅耳。纖細的高跟托著柔美的足踝。仰首挺胸的自信風采。這個時尚靚麗的美女風情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輕盈的步伐彷彿跳動著華麗的華爾茲。令人迷醉不可自拔。


  唐逸和葉小璐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大堂門口。胖子才回過神。看了眼身邊那老大不樂意的漂亮女孩兒。這才覺的自己的女人味同嚼蠟。拍拍光光的腦門。嘿嘿笑道:「媽的遇到極品了。也是住這裡的吧。快點。跟我去打聽打聽。非把她勾到手不可」伸手在女孩兒屁股上擰了一把。嘿嘿笑道:「你還真旺我。這趟沒白來!」女孩兒心裡把他罵的半死。臉上卻掛笑說:「財哥能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氣。」她不敢罪李財。這個男人。不但腰纏貫。更是遼北「道兒上」赫赫有名的物。


  ……


  新時空的KTV練歌房環境極佳。據說包房的設備水平和大城市沒什麼差別。葉小璐卻是興致勃勃拉著唐逸坐了大廳的茶座。閃爍的水晶燈。光潔如鏡的絢麗的板。巨大的電子屏前。一戴耳環的光頭正吼著「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嗓子倒也蒼勁有力。


  乳白色玻璃圓桌。葉小璐拿起桌上的價目單看了眼。就跟穿白襯衣戴黑領結的侍應生要了一壺碧螺春。更在侍應生送上茶水時遞給他幾鈔票。說:「剩下的小費。」侍應生恩萬謝的去了。畢竟國內還沒形成給小費的習慣。


  跟唐逸在一起。葉|璐可以說是條龍服務了。唐逸吃穿住行。都不用操心。


  胡小秋坐在了鄰桌。要了杯橙汁。令服務生詫異的打量了他好幾眼。


  抿了口茶水。唐就皺了皺眉頭。純粹糊弄人的。葉小璐看了就笑:「這裡是賣酒的。要求別麼高。我去給你要杯酒?」


  吧檯那邊。靚麗的酒保正熟練的調著雞尾酒。吧檯前坐著幾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


  唐逸擺了擺手。就問葉小璐。「怎麼樣?休息完準備做什麼?」


  葉小璐輕笑道:「做你的專職情人好嘛?」


  唐逸瞪了她一眼。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葉小璐輕笑兩聲。這才道:「我和露露商量好了。準備和她合作做貿易。」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心說你就跟露瞎折騰吧。想了想正想說話。有一桌客人突然喧來。尖叫聲口哨聲掌聲原來是那個光頭唱完了。大聲叫好的定然是他的朋友了。


  葉小璐低聲道:「我去唱首歌!」見唐逸點頭。就站起身登登登走上了演唱台。葉小璐驚艷登場。大廳裡馬上響起熱烈的掌聲。口哨更是此起彼伏。


  葉小璐卻只是笑吟吟看著唐逸。拿起麥克風輕聲道:「這首歌送給我的終身制情人!」大家又哄笑鼓。卻沒人懂葉小璐這句話的意思。


  優美的旋律響起。《蝶戀》。經典遊戲《仙劍奇俠傳》插曲。那令人傷感的人妖戀。美麗的蝴蝶精為了做人夫,散去了全身道行,化為蝴蝶翩翩而去的淒美場面,又浮逸面前。那是很久很久以的感覺了,唐逸輕輕歎口氣。現在的自己。卻是越來越冷漠。心越來越堅硬。再沒有什麼影視作品能打動自己心。那時的自己。是幼稚呢。還是快樂呢?現在的自己,快樂嗎?


  「想要對你說。不要離開我,風雨雨都一起走過。孤單的時候。誰能來陪伴我。還記的你許下的承諾。天上多少雲飄過。地上多少故事成傳說……」


  葉小璐歌喉輕柔。但說實話。聽雪妮的天籟之音。甚至允兒的歌喉都要比她優美。但此情此景葉小璐柔美乾淨的聲音,卻令唐逸生出一股說不出的滋味。默默看著舞台上的靚麗女孩兒。唐逸輕輕拿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聽著葉小璐略帶傷感歌聲。也許從這一刻。這個看似獨立堅強,其實從來沒真正擁有過安全感的女孩兒,才真正在他心裡留下了影子吧。


  「真巧啊!」旁邊傳來的笑聲在這一刻是那麼刺耳。唐逸轉頭看去。是電影院裡的那個胖子。身邊帶著他的小蜜。李財卻是好像老朋友般拉著小蜜坐在了唐逸一桌。笑道:「小兄弟。看來咱們挺有緣的啊!」


  唐逸沒有理他。默默看舞台上的葉小璐。


  李財隨即也扭過。此時的大廳鴉雀無聲。大家都靜靜聽著。品味著那淡淡的憂傷。


  李財打了響指。叫來賣花的漂亮小姑娘。在小姑娘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小女孩兒點點頭。飛快的跑了過去。不一會兒就捧著一大束鮮花上了台。向葉小璐懷塞。說:「是3桌的先生送的。」


  葉小璐讓了讓。指了指腳下。小娘就將鮮花放在了台上。隨即跑了下來。


  李"眼神就是一凝。想了想。就轉過頭。笑瞇瞇對唐逸道:「小兄弟。做哪行的?」


  唐逸默默品著茶。小秋就站起來。慢慢走到了李財身邊。正想說話。卻見李財笑道:「小兄弟還挺傲氣的。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實話吧。我這人會看相。你和你女朋友早晚會分手。我的話你懂嗎?」


  皺了皺眉頭。這時大廳裡忽然響起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和叫好聲。「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葉小璐已經笑孜孜下了舞台。逕自走向三號桌。


  唐逸對正想動手揪李財脖領子的胡小秋擺擺手。看向了李財。


  李財卻是動作飛快的從包裡拿出一張支票遞給了唐逸。低聲道:「想要錢就別給你女朋看到。」隨即笑了笑。拉著小蜜就坐向了另一桌


  是北京商業銀|私人支票。十的數額。


  葉小璐已經笑孜孜坐到了唐逸身邊。唐逸就將支遞給胡小秋。說:「留著追你嫂子用。」


  胡小秋鬧了個大紅臉。但又不接過。有些鬱悶。又有些甜蜜。慢慢坐回了自己那張台。


  葉小璐輕笑道:「怎麼了?」唐逸擺擺手。「沒事。」現在的唐逸。已經很少會厭惡一個人。不管是政治對手也好。各級官吏也罷。唐逸的視角都很少再摻雜私人感情。但對這個李財。唐逸卻實在有些厭惡。


  甚至直等回了房間。唐逸心裡還是有些不痛快。


  葉小璐盤腿坐在席思大床上。笨拙的織著一副純白的毛圍巾。是為唐逸準備的。雖然時還早。但她剛學習針織。擔心到冬天也織不好。是以提前半年就開織了起來。


  唐逸枕在她的腿上就這樣靜靜看著她。


  葉小璐餘光看到唐逸微微一笑。伸手捏了捏唐臉。說:「小寶貝!」令唐逸無可奈何。


  「小璐別和露露瞎折騰了。這樣吧。我買個美國或者香港的電視台玩玩。你去做大老闆代言人兼台長。收益全歸你,賠了的話也算你的!」唐逸險些忘了這茬。在KTV就想和葉小璐說的。結果葉小璐跑去唱歌打斷了。唐逸倒是想買了電視台就直接送給她。但想想總要有個過渡的過程。


  葉小璐怔住。隨即格格嬌笑:「大少你每次和我見面不嚇嚇我你就不自在是不?聽說你當省長就嚇了我一跳。現在又要買電視台?唉!」


  唐逸卻是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恩最好給你找個合夥人。我和雪妮談談。看她有趣和你一起投資不。有她的號召力。很容易積累最的人氣,買個不太虧損的電視台。很快就能打出名堂。」


  葉小璐怔怔道:「認真的。」


  唐逸笑道:「當然了。恩。有雪妮一起投資的話可以搞大點。買亞洲電視怎麼樣?買個六成的股份和TVB去打台。有信心沒有?」


  葉小璐是真的有些暈。雖然見識過唐逸的勢力。也知道他有不小的經濟支撐。但一張嘴就買下亞洲電視?雖說亞洲電視在走下坡路。已經不能與TVB抗衡。而且股份轉讓頻繁。但聽說去年一家網絡公司買了亞視不到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用了四億港元。如果如唐逸所說買六七成。那就要十幾億港元,這還要看人家的要價。畢竟亞視尚沒有上市。權價值談判變數就很大


  唐逸又笑道:「買下來就要盡快上市融資。不然可鬥不過TVB。第一次融資目標定在四五十億。雪妮入股。咱們再好好運作一下。應該沒問題。股權嘛。咱們要保證六成以上。恩。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葉小璐又怔住。那這次長遠投資計劃大概要花費二三十億。就算和合夥人一人一半也要十多億的投資。


  唐逸盤算了一下。又笑道:「你可小心點。破產的話以後就乖乖回家做黃臉婆。」


  見唐逸是認真的。葉小璐急忙搖頭。說:「我,我不懂。大少,你,你還是算了吧。」第一次。竟然唐逸說話結結巴巴起來。


  唐逸笑了笑。說:「放心吧。經營上咱們挖個厲害的運營總裁。你這個大老闆就監督好節目和欄目的製作就行。再給他們出出好點子。這你總行吧?想玩票也可以偶爾客串下主持人。去電視劇裡演個路人甲什麼的。」


  葉小璐還是搖頭。唐逸笑道:「就這樣了。給你時間考慮。你可以不去,但電視台我是定買」


  國內對港澳的媒體其實控制的還是比較嚴的。也是令共和國高層很困擾的一個工作。中宣部接到港澳媒體「限制新聞自由」的投訴還曾經引起一次不小層面的政治較量。亞洲電視真能在香港崛起。倒有利於引導香媒體的方向。當然。持股人的名字是怎麼也不會是唐逸的。


  葉小璐自然不知道唐逸這方面的考量。頭暈暈的。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好一會兒後才輕一聲。「雪妮。你說和雪妮談談?美國那個天後?」


  唐逸笑道:「嗯。她是我的老朋友。你知道的。」


  葉小璐懷疑的看了唐逸一眼。心說我可不知道她這麼聽你的話。唐逸又笑道:「見到雪妮可不許爭風吃醋。我和她沒什麼。你別叫人笑話。」


  「鬼才為你爭風吃醋!」葉|璐就恨恨掐了唐逸一把。又說:「電視台的事。我再想想。」心裡實在有迷茫。不知道是不是要接受唐逸的好意。


  唐逸微微一笑。頭葉小璐溫暖滑膩的美腿上愜意的換了個姿勢。臉幾乎埋到了葉小璐平坦誘人的美腹裡。愜意的吸了幾口醉人的迷香。


  見唐逸舒的模樣。葉小璐輕笑道:「我幫你掏掏耳朵吧。」反手從床頭漂亮的小包包裡翻工具。這時門鈴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唐逸微怔。胡小秋是不會來打自己的。但除了胡小秋。這裡可沒有熟人。隨即就想起了那個胖子。心就沉了下來。


  葉小璐詫異道:「誰啊我去看看。」正準備搬唐逸的頭。唐逸已經坐了起來。說:「是我去吧,我知道是誰。」


  果然不出唐逸所料。從客廳門貓眼。就可以看見外面胡小秋正和李財說話呢。唐逸就拉開了門。李財正一臉凶相的對胡小秋道:「滾犢子,別等我他媽抽你」


  「啪」李財覺臉上火辣辣的金星直冒。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敢情是對面這小兔崽子給了自己一耳光。他也是凶悍慣了。二十年前身上甚至背過人命。現在雖然也是資產過億的大公司老闆但他做的生意大多是偏門。去年還因為一個礦山開採權糾集了幾十號人和人火並來著。


  突然被打了一嘴巴,罵了聲娘李財就朝胡小秋撲了過去。胡小秋對付個糟老頭子還不是小一碟?三下五除二。就將李財放倒在的。李財也凶悍。被胡小秋撂倒在的。一時爬不起身。卻是吐口血水在的毯上。惡狠狠盯著胡小秋


  酒店式公寓住戶買的是產權。李財也不說太狠的話。心裡卯著勁心說你他媽等著。除非你一輩子不回住。


  在胡小秋動手的時侯,唐逸就關上了門。這點小事胡小秋自然能處理。唐逸還想躺在葉小璐那迷人的體上溫存一會兒。


  胡小秋揪起李財的脖領子。這時候公寓的保安也飛快的趕到。一名保安大聲問:「什麼事"」


  胡小秋笑道:「。我們哥倆兒鬧著玩呢!」


  保安就看向李財。財吐了口唾液。點了點頭。


  保安猶猶豫豫的。胡小秋已經摻起李財笑道:「哥們。來。去我房裡坐坐。


  」說著就擰開房間門。將李財半半拉的拽進了自己房間的客廳。


  走了兩步。李財就推開了胡小秋。大步走到沙發旁坐下。看了胡小秋一眼。沉聲道:「小子。你挺能打啊?」


  胡小秋笑了笑。說:「你以後別再來新時空。把你新時空的房子賣了。今天的事就算了!」


  李財陰惻惻看著胡小秋。說:「成。就照你說的!」他摸不透胡小秋的底細。倒是怕遇上什麼亡命之徒。就不再嘴硬。直等離開再馬上打電話叫人來報仇。有兩三個馬仔和他一起來了西河。只是住在縣城某家賓館裡呢。


  胡小秋打量了他幾眼。笑道:「我看你心裡可沒這麼想吧?你叫李財吧?唉。真麻煩。給我張你的名片。快點。」


  李財不明白胡小秋用意。倒也順從的拿出一張名片遞給了胡小秋。胡小秋拿過他名片看了幾眼。念叨了一句「大發。大發。」其實胡小秋也有些撓頭。畢竟不能在這裡亮出自己的身份。但看這個老流氓只怕轉身就會去找人來報仇。事情鬧大了唐哥就算不說什麼。自己也臉上無光啊。


  想了想。胡小秋無耐的歎口氣。起電話撥號。打給了肖強。原軍區肖副司令員的兒子。胡小秋光屁玩到大的朋友。肖強這個人在別人眼裡是王八蛋也好。是畜生也好。和胡小秋倒是沒話說。


  肖副司令員去年調任瀋陽軍區政委。肖強則因為犯了事。被肖政委差點打斷一條腿。乖乖結束了魯東的公司,跟著父親去了瀋陽修身養性。


  胡小秋電話打過去。不一會兒肖強就接了電話。罵了聲。「媽的胡小秋你還記我啊?你媽跟著唐逸春風的意了是吧?」


  胡小秋嘿嘿笑了聲。:「有這麼個事兒。遼北有家什麼大發公司。老闆叫李財。看模樣搞的不小。你應該一打聽就知道。這樣。你找人查查。我看這家公司有問題。問題小不了。」


  肖強又罵了一聲。「媽的就知道沒事不能找我!我跟你說小秋。整人的事兒別找我。我現在吃齋念佛呢。」


  胡小秋就笑:「你真不管?」


  肖強冷哼一聲。說:「大發。李財是吧?」


  胡小秋哈哈一笑。說:「我正忙呢。先掛了!」肖強罵咧咧的胡小秋只當沒聽到。


  李財翻著白眼。也不知道這小子發什麼神經。要說他打個電話就能有人去查大發。他還真信。就算來查怎麼了?自己身後站的人可不是吃素的。


  胡小秋卻已經去翻衣櫃找繩子。笑著說:「今天委屈你一晚上。放心。明天就放了你。估計啊。明天之後。咱們也沒見面的機會了!」李財還沒說話呢。上就挨了重重一下。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八章 安東行

  驕陽高掛,沒有一絲風,六月底的天氣燥熱燥熱的,烈日下幾輛呈亮的黑色奧迪組成的車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遼東省省長唐逸在副省長姚業山,省長助理、東工大機械工程國家重點研究室主任王仕堯院士,省政府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安小婉以及省直相關部門負責同志陪同下,正在去安東視察的路上。


  新義州特區的崛起,使得遼東和朝鮮經濟聯繫越來越緊密,省委省政府專門成立了中朝貿易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架設在經貿委,辦公室主任由經貿委主任擔任,而姚業山就是由經貿委主任提為副省長,兼任中朝貿易工作領導小組常務副組長。


  安東作為中朝貿易的東大門,姚副省長自然極為關注,每個月都會來安東走走,他和張震也甚為交好。


  王仕堯院士則是希望和安東大學進行一個什麼合作項目,雖然安東沒什麼重工業,和他的機械工程研究室也不沾邊,但安東大學機械工程系有一名青年教授很被王院士看重,在那青年教授穿線搭橋下,才有了王院士安東之旅,對這位中科院資深院士頗為敬重的唐逸也樂得和他同行。


  坐在奧迪裡,唐逸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安東越來越近,唐逸心裡微微有些激動,安東這片土地,實在留下了他太多回憶,如果人生分為幾個階段,安東無拉開了他向唐系接班人進軍的序幕,而現在,自己又處於什麼階段呢?


  後排座椅的另一邊,坐著一名容貌極美的少婦,秀氣的瓜子臉,淡淡的柳眉,小巧地鼻子,櫻桃小口,典型的南方佳麗,聲音軟綿可人,身材也嬌小玲瓏,穿著橘黃女士西裝,別有一番柔媚味道。


  她就是省政府辦公廳主任安小婉,開國元勳安老的孫女,安老在那場浩劫中過世,令人扼歎息之餘,他的後人自然也受到了多方面地照顧,這也是安小婉的父親一再婉拒下,安小婉還是在三十出頭的年紀被提為了副廳級幹部,由原部委某處處長調任遼東省政府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的原因。


  而安家這個紅色家族編織的龐大關係網,則普遍被認為是皖東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安小婉的父親以五十出頭的年紀,在十八屆四中全會上增補為政治局委員,不久被任命為國務院副總理,很多人都認為他是皖東系推出的在二十大時衝擊總理甚或一號地人選,此舉也是皖東系打亂學院派接班意圖的強力反擊,因為安副總理溫文謙和,為人正派,有安老遺風,黨內反對他的聲音很弱,皖東系推出安副總理可說是極妙的一步棋,在很大程度上打亂了學院一系的陣腳。


  這種背景下,安小婉自然得到趙發書記多方照顧,但安小婉雖然來遼東不到一年,卻是和小鳳省長走的很近,曾經請了一個禮拜地假期去京城陪小鳳省長。在給唐逸介紹遼東幹部時,小鳳省長也提到了安小婉,對她評價頗高。


  安小婉翻看著手頭的文件,偶爾會瞄上唐逸幾眼,唐逸這個名字,她很早就聽說了,情竇初開之時,有一次偷聽到父母的談話,他們就提到了唐逸,母親提議邀請唐逸和唐逸的二叔來家裡吃飯,但被父親拒絕了,理由是唐逸在黨校表現的並不耀眼,唐老身體不好,唐家老二手段狠,得罪的人太多,將來地唐家會面臨很大的危機,安小婉聽得出,母親好像是想將自己許配給唐逸,而父親堅決反對。


  到後來。父母又提起過幾次唐逸。母親經常埋怨父親。而父親通常只是笑笑。從母親隱隱約約地話語裡。安小婉知道了唐逸在東北某小鎮任鎮長。不多久就嶄露頭角。被南巡首長點名表揚。並一舉成為最年輕地縣委副書記。一直到安東市副書記。光芒越來越耀眼。並且娶了京城最驕傲地公主。唐家好像根基也越來越穩固。母親地埋怨直到自己結婚以後才漸漸平息。


  但唐逸這個名字幾乎是伴著安小婉少女時期一起成長。安小婉在和朋友聚會時也經常聽到唐逸地名字。而每次聽到這個名字。安小婉心裡都怪怪地。畢竟這個人。好像當初差點就能和自己走到一起。安小婉也很好奇他到底是什麼樣地一個人。


  不過安小婉卻從沒想到真有一天會和唐逸面對面。而且因為工作地關係。唐逸和她這個辦公廳主任接觸是比較多地。如果說領導地專職秘書很大意義上起一個私人親信地作用。辦公廳主任則是為領導公事服務地大管家。


  三十七歲地省長?安小婉看了眼唐逸清秀地面龐。她知道自己應該小心這個人。在唐逸即將來遼東地消息傳開後。她地老領導就打來了電話。問她要不要調換一下工作。安小婉拒絕了。雖然她知道自己地提升有很大原因是因為自己地背景。但她相信每一個新崗位她都是能勝任地。從部委來到省委機關。工作剛剛上手。需要學習地地方還很多。她不想就這樣半途而廢。


  老領導知道她倔強地脾氣。但掛電話時還是不忘叮囑了一句。「牽一髮動全身。小婉啊。你遇事要多動腦子嘍。」


  老領導實際是安小婉領導地領導。那位在部裡說一不二地老人無論遇到什麼事都是風輕雲淡。但為什麼提到唐逸時語氣那麼凝重呢?好像唐逸是什麼吃人地妖怪。隨時會要了自己地命一樣。


  省委趙迪書記從來不掩飾他對安小婉的偏愛,提起唐逸他則是笑呵呵的對安小婉道:「想配合好唐省長的工作,就要多觀察,多留心。」


  安小婉知道趙迪書記講的話通常都有另一層含義,但對他的暗示安小婉只能裝作聽不懂,就好像前幾天趙迪書記打來電話,問她唐逸在批示《遼東省有色金屬產業調整及振興規劃綱要》時「有沒有講別的話」,安小婉就含糊的用「沒聽到」應付了過去,她知道趙迪這個人道行很深,老領導說的「遇事要多動動腦子」,怕就是擔心自己被人利用捲入遼東地這場政治風暴,從而將父親直接牽涉進去。


  安小婉隱隱知道,趙發書記和父親雖然走的很近,父親也一直支持他的工作,但一個層面


  有一層面的對抗,好像父親地很多朋友都不希望現在和唐逸他們家硬碰硬,趙迪書記則是很樂於看到這種局面吧?但是他至於對唐逸這麼忌憚嗎?


  安小婉又好奇的看了眼旁邊座位上閉目微寐的唐逸,他才多大啊,就能來遼東和趙發書記較量了,而且好像所有的人提到他的名字都很慎重,他有那麼了不起嗎?


  安小婉搖搖頭,又低頭看起了膝蓋上的文件。


  ……


  在安東,唐逸在安東市市委書記張震、市長劉鐵等幹部陪同下視察了這座日新月異的花園般的城市,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美麗地文化廣場,又考察了安東經合區剛剛上馬的某台資電子產品項目,參觀了諾基亞生產基地、奇芭食品三廠、正在建設中的新鴨綠江大橋等等等等。


  最後唐逸來到了新天地公寓區,這是國內第一個經濟型租賃房項目,由華逸集團投資開發的公共租賃樓。


  雖然是租賃樓,但小區內綠樹掩映,花壇奼紫嫣紅,環境極美。


  唐逸興致勃勃的敲開了一號樓1的房門,當開門地胖女孩見到外面又是攝像機又是閃光燈的陣仗,明顯嚇了一跳。


  劉鐵市長忙著介紹,「這是唐省長,來看看咱們租賃房的情況。」


  唐逸微笑道:「沒打擾你吧?」


  胖女孩慌忙的將門拉開,手足無措的道:「沒,沒有,你們快請進。」


  唐逸和張震、劉鐵、安小婉就進了房,其它幹部和隨行記者也想一擁而進,被安小婉攔住,微笑道:「大家都在外面等吧,唐省長說,不要關心變成了擾民。」


  大傢伙兒只好悻悻的等在了外面。


  租賃房內,胖女孩實在不知道怎麼招待省長、市長,拘束地站著,雖然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幾名男女幹部,實際上心裡惶恐又激動,省長市長的模樣根本沒有看清。


  租賃房很是狹小,和唐逸在華大時的研究生樓宿舍差不多,大概在二十多平米的面積,不過佈局很好,有獨立的地衛生間和廚房,就算是小兩口,也能住的開。


  安東市去年推出了廉租房項目,由華逸集團承建,產權是政府所有,安東市住房辦統一管理,按照保本微利地原則出租,針對的群體主要是年輕人,剛剛畢業地大學生啊,剛剛結婚的夫妻啊,外地來安東打工地勞務人員等等。


  政府管理的廉租房經濟實惠,又有保障,不必擔心房東收回房子,是經濟適用房的拓展補充,剛剛面世就獲得了很大的好評。


  唐逸打量著房間微微點頭,又笑著問胖女孩,「怎麼樣?住的還習慣吧?你一個人住,安全有沒有保障?」


  胖女孩連連點頭,說:「謝謝領導關心,這裡很好,管理的很嚴格,大廈的保安都很盡職盡責,房子質量也好,我開始的時候還擔心是那種木板隔開的呢,住進來才知道,隔音效果特別好,住這裡,有家的感覺。」說話越來越順溜,她倒是很健談。


  唐逸笑道:「房租呢?高不高?」


  女孩終於看清了對面和自己說話的領導的模樣,大概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年輕人,是省長的秘書?聽開始有人說有省裡的唐省長來著,也不知道是哪個。女孩穩穩神,回答唐逸的話:「房租不高,一年才兩千塊錢,比以前我們在學校租房還便宜呢,而且又不和戶籍掛鉤,感謝安東的黨和政府,處處為我們著想。」這話倒是有幾分真心實意,她沒有安東戶口,單身一個租房子實在不划算,合租又危險,何況租房子經常要搬來搬去,讓人心定不下來,廉租房的出現使得她有了穩定的住處,沒有後顧之憂的工作,甚至就算想安家結婚,也大可以暫時住在廉租房裡,不一定非要買套房子不可。對廉租房政策,她是真的得到了實惠,也充滿了感激。


  唐逸卻是看到了窗台旁書桌上的電腦,就笑道:「這裡還能上網?」


  女孩開心地道:「是啊,這裡有寬帶接口,我們一些在這裡住的女生建了QQ群,平時在群裡聊天,有一種共同奮鬥的感覺,這要在別處租房是難以想像的。」


  唐逸微笑點頭。


  走出公寓地時候,唐逸微笑對張震道:「搞得有聲有色啊。」


  張震笑道:「省長的理想我們一刻也沒敢忘,安東地理上不是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城市,但會成為最人性化,人文上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城市。」


  唐逸笑道:「你啊,口氣不小!那我拭目以待。」


  張震就笑道:「省長,這是您在一次會議上的講話精神,也是安東的幹部一直以來奮鬥的目標。」


  唐逸笑了,大步前行。不管張震是出於什麼考慮,他做的事總是好的。


  聽著唐逸和張震地對話,安小婉輕輕歎了口氣,早聽說安東是唐省長的堡壘,但看著這些在唐逸面前神采奕奕的安東幹部,聽著他們的對話,安小婉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如果這就是唐逸的堡壘,那真希望他地堡壘更加多一些。


  在晚上安東幹部接待唐逸的酒宴上,安小婉再次被強烈的震撼了一把。


  金碧輝煌的大宴客廳,當張震舉起杯子祝酒:「願安東市在省長的領導下欣欣向榮,蒸蒸日上!」


  十幾桌黑壓壓的幹部齊刷刷站起,一起舉杯。


  沒有一個字提省委、提趙書記,安小婉是真地震驚了,安東,怎麼好像一個獨立王國?這些人眼裡好像只有一個唐逸,這種反常的現象自己要不要向上反映?


  唐逸默默站起,看著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的幹部面龐,看著他們激動熱切的目光,彷彿,又回到了離開安東的那一天。


  心裡有些激動,高高舉起杯,嗓子好像有些乾涸,唐逸率先將杯裡地酒一飲而盡。


  隨即上百名幹部紛紛乾掉杯中酒,場面蔚為壯觀。


  作為安東奇跡的奠基人,甚至現在安東發展地主基調仍然是唐逸時代制定的,在很多安東幹部地心目中,唐逸無疑是安東的旗幟,這種情結隨著唐逸地地位不斷提升而越發濃郁,唐逸調任遼東省省長使得這種情結達到了頂峰。


  尤其是在座的幹部中,大多經歷了唐逸時代,很多幹部那時候可能是科干、科員,或許只有開大會時才能坐在會堂的最後排聆聽唐逸的講話,現在卻成為安東權力圈子的中堅,坐在金碧輝煌的大宴會廳裡和這位昔日的老領導、現在甚至披上了一層傳奇色彩的年輕省長歡聚一堂,那種激動的心情可想而知。


  十幾桌黑壓壓的幹部,五十多名市委委員、四套班子的主要幹部,各部委局辦的主要負責人,幾乎囊括了安東所有的權力班子。


  唐逸做手勢要大家坐,隨即自己也坐了下來。


  安小婉自然是坐在了唐逸一桌,剛剛也不得不站起來的她看了眼姚副省長,見姚副省長一臉泰然,安小婉也就勉強自己融入現在的氛圍。


  唐逸剛剛坐下,同桌一名看起來三十多歲不到四十歲的中青年幹部就滿臉激動的舉起了剛剛倒滿的酒杯,對唐逸道:「省長,我敬您一杯,犯錯誤我也要敬您一杯酒,十年前我就想敬您這杯酒了。」


  唐逸就笑了,拿起酒杯,「我是有名的三杯倒,童淼啊,記得以前你是商業局市場處的處長,我還衝你發火來著是吧?」


  說話的幹部是市委常委、副市長童淼,唐逸離開安東時他不過是科級幹部,在唐逸離開安東的全市幹部大會上,他坐在最後排,親歷了那令人永難忘懷的一幕,當時激動的心情彷彿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聽到唐逸還記得自己的名字,記得批評過自己,童淼更是激動,說:「我干了,省長您隨意。」舉杯一飲而盡。


  唐逸笑了笑,也舉杯乾了,隨即就是一怔,是白開水,唐逸轉頭看了安小婉一眼,酒是她倒的,不想她還挺細心的。


  總體上唐逸對安小婉的工作還是很滿意的,雖然安小婉心裡可能會敵視自己,但工作上卻是一點不含糊,辦公廳的工作管理地井井有條,可以說是很稱職的辦公廳主任。


  唐逸對安小婉點頭笑笑,安小婉沒有吱聲。


  雖然不合規矩,但敢於來敬唐逸酒的幹部還是有一些的,尤其是童淼開了頭,一些人抱著視死如歸地精神也要和唐省長喝一個。


  張震見了就皺起眉頭,唐逸卻是站了起來,微笑道:「再這樣一杯杯喝下來,那我可受不住,我敬大家一杯吧。」


  安小婉就拿起那瓶真正的五糧液給唐逸倒了一杯酒,什麼時候該用什麼酒,安小婉明白著呢。


  唐逸高高舉起杯,將杯裡酒一飲而盡,環視全場,微笑看著在場的幹部們,「大家很好,安東很好!」


  八個字,卻彷彿點燃了火藥桶,宴會廳裡馬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掌聲一浪高過一浪,經久不息。


  安小婉默默看著用力鼓掌的幹部們,聽著這好像永遠不會停止的掌聲,心裡卻是沉沉的,她還從來沒有遇到過任何一名幹部在某一地具有這樣高的威信,難怪很多人對他這麼忌憚了。


  ……


  唐逸再一次住進了安東的新華酒店,現在地新華酒店早已重新裝修過,頂樓的豪華套房簡潔而大氣,實木家,色彩偏暗,更顯得莊重,客廳鬆軟的沙發旁放著唐三彩陶瓷馬、銅鑄秦始皇兵馬俑模型,臥室牆上,掛著魏紫熙的山水畫,古香古色,裝飾極為雅致。小^R*精^校


  令唐逸想不到的是,結束了晚上的宴會,正喝茶解酒地當口,來了不速之客拜訪,米雪打來了電話,說在大堂呢,唐逸只得叫胡小秋去接她。


  穿著黑色吊帶裙的米雪風情迷人,黑色絲襪裹著瘦瘦的美腿,性感的T字細高跟,隱隱可以見到足踝上那嬌艷欲滴的紅玫瑰刺青。


  現在的米雪,怕是任何人也不會將她和那位紅色夫人聯繫在一起,見唐逸上下打量她,米雪嫵媚一笑:「怎麼,又不認識了?」嬌媚萬狀地坐在了側座的沙發上。


  唐逸擺擺手,「那倒不是,是不習慣,總覺得你像個女阿飛!」


  米雪嬌艷的笑容迅速消散,俏臉沉了下來,每次見到唐逸她總是會惹一肚子氣。


  唐逸又道:「是來交功課的?交代你的事可沒辦啊!」


  米雪咬了咬紅唇,說:「我沒時間,最近忙地很,這不準備去春城投資,來找你幫幫忙嗎?」


  唐逸笑道:「投資?歡迎啊?不過你做邊境貿易,怎麼會去春城,散貨也是在安東吧?想占春城市場也不用來春城辦公司啊,主要還是和春城的貨商打通渠道。」


  米雪就不屑地撇撇嘴,「唐逸,你當我剛做生意的小孩子啊?我找你是因為我想收購春城機械廠那個廠辦大集體,意向書有了,市裡一直卡著,你能不能幫我問問是怎麼回事?」總算知道是求人,後面地話倒是客氣多了。


  唐逸卻是一怔,說:「收購廠辦大集體?你有那麼多錢嗎?」


  米雪微微一笑,「有了意向書就有貸款,唐逸,現在我做的買賣多著呢,資產也快上億了,你不要用老眼光看人。」


  唐逸就搖搖頭,「貸款也快上億了吧?」


  米雪笑道:「你倒也明白。」


  唐逸看了米雪一眼,說:「擴展過快,不是什麼好事。」


  米雪滿不在乎地道:「發展速度當然越快越好,原始積累嘛,以前大工業時代一點點積累資金的辦法早過時了,現在是資本和科技的時代,是金融的時代,要發展、要擴張,必須依靠資本運作。資本併購的規模越大越好做!項目越多,就越能從銀行拿到錢。從銀行拿到的錢越多,銀行就越得聽我的,就怕我破產!我一破產,那錢可就成了銀行的壞賬了。」


  唐逸就笑,也有些無奈,她倒也厲害,短短時間就找到了快速發展的竅門,這也是共和國金融機制的弊端吧。不過這種發展模式,根基不穩,風險極大,隨時都可能因為資金周轉不靈使得公司各個項目好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倒下。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九章 趙委員長

  不過唐逸也不會和米雪多說這些,想了想笑道:「行,和田野聯繫,叫他幫你問一問。」和米雪怎麼也有點香火之情,能幫就幫一把,何況米雪這個女人思路與常人迥異,唐逸也想看看她怎麼來解決廠辦大集體的難題。


  若是別人聽到省長親口應承要秘書出面給自己辦事,想來會感激涕零,米雪卻是不滿意的說了句:「架子越來越大。」


  唐逸就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那邊米雪不客氣的抓起遙控打開電視,說:「我坐一會兒再走,商業局老杜在下面等著呢。」多坐幾分鐘,杜局長就會將她多看高幾分。借唐逸的面子狐假虎威,唐逸是不會在乎的,但還是提一嘴好,免得唐逸對自己產生看法。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就笑著問道:「平壤的趙委員長,你怎麼看他?」


  米雪扭過頭,撇撇嘴道:「趙吉成?小人一個,就知道阿諛奉承,用你們中國人的說法,貪財好色,純粹一哈巴狗,他們趙家就沒一個能上檯面的人物!」


  唐逸就笑,自己真不該問她的,對趙家,她自然充滿怨恨,又哪裡會有什麼好話,不過她對趙吉成的看法倒是不太離譜,通過各種情報,趙吉成這個人確實有很多小毛病,但他是老⼳,國母一直最喜歡這個小弟弟,是以一路倒也青雲直上。


  米雪拿起茶几上的飲料喝了幾口,剛剛的怨氣消散了一些,想了想道:「你的想法是對的,趙家裡這個趙吉成最好對付,憑你的本事,應付他還是綽綽有餘的。」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也不知道她是誇自己還是貶自己。


  米雪又道:「和他們打交道,別用你官場上那一套,這個趙吉成,肯定裝地人模人樣,私底下什麼德行,我想你也清楚。」


  唐逸默默喝茶,並沒有接聲。


  十幾分鐘後。米雪細高跟邁著曼妙地步子踢踏踢踏地去了。唐逸又翻看起文件。最近最令唐逸關注地自然是遼東老工業基地地改造。東北振興看遼東。遼東振興看春城。春城振興看林北。春城市林北區是國內老工業基地地集中代表和縮影。這裡有一千多戶企業。其中5家骨幹國企。經營狀況都不怎麼樂觀。


  在春城市政府向省政府報批地文件中。主要圍繞建立林北新區進行了論述。希望以國務院支持遼東經濟振興文件為契機。將林北區和春城技術開發區合併組成新地經濟區。對林北老工業區進行徹底地改造。


  林北工業區在共和國建國之初有東方魯爾之稱。現在卻已輝煌不再。舉步維艱。委實令人扼腕歎息。


  唐逸默默翻看著。心裡也在輕輕歎息。翻到最後。放下文件琢磨了一會兒。就拿出了筆。在文件地最後一頁批注。「占東市長及春城市政府。意見已閱。甚好。有幾點想法提出。望慎重考慮。老工業基地改造。非一時之功。步子需再大一點。目光需長遠一些。可將春城新北科技區一併劃入新區範疇。形成新區五百平方公里、百萬人口地大格局。綜合進行系統性、整體性、協調性和徹底性地改造。口號可再響亮一些。以建成國內最先進裝備製造業中心為目標。努力實現新工業區振興。資金、人才、技術如何引進。望進行細緻地調研給出初步意見。」


  唐逸並不是心血來潮。林北區改造地大框架他和很多經濟專家談過。大手筆、大氣魄是專家們地一致意見。要藉著這股東風一舉砸爛舊地格局。這樣林北區才能涅盤重生。路要一步一步走。但基礎決定了發展高度。


  放下筆。又仔細看了幾遍最後一頁空白處自己批閱地密密麻麻地小字。唐逸微微點頭。又拿起了第二份文件。是春城機械廠在拋下廠辦集體地包袱後地重組方案。對機械廠如何融資唐逸並不怎麼感興趣。國家給了政策。沒了廠辦大集體這個包袱。春城機械廠想融資並不難。重點還是以後如何發展。發展目標不會定位。國家投入多少錢也會打水漂。


  很快翻過了前面的融資計劃,後面兩頁關於機械廠的發展方向提得不多,但卻令唐逸眼前一亮,機械廠準備下馬很多小項目,將重點放在盾構機的製造上,以打造世界最大地盾構機製造基地為目標,重點對盾構機進行研發創新。


  唐逸微微一笑,有壯士斷腕的決心就好,盾構機的自主研發一直是春城機械的優勢項目,但一直以來國內都迷信德國日本等外國廠商的產品,更不要說國際市場了。這一來是因為現在品牌時代,這種幾千萬元地重型設備同樣需要宣傳,需要包裝;二來以前國企的老作風使得春城機械廠地售後服務等相關軟條件遠遠落在了後面,就好像售貨員比消費者還要牛,人家誰會買你的東西?


  希望經過這次改組,春城機械地盾構機能夠在國際市場上打響名堂吧。


  唐逸又拿起了第三份文件,是雲岡鋼鐵集團的改造方案。


  雲岡鋼鐵集團,擁有「中國鋼鐵工業地搖籃」的美譽,甚至雲岡市也是因為雲岡集團建成後慢慢形成,名字也由雲岡鋼鐵而來。


  但現在的雲岡鋼鐵,設備陳舊、工藝落後,廠區內煙霧籠罩,污染嚴重。甚至雲岡人都希望雲岡鋼鐵早點破產倒閉,雲岡鋼鐵的污染可謂千夫所指。


  雲岡集團雖然是中央企業,但集團顯然對唐逸這個省長抱有很大期望,希望在省政府的扶持下能度過最艱難的時期,何況他的改組方案也確實需要省裡的支持。


  雲岡,唐逸卻是想起了毛海山,自從來到遼東還沒和他見過面呢,現在的毛海山是雲岡市市長,不過幹完這一屆估計他也會退到政協等二線崗位了,不過這人對權力一向熱衷,也不排除活動活動再干一屆的可能。


  放下手頭的文件,唐逸抬頭才發現安小婉來了,正和胡小秋在落地窗前說話呢。


  唐逸就笑道:「安主任,有事吧?」


  安小婉忙走了過來,說:「我來確認一下明天的行程。」點開電子筆記本屏幕,開始從早上八點的行程一一匯報。


  唐逸微微點頭,等安小婉匯報完就笑道:「現在是高科技時代了,我們田秘書還是用小本子記錄,這一點他要向你學習。」


  安小婉狐的看了唐逸一眼,不知道他是表揚自己還是挖苦自己,機關裡的秘書,尤其是年紀比較大地,現在很多還沒有用電子簿的習慣。


  唐逸卻是笑著說:「這樣,等回了春城,我叫他找你,你教教他怎麼用這類電子產品。」


  安小婉這才知道唐逸是認真的,就點了點頭,說了句:「沒其他事我出去了。」見唐逸點頭,隨即就腳步輕盈的走了出去。


  唐逸站起身,來到了落地窗前,外面,是安東璀璨的夜景。


  胡小秋笑道:「唐哥,跟著你重遊故地,我是越來越佩服你了,聽他們說,你來地時候,安東就好像個小縣城?」


  唐逸擺擺手,「沒那麼誇張。」


  胡小秋還想再說,手機音樂卻響了起來,他拿出手機看了看號,竟然有些忸怩,說:「唐,唐哥,沒事我回我那屋了。」


  唐逸微微一笑:「關荷吧?」


  胡小秋含糊答應了幾句,就快步向門口走,到了門廊才接了電話,低聲說著什麼,開門走了出去。


  唐逸好笑的搖搖頭,隨即又歎口氣,這一對兒,可不知道最後是什麼結局。


  窗外星星點點的燈火,最容易令漂泊在外的人升起思鄉的情緒,唐逸也不由自主的拿出了電話,慢慢撥號。


  ……


  黑色地小車車隊,行駛在寬闊的公路上,公路兩邊,是一望無垠的綠油油的花生田。


  奧迪裡,唐逸微笑遞給林國柱一根煙,說道:「希望你的花生大戰略能獲得成功。」


  林國柱忙接過,又拿出火機幫唐逸點煙,心裡更是一寬,跟了唐逸幾年,唐逸一些習慣他還是知道地,唐逸吸煙的時候,通常代表是煩悶或是心裡敞亮,而現在,看唐逸的微笑,自然是心情不錯。


  來到安東,唐逸自然要去試點寬城縣走一走,這就有了林國柱陪同他視察花生田的一幕。


  寬城縣沙地多,非常適合種植花生,花生以果脆無渣、含油量高而聞名,民國初年好像有位雅士曾經賦詩一首誇讚寬城花生,當然,很大可能是寬城班子牽強附會的一種炒作,但唐逸對這種方法也算認同,只要能打出寬城花生的名氣就行。


  今年的寬城,與省農科院結合,引進改良新品種,規劃了三十萬畝地花生種植面積,利用花生地膜覆蓋種植和機械化種植、收穫技術,走農業產業化道路。又投資近百萬元建起花生米工業園區,高標準完善配套設施,吸引花生米加工戶進入,從事花生米加工、購銷、運輸和服務,創造了近萬個工作崗位。


  「省長,我們打響了寬城花生的牌子後,將會進一步拉長產業鏈,引入幾家大型的花生深加工企業,將寬城的花生油、花生製品出口到國外去!」


  林國柱興奮的看著窗外,現在,集體化農業給了他一個大刀闊斧做事地機會,那種在白紙上任意潑墨的權力滿足感也足夠使人興奮了。


  唐逸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


  ……


  七月初,遼東電視台演播大廳燈火閃爍,飄紅映彩,遼東省慶祝七一文藝晚會在這裡隆重舉行。


  「媽媽教我一支歌……」隨著清脆地童聲獨唱響起,晚會隆重拉開序幕。


  省委書記、省人大常委會主任趙發,省委副書記、代省長唐逸,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陳波濤,省委副書記趙迪,省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廖錦添,省政協主席王崇匯,省委常委、省委組織部部長趙偉民,省委常委、省委宣傳部部長羅浮等等領導出席晚會。


  省級有關部門領導、優秀黨員代表、勞動模範代表、各族各界代表、駐遼部隊官兵觀看了演出。


  由遼東省委組織部、遼東省委宣傳部主辦,省直屬機關工委、省廣電局、省文聯、省文化廳、省電視台、省城市管理局協辦的慶祝黨地生日文藝晚會,以歌舞、音樂合奏、大合唱、小品等表演形式,謳歌黨從小到大,從弱到強,從失敗走向勝利的偉大創舉;謳歌黨帶領全國人民建設社會主義、改革開放取得地豐碩成果。


  遼東各院團的演員們以美妙的舞姿、動聽的歌聲與遼東觀眾一起共度良宵,共慶輝煌。


  出席今天晚會地還有一位重量級人物,來遼東訪問的平壤人民委員會趙吉成委員長,他坐在了第一排,和唐逸相鄰,不時和唐逸低語幾句。


  朝鮮方面為了這次訪問能引起最大的政治效果也算煞費苦心了,刻意將時間定在了全國各界都在慶祝黨生日的時刻。


  趙吉成委員長國字臉,很是威嚴,和情報裡的描述頗不相同,在和唐逸低聲交談時偶爾會笑一笑,倒是和他照片上地呆板模樣大相逕庭。


  在唐逸去機場接機時趙吉成就表現的很熱情,顯然對這位唐家「太子」,他抱了很大期望。


  舞台上,老幹部合唱團正激昂的合唱《團結就是力量》,趙吉成委員長卻是聽得入神,顯然他很喜歡在遼東也能找到這種紅色氛圍。


  一個嬌小的身影匆匆走來,香風習習,穿著橘黃西裝、幹練嫵媚的安小婉到了唐逸的身邊,俯下身,低聲在唐逸耳邊講話,不能叫領導出去談,又不能令趙吉成聽到,安小婉只得盡力將紅唇湊到唐逸耳邊,聞著唐逸男性地氣息,心裡實在有些尷尬。


  「金龍山莊都準備好了,我檢查了幾遍,沒什麼疏漏,就是貼身服務員,我建議酒店方面換成了男性。」貼身服務員,一般是檔次比較高的大酒店才有的服務項目,國外稱為管家,就是為最尊貴的客人提供二十四小時服務的高級服務人員。


  唐逸啞然失笑,趙吉成就算風流點吧,也不可能到了國外不注意國際影響胡來,安小婉別地事上精明,但在看待趙吉成的問題上未免帶了偏見,當然,參考一些我們建國初期被拿下的幹部的作風,嚴謹一些也沒錯。


  唐逸也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安小婉這才擺脫了尷尬,站直身,快步離開。


  晚會結束,唐逸親自將趙吉成送到金龍山莊的已經十一點多了,山莊燈火通明,兩行排列整齊的服務員打著橫幅,上面有「中朝友誼萬歲」「熱烈歡迎趙委員長」等等中朝兩種文字的字樣。


  車隊緩緩從服務員隊列中穿過,趙吉成滿臉微笑,顯然朝鮮同志是很在意這種接待形式地。小^R*精^校


  當晚唐逸沒有和趙吉成進行深入交流,將他送到了金龍山莊唐逸就告辭離去。


  接下來幾天,趙吉成開始了他的遼東之旅,和趙發書記、唐逸省長進行了深入友好的交談,在唐逸省長的陪同下走訪了春城一些企業以及名勝古跡,又在副省長陳波濤陪同下對安東進行了訪問。


  這幾天裡,唐逸工作的重點就是安排趙吉成地訪問行程,趙吉成倒是沒有提什麼過份的要求,很配合中方給他安排地時間表,朝方唯一的額外要求就是希望安排趙吉成在東工大進行演講以及和學生互動。


  唐逸在考慮之後答應了朝方地要求,並且派出了安小婉親自去東工大全程參與接待安排,從學生的挑選到保安措施,甚至每一條提問都是安小婉擬定地。


  唐逸不能不慎重,現在的大學生們,很有那麼一些人,說天真也好,說自命不凡也好,辦事往往不過腦子,尤其是國內大多數民眾對朝鮮的看法都很不好,不作好準備,很難保障趙委員長和學生互動時不出現問題。


  週六,當趙委員長還在安東進行訪問之時,唐逸抓空回了北京,雖然小妹不喜歡他回北京,上次回去的時候小妹理都不理他,但他還是厚著臉皮去看小妹和寶寶。


  委實怪不得小妹最近和他冷戰,實在是唐逸太過份,看到小妹和寶寶在一起,唐逸就覺得好笑,不取笑小妹幾句好像心裡就不舒服,在一次取笑小妹「怎麼看都像他姐姐」後,小妹終於生了氣,再不和唐逸說一句話。


  溫馨的兒童房,牆壁上掛滿了各種漂亮的玩具和飾品,夢幻般的粉色嬰兒車裡,帶著粉紅小帽子的唐寧正伸著小手想抓車上懸掛的奶瓶,卻怎麼也抓不到。


  說起唐寧的名字唐逸也有些無奈,覺得這名字太女性化了點,也不知道爺爺和老龍師傅怎麼商量出來地,小妹倒是很中意。


  小妹穿著雪白制服,正背對著唐逸和寶寶說話,「沒到時間呢,到時間了媽媽知道餵你的!」


  唐逸險些暈倒,小妹自稱「媽媽」時是那麼可愛,但面對寶寶也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可愛之餘又令人忍俊不禁,唐逸這一刻真是百感交集,想摟住小妹狠狠親上幾口,又想取笑她自稱「媽媽」。


  但等小妹轉過身,見到她清麗的小臉,唐逸心裡就是一沉,想起了小妹還生氣呢,電話都不接。


  「啊,嗯,小妹,我上次說你像寶寶的姐姐是我不對。」唐逸虛心地承認錯誤,態度也很誠懇。


  小妹卻是走上兩步,嬌嫩的小手握住了唐逸的大手,有些開心的說:「唐逸,我最近可想你了!」


  唐逸怔了下,說:「你不生氣了?」


  小妹點點頭,說:「我本來就沒生氣呢,就是不想理你。」


  唐逸就一陣撓頭,那還不是生氣了?


  「咦?到時間了。」小妹看了看牆上的石英鐘,就走過去,抱起小寶寶,一隻手拿起那可愛的桔黃色保溫奶瓶,輕輕送到了小寶寶嘴邊,小寶寶咬住奶嘴,大口吸吮起來。


  微笑看著小妹抱著寶寶餵他喝奶地動作,唐逸心裡滿是溫馨。


  「小妹,我餵他吧?」唐逸走上了兩步,也想和寶寶親近親近。


  「嗯!」小妹就將小寶寶往唐逸懷裡送,唐逸伸手去接,小寶寶卻是吱吱呀呀的好像不想被唐逸抱,小妹就脆生生道:「聽話,媽媽累了!」


  彷彿意識到仙子媽媽有些不滿,小寶寶馬上老實下來,乖乖的任由唐逸接過,唐逸就撓撓頭,這還沒滿月呢,小寶寶就這麼怕老媽了,以後的日子可怎麼熬?


  想想,兒子以後怕是很可憐吧。


  唐逸看著「可憐巴巴」的兒子,無奈地輕輕親了親他的小臉,血脈相連,小寶寶好像也能感覺到唐逸和他的親近,咧開嘴甜甜的笑了。


  等唐逸喂完奶,將寶寶送到小妹懷裡時,寶寶卻是不幹了,吱吱呀呀的,很是留戀唐逸溫暖的懷抱,但小妹伸出手以後,小寶寶就不敢折騰了,「委屈」的看了老爸一眼,被老媽接過去,放進了嬰兒床。


  唐逸彎下腰,逗弄了一會兒小寶寶,直到寶寶沉沉睡去才回頭笑道:「長地還是像我。」


  小妹點點頭,她一向實事求是,自不會像其它年輕媽媽一樣爭這個「名份」。


  嬰兒房角落有一對潔白的小沙發,小妹捧著白玉茶杯靜靜的喝茶。


  唐逸坐到了她身邊,微笑道:「這段日子悶壞了吧?過了滿月就去上班吧,唐寧給他外婆照看。」


  岳母極為喜歡外孫,而且她就小妹一個女兒,住在深宅大院想來也寂寞的很,有了外孫,生活上是個慰藉。


  小妹沒有吱聲,對她來說,其實也沒什麼悶不悶的,和寶寶在一起,比在部裡還是有意思一些。


  唐逸看了小妹一眼,就笑著問:「給我看看你地小肚子,看看疤去了沒?」


  陳珂同樣是剖腹產,傷疤卻是越來越淡,現在根本就看不出了,也不知道是體質的關係還是因為醫生手術高明。但小妹,則肯定是因為體質了,上周唐逸回來地時候傷疤已經很不明顯。


  小妹就有些開心的道:「嗯,沒了!」


  唐逸就笑:「那晚上我可要仔細檢查檢查。」


  小妹捧起茶杯,不再理他。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十章 交換

  唐逸正準備再說幾句調笑小妹的話,嬰兒房的門被人推開,毛絨絨的大白熊擠了進來,抱著大白熊的小女孩整個被大白熊擋住,但看到那秀氣的小手,雪白皓腕上漂亮的水晶手鏈,唐逸馬上知道來的是誰,詫異道:「寶兒?你放假了?」


  「咦?」大白熊後就閃出一張輕靈秀美的小臉,寶兒欣喜的看著唐逸,「叔叔,你來了啊!」


  隨即將大白熊往地上一放,毛絨絨的大白熊卻是和她差不多高,寶兒笑嘻嘻道:「我給小寶寶買的,漂亮吧?」又說:「等他長大一點給他玩,現在他太小,不好碰帶毛的玩具。」


  說著就抱起大白熊將它放在了牆角,然後寶兒就笑嘻嘻跑到了唐逸身邊,說:「叔叔,你想我沒?」


  唐逸微笑點頭,又是半年沒見,還真的想寶兒了,視頻的感覺畢竟不同。


  寶兒又指了指大白熊,說:「叔叔,這是用我的第一筆工資買的,我還有點錢,給你買了幾條煙,在我包包裡呢,我去拿啊!」


  唐逸更是驚奇,說:「慢點慢點,不急,你說你有工資了?」


  寶兒笑嘻嘻道:「是啊,我參加了一個小行動,發了筆獎金,平時我每月也有工資拿的。」


  唐逸欣慰的笑了,唉,寶兒也開始賺錢了。


  轉頭問小妹,「咱家的小排長表現還不錯?」


  寶兒也緊張地看向了小妹。平時乾媽就夠令寶兒不由自主地有些懼怕了。在部裡。寶兒更見到了小妹一言九鼎地威風。能不能獲得乾媽地肯定。對寶兒可是天大地事。


  小妹看著寶兒。清冽地眼神有些溫和。想來是看著這個小不點慢慢長大了。給小妹地親近感還是和別人不一樣地。小妹點了點頭。「嗯。她挺好地。」


  寶兒就甜甜地笑了。很想拉起乾媽那白玉般地可愛小手親上一口。但終究是不敢。


  唐逸也鬆口氣。小妹不怎麼說客套話。她說「挺好」那就是「挺好」了。


  唐逸就笑呵呵看向寶兒。「小排長。今天你請客吧。請我和你乾媽去撮一頓。」


  寶兒點頭。「好啊!」


  寶兒穿著給人可愛的卡通感覺地白色印花T恤,瘦瘦的七分水磨淡藍牛仔褲,綴著淡黑小花的T字平跟涼鞋,修飾的極為漂亮可愛地小腳丫,很卡哇伊,那種清純可愛中又有幾分小性感的感覺。


  看著她跑去逗弄小寶寶時的歡快模樣,唐逸微笑不語。


  ……


  夏日的妙山公園鏡湖蕩溢,柳青如煙,松濤之中山石奇駿,石橋小亭宛如江南,動靜之中,景色奇秀絕倫。


  午後陽光明媚,唐逸和小妹漫步在這昔日的皇家園林中,身後幾步外,寶兒推著嬰兒車,倒是心甘情願做起了小跟屁蟲。


  小妹一直住在妙山公園的別墅,這些日子馬素貞一直在陪著她,但昨天接到唐逸電話,知道唐逸今天會趕回來,馬素貞早上就回了家,免得打擾小兩口。


  寶兒是前幾天來地,軍情局有個小任務,是以寶兒就留在了妙山別墅,她也對小寶寶好奇的很呢。她留下倒也派上了用場,唐逸和小妹卿卿我我之時,寶兒自然成了「保姆」。


  遊人如織,經過唐逸和小妹身邊地人都會情不自禁的多看他倆幾眼,唐逸就笑道:「老婆,我拉著你地手行不,回頭率有點高,我渾身不自在,給我點自信啊!」


  小妹自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卻是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碰碰車地遊戲場,脆生生說:「唐逸,好久沒玩了呢。」


  唐逸笑著搖搖頭,說:「你剛剛拆藥線還不到半個月,還是注意點吧。下次吧,下次咱倆不光玩碰碰車,去玩遊戲機!」


  小妹嘴角就露出絲笑意,想來是想起了和唐逸初識之時。


  「來,咱們和寶寶照幾張相,然後就把寶寶送回去,現在寶寶只能在外面待幾分鐘。」唐逸看到遠處湖畔的公主石,很光滑的一塊烏龜形狀的黑色吳壁石,和碧綠的湖水相映成趣,據說前朝公主遊玩皇家園林時時常偷偷在這裡歇腳。


  這裡公園有專門的攝影師,唐逸正準備去講價,寶兒卻是從斜挎的可愛橘黃色帆布包裡拿出飛燕的DV,是最新款,想來也是齊潔送她的,寶兒嘻嘻笑道:「用這個吧。」


  唐逸微微點頭,但壟斷了公主石攝影權的那幾個工作人員卻是不幹了,在唐逸推著嬰兒車,和小妹走向「公主石」的時候,一名生著滿臉絡腮鬍好像藝術家的攝影師攔住了他和小妹,說:「這裡不許私人攝影,你們和公園管理處聯繫了麼?」


  唐逸微微蹙眉,公園那邊就算允許他們幾個在這裡擺攤攝影,也不會禁止遊客自己拍照,畢竟這不是在那些閣樓亭榭中。


  小妹卻是回頭對寶兒道:「寶兒,你的證件呢?」


  寶兒啊了一聲,就忙去翻自己的小包包,翻了好久總算翻出一份紅色證件,在攝影師眼前亮了亮,攝影師看到總參的紅印,愣了一下,忙閃開,卻是離得幾個人越遠越好,那小丫頭才多大啊,就是總參軍官了?證件上的照片可是她的。


  唐逸笑著搖搖頭,


  小妹總是用最簡單的辦法來解決問題,用寶兒的身份確實是好的選擇。


  回頭看了寶兒一眼,唐逸就笑道:「這是你乾媽叫你拿出來的,在外面,你可別用這手法去搗蛋。」


  寶兒嘻嘻一笑,將證件收起來,舉起DV,說:「現在節目開始,唐寧幸福的第一次……」


  傍晚時分。


  夕陽給遠山的輪廓勾勒出一絲金黃,如夢如幻,這就是公園八大景之妙山落日。


  唐逸和小妹坐在別墅前竹子長椅上,默默看著遠方風景。


  寶兒蹲在客廳的嬰兒車旁,托著腮看著外面石亭旁那對溫馨的金童玉女,漸漸地入神……


  ……


  在趙吉成委員長從安東返回春城後,唐逸一天晚上來到了金龍山莊11號樓拜訪,在11號樓氣派宏偉的會客廳,唐逸微笑和趙吉成握手寒暄,雙方分賓主落座,趙吉成不會講漢語,朝方的翻譯是位漂亮地女同志,女翻譯一直都很嚴肅,好像不會笑。


  唐逸是私人會晤,沒有帶翻譯,顯得很隨便,也算是一種很親密的姿態,不過唐逸還是要政府秘書長邱躍進同時在場,免得和趙吉成的談話變成了密談,畢竟現在六方會談處於膠著期,萬事小心點,不要被趙吉成拿去做什麼文章。


  看著一臉威嚴地趙吉成,唐逸不由得想起了會晤前安小婉的匯報,據給趙吉成安排的貼身服務員報告,趙吉成在金龍酒店這段時間內地表現很令人折服,用餐時從來都是簡簡單單兩菜一湯,省裡接待辦的負責同志都過意不去,勸說我們的工作餐是四菜一湯,趙吉成卻是不為所動,而且他滴酒不沾,對冰箱裡琳琅滿目的各種飲品更是碰也不碰,只喝自己帶來地高麗花茶。


  對電視節目,據說第一次看到省衛視時尚女孩的勁歌熱舞之後,趙吉成就再沒有打開過電視,在服務員看來,趙吉成這個相當於國內正部的高官生活實在是苦行僧了。


  服務員私底下議論的話唐逸和安小婉自然不會聽到,他私底下和朋友說,要咱們國家幹部能做到人家那樣,咱們國家早他媽超英趕美了。


  唐逸微笑看著趙吉成,很顯然,來到了中國,趙吉成是萬分謹慎的,這一點我們國內一些幹部可就差之遠矣,當然,地位不同,不可同日而語,想起一些國內市長、縣長在國外被趕下飛機的鬧劇,唐逸就有些無奈。


  「唐省長,謝謝你地好意,再次感謝。」女翻譯的聲音很好聽,就是語氣不帶一絲感情,令人聽起來很彆扭。


  開始地談話自然是大家寒暄幾句,慢慢進入正題,想來趙吉成也很清楚為什麼能換來這次訪問遼東的機會。


  其實唐逸雖說沒帶翻譯,實際上邱躍進是聽得懂朝鮮語地,這也是唐逸在對他認識不太深的情況下就帶他來參加這次秘密會晤地原因。


  能參加這次會晤的朝方翻譯自然是趙家的親信,但也要提防她做什麼小動作。


  至於邱躍進,小鳳省長對他評價還是不錯的,但唐逸還是在觀察中,邱躍進這個位子可以說必須要一個特別能密切配合自己意圖的幹部,能配合好小鳳省長的人,未必就適合自己,是以邱躍進能不能勝任這個崗位還要看一段時間,看一看磨合的效果。


  聊了幾句閒話,唐逸談到了自己去朝鮮訪問時受到朝方的熱情款待,又談了談中朝友誼,親切的表示:「雖然現在我們改革發展的方向不同,但我們用鮮血澆鑄的友誼不會變。」


  趙吉成微微點頭表示贊同,說:「唐省長,我剛剛接到國內的消息,最高領袖觀看了共和國劇目《霓虹燈下的哨兵》,並指示國內話劇工作者要重新排演此話劇並隆重上演,表示發展和鞏固由大元帥和共和國老一輩領導人建立的朝中友誼是我們黨和人民的不變意志。」


  《霓虹燈下的哨兵》是國內改革開放前的劇目,反應了人民子弟兵剛剛進入繁華的大城市時,抵禦住資本主義「糖衣炮彈」的進攻,並最終保全了革命果實的故事。


  唐逸雖然沒有在外交戰線工作過,但對國際風雲變幻看得還是很透徹的,看來朝鮮是想借趙吉成訪問遼東表達一個向共和國示好的姿態,而且所選劇目也很考究,朝鮮方面這是在表示,友誼歸友誼,但我們對你們現在的路線並不認同。


  唐逸微笑表示:「中朝友誼與時具進,我們遼東願意和平壤一道努力,深化遼東和平壤經貿、人文等各領域交流合作,為中朝傳統友好合作關係發揚光大作出自己的貢獻。」


  趙吉成微笑道:「感謝唐逸省長重視朝中友誼,平壤委員會熱切盼望遼東經貿代表團的到來。」


  遼東會派出經貿代表團訪問平壤是前幾日唐逸在和趙吉成的正式會談中敲定地意向,接著由兩方負責同志談判進行細節的磋商。


  和趙吉成的會晤,說是私人會晤,實際上同李光武地交往完全不同,怎麼都帶了些外交的性質,尤其是這是第一次見面。


  趙吉成微笑看了自己的翻譯一眼,說道:「不知道您對釣魚有沒有興趣,有機會來平壤地話我陪您垂釣。」


  唐逸笑道:「我很樂意。」說了好久官方的客套話,倒先忍不住了,顯然他不想空手而歸,很想和唐逸保持住良好的關係。


  趙吉成說完其實就有些後悔了,他知道唐逸有求於自己,今晚地會談肯定是為那幾名美國記者而來,但唐逸一直閉口不談他來的目的,趙吉成不知道唐逸的性子,這個年輕地省長,國內情報的評價是沉穩幹練,但世家子弟,總會有些傲氣,趙吉成卻是擔心自己一直拿姿態惹得唐逸對他印象不佳,那這次遼東行未免就很失敗,和唐逸建立起某種友誼,才是趙家智囊認為的遼東一行最大的意義。


  等趙吉成首先示好,就知道自己還是急躁了,看了唐逸一眼,心裡一陣歎息,年紀輕輕,倒真沉得住氣。


  唐逸卻是微笑道:「吉成同志,我這樣叫你不介意吧?」


  趙吉成笑著點頭,知道終於要進正題了。


  「吉成同志,說起來我們也是很有淵源啊,我爺爺和大元帥的合影我很小的時候就經常見到,對大元帥我一直敬仰不已。」


  提起大元帥,趙吉成臉色肅穆起來,微微點頭。


  唐逸道:「他們老一輩革命家締結地友誼我們也只能心嚮往之了。」


  趙吉成默默點頭。


  唐逸又道:「我有個私人請求,不知道吉成你肯不肯幫忙?」


  趙吉成就笑道:「您請講,只要我能幫上忙的肯定幫。」想來唐逸準備提那幾名記者地問題了。


  唐逸卻是笑道:「是這樣,聽說平壤的柳京大酒店準備重新對外招標,我們國內地一些地產商很有興趣,不知道能不能獲得參加投標的資格。


  」


  趙吉成微微一怔,柳京大酒店是世界上最大地爛尾樓,雖然朝鮮方面一直希望對柳京大酒店進行續建,因為這座世界上最大的爛尾樓可以說是整個朝鮮的恥辱,但卻一直沒有實力雄厚的建築商有興趣承攬續建工程,都沒什麼信心能從續建工程裡賺到什麼錢,因為續建有時候比重新修建一座大廈更難,因為開始的建設你沒有參與,這個建築哪裡有問題,哪裡沒有問題,很難做到心裡有數。


  現在唐逸重提柳京大酒店,趙吉成就明白,大概這是中方的交換條件吧,幫朝鮮續建柳京大酒店,朝鮮方面將那幾名記者釋放,也可以說是一種補償。


  這卻是令趙吉成完全沒想到,能訪問遼東,實際上趙家智囊團分析過,已經做好了釋放美國記者的準備,畢竟最高領袖最信任的李帥在這個問題上也支持釋放美國記者的聲音,趙吉成訪問遼東,提高了趙家的地位,這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不想唐逸突然提出由共和國企業幫助續建柳京大酒店,這條件豐厚的令趙吉成再沒有任何猶豫的理由。


  微笑道:「不知道是什麼企業準備競標柳京大酒店,我原則上支持。」


  唐逸笑笑,說:「具體事務我們會發信函給貴委員會。」


  趙吉成點頭,卻是覺得唐逸實在誠意十足,做事大氣果斷,相比之下自己未免太小家子氣,早已準備好的同唐逸討價還價的一些想法再說不出口,本來按照朝鮮利益,在人質問題上是不能表現出因為共和國施壓才得到圓滿解決,而應該盡量選擇一種共和國滿意又可以向美國示好緩解關係的解決方式。


  但現在趙吉成琢磨了一下,就笑了笑道:「幾個月前我們抓到了幾名疑似美國間諜,現在正在審訊中,可能最終的刑罰結果是驅逐出境,不過你知道的,現在美國已經暫時關閉了談判的大門,我們溝通起來很困難。」


  驅逐出境,朝美沒有建交,沒有通航,以往朝鮮驅逐美國人出境的慣例是通知美國政府官員來朝領人,也有驅逐到韓國的先例,現在趙吉成自然是決心給唐逸送一份大禮,想來他也認為能得到平壤方面的認同。


  唐逸就笑道:「你們的困難我們能理解,可以轉道遼東嘛,我們會負責後續的工作。」


  趙吉成微笑點頭。


  唐逸卻是琢磨起修繕續建柳京大酒店,選舉哪幾個國內建築集團去競標,其實思來想去,最後中標的也只可能是華逸集團,以華逸集團和新義州、朝鮮建立的良好關係,其它集團不過是陪太子讀書,而這次續建可能還會賠上不小的數額,當然,這就要國家補助了,最後自然是轉嫁到美國人身上,只是這種秘密談判外界根本不會有任何察覺而已。


  (未完待續)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十一章 遣將不如激將

  明媚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灑在辦公桌上,唐逸微微瞇起了手上的文件,孫玉河走上兩步,將百葉窗落了下來,臉上卻是保持著微笑,又慢慢回到了木地板台階下的黑色沙發旁,坐了下來。


  雖然剛剛的舉動無有那麼點諂媚的意思,孫玉河卻沒覺得有什麼不妥,老祖宗留下的經驗教訓不是說說就算了的,那真是幾百上千年的智慧結晶,什麼「此一時彼一時」,什麼「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用來形容現在的自己再合適不過。


  何況,這不代表自己屈服,只是擺出了自己應該擺的姿態。


  自從聽說唐逸來到遼東後,孫玉河已經決定將過去的事放下,決心好好配合唐逸的工作,但那只是工作上的配合,不代表向唐逸臣服,只要做好本職工作,對於他這個財神爺來說,也不是唐逸想怎麼揉捏就怎麼揉捏的。


  不過剛剛回了國,就聽說財政廳出了事。孫玉河現在面上異常客氣,心裡卻是充滿警惕,人事權和財政權,誰都想換上自己的人,更別說一貫表現強勢的唐逸了。人事權唐逸暫時沒辦法,財權呢?放自己這個和他有隔閡甚至可以說有過節的幹部在財政廳廳長的位子上,唐逸會沒有想法?會不會趁這個機會留難自己?


  看了眼唐逸手頭的那份文件,正是今年上半年審計部門的審計報告,在審計報告中,披露了財政廳地六大問題,第一就是對部分省屬高校預算外資金管理監督不力,審計部門在今年上半年省屬高校報送財政廳的決算報表中發現,有5所高校的預算外收入超過一億多元,全部未按規定繳入省財政專戶管理;10所高校預算外收入兩億多元,繳入省財政專戶僅為32.1%。審計報告認為,財政廳督促落實不夠到位。


  另外就是部分轉移支付配套資金和補助資金未落實到縣、對部分單位收支脫鉤管理執行不徹底、對不符合預算編製要求的問題未及時予以糾正等等。


  這些問題都是可大可小的問題,如果唐逸直接問財政廳一把地責任,那也不算小題大做。


  孫玉河甚至懷疑審計部門是在唐逸的授意下刻意針對自己,看著翻看文件的唐逸,孫玉河拿起茶几上的茶杯,慢慢抿了一口。


  唐逸終於放下了手上的文件,微笑道:「唉,玉河書記,不好意思啊,文件看到一半我就放不下。」


  「早想和你嘮嘮了。安東一別。這都多少年了?」唐逸說著話走下來。感慨地歎了口氣。


  孫玉河笑了笑。要說感慨孫玉河才是真地感慨。短短幾年。唐逸就迅速躍升為國內最閃亮地政治新星。昔日和自己鬥得難分難解地情形還歷歷在目。現在人家已經成了自己地頂頭上司。所思所想。怕是已非自己能揣度了吧。想到這兒。孫玉河隱隱有些失落。


  不過隨即孫玉河就笑道:「省長。不要再叫我書記了。」


  唐逸微笑道:「叫書記也沒叫錯。你也是廳黨組地書記嘛!」


  孫玉河就不再說。只是拿起茶杯喝水。


  唐逸又道:「最近安東變化很大。玉河廳長。改天一起去走一走。我好久沒見孫老了。」


  孫玉河微微點頭。


  唐逸這時候就指了指桌上那份文件,笑道:「審計廳的報告,你應該看過了吧?上半年很多部門都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文化廳、農科院、民政廳,都出現了問題,看來我們很多工作抓的還是不夠細啊!」


  「回去後,你們要認真開會討論一下,看一看出現地問題該怎麼解決,思路要靈活一些,匯成意見報給省裡看。」


  聽唐逸輕描淡寫的說話,可以看得出他對這些問題雖然重視,不然也不會到現在仍然沒拿出審計報告地批閱意見,但他顯然沒有要利用審計部門的報告來「打倒誰」的意圖,孫玉河心裡鬆了口氣的同時,卻突然更有些失落,因為他發現現在唐逸看問題的角度,再不是十年前,現在的唐逸越發自信,目光更是深遠,令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自己現在在唐逸眼裡,好像有些無足輕重,以至於自己坐在這麼重要地位子上,唐逸都沒有趕自己挪窩的意圖。


  孫玉河心裡亂糟糟地,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麼,按常理,唐逸叫他來並不是追究財政廳的責任藉以對他動刀應該值得慶幸,孫玉河偏偏心裡就堵得慌。


  「玉河廳長,雖然你在外面培訓,但省廳地工作出了問題,你還是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的,咱們過去搭過班子,恕我直言吧,我覺得你工作上總是有些不夠細緻,以前在安東是這樣,我給你提過意見吧?現在又將這種工作作風……」唐逸看了眼孫玉河,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拿起了水杯,想了想,又放下,說:「十天吧,十天內我希望財政廳拿出個解決問題地方案。」


  孫玉河微微蹙眉,瞥了唐逸一眼,心說唐逸也不像自己想的那麼大度,原來對以前的事心裡還是有疙瘩,現在可不就藉機會敲打自己麼?


  雖然被唐逸這個昔日的下級批評了幾句多少有些惱火,但心裡原本的煩悶卻是漸漸消散,到底是為什麼,甚至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十天?沒問題吧?」唐逸不動聲色的拿起了水杯。


  「沒問題。」孫玉河笑了笑,自然不會被唐逸拿捏住。


  唐逸微微點頭,喝了口水,又放下了水杯,說道:「那就這樣吧,好吧?」


  孫玉河就站了起來,「好,我這就回廳裡開會。」


  唐逸微笑,起身送了送,被孫玉河攔住,也就順勢留步,回到辦公桌後坐下,拿起審計部門的報告又翻看起來,位子越高,看到的方方面面的問題越多,但同樣越到高層,顧忌越多,很多問題不是簡簡單單辦幾個官員、查幾個案子就可以解決的,想真正改變一些東西,委實任重道遠。……


  (未完待續!)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十二章 再臨香港(上)

  燈光璀璨的大廳,紅色地毯鋪就的禮台,閃光燈連成一線,禮台上穿著華麗旗袍的絕美麗人正是亞洲電視當家主持人陳敏敏,今天的慈善酒會是由香港慈善總會、香港紅十字會、亞洲電視共同舉行的為大陸失學兒童籌款的慈善晚會。


  大概沒有人會想到這次慈善晚會會升級到這麼高規格,久經陣仗的陳敏敏甚至激動的語聲都有些發顫。


  「出席今天慈善晚會的嘉賓有,香港特區行政長官周禹錫先生、夫人楊瓊女士、遼東省省長唐逸先生!」


  在陳敏敏略帶激動的高音後,全場馬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耀眼的燈柱隨即投射在一張桌上,香港特首周禹錫先生、他的夫人楊瓊女士、遼東省代省長唐逸均含笑示意。


  唐逸坐在周禹錫身邊,臉上掛著親和的笑容,或許只有在香港,才能體驗這種出席方式吧,如果是國內的酒會,就不可能這麼「不嚴肅」,燈柱耀目,好像參加什麼明星盛會似的,但同樣,入鄉隨俗,自己在香港,一定程度上可以說代表了國內官員甚至領導人的形象,開明、更加現代,是唐逸希望留給所有港澳以及西方媒體的印象。


  晚宴上香港名流雲集,但最令香港媒體關注的無疑就是唐逸這位國內最年輕的高官,甚至可以說,特首的出席也沒有唐逸出席晚宴這麼具有轟動性,雖說香港市民不大關心政治,但對大陸高層變動還是很感興趣的,尤其是這樣一位被稱為太子黨代表的年輕高官,無疑身上披著一層神秘的面紗,唐逸的一舉一動可以說都是新聞地賣點,但可惜的是,在對這個高官的報導上,所有能參與這次慈善晚會地媒體都收到了新聞出版署的通知,關於唐逸地任何報導都要經過新聞出版署的嚴格審核。


  唐逸是帶隊來香港招商引資的,主要是為了春城林北新區的改造吸引港資,並希望以香港為平台的其他資本到遼東投資創業。


  雖說在招商引資上,對唐逸來說從來不是什麼難題,但隨著地位地上升,自不可能事事都依靠母親的關係,那一來不現實,二來再龐大的財團,也不可能將攤子鋪的太大。


  唐逸這次來香港,針對的目標除了幾大財團外,主要目標還是香港企業的中堅力量,這次地晚宴,本來是何爵士邀請他出席的,但香港特首周禹錫先生聽聞之後,卻是興致勃勃的攜眷一起出席,使得很普通的一次晚宴很快升格為今年以來香港名流最看重的盛事。


  「政務司司長林俊華先生、夫人黃吉雯女士!」


  「永安集團董事局主席王培榮先生!」


  「鼎金實業丁成邦先生、夫人吳潔華女士!」


  隨著陳敏敏司儀嬌脆地高音。燈柱投射在一張張桌台上。


  當唐逸聽到永安集團王培榮先生時。不禁看向了鄰桌。那位鬚髮皆白地老人。正微笑和唐逸示意。唐逸也含笑點了點頭。雖然唐逸對永安集團某些人沒好感。但對這位傳奇般地老人。唐逸心裡還是充滿尊重地。


  終於。陳敏敏語調更加高亢起來。「雪妮爾遜!」


  燈柱很快投射到西排第一桌。穿著黑色禮裙地雪妮清美無雙。燈光下如夢如幻。宛如絕美地天使。


  雖然今天在場的記者大多是搞嚴肅新聞地,並沒有幾家娛記,但那一刻閃光燈的閃耀甚至比介紹唐逸和周禹錫特首時還要耀眼。


  這位傳奇的歌壇女神無論在什麼場合,彷彿都站在世界的中心。


  港媒大多收到了消息,雪妮準備和一位神秘人物合資收購亞洲電視,據說談判正在進行中,今天她的出現,無疑印證了這種說法。


  如果雪妮真的能順利收購成功,那將對香港影視樂壇甚至媒體業都會起到一個巨大的推動作用,大概不僅僅是香港,全世界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上了以往這個默默無聞的小電視台。


  不過在記者們影相之時,大家又都有些好奇,璀璨的燈柱下,那坐在雪妮身邊的靚麗女孩又是誰呢,就算身處耀眼的雪妮身邊,她還是滿臉自信的笑容,清美的雪妮彷彿也壓不下她的嬌艷,一襲紅色晚禮裙的她時尚性感,風情迷人,和雪妮坐一起,兩人麗色相映,卻是人比花嬌,那一刻,閃爍的燈光彷彿也失去了光芒。


  「還有葉小璐女士!」陳敏敏終於喊出了雪妮身邊神秘嘉賓的名字,畢竟,據她收到的內部消息,這個年輕的女孩兒很可能成為她們的大老闆,雖說葉小姐是和雪妮合資收購亞洲電視,但雪妮是不可能留在香港管理電視台的,將來真正直接負責電視台運營的可能就是這位葉小姐,雖然心裡有些嫉妒這個神秘的漂亮女孩兒,但陳敏敏可是知道,想在亞視走紅,以後可離不開葉小姐的照顧。


  唐逸微笑看著那一桌,在美國記者獲釋後,雪妮就說要來感謝自己,但自己馬上率團來到了香港,雪妮卻是也借談判的機會來了香港,其實從頭到尾,雪妮都將收購談判全權交給了唐逸,她只負責出錢而已,又哪裡會參與什麼談判了?


  不過也好,和葉小璐見見面,怎麼也是合夥人,早該互相認識瞭解一下。


  唐逸想想也覺得好笑,大概沒有什麼投資人會這麼草率吧,兩個投資人從來沒見過面就成了合夥人,然後又是誰都不過問談判的事,由另一個人也就是自己在背後托露絲請了團隊來進行收購。


  關係實在有些亂糟糟的,自己身邊的人和事好像從來都不循常理。


  那邊陳敏敏還在繼續介紹著嘉賓。


  「華逸集團運營總裁陳萬英先生、華逸集團香港區總裁史密斯先生!」


  隨著陳敏敏的介紹,唐逸看向了陳萬英,一位五十出頭溫文爾雅的中年人,華逸集團的崛起,除了唐逸的先知先覺,齊潔越發精明老到,陳萬英也功不可沒,為了留住這位重量級商界翹楚,集團給了他價值三千萬地股份。


  而現在齊潔則擔任華逸集團董事局主席、首席執行官,又是飛燕等等集團的幕後第一大股東,也不可能對幾個集團事必躬親,現在華逸集團的大部分日常運作都由陳萬英負責。


  認真打量了幾眼齊潔的這位左膀右臂,唐逸就微笑和周禹錫特首低語起來。


  「下面,就是我們激動人心的希望時刻,希望各位善長人翁慷慨解囊!」


  隨著男司儀地話語,大廳的燈暗了下來,燈柱聚焦在台上,第一件拍賣的物品是國內西北某希望小學學生畫的一幅畫,名字就叫「希望」,在行家眼裡,這幅畫無是很稚嫩的,但圖畫裡那雙充滿期望地眼睛卻令人生出一種難言的滋味。


  「五十萬!」第一個舉起希望牌的是特首夫人楊瓊女士,她身家豐厚,為這次拍賣會定下了基調。


  自然沒有人和楊瓊女士爭,很快《希望》就以五十萬成交,楊瓊女士上台領畫,拿著大大的支票道具影照,她姿態優雅的拿起話筒,說道:「這幅畫,送給唐逸先生。」


  大廳裡響起熱烈的掌聲,唐逸也微笑鼓掌。


  楊瓊下台後,果然笑孜孜將《希望》轉贈給唐逸,唐逸鄭重接過,很認真地說了聲:「謝謝!」


  第一件作品被一號桌拍下後,其餘的作品拍賣時氣氛就活躍起來,倒是不時掀起競價的高潮,拍賣的作品大多是希望小學的學生們製作地手工品,每件拍賣的價值卻均在百萬左右。


  本來這次慈善晚會的拍賣和以往一樣噓頭十足,甚至有某著名女星地香吻,但在接到唐逸和特首會參加慈善晚會的通知後,主辦方馬上推翻了原來地拍賣計劃,更急的團團轉,幸虧有華逸集團幫忙,緊急從華逸集團資助地希望小學中挑選了幾十件孩子們手工勞動課的作品來拍賣,這才解了主辦方的燃眉之急。


  雪妮和葉小璐也每人拍下了孩子們一件手工製品,雪妮拍下的是一件稚嫩的根雕,葉小璐則拍下了一盒孩子們上音樂課錄下的合唱磁帶,兩人都用了七八十萬的樣子。


  拍賣差不多進行到尾聲時,亞洲電視台創台四十八週年的希望蛋糕的拍賣卻是起了波瀾,在價格攀升到八十萬元時,雪妮舉起了希望牌,用天籟般的聲音說:「二百萬!我和葉小姐兩個人。」說的是中文,很是乾淨動聽。


  大廳裡馬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誰都知道,這個蛋糕如果雪妮和那神秘女孩志在必得,那也代表了雪妮和那神秘女孩收購亞洲電視的決心。


  這個晚宴不是比富,雖然偶有競爭大家也都很理性,畢竟坐在這的人哪個不是深不可測?就算有過節的又豈會在這裡鬥氣?


  雪妮舉牌,自然沒人和她爭,但偏偏就在司儀準備砸下拍賣錘的時候,一張桌上有人舉了牌。


  司儀怔了一下,但還是報價道:「二百一十萬!十六號桌的葉繼祖先生出價二百一十萬!」每一次舉牌,都是遞增十萬。


  唐逸看向了十六號桌,唐逸聽說過葉繼祖這個人,因為露絲回饋的消息,先鋒網絡好像對收購亞洲電視的股份也很有興趣,而葉繼祖就是先鋒網絡的大老闆,也是香港排名前十的財團漢升集團葉老的小兒子。


  葉繼祖是葉老年紀最小的夫人所生,老來得子,未免驕縱了些,葉繼祖眉宇間就隱隱有些傲氣,一看就是心高氣傲的年輕人。


  雪妮沒有回頭看,又舉起了牌,脆生生道:「三百萬!」


  「三百萬!」司儀很煽情的大聲吼起來,「還有人高過這個價嗎?有嗎?」


  葉繼祖又舉了舉牌,他身邊坐著一位漂亮的女士,可能是他的妻子,看起來端莊賢淑,見葉繼祖又舉牌,就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有些擔心,顯然她覺得這個場合不是鬥氣的時候。


  「三百一十萬!」司儀大聲報價。


  雪妮又舉起了牌,「五百萬!」


  葉繼祖一臉冷笑的舉起了牌。


  唐逸微微蹙眉,周禹錫特首也看了眼十六號桌,神色有些不豫。


  葉繼祖是很惱火的,先鋒網絡準備收購亞洲電視10%的股份和雪妮收購亞洲電視地計劃撞了車,亞洲電視本來和他正在談的大股東終止了談判,準備將股份全部出售給雪妮。本來葉繼祖就有些惱火,偏偏晚宴開始前葉繼祖又見到了雪妮清純顏色時,竟有些意亂情迷,就借亞洲電視的談判準備和雪妮誰知道雪妮理也不理他,逕自走開,令葉繼祖大感沒面子。


  真正地豪門大族大多不在乎演藝圈明星,雖說雪妮畢竟不同,但葉繼祖從小的家庭教育中,對演藝圈和音樂圈地人物自然不怎麼瞧得上,現在被一個女歌星直接無視,葉繼祖當然惱火,決心給雪妮難堪。


  雪妮又舉起了牌子,「六百萬!」


  葉繼祖想也沒想繼續跟價,他身邊的美貌少婦一臉憂慮的低聲和他說著什麼,葉繼祖沉著臉,也不理她。


  唐逸卻是無奈的搖搖頭,雖說葉繼祖出身豪門大族,但又怎麼可能爭得過雪妮?雪妮這些年可不知道賺了多少錢,加上各種投資,聽說還買了華逸基金和華逸集團的股份,而且雪妮勝在資金充裕,那些股票和投資隨時可以套現,別說葉繼祖,就是他身後地漢升集團也不可能有那麼多流動資金來和雪妮爭的。


  何況雪妮的身家如果用港幣計算的話,怕是早已上了百億,比起葉家整個家族真正持有的資產又能差多少?更不要說一個區區的葉繼祖和先鋒網絡了。


  當雪妮脆生生報價「九百萬」時,葉繼祖表情已經有些僵硬,但箭在弦上,猶豫了一下終於又舉起了牌子。


  「一千萬!」雪妮好像眼睛都不眨一下,大廳裡響起一片驚歎聲,各個桌台一些小字輩都議論起來。


  周禹錫又看了眼十六號桌,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臉色很是不快。


  楊瓊笑孜孜對唐逸道:「有時候做善事也會有火花,我覺得這樣地火花越多越好,唐先生,您說是吧?」


  唐逸微笑點頭,香港第一夫人名不虛傳,言談間就化解了可能的尷尬。


  葉繼祖看了眼不遠處桌台上雪妮嬌俏的背影,從頭到尾,雪妮都沒看他一眼。


  葉繼祖咬咬牙,又舉起了牌子,他的愛人臉色都變了,低聲在他耳邊道:「老爺生氣了!」


  葉繼祖瞥了瞥前面和何爵士坐一桌的父親,小聲對妻子道:「再叫兩次,放心,讓她買個教訓,一千多萬地蛋糕,撐死她!」葉繼祖已經知道爭不過雪妮,馬上打定了主意,再抬兩次價,就讓給她,自己才是真正的贏家。


  葉繼祖的妻子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一千零一十萬!」司儀大聲的喊著,「還有沒有更高地?!」實際上眼睛看向了雪妮。


  誰知道雪妮和葉小璐低語幾句,就再不舉牌,笑孜孜拿起了面前的紅酒飲。


  司儀問了三次後,「啪」地一錘定音,「一千零一十萬!恭喜葉繼祖先生拍下希望蛋糕。」


  在場的名流都紛紛鼓掌,葉繼祖卻是臉色鐵青,一千萬,對他來說可不是個小數目,在先鋒網絡收購亞洲電視股份失敗後,就轉而將目光投向了某家雜誌社,資金正是拮据的時候,現在為了鬥氣就這樣平白無故損失了一千萬,可不知道在父親那兒丟了多少分。


  但他也只能強顏歡笑的上台影照,從頭到尾都不敢看臉色鐵青的父親,甚至都不知道怎麼走回了座位。


  拍賣會到了最後階段,司儀卻是笑著說:「現在拍賣的是行政長官周禹錫先生的粵劇清唱,底價一萬元!」


  大家都笑著鼓掌,剛剛因為雪妮和葉繼祖競拍引起的尷尬氣氛很快被衝散,在司儀歡快的報價中,慈善晚會又回到了最初的氛圍,顯然周禹錫特首也是希望慈善晚會重新回到「關愛、希望」的正軌。


  特首的~劇清唱拍到五百萬元時,大多數港商就不再競價,畢竟香港社會架構和國內不同,行政長官沒有那麼至高無上的地位。


  華逸集團的運營總裁陳萬英舉起了希望牌,「一千萬!」


  大廳裡隨即響起熱烈的掌聲,自然沒人再和陳萬英來爭,這個據說有著深厚紅色背景的集團,在香港同樣風生水起,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覷的力量。


  拍得特首的粵劇清唱,陳萬英在台上則是妙語如珠,他笑呵呵道:「我代表的是我們集團主席齊潔女士,齊總給了我兩千萬的權限,但我這人小家子氣,花別人的錢也很小氣,因為是做善事,為孩子們造福,我就難得大方一次,用了一千萬,我覺得我已經超值完成任務了!」


  大家都善意的笑,鼓掌。


  陳萬英隨即臉色漸漸嚴肅下來,「為失學、貧困兒童造福,是我們集團一貫的宗旨,我也是窮孩子出身,同樣希望所有的窮孩子能有機會真正的看看這個世界,希望這個希望早一天實現。」


  唐逸微微點頭,陳萬英可不僅僅是優秀的運營商人,他甚至有做官員的潛質,在任何時候,他都注意突出大老闆,而又知道該說些什麼,這無疑是所有當權者都很青睞的下屬。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十二章 再臨香港(下)

  周禹錫的一曲《帝女花香夭》選段唱得是蕩氣迴腸,贏得了滿堂彩。


  在掌聲中,周禹錫微笑下台,回到了桌上,唐逸笑道:「周先生這一曲香夭,我可成了粵劇迷了,回去後要多聽一聽粵劇,我們祖國文化博大精深,地方文化爭奇鬥艷,我們卻往往身處寶藏而不自知。」


  周禹錫微笑道:「粵劇我是管中窺豹,不敢當唐省長讚譽。」


  禮台上,陳敏敏拿著剛剛唐省長那帥氣的警衛員送來的字條,努力壓抑著語氣裡的驚奇,大聲道:「現在我們拍賣的是唐逸先生的鋼琴曲《冬雪》!」


  大廳裡好像明顯滯了一下,大概誰也沒想到那位年輕的省長也會湊趣,更想不到他拿出來的是一曲鋼琴曲,要知道現在香港商界講究北上,能坐在這裡的人物又有誰不關心北方的高層政治?唐逸,作為紅三代的代表人物,更是國內最強大政治集團之一的隱性接班人,甚至有外媒早早就揣測他很可能會被指定為隔代接班人,這樣一位政治人物,以一曲鋼琴曲參加慈善拍賣,其帶來的信號是極為轟動的,這無是對共和國政治官本位思想的一種全新註解,未來共和國政治發展的趨勢?將會更加開明,更加的融入現代社會?


  在短暫的停滯後,大廳裡很快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大家紛紛舉牌,價格一路攀升。


  雪妮偷偷對葉小璐道:「小璐,我和你一起出一千萬?」要說雪妮心底的想法,就是拿出一千萬美金也捨得,但她畢竟還是有些瞭解東方政治,知道東方政治在男女關係上是個大問題,自己如果表現的太熱情被媒體熱炒的話會害了魔術師,但要她不舉牌,又有些忍不住,就小聲和葉小璐商量。


  雪妮能猜得到,葉小璐十有八九就是魔術師的正牌情人,昨天第一次看到葉小璐的時候,卻是覺得有些好笑,魔術師原來還是個花花公子,唐逸高大的形象在雪妮和陳珂接觸後已經有瓦解的跡象,再等見了葉小璐,雪妮心裡唐逸偉岸的身影自然粉碎,但同樣,「好色」的魔術師在雪妮心裡反而更加有血有肉,甚至覺得這樣地魔術師多了幾分親切感。


  少女的心思,實在難以琢磨,尤其又是雪妮這樣高處不勝寒的女孩兒。


  葉小璐則小聲道:「不要了。不好。」


  雪妮點點頭。心裡未免有些遺憾。在八百萬地時候還是忍不住舉了下牌子。葉小璐無奈地搖頭。不過大少和雪妮是老朋友。早晚可能會被媒體發覺。如果表現地太生疏反而不正常。


  看了眼清美無雙地雪妮。葉小璐心裡也早偷偷琢磨雪妮和大少地關係。想著想著就氣憤起來。咬著嘴唇。卻是覺得唐逸極為可惡。


  不過剛剛生氣沒半分鐘。當靈動地鋼琴曲響起時。葉小璐很快就被吸引。看著一身黑色中山裝溫文爾雅地唐逸。葉小璐輕輕歎了口氣。現在大廳裡坐地都是什麼人?是以前自己電視雜誌上才能見到地大人物。有幾位更是傳說中地人。很虛幻。而斯斯文文地大少。好像是這個虛幻世界地中心。或許。本來他就應該是那種存在於傳說中地人吧。


  只是自己不小心。闖入了這個虛幻而又真實地世界。用近地不能再近地距離接觸到了他。想起和唐逸地初識。葉小璐心裡就有些甜蜜。喜歡擺譜地大少。裝模作樣地大少。色色地大少……


  癡癡看著唐逸。葉小璐漸漸沉浸在那優美地鋼琴曲中。


  《初雪》,彷彿將人帶到了白雪飄飄的季節,朦朧的潔白世界,雪在靜靜地飄,音樂在漫漫的流淌,心也在漫漫的醉去。


  一首輕靈而又充滿希望的鋼琴曲在大廳慢慢流淌。


  雪妮凝視唐逸,微笑不語。


  鋼琴曲慢慢停歇,幾秒鐘之後,大廳裡才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用了一千萬拍下唐逸鋼琴曲的是永安集團的王老先生,他也笑著鼓掌,和剛剛從鋼琴座上站起地唐逸眼神相對,兩人都是微微一笑。


  唐逸走上禮台後,掌聲慢慢止歇,陳敏敏站在唐逸身邊,一時竟然有些失態,這個溫文爾雅的年輕人,竟然是神秘的共和國高層,遼東一省之長。陳敏敏出道極早,現在剛剛二十多歲,和很多香港年輕人一樣,她們對神秘的共和國政治可能嘴上會不屑一顧,但對這種專權的政治體制中地權力人物又怎麼會不好奇?從某種角度說,或許共和國的省長甚至市長都要比西方世界地總統更加的有權能,而現在面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卻擁有著滔天權柄地神秘年輕人,陳敏敏有些敬畏、有些激動,有些好奇,一時間竟忘了讓開主持台,直到唐逸微笑低聲說:「我講幾句。」


  陳敏敏然而驚,臉一下紅了,忙閃到了一邊。


  「感謝香港慈善總會,感謝香港紅十字會,感謝亞洲電視,感謝在座的善長人翁慷慨解囊。」


  唐逸習慣性地頓了一下,而在一號桌就坐的共和國考察團官員率先鼓掌,大廳裡也很快響起熱烈的掌聲。


  唐逸心裡笑了笑,自己是越來越官僚了。


  「也謝謝永安集團的王培榮主席,第一次知道,原來我去彈鋼琴也會有很好的前途。」


  善意的笑聲,掌聲。


  「救助貧困兒童,我們任重道遠,我們這次慈善的主題叫做希望,其實,在我們給了孩子們希望的同時,他們同樣給了我們希望,興學利民,功在千秋。『少年強則國強』,梁啟超先生這句振聾發聵的吶喊聲猶在耳,孩子是家庭的希望,也是社會和國家的希望。


  希望我們的失學兒童都會因為各位的幫助看到希望,希望我們的國家更加的富強昌盛,希望香港這顆東方之珠越發明亮!謝謝大家!」


  簡短的講話,沒有打任何官腔,鏗鏘的語調充滿真心實意,唐逸講完,大家又都鼓起了掌,很顯然,和以前他們認知的國內政治人物不同,唐逸這顆政治新星帶給所有人地感覺都是那麼的新穎而難以描述。


  接下來的拍賣中,雪妮用一千萬拍下了政務司司長夫人黃吉雯女士的一首歌曲,政務司司長林俊華先生雖然面上不動聲色,但心裡無疑是極為感謝雪妮的,這使得他的夫人和周禹錫以及唐逸一樣,每人籌到了一千萬。


  葉繼祖臉色就更加難看,這比雪妮將蛋糕爭到手還令他難堪,很顯然,雪妮是不屑和他爭,而不是爭不贏他。


  大概葉繼祖是捐出千萬以上善款的幾人中唯一沒有得到相應尊重的人,整個晚宴他幾乎分分秒秒都在受煎熬。


  「我們的慈善晚宴共籌款一億一千三百四十萬元!」當主持人高聲宣佈結果時,大家都微笑鼓掌,無疑,這是幾年來各種慈善晚會中籌款數目最多的一次,尤其是這次地慈善晚宴並沒有拍賣珠寶古董,可以說獲得了空前的成功。


  「現在,請特區行政長官周禹錫先生及夫人楊瓊女士、遼東省省長唐逸先生為我們主禮切餅!」


  陳敏敏略帶激動的高音後,全場再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特首周禹錫、夫人楊瓊以及唐逸微笑站起,在耀眼的閃光燈中走上禮台。


  閃光燈下,唐逸、周禹錫、楊瓊舉刀切餅,會場上馬上響起更加熱烈的掌聲。


  接著周禹錫和唐逸祝酒,慈善晚宴在舉杯聲中慢慢落下帷幕。


  ……


  「紫金套房」是紐約大酒店一號總統套房的主套。當房間頂部七盞奧地利水晶吊燈全部開啟時,在光輝照映下,房間華麗寬敞帶給人地奢華感覺,實在難以描述。


  總統套的會客室裝潢色調以乳白和淺粉色為主,氣氛溫和而雅致,廳內配有歐式壁爐、古董櫃、歐式古傢俱、鬆軟的幾組沙發、水晶檯燈和歐式古典油畫。


  唐逸沒有住進紐約大酒店那從不對外開放的神秘一號房,現在的他自然要盡量割裂和紐約大酒店的關係,倒不是怕什麼,只是應該注意的東西就要注意。


  唐逸微笑品茶,乳白大理石茶几對面的沙發上,雪妮和葉小璐都換了時裝,兩個大美女嬌艷動人,東方和西洋風情迥異,耀花了唐逸的眼。


  「唐逸,謝謝你了!」雪妮笑孜孜看著唐逸,「她說想親自謝謝你,但她是記者,我想她還是不要和你見面了,雖然她是個好人,但作為一個記者,最喜歡挖掘真相,我和她談話地時候都會很小心。」


  雪妮嘴裡的她自然是那位美國記者,唐逸就笑了笑,說:「沒什麼,其實我是幫自己,至於說挖掘真相,我可沒什麼給人挖掘的。」


  雪妮俏皮一笑,看了葉小璐一眼,又看向唐逸,「真的沒什麼可以挖掘的嗎?」


  葉小璐嗔道:「雪妮,你什麼意思你?」


  雪妮咯咯嬌笑,短短時間,她已經和葉小璐成了朋友,雖然還不至於像和陳珂一樣無話不談,但兩人倒是處得極好,雪妮自從成名後,唯一的朋友只有一個陳珂,現在可能會多了葉小璐,陳珂和葉小璐都是唐逸的紅顏,都有著太多不能和別人訴說地秘密和心事,加之雪妮又是那麼的信任魔術師,對於魔術師的情人,同樣倍感親切,正因為這樣,雪妮面對她倆,才可以完全放開心扉,不用擔心被欺騙被傷害,這也算是一種很奇怪的緣分了。


  兩個大美女唧唧喳喳的說笑,說實話坐在她倆面前是極為考驗男人地定力的,唐逸再怎麼沉穩也時不時地被她倆耀眼的麗色晃花了眼。


  低頭拿起茶几上地茶杯,卻是見到茶几對面乳白色地板上,一雙純黑細高跟,一雙銀色細高跟,都是那麼精緻時尚,兩雙性感的細高跟涼鞋裡是塗著誘惑銀色和淡藍花卉地風情迥異的嬌艷小腳,兩對美妙小腳俏生生並排在沙發旁,實在是說不出的誘人。


  唐逸心臟快速跳動了幾下,趕忙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心裡歎口氣,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要說面對葉小璐自己被誘惑自是理所當然,但以前面對雪妮可沒有這種感覺。


  想來是因為有葉小璐在,令自己條件反射吧?唐逸無奈的搖搖頭,但想起葉小璐那性感的酮體,唐逸不自覺又是一陣心熱。


  盡量不去看她倆,唐逸抿了口茶,笑著道:「和亞洲電視的談判大概要拖一段時間,你們倆要有心理準備,不要著急。」


  雪妮和葉小璐同時點頭恩了一聲,隨即兩人對望一眼,嘴角都有了笑意。


  唐逸就有些頭疼,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更不知道介紹她倆認識是不是個很錯誤的決定,早前可沒想到她倆會成為很投緣的朋友,現在倒好像自己成了局外人。


  「雪妮啊,新專輯賣的怎麼樣?」唐逸只得換了話題。


  「非常好。」雪妮笑孜孜的回答,剛剛不經意注意到唐逸偷偷看她的玲瓏小腳,雪妮卻是沒有任何反感,而是說不出的新奇,大概是因為唐逸在她面前從來都是一本正經吧。


  葉小璐輕笑道:「那首新歌《飛翔》真是百聽不厭,我剛買到唱片的時候還想呢,能和雪妮見個面,說上幾句話,就是折壽幾年也心甘情願啊,沒想到現在雪妮就和我面對面坐著。」


  唐逸就皺了皺眉,「雪妮魅力有這麼大嗎?也沒聽你說過這麼想見我。」


  葉小璐嬌笑道:「你和我的偶像可沒得比!」


  唐逸瞪了她一眼,拿起了茶杯喝茶,有雪妮在,也不好將葉小璐怎麼著,葉小璐則咯咯嬌笑。


  雪妮微笑聽著葉小璐和唐逸說笑,倒是很喜歡這樣的氛圍,雖然知道葉小璐是唐逸的情人,但雪妮卻沒什麼不開心的,或許是因為她本身就不可能有正常的婚戀,加之多少受西方開放思潮的影響,又從小在摩門教派的聚集地長大,對男女問題上的看法還是和東方女性有著明顯不同的。


  「啊,我們該走了。」葉小璐看了看表,不知不覺半小時了,雖然是和何爵士一起來拜訪唐逸,但時間久了畢竟不好,而何爵士剛剛說沒幾句話,就出去接電話,到現在也沒回來,葉小璐看到了何爵士出去時胡小秋嘴角的壞笑,就知道是他在搗鬼。


  何爵士,前幾年購進了亞洲電視1﹪的股份,是亞洲電視第三大股東,也是極力主張亞洲電視另外兩個大股東將股份全部出售給雪妮和葉小璐的支持者,很可能會成為雪妮和葉小璐的合作夥伴,現在的情形,倒好像雪妮和葉小璐是因為何爵士才認識唐逸的。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十三章 招商引資

  紐約大酒店小會議室,唐逸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隨團來港的省委常委、省委宣傳部部長、省總工會主席賈明遠、副省長張漢寧、省委宣傳部副部長鄧翠萍等幹部出席會議。


  這次來香港,唐逸帶來了一個兩百多人的龐大考察團,除了相關部門負責同志、遼東工商界人士外,還有省裡數個院團組成的宣傳隊伍,以文藝匯演的形式宣傳遼東。


  在會議上,唐逸對隨團幹部提了三不的要求,「不該看的不看,不該摸的不摸,不該做的不做。」


  拿起一份英文版的報紙,唐逸道:「這個就是反面教材,小李,你給大家翻譯一下。」


  報紙上,以很大篇幅報導了西南一個地方的幾名官員在香港觀看脫衣舞表演,被拍了照片放到了網上,現在正在接受處分。


  大家都連連點頭,鄧翠萍則笑著道:「看來我是不用擔心出什麼問題了!」


  大家都笑,鄧翠萍五十多歲了,神采奕奕的極為精神,她品格端正,這些年的工資幾乎全捐給了希望工程,人也隨和,機關裡的大小幹部都很尊重她,喜歡叫她一聲「鄧大姐」。


  唐逸也笑道:「鄧大姐,你將我的軍是吧?」


  鄧翠萍笑著說不敢,接下來鄧翠萍匯報了以後幾天安排的文藝宣傳活動,場地的使用,時間的安排等等。


  政府秘書長邱躍進匯報了將會在香港舉辦的酒會,每次酒會針對的主要對象,以及團裡一些企業家申請的自行安排的活動。


  唐逸品著茶默默點頭。在相關幹部匯報完工作。唐逸轉向了宣傳部部長賈明遠。微笑道:「明遠。我看借這個機會。可以單獨成立一個香港遼東聯誼會。機構設在香港。請香港有名望地人士擔任會長。工作地開展還是要海外聯誼會來溝通和指導。你看怎麼樣?」


  賈明遠五十出頭。微微有些禿頂。他同時擔任遼東海外聯誼會會長。聽了唐逸地話。微笑點頭。說:「省長肯定有合適地人選了?」


  唐逸上任後。一再強調工會組織地重要性。並且出台了一系列文件。省總工會無形中地位提升了很多。雖說唐逸並不是因為個人感情。也不是為了拉攏賈明遠。但無疑。在唐逸領導下。賈明遠開展工作很是得心應手。很舒服。人都有私心。不管賈明遠品性如何。自然而然也會對唐逸產生好感。會樂於配合唐逸地工作。


  成立遼東香港聯誼會。如果這個會長能由香港工商界很有份量地人士擔任。那對遼東招商引資工作起到地促進作用是顯而易見地。


  賈明遠隨即就猜到了唐逸心目中可能有了人選。果然唐逸微笑道:「大體上有個考慮。正進行溝通呢。」


  鄧翠萍笑道:「和省長一起工作。我們都可以偷懶了。」


  大家又都笑起來。


  唐逸宣佈散會後,邱躍進走在了唐逸身邊,他手裡拿著一個大文件夾,打開給唐逸看,笑道:「省長,這是今天各個早報上關於您的報道,您看一看?」


  唐逸側頭看了一眼,厚厚的一摞剪報,唐逸笑著擺擺手,想也知道這幾天香港媒體地目光都會投注在自己身上。


  「我就不看了!」唐逸笑著說,「批評我的等有時間給我講講。」


  邱躍進點點頭,合上了文件夾。


  ……


  造型古樸的吊燈灑下淡淡的日光,檀木桌,黑色沙發,王老先生的會客室給人一種極靜地感覺。


  慢慢幫唐逸倒了一杯茶,王老先生雖然將近百歲,那筋骨凸顯的手卻顯得極穩,極為有力。


  放下紫砂壺,王老先生微笑示意唐逸品茶。


  唐逸笑道:「謝謝王老熱情款待。」


  剛剛參加了王老先生的家宴,隨行地有副省長張漢寧、秘書長邱躍進等官員以及幾名遼東國企的負責人,統戰部長賈明遠沒有來,他要出面主持今晚代表團舉辦的酒會。


  家宴之後,王培榮老先生則邀請唐逸進了他的會客室,和唐逸喝工夫茶。


  看著王老,唐逸卻是想起了爺爺,兩人年紀差不多,身子骨也都很硬朗,不過畢竟年紀大了,自己實在應該多去看看爺爺,好在現在小唐寧出世,岳母已經迫不及待帶著小唐寧去看了幾次爺爺,想來等小唐寧再大一些,岳母會去的更加頻繁,聽說爺爺和岳母倒是聊得極為投緣,大概是因為子女都不在身邊,小唐寧是他們唯一的精神慰藉了吧。


  「唐省長,來香港觀感如何?」王老先生微笑著問。


  唐逸笑道:「東方明珠,發展日新月異,不知道我們內地城市什麼時候能跟上香港的步伐嘍。」


  王老先生微笑道:「天時地利人和,香港的崛起是偶然也是必然,內地大多數城市不具備這個條件。」


  唐逸微微點頭。


  聊了幾句閒話,王老先生看了唐逸一眼,就問道:「聽聞省長提議下,準備成立遼東香港聯席會作為兩地政經聯繫的橋樑?不知道省長心目中的會長人選是什麼人?我願意毛遂


  」


  唐逸微微一怔,雖然自己流露出了和永安集團和解地姿態,但自己可從來沒想過要王老擔任會長一職。因為王老份量有些重,唐逸琢磨著也不可能請動他,何況唐逸心目中已經有了最適合的人選。


  不過上午開會談到地事,馬上就能傳入王老先生兒耳朵裡,也可見其影響力。


  唐逸只好笑道:「早知道王老肯屈就我就不傷腦筋了,不瞞王老說,我已經和何爵士談過了,他也答應下來,這個可不好反覆了。」


  王老笑道:「這個老何倒是積極,那唐省長,副會長我總能勝任吧?」


  唐逸又是一怔,不說王老心裡怎麼看自己吧,就算他對自己印象極好,那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動示好,甚至屈尊紆貴要作什麼副會長,這不是王老先生這種層次地人物的作風,略一琢磨,唐逸就明白過來,笑道:「請王老擔任副會長可不敢當,如果王老同意,我倒是希望副會長能由趙漢初先生屈尊。」


  趙漢初是王培榮地二女婿,永安集團副總裁,聽聞王培榮很是看重他,甚至有意在百年之後要趙漢初這個外姓人出任永安集團董事局主席,成為這艘巨艦的新掌舵人,當然,王老先生子女眾多,想順利扶植趙漢初成為家族的領頭羊,必然頗費力氣,畢竟王老先生在財產分配上是不可能偏愛趙漢初的,他看重地是趙漢初的能力,希望趙漢初能在他百年後繼續帶領王氏家族披荊斬棘。


  至於王老先生剛剛說會長、副會長,自是醉翁之意,他想來早已知道自己已經和何爵士透過風。


  王培榮凝視唐逸,微笑點頭,「那我就代漢初答應了。」唐逸做足了功課,這般熟悉王家家事,令王培榮頗感欣慰。


  王老先生又道:「集團最近有個意向,準備和雲岡鋼鐵合作,建設個千萬噸以上的大項目,這個項目是漢初提出來的,我聽了個大概,覺得很有發展潛力,鋼鐵業,也是我們永安集團未來發展的重點方向。」


  唐逸笑道:「雲岡鋼鐵雖然現狀不佳,但是是國家重點扶持的企業,只要度過現在的難關,將來的發展不可限量,漢初目光倒是精準。」


  唐逸無有些振奮,雲鋼集團地改造是唐逸上任後面對的難題之一,現在有永安集團的介入,加之國家的扶持,雲鋼集團重新煥發生機可說指日可待。


  尤其是千萬噸以上項目,正符合國家對鋼鐵企業發展的一貫思路,那就是壓小放大、有保有壓。鋼鐵企業中,國家投入地資金明顯集中在大型國有企業上,甚至可以說縮小到了行業巨頭身上。唐逸在發改委時主任會議上通過的決議則是「要形成2-3個3000萬噸級、若干個千萬噸級的具有國際競爭力地大型鋼鐵企業集團,國內排名前10的鋼鐵企業集團鋼產量佔全國的比例達到50%以上」。


  永安集團準備大力氣和雲鋼合作,建設千萬噸級以上的生產基地,高層和發改委想來會一路綠燈放行,當然,雲鋼集團改制後,國家仍會將控股權牢牢掌握在手中,這點永安集團地高層想必都很清楚。


  不過所謂的千萬噸級生產基地不可能一蹴而就,一兩年內的第一期工程能有五百萬噸級的生產力就已經相當不錯。


  王老先生又笑道:「我們集團和澳洲商界一直關係不錯,如果和雲鋼的合作沒問題,鐵礦石原料方面也有保障。」


  唐逸笑著點點頭,其實鐵礦石方面唐逸倒不大在乎,蕭金華在非洲很是控制了一些礦山,鐵礦不在少數,再不會出現國內購買非洲鐵礦上當受騙的局面,以往有大型國企和世界著名地貴族家族合作去非洲買鐵礦石失敗的慘痛教訓,非洲是冒險家地樂園,但若在當地沒有相應的影響力,根本就不可能參與到人家地遊戲中。


  當然,和所有礦產一樣,蕭金華控制的非洲幾個礦產集團和國內做生意並不會優惠什麼,同樣要遵守相應地遊戲規則,蕭金華存在的意義只是遇到緊急狀態時肯定會盡全力保障國內的資源供應。但是如果真的遇到想像中的「緊急狀態」,情形就會很複雜了,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講清。


  唐逸前世時倒是聽聞寧邊勘探出一個三十億噸的亞洲最大的鐵礦,但卻是不知道是不是虛構出來只是為了和國際幾大礦產集團的鐵礦石價格談判造勢。


  唐逸已經和齊潔商量過,華逸集團將會成立一家礦業投資有限公司,和遼東省地質礦產調查院合作,投資公司投入資金占80%的股份,遼東省地勘局以探礦權作價入股,擁有20%股份,對寧邊的鐵礦進行勘探。


  唐逸只是說了個大方向,齊潔欣然答應。唐逸有這個心思,別說是投入幾千萬去探礦,就算唐逸想把華逸集團折騰的垮掉,齊潔也會跟著唐逸胡鬧,在唐逸面前,她永遠是那個頑皮的小女人,基本上不會用她的商業頭腦去理智的分析。


  「唐省長,飲茶。」王老先生又慢慢幫唐逸斟滿茶,打斷了唐逸的思緒。


  唐逸微笑點頭,拿起了茶杯,卻是有些想齊潔了。


  ……


  坐在回酒店的黑色加長林肯中,唐逸拿出了手機,撥給了齊潔。


  「老公,想我了吧!」齊潔笑孜孜地,唐逸意外的來電令她心情不錯。


  唐逸笑道:「在哪呢?」


  「俄羅斯,唉,農莊瑣事真多,累死我了!」齊潔開始撒嬌,此時的她,正盤膝坐在一張柔軟的席夢思大床上翻看文件,夜燈幽暗,穿著粉紅色睡裙的齊潔嬌艷無方。清秀的女孩十三敲了敲門,齊潔捂著話筒,大聲道:「沒事!」


  身處俄羅斯,尤其是西伯利亞治安比較亂,針對華人的襲擊事件很頻繁,十三寸步不離齊潔身邊,除了她睡在隨從房,還有四五名退伍的特種兵女保鏢住進了相鄰地兩間套房。


  唐逸聽到齊潔隱約的喊聲,就笑道:「又是十三吧,小丫頭最細心。」


  齊潔嬌笑道:「不小了,我看啊,該給她找婆家了,不能耽誤人家一輩子不是?」


  唐逸笑道:「行,等新挑選的這批人手畢了業就給你換。」想想,這些事自有老媽打理,也用不到自己操心,就笑道:「你自己和咱媽說吧。」


  齊潔輕笑道:「不急,有一次我和十三說起要她成家的事,你猜怎麼著,她好幾天都不開心,真不知道背後哭過沒,她不愛說話,但我已經當她是妹妹了,真放她走,我還捨不得呢,慢慢來吧。」


  唐逸恩了一聲,想了想道:「農場那邊,你不要隔三差五就去盯著了,找個能幹的人打理,西伯利亞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在那邊我總有些不放心。」


  齊潔格格嬌笑:「好啊,我聽你地。」聽得出唐逸是真有些擔心,齊潔心裡美滋滋的。


  「老公,去看脫衣舞吧,我有份文件要趕!」齊潔想來知道唐逸現在很忙,是以只聊了幾句就主動要求收線。


  唐逸笑道:「你說的啊,我真去看了!」笑著掛了電話。


  ……


  來香港地第五天晚上,唐逸來到了何爵士的豪宅,很私人的一次晚宴,唐逸只帶了警衛員胡小秋。


  何爵士的豪宅在半山區,夜燈下兩扇巨大地白色柵欄門極為醒目。


  林肯車緩緩駛入巨大的院落,在蒼松翠柏中行駛了幾分鐘,才停在一座好像白色宮殿的建築前,寸土寸金的半山區,這座佔地極廣的別墅造價想來頗為驚人。


  何爵士能被女王冊封為爵士,主要還是前代餘蔭,他自己倒沒有什麼太大的建樹,但勝在交遊廣闊,本人又出身書香世家,文化修養極高,是香港名流中頭面人物之一。


  前代給何爵士留下了大筆財產,何爵士則熱心公益事業,醉心於辦學和體育,除了父輩留下地崇文學院,他又另外投資興建了三所收費極低的私立學堂,更是香港體育協會名譽會長,大贊助商。


  在投資方面何爵士地表現就不敢令人恭維了,本來他是長河實業的最大股東,但不知道為什麼會變賣股份,成就了長河實業地黃家和林家。


  不過現在的何爵士持有多家集團地股份,而且是幾家大集團的董事,身家倒是不可小視。


  唐逸很喜歡和何爵士相處,何爵士給唐逸的印象就是寬厚長者,雖然有時候好像糊塗一點,但比起生意人的精明更招人喜歡,這或許也是何爵士在名流圈子裡倍受歡迎的原因之一吧。


  金碧輝煌的宴客廳,水晶燭台晶瑩剔透,古樸中又透著時尚。


  唐逸和何爵士坐在鋪著雪白桌布的長桌兩端,穿著白衣黑褲的侍應生送上一盤盤美味佳餚。


  何爵士無疑是很講究的,雖然已經古稀之年,使用刀叉時姿勢卻極為端正,品嚐食物時那慢條斯理的高貴優雅是很多人怎麼也學不來的。


  唐逸微笑看著何爵士,和何爵士一起用餐,實在是一種享受,心情極為平靜。


  進餐時何爵士也不大說話,偶爾和唐逸交談幾句,但絕不會談正事。直到上了咖啡,何爵士才用雪白的餐布擦了擦嘴,微笑對唐逸道:「飯菜還可以入口吧?」


  唐逸微笑點頭。


  何爵士就笑道:「那就好,就怕不合唐省長口味。」想了想又道:「我有幾個朋友,對投資改造林北新區的企業很感興趣,我可以介紹他們和您認識。」


  唐逸笑道:「那謝謝何爵士了。」


  何爵士微笑道:「都是互惠互利,他們是商人,看不到利益是不會有興趣的。」


  唐逸笑道,「合作本就是互惠互利,總不能要人無償援助。」


  何爵士點點頭,隨即有些迫不及待的道:「不說這些了,手有些癢,去殺一盤。」他極喜歡和唐逸下象棋,大概因為唐逸和他都是「臭棋簍子」,兩人倒是經常殺的難分難解吧。


  唐逸就有些無奈,但也只好點頭答應。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十四章 蘭姐放貸

  蘭姐穿著性感的雪紡裙,修長的一雙雪白嬌嫩的長腿光裸著,腳上色嶄新的細高跟性感涼鞋,高高的鞋跟使腳背優美地弓起,白嫩的腳踝上繫著一條細細的白金腳鏈,腳趾塗著紫色的趾甲油,風流體態勾引了無數男人垂涎的目光。


  蘭姐用吸管插著杯子裡的冰塊,天知道她為什麼這麼煩躁?或許老天也知道……


  咖啡屋裡的佈局很雅致,雪白的圓桌,雪白的小沙發,綠色植物點綴其中,既美觀又起了遮擋的作用。


  悅耳的鈴聲響起,蘭姐拿起手機,很隨意的接了,「喂,你好,我是夏小蘭……」嬌嫩的小聲音有些嗲,旁邊桌上幾個男人聽了身子都有些熱,心說和這個小尤物坐一起可不知道會不會讓人骨軟筋酥。


  「我知道你是夏小蘭!」話筒那邊傳來黑面神不耐煩的聲音。


  蘭姐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結巴起來,「有?有事嗎?」黑面神已經去了香港一個禮拜,想來也該回來了。


  「你幫我辦點事,去買幾台飛燕那個最新款的DV,那個家用高清版,型號我不記得了,去專賣店打聽,服務員應該知道,記住啊,是家用高清版。我明天回省城用。」


  「哦,哦。」蘭姐答應著,飛快的從旁邊沙發上的精緻手袋裡拿出綠色PDA,快速的記錄,免得自己忘了或是黑面神吩咐錯了回頭罵自己,以前黑面神就幹過這種事,他自己交代錯了回頭卻罵人,雖然蘭姐不敢反駁,但起碼要知道不是自己的錯。


  PDDA是寶兒提議下買的,寶兒說,現在都市白領都用這個,時尚漂亮,蘭姐卻是早忘了她已經跨越白領階層,直接進軍億萬富翁行列,在她心裡,最喜歡的還是做一個真正的小資白領麗人。


  「記住了嗎?你說一遍,我想買什麼來著?」唐逸對蘭姐總是那麼不放心,但很多比較**的事,還就交給蘭姐辦才穩妥。


  蘭姐甜甜地笑。說:「飛燕DV。高清家用版。啊。是家用高清版。」


  「那不一樣?!」唐逸訓斥了蘭姐一句就掛了電話。


  蘭姐吐吐舌頭。如果被唐逸見到定然又訓斥她裝嫩了。那嬌俏模樣卻令旁邊桌台地男人看直了眼。


  放了電話。不知道為什麼。蘭姐心裡地煩躁不翼而飛。突然間容光煥發起來。


  「啊。來晚了來晚了!夏總。對不起。對不起啊!」一光頭青年陪著笑臉坐在了蘭姐對面地白色沙發上。青年二十出頭地年紀。模樣還算英俊。不過脖子上若隱若現地刺青令他多了幾分彪悍之氣。但在蘭姐面前。他乖得好像一隻小貓。


  蘭姐本來是想罵他幾句地。但心情突然大好。難得露出一絲微笑。「沒事。我沒來多長時間。」


  青年鬆口氣,夏總脾氣大是出了名的,今天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兩分鐘,他還真怕夏總發火,在這麼些人面前給他下不了台。


  「怎麼樣?這次是誰想借錢?」蘭姐儀態優雅的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


  光頭青年叫小軍,是蘭姐通過三子認識的,小軍在春城挺混得開,大家都叫他「軍哥」,當然,在蘭姐面前,軍哥就成了小軍,小軍的老大倒在了正如火如荼的春城「打黑」行動中,小軍沒太被沾上,逃過了一劫。


  蘭姐是因為黃海的夏蘭美容院有人欠款不還才找三子幫忙地,幾千塊錢的會員費,芝麻綠豆大的事,蘭姐也不好意思和胡小軍、軍子等人開口,就說軍子吧,在黃海現在也是響堂堂的一號人物,雖然不踩線,但那也是位不怎麼按正理出牌的主兒,要真有幾百萬幾千萬欠款借法律途徑不好解決的,要軍子出面想來很快就能搞定,幾千塊錢?蘭姐丟不起那人。


  小事就要小人物辦,蘭姐就聯絡了三子,三子則把小軍介紹給蘭姐認識,蘭姐說了事情後,小軍馬上帶人去了黃海,還別說,第二天就把錢要了回來。


  蘭姐見小軍機靈聽話,也很能辦事,恰逢蘭姐需要用人,就將小軍留了下來。


  前陣子,在田野提議下蘭姐拿下了被春城公安查封並公開拍賣的「大富豪迪廳」,「大富豪」是春城以前赫赫有名的黑老大杜三的財產,杜三入獄,財產被沒收並公開向社會拍賣,大多被低價賤賣,就說蘭姐拍到地「大富豪」,若按其本身價值,怎麼也要上千萬,卻是被蘭姐四百萬就拿到了手,當然,這其中少不了田野的幫忙。


  現在迪廳正在進行簡單的重新裝修,馬上就可以開業,名字改為SASA,是寶兒出的主意,寶兒說,不要管字母是什麼意思,要的是那種感覺,蘭姐深以為然。


  迪廳是魚龍混雜之,經營迪廳就一定要有人能鎮住場子,這一點蘭姐自然明白,是以留下小軍擔任迪廳保安部經理,不過蘭姐可怕自己莫名其妙成為黑道大姐,和小軍說的很清楚,你只要確保客人不鬧事不發生什麼打架鬥毆事件就行,有來搗亂的,報警,我夏總擺的平,如果你們保安踩線,我不但會交人,還會狠狠整治你們。


  對夏總的話小軍自然信服,夏蘭大酒店的大老闆,那是真正地春城名流了,以前他的老大,大富豪地杜三據說資產也幾千萬,但人家主流的工商界人士是瞥也不瞥你一眼的,遇到你都繞道走。


  更別說聽三子講過,夏總背景很是強硬了,想來也是,這般明媚動人的小尤物,坐擁億萬資產,背景又怎麼簡單的了?就聽夏總提到杜三哥等等春城黑道老大時地那種語氣,那是骨子裡的不屑,裝可是裝不出來地,得什麼樣的背景才能那麼不在乎杜三哥他們?自然可想而知。


  能攀上夏總這棵高枝,小軍就好像土雞變鳳凰,興奮異常,小心巴結,比之對杜老三還不知道恭謹了多少倍。


  小軍認識一些私企業主和個體工商戶,挺多都是他賬本上地,借過杜三哥的「貴利」,杜三哥倒了,他們地欠款也不了了之,小軍本來和夏總說要夏總接管這筆數,被夏總狠狠的罵了一通,他就不敢再提。


  不過最近有幾名「客戶」又找小軍借錢,小軍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和夏總提了提,沒想到夏總欣然答允,只是要小軍將客戶地資料弄明白,要借給正經生意人,要有實力償還的,不要最後雞飛蛋打。


  小軍自不知道夏總是聽她背後的大人物無意間提起過,國家準備放開私人借貸業務,是以夏總對放貸並不怎麼抗拒,何況小軍介紹的客戶都是做買賣的周轉不靈借錢,只是利錢高一些,和高利貸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今天小軍說有一個大客戶要借錢,電話裡說不清楚,要和夏總當面講,蘭姐本來約了寶兒逛街,聽說是大生意馬上將女兒拋到了一邊,看著小軍,蘭姐優雅的品著咖啡,心說你要敢晃點姑奶奶看姑奶奶怎麼收拾你!


  小軍賠笑道:「四季香火鍋您知道吧?四季香的老闆,就借一個月,說貸款下來就還您,夏總,短期的話咱們就把利息定高點,一成的利息,他捏著鼻子也得用。」


  蘭姐卻是詫異道:「四季香,老闆姓趙吧,他會缺錢?」


  四季香火鍋城規模不小,有四五家分店,組成了四季香餐飲有限公司,總資產估摸著也該上千萬了。


  小軍笑道:「嗯,是姓趙,夏總您人面真廣,什麼人您都知道。他吧是急用,要借三百萬,一成息,一個月後夏總您就穩穩賺三十萬,快趕得上咱迪廳地利潤了。」


  蘭姐怦然心動,但還是要問清楚,說:「你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軍道:「老趙最近正忙著開新店,貸款要下個月才下來,偏偏他又急用錢,就是省委大食堂對外承包,老趙想拿下來,挺急的,所以才找了我。」


  蘭姐微蹙秀眉,說:「三百萬?要送給哪個財神爺?」


  小軍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夏總,我從老趙那套了半天才套出來,說是省委姓劉的副秘書長管這個,聽老趙說他特黑,估計送他就得幾十萬。」


  蘭姐品著咖啡,默不作聲,她在黑面神身邊久了,雖然不大明白,但也知道黑面神每次上任如果是在政府任職,十有八九就和黨委那邊有矛盾,是以蘭姐倒是和黑面神「同仇敵愾」,聽到遼東省委四個字心裡就不舒服。


  省委副秘書長?姓劉?啊,好像隱隱約約聽人說來著,這個副秘書長好像兼機關管理局局長,又兼省委省政府接待辦主任,好像有一次聽人在黑面神面前念叨,說是機關局和接待辦本來應該是政府直管單位,現在被省委那邊拿過去了等等,雖然黑面神批評了那人幾句,但黑面神心裡可未必那樣想。


  那邊小軍見夏總一直不出聲,怕夏總不相信,解釋道:「老趙說,今年省委投資興建了兩千多平米的機關食堂,正選托管辦伙單位呢,四季香想把托管權拿下來,要先交錢,給叫什麼,什麼委員會來著?」小軍就有些抓耳撓腮,對省機關繁瑣的管理機構他自然記不大清楚。


  蘭姐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是說機關食堂管理委員會吧?不過食堂承包是省委或者省政府辦公廳的生活服務部管吧?」


  小軍抓抓光頭,說:「唉,我也不知道了,總之要交一百多萬的押金,實際上就是一年的承包費,加上打點姓劉地秘書長,還有下面一些幹部,老趙說借三百萬穩妥點。」隨即就陪笑道:「夏總,您對機關裡那點事還真明白。」


  蘭姐瞪圓了俏目,說:「少貧,也別跟我動小心眼套我的話,再跟我玩心眼,我馬上開了你!」


  小軍嚇了一跳,乖乖閉上了嘴巴。


  蘭姐卻是撇撇嘴,「老趙也沒什麼眼光,這個食堂一年能賺多少錢?去了每年打點那些領導的錢,我看他也剩不下多少。」


  小軍忙笑著附和,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其實老趙也說來著,省委機關兩千多工作人員,去了承包費用和打點的費用,作好的話每年大概能賺個十幾萬幾十萬,但和投入相比確實回報低了點,老趙主要還是想藉機會多結識一些領導幹部,對他公司以後的發展大有好處,就是賠本他也不會放過這機會。


  小軍現在自然不敢再在蘭姐面前裝明白,有些忐忑的看蘭姐臉色,老趙可是答應等事情成了給他一萬塊錢好處,而且老趙是肯定有實力還錢的,小軍這才滿口打包票答應下來。


  蘭姐琢磨了一會兒,點點頭,說:「成,明天你來我辦公室拿支票,嗯,不好,還是開私人支票吧,不要被他知道借錢的是我,用我另一個戶頭開給他。」


  小軍連連點頭,心裡暗暗慶幸自己眼睛亮跟了夏總,吃湯的機會大大增加。


  誰知道蘭姐突然看向了他,笑孜孜地,「小軍啊,老趙給了你多少好處啊?」


  小軍被蘭姐笑瞇瞇盯著,額頭就有些冒汗,硬著頭皮說:「就,就五千塊。」夏總應該不會和老趙求證。


  蘭姐卻是笑道:「怕不止這個數吧?得了,我也不再問你。以後也不管你和人拿多少好處,但你從我這的抽頭可是沒了,咱們各賺各地,但你敢跟我報假賬的話,可別怪我不認識你,小軍,不要以為放貴利就進不了局子!」


  小軍滿頭冷汗的連連點頭,看著蘭姐笑孜孜起身離去,小軍才算鬆了口氣,雖然蘭姐離去時風情萬種,那雙雪白嬌嫩的長腿不知道引來多少男人垂涎的目光,但小軍著實有些怕她,從來不敢往歪處想。


  如果被唐逸知道這個世界上還很有一些人這麼怕蘭姐,想來也只能無奈地搖頭。


  小軍起身時,鄰桌幾名男人正淫笑著議論蘭姐的美腿,小軍一下瞪起了眼睛,「操你們媽地作死啊!」


  幾名男人怔住,看到小軍瞪眼時那渾身的痞氣,都狼狽地轉過了頭,小軍又瞪了他們一會兒,見沒人敢看向自己,這才滿意的揚長而去。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十五章 專訪

  總統套房氣派的會客室裡,唐逸正接受《人物》雜誌:專訪,《人物》是香港主流媒體中影響力最大的雜誌,尹家升更是香港的名筆,四十多歲的他不但是《人物》雜誌社的總編,更是香港文壇的名家。


  談笑風聲中,訪問漸漸進入了尾聲,尹家升笑著問:「唐先生,您明天就會返回內地,請問您最想和港人說的一句話是什麼?」


  唐逸想了想,說道:「真正成為一家人吧。」頓了下,說:「內地和香港,文化同根同種,雖然因為歷史原因,從七十年代起香港漸漸形成了自己的文化,但我們中華文化圈的特徵就是包容和吸收,香港文化終究是地方文化的一種,這種文化的差異不會成為隔閡,希望早日看到內地和香港水乳交融的一天。」


  尹家升微笑著錄音記錄,最後抬起頭:「非常感謝唐先生給我這次訪問的機會。」站起身,笑著伸出手,「我會寫好這一篇專訪的。」尹家升雖然訪問過很多名人政要,但當聽說對唐逸的訪問獲得許可後,還是激動了好久,因為他知道,今天的這篇專訪,或許將會是他最值得紀念的文章之一。


  唐逸笑著送尹家升出了會客室,卻聽套房客廳裡傳來爭執聲,唐逸微微蹙眉,尹家升卻是心裡一動,偷偷按下了包裡錄音筆的錄音鍵。


  豪華氣派的客廳中,胡小秋正與兩名穿黑西裝的人爭執,胡小秋身後,有一名畏畏縮縮地青年,看衣著打扮就是那種社會底層人士。


  見到唐逸出來,胡小秋快步走過來,在唐逸耳邊低語,「唐哥,是偷渡客,遼東人,受到了不公正待遇,一定要見見您,不是危險人物,我和他談了談,遭遇挺慘的。」


  唐逸微微點頭。


  在胡小秋向唐逸匯報的同時,那兩名黑西裝也在對著耳麥說著什麼,想來是在向上司匯報,「黑西裝」是香港警方要人保護組的警員,就是俗稱的G4,能加入G4的警員自然是警隊中的精英,G4負責保護本港政要或訪港的貴賓安全,這次參加保護唐逸的G員分為兩組輪換,每組十幾名警員,可說是高規則待遇了,只是他們通常都是在暗處保護,今天還是第一次進入總統套房。


  套的門被輕輕敲響,很快一名G4~組員就過去開了門,從外面快步走進來一名穿著黑西裝看起來極為幹練地漂亮女郎,英姿颯爽地走到唐逸面前,敬禮,然後拿出了工作證給唐逸看,「唐先生,我是香港警察保安處第四組總督察林佩佩。」


  在林佩佩和唐逸說話地同時。另外兩名G4成員已經悄悄退了出去。


  林佩佩地語氣很官方。「很抱歉帶給您地困擾。違反紀律地警員。回去後會接受內部調查和紀律處分。」


  唐逸微笑道:「也沒那麼嚴重。他們也是為了我地安全著想嘛!」


  林佩佩微微一怔。這話是她準備補充地。不想被人家先說了出來。重新審視了唐逸幾眼。林佩佩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很感謝唐先生地寬宏大量。按照規定。我們要對意圖非法接觸您地人士搜身和檢查證件。」


  唐逸笑著點點頭。


  胡小秋自不會再說什麼。林佩佩對著耳麥低語了幾句。很快進來了一名G4地男組員對胡小秋身後地青年搜身。青年好像很怕警察。胡小秋低聲在他耳邊說著話。他才畏畏縮縮地走上來。接受對方地搜查。


  「是非法居留者。


  」男組員對著耳麥查詢過青年地身份證號碼後,很快就確定了男青年的身份證是偽造地。


  「唐先生……」林佩佩有些為難的看向唐逸,又道:「還是請您聯繫下我地上級主管吧。」在林佩佩心目中,大陸官員自然是很官僚的,自己這個小督察和人溝通,對方又哪裡肯聽?通常這時候他們都會給自己地上司甚至警務處長打電話。


  唐逸卻是微笑道:「小事情,你就能做主嘛,我就和他講幾句話,講完了他就由你們帶走,按照你們的法律遣返,好吧?」


  林佩佩大眼睛又好奇的打量了唐逸幾眼,顯然這個北方年輕高官和自己想像中的形象相去甚遠,她微笑點頭,說:「謝謝唐先生的體諒。」


  唐逸坐到了沙發上,對男青年招招手,男青年畏畏縮縮在胡小秋扶持下才走過來,在側座的沙發坐下,屁股只是沾了個沙發邊。


  回頭看了眼猶豫的尹家升,唐逸笑道:「尹先生,你也坐吧,你的錄音筆早就開始錄音了吧?」


  尹家升微微一笑,也不覺得尷尬,順勢坐下來,將錄音筆擺在了茶几上。


  胡小秋站在男青年身側,林佩佩則隨時注意著男青年的一舉一動,雖然保護唐逸省長的那個警衛員隸屬中央警衛局,應該是大陸武警精英中的精英,但林佩佩職責所在,自然不能掉以輕心。


  唐逸看向男青年,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李冬,冬天的冬。」男青年低著頭,不敢看唐逸。


  唐逸點點頭,說道:


  你在香港遭遇了不公正待遇?」


  李冬說:「不是,不是我,是我,是我妻子……」說到妻子,李冬的聲音顫抖起來。


  唐逸恩了一聲。


  尹家升卻是詫異道:「你是李冬?是不是半年前的那個撞車案?」隨即就忙對唐逸道:「不好意思唐先生。」


  唐逸擺了擺手,問道:「很轟動的一個案子?」


  李冬抬起了頭,提到枉死的妻子他心裡的惶恐、忐忑一股腦拋到了腦後,咬著牙道:「是,我和她都是偷渡來香港的,那我們就低賤嗎?我們地命就不值錢?為什麼她可以被人白白撞死?唐省長,您一定要幫我,我,我求求您了!」


  李冬聲音哽咽,更站起來要給唐逸跪下,胡小秋忙拉住他,低聲在他耳邊道:「別激動,坐下!把你準備的東西拿出來。」


  李冬抹了下眼睛,急忙將他一直緊緊抱著的文件袋放在了茶几上,雖然文件袋G4的警員查過,林佩佩還是一眨不眨的盯住。


  胡小秋幫唐逸打開了文件袋,裡面是一摞雜誌和報紙的剪報,都是關於半年前一樁偷渡客被撞死的案件的報導,唐逸翻看著,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半年前的一個深夜,李冬的愛人被一輛疾馳地寶馬撞到,當場死亡,事後經警方調查,肇事車輛地車主為香港最有名的外科醫生葉祖德,但最後檢方根本就沒有起訴葉祖德,理由是證據不足,葉祖德堅稱他的車已經被盜。


  香港媒體極為關注這個案子,甚至有媒體找到了李冬拿料,那晚,李冬在場,親眼認出了駕車人正是葉祖德,但李冬是偷渡客,他擔心被遣返,一直不敢露面作證,等後來主動去警局作證後,證供的可信性卻受到了質疑,接著李冬就被遣返,這個案子曾經在香港引起軒然大波。


  「我,我親眼看到是他撞死我老婆的,而且,我回大陸後,還有春城人上門毆打威脅我,不許我再亂說話!是他指使地!」李冬指著雜誌剪頁上葉祖德的照片,眼裡充滿了怒火。


  唐逸默默翻看著剪報,沒有作聲。


  尹家升看了唐逸一眼,隨即問李冬,「你為什麼又回到香港?」


  李冬咬著牙,「我,我不甘心,我要他血債血償!」


  「可以了!」胡小秋拍了拍他肩膀,抬頭對林佩佩點點頭,林佩佩隨即對著耳麥低語幾句,很快有G4成員進來,帶走李冬。


  李冬默默跟著警員向外走,到了門廊地時候突然回頭,猶豫的小聲叫了一聲,「省,省長……」


  唐逸轉頭,看著李冬的眼睛,微微點了點頭。


  這位本來自己一輩子也接觸不到的年輕高官眼神裡有瞭解,有安慰,李冬不知道怎麼,心裡一熱,眼淚止不住就流了下來,隨即回頭,跟在警員身邊走了出去。


  「唐先生,謝謝。」雖然很好奇唐逸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林佩佩還是要按照紀律規定告辭。


  唐逸卻是笑著道:「不急,這些天你們都辛苦了,坐吧,一會兒有點小禮物要你帶給大家。」


  尹家升則迫不及待的問:「唐先生,不知道我們的專訪可不可以繼續?」


  唐逸微微點頭,拿起了茶杯。


  林佩佩則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留了下來。


  「唐先生,您對這個案子怎麼看?您會不會認為這個案子審理地不公正?」尹家升更想挖掘一個真實的唐逸,就算接下來地訪問不能見報,但也值得了。


  唐逸抿了口茶,搖搖頭道:「我對香港的司法還是很有信心地,也相信香港的警方辦案一貫地公正性。」


  聽著唐逸和所有官員相同的官腔,尹家升微微有些失望。


  唐逸又道:「香港的司法體系我不太懂,沒有什麼發言權,但看到媒體上一些法律專家的意見,這個案子點還是很多的,香港的媒體百花爭鳴,這一點很好,案子引起的爭議,本身就說明了香港社會的寬容,很值得我們學習。」


  林佩佩就不由得撇撇嘴,雖然這位年青高官和自己想像的少年得志、驕等印象全不相符,但未免太軟了吧,本國的公民,就算是偷渡的吧,在外面受到了不公正待遇,親口和他訴說下他竟然只會打官腔,為了大局著想?太沒有魄力。


  關於李冬的案子,林佩佩也曾經關注過,對那位葉祖德醫生,林佩佩沒有任何好感,她一直認為肇事者是葉祖德,只是因為葉祖德的家世和其本身的社會地位,使得他逃脫了法律的制裁。


  想起葉祖德無罪釋放後在記者簇擁下洋洋得意的說什麼「相信法律是公正的」時的畫面,林佩佩當時差點砸了電視機。


  本來很關注唐逸怎麼處理這件事,但看樣子也是不了了之,林佩佩有些失望地歎口氣。


  尹家升還在不死心的追問:「唐先生的意思是完全相信葉祖德是無辜了?」


  唐逸微笑道:「按照香港的法律精神,只要還沒有被判有罪,任何人都是無辜的。」


  尹家升沒有吱聲,搖了搖頭。


  唐逸又接著道:「當然,李冬這個案子還有些未解決的問題,譬如他說在國內期間,曾經被自稱黑社會成員上門毆打恐嚇,他是遼東籍公民,我會敦促遼東公安機關就此事進行調查求證。」


  尹家升怔了下,隨即就興奮的問:「唐先生的意思,如果調查結果李冬說的是實話?那麼遼東警方可能傳喚葉祖德?從而將會使得半年前的這個案子獲得新線索?促使香港警方重新調查這個案子?」


  唐逸微笑道:「尹先生,做傳媒地想像力都這麼豐富麼?」


  尹家升笑道:「這段話我不會寫進專訪。」


  林佩佩搖搖頭,自己好像又看走了眼,隨即心裡苦笑,這種政治人物到底在想什麼,還真不是自己能揣度地。


  尹家升想了想,又問道:「唐先生,您覺得這個案子上,是不是反映了港人歧視內地人的心態呢?」說著話,尹家升按了錄音筆的停止鍵,說:「我不記錄。」


  唐逸笑道:「談不上歧視不歧視的吧?現在,可沒有人稱呼大陸人為阿燦了!」


  尹家升和林佩佩都會心一笑,阿燦是以前香港某電視劇裡一個大陸人經典形象,後來港人就這樣稱呼大陸人,意思是鄉巴佬。


  唐逸又笑道:「我倒是聽說來大陸購物消費很少的港客,就會被人叫做港燦。」


  尹家升就笑,確實,國內再不是十幾年前了。


  唐逸又笑著對胡小秋道:「小秋,你們閒聊時那些刺頭怎麼稱呼香港人來著?沒事,閒聊,說說,我不批評你。」


  胡小秋笑道:「港農,京城圈子裡地小青年喜歡這麼喊。」


  唐逸擺擺手,就道:「我們國家很大,地域間有文化差異很正常,就好像北京人和南京人之間互相攻擊,但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人,以地域抬高自己地身份,也是最沒有自信的一部分人,不是社會的主流。」


  尹家升微微點頭。


  唐逸又笑道:「金融風暴後,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切身體會,香港的經濟繁榮是和大陸經濟緊密聯繫在一起的。在我訪港前,你們的旅遊業協會李會長來遼東和我們地電視台談,談什麼呢?因為遼東電視台準備播放一個特輯,就是講大陸遊客如何被香港珠寶商欺騙的節目。李會長誠摯地道歉,答應嚴懲奸商,我們這個特輯才沒有播出來。」


  唐逸又笑道:「我想,如果真有那麼一部分香港人歧視大陸人,也代表不了所有香港同胞,因為大家都在吃對方做的菜,怎麼也用不到歧視這個詞。」


  林佩佩臉就有些熱,其實她內心深處又何嘗不對大陸人有偏見?唐逸話裡分明是在告訴你們,如果港人現在還戴著有色眼鏡看內地,那實在是很幼稚,香港一些媒體好像很公正地呼籲港人不要歧視大陸人,其實本身就是一種不成熟的表現。


  或許在這個充滿自信地年青高官眼裡,香港才是大陸這艘龐大經濟巨艦上的乘客或者說附庸吧?


  尹家升想來是和林佩佩思索同樣的問題,好半天才笑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謝謝唐先生。」


  唐逸微笑擺手,說:「其實我更希望有一天你們的主流媒體能坦坦正正的宣佈自己是中國人,我想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


  尹家升笑著點頭,又道:「謝謝唐先生袒露心聲,我明白這些都是咱們私人聊天,也絕不會進行記錄。」


  唐逸笑而不語。


  尹家升和林佩佩站起身告辭,胡小秋卻是從隨從房拿了幾個漂亮的紙袋出來遞給林佩佩,又將一個精緻的紙盒送給了尹家升,唐逸對林佩佩道:「一點小禮物,這些天辛苦你們了,放心,我明白你們的紀律,只是小小的紀念品。」


  每個紙袋裡,都是七八個尹家升手裡那種精緻紙盒,紙盒裡是春城故宮的反彈琵琶工藝品,製作極為精美。


  林佩佩微笑說謝謝,收了下來。


  唐逸笑道:「歡迎你們來遼東旅遊,遼東的風景是極美的,春城的故宮是真正的滿人建築群,從中可以體驗我們歷史上民族融合的點點滴滴,尹先生肯定喜歡。」


  尹家升笑道:「那我一定會去看看。」


  胡小秋送兩人出了屋,回來的時候臉上掛笑,「唐哥,真要把那個葉祖德弄遼東去?」


  唐逸擺擺手,「看調查結果吧。」坐在鬆軟的沙發上,唐逸拿起茶杯飲茶,順手打開電視,換到了亞洲電視十一頻道,是粵語古裝劇,唐逸笑了笑,向後一靠,倒是津津有味的欣賞起來。


  胡小秋知道唐逸的脾氣,不管和自己心情如何近,也不會很隨便的和自己談正事。


  胡小秋就不再問,在沙發側座坐了下來,無奈的跟著唐逸看粵語長片,手機震動起來,看了看號,是肖強,胡小秋就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接電話。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十六章 省委常委會

  省委2號樓的家,雖然不是國際最頂級的奢"品牌。省委院中自然是最奢華的。就說那套乳白色沙發。意大利的華莎馳。十一萬。蘭姐最喜歡舒舒服服躺在上面聽音樂。


  坐在鬆軟而又彈力十足的沙發上。唐逸翻看著手上的《人物》雜誌。是離港時尹家升總編特意送來的。在對唐逸專訪的第二天。剛好是最新一期《人物》的出版日。本來藍紙已經定了。但唐逸的專訪是多麼轟動?雜誌社自然馬上抽下了封面人物和相關文章。將唐逸的專訪換了上去。到第二天下午唐逸離港時。《人物》就送到了唐逸手上。這二十個小時。想來《人物》雜誌社都在超高速遠轉中。效率也實在驚人。


  翻看著專訪。唐逸微笑搖頭。尹家升不吝筆墨的稱讚實在罕有。他的文風一向嚴謹求真。但對自己的報道上。雖還不至於說參雜了太多個人主觀情緒。但明顯有些美化自己。說自己是「共和國開明官員的代表」。「最令人期待的政治新星」等等。


  這實在不像一位嚴謹的香港名筆時事評論家。倒和我們黨政宣傳部門的筆桿子有異曲同工之妙。


  身後呵氣如蘭。濕熱的氣息撲到上。有些癢。唐逸就問道:「累了?」


  站在沙發後的姐打扮簡簡單單。卡通人物的T恤。水磨白牛仔褲。美俏少婦居家風情足。一雙極有金屬時尚感覺性感銀色細高跟涼鞋散發著說不出的力。


  這身衣服寶兒臨走前幫她選的。一個禮拜沒見到黑面神了。蘭姐可不想見面就因為自己打扮的太性感被罵。但又不甘心刻意醜化自己來見黑面神。咨詢了寶兒意見。自不實話實說說被你唐叔叔罵?只是和寶兒說想打扮的那麼招蜂引。當時寶兒咯笑。氣的蘭姐不理她最後寶兒不的哄老媽。幫她參謀了這麼一套裝扮。甚至T恤就是寶兒的。


  蘭姐現在正一邊幫唐逸掐頭一邊偷看唐逸手裡的雜誌。心裡嘀咕著。吹捧。這個香港記者可不知道收黑面神多少錢不想湊的離黑面神有些近。黑面神突然說話姐嚇一跳。急忙站直。說:「不。不累。」


  唐逸就不再吱聲,要說蘭姐柔軟小手。花瓣般指甲在自己頭髮裡穿梭往來。按揉之下。酥酥癢癢。整個人彷彿也能放鬆下來。唐逸還真不希望中止現在的按。


  又翻了幾眼雜誌。逸問道:「寶兒又去北京了?」


  姐恩了一聲。「昨天走的。說是軍訓還有任務我也不懂。」說著話停頓了一下。小聲說:「唐書記。我。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您。」自身生活水平再怎麼提高。不及看著寶兒漸漸長大成材更有滿足感。而且聽說寶兒小小年紀就進了總參,這種前途可是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唐逸倒是不習慣姐表達她的感激皺眉道:「感謝?也沒見你辦幾件可心的事兒。」


  姐不敢接聲。只更加賣力的捏希望黑面能「可心」一點。


  唐逸微微閉上雙目。過了一會兒。又問道:「劉和收了錢?」


  「劉和?」蘭姐詫的問。


  「就是你說的省委劉副秘書長。」


  唐逸回來不久。蘭姐就把省委那個姓劉的副秘書長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給抖了出來。當黑面神沒說什麼。不想現在然問起。


  「啊。他叫劉和啊。這名字。一看就是貪官。和珅。劉和。」不知道蘭姐把兩個人聯繫在一起的。


  唐逸皺眉訓斥道:「你也好不到哪去。幾天沒見。你老可能了。都成高利貸大姐了。幾時借我點錢啊?」


  姐乾笑兩聲。沒敢說話。


  其實蘭姐放貸唐逸倒也不太抗拒。多接觸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可以看到自己很多原本看不的東西。倒不是說官員貪污腐敗。主要還是可以瞭解種種社會現象。蘭姐放貸接觸的群體是新興富裕中產階級和富豪階層的縮影。他們會遇到的種種問題。他們致富的方法。解決問題的辦法以及他們對一些政策真正看法。對政府的期望等等這些東西。自己是沒有多少渠道能真正瞭解的。官方反映上來的聲音未必能代表他們真實的想法。


  當然。這裡面就有個度的把握了。想想蘭姐如果真的變成高利貸者被抓進去。肯定挺有趣


  「蘭姐。你要被抓了可別說我知道你的事兒。」逸好笑的說。


  姐自不知道唐逸現在的口吻是只有和家裡人說話時才有的。她嚇臉都白了。說:「我。這就和小軍說。再不放貸了。唐。唐書記。您。不要抓我。不是。不過。我。我知道。我就是真被抓不會牽累您。」隱隱覺黑面神不會抓己。好像是和自己開玩笑。但又實在怕的厲害。


  唐逸好笑的搖搖頭。說:「說說吧。劉和到底有沒有拿?」


  姐小心翼翼的說:「還。還不知道呢。我叫小軍去。去和老趙打聽打聽。」


  唐逸擺擺手。「那也不必了。」在沙發上。慢慢閉起了眼睛。


  姐也乖巧的閉上了嘴巴。只是更加細心的幫唐逸按摩。


  .....


  省委常委會是山別墅的會議室召開的。關上門開了幾乎一整天。


  因為這次的常委會幾項相當重要的議題。例如關於省委常委會的規範。又有在遼東考察團自香港發回信息。永安集團有意和雲鋼合作建設千萬噸生產基的後。趙發書記就召開了書記碰頭會。決定調整雲岡市市級班子的構成。要組成一個強而有力的領導班子。努力將雲岡打造為共和國新的鋼鐵之都。


  調整整個雲岡市班子。涉及方方面面的矛盾很多。重要性怎麼強調都不過分。趙發書記的這個大手筆來的很是突然。


  唐逸在香港期間書記辦公會上。初步通過了組織部擬定的正副班長人選。市委書記董浩市長童淼。


  董浩是省委組織部排名第三四位的副部長。據說和趙偉民走的很近。但能力聽說是很強的。以前擔任過雲岡市市長也是他的優勢。童淼呢。則是安東市市委常委副市長,唐逸去安東時紅臉給唐逸敬酒的第一人。


  其實唐逸對趙發書記決心將雲岡建設為北方鋼鐵之都的這種魄力是很支持的。但既然想將雲岡搞好就不要老搞這種政治平衡。怎麼看起來都好像你一個的政治妥協。當然。這未必趙發書記的本意。人的提名想來也頗費一些人心思而且級別來說。董浩是平調。童淼則升了格。看起來好像自己沒拒絕的理由。但越是這樣。唐逸心裡越是反感。


  趙發書記是很看重這次調整的。會前做了大量工作。幾乎和每一位常委都通過氣。昨天晚上快十二點了。還來過一個電話就董浩和童淼的任命和唐逸進行了有半小時的談話溝通。


  在上午的會議上。議首先審議過了修訂的《共遼東省委員會常務委員會任用幹部票表決辦法(試行)》。會議同時審議了《中共遼東省委員會全體會議任用重要幹部投票表決辦法(試行)》。


  這兩個辦法是省委組織部按照省委部署。在認真研究總結近年來省委常委會全委會任用重要幹部實施票決制工作實踐基礎上。對原辦法進行修訂形成的。


  修訂後的常委會票決辦法將常委會的票決範圍由原來的任用重要幹部擴大到了任用省委管理的幹部。並增加「當場計票」程序。將原「宣佈票決結果」明確規定為「現場宣佈決結果」更加突出了「無記名投票」這一表決方式使常委會票程序更加規範。


  在修訂省委常全委會票決辦法的同時。省委組織部也出台了相關辦法規定對擬提交省委審議任的幹部和部務會議決定任用也均在部務會上進行票決。


  對於政治民主化程常委們自然沒理由反對。兩項都是全票通過。


  下午的會議開始前。趙發書記顯的輕鬆。和省軍區傅傑全司令員興致勃勃討論起了昨晚的棋局。「老傅。你的棋路窄了點。就好像你練的兵。規規矩矩的不知道變通。昨晚贏你半目。那是我手下留情。」


  很少見趙發書記性質這麼高。唐逸只是默默喝茶。並不插話。


  傅傑全含笑不。指了指手錶。


  趙發書記這才道。「好。好。我們開會吧。」翻開了面前的筆記本。面色也嚴肅下來。「同志們。這次常委會的內容會前就通知了。現在的議題是研究雲岡的班子問題。只要與雲岡的班有關。與雲岡將來的工作有關。請同志們暢所欲言。與雲岡無關的問題就不在這次會上討論了。」


  西山別墅區的會議室環境極為雅致。鮮花吐蕊。棕竹翠綠。橢圓會議桌旁坐著省委現任十二名常委。


  省委書記人大常會主任趙發。省委副書記代省長唐逸。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陳濤。省委副書記趙迪。省委副書記省委政法委書記廖錦添。省紀委書記謝路平。省委組織部部長趙偉民。省委統戰部部長總工會主席賈明遠。省委秘書長宣傳部部長劉作棟。春城市市委書記鄒鴻。副省長郭斌。省軍區司令員傅傑全。


  前任省委秘書長宣傳部長羅浮因為春城食品衛生問題調整了工作。在短暫的十一位常委局面後。很快劉作棟就被任命為省委常委秘書長宣傳部部長。


  除了在座的十二名常委外。就是-加記錄的工作人員和服務人員。這次的常委會並沒有按照慣例請省政協主席省人大省委和省政府相關幹部日報社長老幹部代表等等列席會議。是以更顯的很不尋常。


  在趙發書記示意下。委組織部趙偉民部長開始介紹擬定的雲岡市正副班長的情況。其實些情況常委們全瞭解。可該走的程序還的走。這不能省略。


  這個介紹過程比較漫長。趙偉民起程卻是一絲不苟。


  介紹時不帶任何感情色彩。語速不快不慢。永遠保持著一個節奏。趙偉民介紹過情況。趙迪第一個發言。他表情豐富。侃侃而談。「班子的調整有幾種辦。順序接班。半換血和大換。現在。我們選擇了最激烈的一種辦法。不瞞同志們說。開始我有些想不通。過去搞組織工作的慣性思維在作用。總強調穩妥接班。平穩過渡。這種思維擺在春城安東這些發的區的班子安排上沒什麼錯。但是。雲岡的情況不同啊。欠發達啊。重難返啊。動作幅度就的大一些。要把握住雲鋼崛起的這次機會。過去雲岡搞不好。恐怕與當時省委的決心有關。」


  趙迪無疑是很有感染力的那種幹部。或許你不會被他說服。但不的不承認會被他感染。


  在趙迪講話的同時好像沒有人看向唐逸。但唐逸又無疑處在了被人關注的中心。這是他就任代省長以來參加的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常委會。唐逸的政治牌是什套路。或許在這次的常委會上就會一覽無遺。


  唐逸默默品著茶。在琢磨昨天上童淼給自己來過的電話。他應該提前得風聲。打來電話問省長有什麼指示。


  而且他毫不諱言的說:「和董浩搭班子。我沒有信心。我不是對董浩同志有意見。我是有些擔心有人手伸的太長。最後雲岡沒搞好。挨百姓罵。」


  唐逸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個有些耿直的年青幹部。就算是張震吧。如果是調升。那這個打通氣的電話肯定是表決心會工作搞好。而不是來發牢騷。


  唐逸沒多說什麼。是笑著問:「那你想怎麼辦?準備當逃兵?」


  童淼沉默了一會兒。說:「我聽您的。」


  唐逸含笑道:「那就去雲岡。好好幹。把這個市長給我當好。」


  童淼就沒再說什麼。掛了電話。


  唐逸當時就有個感覺。趙偉民可能無意中送了自一手好牌。


  ....................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十七章 人事

  除了趙迪和趙偉民,大家都沒怎麼發表意見,常委們天這次常委會的份量,唐逸的名字很多人早有耳聞,但他的政治牌是什麼套路,卻沒有人真正見識過,是以大家都很謹慎。


  趙發書記放下了茶杯,微笑道:「同志們的討論都不積極嘛,那就投票吧,咱們不是剛剛通過了兩個決定嗎?今天就實行無記名投票,同志們在桌上不好講的話,就用投票來反映嘛,民主好啊,民主好!」


  趙發書記看了唐逸一眼,就笑道:「我提議路平同志作咱們的監票人,有人反對嗎?」


  與會常委們紛紛點頭,紀委書記謝路平倒也不推辭,笑著說:「還是舉手表決一下吧。」


  齊刷刷的,常委們都舉了手,在這種問題上自然沒有常委來唱反調,接下來,趙發書記指定了兩名現場工作的省委辦公廳秘書為計票人,又有工作人員拿來了票箱,看來趙發書記倒是早有準備。


  紅色封皮的選票,製作的極為精美,第一項表決的內容是雲岡市市委書記董浩的任命,唐逸邊在名字上畫圈邊笑道:「認為這種不記名表決是民主進步的一種標誌,其實是進入了一個誤區,真正的民主本就應該大家暢所欲言,明確表達自己的看法,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在重大問題上的表態負責,這和人大選舉是兩碼事嘛!選民無記名投票,我們的行政體系和議事體系要實名投票,這才是民主的基石。現在,關起門來一抹黑,當然,現階段下不能不說這是一種民主進步的體現。」


  趙偉民聽著話有些刺耳,畢竟新的表決方式是組織部按照省委精神拿出來的,也是他的得意之作,還希望獲得中央認可向全國推廣呢。但偏偏唐逸的話令人反駁不得,何況他這個組織部長畢竟不是那麼強勢,也不好直接反駁二號地話。


  唐逸自不是針對趙偉民,而是有感而發,心裡更佩服趙發書記的老到,定了調子之後,又把民主的竹球拋出來,想來已經胸有成繡。


  謝書記這個監票人第一個投了票,接著眾常委依次投票,接著就是計票人唱票,完全的陽光操作,但結果卻令人吃了一驚。


  董浩的提名以9票贊成,2票棄權,1票反對地最終結果獲得了通過。


  趙偉民笑呵呵地道:「董浩同志地任命是眾望所歸啊。眾望所歸。他熟悉雲岡地情況。有豐富地經濟工作經驗和行政領導經驗!他這個班長是無可替代地!」


  顯然趙偉民沒想到能獲取這麼豐碩地成果。他臉上地喜色甚至掩飾不住。趙發書記地人情攻勢加民主牌打地恰到好處。挨個給常委做工作。最後又無記名票決。那麼。本來中立或者傾向唐逸地常委投起票來也不必有太多顧忌。


  趙偉民掃視了在場地常委一眼。他是知道地。常委裡最令人琢磨不透風向地就是紀委謝路平書記和省軍區傅傑全司令員。而中央空降來地春城市市委書記鄒鴻也比較游離。政府那邊地常委陳波濤副省長和郭斌副省長可能是唐逸地堅定支持者。統戰部賈明遠部長和唐逸也靠得比較近。但現在看。趙書記不但獲得了游離票。甚至取得了比較靠近唐逸地幹部地支持。


  趙偉民看了唐逸一眼。唐逸在默默地喝茶。這麼嚴峻地局面大概是這位年輕省長第一次面對吧?趙偉民本來心裡對唐逸是深深忌憚地。但現在才發現。薑還是老地辣。打政治牌。唐逸可是差了趙書記一籌。


  微笑著。趙偉民在剛剛遞到手裡地選票上童淼地名字後打了個叉。自然要一鼓作氣。把童淼地提名否決掉。


  慢條斯理地合上了選票。趙偉民又朝唐逸看了過去。唐逸還是那麼輕鬆地在選票上塗寫。看起來好像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趙偉民又看了趙迪一眼,趙迪正慢慢吹乾選票上的墨跡,他很滿意地看了眼手中的選票,隨即合了起來。


  趙偉民微微一笑,通常趙迪認為大局已定的情況下,那麼就真的大局已定了。


  「不同意」計票人開始唱票。


  「不同意」


  「不同意」


  就在趙偉民笑瞇瞇看向唐逸時,風雲突變,第一張支持票出現後,就是一連串的「同意」,最後的結果更是令趙偉民大跌眼鏡,8票支持,4票反對,童淼的提名獲得了通過。


  趙偉民搖頭笑笑,拿起了面前他那精緻的白瓷茶杯抿了一口,對剛剛自己的表現很不滿意,未免把唐逸看的太簡單了。


  很快趙偉民就想通了其中的訣竅,本來就算按照以前的程序舉手表決,唐逸還是會落在下風的,但因為第一次投票結果令人大感意外,想來幾張中立票和游離票都投向了唐逸,或許只是為了不要他輸得太慘,何況趙發書記在和常委們打招呼時,一直都是講董浩和童淼兩個人的任命,不管趙書記本意是什麼,常委們或多或少受到了影響。


  甚至趙偉民開始懷疑董浩的投票結果是不是唐逸故意造成的,使得這兩次表決都是出乎大家意料,本來大概很有幾個人希望借這次常委會研究下唐逸的牌面和底牌,但現在一些常委的態度還是那麼撲朔迷離,令人難以把握。


  趙書記在慢條斯理的飲茶,趙偉民心漸漸安寧下來,雖然平時很難看清趙書記的想法,但趙書記不是那種喜怒不顯於色的人,既然趙書記表現的這麼悠閒,那就說明一切都在他掌握中。


  反對?趙偉民琢磨著,趙迪、廖錦添和自己肯定是投反對票的,而趙書記應該是投了贊成票,一直深悉趙書記想法的劉作棟秘書長肯定是跟趙書記一樣投了贊成票,雖然外面的人一直在議論什麼「趙家幫」,但趙偉民自己知道,劉作棟秘書長才是趙書記眼裡最親密的幹部,這位在十幾年前曾經擔任過趙書記秘書的幹部也總是能從蛛絲馬跡中揣摩出趙書記的想法,從而緊緊跟上趙書記的步伐。


  那麼另外一張反對票就是從謝路平和鄒鴻之間產生的,


  知道軍區傅傑全司令員是什麼背景,但寧副主席地女要給些面子的,何況唐逸來到春城後第一個拜會的常委就是傅司令員,兩邊關係應該不錯,就算趙發書記和傅司令員有些私交,傅司令員也不會在常委會上站山頭,今天的議題肯定是兩個都投贊成票的。


  鄒鴻?投反對票地可能也不大,鄒鴻是中央空降下來的幹部,春城作為副省級城市又是省會城市,鄒鴻一向希望擁有更多的自主權,很反感省委插手春城的事務,和自己關係緊張,雖說因為顧占東這個政治對手他和那邊關係也談不上密切,但今天這種情況他不大可能會投反對票。


  思來想去,卻是就剩下了謝路平,趙偉民不由得看向了那個有點消瘦的老人,卻是想不到這位以嚴苛著稱的紀委書記對唐逸很有些看法,不然也會在這種情況下還投反對票,這可不是因為原則性,因為童淼這顆政治新星甚至趙發書記對他印象都很好,謝書記反對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對唐逸有意見。


  趙偉民放下茶杯,微微一笑,謝書記對唐逸有看法,那麼唐逸地日子可就難過嘍,怨不得趙發書記神態這般輕鬆了。


  「好,董浩同志和童淼同志的任命通過。」在工作人員忙碌著善後時,趙發書記笑呵呵的宣佈了結果。


  陳波濤看了眼坐在他右邊的唐逸,唐逸投票時並沒有避忌他,陳波濤也大大方方看到了唐逸在童淼的選票後打叉,說實話陳波濤當時真地有些錯愕,但等結果出來,陳波濤不由得會心一笑,大概誰也想不到這4張反對票裡有唐逸一票吧?顯然唐逸早就預料到會一邊倒的通過,但他現在不想承受太大的壓力,是以也就不會給那邊太大的壓力,何況,如果那邊感受到了壓力,接下來唐逸的一些想法怕是不能得到貫徹。


  陳波濤按滅了煙蒂,笑呵呵的道:「童淼同志的當選也是眾望所歸啊!童淼同志在安東地表現有目共睹,我相信,他一定會把安東的好經驗帶到雲岡去!」


  常委們都附和了幾句。


  趙發書記突然看向了唐逸,不動聲色的問道:「關於雲岡的發展,唐逸同志,談一談你的構想?」


  唐逸一向以擅長抓經濟聞名,趙書記也不算將他地軍。


  唐逸微微一笑,說道:「我認為一個地區的發展吧,自然是天時地利人和,天時地利可以人為創造,但不能急在一時,只有這個人和,我們可以把握,首先就是班子地構成,就說雲岡吧,我們的目標是打造鋼鐵之,建設一個新興地重工業城市,既然省委有這個決心,我認為可以組織經濟內閣嘛,除常務副市長外,兩個分管經濟的副市長也進常委班子,南方一些地市就是這麼搞起來地嘛。」


  大家都是一怔,顯然誰也沒想到唐逸會有這麼個提議。


  正翻開手上厚厚的幹部資料的趙偉民更是怔住,接下來討論的將會是雲岡常委班子的人選,省委組織部早列出了十名幹部候選人,向全體省委委員書面徵求了意見,準備從這十名候選人中擬定五名雲岡市委常委,原雲岡市委常委班子會有四名常委留任,和新任常委組成十一人的新班子,但唐逸的提議無疑會打亂這個步驟,組織部的工作要全部推倒重新來過。


  趙迪笑呵呵的發了言,「省長怎麼突然有了這個想法?」他這個突然稍微加重了語氣,用意不言自明。


  唐逸微微一笑,早聽說趙迪善於軟刀子傷人,果然不假,笑道:「說不上突然吧,早就有這個考慮了,以前和趙發書記也討論過,當然,我本來是希望在寧邊提倡這個模式的,以前只是個不成熟的想法,但我覺得,這些經濟欠發達地區,還是很適合這種模式的,就說組織部擬定的雲岡常委班子構成吧,除了書記、副書記,就是組織部長、宣傳部長,真正懂經濟工作的只有一個市長、一個常務副市長,這怎麼行啊?重大經濟決策中出現分歧怎麼辦?按民主集中制原則進行表決?少數服從多數?多數人的意見就一定正確嗎?我看不一定,有時決策失誤是必然的!」


  趙迪馬上表示反對,當然,語氣很緩和,臉上掛著笑容:「省長地話很有道理,但是,常委班子的構成是有成規的,什麼人進班子,什麼人不進班子,不能隨心所欲吧?另外,也不能僅僅從職務上看問題,書記、副書記不懂經濟……,有些絕對了吧?我們幹部總在變動工作崗位嘛!不說別人,就說我和省長吧,我們過去在下面不都做過書記,不也都做過縣市長嗎?」


  唐逸笑道:「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現在我們的經濟發展很快,過去做過經濟工作,未必就能主持領導今天地經濟工作,再說,很多經濟工作中出現的問題都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舉個例子吧,就說現在省裡發展邊境地區經濟的幾點推動意見,趙書記,你對這個問題是什麼看法?這份文件轉給咱們這裡所有同志看了吧?」


  趙迪就滯了一下,面色難看起來。


  趙偉民有些好笑的拿起茶杯飲茶,怎麼也想不到唐逸來了這麼一手,趙迪這個面子可丟大了。


  趙偉民雖然遇到難題經常去探探趙迪口風,但對趙迪喜歡擺出一副莫測高深的嘴臉實在有些厭惡,見到他被唐逸噎得啞口無言,竟然莫名其妙有些快意。


  同時趙偉民也在慶幸,幸好在台上和唐逸爭辯的那個人不是自己,唐逸也實在太能將人軍了吧?


  唐逸則笑道:「是吧?經濟工作上地內容,不在那個位子,有時候很難給出正確的意見,每個地區的情況也不一樣,就說雲岡,省委有了決心,這個決心怎麼體現?怎麼給出幹部群眾一個清晰的信號?雲岡現在以經濟為中心,班子的重大決策差不多都與經濟有關,多兩個懂經濟做經濟工作地同志進班子沒什麼壞處嘛,決策就少了些盲目性,多了些科學性!」


  趙迪氣勢餒了,又哪裡還能和唐逸爭辯?乾咳兩聲,一時間實在有些下不了台。


  趙發書記有些責備的看了他一眼,隨即笑著道:「唐逸同志的意見很好,這個問題我們接下來的書記辦公會再詳細研究一下吧。」顯然趙發書記對趙迪還是有些偏愛的,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常委們都點頭贊同,唐逸又說道:「至於雲岡常委班子的構成,我覺得還是不要急,欲善其事,先利其器嘛,不能為了打破成規就匆忙將新班子組織起來,看似雷厲風行,實際上很難不走彎路,還是等兩個一把手上任一段時間,摸清了雲岡的大體情況再說,新班子成員也要爭取他們兩個地意見嘛!開始緩一緩,將來可能出現的問題就會少一些。」


  大家自然都無異議,趙發書記表示贊同後,雲岡常委班子的組成就暫時擱置了下來。


  唐逸拿起茶杯喝了口水,很久沒有和人唇槍舌劍的爭論什麼了。今天這個提案,本來可以由陳波濤來講,但自己剛剛來遼東不久,還沒有真正樹立起權威,這個提議牽涉太廣,陳波濤的份量還是差了一些,由自己這個省長來講還遭到趙迪激烈反對就可見一斑,不過以後這樣的場面,想來會越來越少吧?


  常委會宣佈散會後,趙發書記又留下了幾名副書記,召開了一個臨時碰頭會,主要解決一下關於雲岡地後續問題。


  還是在這個會議室,在趙發書記示意下,工作人員將會議室的窗戶全部打開,室外地悶熱彷彿一下湧了進來。


  趙發書記笑道:「都是大煙筒,透透氣。」


  唐逸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小白玉地,古樸精緻,唐逸突然有些心疼,杯子是小妹送的,和小妹那小杯子是一對,好像很古老的東西了,被煙熏火燎的,以後開會還是不帶它了。


  無奈的放下茶杯,唐逸抬頭對工作人員做了個手勢,有工作人員開始將資料分發給大家,唐逸笑道:「辦公廳整理的去香港招商引資的成果,現在很多還在談呢,大略整理了一下,有意向,也有簽訂了合同的,大家隨便看看,暫時也做不得真。」


  歷時一周的歷時一周的2005遼東(香港)~投資洽談會取得圓滿成功,據初步統計,「港洽會」期間,全省共簽訂經濟合作項目245個,引資額為49.6億美元。在這245個簽約項目中,省簽項目121個,引資額37億美元(其中投資類項目117個,引資額為35.5億美元;產權交易和融資類項目4個,金額為15億美元);各市簽約項目124個,引資額12.6億美元。


  而在省級簽訂的121個省級投資類項目中,包括:鋼鐵煤化工項目23個,引資17.2元;裝備製造業項目8個,引資7.26億美元;材料工業項目9個,引資3.33億美元;基礎設施項目7個,引資2.14億美元;高新技術項目4個,引資1.3億美元等等等等。


  雖然這次洽談會不比某些省在香港一周引資上百億甚至幾百億美元那麼轟動,但卻是遼東最成功地一次洽談會了,省長帶隊,何爵士出了很大的力,加之遼東林北工業新區的改造計劃確實很鼓舞人心,這次洽談會倒是獲得了空前的成功。


  何況一些大項目現在還在談判中,49.6億美元並不是最終的結果。


  翻看著材料,趙發書記都有些興奮起來,笑道:「不錯嘛,成果可嘉。」


  唐逸笑道:「希望這只是個開始吧,不過引入地外資並不是越多越好,要看一看是不是真的對我們遼東的長遠發展有利,那些來圈地的、想用少量資本掠奪我們資源的投資,一定要慎重。」


  趙發書記含笑點頭。


  興致勃勃的討論了其中幾個項目後,趙發才放下了材料,笑道:「等意向裡那幾個大項目談下來咱們再慶功,現在還是討論下劉立民同志和毛海山同志今後地工作安排,偉民,你們那邊是什麼意思?」


  涉及人事,趙偉民這個組織部長自然留了下來。


  趙偉民翻開了筆記本,一絲不芶的道:「根據部務會討論,劉立民同志擬調任省委副秘書長,毛海山同志調任省委宣傳部部務委員、省委文明辦副主任。」


  劉立民和毛海山年紀都差不多了,估計下屆換屆肯定退居二線,工作安排都不那麼敏感,都給安排的閒職。


  大家自然都沒有異議,毛海山能安安穩穩退下來,唐逸有些沒想到,也有些欣慰,琢磨著有時間倒是要去看看他,當初怎麼也有些賓主緣分。


  趙發書記就微笑道:「好吧,那現在討論下雲岡的班子構成。」看了眼唐逸,問道:「省長,你覺得經濟內閣能收到奇效?」


  唐逸不是毛頭小子,就算趙發書記沒別的意思對這個問題也要審慎回答,笑道:「奇效不敢說,畢竟改革也好,搞活也好,都沒有特效藥,南方一些城市組經濟內閣,有成功地,也有失敗的,經濟內閣和經濟能不能搞上去沒有必然的聯繫,但具體到雲岡,我認為經濟內閣還是能起到一定促進作用的,雲岡也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經濟班子。」


  也知道想到了什麼,趙發書記略一沉吟就答應下來,「那就照唐逸同志的意見辦,趙迪、偉民,雲岡的新班子,緩一緩,等聽聽董浩同志和童淼同志地意見再定。」


  趙迪和趙偉民都點頭,自不會和趙發書記唱反調。


  陳波濤微笑看了唐逸一眼,剛剛的「示弱」看來馬上就收到了回報。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十八章 雲岡

  雲岡市地處遼東西部。總人口三百餘萬。其中市區非農業人口過百萬。是共和國最早的鋼鐵基地。為共和國的建設作出了難以磨滅的貢獻。


  而現在的雲岡。天空好像永遠灰濛濛的。風中夾雜著粉塵。整個城市的建築群都好像灰撲的沒有一絲生機。據說雨季的時候穿著白襯衣在外面走一圈。回來時白襯衣就變成了黑襯衣。


  雲岡市白雲賓館由原政府第一招待所演變而來。十二層的乳白色條式摟。造型極為雅致。這座三星級賓"曾經一度是雲岡的路標式建築。


  賓館頂樓的豪華套房自然是用來接待重要的貴賓。現在套房的客廳中。毛海山百感交集的坐在沙發一側。重新審視著坐在主位的那位年輕高官。


  「雲鋼集團必須搬遷出市區。當然。這是新班子考慮的問題了。海山。你這最後一班崗也站好啊。」


  唐逸揮動著手。話語鏗鏘有力。白天的時候。他視察了雲鋼集團和雲岡的幾家重點國企。思及那噪雜的機器轟鳴和廠區飛舞的煙塵。唐逸棘然而驚。隨著雲岡市城市的擴張。一些居民區距離雲鋼廠區只在咫尺。這樣的環境對居民甚至下一代都會有致命的影響。


  毛海山默點頭。


  唐逸看了一眼毛海山。隨即笑道:「海*。這次工作的調整省委下了大決心。但對你們雲岡班子來說。未免有失公允。你不要有情緒。要為大局考慮。」


  毛海山笑道:「我明白。您放心吧。我"這些常委開會討論了。堅決擁護省委省政府的決定。」


  看著毛海山兩鬢的白髮唐逸道:「你呀。回頭染個發。新的工作崗位是宣傳部吧?要注意個人形象不要以為現在就退了。就開始放鬆對自己的要求。」


  毛海山心裡一。逸的意思是要自己在宣傳部鼓搗出點名堂出來?


  毛海山雖然不道織部和宣傳是不是鐵板一塊。但無疑唐逸在這兩個重量級部門是沒多少影響力的。


  但現在的唐逸。氣度越發沉穩。每句話好像都很隨意又好像意有所指。他的想法早已不是毛海山可以輕易揣度的是以毛海山也只能默默點頭。免的會錯意。說錯話。


  唐逸拿起茶杯抿了口茶。又興致勃的問道:「聽說你們東河縣有個姓吳的縣長?」


  毛海山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您說的是吳曉天吧。恩。還不滿四十的年輕幹部。有幹勁。魄力。」既然唐逸知道這個人。想來是有人在他面前推薦過了。海山和吳曉本身並沒有什矛盾衝突。何況這種情況下除非毛山和吳曉天是死對頭。不然也不會擋人家的前途。


  唐逸這次突然視察岡寧邊延慶三市。選擇的時間是很敏感的。下面人都在議論。唐省長是下來幹部的。是在考慮雲岡市新班子的人選。


  毛海山猶豫了一下說道:「抓經濟的能手東平副市長算一個。」


  唐逸笑著點點頭。:「這樣明天看看能不安排我和吳曉天同志見個面。東平嘛。我早知道他。是這次新班子務副市長的考察人選。當然。沒落實。你心裡有個譜就好。」


  來雲岡前。郭斌副省長就極力向唐逸推薦東河縣縣長吳曉天。顯的對他極為看重。據說郭斌和吳曉天結緣源於郭斌下雲岡的一次調研。在東河期間。郭斌輕車簡從。真正住進了普通群眾的家中。結果發現這些樸實的農民們對吳縣長讚不絕口。這些年。吳曉天很是做了一些實事。頗受當的群眾愛戴。但郭斌隨行幹部的回的反饋。在和東河縣縣級幹部的談話中。大家對吳曉天的評價都不怎麼高。這也使的郭斌記住了吳曉天這個名字。


  在郭斌副省長推薦後。唐逸找到了內參上吳曉天發表的幾篇文章。倒是頗有見的。當然。唐逸並不會馬上對吳曉天下定論。不說吳曉天是不是言行如一。就說廉政愛民的幹部。不一定就是合格的掌舵人。何況雲岡這次的變革牽動了無數人的神經。如果雲岡市最終的經濟不能搞上去。省委整個班子都面目無光。


  郭斌的意思是吳曉進雲岡常委班子。擔任副市長。郭斌這麼極推崇的幹部。唐逸自然要見一見。


  看了毛海山一眼。唐逸笑道:「海山啊。不破不立。雲岡的這次大的調整你要做好下面同志的思想工作。不要搞的人心惶惶的。大家的成績趙發書記和我心有本帳。」


  毛海山點頭。說道:「放心吧唐省長。我們都理解省裡的苦衷。都堅決擁護省委的決定。我們都在期盼雲岡能在新班子的帶領下。重鑄輝煌。」


  唐逸微笑。這時「咚」一聲。門鈴響起。胡小秋忙去開門。笑著說。「是華逸集團的齊總吧?」


  唐逸就看了看表。點點頭:「嗯。約定的時間到。」


  毛海山忙起身告辭。回頭間卻見那英俊的警衛員開了門。從外面走進來幾女子。走在最前面的絕美女子笑靨如花。頭髮盤起漂亮的髮髻。強勢張揚精緻無倫的黑色緊身小夾克。閃亮的黑牛仔褲顯的一雙美腿極為修長。黑色高跟鞋裡。一雙雪白的玲瓏小腳裸露著。腳趾甲塗著淡淡的青。晶瑩剔透。嬌艷絕倫。端的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明艷不可方物。


  絕美女人那雙黑白分明的嫵媚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長長的烏黑睫毛微微向上彎曲。更顯性感魅惑。


  毛海山著打招呼:「齊總。」


  華逸集團董事局主席首席執行官齊潔。這幾天來雲岡考察項目。和毛海山有過幾次接觸。


  齊潔嫣然一笑:「毛市長。您好。」笑伸出了手。毛海山忙伸手和她輕輕握了握。明艷總裁的小手綿軟細膩。柔滑無比雖然只是輕輕碰。卻也令人無盡銷魂。毛海山又回頭對唐逸道:「唐省長我告辭了。」想來唐省長和齊總有大的合作計劃要談。毛海山不敢打擾二人。


  「唐省長。看看我的計劃書吧。」齊潔從身旁的漂亮秘書手裡接過了一疊厚厚的文件。走來送到了唐逸手邊。齊潔也笑孜孜坐在了沙發側座。


  唐逸看了看齊潔身,這三四名隨從。清秀的十三、兩名英姿颯的女保鏢。此外就是那位挺漂亮的秘書,都被胡小秋攔住。


  唐逸就笑。「比我排場還大。」又對胡小秋擺擺手。


  齊潔卻是對她們笑道:「你們出去吧。啊。十三你留一下。」胡小秋好奇的打量清秀的十三。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女孩是齊總的保鏢?怎麼看也架不住自己一拳。十三卻是看也不看他。就在門廊邊站定。


  胡小秋撇嘴。他已經漸漸習慣了被那些保鏢無視。誰叫這些女人都和唐哥有曖昧呢?她們的保鏢好像一個個都比主子傲氣。


  胡小秋見過齊潔幾次。但在他面前。唐逸沒有表現過和齊潔有多麼親密。是以胡小秋倒也不太確定唐逸和齊潔的關係,畢竟圈也有人說。華逸集團的大老闆是唐家的私生女。


  唐逸翻了幾眼齊潔遞過來的材。順手就擱在了一邊。笑道:「剛從俄羅斯回來?想沒想我?」


  齊潔呆了下。臉竟紅了。偷偷了眼胡小秋,她雖然和唐逸在一起已經很久,但這些年在外人面前,唐逸從來是一板一眼。這是唐逸一次當著外人調笑齊潔。這位精明能的總裁竟然莫名有些害羞,更有些甜蜜。


  唐逸就笑。回頭胡小秋道:「小秋。以後不要齊總齊總的。沒人的時候叫嫂子。」胡小秋心裡吃驚。若無其事的恩了一。隨即就笑道:「嫂子。」


  和齊潔有近一月沒見了。電話裡聽著齊潔飛來飛去的忙碌。都是在辦自己交代的事。唐逸有時候心裡就酸酸的。自己委實對不起齊潔。名份是給不了了。本希望齊潔也能懷孕。精神上也有個慰藉。但這些年都沒什麼動靜。唯一能給齊潔的就是在很小很小的圈子裡對她的承認。


  胡小秋一聲「嫂子」令齊潔的頭腦突然混沌起來。她呆呆看著唐逸。唇微微顫抖。嫵媚的大眼睛快速的眨動。可見她心神的激盪。但她隨即咯咯一笑。說:「什麼嫂子不嫂子的。難聽死了。被人聽到我還有吸引力?」


  唐逸笑笑。輕輕拍了拍她膝蓋上嬌嫩的小手。


  胡小秋則對十三使了個眼色。意思是咱倆出去。十三卻動也不動。胡小秋氣心裡直罵娘。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胡小秋接了話。向旁邊走了幾步。打電話來的又是肖強。


  「小秋。你先別忙。最近你和肖強聯繫挺緊密啊!有事吧?」在胡小秋掛了電話。又對十三使眼色的時候。那邊和齊潔低語的唐逸突然扭頭問他。


  胡小秋回頭笑道:「回頭再和您。」


  唐逸擺擺手。說:「現在說。沒看你嫂子挺好奇的嗎?」


  胡小秋無奈。只好走回來。笑道:「就上次那個李財。給您支票的那個。遼北人。我和肖強通了下氣。誰知道那傢伙在遼北挺吃的開。好像有省裡領導的關係。肖強找人封了他的公司。沒幾天就解封了。肖強一時半會動不了他。他在又不敢亂用他們家老頭子名頭。鬱悶的很。」


  頓了下。胡小秋道:不過您放心。李財知道被人盯上。現在老實多了。」


  唐逸微微點頭。原來是和葉小璐在西陲相會時遇到的那個流氓。後來和葉小璐又去過一次西陲。那人倒也沒來尋事。還為胡小秋把事情辦好了呢。不想還是留下了後遺症


  想了想。唐逸笑道:「先不要管了。肖強嘛。恩。算了。你去吧。」本想叫胡小秋和肖強不要走太近。但話到嘴嚥回了肚子。胡小秋有胡小秋交友的標準。不能把自己對人的觀感強加到胡小秋頭上。齊潔卻是笑孜孜道:「遼北?李財是什麼人?商人?肖強又是誰?」


  胡小秋笑道:「肖強是瀋陽軍區肖政委的兒子。那小子不成器您別理他。李財。是遼北的大流氓,。背後好像有點門路。」


  齊潔就躍躍欲試格格笑道:「北燕城我們正建華逸廣場呢。我給那小子點苦頭吃?多少身家?一夜叫他變窮光蛋。」


  唐逸無奈的搖頭。說:「少摻和這些事。」


  齊潔就乖乖的哦了一聲。


  胡小秋又對十三使眼色。指了指書房。十三這才輕輕點頭。


  唐逸自不會去理胡小秋的小動微笑看著齊潔。


  齊潔心裡美滋滋的白了唐逸一眼。「這麼多年了還沒看夠啊?」


  唐逸笑著端起了茶。


  齊潔問道:「過幾天。你要去北京開會?」


  唐逸笑笑。好像自己的行蹤怎麼也瞞不過齊潔。「嗯,國務院一個振興東北老工業基的的會議。」


  聽著唐逸輕描淡寫話語。齊潔然一笑。想想在小鎮的時候。唐逸是自己眼裡有點錢的高中生。還曾給自己出點子怎麼賺錢來的快。一轉眼間。情人已經是可以參與重大國策討論的高官。氣度也越來越沉穩。威嚴日甚,甚至自己有時候都有點怕他。但雖然和過去感覺迥然不同。自己卻還是那麼的喜歡他。


  齊潔突然湊過去。在唐逸臉上吧嗒親了一口。


  唐逸微微一怔。隨即就好笑的搖頭,伸出手,齊站起身散著嫵媚明艷的身子坐在了唐逸身邊。輕輕靠進了唐逸懷裡低聲說:「越來越喜歡你了呢。」


  唐逸輕笑道:「你越來越漂亮了。」


  齊潔甜甜的點頭。在唐逸懷裡享受了一會兒。齊潔抬起了俏臉。說:「你後天去延慶是吧?」


  唐逸就撓撓頭。說:喂。是你把田野收買?還是邱躍進?」


  齊潔咯咯一笑。說:「是不是啊?你先告訴我。我就告訴你。」


  唐逸恩了一聲。


  齊潔就道:「我亂猜的。按照你的習慣。在雲岡會待兩到三天。嘿嘿。我聰明吧?」


  聽著齊潔狡詐的傻笑。唐逸忍不住側頭在她嬌艷如花的面靨上親了一口。笑道:「傻丫頭。」


  齊潔吃吃一笑。又問:「那去延山不?」


  唐逸想了想。點點。「我給你電話。你在姚小紅那兒等我。一起去看看她。」


  齊潔開心的點頭。姚小紅是她自己唯一的朋友。其餘勉強稱的上朋友的例如允兒、十三等等都是通過唐逸才認識的。而能和唐逸一起去看看姚小紅。對她來說確實是個新奇的感受。畢竟。現在再不是十年前唐逸在延山任職的時候。


  唐逸擁著齊潔想說話。手機鳥啼突然響起。唐逸拿過來。看了看。是短信。蘭姐發來的。「唐書記:我聽您的話。和法律專家咨詢了一下私人借貸違法行為。不過超過銀行利息四倍的部分無效。」


  看著工工整的字體。彷彿能看到蘭姐可憐巴巴匯報時的嬌俏模樣。唐逸就會心一笑。將手機又放在了茶几上。


  齊潔突然抓住唐逸的手咬了一口。恨道:「肯定是女人。是吧?」


  唐逸無奈的道:「不是。不相干的人。」


  齊潔不再理他。站起身。緊閃亮牛仔褲。細瘦美腿的魅惑曲線晃的唐逸一陣口乾舌燥。齊潔氣呼呼道:「我走了。」


  唐逸微笑。知道齊潔是覺的時有些長。這才找了借口開溜。和齊潔的善解人意比起來。蘭姐剛剛的煞風景令唐逸又恨的牙癢癢的。


  ..........


  白雲賓館的樓前。曉天從一輛黑色桑塔納上下了車。抬頭看了眼這座曾經雲岡最高的建築。白雲悠悠。陽光有些刺眼。吳曉天瞇起了眼睛。心裡有些忐忑。有些激動。


  想起即將見到位具傳奇色彩的年輕省長。吳曉天充滿了期待。又隱隱有些不安。。雖然昨天毛市長在電話裡語氣異的親切。但聽說唐省長處事風格極為犀利。眼裡更揉不的半點沙子。這次見面實在難說是福是禍。


  秘書張陽站在吳曉身邊。他極為沉著的將手裡的文件遞給了吳縣長。鎮定的提醒吳曉天。「聽說唐省長不喜歡聽官樣文章。您最好多講縣裡的不足。施政的方針。」還想再說。吳曉天擺了擺手。制止了他的話。張陽跟了他四年了。小伙子很有頭腦。是個可塑之才。但就是太喜歡揣摩上級領導的心思。不但雲岡市的主要領導他都研究過。甚至省委一領導他也道聽途說的歸納出這領導的性格特點。據說家裡專門有個小冊子記錄這些東西。


  吳曉天拍了拍張陽的肩膀。轉身賓館玻璃旋轉門走去。就好像走上戰場的士兵。


  桑塔納裡。坐的是東河縣縣委書記朱國山。看著吳曉天的背影。朱國山臉色慢慢沉了下來。今天他恰逢來市裡開會。聽說唐省長點名要見吳曉天。他就熱情的同吳曉天坐了一輛車。並將吳曉天送到了白雲賓館。


  吳國山呆了一會兒。拿出煙。點火。火光忽明忽他的臉色越發陰沉。


  「姐夫。這個吳曉天走什麼狗屎運?唐省長怎麼就知道他的名字了?以後東河縣他還不橫著膀子走?」前面駕駛位上是朱國山的小舅子。也是一號車的司機。一臉的憤憤不平。


  朱國山瞪了他一眼。「別胡說。你懂什麼?」


  小舅子乖乖的閉上了嘴巴。他最怕的就是這個姐夫。


  朱國山煩悶的抽了口煙。他可是知道。吳曉天不是以後在東河怎樣怎樣。而是在和唐省長見面後。很可會走上市級領-崗位。甚至進市常委班子。


  吳曉天任縣長的時候就很令人頭疼。對以前一些老賬折騰個不停。只是他勢單力孤。在東玩不轉。如果他真的高昇。還不把東河的天捅出一個窟窿來?


  朱國山拿出電話。很快的撥號。屏幕上的號碼到了十一個數字的候。變成了一個名字。「立民記」。


  朱國山猶豫著。終於又將號碼一個個消去。劉書記馬上會調任省委副秘書長。這個位子要說顯赫是極顯赫的。但對於劉書記來說。不過是去養老等待退休而已。現在劉書記在這個問題上怕是沒有任何發言權。


  歎口氣。朱國山慢慢靠回了座椅。


  ...........


  豪華的套房。坐在沙發上。吳曉天有些侷促。唐省長本人比電視上年輕多了。但坐在他面前。那隨之而來的壓力異常明。又哪裡還能令人想起他的年紀?


  「曉天。不要緊張。」唐逸微笑了個放輕鬆的手勢。道:「東河這幾年發展的不錯。當初我在發改委的時候。差點就圈定東河做農業改革的試點。雲岡雖然是重工業城市。但也不能忽視農村的發展啊。在這一點上。你們東河做的很好」吳曉天笑了笑。說:「東河的經濟發展了。問題也不少。」


  唐逸點點頭。「要說問題。沒有哪個省敢說自己沒有一點問題。具體到市縣是同樣的道理。主要還是看能不能發現問題。解決問題。這也是在考驗我們的執政能力。」


  吳曉天笑道:「您說的對。」畢竟不是來面聖告狀的。看情形。唐省長也不想聽這些。


  唐逸又笑道:「曉天啊。你在東河。工業農業都抓的不錯。那我考考你。對雲岡的發展景。你是怎麼個看法?」


  吳曉天心臟快速跳動了幾下。在這個節骨眼怕是沒人能保持住鎮靜。吳曉天努力壓抑著心裡的激動。緩聲道:「雲岡一直是國內最重要的重工業城市之一。雖然改革開發後受到大環境的影響。城市的發展受到了種種制約。但雲岡也有自己的優勢。因為它的基礎設施很好。起步可能比沿海要稍微晚一點。但給出的優惠條件也會更好。這一點對於招商引資很有利。」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十九章 「輕車簡從」

  吳曉天又道:「不過我認為。雲岡能不能實現北方鋼鐵之都目標。主要還是看中央能不能扶持?僅僅依靠外資是遠遠不夠的。省裡下了決心。那麼雲岡的發展符合不符合中央的統籌佈局呢?這一點新班子要有個明確的認識。要將自己的長遠目標和國家的佈局有機結合起來。這才是雲岡能不能獲的較快較大發展的關鍵。」


  吳曉天邊侃侃而談。邊注意唐省長的臉色。但唐省長一直都是不動聲色的聆聽。又哪裡看的出自己這番話是對是錯?


  「曉天啊。說的不錯。但可千萬不要說就天下無敵。做就有心無力啊!」在吳曉天正忐忑時。唐逸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吳曉天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怎麼接口。見唐省長抬腕看了看表。吳曉天忙起身告辭。但對這次會面結心裡實在是沒底。更不知道唐省長對自己是怎麼個看法。


  走出貴賓電梯。對電梯前漂亮的服務小姐的問候恍如未聞。一直在賓館大堂等候的秘書張陽小跑過來。見吳曉天臉色。也沒再問什麼。只是幫吳縣長接過手上的包。跟在吳縣長身後默默向賓館外走去。


  ……


  三四輛黑色奧迪。前面雲岡交警的一輛警車開道。小車隊疾駛在春寧高速公路上。


  唐逸此次的三市行可謂輕車簡從。本來是想從雲岡直接去延慶的。安小婉提議。走春寧高速再從寧邊走延慶節省了很多路程。唐逸也就從諫如流。至於安小婉只看重效率而不認真分析當初邱躍進秘書長為什麼要將唐省長行程定雲岡延慶寧邊的政治意圖。唐逸倒是不大在乎。反而覺的安小婉這種性格挺好只作好為領導服務地工作。很多事想地簡單些是好。事事都往複雜裡想。很容易本職工作都做不好。


  唐逸翻看著手機短信。都是田野從春城發來的關於省委大院裡的最新動向。當然。無非是省委某個部門了什麼會議。省政府某副省長又和他分管地廳局交代了什麼任務等等。看起來都是工作匯報實際上裡面的信息可說極為豐富。


  省政府副秘書長辦公廳任安小婉坐在唐逸身邊。白皙的小手擺弄著地銀色電子筆記本。穿著一身暗蘋果綠套裙的她美貌性感。和機關大院裡大部分女幹部樸實嚴肅的打然不同。實在是省府大院一道極靚麗的風景。


  「小婉主任。你個代字該去掉了吧?」唐逸微笑看向了安小婉。


  旅途無聊。安小婉偷偷電子簿裡的「貪吃蛇」呢。不想唐省長突然看過來。雖然知道唐省長看不到自己在做什麼安小婉還是有些心虛。忙合上電子簿。說道:「我怕我還不夠格。」心卻在琢磨唐逸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自己很滿意?就想一直用自己了?


  其實各級黨委政府的辦公廳(室)很少有代理主任。畢竟都是黨政一把的大管家。親信。用的不遂心就換掉。一朝天子一朝臣。很少會安排幹部在這個重要地位上來考察。而因為種種原因。安小婉無疑是個特例。


  本來安小婉還以為自己在唐逸心目中是個燙手山。送走吧?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排自己新崗位。畢竟自己這個代主任雖然沒有明確級別為正廳,但距離正廳只是一步之遙。將自己調走。安排在副廳的位子上。一些照顧自己的叔叔伯伯會不意。不送走自己吧。想來他用著也不稱心。畢竟自己不能成為他的親信。


  有時候想想。安小婉也覺的好笑。自己大概很令這位能力非凡的年輕省長傷腦筋吧?


  跟在唐逸身邊久了。對唐逸的能力、魄力安小婉還是很認同的。尤其是在和朝鮮的交往以及在香港和香港名流及媒體打交道地手段。都給安小婉留下了深刻的印。甚至有時候開始拿唐逸和父親的一些朋友來做比較。安小婉自己都覺不可思議。必竟父親身邊的朋友那都是什麼人物?都是經歷了半個紀的風風雨雨。政治智慧和人生哲學可說爐火純青的人物。


  當然。唐逸來到遼東時間還短。真正考驗他的執政能力暫時還看不出


  這樣一個人物。辦公廳主任的位子卻被自己無端端「霸佔」了。安小婉有時候也覺自己沒有聽老領導的話,主動請辭是在玩火。但她偏偏想試試。自己一絲不苟的做好本職工作。唐逸是不是也會將自己列入他地「黑名單」想辦法除。


  甚至有時候安小婉胡思亂想。可不知道唐逸知不知道當初唐二叔和自己母親的意思。如果知道。他又是怎麼看自己?


  今天突然聽到唐逸說要把自己的「代」字去掉。雖然是有些開玩笑的意味。安小婉還是有些吃驚。也只能說怕自己還是夠格。


  唐逸笑了笑道:「不夠格你說了不算。」


  安小婉點點頭。不再說什麼。雖然對唐逸很好奇。但除了家人和少數幾個真正的朋友。她一向一絲不苟。很少和人說笑。


  說著話。安小婉的電話響了起來。接通說了幾句安小婉隨即對唐逸道:「省長。寧邊人來接了。」


  唐逸微微點頭。


  車隊緩緩駛下高速口。就見遠處高速和國道交叉口的路中央。高高聳立著一個橫幅「寧邊市歡迎您」。


  安小婉從車窗向外看去。迎著奧迪方向的馬路邊停著一列車隊。打頭的是兩輛警用摩托。兩個交警手握車柄。嚴陣以待。然後是一桑塔2000的警車。車邊站著一個大腹便便的警察。神情嚴肅地看著駛的車隊。之後。是三輛珵亮地轎車,每輛車旁邊分別站著一個官員膜樣地人和一個年輕人。最後邊還有一輛中巴上面寫著「寧邊市電視台」的字樣。


  安小婉側頭對唐逸紹。「是李守一書記、王立國書記和主管工業的程明亮副市長。」


  唐逸微微點頭。他這次下寧邊說好了,只是去寧邊市瀏陽縣視察俗稱369廠地瀏陽飛機製造廠。這是一家真正意義上山溝溝裡的軍工企業。主要生產軍用直升飛機,但近年隨著國家軍工企業改造。瀏陽飛機廠在共和國航空工業集團中地地位直線下降。新任趙廠長在被集團召到北京時。集團高層交給他的秘密任務就是用幾年的時間把宏圖平穩搞「破」。當時的瀏陽飛機製造廠已於破產的邊緣。工廠已連續10虧損。資產負債率高230℅。生產基本停頓。流動資金奇缺。職工3個月沒領到工資了。


  當然。搞「破」不只是簡簡單單指把瀏陽飛機廠搞的破產。而是既要讓職工有飯吃,又要企業死而復生。是國家對軍工企業的戰略調整。目的是利用國家有關軍工企業改革脫困的政策。安置職工。重組資產。更新機制


  減負輕裝。破產和經營。互為表裡都是使命。


  中央企業地破產程序複雜。想要涅盤重生。要的到地方政府的支持。對於瀏陽飛機廠。唐逸仔細看了齊潔的計劃書。雖然現在唐逸在商業經營上已經遠不及有智囊團輔助的齊總。但是不是好的計劃書。唐逸還是能看出來的。按照齊潔的構想。瀏陽飛機廠破產後的重組中。華逸將會和共和國直升飛機研究所瀏陽飛機廠三方合作重組瀏陽飛機工業公司。大概各佔三分之一的股份然後融資上市。以後這家國企將會把重點投向民用多功能直升機地研究和生產。而以華逸飛燕等集團在亞非建立起的關係。打開銷路還是很有希望的。當然。最終還是取決於研究所科研力量的投入以及國家扶持的力度。


  如果計劃能如預期的獲的成功。毫無疑問。自然是雙贏的局面。國家和華逸集團不但獲的了經濟利益。科研所有了充足的科研資金。而且通過民用飛機技術的研究同樣會促進軍用武裝直升飛機的技術發展。反過來亦是同樣地道理。相輔相成。互相促進。是一個良好的循環。


  雖然對華逸進軍敏感的軍工企業唐逸不大贊成。但以華逸集團的角度來說。這是一個比較有前景的大項目。何況華逸只是注資。不可能接觸到敏感技術。唐逸左右思量下。還是決定不支持不反對。以中立的態度處理這件事。其實。這已經是一種支持了。


  不管怎麼說。對瀏陽機廠的改造。唐逸是充滿期望的。來寧邊。就是想看一看瀏陽機廠。


  本來和寧邊市瀏陽縣都打了招呼。不要他們接。但按照規矩。這些地方官又怎麼可能真的任由省長來自己地界孤零零轉一圈?只是市委書記和市長以及一個副市長來迎接。已經是很節制了。


  「省長。我們停一?」安小婉在旁提醒。


  唐逸微微點頭。


  坐在中巴採訪車裡的寧市電視台新聞記者張慧見證了這神奇的一幕。她在省台實習時就聽說過唐省長的作風。下地方從來是輕車簡從。看到三四輛緩緩從高速駛下的奧迪。無疑也印證了這個說法。


  奧迪車隊停穩。張慧正和旁邊的老資格師兄大劉打聽:「劉哥。哪輛車是唐省長的?」


  話音未落呢。就見李守一書記、王立國市長等一群幹部走到第二輛奧迪的車窗前。分別激動的說了幾。又把手伸了進去摸了摸。張慧嬌笑:「他們摸什麼呢?」然明明知道是和省長握手呢。但看起來還是很滑稽。


  大劉司空見慣。笑:「摸什麼?我也想去摸摸。人家不讓啊?」


  五分鐘後。張慧就見從雲岡方向來的交警敬禮告別。駕車向來路方向返回。來自市裡的兩輛警用摩托和公安局長的車開前面。重始啟程奔赴瀏陽縣。


  寧邊電視台的採訪走在最後邊。車隊拐彎的時候。張慧數了數車地數量:兩輛摩托七輛轎車兩輛中巴。一共11輛車。已經是一個比較壯地領導車隊了。車隊行駛在國道上警笛長鳴。警燈閃耀。寧邊市局杜局長在車裡用寧邊的地方普通話對著擴音器不停地喊:「注意噢注意噢。讓開一下。讓開一下!」


  張慧被逗的咯咯笑。「劉哥。咱們杜局長還會說普通話啊?」


  大劉也笑:「難得聽一次。你就老實學習吧!」


  在擴音器的喇叭聲中。路上地車輛彷彿躲避瘟疫的。紛紛向兩邊閃開。


  大概四十多分鐘後。車隊又停了下來,張慧好奇的問大劉:「怎麼了?」大劉接了個電話。隨即笑著對張慧道:「到瀏陽地界了。縣裡地書記縣長分管副縣長和縣公安局長前來迎接。咱們也跟著威風威」


  張慧啊一聲。也再問了。回座椅養神。


  幾分鐘後。車隊又開始出發。張慧睜眼數了數。這個時候車隊已經變成了三輛摩托開道。是瀏陽縣交警大隊的摩托後面三輛警車。十輛轎車。七輛中巴。一共二十多輛車。浩浩蕩蕩行駛在省道上。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隊又停了下來。張慧有些不耐煩的道:「又怎麼了?不會是鄉長鎮長的也來了吧?」


  大劉哈哈的笑了。「企業的同志來接首長了。這是規矩。」


  張慧向外面看去。只見迎面而來的兩輛奧迪一輛寶馬。掉頭衝到了車隊最前面。開始引領省長車隊拐下了去瀏陽飛機廠的路口。


  四五輛車到二十五輛浩浩蕩蕩的車隊。張慧看著車窗外。實在有些啞口無言。


  大劉卻艷羨地道:「。聽說咱們唐省長才三十多歲。我大劉都奔五張的人了。要能享受麼一天。我死也值啊?」


  前面副駕駛上一少婦回頭嬌笑。「你呀。下輩子投胎吧。」


  在瀏陽飛機廠氣派的大門前。一群人黑壓壓的朝車隊擁了過來。


  張慧走下車來。遠遠的看著。黑壓壓的人頭。但能隱隱見到唐省長一臉親切的笑容走在歡的人群中。走在唐省長身邊的是一位極美地女幹部(事後張慧才知道那是省政府辦公廳主任安小婉)。


  在女幹部介紹下。唐省長親切的一一和大家握手。不知道在說著什麼。歡迎的人群隨著首長的問候。用笑臉和掌聲熱烈回應。工作人員不停的來回跑。警察則神抖索。不時對著對講機說著什麼。閃光燈閃成一片。幾位男女記者跳來跳去。張慧正感慨。才莫名發現。自己也是在來回小跑蹦跳中的一員。看著大扛著攝像機身輕如燕的姿態。張慧更是愕然。平時經常這痛那痛腰椎間盤突出的劉哥原來動作是這麼麻利。


  苦笑一聲。張慧又擠入了人群。尋找最好的角度來拍攝。


  ……


  在瀏陽飛機廠會議室。唐逸聽取了瀏陽廠領導的匯報。重點是企業宣佈破產地步驟以及和華逸集團接觸的情況。


  趙廠長很希望華逸集團能參與這次的重組。是以倒是在匯報中替華團講了很多好話。希望省委省政府能支持新的重組方案。唐逸所看到的計劃書其實比趙廠長匯報的還要詳細。但聽著趙廠長充滿感情的描述企業可能的前景。唐逸還是有些被感染。一直微笑聆聽。


  趙廠長講過以後。唐逸簡短講了句。他微笑道:「改革初期。我們遼東經歷了盲目發展軍轉民的過程。使的一些軍工企業變成了四不像。科技人才流失。企業越轉越窮。這些。都是改革要付出的代價啊!」


  趙廠長心裡就是一沉。難道唐省長對華逸集團的注資很不滿意?快速的轉動念頭。琢磨著會後的非正式場合爭取和唐省長見一面。一定要說服他。


  唐逸卻是接著道:「這些年呢,我們總算摸索出了新路子。那就是在國家改革脫困政策的支持下。順應國家軍事鬥爭準備的需要。來提升武器裝備科研生產。要使軍民結合產品邁上良性發展的軌道。」


  「資本多元化。是當前我國軍工企業改革發展的趨勢之一。通過體制機制創新。增強軍企業自主發展能力和市場競爭能力。」


  「自主發展能力這一點很重要,我們遼東大軍工企業集中。軍工科研院所集聚。工業基礎能力較強,按照國家對工科研生產的總體部局。希望把遼東建設成軍事裝備製造業地科研生產基地,空海軍裝備地科研生產基地。這正是我們瀏陽廠順勢而上的時侯。我也堅信瀏陽廠能夠擺脫目前的困境。成為我省軍工企業地旗艦。」


  唐逸的講話博得了熱烈的掌聲。趙廠長這才把心放在了肚子裡。也跟著微笑鼓掌。


  簡短地座談會後。唐逸在市縣領導以及趙廠長等陽飛機廠的幹部陪同下參觀了瀏陽飛機廠。在總裝車間。唐逸興致勃勃的坐進了一架閃亮的半成品直升機中拍照留念。


  趙廠長當時就聲吩咐身邊的工作人員。要記的將照片放大。放進工廠的歷史展覽館中,工作人員微微詫異。省委趙發書記幾個月也曾經來視察過。但可沒獲的這種禮遇。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瀏陽廠最後排的簡短閱兵匯報表演。瀏陽廠武裝部民兵連是共和國航空集團的一面旗幟。廠武裝部掛滿各種獎狀和榮譽證書。其中幾幅曾經地軍委主席、副主席、國防部長閱兵及聽取民兵連匯演的巨照更是令人感慨不已。


  盾牌警棍、戰術反恐、散打博擊。民兵精湛的表演,博得了一陣陣熱烈的掌聲。


  觀看過民兵匯演。唐逸等一大票幹部下了主席台。來到了緊鄰主席台的休息室。


  這間鄰近主席台和操場休息室很大裝修也頗豪華。顯然很多領導曾經在這裡歇息。


  唐逸坐在了休息室的主位。市縣主要領導跟了進來。各自找沙發坐下。服務人員送上了的熱茶和冰飲品。


  趙廠長坐在了唐逸身邊。他見唐逸端著茶杯品茶。面色甚和。想了想。就將困難擺了出來:「省長。華集團參與重組。我擔心會遇到一些問題雖然國家和集團都出台了民資金進入軍工企業的辦法和標準。但是我們一直是生產武裝直升機地敏感企業。我擔心集團不會批准這個重組計劃。」


  唐逸笑著搖搖頭。「要是有利於瀏陽廠的重組計劃。從省裡來說都是支持的。但如果集團認為可能危害國家利益。那還是要服從集團,服從中央。」在華逸注資的問題上。逸自然要置身事外。這裡面盡量不要出現自己的身影。


  趙廠長有些失望的點點頭。隨即笑道:「倒不是說危害國家利益。如果真的危害國家利益。我第一個就是掉腦袋也不會答應。這裡主要還是個觀念問題。」


  唐逸笑道:「在這個問題上省裡會有個態度的。」


  趙廠長鬆口氣。忙道:「那我就代表瀏陽廠的所有幹部職工謝謝唐省長。」


  唐逸擺擺手。拿起茶杯又品了一口。卻是看向了另一側的幾名幹部。寧邊市市委書記李守一、市長王立國、副市長程明亮、瀏陽縣縣委書記吳小菊等人。


  在唐省長炯炯地目光下。這些幹部心裡漸漸不安起來。誰也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事。都側過頭。不敢和唐逸目光相對。


  王立國在唐逸面前還是很隨便的。他雖然脾氣上來很倔。但那要看對誰。平時王立國沒有多少架子。還是和在辦公廳時一樣喜歡侃大山。和秘書有時候還嘻嘻哈的。但老實人如果真被惹惱了就特別倔強。就好像和組織部趙部長頂牛。就是被趙部長出爾反爾激怒。


  王立國對唐逸印象相當好。唐逸來省黨校中青班看望學員們。和他見面後第一句話就是「立國。現在我漲工資可是不用你通知了。」


  自是還記的王立國在辦公廳財務處任副處長時去通知唐逸工資漲了一級。那是王立國和唐逸第一次見面。


  但一向親切的唐突然這樣不動聲色的打量自己等人。王立國也有些不安。嘴角的笑容漸漸淡去。


  「吳書記。又見面了。」唐逸看了吳小菊。不聲色的打了個招呼。


  王立國微微一怔。不想唐省長還認識吳小菊。這位寧邊有名的嬌俏小菊花一直被傳是守一|書記的情人,歷任寧邊駐京辦副主任、主任。市委市政府接待辦主任。而四十出頭地她就在守一書記推動下出任瀏陽縣委書記似乎也印證了這種說法。


  聽唐逸不動聲色的打招呼,吳小心臟就快速跳動了幾下。還在唐逸在監察部任職的時候。小菊是寧邊駐京辦副主任時和唐逸有過幾次接觸。那時候吳小菊可以和唐逸談笑風生。現在再面對唐逸。卻是拘束地很。尤其是吳小菊總覺這個年輕長能看透自己的底。在駐京辦時的交際花。搖身一變為縣委書記。怎麼都好像有些不搭調。


  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吳小菊略帶拘束地道:「沒想到您還記的我。」


  唐逸笑了笑。「我這人腦子還是有一些的。」


  吳小菊臉色就蒼白起來,李守一臉色也變的不怎麼好看。大概都以為唐省長在嘲諷吳小菊吧。


  唐逸卻是轉向了李守一和王立國。臉色漸漸嚴肅起來。「我在電話裡是怎麼說的?只是來瀏陽廠看看。只是來瀏陽廠看看!這句話的意思很難理解嗎?」


  休息室裡空氣馬上凝固。幹部們大氣都不敢出。


  「到了瀏陽廠。我抬眼一看。好嘛!小車能排出一兩百米去。威風啊!霸氣啊!我這個省長是不是要感謝你們捧場呢!」


  大家低下了頭好像犯了錯誤的小學生。


  等了十幾秒鐘。唐逸放緩了語氣。「大家的心情我都理解。我也知道。地方官難當。接來送往。人情之常。但這裡面還一個度的問題吧?簡簡單單的一次考察。怎麼就變成了浩蕩出巡?」


  又是令人異常難受的沉寂。終於。王立國抬起了頭低聲道:「瀏陽縣是我通知來接地。」雖然王立國一再叮囑小菊。不要搞排場。但這些話現在也不必提。這不憨厚。是一種態度。


  吳小菊感激的看了王立國一眼。想解釋一下。嘴唇動了動。但終於還是沒敢說話。


  唐逸就看向了王立國和李守一。目光在兩人臉上打轉。


  李守一本來肚裡好笑。王立國就是這樣。沒有一點政治智慧。出了問題總是喜歡往他身上攬。真以為省裡領導們會明察秋毫麼?他們聽你承認錯誤了。往往會為就是你的責任。不然你憑什麼主動承認錯誤。


  但突然看到唐逸大有深意的看著自己和王立國。李守一一驚。想起唐省長種種傳聞。忙說道:「主要責任還是在我。我是一把手。沒有安排好工作。是我的失誤。」


  唐逸擺擺手。「我不是追究誰的責任。」隨即看了看表。就站起了身。「回寧邊我們再談。」


  大小幹部慌忙呼啦啦的站起。倒是蔚為壯觀。


  ……


  乳白色基調的客廳裝飾的極為玲瓏。蕾絲紗幔挽成漂亮地花結。牆角雅致的白色木墩上是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蘭花。客廳飾物處處可見女主人的別具匠心。


  唐逸坐在沙發上慢慢茶。胡小秋則站在門廊好似在研究貓眼的結構。蘭花玻璃鋼隔開的餐廳飄來飯菜的香味。廚房裡。兩條曼妙的身影忙碌著。


  這裡是延山名人居姚小紅的愛巢。三室兩廳。有兩百多平米。以現在延山的地價。大概要七十萬元。其實這些年姚小紅雖然賺了些錢。但延山發展日新月異。延山投資地富豪也越來越多。想保住夜朦的龍頭地位。委實越來越艱難。前不久。延山又來了韓商。投資興建了一座宮殿般的夜總會。姚小紅正琢磨著將全部積蓄拿出來。再貸些款。重新起一座全新的夜朦朧。


  現在在廚房包子的兩位好友也正說這事兒呢。這些年齊潔見識如何廣闊。早已和姚小紅不在一個層面。遇到事情姚小紅都喜歡徵詢下齊潔的意見。


  齊潔正美滋滋的給唐逸包「愛心餃子」。唐逸能和自己一起來看姚小紅。齊潔別提多開心了。可以說這是唐逸幾年來送給她最好的禮物了。心裡甜滋滋的。甚剛剛喝茶時都是甜的。正美呢。胳膊被姚小紅狠狠掐了一把。轉頭卻見姚小紅正盯著自己,「死樣!有情人了不起啊!趕明我也離婚。找個情人去!」


  齊潔輕笑一。說:「還用找?」本想戲謔說把唐逸介紹給她,十幾年前剛剛認識唐逸時。兩人經常開這類玩笑。但現在姚小紅已經結婚,何況唐逸現在什麼身份?雖然姚小紅是齊潔摯友。齊潔可也不能隨便拿唐逸開玩笑了。就笑了笑。沒再說下去。


  「唉。齊潔。說真的。你幸福嗎?看你。都不敢拿他開玩笑了。」姚小紅輕輕歎了口氣。


  齊潔嫣然一笑。「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得。你就拽吧!」姚小紅撇撇嘴。隨即低笑道:「喂。有這麼個情人挺刺激吧?和他那啥是不是特有感覺?」


  齊潔氣的就照著她翹臀來了一下。「還這麼瘋!你老公知道你這德行嗎?」


  姚小紅咯咯的笑。說:「這不就咱倆嗎?」又笑道:「潘玉成是個老實人。他可不知道我去啥樣。要是知道。他得嚇死。」


  齊潔無奈地搖搖頭你呀。你就欺騙老實人地感情吧。看他被你壓一輩子。」


  姚小紅的意洋洋道:「他喜歡被我欺負。怎麼啦?」隨即偷偷看了看客廳裡。小聲道:「不過齊潔。唐逸現在可真好。就那麼一坐。你看看,現在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唐逸帶給她感覺。幾個「好」卻是盡在不言中。


  齊潔咯咯笑:「你呀別看了。水都流出來了。


  姚小紅瞪了她一眼。「你給我小聲點。別被他聽到。我現在可真挺怕他。」


  齊潔莞爾。繼續鼓搗手裡的餃子。


  「齊潔。咱們以前剛剛認識他的時候。可都沒想到有這麼一天吧?姚小紅感慨的歎口氣。


  齊潔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默默點頭。


  「哎,你說說。他最後能當多大地官?」姚小紅又好奇的偷偷看了唐逸一眼。繼續說道:「我猜。他最少也能做到副總理。是不是?」


  齊潔輕輕一笑。沒有說話。


  姚小紅又笑道:「怎麼不說話?多少也知道點吧?你呀。什麼都不和我說。我要不是上網查了查。不知道他是唐老的孫子呢!」


  齊潔俏皮的一笑。「你怕他。我就不怕他啊?我可是怕他不要我。喂。不說這個了。你剛剛說想搞大夜朦朧。要不要我幫忙?」


  姚小紅翻個白眼。「我知道你有錢。華逸集團董事局主席。喂。你這個神秘人物據說是國內首富。總資上千億是吧?」


  齊潔笑道:「都是道聽途說。再說。這些錢也不是我的。我就是掛個名。」


  姚小紅又歎口氣。「得了。我知道你幸福。其實說起來。你什麼也不缺。就缺個孩子。喂。是不是唐逸不給你?要你避孕?還是他避孕?」


  齊潔輕笑道:「我沒有避孕。他沒那麼無聊。」其實齊潔感覺的出。唐逸很想給自己個孩子。有一次自己被他折騰的昏昏沉沉的。半夢半醒之間竟然發現他將自己雙腿曲起來。說是不要浪費一點精液。齊潔氣的就掐了他好幾把。好氣好笑之餘又有些感動。但這種事強求不。誰叫愛郎身體有點問題呢?這就是上帝給的公平吧?他在床上那麼龍精虎猛。能把人活活折騰死。所以就……


  齊潔想著想著臉就一紅。急忙換過話題。說道:「夜朦朧你可以搞大點。做生不如做熟。KTV這塊你是行家了。就朝這個方向發展吧。」說幫姚小紅也不過是那麼一說,姚小紅是不會接受地。這也是兩人能一直親如姐妹的基石。如果姚小紅接受自己的錢。這份感情也會慢慢變質。


  姚小紅笑著點點頭。「你這一說。我心裡就亮堂了。商界傳奇人物指點我。那我還不大發?」


  齊潔白了她一眼。風情萬種。


  姚小紅繼續□皮。又好奇的問:「怎麼這次唐逸來。沒聽到什麼動靜呢?上次來。有一條主街封了六七個小時呢。」


  齊潔咯咯一笑。「還不是大老爺又發神經。寧邊接送的人不知道怎麼就不合大老爺心思了。把那邊市長縣長的罵了個狗血淋頭。消息傳的可快著呢。延慶延山的幹部還敢在這個風頭火勢上頂著幹?」


  姚小紅恍然。看了外面客唐逸一眼。搖頭笑笑。


  齊潔又道:「所以啊!今天來你這兒也別擔心。市局就來了一輛警車。還在小區外等呢。不過好像你認識大老爺的事兒早傳開了吧?」


  姚小紅恩了一聲。「上次他來。鬧了個老大的事兒。撤了一個副局長。現在李鐵。就市局地局長。沒事還經常來夜朦朧溜躂一圈和我套套近乎。我看他那德行。的以為我和……」吐吐舌頭。不再說下去。


  齊潔咯咯笑。說:「那正好。你就狐假虎威吧!」(未完待續!)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十章 離奇失蹤(上)

  門鈴響了起來。胡小秋向外面看了看。是一名陌生的男人,想了想胡小秋開了門。問道:「你找誰」


  門外的男人就是一呆。說道:「嗷。我住這裡的。」


  聽到動靜姚小紅從廚房跑了出來。隨即笑道:「胡同志。他是我愛人。」


  胡小秋點點頭。就向旁邊讓開。姚小紅快走幾步。接下潘玉成手裡的紙袋。埋怨道:「怎麼這麼久。唐省長都坐了好一會兒了。快來。」


  潘玉成換了拖鞋。在姚小紅身後進了客廳。又在姚小紅介紹下,拘束的和唐逸打招呼:「唐省長。」看出。潘玉成實在是一個老實人。甚至額頭迸出了汗珠。


  唐逸笑著起身他握了握手。沒有刻意表現的太親熱。太親熱的話。對方可能更會無所適從。


  「唐逸。來吃飯!」齊潔的俏麗身影從廚房閃出來。她穿著造型極為時尚的緊身白色半截袖小襯衫。飄逸的白色褶裙。端莊賢淑的精緻麗人更有種說不出的誘惑。


  餐廳的餐桌上。都是家常小炒。由雅致的青碟擺出花樣。卻是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動。


  齊潔把一張椅子往後搬了搬。笑著對唐逸道:「坐這裡。」又說:「餃子蒸著呢。一會兒就好。」


  姚小紅嬌笑道:「齊總有風度。」


  齊潔看了她一眼。回頭喊胡小秋。「小秋!來一起吃!」


  唐逸就問道:「十三?沒跟你來?」


  「她去辦事。晚點來接我。」胡小秋在餐廳冒了頭。說道:「等等。一會兒餃子熟了我在客廳吃子就行。謝謝齊總。」在外人面前。他倒很少嬉皮笑臉。小平頭精神利落。神色嚴肅。很像傳聞中的中南海保鏢。


  齊潔就看向唐逸,見唐逸微微點就不再說。


  「來。試試我做的。」齊潔將一塊色澤金黃的茄子夾到了唐逸吃碟裡。


  唐逸嘗了嘗。外脆裡嫩。香辣可口。齊潔的川味茄子煲做的還是很的道的。


  「怎麼樣?」齊潔笑孜孜的問。


  唐逸微笑點點頭。齊潔輕笑道:「那就多吃點。」用白瓷小勺舀一勺家常小炒送到了唐逸吃碟裡。就是用黃瓜丁胡蘿蔔土豆丁等作料加了奶酪素炒。味道極為鮮美。


  「省長。咱們就喝五糧液吧?玉成剛買來的。」姚小紅站起身。舉了舉手裡的酒瓶。見唐逸點頭。就開始挨個斟酒。給人倒酒她可說駕輕就熟,動作輕柔優雅


  第一個自然是給唐逸斟滿。唐逸笑著說:「謝謝。」又說:「叫我唐逸吧。老朋友了不要太客氣。」


  姚小紅微笑道:「那我可不敢。」


  唐逸擺擺手。笑道:「一句稱呼而已。」也就不再說。


  齊潔和姚小紅都淺淺喝了一點酒。酒精的作用下。姚小紅漸漸去了拘束。和齊潔有說有笑起來。


  潘玉成卻是拘束的很。雖然硬著皮敬了唐逸一杯酒,後來更和兩位女士碰杯時又乾了兩杯。酒意是上頭了。但反而磕磕巴巴的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卻是越發的緊張。


  姚小紅卻並不在意。當初嫁給潘玉成。就是因為他忠厚可靠。那些年姚小紅飛揚瀟灑的男人見的多了,如果是為了知情趣,當初也不會選擇潘玉成。


  「小紅。佳佳的資料怎麼還沒傳給我?她不已經畢業了嗎?現在的大學畢業生,大四下半年就都開始工作了,佳佳可有點晚了啊!」齊潔和姚小紅說起了軍子。倒令齊潔想起姚小紅托她辦的事。


  齊潔嘴裡的佳佳是姚小紅的侄女。今年大學畢業。在北京上的大學。文秘專業。事關侄女的終身幸福。姚小紅就和齊潔張了張嘴。希望姚佳佳畢業後能進華逸集團。當然。關於齊潔的事,姚小紅一向守口如瓶。家人也從來不知姚小紅過去的好朋友齊潔,就是現在華逸集團的大老闆。甚至潘玉成也對齊潔具體的身份不清不楚的。只知道齊潔是南方某大集團的總裁。很有身份地位。


  提起佳佳姚小紅就有些氣憤。「這丫頭。比咱們那時候瘋多了。整天就知道瘋玩。也不知捅了什麼漏子。她們十幾個人。學校把畢業證給扣下了。算了。過幾天畢業證再下不來就叫她自己找工作去。你就別管她了。」其實姚小紅知道女聽說能進華逸集團是多麼興奮。不過她在學校遇到點麻煩。好像是因為一些雜費的糾紛。畢業證被校方扣住不予發放。但人家華逸集團這麼大的公司。用人制度定相當規範透明。雖然是齊潔這個大板的關係,但聽說齊潔早就和人事部門打了招呼。現在事情搞磨磨唧唧的。就算姚佳佳最後勉強進了華逸。幹不好的話這不給齊潔臉上抹黑嗎?


  齊潔笑道:「畢業證沒發下來那沒什麼。先來我們那兒幹著吧。等畢業證下來再轉關係。」


  姚小紅猶豫著道:「這行嗎?」


  齊潔嬌笑道:「放心吧。現在很多畢業生都這麼走。」


  唐逸卻是笑道:「唉。咱們是真的老了。下一輩的人也漸漸走上工作崗位。不服老不行」


  姚小紅輕笑道:「您再過二十年才是黃金年齡呢。倒是我。可真顯老了。看看齊潔。跟十幾年前一樣。現在啊。說她和我一般大肯定沒人信。」


  唐逸笑了笑。就問道:「你那個侄女。是什麼專業?」


  姚小紅忙答道:「她叫姚佳佳。北京農業大學。文秘專業。」


  唐逸就笑:「農大是個好學校。去農大學文秘。怎麼都有點緣木求魚的感覺。」


  姚小紅說道:「是啊。報專業的時候也不太懂。那時候叫她學經營,不過丫頭特別有主見。自己選的專業。也不知道學秘書有什麼好的。聽說現在給老闆做秘書的女孩都不好嫁人了。


  」


  唐逸笑道:「沒那麼誇張。」想了想說道:「文秘還是進政府部門能一展所長。發前景也好。這樣吧。」轉向齊潔。「你把田野的號給小紅。我回頭叫田野跟一下。」


  齊潔咯咯一笑:「那敢情好。我省心。」又轉頭對姚小紅笑道:「小紅好大的面子,唐省長都驚動了。」


  姚小紅也沒想到唐逸會理這種小事。能進機關單位做秘書工作。對女孩子來說無疑是最好選擇。雖說進華逸集團肯定高薪。但誰知道佳佳能不能勝任?如果齊潔只是為自己的面子一直照顧她。那這工作做起來也沒什麼意思。相反進機關單位就沒這種顧慮了,鐵飯碗。有保障。找男朋友更是一大把條件優越的男士排隊來搶,而不會出現企業上女秘書的那種尷尬。


  「謝謝您。唉。經常沾您和齊潔的光。真不知道怎麼報答您。」在唐逸面前。姚小紅還有些拘束。說話更是客氣的很,怎麼也找不到當初那種隨心所欲的感覺了。


  唐逸笑著擺擺手。倒不是他心血來潮要幫人找工作。實在是近來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極為寵愛齊潔。她朋友的事也忍不住鬆口幫忙。


  齊潔心裡美滋滋的。在姚小紅面前倍兒有面子。依唐逸的性格。這種事以前才不會理呢,但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唐逸好像特別疼自己。笑看了唐逸一眼借給唐逸布菜機會偷偷道:「喂。你不怕我翹尾巴啊!」說完才覺的不妥。臉一紅。忙縮了回去。


  唐逸宛爾。微笑不語。


  ……


  在延山市委記丁瑞國、常務副市長周海軍等幹部陪同下。唐逸走訪了延山勞動民政等部門。聽取當的幹部匯報了勞動保障改革工作進展的情況。作為國內第一個勞動保障改革試點市(縣)。延山的勞動保障改革工作推動的還不錯。


  發改委就業和收入分司司長程朝倫幾天前剛剛來過延山。省裡是發改委主任齊茂林負責接待的。唐逸當時正在雲岡。也沒時間見他。不過唐逸和程朝倫聯繫的很密切。最近發改委有聲音傳來。分管經濟運行調節產業協調財政金融方面工作的鄭副主任因為身體原因準備退下去。中央負責同志研究決定。新的副主任由發改委黨組推薦。那這個新主任自然會在發改委幾名優秀的中青幹部中產生。程朝倫也是其中呼聲比較高的一名幹部。


  唐逸自然是希望朝倫爭取一下的。和包衡通了下氣。但這個位子好像中組部何平副部長早有了屬意的幹部。也同包衡-早溝通過。看起來程朝倫的希望不大。何平副部長是常務。也是學院派在中組部的代言人。對他的意見包衡自然要慎重考慮。


  現在也只能寄希委裡的意見了。因為這次副主任的選拔中央的意見是由發改委黨組提名。中組部考察。委裡的意見佔了很重的份量。


  在高級幹部的任命上。正部級官員的任命肯定是要召開政治局會議由全體政治局委員討論決定。副部級官員則視情況。通常政治局常委會就可以決定。但遇到敏感的位置和敏的幹部。有時候也要召開政治局全體會議來討論。


  中組部現在的權柄不如前。建國初期一次換屆前。甚至有「吏部尚書」擬定了一份政治局委員名單。雖然最後被中央嚴厲批評。其中也參雜了高層鬥爭的因素。但也可見中組部權柄之盛。現在中組部雖不如以前權盛。不過不管怎麼說。雖然中組部對高級幹部的任命沒有最終決定權。但「提出建議推薦負責考察操作任免」等諸多職責也使中組部在高級幹部的任用上有著相當大的話語權。


  而且高級幹部任命很多形式。中央直接討論決定的。有要中組部提名考察的。有要同級黨委9(黨組)推薦的等等。但不管哪種形式。中組部的考察意見還是相當重要的。


  如果發改委黨組最後推薦的人選比較傾向程朝倫。何平副部長想來也不會阻撓。


  唐逸雖然對程朝倫能不能獲的提升比較關注。但也沒有給委裡的幾位主任通電話。如果自己表現的太熱心。那對程朝倫未必是一件好事。


  下午的時候。唐逸在丁瑞國書記、周海軍副市長等陪同下。來到了延山旅遊學校視察。


  延山旅遊學校是韓國文化部門同延山市合辦的職業學校。其中的朝鮮語課程在國內頗有名氣,不但國內旅行社大部分韓語導遊都出自延山旅遊學校,甚至很多政機關企事單位都慕名來學校招聘朝鮮語翻譯。


  延山旅遊學校占的百多畝。校園內花紅柳綠。景色極美。


  校方早接到了省長會來學校參觀的消息。在學校大門前掛滿了橫幅。彩旗飄飄。幾隻巨的紅氣球高懸在空中,比節過還要熱鬧。校門前的大街已經戒嚴。平時車水馬龍的長街現在空曠無比。遠方十字路口上。停著幾輛警車。設了路障。七八名警察站在路障旁。有警察不時對著對講機說著什麼。


  莉莉是旅遊學校的副校長也是延山最早的一批資深導遊。但在延山旅遊業最火爆的時候她毅然辭去了工作去北京讀書。回來後很快就被延山旅遊學校招為教師,業務極為紮實的她在去年被聘任為延山旅遊學校的副校長。


  和一大群人一起站學校門口。校領導站在前面。揮小旗的帥男靚女站在後面。穿著制服的帥哥美女都是旅遊學校的學生。干導遊這一行。形象也很重要。


  胖胖的馬校長不時抹額頭的汗水有些興奮。有些焦急。


  大家都眺望著空曠的馬路遠方。也不知道在看什。


  終於。遠遠幾輛小車從路口拐了過來。「來了」有人說了一嘴。人群一騷動。馬校長馬回頭嚴肅的道:「都站好站好!」


  等幾輛小車慢慢停在校門前時,馬校長帶頭快步走了上去。學生們開始整齊的揮動小旗喊口號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馬校長腰好像直不起來。一直弓和前面桑塔納上下來的丁書記和周副市長握手。也不知道嘴裡在說著什麼。等黑色奧車門打開。馬校長的背好像更加駝了。走幾步。伸手和奧迪上走下來的人握手。車上下來的人拍了拍馬校長的手。不知道說了句什麼。馬校長馬上榮光煥發。好像吃了興奮劑。


  莉莉有些無聊的走在人群中。但等她看清奧迪車上下來的男人的樣貌。眼睛一下瞪圓了。驚奇的打量著那個年輕的官員,好久才回過神。沒錯。是他。十幾年了。他的樣子沒怎變,還是那麼清清秀秀的。只是現在的他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距離。就是距離感。他好像就站在你身邊。卻距離你很遠。


  莉莉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急忙回頭問身邊的另一位副校長。「張校長。咱們省長姓唐?叫唐什麼?是不是唐逸?以前在咱們延山幹過縣委書記?」


  張校長不是本的人。又哪裡清楚這些。但唐省長的名字還是知道的。低聲道:「是吧。就是叫唐逸。」說著話就忙走上幾步。和微笑走來的唐省長握手。


  莉莉卻是怎麼也想到會在這種況下和唐哥見面。更想不到唐哥就是他們嘴裡的唐省長。她不大關心政治新聞。和李紅娜也失去了聯繫。就知道李紅娜在黃海呢。父母也跟了過去。生活的挺好。


  正愣神呢。卻見和領導一一握手的唐哥走到了自己身邊。微笑伸出了手。莉莉忙伸手和他握住。唐哥輕輕一握。隨即放開。旁邊有人介紹自己的身份。唐哥只是微笑點了點頭。


  唐哥聽自己名臉上也沒有任何異樣。莉莉有些失望。但隨即自嘲的一笑。唐哥又哪可能還記自這個當初瘋瘋癲癲的傻丫頭?跟在人群中擁著市領導走進校園。莉莉卻是有些恍惚。想起了娜娜。想起了軍子。曾經年少輕狂的歲月。


  ……


  唐逸在校領導的陪同視察了校園。並現場觀摩了學生專業實訓課。在旅遊專業實訓樓。校茶藝表演隊為唐逸一行進行了「太平猴魁」茶藝展示。唐逸在看過程中不時鼓掌。


  參觀結束後。唐逸省市領導又在馬校長陪同下來到了學校辦公樓休息室進行短暫的休息。本來馬校長還準備匯報工作的。被丁瑞國書記攔了下來。唐省長只是來隨便看看,怎麼也輪不到馬校長匯報工作。


  休息室只有幾張沙發,坐不下很多人。很快延山市的一些幹部和學校領導就都退了出去。接著丁瑞國書記和周海軍副市長也藉故走出了休息室。在外面走廊上站著等。


  反而馬校長和莉莉留在了休息室陪唐省長聊天。莉莉本來也想走的。但被馬校長使眼色留了下來。


  馬校長簡單介紹著旅遊學校發展情況唐逸微笑聆聽。坐在一側沙發上的安小婉則拿出筆記本。萬一唐逸有什麼指示。自然要記錄下來。


  莉莉也拿出了筆記。快速的在上面寫字。不時抬頭偷偷看唐逸一眼。


  終於。當馬校長微笑對莉莉說:「給唐省長介紹介紹我們學校今年畢業生的就業情況」時莉莉心臟怦怦跳動起來。猶豫著看了眼唐逸。終於鼓足勇氣將筆記上剛剛密密麻麻寫滿的一頁撕下來。遞給唐逸。說:「唐省長。您。您看看這個。」


  唐逸微笑接過。看了幾眼笑容漸漸淡去。


  緊張的看著唐哥臉色。莉莉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這件事。憋在她心裡很久了。卻又沒有任何渠道能幫到那可憐的女孩兒。雖然現在的唐省長威嚴的令人不敢直視。但莉莉相信他還是當年那個一腔熱血正直不阿的唐哥。


  莉莉在筆記本上寫下的是發生在今年年初的一件懸案,學校延山籍女學員劉蕾在韓國神秘失蹤的案子。


  劉蕾是一名年輕漂的女學員。在美女如雲的旅遊學校也是首屈一指的,旅遊學校韓方投商的孫子同時也是學校董事的金明哲就曾經對她展開過熱烈的追求。但最後無疾而終。


  去年劉蕾的學員班由一名副校長及幾名教師帶隊去韓國實習。這是旅遊學校的慣例。韓國的旅行社一直由金明哲負責聯繫。但在實習期間。劉蕾的哥哥就跑來學校。說是接到了劉蕾的電話。在電話裡劉蕾很害怕的說金明哲瘋了。接著就是劉蕾的慘叫聲。電話就沒了聲音。


  當時校方不以為然。以為是劉蕾惡作劇。但在劉蕾的哥哥催促下只和在韓國的教師取的了聯繫。帶隊的副校長卻是說沒事。劉蕾就在賓館呢。現在在休息。沒事。


  但等學員班回了延山。劉蕾卻失了蹤。帶隊副校長和幾名教師眾口一詞。說打電話那晚蕾還在賓館但第二天她說是去逛街。就再沒有回來。現在韓國警也在調查。且將劉蕾列入了偷渡者名單。


  劉蕾家人就鬧開了。劉蕾的哥哥數次去市局。但都的不到明確的答覆。只說正在調查中。最後被劉蕾家人鬧的煩了。更訓斥說劉蕾好好的學不上。借實習的機偷渡韓國。給延山人丟臉。給旅遊學校丟臉。其中一位科長更拍著桌子說。這要是二十年前你們一家子都是現行反革命。


  劉蕾親人氣的不行。劉蕾的哥哥又跑學校鬧。最後被拘了幾次。聽說很是受了些苦。現在倒是不來學校鬧了。但莉莉每想起劉蕾的哥哥紅著眼睛好像要殺人的模樣。想起劉蕾那個漂亮小姑娘歡快的舞姿。莉莉心裡就堵的


  莉莉聽說過。金明哲的爺爺金董好像和延山前任王書記。也就是現在雲岡的王副市長關係極為密切。不僅僅是王副市長。據說金董在省裡也是手眼通天。知道個案子的人都說。這個案子肯定有人在背後阻撓。這根刺在莉莉心裡很久了。突然間見到唐哥。她在衝動下終於作出了這輩子最大膽的一次行動。向省長告狀。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十一章 離奇失蹤(下)

  唐逸默默放下了手中的紙片。轉頭對馬校長道:「我要和高莉莉校長單獨講幾句話。可以嗎?」


  馬校長一呆。隨即道:「好。好吧。」忙站起。賠笑倒退了出去。出去後順手關上了門。


  安小婉也站了起來。唐逸卻擺擺手。說:「你也聽聽。」指了指莉莉。「先給你介紹。高莉莉。我在延山任職時認識的老朋友。很不錯的一個小姑娘。」


  高莉莉呆住。卻是不想原來唐哥還識的自己。卻見唐哥又轉頭對自己微笑。指了指那極美的女幹部。介紹說:「莉莉。安主任。政府辦公廳主任。」


  莉莉忙叫了聲安主任。安小婉微笑點點頭。


  看著唐哥一如昔親切的笑容。莉莉心神激盪。在忍不住。激動的道:「唐。唐省長。您還記的我?」


  唐逸微微一笑:「還是叫我唐哥。怎麼樣。最近和小娜、軍子他們沒聯繫?」


  莉莉壓抑激動的心情。盡量使的自己的語調平穩些。「嗯。我。我把小娜的電話號碼弄丟了。我又去北京上學。也換了號。後來。後來就找不到她了。」


  唐逸笑道:「這樣。回頭把你的新單位告訴他們。小娜那性格?還不馬上來找你?好啊。都是大校長了。」


  莉莉臉一紅。低下了頭。


  唐逸目光又瞥到了茶几上紙片上。臉上笑容漸漸淡去。隨即拿起紙片遞給了安小婉。:「你看看。」


  安小婉早就好奇。接過來一看。臉色也漸漸變了,她是女人對這種事更為痛恨。比之唐逸怕是還要氣憤。


  唐逸問莉莉。「你寫的這些都是真的?」


  莉莉點點頭。「都是我親眼見到的。當然蕾的哥哥在電話裡聽到的是不是確有其事我不能保證。但我看他來學校鬧的時候。不像是說謊有時候。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唐逸微微點頭。就向了安小婉。問:「你怎麼看?」


  安小婉咬著嘴唇道:「我認為要查一查。一個大活人平白無故失蹤了。怎麼能就這麼不了了之?」


  唐逸就點點頭。「你跟一跟。」


  覺得對的事安小倒是當仁不讓點點頭。「嗯,放心吧省長。」


  胡小秋開了門。跟在唐逸身後走出休息室。丁瑞國等延山幹部正賠笑走過來想說話呢。突然見唐省長臉沉似水。這才知不對。安小婉跟著走出來。說道:「丁書記周市長。來。咱們開個會。唐省長有些不舒服。先回賓館了」


  丁瑞國呆了下。忙對身邊的市局李鐵局長努努嘴。李鐵正想去追唐省長安小婉卻是道:「李局。你也留一下。」


  李鐵無奈。就交代了身邊的人幾。自有幹警去追唐書記。


  丁瑞國,周海軍和李鐵跟在安小婉身後進了休息室。安小婉示意他們坐。又轉頭對莉莉道:「你也坐。」拍了拍身邊的沙發。


  看著丁書記嚴肅的表情。莉莉心裡歎口氣。唐哥這是怎麼了。怎麼能把這件事交給一個嬌滴滴的美女幹部處理呢。她能壓住茬嗎?


  在延山。丁書記一說一不二。聽說和市委程書記都敢對著幹。對這個強勢的書記。延山傳的也很離奇。甚至有人說他是中央的背景。


  而唐省長交代處理件事的安主任呢。雖然很漂亮很有氣質。那暗蘋果綠套裙。肉絲襪美腿。令人怦然心動。但這是處理棘手的案子。不是選美。她能壓住丁書記?怕是幾句話就被丁書記打發了。


  莉莉雖然無奈。但只的坐在了安小婉身邊。


  不過幾分鐘後。莉莉對安小婉的印象徹底改觀。卻是怎麼也想不到這位漂亮的女幹部這麼厲害。


  丁瑞國心裡無疑有些忐忑。唐省長臉一言不發的走了。留下安主任給自己,周海軍和李鐵開會。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聽安主任的意思和市局有關。那就是李鐵和自己的事了。周海軍只是陪太子讀書而已。


  雖然不知道唐省長對自己到底是什麼看法。但丁瑞國深知。唐省長必定更希望周海軍坐自己這個位子。畢竟周海軍是唐省長在延山時的故舊。


  難道唐省長想把自拿了?丁瑞國額頭就冒了汗。但等安小婉淡淡道:「這次給大家開會。想聽聽旅遊學校學員劉蕾的失蹤案。」


  丁瑞國的心一下放進了肚子。這個案子。可不是那麼簡單的。如果想借這個案子動自己。那可是打錯了算盤。安小婉打量著丁瑞國、周海軍、李鐵三個人。淡問道:「這個案子。你們都知道吧?」


  丁瑞國一臉嚴肅的:「安主任。您說的這個案子我瞭解。影響很大的一個案子。我專門就這個案子作過批示。要求市局認真調查。這種牽涉很廣的案子。我們哪能掉以輕心?」轉頭對李鐵道:「李局長。你給安主任介紹一下這案子的調查況。」


  李鐵點點頭。清了嗓子道:「主任。是這樣。經過我們調查取證。劉蕾很大可能是偷渡。藉著實習的機會偷渡。」


  「很大可能?你們查案子就是用可能來下結論?」安小婉很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看到在場三位幹部一臉坦然的模樣。安小婉就一肚子火。尤其是周海軍副市。嘴角竟然隱隱有絲笑意。安小婉就更是氣憤。她自不知道周海軍是在琢磨這次丁瑞國可能倒大霉而心裡竊喜。


  被安小婉質問。李鐵有些尷尬。咳嗽了一聲。說道:「我們是在聽取了帶隊副校長和一名教及劉蕾同室室友的口供後下結論的。這裡面根本就不存在......」


  「口供?口供不能作假嗎?你調查沒調查過你所說的帶隊副校長,教師的經濟情況?」安小婉再次打斷了他的話因為在莉莉寫的紙片上。就有那名副校長的兒子結婚。副校長竟然給兒子買了棟二層別墅的情況。雖然開始副校長和人說是女方家買的但後來女方那邊還是露出了口風別墅是姓趙的校長買的。而現在延山黃金的面的別墅價值要近百萬。


  李鐵幾次三番被安小婉質問。不由大為惱火但畢竟不敢說什麼。就看向了丁瑞國。


  丁瑞國微笑對安小婉道:「安主任是這樣,其實我也聽說過這個案子的很多傳言。所以才一再批示市局要認真調查。但結果呢傳言就是傳言。子虛烏有嘛。其實吧。也難有這樣的傳言。這些年國內民族情緒抬頭。又有網絡推波助瀾。只要是事關外國人的案子。肯定會越傳越離奇很簡單的一些案子,最後被豐富的好像小說裡的故事一樣千奇百怪唉。有時候真叫哭笑不的。」


  安小婉凝視他淡道:「是不是故事要建立在有沒有認真取證的基礎上。咱們也不能反其道而行吧?凡是涉及外國人的案子。一些證供就認為是虛構?就好像劉蕾的哥哥。他就是在講故事?」


  丁瑞國笑了笑。說:「好吧。我們工作上還是有疏忽。我會敦促市局重新調查這個案子。」想快點應付了這個麻煩的女再說。


  安小婉卻是毫不放鬆。說道:「如果你們延山局沒有信心將案子調查的水落石出。還是用「可能」「莫須有」這樣的字眼來結案。我會建議省廳接手這個案子。」


  頓了下說:「所有人證詞都要重新調查。包括證人的財產。」說著轉頭問莉莉。「那個金明哲還在國內是吧?」


  「嗯。在延山呢。」莉點點頭。見丁書記盯著自己的眼神就是一凝。莉莉一驚。忙轉。心卻彭彭的亂跳。


  安小婉就道:「那個金明哲要暫時扣留。免的他得到風聲回韓國。」


  丁瑞國終忍不住。但臉上還是掛著笑。說:「安主任。您多慮了。金明哲的爺爺金董事長名望很高。一向對我們遼東的建設極為熱心。多次被省委趙書記接見。聽說去年還和趙副書記接了親。這樣的名門望族。金明哲怎麼可能觸犯法律。退一萬步吧。就算金明哲真的走錯了路。金董事長也會親手送他來接受制裁。要扣留金明哲。實在不妥。」他自然不清楚安小婉的背景。特意提了提趙迪書記。想來這位美女主任也會知難而退。唐省長又不可能親自處理這小案子。何況唐省長一定要查金董的。那也和自沒關係。而是省裡的較量了。


  自然聽的明白丁瑞的言外之意,安小婉俏臉沉了下來。說:「趙副書記?你是說趙迪書記吧?金明哲會不會潛逃。和趙迪書記與金董事長結不結親有什麼關?真的出了問題。金董事長會送金明哲來接受懲罰?你保證?還是趙迪書記能保證?」


  丁瑞國微笑道:「我自然是不保證的。」


  安小婉點點頭。就出電話撥號。說:「你話裡的意思是趙迪書記能保證了?我倒要問一問。」安小婉沒有和這種基層油條打交道的經驗表現的也很稚嫩。以才被丁瑞國輕視。


  但丁瑞國怕是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個處理事務手法有些生疏的美女幹部具有怎麼樣的背景。而且她不太成熟的應對辦法更是令丁瑞國頭疼。一句「你的意思是迪書記能保證?」令丁瑞國啞口無言。但見她真的撥號。又有些好笑。趙書記還不三兩句話就打發了你?


  誰知道安小婉撥通了電話。大略講了講案情。也不知道那邊趙迪書記說了什麼。安小婉就把電話遞了過來。說:「趙迪書記要跟你說話。」


  丁瑞國一呆。只得接過。他和趙迪書記接觸過幾次。跟在王濤副市長身私下還同趙迪書吃過一餐飯。趙迪的那略帶地方口音的普通話可是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威嚴而又充滿魄力。感染力極強。


  是以話筒聲音傳來。瑞國馬上就知道確實是趙迪書記本人。但此刻的趙迪書記顯然有些惱火。「你是延山的丁瑞國?是吧?」


  「是。是我。」丁瑞國心臟怦怦的跳。如果他算是王濤副市長的人的話。那麼很看重王濤副市長的趙迪書記則是他老闆的大老闆。平時丁瑞國如果有機會和趙書記通電話。那必定要額手相慶。但現在。丁瑞國卻是說不出的忐忑。


  「你是怎麼搞的嗎?什麼案子搞的這麼複雜?怎麼要我擔保?我擔保什麼?小丁啊。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丁瑞國臉漲紅。趙迪書記為人深沉。說出這些話可見他現在是多麼惱火。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丁瑞國剛剛開口。就被趙迪打斷。「不要和我解釋。不管是什麼案子。不管涉及什麼人。你都要一查到底。你們延山局能力不足。那就省廳來。」


  竟然和安主任一個口吻。丁瑞國後背冷汗浸濕。忙道:「是。我知道了。」


  「好了。你把電話交給安主任。」趙迪咳嗽了一聲。語氣柔和了許多但丁瑞國知道。這樣的語調不是對自己而發。


  將電話重新遞給了小婉。安小婉又和書記低語了幾句。掛了電話。又開始上下打量丁瑞國三個人。丁瑞國棘然而驚。這個女人可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看起來好像不大懂官場規矩。但三下五除二。就把案子的基調定了。或許。這就是她的厲害之處呢。


  「安主任。您放心。們會馬上對案子重新調查。一用最短的時間把案件調查清楚。」丁瑞國說完就看向了李鐵。自然是要李鐵表個態。


  李鐵臉色尷尬。但也只好道:「回去我們就成立專案組。」安小婉微微點說:「那就這樣吧。」丁瑞國三人站起來。告辭。


  莉莉現在對安小婉真是佩服的五體投的。怎麼也想不到這位漂亮的氣質美女竟然雷厲風行。短短幾分鐘。就把丁書記那麼厲害的人物完全壓制住。


  出了休息室。李鐵快走幾步。跟在了丁瑞國身邊。自是想聽聽丁書記的真正意思。


  丁瑞國側頭。鄭重的道:「把金明哲扣起來。案子馬上重新調查。」頓了頓。注視李鐵。「如果有人給金明哲提前通風。你負責。」


  李鐵一驚。忙點頭。


  其實丁瑞國知道。這件事可不會案子的水落石出而告一段落。唐省長到底是什麼想法誰又知道?清洗延山班子?還是有更大的圖謀?


  丁瑞國深深歎口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十二章 大丫兩歲了(上)

  安東市寬城縣這些年發展日新月異,新城區高樓拔地而起,鋼筋水泥和大城市無異,但寬敞的大街中心那一排排奼紫嫣紅的花圃草坪,則是縣城特有的標誌,大多數時候只有小縣城,才不會在乎寸土寸金的黃金地面,而用大片草坪花園來美化街道。


  再次來到寬城,唐逸也不得不承認,這幾年林國柱雖然拆遷搞的有些「過」,時常被人上告,但新縣城的建設卻真是上了一個台階,令人賞心悅目。


  唐逸不是來寬城視察的。


  週六麥當勞旁邊的室內幼兒遊樂場裡,孩子們歡快的蹦啊跳啊,大多是兩三週歲的幼兒,也有一週歲的小寶寶在父母懷裡來提前感受這歡樂的兒童世界。


  在那些歡快的幼童中,一名穿著小白紗裙、粉雕玉琢、就好像瓷娃娃一樣精緻可愛的小女孩兒顯得異常搶眼,她沒有爬上蹦蹦床與小朋友嬉鬧,而是站在外面,就好像一個局外人,一臉嚴肅的看著這些和她差不多一般大的孩子們在滑梯、球海中玩鬧,她靜靜站著,就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呵呵,大丫像我,不喜歡湊熱鬧。」站在碧兒身後幾步的唐逸傻笑著,又哪裡是那個很多幹部眼中高深莫測的年輕省長?


  陳珂靚麗無方,長髮披肩,修剪的極為精緻整齊,層次感分明,英倫風格,獨有的嚴謹性感風情極為迷人,時尚地西式打扮,漂亮的格子圍巾和雪白襯衣,及膝的素色鉛筆裙,玲瓏誘人的曲線一覽無遺,黑色絲襪包裹著瘦瘦的美腿,那雙黑色幼帶細高跟更是極為西化開放性感,一條條黑色若有若無地細帶覆蓋著黑絲襪小腳,加之那若隱若現的塗著黑色指甲油的嬌嫩腳趾,就好像絢麗的黑色玫瑰花,令人愛不釋手。


  英倫風情十足的陳珂令遊樂場裡的年輕爸爸們大飽眼福之餘,也少不得被身邊嬌妻呷醋責罵。


  唐逸在愛女面前表現出的傻樣令陳珂輕笑不已,「哥,你越來越可愛了!」


  看著越發西化性感迷人的陳珂,唐逸嚥了口口水,卻被陳珂好笑的發現,隨即就白了唐逸一眼,臉紅紅的扭過了頭。


  陳珂和唐逸歡聚次數最少。每次和唐逸在一起。陳珂都表現地很生疏很害羞。渾不像已經和唐逸有了愛情結晶。甚至寶寶已經兩歲多地年輕媽媽。


  唐逸有些尷尬地撓撓頭。在陳珂面前。唐逸還是喜歡時時擺出一副很嚴肅、高高在上地形象地。畢竟是陳珂曾經崇拜地哥哥。但現在。怕是自己在陳珂心目中早已經降級為色狼級別地人物。不知道小丫頭有沒有後悔當年對自己死心塌地地崇拜。


  「大丫?怎麼不去和小朋友們一起玩?」陳珂笑孜孜傾下身子問愛女。


  「不好玩。」大丫稚聲稚氣地。回頭就看了老爸一眼。小聲對媽媽說:「Momm。我想和爸爸釣魚。」


  大丫兩週歲多了。話已經基本上說全了。但平時還是用英文居多。說漢語,時時不時就會蹦英文單詞。畢竟請來看護她地兩名特教小姐,都是地地道道地高質素美國人。平時除了陳珂。她最多接觸地就是那兩名特教。何況蕭金華也好、陳珂也好。本來就希望她融入美國圈子。畢竟不管最後會怎麼安排。她小時候必定是要在美國成長地。


  大丫有一段時間喜歡叫唐逸「daddy」。被唐逸堅決地制止。是以大丫倒是把「爸爸」記得真真地。


  不過大丫那種在國外熏陶下特有腔調的普通話唐逸是極喜歡聽地,尤其是加上大丫稚嫩可愛的童音,那小聲音簡直動聽極了。


  雖然在視頻裡唐逸經常「欺負」大丫,把大丫氣得不行,但見到唐逸,大丫就有些認生,想和「爸爸」親近,又有些怕壞爸爸,二週歲地大丫,已經有了獨立自主的意識和簡單的思考能力。


  陳珂聽到大丫要和爸爸去釣魚,就輕輕一笑,前幾天視頻時唐逸和大丫吹噓了一陣,說釣魚多好玩多好玩,比所有遊戲都好玩,大丫倒是記住了。陳珂就捏捏她小臉(這動作可能是和唐逸學的),說道:「自己去和爸爸說。」


  大丫看了壞爸爸一眼,就搖著小腦袋,小聲求陳珂:「我不理他,Mom,please……」


  陳珂輕笑:「那就不去,接著在這玩。」


  「Objection!媽媽不公平!」經常看媽媽上法庭錄像的大丫,倒是學足了媽媽在法庭上的架勢,仰著小腦袋抗議。


  陳珂微笑:「抗議無效!我這裡是終審裁決!」在大丫面前,陳珂彷彿又回到了調皮的少女時代。


  看著母女倆親密的模樣,唐逸並沒有呷醋,上帝是公平的,大丫和媽媽親近那是因為陳珂付出了時間和心血,自己呢?又給大丫做過什麼?甚至兩週歲生日自己都不在她身邊。


  看著洩氣的大丫,唐逸笑著走過去摸摸她小腦袋,說:「怎麼了?」


  陳珂微笑不語,大丫無奈,只得耷拉著小腦袋小聲說:「爸爸,我想和你釣魚。」小心思裡,自是怕爸爸拒絕,在視頻裡唐逸可是說過,不帶她玩兒的話,而壞爸爸是很聽媽媽話的,是以大丫才纏著要媽媽來說。


  唐逸微笑道:「釣魚?」回頭張望了下,這裡是寬城,倒是真的不知道有沒有釣魚的地方


  和陳珂把相會地點定在寬城,是因為偶爾聽林國柱匯報工作時,林國柱說起了縣城發展很快,人們的觀念也日新月異。一個小縣城蓋起高樓大廈不難,難的是人們觀念的轉變,是不是真的融入現代社會、是不是真地在進步不是看酒店是不是豪華、娛樂產業是不是興盛,主要還是看一些小細節,看人們消費習慣的改變。


  這一點林國柱自然懂,和唐逸說起了縣城裡有四五家幼兒室內遊樂館,而且生意都很不錯。


  唐逸卻是留了心,後來又來寬城實地考察了一次,而後就將寬城定為了以後和陳珂相聚的地點。除了小縣城的諸多優勢外,在寬城還有一個有利因素,那就是林國柱是唐逸真正的自己人,可以說如果唐逸交代下來地事情,林國柱就是不擇手段也會將之辦好。


  敲打林國柱是為了不要他生出驕嬌二氣,但並不代表唐逸就疏遠了他。


  掃了眼四周,最後唐逸就拿出了電話,撥了林國柱的號,響了一聲,林國柱就接起了電話,「省長?」有些不確定,畢竟唐逸自從來到遼東,還從沒有主動聯繫過他。


  唐逸笑道:「國柱啊,是我,我現在在寬城呢,我問你,縣城附近有沒有釣魚場?太遠的就算了。」


  「啊?您在寬城呢?」林國柱就是一呆,第一個念頭就是有人告狀唐省長下來私訪,隨即想想唐省長的性格,這個可能性不大。


  雖然心裡諸多問,但林國柱也不好問,規規矩矩答道:「離縣城最近的釣魚場要二十多里,不過縣城有一家新開的釣蝦館,台灣人開的,很有特色,您要是招待朋友的話可以試試。」


  唐逸略一思索,就道:「好吧,你說說,在哪兒?離哪兒比較近?」


  「就在平安大街,離百貨大樓一二百米吧,在百貨大樓的東側,外觀很漂亮,很容易找。」頓了一下,林國柱就道:「省長,要不要我去陪您?」


  唐逸笑道:「不必了,我私事,你不要理。」


  聽唐逸語氣甚和,林國柱這才放了心,自不敢囉嗦,問候了省長几句就主動掛了電話。


  唐逸低頭看了看大丫,大丫也正偷偷打量壞爸爸呢,見壞爸爸看過來,又很快的耷拉下小腦袋。


  唐逸莞爾,說道:「這裡沒釣魚場,咱們去釣蝦,釣蝦可比釣魚有意思多了。大丫啊,去不去?」


  大丫就用力點她地小腦袋,開心的看了眼壞爸爸,原來壞爸爸沒有那麼壞。


  唐逸隨即回頭對胡小秋道:「去拿車!」


  胡小秋點頭,飛快的跑了出去。


  在寬城,唐逸買了房子做他和陳珂的愛巢,自然也置辦了車輛,一輛黑色地雪鐵龍微型麵包車,三十來萬,價格雖然不高,但這款雪鐵龍新出的車型端莊大氣,和縣城街道上跑地微型麵包車看起來完全不在一個檔次,是以還是有些惹眼。


  七人座,胡小秋在最前面開車,唐逸一家三口坐在中間,阿九坐在最後面。


  大丫坐在爸爸和媽媽中間,小模樣開心極了。


  唐逸輕輕拉了拉她的小胳膊,大丫扭頭看了唐逸一眼,好像考慮了一下,就靠進了唐逸的懷裡,隨即小身子動了幾下,找了個最舒服的角度靠好,打了個小哈欠,慢慢閉上了眼睛。


  看著懷裡小小的人兒,唐逸心裡滿是溫馨,轉頭看向陳珂,微笑道:「謝謝。」千言萬語,盡在這兩字之中。


  感謝陳珂為自己生下聰明可愛的女兒,感謝陳珂將女兒教育地這麼懂事,感謝陳珂一直以來辛辛苦路跟在自己身邊,感謝……


  一聲謝謝,包含了太多只有兩個人才懂的意味。


  陳珂眼睛有些濕,默默搖了搖頭。


  沉默了一會兒,唐逸笑道:「可惜啊,大丫把你地位子佔了,你回去可別收拾她!」


  陳珂微微一笑,說:「大丫可乖了,就你,才忍得下心欺負她。」


  摸摸愛女的小臉,唐逸呵呵傻笑。


  陳珂突然想起了一直想和唐逸說那件事,想了想就道:「哥,你把紐約酒店集團的股份給了我,寧姐不會生氣吧?」


  陳珂其實比小妹大,但她一直都是稱呼小妹為「寧姐」。


  唐逸笑了笑,說:「沒事,她不管這些。」


  陳珂就嘻嘻一笑,「嗯,也就我,喜歡瞎琢磨,是不是特俗、特掉價?」


  唐逸笑道:「怎麼會?」


  陳珂輕笑道:「當初我剛剛知道轉給我地股票市值時,差點沒嚇死,不過哥,我就不和你客氣了,就當給你掛個名,你也不要想著是留給大丫的,我還是喜歡大丫過簡簡單單的生活,我賺的錢就足夠了。」


  紐約酒店集團是上市公司,陳珂佔了百分之二十多的股份,加之來自維京群島地某投資公司持有百分之二十多的股份全權委託給陳珂,是以陳珂擁有著紐約酒店集團的絕對控股權,陳珂自己的股票市值二十多億美元,整個紐約酒店集團市值過百億,在全世界酒店集團中市值排在第一位。


  陳珂說的很誠懇,唐逸卻是笑道:「也是,你現在在紅傘唱片的年薪就幾十萬美元,加上萬寶陳總的資產,我們大丫將來怎麼也是個大富婆啊!」


  陳珂白了唐逸一眼,「就知道胡說。」精緻的麗人賭氣扭頭不理唐逸。


  雪鐵龍平穩的行駛在寬城平安大街的車流中,看著街道兩旁地高樓大廈,唐逸也不知道在尋思什麼。


  手機震動,唐逸看看號,就皺起了眉頭,隨即接通,「幹嘛?」


  唐逸用這種語氣對待的自然沒有旁人,蘭姐甜甜的道:「您在外面吧?」


  「廢話!」唐逸訓斥了一句,有些詫異蘭姐今天好像膽子挺大,說話沒有結結巴巴。


  蘭姐對唐逸的訓斥不以為意,她心裡可興奮可興奮地,和保姆小芸吹噓了一陣,又覺得應該通知唐書記一聲,是大喜事,想來唐書記聽到也會很開心,加之有些激動,是以倒是忘了黑面神的可怕,「是寶兒,寶兒立了大功呢,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知道,寶兒打電話說,她被寧小姐表揚,而且拿了一萬塊地獎金。」


  唐逸倒是微微一怔,隨即就笑,這個小寶兒,是越來越厲害了,一萬塊錢獎金說多不多,但對於她這個剛剛進入軍情部門的小特務來說,只有表現的特別突出,才會給予獎金獎勵。


  「唐書記,您說寶兒是不是有了大出息?」蘭姐好奇的向唐逸咨詢,但興奮勁這麼一過去,就想起了電話那頭是什麼人,蘭姐心跳就開始加速,但問出了話,又不敢隨便掛電話。


  「比你出息多了!」唐逸今天心情很好,大丫就在身邊,寶兒表現的也越來越耀眼,前幾天回京的時候更和小妹、小唐寧聚了幾天天倫,這樣地日子夫復何求?心情甚佳,唐逸倒也沒訓斥蘭姐,又道:「掛了吧,我給寶兒去個電話。」


  蘭姐如蒙大赦,忙不迭掛了電話,拍拍酥胸,心說夏小蘭啊夏小蘭,你怎麼就想起給他打電話了呢?還好黑面神好像是去見他的寶貝女兒,心情不錯,不然可不是自討苦吃嗎?


  唐逸按了幾個號,想了想又停下。等週一去北京開會,請寶兒吃個飯,給她慶祝一下,也算給她個驚喜吧。現在地寶兒,寒假暑假大部分時間都在北京,和自己見面時間越來越少,有時候還真怪想她的。


  ……


  林國柱所說地釣蝦館卻是很容易找。釣蝦館不算大,畢竟是縣城,但人卻是不少,在大大的蝦池四周稀稀疏疏圍坐著。有幾個站著地人正舉著釣竿興奮的驚呼,那是剛剛釣上了蝦,在大聲慶祝。


  釣蝦館裡女性不太多,大多是和愛人結伴而來,至於幾名年輕的女孩兒,則明顯是小蜜角色,她們身邊的男人都是標準的「款爺」或者暴發戶的架勢,縣城的富豪,地面上都小有名氣,想低調也難。


  阿九去吧檯交了押金,拿了釣竿、蝦餌和蝦簍,又幫唐逸一家三口選好了位置,釣蝦的人都坐得稀稀疏疏,寬敝的空位不多。


  被爸爸抱在懷裡,好奇的打量著釣蝦館裡的一切,恰好對面一名花枝招展的女孩兒尖叫著釣上了一隻蝦,大丫詫異道:「爸爸,釣蝦是不是會變成瘋子?」看情形,她竟然有些發愁。


  唐逸莞爾,以前經常聽陳珂說寶寶成長中的趣事,但自己都沒有經歷過。而今天見到大丫,又覺得她出奇的聰明,絲毫不像兩週歲的幼童。雖說遺傳了自己的優良基因,但未免聰明的過了頭。聽她冒出這麼句稚嫩的話,唐逸才放了心,笑道:「不是的,爸爸釣蝦就從來不亂叫。」


  「哦。」大丫放了心,大概壞爸爸在她心裡形象是比較帥的,不想看到壞爸爸變成精神病。


  唐逸和陳珂在相鄰的塑料椅上坐了,胡小秋和阿九則坐在了後面草簾牆前的竹子長椅上。胡小秋戴了副墨鏡,太陽帽壓得很低,比唐逸捂得還嚴實,


  大丫被放在地上,好奇的趴著蝦池向下看,唐逸就笑:「快回來,別把蝦都嚇跑了。」


  大丫說:「它跑什麼呀,我又不是妖怪。」


  唐逸和陳珂都被逗得一笑。唐逸拍了拍右邊的塑料椅,說:「大丫,坐,乖乖看爸爸怎麼釣蝦,學會了,就給你玩。」


  「Fine。」大丫馬上乖乖坐好,好奇的看著爸爸將蝦餌穿在鉤上,又慢慢放入蝦池,可一會兒又忍不住了,指著那邊正笨手笨腳穿蝦餌的陳珂說,「媽媽為什麼不用學?」


  唐逸笑道:「因為她是你媽媽啊!」


  「WHY?」大丫顯然不理解,清澈的大眼睛滿是問號。


  唐逸就有些頭疼,想了想說道:「因為媽媽比你大,所以不用學。」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十三章 大丫兩歲了(下)

  我什麼時候比媽媽大?」大丫又好奇的追問。


  唐逸莞爾,笑道,「再過幾年吧。」和小寶寶溝通實在有些令人頭痛。還好大丫就點了點頭,開始安安靜靜坐在唐逸身邊看他釣蝦。


  陳珂終於穿上了蝦餌,將長長的線垂進了水池,轉頭對唐逸笑道:「哥,咱倆比一比,看誰釣得多啊?」


  唐逸微笑點頭,看看身側嬌妻,又看了眼另一側安安靜靜就好像小洋娃娃一樣可愛的女兒,任何煩心事在這時候都不翼而飛。


  但唐逸的愜意沒維持幾分鐘,釣蝦也是門學問,也有氣運的說法,中不了頭彩,往往老半天也不開和,而釣上了第一隻蝦,經常就接二連三的可以釣到。這不是,唐逸一隻蝦沒上鉤呢,那邊陳珂卻已經不停的將蝦從水池中拉出,她歡快的像個孩子,大聲尖叫著。


  令唐逸感到欣慰的是大丫沒有叛變,沒有湊到媽媽身邊去看熱鬧,還是安安靜靜坐在唐逸身邊,對媽媽的招呼理也不理。


  陳珂氣得一努嘴,沖大丫喊:「才多長時間啊,你爸爸給你灌迷湯了啊,你個小討厭鬼!」


  大丫也不理媽媽,湊到唐逸耳邊小聲說:「媽媽罵人,不是好孩子!爸爸,不要不喜歡她。」


  大丫越來越大了,不到兩歲半正是幼童叛逆的時期,聽說有些小孩這時候最不聽話,雖然大丫沒表現出這種趨勢,但陳珂可是有些擔心在唐逸面前大丫突然轉性,難得見一次面,自然希望大丫能把最可愛的一面在唐逸面前展現,父女倆能度過一個愉快地週末。


  是以回國之前陳珂一再叮囑大丫,要乖,爸爸最喜歡聽話的好孩子等等,大丫不但記得,反而知道幫媽媽說話了。


  唐逸微笑摸摸她地小腦袋。任誰有了這麼可愛乖巧地女兒。都會欣慰地緊。


  不過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地場面很快就被人打斷。釣蝦館外走進來三兩個客人。看起來是名人。因為正在釣蝦地人有人馬上低聲議論起來。一名帶小蜜地款爺還站起來笑呵呵大聲打招呼。「劉晨。來了啊!」


  剛剛進來地男女中。一位西裝革履地中年人微笑對款爺點點頭。想來他就是那個叫劉晨地人了。


  跟在劉晨身邊。則有個光頭小伙子。看起來很凶悍。對款爺笑罵道:「趙三兒。你那兩撮毛兒咋整地。真JB磣!」


  款爺頭型油光珵亮地。可能是剛剛換地形象。被小伙子搶白幾句。臉色有些不好看。但又不敢多說什麼。尷尬地笑了笑。就坐了下來。


  劉晨轉頭責備地看了小伙子一眼。但沒說話。掃了眼蝦池四周。客人坐地稀疏。空位不多。可能是見到唐逸氣度不俗。小公主更是美麗可愛。和縣城孩子氣質明顯不同。他也就朝唐逸這邊走來。心理地潛意識。誰也不希望挨著一些雜七雜八地人。


  跟在劉晨身邊的小伙子大咧咧的,吆三喝四的要服務員趕緊送釣竿蝦餌,見服務員猶豫,大聲罵道:「小王八犢子,把你們老闆叫來,跟著台灣佬你們他媽就牛氣了?」


  劉晨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老實會兒!」


  小伙子就悻悻的不敢再說話,劉晨身邊地漂亮少婦就去吧檯交錢,小伙子忙跑過去,賠著笑說:「嫂子,我來,我來!」顯然那穿著淡綠套裙的美貌少婦是劉晨地夫人。


  劉晨斯斯文文的,挨著大丫地椅子坐了,看著大丫就笑:「小丫頭老漂亮了!你是哪裡人啊?」


  大丫不理他,繼續看爸爸釣魚。


  劉晨哈哈一笑,「驕傲的小傢伙,好啊,長大了有出息。」


  小伙子抱著釣竿蝦簍跟在少婦身邊走過來,恰好見到這一幕,就大聲凶大丫:「小丫頭片子,把臉扭過來!……」


  唐逸微微蹙眉。大丫膽子大著呢,可不像普通兩歲小孩那麼認生,小腦袋扭過來,叉著腰,凶巴巴瞪著小伙子,嘴裡嘰裡咕嚕蹦出了一堆英文,大丫生氣或者著急地時候,通常就忘了說漢語。


  小伙子愣了下,瞪眼睛道:「媽的說的哪國話?」


  「夠了!」劉晨皺起眉頭看著小伙子,面色極為不悅,「去,外面車上等著去。」


  小伙子見劉晨臉色不善,忙把手裡東西放下,撓了撓光頭,想說話,見劉晨瞪起眼睛,就灰溜溜的走了出去。


  已經站起來走上了兩步的胡小秋這才又坐回了座位。


  大丫卻是詫異的盯著小伙子的背影,放下了叉著腰的小手,隨即就開心起來,扭頭對唐逸偷偷道:「爸爸,他是蝦米,是不是?」


  唐逸微怔:「怎麼這麼說?」


  大丫說:「他也怕我呀!」


  唐逸莞爾,愛女還有了邏輯推理能力。剛剛的不悅倒是馬上消散。


  那邊劉晨也聽到了大丫的話,微笑道:「是,他就是個大蝦米。」又對唐逸道:「不好意思啊,我遠方的親戚,剛來我公司,不懂事兒,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唐逸擺了擺手,「不妨事。」


  陳珂突然又歡呼一聲,原來又釣到了一隻蝦,而且這一次釣到的是紅尾蝦,釣蝦館的規矩,釣到紅尾蝦是要贈送啤酒的。


  陳珂拎著釣竿的線,將紅尾蝦在唐逸面前晃悠,格格笑道:「哥,你輸定了吧?」又示威似的將蝦給大丫看,「小叛徒,看我教不教你!」


  大丫垂頭喪氣的,也不知道小聲嘟囓了幾句什麼。


  唐逸笑著捏捏她小臉,「放心吧,爸爸回頭把這裡的蝦都買下來送給你。」


  正將紅尾蝦送到阿九手裡,要阿九去換啤酒的陳珂就扭頭嗔道:「哥,你別教壞了大丫!」


  唐逸就笑,那邊劉晨看了眼帶有西方風情的陳珂,就微笑問唐逸:「您是華僑吧?來寬城想投資?」


  唐逸點點頭,這個身份倒是不錯。


  劉晨就笑道:「有沒有什麼意向?要不要我介紹幾個好項目?」雖然唐逸刻意打扮的樸素,但他現在一舉一動畢竟和常人不同。


  何況小小的大丫手腕上那閃亮的手鏈和鐲子,一見就非凡品。


  唐逸笑著擺擺手,劉晨點點頭,就回身去釣蝦。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十四章 寬城的人和事

  塔納緩緩行駛在寬城的大街上,夜幕降臨,寬城的街燈璀璨,晚上九點多了,大街上的車卻不見稀少,前面十字路口的紅燈亮了,桑塔納隨著車流緩緩停下,前面有七八輛貨車和小車。


  司機小王從後視鏡見到了林書記皺起眉頭,忙回頭問了聲:「書記,走便道吧。」


  林書記搖了搖頭,小王就扭過了身子,林書記這個人,一向說一不二,做事情更是雷厲風行,大開大闔,遍遍心思又很細密,縣委大院裡幾乎沒有人不怕他。


  許康也坐在林國柱身側,看了眼有些焦急的林書記。


  他知道,林書記是要見一位大人物,好像是省裡的高層,也不怪飯剛剛吃到一半,接到電話林書記就匆匆忙忙的應付了幾句香港來的客人,留下張縣長招待客人,半饑半飽的就跑了出來。現在,可是林書記陞遷的關鍵時期。


  許康是寬城縣委副書記、組織部長,在寬城許康通常被認為是林書記的左膀右臂、死黨。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許是寬城縣常委班子裡最年輕的幹部,還不到四十歲,仕途上一路高歌,離不開林書記的提攜。


  很早就知道書記曾經給一位北京的大人物做過秘書,是以就算安東的張震書記,對林書記也另眼相看。甚至林書記站錯了隊,在張書記和另一位強力人物競爭安東市委書記的位子時,林書記錯誤判斷了形勢,站在了失敗者的一方,但最後還是安然無恙,由此可見林書記的背景實在是非同小可。


  等省城新任唐省長上任,縣委大院才慢慢傳開,原來林書記過去就是唐省長的秘書來的。


  唐省長又是什麼人?開國元勳唐老的嫡孫,共和國最年輕的高幹,僅僅三十七歲,比許康還要小一兩歲呢,已經做到了遼東這種大省份的省長,可想而知是多麼厲害的人物。因為許康深知,就算家世再怎麼顯赫,沒有相應的能力一樣浮不出來,以唐省長的年紀坐到現在的位子,那可以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神話了。


  唐省長在安東任市委書記地時候。許不過是寬城某局地科室主任。掛了個副科地級別。親眼目睹了安東翻天覆地地變化。到現在。安東很多老百姓提起唐書記來還津津樂道。對唐書記來遼東當省長。更是充滿了自豪。就好像唐書記是半個安東人一樣。


  而在知道林記擔任過唐省長秘書後。許康靠地林國柱更加緊了。強將手下無弱兵。能擔任唐省長地秘書。林書記地能力自然得到了認可。尤其是。是現在省裡數一數二地人物地認可。


  綠燈終於亮了。桑塔納緩緩啟動。許康又看了眼林書記。林書記靠在座椅上。微閉雙眼。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林書記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怒不形於色。很少見到他失態。就算今天地這次會面十分重要。甚至關係著他能不能在仕途上更進一步。他也沒有流露出一絲心底地熱切。


  最近安東傳來消息。省裡一些廳局地一把可能會進行調整。安東市市長劉鐵可能會去省裡任職。相應安東班子自然會有些變動。而林書記自然希望借這股東風動一動。林書記最希望地當然是能直接進入市政府黨組。當然。能調任重要地委辦局擔任一把手也是一種提升。畢竟寬城在安東地區(縣、市)中排在倒數二三地位置。這些年發展地快。但底蘊還是不足。


  「我去黨校培訓這段時間。許康啊。寬城地工作你要抓起來。」林書記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許康笑了笑:「我盡量吧。」這不是林書記第一次露口風要他挑大樑,他雖然心熱,但盡量不表露出來。


  林國柱微笑看了許康一眼,許康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三年前藉著寬城優化幹部年齡結構的東風直接從行局一把手提為縣委副書記、組織部部長。林國柱最喜歡許康「聽話」,不是說許康沒主見,真正懂得領導藝術的幹部沒有人會喜歡一個沒有主見的下屬。許康的「聽話」表現在不管林國柱交代了什麼工作,許康都能辦的漂漂亮亮的。


  雖然很多人都說許康手段毒辣,做事情不擇手段,一些老同志大多不喜歡他,但林國柱只是一笑置之。這兩年若沒有許康在前面衝鋒陷陣,林國柱也不可能將整個寬城幾乎換成了他的班底,而得罪人的工作通常都是許康出面,許康也樂於扮演這個「丑角」,這樣的下屬實在難得。r^a^c^h^e^l^x^i^a^o()整^理^收^藏


  桑塔納緩緩停在了樂天大酒店的台階下,林國柱拍了拍許康肩膀,又對前面的司機小王說道:「送許書記回家,也不用來接我了,我打車走。」


  許康笑道:「沒關係,我等你吧,這麼晚了,車也不好打,再說,我和小王也不放心啊!」


  林國柱笑了笑,深深看了許康一眼,沒說什麼,推車門下車。


  看著夜燈下富麗堂皇的樂天大酒店,林國柱莫名有些激動,快步走上了台階。


  樂天大酒店是寬城最好的酒店,佔地四十多畝,環境幽雅,主體建築十一層,掛三星級,酒店設置齊全,設有歌舞廳、KTV、桑拿、保健按摩、洗浴中心、健身房等等,平素縣城裡的領導幹部時常來這裡消遣。


  酒店的KTV燈光幽暗,兩三名穿著紅馬甲白襯衣的漂亮服務員在各個桌台間穿梭往來,給客人送上酒水或者各色冰鎮飲品。


  林國柱戴了墨鏡,一路走來倒是沒遇到熟人,不免微微有些慶幸,進了咖啡廳叫過一名服務員,在服務員指點下來到了3號包廂。


  輕輕敲門,不一會兒,包廂的門被人從裡面拉開,露出一張英俊的臉,林國柱忙笑道:「小秋同志,你好。」和胡小秋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包廂寬大的沙發上,唐逸正默默飲茶,見到林國柱就抬頭微微一笑,林國柱心裡就一陣激動,快走幾步,連聲道:「您等急了吧,堵車,街道修寬了,還是趕不上私家車的發展速度。」


  唐逸笑了笑,指了指身邊的沙發,說:「坐,沒事,我也剛來不大一會兒。」


  林國柱賠著笑,在距離唐逸一尺遠的距離沾了個屁股邊坐下,隨即就問:


  這兒習慣嗎?要不去我家裡睡?比酒店總要舒服點,還裡環境還是不行,怕您住不慣。」


  唐逸微微一笑,「剛剛在這吃的飯,國柱,我可是在寬城買了物業,你這裡治安沒問題吧?」


  林國柱微微一怔,隨即忙道:「沒問題,經濟發展的不快,流動人口少,治安相應就好一點。」有些詫異省長為什麼在寬城置辦產業,但也不好問。


  唐逸笑道:「不要太謙虛,寬城一年換一個樣子,搞得不錯!」


  得唐逸表揚,林國柱渾身舒泰,忙又謙遜。


  唐逸擺擺手,說:「來了寬城,就想見見你,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說起來,如果擱過去的話,咱們也是一場賓主。你呀,缺點是有,優點更多,你是個什麼人,我都記在心裡呢。」說著話指了指自己的心窩。


  林國柱很久沒聽唐逸這和顏悅色的說話了,頗有些受寵若驚,激動的道:「省長,我這人一直庸庸碌碌,將您的話當成了耳邊風,辦了很多糊塗事,犯了很多錯誤,我給省長臉上抹黑了。」


  唐逸笑道:「沒麼嚴重,人難免會傷風感冒,但要把大的立場堅持住,這個就很難得。」


  國柱連連點頭,自從唐逸離開安東後這是第一次感覺和他特別親近。


  唐又笑道:「以農民為本,去了臨河後,也要把這個思想貫徹下去!」


  「啊?」林國柱就是一呆,臨河?


  唐逸笑道:「張震跟我打過招呼,準備調去臨河,你先別急,踏踏實實參加省黨校的中青班。」


  林國柱愣了,就猶豫著問道:「那是誰的書記?」


  唐逸就笑,說:「怎麼?還沒上任呢就想撂挑子?」


  林國柱是真的呆住,本以為張震提議調自己去臨河任市長呢,怎麼也沒想到是去當一把手。要知道臨河市市委書記現在慣例是安東市委常委,而現在安東的第三號人物,很可能這次人事變動中會調升市長的郭士達副書記就是從臨河出來的。


  當初唐逸在安東擔任市委書記的時候,郭士達就是唐逸很欣賞的幹部,現在調自己去臨河,看似正處到副廳的一道坎,實際上,不吝於是一次三級跳。


  唐逸笑道:「張震很看重你,說了你不少好話,要我的意思,你至少還要在寬城干三年,把寬城真正給我搞上去。」


  林國柱心裡不怎麼相信,就算張震真的幫自己說話,那也是因為他審時度勢,察覺出省長對自己還是信任的,是以開始緩和與自己的關係。但不管怎麼說,張震拋來了一根長長的橄欖枝,自己自然要接住,以後要配合好他的工作,不然自己未免太不懂進退。


  心裡盤算著,林國柱嘴上忙謙虛,「就怕我幹不好,辜負了省長和張震書記的期望。


  唐逸笑道:「事情還沒定下來,你就先有個底,在黨校學習期間的表現也很重要。」其實安東幹部的人事,不管是趙偉民或者趙迪,從來是輕拿輕放不大理會,畢竟不想碰觸小鳳省長或是現在唐逸的底線。


  林國柱連連點頭。


  唐逸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問道:「劉晨,你們寬城的劉晨,你瞭解這個人嗎?」


  林國柱微微一怔,看了眼唐逸的臉色,不知道省長為什麼知道這個人,只能不偏不倚的介紹,就道:「這座樂天大酒店就是他的,他是寬城的名人、能人,而且是去年寬城的明星企業家,不過我聽說過,他公司良銹不齊,一些街面上的痞子都以認識他身邊的人為榮,但他本人挺規矩的,不是干違法勾當積累的資金。」


  頓了下,終於問道:「是不是他和您有了誤會?」只要唐逸微有暗示,林國柱回頭第一件事自然是把劉晨打下來。小城市的企業,只要鐵了心想辦它,幾乎就沒有不出問題的,就說劉晨這家樂天大酒店,就有情色沾邊的勾當,那是一查一個準兒。


  唐逸就笑著擺手,說:「不是,這人還不錯。」在釣蝦場臨走的時候,劉晨非要送大丫一個紅包,大丫可驕傲了,理也不理他,把劉晨搞得挺尷尬的,最後是唐逸收了下來。


  在樂天大酒店吃了晚飯,唐逸說見一見林國柱,陳珂就帶大丫和阿九回了豐泰花園的愛巢。


  唐逸本來見劉晨身邊人的作風有些顧慮,聽林國柱這麼一說就點點頭。其實縣城裡就這麼大的地兒,像劉晨這樣縣城裡有名的「人物」,不知道多少地痞流氓在外面吹噓和他有關係,很多也未見得是真的。


  想起陳珂和大丫,唐逸就看了看表,隨即問道:「國柱,怎麼來的。」


  「啊,那您休息,我就先走了,許康副書記還在下面等著呢。」林國柱急忙站了起來。


  唐逸微微蹙了下眉。


  林國柱忙道:「許康這個人您放心,很可靠,能力也很強。他也不知道我是來見您。」


  唐逸這才點了點頭。


  林國柱又道:「我要去省裡三個月,您再來寬城有事情的話,可以直接給他打電話,我把他的電話給您?」


  唐逸就是一笑,林國柱還是像以前一樣心思細密,雖然他猜不到自己為什麼來寬城,為什麼會置辦物業?但可能通過直覺知道自己不是心血來潮隨便走走。


  要說自己以後還真少不了來寬城,除了將和陳珂相會的地點定在寬城外,自己又在富強小區的高層買了房子,齊潔和允兒來看自己的話也可以來這裡相會,畢竟是遼東一省之長了,再經常跑去交州未免不妥。


  現在的寬城,還真要有個絕對的自己人坐鎮才放心。唐逸略一琢磨,就對林國柱道:「這樣,你把他的電話給小秋。」又轉向胡小秋,「小秋,回頭你和許副書記吃個飯,聯絡下感情。」


  胡小秋和林國柱都點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十五章 黨組會議

  週一上午,省政府辦公樓五樓的小會議室,唐逸召開了會議,省政府黨組書記、省人民政府省長唐逸,黨組副書記、常務副省長陳波濤,副省長郭斌、田利、段承忠、張漢寧、高於真,省政府秘書長邱躍進、省長助理、春城市市長顧占東,省長助理、發改委主任齊茂林等省政府黨組成員出席會議,非黨員副省長姚業山列席會議。


  省政府黨組會議通常一季度召開一次,會議的主要任務是學習貫徹黨中央、國務院和省委的重要方針、政策和指示,討論研究貫徹實施意見。推薦、提名、獎懲重要幹部。開展黨內民主生活以及需要由省政府黨組研究決定的其他重大事項。


  這是唐逸來到遼東後第一次召開省政府黨組會議,而在這次黨組會議前就有消息傳開,唐逸省長準備在這次黨組會議上調整一些廳局幹部,是以會議開始前會議室裡的氣氛就顯得很不尋常。


  省政府黨組會議是沒有人事決定權的,經省政府黨組會議研究使用任免的幹部,最終還是要由組織部和省委常委會討論。當然,如果是不太重要的崗位,一般來說在省委不會遇到什麼阻力。但涉及廳局一把,不同省委事先溝通的話,怕只是紙上談兵,最後還是會卡在書記會或者常委會。


  會議開始前,唐逸一直微笑品茶,服務的工作人員將今天會議討論的議題文件發了下去,其實今天的議題唐逸早就同大家打了招呼,雖然說的不甚詳細,但大家心裡也都有個數。


  會議的第一項題就是在省委批准了原組織部副部長、人事廳廳長葛振業退休以後的新的人事廳廳長提名人選。唐逸和趙發書記溝通過,趙發書記的意思是省政府黨組提名,組織部考察,最後常委會討論。


  趙發書記自然深知日中則昃、月盈則食的道理,他一直牢牢掌握著人事權,如果一絲也不鬆動,省政府組成部門的人事廳廳長也一定拿到手的話,那未必是什麼好事,只會使得兩邊矛盾激化。


  何況本來葛業廳長就比較靠近小鳳省長,他退休前更是幾次向省委推薦安東市市長劉鐵來接他的位子。趙發書記自然不會過多干涉。


  第一項議題大家自然都沒有異,談了談各自的看法,都是談正面的東西,對劉鐵表示了認可。


  第二項議題則是唐逸備推薦省公安廳廳長徐立民任省政府黨組成員、省長助理。省長助理不屬於省政府組成人員,省政府可以直接任命,無須人大批准,當然,原則上也是要由常委會討論的,只是不是很敏感而已。


  但是進入省政府黨組的省長助理性質就完全不同。那是必須同級黨委來決定地。尤其是徐立民和省政法委書記廖錦添不和不是什麼秘密。當初徐立民被提名副省長人選也是被廖錦添破壞掉地。在徐立民的使用上肯定會激起一場大地風波。


  當然。與會的黨組成員們沒有人講這些。又都紛紛表示認同。


  這兩個人事議題之後。接下來地議題就輕鬆了許多。主要是唐逸提出地深刻理解中央文件精神。「理論聯繫實際」是一切工作開展地指導前提。要多調查研究。要會解決實際問題。並對省政府領導人員、省政府黨組成員進行了調研地分工。


  唐逸今年下半年地調研任務為推進省屬國企改革地具體思路和配套文件。軍工企業改造地支持。農業集體化改革試點地規劃和實施。老少邊窮地區地建設發展。


  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陳波濤地調研任務為省、市、縣、鄉財政體制改革;各項省級財政性基金、資金地清理及規範管理辦法等。


  省委常委、副省長郭斌地調研任務為企業節能減排、治理環境污染、雲岡市地建設。


  副省長田利的調研任務為林北新區建設、三昆、一汽、通用合作項目等。


  ……


  ……


  秘書長邱躍進的調研則是首辦負責制、行政許可審批制度改革,行政不作為和過錯追究等制度的完善。


  春城市市長顧占東的分工為協助田利省長調研林北新區建設。


  很明顯唐逸希望通過這次調研分工將一些問題簡單化。例如雲岡市的建設,牽涉的方方面面很多,唐逸則希望有專人來調研,實際上也是一種變相的負責,主要還是負責聯繫和協調各個部門,最大化的提高辦事效率。


  而通過調研分工也可以看得出唐逸對林北新區改造、農業集體化改革試點、勞動保障制度改革等都極為關注,對一些大項目更單獨提出來要專人負責,,可說給予了相當程度的扶持力度。


  十一點多,唐逸宣佈散會,又留下陳波濤和郭斌到他辦公室,不知道在計議什麼,不過想來是為下個月的常委會做準備。


  ……


  銀色奔馳在三環高速橋的車流中走一走,停一停,恰逢下班高峰期,又堵車了,在京城,半小時的路程,遇到堵車的話一個半小時能晃悠到,那還是運氣好的。


  副駕駛的劉飛看著前面的車流,脾氣又上來了,罵道:「媽的,小秋,按喇叭,叫前面那車死遠點兒,真他媽煩,拖拉機啊,噴黑煙?交警呢?都他媽死哪去了?用著他們了,人芽兒都看不到。」


  胡小秋笑呵呵也不理他,怎麼說劉哥也是中紀委的實權副司級幹部,但不知道怎麼的,只要和唐哥在一起,這位紀檢大員就原形畢露,活像個二世祖。


  唐逸正聽著寶兒的MP3,眼不見心不煩,也不朝外面看。


  寶兒則坐在唐逸身邊,乖的和小貓似的。好久沒見到叔叔了,好像拘束了許多,給唐逸的感覺就是寶兒一夜間就長大了,不再說那些稚嫩的言語,但兩人話題也突然少了許多。


  代溝?唐逸無的想起了這個詞兒。


  寶兒穿了件很樸素的淺色的水白牛仔褲,印著英文字母略帶張揚的超緊身T恤,層次感分明的乖巧漂亮的長髮從棒球帽灑下來,清純靈動的雙眼,瓷娃娃一樣精緻的臉蛋,清純中又透著小小的叛逆,寶兒青春飛揚,秀美不可方物。


  「寶兒,不會遲到吧?」劉飛過頭來關切的問。


  今是去參加寶兒的同鄉會。


  唐逸下午的時候到了北京,參加國務院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工作會議,會議從明天上午開始,歷時三天。


  晚上恰好有時間,唐逸本想約小妹一起請寶兒吃個飯,當為她祝賀。誰知道岳母那邊來了親戚,一定要看一看小唐寧,岳母和小妹帶小唐寧回了娘家,唐逸也只得自己請寶兒吃飯。


  又恰逢劉飛知道唐逸回了北京,也顛顛的跑了來,見到清純的寶兒劉飛眼珠子差點瞪出來,寶兒小時候劉飛見過一兩面,但自從寶兒上了高中後,劉飛還是第一次和她見面。


  雖然被小美女叫「叔叔」感覺有些年華老去,心裡有些發堵,但劉飛還是慇勤的說他請客。


  唐逸只說寶兒拿了獎學金,在軍情部門工作卻是不必和劉飛講,免得劉飛刨根問底,這些東西,就是唐逸自己都不問。


  就在出門的時候寶兒接到了一個電話,原來是在江南大學讀書的北京同鄉,前幾天就打過電話了,約的今天或者明天聚會,現在時間定下來了,是今天。


  北京學生考外地大學的極少極少,在江南大學更是鳳毛麟角,加之北京學生大多個性,以前也沒人組織同鄉會。偏偏計算機學院有兩個喜歡張羅事兒的北京學生,倒是把計算機學院的老鄉會建了起來。寶兒是北京戶口,自然成了同鄉會會長爭取的對象,卓寶兒也加入同鄉會的話,那些惡狼們也不用再做工作。


  寶兒被煩得不行,就勉強答應了下來,也沒去參加過什麼活動。不想暑假回了北京,又有人張羅聚會,據說是一名大一新生組織的。新生家庭件很好,高考前就去江大參觀了一番,又和一名剛剛畢業的大四學生沾點親,新生接到了錄取通知書,就張羅請在江大的京城校友吃飯慶賀,這才有了老鄉會的人給寶兒打電話的一幕。


  寶兒本來是不想去的,但劉飛卻是興致勃勃,說今晚他請寶兒的同學們一條龍,所有的費用他全包。


  寶兒自然是看唐逸眼色的,見叔叔只是笑呵呵聽著,顯然不想掃劉飛的興,寶兒也就沒有拒絕,何況叔叔或許是也想和自己的同學接觸接觸呢?


  「寶兒,上車!」


  想起上車前叔叔的招呼,寶兒就抿嘴一笑,彷彿又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那時候自己整天跟在叔叔屁股後面跑,每次上車的時候叔叔就是這樣喊一聲,從來不幫自己,而自己小小的身子就會費力的拉開車門,乖乖坐好,再費力的關上車門,繫好安全帶,然後就跟個小人精似的靜靜坐在叔叔身邊。


  今天,好像又回到了那時候,自己也是上車,系安全帶,拉上車門,就是不知道叔叔是不是覺得自己還是那麼乖,是不是還是那麼喜歡自己。


  寶兒靜靜坐著,回味著和叔叔溫馨的一幕幕。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十六章 PARTY

  手機震動起來,唐逸將MP3放下,拿出手機看了看手機號,是安小婉打來的,聲音甜美,但卻帶著些情緒,「省長,剛剛接到延慶市程建軍書記的電話,延山的失蹤案有結果了。根據旅遊學校帶隊去韓國的一名教師以及幾名同學的證詞,在劉蕾給家裡打電話的當晚,她是同趙副校長和金明哲一起出去的。延山市局刑拘了趙副校長,現在趙副校長也交代了,當晚帶劉蕾去了金明哲的別墅,後來他就離開了,其它的事不知道。」


  安小婉回了省城後,又以省辦公廳的名義專門給延慶市發文要求延慶市徹查這個案子,延慶市局馬上派出了調查組進入延山,在程建軍的直接干預下,延山局雷厲風行,幾天時間就將案子查了個水落石出。


  安小婉卻顯然對這個結果不怎麼滿意,氣憤的道:「這麼容易查的一個案子,延山局當初是怎麼辦案的?延山的幹部又是進行監督的?丁瑞國說他就這個案件進行了幾次批示?我看案子沒能查下去的根源就是他,省長,我覺得這個丁瑞國也要查一查。」


  唐逸就笑:「不急,慢慢來,現在的問題是,金明哲怎麼辦?」


  在韓國發生的案子,自然要將金明哲引渡回韓國,由韓國警方調查,


  安小婉沉默了會兒,說:「不能就這麼放了他,回了韓國,我怕這個案子他們不會認真處理。」


  唐逸就歎口氣,「那也沒辦,總不能不依法辦事吧?金明哲又沒在國內觸犯我們的法律。」


  安小婉隨口:「我就不信他在國內規規矩矩,我這就找人去查他,肯定能查出點什麼,非把他給扣住不行!」說完才覺得不對,這不明顯找茬嗎?找茬就罷了,竟然還跟省長念叨。


  或許是因為這個案子,小婉有些和唐逸同仇敵愾的感覺唐逸面前放開了許多。


  說完安小婉有些訕訕。畢竟這不是一個辦公廳主任應該表現出來地素質。安小婉甚至臉都有些熱。自己太野蠻了。哪像個國家幹部?怕是唐省長跌破眼鏡了吧?


  那邊唐逸是笑道:「香港地案子。你也跟一跟。這個主要還是交給香港警方處理吧。就不要想辦法扣人家那位大醫生了。」


  唐逸:然說地是訪港期間那個偷渡女子被撞案,到了唐逸話裡地調侃。安小婉俏臉通紅恩了一聲。


  唐逸又笑道:「金明哲吧。你和徐廳長打個招呼。要省廳接手。」拘留在延山。說不准人就被莫名其妙放回了韓國。


  安小婉微微一怔。就又「恩」了一聲到唐逸掛了電話她還沒醒過神來。雖然唐逸從頭到尾都沒有說什麼,能真真切切感受到。顯然他是同意自己地辦法地。竟然直接給自己支招要省廳接手。明顯和自己「同流合污」。


  安小婉這才想起自己失言也是因為唐逸說了句「金明哲又沒在國內觸犯法律」。現在想想。分明是在誘導自己。安小婉又好笑又好氣自己不像個辦公廳主任地話。那唐逸就更不像個省長有這樣地省長嘛?


  不過唐逸,倒真的蠻有趣的。安小婉微微一笑,是對那「狐狸」「陰沉」等等面具後的唐逸更加好奇了。


  ……


  結束和安小婉的通話不久,銀色奔馳也慢慢停在了紐約大酒店的地下停車場,唐逸笑著對寶兒道:「你同學挺有錢的,八樓的露天花園辦PARTYY,一晚上怕是要二三十萬。」


  寶兒說道:「好像是他姐姐和姐夫辦的PARTY,我們就是來沾光玩一玩。」


  唐逸笑道:「那可不大好了,我們三個豈不是騙吃騙喝?」


  寶兒嘻嘻一笑,說:「說好了可以帶男女朋友的,我超編一點點,也沒辦法。」


  說笑間四人下車,向停車場的電梯口走去。


  紐約大酒店的八層露天花園又叫做紐約花園,是京城市中心獨一無二的戶外用餐地點,三面藍色晶瑩的玻璃牆將整個露天平台罩住,好像美麗的夢幻世界。


  頂棚是可開合設計,來賓們可以在距地面三十餘米的露天花園享受星空下暢飲、交談的絕妙樂趣,都市夜晚的燦爛美景盡收眼底。


  紐約花園也是京城名流舉辦PARTY的第一選擇,來參加PARTY的以外國人、金領和商務人士為主。


  唐逸四人趕到的時候,優雅的爵士樂低沉舒緩,玻璃房中燈光絢麗,幾十名賓客徘徊在夢幻般的音樂中,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大多在交談著什麼。


  玻璃房的四周是鋪著雪白桌布的長長的餐桌,餐桌上花團錦簇,各種創新的雞尾酒、冷餐、西點錯落有致的呈現出來,供客人自行品嚐,也有幾名穿著紅色套裙的漂亮女服務生端著托盤,穿花蝴蝶般在客人中穿梭,她們的盤子中擺著各種美酒,隨時任人索取。


  一名微胖的男青年在玻璃房外有些焦急的等待著,見到寶兒走過來才鬆了口氣,隨即見到寶兒青春飛揚的打扮,不由得目瞪口呆,說:「不是說了叫你穿正式一點嗎?晚禮服,要不穿裙子也行。」


  又看到寶兒身後的三個男人,唐逸和胡小秋都是休閒打扮,只有劉飛西裝革履,看起來風度翩翩。寶兒的這名男同學就不再說話,歎口氣,領著四人進了玻璃房。


  來賓們衣著都很華麗,女人穿著各色漂亮性感的晚禮服或者套裙,男士西裝革履,風度翩翩。


  兩相對比,寶兒、唐逸和胡小秋倒好像成了外太空來的怪物。唐逸搖頭苦笑,本以為寶兒只是同學聚會,就算開PARTY也是自己人瞎玩,沒想到是這麼一次雞尾酒會,雖然看起來略帶著休閒性質,但怎麼也應該穿襯衫西褲。就算不認識主人,著裝也是一種禮儀。不過幸好看起來主人要求不是很嚴格,在門口的服務生只是打量了自己等人幾眼,並沒有將人拒之門外。


  寶兒的同學領著唐逸幾人來到一個角落裡的七八個年青人,是在江南大學的京城籍學生及他們的男女朋友。


  大家互相介紹認識。寶兒的同學倒是都很熱情,有女孩笑呵呵開玩笑,「唉,卓寶兒同學到哪裡都是我行我素,傳言不虛啊,不過多虧卓寶兒沒有穿裙子來,不然我們這些女生還有站腳的地方嗎?就現在看看多少人在打量我們江大的校花?


  寶兒也沒想到是這麼個酒會,不然不管怎麼說也會換裙子了。同學們的友善下倒是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不大像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我不知道是酒會,對不起啊!」在唐逸跟前,寶兒就變得異常乖巧。


  同學們愕然,從來沒聽說寶兒也會認錯的,於是有人就開始笑罵打電話通知寶兒的同學,他講的不清不楚。有人又說是因為那個大一新生糊塗,為什麼要來他姐姐和姐夫舉辦的酒會,自己玩不好嗎?更有人怪起了大一新生的姐姐姐夫,批評他們的PARTY嚴肅認真,但不活潑,大家嘻嘻哈哈笑鬧成一團。


  看著寶兒這些可愛的同學,唐逸微笑不語頭對站在自己身邊的寶兒道:「人緣不錯嘛,你的同學都很好。」


  寶兒嘻嘻一笑沒有說話。


  那名大一的新生叫做鄒亮,挺英俊的少年好奇的問唐逸:「你是卓寶兒的叔叔?親叔叔嗎?你比我們大不了多少吧?」


  唐逸微笑點點,也不大想和這些孩子解釋什麼。


  鄒亮也不知道唐逸點頭麼意思想再問,卻看到了唐逸身後一位穿著深紅色禮裙的嫵媚麗人走了過來,鄒亮就叫了一聲,「姐!」


  嫵媚麗人笑孜走過來,微笑和鄒亮的同學打招呼。麗人是鄒亮的姐姐鄒燕,鄒亮一一給大家介紹,介紹到唐逸的時候鄒燕就多看了唐逸幾眼,聽說是鄒亮大學同學的叔叔,她微笑伸出手,說:「唐先生,幸會。」


  唐逸伸手和她輕輕握,鄒燕就笑孜孜問道:「唐先生在哪裡高就?」


  唐逸道:「我呀,是真正的高不成低不就。」


  鄒燕顯然些不相信,但身後有人叫她,她微笑道:「你們先玩,我去招呼客人,一會兒再來陪你們。」又從手裡精巧的手袋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唐逸,說:「請多指教。」


  唐逸過名片,淡藍色有蘭花底紋,清香怡人,「北京紐約大酒店人力資源部總監助理鄒燕」,中英文的名片,小巧雅致。


  鄒燕走後,鄒亮則好奇的對唐逸道:「我姐姐很少主動給人名片。」他知道姐姐看人一向奇準,但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唐逸和旁人有什麼不同。


  爵士樂慢慢止歇,鄒燕走到了禮台上,滿臉笑容的宣佈,「女士們、先生們,在此鴻順服裝公司成立三週年之際,我代表李鴻順先生,也就是我的先生,向各位來賓致以最真摯的謝意。」


  賓客們微笑,鼓掌。


  鄒燕又道:「接下來,請大家享受這個愉快的夜晚。」


  隨著鄒燕的話音,舞台上霓虹閃爍,性感美麗的模特開始走上台,邁著誘惑的貓步展示各類時裝。


  到現在唐逸才知道這次的雞尾酒會是慶祝鄒燕的丈夫李鴻順的鴻順服裝成立三週年,又有服裝展示發佈會的意味在裡面。


  在紐約花園舉辦各種PARTY,費用根據PARTY的內容以及酒店提供的各種服務以及節目表演來定,今天的PARTY怕是要二三十萬不止。


  從女侍應的盤子裡拿了一杯雞尾酒,唐逸無聊的走到了玻璃牆旁,望著外面的星空發呆。


  慢慢呷著酒,好一會兒唐逸側頭,才愕然發現寶兒一直站在自己身邊,她拿著一隻碟子,上面放了一塊切成三角形的蛋糕,寶兒正用小叉子叉了一小塊蛋糕往她的紅潤小嘴裡放。


  唐逸就笑:「跟個小豬似的,還是那麼貪吃。」


  「咦。」見到叔叔終於注意到了自己,寶兒開心的笑了,將本來送到自己嘴邊的蛋糕遞到了唐逸嘴邊,說:「叔叔,你嘗嘗,味道不錯呢。」


  唐逸微笑張開嘴巴,寶兒小心翼翼將蛋糕送到了唐逸嘴裡,唐逸輕輕咀嚼,香甜鬆軟,入口即化。


  寶兒雀躍的道:「叔叔,好吃吧?」


  唐逸微笑點頭,寶兒就又叉了一塊,「那你多吃點。」又說:「叔叔,沒意思咱們就走吧,我也覺得沒意思。」


  「真溫馨啊!」鄒燕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兩人身邊,一臉溫婉的笑容。


  唐逸笑了笑,對她點頭示意。


  「唐逸,你在這兒啊!」劉飛也怪叫著冒了出來,令唐逸一陣頭疼。


  鄒燕對劉飛微笑點點頭,又輕笑看向唐逸,問道:「唐先生不喜歡熱鬧啊?」


  唐逸道:「這裡沒有我認識的人,所以有些無聊。」


  鄒燕笑道:「朋友都是慢慢認識的,以後唐先生想買服裝或者是來紐約酒店住宿,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唐逸道:「那謝謝鄒小姐了。」


  幾人正在說話,一名西裝革履的微胖中年人走了過來,笑起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鄒燕,我正找你呢。!我說你這幾天怎麼老躲著我啊?」


  鄒燕回頭隨即愣住,頭皮就有些發麻,她太怕這個胖子了,胖子叫做馬大寶,外號馬大包,是京城裡真正貴族圈子裡的人,聽說他認識的那些都是真正的太子爺太子女。馬大寶在紐約大酒店常年包房,因為偶然的機會認識了鄒燕,明明知道鄒燕是有老公的人,卻每天給鄒燕送花,時不時約鄒燕吃飯,被鄒燕拒絕了很多次卻不死心。


  上個月鄒燕愛人的公司出現了一些問題,不知道怎麼就被馬大寶知道了,並且幫李鴻順的公司度過了難關。李鴻順不知道原委,竟然和馬大寶成了好朋友,「寶哥寶哥」的叫得不知道多親熱,鄒燕又不好和愛人說被馬大寶騷擾的事情,見到愛人在馬大寶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樣更是無奈,而馬大寶順理成章的登堂入室,騷擾的鄒燕更加緊了。


  這幾天鄒燕感覺馬大寶表現越來越異樣,急忙避的遠遠的,今天的酒會也早就和愛人說不要邀請馬大寶,誰知道馬大寶還是來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十七章 劉飛和大寶

  大寶笑呵呵走過來,突然就見到了唐逸,臉上那皮笑笑容一下僵住,他和唐逸有過一面之緣。大概也有十來年的時間了,當時唐欣還在上大學,唐欣的朋友歡歡惹了馬大寶,在一家酒吧唐欣為歡歡做說客,唐逸也去湊了熱鬧,龍公子本來想藉機會結識唐欣的,結果鬧了個灰頭土臉。


  雖然和唐逸只是一面之緣,卻令馬大寶刻骨銘心,第一次見到龍公子束手束腳,後來更用了好大力氣將事情平息,從那兒以後,偶爾在報刊雜誌上見到唐逸的照片,馬大寶都敬而遠之。


  他心裡自然是極為厭惡畏懼唐逸的,龍公子圈子裡的朋友閒聊偶爾提起唐逸,馬大寶心裡就不舒服。尤其是唐逸一路高歌,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現在竟然是遼東省省長,隱然是京城貴族圈子裡的第一號人物。


  而馬大寶的父親當年是京城區局局長,這些年過去,也不過是公安部某局副局長,和唐逸的地位已經天差地別。至於馬大寶,那是提也不用提了。


  馬大寶有時候自然會在心裡咒罵唐逸,但等真見了唐逸,卻是嚇得腿都軟了,尤其是他又不知道唐逸和鄒燕是什麼關係。想起這些日子話裡話外對鄒燕的騷擾,馬大寶臉有些綠,嘎巴了嘎巴嘴,發出了幾個含糊的音節,誰也聽不出他在說什麼。


  劉飛卻是呵呵道:「大寶?你怎麼在這兒?」


  馬大寶茫然轉頭,這才看了劉飛。因為唐逸的關係,劉飛和龍公子來往密切,和馬大寶也有過幾面之緣。剛剛馬大寶被唐逸嚇到,根本就沒注意劉飛。


  還沒說話呢已經走過去,親熱的和他勾肩搭背的向大廳中央走去回頭和唐逸使了個眼色,想來他看出馬大寶識得唐逸,不想他揭穿唐逸的身份。


  馬大寶心怦怦亂跳,但也剛好,跟劉飛快步離開唐逸的視線到大廳中央,回頭看了眼,三三兩兩聊天的賓客將視線擋住看不到唐逸,馬大寶這才心安。


  「喂,你他媽又搞什麼?」劉開了攬著他胳膊的手,眼睛也瞪了起來。


  劉飛在龍公子地子裡也是頭面人物。雖然劉老處於半退休狀態不如龍公子等幾個家庭顯赫。但劉飛是中紀委副司級實權幹部。第五紀檢監察室副主任。提正司也就是一線之間。加之劉飛和唐逸私交甚好。龍公子自然對他另眼相看。馬大寶在那個圈子裡不過是跑腿打雜地。不過是因為小時候和龍公子有交情得以進入人家地圈子。


  見劉飛瞪起了眼睛。馬大寶嚇得屁也不敢放一個聲道:「沒。我沒幹什麼。」


  劉飛上下打量他馬大寶心裡發毛。就好像吃了只死耗子。別提多難受了。


  玻璃牆附近地鄒燕看著劉飛親熱地摟著馬大寶離開。驚訝地張開櫻桃小口。更加嬌俏可愛。


  怔了好一會兒。鄒燕急忙轉頭問唐逸:「你那個朋友認識馬經理?」馬大寶現在是一家國企地部門經理。


  唐逸笑道:「好像是吧。」看起來那個胖子好像認得自己。唐逸覺得他有些臉熟。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了。


  鄒燕就猶豫起來,欲言又止。畢竟和唐逸是第一次見面,一些話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但眼前卻有擺脫那夢噩的一線希望,鄒燕實在捨不得放棄。因為鄒燕知道,再這麼發展下去,只怕自己遲早要毀在馬大寶手裡。


  極快的權衡了一下輕重,鄒燕終於捨不得眼前的機會,比起被馬大寶羞辱,面子又算得了什麼?


  但真正講出來可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容易,鄒燕聲音低的好像蚊鳴,「那,那你能不能幫,幫我個忙。」說到這兒俏臉通紅,女強人形象蕩然無存,眼睛也不敢看向唐逸。


  唐逸見狀已經猜出了大概,但畢竟還是要確定一下,「是馬大寶?他是不是對你有什麼想法?」


  鄒燕臉上火熱,靦腆的點了點頭,心裡卻有些感激唐逸聰慧,這些話要自己說出來,可不知道多難為情。


  唐逸就皺了下眉頭,隨即道:「好吧,我幫你說說看。」


  鄒燕驚喜的抬頭,不敢相信的問,「你,你真的會幫我?」


  唐逸心裡是很惱火的,紐約大酒店的中層幹部,京城准金領,丈夫更是資產數百萬的公司老闆。這樣一位能幹的職業女性,卻被脅迫被騷擾,惶惶如驚弓之鳥。只因為她認識了更上面的圈子,那個圈子裡又偏偏有一頭害群之馬。這未免太令人覺得諷刺。


  唐逸只是點了點頭。


  鄒燕看得出這個年青人心情似乎不太好,她自然不知道唐逸在想什麼,還以為是因為自己的打擾呢。但現在唐逸是她唯一的希望,猶豫了一下,她又問道:「那,那你覺得劉先生能不能說動馬經理,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出錢,多少錢都可以,只要我拿得出來。」


  唐逸心裡輕輕歎口氣,就轉頭對寶兒道:「給劉叔叔打個電話,跟他說,就說鄒小姐是我的朋友,請他幫忙跟馬大寶說一聲,不要再騷擾鄒小姐。」


  寶兒一直靜靜站在唐逸身邊,聽到唐逸的話就從牛仔褲的褲兜裡掏出精緻的小手機,撥給了劉飛,按照唐逸的話說了一遍,隨即掛了電話。


  在寶兒撥號說話的時候,鄒燕緊張的盯著她,大氣也不敢喘,但見到寶兒極快的掛了電話,鄒燕眼裡的希望變成了失望,歎口氣,對唐逸道:「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把你電話給我,改天請你吃飯。」


  寶兒卻是說道:「劉飛說,他現在就帶馬大寶出去聊聊,叫咱們不用等他了。」除了剛剛見面寶兒叫了劉飛一聲叔叔,就從來是直接稱呼他的名字,劉飛也沒有叔叔的樣子,唐逸也不好勉強寶兒,劉飛自己不作臉,想幫他說話都硬氣不起來。


  唐逸微微點頭,鄒燕卻是怔住,回頭看,恰好看到劉飛和馬大寶勾肩搭背的走了出去。


  呆了一會兒,鄒燕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他真能說服馬大寶?」


  寶兒笑道:「姐姐,你別看劉飛跟個混子似的,他說能辦的事,肯定給你辦了。」


  唐逸就一皺眉頭看了寶兒一眼,劉飛叔叔降級實在太快,叔叔變成劉飛,轉眼又成了混子。


  寶兒吐了吐舌頭不再說。


  鄒燕卻是激動的語無倫次,「謝謝,謝謝,真,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們,啊說說,這件事要多少錢萬,十萬夠嗎?」鄒燕年薪十幾萬人民幣果能升任人力資源部總監,那將會是一次大的飛躍接進入金領階層。她剛剛被聘為總監助理不久,手頭可支配的錢實在不多,她也不想這件事被丈夫知道。


  唐逸擺擺手,說道:「要用多少錢,回頭我給你電話,放心吧,你應該負擔得起。」唐逸知道,雖然這事對自己來說是小事一樁,但對鄒燕可能就是她擺不脫的噩夢,自己表現的太輕鬆未免令鄒燕疑惑。不信任自己沒什麼,就怕她胡思亂想將很簡單的事弄得很複雜。


  ……


  劉飛親熱的摟馬大寶進了803,從露天花園出來後和8樓的服務台要的房。


  雖然是普通標間,但同樣著一種奢華,深紅的厚厚地毯踩在上面異常舒服,壁燈散發著柔柔的光,給房間披上了一層紅紗。


  馬大寶不知劉飛為什麼帶自己開房,尤其是被他勾肩搭背的,感覺說不出的怪異,突然心裡就是一突,靠,劉飛這王八蛋不是同志吧?


  正忐忑呢,劉飛已經放開了他,笑瞇看著他道:「喂,你和鄒燕是怎麼認識的?」


  馬大寶眼見劉飛笑容,心知不妙,雖然現在知道劉飛並不是有什麼怪癖,但心裡驚怕更甚,小心翼翼道:「我,我在這裡包了房,160號房,經常在電梯裡遇見她,一來二去的就認識了。」


  劉飛點了點頭,又道:「那唐逸呢,你也認識?」


  馬大寶嚥了口唾液,聲音更加乾澀來,「是,他,大概有十來年了,我,我和他有過一點小誤會。」


  劉飛嘿嘿一笑,問道:「什麼誤會?也是因為女人吧?」


  馬大寶艱難的點了點頭。


  劉飛笑了笑,就去冰箱裡拿出了一瓶啤酒,回頭笑道:「你過來,喝什麼?」


  馬大寶忙走上幾步,說:「就,就百威就行……啊……」


  「彭」一聲,劉飛的啤酒瓶砸在了馬大寶的腦袋上,酒瓶碎裂,啤酒灑了馬大寶一臉一身,馬大寶痛叫一聲,捂著頭連退幾步,他體格健壯,但也被砸得頭暈眼花。


  劉飛斜瞥著他,笑罵道:「媽的,就百威就行?你他媽挺挑啊!」


  馬大寶嚇得幾乎魂飛天外,捂著頭連聲道,「不是,不是,什麼都行,我喝什麼都行。」


  劉飛笑道:「豬腦子啊你?真他媽夠蠢的,今天就給你豬腦袋開開竅,十年前就他媽為了女人犯賤,現在還是他媽為了女人,你小子這幾年禍害了多少良家婦女啊?」


  「沒,沒有。」馬大寶連連後退,就想開溜。


  劉飛笑呵呵道:「寶哥,今天你要是敢就這麼跑了,我跟你保證,別說你,就是你老子以後也消停不了。」


  看著劉飛的笑容,馬大寶打了個寒噤,兩條腿好像灌了鉛,再也邁不動。


  劉飛拉開冰箱門,開始數里面的啤酒,「一,二……」


  「嗯,七瓶,這樣吧大寶,這七瓶啤酒我砸你腦袋上,今天就饒你一回,以後長記性,再他媽被我逮到,我直接送你進去。」


  馬大寶腸子都快悔青了。他雖然好女色,但自從歡歡那件事後,龍公子罵得他狗血淋頭,有一陣子見也不見他。馬大寶這些年倒沒做什麼欺男霸女的事,畢竟現在這個社會風氣墮落,去酒吧獵艷一夜情也好,有求於他、主動來投懷送抱的也好,馬大寶是從來不缺女人的。但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在電梯裡見到鄒燕穿著淺藍套裙和黑絲襪的嫵媚模樣,馬大寶心裡就有些癢癢,尤其是鄒燕蹲下身揀文件時酥胸處驚鴻一現的雪白,令馬大寶著了魔似的就盯上了她,鄒燕越是拒人千里,馬大寶心裡的邪火越是高漲,卻是發誓非要將鄒燕弄上床不可。


  但是馬大寶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又會遇到那個剋星。


  「過來啊。」劉飛笑呵呵的又拿起了一瓶啤酒。雖說中紀委也不是什麼世外桃源,那些殺人不用刀子的勾當不勝枚舉,但好像劉飛這樣,大搖大擺用啤酒瓶砸人的司級幹部大概僅此一位。


  馬大寶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幾乎崩潰,咬了咬牙,慢慢走了過去。雖說馬大寶也知道劉飛沒有二兩力氣,以他的身高體重收拾劉飛綽綽有餘,但馬大寶又怎敢反抗?


  「彭」又一個啤酒瓶在馬大寶頭上碎裂……


  ……


  鄒燕雖然很想再和唐逸說幾句話,但這時候弟弟和他的同學們也都圍了過來,鄒燕只好將疑問都拋在一邊,開始落落大方的招呼弟弟的同學,現在的她,又變成了那氣質高雅、嫵媚可親的魅力女人,甚至鄒亮的幾名男同學已經將她列為夢中情人、意淫的對象。


  手機音樂響了起來,鄒燕從手袋裡拿出手機,看到號碼臉色就是一白,隨即看了唐逸一眼,見唐逸正低聲和他清純漂亮的小侄女說話,鄒燕無奈的又看向手機上跳動的號碼,咬了咬牙,終於接通。


  那可怕的略帶嘶啞的男音令鄒燕不寒而慄,但接著鄒燕就徹底怔住,「鄒、鄒小姐,對不起,我,我是混賬,我是王八蛋,我他媽不是人!這是我最後一次給您打電話,您原諒我好嗎?」


  鄒燕呆了好久,直到那邊又傳來殺豬似的慘叫才回過神,鄒燕急忙道:「好,好。」飛快的掛了電話,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鄒燕可不想再聽到他的聲音。


  看了眼唐逸,兩個多月來鄒燕的心情第一次這樣明朗,她微笑大聲道:「唐先生,改天我請你吃飯啊!」


  鄒亮和他的同學們都呆呆看著一反常態的麗人,面面相覷。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十八章 金董事長

  中南海國務院第一會議室,花團錦簇,翠竹欲滴。氣勢磅礡的山水畫前的主席位,華總理召開了國務院常務會議。


  各副總理、國務委員及國務院秘書長出席會議,國家發展改革委主任孫玉平、國土資源部部長孫巖農、遼東省代省長唐逸、共和國一礦集團總經理、黨組書記、一礦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王基等列席會議。


  會議聽取了國土資源部關於全面整頓和規範礦產資源開發秩序有關情況的匯報,討論並原則通過了《國務院關於全面整頓和規範礦產資源開發秩序的通知》,對礦山的開採進行了明確的限制規定。


  王基得以列席會議是因為一礦和二礦的合併重組正在進行中,王將會是共和國新的礦業集團的掌舵人。


  王基是舅爺那邊的親戚,這兩年和二叔走的越來越近,他為人精明冷靜,四十多歲的年紀,正是年富力強之時,唐逸也希望他這個新的礦業集團話事人能為共和國物資儲備揭開嶄新的篇章。


  接下來的會議審議了成品油價格和燃油稅費改革方案,會議討論決定向社會公開徵求意見。


  最後的事項則是聽取遼省代省長唐逸關於林北新區建設的工作匯報。昨天在建設東北老工業基地工作會議上,華總理對東北老工業基地改造工作提出了四點希望,並對遼東省打造工業新區的思路及在很短的時間內打開局面提出了表揚,顯然遼東政府班子的工作效率給他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唐逸的工作匯報拋出了林北新區十年發展規劃,將林北新區各城區功能和發展方向進行了詳細的說明,林北新區的引資對像將避免盲目擴大,除一部分世界500強企業外,將把重點放在與工業區的產業部類相關的前後向產業類型上,圍繞實現企業生產成套、產品成線,把發展工業的著眼點放在了產業升級、產品升級和技術研發升級上。力爭在十年內將林北區建設成新的東方魯爾。


  唐逸的工作匯報洋洋灑灑萬餘字,與會者聽的都很認真。唐逸尤其注意到,安副總理翻看文件的速度比自己念報告的速度要慢許多,顯然他正在認真研究這份報告。


  會議地最後討論並且原則通過了《國務院關於進一步推動遼東老工業基地改造發展地指導意見》。文件中三次提到林北工業新區。顯然國家對林北工業新區地改造及建設將會用大力氣扶植。


  國院常務會議取得地豐碩成果,無令唐逸有些振奮。會議結束地時候唐逸和國土資源部部長孫巖農並肩走出會議室。孫巖農和唐逸在同期地部級培訓班接受過培訓,那時候孫巖農是瓊南省省委書記。唐逸則是黃海市市長。


  「老班長好。「唐逸和孫巖農握手寒暄時一臉微笑。用了在黨校時地稱呼。那時孫巖農是學習班地黨支部書記、班長。


  孫巖農嚴肅地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輕輕拍拍唐逸地手。笑道:「看起來在遼東你又有新思路嘍。令人眼前一亮啊!」


  唐逸笑道:「瞎折騰怕搞地天怒人怨。」


  孫巖農微微一笑:「謙虛。唐逸啊。需要部裡支持地話,你只管開口,部裡會盡量配合你地工作。給你創造一個好地客觀環境。」


  唐逸就笑:「放心吧,巖農部長以後少不得麻煩你。」


  正客套,一名西裝革履的小青年追了上來道:「唐省長,安總理要見您。」


  唐逸微微點頭,和孫巖農握手告別,心裡微微詫異,不知道安副總理找自己有什麼事。


  跟在小青年身後,在寬敞華麗的走廊裡拐了幾個彎,最後來到了一間休息室的外面,小青年握著金黃的把手將氣派的木門推開,他人卻留在了外面。


  休息室寬敞肅穆,轉圈的黑沙發,安副總理坐在主位上,手裡還拿著一份文件看呢,從他指縫文件封面露出的幾個字來看,是唐逸那份工作匯報。


  聽到聲音安副總理抬起頭,隨即微笑道:「坐,坐。」指了指身邊的沙發,安副總理溫文爾雅,眼神平和,令人如沐春風。


  「唐逸啊,小婉工作上表現怎麼樣?」等唐逸坐下後,安副總理含笑看向唐逸。


  看起來是想同唐逸閒話家常,但唐逸可不敢掉以輕心,斟酌著用詞,「工作盡職盡責,有幹勁,肯拚搏,是個好苗子。」


  安副總理笑著搖搖頭,說道:「小婉腦袋容易發熱,幹勁足、拚搏足,這兩點的前提是經驗要足,小婉沒什麼經驗,工作上出了問題你要多批評。」


  唐逸昨天晚上又接到了安小婉的電話,省廳以藏毒的罪名將金明哲刑拘,並開始就他是不是存在販毒的行為展開調查,短時間內金明哲是不可能離開遼東了。


  安副總理的話似乎意有所指,但唐逸只是微笑道:「您放心吧,小婉主任比您想的要能幹。」


  安副總理看了唐逸幾眼,就笑了笑:「希望吧。」


  問了幾句唐老的身體,又問了問唐逸小寶寶的情況,真的是一副閒勢,到談話結束的時候安副總理才拍了拍茶几上的文件,微笑道:「發展綱要是好的,就怕以後調子走了味。」


  唐逸點點頭,「我們是鐵打的營帳流水的幹部,每個幹部都有自己的施政想法,一些長期發展目標本來構想都很不錯,但是黨政班子交接班後就容易出現問題,一些領導熱衷於在裡面加上自己的東西,好像不這樣做,就體現不出他的領導,你加點醋,我加點鹽,時間一長年佳釀變成了不倫不類的雞尾酒也是光怪陸離的怪現象了。」


  安副總理聽著唐逸的比喻,微笑不語。


  ……


  遼東省人民劇院流光溢彩,軍歌嘹亮,處處充滿著熱烈、祥和的節日氛圍。由遼東省雙擁工作領導小組辦公室、省委宣傳部、省民政廳、省文化廳、省軍區政治部主辦的遼東省軍民慶「八一」雙擁文藝晚會在這裡隆重開幕。


  省委、省人大、省政府、省政協和駐遼部隊領導趙發、唐逸、王崇匯(省政協主席)、廖錦添、賈明遠、劉作棟、傅傑全等與駐遼官兵及省城各界人士一起觀看了演出。


  華麗的舞台上,軍區文工團表演的歌舞《中華喜盈門》熱烈喜慶,女兵的紅綢帶揮舞的絢麗圖案令人目眩神迷,劇院中不時響起整齊的掌聲。


  坐在第一排的唐逸和傅全司令員相鄰不時輕輕鼓掌,又和傅傑全司令員低聲說著什麼,顯得興致很高。


  一條嬌俏的影從前排左邊的角落站起,快步來到了唐逸身邊在唐逸耳邊低語了幾句,唐逸微微一怔即笑著轉頭和傅傑全司令員及趙發書記說了一聲,就站起身,跟在安小婉的身後向側門走去。


  剛剛安小婉接到了電,是韓國GHH集團金董事長打來的電話,他來到了劇院外,請求和唐逸省長見一面。


  董事長這幾天一直在春城唐逸是知道的,沒想到他會晚上突然來訪,而且是選了這麼個時間。或許刻意用這種方式表達他的心情吧。


  在劇院的休息室唐逸見到了頭髮花白的金董事長,這不是唐逸和他第一次見面私下會晤卻是第一遭。


  和印象中不同,金董事長有些憔悴,眼袋也垂了下來,顯得很老態。在唐逸要他喝茶時他只是苦笑搖頭,說:「唐先生,我知道明哲給貴國添了很多麻煩,但他再糊塗,也不會去販毒。」


  金董事長的中文翻譯是一名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的將金董的話翻給唐逸聽。


  唐逸雖然體諒這位老人家,但不可能因為同情而釋放金明哲,那對逝去的人更不公平。


  「金老先生,我們的公安機構正在調查,金明哲先生有沒有販毒,我相信我們的公安機關會給出一個公正的答案。」


  金董事長歎口氣,說道:「不知道這個答案什麼時候能出來,唐先生,能給我一個確切的時間嗎?」


  唐逸道:「放心吧金老先生,我會督促相關部門盡快查出事情真相,相信辦案人員的心情並不比金老先生輕鬆。」


  聽著唐逸客套的回答,金董事長就有些絕望,唐逸態度有些冷,顯然事先打聽到的消息不假,真正扣留明哲的阻力就是這位中共最年輕的高官。


  金董事長深深歎口氣,拿起茶杯慢慢飲茶,手有些顫,這位一向剛強的老人最疼愛的孫子大難臨頭,他再也保持不了往日的鎮靜。


  休息室的門被輕輕敲響,警衛員小譚推開門,安小婉忙走過去,在門口說了幾句話,隨即領著一名年輕的小伙子走了進來,在唐逸耳邊說了聲:「外事派來的翻譯,小楊。」


  唐逸微微點頭,安小婉就又坐在了唐逸身邊記錄。


  小楊見到唐省長對他微笑點頭,激動的手腳都沒地放,這是他第一次和省領導距離這麼近,坐在茶几後的椅子上,看著唐省長神采奕奕的側臉,小楊勉強壓抑著激動的心情,凝神聽金董事長講話。


  他今年剛剛從延山旅遊學校畢業,因為成績優異,被遼東省外事辦公室翻譯室聘任為朝鮮語翻譯,遼東省外事辦是省政府主管全省外事工作的組成部門,而翻譯室和外事服務中心等則是外事辦的下屬事業單位,翻譯室主要職責就是承擔省裡重大外事活動及省領導出訪的翻譯任務和聯絡工作,進行一些文件的翻譯等等。


  遼東省外事辦的翻譯室朝鮮語翻譯有三四名,本來是怎麼也輪不到小楊來給唐逸做翻譯,但今天偏巧小楊就在禮堂裡看節目,是以在安小婉給外事辦負責同志打電話後,很快這次的翻譯任務就落在了小楊的頭上。


  翻譯室的工作輕鬆的時候很輕鬆,但有時候又常常忙的跑斷腿,結束了這裡的翻譯工作上又去另一個地點趕下一場,小楊以往見到翻譯室裡的資深翻譯忙得可開交,可不知道有多羨慕,今天卻是圓了他的夢,接了為省長翻譯的任務,總算沒有白白進翻譯室。


  但等金董事長說話,小楊眉頭就皺了起來來是金明哲那個混帳東西的爺爺,延山旅遊學校的學生,就沒有不痛恨金明哲的,小楊甚至有鐵哥們喝醉了要提著菜刀去和金明哲拚命,被人強拉了回來。小楊知道,自己那鐵哥們一直都暗戀著劉蕾。


  因為金明哲,對金董自然也有些厭惡,但還是認真聽著金董事長的每一句話,再翻給唐逸聽。


  「唐省長,我準備出資在國內修建一千所希望小學,大部分建設在遼東,而且負責這些學校所有的開支個制度也會一直持續下去,明確的寫入文件只要我們的株式會社存在,這些學校的修繕維護和日常開支都由我們負擔。」


  金董事長拋出了重磅炸彈充滿希翼的看向唐逸。


  小楊怔了一下,自然聽得出金董事長是在和唐省長談判。金明哲被省廳刑拘雖然低調,小楊也略有耳聞,心裡更是痛快的很,第一次發現原來公安機關也能辦出這麼漂亮的事。


  但現在,聽到金董事長的件,小楊的心就沉了下去,一千所希望小學,大概要上億人民幣了,而維護學校日常支出更是一個大手筆,就算不負擔教師的工資,那每年的支出也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甚至有一刻,楊腦海裡閃過了一個念頭,犧牲劉蕾一個人換來千千萬萬兒童學習的機會,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逝者已矣,這樣追查下去到底值不值得?


  小楊心裡衡量著輕重,金董的話翻給了唐逸。


  逸微微一笑:「金老先生悲天憫人,對金老先生的善行我很是欽佩,謝謝。」


  董事長臉上就是一鬆,微笑道:「唐先生肯接受我的好意就好。」


  唐凝視金董事長,說道:「金老先生,我也會敦促公安部門盡快將金明哲先生的案子查個水落石出,考慮到金董事長的心情,金明哲先生在遼東服刑期間,我們會盡最大努力照顧他。」


  「什麼?」金董事長臉色變了,「服刑?服什麼刑?」


  唐逸就皺了下眉頭,回頭看了眼安小婉。


  安小婉自然明白唐逸的意思,就微笑道:「金老先生,唐省長對這個案子不大清楚,我來解釋一下吧,就算金明哲先生只是藏毒,但因為毒品份量問題,最終肯定是要被判刑的。」


  金董事長眉頭漸漸鎖起,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安女士,你的意思是明哲一定要在遼東坐牢了?」他本就是一位強力老人,低聲下氣談了好久,最後對方也不領情,雖然不能對唐逸說什麼,但面對這個年輕的女幹部他的怒火漸漸升騰,其實,更多的是因為愛孫安危,對唐逸的怒火。


  安小婉微笑道:「這不是我的意思,是根據我們國內的法律,還有,我們也在督促漢城警方盡快查明劉蕾的失蹤案,涉案人員的證供已經送了過去,我們會繼續提供一切盡可能的幫助來協助漢城警方盡快偵破這個案子。」


  金董事長盯著安小婉,安小婉毫不畏懼的回視。


  金董事長冷聲道:「你知不知道我們株式會社在遼東投資了多少項目?包括現在正在修建的春燕高速公路,這些項目,我隨時可以撤資。」


  唐逸就擺了擺手,微笑道:「金老先生,今天不談了好嗎?」


  金董事長呆了一會兒,深深歎口氣,「對不起,我失態了!」


  唐逸搖搖頭,「金老先生的心情我們能理解,但我們的立場也請金老先生理解,一些東西,是不能拿來交換的。


  比如,公平,正義!」


  金董事長深深看了唐逸一眼,微微點頭,隨即站起身,和唐逸握手,告辭。


  「省長,你說他會不會真的撤資?」安小婉送金董事長到門口,目送金董事長遠去,隨即回身關切的問。


  唐逸放下了茶杯,擺擺手道:「撤資損失最大的是他們,不過人要是不冷靜,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安小婉搖搖頭,「我現在終於知道金明哲為什麼走到這一步了,都是他這個爺爺害的。」


  唐逸道:「路還是要自己來走,怨不得別人。」


  「省長,安主任,我,沒什麼事我就走了!」小楊整理了一下記錄本,拘束的站了起來。


  唐逸微笑點點頭,「小楊啊,進外事辦不久吧?表現的很好,辛苦你了。」


  小楊忙搖頭,看著唐逸省長親和的笑容,小楊忍不住道:「唐省長,您說的話我會記住的。」說完小楊就覺得唐突,忙說:「我,我走了。」


  唐逸道:「我說了什麼?」隨即就笑,「好了,早點去休息。」


  小楊點點頭,轉身出了休息室,但唐逸拒絕金董時的那絲坦然,卻永遠的定格在了小楊的記憶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十九章 醉翁之意

  省委三樓的小會議室,趙發書記召開了書記碰頭會,主要是為幾天後的常委會做準備,而八月份的常委會,可不知道牽動了多少人的神經。


  即將召開的常委會將會討論雲岡新班子成員的構成,牽一髮動全身,有人去了雲岡,空出來的位子就要有人上,雲岡被調整的幹部同樣要安排,涉及的崗位及人員達十幾名之多。


  除了雲岡帶來的變動,還有對人事廳廳長提名人選劉鐵的表決,安東市市長的人選,相應安東班子的調整。


  此外,聽說唐逸還準備將公安廳廳長徐立民任命為省長助理、省政府黨組成員,這又是一個驚人的消息了。


  八月份的常委會,是趙發書記和唐逸省長搭班子以來最敏感的一次常委會,很多人也都想看一看趙發書記和唐逸省長的這場牌局是怎麼個打法,兩人的牌面和底牌又都有著怎樣的玄機?


  趙偉民放下茶,默默翻看著雲岡新班子的名單,市委書記董浩和市長童淼是已經圈定的,接下來按照上次常委會趙發書記和唐逸省長擬定的辦法,組成經濟內閣。


  去掉雲岡軍分區代表,其餘位常委是副書記劉承、組織部長王明山、宣傳部長杜平、秘書長、政法委書記宋明輝,紀委書記林向前、常務副市長王濤、副市長彭東平、副市長吳曉天。


  十八屆中全會後,各省市開始減副,雲岡的這次換屆響應中央號召,實行常委負責制,只保留一名專職副書記,而這位副書記的權柄無疑極重,是班子裡真正的第三號人物,在兩個一把手之下,凌駕於所有常委之上,這和以前老班子裡所謂的三把手不可同日而語。就說省委班子三把手是趙迪還是陳波濤?大概沒有人能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雲岡市副書記人選劉承,自然是親近偉民的幹部,是市委副秘書長、省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劉和極力推薦的任省機關事務管理局副局長。


  其餘組織部、宣傳部長、政法委書記、紀委書記也都是趙偉民和趙迪圈定的,至於留任的常務副市長王濤是趙迪的心腹,另一名留任的副市長彭東平,是童淼推薦留任的。


  至於吳曉天。現任雲岡市河縣縣長。唐逸去雲岡地時候和他見過面。對他印象不錯。加上省委常委、副省長郭斌一再推舉。唐逸就和趙偉民提了提。趙偉民也就將他列入了常委名單。照顧那邊地情緒他從一縣之長直接調入市委常委班子。


  當然。趙偉民知道。這個名單怕是會遭到唐逸激烈地反對。他也想好了應對地辦法。這次省裡地人事調整一定要發出一個明確地信號給全省幹部看。那就是省長在敏感人事變動上終究沒有什麼影響力。


  趙偉民又拿起了另一頁文件是安東班子地調整。這個名單是完全按照安東市委書記張震地推薦來地。原市長劉鐵將會調任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省人事廳廳長。新地市長提人選為郭士達。聽說也是一名又紅又專地唐派幹部。


  不過在安東又有哪個幹部腦門上不刻個唐字?


  隨之還有原寬城縣縣委書記林國柱調任安東市市委常委、臨河市市委書記地任命。


  看著這份名單。趙偉民眼神就有些飄忽。或許正在琢磨怎麼才能漸漸影響安東班子地人事變化吧。


  有安東人事調整作為妥協,趙偉民相信雲岡班子的名單不難獲得通過但看了眼默默翻看文件的唐逸,趙偉民心裡突然又有些沒底。


  唐逸真的會順順當當揮手放行?


  在趙偉民胡思亂想的當口,趙發書記微笑轉向了省紀委謝路平書記,笑道:「路平,說說吧,什麼情況這麼嚴重一定要今天匯報。」


  趙偉民也看了謝路平一眼,謝書記一向給人孤芳自賞的感覺,自從來到遼東,不管是小鳳省長也好、趙發書記也好,都沒能和他建立起親密的關係,春節期間謝路平沒有向省委匯報就將原國土資源廳廳長查了個底掉,牽扯了一大批幹部,令趙發書記和小鳳省長都大為光火,分別在不同的場合批評了紀委獨斷專行的工作作風,使得紀委的工作很被動,不過聽說趙書記和小鳳省長降了火後,又都同謝書記當面作了自我批評。


  謝路平,令趙偉民也很頭疼,油鹽不進,想和他關係變得親密一些顯然不現實,說不定揪到你的小辮子鬧出些風波,對這樣的黑臉幹部大多數人都是敬而遠之。


  喝了口茶水,趙偉民終於將注意力放在了謝路平身上,想看一看他今天來是湊什麼熱鬧。


  謝路平將一份文件遞到


  書記面前,說:「您看一看。」


  趙發書記點點頭,翻開文件,掃了幾眼,臉色就漸漸變了,慢慢仔細的看起來。


  五六分鐘的樣子,看著趙發書記臉沉似水,會議室裡氣氛也凝重起來,本來低聲交換意見的趙迪和陳波濤也慢慢坐正了身子。


  唐逸,一直在默默翻看手裡的名單。


  趙偉民瞥了唐逸幾眼,又拿起茶杯喝水,琢磨著唐逸此刻心裡的想法,琢磨著唐逸會怎麼來反駁自己,自己又應該怎麼應對。


  一切的細節,都考慮清楚,今天這個碰頭會太重要了,容不得有任何閃失。


  趙偉民對唐逸的到來是充警惕的,甚至有些恐懼。


  雖然唐來到遼東後,一直忙著抓經濟,搞工業園,調研軍工企業,考察農業集體化試點,很快樹立起一個經濟省長的形象,相反在省委各種敏感會議上出聲不多,唯一的一次旗幟鮮明的表達自己的觀點就是要在雲岡搞「經濟內閣」。但畢竟不是擬定幹部人選,誰進班子,誰不進班子,這才是問題的關鍵。而唐逸提的經濟內閣終究還是一種行政手段,是一種班子的構建辦法,而不是權術博弈。


  但唐逸越是不聲不響,趙偉民卻越是心,畢竟不管在安東還是在黃海,當初唐逸都是孤影形單的侵入原本的圈子體系,三五年間就令黃海和安東易幟,而且兩次易幟都是無聲無息的循序漸進,等你驀然驚覺,才發現大勢已去。


  這也是唐逸厲害之處,於無聲處聽驚雷,從來不會到了某處就將原本的權力體系破壞殆盡,搞得血流成河,怨聲載道,這或許也是他一直以來被上層看重的原因之一吧。


  就在趙偉民回思唐逸為,越發覺得心煩意亂,甚至開始後悔不該聽趙迪的意見,將雲岡的班子名單圈定的太過離譜、怕是會招來唐逸蓄勢已久的第一刀時,趙發書記面無表情的將謝路平送到他面前的文件遞了過來,沉聲道:「你看看!」


  趙偉民微怔,拿起文件看,臉色一下就變了。


  省紀委的兩份文件,第一份文件是對省委副秘書長、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劉和的秘密初核結果,經調查發現,劉和存在著貪污受賄行為,其中牽涉了幾名幹部,機關事務管理局副局長劉承也在其中,省紀委準備對這些幹部正式立案調查。


  第二份文件則是省公安廳在調查金明哲藏毒案時,金明哲無意中透露,雲岡市常務副市長王濤曾經和他一起享受過大麻,省廳將情況反映到省紀委,省紀委也錄取了金明哲的口供,又經過詳細的調查,王濤經濟上不存在什麼問題,但確實有吸食金明哲提供的毒品的習慣。


  看著這兩份文件,趙偉民冷汗就冒了下來,牽涉到的兩名幹部,劉承是擬定的雲岡市專職副書記提名人選,王濤是準備留任的雲岡市常務副市長,可以說是趙偉民和趙迪圈定的雲岡班子裡最核心的兩名幹部,現在卻同時出了問題。


  趙偉民不由得就看向了唐逸,但唐逸好像還在研究這兩份名單,實在看不出是不是他在背後的操控。


  又看向趙發書記,趙發書記眼神有些嚴厲,他事先是知道這份名單的,也默認了這份名單。現在卻出現了這樣的問題,趙偉民想也知道趙發書記有多麼惱火。


  「大家都看看吧。」趙發書記示意趙偉民將省紀委的文件傳給大家看,又說道:「我同意紀委的意見,對這樣的害群之馬絕不姑息!」


  唐逸、陳波濤、趙迪、廖錦添等四位副書記傳看著文件,大家都沒說什麼。


  「好了,雲岡班子調整的問題今天先擱一擱,現在討論第二項議題。」趙發書記輕拿輕放,給趙偉民了台階下。


  趙偉民急忙開始介紹擬提名為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省人事廳長,現任安東市市長劉鐵的一些情況。


  趙偉民介紹完,大家自然沒有異議,都表示了支持。


  唐逸卻是笑道:「說起安東,我倒有個想法。也是一直以來大家都在考慮的問題,安東這些年經濟發展很快,經濟總量比之咱們春城這個副省級城市相差也不太遠,而且現在的安東,是中朝貿易的大門,其地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我認為,咱們是時候考慮給予安東班子更大的話語權了。」


  雲岡班子名單被擱置,趙偉民反而鬆了口氣,總比時刻防備唐逸突如其來的一刀要好,而聽到唐逸的發言,趙偉民心裡一陣苦笑,原來醉翁之意在此。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三十章 遊艇

  趙發書記微笑看了唐逸一眼,就環視眾人,道:「大家談談,都是怎麼個看法?」


  趙迪第一個發言,他臉上掛笑,聲音很平緩,就好像雲岡市班子成員的名單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絲毫沒受到影響,「這個問題,我認為還是要慎重考慮,安東的經濟指標我們都有目共睹,不過安東這座城市,人口基數小,影響力終究還是不夠,它的城市定位和我們東北老工業基地建設也背道而馳,可以說是一個異類吧,不具普遍性和代表性。我倒覺得雲岡、松平很可能後來居上,這樣的重工業城市才更具有代表性。」


  趙迪所說的松平是現在遼東第三大城市,趙迪曾經在松平掛職任市委副書記、副市長,一般來說,松平市的幹部和趙迪的關係更親密一些。


  陳波濤在趙迪之後發言,他笑瞇瞇道:「趙迪同志說的有一定道理,安東嚴格來說在我們遼東確實是個另類,但在全國來說呢?安東這樣的城市才具有更大的發展潛力,人口少,人均GDP全省第一就不說了,安東最主要的優勢還在於城市競爭力和發展潛力,城市素質、城市環境、基礎設施這些指標不要說在我們遼東,就是全國來說有幾個城市比的上?大家不要笑,以為我在吹牛皮,就說一說城市素質吧,城市化水平、城市信息化水平、每萬人擁有高校人數、每萬人擁有公共圖書館藏書數、每萬人擁有醫院病床數、每百人擁有報刊數、生活質量指數、人均住房面積,這些指標平均下來安東在全國城市裡肯定是排在前三十名以內。這一點大家沒有異議吧?」


  趙迪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


  就是趙發書記不由得看了唐逸一眼,唐逸帶給安東的,並不僅僅是經濟起飛那麼簡單,更多的是一個城市理念,現代化的城市理念。安東的健康生活等指標確實少有城市能及,如果有全國性的調查,居民城市生活滿意度調查 安東怕是能列入全國的前十名。在這一點上,就算唐逸後來經營的黃海,但因為城市規模大,可塑性小,反而不如安東這個小城。


  陳波濤又繼續道:「而且因東和新義州接壤些年新義州發展的很快,安東隨之受益,城市規模不斷擴張,安東港三期工程正在修建中,預計2年完工,屆時安東港的吞吐量將突破八千萬噸5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1多個港口開闢了散雜貨、集裝箱和客運航線。安東是東北東部城市最近的出海口和南大門,是朝鮮半島與東北亞地區溝通最便利的通道之一。可以說,安東將會為我們遼東的工業城市發展提供最強大的保障,而我們工業城市的發展同樣會促進安東的繁榮,我相信安東也是我們省內城市中最可能邁入國際化大都市的城市,在這一點上,就是春城也要遜色很多。」


  「所以我認,早一天給安東同志更多的發言權,對我們全省的發展都是有好處的。作為我們遼東的出海口和國際陸路通道,安東的發展規劃要和全省一盤棋,全省的發展也離不開安東的參與和大力協助。」


  陳波濤侃侃而談雖然有誇大安的重要性的成分,但所說的也確實在情在理,大家都紛紛點頭。


  趙迪微笑道:「看來我還是有些主觀啊,波濤書記對安東瞭解的很深,我自愧不如。」


  陳波濤笑了笑再說話。他知道紀委調查報告出來,唐逸馬上佔盡上風。提出張震入常不會遇到什麼阻力,趙迪這番反駁雖然徒勞。但在一定程度上卻是可能打亂唐逸地步驟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就是這個道理。


  趙發書隨即表了態。「我同意唐逸同志和波濤同志地看法。今天地討論省委會形成個決議。報黨中央、中組部。」


  接下來討論安東班子地調整。自是毫無波瀾地通過。郭士達提名為市長候選人。任命林國柱為安東市市委常委、臨河市市委書記。此外還有幾名相關幹部地調整。


  而最後在討論公安廳廳長徐立民地使用時。趙迪剛剛地阻撓顯然起到了效果。唐逸地提議沒能一鼓作氣通過。廖錦添第一個發言表示反對。


  「徐立民同志。怎麼說呢?一直在遼東公安戰線地老同志了。經驗豐富。是他地優勢。同時也是他地劣勢。因為經驗足。有時候工作上就主觀、武斷。對他地使用上。我覺得還是要先敲打敲打。這才是負責任地態度。也是愛護他嘛!」


  政法一把手自然在徐立民地使用上最有發言權。趙迪也發言認同廖錦添地觀點。並且舉了徐立民在黨校放炮罵哭一名女教師地例子。笑呵呵道:「開句玩笑吧。立民野戰軍出身。在地方上這麼多年了。還是野了點。」


  唐逸卻是一陣微笑,聽著趙迪的講述,莫名想起了陳達和。


  陳波濤品了口茶水,放下茶杯,微笑道:「立民同志工作上雷厲風行,和一些同志慢吞吞的性格不搭調也是在所難免,但不能據此就認為立民同志武斷、野性,咱們黨和軍隊培養出的幹部就這麼簡單的下判斷?我說這才有些武斷吧?」


  趙迪笑呵呵正想說話,趙發擺了擺手,顯然不想再聽到這些唇槍舌劍,「這個問題,常委會上討論吧。今天時間緊迫,我們繼續下一個議題。」


  趙迪看了趙發一眼,眼神裡的疑惑一閃而逝,顯然趙迪覺得書記會上直接把省政府黨組的這個提名直接否決更為保險,趙發書記卻將問題擺上了常委會,那變數可就多了。


  ……


  安東星星廣場是張震上任後的第一個工程,位於安東南部海濱風景區,廣場中央大道紅磚鋪地,四周環繞音樂噴泉,兩側綠草如海,背倚都市,面臨海洋,令人心胸開闊。


  星星廣場的西南角有一個碼頭,安東市政府唯一批准專門用於停泊私人遊艇的碼頭—安東星星海灣遊艇碼頭。安東人都知道,這是名車、豪華遊艇最集中的地方。


  這些年,安東旅遊業發展很快,東北甚至華北、華中的一些富豪也將目光投注在了這裡,星星海灣漸漸成為北方最大的私人遊艇碼頭 集了七十多艘各類私人豪華遊艇,最便宜的遊艇也在百萬元之上。


  而安東市也很注重私人遊艇碼頭的發展,安東海事局將私家遊艇納入《突發惡劣天氣海況通報制度》範疇,為私家遊艇俱樂部及遊艇駕駛人員提供及時的安全信息,這在全國也走在了前列。


  雖然不是休息日,但一輛輛豪華跑車還是在碼頭前那棟四層的俱樂部管理樓前的停車場進進出出顯然在這個富豪聚居區,沒有工作日和休息日的區別。


  從半山公路可以眺望臨近廣場的那個小小的港灣。港灣裡停泊著大大小小數十艘豪華遊艇大海是藍色的遊艇是白色的。


  有一些遊艇駛出港灣駛向大海激起浪花消失在大大小小的海島之間。


  而當一些駕駛奔馳寶馬等豪華名車的尊貴車主想駕車駛入廣場旁的這個港灣時,卻肯定被保安毫不客氣的擋駕,要求車主出示俱樂部的會員證。


  無論你是耍大牌也好、發氣也好保安還是一如既往的刻板,還是那麼一句話:「請出示您的會員證。」


  曾經有一笑話傳出一位身家千萬的富翁大發脾氣:「老子身家過千萬,什麼俱樂部進不去,你說要多少錢?」


  最後富翁被帶去了俱樂部管理處,半個小時後,灰溜溜的出來,一言不發的開著自己的寶馬疾馳而去,據說他的全部身家還不夠買一艘中檔豪華遊艇加幾年的維護費用。


  星星廣場附近的一家咖啡室前停著一輛銀色奔馳,這一帶人們已經見慣了豪華轎車,倒也不以為意。


  咖啡室不大,坐三五桌客人,大家都在靜靜品咖啡,有兩桌客人在低聲交談著什麼。


  靠窗的璃圓桌旁名穿著黑色休閒、戴著太陽鏡的青年放下了咖啡杯,問同桌的一名女孩「軍子挺好的吧?」


  女孩有些拘束的點頭,她膚色很黑瘦精瘦的,長得很一般著玻璃杯的手更是生滿了老繭,但顯得很有力。


  唐逸來安東,並沒有帶胡小秋,經常跟在自己身邊的胡小秋很多人都認識,有時候比自己還顯眼。


  對面的女孩是黃海軍志保安出身,叫趙姍。黃海農村人,家庭貧困,後來父母離異跟了繼父,讀了幾年武術學校後卻因為繼父晚上騷擾她,被她用菜刀砍掉了一隻耳朵,雖然後來繼父沒有告她,但她也不得不離開了新家。


  十幾歲開始趙姍就在黃海街頭跟人混,有名的拚命三郎,進出拘留所是家常便飯。因為一次鬥毆中軍子機緣巧合幫過她,她感激在心,軍志保安公司開業她就去找工作,但畢竟是街上的流氓,軍子和大志自然不用她,但當時一家涉黑的保安公司見軍志慢慢做大,開始挑釁,一天晚上糾集了幾十人去砍軍子,趙姍恰好在附近,拼了命的將軍子救了下來,肚子上更被捅了一刀。


  養好傷後她終於被軍子收留。軍子覺得她忠實可靠,關鍵是肯拚命,在電話裡和唐逸提了提,後來唐逸通過老媽的渠道,送軍志保安的幾個苗子去西亞某訓練營特訓,一年後,這些人又加入了法國政府僱傭軍,那真的是九死一生的死亡特訓,趙姍硬是從死人堆裡爬了出來,而她的努力也獲得了豐碩的回報,除了回國後獲得的大筆獎金外,現在軍志保安公司開出的價碼是年薪十萬美元,當然,這些特訓回來的保安真正的管理者是齊潔,寶兒的保鏢也換成了她們其中的一員。


  唐逸挑中了趙姍作為他在寬城的警衛,因為趙姍相貌一般,不會引人注意。


  在寬城唐逸有兩處房產,除了和陳珂在豐泰花園的愛巢,又在富強小區高層買了一處三室兩廳的單元,作為齊潔和允兒的居所,趙姍平時就住在寬城,日子很清閒,倒更像個家政服務員,時不時就是去打掃這兩處房產的衛生,繳一下水電物業等雜費,其它時間大多無所事事。


  唐逸來安東沒有帶胡小秋,而是給趙姍打了個電話,將她召去了春城,從春城來到安東。


  趙姍不大知道唐逸的身份,也不過問這些,但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名笑容可親的青年面前總覺得有些壓抑,有些拘束。齊經理說過,只要不犯錯誤,不去結婚,大概這輩子都要為唐先生服務了,當時齊經理還笑呵呵說:「放心,唐哥人很好,你要真能跟他幾年,就算老了,打不動了,他也會照顧你一輩子。」


  在寬城沒有朋友,趙姍孤獨慣了,不在乎。沒有血腥的殺戮,開始很不習慣,但漸漸卻喜歡上了這種平靜的生活。不過接到唐先生的電話,還是有些開心,這使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擺設和可有可無的角色。


  不過唐先生和她說話時,她總是很緊張,就怕說什麼,再不是那個在非洲時視人命如草芥的僱傭軍人。


  唐逸也覺得有些好笑,從趙姍的資料來看,這個小丫頭心狠手辣,手上的人命怕是上百,當初自己選中,她齊潔說什麼也不同意,是軍子下了保證趙姍絕對信得過,齊潔才不再說什麼,但還是試驗了趙姍幾次,當然,這些考驗趙姍自己是不知道的。


  但現在的趙姍,卻是半絲野性也無,就好像普普通通的鄰家妹妹,倒也蠻有趣的。


  拿起咖啡慢慢品了一口,唐逸正想再和她說話,手機震動起來,唐逸看了看號,就笑著接起:「到了?」


  「嗯,我和蘇梅、郭士達、張媛四個人,在碼頭呢。這裡可真難進,好在事先打了招呼,我拿了秘書長的便條。」話筒裡低沉的男音笑呵呵的說,是張震。


  唐逸笑道:「等我,馬上到。」


  掛了電話,趙姍已經起身結賬,她和胡小秋、小譚等警衛員最大的不同,就是國家培養的警衛員明明聽到了唐逸的電話卻要充耳不聞,而趙姍坦然的聽唐逸的任何電話,作出自己的判斷,在她面前唐逸是沒有隱私的,當然,也可以將她看作透明人,不用出聲她就把事情安排的妥妥當當。


  星星海灣碼頭旁,並排停靠著各種豪華的遊艇,離得遠遠的,就可以見到休閒裝打扮的張震、郭士達以及他倆身邊的麗人。


  銀色奔馳慢慢停在一個泊位前的停車位上,張震幾人忙快步走過來,唐逸下車,微笑和他們握手。


  都是老熟人,只有張媛唐逸是第一次見。張媛是郭士達的愛人,四十多歲,保養的甚好,皮膚白晢,容貌美麗。


  唐逸一一和他們握手,笑道:「抱歉啊,本來也想帶愛人來的,但她實在太忙。」


  張震笑道:「等小寧寧百歲的時候吧,我們一起去看一看寧部長和小寧寧。」


  唐逸微笑點頭,就指了指位上的遊艇,說:「這艘,咱們上去談。」


  在眾多豪遊艇中,唐逸所指的這艘甚不起眼,但在場人人都知道,唐省長低調而已。


  遊艇上很快也有人下來接他們,艇長和服務人員,唐逸的遊艇不大,僱傭了一名艇長、一位廚師以及兩名服務員。


  艇長是一位漂亮女郎,穿著白色制服,有些類似海軍軍官的服裝,倒是英姿颯爽,兩名穿著紅色旗袍的服務員也是嬌俏可人,甚至大廚都是一位三十多歲的麗人,就是有些胖。


  唐逸苦笑不已,是齊潔打理的,這還是自己第一次上艇呢,美女艇長拿著照片,隨即就微笑走過來落落大方的和唐逸打招呼,「老闆,我們這是第一次和您見面,希望我們的服務您能滿意。」


  要說這名工作人員也夠輕鬆的,不管唐逸也好,其它遊艇的主人也好,幾個月也不見得出海一次,而他們的人工資都不低,也就難怪這幾年安東遊艇駕校異常火爆,多少人都削尖腦袋想進入這些豪華遊艇工作了。


  唐逸的這艘船,艇長年薪是十五萬,大廚年薪十萬,服務員年薪五萬,一年怕是工作也超不過一個月,這樣的工作又去哪裡找?除了這四個人外,還僱傭了幾名水手船員天給遊艇沖水、檢修。


  也難怪有人說買遊艇容易養遊艇難了,人工支出加上維護費用,唐逸這艘船一年的日常費用大概要將近百萬元,另外還有每年一百萬的泊位費用。


  在美女艇長彬彬有禮的手勢中,唐逸一行人魚貫上船。


  遊艇從外面看不起眼裡面卻是別有洞天,上下三層,最大限度的利用著每一寸空間,豪華的沙龍間、餐廳、臥房、廚房自不必提,遊艇是在歐洲定制,大量運用了新型材料和技術科技與奢華做到了最完美的結合。全自動操控使得這艘遊艇只需一名艦長就可以勝任所有工作,除非是遠距離航程不必再帶其它水手出海。艇上甚至有著全球最新型的遠程監控系統,該系統可通過互聯網在世界任何地方對遊艇的各個角落包括生活區域,設備區域進行實時監控,保證遊艇在健康及安全狀態下航行。


  在二層沙龍兩名漂亮服務員中笑起來比較甜的女孩站在吧檯後,動作熟練的調酒,飛舞的酒瓶就好像有著靈性,被她牢牢的操控在手中,優雅的動作絲毫不亞於電視節目上的專業調酒師。


  唐逸微笑不已,齊潔的五萬塊又豈是那麼好賺的?她們倆不但都有一技之長,更經過船員的培訓,需要的時候甚至可以充當水手來用。


  大家穿的都很休閒,轉圈圍坐在沙龍裡小巧的白色沙發上,透過水晶藍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一望無垠的碧藍大海,遊艇後面,拖著兩條長長的白色浪花種感覺愜意無比。


  張震喝了口啤酒,笑道:「不怪生意人說遊艇是最佳的談判場所令人心曠神怡啊!」


  蘇梅輕笑道:「可惜啊,我還在為進軍星星遊艇俱樂部努力呢,北海倒是也有個俱樂部,要求比較低是幾十萬的遊艇,我又看不上。」


  郭士達比較沉穩,微笑不語,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唐逸的私交圈子,以前唐逸雖然欣賞他,但畢竟是從公事角度,和他私下接觸並不多,更不要提這種私人聚會了。


  張媛第一次和唐逸見面,很拘束,又很好奇,偷偷打量著遊艇裡奢華的陳設。


  「蘇梅,你的步子可是有點小啊。」唐逸微笑說了一句,卻是令蘇梅一陣激動,好像唐逸能和她說句話,關心她一聲都有些受寵若驚。忙笑道:「是啊,我腦子笨,總是找不到什麼好項目,前幾年搞保健品還賠了一大筆。」


  唐逸笑著擺擺手,「錢夠用就行,不要太追求這些東西。就說這個遊艇吧,坐在這兒,還不就是那麼一回事?也沒見咱們升天嘛!」


  張震和郭士達都笑。


  唐逸又笑道:「這幾年,安東發展的真快啊,也虧你們能想辦法,把北方的億萬富翁們都給籠絡來,這個遊艇俱樂部辦的好啊,老闆也是個能人。」


  張震笑道:「您應該認識這個俱樂部的一位股東,米雪,不知道您還記得?」


  唐逸啞然失笑,心說這個傢伙,怎麼哪兒都插一手?


  張震又道:「還有個人事變動向您匯報,寬城縣的縣委書記市委準備提許康。」


  唐逸擺擺手,「這些事以後就不要和我念叨了。」


  張震笑著點點頭,許康是林國柱死黨,張震想看一看林國柱有沒有在唐省長面前提起過他,以此也可以判斷林國柱現在和唐省長關係親密到什麼程度,但從唐省長臉上,卻是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


  唐逸看向張震,說道:「這段時間多注意。」


  張震默默點頭,自是知道自己提任省委常委在即,省委常委會討論通過上報中央後,接下來就是中組部的考察,這個節骨眼上自然要萬事小心。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三十一章 氛圍

  說笑笑間.遊艇慢停了下來。


  唐逸站起身笑道:「去客房換衣服。咱們上頂層曬太陽。」遊艇的最底層。有主臥室和兩間房。客房裡也都準備好了嶄新的休閒短褲或者泳衣。小珠也就是那個瓜子臉的服務員領著大家下樓。小雅繼續調酒。將調好一杯杯酒放在托盤上。等客人們準備妥當。她就會將酒水送上去。


  艇靜靜停在海面上。不遠處。鬱鬱蔥蔥的海島若隱若現。再遠處。蔚藍蔚藍的海天一線。站在船頭。真是天的悠悠。心神怡。


  二層的甲板上擺著幾張白色的竹子躺椅和一塊毛毯。唐逸等三位男士換了背心短褲。打著赤腳。蘇梅和媛則換泳衣。兩位麗人性感迷人。頗為賞心悅目


  來到甲板上。唐笑道:「遊艇還是小一些。兩位女士要在毛毯上委屈委屈了。」


  蘇梅嬌笑:「省長。等什麼時候把遊艇借給我們家張震耍一圈啊。我們也浪漫浪漫。」大家穿的隨便。心情迥然不同。蘇梅終於敢和唐逸像過去一樣開玩笑了。


  唐逸笑道:「什麼時候用就開口。」又對士達:「士達。你也是,不要和我客氣。」


  張震和郭士達笑著頭。都說用不到。


  三名男士在躺椅上躺下。蘇梅接過小珠送來的防曬油去給張震擦。張媛開始有些不好意思。但見張震和蘇梅說說笑笑的極為愜意。張震更笑道:「這種日光浴真舒服啊。」


  張媛見狀也就放開了一些。也拿著藥油坐在愛人身邊。要愛人轉過身。掀起愛人的背心。在愛人背上幫塗抹藥油。


  蘇梅一邊幫張按摩背部一邊對唐逸笑道:「省長今天成了孤家寡人。一會我幫您擦。」


  唐逸笑著擺擺手。也轉身趴在了躺椅上順手點了一顆煙。慢慢吸了起來。


  「省長。聽說書記會上您把趙書記給涮了?」張震舒服的享受著。轉過頭問唐逸。大家都穿背心短褲。心情迥然不同,一些張震平素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也問了出來。或許這就是遊艇交的奧妙吧。


  唐逸吸了口煙。笑道:「也不能這麼說。不過雲岡班人選確實有問題。」


  張震就笑道:「聽來著。趙偉民這人有些不像話,好像有七個人是那邊的幹部?要我說。這裡面少不了趙迪的作用。這老小子。最會攪事兒。」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雖然他也同樣放鬆。但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他還是清清楚楚。


  不管在任何時候都要保持絕對的冷靜和清醒從來不會真正的放鬆。這或許也是一種悲哀吧。


  腳步聲響。在唐逸邊停了下來。一嬌美的聲音。「老闆。我幫您擦橄欖油吧?」是那位穿著雪白制白色皮鞋的美女艇長她輕輕坐在了唐逸身邊。


  張震郭士達蘇梅和張媛四個人都有些好笑。各自念頭都不同。張震琢磨的是,如果唐省長讓她防油。那說明和自己的關係更加親幾分。郭士達卻是琢磨,這個女孩子真是不知道天高的厚。以為唐省長是那些急色的商人麼?


  蘇梅心裡則是撇嘴。小樣。就你還學人勾搭男人?對象的身份都沒搞清楚。真是個雛兒。


  張媛則在心裡歎息。好像省長這樣的男人。大概身邊從來不缺女人吧?做他的愛人可不知道多麼辛苦。


  美女艇長叫做周慧慧。她倒也不是想釣什麼金龜婿。委實是見老闆孤零零一個人。從禮貌也要說一聲為老闆爭爭面子。她是個聰慧的人。知道這時候不管老嘴板上怎麼說。心裡想來是挺的意的。不過她自然不會想到唐逸是什麼層面的人。又豈會為了美女好而沾沾自喜或是的倍兒有面子?


  周慧慧只是希望和老闆關係處的融洽一些。艇上的幾位僱員又有哪個不這麼想?就說周慧。輕輕鬆鬆一年拿十幾萬。她又找了個很輕鬆的兼差。在某駕駛學校兼職教師。每個月也能賺兩三千塊。倒不是缺這點錢。是平日閒的無聊而已。


  小珠則是市文體局歌舞團的團員。服務員的工作才是兼差。她家裡有些困難。更加珍惜這份工作。


  調酒的小雅則是八零末少女。有點蘭姐那種混吃等死的意思。輕輕鬆鬆的工作。平時大把間就是瞎玩。她就更捨不的這份輕鬆的工作了。畢竟她在酒吧作過調酒師。被客人騷擾的煩死。如果和客人吵架提成被的噌噌底掉。就不吵架吧,你不應酬客人,就不會有人買酒。更不會有豐厚的小費。也賺不了幾個錢,那有現在輕鬆自在?


  這種情況下和老闆搞好關係無疑是保住這份工作的唯一出路。當然。周慧慧對這個年少多金的清秀老闆還是很有些好奇的。至少不討厭他。不然也不會主動要唐逸防曬油。


  本以為年輕老闆會點頭默許。誰知道卻見他擺擺手。笑道:「慧慧是吧,不用了。你忙你的。我們說說話。還有。小珠和小雅你也知會一聲。沒什麼事。就不要來甲板了。」


  周慧慧輕輕一笑。說:「好。」


  想來老闆是要談私事。看他知道自己的名字。這不小的收穫。


  周慧慧正要回駛艙。年輕老闆的手機震動起來。接著年輕老闆說了幾句話。就叫住了她。「慧慧。你和打電話的人說。告訴她,咱們的位置。」


  周慧慧忙過電話。那邊是嬌媚的女聲。「唐逸。你別糊弄我。快點。告訴我你在哪兒」


  周慧慧忙禮貌的道:「小姐。我們的位置是十三號島附近。北緯......」


  電話是米雪打來的。唐逸接通她凶巴巴問:「喂。你是不是來星星海灣了。我好像看到你上了遊艇。」


  唐逸恩了一聲。唐逸越是應付。雪脾氣越大。「在哪呢?我去找你。唉。天天無聊死了。找你解解悶。」唐逸就有些無奈。無聊找自己解悶?怕也就米雪說的出來。除了自己的紅顏。怕是沒有不覺的自己悶的。而且這個雪米。怎麼越來越感她在自己面前好一匹橫衝直的野馬愣頭青。哪裡還有那紅色夫人的影子?


  在米雪逼問下。,逸只好將手機給了周慧慧。那周慧慧講了位置。又將電話還了回來。後就回了駕駛艙。


  這邊唐逸和張震郭士達說笑之時。不一會兒。遠遠的一艘遊艇就乘風破浪的駛來。唐逸的船走的不遠。很容易找到。


  周慧慧和小珠小雅忙著去接。艇駛到十幾米外停了下來。放下了一艘橡小筏。隨即那艘遊艇就慢慢駛離。


  一直到米雪上了甲板,唐逸眼皮都沒抬一下。登登高跟鞋響。嬌媚的聲音。「喂。唐逸。太不像話了吧?不怕我淹死啊?」


  看到來人張震就怔了一下。精緻的臉蛋。性感嫵媚的身材。火辣辣的紅色吊帶裙。黑絲緊裹的纖細美腿激發起男人的征服獸慾。每次見到那雙美腿張震心裡都有些熱。黑色墜花細高跟和那雙黑絲襪包裹的玲瓏小腳更是撩的人心裡癢。


  中朝貿易的老總米雪。說實話。張震對她不是沒有什麼想法。但地位使然。一來幾次見面,米雪從來沒暗過什麼。二來米雪的底細他實在不清楚。再說張震是極喜歡蘇梅的。自然要注意蘇梅的感受。是以也就是心裡琢磨琢磨而已。


  但今天見到米雪美艷登場。更毫不客氣的和唐逸說話。張震就有些冒冷汗。幸虧自己持的住。沒作過什麼出格的舉暗示。


  看到米雪,唐逸就笑:「你呀。越來越像地痞流氓。」


  米雪瞪起大眼睛,但突然發現張震和郭士達都在。這兩位安東領導她都打過交道。到了嘴邊的話這才嚥下。就微笑和兩位領導打招呼。


  張震和郭士達都微笑示意。


  唐逸搖搖頭。就問張震:「剛說了?咱們繼續。不用管她。恩。從安東再調一名幹部去雲岡。和童淼工作上配合比較好的。你認真考慮一下。」


  張震微微點頭。又忍不住看了米雪一眼。這些話唐省長都不避忌她。看來關係很不一般。


  米雪就輕輕坐在了唐逸身邊。豎著耳朵聽他們講話。她最感興趣的就是政治博弈。但偏偏現在接觸的都是商人商戰。剛開始還很新鮮。時間長了就覺天天接觸的那些人都是其蠢如豬,每天要做的事更是無聊。剛剛聽到唐逸的聲音她就好像吃了興奮劑。一下子來了精神。這個世界上。大概唯有唯一知道她身份的唐逸,才令她覺的有共同語言了。哪怕每次見面都被唐逸氣的鼓鼓的。也比和那些無聊的商人應酬強了百倍。


  「唐逸啊。我覺的你應該放放。雲岡的班子不要放進去太多的安東幹部。」米雪忍不住開始發表高見。然她也是消息靈通人士。竟然不知道從哪個渠道聽說了書記辦公會的博弈。當然。想來傳到她耳朵裡早已經變了味。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三十二章 合作

  唐逸卻繼續對張震道:「盡量提拔年輕幹部。去雲岡的能拼。不要變成照顧一些老年幹部情緒的休閒港。」


  張震又一次點頭。


  唐逸想了想又道:「要徵求下童淼同志的意見。你們要溝通好。」


  見唐逸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米雪恨的咬牙切齒。看了眼舒舒服服趴在躺椅上享受的唐逸。米雪突然拿圓桌上的防曬油。在手上塗了一層。掀開唐逸的背心。一雙雪白纖細的小手就按在了唐逸背上。笑孜孜道:「我幫你抹藥油。咦。你背上的疤好了啊?」在張震和郭士達面前故意表現的和唐逸很曖昧。自是在給唐逸臉上「抹黑」。


  米雪孩子氣的報復法令唐逸啞然失笑。或許。脫離了朝鮮的牢籠。米雪才真正表現出了她女孩子的一面吧。有時候反而顯的稚嫩的很。


  唐逸將煙掐滅煙灰缸中。說了句:「隨便。」轉頭去問郭士達。「士達。新的鴨綠江大橋一定要把好關。這個運輸通道對整個遼東都很重要。」


  郭士達笑點頭。又說:「但是我覺的吧。新義州發展已經到了瓶頸。思想上不。不能真正發展來。」


  唐逸笑笑:「咱們的星海礦業正和鮮方面談判。準備勘探開發平附近的鐵礦帶。」


  星海礦業就是華逸集團旗下某資公司與遼東省的礦局以及遼東的礦調查院三方參股組建的礦業公司。帶有一定國企成份。但採取民營管理。在進入朝鮮礦產資市場上。朝鮮是不喜歡國內國有企業參與的。反而對民營公司的限制要寬鬆些。


  郭士達這才明白省長話裡的義。默默點頭。


  米雪按了唐逸背幾下卻見唐逸彷彿當自己不存在似的。不由的氣極。略一琢磨就用亮的水晶甲開始輕輕唐逸的背部。她身子擋住。張震和郭士達那邊看不到。


  唐逸自然感覺到她的小動作。酥酥癢癢的倒也舒服。唐逸好氣又好笑。知道這個米雪怕是日子實在閒的無聊來到船上後又被人無視。自然憋了一肚子氣但麼也想不到會尊降貴的用這種手段來作弄自己。唐逸終於笑道:「好了。米雪啊。行了。你下去參觀參觀回頭我再同你談。」


  米雪這才的意的縮回手。倒是很「聽話」的站了起來。走之間不忘對郭士達道:「郭市長。過幾天我們公司有個中朝貿易主題的酒會。我把請帖給您送去?有時間的話歡迎您來指導。」


  郭士達微笑道:「一定到。」


  米雪含笑說謝謝。唐逸又搖搖頭。但對她狐假虎威的小伎倆也不揭穿。畢竟現在米雪的生活。大概樂趣真的不多。


  ..................


  這個週末唐逸回了北京週五晚上在清泉山別墅和岳父共進晚餐。「清泉山」是一個籠統的稱呼。這裡是國家黨政領導要人居住度假辦公常用場所。而在寧德忠晉陞為軍委副主席後。軍委日常會議通常都是在這裡召開。「清泉山」就成了軍委辦公的代名詞


  別墅餐廳古樸氣派花的深紅木桌椅簡潔大氣的水晶吊燈。或許是心理原因甚至餐廳都給一種神秘肅穆的感覺。


  不過唐逸卻是笑呵呵同岳父閒話家常。同桌的還有中央軍委辦公廳主任周文海中將。軍委辦公廳為副大軍區位。和三大海軍艦隊各大軍區空軍是一個級別。


  周文海中將一臉親和。沒什麼架子。他是「周司令」之子。周大山的父親。唐逸在督查室的時候曾經和周大山有一面之緣。當時周大山負責小妹的警衛工作。一直親熱的稱呼唐逸為「姑爺少爺」。


  唐逸問起周文海,周大山的消息。周文海笑道:「那個憨小子唐省長還記的?現在在武警86333部隊243團。副團長。」


  86333部隊駐紮在華北某地。唐逸就笑:「寧寧百歲的時候,不知道大山有沒有時間回來看看。」


  周文海就笑:「這個混小子。從寧寧出生就一直說回來。是我逼著他不許來。那時候看寧寧的人太多。來了准添亂。到百歲。我看他肯定電話也不給我打就跑回來。」


  唐逸笑道:「到時大山好好聊聊。一晃七八年不見了。」上次見面還是寧老沒過世的時候機緣巧合在寧老家裡見了他一面。


  寧德忠微笑道:「你們兩個倒是有共同語言。」又轉向唐逸。「小逸。尋找美軍遺骸的事你促當的政府。盡量配合調查組的工作。


  唐逸微笑點


  去年寧副主席訪美期間。同美國國防部長就朝鮮戰爭期間美軍失蹤人員的情況交換了意見。而今年三月份。兩國國防部長正式簽署了合作備忘錄。將雙方的合作落實到了文本。隨即解放軍檔案館開始了舊檔案的檢索。


  美軍有一個年耗兩千萬美元以上橫跨各兵種。上萬工作人員的美軍戰俘及失蹤人員搜尋支持系統。


  朝鮮戰爭、越戰、二戰失蹤士兵遺骸搜尋向來是美軍失蹤人員的重點。而據統計。美國目前在朝鮮半島和中朝邊境仍有8000多具下落不明。數量高居歷次戰爭之首。


  尋找這些屍骸自然離不開各國支持。美國迫希望共和國能夠從數十萬堆積成山的志願軍檔案裡尋找美軍失蹤人員的信息。


  合作備忘錄簽署以後。中方提供的第一份情報是五十多年前美軍在遼東墜毀的一架轟炸機。當時這架轟炸機墜毀在雲岡市東河縣的崇山峻嶺中。據說屍骸被當的村民掩埋。軍方調查組已經下了雲岡搜尋屍骸。說起這件事唐逸歎氣道:「雖然通過這次合作美國人不得不答應了咱們幾個條件。但人命大過天。屍骨也大過天。美國人的這種人文精神有時候確實值的我們學習啊。」雖然是一家人。唐逸闡述觀點前卻都是仔細考慮清楚的。這概就是政治家庭的一種無奈吧。


  寧德忠微,頭。拿起茶杯品茶。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三十三章 監察

  省長辦公室氣派肅穆,唐逸翻閱著手上的文件,是政16號文件,《遼東省人民政府關於加快農業機械化發展的決定》,文件中,要求各級政府加大財政支持力度,制定農業生產用油補貼政策,對從事農業機械研究、開發、生產、經營和生產作業服務的個人或服務組織取得的收入,要按照國家有關規定予以減免稅收等政策優惠等等。力爭到2010年,使得全省農業機械總動力達到4000萬千瓦。


  這份五年規劃在省政府常務會議討論時,很多同志都對唐逸提出的「4000萬」有些不理解,畢竟遼東現在的農業機械總動力不過1600多萬,按照高速發展以每年遞增來計算,到2010年能達到2萬就是個驚人的數字了,但唐逸卻提出了萬這樣一個目標,實在顯得有些浮誇。


  不過唐逸洋洋灑灑的講話很快消除了大家的慮,至少,有懷疑也只能暫時憋在心裡,首先唐逸將遼東農業機械總動力和南方某省作了比較,兩省耕地面積差不多,但該省農機總動力已經超過三千萬千瓦,至於和農業機械化最發達的魯東來比較,遼東的機械化程度更顯得寒酸。唐逸提出,要幫助全省農民解放思想,改變傳統的農業耕種方式,力爭在2010年實現全省農業機械化進入中級階段水平,至少三分之一的經濟發達地區進入高級階段水平。


  翻看著文件,唐逸默默思索著,在唐逸想來,這個目標其實是不難的,國內農業發展已經到了一個新的瓶頸,集中土地管理、實行農業機械化是突破這個瓶頸最有效的手段,是邁入農業現代化的關鍵,未來幾年內,省內可能會鋪設更多的農業試點,也會使得農業機械長足發展。經過幾個試點縣的探索,現階段下業集體化還是以縣為大區,以鎮為單位集中土地更為合適。


  集體化企業,監督自然是個問題,也有幹部和唐逸提到過集體化企業所謂可能出現的貪污腐敗問題,這類幹部自然馬上被唐逸打入了冷宮的名單,眼界太過狹窄,提的問題也很可笑。


  如果一味用幹部的素質等問題來談困難,無疑和唐逸的志向一點也不搭邊,一些富裕起來的農村,哪個村子不是有眾多的集體化企業?退一萬步說,就算這些企業的負責人都不乾淨,自己都撈了錢,但村民同樣獲得了最大的受益,就是為了不出現所謂貪污腐敗的問題就無視農村的現狀,由農民自生自滅?畢竟現在的農村,已經呈現了新的局面,年輕人大多出去外面打工,很少有二十多歲的青年留下來耕地的,除非是果園、大棚等收益比較高的項目。這樣的情況還會持續下去,可以說一切的一切都使得農村的改革刻不容緩。


  聯產承包在改革初期為放農村生產力起到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二十多年後,這種小農經濟的缺陷也越來越明顯。


  一味墨守成規,大概會變得和普及高清電視一樣可笑,當國內高清電視機爆炸式增長的時候,這些高清用戶才愕然發現自己的電視機的分辨率再怎麼高,最後還是要看普通電視節目,因為國內就沒有高清台。等到有了高清台,也不過是一些大城市的試點,要普及到小城市甚至農村,不知道要等到哪年哪月了,買了超大屏幕的寬屏高清,還要忍受電視屏幕兩邊模擬頻道的黑屏,實在令人無奈。


  幹部素質,要監督,要制定完善的規章制度,總不能什麼事都不做,就等所有幹部素質提升到一個新台階再來討論各種改革吧?


  當然,唐逸接觸的大多幹部和專家沒有人會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最多提出一些集體化農業公司的監督辦法。


  翻看著文件。唐逸想聯翩。辦公室地門被輕輕敲響。田野擰開門走了進來。他臉色有些凝重。說道:「省長。剛剛接到春城萬寶超市李玉芬經理打來綜合處地電話。她說省監察廳逼迫她作偽證。因為她不情願。區工商、稅務、衛生等部門輪番去她管理地超市臨檢。給超市地經營造成了很大地困難。這是一種變相地威脅。」


  唐逸就皺起了眉頭。「怎麼回事?」


  田野道:「好像是關於延慶程建軍書地案子。去年地時候吧。一宗國有資產侵佔案好像涉及了程建軍書記。當時李玉芬是該工廠地會計。她地證供對建軍書記很有利。現在監察廳又開始調查那個案子。要李玉芬重新去交代情況。據李玉芬自己說。她說了。該交代地她已經交代清楚了。再去還是那些話。然後從上周開始。工商、稅務、消防、衛生等部門就輪番去萬寶超市檢查。李玉芬認為這是省監察廳打擊報復。」


  唐逸眉頭皺得更緊。「省監察廳在調查程建軍?」


  田野點點頭。「看情況是了。」


  本來調查應該在秘密進行。但李玉芬地舉動使得調查曝光。


  田野又道:「找李玉芬談話的是高向森廳長。」


  唐逸恩了一聲,田野見沒什麼事,就退了出去。


  田野現在掛省辦公廳副主任的頭銜,同時管理秘書一處,政府辦公廳幾個秘書處中,一處為省長唐逸服務,二處為常務副省長陳波濤服務,三處、四處和五處為其他幾名副省長服務。


  在外面的秘書室,田野也在琢磨省監察廳調查程建軍一事,監察廳和省紀委是一套人馬,兩個牌子,雖然監察廳屬於省政府組成部門,但主要還是省紀委領導。


  不過和李玉芬談話的高向森副廳長是今年年初上任的,原松平市的幹部。


  田野知道,不管承不承認,因為接觸時間或者歷史上的工作關係,省委領導對下面幹部在感情上都各有親疏,這種現象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下面人看起來的圈子。


  而高向森,自然被很多人認為是趙迪書記的幹部。


  調查程建軍?這裡面又有什麼玄機呢?程建軍雖然是即將退休的市委書記,但延慶情況一直很複雜,可以說牽涉了方方面面的神經。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三十四章 間諜?

  在奧迪裡,唐逸翻開了手機,看著裡面一張照片就在北京的時候給小妹和小寧寧拍的。當時小妹正指揮小寧寧自己爬去沙發那邊拿玩具,小寧寧乖巧的很,在小妹面前,好像他從來不哭不鬧,小妹叫他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是特護,也都誇從來沒見過這麼小不點就知道看人臉色的小孩,都說他長大了肯定特有出息。


  和岳父飲酒的那晚,唐逸回了妙山別墅,小妹一直住在妙山,岳母也陪她住在那兒,另外還有兩名特護和兩名勤務女兵,一向冷清的別墅倒也熱鬧起來。


  在妙山別墅和小妹小寧寧度過了一段難忘的另類天倫之樂,唐逸本來就是嚴父,小妹偏偏又不是慈母,小寧寧活在兩座巨人的陰影中,唐逸想想都覺得自己這個兒子有些可憐,但偏偏面對寧寧,期許又感覺特別高,卻是怎麼也不能像和大丫一起時那麼哄他疼他,只想他快點懂事,快點長大。


  收起手機,唐逸慢慢靠在了後座上,輕輕搖搖頭,或許,對待子女教育問題上,真的到了自己頭上,卻遠遠不是說起來那麼簡單。


  奧迪慢慢停在了富麗堂皇的春蘭大酒店前,穿著紅馬甲的侍應生快步從台階上跑下來想為客人拉開車門,但小譚早已經搶先一步下了車,為唐逸開了車門。


  小譚今年二十歲,臉上的青春痘使得小伙子看起來有些稚嫩,雖然穿了一身黑西裝,不認識他的人斷然不會將他和保鏢或是警衛員之類的名詞聯繫在一起。


  春蘭大酒店中餐部二樓月軒,不但名字相同,佈局也吸收了紐約大酒店的特點,豪華的走廊裡擺著一人多高的君子蘭,氣派之中又不失典雅。


  206號房裡,姚小正一臉凝重的叮囑侄女姚佳佳,「不要亂說話」「不許吸煙」「敬酒要把握好分寸」……


  其實不用姚小紅囑咐,佳佳就緊張的很。極為愛美的小姑娘次,這姑姑說了句話,就主動去磨光了水晶甲,更換下了那對華麗張揚的大耳環,只淡淡描了妝了一條簡簡單單的素格連衣裙,擱過去就是不能出來見人的打扮在卻心甘情願的穿出來,無非是姑姑帶來見的人太過嚇人了。


  剛開始省辦公廳田副主任幫著辦工作的時候,姚佳佳就很吃驚了,到後來才知道原來田主任是省長的專職秘書,也不怨他一個電話下去,沒兩天工作已經安排妥當,進了省政府辦公廳秘書三處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可以說起點是相當高了。


  幾天姚小紅請田野吃了頓飯表示感謝了二十萬塊錢地卡。田野說什麼也沒要!開玩笑。現在不管什麼關係地人情。最後還是要用金錢來維繫。但那只是一般情況。不說省長在經濟上對身邊人要求多麼嚴格吧。就省長開聲要安排地人。就是誰辦起來也不敢從中拿好處啊!


  但不管怎麼說。姚小紅這事情倒是辦地令田野很舒服。畢竟姚小紅識大體。不管人家要不要。人情要走到。倒是拍地田野舒舒服服地。姚佳佳還沒上班呢。田野就已經在三處處長面前誇了她幾次了。在三處。自然沒人知道姚佳佳是唐省長地關係。只以為是田野地親戚。這種罩面。田野肯定是擋在前面地。


  姚小紅本來沒想請唐逸吃飯。畢竟身份相差太懸殊了。無謂白白開這個口。唐省長拒絕還好。如果唐省長抹不開情面答應下來。那不是更不合適?


  後來是齊潔和姚小紅通電話時和姚小紅說。最好還是給唐逸打個電話。又說唐逸沒你想地那麼複雜。現在他處理任何事情都簡簡單單。就說這頓飯。他想不想吃都會給個明確地答案。不會抹不開情面來應承別人。如果你有心。完全可以給他打個電話。


  姚小紅當時心裡就歎口氣。這種簡簡單單地處事辦法又有多少人有資格使用?


  既然唐逸不怕抹不下面子。姚小紅也就給他打了個電話。當時唐逸說查查時間。姚小紅以為事情泡湯了呢。也沒好意思跟上一句我可以改時間。不想幾分鐘後。田秘書就打來電話。確定了唐省長和她進晚餐地時間。令姚小紅驚愕好久。到興奮地給侄女打電話時已經是半個小時以後地事了。


  姚佳佳自也想不到姑姑不但認識省長,竟然還能和省長一起吃飯,是以火紅的頭髮也挑染黑了,指甲也剪了,各種前衛的耳環飾物也全拿了下去,現在的她,就好像上世紀九零初的文學青年,穿了條藍格子的連衣裙,烏黑長髮有些小波浪捲,那是因為沒能將她的大卷完全拉直,倒也略顯嫵媚,整個人倒是漂亮穩重。


  「姑姑,要不,要不我,我就不陪你了吧?」姚佳佳本來是很好奇的,但等事到臨頭,唐省長真的要到了,她異常忐忑起來,突然沒有勇氣再坐下去。


  姚小紅瞪了她一眼,「老實呆著,平時的衝勁兒都哪去了?」


  姚佳佳正想再說,包廂門被輕輕敲響,隨即被人從外面擰開,姚小紅和姚佳佳一下都站了起來,當姚佳佳看到姑姑和一名很清秀的青年握手,叫他「唐省長」時,姚佳佳頭腦就一陣眩暈,電視上見過,尤其是前幾天知道了姑姑和他認識之後,姚佳佳更是找來了相關資料來看,網絡上的,報紙雜誌上的,也在電視新聞裡留了意。


  是了,就是這個年青人,遼東數千萬人、二十萬平方公里的重工業基地的興衰現在就牢牢的掌握在他的手裡,而他是那麼的年青,不論是網絡電視還是報刊雜誌上看到的他的圖片,都遠不如見到他本人時來的震撼。


  唐逸微笑和姚小紅握了握手看了眼那名文文靜靜頭嫵媚小卷的漂亮女孩,聽到女孩拘束的喊自己「叔叔」,唐逸笑著擺擺手,說:「坐吧,坐。」


  三人坐下,小譚站在了門邊角落,姚小紅趕忙要服務員上菜,早訂好的,小八珍席,清淡有之,葷腥有之翅、哈什螞、酸辣魚唇、爆炒裙邊、鳳凰銀耳等等熱炒冷拼,中間一個孔雀開屏涼盤就是幾小碗櫻桃兔肉拌海參湯。


  酒要的高度五糧液,姚小紅笑孜孜幫唐逸滿了一杯,說:「唐省長,就喝一杯吧。」


  唐逸笑著點點頭,指了指流水般端上來的菜樣,說道:「太破費了。」姚小紅是延山時的老朋友了,雖然這些年後再見,早已不是昔感覺,但終究還是和別人不同。衣不如新,人不如舊。很多時候,用來形容朋友關係是很合適的。


  幫她侄女安排了工作,恰逢姚小紅約自己吃飯的時間晚上沒有重要約會,唐逸就欣然答應來和姚小紅吃飯。以唐逸現在的身份,反而不再像在安東或者黃海時每天晚上都有很多應酬的飯局,除了一些重要的應酬例如部委高官來遼或者因為工作上的事和其它省級領導或是下屬亦或一些大企業家私下接觸,平日能夠資格來打電話約唐逸吃飯的自然沒有幾人。好像清閒了一些,但實際上每天需要考慮的問題也再不是在安東或者黃海時能比。官做的越大,膽子就會越小,實在是因為要考慮的問題多了,尤其層面越高,你提出的一些意見造成的影響更大,是以在作出很多決策前就更要認真思量。


  難得輕鬆和以前的老朋友共進晚餐,唐逸放鬆心情,笑著問姚小紅,「怎麼樣?你那個發展大計付諸行動了麼?」


  姚小紅搖搖頭,說:「沒有。」


  唐逸微微一怔,笑道:「怎麼呢?怎麼就擱淺了?」


  姚小紅道:「貸款來的太快,聽銀行的人說,是市局李局長幫著辦的,我覺得不大好,聽說市裡會有什麼變動,我,我就暫時把貸款的事放下了。」


  唐逸就笑了:「你也不用那小慎微,只要你審批手續合格,沒什麼不能貸的嘛!」


  姚小紅笑著好,她也挺可惜這個機會的,但聽說延山丁書記因為韓國商人一案被上面批了,很可能會很快調走,李局長是丁書記的人,這時候出面幫自己貸款是什麼意思?她不想摻合進去,畢竟很多人都以為她和唐省長關係匪淺。


  現在見唐逸若無其事模樣,姚小紅就知道唐逸根本不把這類事放在心上。


  唐逸又看向了姚佳佳,笑道:「佳佳,在三處是吧?好好幹。」


  市縣黨委政府的秘書處(科)自然是那些所謂有關係的畢業生進入仕途的最佳渠道,在秘書室首先就是和領導見面機會大增,在領導面前混個臉熟,提個一級半級後就可以放出去掛職,亦或在秘書室就被某領導看中選為專職秘書,那自然以後仕途一片通暢,以政府秘書處的秘書來說,成為省級領導專職秘書後,到任職結束,解決副廳待遇大概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姚佳雖然不太懂,但也知道自己這個崗位,把多少同學的眼睛都嫉妒紅了,其中一位遼東老鄉,據說頗有背景的同學,更是一直追問她到底有什麼關係,就差直接跟她回延山來徹徹底底的查清她的底兒了。


  聽唐逸勉勵,姚佳佳忙道:「我會的,謝謝叔叔。」這聲叔叔倒是叫得自自然然,而現在的唐逸也早已習慣被這些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女們稱呼為叔叔。


  雖然私底下姚小紅經常罵這個侄女,但這時候還是要幫她說話,姚小紅笑著道:「佳佳有點不懂事,但學習上好像挺好的,寫的材料老師們總是給高分。」


  唐逸就笑,「小紅,你不用在我面前賣花贊花香,咱們是一家人,佳佳水平怎麼樣我見過,不然也不會要田野安排她進政府部門。」


  在給姚佳佳安排工作前,唐逸要齊潔給自己帶來了姚佳佳的畢業論文和在校期間的一些材料,看了姚佳佳一份被教師判了低分的論文,覺得姚佳佳思路清晰,尤其是膽子大,善於發現另類的論點而又言之有物,而那些高分論文又都中規中矩,令人挑不出什麼毛病,倒確實是個可塑之才,唐逸這才要田野直接在大院裡給她安排個工作。


  要說田野對姚佳佳的工作也算頗費思量,甚至刺探過唐逸口風是不是要將姚佳佳安排進省委辦公廳秘書處,被唐逸毫不猶豫的拒絕後,田野才算去了慮,這才將姚佳佳安排進了秘書三處。


  不過這些情況,姚佳佳自然是不知道的。


  「在三處,不要和人提我,最多,怕被人欺負,你就提提田野。」這些話,唐逸不得不說兩句,不然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最喜歡炫耀,怕是她第一天上班就會將是通過自己關係進入三處宣傳的沸沸揚揚。


  姚小紅笑道:「是啊,佳佳,以後你就是唐叔叔的眼睛知道嗎?有什麼事,一定要和唐叔叔說,小事就算了。」很多學生剛剛步入社會時,明明是靠某些領導的關係進去的,但還是有一種正義感作樂,好像和領導講一些同事的事就是出賣他們似的,這種品格值得讚賞,但這種人往往在單位都不會混得太好,除非幡然悔悟,終於將那些約束自己的品格拋到了一邊。


  姚小紅知道姚佳佳就是很講義氣的一個女孩兒,自然要先敲打敲打她。


  唐逸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姚佳佳能打些「小報告」固然好,畢竟現在自己聽不到院子裡某些基層幹部的聲音,經田野反映上來的終究是被田野過濾後的信息,能有個耳朵放在下面自然很好。但姚佳佳不喜歡打小報告也沒有什麼,那不是自己關注的重心。


  「小紅,說說延山吧。」唐逸笑著看向了姚小紅,來之前,倒沒想過從她這兒聽一聽延山的情況,但現在看,姚小紅的消息還挺靈通。


  姚小紅微微一笑,說:「延山現在熱鬧,一時半會可說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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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三十五章 舊怨新怨

  水花響聲中,趙發書記從泳池中爬了上來,旁邊的工作人員忙跑過來為他披上一塊白浴巾,趙發書記一邊擦臉上細密的水珠一邊微笑走過來,坐到了唐逸身邊,指了指蔚藍的泳池和幾名正在泳池中翻江倒海的省委常委,問唐逸:「怎麼不下水試一試,怕我們這些老人嫉妒麼?」


  唐逸笑道:「我不大會游水。」


  這裡是西山別墅的游泳館,明天八月份的省委常委會議將在西山別墅召開,這次的常委會議有多麼重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今天下午,趙發書記就將常委們約來了西山別墅,進行會議前的放鬆,實際上是挨個和常委們談話,聽取常委們的意見,同時也闡述他的意見。


  趙發書記很喜歡游泳,唐逸卻沒有下水,穿著套休閒裝的唐逸一直在默默咬著吸管,琢磨前天晚上姚小紅和自己說過的一些話。


  到趙發書記走過來,唐逸這才拋去雜緒,看了看趙發書記尚算健壯的身體,唐逸笑道:「趙發書記,有時間我要學學你的養生之道。」


  趙發書記笑道:「養生先養神,神靜則身正。」


  唐逸微微一笑,「說起來容易,做到趙發書記這樣萬事不瑩於懷可就難嘍。」


  趙發書笑笑,拿起茶几上的軟中華,點一顆,愜意的深深吸了一口,這才轉頭對唐逸道:「省長,徐立民同志進省政府黨組,我還是比較贊成的,也會在會上有個態度。」


  趙發書記面色淡然,眼神平和,就好像同唐逸嘮家常。


  但唐逸知道,這次常委會,不但自己,趙發書記同樣承擔了很大的壓力,數天前的書記碰頭會根本就沒能將這次常委會的基調打好,如果常委會開成一團糟,對趙發書記的威望以及中央高層的信任都是一個大的打擊,而這些天趙發書記可能和常委們談話的效果也不大好,最起碼沒有他預期中好,所以看情形,今晚他是想和自己徹底的談一次,將常委會需要解決的問題都談透,達成一個兩人都能接受的共識。


  趙發書記拋出了同意徐民進省政府黨組地橄欖枝。唐逸點點頭。沒有吱聲。趙發書記自然是希望自己在雲岡班子地問題上也退一退。


  在組織部新拿出地雲岡班子人員名單中。暫時出了問題,被省紀委立案調查地副書記提名人選劉承以及常務副市長留任人選王濤自然都撤了下去。副書記改提名原安東市發改委主任姚文,常務副市長提名原雲岡市副市長彭東平。另外提名一位省委辦公廳副廳級巡視員為雲岡市副市長。


  雖然這份名單還是基本體現了趙迪和趙偉民地意志。但不但又加進了一名安東系幹部。更將這名安東系幹部委以專職副書記之職。而且常務副市長也改為唐逸提名地人選。變相接替王濤地也是省委辦公廳地一名老成持重地副巡視員沒有鮮明地組織部色彩。對於新任市長童淼來說。新地雲岡班子地環境已經大大得到了改善。


  顯然這份名單是趙迪和趙偉民在趙發書記重壓下勉強同意地。畢竟在新地雲岡常委班子名單裡。專職副書記、常務副市長這樣地要害位置全部讓了出來,如果不是趙發書記地壓力。趙迪怕是不會這麼快妥協。他現在可是準備在延慶唱一齣好戲呢。


  唐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著對趙發書記道:「趙書記。雲岡新班子地人員還有一點不同意見。」


  「哦?」趙發書記深深看了唐逸一眼。說道:「我洗耳恭聽。」


  唐逸笑道:「是這樣,關於副市長提名,我認為洪振同志去雲岡有些不合適,倒不是說他年紀大,新班子也需要有經驗的老同志調和,主要還是洪振同志一直在機關,快退休的年紀,再下去奔波於理不合。」


  趙發書記面無表情的問:「那你肯定有合適的人選了?」


  唐逸笑道:「有,就是延山的市委書記丁瑞國,這個同志勇於開拓,點子也多,進新班子我看大有可為。」


  趙發書記微微一怔,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微微點頭,「丁瑞國,我也知道他。」


  延山市是延慶市第一大縣(市),這些年地方強縣(市)進入上級黨委常委班子的例子越來越多,王濤在延山任上時就差一點進入延慶市委常委班子,但到了現在,丁瑞國卻仍然不過是高配的副廳級幹部,並沒能進入延慶市委常委班子,概因程建軍一直反對的緣故。


  現在唐逸提出將丁瑞國調去雲岡市任常委副市長,自然是一種晉陞,更顯得唐逸不但在雲岡班子的構成上退了退,更在丁瑞國的問題上也退了退。因為韓國商人事件,丁瑞國現在處境很艱難,他給趙迪寫的信也被趙迪反映到了趙發書記面前,趙迪自是要保護丁瑞國,趙發書記也隱隱知道趙迪在背後找人查程建軍,在事情還未激化之時,唐逸主動提出調升丁瑞國,自是將這件事揭了過去。


  趙發書記又微笑點了顆煙,將煙盒遞給唐逸,唐逸擺手,趙發書記將煙盒放在茶几上,說道:「唐逸啊,咱們意見一致了,集體研究時就好統一思想,咱們意見不一致,集體研究起來情況就會很複雜。」


  唐逸笑著點點頭,沒接聲,趙發書記不是寬厚長者,是比較老式、帶有些許封建思想的老一輩高官人物,他需要和你研究的問題往往會跑來和你研究,和你取得一致意見,但他感覺不需要時,從來是家長作風、獨斷專行。但現在,可能趙發書記感覺束縛越來越多,是以才有感而發。


  ……


  常委會開了一整天,通過了雲岡新班子八名常委的提名,通過了《遼東省關於進一步加強幹部隊伍建設的幾點意見》,在意見中,省委擬以延慶市為試點設立幹部財產申報制度,具體形式要等相關部門、專家討論後再研究具體的細節。


  雖然僅僅是一個意向,但明確到了省委文件裡,不亞於一次九級地震,常委會後,省委省政府新聞辦的電話險些被媒體打爆。比較起來省公安廳徐立民廳長進不進省政府黨組,好像變的微不足道,遼東的幹部、甚至更高層,大概都在密切的注意著遼東新出台的這幾點《意見》。


  夏蘭大酒店二號總統套房的會客室,省公安廳廳長徐立民也正面色凝重的聽著唐省長講這次的幹部財產申報制度,雖然只是延慶作為試點,甚至這個試點什麼時候能真正將幹部財產申報落實下來,也遙遙無期,但畢竟,這是個開始。


  唐逸微笑放下茶杯,說:「趙發書記的意見,只要是行政幹部,從副科到正廳一步到位。我覺得,還是要慎重,要一步步來好開始在某個系統內進行試驗,慢慢完善,等能夠真正有效監督了,再慢慢推廣,一步到位,怕是什麼千奇百怪的狀況都會出現。」


  劉飛哈哈一笑「老徐說趙書記好大喜功,我看說到點子上了。」


  徐立民不禁有些尷尬,畢竟和劉飛私下念叨是一回事,當著唐省長講出來可就是另一碼事了。


  唐逸就擺擺手,色很嚴肅「怎麼能用好大喜功?我對趙發書記的意見是完全贊同的,但我這個人膽子小,顧慮多,做事情瞻前顧後的,拉一拉趙發書記的後腿也沒辦法。」


  見唐逸臉色鄭重,劉飛笑了聲,不敢再說下去。


  徐立民由得有些窘,唐逸笑著轉向他,說:「劉飛這個人我知道,紀檢幹部的另類,我們不理他。」


  徐立民這才心安,忙笑著遞給了唐逸顆煙。


  劉飛是昨天上來到春城的,住進了夏蘭大酒店,今晚更約了唐逸和徐立民一起吃飯,散了酒宴,三人又回到劉飛的房間解酒聊天。


  徐立民今天喝了有半斤,但他酒量驚人,半斤酒根本就影響不到他,劉飛和唐逸也都是適可而止,大家都沒有多喝。


  徐立民五十出頭,唐逸在督查室的時候只是聽說過他的名字,那時候徐立民已經是春城市公安局長,十幾年後,徐立民前進了一步,唐逸卻走到了絕大多數人一輩子也走不到的巔峰。


  當初就聽兒子提起過唐逸的徐立民自是感慨萬千。


  劉飛笑呵呵問徐立民:「老徐,小軍呢,好久沒見這小子了,挺想他的。」


  徐立民提起兒子就搖搖頭,「在寧邊局呢!小兔崽子就是不爭氣,劉飛啊,你回頭說說他,他聽你的。」顯然這個兒子頗令他傷腦筋。


  劉飛笑道:「徐軍比我強,是你看不到他的優點。」


  正說話呢,唐逸的手機震動起來,拿出來看了看號,唐逸微微一愕,是米雪,雖然她拿到了自己的號,但從來沒主動來過電話,尤其是今天已經很晚了。


  剛剛接通,米雪就惶急的道:「唐,唐省長,你,你這次一定要幫幫我。」聲音中竟然有些惶恐。


  唐逸詫異道:「怎麼了?」除了在自己身邊遇險的那次,還從來沒見她失態過。


  「嘀」汽車長鳴的聲音,米雪驚叫一聲,唐逸心就是一沉,大聲叫道:「你沒事吧?」一場賓主,如果米雪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被人害了,那唐逸怕這輩子都不得安寧。


  「米雪?」唐逸剛又喊了一聲,那邊米雪嬌喘著說:「沒,沒事,我,我打車呢,我現在去夏蘭大酒店,我,我見面再和你說。」


  哭笑不得,唐逸更有些鬱悶,也懶得問她為什麼在春城,總之這個米雪也是那麼不招人待見,想了想就道:「我就在夏蘭大酒店,來2號總統房吧。」


  隨即掛了電話,對劉飛和徐立民道:「一個朋友,看起來精明,實際上稀里糊塗的,又不知道惹了什麼麻煩。」


  徐立民和劉飛都點頭。


  徐立民看看表,就站了起來,笑著道:「老婆孩子熱炕頭,家裡人等著呢。」


  唐逸微微點頭,劉飛就送徐立民出房,很親熱的和徐立民在門口說了好一會兒話。


  唐逸則丟給一直安靜坐在角落的胡小秋一顆煙,說:「嫂子回魯東了?」


  前兩天,胡夫人想念小秋來看他,自也帶來了關荷,唐逸特意批了胡小秋幾天假。今天上午胡夫人走了,小秋馬上就和小譚調了班,唐逸想也知道這小子有話和自己說,但今天一直又沒什麼時間和他談。


  果然胡小秋臉就有些紅,看了看還在門外和徐立民磨嘰的劉飛壓低聲音說:「我想把嫂子調春城來,哥,你能幫幫我不?最好,最好別讓她知道是我的主意。」


  唐逸莞爾一笑:「這聲哥叫出來,我還能不幫你辦?拍馬屁的水平見長!」


  胡小秋卻是搖搖頭。唐逸就笑,拍了拍他肩膀,說:「我明白,我明白。」


  想了想,唐逸就道:「要不這樣吧,回頭我找人和關荷聊聊,調來春城這件事啊,得她自己和胡伯伯說,小秋,將來你們真有希望走一起,那樣我也好說話,如果現在我和胡伯伯說把你嫂子調過來,將來我的話就沒信服力,懂嗎?」


  唐逸是很少長篇累牘和人解釋,也從來沒這麼嗦過,胡小秋心裡暖暖的,說:「哥,我明白。」頓了下疑的道:「那您找誰和她說?」


  「我來吧,說什麼?和誰說?」劉飛突然從後面冒了出來,胡小秋翻個白眼,也不理他,小秋自己就覺得自己夠吊兒郎當了,但和劉飛一比較,還真是小巫見大巫,沒見過中紀委的幹部有劉飛這種作派的。


  劉飛卻是笑呵呵坐到了胡小秋身邊,嘿嘿笑道:「我剛剛聽有人說嫂子什麼呢?」


  「去!」胡小秋瞪起了眼睛,兩人見沒幾次面,卻是臭味相投,相處的極為隨便。


  劉飛哈哈一笑,「得,不拿你純真的感情開涮!」坐到一邊,自顧拿起茶杯喝茶。


  唐逸微笑對胡小秋道:「這事啊,我準備交給蘭姐,回頭我把關荷電話給她,放心,我保證她能辦的妥妥當當的。」


  在胡小秋等等外人眼裡,蘭姐很多時候是位高貴大方的嫵媚麗人,是以胡小秋倒沒像唐逸想像那樣撓頭,只是笑道:「那,哥,我聽你的好消息了。」


  劉飛卻是突然對唐逸嘿嘿笑道:「喂,還記得田衛兵那個小情人嗎?現在她早回春城了,還開酒吧呢,怎麼樣,有時間去她那兒喝杯酒?」


  唐逸擺擺手,倒是想起了前不久田朝明來看自己時,老淚縱橫的請求自己幫田衛兵一把的情景。雖然看著田朝明這位昔日的老領導衰老的模樣很有些不是滋味,但唐逸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心腸越來越硬,敷衍了田朝明幾句,在田朝明告辭時塞給了他一張五萬元的銀行卡,卻被田朝明不冷不淡的拒絕了。唐逸倒也沒覺得過意不去,自己能幫的就這些,要幫田衛兵減刑,自己實在做不到。


  其實田衛兵只不過判了十年,和他身上背負的罪孽比起來,判的已經很輕了,只是某些環節有人施壓,一直未獲得減刑。


  想起田家父子唐逸輕輕歎口氣,點上了胡小秋送上的香煙。


  米雪姍姍而來,白的臉蛋,嬌俏的小耳朵,粉白的一段脖頸上掛著一條細細的彩金項鏈,修剪的極為齊整的稍稍蓬鬆的精緻髮型,勾勒的小女人更加嫵媚高貴。


  但她臉色有些不好看,俏臉含怒,別有一番風情,跟在胡小秋身後進了會客室,就氣呼呼的道:「人大代表是黑社會老大,還怎麼叫人做生意!」


  登登登,色細高跟到了唐逸面前,氣憤的道:「省長,你要給我做主啊!你們遼東的投資環境太惡劣了吧?」


  唐逸皺了下眉頭,指了指面前的沙發,:「坐吧。」


  米雪老實不客氣的坐下,就看了看房間內的劉兵和胡小秋。唐逸道:「沒事,說你的事兒吧。」順手幫米雪倒了杯茶給遞了過去。米雪大半夜的來求救,以她的性格,定然是遇到了很大的難題。


  米雪接過茶杯怔了一下,她確實遇到了難題,但遠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氣憤,畢竟她的公司都是貸款操作,就算垮了也不是賠自己的錢,而且她對商業運作也不像以前那麼熱衷,表現的氣憤,只是無聊來騷擾唐逸,不想唐逸順手送來熱噴噴的一杯茶,倒是令米雪頗有些受寵若驚,心裡又有些暖暖的。


  輕輕抿了口茶,米雪說道:「唐逸,你知道遼北有個叫李財的人吧?這人生意和我有些糾紛,前幾天,他突然把我發到遼北的貨都給扣下了,而且揚言要廢了我,我是好不容易才從遼北跑回來的,我現在,最怕他找幾卡車人去星海那個遊艇俱樂部搗亂,沒敢回安東直接來了春城找你。」其實說到這兒米雪就有些心虛,畢竟唐逸和自己一點關係也無,遇到什麼事就跑來找唐逸,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人情牌總有用完的一天,就是不知道唐逸的耐心到什麼時候會結束。


  聽到「李財」這個名字胡小秋一下就坐直了,見唐逸看過來,臉上就有些慚愧,這件事一直沒辦好,本來胡小秋就覺得挺窩火,沒想到李財又惹了唐哥的朋友,胡小秋可真是火大了,但有客人在哥又沒問,胡小秋也不好說什麼。


  唐逸卻是問米雪「你說他是人大代表?哪一級人大代表?」


  米雪說道:「遼北的,省一級。」


  唐逸就皺起了眉頭來米雪的貨物被扣,從李財的重重作風來看他也確實是個黑老大,直接通知省廳去將人拘來就是,但偏偏李財又是省人大代表,倒是有些麻煩了。


  按照《人大代表法》規定,縣級以上的各級人民代表大會代表,非經本級人民代表大會主席團許可,在本級人民代表大會閉會期間,非經本級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許可,不受逮捕或者刑事審判。只有現行犯(當場被抓)才可以拘留之後再向該級人大常委會報告,而且必須立即報告。


  也就是說,按照法定手續走,現在想將李財拘來遼東,就要獲得遼北人大常委會許可。


  人大代表的刑事豁免權本來是為了保護人大代表的安全,給他們創造最好的環境代表民意,但某些情況下,竟然成了一些敗類的保護傘,只能說,世事豈能盡如人意了。


  劉飛顯然也明白其中的難處,笑笑道:「遼北,我認識幾個朋友。」


  唐逸擺擺手,笑道:「這小子,根基不淺呢。」


  胡小秋語氣堅定的道:「哥,你就別管了,這事兒我去辦,一定辦的妥妥貼貼。」


  唐逸微微點頭,看了看表,就對米雪道:「這幾天住夏蘭吧,有事就給我打電話。」米雪乖乖答應一聲,本來挺無聊想和唐逸再聊幾句,但看情形,唐逸肯定有事要辦,就起身告辭,臨走前唐逸問了句「有錢沒?」,倒是令米雪又一陣心暖。


  在送唐逸回常委院的奧迪上,胡小秋抿著嘴一句話不說,只管悶頭開車,顯然心裡憋了一團火。


  唐逸笑著拍拍他肩膀,說:「放鬆點,你呀,我估計一會兒劉飛鐵定給你打電話,你們倆別亂折騰,別太過火。」


  對胡小秋和劉飛唐逸其實是很信任的,但就怕胡小秋覺得憋氣,混勁又上來,可不知道會幹出什麼事,不過劉飛喜歡湊熱鬧,有他看著,估計不會出什麼問題。


  在富麗堂皇的別墅前下車,進客廳時唐逸才猛的想起,那邊還有一個混世魔王肖強,那小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劉飛、胡小秋和肖強三個大俠湊一起,別說在遼北,就算在京城,估計天都敢捅個窟窿。


  唐逸本想給劉飛打個電話去叮囑幾句,幾個人中,劉飛其實最有心計,但猶豫了一下,這個電話終究沒有去打,而是去了書房,和夫人寶寶們聊天去也。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三十六章 太子們

  遠東省會燕城,古為幾朝少數民族政權之都,到現在相當數量的民俗建築,人文氛圍濃厚,而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鋼筋水泥的大廈,又使得燕城充滿了現代都市的魅力。


  夜幕降臨,遠東夜總會在夜燈映照下就好像一座華麗的宮殿,夜總會前面的停車場,停著一長溜的豪華名車,出入俱樂部的人群非富即貴。


  俱樂部斜對面是明華大酒店,十二層的深紅色建築,圓柱形,肅穆而氣派,這座四星級的酒店也是燕城的路標建築之一。


  從城市上空看下來,遠東夜總會那氣勢磅礡的超巨型霓虹盡在眼底,在火樹銀花中絢麗無比。


  又有誰知道在無盡奢華之下,這座龐然大物埋藏了多少人的血與淚?


  寬闊的走廊,紅色地毯很軟很厚,踩在上面極為舒服,沒有一絲聲音。


  春珍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頭髮和紅色套裙,拉開廳門,探出頭向走廊兩側看了幾眼,又回頭看了眼緊閉的臥室門,想也知道被自己打破了頭的張總還昏迷在床上,想起剛剛張總可怕的笑容,春珍的心又抽搐起來,隨即她像個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從房間跳出來,快步向樓下跑去。


  她對這裡的很熟悉,因為她已經在這裡做服務員一個多月了,本以為會逃脫同胞們遭遇到的噩運,誰知道,終究還是被逼得走上了這一步。


  她是逃北者,確切的說是通過朝鮮的蛇頭組織偷渡來這個北方鄰國淘金的朝鮮少女中的一員,但很不幸的是,她們全部被蛇頭送來了這座奢華的宮殿男人的銷金窟。在這裡,一位異常和藹的美貌少婦開始給她們灌輸「笑貧不笑娼」的思想,而一位面目猙獰的大漢則每天都在恐嚇她們時間一天天過去,終於,有膽子小的少女開始屈服然後就是那些想賺錢的女孩們漸漸放棄了自己的原則,跟在美貌的李姐身後走出了小黑屋,因為在這個國度這個世界裡到了錢就可以擁有一切。


  而最後七八名倔強女孩子終於招來了毒打,虐待甚至強暴,春珍和那些女孩不一樣,春珍會一口不太流利的漢語是在她向李姐求肯下,李姐終於勉強同意她暫時在這裡做服務員,或許,李姐還是喜歡這些女孩子更自願一些。


  但昨天。春珍終於還是被一熟客看中。熟客好像給李姐支付了一筆價值不菲地開苞費於是。往日和藹可親地李姐馬上變成了這個國度神話傳說中地「閻王奶奶」著臉說了:「不想最後一分錢拿不到就乖乖把張總陪好!」


  春珍知道。那幾名倔強地女孩子現在境遇有多麼慘但被逼著接客。幾個人更每天被關在黑屋裡不見天日。


  想到同胞地淒慘春珍就不寒而慄來。是想屈服地。但等張總那肥肥地身子靠過來。噁心地想吐。春珍實在忍不住。終於拿煙灰缸爆了張總地頭。隨即偷偷跑了出來。


  春珍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裡。只是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低著頭匆匆地下樓。


  「咦?春珍。你今天不是?」對面一名穿著藍襯衫地保安認識她。有些狐疑地上下打量她。


  春珍地心馬上提到了嗓子眼。這裡是三樓。如果現在保安聲張起來自己肯定跑不出去。她隨即露出個迷人地笑臉。含糊地說了幾句什麼。隨即就快步進了樓梯旁地洗手間。用力關上門。春珍拍了拍快速跳動地酥胸。只能寄希望於保安莫名其妙地不理自己了。


  洗漱台的鏡子前,一位穿著雍容黑裙,嫵媚性感的麗人正在用紙巾擦去手上的水漬,她動作輕柔優雅,冷淡淡的杏眼,微微翹起的嘴角彰顯著一份高傲和富貴,那冷艷的氣質更是對所有成功男士有著致命的殺傷。


  春珍心裡就輕輕歎口氣,這裡很少會有女人來,而能來到這裡的女人自然是那種特成功的女強人,招待客戶也好,帶下屬來放鬆也好,無一例外會是來這裡的團隊裡的主角。


  不過,這麼嫵媚漂亮的女人,春珍還真是第一次見,畢竟這裡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來這裡的男人通常都春心蕩溢,往往和他們在夜總會外判若兩人,真是什麼醜態都能見到。嫵媚漂亮的女人來這裡自然很容易被人騷擾,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看著麗人慢慢點起了一顆長長的女士香煙,玫瑰花瓣的指甲夾在細長的白色香煙上,姿勢極為魅惑。


  春珍就又輕輕歎口氣,很羨慕這個國度的女人,如果自己生下來就是這個國家的女人,那肯定是另一種人生了。


  這些念頭在春珍腦海裡一閃即逝,隨即她就快步走向了窗戶邊,她很早就開始策劃從這裡逃跑了,這裡是三樓,洗手間外沒有防護網,外面有下水管,從這裡抱著下水管滑下去問題應該不大。實際上,從夜總會逃出去僅僅只是個開始,接下來,在這個陌生的國度如何生存才是最困難的,聽說,這裡的人對朝鮮人都不怎麼友善,這裡的男人好像個個都色瞇瞇的,每個來這裡的客人目光都是在自己臉上胸口飄來飄去。


  打開窗戶,春珍看著華麗路燈下的車流和三三兩兩的自行車、行人,看著遠處那無盡的黑暗,心裡,滿是恐懼,這個國家,實在太可怕了。


  但現在,再也不能回頭了,如果被李老闆抓到……。春珍就猛地打了個哆嗦,李老闆是這個國度說一不二的大人物,比毒蛇還要可怕,想起李老闆那陰惻惻的三角眼,春珍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再不多想,春珍推開了窗戶,就想往外爬,她知道這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多麼冷漠位美貌麗人是必定裝作看不到自己的。


  剛剛推開窗戶,忽然那邊的麗人一聲輕笑,接著是一串清脆流利的朝鮮單詞蹦出來,春珍整個人一下子僵住,她猛的回過身因為她聽得出,麗人絕對不是鄰國的那些同胞,那些同胞的語言多多少少有了變異,很容易聽出來,而麗人是正宗的北方語言,帶點平北道腔調,竟然是自己的老鄉!


  而現在的麗人笑吟吟的說著流利的漢語氣質穿度和電視電影裡北方鄰國的佳麗女強人如出一轍,但春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


  「小姐,您,您能幫幫我嗎?」春珍猶豫著,用朝鮮話和麗人說了一句,特意加重了平北道的口音。


  但令春珍失望的是人只是掃了她一眼,就又笑吟吟去說電話好像根本沒聽懂她在說什麼。


  春珍不死心,她相信自己的同胞是不會見死不救的,「小姐我,我是被逼的,被這裡人逼的,您,您能帶我出去,送我,送我回國嗎?我,我寧可被遣返,也,也不想留在這裡了!」說著話,春珍的眼圈紅了,本來,想出來賺大錢,只要有五百人民幣,家鄉的弟弟就可以打通關節獲得入黨參軍的資格,但現在,自己卻只想快點回國,越快越好。


  麗人終於看向,淡淡問:「你叫什麼名字?」用的仍舊是漢語。


  春珍馬上有些明瞭,也開用生硬的鄰國語言,「我,我叫春珍。」


  麗人開始上打量她,春珍心裡忐忑,就好像等待審判的囚徒。


  「好吧!你跟我來。」麗人將手機放進精緻的手袋,很隨意的一句話,卻令彷彿等了千年萬年的春珍大大鬆了口氣,眼淚突然止不住掉下來,「謝謝,謝謝您,您,您真是好人,謝謝……」


  麗人擺了擺手,「叫我米總,還有從現在開始,一句話也不要多說,除非我叫你說。」


  春珍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極的跟上了麗人的步伐,走出了洗手間。


  走廊裡游弋的保安和在各個包房進:的服務員見到跟在麗人身後的春珍,大多好奇的多看幾眼,但沒人問什麼。


  春珍緊緊跟在麗人身邊,一步也不敢放鬆,跟著麗人進了306號房,華麗的吊燈下,三個年輕人正悠閒的圍著茶几吸煙,奇怪的是,他們就是一瓶酒也沒有叫,更不要說陪酒的小姐了。


  「米總」三個小伙子都笑呵呵和米總打招呼,三個人都是年輕英俊,但一個笑容明快,一個笑容陰沉,年紀最大的那人笑起來則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


  「咦,米總!不說好了今天什麼都不叫嗎?怎麼,這是催咱們結賬的?」那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的年輕人盯著春珍,笑呵呵的說。


  春珍手足無措,幸好麗人笑著擺擺手,「省省吧,這是我剛認的妹妹,你們別亂說話,嚇壞了人家。」


  三個年輕人都有些詫異,但沒人再說什麼。


  春珍就跟在麗人身邊,坐在沙發上,一句話也不敢說,但她很奇怪,這些人好像不是來玩的,應該是有重要事商量吧,一不要酒,二不要人陪,這在遠東夜總會是最不受歡迎的客人。


  和春珍想的一樣,幾分鐘後,就有服務員進來問客人需要什麼,但很快被那臉色陰沉的年輕人訓斥了出去。


  半個小時後,又有服務員敲門,但屋裡這些人誰也不理敲門聲,三個年輕男人低語著什麼,米總則悠閒的靠在沙發上,翹著腳,性感的銀色細高跟點啊點的,點的人心裡癢癢的,她則專心致志的擺弄著手機,好像在玩遊戲。


  在那幾個年輕人時大時小的話語中,春珍知道了那個年紀比較大的人叫劉飛,笑容明快的叫胡小秋,比較陰沉的年輕人則叫肖強。


  坐了一會兒,春珍終於忍耐不住,畢竟她知道,自己的事如果暴露,可能會給米總也帶來危險,她不想不但自己沒逃出去,反而連累了別人。春珍猶豫了一下,就湊到了麗人身邊,小聲道:「米總,我,我在四樓用煙灰缸打傷了人,是,是他們逼我陪他,我不想的,我以前從來沒和人動過手……」


  說完春珍就有些後悔,畢竟來這裡玩的誰都知道李老闆是多麼厲害的一個人,米總知道是這麼大件事不會出賣自己?


  令春珍詫異的是米總抬起頭,眼神中好像有些驚喜,但一閃即逝春珍以為自己看錯了。


  「傷人?這裡強迫人賣淫麼?」米總一雙嫵媚的大眼睛盯著春珍,那一刻,眼神如刀,好像能剜進春珍的心裡珍不自禁就打了個寒噤,米總的眼神,好像比李老闆還危險。


  「是,現在,現在我還有幾個朋友被關在地下室。」說起那些可憐的女孩兒,春珍的眼圈又紅了。


  米總盯著春珍淡問:「你知道她們關在哪兒?」


  春珍用力點頭,隨即就見米總站起身到那幾名年輕人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接著笑起來笑容明快的胡小秋就對自己伸出大拇指,笑著說:「春珍,歷害。」


  春珍嚇了一跳,怎麼也沒想到米總馬上就把自己的事情大肆宣揚。


  「彭」一聲響,卻是那笑容陰沉的肖強拿起煙灰缸用力扔在了牆上,煙灰缸又彈落地面,清脆作響,肖強笑道:「是挺硬實,能打爆人的頭。」


  春珍簡直要瘋掉了,這幫人,雖然和那些色色的男人不一樣,但原來是一群瘋子,真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後悔已經晚了,很快那叫劉飛的年輕人就拉門結賬,而服務員看到了摔落在地上的煙灰缸,走過去拾起來發現缺了個小角,他好像發現了新大陸,馬上道:「按照規定,你們要賠償,五十。」顯然對這幾名就要了一間房,什麼也不消費的生客「土老帽」,服務員都很有意見。


  春珍忙低聲對米總道:「米總,這裡咱們惹不起,賠了錢快點走吧。」


  米總笑吟吟的也不說話。


  「五十,你們是黑店啊?叫你們老闆來。」劉飛大咧咧的用手指點了點服務員胸口。


  服務員不客氣的撥開劉飛的手,說道:「走吧,我帶你們去一樓買單,是不是黑店,你說了不算!」


  春珍心裡七上八下的,跟在米總的後面,一行人浩浩蕩蕩下樓,當看著走廊兩旁那些認識自己的服務員和保安們的


  春珍身子一陣陣發抖,忽然,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拉住,雪白細膩,柔弱無骨,是米總的小手,握著她的手是那麼愜意舒爽。


  「不要怕,我知道自己一個人在異鄉是什麼滋味。」米總語氣還是那麼平淡,但春珍的心突然被巨大的溫暖包圍。


  一樓的吧檯,春珍見到了自己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人,大堂張經理,胖乎乎的臉,三角眼。春珍還記得,自己一個不願意屈服的同胞就是被他滿臉淫笑拉走的,而現在又見到張經理好像毒蛇般的微笑,春珍心劇烈的顫抖起來。


  「喂,一個煙灰缸就要賠五十,你是經理吧?這沒道理啊!」劉飛笑呵呵的說。


  張經理拉了拉領帶,一臉的微笑:「對不起,先生,我作不了主。」


  「那找個能作主人出來,你們大老闆呢?」


  「想見我們老闆,那您得賠200。」經理輕鬆的笑著,顯然很看不上面前幾個裝橫的小青年。


  劉飛就笑了:「200?你們還真是黑店嘍?」


  張經理無所謂的道:「您說的對,我就是黑社會,咋了?」隨即指了指一直畏縮在米雪身後的春珍,說道:「這個人,我們正找她呢,你們留五萬塊錢,趕緊滾蛋,沒有錢,就他媽跟她一塊兒給我留這兒,給你們家人打電話來贖人!」


  圍著看熱鬧的人很,張經理說的卻是很大聲,顯然,來這裡的客人大多知道俱樂部的背景,也不會被嚇到,很多客人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看幾個不開眼的小傢伙被「遠東的人」收拾。客人大多都笑著,議論著。


  劉飛就笑了笑,「好吧,我打電叫人送錢。」


  肖強隨即就拿起了電話,撥號,低語了句。


  張經理卻理也不理他們,看向了春珍和站在她前面的米雪,嘿嘿笑著:「喂,姐們認識我們春珍?」顯然是對米雪說的。


  米雪笑孜孜的,也不吱聲。


  春珍大腦卻是一片空白,自己終究還是逃不掉且,連累了米總的朋友要賠幾萬塊人民幣,幾萬塊錢啊是平壤的大學教授一輩子也賺不了這麼些錢。


  看著張經理淫邪的目光,春珍轉身想逃,卻一絲力氣也沒有。


  「喂我們還是去休息室裡聊聊吧。


  別耽誤我們生意。」張經理笑瞇瞇的向米雪走過來,七八名保安也開始推搡劉飛三人。


  春珍一下清醒過來,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在米雪耳邊極快的低聲道:「米總您快走,他,他最不是東西,我,我一個姐妹就是被他糟蹋的!」


  春珍自然看不到米雪眼神陰了下來,更低聲在擋在她面前的胡小秋耳邊說了幾句。


  正鬧哄呢突然玻璃旋轉門前的門童失聲喊:「張總,張總您,您來看看。」聲音顫抖頭都在打顫。


  大家不由得都向外看去,大堂清一色華麗的落地窗見俱樂部台階下,一輛輛綠棚卡車停下,從卡車上跳下一個個身穿迷彩服的壯漢,這些軍人手裡,有的拿著鋼掀,有的拿著鐵錘,喊著口號正在列隊集合。


  「XXXXXX部隊106團工兵連集合完畢!請首長指示!」在大堂裡人人面面相覷的時候,一名上尉連長跑步進了大堂,來到胡小秋面前立正敬禮。


  「拆!」胡小秋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字,本來就拼著背處分也要拿下李財了,現在更有了新發現,做事更加肆無忌憚。


  「是!」劉連長快步跑出,他是得到了師長的命令,才不會顧慮什麼後果呢。


  「彭彭」落地窗破碎,大堂裡目瞪口呆的客人們這才驚叫起來,紛紛向樓上跑,好像受了驚的羊群。


  軍人們動作整齊,兵分兩路,一隊在外面設崗,一隊衝進來,一路「乒乓」而上,張經理一把拉住胡小秋,色厲內荏道:「快他媽停手,你們瘋了吧!」


  胡小秋突然叫住一名士兵,從他手裡接過鐵掀,回頭就狠狠砸下,「彭」一聲,張經理頭頂挨了重重一下,慘叫摔倒。


  春珍吃驚的捂著小嘴,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幕。而那些平時耀武揚威的保安,紛紛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看都不敢抬頭看一眼。


  外面,幾輛麵包停下,下來了十幾名彪悍的壯漢,看到外面那穿迷彩軍人,隨即又都紛紛上車,麵包很快如喪家之犬般開的無影無蹤。


  很快,又有警車拉著警笛駛來,幾名胖胖的警察下車,嚴肅的看著現場,對著對講機吼了幾句,隨即上車,警車又飛快駛離。


  十幾分鐘後,幾輛武警巡邏車趕到,一名警銜閃亮的警官下車,在幾名荷槍實彈的武警陪伴下大步走過來,胡小秋見了快步走出,在外面和警官握手,也不知道在低聲說著什麼,不大工夫,就見那名警官臉上開始掛笑,點點頭,拿出手機開始和人通話。


  春珍擔心的看著外面,自言自語道:「不,不會有事吧?」


  米雪輕笑回頭,說:「放心吧,有事也不關你的事,他們幾個今天就是來找李財的麻煩的,現在好,人贓並獲,我看不一會兒武警就會接手,這個大淫窟怎麼收場?哼哼,遼北一些人要頭疼嘍!」


  米雪隱隱從唐逸話裡聽聞,好像和李財關係密切的遼北某要人和唐逸某個強勁對手走的很近。現在有兩個大軍區級將軍的公子,有副國級元老的公子一起來遼北生事,更挖掘出絕對的黑幕,李財是注定被拋棄了,說不定還會牽涉到遼北省委一些人物,想想自己能參與其中作個見證,米雪就有些興奮,反而她那點經濟損失早已不放在心上。


  她倒是惟恐天下不亂,能親眼見證北方強大鄰國的一些政治新星的興衰,自是極為過癮,唯一的遺憾就是唐逸這傢伙越來越深沉,想幫他出出主意,往往撞得頭破血流。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三十七章 變化

  寬城縣營口鎮距離縣城十幾公里,是寬城縣最早動員集體農業公司的鎮,也是寬城沙質地覆蓋最廣的鎮,營口從去年開始大片大片的種植花生,今年不但已經和國內一家著名食用油公司簽訂了三年的供銷合同,鎮上也漸漸有了花生深加工工廠,例如五香烤花生果、花生醬等等,雖然都是小工廠,但也算一種良性的開始,何況今年以來,來寬城、營口考察花生項目的商人突然多了起來,大有一哄而起之勢,現在寬城縣班子的當務之急反而是要遏制這種一哄而上的勢頭,要使得縣內的私企獲得健康良性的發展環境。


  簡陋的房間,一張雙人床,靠東牆的木桌上擺著一台十八的彩電,雙人床的旁邊同樣有一張木桌,旁邊有兩把椅子,這就是這個房間的所有傢俬。


  唐逸現在就坐在一張木椅上,翻看著桌上一份份文件,手機鳥鳴響起,唐逸拿起,看了一眼,是胡小秋發來的短信,「哥,一切順利。」


  李財好像已經被遼北警方刑拘,而李財一案牽涉甚廣,現在的遼北,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湧動,聽說華總理私下下了批示,狠狠批評了遼北高層的某些人,在這種情況下,唐逸自然要胡小秋等一干紈褲都老實配合,沒什麼事情就趕緊回遼東,後續發展,自是有多遠避多遠的好。


  聽胡小秋說了一嘴,米雪好像買通了朝鮮邊境駐軍軍官,將一些被遣返的朝鮮女孩兒留在了安東,倒是沒想到米雪會對自己的同胞生出惻隱之心。畢竟在唐逸心目中雪有時候還是很冷血的。以前她在朝鮮呼風喚雨的時候,更沒把她的大多數同胞看作是人,現在流落異鄉是生出了敵愾之心,倒是令唐逸詫異不已。


  放下手機,唐逸上了一顆煙抬頭問:「趙姍,抽煙不?」


  站在窗口,默默看著窗外趙姍忙搖了搖頭藍色素花牛仔褲,白色水印體恤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的小巧時尚的夾克,明黃帆布鞋,脖子上掛了幾串漂亮的花花綠綠的圓珠掛飾在的趙姍,最起碼看起來有了幾分少女的味道。


  是唐逸幫她扮的,雖然趙姍不漂亮,也不必要求她賞心悅目,但像個野小子似的在眼前晃悠唐逸還是有些接受不了,是以前天帶她去了商場她買了一堆衣服,命令她要學會愛美會化妝,趙姍心裡不以為然但還是要按照唐先生的吩咐來辦。


  來到寬城,來到營口鎮已經是第三天了,唐逸就住在了鎮上的這家「雙龍賓館」,實際上,不過是個長長的大院子,蓋了七八間平房,有一間平房是大通鋪,裡面可以睡七八個人,其它的都是四人間,唐逸這間是唯一的單間,每天20元,倒也物有所值。


  唐逸是想找個地方細研究下現階段的集體化農業改革,對集體化農業改革進行一次系統的整理和思考,和陳波濤打了招呼,就準備隱居一個禮拜,靜靜思考一些問題,現在的唐逸已經早不是每天要去辦公室熬時間的階段了。


  這些日子。遼東各試點陸續上來今年秋收地預算以及發展計劃。對這兩年集體化改革地思考等等。這些材料。都是省政府辦公廳要求各點拿出來地。同時。一些農業專家、學者通過調研考察。對試點這兩年發展地各種看法也反饋了上來。


  唐逸是準備靜下心。好好看一看這些西。也到了認認真真總結一下的階段了。同時對農業改革地下一步該怎麼部署也要有個頭緒。


  本來唐逸是準備找個山明水秀地地方研究這些材料地。但鬼使神差。就下了寬城。又一拍腦門拿定了主意。這才有了這次地營口之行。


  在這個大車店。可以接觸形形色色地人物。他們有當地地農民。本身就是這次集體化農業改革地參與者;有外地商人。和鎮上農業公司做生意地。來營口做買賣地。總之在這裡可以接觸各行各業地人。不但可以對農業公司地運作有個清晰地瞭解。更可以和這些與集體化農莊有著各種經濟聯繫地商人們徹談。聽一聽他們對農業公司體制真正地看法。這些人。都是最底層地商販。平素是絕對接觸不到地。


  而大車店地住客們。自然誰也想不到這兩天微笑和他們傾談地那個一號房年輕人地真正身份。


  慢慢合上了桌上地文件。唐逸看了看表。笑著起身。說:「走吧。出去走走。」在這裡雖然居住環境差了些。但日子倒不枯燥。


  大院中那棵參天槐樹下,兩名光膀子的壯漢正在下象棋,見到唐逸走出來都熱情的打招呼,這兩人是延慶人,準備來寬城開小工廠的,花生還有一個多月才熟,他們正和農業公司接觸,看一看會不會有供他們加工的貨源。


  趙姍鎖上了房門,對這裡的環境她是極不放心的,就鎖門的這種小鎖頭,交給她的話不用一秒鐘就可以打開,但唐先生說他看的那些文件不是什麼機密,房間裡又沒有留下其它私人物品,也只能就這麼將就著。


  營口鎮,一條柏油路橫貫整個小鎮,柏油路兩旁,是各種商品屋,一些二層小樓點綴其中,一幅標準的北方鄉鎮圖畫。


  一家小超市內,唐逸正領著一名漂亮的小姑娘在貨架中間轉悠。


  說是超市,不過四五十平米,和過去小賣部唯一的區別只是貨品不再放在櫃檯後,可以客人自己拿而已。


  唐逸將一包包零食扔進了小姑娘拎著的大大的購物籃中,小姑娘不過七八歲,明眸皓齒,笑起來眼睛瞇成長長的月芽兒,極為討人喜愛,小身子費力的拎著大籃子,又顯得說不出的滑稽。


  看到她逸就不可避免想起小時候可愛的寶兒,這也是他對這位新結識的小朋友有一種難言的疼愛的原因吧,因為現在的寶兒像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再不是每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跟屁蟲了,想起寶兒逸心裡就有些失落。


  「叔叔,夠了。」小姑娘聲音甜甜的,極為動聽。


  唐逸拍拍她小腦袋笑道:「那好吧。」順手就從貨架上又拿了幾袋巧克力花生豆扔進了籃子中,對靜靜站在超市門口的趙姍喊道:「趙姍,這是給你的,別忘了吃!」


  趙姍有些無奈也只好點點頭。這幾天,唐先生每次給媛媛買零食的時候總是會順便幫她買幾包,她又豈會得意這些小女孩喜歡的零嘴?但唐先生的吩咐又不能不聽,每天只得捏著鼻子嘎巴嘎巴的嚼那些豆子,有時候真懷是不是唐先生在故意作弄自己。


  趙姍在收銀台前付賬,老闆娘二姑親熱的笑:「姍姍啊男朋友可真喜歡小孩子,這幾天給媛媛花了有上百塊錢了吧?」


  超市就開在雙龍賓館旁邊,二姑和雙龍賓館的老闆娘好像是親姐妹,小鎮消息傳的也快,趙姍每天和唐逸睡一間房自然傳到了二姑耳朵裡,以為她和唐逸是男女朋友也是人情之常,有誰會想到趙姍每天都是打地鋪睡?


  趙姍也不解釋,無表情的結賬,別說說她是唐先生的女朋友,就算說她是阿貓阿狗,是地上的爛泥,她也不會放在心上。


  二姑臉上掛笑,心裡鄙夷,說唐先生那麼有魅力的一個男人,怎麼看上了你這個白板?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了!


  下了超市的階,媛媛一把拉住了唐逸的手,小大人似的囑咐唐逸:「叔叔,看著點,馬路上車多。」


  三三兩兩的自行車,偶爾駛過一汽車,這座北方小鎮的大街上,車輛委實說不上一個「多」字。


  唐逸笑了笑,說:「走吧,我們去下館子!」


  「好!」媛媛拍手叫好,又從小花兜裡摸出了一張十元的鈔票,稚聲稚氣道:「叔叔,今天我請客。」


  唐逸就忍不住笑,又有些奇怪,說:「媛媛財了?這錢誰給你的?」


  媛媛甜甜笑道:「奶奶給我的,奶奶說,不能老要叔叔的東西。」


  唐逸恍然點頭。


  幾年前媛媛父母在一次車禍中去世了,三四歲的時候,媛媛就跟奶奶相依為命,叔叔嬸嬸本來是想將她送人的,奶奶說什麼也不依,和嬸嬸大吵了一次,從那兒以後,婆媳關係也變得異常緊張起來,而奶奶早下不動地了,幾畝田地也只能交給叔叔嬸嬸來種,但每年叔叔嬸嬸除了給老母親幾百斤口糧,甚至門都不登。


  本來奶奶和媛媛生活的異常困難,但集體化農業公司成立以後,叔叔和嬸嬸突然對老母親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轉彎,本來奶奶還奇怪呢,等到去年的時候,老奶奶和媛媛兩個人除了口糧油鹽,還分到了將近三千塊錢的分紅,老奶奶這才明白兒子突然孝順的原因。聽村幹部們宣傳,以後的分紅可能還會有大幅度提高,想來兒子和兒媳又開始惦記她這倆錢了。


  這些情況,唐逸從媛媛嘴裡和鄉民嘴裡大略聽說過,看著媛媛摸出了十塊錢,唐逸微笑不語,不管怎麼說,自己做的事總是有人受惠的。


  當然,也有村民憤憤不平的在背後議論,負責購銷給全鎮發放口糧油鹽的鎮上幹部們私下吞了多少多少錢,在和一些公司簽訂合同時又拿了什麼什麼好處等等。這些東西,雖然是傳言,也不可一概不信,但也只能靠著審計制度的完善逐漸改進了。專家們的意見裡,就有加強試點縣審計部門的工作範圍,每年對全縣農業公司的賬目都要認真審核,甚至實行各鎮農業公司主管會計異地交流制度等等,這些新生事物的新提法,只能慢慢摸索。


  唐逸接過媛媛手裡的十塊錢,笑道:「走吧,今天叔叔想吃溜肝尖。」其實對這些油膩膩的葷菜,唐逸現在又哪裡吃得下去,實在是知道小媛媛喜歡吃而已。


  「好啊,就去吃肝尖!」小媛媛興奮的拍手叫好。


  老三飯莊是營口鎮最好的飯莊,這種小鎮,並不是說裝修豪華、環境舒適才稱得上最好的飯莊,主要還是看大師傅的手藝藝好口碑就會慢慢傳出來,至於裝修和環境反而是末節。


  老三飯莊上下兩層,二樓據說紮了幾個單間唐逸沒上去過,他來這裡不是為了享受,在這個小鎮實在沒什麼可享受的。


  在一樓靠窗的位子坐了,小媛媛興奮的跳上椅子,晃著小腿等著「吃肉」。


  唐逸要了幾道家常菜,又要了大瓶的PADA,俏麗的服務員對著唐逸的微笑都顯得異常溫柔,畢竟在這樣的小鎮,好像唐逸這樣乾淨文雅的人實在不多,一看唐逸就知道他是城裡人,而且有一種說不上道不明的神秘氣質。


  唐逸的手機鳥啼響起,是田野發來的郵件,報了省府一些會議情況,又說程建軍現在在省城,給省長打過幾次電話。


  唐逸想了想,就回了句「你來和他談。」


  原延山市委書記丁瑞國已經去雲岡走馬上任,延山班子採取了順序接班的辦法,延山市市長馬景瑞接任延山市市委書記,這也可以令丁瑞國走的更加安心。


  原延山市常務副市長周海軍任延山市代市長,其實唐逸知道程建軍對周海軍是不怎麼看重的,周海軍比較平庸,調任市長更可以緩和丁瑞國等人的疑慮。


  而接下來的人事調動才暴露了程建軍的政治意圖,原華亭縣常務副縣長韓冬梅調任延山市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程建軍是決心在丁瑞國走後將延山控制在手裡了,使用別的幹部沒什麼把握,而韓冬梅是黃海幹部,外人眼裡唐省長手裡的愛將,幫唐省長在各個試點中插旗的基層箭頭人物,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韓副縣長是有著免死金牌庇護的,利用韓副縣長肅清丁瑞國在延山的殘餘影響,自然是程建軍打的如意算盤。


  對程建軍的想法唐逸一清二楚,不過將韓冬梅放在一個比較複雜的環境裡鍛煉一下,唐逸也不會反對,玉不琢不成器不是?


  唐逸要田野和程建軍談一談,也是希望給程建軍吃一粒寬心丸,不管對程建軍的作法滿意不滿意,在整個遼東的大棋盤上,程建軍暫時還是一顆不可或缺的棋子。


  不芶言笑的趙姍幫唐逸涮了杯子,又幫唐逸倒了滿滿一杯PADA,橙黃色的果汁,色澤純淨。媛媛眼巴巴看著,趙姍就將PADA放在了小丫頭面前的桌上,從來就不說順手幫小丫頭也倒上一杯。


  唐逸搖頭苦笑,趙姍就是這個樣子,好像天生就沒有「愛」「憐惜」這些感覺,對人都是冷冰冰的,這一點,倒是有些像小妹。


  媛媛就抱著大大的飲料瓶吃力的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甜笑對趙姍道:「姐姐,我幫你倒飲料!」


  趙姍搖搖頭,說:「我不喝。」


  「哦」,媛媛就將飲料放下,對趙姍,她還是有些懼怕的。


  「媛媛啊,吃吧!」唐逸伸筷子了點桌上的菜,肝尖第一個端了上來,想來是唐逸這幾天每次都會要這個菜,服務員特意告訴了大師傅先做這道菜。


  媛媛恩了一,就拿著筷子夾菜,塞在小嘴裡,津津有味的咀嚼。


  唐逸微笑慢慢呷了口飲料,看著媛媛,想了想,就拿起電話,撥給了寶兒。


  「叔叔?」電話響了一聲被接通,寶兒嬌嫩的聲音透著驚喜。


  「嗯,怎麼樣?快開學了吧?開學叫上你乾媽,咱們上遊艇玩一圈。」和寶兒說話,唐逸不自覺就拿出了叔叔的威嚴。


  「好啊!」寶兒開心的笑了,說:「叔叔,我早就想上你的遊艇了。」


  寶兒暑假的軍訓已經結束,還有十來天也就要回江南了。


  唐逸又想了想,問道:「有什麼想要的?叔叔買給你。」說完心裡就苦笑,好像和子女溝通的不怎麼好的父母,都是用這種腔調。


  「不要了!」果然,寶兒就有些蔫,有些洩氣。


  唐逸恩了一聲,實在找不到什麼話題,就笑了笑道:「那好,我掛了啊,忙著呢。」


  「哦。」寶兒無精打采的答應了一聲。


  放下電話,唐逸就搖搖頭,和寶兒,好像真的有代溝了。


  正琢磨該怎麼才能和寶兒自自然然的相處,身後有人訕笑,「咦,媛媛啊!」隨著腳步聲,一股濃烈的汗味傳來,是農民工身上常有的那種味道,這也沒辦法,長年累月的干體力活,就算天天洗澡吧,那股味道還是下不去。


  唐逸回頭,一名三十多歲的漢子走了過來,瘦長的臉,一笑露出一嘴黃牙,他笑呵呵對唐逸道:「我是媛媛的老叔。」


  雖然媛媛的老叔對媛媛實在說不上有多好,但媛媛還是興高采烈的道:「老叔,我請唐叔叔吃溜肝尖呢,奶奶給的錢,你也坐啊,我請你吃。」小孩子就這樣,喜歡身邊的親人,尤其是媛媛沒有父母,在她心裡,老叔和老嬸自然成了她父母的化身,她只希望叔叔嬸嬸喜歡她,也不懂大人的那些彎彎心思。


  媛媛的老叔就乾笑兩聲,看向了唐逸,他本來是來買幾塊肉餅的,見到媛媛和傳說中那位對她特別好的城裡人,就有了蹭飯的心思。


  唐逸笑著點點頭,說:「坐吧,一起吃。」


  「那,那怎麼好意思?」說著不好意思,老叔還是坐在了媛媛身邊,對趙姍咧嘴笑笑,趙姍又哪裡理他?


  唐逸就道:「菜差不多,再給你要個炒餅?來杯二鍋頭?」


  「行行,您說了算。」老叔乾笑著,他知道唐逸,和女朋友是開車來的,挺漂亮的一輛小車,聽懂行的人講叫夏利,不貴,才幾萬塊錢。但在老叔心裡,無疑有車族都是富貴人物,畢竟人家不是鎮上十字路口那排了一溜的出租車司機。


  「您姓唐是吧?」老叔賠著笑問。


  唐逸微微點頭。


  「您來營口是做買賣?做那個,那個,叫花生市場調研是吧?」老叔倒是學會了一些新名詞。


  唐逸就笑了,點點頭,說道:「想做點花生生意,看一看有沒有機會。」


  說著話,服務員將口杯送了上來,鄙夷的看了媛媛老叔一眼,心說要不是農改,你下得起飯店?


  以往媛媛的老叔是那種高不成低不就的人,不願意去外面打工受累,地裡又下不來幾個錢,兜裡大概超過十塊錢的時候都少,有點錢就去小賣部買酒喝,這人就用筷子蘸豆瓣醬,就能整下去一斤二鍋頭。


  喝多了,就打老婆,罵大街。所謂貧賤夫妻百日哀,兩口子過日子,不說要大富大貴,但如果窮的叮噹響,那麼不管多麼深厚的感情,慢慢都會破裂。


  而自從農改後,老叔和老嬸進了農場作活,除了每年的分紅外,每個月兩口子能拿到將近一千塊錢的工資,和以前比起來,那生活真是天上地下了,老叔老嬸是懶人,是以也經常來飯店買外賣。


  小服務員別的不知道,但自從農改後,飯莊的生意越來越好卻是能體會到的,本來鎮上兩家飯店都是慘淡經營,就是爭奪鎮上企事業單位幾個大客,但現在,小鎮裡飯店加小吃部怕是有十多家,卻各個生意都經營的不錯。


  不僅僅是飯店,小鎮上的買賣幾乎都是越來越興旺,甚至賣保險的都突然多了起來,這就是老百姓手裡有了閒錢帶動的結果。


  這些情況唐逸大體有個瞭解,也極為滿意,不管怎麼說,這些變化都可以算是自己帶來的。農民們稍微有了點錢,一些矛盾馬上迎刃而解,今年幾個試點縣上訪的人員比之以前有了大幅的降低,形勢的發展比唐逸預計的還要好一些。


  「咂……」老叔愜意的抿了口二鍋頭,酒糟鼻好似都紅了起來,他乾笑兩聲,說:「唐老闆,我看得出來,您是個好人,來我們營口,想發財是吧?那我指點您一條明路?」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三十八章 家

  唐逸微微一笑,問道:「你有什麼好介紹?」


  老叔又咂了口小酒,左右看了看,隨即身子前傾,神秘兮兮的低聲道:「現在我們營口最賺錢的生意就是給農業公司提供地膜,我可以介紹你和公司供銷科的人認識,三四萬塊錢,保管把明年地膜的供貨權拿到手。」


  唐逸就笑,說:「我考慮考慮吧。」


  「好,好,你電話多少?」老叔就從兜裡掏出了手機。


  唐逸笑道:「我能找到你!」


  老叔微怔,隨即笑起來,說:「好,好吧,記住,一定要找我啊!」


  其實不管媛媛老叔說的真是假,唐逸也不會去印證,更不會給縣裡打電話通知下來調查組調查,他來寬城不是微服私訪,只是為了切身感受一下農業改革帶來的各種變化,使得自己對農業改革的思考更加具體化,對農業改革的下一步發展更能把握住脈搏。


  那些動輒認省長、省委書記就應該脫離群眾,高高在上的想法很幼稚。具體情況就要具體分析,以唐逸對農業改革的關注,如果他不下來走走,唐逸也就不是唐逸了,乾脆也坐在神廟裡,作個大家想像中的、臉譜化的省長等待流芳百世好了。


  唐逸要思考的是農業改革的大向,而不是具體到某個幹部的功過,是完善整個制度,而不是來處理幾名幹部。


  媛媛的老叔吧嗒吧嗒吃菜喝酒,趙姍皺起了眉頭,她雖然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國內大部分人想像不到的噁心場面她也都經歷過,但看著老叔呲著一口黃牙吃的熱火朝天,還是有一些噁心,不過唐先生不說話,她也不好說什麼。


  鳥又鳴唐逸拿起手機裡就是一暖。眼前閃過齊潔嬌媚地笑靨。


  「老公:想我沒?」


  唐逸笑了笑。就將電話撥了過去。馬上齊潔就接起了電話「老公。沒在開會啊!」


  唐逸笑道:「沒有。我在外地考慮些問題。」


  「啊。嘻嘻。老公啊。我在南京呢,南京造價上千億地華逸廣場工程馬上就要啟動了。」


  唐逸聽了精神就是一振。雖然金錢現在對他來說只是個數字。但齊潔掌舵地華逸集團能成功進入南京市場。尤其是拿下了造價過千億地城市綜合體工程。還是令唐逸多少有些振奮。可想而知現在地齊潔是多麼能幹在地,她又是多麼開心。


  尤其是,華逸集團能夠進入南京多多少少說明華逸集團和東系裡某些圈子相處的很融洽。華逸集團得到了這些圈子的支持和肯定,這對自己來說也是一個好消息。


  「齊潔你行的。」唐逸笑著說。


  「哼,居高臨下!」齊潔嬌嗔一聲。


  唐逸就笑:「不要翹尾巴,小心我……」看了看桌上的趙姍和那邊莫名其妙的老叔,就收住了話頭。


  齊潔自然明白愛郎下面想說什麼,俏臉一熱,哼了一聲,隨即又嬌笑道:「老公,你說允兒這孩子可多傻?這不學校放暑假嗎?她就一直悶頭讀書,這幾天好像把下學期的訴訟學課程都看得七七八八了,昨天啊,她跑寬城去了。唉,這個傻孩子,大概覺得寬城有家的感覺吧!她還和我說呢,不要我同你講,她說,她就是想去那兒住幾天。」


  唐逸愣住,隨即就搖了搖頭,傻傻的允兒,讓人情何以堪?


  寬城富強小區富強樓號樓706,四室兩廳,是唐逸買下來和齊潔允兒相會的地點,三間臥房,唐逸、齊潔和允兒每人一間,在允兒心裡,這套房子自然是她和首長的家,比交州的別墅更加值得留戀。


  唐逸不由得想起了上次三人在這處新家裡的溫馨場面,或許只有面對允兒,齊潔才真的沒有妒忌之心吧,在那大房子裡,三人就好像好朋友,嬉鬧說笑,相處的極為自然,允兒也很懷念那快樂的時光吧。


  不過到了晚上時,唐逸卻是遭了罪,不忍心破壞三人的融洽氛圍,一直窩在自己的臥房中,齊潔和允兒臥房的門他都沒好意思去敲。


  所以說,世上的事很公平,得到了這樣,你就要捨棄那樣,想攬進所有好事,最後可能鬧得一團糟。


  唐逸想了想,就笑道:「齊潔,我也在寬城呢,不過在寬城鄉下,這樣吧,我這就回縣城,你也來,好吧?」


  齊潔格格嬌笑,說:「你也在寬城啊。」猶豫了一下,輕笑道:「算了,我不去了,這裡很忙,走不開,你玩的開心點。」


  唐逸老臉就有些熱,乾笑兩聲,掛了電話。


  「媛媛,叔叔帶你去縣城玩,好不好?」唐逸微笑幫媛媛夾了塊魚肉。


  媛媛眼睛一亮,隨即就搖搖頭,稚聲稚氣道:「叔叔,我下次陪你去玩吧,奶奶在家裡等著我呢,我走了,奶奶就沒人照顧了。」


  唐逸莞爾,媛媛是來營口第一天認識的,當時趙姍開車,險些撞到衝出馬路的媛媛,趙姍下車就劈頭蓋臉訓了媛媛一頓,誰知道媛媛卻沒有哭,乖巧的鞠躬道歉,趙姍有些話說得不對,她還同趙姍講。


  別提這個小傢伙當時有多麼可愛了。這才使得唐逸想起小時候的寶兒,問了媛媛幾句,原來她是急著去診所給奶奶買咳嗽藥。


  摸了摸媛媛的小腦袋,唐逸笑道:「好吧,那叔叔下次再來看你!」想了想,就在趙姍耳邊吩咐了幾句,趙姍就點頭,站起身,快步走出。


  等媛媛拍著圓鼓鼓的小肚皮,打了個可愛的小飽嗝的時候,趙姍又從外面進來,將一張卡片交到了唐逸手上。


  唐逸將紙卡遞給媛媛,說:「給,這是叔叔在新華書店辦的卡,你想要什麼書,就用這張卡去拿,好好學習,知道嗎?」


  國內各鎮在改革前和改革初期大多都有新華書店、圖書館和電影院這些文化機構,但隨著改革的深入發展,一些單位都要自負盈虧,國有大多數鄉鎮的書店、圖書館和電影院都黃了攤子,而寬城這個新農村建設試點,各鎮的新華書店又一次辦了起來,豐富農民的文化生活雖然還是入不敷出,但有財政撥款,暫時還能維持住。


  唐逸要趙姍去拿了一千塊錢押金辦了圖書卡,本來小鎮的新華書店是沒有這項服務的,但畢竟現在的新華書店經營情況和獎金掛鉤,是以書店的負責人特事特辦,很快就專門製作了圖書卡,每次來拿了什麼書,書店會記錄在案,也會在卡的背面標明,並要持卡者簽字。


  唐逸自不會和媛媛解釋,算解釋她也不會懂。只是笑道:「書店裡的書隨便拿,但要拿學習上用的書知道嗎?」


  媛媛聽說可隨便在書店選書,小心的接過卡片,「謝謝叔叔,我,我就喜歡看書。「又好奇的問:」叔叔是賣書的嗎?」


  唐逸莞爾,笑道:「就算是吧。」


  媛媛老叔不懂什麼圖書卡他道,媛媛可是遇到了貴人,沒準自己以後還能沾光,忙陪笑道:「唐老闆,您對媛媛真好,這,我這做叔叔的和您一比,慚愧啊!」


  唐逸微笑起身,摸了摸媛的小腦袋,說:「叔叔走了,有時間再來看你!」深深看了媛媛一眼,轉身向外走去,趙姍早結了帳,急忙跟上。


  「啊?」媛媛呆住,叔叔就這麼走了?


  媛媛老叔也有些吃驚,這個唐老闆做事情太麻利了吧,說走就走?


  媛媛呆了一會兒,跳下椅子,向外追了幾步,又站住,呆呆看著叔叔的背影,眼圈漸漸紅了……


  ……


  富強樓706號樓是高層住宅,每平米一塊錢的物業管理費,以唐逸所買的四室兩廳兩百多平米的面積來說,一年就要將近三千元的物業費,這在寬城來說是絕對屬於高消費了。


  不過小區建設的確實漂亮,花園水池的點綴自不必提,還專門建設了一個小健身公園,裡面公共健身設施也很齊全。


  在706外,按照唐逸的吩咐趙姍開了防盜門、內門,果然是一絲聲息也無。


  唐逸躡手躡腳走進來,卻見落地窗外的陽台上,允兒俏生生背身站著,她穿著淺綠色的及膝長裙,圍著格子圍巾,清純優雅,楚楚動人。


  她正低頭嗅陽台上一盆雛菊,站起身,開心的說著,「首長下次來就能開花了吧?」


  唐逸輕咳一聲,微笑道:「看來你計算失誤啊!」


  「啊!」允兒極快的轉身,吃驚的摀住小嘴,嬌俏的小樣子可愛極了。


  唐逸笑著拍拍手,說:「來,抱抱。」


  允兒看了眼首長身後正在關門的趙姍,明艷的小臉蛋微微有些紅,侷促的說:「首,首長,您怎麼來了?」


  唐逸微微一笑,就坐到了那寬大舒適的沙發上,順手點開了牆壁上的飛燕五十高清,客廳裡清香怡人,比起在營口,宛如天堂。


  唐逸就笑:「總算回復正常生活了,這些天,可熬壞我了!」


  允兒聽了急忙的跑過來坐到唐逸身邊,關切的問:「首長,您沒事吧?為什麼要去受苦?啊,是不是您下去調研了?」


  唐逸微微一笑,說:「差不多吧,總之一言難盡,來,給我揉揉肩膀,這幾天,睡得我腰酸背痛的!」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三十九章 丫鬟串串燒

  舒舒服服的品茶看著電視新聞,身邊的允兒則在茶几寫寫劃劃,不時皺起小眉頭思索,在唐逸大體講了自己的想法後,允兒正在幫首長總結農業改革的得失,唐逸樂得清閒,何況從允兒的角度看農改,何嘗又不會帶來一些啟迪?


  允兒本來想去書房的,但在首長要求下,只好坐在首長身邊按照首長的想法給首長的草稿潤色,她是極不好意思的,首長寫的每一個字都是那麼的有道理,劃去時鋼筆就好像有千斤重,但首長要她改,她也只能如履薄冰的一個字一個字的研究。


  電視的遼東新聞上,正在播放省政府表彰全省地方志工作先進集體和先進工作者的慶功會。


  根據國家統一部署,遼東省新編地方志工作經過20多年的努力,已經全面完成首屆修志任務。省政府27號文件中,授予26個單位全省地方志工作先進集體稱號;授予39同志全省地方志工作先進工作者稱號。


  對於轟轟烈烈的修編地方志工作,唐逸是極為支持的,這是一種文化傳承,是服務當代、有益後世的千秋大業,當然,每個階段對歷史的修編,都會留下時代的影子,這也無可避免。


  看了看手錶,唐就側頭笑道:「走吧,出去吃飯。」


  「好。」允兒雖然剛剛有了思路,本想一鼓作氣寫下去,但首長說出去吃飯,那第一等大事自然是要陪首長出去吃飯。


  夕陽西下的寬城籠罩在一片金黃中,縣城大街某處十字路口,學生彙集的自行車流一片一片的穿過斑馬線,是不遠處縣城二中剛剛下學。


  紅色夏利中,趙姍嘎巴巴的嚼著巧克力豆,唐逸忍俊不禁。


  趙姍在寬城住了有一段時間了。負責照看豐泰花園和富強樓地兩處房產。而唐逸每次來寬城也不再帶胡小秋。畢竟胡小秋整日跟著自己進進出出。怕是認識他地人,比認識自己地人還多。


  趙姍參加過法國僱傭軍。同樣受過嚴格地保鏢培訓。對於她地身手唐逸沒有任何懷疑。但對她地情商。唐逸可就有些不以為然了。說她單純吧。小姑娘可能頗為心狠手辣。但有時候偏偏又什麼都不懂。倒也蠻好玩地。


  趙姍是唐逸在寬城地警衛人員。自然在林國柱介紹下和寬城新任縣委書記許康見了一面。如果在寬城出了什麼事。唐逸又怎麼可能親自出面?


  趙姍雖然不善與人溝通。但只要和許康見個面也就夠了。


  對於寬城地大街小巷,一個來月地時間。趙姍已經比很多寬城本地人還要熟悉。如何利用地利。本就是任何保鏢都要修習地課程,保鏢地專業性。趙姍比胡小秋高出地不止一個等級,算後來調到唐逸身邊地警衛員小譚。怕比之趙姍也要差上一些。畢竟唐逸級別所限。不可能動用中央警衛局地最精銳力量。唐逸也不希望現在調用唐家寧家掛在警衛局地力量。還是那句話,不是時候。


  「允兒。去吃朝鮮面?」懶洋洋靠在座位上逸愜意地握著允兒嬌嫩地小手。說不上地舒坦。


  「嗯。」允兒開心的點頭,五根纖細的手指被分開,首長的手指伸進來緊緊握著,允兒歡喜的很,電視電影裡熱戀的情人才這樣牽手。


  不過允兒還是偷偷看了眼前面駕駛位上的趙姍,跟在首長身邊這麼久,允兒還是學不會無視首長身邊的警衛人員。


  唐逸看到了允兒可愛的小動作,微微一笑,幾位紅顏中,就允兒沒有配備保鏢,想想也是時候找人保護她了,現在的允兒膽子越來越大,自己一個人就敢從交州跑來遼東鄉下,不說遇到什麼危險,有警衛人員在,最起碼可以幫她解決一些可能遇到的小麻煩。


  不過唐逸又有些猶豫,保鏢,又何嘗不是一種枷鎖?有時候唐逸真希望身邊的紅顏都能自由自在,而不要都過這種看似尊貴無比、實則漸漸失去自由的生活。


  允兒可能看起來已經漸漸脫離了普通人的生活,公安大學教師,馬上就可以拿到博士學位,又是一年幾百萬的美女作家,各種投資更是所獲頗豐,但比起齊潔、陳珂、葉小璐,她自然是最自由的,將這個快樂純真的女孩兒也慢慢禁錮起來,唐逸實在有些不忍心。


  鳥鳴聲響,有短信發來,唐逸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隨即就是一笑,想曹操曹操就到,信息是葉小璐發來的,「大少,我又睡懶覺了,我好怕我變胖啊,你什麼時候來看我?」


  唐逸微笑回了幾個字,「等有時間」。


  「咯咯,傻大少,你忙呢吧,晚點給你電話!啵!」靚麗的葉小璐從不掩飾她的心情,顯然現在心情不錯。


  唐逸笑著搖搖頭,有時候,自己未免有些想當然,幸福,要怎麼定義呢?誰又能知道?


  在唐逸胡思亂想中,夏利慢慢停在了樂天大酒店的停車場,雖然是吃朝鮮面,但畢竟這裡是小縣城,還是大飯店的衛生比較有保障。


  十一層的樂天大酒店是寬城的路標建築,紅色樓體在夕陽下更加耀眼,富麗堂皇。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在他和允兒、趙姍走出二樓電梯的時候,恰好撞到了劉晨,就是在釣蝦場一定要送大丫紅包,後來唐逸曾經和林國柱打聽過的那位寬城經濟明星,也是這座大酒店的主人。


  「啊,唐先生!你好你好!」劉晨熱情的走過來和唐逸握手,挽著劉晨胳膊,盛裝打扮的麗人也在釣蝦場見過,大丫對這位美貌少婦印象還不壞。


  唐逸微笑和他握了握手,隨即劉晨目光在允兒身上掃了一眼,一縷疑惑一閃即逝。


  允兒穿了件潔白的長裙,脖子上挽著格子圍巾,清純高雅,明艷照人晶瑩剔透的雪白小腳,銀色高跟鞋,青春女孩的性感更為.....


  劉晨心裡嘖嘖稱奇,唐老闆身邊的女孩都是這麼高質素,上次那位渾身洋溢著西洋魅力的高貴麗人自己還記憶猶新,今天又是一名風格完全不同的清純女孩兒,但兩個女孩兒給人視覺帶來的衝擊力都是那麼震撼。


  也不知道哪個是原配,哪個是偏房或兩個女孩兒都是情人?劉晨只能對允兒微笑示意。


  「唐先生,來我的地頭吃飯也不給我打個電話,你這人沒意思,沒意思啊!」劉晨一臉嗔怪。


  唐逸笑道:「吃碗麵而已。」


  劉晨道:「你就算喝口湯,打了電話也是那麼個意思,不打電話,就說明你瞧不起我!」隨即就笑,「得了,不說這個,今天我請不好?我來了個重要客人,一會兒下來找你!」


  唐逸微微點頭。


  看得出唐逸有敷衍的成,劉晨看了看表,有些猶豫然他不想又和唐逸失之交臂,這些年劉晨見過很多人,一眼就看得出唐逸絕對不是普通人,也很想和唐逸結交。他也知道,很多機會都是稍縱即逝,而往往這些機會,可能就能改變人的一生。


  劉晨猶豫了下,就笑道:「唐先生樣,頂樓有個小PARTY是我朋友開的,包了頂樓的小酒吧是自己人,咱們上去聊聊?你放心,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酒會,上去了,你也不用理他們,就咱倆聊,我是真想和你交個朋友,唐先生,今天你一定要給我幾分薄面。」


  劉晨的夫人詫異的看人一眼,不過是個陌生人,愛人表現的也太心熱了吧?但她一向信服劉晨的眼光,就也笑吟吟拉著允兒的手說話。


  唐逸卻是微微蹙眉,有些不耐。他權勢日重,一言九鼎,往往他一句話,下面人就要絞盡腦汁的來琢磨他話裡的意思,別說他已經明確拒絕,就算話裡透露出一絲婉拒的意思,下面的幹部早就心領神會,又有哪個會繼續來勸說,圖惹他生厭?


  見到唐逸臉色不快,劉晨微微一怔,就笑道:「唐先生,那,那下次吧。」


  唐逸略一沉吟,卻是笑道:「相請不偶遇,今天就叨擾劉老闆一頓。」唐逸是瞥到了允兒,心裡微微一動,雖然允兒不看重這些,但帶她在一些聚會上玩一玩,想來小丫頭就又多了一些和首長的回憶,每次相會只是帶她逛街看戲,實在單調了些。


  劉晨一呆,隨即大喜過望,笑道:「唐先生肯賞臉,三生有幸,快,快請!」


  唐逸微笑點頭,和劉晨並肩進了電梯。


  ……


  樂天大酒店十一樓的酒吧燈光幽暗,演唱台上一名濃妝艷抹的女孩正在搔首弄姿的唱《甜蜜蜜》。


  酒吧裡人不多,靠近演唱台的桌台上,坐著四五名男女,坐在正中的男人西裝革履,大馬金刀,很有威勢,而另外一名男人卻是光頭,只穿了T恤,露出一胳膊的墨綠刺青,江湖氣很重。


  進了酒吧唐逸就皺起了眉頭,劉晨隨即在唐逸耳邊低聲道:「沒事,你先坐,我去打個招呼,咱們聊咱們的,不用理我這些朋友。」說著輕輕歎口氣,「很早以前認識的,沒辦法,不過杜老闆在寧邊很有辦法,你別看他這樣,現在正策劃上岸呢,公司都要上市了。英雄莫問出處,對吧?」


  唐逸微微點頭,就拉著允兒坐在了一張桌台上,笑著對允兒道:「一會兒,咱倆去唱首歌?」也只能在這些不相干的人面前才能和允兒合唱情歌,哄她開心了。


  允兒慌得連忙擺手,說:「不要,首長,被人看到不好。」


  唐逸微笑道:「沒事。」


  允兒還是擺手,唐逸微微一笑,扭頭對趙姍道:「去拿兩杯飲料。」趙姍點點頭,走向了吧檯。


  那邊在演唱台下氣派的方型茶几旁,劉晨也和夫人坐了下來,低聲和杜老闆幾人說著什麼,杜老闆回頭看了看唐逸這邊,隨即就對劉晨點點頭,哈哈笑道:「沒關係,你去聊你的,生意要緊就不去打招呼了,免得嚇壞了你生意場上的朋友,等我的公司上了市,咱們大把機會合作。」


  他聲音異常洪亮,中氣十足,竟然壓過了歌聲音樂,滿室皆聞。


  允兒就好奇的看過去:「首長,他嗓門真大。」


  唐逸微微一笑,卻是不想在寬城,也能遇到這些黑不黑白不白的人物,以前自己從來沒將打黑放在心上,一心琢磨的是治本,循序漸進的杜絕腐敗。但現在看,這些灰色地帶的人物怕是充斥在社會中,只是看你能不能接觸到而已,而普通群眾遇到他們尤其是觸犯了他們的利益的話,大概只能忍氣吞聲的被欺壓了。


  現階段的反腐,打黑卻也是一個好因頭,尤其是惡行纍纍的灰色人物定要堅決打下去。


  那邊笑吟吟走過來的劉晨自不知道在這短短的時間裡,遼東所有的所謂黑道巨霸們都因為他一個不經意的舉動上就將大難臨頭。


  「唐先生,喝點什麼?」劉晨攜夫人笑呵呵坐在了唐逸對面。


  唐逸笑道:「去拿了。」


  話音未落,趙姍拿了兩隻高腳水晶杯走來,杯子裡,是調的花花綠綠的雞尾酒。


  趙姍將酒放在唐逸和允兒面前,解釋道:「樸小姐這一杯不含酒精的這一杯是微量,小雅調的酒放心。」


  唐逸點點頭,也沒在意。


  趙姍猶豫了一下彎下腰,在唐逸耳邊低聲道:「小雅好像是被逼來的。」


  唐逸微怔「小雅?」一直想不起是誰。


  趙姍說道:「就是您遊艇上調酒的服務員。」


  唐逸恍然,向吧檯那邊看去,燈光昏暗,卻是看不大清楚。


  「叫她過來。」唐逸揮了揮手,趙姍點頭,隨即就向吧檯走去。


  允兒見首長好像有正事,自是不插話,只是抿了口飲料,清純好奇的看著趙姍那邊。


  劉晨卻是詫異道:「唐先生,怎麼了?調的酒不和你口味?」趙姍說話聲音極低,自然不會給他聽到。


  唐逸笑笑:「好像遇到個朋友。」


  說著話,高跟鞋登登登的響,一名妖嬈性感的女孩兒跟在趙姍身後快步走來,性感的黑色小吊帶衫,雪白的胸脯好似能看到乳溝,酥胸鼓鼓的,下身是一條很小的紅色超短裙,一雙白白嫩嫩的長腿,穿著紅色的一雙水晶涼鞋。妝特別濃,描著黑黑的眼影,長長的睫毛,金屬圈大耳環,披肩的紅髮,典型的十八九歲的妖艷小女孩兒。


  唐逸一時間沒認出她來,這個妖嬈性感的小女孩兒和在遊艇上調酒的那名清純少女實在難以聯繫在一起,是小雅先開聲的,她眼圈一下就紅了,好像見到了親人,「老闆,您,您怎麼也在這兒?」


  小雅與其說是逼來的,不如說是被騙來的,她一向懶惰,雖然工作異常清閒,但她從來不說再找份工作,也不存錢,拿著五萬塊的年薪和朋友吃吃喝喝,整日就是瞎玩。


  前幾天,有朋友介紹工作,是調酒師,幫一個酒會調酒,只做一個晚上,五千塊錢,小雅就心動了,在朋友介紹下認識了杜老闆身邊的馬三哥,在和幾位調酒師比拚了一下後馬三哥選中了她。


  誰知道今天到寬城她就覺得事情不妙,那個馬三哥看她的眼神不正,還動手動腳的,小雅這才知道那五千塊錢不好拿,剛剛馬三哥去拿酒時又暗示,今晚要她去他的房間,小雅剛剛委婉的拒絕,馬三哥就瞪起了眼睛,惡狠狠說了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等老子找人輪你?」


  小雅這才知道進了虎穴,她聽朋友說來著,這個杜老闆在寧邊老厲害了,就是市長、市委書記都要給他幾分面子,馬三哥更是杜老闆身邊的大紅人,跑是不敢跑的,就算回了安東,還是一樣會被他們找出來。


  正悔交錯了朋友,大罵她祖宗十八代的時候,卻是見到了趙姍,這才猶豫著和趙姍說了,但也沒抱多大希望,老闆雖然是有錢人,但是外地人,和東北的社會人應該沒什麼交集,兩條平行線,也管不到人家。甚至心裡都打定了主意,實在不行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就是。


  但見到斯斯文的老闆不知道怎麼眼圈就紅了,但她是經常外面混的女孩兒,很快就恢復了常態,猶豫著,帶著一絲希翼問:「老闆,您,您認識馬三哥?」


  唐逸微笑擺擺手:「我被隨便拉的,不認識你說的人。」


  小雅眼神就黯淡下來,又一想不能連累老實巴交的老闆,就微笑道:「那,那沒事了,老闆,您等著,我再去幫您好好調一杯酒。」


  小雅細微的神態變化自然瞞不過唐逸,對這個非主流的女孩兒,唐逸談不上厭惡,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看就是經常出來瞎玩的,也不能怪人家起歹心,是以唐逸也不怎麼同情她。但現在這女孩明快麻利的處事方法倒是令唐逸升起了一絲好感。


  唐逸就笑道:「聽說,你想辭工?那就不幹了是還沒拿到錢嗎?坐一會兒,跟我們一起走。」


  趙姍隨即低聲在唐逸耳邊道:「我先陪您和樸小姐出去,等您和樸小姐安全,我再來接她。」


  唐逸擺擺手,隨口道:「給許康打電話,準備抓人。」


  趙姍微微一怔雖然已經知道自己老闆的身份,但畢竟不熟悉老闆辦事的手段。想了想是走開兩步,拿出電話撥號。


  小雅聽不到趙姍和唐逸的低語卻是怕老闆惹麻煩,老闆肯定是億萬富翁雖然謙和,但大概碰壁的時候極少,他又哪知道這些混社會的人多麼蠻橫不講理?尤其是那個馬三哥,明顯就是一二愣子,就怕老闆吃眼前虧。


  小雅急忙低聲道:「老闆,您,誰帶您進來的,您最好要他先和馬三哥打個招呼……」


  唐逸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微笑道:「聽我的,好吧?」淡淡的話語,小雅勸說的話就再說不下去。


  劉晨聽出點話音,就笑道:「原來杜老闆帶來的調酒師認識唐先生?」


  唐逸笑道:「是我的人,劉總,麻煩你去和老杜說說,工資她不要了,事情就算了,好吧?」能不鬧大還是快些解決的好,唐逸說話也就透著客氣,卻不知道聽在劉晨和夫人耳朵裡,這位唐先生的譜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但劉晨還是忍著不快,笑道:「行,包在我身上。」想來也是小事一樁。


  誰知道劉晨走過去剛說沒兩句,馬三哥就炸了,他早注意這邊的情況呢,猛的站起來,胳膊上的刺青在舞台變幻的燈光下更顯猙獰,他指著唐逸鼻子大罵:「媽的王八犢子!你進來我就看你不順眼!拽的二五八萬似的,裝你媽啊,想玩就他媽老實點,不想玩就滾蛋,不看劉晨面子,媽的老子把你卵蛋擠出來!」


  舞台上音樂嘎然而止,酒吧裡迴響著馬三哥大嗓門的嗡嗡聲。


  唐逸愕然,隨即莞爾,多少年了,別說挨罵,被人搶白的時候都很少,突然被人劈頭蓋臉罵一頓,唐逸撓撓頭,哭笑不得。


  他不放在心上,有人可不樂意了,允兒氣憤的站起來,說:「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允兒語聲清脆嬌嫩,氣憤的模樣更是嬌俏,看得馬老三心中就是一蕩,嘿嘿笑道:「美人兒,我有好聽的,那得打炮的時候聽,想聽嗎?」


  允兒雖然單純,也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俏臉通紅。唐逸臉色也沉了下來。


  突然,趙姍大步走過去,就在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時候,趙姍已經到老三身前,就聽「彭」一聲,趙姍一個肘擊結結實實嘴上,誰也沒想到趙姍說動手就動手,馬老三慘叫一聲,嘴裡酸軟劇痛,牙齒可不知道掉了幾顆。接著趙姍已經踩著他頭髮彭一聲,結結實實將他的頭撞在了茶几上,木質茶几「噹」一聲巨響,接著寒光一閃,一柄匕首刺在茶几上,馬老三脖子上挨著匕首的部位有一條細細的血線滲出。


  「啊」小雅驚呼,而唐逸,早摀住了允兒眼睛。


  正坐在杜老闆身邊和杜老闆說話的劉晨嚇得一下跳起來,說:「喂,別,別亂來!」


  杜老闆還是大馬金刀坐著,冷冷看著趙姍,而他身邊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們都尖叫站起了一鍋粥。


  趙姍被杜老闆看得一陣不舒服,那一刻,甚至有一刀結果他性命的衝動,隨即忍住,冷聲道:「我報警了!」自是為了防止有人亂來,觸犯到唐逸。


  杜老闆本來只以看戲的心態看著這個凶悍的女人毆打馬老三,馬老三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一直都不長進,做事情還是道上那一套。


  杜老闆說過他幾次,也不見效,是以見到他被人教訓,杜老闆並沒有動氣。但剛剛那女孩眼中閃過的一絲凌厲,突然令杜老闆不寒而慄,他有種感覺,自己好像在鬼門關上轉了一圈,後背突然被冷汗打濕。


  聽到女孩有沙啞的聲音說:「我報警了」,杜老闆竟然莫名其妙鬆了一口氣。


  趙姍慢慢放開馬老三後幾步,隨即轉身,快步來到唐逸面前。


  唐逸沒有說話,拉著允兒向外走,小雅腿有些軟,勉力的跟在後面。


  見唐逸等人眼就要走出酒吧,劉晨嘴唇動了動,杜老闆卻擺擺手,說:「放他們走。」以他的見識,自然知道事情還沒有完。


  ……


  一輛輛警車呼嘯而來,「嘎嘎」的剎聲中,將樂天大酒店的台階堵得死死的車門彭彭拉開,穿著警裝、便裝的警察一個個臉色嚴肅的下車步走上台階。


  大堂裡服務員神色驚懼的張望議論,自從樂天大酒店被劉總買下來後從來沒出現過這種狀況。


  .........


  在酒店附近某處不起眼的便道上,停著一輛紅色夏利姍領著小雅上了車,回頭道:「先生,事情辦好了!」


  唐逸微微點頭。


  允兒卻是好奇的看著那些警車,說:「首長,劉經理會不會有事?」她心地純善,覺得劉經理人挺好,連累了他,心裡過意不去。


  唐逸掐滅了煙蒂,笑了笑道:「沒犯事,就沒事,聽說他不沾這些東西。」


  允兒這才開心的點了點頭。


  唐逸又側頭微笑問允兒,「剛才怕不?」


  允兒不好意思的說:「當然不怕,首長,我剛才是不是很凶?」


  唐逸捏捏她小鼻子,微笑不語。


  紅色夏利慢慢駛離,蜷曲在後座角落的小雅轉過頭,從後車窗看著亂糟糟的樂天大酒店,十幾輛各種警車一溜停在酒店台階下,怕是小縣城半個縣局的力量都出動了。第一次見識專政力量的小雅無被震撼了。尤其是她剛剛作為證人指證馬老三禁錮她時,那幾名凶神惡煞的民警大聲訓斥要杜老闆蹲下,杜老闆稍一反抗,腦門上就挨了重重幾巴掌,當時小雅徹底懵了,這和她認識的世界完全不同,在她的世界裡,那些跟著老闆混的痞子都是街面上說一不二的人物,更別說他們攀附的老闆了。而杜老闆,可是真正的大老闆,據說公司都要上市了,誰知道,當聽說上面有大人物要動杜老闆,縣委書記親自帶隊抓人時,幾名小警察竟然就可以絲毫不把杜老闆放在眼裡了,舉手就打,抬手就罵,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小雅搖搖頭,不由得又偷偷看向了自己的老闆,到現在,她才體會出老闆一句,「她是我的人」,有著怎樣的份量。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四十章 在線訪談

  九月初,遼東省政府召開全省「打黑除惡」工作會議,唐逸、省委政法委書記廖錦添、省長助理、省公安廳廳長徐立民出席會議。


  省政府黨組分工中,省長助理徐立民分管司法口,省府文件中即「負責省公安廳工作,協助分管省國家安全廳、省司法廳(含省監獄管理局),聯繫省高級人民法院、省人民檢察院、省武警總隊。」


  出席此次會議的還有公安部治安管理局局長陳達和,陳達和多年媳婦終於熬成婆,在上月月底被調回公安部,任治安管理局局長。


  治安管理局就是俗稱的第五局,負責指導全國社會治安管理工作,研究制訂治安法規,指導查處違反治安管理的案件,指導各地公安機關維護公共場所和大型群眾性活動的治安秩序,指導民間保安服務公司的工作和建設,指導巡警隊、防暴隊的建設、使用和發展。打黑,是五局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在會議上,陳達作了發言,他講了講黑惡勢力犯罪對社會治安的危害,又講了講黑惡勢力多數靠非法斂財起家,具備一定經濟實力後,又以商養黑,以黑護商,危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秩序等等。最後陳達和局長表示公安部、部第五局會堅決配合遼東省這次的打黑專項活動,會重點配合此次打黑活動中出現的跨省域犯罪現象。


  省紀委副書記、省監察廳長羅勁松,省政法委副書記、省司法廳廳長李昊,省檢察院檢察長岳敏、省法院院長王浩平等相關部門負責人出席會議並發言。


  遼東各市紀、政法等部門的負責同志參加會議。


  聽著唐逸措詞嚴厲的話,各市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司法部門領導神色都很嚴峻,大家都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會之後,遼東全省轟轟烈烈的「打黑除惡」行動正式拉開序幕。


  ……


  北方網是遼東委宣傳部、遼東省人民政府新聞辦公室主管,遼東日報報業集團主辦地以新聞為主的大型綜合性門戶網站。


  這一天遼東日報社信息樓前披掛綵。穿著黑西裝、各色漂亮套裙地二三十名報社領導、信息部門幹部以及相關工作人員在信息樓前站了一長溜。信息樓電子門上方懸掛著一條長長地橫幅。「熱烈歡迎遼東省人民政府省長唐逸同志作客北方網」。


  隊伍前列。站在集團陳副總編,身後地是報業集團新聞網絡信息中心主任、北方網總編輯劉冕。他是名四十多歲地文人。斯斯文文一副眼鏡。頭髮有些捲曲。人以清高著稱。


  現在他正一臉嚴肅地低聲叮囑著身邊穿著黑色套裙地年青麗人。「一定要注意語氣。這個出了問題同樣沒辦法叫停。沒辦法補救。別說咱們信息中心。就算大老闆也負不起責任。」從世紀初。一些國企部門地幹部。開始喜歡喊關係比較親密地領導為老闆,報業集團內部亦不能免俗。


  年青麗人就是將會對唐逸進行專訪地北方網記者張茗。她能夠獲得這一份殊榮多虧了舒婕老師。


  日報舉辦記者內部培訓班時,曾經請省台資深記者、省台某新聞欄目負責人舒婕來講過課,張茗由此和舒婕相識。對這個喜歡問問題、一口一個「舒婕老師」的漂亮女孩舒婕是很喜歡的人,關係亦師亦友,極為親密。


  在省政府新聞辦敲定了唐逸省長作客北方網的時間後,舒婕就幫張茗活動了一下,給田野打了個電話,隨即省新聞辦就在北方網報送的幾名候選主持人中選擇了大冷門張茗,也令信息中心內大跌眼鏡,畢竟報送的候選主持人中除了張茗,其餘的主持人全部是遼東日報的資深記者。


  倒不是田野任人唯親,一來他知道唐省長偶爾還是會和昔日的老部下曾懷民以及夫人舒婕通電話;二來舒婕在省城新聞圈子小有名氣,她打包票說張茗雖然是新人,她的採訪風格獨特,更適合唐逸省長髮揮。田野思量之下,舒婕雖然帶有一定的個人感情色彩,但絕對不敢在這個問題上打馬虎眼,所以研究了張茗的資料以及她撰寫的一些文章,發覺舒婕所言非虛,是以就選擇了張茗。


  上面選定了張茗,信息中心主任、北方網總編劉冕可不怎麼放心,時刻不忘叮囑張茗。其實這次採訪的重要性張茗聽的耳朵都快出繭子了,報業集團老總親自召見,和她談了有一個多小時,這才放心的將任務交給了她。


  雖然只是文字直播,視頻後續推出,但國內第一次省部級高官直面網友,雖然僅僅回答網友三兩個問題,但其轟動性、爆炸性可想而知,不但是集團高層,想來唐省長都會有相當的壓力。畢竟中央高層一直沒有對網絡有明確的態度,直面網友,很容易被人說成是「作秀」,如果出現什麼問題,甚至會給這位如日中天的年青高官帶來難以估量的影響。


  在劉冕好像「老太婆」一樣嘮叨之時,前面突然有人說了聲,「來了來了!」


  大家馬上站直了身子,一起注目前方。


  接著就見幾輛黑色奧迪從綜合樓前那綠柳搖曳的水泥路上拐了過來,慢慢停在了歡迎的隊列前。


  第二輛奧迪中,微微有些發福的報業集團黨委書記、社長、總裁、遼東報業協會主席郝海波陪著一名戴金屬細絲眼鏡、溫文儒雅的年青人下了車,第一次見到唐逸的人心裡同時冒出了相同的念頭,唐省長本人可比電視上年輕不少。


  張茗卻是聽舒老師說過,唐省長摘了眼鏡更年輕,那雙眼睛特別有神。舒婕當時還開玩笑,省長要是再捯飾捯飾,跑出去冒充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都有人信。


  唐逸微笑走來,和站在前列的集團高層一一握手同劉冕握手時劉冕激動的臉都紅了,又忙指著身邊的張茗介紹,「唐省長,這就是我們信息中心的張茗,今天您的專訪由她負責。」


  唐逸微微點頭,伸手和張茗輕輕握了握,笑道:「辛苦了。」張茗心臟怦怦跳動用練習了無數次、很是大方得體的笑容回應:「唐省長感 謝您給我這個機會。」


  劉冕有些激動,話就有些不經大腦,說道:「她年輕,一會兒說錯了什麼話,您多包涵。」


  海波社長皺皺眉頭,看了劉冕一眼,沒有說話。


  唐逸笑了笑,說:「我相信你們。」拍拍劉冕的手,就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


  訪談室在信息樓三樓裝修很精緻,銀色金屬圓桌,白色木椅,背景是作了紅色處理的遼東名勝古跡「在線訪談」字樣,據說視頻效果很是莊嚴肅穆。


  從去年開始,陸續有省直部門負責人來到北方網就一些熱點話題參加訪談節目,但大多只是錄製視頻放在北方網上,直播形式很少,更不要說回應網友提問了。


  而現在整個遼東,不知道多少人坐在電腦屏幕前,激動的等待著訪談的開始。


  坐在金屬圓桌旁逸微笑拿起了茶杯,而旁邊的張茗打開了筆記本電腦又轉頭微笑道:「唐省長,您先適應適應一下,幾分鐘後開始。」


  唐逸笑道:「第一次做這節目吧?」


  張茗道:「不是第一次,以前採訪過建設廳的李副處長。」說完就有些心虛副處長一下躍升到省長,跨度好像有些大。唐逸卻是笑道:「我聽田秘書說過,你那個專訪做的很好,李處長失誤了三次,都被你補救過去。」又自嘲的道:「小田推薦你,那說明對我沒信心嘛!」


  張茗被逗得一笑,說:「不是的,是我對自己沒信心。」卻是愕然發現,自己緊張的心情漸漸放鬆下來,前幾分鐘,本來應該自己幫唐省長放鬆心情的。張茗不由得有些慚愧,看了眼做手勢要工作人員來收茶杯的唐省長,張茗微微一笑,細微之處就可以看得出這位年輕領導的風采了。


  十四點五十分,張茗清脆動聽的拉開了訪談的序幕,「各位網友,大家好!這裡是遼東省人民政府門戶網站、北方網和遼東發展論壇三網聯合在線訪談的現場,我是主持人張茗。今天的嘉賓,網友們一定不會陌生,而且也是期盼已久了,那就是遼東省委副書記、省長唐逸。唐省長,歡迎您!」


  訪談說是文字直播,實際上是有延遲的,網絡上,訪談從十五點才正式開始。


  而訪談的問題,早由北方網送到了新聞辦,所有的問題都是新聞辦選定的,想來政府辦公廳秘書處的筆桿子們也洋洋灑灑作出了一篇篇錦竹答案。


  但令張茗詫異的是,在新聞辦回傳的問題中,有很多問題都是新添加的,顯然是政府秘書處的高才們擬定,問題更適合網絡提問,顯得很親切,和當初北方網送去的那些官面問題截然不同。


  例如第一個問題,「唐省長,聽說您要來北方網參加在線訪談的消息後,我們北方網可熱鬧了,很多網友留言、灌水、蓋樓,網友們送您的稱呼也很多,比如一哥、唐哥、唐大老闆、鐵子」說到這兒張茗輕笑,「這些稱呼雖然五花八門,帶有強烈的鄉土氣息,但也表達了網友們對您的愛戴,可以說大家非常非常期待和您這次的網上面對面,在這次訪談前,您先給咱們網友說幾句話,好嗎?」


  雖然問題是擬定的,但情況是真實的,對於唐省長參加北方網的網上訪談,遼東網民大概沒有不歡欣鼓舞的。


  唐逸微笑問候了大家幾句。


  「唐省長,請問您每天都上網嗎?」在05年,這個問題絕對是異常令網民關注的問題,國內高官們到底重視不重視網絡上的聲音,他們會不會看到網絡上一些熱點新聞中網民的意見,無疑是所有網民都關心的問題。


  而當唐逸微笑點頭說「是的」時,遼東不知道多少網民歡呼起舞。


  唐逸又補充道:「基本上每天我都會瀏覽一下新聞,也同朋友視頻聊天,可以說,我是網民中的一員。」


  張茗微笑點頭。


  接下來的問題主要圍繞遼東的發展建設、林北新區、農業試點、打黑除惡等等政府施政的一些熱點展開,唐逸一一闡述政府未來幾年的施政綱領,空話官話很少,大多都講到了具體的目標,具體的數據。


  例如說到農業試點,唐逸拿出了一張照片,是媛媛,雖然頭部作了模糊處理,但依稀可以看到小女孩明快的笑容,唐逸用她和***實例,來講解農業試點帶給農村的種種變化。


  張茗聽得都有點入神,突然問了一句,「唐省長,您能講一講您是怎麼遇到這個小女孩兒的嗎?我想網友們也都很好奇吧?不是親身經歷,對現在的農業試點就不會有這麼透徹的瞭解。」


  張茗說完才嚇了一跳,這個問題可不在計劃中,她正著急準備舉手示意暫停,唐逸已經微笑道:「你的意思是不是問我私下有沒有微服私訪?」說著就笑了起來,擺擺手道:「其實,微服私訪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很多人一個美好的願望,希望自己身邊的不公上達天聽,這些故事興起於封建社會,可以說是很不正常的一個現象。只有不公平的社會制度,我們才會產生這種期盼,我們經常說要用正常渠道反映問題,而這些故事就是因為正常渠道不能很好的反映問題才產生,才有了相當的受眾面。相信隨著我們社會主義制度的完善,政治的進步總有一天我們會消除這種不正常的期盼。」


  張茗連連點頭,不好意思的對唐逸笑笑急忙接著問下面的問題。


  接下來,張茗就看到了自己提出的那個問題選定問題送往新聞辦時,張茗自己也提出了四五條問題供新聞辦篩選,令張茗沒想到的是,其餘比較官方的問題都被砍掉了,反而是這個比較尖銳的問題被保留了下來。


  「唐省長,隨著網絡的發展,網民的數量越發龐大,而網絡信息快速、透明、深度的發展又使得人們利用互聯網的高速和方便,各種聲音都能得到表達、都能得到傳播。甚至全球某個角落一旦出現風吹草動則必然逃脫不了網民的火眼金睛。對社會上一些不公平的現象,往往遭到網民們的鞭撻,有人說,網絡使每個網民都成了人大代表,您是怎麼看待網民的力量這個奇特社會現象的?」


  問出這個問題,張茗自己也很好奇,很想知道唐省長會怎麼回答,想來電腦屏幕前千千萬萬的網民也都在這一刻屏住了呼吸吧。


  唐逸笑了,說:「首先,我覺得網絡發展是社會發展的一種進步,網絡已經滲透進我們每個人的生活,對於網絡健康持續的發展,從中央到地方,具體到我們遼東政府,都是抱著極為支持的態度。」


  頓了一下,唐逸話鋒一轉,「但是我認為網民的力量這個詞語需要商權,網民並不是獨立的個體,他們終究還是咱們現實世界的一員,他們表達的各種觀點,其實是對現實社會的訴求,既然是現實世界的訴求,就有利益關係和衝突。」


  「我舉個例子吧,香港的無線電視台,在去年評選最佳藝人時,引起了兩個藝人的支持群體在網上對罵,那麼,採訪到無線的一位老前輩時,我覺得他說的就非常好,他說,他不會回應網民的聲音,就是不要給網民更大的權力。為什麼這麼說呢?就是因為兩個對罵的網民群體都是以自己的好惡來選擇支持的人,而不會去看評審過程中對表演啊、技術性啊這些東西的一些評定,然後他就認為你不公平,認為你就該把這個獎給他喜歡的人。」


  「具體到國內,有老話叫『三人成虎』,我們網絡上的東西,三個人說出一隻老虎,但十個呢?一百個呢?一隻隻老虎就這樣誕生了,就像一些本來很簡單的案子,在網上以訛傳訛,情況就變得複雜起來,但實際上呢,在你留言義憤填膺的時候,你真的瞭解事情的真相嗎?有調查才有發言權,是吧?」


  「我們大多數人,都有一腔血都,喜歡絕對的公義,實際上在網絡上,這種訴求是很虛無的。」


  「當然,有了網絡的熱情參與,也確實對一些不太公平的事情起到了糾正的作用。但我不希望『網民』真正成為一種社會階層,利用所謂網民的力量來促進社會的進步,這很可悲。我更希望隨著社會的進步,這種人人平等的公民意識能夠在現實裡得到釋放。」


  張茗連連點頭,甚至忘了前方的攝影機,忘了她是主持人,現在的她更像一個聽眾。


  看演播室裡充滿自信的唐逸,安小婉也微微一笑,唐逸就是唐逸,從中央來說,整體意志是不喜歡亂糟糟的網絡民意的,唐逸和網民面對面,無疑可能會使得他在高層被詬病、被攻擊唐逸的答案如果打壓網民的積極性,那這次的訪談又有什麼意義?


  現在他自信滿的回應,不但呼籲網民理智些、成熟些,偏偏又令網民們不會覺得他官僚。尤其是他提到的公民意識,可不就是網民們在現實世界苦苦追求的權利?就是現實世界追求不到才在網絡上發洩,最終不還是希望能在現實世界擁有嗎?


  演播間裡張茗微笑道,「唐省長剛剛說的非常好,我現在也在為我在網上的一些行為反思了,看看時間,已經一個半小時了,剛剛導播告訴我,在線觀看我們訪談的人數已經超過了十萬人,這是個相當驚人的數字也可以看到您在遼東是多麼的受歡迎。」


  唐逸微笑說了聲謝謝。


  張茗又道:「下面就把最後寶貴的時間留給網友吧,好在有一個叫『省長萬歲』的網友,他問這麼個說法,一些不公平現象,大家都說上面政策是好的,但到了下面就被念歪了經,對這個問題您怎麼看?」


  問題很尖銳,張茗有些擔心的看了眼唐逸。


  網友提問是由安小婉來選擇的問題,因為唐逸知道,交給北方網選擇問題的話,肯定是一些套話官樣問題,而安小婉就可以幫自己選幾條有些深度又比較容易回答的問題。


  其實事先辦公廳筆桿子早就編造好了十幾條網友問題供唐逸選擇,不過唐逸不想造假,給否決了。


  不想安小婉給自己選擇了這麼一條問題,唐逸笑了笑,說道:「解讀政策的差異,不能成為地方幹部推卸責任的借口,這個問題我認為主要還是一級一級的監督,基層鄉鎮出了問題,縣一級就沒有責任嗎?同樣,市一級班子壞掉了,我們省委省政府就不需要擔責任?」


  「我認為責任是要有的,而且要承擔大部分責任。我打個比方吧,如果將一個市級班子看作一名足球運動員,全省的市級班子就是個足球隊,我們省委班子就是教練組,教練組考慮的是大方向。下了場,這場球要怎麼踢,還是要看運動員本身的發揮,但放運動員下了場,你這個教練就撒手不管了?那就是不負責嘛!他踢得有問題,教練組就要警告,就要換人,不管不問任由他踢下去,最後輸了球,這個主要責任還是在教練組!而且要責任到個人,不能打五十大板來個集體負責,那就等於沒人負責。」


  「所以說,念歪了經的和尚要下課,廟裡的大小主持一樣要出來人負責,不要把什麼問題都推到政策的解讀上,你經書都理解不了,還做什麼和尚?」


  張茗撲哧一笑,又急忙忍住。卻不知道幾天後,經安小婉同意未經剪輯的這個片段,在網絡上被瘋狂傳播,那美麗可愛的笑容和「唐哥」這個親切的稱呼一樣,迅速傳遍了遼東甚至北方各種網站,成為唐逸這次措詞很是有些強硬卻偏偏充滿魅力的專訪的最好註解。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四十一章 較量升級(上)

  白山位於春城新寨縣城西,距離縣城十幾公里,隨著業的興旺,白山上廟宇道觀被一一修繕,在媒體雜誌渲染下,儼然成了道教勝地,在東三省頗有名氣。


  鬱鬱蔥蔥的白山山腳,有一處田園式的別墅區,依山面湖,山環水抱,風景極為秀麗。在白山旅遊區開發之初這處別墅群就建了起來,前幾年白山成為國家重點旅遊風景區後,省委省政府明文規定禁止向建造別墅項目供地,這片別墅區就成為了絕唱,寸土寸金,不但吸引了東三省富豪權貴,甚至南方一些巨賈也一擲千金在這裡置辦產業,別墅區價格一路飆升,而且往往是有價無市。


  白色的田園式別墅,造型極為別緻,一樓會客室乳白色基調,很有時尚感覺。雖然唐逸很早就買了這裡的別墅,但一直沒機會住,直到這次入主省府,唐逸才開始找人裝修,一切都交給了蘭姐打理,雖然唐逸見到裝修後的別墅不忘批評了蘭姐幾句「庸俗」「格調不正」等等詞語,但唐逸對裝修效果其實還是比較滿意的。


  可憐蘭姐卻哪裡知道?有一段時間專門找了裝修方面的書籍,又和好多設計師一起研究,拿出了幾個新的裝修方案又無一不被黑面神否決,後來見黑面神不再提裝修的事蘭姐心裡可不知道多慶幸,自是以為黑面神貴人事忙,自己又矇混過關。


  這處別墅唐逸今天還是第一次來,這個週末紅顏們都有自己的事,唐逸無聊的帶了陳達和來到了別墅度假。


  坐在精緻的白色小沙發上的唐逸掛掉了電話,乳白落地窗前,陳達和笑呵呵回頭,問道:「怎麼樣?張震的事十拿九穩了吧?」


  院子裡的碧綠水池旁,寶正騎著山地車亂跑,會客室歐式風格,南壁是長長的落地窗玻璃鋼門,坐在茶几旁,就可以看到撒歡的寶兒。


  寶兒穿著著漂亮花邊的淺淺水磨藍的牛仔連衣裙,晶瑩剔透的兩截小腿,明黃的帆布鞋,可愛的小白襪在秀美足踝上挽出層層疊疊的花樣,極為漂亮誘人,現在她正蹬著自行車,圍著水池撒歡轉悠,看的唐逸一陣無奈。


  小妹近開始忙,一個特別重要的任務與寶兒一起上遊艇度假也泡了湯。寶兒還有三兩天就開學了,回春城和媽媽唐叔叔度過最後的假期,大概年底前是最後一次和唐逸見面了,是以雖然表現的很不淑女,唐逸也就聽之任之。


  「省長!」陳達和又叫了唐逸一聲。


  唐逸這才回神。目光從院子裡收回。笑道:「考察結果還不錯。差不多吧。」


  剛剛唐逸是和包衡通地話。詢問了一下張震地考察結果。發改委地程朝倫最後還是沒能爭上副主任,以對張震這次考察。唐逸就更加重視起來。


  聽包部長話裡地意思。安東幹部對張震地看法還不錯。在安東張震也很有威望。看來不出大地閃失。張震提省委常委地可能性很大。


  想到程朝倫唐逸就搖搖頭。發改委地情況還是有些複雜啊。有時候要進步還真地要看運氣。程朝倫欠缺地就是一點運氣。


  相反調入建設部地李良運氣卻是足足地。這才一年地時間掛上了部長助理地頭銜。雖然有工作分工地原因,兩年來,房地產監管司份量越來越重。而且他辦事情也確實很有自己地手段。很得部領導看重。但如果不是恰恰因為部裡一名助理因為身體原因退休。加之部裡地總經濟師和他下地方時遇到暴雨山洪急時候,李良背著那位老人家跑出來。怕是這次地人事變動怎麼也排不到李良。種種因果得李良很快就被提為部長助理。當然暫時沒有解決副部待遇。但那只是時間地問題了。


  李良被提為部長助理後,吳鳳娟一起來遼東看望唐逸。當時吳鳳娟興奮壞了。她怎麼也不會想到丈夫竟然可能有機會晉身副部大員行列。但吳鳳娟心裡又很忐忑。畢竟丈夫漸漸浮出水面。作為唐系大圈子裡唐逸派地嫡系。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會盯住他。以後牽涉地較量是現在無法想像地。一步走錯。就可能萬劫不復。


  在和唐逸聊天時,吳鳳娟也隱隱表達了自己的擔憂,唐逸只是微笑,說:「李良比你有數,踏踏實實工作,有什麼可擔心的?」


  現在想想,吳鳳娟看似精明,實則見識比之李良要差了許多,女人通常是小精明的多,大智慧的少。


  「省長,這幾天打黑攻勢宣傳下來,趙發書記臉又黑了吧?」陳達和笑呵呵的問。


  唐逸擺了擺手,趙發書記雖然比自己來遼東要早,但遼東畢竟算不得他的經營之地,自己這把火也不算給他臉上抹黑,不過他肯定覺得自己激進就是了。


  其實用各市公安力量打擊當地的黑惡勢力,效果往往不是很好。這和春城打黑不同,春城是省會城市,在省領導眼皮底下,而各市山高皇帝遠,尤其是這種全省聯動打黑,沒有針對性和具體的目標,是很難將一些黑惡勢力連根拔起的。


  「老陳,這次打黑會不會雷聲大雨點小,我可就全靠你了。」唐逸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對陳達和微笑。


  省廳和部裡都派出了督察組去各市明察暗訪,但省廳畢竟和各市市局聯繫緊密,很難保證一些信息不會洩露出去,而部裡五局下來的督察組則不大會和各個市局有什麼利益牽絆,這就是異地辦案的好處。


  陳達和笑道:「您這麼一說,我怎麼感覺胳膊有點抬不起來?」


  唐逸就瞪了他一眼,「整天沒個正形!」不過和這個老朋友在一起,無是很輕鬆的。


  陳達和哈哈一,又問道:「省長,姓謝的可又冒頭了,你不鼓搗鼓搗他?」


  唐逸就有些撓頭,陳達和自然是說的謝文廷,不久前,謝文廷被任命為寧西省委副書記,躍成為寧西最重量級人物之一,看態勢,換屆時很可能在寧西成功接近省長一職,雖然步子比自己稍慢,但極為穩健,到了正部層面,變動無常,很多人窮其一生不能更進一步,包括一些年紀輕輕就晉身省部之位的政治新星;而三兩年間後來居上的例子不知凡幾,快慢也不過一線之間。


  在陳達和裡謝文廷前些時間被壓得慢了幾個節拍,自然是唐逸隔三差五的就去「使壞」,最近謝文廷穩步前進,在寧西很是辦了幾件事,拿下了他在寧西最強勁對手的強力臂助,成功佔得了先機,在寧西的影響力也日益提升。陳達和就有些坐不住了,是以才問唐逸為什麼不去「鼓搗」他。


  唐逸笑不得,搖了搖頭,「你呀麼在你嘴裡我好像個大奸角似的?」


  陳和嘿嘿乾笑兩聲,說:「省長,別看我從寧西出來了,那的事可瞞不住我,老張要壓不住姓謝的了,那小子下一個目標就是秦書記,你不鼓搗鼓搗他,我怕秦書記弄不過他。」


  唐逸無奈的拿起茶杯喝茶,但陳達和話也不能說沒有道理。兩三年後換屆,寧西省省長是肯定退了,如果高層希望新任省長從寧西班子中產生的話,二姑夫寧西省委常委、州市委書記秦成業自然也是競爭省長的大熱成為謝文廷假想的政治對手。


  「要不,我想辦法去給他出出難題?」陳達和笑呵呵的說。


  唐逸就瞪了他一眼,「得了吧,就怕又要我給你擦屁股。」


  陳達和嘿嘿的笑,也不以為意起茶杯喝茶。


  「彭」,會客室的玻璃門被撞開車的前輪和寶兒可愛的笑臉冒了出來,唐逸就氣得一瞪眼睛能和寶兒長時間不見面了,怎麼寶兒現在在自己面前有些二愣子的傾向?大咧咧的極為頑憊。


  但不管怎麼瞪眼睛逸心裡卻也不會生氣,每次見到可愛的寶兒,唐逸心情就好的不得了。


  不過自從唐逸覺得和寶兒產生代溝後,每次見面甚至網上聊天唐逸就喜歡跟寶兒吹鬍子瞪眼睛的,對她也沒個好臉色。


  寶兒開始委屈的不行,還哭過幾次,但漸漸就有了和「更年期叔叔」相處的新方式,就當叔叔是小孩鬧脾氣,嘻嘻哈哈沒正形的和叔叔開玩笑,倒也收到了奇效,叔叔一點辦法也沒有,反而好像很享受自己的反抗。


  如果唐逸知道寶兒在拿自己當孩子哄,可不知道會不會氣得七竅生煙。


  但現在唐逸自然又瞪起了眼睛,訓斥寶兒道:「越大越沒禮貌。」轉頭對陳達和道:「你看看,這還是咱們第一次見面時給咱們鞠躬問好的那個小丫頭嗎?」


  陳達和笑道:「我說寶兒一直都這麼懂事。」可不是,見到陳達和寶兒叔叔長叔叔短的,還幫陳達和泡了杯茶,儼然是個小主人。


  唐逸哼了一聲,「時間長了你就知道她有多頑皮了!」又回頭對寶兒道:「你呀,不要以為有點小本事就翹尾巴,人家比你厲害的黑客哪個不是低調做人?」


  寶兒乖乖的哦了一聲。


  唐逸就揮揮手,「出去玩吧!」


  寶兒就甜甜一笑,「叔叔,小珠和小雅到了,我去找她們,帶她們在白山好好玩一玩,今晚我不回來了,在山頂的賓館住。」


  雖然小妹沒能來遼東,唐逸還是帶著寶兒去了遊艇,主要還是招待陳達和,不想寶兒和兩個小服務員倒是挺談得來,雙方還留了電話,好像早約好了這週一起上白山遊玩。


  唐逸就點點頭,問道:「要不要派車去送你?」


  外面庭院中,胡小秋正和省公安廳巡特警總隊張勇副隊長及幾名特警坐在水池邊聊天,要送寶兒去風景區,車和人手都很充足。


  雖然叔叔經常吹鬍子瞪眼睛,但從小事上都可以看出他對自己的寵愛,寶兒小心窩暖暖的,嘻嘻一笑,說:「不用了,我和紅姐一起騎自行車去,鍛煉身體。」給寶兒更換的保鏢還是叫紅姐,也不知道是花名呢還是巧合。


  唐逸點點頭,寶兒就將自行車倒出去呼著紅姐,騎車到胡小秋和幾名特警身邊時寶兒乖巧的和他們打招呼,幾名年輕特警若寵若驚,一個小伙子臉還紅了,令唐逸無奈搖頭,寶兒現在在別人眼裡也有些小魅力了?


  看了眼那邊的張勇,三十多歲,武警出身,去年從公安部調來的遼東,在陳達和去寧西前擔任公安部治安管理局副局長的時候,張勇剛剛進公安部,雖然正科待遇,但實際上成了局裡的司機,那輛車基本上就是陳達和用,張勇也就有點陳達和的勤務兵的意思,陳達和這人又豪爽義氣,身邊親近他的人就沒有不喜歡他的,而陳達和也很看好張勇,張勇的副處就是陳達和提起來的,不過張勇來遼東,倒和陳達和沒關係,時值遼東省廳充實特警力量,張勇是自己申請的調職。


  治安管理局本就負責指導各地特警隊伍建設,陳達和重新調回公安部後就一直和張勇有聯繫,來到遼東,張勇自然要好好招待他的老領導,只是沒想到老領導會帶他來到唐省長的私宅。當時老領導說找幾個「靠得住的兄弟」時,張勇還以為要辦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呢,雖然為難,張勇還是選了人,但沒想到跟著老領導的車然跟到了唐省長的別墅。


  看到唐逸望了張勇幾眼,陳達和就笑道:「小張是自己人,辦事也靠得住。」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


  陳達和卻是沒顧忌,說道:「遼東省廳不是在組建警務飛行隊嗎?你看張勇怎麼樣?夠不夠格做這個隊長?」


  學習南方先進經驗,遼東公安廳提出了組建警務飛行隊的構想,主要職責就是負責大型集會、重大警衛任務的空中警戒以及空運指揮人員、突擊力量和技術人員到現場處置突發事件等等。


  警務飛行隊將會掛兩個牌子,一個是省公安廳警務飛行隊,一個就是省政府飛行隊,由省廳和政府雙重管理。


  唐逸了下茶杯道:「你就不要瞎操心了,進飛行隊容易出來可就難嘍。」


  陳和拍拍大腦門,笑道:「也是。」飛行隊技術性很強,又是雙重管理,實際上飛行隊隊長待遇肯定是挺高的,但想在省廳獲得進一步晉陞,則遠不及省廳其它重要的職能部門。


  唐逸又道:「你也用急著推薦你的蝦蟹將,能做事的,不用你說話也能走出來。」


  陳達和晃著大腦袋分辯,「省長,事先聲明啊,張勇可不是我的蝦兵蟹將,我是真的覺得他行。還有,您現在可是越來越官僚了,能做事的,就一定被提拔?那我呢,您說我有什麼本事?」


  唐逸就忍不住一笑,「你的本事就是有自知之明!」和陳達和聊了一會兒,心情倒是極為舒暢。


  又看了眼聊天的人群,唐逸就拿起茶几上的警報器按了一下,外面胡小秋很快就看了看腰間,和幾名特警說了幾句,就快步跑來。


  唐逸是準備和胡小秋談談他嫂子的工作怎麼安排,要說蘭姐辦事也麻利,在北京的時候蘭姐和唐逸、胡小秋以及關荷一起去過九重門的酒吧,只是後來蘭姐沒有和關荷再聯繫。現在唐逸交代下任務,給了她關荷的電話。沒多久蘭姐和關荷好像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密友,唐逸也覺得奇怪,實在難以想像溫婉的關荷和勢利的蘭姐有什麼共同話題,但蘭姐硬是在短短時間內將關荷說的動了心,答應來遼東闖一闖,給夏總打工,好像蘭姐開出的是夏蘭大酒店人力資源部副總監的位子。


  對這個安排唐逸不知道胡小秋滿意不,畢竟當初的想法是調關荷來遼東繼續做教師,不過想想也是,人家在魯東工作穩定,為什麼要來遼東?而且關荷冰雪聰明,轉念就能知道要她來遼東的用意,現在蘭姐開出高薪,又鼓動她來遼東闖一番事業,倒是一個很好的托詞。


  不過顯然問胡小秋的意見等於白問,唐逸剛剛提到關荷的工作,胡小秋臉有些紅,看了眼陳達和,就慌亂的擺手說:「怎麼都行,怎麼都行,哥,我聽你的!」


  唐逸就笑:「那就說定了,安排她進夏蘭酒店。」


  胡小秋連連點頭。


  正說話呢,忽然就聽外面「哄」一聲巨響,聲音在會客室都能聽得清清楚楚,轉頭看去,卻見外面那爬著綠色籐蔓的漂亮花牆有一處正簌簌的坍塌,用白磚砌成的中空花都變了形,幾塊磚掉在了院中。


  張勇和特警們都快步跑了過去,開門,出去看到底出了什麼狀況。


  胡小秋迅速擋在了唐逸身前,警惕的看著院中的動靜,又對陳達和道:「陳哥,你和張勇聯繫,看是什麼事?」


  …………………………………………………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四十二章 較量升級(下)

  很快陳達和就和張勇瞭解清楚,掛了電話就罵咧咧道:八犢子,在這兒撞人,真他媽不吉利,找崩呢!」


  唐逸微微蹙眉:「車禍?」


  「嗯,撞死人了,好像是三十來歲的女人,當場死亡,車就撞到咱們花牆上了。省長,我出去看看!媽的別墅區也能撞死人?開車的肯定不是什麼好鳥。」


  唐逸點點頭,拿起了電話,自然要問一聲寶兒的平安。


  ……


  陳達和來到別墅院外,卻見外面亂糟糟的,一輛紅色寶馬斜斜的歪在花牆前,車燈和保險槓破碎,車頭的金凹陷進去,不遠處血跡斑斑,一名穿裙子的少婦躺在道路中,四五個看熱鬧的人遠遠站著,現場一片狼藉。


  寶馬跟前,兩名特警正扭著一個青年將他按在地上,青年大罵道:「媽的,放開我,作死吧!」


  離得三四步遠,也能聞到年身上的酒味,陳達和就皺起了眉頭。


  張勇湊到陳和身邊,低聲道:「這是肇事者,看來喝了酒,他想跑,要副駕駛的人頂缸。」


  那邊另有一名穿著休裝的中年人一邊打電話,一邊勸說按倒小青年的民警,顯然就是張勇嘴裡說的坐在副駕駛位子的人。


  張又指了指那邊地屍體。說:「當場死亡。小王正和管理區地交警聯繫呢。」


  陳達和冷哼一聲。「家裡有倆糟錢不道怎麼得瑟了吧?媽地要我說就該一槍崩了!」


  張勇沒接聲,老領導地脾他極為瞭解。其實他又何嘗不氣憤?別墅區撞死了人。可知肇事者車速有多麼快。看模樣更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簡直就是草菅人命。張勇是草根出身。對這種事更為氣憤。


  陳達和又想了想道:「亮身份吧。查查那小子身份證!」


  張勇點頭。畢竟是來見唐省長。不知道陳局地意思。剛剛就沒有表明警察地身份。


  誰知道張勇低聲吩咐後警小王拿出工作證給那小青年和中年人看時年反而更加囂張起來。剛剛一名特警將他拽了起來。正訓斥要他老實點。看到小王拿出工作證。小青年馬上破口大罵。「媽地你們他媽原來是小警察啊?知道我是誰啊?快他媽放了我!」


  中年人好像也有底了,微笑拿出了自己的名片是一名律師,姓吳,他笑著對小王道:「請問,我可以和你們負責的同志講幾句嗎?」他自然看得出來,幾步外低聲說話的張勇和陳達和才是主事的人。


  特警小鄭從受害者手包裡找到了電話和身份證,死者叫魏麗麗二十七歲,又翻看了一下手機裡面有「老公」的電話號碼,小鄭跑過來向張勇匯報看通話記錄,車禍前幾分鐘魏麗麗剛剛和愛人通過電話。


  張勇略一沉吟道:「通知她愛人吧。」


  小鄭就跑到了一邊去打電話。


  吳律師走到了陳達和和張勇面前,微笑道:「兩位怎麼稱呼?」


  陳達和板著臉,也理他。張勇皺眉道:「少套近乎,一邊站著去!」


  吳律師呵呵的笑,「是這樣,不管怎麼說事情還沒定性,你們這樣好像……呵呵……」指了指那邊扭著小青年的特警,乾笑了兩聲。


  張勇皺皺眉,就對那邊揮揮手,說:「放開他!」又對吳律師正色道:「我跟你說,我們都看到剛剛駕駛位上是他,醉酒駕駛,在居民區橫衝直撞,你別想給他翻案!」


  「是,是」吳律師呵呵笑了幾聲,就走過去,拉著憤憤不平的小青年到了花牆前,低聲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小王拿了小青年的身份證走過來給張勇看,小青年是遼北燕城人,叫做蔣小勇。


  「喂,看完趕緊他媽給我送來!」小青年向這邊沖了幾步,又被吳律師急忙拉住,在他耳邊低語。


  陳達和就笑了,「這小王八蛋真夠橫的!」努努嘴,「把身份證給他!」


  那邊吳律師卻是將身子探進了寶馬的車廂,在裡面翻檢了一會兒,不一會拿著一個小瓶子出來,遞給了小青年。


  小青年擰掉瓶塞,咕咚咕咚將那瓶液體灌了下去。


  大家都沒在意,誰知道小青年喝過酒就冷笑道:「這瓶白蘭地味道真他媽衝!一萬多一瓶,這就叫物有所值!」


  陳達和微微一怔,臉色就沉了下來,慢慢走了過去。


  小青年也走上兩步,仰著脖子和陳達和對視,不屑的道:「想辦我,就你們幾個小警察?」


  中年律師忙走過來,微笑將小青年向後拉了拉,又對陳達和笑道:「剛剛出了車禍,給他喝點酒提神,不過他駕車的時候可沒有喝酒,這一點我可以作證!」


  特警們面面相覷,誰也想不到吳律師這麼狡猾,畢竟這麼一攪合,這起交通案就出現了變數,完全可以用不是酒後駕車來定案。


  陳達和卻是笑了笑,突然就一腳,正踹在小青年胸口,小青年悶哼一聲,被踹了個四腳朝天,小青年想罵人,但胸口嗆了一口氣,大聲咳嗽起來,掙扎著想起身,早有特警又跑過去按住他,給他戴上手銬。


  「喂,你幹什麼!我可以告你傷人!」吳律師終於露出了猙獰面目,對陳達和毫不客氣的說完,隨即臉色冷冽的拿出手機,拍照。


  陳達和卻是一把搶過他的手機,摔在了地上。


  吳律師反而笑了,上下打量著陳達和,「我知道你們辦案子的手法,但請你搞清楚對象,現在請你克制你野蠻的行為,不然,我可以向你保證,幾個小時後你就會後悔!」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陳達和抽得吳律師暈頭轉向,吳律師的笑容也不見了,晃晃頭,捂著通紅的臉,吃驚的看著陳達和,自從拿到律師牌,尤其是跟了現在的老闆後,吳律師無往不利,出入上流社會,在外誰不畢恭畢敬?這還是他第一次挨打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陳達和冷哼一聲「白癡!」吳律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退了幾步,好漢不吃眼前虧,他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特警小王就笑:「大律師香港電視劇可能看太多,腦袋進水了。」


  吳律師也不還口是陰沉的性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幾分鐘後,交警巡邏車和120護車拉著警笛駛來,兩輛車一先一後停下,警車車門打開,三名警察臉色嚴肅的下車,兩人穿警裝便裝那個高大魁梧,方臉大耳起來是領導,他快步走來聲問:「誰是吳朝陽先生?」


  吳律師就迎了上去,和他握手寒暄著說:「是陳隊吧,我是吳朝陽,我們公司蔣助理出了車禍,主要責任是對方,突然衝出馬路,當然,民事賠償上我們會盡量滿足受害者的要求,其它的以後談,你們先做事,做完筆錄能不能讓我和蔣助理先去談生意,很重要的一單生意,劉主任也知道。」他也不說挨打的事,小王亮的工作證是省公安廳的,吳律師估計這個開發區的巡警也得罪不起,只想快點脫身,然後再給這些人個狠狠的教訓。


  蔣小勇是遼北馬集團的部門主管,本身的位子不高,但蔣小勇家庭甚為顯赫,是遼北省委常委蔣副省長之子,而蔣副省長不但甚得省委石書記看重,更是早已經退居二線的韓書記的乘龍快婿,這也是蔣小勇區區一個中層幹部卻時常代表野馬集團去談一些大生意的原因,往往他只是露一露面,很多談判就朝著野馬集團希望的方向發展。


  而野馬集團則是遼北明_企業,集團總裁高仁義不但是遼北首富,更是遼北政協常委,最近更有傳聞他會被提名為遼北省政協副主席,如果傳言屬實,那麼他將會成為改革開放以來屈指可數的進入省級官員序列的民營企業家之一。


  最近野馬集在白山與外資合作一個大項目,自然得到了白山風景區管委會的支持,吳律師嘴裡的劉主任就是白山風景區管委會主任,他剛剛和劉主任通電話,將事情簡單講了講。


  至於蔣小勇,這種重量:談判自然用不到他,他前些年在白山買了別墅,這次不過是來遊玩而已。


  陳;長早接到了劉主任電話,是以微笑握了握吳律師的手,說:「好吧,我們抓緊時間。」


  有交警就去拍照,看屍體,測量剎車跡,而陳隊長目光轉向了蔣小勇,看到蔣小勇手上的手銬,微微一怔,就大聲問幾名特警,「你們是什麼人?」


  吳律師笑道:「沒事沒事,一點會。」


  蔣小勇腦袋暈暈乎乎的,只知道自己吃了虧來了救星,又開始破口大罵,「媽的,快給老子開手銬,你們一個個等著,我他媽不整死你們我就不叫蔣小勇!」


  吳律師有些頭疼,但蔣小勇這人喝了酒就這德行,吳律師也惹不起他,只能盡快想辦法先離開這兒。就轉頭笑著對陳達和道:「您看,正管的也來了,你們是不是可以放人了?」好似全忘了剛剛挨的那一耳光,就是陳達和,也不由得不對他有些敬佩。


  陳隊長也沉著臉問陳達和,「你們哪個局的?」


  張勇走過去,亮了亮工作證,陳隊長臉色一下就變了,白山風景管理區由春城直管,正處級建制,他這個區局交巡警大隊副隊長高配副科,但張勇級別就不必提了,更是省廳幹部,他的正管。陳隊長呆了一下,馬上換上一副笑臉,伸手親熱的道:「看怎麼話說的,原來是張隊,誤會,誤會!」


  張勇微笑和他握了握手,又道:「這兩個人不能放,我覺得有故意殺人的嫌,還是要你們局裡的刑偵來負責吧。」


  陳隊長可就有些頭疼了,劉主任吩咐來著事的是貴賓,只要不違反原則,能給予的方便盡量給予。但張隊長一句「故意殺人」,這案子馬上就變了味道。


  張勇聲音響亮,吳律師也聽到了,他愣住,再見陳隊長為難的神色,就知道這幾名野蠻警察來頭不小,想了想,就又微笑湊到了陳達和面前:「您貴姓?」就想先套套近乎只要今天脫了身,不管這幾個人是什麼來路,回頭也要捏扁他們。


  陳達和笑瞇瞇看了他一眼,突然就一伸手,照著他的後腦勺又是一下扇的吳律師眼冒金星,險些摔倒。


  陳達和瞪起了牛眼「少跟老子玩這套!」


  吳律師捂著後腦,氣得險些吐血,真有種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陳隊長眼睛差點瞪出來,但也不好說什麼只好乾笑兩聲,裝沒看見張勇道:「張隊,那這樣給馬局打個電話,向他匯報一下情況。」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狀況時自不好將劉主任擱進來,也只能犧牲馬副局長了。馬副局長分管交巡,一向和陳隊長不對路,如果不是陳隊長和劉主任沾親,怕是老馬早就要陳隊長挪位子了。


  張勇卻是皺了皺眉,說:「這樣吧,你也不用打電話了,作好你們的取證工作,但不要破壞現場,我要省廳接手。」


  「那好,那敢情好。」陳隊長這才鬆口氣,不用做夾心餅乾就行,又一臉抱歉的對吳律師道:「吳先生,您看……」


  吳律師沉著臉,伸手說:「我手機壞掉了,借我電話用用。」


  陳隊長看向張勇,見張勇微微點頭,就將手機遞給了吳律師。


  吳律師拿著電話,撥號低語,連續撥了幾個電話,隨即就走到陳達和面前,面無表情的將電話遞給陳達和,說:「遼北省廳過廳長。」


  陳達和微微一怔,卻是不想對方來頭甚是強橫,短短幾分鐘時間,就能找到省廳廳長說項。


  但看到吳律師陰陽怪氣的神氣,陳達和就又一陣惱火,突然伸手又「啪」的給了吳律師一個脖拐,打得吳律師又一個趔趄。


  吳律師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捂著脖子,大聲道:「你他媽別欺人太甚!」風度翩翩也不見了,陰沉性子也不見了,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陳達和這


  的一笑,朝張勇的方向努努嘴,說:「給他接。」


  吳律師恨恨盯著陳達和看了好一會兒,轉身,將電話遞給了張勇。


  「過廳長啊,你好你好,我是遼東省公安廳巡特警大隊的張勇,嗯,恩,我知道,我們隊長,對,對,啊,這樣啊,那行,我們一定會公開公正的調查,嗯,嗯。什麼?這,那行,您跟我們徐廳長說,好,再見。」


  張勇將電話交給陳隊長,就走到陳達和身邊低聲道:「說是那邊蔣副省長的獨子。」


  聽語氣也知道在張勇用「公事公辦」的語氣敷衍後,過廳長有些生氣,提了蔣副省長,又要自己找徐立民談。


  陳達和就看向吳律師,正想說話,卻見吳律師瞥到陳達和看過去,慌亂的接連退了幾步,顯然是真被這個野蠻人嚇怕了。


  「嘎」一輛悍馬疾馳而來,急車停住,接著就見車上跳下幾個男人,其中一名四十多歲年紀的方臉男人大步走向少婦的屍體,在巡警想攔住他時被跟在他身邊的小伙子一把推開。


  「麗麗!麗麗!」走近前,神態威儀的男人臉色一下垮了下來,大聲喊著女死者的名字,俯下身子伸手去摸女死者的臉,手劇烈的顫抖,可見他心情的激盪。


  一名小伙子猛的回頭,睛都紅了,大聲問:「誰撞的我姐?」


  陳;長眼見來的一個比一個橫,早就置身事外,更示意手下不要去管,聽小伙子問,就指了指那邊迷迷糊糊靠著花牆打瞌睡的蔣小勇。


  小伙子馬上就瘋了一般向蔣小勇去,離蔣小勇比較近的特警忙攔住他,他卻不依不饒的大罵:「我**,我非整死你不可!我非整死你不可!」用力掙扎,但卻被小王和小鄭死死按住。


  張勇卻是詫異的盯著那個臉男人,看了好一會兒頭低聲對陳達和道:「陳局,好像是組織部的趙部長。」


  陳達和微微一怔,問:「趙偉民?」這個名字他聽過,但人是第一次見。


  張勇盯著方臉男人,終於點點頭,很肯定的道:「是,就是他。」


  陳達和就問:「魏麗麗,是他愛人?」


  張勇搖搖頭,「趙部長愛人姓張。」


  陳達和就笑了,本來還有些頭疼呢雖說唐老大知道事情前後定會伸手管,但畢竟也算給自己擦屁股,但撞死的是趙偉民的情人,那又不同了。


  這時候趙偉民已經站起身,臉色陰沉的看了這邊一眼即在身邊人耳邊低語了幾句,他就回身上了悍馬達和也不理趙偉民的跟班過來詢問案情,他笑呵呵走過去,想拉開悍馬的車門,車裡的司機馬上警覺的看向他。


  陳達和就拿出了工作證,貼在了車窗玻璃上。


  看不清趙偉民的臉色,但不一會兒車門就被推開達和上了車,一屁股坐在了趙偉民身邊。


  「陳局長好。」趙偉民不動聲色的和陳達和握手。


  陳達和就歎口氣,拍了拍他的手「節哀順變。」


  趙偉民微微點頭。


  陳達和又歎口氣道:「是趙部長的朋友吧?唉,我剛好在現場是生死無常啊,前一刻那麼漂亮高雅的一個人,現在就……」搖搖頭,不再說下去。


  趙偉民臉上肌肉搐動,沒有說話。


  陳達和又道:「撞人的那王八蛋,喝了肯定他媽不知道多少酒,你看,現在靠牆根那個,打迷糊呢!真他媽活的舒服!趙部長……」


  「夠了!」趙偉民陰著臉看向了陳達和,冷冰冰道:「陳局,插手管這件事之前,不管是什麼人,我希望他考慮清楚。」


  陳達和就笑著搖頭。他自然聽得懂趙偉民的意思,看情形趙偉民可不知道想怎麼炮製姓蔣的小子,但自己在現場,情況就複雜起來。他自是覺得唐逸可能會阻撓他報復,甚至利用情人的事來打擊他,而趙偉民並沒有選擇置身事外,顯然對魏麗麗,他還是很有些感情的。甚至不惜冒著政治危險也要幫魏麗麗辦了這個案子。


  陳達和想了想,就笑著指了指別墅的院子,說:「趙部長,進去坐坐吧,唐省長在裡面。」


  趙偉民沉吟了一會,緩緩搖頭,說:「我就不去了,剛剛和賈廳長溝通了一下,他會公正的處理這個案子。」說著就看了看表。


  陳達和點點頭,就下了車,隨即拿起電話撥給了唐逸。


  悍馬緩緩駛離,趙偉民又回頭看了一眼人群,慢慢靠在了後座上,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手機震動起來,趙偉民拿出來看了眼,隨即就坐起來,是那個狐狸發來的短信,點開看了看,只有四個字,「節哀順變「,趙偉民臉色更加陰沉,又慢慢靠回了座椅上。


  ……


  會客室的小沙發上,唐逸放下手機,默默端起了茶杯。


  陳達和嘿嘿笑道:「省長,我剛剛打聽了,魏麗麗住在15號別墅,嘿嘿,老趙我看他乾淨不了!」


  唐逸擺擺手,說:「這個慢慢再說吧。」


  陳達和就是一笑,「你呀,還是老樣子,人情味太重,這可不怎麼好。」


  唐逸沒接陳達和的茬,而是搖搖頭道:「原來是蔣勳的兒子。


  」


  陳達和奇道:「你知道蔣勳?」


  唐逸笑著點點頭,「老韓書記的女婿,我怎麼不知道?」隨即又道:「說韓書記你可能不知道,他退了十六七年了,不過二十年前中宣部韓副部長你該知道吧?」


  陳達和微微一怔,「中宣部韓部長?那,謝文廷?」


  唐逸點點頭,「嗯,給他作過秘書。」


  陳達和就拍了拍大腦袋,「那可熱鬧了,這麼算,蔣勳和謝文廷也認識吧?」


  唐逸就笑:「認識二十多年了,聽說是死黨。」


  拿起茶杯,唐逸默默品茶,也不知道他在琢磨什麼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四十三章 一波又一波

  陪同何爵士組織的港澳經貿考察團參觀了林北新區,唐逸晚上又在金龍賓館設宴款待了何爵士一行,遼北工商界人士和香港客人歡聚一堂,共敘發展。


  在港澳經貿團來遼東的短短一周時間裡,雙方已經展開30餘場經貿洽談和高層拜訪。在唐逸親自翰旋下,在當晚經貿合作交流會的簽約儀式上,就有19個項目簽約成功,都是唐逸看重的重點項目,總投資將近400億人民幣。


  當晚在金龍賓館15號樓,唐逸接見了來訪的香港亞視集團執行董事會主席、行政總裁葉小璐,亞視集團運營總裁彭競英等一行。


  彭競英五十多歲,但保養的極好,皮膚白皙,容貌美麗,在香港傳媒界是一位傳奇人物,原TVB首席運營官,TVBB高層最有份量的人物之一,被亞視重金挖角在香港引起了軒然大波。


  現在的亞視,被外界媒體戲稱為「全女班」,但亞視低調進行的改革幾乎吸引了全香港人的眼球,很多人都希望亞視能打破TVB一枝獨秀的局面,為香港傳媒發展掀開新的一頁。


  在香港傳媒界雨欲來之時,也有不和諧聲音傳出,很多八卦媒體爆料,神秘的新亞視董事長葉小璐女士乃是雪妮的女朋友,不過雪妮被傳為同性戀的新聞一直也未曾平息過,歌迷已經習以為常,男歌迷可能更加忠誠和瘋狂,女歌迷也沒多少人在意,更聽說雪妮的女歌迷中同性戀比例有所上升,也不知道是不是偶像的作用。


  至於葉小璐港媒體卻掘不出任何內幕,除了「北京人」「空姐出身」「小有名氣的主持人」「父親曾是個賭徒」等等這些皮毛內容,想再深入調查的記者們無一不是敗興而歸,也有人稱遇到了神秘的阻力以堅信葉小璐和雪妮關係曖昧的聲音倒是一浪高過一浪。


  今晚的葉小穿了一套白色的套裙簡潔大方,卻更加靚麗耀眼。


  唐逸在談話中,簡單介了遼東省的情況,他說 :遼東資源豐富,歷史悠久有著豐厚的文化底蘊。近年來,遼東省委、省政府高度重視項文化事業取得了長足發展。


  近期,我們也將召開遼東省建國以來規模最大、規格最高的文化工作會議,這是遼東省文化發展中的一件大事,也將對遼東省的文化事業、文化產業進一步發展起到積極的推動作用。


  此次香港亞洲電視和遼東播電視總台地合作。將進一步促進遼港兩地文化、經濟等全方位地溝通。希望雙方發揮各自媒體資源優勢共同打造電視文化產業品牌節目。為兩地文化地交流與合作作出貢獻。


  笑孜孜以另一種身份看著大少講話,實在是一種奇妙地享受。直到會談結束小璐還沉浸在這種奇妙地氛圍中不可自拔。


  金龍賓館星光點點。落地窗外山石嶙峋影婆娑。唐逸端著酒杯站在窗前。默默不語。


  腳步輕響。熟悉誘人地清香。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葉小璐。


  「唐省長。您這瓶珍藏價值不菲吧?」葉小璐聲音清脆悅耳。宛如鶯啼。她手裡拿著一杯紅酒。


  十幾步外地會客沙發上。彭競英女士正同省廣電局汪勁松局長品酒聊天。在正式會談結束後。唐逸開了一瓶酒招待大家。


  看著葉小璐那彎彎的性感黑睫毛,唐逸就有親上一親的衝動,有一個多月沒看到葉小璐了,倒真的有些想她。


  「喂,我上次說的事兒你考慮的怎麼樣了?」唐逸低聲問。


  葉小璐輕輕一笑,「盛世花園,三號樓,3011。回頭我把鑰匙給你。」


  唐逸就笑著點點頭,說:「好,那裡有看房子的人。」早就和葉小璐商量要在寬城置辦一處房產,不想她倒是偷偷摸摸自己買好了。


  「工作上怎麼樣?有什麼發展大計?」呷了一小口紅酒,唐逸就轉了話題。


  葉小璐說道:「你呀,趕鴨子上架,我哪懂那些經營上的東西?都是彭姐操持呢,我就在策劃幾個新欄目。不過啊,想要收視率,主要還是要看電視劇製作水平。彭姐本來是想挖無線的金牌導演編劇,但我覺得這樣不好,就算把無線的人全挖過來,我們不過是把亞視變成了另一個無線,在電視製作環節上,無線電視可以說達到了一個巔峰,同時也到了一個瓶頸,我們亞視想發展,就要求新,我覺得美劇和日劇模式就可以借鑒,融合香港風格,樹立亞視電視劇自己的模式。」


  唐逸微微點頭,笑道:「小璐,看來是你天生的電視人!」


  難得大少稱讚,葉小璐心裡甜甜的,又道:「除了挖掘有潛力的新人編劇,我們還準備對藝人簽約制度改革,要令每一個亞視藝人都有家的感覺。」


  近些年經濟不怎麼景氣,香港藝人收入縮水,TVBB中,一線藝人每集片酬不過幾千元,甚至包括一些當紅男星女星,一哥一姐的片酬可達四五萬港幣,但以香港的收入水平,委實稱不上高薪,這些當紅明星的主要收入大多在代言人、兩地登台及廣告薪酬。


  明星,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冷暖自知。


  唐逸卻是笑道:「別忘了,遼東特輯節目,這個一定要專心作。我們可是花了大價錢,要物有所值。」


  葉小璐撇撇嘴,「三句話就露出狐狸尾巴,你呀,哪是關心我?」


  唐逸微笑,想捏捏她俏麗的小臉,但看看不遠處三三兩兩談笑的人群,終於忍了下來。


  ……


  省長辦公室裡,唐逸不時看看手錶,但對面沙發上的張赫局長還是在喋喋不休的吐著苦水。


  張赫今年五十多歲,頭髮花白,精神卻是矍鑠。這位省地礦局局長專家出身直脫不了知識分子的那種黏糊勁兒,就算面對唐逸,他也直言不諱的告狀,也不管唐逸愛聽不愛聽把滿肚子牢騷都抖了出來顯然對省商業廳意見很大,甚至點了楊冠山廳長的名。


  在星海礦業同朝鮮方面接觸中,因為省商業廳熱情太高,每次談判都會派出幹部專家參與,引起朝鮮方面不滿


  中止了談判,張賀在同主管張漢寧副省長溝通無果後事情捅到了唐逸面前,痛斥商業廳的短視行為。


  「唐省長,我快氣死了。我同廳裡一再打招呼,朝鮮方面不希望有政府行為參與,我們這個公司本身就是國企民資合營,朝鮮高層本來就有不同聲音不大同意我們去採他們的礦,廳裡再插手事情就更難辦。可他們就是不聽。現在好,談判黃攤子了個責任我負不起!」


  張賀氣憤的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星海和朝鮮的談判陷入僵局,唐逸倒是不大清楚,現在齊潔攤子太大了,不可能遇到點困難就同自己念叨。


  唐逸又看了看表,笑道:「書記辦公會開始了,張局長,這個問題你還是要同漢寧省長談,要有信心,問題講的透一點,漢寧省長會理解的。」


  張賀卻是上了勁,老頭不滿的道:「唐省長,這個問題您就要乾綱獨斷嘛,您批示下去,商業廳他才服氣嘛!」


  唐逸就笑:「口服未必心服,是要把工作做通,你們那個公司難道以後就是獨立王國了?就不要商業廳配合工作了?」


  倔老頭這才些語塞。


  唐逸微笑起身,「放心吧,這個問題上我同意你的觀點,也會幫你們礦業公司爭取最好的發展環境。」


  張賀這才悻悻起身,說:「唐省長,我可記住這句話了。」


  唐逸匆匆走進小會議室的候,遲到了五分鐘,趙發書記看了看表,沒有說什麼,在唐逸落座後,做了個手勢,說道:「好吧,我們開始。」


  陳濤則笑呵呵問唐逸:「聽說,被老張堵辦公室了?這個倔老頭,真令人頭疼。」


  唐逸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次的書記碰頭會,主要就是研究因為GHH集團突然撤資而受到影響的兩個省重點項目,其中之一就是寧邊--延慶高速公路,這段二百來公里的高速鋪設後,則寧邊、雲岡二市有高速直達安東出海口,再不用繞道春城。


  本來寧延高速的投資方式為國家同GHH集團合資,GH集團將會拿到高速公路二十年的經營權。現在高速公路前期征地拆遷工作正在進行中,GH集團許諾的資金尚沒有到位,隨即就以合同裡一個小漏洞終止了合約。


  翻看著手上的資料,唐逸微微搖頭,GHH方是以征地受到阻滯為理由毀約的,確實,征地拆遷工作遇到了一些困難,比預期的進度稍慢,但都是小問題,完全可以溝通協商,GH不過是以其為借口而已。


  趙迪卻是歎口氣,說道:「GHH固然是在故意刁難,但我們指揮部的一些同志沒能如期完成進度也是事實啊!」


  遼東省高速公路建設指揮部總指揮為省委常委、副省長郭斌,副總指揮兩人,分別由省委一位副秘書長和省交通廳廳長擔任。


  趙迪自然是將矛頭指向了總指揮郭斌。


  陳波濤笑呵呵道:「話不能這麼說,就算咱們進度趕得及,人家大集團鐵了心和咱們分道揚鏣,勉強下去問題只會更多。離了就離了,二婚就找不到好婆家了?何況拆遷的問題,本來就很複雜,不能為了進度激化矛盾,我覺得在這一點上交通廳和地方政府做的很好,拆遷和征地的工作不溫不火、徐徐圖之,值得表揚。」


  陳波濤講話的時候趙迪一直在慢慢的喝茶水,陳波濤講完,他就放下茶杯,說:「波濤省長的意見我大部分都同意,問題是這個爛攤子要誰來接?韓國那邊媒體可是一直在指桑罵槐,好像咱們遼東是什麼妖怪洞,會吃人一樣。大家都不明就裡,肯定以為這段高速規劃上有什麼問題敢接?誰又肯接?」


  廖錦添笑呵呵道:「老趙,你這可說錯了,經濟上、投資上,還能難倒唐省長?」徐立民進了省政府黨組添可能一直憋了火話聽著怎麼都有些異樣的味道。


  唐逸微微一笑,「嗯,投資是小問題,主要還是怎麼消除不良影響。」


  最近韓國的報刊,不但披露所謂「遼東黑幕」至將金明哲的案子拿出來說,誇大其詞簡直將遼東警方描述成了黑社會。


  趙發書記就擺擺手,沉聲道:「有沒有這些報道,韓國民眾對我們國內印象都存在偏見,那些有見識想賺錢的商人也不在乎這些報道。」頓了下,扭頭看向唐逸,「咱們有沒有可能告GHH毀約?」


  唐逸知道趙發書記老派守舊,尤其是他父親在朝鮮戰爭中被俘虜說是受了韓國人的虐待死在俘虜營的,對韓國人趙發書記一向沒什麼好感。或許GH~撤資事件趙發書記可能會對自己不滿意,GHH悍然撤資,更慫恿韓國一些媒體對遼東政務說三道四是對整個遼東班子的挑戰,趙發書記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可不知道多惱火,怕是對一向和金董關係親密的趙迪都有了意見,剛剛趙迪陰陽怪氣說話時,唐逸就注意到趙發書記蹙了幾次眉頭。


  趙發書記徵詢唐逸的意見要同GHH打官司,趙迪顯然吃了一驚,會議前怕是沒收到任何風聲,到現在他才覺得有些不妙,知道自己沒太摸透趙發書記的想法,他笑容漸漸淡去,默默拿起杯子喝水。


  廖錦添看了趙發書記幾眼,就轉過了頭。


  唐逸略一沉吟,說道:「告是可以告的,就怕勝算不大,而且以省政府名義出面去國外打官司,歷史上沒有先例。在國內打,又沒有效果。」其實以唐逸的本意,如果真能由省政府的名義在國外和GHH對簿公堂,不管官司成敗,其意義都是難以估量的。但很多事不是想怎樣就怎樣的。


  趙發書記微微點頭。


  唐逸想了想又道:「不過春城一電完全可以和GHH打這個官司。」


  春城第一電子儀表廠和GHH集團合作的項目也被GHH集團以中方達不到他們合同中一些要求為理由中止。


  趙迪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廖錦添卻是歎口氣,「去韓國打官司,談何容易?這些年我們的企業在外面頻頻成為被告,又有幾家勝訴的?」


  趙發書記擺擺手,「敢為風氣之先嘛!這次是我們去告人,不是被告,怕什麼?入世了,經濟糾紛越來越多,處理這些糾紛不要翻老黃歷,要走國際路線,要熟悉國際商人的遊戲規則,我們遼東也要為全國企業樹立個榜樣。」


  頓了下就看向廖錦添道:「司法部門要最大力度的支持,沒有信心就請外援。」


  人人都聽得出趙發書記對廖錦添有了不滿,廖錦添臉一下漲紅,神色極為不自然的說了聲,「好」。


  唐逸笑著插嘴:「那我回頭同盧廠長談一談,把書記的意見傳達給他,叫他安心去打這個硬仗,省委省政府是他堅強的後盾。」


  趙發書記微笑著唐逸:「這些事,就要靠你監督嘍。」


  正副書記們又就GHH集團撤的其它幾個小項目進行了討論,一團和氣之中,趙發書記又淡淡講了幾點,其中就有秋後算賬的意思了。


  一是談到了明哲的問題,趙發書記提議省委省政府督查室派出調查組跟進這個案子,一定要用事實說話,不能因為某種原因令金明哲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二就是原省委副秘書、省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劉和的問題。


  劉和已經被雙規,趙發書記談到,要追究省委辦公廳的責任,最起碼省委辦公廳有一個監督不力的責任。


  省委秘書長、宣傳部部長劉棟作了幾句檢討。


  唐逸知道,自己那個「教練論」怕是早已經被一些有心人解讀為自己在劉和、王濤等幹部違紀現象中的態度,自己是想追究他們上一級領導的責任。


  趙書記淡淡表了態,剛剛還一團和氣、同心同德的氣氛就馬上充滿了異樣味道。


  唐逸只是默默品茶,沒怎麼說話。


  接著就是討論新的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人選,趙發書記微笑看向唐逸「省長,我考慮來考慮去也沒有合適的人選,我看啊,就由政府辦公廳產生吧,他們那個小山頭我不大瞭解,考慮考慮,有了結果直接和偉民同志談。」


  對於趙發書記說的「小山頭」唐逸倒沒怎麼往心裡去,趙發書記有趙發書記的語言習慣,倒不是故意當眾嘲諷自己劃山頭。就好像以偉人為核心的黨中央這個提法,在中顧委常委會議上第一次提出時是「以XXX同志為頭子的黨中央」發佈公告時才正式改為「核心」,這就是不同年代領導之間的語言差異。


  唐逸微笑點點頭:「就安小婉吧,再代個局長。」這段日子以來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湧動,趙發書記主動將事務管理局交給政府,唐逸坦然接下,但人選自然要照顧一些人的情緒小婉則是最佳的緩衝。


  趙發書記深深看了唐逸一眼,微微點頭。


  ……


  「你說說自己說,你什麼時候能讓我省心!」坐在沙發上的唐逸著臉瞪著怯生生站在他面前的蘭姐,抽了幾口煙又將煙蒂狠狠掐滅在煙灰缸中。


  蘭姐嚇得臉都白了,看得出黑面神這次是真生氣了,她只覺得雙腿發軟,沒有一絲力氣,就想坐下,勉力支撐著。


  要說蘭姐現在極為嫵媚動人,她穿的是漂亮的瑜伽服,淡藍的長褲,白色綁帶小背心,令雪白光潔的玉背更顯誘惑,頭髮在腦後挽出嫵媚的髮髻,美艷尤物實在撩人心魄。那雙踩在地板上的雪白玲瓏小腳的腳趾塗了淡淡的寶石黑,和紅地板相映,魅惑無比。


  但唐逸今天實在是有些惱火,信訪局突然收到大量來信,都是舉報延山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韓冬梅的作風問題,甚至有照片,韓冬梅笑靨如花的同一個男人在遮陽傘下聊天,看情形,背景是個別墅。


  唐逸不是惱火韓冬梅不檢點,他對韓冬梅是完全信任的,他是惱火這些基層幹部想搞臭一個幹部時的齷齪手段,而韓冬梅因為丈夫智商有些問題,這方面本身就是她的軟肋,很多人都會寧可信其有。


  唐逸也在惱火程建軍,很明顯程建軍將韓冬梅調來延山後沒有認真保護她,哪怕他只是稍微提一提韓冬梅的背景,怕也沒人吃了熊心豹子膽寫信給省裡告狀。只怕程建軍還在背後故意放煙霧彈引得他的對手們攻擊韓冬梅,用來借自己的手除去他在延慶的政治對手。


  本來就惱火,取消了晚上一個宴會,誰知道回到家,蘭姐正跟著悠揚的音樂在做瑜伽,當時蘭姐將雪白小腳剛剛盤到脖子上,姿勢極為優美,但唐逸又哪裡會注意到,進來後一聲訓斥,蘭姐嚇得吧唧就摔在了毛毯上,等她戰戰兢兢關了音樂收起毛毯,接著就是唐逸一句接一句的訓斥!


  狠狠批著蘭姐,唐逸心情卻是慢慢好轉。終於,音樂響起,唐逸就拿起了茶几上的電話,見是遼北的號,就又放了下來,皺眉思索。


  不經意間抬頭,唐逸突然就是一怔,卻見蘭姐美妙誘人的淡藍色長褲的三角區好像有些濕,唐逸就更皺起了眉頭,「你自己看看,褲子都沒晾乾就穿出來!你就能長進點?」


  蘭姐好像也剛剛發覺,啊一聲驚呼,本來嚇得白的透明的俏臉一下通紅,結結巴巴道:「我,唐書記,我,我去換褲子,換一下,行嗎?出來您再罵我,我……」


  唐逸懶得和她嗦,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蘭姐如蒙大赦,轉身,卻是姿勢怪異的小跑向洗手間。那姿勢,很是熟悉,就好像,憋了很久尿的小朋友。


  唐逸腦海裡剛剛閃過這個念頭,隨即吃驚的張大嘴巴,卻見蘭姐已經極快的關了洗手間的門,唐逸呆了一會兒,就用力撓了撓頭,不會……不會剛剛是被自己嚇得尿褲子了吧?


  越想越覺得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唐逸忍俊不禁,又搖搖頭,這個蘭姐,至於這麼怕自己嗎?更又有些氣憤,自己是老虎嗎?就這麼可怕?真想現在就抓她出來,再狠狠的訓斥她一番。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四十四章 作風事件

  沉吟了一會兒,唐逸就拿起手機,將號撥了回去。


  「唐逸省長?是唐逸省長吧?」話筒裡響起一個渾厚的男音,是遼北的蔣勳副省長,他和唐逸通過一次電話了,上次打來電話倒是直言不諱的坦誠蔣小勇是他不成器的兒子,同唐逸溝通,瞭解了一下案情。


  蔣小勇和吳律師現在都被扣在省公安廳,由賈副廳長親自盯著的案子,聽聞好像是要辦成「危害公眾安全」,如果真以「危害公眾安全」定罪,那麼量刑的情況就複雜起來,甚至判成無期徒刑甚至死刑都有相應的法律依據。


  蔣小勇醉酒駕駛跑車在居民區狂飆,以「危害公共安全」入罪雖然過了些,但也不是沒有法律依據,反而以交通肇事定罪又顯得輕了。


  實際上,蔣小勇就算以交通肇事被起訴判個三兩年的話,只怕也會遇到相當大的阻力,定為「危害公眾安全」,顯然趙偉民鐵了心要辦他。


  「唐省長,我聽說勇的罪行挺嚴重?」蔣勳自然是收到了風聲。


  唐逸歎口氣:「我和公安廳負責同志談過,問題不小。」


  蔣勳沉默了會兒,沉聲道:「一天到晚就知道闖禍,殺人償命,我就當沒這個兒子。」頓了下,就問道:「聽說,受害者和偉民部長認識?」


  唐逸恩了一聲。那邊消倒快,看來蔣勳應該知道這個案子的背後站得是趙偉民了,而自己和趙偉民不是一「國」,不知道蔣勳有沒有利用自己解開這個連環的意思。


  蔣隨即又說了幾句客氣話,邀請唐逸去遼北做客,一直到通話結束也聽不出他情緒有什麼異樣。


  掛了電話。唐逸默默拿起茶杯。慢慢喝茶。


  「唐書記。」嬌媚地聲音。蘭姐又怯地站在了唐逸面前等著挨訓。她換了淡黃地套裙。潔白地襯領映襯地面龐愈加白嫩。略施粉黛。嬌媚美艷白晰地小腿在金色墜花細高跟地挺立下更顯性感誘人人色授魂消。


  唐逸卻是皺眉看了她一眼。「多大人了?尿褲子?」換作第二個人。這話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地。但面對蘭姐卻好像百無禁忌。


  蘭姐俏臉通紅。低頭看著尖尖地鞋尖。


  唐逸就揮揮手「得了。去你那屋睡你地去吧,也真怪。混吃等死。怎麼就不見胖呢?」


  蘭姐怯怯地道:「我經常做運動……」


  唐逸就有些好笑,「瑜伽?」


  蘭姐又不敢吱聲了。


  唐逸拿起茶杯,就歎口氣,「寶兒不像你是一件幸事。」


  蘭姐心說怎麼不像我了?你是沒見寶寶有多愛美?心裡嘀咕,嘴上可不敢說。


  等了一會兒蘭姐終於大起膽子,小聲問道:「唐書記給您掐掐頭?」


  唐逸擺擺手,卻是想起一事「對了,和關荷談的怎麼樣了?」


  蘭姐忙道:「過幾天她就來春城,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小秋和她的事兒您就交給我吧。」


  唐逸微微點頭,又擺了擺手。蘭姐就忙乖乖的回房,舒舒服服躺床上聽音樂去了,至於在黑面神面前出醜,蘭姐卻是半點也沒放在心上。


  ……


  金龍賓館3號樓的會客室,唐逸坐在寬大的黑沙發裡,茶几對面,程建軍不時偷偷看唐逸臉色。


  九月份了,本來在金龍賓館避暑辦公的幾位省領導又將辦公室搬回了大院,唐逸週一反而住了進來,這一周省內專家學者、工商界人士在金龍賓館齊聚一堂共商發展,連續開了四五天座談會,唐逸挑選了幾個座談會聽了聽,索性暫時住了進來,3號樓成為了他的臨時辦公室。


  程建軍是來匯報地方政府配合延慶—寧邊高速公路征地工作進展的情況,在同郭斌匯報完工作,又被唐逸打電話叫來了金龍賓館。


  剛剛又向唐逸匯報了征地情況,程建軍就偷偷打量唐逸,暗暗揣摩這位年輕省長的心思。


  韓冬梅在延山上任不久,就在一次安全生產工作會議上發了火,將安全生產監督管理局張局長狠狠批評了一頓,起因源於張局長等一幹幹部可能見韓冬梅太年輕,存了輕視之心,加之這些人一向自成一系,以丁書記馬首是瞻,丁書記走了,自然就都靠向了馬景瑞書記,也不大將新來的韓副市長看在眼裡。


  下面早有傳言,韓冬梅和延慶市委程書記關係曖昧,也難怪,韓冬梅身份證上不過二十七八歲,本人實際年齡更小了一些,年輕貌美身居高位,沒有流言反而不正常。


  延山在王濤經營下,在延慶的地位儼然和安東在省內相彷彿,王濤抓經濟也確實是一把能手,經營數年,唐逸的仕途起點早已是人家的鐵桶山寨,從丁瑞國到馬景瑞,對程建軍都是陽奉陰違,程建軍又年紀大了,下屆很可能會退下來,有個得到省裡支持的年富力強的市長抗衡,一些關係就很不好捋順。


  這樣一種情況,延山幹部對韓冬梅存在偏見也不可避免,安全監督局張局長又是老資格,好像和丁瑞國沾親,是以在韓冬梅面前有些擺譜,交代下的工作敷衍了事。


  丁瑞國調去雲岡任常委副市長,官場上霧裡看花,延山幹部又哪知道其中玄機?在他們看來,丁瑞國自然是得到了重用,何況丁瑞國臨行時自然也要給部下打氣,儼然一副高昇的架勢離開了延山。


  韓冬梅年紀雖輕,卻是久經歷練,新官上任就開始燒火,第一把火就燒到了張局長頭上,在小範圍會議上點名批評了張局長,將張局長搞得很是狼狽。


  事後程建軍得了信是又要市委辦下文通報延山市安監局,卻是一下就惹惱了一些人。


  程建軍本來只是想利用韓冬梅打開延山的局面,將韓冬梅牢牢綁在自己的戰車上,要延山幹部都知道,韓冬梅是他的人。卻不想市委辦下文後,激起人家的反彈。程建軍前兩天接到了省信訪局一位老相識的電話,說是信訪和督察部門收到了很多告韓冬梅的信,而且可能已經傳到了唐省長耳朵裡。


  程建軍就知道自己有些弄巧成拙,坐在唐逸面前,心裡默默思量著麼和唐省長解釋。


  偷偷瞟著唐逸見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隨即笑呵呵看過來,「建軍啊,你工作上有點被動啊!」


  建軍心就跳了幾下,忙作自我批評「我知道,我工作開展的不好緊鄰的幾個兄弟市有差距,這一點責任在我,是我沒抓起來。」


  唐逸擺擺手,說道:「你的難處我能理解,對延慶班子,對你個人一向都是抱著支持的態度,但你也要正確理解這個支持吧?」


  程建軍額頭就有些冒汗,恰好這時侯幾上手包裡的手機震動起來,程建軍拿出來看看掛掉。


  但幾秒鐘,手機又震動起來,程建軍就想關機,唐逸問道:「有事?」


  程建軍說道:「延山的電話,好像是周市長。」


  唐逸就做個手勢,要他接電話。


  程建軍忙道:「沒什麼事,回頭我再打給他。」說著就將手機關掉,塞進了手包。


  程建軍琢磨了一下,就說道:「說起延山,還真有些令人頭疼,延山這幾年經濟發的不錯,但您也知道,王濤這個幹部是有問題的,延山經濟的繁榮掩蓋不了延山班子的一些問題。在一個地方干久了,非得退下時,最怕的是什麼?最怕的就是後院起火。丁瑞國到馬景瑞,都是王濤提起的,這也是冬梅同志被孤立的原因,他們是不喜歡外地幹部進去的。」


  程建軍還想接著往下說,唐逸就擺了擺手,說:「這是你們延慶市委的問題吧?你認為延山濟問題?你可以下去查嘛!」


  程建軍道:「我不是認為延山班子經濟上有問題,我是反對劃山頭的風氣,反對這種市委領導不了縣委的風氣!」


  唐逸不動聲色的道:「領導不了縣委?問題還是出在你們市委身上吧?」


  程建軍既然開了口,就索性把問題談透,「是,您說的對,問題是一提到延山,省裡就有同志要重,要我照顧延山同志的情緒,要注意保護這個模範百強縣。唐省長,您叫我怎麼辦?」


  唐逸聽著程建軍慷慨陳詞,臉色倒是漸漸緩和,再說下去,只怕程建軍就要點省委領導的名了。看來這段時間程建軍很是憋了一肚子火,他本是陰柔的性子,從來沒聽說他在哪個領導面前鬧情緒。


  唐逸就笑了笑,正想說話,手機音樂響起,拿起手機看了看號兒,有些陌生,尾數是兩個8。


  唐逸就接通了電話,程建軍隨即起身,小聲道:「我去透透氣。」在唐逸作了個手勢後,程建軍就拿起手機走向了門廊,自是要去院子裡接剛剛延山市市長周海軍的電話。


  「唐省長,我是韓冬梅。」聲音很清脆,好似山泉叮咚。


  唐逸就是微微一笑,恩了一聲。韓冬梅倒是長進不小,知道給自己來個電話,而且看樣子也知道有人寫信給省裡告她,剛剛到延山沒多久,倒也耳聰目明,遇到事情知道給自己打電話,看來總算明白她的歷次調動實際上都是因為腦門上刻了個唐字,最後拍板的是唐省長。


  韓冬梅又道:「這是我的新號碼,我剛剛也告訴了田秘書。」韓冬梅來到遼東後,唐逸就一直沒和她聯繫過。


  唐逸又恩了一聲。


  韓冬梅又道:「我是向您匯報匿名信的問題,剛剛查清了,那些誣告信都是安監局的一名科長寫的,剛剛他也承認了,檢察機關準備正式落案起訴他。」


  「唐省長,我向您解釋下那張照片吧,其實是延山一名商人請吃飯和周市長都去了……」


  唐逸笑道:「有些東西不用解釋,我明白。」


  「謝謝唐省長。」聽起來韓冬梅有些開心。


  唐逸笑道:「說說吧,怎麼就抓到寫信的人了?這種事,可是最不好查證的。」


  韓冬梅嫣然一笑,「我嚇唬他們來著,延山的安監局歸經貿委管,經貿委主任李安,一直就和老張不對付,我就和李安談話,話裡套了套他還真知道匿名信的事個科長有一次喝多了吹噓來著,傳到了李安耳朵裡。我看啊,李安早想給老張上眼藥呢,又是我主動問的,他就把事情跟我說了。我就找了市委馬書記,今天中午檢察機關抓的人,晚上就交代了。」


  唐逸就笑:「行啊同志,士別三日嘍。」


  韓冬梅又輕笑一聲,甚是動聽。「是運氣好,還要多感謝李安。」


  唐逸略一沉吟,說道:「李安?是不是以前在建設局當過副局長?911年92年的樣子。」


  韓冬梅咦了一聲,說:「您是怎麼知道?……啊,您那時候是延山的縣委書記您認識他?」


  唐逸笑道:「認識,老朋友。」


  還記得和齊潔在一起飯店遇到了當時的建設局杜局長和副局長李安,李安八面玲瓏當時竟然唱酒麴來捧自己,不想這麼些年了,也不過在正科上晃悠。


  不過想一想,基層副科到正科是一道坎,以李安當時的年齡,這道坎倒是不難跨越,而從正科到副處,那就是絕大多數基層幹部一輩子難以跨越的天塹了。運氣、能力缺一不可,遇到一些壞掉的班子,那不但要運氣和能力,還要有錢財,更要有送錢的門路,李安為人處世自然無可挑剔,但沒有官運,同樣是上不來。


  當然,能做到經貿委主任這個最重量級部門之一的一把手,在大多數人眼裡,李安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人物了。


  電話那邊韓冬梅抿嘴一笑,說:「省長,您以後和他聊天的時候,知道今天的事可別罵我。我呀,狐假虎威來著,我們都在檢察院,李安就在休息室外等我呢,我剛剛嚇唬他,我說我給省裡掛個電話,唉,早知道他認識您,我就不這樣了,多丟人?」


  唐逸禁不住一笑,韓冬梅卻是什麼都學會了,自是見到李安是可以爭取的幹部,就開始虛虛實實的放煙霧彈。


  不過唐逸倒是沒想到韓冬梅好像朋友聊天一般什麼都和自己說,或許是因為孤身來到遼東,在韓冬梅心理上,自己這個一直照顧她的省長更像她的親人吧,是以在自己面前沒有那些下級的小彎彎繞繞,令人感覺很舒服。


  唐逸想了想,說道:「這樣,你把電話給他,我同他講幾句。」


  「哦!您稍等。」隨即就聽到韓冬梅的皮鞋清脆的觸地聲。


  ……


  檢察院辦公樓五樓的休息室外,李安靠著牆角默默吸煙,對韓副市長,李安研究過她的履歷。雖然大家都傳說她是程去黃海考察大農莊時看上的,貪戀她的美色,遂將她調來了延慶重用。但李安並不這麼想,雖說最近好像程書記挺被唐省長看重,但李安和唐逸接觸過,唐逸不會容忍下面的幹部這般明目張膽重用自己的情婦,何況韓冬梅來延慶前已經是副處幹部,不是團序列和機關序列,而是真真正正握有實權的基層副縣級幹部,這麼耀眼的後備青年幹部唐省長不可能不注意到,又豈能令程書記胡來?


  但韓冬梅調來延慶後,從她訓斥安監局幹部到市委辦通報安監局,又顯得程建軍確實對韓冬梅很是偏愛。


  雖然李安實在摸不準韓副市長的脈搏,但有一點他是可以確定的,這麼年紀輕輕的女性幹部,前途一定一片大好,最起碼縣一級和市一級裡,女性幹部在競爭上還是有著天然的優勢的。


  李安這些年運氣一般,十多年前就開始擔任建設局局長,但這些年,一直在局辦的一把位置上調來調去,位子雖然越來越重要,但卻一直沒能更進一步進入副縣序列。


  而韓副市長的到來,無令他很振奮個年紀輕輕背景神秘的女市長,或許就是他仕途更進一步的最後希望,是以在韓副市長找他談話時,他將事情和盤托出,當然,安監局那名小科長的幕後主使是張局長甚至更高的層面,不然給那個小科長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寫那些信,不過這些就無從求證了,小科長全背了下來,馬書記自然不想深究。


  而韓副市長年輕輕,卻是異常老辣,沒有年輕氣盛的要一查到底,而是默認了這個結果,剛剛說給省裡掛個電話,更是令李安浮想聯翩,吸著煙一直在琢磨韓副市長這個電話是打給省裡哪位領導。


  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拉開,著黑色套裙,容態淑麗、端莊秀美而又婀娜多姿的韓副市長從休息室走了出來。


  李安臉上掛笑容上了兩步。


  韓冬梅俏臉很嚴肅,舉手裡的手機,低聲道:「進來聽,是唐省長。」


  李腦袋就嗡的一聲,唐逸下延山時,唯一一次和延山正科幹部敘舊的酒宴李安恰恰出差沒有趕上,來唐逸下延山,他因為級別問題就一直沒有機會再和唐逸見面,陰差陽錯更是令他扼腕歎息,自己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糟糕。


  卻是怎麼也沒想到有和唐省長通話的機會,李安甚至都不知道怎麼進的休息室,在韓冬梅叫了他幾聲後他才猛的回過神接過韓冬梅手裡的電話,激動的道:「唐省長,是唐省長嗎?」


  話筒裡是略微低沉充滿磁的聲音,「是我,李安吧?」


  「是,是,唐省長,沒想到您還記得我?」李安激動的聲音都發抖。


  男音笑了笑,很輕微的笑,不仔細根本聽不出來,「聽冬梅說,你現在在經貿委?擔子很重啊。」


  「是,是在經貿委。」李安的伶牙俐齒,現在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男音就微笑道:「用心做事,有時間來春城,我請你吃飯。」


  「好,好!那,那我把電話給韓市長?」


  男音輕輕恩了一聲。


  雖然只是簡簡單單幾句話,李安卻是激動的無以復加,將電話還給韓副市長好久,心情才慢慢平復下來。看著那邊和唐省長低聲通電話的韓副市長,李安就知道,自己這一次押對了寶。


  「冬梅啊,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就說話,你們延山常委院現在也是小別墅了吧?」唐逸卻是想起了韓冬梅小倆口以前拮据的生活。


  韓冬梅品性是好的,就怕年輕人身居高位,在經濟上出現問題。


  「嗯,是別墅。」韓冬梅俏臉一紅,在這個曾經見識過她租住的三間草房那清貧生活的省長面前,提到住進了別墅就覺得怪怪的。


  唐逸卻是關切的問道:「裝修和傢俱都搞好了嗎?」


  「嗯,別墅是早就裝修好的,我也沒改動,就這樣搬進來了,傢俱是黃海的,搬了好幾次家了。」韓冬梅紅著臉報家底。


  唐逸就點點頭,笑道:「那就這樣吧。工作上穩一穩,集體化農業的實踐和理論,你還是多思考,多整理,延山不是試點,不代表以後就用不到。」


  「恩」,韓冬梅清脆的應著。


  掛了電話,唐逸就笑笑,自己管的也太寬了。其實到了韓冬梅這個級別,就算不貪污不受賄,實際上生活用度也用不到自己花錢,甚至一些別人送的錢財,可能推都推不掉,社會風氣如此,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這些東西,不是高舉反腐大旗就可以簡簡單單解決的問題,只能慢慢來,要從完善社會制度著手來慢慢改變。


  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程建軍也從門廊那邊走了回來,他臉色明顯開朗了許多,笑著說:「省長,周海軍剛剛打來電話,寫信誣告冬梅市長的案子破了。」


  唐逸微微點頭,說:「我知道了。」


  程建軍想了想,又道:「省長,我剛剛可能有些激動,關於市委不能領導縣委的說法我收回。」


  唐逸擺擺手,「沒什麼,幾句牢騷我還是能聽的,發牢騷不要緊,發牢騷說明還是在做事嘛!」


  程建軍尷尬的笑笑,「謝謝省長理解。」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四十五章 五十步和一百步

  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投進來,影影斑斑的紅色地板,剎是好看


  盧國民翻看著茶几上的那疊資料,不怎麼敢抬頭,那清美女軍官冷冽的令人不敢逼視,聽說,唐省長的夫人不但是總參高官,更是軍委寧副主席的愛女,那龐大軍僚體系中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公主。


  今天是週六,但唐省長打了電話,說找到了一些肯幫春城一電和GH打官司的韓國大律師,是以盧廠長匆匆來到了省府大院,卻不想唐省長一家三口都在,偷偷看了眼對面抱著可愛的愛子笑呵呵逗弄的唐省長,盧國民又趕忙低下了頭。


  辦公室門前,肅立著一名英姿颯爽的女兵,好像在時刻提醒盧廠長這一家三口極為特殊的身份。


  翻看著律師資料,盧廠長卻是越來越驚奇,當接到省政府辦公廳通知,要春城一電組織人手遠赴韓國同GHH集團對簿公堂時,盧廠長就開始通過各種關係聯繫韓國的大律師,在韓國打關係,自然要聘請韓國的律師。


  但聯繫了漢城家著名的律師行,卻是沒有律師肯幫忙,盧廠長正一籌莫展的時候,唐省長來了電話,說是找到了一些律師資料,要他來挑選,等盧廠長看到這些律師資料,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些日子他就研究韓國律師了,唐省長給的資料裡,全是韓國處理經濟糾紛最著名的大律師,其中一名大律師盧廠長甚至想都沒想過和他聯繫,因為這位大律師所在的律師行好像和GH集團關係密切。


  盧廠長不確定的點了點位叫金振南的律師,問道:「省長,他也肯替咱們打官司?」倒不是金振南多麼強悍,是他出現在這個名單上實在是不可思議。


  唐逸抱著小寧,在小唐寧臉上笑呵呵親了一口,小唐寧揮動著玩具鈴,吱吱呀呀的說著什麼,好像是很開心。


  盧廠長有些尷尬,唐逸道:「不好意思啊們一家三口難得聚一下天倫。」


  盧廠感慨地道:「唐省長。您也應該給自己放放假了。」嬌妻幼兒常年不在身邊。位高如唐省長。也實在是有自己地煩惱啊。寧部長神仙一樣地美眷。分分秒秒也不捨得分開啊?


  唐逸道:「嗯。等忙過這一段吧,給你地律師。你都可以選。」律師是通過陳珂和露絲地渠道接觸地紐約地CK律師行。是很多律師心目中地聖地。當初韓國籍律師李炳三進入CK。轟動了整個韓國。李炳三更成為韓國法學界地傳奇人物。韓國哪個律師不希望李炳三提點進入美國地一些大律師行?由李炳三牽線有什麼律師請不到?


  說著話。唐逸又開始和小寧搶玩具玩寧剛剛張開小嘴要咬唐逸。那邊媽媽指了指他地嘴寧馬上乖乖閉上了嘴巴。委委屈屈又靠在了老爸懷裡終還是發現,老爸才是自己地避風港灣。


  盧廠長開始收拾資料。說:「省長。我。我回去選吧。晚上我給您發傳真。」


  唐逸笑道:「也不用這麼急。準備功課要作足。慢工出細活。咱們這場官司可是要贏。就像趙發書記說地。要當政治任務完成。」


  盧廠長點頭。「我知道。您放心。我是怕韓國那邊催地急。」


  唐逸笑著擺擺手,「不急不急。」


  盧廠長收拾完資料,出門前對女兵笑笑,女兵也微微一笑,倒是很和藹,但要他和寧部長示意「我走了」,他卻是怎麼也擠不出笑臉,只好不看寧部長,倒退著,陪著笑臉出了辦公室。


  唐逸抱著小唐寧站了起來,歎口氣道:「沒辦法,這幾天忙得暈頭轉向的,走吧,去給趙書記選禮物。」


  前天是趙發書記的六十二壽誕,聽說趙發書記只是和家人簡單吃了頓飯,今天週末,怎麼也要抽空去看望他。


  小妹今天穿著橄欖綠的軍官服,卻是更加清麗耀眼,肩章燦燦生輝,清麗軍官端莊之美實在難以描述。


  現在政治越發透明,就好像小妹,幼年時搭乘軍用專機從來不是什麼稀罕事,現在身份地位提高了,搭乘軍用專機的次數反而少了。就算帶著小寶寶,也是坐民航的飛機來的春城。


  銀色奔馳在春城街頭的車流中平穩的行駛著,女兵小玲熟練的打著方向盤,她是小妹的勤務兵兼警衛員,最近這段時間又成了兼職保姆。


  唐逸坐在後座逗弄著小唐寧,感覺得出小唐寧很怕媽媽,唐逸就攥著他的小胳膊,指著小妹說,「說,媽媽壞,媽媽壞。」


  小唐寧好像知道爸爸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用力掙著小胳膊向後縮,唐逸就無奈的看向小妹,「死丫頭,你看看,咱們兒子被你嚇的!」


  前面的小玲吃了一驚,手一滑,車險些撞向防護帶,她跟小妹時間不久,小妹在部裡局裡的地位就好像天神一般,突然聽人罵「小丫頭」,小玲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更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小妹也不理唐逸,自顧自看著窗外風景。


  唐逸就伸手去擰她清麗小臉,小妹作了媽媽後,唐逸很久沒逗弄她了,誰知道這個媽媽實在不稱職,看著兒子畏媽媽如虎模樣,唐逸就想起剛剛認識小妹時,被她氣得七竅生煙情形,老爸兒子一起被欺負,唐逸就氣憤起來。


  捏著小妹吹彈可破的小臉,唐逸的半邊身子就有些酥,那觸覺簡直太好了,但不想小妹不理他,小唐寧突然握著小拳頭照著他胸口就給了幾下,吱吱呀呀的,好像是在幫媽媽,唐逸哭笑不得,悻悻縮回手。


  小妹轉身,伸手在唐寧的小臉蛋上捏了捏,小唐寧馬上手舞足蹈,開心極了。


  唐逸就無奈的頭,說起來,小妹好像真的對人好一點就能令人受寵若驚,不想兒子也例外。


  正無奈,就覺臉上一滑,卻小妹嬌嫩的白玉小手伸過來,在自己臉上也捏了捏,唐逸胸中鬱悶盡去,呵呵笑了幾聲,隨即才發現,自己實在比兒子強不了多少,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回身,唐逸笑:「小妹,我真想你了。」


  小妹拉了拉唐逸的手,沒有吱聲。


  ……


  在京軒選了一方端石老坑龍紋硯,用了萬餘元,這才要小玲駕車回常委院。


  趙發記住一號樓,院中蒼松翠柏,環境極雅。


  小保姆開的門,但從窗口到唐逸,趙發書記老兩口就迎了出來,趙發書記的愛人劉嬸身體健壯,面相也極為慈祥,話不多,修養很高。


  看著小妹,趙發書記就笑道:「天作之合,這才是天作之合啊!」不管對唐逸是不是反感,但見到唐逸和小妹站在一起,沒有人能不從心裡讚歎這一對壁人。


  劉嬸更是讚不絕口,更回頭對趙發書記道:「老趙,你說這對孩子,可真讓人開眼界。」


  唐逸就笑:「老嫂子,我臉皮薄,可不禁誇。」


  一句「老嫂子」令劉嬸驚覺眼前青年的身份,那是和自己愛人掰腕子的遼東政治強人,可不是自己眼裡的金童玉女。


  但這麼一想,眼前一對璧人可就更令人從心裡覺得震顫了。


  唐逸和小妹與趙發書記老兩口說笑進了客廳,這才發現原來趙迪和愛人也在,趙迪滿臉堆笑的和唐逸握手寒暄。趙迪愛人姓沈,四十多歲,保養的甚好,鳳眼含媚,風韻猶存,只是嘴唇特別薄,給人刻薄之感。


  當看到唐逸送上的硯台時沈大姐臉色就有些不好看,大家都知道趙發書記好舞文弄墨,這些年硯台精品也多了,是以今年趙迪兩口子也買的硯台,同樣是從京華軒買的,但她和趙迪選的是麻子坑端硯,一千多塊錢,倒不是不捨得買精品老坑硯,是趙迪說太貴重趙發書記不喜。不想唐逸出手就是一萬多塊的老坑硯,沈大姐女人見識,就覺得被比下去了,神色就有些不快。


  「寧小姐,聽說您是大校?總參的副部長?唉,您和唐省長這都太年輕了吧?」沈大姐笑呵呵的問,趙迪就瞪了她一眼。


  小妹自不理她,唐逸只是微笑。後面抱著小唐寧的勤務兵小玲卻是不愛聽了,說道:「寧部長前幾天已經被扶正了,月底授銜馬上提少將。」那意思自然是你覺得我們寧部長當大校就年輕了?偏偏我們寧部長這麼年輕就提少將。


  聽不到愛人吱聲,沈大姐才醒覺面前的人不是她的牌搭子,也不是很和氣的劉嬸。說句話就算人家的跟班不愛聽都會堵回來,可容不得她一絲的不敬。看到愛人臉色不快,沈大姐就乖乖的閉了嘴。


  這兩年少將授銜一般都是在七月份建軍節前,但今年情況特殊,軍委早就下文,在國慶前授銜,唐逸倒是不知道小妹會晉陞少將,不由得笑道:「又陞官了,怎麼不和我說?」


  小妹恩了一聲,說:「想晚上和你說呢。」


  趙發書記哈哈的笑,說:「唐逸,今天可要多喝幾杯,提前慶祝寧部長晉陞少將,以後,要稱呼寧將軍了!」


  小妹清聲道:「謝謝趙書記。」


  趙發不知道怎麼的,雖然不喜唐逸,但小妹清清麗麗、客客氣氣,卻是令趙發書記不知不覺就對這個小姑娘好感倍增。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四十六章 東門

  劉嬸和兒媳、保姆去張羅飯菜,趙發書記和唐逸說沒幾句,警衛員小蔡就來到趙發書記身邊在他耳低語了幾句,趙發書記隨即就笑道:「你們聊,我去接個電話。


  唐逸就坐在趙發書記身邊,隱隱聽到了中央某位領導的名字,看著趙發書記的背影,唐逸默默端起了茶杯。


  「小傢伙長真俊。」趙迪書記看著小玲懷裡的小唐寧,笑呵呵的說。


  唐逸笑了笑,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趙迪閒聊。


  沈大姐卻是笑孜孜和小妹聊天,小妹客客氣氣的應著,倒是有問必答。但怎麼都令沈大姐覺得有些憋氣,這種客氣又何嘗不是一種驕傲?


  「妹子,會搓麻不?」沈大姐笑呵呵問小妹。


  小妹客客氣氣的,「不會的。」


  沈大姐就來了精神,笑道:「啊,麻將挺好學,閒著也是無聊,咱們打幾圈唄,我去叫子,咱們正四個人。」說著話看了小玲一眼,自然是把小玲算裡面了。


  小妹無所謂的點點頭。趙迪卻是笑呵呵道:「算啦算啦,一會兒也該吃飯了。」微笑看了沈大姐一眼,半開玩笑般認真的道:「你呀,就不要把你那套庸俗的東西傳播了,寧部長學這個作甚麼?」


  沈大姐就有些不滿,「什麼叫庸俗?麻將是益智活動,政府老幹部活動中心不是還推廣麻將嗎?照你這麼說,唐省長庸俗了?」


  她家甚好,結婚以後一直壓著趙迪,雖然這些年趙迪權勢日重,她父親退下去後影響力在慢慢減弱,一直以來養成的習慣,心理上從來不怎麼敬畏趙迪。


  趙迪皺著眉頭,也不好和她多說什麼,徒惹人笑。


  幸好趙發書記很快就接完電話從書房回來,沈大姐去廚房又沒能叫出劉嬸,就不再提搓麻這個因頭。


  趙發書記的子女大多在北京工作,生日那天都趕了回來,其它子女都有各自的事業,第二天就都走了,只留下大兒媳陪公公婆婆呆幾天。


  提起子趙發書記倒是滿意的緊,尤其是大兒子還不到四十歲就擔任一家著名跨國集團共和國區域的CEO,據悉長子從小到大都沒依靠過他的父親,這一點令趙發最為自豪。


  其實高官子弟,奮鬥歷程中又怎麼可能沒有家庭的影子,最起碼人脈這一點其他人就比不了,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一樣,誰又能離群而居,真正不受到家庭環境的影響?


  閒聊中,趙迪笑道:「前幾天我接到遼北蔣副省長的電話,談了談蔣小勇的案件,蔣省長這個人還是很明白事理的,一再和我說要公平公正的處理。」說著話,有意無意的瞟了唐逸一眼。


  唐逸沒吱聲,只默默品茶,最近省裡小道消息越來越多,都是傳蔣小勇這個案子,說是蔣小勇撞死的人是趙偉民長的情人,現在趙偉民想來壓力挺大。


  趙發書記聽到這個案子臉色就有些黑,擺擺手,「不說這個。」顯然話風也傳到了他的耳裡。


  吃飯的時候唐逸說了幾句祝福趙發書記和劉嬸的話,氣氛才活躍起來,這頓飯倒也算得上是賓主盡歡。


  席上趙迪和趙發書記也都舉杯祝小妹前途似錦,趙迪甚至還知道「突厥組織」聲勢一落丈是源於小妹帶隊的那次突擊。當然,對於小妹現在的任務莫說趙迪,就是唐逸都不大清楚。


  當沈大姐聽趙迪提起小妹西域往事,吃驚的長大了嘴巴,看著這個清麗脫俗好像畫裡仙子似的女軍官,實在是看不出文文靜靜的小妹竟然能在境外出生入死,想起剛剛要和她「搓麻」,沈大姐倒是第一次覺得趙迪的話很有些道理,自己今天的表現實在庸俗了一些。


  散席的時候趙發書記從書房拿出個手機回贈唐逸,說是兒子買的,功能太多,不合他的心意,要唐逸拿去用。


  萬來塊錢的最型號的諾基亞手機,唐逸推辭幾句就收了下來。


  坐在車裡弄小唐寧,唐逸就把手機盒遞給小唐寧,笑呵呵道:「送給你,以後想爸爸了就給爸爸掛電話。」


  小唐寧吱吱呀呀的,接過手機盒卻是拿不牢,又掉在了唐逸懷裡。


  吃飯的時候,趙迪很是就蔣小勇的案子探了探唐逸的口風,自想看一看唐逸在這個問上的看法,會不會藉機會做什麼文章。


  唐逸抱著小唐寧卻是滿心的歡喜,根本就無暇顧及琢磨趙迪的心思,現在的他天大的事置之腦後了。


  捏捏小唐寧的小臉,唐逸就轉頭對小妹笑道:「咱們寶貝兒子用不了,這手機給誰?」就對前面駕駛位上的小玲道:「你用的上不?」


  小脆生生道:「她的電話比這個。」她從來是實事求是。


  小玲忙道:「謝謝首長關心。」


  唐逸就撓撓頭,「那這手機給誰呢?」寶兒的手機未必有這個,但人家寶兒事事追求時尚,又怎麼可能用這種厚重的男人款?


  小妹卻是道:「送給馮剛吧!」


  唐逸就點點頭,「嗯,就是貴重了些,不過也好,省了咱們再去幫三丫頭買禮物了。」


  馮剛是三丫頭、也就是寧德誠小女兒寧凝的初戀情人,兩人在初中相戀,寧凝上軍校的時候還同馮剛有聯繫,進大學後兩人就斷了關係,門不當戶不對,尤其是寧老二更看重這些條件。當然,馮剛和寧凝那時不過是朦朦朧朧的感情而已,如果真愛的死去活來,以寧凝的野蠻脾氣,只怕不會這麼容易屈服。


  今年暑期寧凝大學畢業,進了寧德誠的集團公司,而馮剛在東工大讀研究生,他是春城人,初中高中是在親戚家借讀,最後還是考了遼東的院校。


  前些日子,初中同學聚會,寧凝又和馮剛見了面,寧凝這才重新和馮剛取聯繫,前幾天馮剛給寧凝打電話,托寧凝給他買幾本專業性書籍,寧凝買了,又沒時間來春城,就著膽子麻煩了小妹一次。


  寧凝還偷偷塞給了小玲幾千塊錢,要小玲幫給馮剛買點小禮物,最好是掌上電腦等有助於馮剛學業的禮物,小玲自然要向小妹匯報。


  寧凝要小玲代勞挑選,也說明時過境遷,早就對馮剛沒了感覺。而據說在初中的時候馮剛特別照顧寧凝,曾經為了寧凝被人打破了頭,在醫院住了一個多月,兩人的愛情現在怕已經成為了某種意義上的親情。


  趙發書記送的手機附帶掌上電腦能,倒是正合馮剛用。


  唐逸拿起手機盒掂了掂,笑道:「回頭要三丫頭把餘款補足。」


  「嗯。」小妹點點頭,唐逸就笑,看情形嬌妻還真的挺會過日子。


  ……


  銀色奔馳停在東工大東門旁,小玲在那邊打電話和馮剛聯繫,卻是撥過去就被掛斷,小玲微微皺眉,就一直在那裡撥號。


  後座上,小唐寧甜甜的睡了,唐逸微笑看著愛子睡夢中的笑臉,滿心的愉悅。


  扭頭看向小妹,唐逸微笑道:「以後啊,你對兒子好點,行嗎?」


  小妹清聲道:「玉不琢,不成器的。」


  唐逸就無奈的笑。


  這時一輛出租車從奔馳旁慢慢駛過,停在了東門前,看著車上下來的人,唐逸臉上笑容慢慢淡去。


  從出租車上,下來一名黑人,一左一右擁著兩個國內孩兒,態度親暱的向東工大裡走。


  國內很多孩兒虛榮崇洋唐逸知道,一些在歐美國家最底層的混混來到國內不出幾年,往往也會搖身一變成為香餑餑,簡直和上紀末一些來國內淘金的洋人有異曲同工之。但一些孩兒不知自愛,又怨得了誰?


  這些女孩兒只要是發達國家人士,不管是白人黑人都會飛蛾撲火一般撲上去唐逸也略有所聞,看著東工大這所全國著名學府的兩名女學生旁若無人的和一個黑人摟摟抱抱向校園裡走,唐逸還是有些驚愕,搖了搖頭,收回了目光。


  「他出來了。」一直撥打電話的小玲指了指東工大校門,從校園裡跑出一名小伙子,戴眼斯斯文文的很是文秀,小玲見過馮剛的照片,是以識得他。


  只現在的馮剛臉色青,一副要吃人的架勢就衝向了那個黑人,雙方爭執沒幾句就動起手來,馮剛照著黑人臉上狠狠來了一拳,黑人踉蹌退了幾步,隨即就撲了過去,他身高馬大,身材消瘦的馮剛哪裡他的對手,被黑人一腳踹中小腹,摔在了校園門側那一盆盆五彩繽紛的鮮花中,稀里嘩啦,一片藉。


  小玲極快的推開車門下車,三兩步就到了黑人面前,那黑人還想用腳去踹馮剛,左腿突然一麻一痛,右腳踝又一陣劇痛傳來,哎呀一聲,就結結實實摔了個四腳朝天。


  小玲再不理他,走過去扶起馮剛,說了幾句話,就攙著一瘸一拐的馮剛向奔馳這邊走來。


  而跟在黑人身邊的兩名女孩呆了下,就大呼小叫去扶黑人,一名女孩又跟在小玲身,大聲喊著什麼,在奔馳裡,隱隱可以聽到是在責備小玲為什麼動手打人,知不知道她打的是誰云云。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四十七章 平壤館

  追著小玲的女孩看到小玲扶著馮剛走到了銀色奔馳前,一怔,再仔細看更認出是05款的S600,孩臉色就變了變,小玲回頭看了她一眼,冷聲道:「滾遠點。


  女孩兒臉色極為難看,猶豫了會兒,還是悻悻的又跑回了黑人旁邊。


  另名女孩正在勸黑人報警,實則黑人看到那輛大奔,心下早就怯了。他剛來中國時很是拮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去年在某私立學校找到了份薪水不錯的工作,有了消費的一點小錢,生活馬上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酒吧廝混,時常遇到孩貼上來,在他大吹法螺下,那些女孩都以為他是多麼高貴的人物呢。


  但他自己知自己事,別看在外面很多人因為他是外國人都對他禮遇幾分,甚至在酒吧有一次和人動手打架,進了派出所也明顯受到了照顧。但如果真的惹到一些國內富豪,他可是知道自己的西洋鏡馬上就會被拆穿,看著那輛大奔,萊心知肚明,這裡面人物他可惹不起。


  勉力站起,說了幾句充紳士的話,又叫兩名女孩回學校,他自己則很快打了車,一溜煙跑了。


  奔馳旁,車窗緩緩降下一條縫,小妹對馮剛點了點頭,很快車窗又升了起來。


  小玲則從車裡出手機和書籍遞給馮剛,說:「三姑娘叫我帶給你的。」


  馮剛看了眼手機,默默接了過去,想了想道:「買手機的錢我會還給寧凝。」自然不是說給小玲聽的,希望小玲將話傳給車裡寧凝的那位傳奇般的姐姐。


  寧凝雖然很少說家裡的事,和寧凝關係比較親近的幾個朋友卻是都知道她有位特別厲害的軍人姐姐,寧凝說她會失傳的氣功,一個人打二三十人沒問,如果拿了槍,百十個職業軍人也不在話下,而且她姐姐比天仙還漂亮。馮剛自然和大多數人一樣姑妄聽之,心裡都是一個念頭,這哪是地球人?但這個神秘的姐姐也不可避免的在他們心裡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昨天就接到了寧凝的電話,知道她姐姐會幫把書帶來,寧凝更自豪的道:「我以前和你們說你們不相信,告訴你,姐馬上就升少將了,你自己說,果我姐沒那麼本事,就靠我們家的關係能升上來嗎?避嫌還差不多!」


  剛剛車窗降下驚鴻一瞥,馮剛就倒吸了口涼氣,車裡的女軍官清美絕倫,令人不敢仰視,到現在他才信服了寧凝那一句「美若仙子」,不僅僅是容貌,更是那種說不上來的氣質。


  馮剛正愣神,小玲卻是開口問道:「馮剛,你為什麼和那個黑人發生衝突?如果不方便的話就算了。」不知道寧部長和唐省長會不會關心,她自然要問個清楚。


  馮剛沉默著,終於說道:「剛剛兩個孩子裡有一個我的女朋友,過去的女朋友。」語氣很是平靜。


  小玲微微一怔,就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她雖然放倒了那個黑老外,可不是在幫馮剛,馮剛不過是三娘的普通朋友,小玲又哪裡會顧及他的感受?問明情由,就微笑道:「東西送到了,我任務也完成了,那咱們再見?」


  馮剛點點頭,小玲隨即拉車門上車。


  眼見奔馳緩緩駛離匯入車流。


  馮剛輕輕歎了口氣,看似不在乎女友的背叛,誰又知道他的心實際上在滴血?


  但又怨誰呢?馮剛搖搖頭,慢慢轉身向校園裡走去。


  剛剛進了校園,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馮剛出來看了看號,是剛剛那個兵,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她叫什麼,兵也沒告訴過他名字,在女兵眼裡,他覺得自己就好像電視劇裡的路人甲。


  說來也是,果不是湊巧和寧凝有這麼一場緣分,在人家眼裡,自己和路邊的野狗又有什麼區別。


  女友的背叛,不知不覺使得馮剛境蕭索,往日的自信好像被擊粉碎。


  接通了電話,是女兵銀鈴般的聲,「馮剛,你知道那個黑老外確切的身份嗎?名字、工作單位、住址我都要。」


  「知道。」馮剛微微怔了下,隨即就流利的將黑人的資料複述出來,這些資料,牢牢記在他的腦海裡,每次想起那個黑人的名字,他都有一種嚴重的挫敗感,像自己被釘在了恥辱柱上。


  「嗯,的,的。」那邊女兵清脆的聲應著,「馮剛,晚點市局的同志可能去找你瞭解情況,就是你被萊斯毆打的情況,你有個思想準備。」


  馮剛更是呆住,忙道:「這,這不好吧,是我先動的手。」


  「你就將情況照直說,沒關係。不但市局會接觸你,一些媒體也可能行動起來,


  是要揭發一些在國內招搖撞騙的外國人,萊斯是個的例子,再另外選幾個典型人物,將他們的實際經歷和現在的收入、身份作個大曝光,給一些人敲敲警鐘。」


  「哦,這樣啊,我知道了。」馮剛臉上有些熱,人家又怎麼可能為了自己出頭,看問題和自己的角度還真是不一樣。


  奔馳裡,是不是還坐著他呢?那位頗具傳奇色彩的省府一號人物。


  胡思亂想著,聽著女兵笑著說再見,馮剛掛了電話,看了眼鉛灰壓抑的天空,默默向不遠處那銀色的現代化教學樓走去。


  ……


  春城有兩處「平壤館」,一處是朝鮮官方早就在春城開設的「平壤餐館」;另一處則是剛剛開業不久的「平壤餐廳」,是新義州某機構同春蘭大酒店合作經營的餐館,位於春蘭大酒店一層,外面裝修奢華,朝鮮文的「平壤餐廳」龍飛鳳舞,據說是朝鮮某革書法家所書。


  雖然「壤餐廳」屬於私營性質,新義州也越發開放,對來共和國勞務派出人員朝鮮方面審查仍舊極為嚴格,服務員同共和國幾處「平壤館」一樣,都是高質素的大學生,至於人員的管理,「平壤餐廳」雖然要寬鬆一些,同樣派來了兩名管理人員負監管服務員的食宿,據蘭姐通過一些渠道瞭解,這兩名女士一名是行政干,一名是軍方代表,每次蘭姐問起,倆從不承認。


  平壤餐廳燈光明亮柔和,在餐廳的大門處站上了一排服務員,清一色的民族服裝,臉上化著淡妝,清新秀麗。在她們的胸前,佩戴著領袖像章,以及印有自己名的身份牌。


  餐廳正對著大門的一端,是一個不大的舞台,中擺著一套架子鼓,右側是一台中國產的大屏幕彩電,背景是一幅「朝鮮三千里錦繡江山」的壁畫。


  在靠牆的一張桌台上,唐逸默默品茶,看著對面的胡小秋和關荷,唐逸就搖了搖頭,本來這一餐是要胡小秋自己和關荷來吃的,胡小秋這個愣頭青偏偏這時候就靦腆的跟大姑娘似的,結結巴巴一定要自己跟來。


  無奈之下唐逸只為其難抽出時間來陪胡小秋吃這一餐,也算給關荷接風了。


  而來到遼東,最具特色的餐廳自然就是「平壤館」,看關荷希奇的打量著表演歌舞的朝鮮女孩兒,顯然這裡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感受。


  舞台上,一名穿著淡綠民族服裝的朝鮮女孩兒正抱著吉他彈唱《童年》,歌聲清婉,令人彷彿又回到那個童真的時代,更有些淡淡的傷感。


  餐廳氣氛很好,在女孩兒演唱過程中不時有人送上一枝枝鮮花,說句心裡話,平壤館的飯菜未必可口,但這種良好的氛圍卻是其它餐廳望塵莫及的,不說這些漂亮女孩兒神秘的生活和背景,就說坐在這裡不管多大款,朝鮮姑娘都一視同仁,你送花好,怎麼都好,人人都明白,這裡的女孩兒是追不到的,只能純粹的欣賞。這也是現場氣氛能這般溫馨的原因之一吧。


  穿著淡綠民族服裝的漂亮孩一曲唱完贏得了滿堂彩,孩兒就走下舞台,將自己收到的鮮花回了後台,回來後卻是從吧檯拿了八枝鮮花,挨個送給剛剛送她花的客人,又博得了陣陣掌聲。


  舞台上,三名美麗的朝鮮姑娘開始在電子琴伴奏下合唱朝鮮民歌,這首歌唐逸聽允兒給他唱過,叫什麼名字卻忘了。


  剛剛演唱完《童年》的朝鮮姑娘最後來到了唐逸他們這一桌,一個勁兒道歉,「對不起啊,我剛剛表演節目了,實在是對不起。」


  春城的兩處平壤館服務員模比較大,實行的是一種模式,每位服務員負一張桌台,而淡綠民族服的朝鮮姑娘就是負唐逸他們坐的3號桌。


  關荷輕笑道:「沒關係,你坐啊!」


  朝鮮姑娘拘束的搖頭,關荷對她很好奇,問東問西的,小姑娘倒是有問必答,說她是平壤大學學中文的學生,現在學業上是休學,並且說和她一起報名的好朋友最後落選,哭了好幾天。當關荷問起她一個月賺多少錢,很坦率的說每個月一千塊人民幣,並且說家裡因為的關係生活也變好了起來。


  關荷和小姑娘聊得熱乎,唐逸心思卻全不在這裡,省廳已經將蔣小勇移送給檢察機關,像真的要以「危害公眾安全罪」起訴,唐逸端著茶杯,思索著隨著蔣小勇的案子即將進入起訴階段可能引發的種種衝突和妥協,一時有些入神。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四十八章 高速上

  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唐逸翻閱著近一段時間的文件,試點秋收情況的統計。有公安廳關於「打黑除惡」行動的匯報。也有林北新區建設以及國企軍工企業改造的進程。


  唐逸默默翻閱著。來到遼東已經快五個月了。工作的進展比預期的要順利一些。和原遼東同志在磕磕絆絆中慢慢磨合。工農業發展漸漸有了一個大框架。要說這五個月最富有效的成績莫過於將遼東和香港緊緊聯繫在一起。除了何爵士組織的香港遼東聯誼會。亞洲電視的遼東特輯節目也使越來越的香港市民知道了遼東。知道了春城和安東。最近香港已經有了來安東朝鮮旅遊的特線。據說短短時間。已經由原來的一週一發改為一週三發。


  放下了手頭的文件。唐逸慢慢起身。來到了窗前。從頂樓往看下去。省府大院齊整漂亮。一塊塊紫紅的花壇排列在各個辦公樓之間。大院進口處。是一座巍峨的假山噴泉。進出的小車好像一個個火柴盒。從噴泉旁繞行。


  唐逸點起了一顆煙。慢慢的吸著。


  蔣小勇馬上就會以交通肇事罪被起訴。很可能被處以三年以下的有期徒刑。而且是緩期執行。


  據說蔣勳幾乎打盡了自己的人情牌。親自來遼東和趙偉民趙迪以及趙發書記密談。更聽說趙偉民在京期間。謝文廷去賓館拜訪了他。


  辦公室的輕輕推開。田野走了進來。看了眼正在沉思的唐逸。說道:「省長安東中朝易的米雪總經理剛剛打電話。約您晚上吃飯,您的日程表上今晚沒有安排。」


  唐逸擺擺手,田野就退了出去。輕帶上了門。


  ..........


  四輛黑色奧迪風馳電掣行駛在京春高速公路上。


  第二輛奧迪裡。唐逸正默看著手頭一摞厚厚的資料。坐在他身邊的是遼東省紀委書記謝路平。


  後面兩輛車上。有省紀委副書記察廳廳長羅勁松。省檢察院檢察長岳敏。遼東省負責律監督的三巨頭悉數跟唐逸上京。


  唐逸手頭的是省檢察院檢察岳敏提出的。受到紀委謝路平書記大力支持的一個紀律監督方面的改革草案。


  岳敏今年四十多歲。華夏大學法學院畢業。更在哈佛大學法學院進修過兩年。唐逸以前和他接觸不多卻不想他是這麼一個思維開闊。勇於創新的幹部。


  岳敏洋洋灑灑的十幾萬文字中。述了國內反貪污腐敗監督制度的缺失。提出了種種改進辦法,當然。這些都是民間學者提到過的。例如反貪污腐敗立法,幹部財產監督,公務員制度,規範儲蓄實名等等這些制度雖然民間議論甚多。但從岳敏這位久在司法戰線的省高檢負責人的角度闡述出來。又是另一個意義和效果。很多東西都結合了實際。很有些可行性。


  不過岳敏闡所述的重點並不在這制度的改革。畢竟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不是某一位領導人拍板就以在幾年內解決的,岳敏主要是述闡檢察院反貪局的改革。希望能在遼東作為試點落實。


  岳敏首先闡述的就地方上黨和政府的各種紀律監督機關存在的問題,這些問題眾所周知。就好像各級察機關隸屬於各級人民政府。各級紀檢隸屬於各級黨委。要他們對自的「衣食父母」進行監察檢查。其作用可想而知。


  人民檢察院作為國家司法機關。雖然不隸屬於同級人民政府。但其人財物權均由同級人民政府掌握;同時。各級人民檢察院均要接受同級地方黨委特別是政法委員會的領導。這一切致使人民檢察院無法充分發揮其反腐職能。


  岳敏希望成立一個部門。類似香港廉政公署。直接對上級部門負責。人財物權均由上級部門直接領導。這個機構就是改革後的反貪污賄賂局。


  由紀委、監察廳、檢察院三方協調成立的省反貪局和紀委監察檢察院的關係將會是業指導關係。而省反貪局只對中紀委、監察部和最高檢負責。人事財權和物權由中紀委監察部掌握。


  理論上反貪局局長可由紀委副書記擔任。和紀委各部門不同的是反貪局不僅僅只在於事後查更多的還是主動出。防範於未然。


  其實岳敏闡述的重點不在省反貪局。畢竟省局是要看中央的想法。岳敏主要考慮的方向是各市的反貪局改革。如同省局一樣。市局會抽調各市紀檢部門的精幹人員實行異的交流來組建。市反貪局只對省局負責。任何人事變化都需省局批准。報省委省政府備案。


  省反貪局局長的人選岳敏希望能由中紀委直接任命異的幹部。其餘專員由省裡紀檢部門抽調一部分。從省紀檢部門交流一部分。全部由中紀委審批。


  翻看著材。唐逸微笑道:「岳敏。是人才啊。」


  謝路平笑而不語。


  岳敏的改革措施看起來激進了一些。但實際上國內的紀檢工作早晚只能走這一條路。這樣才能應對越來複雜的反腐鬥。而岳敏也是很務實的。將主要改革容放在了市一級上。確實。如果從中央大張旗鼓的搞類似香港廉政公署的改革。情況會變的複雜起來。涉及到各種利益博奕。畢竟。如果中央反貪局這樣改革。一些野心家勢必會想將這柄利器掌握在自己手裡。到最後怕這種改革又成為各方政治鬥爭的另一個犧牲品。


  而從市縣一級進行改革相對穩妥一些。何況真正和群眾打交道的不正是基層幹部嗎?真正有效監督基層幹部。才能解決群眾真正關心的問題。這遠遠不是辦幾個省部幹部大案可以比擬的。


  在看了岳敏的十萬字書。又聽取了謝路平書記的意見和趙發書記溝通後。唐逸就將岳敏的改革草案稍作潤色報上了中紀委監察部也附上了自己和趙發書、謝路平書記的意見。


  昨天中紀委副書記監察部部長張素萍給唐逸打來了電話。說是施書記看過材料後作了批示。要唐逸和謝路平岳敏來京面談。


  「唐省長。雖然只是試點。只是市一級改革。但也要靠你扛著。實際上。你來牽線搞這個。是被放在了火上烤。」謝路平很認真看著唐逸。唐逸就笑了笑。「我會盡力爭取的,不過路平。我從延山開始。好像就一直在火上烤習了。」


  謝路平笑了。這位不苟言笑的紀委書記笑起來難得的親和。


  後面第三輛奧迪裡。紀委副書記。察廳廳長羅勁松和岳敏檢察長談論的也是同一個問題。


  羅勁松笑著點了點岳敏:「你啊就算準唐省長會支持你是吧?你這份材料好像從十年前就開始寫吧?怎麼到現在才拿出來?」


  岳敏笑道:「你說這一點我不否認。」


  羅勁松說:「你知道唐省長會支持你?」


  「我會看相。」岳敏歡快的笑起來。


  羅勁松笑了笑。目光慢慢注在前面的奧迪上。輕輕歎口氣。「換其他省長。就算認同也是無濟於事吧。」


  他的聲音很輕。岳敏好像到了又好像沒聽到只是點點頭。沒有說話。


  .............


  奧迪緩緩駛入了京春高速興縣務區在停車場大家下了車。看著裝修的整潔大氣的餐廳逸就笑:「這裡是松平吧?」松平市。是遼東第三大市。趙迪曾經在松平任過職。


  謝路平點點。「嗯。松平興縣。」三名司機。警衛員胡小秋以及羅松岳敏和兩名工作人員都走到了唐逸身邊。是唐逸提議歇一歇的。主要還是為司機們考慮。


  唐逸笑著指了指那邊的餐館。說:「去坐坐。」


  服務區不但有餐廳。有單獨的咖啡室。咖啡室外面裝的很漂亮。懸掛著英文招牌。風吹來晃個不停。


  唐逸笑道:「這也算一道風景了?」


  有工作人員馬上拿出手機拍照。是政府辦公廳的副處級秘書。姓林。據說安小婉很看重他。這期基層鍛煉的名額裡就有他。會下掛某基層縣任副縣長。但跟在這些大佬身邊。他也就是起個茶倒水拎包的服務員作用。


  唐逸一行人魚貫走入咖啡廳不久。一輛掛著軍車車牌的小車緩緩停在咖啡室前。幾個人下了車。也進了咖啡室。


  咖啡室裡面很幽靜。林秘書很快就找到靠牆的一處桌台。有一盆枝繁葉茂綠色植物遮擋。成一個狹小空間。


  唐逸、謝路平、岳敏以及羅勁松四人坐了。其它人就坐在外面桌台上。倒是把唐逸他們這一桌擋的嚴嚴實實的。


  穿著漂亮制服的服務員送上了咖啡和飲料。唐逸品著咖啡。也在觀察著岳敏。四十出頭的他戴著眼鏡。一副學者派頭。但如果因為他的外表就以為他是書生作風那就大錯特錯。岳敏這個人雷風行。在一些事情上據說很強硬。


  放下咖啡杯。唐逸笑著問岳敏:「如果反貪局成立了。你倡導的這種模式。行政級別還是個問題吧?處科專員去查廳干。怎麼都不硬氣。」


  岳敏點點頭。「市級班子的問題還是要省反貪局來查。市一級反貪局主要查正處以下的幹部。要說現在取消紀檢人員行政編制不太現實。而且我希望從反貪局開始真正培紀檢幹部的司法獨立性。不以行政級別的老觀點看問題」


  唐逸微微點頭。


  說了會話。唐逸起去洗手間。胡小秋忙也跟著站起跟在了他身後。


  咖啡室裡十幾張桌。花草錯落有致的散落其中。格調雅致。也阻擋了客人的視線。這不。逸一腳就踩在拐角處伸出的紅色細高跟上。


  呀一聲。穿著淡紅女士西裝的漂亮少婦痛呼一聲。隨即瞪著唐逸罵道:「不長眼睛啊?」


  和少婦同桌的男人大腹便便。四十歲的模樣禿頂。面相有些凶他皺起眉頭上下打量了唐逸幾眼沒吱聲。


  其實也怨不的唐逸。實在是那位女士把腳伸到了過道中。但唐逸笑了笑。還是客氣的道歉:「不起啊。」


  漂亮少婦拿了面巾紙去擦她的紅色尖頭細高跟。抬頭看了唐逸一眼。厭惡的道:「沒素質。」


  唐逸就有些撓頭。笑了笑。沒有理她。逕自走向了那邊洗手間廊。


  要說這間咖啡室的環境還真是不錯。沒有高速服務區普遍意義上的髒亂差胡小秋和唐逸一起進來。檢查了一遍洗手間。就出去等。


  等唐逸洗過手出了洗手間卻見走廊過道。那漂亮少婦正和人通電話。蓬鬆的卷髮倒也有些風情。


  見唐逸出來。胡小笑呵呵湊到唐逸身邊。低聲道:「哥。這是興縣電視台的主持人。姓林。那個胖子是興縣紀委張書記。」


  唐逸微怔胡小秋笑著指了指少手裡的電話說:「她電話沒電了。我借她用電話說了幾句。」隨即乾笑道:「沒什麼意思。我就是想知道這麼大的腕兒到底是什麼人?」


  唐微點頭。


  林小姐聊了幾句後掛了電話。將手機遞給胡小秋。又從精緻的手袋裡拿出張二十元的鈔票遞過來。說道:「給。我的電話費。我不喜歡占宜。」


  胡小秋呵呵一笑。就收了下來。說:「那謝謝啦。我說今天出門就碰到喜鵲呢。原來有財運。」


  林小姐又皺眉看了唐逸一眼。說:「看你弟弟挺實在的。我就不跟你計較了。說實話。你這一腳踩的我真疼。」


  唐逸就笑。「那謝了。」


  林小姐也算見多識廣。可能感覺出唐逸的客客氣氣實際上是一種敷衍。揚了揚白皙的臉蛋。用教訓的口氣道:「出門在外。什麼人都可能遇到。做人還是謙虛一點好。」


  唐逸已經懶的理她。只是點了點頭。


  咖啡室裡。興縣紀委那個張書記正大聲和老闆說著什麼。看起來有點小爭執。


  唐逸回了座位。又同岳敏聊了一會兒反貪局的一些細節。大概有十幾分鐘的時間。看大家休息的差不多了。唐逸就看了看表。羅勁松忙笑著張羅上路。


  一行人結賬出了咖啡室向停車場走去。走沒幾步。就見從高速上飛快駛來幾輛小車和中巴。「嘎」的在咖啡室前剎車。從一輛輛車上跳下十幾個人。


  沉著臉。快步衝進了咖啡室。


  不大一會兒。就聽啡室裡傳來驚叫聲和玻璃破碎聲。一群客人慌慌張跑出來。


  唐逸等人微愕。都停下了腳步。林秘書機靈。馬上說:「我去看看。」就一路小跑進了咖啡室。


  接著兩名巡警從停車場跑來。向咖啡室跑去。唐逸等人看的清清楚楚。這兩名高速巡警剛才是站在他們車後的。


  剛剛上高速不久。省公安廳徐立民廳長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自是接到了巡警通知。知道省長的車上了高速。徐廳長要派出交通警開道。被唐逸婉拒。但想來徐立民早通知了下去。高速上巡警位都知道省長的車上了道。而且根據時間也能大體上估算到省長的車到了哪個路段。這兩名巡警自是找到了省長的車。正通知總台呢。不想就接到了總台呼叫這裡的咖啡室報警。那他們還能不急?


  看著巡警跑過。唐逸就笑:「上了高速。他們就是鷹眼。怎麼也逃不掉。」


  大家都笑。


  不想兩巡警進去沒多久。一大幫人就拉拉扯出了咖啡室。四五個人拽著老闆。扇他嘴巴。踹他。打的老闆鼻孔流血。抱著頭連連求饒。那兩名交警不知道說了什麼。上也被人圍起毆打。


  張書記站在階上。神態極為囂張。揮動著手臂。大聲道:「高速上怎麼了?我告訴你們。只要在興縣。我就能治你。」


  旁邊有一名可能也是在啡室落腳休息的小伙子拿手機拍照。馬上就被人揪住。扇了幾個光。手機也被搶過去摔在的上。


  謝路平的臉一下就了來。看了眼唐逸低聲道:「我過去看看。」


  唐逸點點頭。看著那站在台階上佛握有生死大權耀武揚威的縣紀委書記,唐逸輕輕歎口氣。一直以來。對於地方上一些幹部作風唐逸並沒有看的有多麼嚴重。總是試圖從制度上尋找根本的解決辦法。就算聽人在耳邊吹風說某某幹部怎樣,唐逸也從來不為所動。但真正面臨這些土皇帝施暴。唐逸才會到當你是一個普通人時見到這樣的場面會是一種什麼感受。


  現在站在台上耀武揚威的土皇帝在自己眼裡不值一提。但當你是受害者。是那個咖啡"的老闆。是被毆打的交警遇到這種羞辱欺壓又是多麼的無力?更不提一些無權勢的普通群眾。在大多數普通人眼裡。張書記可能就是那種壓在人們頭上高不可攀的烏雲。


  唐逸側過頭。對岳敏說道:「刻不容緩啊。」


  岳敏自然知道唐省在說什麼默默點頭。


  看熱鬧的人遠遠站著。謝路平大步走過去。而紀委辦公廳的高秘書早就|跑過去上了台階。將工作證給張書記看了。又在張書記耳邊低語了幾句。張書記臉色一下就變了。大聲道:「住手。住手。」那些打人的慢慢停。張書記已經顧不的他們,腦子就好像有火車呼嘯而過,懵懵懂懂都不知道怎麼走到了謝路平身邊。等看到謝路平那嚴厲的面孔,他一下清醒了過來。全省紀檢幹部大會上他遠遠見過謝書記。電視電話會議裡也見過幾次。又紀委辦公廳秘書介紹了身份。他自然一眼就認出了謝路平書記。


  張書記臉色慘白。只覺的全身發軟。腦子更是亂作一團。想說什麼。嘴唇艱難的動了動。卻發不出任聲音。


  「張書記。你怎麼了?」林小姐跟著張書記跑了過來。眼見張書記面對謝路平臉色變的極為難看。好像很怕眼前的個儒雅的中年人。林小姐也不知不覺有些懼了。


  謝路平冷聲道:「現在沒時間處理這件事。你回去。將事情經過寫一份報告。三天內送辦公廳。另外興縣班子將事情調查清楚。將調查結果送省委省政府辦公廳。你們興縣所有常委都要簽名。」「我。」張書記激靈一下。終於艱澀的開了聲。「我。他們都是紀委工作人員。是。是來保護我的。」


  謝路平臉色更加難看。本來還以為這幫人是社會閒散人員呢。最多就是張書記其身不正。不想竟然都是紀委的工作人員。


  黑著臉。謝路平也不理他。轉身唐逸那邊走去。


  張書記呆了一下。忙快步追了上去。林小姐不明就裡。但聽口氣也知道謝路平是省裡的人物。猶豫下。終於還是跟在書記身後。


  「謝。謝書記。我。我現在就能給您解釋。」追在謝路平身邊。張書記結結巴巴的說著。他知道。這輩子。可能就完了。


  「謝書記。您。您給我兩分鐘時間。」追著謝路平到了車場前。隨即張書記就看到了停車場上那幾輛小號車牌的奧迪和正坐進車裡的那幾個人。張書記腸子都悔青了。如果將車停來停車場的話。肯定會看到這幾輛奧迪。也不至於闖這麼一出毀了自己前途命運的大禍。


  胡小秋拉開車門。唐逸正準備坐車裡。看步走來的謝路平和追在謝路平身邊磨嘰的張書記。唐逸又站住。看了眼到近前的張書記。問道:「那輛軍牌的車是你的吧?」


  張書記愕然轉頭。對著唐逸看了一眼。滿頭冷汗馬上就下來了。剛剛唐逸踩了林小姐腳的時候,張書記就覺的唐逸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現在看到唐逸紀委謝書記在一起。張書記激靈一下。就想了一個人。


  看著唐逸。張書記再說不出話。


  幾輛奧迪緩緩駛離。林小姐小心翼翼問:「他們都是誰啊?省裡的領導?」


  張書記失魂落魄的道:「紀委謝書記。踩了你腳的是唐省長。撞邪了,今天是真撞邪了。」


  林小姐怔住。低頭看向了自己那漂亮的尖頭紅色高跟鞋.....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四十九章 風口浪尖

  翠竹欲滴,鮮花吐蕊,牆壁上懸掛著大幅的山水畫,中部大樓十二樓氣派肅穆的會客室不時傳出笑語,氣氛很熱烈。


  會客室寬大的黑色沙上,中紀委副書記、監察部部長張素萍,共和國最高人民檢察院常務副檢察長、一級大檢察官吳征,遼東省代省長唐逸,遼東省紀委書記謝路平,遼東省人民檢察院檢察長岳敏等在座。


  檢察系統,最高檢檢察長為副國級待遇,常務副檢察長、一級大檢察官正部待遇,其餘副檢察長大多為副部待遇。


  在紀委工作時唐逸和張素萍、吳征都有過接觸,張素萍部長更曾經是他的老領導,是以氣氛很寬鬆,說說笑笑,談論著地方反貪局的可行性。


  聽得出,從原則上張素萍部長和吳征檢察長對反貪局模式都很感興趣,而且一定程度上表示了支持,但這畢竟不是幾個人拍板可以決定的事情,就算中紀委內部討論獲得支持,也要報中央,要請法律專家論證,其繁瑣程度是難以想像的。


  但張素萍的態還是令岳敏和謝路平精神一振,這位女部長上任後很是顯示了自己的能力,在紀檢系統甚有威望,謝路平和她接觸頗多,但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笑吟吟和人嘮家常似的聊天。


  張素萍喝了杯茶,笑孜孜著唐逸道:「前年吧,紀委就有過類似的考慮,準備在地方上進行一些適度的改革,和幾個省的紀檢負責同志談了話後後不了了之,你們來的好啊。施書記要我轉告你們,紀委會認真考慮你們的想法。」


  唐逸笑道:「我麼感覺有羊入虎口的感覺。」


  張素萍就愉快的笑起,「你和路平我都瞭解,趙書記又是一位很正直的幹部,有你們在遼東,施書記也抱著很大的希望啊。施書記常說,治國就是治吏,遼東省委省政府將幹部的監督管理工作作為重心,在這一點上中紀委會拿出自己的態度來支持你們。」


  唐逸點點頭。


  張素又道:「我們中國人相信人性本善,對於黨地幹部。我們總是認為他們會自律。會自己約束自己。這種假設是很不切實際地,有約束地權力只會導致腐敗。


  一名幹部在被認為道德高尚之。我們最好假定他是一個普通人,須對其手中地權力進行監督制約。只有在有效地監督下。一個普通人才不會被各種膨脹地不正當慾望毀掉。所以說。完善我們地監督機制才是有效遏制腐敗地根本。但地方上一些幹部。對這點總是視而不見。很令人無奈啊。」


  張素萍拿起茶杯笑道:「不說了。我是年紀越大越喜歡發牢騷。」


  唐逸笑道:「素萍部長多牢騷好啊,下面地同志聽地多了。不容易傷風感冒。」


  張素萍微笑看向唐逸「還是你們這些地方地大員打預防針才更有效果吧?」


  唐逸笑而不語。其實他很想聽一聽中樞幹部對自己地看法,來遼東打黑。聽說寫信給中央告自己地人不少,現在自己又對反貪局地改革表現地很熱心。步子好像走地急了些。可能會造成一些負面影響。但從張素萍部長嘴裡。卻是探不出什麼。畢竟張素萍部長有她自己地立場。對自己近段時間地動作反而是一種欣賞地態度。而不似唐系幾位重量級人物紛紛打電話來探尋自己真正地想法。


  在回春城的路上,唐逸還在考慮這個問題,二叔、包部長和梁總理都打來過電話,瞭解了一下遼東打黑的情況和反貪局的種種構想,其實無非是想知道自己搞出這麼些名堂到底是什麼用意,現在自己份量已經遠遠不同往昔,就算親如二叔、近如包衡、高位如梁總理,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話裡話外的陳述他們的看法或是直接出言詢問自己的意圖,因為現在自己的脈搏,他們早已經摸不準。或許這就是身居高位帶來的必然結果吧。


  舅爺就不一樣了,快退的人了,又是血脈長輩,倒是直言不諱的忠告自己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在明年一月初的人代會上將代字去掉,一定要穩。


  從這幾位重量級人物的態度看,唐逸知道近來自己一系列動作的影響不小,就算沒有處於風口浪尖,自己也不知道成了多少人關注的焦點,更不知道多少人在等著自己出錯。


  唐逸默默點上了一顆煙,拿出手機,想撥一個號,想了想,又放了下來,再等等,還是要再等等。


  唐逸慢慢靠在了後座上,拿起了身邊的文件看。


  謝路平和岳敏留在了北京,他們還要參加幾個座談會和論證會,而或許在北京期間,他們也從不同的渠道知道了唐逸面臨的壓力。臨別之時,兩人都緊緊和唐逸握手,都沒有說什麼,唐逸也只是微笑和他們握手告別,很多話,是不用說的。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唐逸拿起手機,看了看號,微微一怔,是於方舟,一瞬間唐逸就想到了瓊南省省長的空位,原瓊南省省長調任改委正部級副主任,省長的位子空了出來,聽包衡說,於方舟給他打過電話,自然是想爭一爭這個位子。


  這個電話或許是來爭取自己的支持的吧。


  唐逸略一沉吟,接通了電話。話筒裡傳來於方舟的笑聲,「真不湊巧,我剛剛知道你來了北京,現在在路上吧?」


  唐逸就笑:「上京了?」


  「嗯,上京了。」於方舟笑了兩聲,又道:「下次吧,下次來北京,一定要事先給我打個電話,我最近跑個大項目,來北京挺勤,有時間咱們聊聊。」


  唐逸笑著說好。


  於方舟似乎猶豫了一下,就問道:「聽說在牽頭搞反貪局?」


  唐逸笑了笑道:「算不上牽頭吧,還是省紀委和檢察院,我就是一兵,跟著湊湊熱鬧。」


  於方舟沉默了幾秒鐘,問:「那你是真的表態了?」


  唐逸就知道了於方舟的意思,也知道他為什麼打來這個電話。


  果然,於方舟繼續道:「我聽到一些消息,你知道的……」於方舟就不再說下去。


  唐逸笑道:「謝謝了。」


  於方舟笑道:「是我杞人憂天了,是吧?」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


  掛了於方舟的電話,唐逸琢磨了一下,就開始撥號,剛剛按了兩個鍵機又震動起來,看了看號是田野。


  田野的語氣有興奮,淡淡的,不是熟悉他的人根本聽不出,「唐省長,剛剛收到的消息,蔣小勇被人刺傷進了醫院。」


  唐逸微愕,但沒有說話。


  「重傷他的人是魏麗麗的弟魏明輝,不知道他怎麼混進的看守所,捅了蔣小勇幾刀在蔣小勇還在醫院搶救呢。」


  唐逸撫了下,沒有說話像過幾天蔣小勇就會上庭,其實這個案子,唐逸還有很多想法,但還沒等佈置下去,就鬧了這麼一出。


  「省長,有了確切消息我給您打電話。」田野聽不到唐逸出聲,知道唐省長有很多事情要考慮,主動掛了電話。


  唐搖搖頭,人算總是不如天算,很多事自己又要重新考慮了。


  靠在椅上,唐逸又點起了一顆煙,看來,要等田野的電話了。


  一個多小時後,奧迪進入了遼東內,田野的電話沒等到,卻是來了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米雪聲音極為甜美,「唐逸,想我了沒?」


  唐逸一陣撓頭。要說唐逸和米雪的關係,實在有些奇特,米雪心底深處應該是很懼怕唐逸的,但無聊之際,米雪大概又只能和唐逸這個唯一知道她過去的人聊聊天,唐逸偏偏不怎麼理她,見了面不是冷嘲熱諷就是訓斥,米雪或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窘迫,或許是只能用這種方式回擊來找回自己的一點點驕傲,但今天這句「想我了沒」還是令唐逸頭皮有些麻。


  「說話呀!」米雪聲音甜甜的。


  唐逸皺了皺眉頭,「沒事就掛了吧,不要亂給我打電話。」


  聽得出唐逸很認真,米雪停滯了下,或許心裡恨唐逸入骨,但偏偏又捨不得真的和唐逸斷掉聯繫,畢竟,那代表了她的過去。是以再怎麼被「欺負」,米雪也只能咬牙忍著。


  「好,不和你開玩笑了,送你的禮物收到了嗎?」米雪正經起來聲音卻彷彿更加甜美動聽。


  唐逸微微一怔,「什麼禮物?」


  米雪就得意的笑了,「蔣小勇啊,他進了醫院你不知道?」


  唐逸怔住,隨即無奈的搖搖頭,怪不得這麼巧呢。想了想說道:「你不要亂摻乎,注意安全!」


  米雪就嬌笑起來,「,難得啊,被你關心這麼一句啊,我渾身輕飄飄的呢。」


  唐逸皺眉,正想掛電話,米雪就趕緊的道:「放心吧,我就是找人和魏明輝聊了幾句,根本就沒說他姐姐的事兒。那小子就是個愣頭青,別人話裡話外激他他又哪知道?」


  「喂,唐逸,那天我約你吃飯就是想和你說這事兒,我跟你說,以後我再約你吃飯,你還要田野打我的話,可別怪我亂鼓搗事兒,反正我活的挺沒意思的,你有本事就滅了我的口!」


  唐逸笑道:「這是你說的?」


  米雪好像猶豫了一下,馬上就道:「喂,我跟你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啊,我做的哪件事不是在幫你?」


  唐逸搖搖頭,輕輕歎口氣,米雪就是面鏡子,可以知道一些人對自己的真實想法,在米雪眼裡,自己很冷酷吧,如果她真的威脅到自己,自己會毫不留情的將她除去。


  不過如果米雪確實威脅到自己,自己會怎麼做呢?


  好像,米雪想的不無道理。


  慢慢靠在座椅上,唐逸琢磨了一下道:「過幾天吧有時間和你吃飯,聊一聊。」或許是因為剛才的念頭有些內疚,唐逸倒是第一次主動約米雪吃飯。


  「好,說定了啊!」米雪甜甜一笑,掛了電話。


  高速公路上,遠遠已經可以看到「春城歡迎您」的路牌,唐逸的手機又震動起來,是田野,唐逸接通,聽到「蔣小勇傷了脊椎可能下半生都要在輪椅上度過」後,馬上就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


  書房,煙霧繚繞。


  謝文廷吸著煙色陰沉。


  書桌對面的沙上,坐著一男一女,男的儒雅,女人漂亮,是謝文廷的親弟弟謝文武以及謝文武的愛人周倩倩。


  謝文武在國安工作,周倩倩則是中紀委監察部的幹部。


  書房裡氣氛極為壓抑,謝文武擔心的看著哥哥,而周倩倩則像霜打的茄子,這個漂亮的少婦頭也不敢抬,只是看著自己細高跟的鞋尖。


  謝文武看著皺眉苦苦思索的謝文廷,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他和哥哥的關係並不怎麼好,一直以來他都生活在謝文廷的光芒下,他就好像謝文廷的影子,一提到謝文武,人家第一個反應都是謝家的人,謝文廷的弟弟,至於謝文武這三個字,好像沒有任何意義。


  從很小的時候,謝文廷就表現的極為優異,謝文武知道哥哥一直都瞧不起自己,覺得自己不爭氣,一直靠爺爺的餘蔭混日子,謝文武也想做出些成績給哥哥看,但誰知道,不知不覺又闖了滔天大禍。


  謝文武還記得半個月前聽說那個強權人物提倡反貪局改革時,謝文廷當時臉上煥的神采,而謝家的人,為此專門秘密討論了一番,雖然謝文武沒有資格去參加這次的密議,但從事後大家的反應可以看得出,那個最強勁的對手,最近一段時間壓在謝家頭上的烏雲,好像出了錯,很可能會麻煩纏身,這就給謝文廷重新搶佔位置創造了機會。


  但誰知道幾天後,自己最親密的戰友,國安的馬局長突然被秘密逮捕,因為馬局長涉嫌參與多起秘密調查黨的高級幹部的政治事件,而馬局長調查的名單中,唐逸的名字赫然在列。


  謝文武是知道這件事的,當時唐逸還在發改委,是自己的妻子周倩倩不知道怎麼說服了馬局長去調查唐


  自己知道了之後馬上要馬局長停止了調查,但沒想到後,事情還是被曝光。


  馬局長秘密調查一些省部級幹部不是偶然事件,涉及了上層角逐,也就難怪他會在自己妻子說服下同意調查唐逸,因為做這種事他是輕車熟路,沒有太多的心理負擔。


  只是沒想到事件會在這個時間突然曝光,高層震怒,馬局長和十幾名國安幹部鋃鐺入獄,而馬局長入獄第二天,就自殺身亡。


  現在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誰都知道馬局長和自己走得近,而馬局長背後的人,被人隱隱指向了謝家。


  也難怪一向鎮定自若的哥哥這般惱火了,「國安事件」不但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使得在遼東設立反貪局試點的座談會不但沒招來非議,反而因為「國安事件」敲響了警鐘,國安就是因為沒有很完善的監督機制才會出現這麼一件駭人聽聞的政治事件,這一事件使得高層更加重視起幹部隊伍的監督,一些本來持有異議的領導也改變了立場。


  謝文武看著眉緊鎖的謝文廷,輕輕歎了口氣。


  謝文廷終於抬起了頭,問:「是不是唐逸做的?」


  謝文武黯然搖頭,「不是,調查跟蹤唐逸僅僅三天時間,我知道後馬上要馬局長停止了行動,唐逸不可能知道,是馬局長一位助手不知道怎麼和他鬧翻了,自己去自首的。」


  謝文廷長出了口氣,好很煩悶。


  謝文武咬了咬牙,說:「文廷,可能有人在調查我,但我不能認,不是我怕事,我認了,爺爺都會被人在背後戳脊樑骨,但我不認,還是有人會戳爺爺的脊樑骨。不過你放心,我知道怎麼解決。」


  謝文廷深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想怎麼解決?」


  謝文武道:「你這就別管了,總之我不會連累你和爺爺。」


  「屁話!」謝文廷突然了火「你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你有狗屁辦法非是叫人槍殺了你或是你去自殺,造成被人滅口的假象,虎毒不食子,爺爺和父親都能洗清嫌,但你想過沒?不說爺爺的身體,就說你,沒做過你就給我挺起胸膛像個男人!是,一些事可能永遠不知道真相,但真相有時候最不值錢你懂不懂?」


  謝文武怔住,怔怔看著好像永遠喜怒不形於色的謝文廷大光其火。


  「事情會過去的!」謝文廷緩和了語氣擺手,「你們早點去休息。」看了謝文武一眼,笑了笑道:「放心,再大的風浪也毀不了咱們謝家。」頓了下顏悅色又囑咐了一句,「回去就不要和弟妹吵了,家和萬事興,知道嗎?」


  謝文武默默點頭,心裡突然暖洋洋的,鼻子有些酸,從來沒想到,一直以來被自己視為對手永遠壓在自己頭上的謝文廷是這麼樣一個人。


  「大哥我錯了,以後再也不胡來了!」周倩倩眼圈紅紅的始抹淚。


  謝文廷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只是擺了擺手,又點起了一顆煙。


  ……


  寬敞奢華的總統套房客廳逸正默默看著電視屏幕裡少將授銜儀式,清麗脫俗的小妹,在那一排肩章閃亮的威嚴軍官中顯得異常耀眼。


  後天就是十一,但小妹現在忙的緊,抽時間托人將她授銜儀式的光碟送了來,倒是可以令唐逸一解相思之苦。


  寶兒靜靜坐在唐逸身邊,跟著唐逸看電視。她好像糖果一般甜美;雪白絨裙穿上格格的長襪,動感十足,配上一雙蝴蝶結皮鞋,清純而又俏麗。


  寶兒十一長假,她又逃了幾天課跑了回來,借口自然一大堆,唐逸也不深究,最近實在有些累心,紅顏們又都在忙著各自的事,有小寶兒跟著自己靜靜的看錄像,倒也不算寂寞。


  雄壯的音樂聲中,授銜儀式慢慢落下帷幕,唐逸默默點了顆煙,好似不在意的問道:「喂,你什麼時候能當將軍?」


  每日都在盤算著各種局面,突然和有些幼稚的寶兒說說話,感覺很不一樣。


  寶兒見叔叔理自己,一下來了精神,騰一下就坐了起來,把唐逸嚇了一跳。


  「叔叔,你想我做將軍啊?」寶兒興奮的問。


  唐逸無奈的道:「就不能搭理你,沒一點老實氣!」


  寶兒就洩了氣,又慢慢坐了回去,看得唐逸一陣好笑。


  「哥,我去轉一圈!」站在沙後跟著看完授銜儀式的胡小秋打了聲招呼,唐哥今晚住在這兒,精明強幹的紅姐又在,他想去下面看一看關荷。


  唐逸就擺了擺手。


  胡小秋看得出,唐哥最近很累,但事情,好像正朝唐哥預期的方向展,很多事,他都不知道唐哥是怎麼辦到的。


  就像馬局長跟蹤調查唐哥的事,是他最先現的,並且很快查出了跟蹤唐哥的那些人的底細,還記得跟唐哥匯報時正是老陳在寧邊公安廳和人鬥法的時候,而李良還在黃海任副市長,正要調入建設部,那天唐哥和李良、吳鳳娟談過話,自己將馬局長的資料送了進去,當時還問唐哥要不要做點事,唐哥只是擺了擺手。


  胡小秋還以為唐哥用這件事保護了陳達和,卻沒想到一年多以後,馬局長突然被人掀了出來,而恰恰是唐哥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壓力的時候。


  胡小秋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唐哥出的牌,他只知道,唐哥又平平穩穩過了一道坎,收穫好像還不小,高層現在正在討論在遼東改革反貪局的議案,聽說通過的機會很大。


  看了眼疲倦的靠在沙上的唐逸,胡小秋心裡突然有些酸,人都有自私的一面,唐哥也不是什麼高大全的領袖,但他不管怎麼出牌怎麼和人鬥法,為的是什麼?或許只有他最親近的人才能體會的出,而這些東西,是將唐哥看成深沉多智向權力巔峰邁進的那些對手們所不能理解的。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五十章 意外

  小秋走後,唐逸就點開了電視,螢幕上穿著朝鮮民族女載歌載舞,是朝鮮電視台選送來的節目,朝鮮風光片,遼東和朝鮮現在的聯繫越來越緊密。


  「小不點,你喜歡看什麼節目?動畫片?科幻片?韓劇?」唐逸微笑看了寶兒一眼。


  寶兒垂頭喪氣,懶洋洋靠在沙發上,說:「都不喜歡。」


  唐逸笑了笑,就放下了遙控,又點起了一顆煙,拿出電話,想撥給趙偉民,想了想,又放下了電話。


  「叔叔,我小時候你為什麼那麼喜歡我呀?」寶兒清純美麗的小臉突然湊了過來,好奇的看著唐逸。


  唐逸笑笑:「我喜你嗎?」


  寶兒緊緊盯著唐逸,好似;看透唐逸真正的想法,「當然呀,你不要不承認,你要不喜歡我,為什麼把我和媽媽都接來,你又不喜歡我那個懶惰的老媽。就算是親叔叔,也沒有你這麼對人好的,叔叔,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因為你不是那種看到喜歡的小孩子就會從小培養她的人,你對我特別好,為什麼?」


  唐逸就笑:「是哪種人你知道?」心裡卻有些感慨,寶兒真是長大了。


  「我當然知道,這些話,我一直想問你,就是怕……叔叔,你不會是和夏總……」說到這寶兒臉就紅了,飛快的轉過頭,不敢看唐逸。


  「!胡說八道!再胡說我生氣了啊!」唐逸瞪起了眼睛,心裡卻有些虛。


  寶兒嘻嘻一笑。說道:「我媽挺漂亮地!這麼多年也沒給我找個後爸。叔叔。你不能怪我胡思亂想啊。我看啊。我媽媽肯定是喜歡你了。」


  唐逸瞪著眼睛:「整天胡思亂什麼?把那點聰明勁用學習上不好?」


  寶兒笑嘻嘻道:「我學習也挺好啊。你忘了?我還參與《黑暗之城》地製作了呢。」


  「大言不慚!」唐逸就笑了起來。


  《黑暗之城》是HY開發地網絡遊戲。HY集團製作地遊戲不多。只出了三四款即時戰略遊戲每個遊戲都是經典之作。而第一款網游《黑暗之城》剛剛開發時就受到了億萬玩家地期待。今夏公測。馬上橫掃遊戲市場。每天全世界不知道多少玩家在互聯網上攻城拔寨。建立自己地帝國。


  《黑暗之城》網絡傳輸部分地一小部分源代碼蕭金華曾經給寶兒看了看。寶兒提出了一些不同地見解。蕭金華要技術人員和寶兒溝通後。倒是採納了寶兒優化網絡傳輸地那小部分更改。是以說這款遊戲有寶兒參與也不為過。


  很多黑客或許是天才,但寶兒所具備的外部條件大概是所有黑客都不可能比擬的,現在寶兒這個小天才到底是什麼樣的水平唐逸卻已經根本不知道,也不會懂。


  不過唐逸更喜歡認為她是在胡吹大氣。


  寶兒嘻嘻一笑,說:「叔叔,不要岔開話題,你說說,為什麼那麼喜歡小時候的我?」


  唐逸實在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瞪起了眼睛「去,進屋學習去!」


  寶兒就苦了臉,說:「我不問了。」乖乖的捧起了可愛的小茶杯喝茶。


  唐逸微微一笑,就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手機震動起來,唐逸看了看號,是田野,接通,笑著問:「遼北來人了吧?」


  「嗯,來參與蔣小勇一案的調查,賈廳長回絕了他們。」田野不動聲色的說著,現在的局面任誰都看得出,趙偉民部長插了手,要保護魏明輝。


  唐逸就微微點頭,掛了電話,靠在沙發上默默想著心事。


  「叔叔,跟我出去玩吧!」寶兒可愛的小臉又湊了過來,黑的睫毛微微彎曲,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令人心動,就好像精緻美麗的瓷娃娃。


  唐逸就笑:「去哪玩?」


  寶兒就興奮起來:「去迪廳吧,放鬆放鬆,你整天皺著眉頭的老特別快,現在帶你出去說你是我哥哥別人也信,過幾年啊,你就真變我叔叔了!」


  唐逸啼笑皆非了她一眼,「天天沒大沒小的!」


  寶兒嘻嘻笑道:「誰叫你長得面嫩呢叔,走吧,我帶你去迪廳跳舞。」


  唐逸擺擺手,「遼東正打黑呢,我可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去迪廳跳舞?你這顆小腦袋可真能想。」


  寶兒皺了皺秀氣的鼻子,不好意思的笑道:「也是。」略一琢磨,就道:「那叔叔,咱倆打CS吧,去書房,再要夏總送個本本下來。」


  唐逸擺擺手,說:「電腦遊戲,我沒興趣。」


  寶兒卻已經站起來,拉著唐逸的手拽唐逸,唐逸沒辦法,只得站起來,搖搖頭道:「真拿你沒辦法。」


  寶兒CS的水平特別高,大多數時候唐逸剛剛看到警察跳出來,他這個拿著AK的土匪就倒了下去。是寶兒要唐逸選土匪的,說是叔叔要做做壞人,這才有助於調節情緒。


  被寶兒欺負的沒還手之力,唐逸有些鬱悶,看了眼身邊戴著耳機,秀氣可愛的小臉緊張的盯著屏幕,快速尋找角度追殺自己的寶兒,唐逸抬手就給了她一個爆栗,「你是要我放鬆呢,還是來要我受氣的!」


  寶兒吐吐舌頭,摘下了耳機,說道:「你早說嘛,我讓讓你好了!」


  唐逸就又伸手給她了一下,「小丫頭片子!」


  寶兒咯咯一陣笑,起身說:「我去喝水啊。」桌上的手機音樂響了起來,寶兒拿起手機走到一邊,接通,說了幾句話,就捂著話筒回頭笑道:「叔叔,有地方去了,我小學同學,要請我吃飯。」


  唐逸擺擺手,「不去了,飯店定的餐一會兒就送來了。」


  寶兒卻是對話筒裡說了幾句,掛了電話回頭笑道:「我和她說好了,馬上就去。」


  唐逸笑道:「那你,叫紅姐陪你一起去。」


  寶兒就洩了氣,又乖乖的回了座位,說:「那我還是陪你吧,我就是想帶你出去散散心。」


  唐逸看了兒幾眼,琢磨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那就出去走走,不過你可不許亂胡鬧。」


  寶兒興奮的跳起來,「叔叔,那咱們打去吧,行不行?這才有生活氣息嘛!」


  唐逸笑道:「乾脆坐公交吧!」


  ……


  銀色奔馳慢慢行駛在城街頭的車流中,六點多鐘,天色尚明,但春城街頭華麗的路燈一盞盞亮起,為筆直的長街增添了一種說不出的魅力。


  坐在後排唐逸身邊寶兒唧喳喳的說起了她這個同學,其實在小學時兩人並不熟悉,也根本沒有聯繫,是前一陣子寶兒上了網絡上的同學錄網站,卻是不想有小學的班級在,寶兒傳了幾張照片,也留下了聯繫電話倒是不時接到小學、初中、高中同學的電話,大多是男同學,張楠則是少數幾名聯繫寶兒的女同學之一,因為她就在春城,寶兒就和她見了一面,說起小學時光,倒是聊得挺投機。


  說著說著,寶兒就輕輕歎口氣,說:「叔叔定要開好車去見她嗎?她環境好像不大好,高中就休學了,很節儉,這樣去好像不大好。」


  唐逸笑道:「交朋友就要坦誠,你如果故意隱瞞自己的生活條件,那才是看不起人家呢。」


  寶兒說:「我才沒有呢,我就是覺得開奔馳去不大好像故意炫耀似的。」


  唐逸擺擺手,「過些日子給你買輛桑塔納。」


  寶兒氣得嘟起了嘴,「誰說這個呢!叔叔,你就能和我正經點?」唐逸莞爾。


  「喂,小排長現在朋友好像多了,是吧?」唐逸笑著看向寶兒。


  寶兒愁眉苦臉的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現在的同學們都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們,反而是那些不在身邊的好像張楠,還有遊艇上的小雅和小珠,我和她們都挺談得來。」


  苦著臉問唐逸,「叔叔,我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啊?」


  唐逸點點頭,「嗯,是有點怪,小怪物!」


  寶兒就無精打采的靠在了座椅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奔馳慢慢駛進了新華北路,這是一條不寬的街道,三百多米,緊鄰繁華的新華路,街道兩排大多是酒吧和足浴,各種霓虹招牌林立,這裡也是春城有名的休閒娛樂區,這些足療城和酒吧規模都不大,價錢低廉,是工薪族最喜歡光顧的場所。


  「咦,怎麼都是足療啊!」寶兒奇怪的看著外面。


  唐逸就笑:「我也沒來過這兒,但聽說過。」


  寶兒哦了一聲。


  銀色奔馳慢慢停在了「秋月飯店」前,寶兒拿出手機撥號。飯店前的服務員和附近三兩家足療城的小姑娘都熱情的大聲攬客,倒是沒有出現湧上來拉客的情況。


  寶兒掛了電話不大一會兒,就見秋月飯店旁邊的金手指足療的玻璃門推開,一名穿著紅色套裙的女孩從裡面跑了出來,寶兒急忙推開車門下車,女孩看到奔馳愣了一下,還是笑著跑過來,和寶兒唧唧喳喳的說話。


  張楠妝很濃,也很漂亮,年紀和寶兒差不多,看起來卻比寶兒成熟多了。


  兩人說了會話,寶兒就回身拉開車門對唐逸道:「叔叔,我上去坐一會啊,你就在這裡等吧。」


  唐逸笑道:「讓她上車吧,今天你請客,宰宰你這個小富婆。」因為《黑暗之城》採納了寶兒的一些設計,是以匯來了五千美元的報酬,加之寶兒軍情局的薪酬,現在寶兒上學的花用都是自己的錢。


  寶兒小聲說:「我想上去看看。」顯然對足療城很好奇。


  唐逸哭笑不得,想了想道:「那就一起進去坐坐。」要寶兒自己上去,還真有些不放心。


  寶兒有些心虛的點點頭,等唐逸下了車,介紹唐逸和張楠認識,張楠就笑,「叔叔?那好,我也叫叔叔吧。」


  張楠領著唐逸和寶兒進了足療城,一樓大廳有四五名女孩兒,一名歲數比較大的女士微笑迎上來,說:「張楠,你朋友挺有錢啊!S600吧!」


  那些女孩兒也都好奇的打量著唐逸和寶兒至於最後面進來的紅姐,看起來極為不起眼,很多時候都會被人忽略掉。


  張楠笑道:「我小學同學,李姐,我帶她們上去看幾眼。」


  李姐笑著說好,「反正現在是飯口,也沒什麼。。」又熱情的對唐逸道:「以後有空來玩啊!」


  唐逸微笑點點頭。


  張楠領著寶兒唐逸紅姐來到二樓,進了一間房間,裡面很簡陋,兩張床分開在兩邊面是一張木桌和一台電視機,地上有兩個馬扎,當然,比蘭姐以前在家常坐的那個要簡陋多了,而這兩年,蘭姐地位有了顯著上升,已經可以坐在沙發側座上和唐逸說話,自己卻是覺得遠遠沒有坐在馬扎上來得舒服。


  張楠介紹著,說客人躺在床上,服務員坐馬扎上做足療或是給客人做按摩。


  寶兒很坦然,好奇的問著,張楠也耐心的講解,不時開兩句玩笑,兩人倒是很親熱。


  「寶兒,我問你句你不要生氣啊。」張楠看了唐逸一眼,就笑孜孜看向了寶兒。


  寶兒說:「你問啊!」


  張楠就笑道:「唐先生真是叔叔?是你男朋友吧?情人?」


  寶兒臉難的一紅即就扁扁嘴,「別看我叔叔長得年輕,他都快四十了。」


  張楠笑道:「那怎麼了?十幾歲還是差?」


  忙道:「不說這個了,我乾媽是叔叔的妻子。」


  「哦!」張楠恍然,忙轉頭對逸道:「唐先生,對不起啊!」


  唐逸擺了擺手。


  「張楠,走吧出去吃飯。」寶兒在子裡轉了幾圈,終於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張楠笑著說好,說:「今天狠宰你一頓。」


  張楠戲稱「狠宰「,最後還是指點著紅姐將車停在了鳳凰道的一家不大的飯店前,這裡距離新華北路只有幾百米個彎就到。


  張楠說:「這裡大廚手藝好,價格也公道。」跳下車張楠揉了揉肩膀,嬌笑道:「我呀就沒這個命,大奔裡渾身都不自在。」


  唐逸正要下車,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了看號,是安小婉,唐逸微微一怔,接通,安小婉略帶焦急的聲音傳來,「唐省長,是唐省長吧?」


  唐逸恩了一聲。


  安小婉馬上道:「省長,寧邊出事了,小鐵礦塌陷,好像有幾十名礦工被困在了下面,寧邊市相關部門正在組織搶救,但聽說聚集的群眾都很激動,有人在趁機煽動群眾鬧事。」


  唐逸就皺起了眉頭,說:「我馬上回去,你通知相關部門幹部開會,聽取寧邊的電話匯報。」


  安小婉恩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寶兒也下了車,正和張楠說著話等唐逸呢。


  唐逸下車,無奈的對寶兒道:「小傢伙,我有點急事。」


  寶兒嬌笑道:「那你忙去吧,我和張楠自己吃。」


  唐逸點點頭,「我打車走,你玩的開心點。」


  寶兒道:「不用了,你是正事,要紅姐送你就行了。」說著就推唐逸上車,唐逸略一考慮,覺得也沒什麼大礙,就點點頭,說道:「你也早點回家!」


  寶兒笑著點頭,「知道了,真是嗦死了!」


  唐逸瞪了她一眼,回身坐進了車裡。


  ……


  省府大院一號辦公樓的電子會議室裡,省長唐逸、副省長張漢寧、秘書長邱躍進、省安監局劉裕和局長、省地礦局張賀局長等等幹部在座,電話裡,寧邊市市委李守一書記正在匯報「929礦難」的情況。


  聯繫不到王立國市長,倒是李守一主動打來電話介紹搶救遇難礦工的情況。


  在聽過李守一介紹完情況,唐逸簡單講了幾點,要李守一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救出被困礦工。李守一馬上保證分秒必爭,並且說這就去礦區親自指揮,隨即就掛了電話。


  唐逸就把目光投注在會議桌旁的幾名幹部身上,問道:「大家怎麼看?」


  安監局劉裕和局長第一個發言,「我們遼東打擊黑礦的行動還是很堅決的,出事的礦手續齊全,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次特大事故,我認為要詳細調查後才能下結論,現在當務之急是盡快救出被困礦工。」


  地局張賀局長是個倔強的老頭,甚至和唐逸頂過牛,他也點頭贊同,說:「唐省長,我馬上組織地礦專家下寧邊支援。」


  張漢寧副省長則道:「我也連夜下去。」


  唐逸微微點頭,說:「那就這樣,散會!」


  大概從來沒有這麼簡短的會議吧,在場的幹部都微微一怔,張賀則欣賞的看了唐逸一眼,就起身,大步走出會議室,其他人也紛紛起身。


  邱躍進走到唐逸身邊,說:「省長,我也下去吧,深入瞭解下情況。」


  唐逸微微點頭。


  和安小婉並肩向外走,唐逸就詢問安小婉所說有人煽動群眾鬧事的細節,但安小婉也只是聽李守一書記提了一嘴,具體情況不太清楚。


  正說著話,唐逸的手機震動起來,拿出來看看號,是寶兒,唐逸微笑接通,說:「怎麼,吃完飯了?我去接你吧!」


  誰知道話筒裡是張楠帶著哭腔的聲音,「唐先生,寶兒,寶兒從二樓摔下來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五十一章 意外中的意外

  唐逸腦袋嗡了一聲。問道:「怎麼回事?」話音未落,電話裡傳來吵鬧聲。接著就嘟嘟的掛了線。唐逸再撥過去。卻怎麼也撥不通。


  走在唐逸身邊的秘書長邱躍進見唐逸突然臉色大變。加快了腳步走向樓梯。不停撥號的手然都在顫抖。邱躍進怔了下。快步跟上去。心裡七上八下。莫非唐老去世了?亦或這位年輕省長背後的圈子出了大問題?


  唐省長小跑下樓梯。邱躍進急忙快步跟了過去。眼見唐省長如此失態。邱躍進的心更是墜到了谷底。他深知。如果唐省長倒下去。那遼東中央政壇會發生怎樣的震動。遼東不知道多少大小官員會一批批倒下。而這個名單裡。是勢必有自己的名字的。


  唐逸鑽進奔馳時。邱躍進也二話不說的跟了進去。這個時侯也顧不其它了。就看能不能幫上唐逸什麼忙。


  覆巢之下。豈有安卵?


  唐逸對邱躍進車視而不見。倒是紅姐奇怪的看了邱躍進幾眼。在唐逸吩咐「鳳凰道那個飯店」時。紅姐問了句:「就是寶兒吃飯那間?」


  唐逸臉色漸鎮靜下來。只是嚴的可怕。「嗯。用你最快的速度!」


  「嘎」。奔馳飛啟動。唐逸和邱躍進都猛的靠在了後靠。邱躍進還沒繫好安全帶。驚了一聲。唐逸回頭。這才注意到他。點點頭。沒有吱聲。


  一直以來邱躍進只是小心翼著唐逸交代下來的工作。時時刻刻揣摩著唐逸的心理。對這位陰沉多智的省長邱躍進是很懼怕的。站在他面前。好像自己的想法都會無所遁。但此刻。邱躍進突然有了和唐逸舟共濟的感覺咬了咬牙。低問:「省長。要我做什麼?」


  唐逸看了他一擺了手


  銀色奔在春城街風馳電掣。一路都是在公車道上狂飆。紅燈不知道闖了多少。也不等唐逸吩咐。邱進拿起電話。撥了省廳交警總隊楊景成隊長的電話。低說了幾句隨即掛了電話。


  幾分鐘後。亮起警燈遠遠跟奔馳後的巡警摩托慢慢不見。而這時奔馳已經進了鳳道。


  奔馳停在那家小飯店台階下。唐逸飛快下車。也快速看了眼周圍環境有三三兩兩的人還聚在一起議著什麼。顯然剛剛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快步進了飯店。一大堂稀稀疏疏坐著七八桌客人。大多在交頭接耳議論著什麼。


  吧檯後。收銀員小姑娘正低頭算著賬單。唐逸走過去敲了敲桌子。問道:「這裡剛剛有人樓人呢?」


  小姑娘抬起頭快的打量了唐逸幾人一眼。說道:「我剛接班不知道。


  」她眼神閃爍。顯沒有說真話。


  真正面對。唐逸反而越發冷靜。沉聲道:「你們老闆呢?」


  「老闆不在。」小姑娘極快的回答。


  唐逸盯著她。小姑娘臉上的笑容漸漸勉強起來。


  邱躍進走上。拿出工作證放在櫃檯上。說道:「我是省政府辦公廳邱躍進。如果不想承擔法律責任。現在馬上將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


  小姑娘看了眼工作。但畢竟省政府秘書長距離她太遙遠。甚至她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個什官。何況更不知道工作證的真偽。她雖然有些怕。還是硬著頭皮道:「真的不知道嘛。你們問我也沒用。」


  紅姐微微蹙眉。隨即大步走向一桌客人。低聲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接著就聽「彭」一聲。一名客人被她抓著頭按在了桌台上。四週一片驚呼。那桌的客人惶的說著什麼。紅姐隨即就鬆開了那個胖男人。快步走回來。在唐逸耳低聲道:「墜樓的女孩兒是被人推下去的。被送去了婦幼醫院。是鳳凰道派出所的民警處理的。還拘留了墜樓女孩兒一起的同伴。」


  「墜樓的是寶兒!唐逸說完就轉身向外走。紅姐怔了一下。忙跟了上去。


  邱躍進拿起吧檯上的工作證。也跟了過去。


  看著三人的背景。小姑娘正愣神。老闆李胖子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順手拍了小姑娘屁股一下。小姑娘呀一聲驚呼。臉通紅。老闆時常騷擾她。為了生計。她也只能默默忍受。


  「那幾個什麼人?好像挺狂的。媽的。」李胖子嚼著一根黃瓜。脖子上戴著手指粗的鏈子。一副暴戶的神氣。


  小姑娘畏縮的向旁閃了閃身子。有些懼怕的道:「。我不知道。有個人的工作證上是省裡的秘書長。」


  李胖子愣了下。隨就呸了一聲。「狗屁!這年頭。真他媽裝大象都裝出花來了!」隨即瞥著小姑娘。李胖子嘿嘿笑道:「鈴鈴。你躲什麼啊?怎麼。怕我?」


  小姑娘低著頭。用力搖頭。


  李胖子盯著她發育成熟的小胸脯。呼吸有些急促。隨即就道:「來。跟我去報報賬!說著就轉身走向樓梯。更大聲叫著某個服務員的名字。叫她去吧檯先盯著。小姑娘臉有些白。每次去老闆的辦公室報賬都會被他騷擾。猶豫了一下。小姑娘還是無奈的跟了上去。


  銀色奔馳疾馳出鳳凰道。婦幼醫院就在街頭拐角。坐在奔馳裡。唐逸臉色陰沉的可怕。邱躍進現在漸漸白了。原來是省長特別在乎的人出了意外。鬆口氣之餘又暗暗為自己的決定慶幸。想坐進這輛車。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而自己稀里糊塗的就坐了進來。看來自己運勢正是節節上升之時。


  「我給市局牛世偉打個電話。」邱躍進拿起了手機。唐逸擺擺手接過邱躍進手裡的手。想了想。撥了個號碼。


  很快電話就接通。亮的男音。「秘書長。難的啊?」是省公安廳徐立民廳長。


  唐逸沉聲道:「我是唐逸。」


  「啊!」徐立民怔了一下。馬上問道:「唐省長。什麼事?」


  「是這樣我有個小侄女兒。叫卓寶兒。在鳳凰道一家飯店被人從二樓推了下去。現在在婦幼醫院。我看。案子還是交給省廳處理吧。」唐逸聲音出奇的平靜。


  徐立民愣了一下。馬上道:「好好。我馬上派人接手。」


  唐逸就將電話遞給了邱躍進,邱躍進接過電馬上道:「徐廳長"


  「我在呢。您說。」


  徐立民明顯又客氣了幾分。唐省長家裡出了事,邱躍進卻在他身邊。可見邱躍進同唐省長關係親密到什麼程度。


  邱躍進道:「是這樣。這個案子有些複雜。具體情況不清楚。不過酒店裡的目擊證人都三緘其口。怕是有內情啊!」一些省長不方便說的話自然要他來說。


  徐立民考慮了幾秒鐘。馬上道:「我會馬上要巡警隊就近出動警力,趕過去先控制一下,再由刑偵隊接手」


  邱躍進恩了一琢磨了一下又道:「事發的飯店名字叫紅雙喜。在鳳凰道把老闆控制起來。他應該瞭解情況。」


  徐立民連聲應。


  前面的紅摘下耳麥。回頭道:「我通知胡哥了!」紅姐不過是寶兒對她的稱呼。實際上。她的年紀比胡小秋還要小。


  唐逸點頭。


  ……


  紅雙喜的經理公室。葉窗落下。室內光線昏暗。


  李胖子坐在寬大的老闆椅。一臉淫笑的摟緊在他懷裡拚命掙扎的玲玲。手伸進玲玲的紅色制服上衣。向上摸索。玲玲惶恐的哀求。「求求您。求求您了。


  」卻不知她楚楚可憐的哀求更激發了李胖子的獸慾。


  「摸一下。就摸一下!」李胖子笑著。拉開玲玲阻止他侵犯的雙手。另一隻手貪婪的撫摸著少女每一寸細膩的肌膚……


  「彭」門突然被人外面踹開。兩名穿著制服的警察滿臉嚴峻的站在門口。


  李胖子一呆。手上停止了動作。玲玲尖叫一聲。飛快的掙脫李胖子那噁心的懷抱。緊貼著那又軟又肥的軀體。簡直就是噩夢。玲玲哭著向外跑。下決心今天就辭職。李胖子一比一次過份。她再也忍不下去。


  一名微胖的警察攔住了她。問道:「怎麼回事?」


  玲玲抹著淚搖頭。報警。她知道沒什麼用。沒要被老闆倒打一。說自己勾引他。了自己的名聲。老闆和派出的民警稱兄道弟的。沒人會真正理這種說不清楚的性騷擾。


  李胖子笑呵呵站起。問道:「哥幾個哪個所兒的。有點面生啊!」


  微胖的警察還想和玲玲說話。另名戴眼鏡很清秀的年輕警察低聲道:「先辦正事。」說著就拿出工作證。說:「省廳的。你是這裡的老闆李洪軍吧?有件案子需要你協助調查。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


  李胖子一怔。問:「什麼案子?」


  年輕警察臉色很嚴肅。「跟我們走就知道了!」


  聽對氣嚴厲。胖子就有些心虛。陪笑道:「哥們。我打個電話行嗎?」


  年輕警察說道:「隨便。不過最好在車上打。咱們爭取時間!」說著就將身子讓開。作個勢。自然是要李胖子速度點。李胖子聽說可以打電話有些心安。邊賠著笑向外走。邊拿出電話撥號。


  ……


  婦幼醫院是春城最的醫院之一。環境優雅。醫樓之間栽種著一排排的蒼松翠柏。綠意瑩然。


  醫療樓一號樓的急診室門前。一個瘦瘦的民警擋住了唐逸的路。問過了值班護士。知道寶正在急診室檢查。唐逸三人匆匆趕來。卻被自稱東水區鳳凰道派出所的民警攔了下來。其實看他的警服就知道。這個一雙三角眼。看起來很凶的姓王的隊長只是名聯防員。但他氣卻出奇的橫。斜眼瞥著唐逸。說道:「你來的正好。你是卓寶兒家屬是吧,她暴力襲警。還打傷松平市的政法委書記。來吧。我給你作筆錄。這個丫頭片子。以前就不學好吧?」唐逸微微眉恰好這時候急診"的門被人拉開。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裡面走出來。唐逸忙迎了上去王姓聯防員眼睛一下瞪了起來。邱躍進拉了拉他。說:「王隊。過來聊聊。」


  王隊長冷著臉道:「聊什麼?知道你們闖了多大的禍嗎?」


  邱躍進笑了笑。說:「松平的政委書記。姓林?」


  王隊長微微一怔。打量著邱躍進說:「打聽這麼多幹啥?少跟我嬉皮笑臉的。」


  邱躍進臉色如常。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也有詢問病情的權力。真的耽誤了救治。你負的起責任嗎?王隊你不是在編民警。工作上就更要認真負責。你說是吧?」


  王隊長又愣了一下。雖然他是個粗人。但見的人多了。短短時間。就感覺出這個斯斯文文中年人不是普通人講話軟中有硬細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個理。


  王隊長緊繃的臉色漸漸平和說:「暫時你們不能見病人。」


  邱躍進笑了笑。沒理他。


  從急診室出來的是一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女醫生。面容姣好。白大穿起來很有型。細卷的長髮披散在肩頭。很時髦的一位少婦。


  唐逸攔住她詢問病情。聽說是卓"兒的家人。女醫生看了眼那邊的民警。問道:「怎麼回事?聽說是打傷了人?怎麼自己還摔的這麼嚴重?」唐逸心就是一沉。「很嚴重?」


  女醫生說道:「只是初步檢查。沒有親人在場。我們只能做些簡單的檢查。我懷疑是腰椎骨折。但她腿部沒有知覺。很可能有神經性損傷。具況要等詳細結果出來才能。」


  「能轉院嗎?」唐逸第一個念頭自然是送去最好的醫院。


  女醫生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也難怪。哪有病人剛剛進院。還沒進行檢查就要轉院的呢?更別說她還是婦幼醫院骨科最有名的大夫了。今天只是好在急診替人值班而已。她的氣也變生硬起來。「這位先生。卓寶兒現在的情況最好還是不要移動。而且我這麼和您說吧。就我初步檢測的結果。我認為就是第一腰椎骨折。附帶神經性損傷。如果被我不幸言中。您最要有心理准-。您就是請來全世界最好的醫生。也沒人能保證她可以完全康復。」「什麼?」唐逸腦子嗡了一聲。對女醫生的語氣全沒注意。急急的問道:「你的意思是。寶兒可能會癱瘓?」


  個年紀不大卻風度不凡的青年突然失態。女醫生微放緩了語氣。說道:「這只最壞的結果。您也不要急。等我詳細給她做個檢查。好嗎?再說脊神經受損的人成功康復的病例也很多。」


  唐逸失魂落魄的站在那兒。腦子亂糟糟的。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直到有人大聲叫「唐哥!唐哥!」。唐逸才猛的驚覺。轉頭。是胡小秋到了。胡小秋一臉焦急的問:「寶兒怎麼了?怎麼從樓上摔下來了?」


  唐逸搖搖頭。看向了那位女醫生。說:「那。那麻煩您給她做個最詳細的檢查。拜託了!」


  女醫生微微點頭。:「我這就送她去骨科。」


  幾名護士將寶兒從急診室推出來。不知道寶兒是打了麻藥還是昏迷中。雙眼緊閉。小臉蒼。那戴了滿頭漂亮發卡的秀髮癱在白色軟枕上。好像絕美的花朵。卻襯的寶兒小臉越發憔悴。她突然皺了皺眉。好似昏睡中仍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唐逸心就好像被針猛的刺了一下。快走幾步。想握住寶兒的手。被小護士客氣的阻擋。


  「彭」。王隊長的頭在了牆上。撞了個七葷八素。是胡小秋一股怒氣不知道哪裡發洩。王隊長嘮叨不停。他就將這口惡氣發到了王隊長身上。


  正推著寶兒步走向電梯的護士怔住。女醫生回頭看了一眼。就做了個手勢。要護士們不要理。


  唐逸跟在床後。梯的時候被擋在了外面。女醫生做了個「八樓」的手勢隨即梯門慢慢合攏。


  唐逸向樓梯那邊走了幾步。了想。又停下了腳步。再怎麼著急也沒有用。不是嗎?


  等電梯的時候。省廳巡特警隊來了十幾名精幹特警帶隊的是總隊張勇副隊長。和唐逸胡小秋都認識。魏麗麗被撞死時張勇就在場。


  唐逸只對他們點點頭這裡的一切彷彿都和他無關。只是看著緩緩而下的電子數字。


  唐逸身後不遠處。邱躍進正心詢問王隊長寶兒同伴的下落。


  被胡小秋摔的七葷八素。突然又見到省廳特警隊的張隊長來接案子。在看到那一個個橫眉冷對好像要吃人的年輕特警們。王隊長早嚇暈了。乖乖的交代著她。她被帶所裡去了這。這都是張所安排的。我我就是跑腿的。」


  邱躍進又問道:「寶兒打傷了松平市政法委書記。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隊眼珠剛轉了一下。胡小秋就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媽的你要再說一句廢話老子就崩了你!」


  王隊長激靈一下。惶恐的道:「我。我真不知道。當時不在場被被打傷的是是松平市區政法的副書記。是哪個區的我也不大清楚。我就知道他是張所的客人在紅雙喜吃飯來著。的我真不知道。」頓了下。王隊長啊了一聲。說:「我聽張所說。政法委劉書記是省委趙書記的親戚。是不是真的我可不知道。」


  邱躍進微微蹙眉。問:「是趙發書記還是趙迪副書記?」


  長茫然搖頭。


  「叮」一聲響。電門開。邱躍進就對張勇說了聲:「交給你們了!」快步走向電梯。小秋和紅姐也都跟進了電梯。


  張勇極快的下令。留下兩名警員看守王隊長。其餘特警跟著他快步跑出跑向了台階下漆黑的微型麵包。


  ……


  東水區鳳凰道派出所院內燈光明亮。一輛巡邏車從院內緩緩駛出。因為有文化北路的足療一條街。可以說鳳凰道派出所是春城最富裕的所之一。文化北路足療酒吧的老闆都不是什麼富貴人物。不似一些豪華夜總會。根本就不會理這些基層所。空有寶山。那些所又哪裡敢去開罰單?


  鳳凰道派出所的警聯防待遇在整個春城數的上。但所辦公樓倒是很簡樸。還是二十年前四層辦公樓。體灰撲撲的。在高樓林立的大廈中的很不起眼。


  四層所長辦公室裝修的倒是豪華。紅木的板。真皮沙發。氣派的辦公桌上有一台二十多的液晶屏電腦。現代氣息十足。


  銀白色的金屬茶几。同樣充滿了代氣息。


  張所長拿起了茶几上的茶杯。茶香裊裊。張所長微微一笑。說:「金堂。好茶啊!」張長四十多歲。正是身富力強之年。他同樣野心勃勃。準備爭一爭東水區局副局長的寶座。而這。自然離不開他的老戰友松平市三橋區政法委副書記劉金堂的支持。因為劉金堂。是省委一位大人物的親戚。倒不是要劉金堂幫他搭上那位大人物的關係。那也沒一丁點可能。但只要劉金堂在場。區局市局一些「有用」的人吃飯。點一點劉金堂的身。私下再活活動。爭這個副局長的位子還是大有可能的。


  看了眼對面的劉金。今天兩人喝的都有點高。喝了幾杯熱茶後。劉金好似慢慢清醒過。有些擔心的問:「繼業。不會出事吧?」


  張所長就笑。「你呀。膽子真是越來越小。咱們當兵的時候。把班長狠狠揍了那一次。還你幫我頂缸!」


  劉金堂搖搖頭。「那不一樣。」


  張所長笑道:「是啊。不一樣。今天是那個小丫頭動的手。哈哈。真是活到老學到老。還沒見過這麼大脾氣的小姐。」


  劉金堂有些懷疑的道:「我看。她不像吧?」


  張所長擺擺手。「我認識裡面一個。金手指足療城的。放心吧。錯不了。」心裡微微有些遺憾。那小丫也太水靈了。就是脾氣太大了一點。多看了她幾眼就冷嘲熱諷。結果就動起手來了。幾個民警都被打趴下。知道是誰用椅子給了她一下。她就那麼摔下了。


  不過那麼漂亮的小娘。就是多少錢也有人包啊。何苦去足療城伺候人?唉。也是運氣不好吧。沒遇到|正的成功人士


  從二樓摔下去應該沒什麼大礙。張所長抿了口茶。琢磨著怎麼把這匹可愛清純的小烈馴服。一時想的入神。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五十二章 前夜

  「說,卓寶兒為什麼暴力襲警?是不是嗑藥了?!」在堅持寶兒只是自衛之後,對面那滿臉凶相的民警終於拍起了桌子。


  這是派出所二樓的審訊室,房間很小,一張桌子,幾把椅子,木桌對面,是兩位面相很凶的民警,正厲聲訓斥張楠的民警張楠認識,常去金手指的熟客,姓鄭,鄭警官經常光顧的是小英,隔三差五就在晚上打電話將小英叫出去。


  鄭警官也試過張楠的手藝,也試探過張楠,打電話約了張楠幾次,張楠都找借口推了,鄭警官就再沒找過她,張楠不是什麼絕色美女,可以帶出去的漂亮女孩很多,犯不著為了這事慪氣。


  看著鄭警官滿臉的凶相,張楠不怎麼害怕,這些年風風雨雨她經歷的很多。現在她只擔心寶兒,寶兒好像摔傷了腰,當時就站不起來了,不知道有沒有大礙。更內疚的是牽累了寶兒,雖然看起來那個唐叔叔有些錢,但張所長真鐵了心的話,一些事可不是有錢就可以解決的。


  「鄭警長,讓我給寶兒家裡打個電話吧?」張楠抬起了頭。寶兒摔下來後,她從寶兒手袋裡翻出手機,幸好手機沒有摔到,她找到了「叔叔」的號碼,剛撥過去說沒幾句就被派出所的人搶了。


  「啪!」鄭警官突然起記錄本照著張楠臉上狠狠來了一下,張楠被打的愣住,臉上的疼痛卻不及心裡的驚愕。


  鄭警官陰著臉:「再問你一,卓寶兒為什麼襲警,是不是嗑藥了?」說著拿起了筆,盯著張楠的眼睛裡滿是威脅。


  張楠搖搖,咬緊牙關不說話。


  鄭警眼神更加冷起來,拿起記錄本又朝張楠抽去,這次張楠有了防備,向後一躲閃開。鄭警官站起身,大步繞過桌子腳就踹在張楠身上,張楠和椅子一起摔在地上,漂亮的紅色套裙上,多了一隻鞋印。


  張摔得痛呼一聲,還沒反應過來,頭上又挨了重重兩下,隨即頭髮一陣劇痛,卻是被鄭警官揪著頭髮拽起。


  「坐好!「鄭警官訓斥著。


  從頭到尾。另一名民警都彷彿沒看到。只是悠閒地靠在椅子上著太空杯喝水。


  鄭警官坐回了木桌後。拿了筆。問道:「說吧。卓寶兒為什麼襲警?」


  也不等張楠回答。就開始唰唰地寫起來。


  張楠扶起椅子。坐了下來。看到鄭警官地舉動她就知道這是在編造證詞呢。然後就是逼著自己簽字按手印吧。這種事她聽過不少。但還是第一次發生在自己身上上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作響。張楠卻只是咬緊牙關。就是死也不能按這個手印。


  審訊室地門突然被人輕輕敲響。鄭警官起身去開了門。門外走廊裡。是張所長和一名看起來很彪悍地警官。


  張所長笑呵呵介紹,「這是省廳巡特警總隊的張隊長,來接手卓寶兒、張楠襲警的案子。」


  鄭警官微微一怔,就忙敬禮握手張勇伸手和他輕輕握了握,盯著鄭警官看了幾眼刀子般銳利的目光,看得鄭警官心就跳了幾下。


  張勇又側頭,對張所長道:「張所,你的說法我要糾正一下,省廳接手的是卓寶兒被傷害案。」


  張所長微微有些尷尬笑道:「一樣的,一樣的。」


  誰知道張勇卻正色道:「這怎麼能說一樣呢,性質完全不一樣。」


  張所長尷尬的點點頭,就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心裡七上八下對省廳突然來人接案子,他完全沒心理準備這個案子畢竟涉及了劉金堂,張所長倒並沒有太慌神,現在當務之急是通過各種渠道瞭解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審訊室的門沒被關死,外面人說話又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張楠聽得清清楚楚,省公安廳的人來接手案子,還口口聲聲強調是「卓寶兒被傷害案」,張楠不笨,自然聽得出省廳是偏向寶兒和自己的。


  鄭警官開門喊:「張楠,出來!」張楠隨即快步走出,當張勇看到張楠身上的鞋印和凌亂的頭髮就皺起了眉頭,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對張楠點了點頭。和張所長、鄭警官握手告別。


  漆黑的微型麵包緩緩駛出鳳凰道派出所的院子。看著車上臉色嚴肅的警員,張楠有些拘束,小心的坐在靠窗的座椅上,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音。


  「去春城賓館。」張勇對前面的駕駛員喊了一聲,隨即就轉頭對張楠道:「不要怕,放心。」


  張楠點點頭。


  張勇又問道:「剛才,他們打你了吧?」


  張楠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她不知道事情會朝什麼方向發展,只想自己和寶兒能平平安安的,她不想節外生枝將事情越鬧越大,挨了幾個耳光也沒什麼。


  張勇深深看了她一眼,就不再吱聲。


  ……


  當張楠被帶到春城賓館頂樓金碧輝煌的豪華套間時,心裡的慌亂可想而知,幸好那個話不多的張隊長態度很和藹,給她倒了杯茶,要她休息一會兒,說一會會有人接手這個案子,要她實話


  不用怕。


  大概十幾分鐘後,套房裡陸陸續續進來人,最先進來的是一位矮胖的警官,前呼後擁的,但態度卻異常和藹,微笑和張楠握手,見張楠緊張的手足無措,又要一名女警官陪著張楠,他則出去打電話,好像在等什麼人。


  女警官笑孜孜和張楠聊天,張楠心情漸漸鬆弛下來,就好奇的問了嘴,「王局長是區分局的局長嗎?」


  女警官就笑了,說:「王局是省廳刑事偵查局的一把,就是你們常說的省廳刑偵總隊。」


  見張楠還是有些迷茫,就介紹道:「省廳已經基本認定『929事件』是一起有基層主管警官參與的執法人員行兇傷人、暴力逼供的惡劣案件,現在組織了專案組,王局是組長,警務督察處江處長為副組長,你放心吧,這件案子我們會查清楚的。」


  女警官叫做高梅,是省廳刑偵總隊刑事案件偵查處的二級警司(副科)廳刑偵總隊明確為副廳編製,下面各處(支隊)均為副處編。


  高小梅只是聽了這個案的大概,但從郝處長話音裡聽得出,省委一位大人物打了招呼,很重視這個案子,好像墜樓的傷者是這位大人物的親屬,也就難怪春城市牛世偉局長大光其火了,不作臉啊,牛世偉局長剛剛四十出頭就擔任春城這座省會城市的局長,是遼東警界一顆閃亮的明星,前陣子春城打黑成績斐然,聽說省裡的評語很好,正是仕途蒸蒸日上的時刻,攤上了這麼一件事,牛世偉局長氣得摔了杯子也就可以理解了。


  郝處長和牛世偉局長是同窗好友,當時高小梅就坐在郝處長車上,牛局長摔杯子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但看拘束的張楠,高小梅又有些迷茫,怎麼看也不覺得張楠會有什麼來頭。


  不高小梅怎麼想續進入套房的省廳幹部都很客氣的和張楠握手,張楠宛如做夢似的,聽著這些幹部前呼後擁的跟班們介紹這是某局長、某處長、某隊長,一時間又哪裡記得住?


  除了專案組的警官,春城市局馬明副長也趕來列席旁聽案件調查。


  最後進來的是省政府邱進秘書長,本來按次序坐定的警官們又呼啦都站起來,一一和邱躍進握手問好,邱躍進最後將手伸到了張楠面前,說道:「你就是張楠吧,受委屈了!」


  張楠拘束的伸出手和他握手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完全被眼前的場面驚呆了。


  在省廳刑偵局王前進局長和顏悅色的要高小梅和另一名警官領著張楠去做一個詳細的筆錄後張楠才如得大赦,急忙跟在高小梅身後,匆匆進了書房。


  王前進就案子的初步調查向邱躍進作了簡單的介紹,據紅雙喜飯店法人王東交代,事情起因是東水區鳳凰道派出所張繼業所長和松平市某區政法委劉姓書記在走廊中遇到張楠以及受害者卓寶兒方發生語言衝突,誰先動手的不清楚之混亂中卓寶兒被一名警員用木椅砸中背部,從二樓墜下。


  王前進介紹著情況些氣憤的道:「不說雙方為什麼動手吧,張繼業在事件的後續處理上存在著重大問題況,哪有一群警務人員和一個小姑娘大打出手的,這影響也太惡劣了吧?還被放倒了兩三個?」說到這兒王前進就有些啼笑皆非的搖頭。


  邱躍進擺擺手,「卓寶兒同志是總參軍官,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王前進怔了一下,在徐立民廳長的電話裡,他只知道案子是唐省長交代下來的,本來這件案子可能由治安總隊牽頭調查更好一些,但徐立民將案件交給了刑偵,也大致可以摸出徐立民的心思。王前進一直就猜測這個叫卓寶兒的小丫頭和省長是什麼關係,卻不想她還有這麼一層身份。


  邱躍進又歎口氣,「她剛剛做了詳細的檢查,腰椎骨折、神經性損傷,能不能恢復是個未知數啊!」


  王前進又怔住,邱躍進接著道:「這個案子,不像王東說的那麼簡單吧?王東呢?」


  王前進道:「還在審訊,他涉及多項違法行為,說話是有些不大牢靠,我們會做進一步調查的。」邱秘書長話裡的含義他隱隱有些明白。


  邱躍進點點頭,就站起身,微笑道:「那不打擾你們了,今晚辛苦大家了!」


  邱躍進深知,因為卓寶兒和唐省長的關係,在處理這件案子上,唐省長一些話可能不會講的很透,這就是考驗他這個秘書長的能力的時候。怎麼辦這個案子?在見到唐省長突然流露出來的失態以及省長身邊最親密的警衛員胡小秋的反應後,邱躍進心裡已經大體上有了個底,這個信息也要採取適當的方式透露給辦案的負責同志。


  使得組織意圖更好的貫徹下去,本就是秘書長的工作之一。


  從很早以前,邱躍進就明白了組織代表的含義,組織是具體到一個個個體的,對於他來說,唐逸就是他的組織,對唐逸負責就是對組織負責。


  ……


  雪白的病床


  輕輕撫摸著寶兒攤在軟枕上漂亮的秀髮,盯著唐逸逸澈的大眼睛裡笑意越來越盛,終於,她撲哧一聲笑出聲,笑得唐逸莫名其妙,更是一陣恐慌,不知道寶兒是不是被突如其來的噩耗打擊的精神有些不正常。


  檢查初步有了結果,如同於翠敏醫生所說,寶兒屬於腰椎骨折、A級神經損傷椎骨折倒是沒什麼大礙,但很嚴重的神經損傷是醫學界尚未攻克的難題,能不能恢復可以說只是看運氣,唐逸剛剛已經打了十幾個電話、現在老媽、露絲等都在幫忙聯繫國外名醫,但再好的醫生也沒人能打包票可以將寶兒治癒。


  想到青春爛漫的寶兒還沒有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就可能下半生都在輪椅上度過,唐逸心如刀絞,有一刻,看著寶兒清澈的大眼睛乎要落淚。


  正難過,寶兒卻撲哧笑了出來,唐逸愕然,急忙問道:「哪裡不舒服嗎?」


  寶兒咯咯的笑:「不行,不行,太怪異了,叔叔,我覺得好怪啊!」


  唐逸忙追問:「是,腿上有感覺了?」


  寶兒搖著小腦袋,笑著道:「是啦啦,不說了!」


  唐逸皺眉:「到底怎麼回事?你現在身體上有什麼感覺一定要說道嗎?」


  寶兒唐逸好像生氣了,小聲道:「我是覺得剛才你摸著我的頭髮,我看著你,感覺怪怪的,好像像……」


  唐哭笑不得,真難為這時候她還有心思胡思亂想些無奈的搖搖頭。柔聲問道:「寶兒,還疼嗎?」雖然覺得寶兒也實在沒心沒肺終究不捨得重話說她。


  寶兒搖搖頭,說:「早不疼了!叔叔以後我的一輩子坐輪椅的話你會不會推我出去玩?」


  唐逸皺眉道:「別胡說,我一會把你醫好的!」


  寶兒微笑點點頭,卻似毫不在意,大概在她眼裡,叔叔無所不能吧?亦或,她在憧憬坐在輪椅上使喚叔叔的幸福場景?


  說笑了一陣,眼見寶兒有些疲倦,唐逸就笑道:「睡一會吧,明天開始,可不知道多少醫生來給你會診,別嫌煩啊!」


  寶兒乖巧的點點頭,就慢慢閉上了眼睛。


  唐逸默默坐著,特護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走過來,小聲說:「唐省長,我看一會兒吧,於醫生在外面,想和您討論卓小姐的病情。」


  唐逸微微點頭,對小護士笑了笑,小護士極快的低下頭,不敢看唐逸。


  婦幼醫院的病房樓設有兩間高級VIP套房,平時也很少病人入住,環境倒是頗為奢華,整個病房裝修考究,會客廳有真皮沙發和彩電,配餐間有微波爐,書房內有電腦,病房內則有冰箱和寬敞的淋浴房,家屬間內還有衣帽間。不誇張的說,如果沒有「顯眼」的病床,普通人真的會誤認為這裡是高級賓館。


  除此之外,套房還有一間可容納二十人的會議室,作為專家會診的場所。


  唐逸來到會客室,裡面的人呼啦啦都站了起來,有省政府秘書長邱躍進、省公安廳廳長徐立民、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尤文、田野、胡小秋、紅姐,此外還有婦幼醫院的骨科副主任、副主任醫師於翠敏。


  辦公廳副主任尤文是被邱躍進打電話叫來的,尤文的父親是婦幼醫院的老院長,有他出面跑腿更方便些,當然,尤文和邱躍進走的也很近。


  醫院王院長等一大批醫師早就來過了,都是從家裡趕來的。


  唐逸作個手勢,要大家坐,對邱躍進點點頭,「今晚辛苦你了。」


  邱躍進忙搖頭,沒有說什麼,他知道現在不是匯報案子進展情況的時機。


  唐逸又看向了於翠敏,問道:「於大夫,不介意我們鳩佔鵲巢吧?明天可能會有歐洲的一些專家飛過來,和咱們醫院一起會診怎麼樣?」


  於翠敏忙道:「這也是我們學習的一個機會,謝謝唐省長。」看著唐逸,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這個年輕人就是遼東一省之長。不過在座的幹部裡她認識尤文,這位省府高層在院裡是名人,能量特別大,就是院長都對他客客氣氣的異常客氣,但現在尤文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一個安安靜靜的旁聽者,這和他以前給於翠敏的那種高不可攀的印象形成了巨大的落差,也使得於翠敏清醒的認識到了現在坐在她面前耐心徵詢她意見的年青人的真正身份。


  唐逸擺擺手,又站了起來,說:「你們談,我進去看看寶兒。」


  大家又都站起來,徐立民走上兩步,低聲道:「您多注意身體,案子,我會處理好。


  」


  唐逸微微點頭,拍了拍他肩膀,走向了病房。


  看著唐逸背影,徐立民若有所思,他感覺得到唐逸的親近。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很奇妙,徐立民深知,今天的事件,對於他來說,是一個難得的契機,一個真正走進唐省長圈子的契機。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五十三章 控制

  張楠是在高小梅陪同下來到婦幼醫院的。VIP病房外有警戒。病房內的豪華更是令張楠一呆。接著。就見到了會客室裡默默吸煙的唐逸。


  會客室人不多。唐逸要大家都回去休息了。現在陪著唐逸坐著的有三個人。邱躍進、徐立民和胡小秋。


  高小梅乍然見到徐廳長。緊張的禮問好。徐立民擺擺手。做了個手勢。輕聲道:「唐省長也在。」


  看到唐逸。張楠不知道怎麼。眼圈一下就紅了。滿腔的委屈再也壓不住。哽咽的叫了聲:「叔叔。」


  唐逸抬頭看了她一眼。做了個手勢。「坐吧。」對張楠。不管說。他還是有些怨怪。


  「對不起啊。唐叔。我。我沒想到會這樣。」張楠看的出唐逸的冷淡。眼淚吧噠吧噠落下。


  唐逸擺擺手。:「也怪不的你。坐吧。寶兒睡了。不要去打擾她了。」


  有些慌亂高小梅就忙拽著張楠下。低聲在張楠耳邊道:「唐省長不會和你計較的。別哭了。」


  在這些高官面前。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看了用力抹淚的張楠一眼。唐逸又轉頭。只是默默吸煙。


  會客室裡。氛很壓抑。


  一再聽到「唐省長」這三個字。張楠終於應過來。她不敢再和唐逸說話。但一直陪著她的高小梅警官現在無疑是她最信任的人。側頭小聲問:「高姐你們為什麼叫唐叔叔省長。他,他是省長?」


  高小梅心裡苦笑。鬧了半天這個小丫頭還不知道唐省長的身份。輕輕點頭。小聲道:「是省府的一號。」


  張楠吃驚的看向唐逸。再說不出話。


  「立民。躍進。你們也回去休息吧。」唐逸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中。


  徐立民和邱躍進對望一眼。就都站了起來。徐立民道:「那我去春城賓館。看一看案子的進展。」邱躍則道:「我回辦公室。瞭解寧邊礦難的情況。」


  唐逸微微點頭。徐立民和邱躍進起身向外走不想這時候門被輕輕敲響推開一名警員探進頭說道:「廳長。張繼業所長和劉金堂副書記來了。」


  徐立民微微一怔。使了個眼色自然是叫警員擋。誰知道唐說了聲。「請他們進來。」


  徐立民有些無奈。只的又回身折了回去。邱躍進略一琢磨。還是出了房。和張所長劉金堂擦肩而過,畢竟寧邊礦難是個大問題也需要有人盯著。邱躍進時刻都很清楚自己需要做什麼。


  張所長和劉金堂陪著笑臉進了會客室,張楠見到他們。禁不住輕輕驚呼一聲。隨即摀住了嘴巴。在紅雙喜飯店。張所長那凶神惡煞的表情可實在是嚇壞了她。


  張所長見張楠也在。見張楠驚恐表情。後背就有些出汗。


  輾轉打聽才知道。一匹受傷的小烈馬竟然是唐省長的關係。張所長一下就慌了。和劉金堂合計了一下。就琢磨來醫院看一看。向小烈馬的家屬道個歉。看有沒有辦法可想。不想唐省長竟然就在病房裡。而張楠流露出的表情無會造成特別惡劣的影響。


  張所長只有擠出笑容。對張楠道:「你也在啊?」


  張楠扭過頭。不敢看他。


  「唐省長。我是來承認錯誤的。」張所長拽了下劉金堂。兩人好像小學生一樣站在唐逸面前。低頭認錯。


  唐逸煙一顆接著一顆的。默默的吸著。不說話。


  張所長硬著頭皮往下說:「是誤會。唐省長。我這個所長不稱職。回去我馬上遞辭職信。」


  唐逸看了他一眼。還是沒話。


  張所長還想往下說。立民終於忍不住了。說道:「張繼業。你和這位劉書記是吧。你們先回去。好吧?」


  「哦。好。好。」張所長看著一句話也不說的唐逸。他知道。這次事情是真的麻煩了。張所長和劉金堂剛剛出了房間。唐逸就笑了。「這兩個人。很悠閒嘛。」


  那一刻。徐立民呼吸都有些不暢。這個王前進。也太不作臉了吧?他難不知道把這案子交給他辦的用意?


  王前進是徐立民的老部下。在春城市局時。王前進就是徐立民最的力的助手。徐立民在省廳鬱鬱不的志時。王前進也在市局受到了排擠。直到徐立民重新在省廳出來。馬上就將王前進調入了省廳。


  今天這個案子的重性不管怎麼強調也不過分。但偏偏這麼一件案子。被王前進辦的亂七八糟的。


  徐立民有些上火。撥通王前進的電話時也就不怎麼客氣。「王前進。你怎麼辦案的?把張繼業和劉金堂辦的跑到唐省長面前道歉?你這案子辦的挺高啊。」


  話筒裡。王前進猶了一下。說:「立民。別火。我知道這案子該怎麼辦。不過你可能不知道。劉金堂。就松平市那個政法委副書記。他是趙迪書記的表弟。我是準備把手續走的正規些再扣他們。不然授人以柄。事情怕不大好辦。」


  徐立民愣了下。隨即深深吸了口氣。沉聲道:「前進。我就表個態吧。這案子不管涉及到誰。都要從嚴從重來辦。從現在開始。凡是涉案人員。一律控制起來。」


  王前進就笑了。「好。你交底我就好辦了。」


  掛了電話。徐立民窗邊走回來。坐在了唐逸身。低聲道:「劉金堂和趙迪書記是表親關係。」


  唐逸吸著煙。沒有吱聲。


  徐立民就點點頭。起身告辭。


  ........................


  巡邏車緩緩駛進了鳳凰道派出所。坐在副駕駛的大亮罵咧咧的「又他媽窮折騰。這還沒轉一圈呢我看啊。今晚就想打盹了。」


  剛剛收到所裡呼叫。二號巡邏車回所。本來還準備在車上小睡片刻的聯防員大亮滿是牢騷。於其他兩名聯防。則都不說話。


  趙凡劈手就照大亮腦袋上來了一下。罵道:「就你他媽牢騷多。」


  趙凡手勁兒不輕。打的大亮頭皮一陣生疼。但趙凡是在編。本來就領導加上張所別喜歡牙利齒的趙凡,去洗浴有時候都帶上他,大亮又哪裡敢罪他?笑嘿回頭道:「趙哥。聽說您今天把一挺俊的小丫頭從二樓干了下去?您也太不憐香惜玉了吧?」


  趙凡哈哈笑道。「那丫頭野欠打。」


  大亮臉上笑容就淫邪起來。「挨打才高潮啊?那等趙哥玩夠了,也讓兄弟見識見識?」


  趙凡思及那清純秀麗光芒四射的小姑娘。也不由的被大亮的話勾心一陣癢癢。隨即瞪起眼睛:「別他媽的說。」


  巡邏車緩緩停下。大家下了車。趙凡著幾名聯防員走向辦公樓。台階上站著幾名服筆挺的年青警官,最前面中年警官一臉嚴肅。肩上警銜閃亮二級警督。


  趙凡下意識行禮。中年警官拿出了警官證。沉聲道:「我是省公安廳警務督察處副處長韓輝。你就是趙凡吧?」


  趙凡怔怔點頭。問:「有事?」


  韓輝道:「你跟我來。」隨即韓身後的兩名警官走上來。一左一右的將趙凡一夾。麻利的下了趙凡的佩槍。趙凡吃驚的道:「幹什麼。你們幹什麼?。」


  那幾名聯防也噪起來。有人還掏出了電擊棒。


  韓輝眉頭一皺:「省廳辦案。誰鬧事自己掂量著辦。」他身後有兩名警官手摸向了腰後。


  聯防員們本身就都是不什麼老實人。在外面橫行慣了。所裡又有人撐腰。是以這些人大多天不怕的不怕。但等見到省廳警官的陣勢。眼見是來真格的。馬上都蔫了。剛摸出電擊棒的聯防極快的將「武器」扔在了的上。眼睜睜看著省廳的人將趙凡帶上二樓。


  辦公樓二樓有一很大的休息室。趙凡被人帶進去就怔住。張所長、大陳警長、小陳警、長鄭警長等等都在。另外從松平來的那位政法委劉書記也在。都是今晚在紅雙喜飯店的人。而包括張所長在內。這六七個人都是乖乖靠牆站好。就好像以前他們審問的「嫌疑人」。


  休息室沙發上。坐著一名高瘦的警官。和一位挺英俊的小伙子低聲說著什麼。四下稀稀疏疏站著七名英姿颯爽的年輕警官。派出所孟副所長也在。坐在最角落的沙發上。一臉的無奈。


  牆角還站一個小女孩兒。是張楠。那匹小烈馬的同伴。想來是來指認當事人的。


  「你也站過去。」高瘦的警官抬眼看了趙凡一眼。訓斥了他一句。


  看著這些在紅雙喜飯店凶神惡煞般的人被一個個帶進來。被訓斥下老實的就好像綿羊。張楠心裡有些怕。更有些快意。但她不敢說話。只是在牆角乖巧的站好。


  韓輝副處長走過去。高瘦警官這才站起來和韓輝握手。高瘦警官是省刑偵總隊偵查處(直屬行動隊)馮定一處長。一級警督。


  韓輝看了眼手裡的名單。又看了看靠牆站的那排人。說:「還差兩個人。這些人現在分開控制吧。」


  馮定一笑道:「不急。韓處。你先同孟所談談。大體介紹下情況。給所裡的同志們作作工作。再和區局的人溝通下。區局王局長一會兒也該到了。這裡交給我。」


  韓輝就點點頭。走過去和孟所低語了幾句。兩人就一起走了出去。幾名行動隊的警員也快步跟出。


  張所長和手下大眼瞪小眼。都臉的無奈。


  從醫院出來。張所就知道問題嚴重。和劉金堂談了好久。劉金堂才給趙迪書記去了電話。打完電話劉金堂長出一口氣。說:「趙書記說瞭解下情況。叫咱們別急。」雖然他表哥。但劉金堂是很怕趙迪的。就是當面也是喊趙書記。


  張所長本來鬆了口氣誰知道剛剛回到所裡。省廳辦案的人就到了,看架勢竟然是將今晚所有在紅喜的涉案人員全部控制起來。


  這些警官各個橫的奇。根本沒一點情面好講。張所長剛剛問了幾句。就被劈頭蓋臉一頓訓斥。為了不在手下面前丟臉。張所長只好悶聲發大財。


  馮定一掃視著靠牆的這一排人。又側頭問帥氣青年。「小秋。你要單獨和他們談談?」馮定一軍人出身。是胡家老二的戰友、死黨,轉業時也是胡家老二幫著托關係才由副營職直接轉為省的正科,他身手好。衝鋒在前。進了直屬行動隊可說如魚的水,去年的時候被提拔為直屬行動隊隊長。


  馮定一以前和胡小秋接觸不多。但這兩年和胡家老二通電話知道胡小秋跟了唐逸後極為長進。胡司令提到胡小秋也時常誇上幾句。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


  但現在胡小秋說和這些人單獨聊聊。深知軍隊一些作風的馮定一有些猶豫。但他軍人作派不減。隨即就點點頭說:「好吧。」


  回頭喊道:「張隊,帶大家出去。」


  張副隊長作個手勢。隨即警員們列隊站好整整齊齊的魚貫而出。


  馮定一留了下來。小秋笑道:「馮哥。你也出去坐會吧。」


  馮定一笑著搖搖頭。「沒事。」這屋裡總要有省廳負責辦案的人。


  胡小秋恩了一聲。就走向了靠牆的那一排人。慢慢來到趙凡近前。問:「你是趙凡是吧?」


  趙凡點點頭。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任誰也知道。現在的處境是因為晚上在紅雙喜發生的事。而且禍闖大了。


  「卓寶兒是你打傷的?」胡小秋又沉聲問。


  趙凡猶豫了一下。終於又點了點頭。隨即眼前一團黑影飛來。「彭」一聲。堅硬的拳狠狠砸在了他左眼上。趙凡痛呼一聲。接著肚子又挨了重重一下。翻江倒海的痛。身不由己的緩緩蹲下乾嘔。頭上又「彭」的挨了一腳。身子晃了晃。就倒了下去。胡小秋卻仍不放過他。一腳一腳的踹過去。


  一直怯怯站在牆角張楠呆住。張所長等人更是呆若木雞。呆了半晌後。張所長終於反應過來。大聲道:「你幹什麼?住手。」


  「啪」張所長剛剛走上兩步。臉上已經挨了重重的一個耳光。


  張所長怔住。接著小腹又被重重一腳踢中。痛的他大叫一聲。捂著肚子半跪在的上。被酒色掏空的他身子極為虛弱。好半天踹不過氣來。


  劉金堂看向馮定一。聲道:「你知道他在做什麼嗎?你不想幹了是吧?」


  鄭警長第一個撲向小秋。被胡小秋一個漂亮的擒拿按在地上。其它民警正要撲上。突然聽到「噹」一聲。抬眼看去。是馮定一將手槍拍在了茶几上。


  蠢蠢欲動的民警們都猛的清醒過來。又都慢慢靠回了牆邊。


  胡小秋照著鄭警長腦袋狠狠來了一拳。打的鄭警長痛呼。胡小秋又狠狠給了他幾拳。恨聲道:「媽的。打人時有沒有這麼用力?」鄭警長早被打的暈了。只是一個勁兒搖頭。胡小秋突然回頭看向張楠。問道:「你要不要給他幾下出出氣?」


  張楠一跳。忙力搖頭。


  劉金堂盯著馮定一。一字字道:「馮處長。你們要為今晚的行為付出代價。」


  胡小秋從鄭警長身上慢慢站起。看向了劉金堂。劉金堂心裡一跳。下意就後退了幾步。


  胡小秋冷冷一笑。趙迪的表弟吧?我看你還搞不清楚情況吧。真拿你那王八蛋表哥當盤菜?」


  劉金堂更是呆住。「王八蛋表哥」。這未聞的稱呼帶給劉金堂的震可想而知。而胡小秋嘴角的不屑很明顯。那是真沒拿趙迪書記當回事。絕對不是在作樣子。


  「你是誰?」劉金下意識一句。


  胡小秋冷哼一聲。「問的好。我是誰?我是卓寶兒的乾哥哥。我叫胡小秋。我老子是濟南軍區司令員胡鵬。想投訴我隨便。老子不在乎。媽的這要是在魯東。老子把你們全斃了。」


  張所長、劉金堂以及那些大小民警全怔住。腦子裡都是一個念頭,這個卓寶兒都他媽什麼關係啊這是?張所長撞牆自裁的心都有了。


  馮定一在一旁呵笑道:「投訴?那就多加一條集體暴力抗拒調查。我看這個所真是整個爛掉了。」


  胡小秋也笑笑就看向了劉金堂。問道:「你也準備使用暴力是吧?」


  劉金堂嚇退了一步。緊緊貼著牆。連連搖頭。


  張楠看著他們的態。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更意外的是自己的好朋友怎麼可能有這麼一張張強硬的關係網?


  胡小秋看著他們。突然就笑了。說:「你們以為挨了我幾下就不得了是吧。也就是我這人腦袋熱。愛幹點蠢事,不給你們幾下我心裡不舒坦,其實我真不應該搭理你們。實話跟你們說,你們以後這半輩子都會後悔今晚做的事。我交個底吧。牢房你們是坐定了。而且我保證牢房裡會有人好好招待你們。」


  掃視著他們,胡小接著道:「至於張所長,劉書記你們這些大人物。坐牢期間出個意外也在所難免。誰叫你們的罪的人多呢?」


  張所長、劉金堂和大小警官呆呆聽著。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劉金堂更是面如死灰。他硬頭皮道:「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在威脅我們的生命是不是?」


  胡小秋淡淡道:「威脅?談不上,我就是告訴你們現在真實的處境。」胡小秋心裡卻是深深歎口氣。莫說這幾個小丑,就算省部,甚至更高層的人物傷害了寶兒。唐哥也不善罷甘休吧?但令人無奈的是。偏偏就是這幾個小丑傷了寶兒。隨隨便便辦了他們。唐哥心裡的抑鬱也不會稍減。只會責怪他自己沒看好寶兒。反而如果傷寶兒的是高層人物。唐哥翻江倒海將人拉下來。那才是出了口悶氣。


  這種心理又有幾個能明白?


  ...........


  九月三十號。「929」事件的第二天晚上。省委發書記召開了臨時的常委會議。趙發書記自然不是討論「九二九案件「。這個案子他可能聽說了。也可能沒聽說。見到唐逸時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微笑和唐逸握手。全然看不出什麼異樣。


  今晚的臨時常委會討論的是寧邊礦難的問題。在春城的七名常委參加了會議。


  常委會的調子有些怪異。會議剛剛開始。省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廖錦添。省委秘書長省委宣傳部長劉作棟以及組織部長趙偉民就分別發言批評了寧邊市市長王立國。礦難生到現在。一直都聯繫不到王立國。據寧邊市委市政反映王立國到農村調研去了。但再怎麼調研。也要叫人能聯繫上你吧?現在出了這麼大件事。二十四小時過去了。還是找不到你這個市長。那就真的有問題了。


  唐逸喝著茶。默默驗著風向。無疑。有人想趁機整王立國。


  趙偉民和王立國一向不和。唐逸剛剛上任沒多久就調解王立國和趙偉民的關係。是以在別人眼裡。唐逸然是保王立國的。


  而今晚唐逸的發言。無疑也是在保護王立國。他就簡單說了幾句。事情沒調查清楚。暫時不要追究責任。大部分被困礦工尚未脫險。省委主要工作還是佈置搶救任務。


  其實唐逸感覺出。王立國實際上是在打自己和趙偉民的關係。在趙偉民情人的弟弟傷了蔣小勇後。趙偉民無疑有和遼北那邊決裂的跡象。而這種對抗是遼東一些人不願意看到的。怕是有人更擔心自己藉機支持趙偉民來拉攏他。打出王立國這張牌。就是要將這種可能的暫時性聯盟徹底消散於無形。


  趙偉民心胸狹。對於王立國深惡痛絕。自己對王立國的保護自然會引起趙偉民的惡感。


  唐逸也注意到。自己發言之後。偉民臉色有些不好看。


  不過令唐逸有些意外的是。一向說服力極強的趙迪一直沒怎麼發言。只是翻看著手裡的筆記本。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散會時。趙迪卻是肩和唐逸一起走出會場。參加會議的常委們好像都刻意拉開了和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顯然這裡沒有一個簡單人物。對昨晚發生的事都心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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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五十四章 治療

  在走廊裡,趙迪微笑道:「省長,唐老身體挺好的


  唐逸點點頭,爺爺後年就九九高壽了,但身子骨卻是極為硬朗,種花養草,加之岳母現在帶著小唐寧,時不時就帶重孫去看望他,陪他說話嘮嗑,爺爺倒是越活越年輕。


  趙迪就歎口氣:「唐老是有福之人啊,不像我的老父親,百病纏身。」


  唐逸看了趙迪一眼,不知道趙迪突然提起他父親是什麼用意,說道:「趙老一直在松平吧?」


  趙迪又歎口氣,「和我表弟一起住,說起來慚愧啊,我一年也抽不出幾天時間去看他,多虧了表弟一家,待他比親生父親還好。我父親也最喜歡我那個小表弟,常常說,老了老了,多了個兒子,也少了個兒子。我慚愧啊!」


  唐逸微微點頭,有說話。


  眼見唐逸不接茬,趙迪就了皺眉頭,但也只得放低姿態將事情挑明,微笑看向唐逸:「聽說昨天金堂和省長有點誤會?」打量著唐逸的神色。


  想起寶兒,唐心中又是一痛,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寶兒,我和愛人都很疼她。」


  說著話,兩人已經出了省委辦公,眼見唐逸神色,趙迪已經知道他不可能通融,臉色就有些難看起來,點點頭,「知道了!」就走向了台階下他那輛黑色奧迪。


  看著趙迪背影,唐逸知道,今天起,自己和趙迪之間的矛盾可能已經激化為私人恩怨,是是非非,誰又說得清?


  ……


  在VIP病外。唐逸就聽到寶兒銀鈴般地笑聲逸就是一陣無奈。小丫頭真是沒心沒肺。不過想一想。寶兒骨子裡地性格卻是沒有變。和前世一樣。是個樂天派。不管遇到什麼困境。從不自怨自哀。


  會客廳沙發上。段承忠長和省委組織部副部長、人事廳廳長劉鐵正低聲談論著什麼,看到唐逸進來。兩人都站起。和唐逸握手。臉上表情沉重。安慰了唐逸幾句。段承忠道:「小傢伙情緒挺好。」


  唐逸搖搖頭「沒心沒肺!」


  今天一天。陸陸續續來了一些幹部。都是不怎麼避嫌地以被認為是唐逸地親信。例如省發改委齊茂林主任、省審計廳苗小英廳長等。但段承忠地來訪還是令唐逸微微有些錯愕。劉鐵是安東市幹部安東市市長。他來看一看是情理之中。但段承忠一來地位比較高。二來和自己談不上有什麼私交。來看自己一個干親實在有違常理。


  段副省長介紹了一下他認識地一個老中醫。針灸水平極高曾經醫好過幾例癱瘓病人。告訴唐逸有需要可以幫省長聯繫。劉鐵則介紹了幾味藥物。


  說了幾句兩人很快的告辭,自是不想打擾唐逸看望病人。


  「咳」女子乾咳的聲音逸轉頭,這才看到窗邊一身淡黃休閒裝、艷麗無匹的齊潔。


  紅姐站在齊潔身邊圈竟然有些臉紅,顯然挨了罵,現在的紅姐才有那麼一點點女孩子的樣子。


  「你怎麼來了?」看著齊潔,唐逸就有些撓頭。


  齊潔搖搖頭,指了指病房,說:「去看寶兒吧,晚點聊。」


  唐逸就點點頭,快步走向病房,拉開病房門又是一呆,雍容華貴老媽、清麗若仙小妹、性感火辣露絲,嫵媚尤物蘭姐,病房裡卻是奼紫嫣紅,賞心悅目。


  蘭姐是今天上午通知的,小妹會來唐逸也知道,只是想不到老媽也到了,更想不到老媽會把露絲帶來。


  蘭姐正用濕毛巾幫寶兒擦腳,雪白的小腳丫,腳趾甲塗著淡淡的黑,就像小巧的黑葡萄,漂亮的一塌糊塗。


  唐逸也顧不得和老媽小妹打招呼,急聲問:「寶兒腳有感覺了?」剛剛在外面可是聽到寶兒笑了。


  蘭姐看到唐逸眼圈就有些紅,寶兒突如其來的噩耗令她有些不知所措,看到寶兒躺在病床上動也不能動,蘭姐更是心如刀絞,而唐逸這個無所不能男人無是她的主心骨,一直強顏歡笑的她在見到唐逸後,突然很想哭,但她也知道現在不是自己哭哭啼啼的時候,只是黯然的搖頭。


  寶兒笑嘻嘻道:「叔叔,剛剛媽媽幫我擦胳肢窩著,癢死我了!」


  一腔希望破滅,唐逸就有些惱火,捨不得說寶兒,就將火氣發到了蘭姐身上,訓斥道:「你要幫寶兒洗澡啊,就這麼擦擦哪行?真是笨死了!」


  被黑面神這麼一訓斥,本來滿心抑鬱的蘭姐就激靈一下,好像突然有了活力,結結巴巴道:「是,是,我知道,我晚點幫她,幫她洗……」


  唐逸眼見老媽詫異的看著自己,寶兒也嘟起了嘴有些不樂意,就有些尷尬,坐到了床邊,問寶兒:「怎麼樣?今天好點沒?」


  今天一天,來了許多專家看寶兒,但結論都大同小異,不論提倡手術修復神經也好,器具治療也好,最大膽的保證是有兩成希望恢復,唐逸自不想叫寶兒成為這些所謂最新科研成果的小白鼠,是以到底要採取什麼方案醫治寶兒,還真有些傷腦筋。


  寶兒笑嘻嘻道:「挺好的啊,奶奶和乾媽都來看我,還有露絲姐姐,我開心死啦。」


  唐逸就有些無奈,不過想一想,寶兒掛名親戚很多,將自己紅顏好像也都哄的很開心,但大家都很忙,都是身份地位極高的人,最「渺小」的允兒,還是大學講師、知名作家呢,平時又哪有時間來看寶兒?也難怪第一次享受這麼多人關愛的寶兒開心。


  蕭金華看了唐逸一眼,就說道:「咱們出去等吧,給小逸和寶兒說說話,也讓寶兒安靜安靜,這一天人來人往,寶兒可累壞了吧?」


  蕭女士說話,大家自然都沒有異議,小妹顯然不怕婆婆,來到唐逸身邊,輕輕拉了拉唐逸的手,唐逸眼見小妹眼裡的關切,胸中柔情湧動,禁不住抱住小妹,在她臉上輕輕親了一下。


  小妹清聲道:「沒事的,我會找人幫忙醫好寶兒。」又轉身看向寶兒,握了握寶兒的小手寶兒甜甜一笑,說:「乾媽,我沒事。」


  病房裡很快就留下了唐逸和寶兒兩人,寶兒嘻嘻笑道:「叔叔,你不要再摸我頭髮啦!」


  唐逸剛剛伸出手,就有些尷尬手就擰了她鼻子一下,「就知道頑皮!」


  寶兒咯咯一笑,說道:「我什麼時候能坐輪椅啊?」


  唐逸就有些無奈


  輪椅就那麼好?你就不怕以後站不起來啊?」本來都是將病情說的輕微些,但對寶兒,卻是要嚇唬她。


  寶兒指了指床頭櫃上的本本,說:「那有什麼?我能聊天遊戲,還能提高我的黑客技術。又不用去上學,上學最沒意思啦。」


  唐逸苦笑,「大學生還厭學,你也是獨此一家了。」


  寶兒說道:「那本來就沒意思嘛,我又沒有朋友,叔,乾脆辦退學吧辦休學了,我直接去幹媽那裡上班得了乾媽說,坐輪椅也可以在局裡上班的。」


  寶兒的異想天開令唐逸很無奈搖頭說道:「再說吧。」看了寶兒一眼,問:「今天累壞了吧?人也多,又熱鬧,你就覺得生病挺好?過幾天冷清了你就知道躺床上不能動多麼沒意思了!」


  寶兒滿不在乎道:「怎麼會冷清?陳珂姐姐、允兒姐姐、小璐姐姐都答應來看我呢,小璐姐姐還說把雪妮姐姐也帶來。」


  唐逸目瞪口呆,半晌說不:話。


  寶兒咯咯一,「叔叔,我的關係網不小吧?放心吧,我會把時間安排好,不會讓她們撞車。不然這個爛攤子你可不好收拾!」


  唐逸就擰了她鼻子一下,「人小鬼大!」寶兒和陳珂、允兒一直有聯繫,唐逸是知道的,但葉小璐的QOO怎麼也跑到寶兒手裡了?想想寶兒的工作,唐逸就搖搖頭,不過也不想問這些事,想來鬼精鬼精的寶兒也不會給自己製造什麼麻煩。


  說笑了一陣,寶兒又不知覺甜甜睡去,看著寶兒美麗香甜的笑容,唐逸又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出房。


  客廳,蕭金華正同小妹、齊潔說著什麼,唐逸坐在了小妹身邊,左右看了看,問道:「露絲呢?」


  蕭金華說道:「和小蘭去街了,叫她陪小蘭散散心。也是時間湊巧,她剛好來國內談一個項目,就和我一起過來了。」


  唐逸微微點頭,原來是搭了老媽的私人專機。


  蕭金華搖搖頭,「唉,寶兒這孩子真可憐,別看她一直都和咱們開玩笑,這孩子懂事,可不知道心裡怎麼難過呢!」


  唐逸倒不覺得寶兒自己在偷偷難過,但女人更敏感一些,或許老媽是對的。琢磨著寶兒,唐逸心情漸漸沉重起來。


  蕭金華又道:「小逸,你也不要灰心,那些專家們都很謹慎,說有三成把握的,至少也有五成機會,以咱們家的關係,我就不相信會找不到辦法醫好寶兒。小妹也說了,她認識一位針灸師傅,手段是極高明的,我看這樣吧,咱們雙管齊下,給寶兒找最好的醫生做神經修復手術,同時再請咱們中醫權威用針灸慢慢調理。」


  涉及到寶兒,唐逸的心怎麼也靜不下來,實在難以決斷怎麼來醫治寶兒,由老媽拿主意再好不過。點點頭,默認了老媽的方案。


  蕭金華琢磨了一下又道:「過幾天把寶兒轉去香港仁愛醫院,我會給寶兒配備最先進的醫療器械和醫生,蘭姐也去香港,你看望寶兒也方便一些,齊潔現在業務重點在香港,可以就近照顧寶兒。」


  唐逸微微一怔,仁愛醫院是香港最好的私立醫院,但近些年實際上香港的醫療水平和國內南京、北京差別逐漸在縮小,何況就算在春城,給寶兒打造一間最先進的醫療房也不過是舉手之勞,以自己的財力,也不過是九牛一毛,在老媽看來更是不值一提。那為什麼要去香港?


  唐逸隨即就明白了老媽的良苦用心,自是見到自己太過心重,留寶兒在春城,媽擔心自己時時刻刻都在掛念寶兒,影響了自己在一些事情上的判斷甚或仕途,帶寶兒去美國又實在太過遙遠,香港無是一個折衷的方案。


  略一猶豫,唐逸微微點頭。


  見唐逸答應下來,齊潔才說道:「既然要添置設備,那要花挺多錢,乾脆把仁愛醫院買下來,省得寶兒以後痊癒了設備不好處理,總不能免費送給仁愛醫院吧?前陣子剛好醫院一個大股東經濟上出現困難,準備把醫院的股份賣掉,我找人和他談一談吧。」


  蕭金華道:「這些事你處理就好。」心裡卻是暗笑,等唐逸答應下來這,個小丫頭才開始獻計獻策,蕭金華自然知道齊潔的小心思,如果唐逸不答應送寶兒去香港,齊潔是肯定站在他那一邊來說服自己的,別看齊潔平時哄得自己挺開心的是「婆婆路線」,但如果傻兒子和自己真的為了某些事發生分歧,這個小丫頭鐵定站在傻兒子一邊。


  蕭金華又看了眼小妹,唉這個正牌兒媳那就更不用提了,自己開玩笑拽一拽唐逸耳朵她還不樂意呢。


  想想自己這個婆婆也夠淒涼的,開家庭會議的話,只要自己和兒子出現分歧,兩個兒媳又怎麼樣?還不是都站在那小子一邊?


  還有個阿珂!蕭金華略一琢磨,就沮喪的搖搖頭媳越多,自己好像越孤立。


  不過如果真能讓這些兒媳一起跟自己叫聲媽,熱熱鬧鬧的過年那才好呢!蕭金華早就不罵唐逸花心了,反而見了兒媳們的風采後,開始美滋滋享受兒媳成群的生活,各個兒媳真是各有各的好,極大的滿足了蕭金華的「女兒夢」唐逸終究是男人,不及「女兒」貼心。


  看了眼並肩而坐風姿迥異的兩個大美女,蕭金華又有些感慨,來春城之前,做夢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的場面,小妹和齊潔竟然認識,而且因為寶兒的關係更是討論了好一陣,雖然大多數時候都是齊潔在說話,但兩人的親密還是令蕭金華大跌眼鏡,心裡暗暗有些佩服兒子。


  唐逸威嚴日重,如今的蕭金華也可能再在私生活上嘮叨他,細一琢磨也是,就小妹、齊潔、陳珂來說,又有哪個能叫人割捨的下?


  齊潔卻是關切的問唐逸:「打傷寶兒的人都抓起來了吧?」


  唐逸微微點頭,又好笑的說:「小妹說了,讓他們上軍事法庭,你覺得怎麼樣?」


  齊潔說道:「那也不錯啊,我的都是笨法子,就是想在牢裡折騰折騰他們。」


  說話間,蕭金華對小妹招手,要小妹坐到她身邊去,自從小唐寧出生,蕭金華跑北京的次數勤了,當然,大多數時候不會勞師動眾的出動私人豪華飛機,都是乘坐民航客機。


  不過蕭金華和小妹見面次數不多,大多數時候都在唐老的四合院逗弄逗弄小唐寧,和親家聊聊天,是以蕭金華還真有些想念這個冷冷清清的兒媳。


  齊潔則拽著唐逸去病房看寶兒,小妹不像她,很少和蕭金華見面,自然要給兩人留出空間。


  「媽,唐逸沒和我說,我沒帶唐寧來,你是不是想他啦?」小妹脆生生的,聲音卻不大。


  不想兒媳越來越通人情世故,蕭金華就微笑起來,拉過小妹的手,輕輕拍了拍,說:「小妹啊,小逸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氣,媽也沒別的念想,你們都平平安安的,好不好?」


  小妹被婆婆抓住手,有些不習慣,但終於沒有抽出來。點點頭說道:「我會保護唐逸的。」


  蕭金華愣了一,隨即就笑,說:「唉,真是個可愛的小丫頭,我要是男人,也非娶了你不可。」


  小妹就有些不喜歡,憋了會兒還是沒憋住,說:「你是男人的話我不會嫁給你的!」


  蕭金華又是怔,隨即就哈哈大笑起來,為寶兒難受的心情倒是衝散了許多。


  ……


  十月一號,省裡終於聯繫到了寧市長王立國,唐逸狠狠K了他一通,當聽到王立國是去偏遠山村調研,手機接收不到信號時,唐逸就發了火「這也是理由?一天一夜,省裡市裡都找不到你,一市之長愣是失蹤了,遇到重大決策怎麼辦?怎麼就不能留下你調研的目的地和路線?」


  王立國滿肚子委屈,檢討句,就忍不住道:「是我考慮不周,可是礦難是大問題,山村群眾通水通電、為他們解決冬季取暖就不是大問題了?搶救遇困礦工,沒有我一樣運轉的井井有條,去走過場就是關心生命了嗎?我不這樣認為,您可以認為我政治上不成熟,但我認為自己沒有錯。這個小山村以前來的最大的官是鄉委副書記。您可能不知道,去年冬天,這個村子凍死了兩個人。唐省長都什麼年代了?人被活生生凍死啊!簡直是觸目驚心,就凍死在家裡,我不是親耳聽到眼見到,實在難以相信。」


  唐逸微微一怔,王立國去的應該是寧邊最北的小山村,聽說朝鮮許多逃北者都跑去那一帶定居,是因為人跡罕至,盤查的不嚴。但冬天凍死人唐逸還是第一次聽說。


  「唐書記,這裡定居的居民思想都很守舊,不願意背井離鄉搬遷,再說,也不大好安置,準備由政府撥款幫他們購進一批沼氣取暖的設備,您覺得怎麼樣?還有也去農村試點轉了圈,發現些問題回去我再向您匯報。」


  唐逸有些哭笑不得,轉著轉著變成了王立國向自己匯報農村工作,不過王立國的說法也不無幾分道理,唐逸將煙蒂掐滅,鄭重道:「立國,你恐怕還沒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我可以認同你的觀點,但不代表大多數人會認同你。


  回寧邊後,馬上給省裡做一份深刻的檢討,一定要深刻,你也冷靜思考一下,在一些事情的處理上是不是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王立國一點就透,自然知道唐省長在教自己怎麼過關,而且王立國也馬上意識到,有人在自己背後捅刀子,不然不可能這麼點小失誤鬧得要作檢討過關。


  「放心吧唐省長,我這就回寧邊協助守一書記組織搶險,總結經驗教訓。」


  唐逸聽得出,王立國對李守一是不服氣的,可能也意識到了李守一在背後起了不好的作用。


  掛了電話,唐逸也在琢磨,李守一是個快到齡的書記,但偏偏就是和王立國合不來,也實在耐人尋味。


  李守一在寧邊做了將近十年市委書記,在遼東現任各市市委書記中是任職時間最長的,這些年,寧邊發展還算平穩,也沒出現過什麼大問題,但為什麼這位快到齡的書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事端呢?


  想了想,唐逸就叫了田野進來,要田野安排孫玉河明天來省府見自己。孫玉河去安東任市委書記前曾經擔任寧邊市市長一職,或許可以通過孫玉河瞭解一下李守一的為人。


  田野調整著手裡的電子簿,又道:「省長,時間快到了,聽說莫桑克的客人都是急脾氣,不能讓他們久等。」跟唐逸時間長了,田野偶爾倒也開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


  唐逸微微點頭說:「和趙部長溝通了吧?」


  「嗯,他坐您的車過去。」


  莫桑克是非洲強國,執政黨為阿拉伯社會復興黨。國慶在即,莫桑克哈馬省省委書記利庫穆罕默德伊祖率領阿拉伯社會復興黨幹部考察團來訪,莫桑克外交部早早和遼東省委取得了聯繫,希望利庫書記能有機會和唐逸省長會談,不然以正常接待規格,通常是由組織部長或者秘書長、宣傳部長接待,能以某位省委副書記接待已經是高規格了。


  奧迪緩緩駛出省府大院,站在門崗上的武警乾淨利落的敬禮。


  坐在奧迪裡,唐逸遞給了趙偉民一顆煙,趙偉民倒是接了過去,拿出火機,要幫唐逸點煙,唐逸笑道:「自己來,自己來。」拿出自己那用了很久的ZIPPOO,「叮」一聲,火苗升騰,慢慢送到了嘴邊。


  趙偉民笑了笑,「這個款不出了吧?」


  唐逸扭頭見他指著自己的火機才明白,笑道:「這我倒不大清楚。原來偉民部長對火機情有獨鍾,喜歡收藏火機?」


  趙偉民搖搖頭:「談不上收藏,一點小愛好而已。」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五十五章 兵臨城下

  唐逸就笑:「據說收藏火機的人潛意識裡比較懷舊,偉民,是不是這個道理?」


  由偉民部長變成了偉民,稱呼上的變化趙偉民自然察覺,想來他也知道唐逸要和他坐一輛車是什麼用意,而既然他坐上了這輛車,那說明趙偉民這段時間受到的壓力很大。


  趙偉民笑了笑,「這我倒沒察覺,唐省長的意思是說我固執吧!」


  唐逸就笑著擺擺手,「可不是這意思,不是這意思啊!」說到這又歎口氣,「說起固執,寧邊的王立國就像頭牛,那犄角,見誰頂誰!」


  趙偉民就看了唐逸一眼,不動聲色的問:「唐省長也被他頂了?」


  唐逸搖搖頭,「這同志能力是有的,但稜角要磨一磨,偉民啊,你是老組織了,怎麼使用幹部,怎麼鍛煉幹部你心裡都有數,立國這個幹部,還是可以用的,多敲打敲打,是塊好鋼。」


  趙偉民默不作聲。


  唐逸在這個問題上表明態度,也不多糾纏,就直接進入正題,「魏明輝的案子怎麼樣了?」


  趙偉民吸了,搖搖頭道:「不大清楚,省廳在調查吧,雖然我和他姐姐是好朋友,但我也不可能照顧他一輩子。」


  唐逸微微一笑,顯然趙偉民極為警惕。魏麗麗被撞死不久,掛在她名下的別墅就被變賣,據說有幾筆大的款項進了希望工程,具體情況唐逸不清楚,也沒想弄清楚,很多事,還是不要明明白白的好,這就是一些積習下的無奈。


  看趙偉民。唐逸略一琢磨。就說道:「偉民。前幾天。我一個最疼愛地小侄女被推下樓。可能會半身癱瘓你知道吧?」


  趙偉看了唐逸一眼。點點頭。「略有耳聞。」


  唐逸又道:「那你知道我是什麼心嗎?她可不是我地血脈至親。


  」


  趙偉民自然聽說了,趙迪親自示好說情。好像都沒入正題就被唐逸堵了回來。從省廳傳來地信息看。這案子可能會辦地很重,聽說趙迪看望表弟時他那表弟嚇地厲害。據說生命受到了威脅。


  趙偉民沉吟著色漸漸變了。顯然他有些明白唐逸地意思。


  一個感情深厚的干親唐逸尚且要「大開殺戒」,而蔣小勇,那可是蔣勳的獨生愛子,唐逸的干親病情尚不明朗,蔣小勇可是注定要在輪椅上過下半生了。


  那麼這件案子,遼東司法部門如何落案不再是關鍵,關鍵的是那邊會怎麼來對付魏明輝。


  不說「買兇殺人」這種過格的行為,魏明輝在牢房甚至後半生的日子怕是不會怎麼好過,早晚那邊會報復的。


  趙偉民眉頭皺得很緊,魏麗麗慘死,如果她這個唯一的弟弟自己再保不住,那也實在對不起她。


  一瞬間趙偉民就有了主意,深深看了唐逸一眼,說:「謝謝!」


  唐逸笑而不語,本來就是給他提個醒,至於怎麼保住魏明輝不受到傷害,那自是趙偉民考慮的問題,如果這點麻煩他都解決不了,他也坐不上今天這個位子。


  ……


  這個國慶七天長假唐逸幾乎就沒有片刻休息的時間,寧邊礦難、莫桑克客人來訪、農業試點總結大會,一個個問題接踵而來,令唐逸忙的不可開交。


  和莫桑克幹部考察團簽訂了幾份幹部交流學習的友好協議,黑黝黝的利庫對唐逸挺友好,雖然利庫在復興黨內地位不高,更聽說受到主流派別排擠,但唐逸還是異常熱情的接待了他,並且為他舉辦了一次私人的小型酒會,利庫的興奮可想而知,臨別時抱著唐逸,稱呼唐逸為「我最忠誠的兄弟、朋友」,如此熱情令唐逸也有些無可奈何。


  唐逸雖然沒有去寧邊,但每一份關於礦難的簡報都讀了,更作了幾次重要批示。截止到三號,救援人員救出了二十一名礦工,其中三名為重傷,因為是鐵礦,井下沒有有毒氣體,加上救援人員利用鼓風機不斷地向裡面輸送氧氣,被埋礦工又有一定的空間,傷亡並不慘重,死亡一人,另有兩名失蹤,救援還在繼續。


  三號,寶兒離開了春城,乘專機飛往香港,蘭姐也跟了過去,臨行前,寶兒眼圈紅紅的,極為不開心,直到唐逸許諾每個月都會抽出時間去看她寶兒才委委屈屈被人抬上了飛機。


  蘭姐第一次享受到了唐逸的溫柔,趁人不注意,唐逸輕輕抓了抓她頭髮,說:「別整天哭喪個臉,寶兒一定沒事的,你到了那裡注意安全,休息上也多注意,別累著。」


  誰知道唐逸自以為關心的舉動,將蘭姐嚇哭,登機時明顯腿有些軟,令唐逸很有些無奈。


  而當唐逸回到常委院時,馬上就被蘭姐氣得暴跳如雷,本來對這個好像時時刻刻充斥在他生活裡的小女人的突然離開唐逸莫名有一些不捨,誰知道回到常委院才知道,蘭姐又自作主張,將保姆小芸給辭了。據說給了一筆安家費,小芸走的倒是開開心心的。而趕小芸走是因為蘭姐調教的煩了,認為小芸怎麼也上不了大場面,尤其是唐逸比較喜歡吃的幾樣點心,小芸怎麼也做不好,蘭姐就索性辭了她,將春蘭大酒店為總統套服務的「高級管家」直接派到了唐逸身邊做保姆。


  但這個高級管家實在有些靚麗,穿著淡綠色套裝水靈靈的太過刺眼,唐逸又一個人住,這些方面更要注意,一些大家心知肚明的事無所謂,但最起碼明面上不能太招搖被人說出閒話。


  在撥了幾次蘭姐的手機沒有回應後,唐逸就將高級管家打發掉,又給在旁邊偷笑的胡小秋佈置了物色保姆的任務,胡小秋一下就傻了眼。


  而國慶長假結束前,又有一個意外的消息傳出,魏明輝藉著放風的機會逃出了看守所,不知所蹤。


  唐逸沒想到趙偉民會用這種激烈的辦法,想來現在魏明輝不是在國外逍遙就是去了國內某個城市隱居。這麼明顯的放水,也可以看出趙偉民倒真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住魏明輝,從這點來說,唐逸倒對他有了絲好感。


  ……


  八號早晨唐逸剛剛進辦室,後腳紀委書記謝路平就跟了進來,謝路平臉色很嚴肅,顯然事態很不尋常。


  唐逸笑著招路平坐在沙發上,田野泡了茶就退了出去。


  謝路平拿出了一封信遞給唐逸,說:「你看看。」


  從封來看,是一封檢舉信,唐逸就笑:「這不合規矩吧?」


  謝路道:「具體材料和證據就不給你看了,你就看看這封信。」


  唐逸就不再多說,抽出信紙展開,黑鉛的小字,看著看著,唐逸眉頭就皺了起來。


  這是一封舉報「梅花貿易有限公司」法人蘇梅的檢舉信,在信裡,直斥蘇梅拉攏腐化官員為自己牟利,更將主要官員的名字和職位都列了出來,都是正處以上幹部,其中安東幹部就有八人,六人是安東部委局辦的一把手,兩人為副市級領導。


  謝路平有些沉重的道:「附帶的材料都有詳實的證據,當然,具體情況還未查證,但如果是真的……」歎口氣,就不再說下去。


  無疑,如果舉報的材料不是偽造的,那麼安東政壇將會是一場毀滅性的地震,甚至省裡的局勢都可能因此發生巨大的變化,拔出蘿蔔帶出泥,這些東西都是環環相扣的。


  唐逸眉頭鎖的很緊,問道:「這封信是怎麼來的?」


  謝路平說道:「匿名信,直接送進了紀委信箱。」


  唐逸點點頭,他很想看一看信上所說附帶的舉報材料,但也知道謝路平不可能拿給自己看,如果不是在工作磨合中謝路平和自己建立起了默契,更因為反貪局的提案對自己好感大增,就是這封信他也不會拿給自己看的。


  案子初核的保密性最重要,雖然一些紀檢部門在這方面做的不夠好,但謝路平顯然很明白這一點。


  「省長,這個案子我準備在初核期間就不和安東市紀委通氣了。」謝路平打量著唐逸。


  唐逸微微點頭,笑了笑道:「路平,你不用理會我的感受,你也應該明白,雖然因為在安東任過職,我對安東幹部有些偏愛,這點我不否認,但我也不會被感情戰勝理智來阻擾你們辦案。」


  謝路平就微微一笑,「你呀,說哪去了,歪曲了不是?」


  唐逸微笑拿起了茶杯,心裡卻在琢磨這封信到底是什麼人寫的,從信上分析,無這份材料準備很久了,而偏偏這時候投出來,正是張震可能入常的時機,別看這封信列舉的官員名單上沒有張震,但矛頭無疑是對準張震的,因為張震和蘇梅的關係,唐逸比任何人都清楚。


  自己和趙迪的矛盾剛剛激化,幕後的人是他?


  唐逸一時也摸不準,或許就是有人看到了自己和趙迪的矛盾,適時將這封信在這時候拋出來,令自己去懷趙迪。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五十六章 明牌暗牌

  慢慢放下茶杯,謝文廷笑了笑道:「蔣勳上的希望很大。」


  坐在謝文廷對面的是一位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中年人,笑容很親和,令人如浴春風,他就是中組部副部長秦陽,謝文廷圈子中和他走得最近的兩個人之一,另一個就是謝文廷的密友蔣勳。


  秦陽點點頭,說道:「於方舟太心熱了些,在中央跑得勤,上面有人對他不滿意,說了些對他不利的話。」說著就笑了笑。


  在爭瓊南省省長的競爭者中,於方舟和蔣勳是最熱門的人選,而東和學院在西京斗的火熱,暫時無暇他顧。


  謝文廷微微點頭,說道:「希望蔣勳不要因為小勇的事受到影響吧。」


  秦陽拿起茶杯口水,就輕笑道:「不說蔣勳了。倒是聽說他又有麻煩了?這個人,簡直就是麻煩製造者嘛!」


  謝文廷微笑道:「安東幹部門清,出了問題就是大問題啊!」臉上笑容又漸漸淡去,「我們也是風口浪尖啊,爺爺身體不好,還要驚動他,慚愧啊!」


  馬局長自殺件餘波不斷,謝老不得不親自出面和老戰友老朋友老部下們溝通協調,但這件事的影響短時間內怕是難以消除。


  秦陽又端起了茶杯,默默思索著麼。


  謝文廷沉默了一會兒,說:「危機就是危險和機會,是吧?」


  秦陽然看向謝文廷。他意識到。謝文廷下了決心。很可能要在最不可能地時機發難。在遼東掀起一場驚濤駭浪。給那驚才絕艷地對手重重一擊。


  ……


  陽光透過百葉窗射進地板上影影斑斑。


  唐逸默默聽著話筒裡張震地解釋。不置可否。


  張震顯然早已今非昔比。唐逸並沒有同他談過舉報信地問題。但短短幾天時間。張震電話就打了過來。顯然。他在省紀委也很有些辦法。


  「省長。蘇梅我是信得過地。她不會這麼糊塗,這個問題。我認為還是由安東紀委來查更合適一些。省紀委查。就是對我們安東班子不信任嘛!謝書記地作法令人寒心啊!」


  聽著張震的唏噓,唐逸不動聲色道:「不要亂想,由省紀委介入是我的提議。」


  張震就不說話了,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書記還信任不信任我?」


  「書記」,令唐逸恍如回到了安東歲月,默默掐滅煙蒂,說:「我也正想問問你,信任不信任蘇梅,信任不信任你手下的幹部?」


  張震又沉默下來,顯然,他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唐逸輕輕歎口氣,「那就讓事實說話吧。」


  張震似乎想說什麼,但終於嚥了回去慢掛了電話。


  唐逸很快的又點起了一顆煙,煙霧繚繞有些疲憊的靠在座椅上,慢慢閉上了雙眼。


  「噠噠」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隨即省廳徐立民廳長推門走了進來裡拿著一份文件。


  唐逸慢慢坐正身子,笑道:「有事吧?」也看到了他手裡的文件。


  徐立民點點頭,說:「遼北省廳剛剛送來的。」說著就將文件放在了唐逸面前的辦公桌上。


  唐逸拿起文件看了看,鉛黑的小字,是遼北省廳發來的和遼東省公安系統幹部交流的名單,唐逸知道徐立民將文件送來肯定有他的目的,就一個一個名字看下去,當看到科級幹部名單時,春城市公安局新華區看守所所長吳向臣的名字赫然在列,而蔣小勇就是在這個看守所被魏明輝重傷的,魏明輝也是從這裡逃走的。


  遼北方面想將吳向臣調過去,其意圖可就耐人尋味了。


  「省長,我準備重新擬定一份幹部交流名單,這裡面的幹部,很多都是精兵強將,我可捨不得給人做嫁衣。」徐立民話裡有話,也在觀察唐逸的神色,自然是琢磨唐逸有沒有準備將吳向臣放過去。


  唐逸就笑了笑,「行啊,就按你的意思辦。」又掃了眼手上的文件,隨即就微微一怔,鉛黑的字體,有些熟悉,也有些彆扭,一般來說,這種A4紙,尤其是機關文件,正文字體用三號或者四號更舒服些,用五號就勉強了些,但這份文件卻是用的小五,微微有些偏小,令看慣文件字體的唐逸很有些不習慣,又莫名有些熟悉,一時又想不起這種熟悉的感覺是怎麼來的。


  唐逸不由得又仔細看去,一個字一個字的看,隨即腦海猛地一閃,是了,寫給省紀委的那封檢舉蘇梅的舉報信就是這種字體,而其中幾個「的」和「地」的使用錯誤更是令唐逸然一驚,現在都是自動化辦公,電腦打字的輸入法很多都帶記憶功能,是以一些錯誤的個人用語習慣往往也被錯誤的保存下來,而那封檢舉信上,也出現了幾處「的」「地」混淆的錯誤。


  唐逸從頭到尾看了幾遍,就抬頭問徐立民:「遼北省廳發來的?」


  徐立民見唐逸神色凝重,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想了想道:「具體到個人,是從遼北省公安廳鄭宏基副廳長的辦公室發來的。」


  唐逸又道:「這是原件,沒走傳真是吧?」


  「是!」徐立民點點頭。


  唐逸略一琢磨,就道:「這樣,這份文件暫時放我這兒。」


  徐立民有些詫異,但還是笑道:「好吧,那我就壓幾天。」


  徐立民走後,唐逸馬上拿起電話撥給了謝路平,謝路平接通電話就笑,「有個好消息,正在調查安東市建委鄧國平同志,暫時查了一個大問題,和舉報材料有些出入。」


  聽謝路平的話唐逸就知道列舉的材料裡肯定鄧國平的問題最容易查,省紀委也將之作為突破口,不然不可能短短幾天時間就查出些出入。


  唐逸不知道是事實如此還是張震背後活動的結果,現在問題的重點不在這裡,笑了笑道:「路平,中午一起吃飯堂餐廳吧,你帶著那封檢舉信,有事情和你談。」


  謝路平似乎微微怔了一下,隨即就說:「好吧!」


  ……


  省府大院的餐廳現在托管給龍翔餐飲有限公司,伙食辦的很不錯,食堂小餐廳是獨立的結構,供省級領用餐。


  省府一號辦公樓距離小餐廳較近,唐逸早到了幾分鐘,他慣常用五號房裝修的富麗堂皇,靠南窗微微高出的階台上,一排黑色真皮沙發,彰顯肅穆氣派。


  「省長,今天吃點啥?」站在唐逸身邊,穿著紅制服的服務員小麗甜甜的笑著。


  唐逸笑了笑「簡單的四菜一湯,隨便安排吧,我和路平書記兩個人,注意不要浪費。」


  「好!」小麗痛快的答應著,唐省長是最親切最「好打發」的領導,從來不在伙食上挑什麼毛病。但一直聽說唐省長手段極為強硬,各部委廳辦的負責人在他面前大氣也不敢出,看起來可真不怎麼像。


  眼見唐省長拿了煙,小麗忙從兜裡掏出火機,叮一聲打燃,送到了省長面前,幫唐省長點上煙,在唐省長微笑說謝謝後,滿心愉快,腳步輕盈的出了包房廚房下單。


  謝路平趕來的時候菜已上齊,唐逸微笑道:「也不知道你偏好哪種口味,家常菜吧。」


  謝路平微笑:「家常菜好,家常菜好啊!」放下手包,坐在了唐逸身邊。


  唐逸給謝路平倒了一杯茶,謝路心裡卻是猶豫不決,唐逸自不會眼睜睜看著省紀委介入安東事物,要自己帶檢舉信,多半會暗示自己停止調查或者將案件交給安東市紀委。


  謝路平在來飯廳的路上考了許久,如果唐逸暗示些什麼,自己該怎麼應對?其實謝路平心知肚明,現行體制下,很多幹部或多或少都存在著一些問題,中華幾千年歷史,自古以來,如果站在道德標準的制高點上來要求,完全沒有問題的官員又有幾個?


  而監度的完善,才是真正解決現行制度弊端的可行辦法,反貪局模式如果能在全國推廣,最後自上而下的施行,真正形成一種制度慢慢堅持下去,那才是防腐第一關,能真正有效反腐的治本之法,現階段辦幾個官員與之影響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但就把安東的案子這輕放過?如果真的是安東班子爛掉了呢?謝路平權衡之下,實在難決。


  喝了口茶水,唐逸就從手包裡拿出一頁紙遞過來,微笑道:「路平,你看看這個,和你那封檢舉信對比下,看看有什麼發現。」


  謝路平微微一愕,拿起那份遼北省公安廳發來的急件,掃了幾眼,有些不明所以。但見唐逸笑容神秘,意有所指,就按唐逸所說拿出了檢舉信,一起攤在桌上,這麼一對比,謝路平眉頭就皺了起來,抬頭問道:「出自一個人?」


  唐逸笑道:「你也有這感覺是吧?幹部交流的文件出自遼北省公安廳鄭宏基副廳長的辦公室。」


  謝路平沉默下來,如果這封檢舉信出自鄭宏基之手,那實在是太蹊蹺了,就算他知道這些問題,也應該循正常途徑來反應,怎麼能寄來匿名信?何況他一個遼北省公安廳副廳長,又怎麼這麼瞭解遼東幹部的情況?


  謝路平猶豫了一下,說道:「就憑這些相似點,咱們不能下結論吧?」


  唐逸說道:「當然不能這麼下結論,那也太草率了。路平,你可能不知道現在檢測技術發達到了什麼程度,就說這兩封信吧,都是噴墨打印機打出來的,噴墨打印機在使用過程中打印頭不可避免的會磨損,會有灰塵和污垢聚集在打印頭上,所以,不同的打印機打印出來的字跡都是有著很細微的差異的,當然,我們肉眼是看不出了,但我們的情報分析部門完全可以鑒定出這是不是出自同一台打印機。」


  謝路平就笑,「這都是你從寧部長那學的知識吧?」


  唐逸笑道:「我們平時不說這些,唉,小妹那性子,又哪會講這些瑣碎的問題?」


  謝路平微微一笑,那位省長夫人、清麗若仙的少將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謎。想了想謝路平就道:「那這樣,我馬上給北京發急件,請情報部門做一下鑒定,就以省紀委的名義吧。」


  唐逸微笑點頭。


  ……


  機密函件來往速度奇快,昨天下午發過去的,第二天的下午就收到了回函和分析結果,果然如同唐逸所想,文件和信箋出自同一台打印機。


  謝路平送來結果時臉色很嚴肅,沒有多說什麼就走了,想來需要他考慮的問題很多。


  坐在辦公室裡,唐逸默默看著這份鑒定報告,現在毫無問,寫信舉報蘇梅的幕後推手就是蔣勳,遼北省公安廳的鄭宏基副廳長只不過是馬前卒而已,蔣勳看來是因為蔣小勇的事,沖昏了頭腦,魏明輝不知所蹤,他就有了查趙偉民的想法,調春城市局新華區看守所所長去遼北,自是為了查魏明輝失蹤的真相,也是查趙偉民的問題。


  至於寫信揭發安東幹部,一來那邊對自己很不滿意,打一打自己很正常,主要的還是挑起自己和趙迪的對抗,使得趙偉民的盟友們暫時無暇他顧,趙偉民則孤掌難鳴,更說不定趙偉民的盟友們為了和自己對抗,與遼北達成某種妥協,進而拋棄趙偉民也未可知。


  唐逸點上一顆煙,京城裡謝家焦頭爛額,蔣勳的這些動作,想來是自發自為,這支冷箭來得令人防不勝防,如果不是機緣巧合,自己現在怕是還在大傷腦筋吧。


  一口一口的慢慢吸著煙,唐逸靠在了座椅上。


  五點鐘徐立民準時來到了唐逸的辦公室,進來後就笑:「省長,那份文件用好了吧?你不知道,趙部長打了幾次電話來問交流乾部名單的事,他還說了,下了班不許我走,他非堵住我不可。」


  唐逸微笑走下辦公區,示意徐立民坐,說著「用完了。」將那份文件和鑒定報告一起放在了茶几上。


  徐立民就鬆口氣,說:「趙部長聽說名單在你這兒,急壞了,還批評我呢,說這麼點小事為什麼要麻煩到你,實在決定不下來還有組織嘛!」


  唐逸也笑,想也知道趙偉民擔心自己定調子將那個吳向臣所長給調到遼北去。


  徐立民抓起了文件,隨即又看到了茶几上的鑒定報告,微微一怔,拿起來看了一眼,奇道:「這是?」


  笑了笑,「遼北這個鄭宏基不簡單嘛,對咱們遼東瞭如指掌,這不,寫匿名信告發咱們遼東幹部呢。」


  徐立民又是一怔,看了唐逸一眼,就點點頭,將文件和鑒定報告都收起放進文件夾,說道:「我會處理好。」


  唐逸微微點頭,拿起茶杯慢慢品茶。


  ……


  夕陽緩緩墜下,玻璃帷幕和鋼筋水泥組成的高樓大廈在夕陽餘暉下燦燦生輝。


  十月底,香港的天氣卻是極暖,遠處奼紫嫣紅的花圃上甚至有蝴蝶飛舞。


  唐逸坐在竹椅,心情有些沉重,在他身邊,寶兒正不安分的操控著電動輪椅忽前忽後的亂跑。


  這裡是仁愛醫院高級病的療養休息區,花團錦簇,青草欲滴,風景極美。


  「叔叔,不要胡亂想了!」寶兒的輪椅嘎一聲停在了唐逸面前,她嘟著嘴道:「是不是我站不起來你就不喜歡我了?」


  唐逸忙搖頭,說:「當然不是!你別胡,一定會好的。」專家做了神經修復手術,據說還算成功,但能不能康復還要看寶兒自己的恢復情況。


  第一次,唐逸有些無力,有聽天由命的感覺。


  寶兒是嘻嘻笑道:「叔叔,你別這樣,你還接著訓我好不?我不聽話你都不說我了,你不怕我學壞啊?」


  唐逸笑笑,說:「你學不壞。」


  寶兒甜甜一笑,就操控著輪椅一點點挪到唐逸身邊,輪椅和竹椅緊緊貼在一起,她也坐在了唐逸身邊,說道:「嗯,坐一會兒,和叔叔一起看風景。」


  寶兒極聰明,短短時間電動輪椅就使用的特別熟練,但她越是靈動,唐逸心裡越發酸楚,側頭看著寶兒秀氣的小臉逸歎口氣,「寶兒,叔叔這麼久才來看你,你怪我不?」修復手術之後,這是唐逸第二次來看寶兒。


  寶兒搖搖小腦袋,說:「我上學的時候一年也見不到叔叔幾次。」


  唐逸更是難過,說:「是,叔叔以前沒好好對你,是我不對。」


  寶兒笑嘻嘻轉過頭見到唐逸臉上的黯然,微微一怔,隨即就伸出雪白的小手,摸了摸唐逸的頭髮,說:「叔叔,我以前不知道你對我有多好,現下可知道了。」頓了一下,輕聲道:「叔叔,寶兒真幸運。」


  唐逸鼻子酸酸的然搖頭。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看了看號,是謝路平,唐逸平整下心情通了電話。


  「省長,紀委常委會研究過了,鄭宏基提供的材料還是要查,交給安東紀檢部門來查,這樣作比較公正,也不傷害安東市幹部群眾的感情。」


  十月份雲變幻,唐逸能抽出時間來看寶兒實屬不易。


  遼北突然爆出了省公安廳副廳長鄭宏基調查鄰省幹部的政治事件,是鄭宏基的秘書提供的材料,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送到了北京。有人說是遼東省委組織部部長趙偉民揭發的,有的說聽聞鄰省公安廳調查本省幹部,使得遼東省委書記趙發大發雷霆,親自打電話向中央反應情況的。


  檢舉信和幹部交流文件都出自鄭宏基秘書之手的材料殺傷力極強,鄭宏基已經被控制,據說牽涉到遼北更高層的人物,中央已經下決心一查到底。也難怪,剛剛出了件國安系統秘密調查黨的高級幹部的政治事件,遼北公安廳又鬧起這麼場風波,高層的震怒可想而知。


  在這種情況下,遼東省紀委將這一案件轉給安東紀委也就順理成章。


  掛電話前謝路平歎口氣,「省長,看來反貪局的構想中央要下決心了。」雖說這一件件事都促成了反貪局提案的落實,但這些事件中暴露出的問題實在有些沉重。


  剛剛接過謝路平的電話,張震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提出自己去南方療養一段時間,接下來安東轟轟烈烈的「廉政建設」由市長郭士達牽頭來落實。


  唐逸微微點頭,張震暫時退一退也好,不管怎麼說,這次事件還是對張震造成了負面的影響,而要郭士達牽頭來整肅安東風紀,唐逸是很放心的,唐逸主政安東時郭士達是去臨河揭蓋子的急先鋒,那時候的郭士達就給唐逸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


  書房茶几上,一壺熱酒,幾碟小菜,謝文廷舉起酒杯,「滋」一聲干了下去。


  茶几對面,蔣勳默默無語,他很少見到謝文廷這麼沮喪,但事情峰迴路轉,演變到現在的局面,實在令人料想不到。


  蔣勳知道,自己的政治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省公安廳的醜聞令本就處於風口浪尖的謝系圈子更加不利,拋棄自己只是時間的問題。


  「文廷,對不起。」蔣勳深深歎了口氣。


  真正被斷去了左膀右臂,甚至派系內的影響力都會隨之受到打壓,蔣勳的下馬將會是十年來謝文廷最慘痛的失敗。


  乾了杯中酒,謝文廷搖搖頭道:「怨不得你。」


  蔣勳自責的道:「文廷,是我急了。」


  幾杯酒下肚,謝文廷臉上漸漸有了神采,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垮不了!」


  蔣勳默默點頭。


  書房外,謝文武和周倩倩坐在客廳沙發上,周倩倩正好奇的問:「你說的是真的?蔣勳要倒台?不是吧?他不是文廷的死黨嗎?文廷保不住他?」


  謝文武狠狠瞪了她一眼,「都是你惹的禍!要不是你自作主張要人去查他,咱們家也不會這麼被動!」


  周倩倩啊了一聲,「又,又是他?他有這麼厲害嗎?說動誰就動誰?蔣勳不是爺爺都挺喜歡他的嗎?」


  謝文武冷哼一聲,就不再理這個好像永遠長不大的愛人。


  周倩倩腦海裡浮現出那個滿臉笑容的清秀臉龐,而自從和他有過短暫的交集後,這個人就好像揮之不去的噩夢,時時在謝家被提起,而每一次聽到他的名字,好像都不會有什麼好事。


  想起自己那時候極為無禮的頂撞他,周倩倩就激靈一下,一絲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五十七章 其樂融融

  遼東省第十二屆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在二零零六年一月初舉行了第一次全體代表大會。會議上唐逸式當選為遼東省人民政府省長。


  會議審核通過了遼省人民政府作報告。同時審查和批准了遼東05年國民和社會發展計劃執行情況006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計劃草案的報告。批了006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計劃;審查批准了遼東05年財政預算執行情況06年全省預算草案的報告。批了006年省級預算;審議通過遼東省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工作報告;審議通過遼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工作報告;審議通過遼東省人民檢察院工作報告。


  會議同時選舉齊茂林為遼東省十二屆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副主任。


  去年十二月份。齊茂林已經辭去了省發改委副主任省長助理等職。原省商業廳廳長楊冠山調任省發改委主任。原安東市常務副市長高震調任省商業廳廳長。在這一輪人任命中。趙偉民一定程度上表示了支持。聽說趙迪極為不滿意。私下找了幾次趙發書記。怎麼談的外人不而知。


  這兩個月唐逸也是事纏身。和韓國GH集團的官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較量。而在中央反反覆覆討論研究後。已經原則上同意在遼東省進行反貪局改革的建議。在謝路平岳敏正組織紀委檢察等部門的幹部對反貪局改革方案進行細緻的研究。再次呈報上去的方案將會是最終的實行方案。是以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到。要爭取在中央很快的獲的通過。其任務難度可想而知。是以謝路平組織幹部專家住進了金龍賓館。自嘲開始「閉門造車」。


  人代會後唐逸住進了金龍賓館。和發改委、農業廳、民政廳等等相關部門的幹部開始研究擴大遼東省農業改革試點事宜。這兩年。遼東省五個農業試點都取的了不錯的成果。試點農民人均純收入達到了非試點農民收入的兩倍。省內一些農村要求在當的進行集體化農業改革的呼聲也越來越高。在北京參加了發改委的會議後。回到遼東的唐逸開始推動擴大農業試點的作。


  這個時候讓齊茂退下。一來是他未到齡。現在退下來更容易解決副部待遇。二來則是在集體化農改革的關鍵時期。唐逸也希望發改委班子穩定下來使的各項工作能更為順利的銜接。


  原商業廳長楊冠山沒有比較濃厚的圈子背景。在星海礦業和北朝鮮談判時。商業廳曾經出現了一些失誤。使的朝鮮方面險些關上談判的大門。當時唐逸狠狠批評了楊冠山一番。但也對楊冠山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楊冠山能是有的。只是比較保守。商業廳干預星海礦業同北朝的談判就體現出他的頑固和保守。


  調他為發改委主任。也是唐逸希望遼東集體化農業改革不要出現過熱的情況。要有人能在鍵時刻澆澆冷水何況楊冠山派系色彩淡薄。也比較容易在常委會上獲的支持。


  楊冠山自沒想到他會被放在這麼一個重要的位子上。幾個月前被唐逸狠批之後。他在商業廳的工作甚至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響有些指揮不動手下的感覺。很多商業廳的部都以為他遲早捲鋪蓋走人。但沒想到。他確實是被調離了商業廳但卻被放在了更為重要的位子上。


  看著翻|文件的。楊冠山也是百感交集。不知道心裡是什麼滋味。


  其實從秋收之後。遼東省關於集化農業改革的座談會就一個接著一個。年前發改委匯總了各部門的調研結果報到了政府辦而這幾天在唐逸召開的相關部門幹部專家座談會上。與會的幹部專家大多同意以市為單位進行集體化農業改革。初步將試點市定為延慶,因為延慶市經濟發達程度一般。是最代表性的北中等城市以延慶市為試點可以更好的發現集體化農業改革中可能出現的問題。


  零六年可能進行的貪局機構改是唐逸下決心以市為試點推行集體化農業改革的原因之一。


  放下手上文件。唐逸抬起頭眼裡閃過一抹深思。「冠山。你意延慶市兩市五縣全部進行集體化農業改革?」


  楊冠山點點頭。說道:「省長。說實話。農業試點我瞭解的不多。現在有些抓瞎。但我這個月啃文件鑽研中央和省委的精神。也把五試點這兩年同發改委之間來往的文件全翻了一遍。我覺的。試點還是成功的但這是一種分散的成功。就算把試點擴大為十個二十個。我想結果也差不多吧。所以以市為單位進行大面積的改革才是檢驗它的煉金石。」


  唐逸微微點頭。楊冠山說的有道理。但以延慶為試點。唐逸就不的不考慮延慶班子的矛盾。建軍的年紀馬上就到站。市長劉兆坤是極為強硬的趙系人馬。這兩年和老而彌堅的程建軍掰腕子絲毫不落下風。可見劉兆坤不但牌技好。延慶更有著一張龐大的關係網。


  以延慶市為試點。是要冒政治風險的。


  這些問題唐逸當然會同楊冠山講。但晚上齊茂林來訪時。齊胖子倒是不無擔心的提起個問題。


  齊茂林是同省發改委常務副主任賀克強、省商業廳廳長高震一起來的。唐逸在國家發改委時。就與高震有過接觸。來遼東後高震也同張震一起來看過唐逸。當時唐逸還笑稱安東有「雙震」。鼓搗出的動靜還當真不小。


  而唐逸同賀克強則是私下第一次接觸。以前就經常聽齊胖子說起他。齊胖子也希望自己走了後由賀克強頂上來。但終究還是未能如願。


  賀克強四十出頭。濃眉大眼。面相很端正。華大畢業的學歷派。有基層鍛煉經歷可以說最容易獲提拔的青年幹部


  唐逸對他印象不錯。和他討論了幾句農業改問題。齊茂林就笑呵呵插了一嘴。「延慶?程建軍壓不住吧?」


  現在齊茂林安安穩穩去了人大享受他的副部待遇,情極為舒暢。整天樂呵呵的。年歲越長。他體態越胖更有彌勒佛的神韻。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


  齊茂林又道:「程軍今年底就要退了劉兆坤上來的話。延慶的工作更不好展開吧?」


  高震卻是插-一嘴。「說。咱們省的黨代會要今年底開?」


  齊茂林和賀克強同將目光投向了唐逸。顯然兩人對這個問題也極為關注。


  遼東省的第十次代會是在02年年初召開的。照慣例。第十二次黨代會應該在明年年初召開。但現在有個風聲。十二次黨代會將會在今年年底召開。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趙發書記今年63歲一來說。省委書記62歲還可以提名再干一屆。到64歲。那是肯定退了而63歲正是這個坎。成績斐然可能會再干一屆。一般情況會退下去而今年年底召開黨代會。實際上就可能給了趙發書記再干一屆的機會。


  實際上,有些問題|要還是看中央的態度。問題是黨代會真的在今年年底召開的話。無疑就多了個變數,上層想壓一壓唐逸的圈子手裡又多了一張牌。


  何況今年年底召黨代會。唐逸剛剛三十八歲。和明年初的三十九歲只是一齡之差但總覺會差些什。沒有過硬的政績想接下遼東這個大省省委書記之。實在是困重重。


  唐逸也有無奈,仕途之上。好時時刻刻都在力爭上游。剛剛當選為省長。卻又要考慮爭不爭省委書記之職了。


  見三人目光都看過來。唐逸就笑了笑。說道:「你們從哪聽說的?消息比我靈通多了。」齊茂林三個人都笑。也都不再說麼。


  唐逸心裡輕輕歎口氣。來到遼東僅僅半年時間。各項工作剛剛鋪開。也只能順其自然了。不能為了某些位子心急。那會自亂陣腳。


  ……


  視裡的遼東晚間新聞上。是三昆通用汽車有限公司掛牌儀式。遼東省省長唐逸出席了掛牌儀式並剪綵。在經過半年多的談判籌商後。三昆通用和春城一汽三方合資終於落下塵埃。三昆和通用各佔新公司股份的百分之四十。春城一汽主要以汽車生產基的入股。占總投資額百分之二十。新公司成立後。首要任務就是改造春城老汽車生產基的。引入通用生產線。開始和通用合作研發適合國內的新車型。自主品牌之路。任重而道遠。


  「爸爸!」大丫興奮的指著電視幕。拉著寶兒手又笑又跳。


  這裡是寬城。富強2號樓70570是齊潔和允兒的單位。705是買了給保鏢兼家政服務員趙姍住的。現在趙姍打掃三處住宅。豐泰花園一處。那是陳珂的居所。盛世花園一處。葉小璐的居所。加之這裡的富強樓高層。趙姍任務也算繁重。


  因為豐泰花園要爬樓梯。寶兒輪椅很不方便。是以唐逸只的帶陳大丫和寶兒來到了富強樓。暫時住進了趙姍的單位。


  陳珂和大丫來遼東前。去香港順路接了寶兒。最近這段時間寶兒成了紅顏們的寵兒。只要有時間。大家都會去陪她。就是最忙碌的齊潔。每個月也抽出三兩天時間去陪寶兒逛。而允兒更是一到週末就過去香港看寶兒。


  小妹也難的的學了上網。就是為了和寶兒視頻。聽寶兒唧唧喳喳的說話。


  現在寶兒每個禮拜都會接受針灸治療。加之各種助儀器。雖然腿上還是沒有知覺。但沒有出現肌肉退化等症狀。


  大丫極喜歡寶兒。一直拉著寶兒的手。對於半個多月沒見爸爸。理也不理。但電視屏幕裡看到了爸爸。大丫倒是很興奮。反而對爸爸本人不大感興趣。令唐逸很無奈。


  寶兒微微一笑。就擰擰大丫的小臉蛋。難的遇到家裡比自己小的人寶兒變極為「穩重。


  「叔叔。我去北京班行不行?」寶兒又提出了要去軍情局上班的要求。


  唐逸當然不會同意。回北京。簡直就意味著放棄。「你病好了再說!」聽那位針灸大師說。心理因素也很重要。如果從心裡就放棄了。那寶兒就真要一輩子坐輪椅了。


  「寶兒。你是不是真覺的坐輪椅挺好?」唐逸皺,看著寶兒。實在有些生氣視頻的時|也是。寶兒整天嘻嘻哈哈的。倒好像挺享受現在的日子。唐逸感覺的到。寶兒不是作樣子。好像真的天天挺開心。


  寶兒就低下頭。不敢吱聲。


  陳珂輕輕拉了拉唐逸的衣袖。小聲道:「你想寶兒天天哭哭啼啼就好了?」


  唐逸想想也是。頹然的歎了口氣。其實他更恨自己。一直以來。幾乎沒什麼事能難倒他。但身邊最親近的人受到了傷害自己卻無能為力。


  陳珂就坐在唐逸身邊。她盤著漂亮的英倫風格的髮髻。戴著大大的銀色耳環脫去了黑色風衣。騰出緊黑色絨衫。深藍牛仔褲緊裹著修長的雙腿。性感的黑色細高跟。英倫風情十足明艷不可方物。


  「寶兒。睡覺吧。幫你洗澡。」陳起身帶起一抹曼妙的曲線。


  寶兒搖搖頭。說:「不了我今天不了。」


  陳笑道:「那哪行?學小懶*!髒死了!」


  陳珂的玩笑沒起到任何作用。顯然唐逸生氣的訓斥令寶兒很難過她低著頭說:「回香港。我讓老媽洗。」


  陳珂輕笑道:「怎麼。姐姐洗還不習慣啊?」


  寶兒點了點小腦袋。


  看著寶兒的模樣唐就有些心疼。隨即就笑道:「不洗就不洗吧。來。我推你進房。」


  姍的單位和隔壁706一樣。也是四室兩廳。寶兒一間房。紅姐和趙姍一間房。唐逸一家三口一間房。


  寶兒受到傷害後。逸對紅顏"|的安全更為重視。要陳珂來國內也一定要帶|。不過陳珂的保鏢是女黑人。來國內太過乍眼。是以陳將她留在了香港。有紅姐陪伴。也不會出什麼事。


  大丫聽到寶兒要


  覺。就吱吱呀呀蹦了一串英文來。自是要跟寶兒房間睡。唐逸一瞪眼睛:「行!」大丫睡覺會老實。把寶兒腿壓到怎麼辦?


  大丫就氣呼呼瞪著唐逸。唐逸也不理她。逕自推寶兒進睡房。


  席夢思大床。雪白蕾絲窗簾。睡房裝飾的倒很漂亮。眼見寶兒將電動輪椅轉到了床頭就備自己上床。唐逸快走幾步。笑道:「我抱你吧。」也不等寶兒說話。就一彎腰。將寶兒從輪椅上抱起來。寶兒身子很輕。清香怡人。唐逸就笑:「一兩天不洗澡一樣是香噴噴的小公主!」


  寶兒咯咯一笑。隨即|是一紅。在唐逸小心翼翼將她平放在床上後。寶兒說話突然結巴起來。「叔。叔叔。你。你還生氣嗎?」


  唐逸說道:「你腿好了我就不生。你不好好治療我就生氣。」


  寶兒點點小腦。默不作聲。


  眼見她穿著雪白針織裙。緊繃的牛仔褲。雖然青春靚麗。但又怎麼可能舒服?唐逸就埋怨道:「蘭姐也真是的。就不知道給你穿一身寬鬆的衣服?」又問:「要不要我幫你。啊。還是叫陳珂來吧!」


  寶兒小通紅。拼搖頭。「我自己來。叔叔。我行的!」


  唐逸看過寶兒上下車。動作極為嫻熟。除了腿能動。寶兒和正常人無異。自己的都能自己做。唐逸就點點頭。說:「那你早點休息。」


  出門前順關了燈。


  回到客。卻見大丫還是那個姿勢站著。氣憤的瞪著自己。顯然不許她和寶兒姐姐一起睡很是傷了她小小的自尊。陳訓斥了她幾句。眼見大丫還是不依不饒的瞪著愛人。小腦袋跟著愛人的動作轉。陳珂實在忍不住。咯咯的笑起來。


  唐逸撓撓頭。坐到陳珂身邊。低道:「咱們大丫可真壞。以後肯定不了欺負。」


  陳珂笑道:「還說呢。本來送她去幼兒園了。誰知道一天不到就把紐約市長克勞德的孫打的鼻子出了血。唉。只有暫時在家裡教育了。」


  唐逸就想起前陣子美國媒體聲討克勞德的浪潮。據說克勞德骨子裡是種族主義者。在家裡就會掀開虛偽的面具。和孫子談論黑人都是直呼「黑鬼」。不久前。克德已經請辭。


  唐逸就笑:「前些日子辭職的那個克勞德?不是因為大丫吧?」


  陳珂搖搖頭。說:「媽才不會把大丫弄的這麼張揚呢。可能他的政治對手知道了幼兒園打的事也知他孫子喊亞洲人黃皮猴子。是他們自己搞的。」


  唐逸笑了笑。西方治。也是門高深的學問啊。


  「小紅趙姍。你們去睡吧!」唐逸吩咐完。|鈴突然響了起來。屋裡的人都是一怔。即趙姍和紅姐對望一眼。,點頭。她倆是同一個訓練營出來的配合極為默契。趙姍靠在了門旁。紅姐從貓眼向外看。隨即就拉開了門問:「有事?」


  門外站著一個二十的年輕男人。長的挺英俊。但滿臉堆笑破壞了他的英挺形象。


  是鄰居。進進出出的唐逸見過他次。好像是新婚的。愛人也挺漂亮。這人是自來熟。樓裡的許多人好都認識他叫「小何」。


  「那啥。姐。你們手頭有閒錢嗎?急用明天能還您?」小何賠著笑問紅姐。


  「沒有!」紅姐冷冰回了一句就想關門。小何忙用手撐住門這次目標是唐逸。大聲道:「哥我真急用。我也看出來了。咱們這層就您有錢。您借我行不?這樣。我房本拿來了。先押您這兒。我就借一萬。一萬有吧?」說著舉起手裡的房本晃了晃。還真拿著呢。


  唐逸微微。紅姐看過來。點了點頭。


  姐就拿起門廊鞋櫃上的包。從裡面拿出了一摞錢。看的小何眼睛都直了。哪有就這麼隨便便放錢的。


  姐辦事極為認真。檢查了小何的身份證。和房本對照了一下。又要小何寫了欠條。這才將錢交給他。小何千恩萬謝的去了。


  陳珂就笑。說:「哥。你說他借錢幹什麼?」唐逸笑笑:「誰知?難的有個鄰居。能幫就幫一把。」


  陳珂笑道:「嗯。有了借條。也不怕他不還。」唐逸就笑:「沒借條誰還能賴了我的債?」


  陳珂撇撇嘴:「臭氣!」


  黃的夜燈。軟軟席夢思大床。陳珂穿了件性感的黑色蕾絲睡衣躺在唐逸身邊。另一邊是越來越漂亮的大丫。一家三口同床而臥。唐逸心裡滿是幸福。


  美中不足的是大丫也不脫衣服。就穿著她漂亮可愛的黑色小皮衣坐在床頭。一臉氣憤的小子。


  唐逸伸手去捏她鼻。大丫氣憤的轉過頭。說:「不喜了!」


  唐逸莞爾。伸手就將她抱起來。將她放在自己胸膛上。笑道:「大丫。不生氣。明天我帶你和寶兒姐姐去吃好東西!」


  大丫穿著棉的小腳丫踩在唐逸|口。她就有些怕。唐逸雙手攙著她胳膊還好點。稍微放開。她就向旁邊歪。唐逸笑道:「麼了?站不穩啊?」


  大丫嚇小臉有些白。說:「爸。我踩扁你了。門一開。風會把你跑的。」


  唐逸就笑:「怎麼?爸爸不怕踩!」


  大丫不相信的看著逸。漸漸意識到爸爸和媽媽這兩個物體很不一樣。


  唐逸笑著問:「你還怕爸爸被風吹跑啊?你不是生爸爸的氣嗎?」


  大丫好奇的問:「氣就會被風吹跑嗎?」也不知道她哪裡來的邏輯。


  唐逸微微一笑。一手攬緊小妹。一手摟住大丫。心中滿是溫情。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五十八章 試金

  趙發書記的辦公室就好像他的人。,給人一種樸素大氣。不似其他省委領導的辦公室。擺滿各種木雕盆栽等零零碎碎的擺設。


  趙發書記正在同唐逸談程建軍李守一退下去的問題。


  這個想法是常務副長陳波濤最提出的。趙發書記極為贊同。自然也要同唐逸溝通。


  趙發書記提了個因頭。唐逸就笑:「也聽波濤說過。本來正想和您談呢。咱倆倒是心有靈犀。」


  趙發書記就笑起來。說:「建軍和守一覺悟都很高。這個問題。希望他們能想通吧。」


  今年下半年開。遼東各縣市黨委班子將會陸續換屆。怕是現在趙發書記已經在通盤考慮各市領導班子的問題。


  但程建軍和守一的工作顯然不是那麼好做的。第二天。程建軍就來了省。然他的消息渠道還是很通暢的。


  「省長。聽說我這就要下?劉兆坤頂上來?」上了唐逸的車。程建軍就直接問起了敏感的事問題。明顯帶了些情緒。。


  唐逸拿出煙。遞給了程建軍顆。說:「省委集體研究的決定。建軍。半年而已。這點都想不通?」


  程建軍就深歎了口氣。點上煙。默不作聲。這兩年的市委書記生涯。一直有強勢的市長肘腋。他退的實在有些不甘心。


  唐逸拍了拍他的肩。說道:「什麼要求。提出來我盡量幫你解決。」


  程建軍聽唐逸的語氣,知道自己退下來已經成了定局不可逆轉。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張雪松副書記有想法有魄力。我不避嫌。我認為他來當市長才能避免延慶出現一言堂的情況。」


  「一言堂?」唐就笑了。擺擺手。說:「張雪松。我見過。怎麼?就這一個要求?建軍我是指的生活。家人方面。小山怎麼樣?有沒有想轉業回遼?」


  程建軍搖搖頭。說:「聽他提過。」心裡卻是琢磨自己提到「一言堂」時唐逸這個笑容的含義。


  唐逸點點頭。說:「行。那就去飯。」中午時節。唐逸剛剛下樓就遇到了程建軍。


  程建軍猶豫了一下。終於忍不住問道:「省長。您的意思是不上劉兆坤?不對吧。他這兩天臉上可是喜氣洋洋的。」


  唐逸就笑說:「問題還是要省委研究。建軍啊。你就不用操心啦。」


  程建軍默默點頭。知道。唐逸有唐逸的考慮。尤其是這次換屆。事關重大。省委書記的歸屬就不必提了,唐逸雖然年輕。但想來也會盡量爭一爭這個位子,而主要的是這次換屆省常委班子將會真正實行減副。只保留一名專職副書記。陳波和趙迪之爭。即將達到白熱化的程度。實際上。也是唐逸及其背後的圈子與趙發書記及其圈子之爭。


  市縣一級也會進行減副。雖然不見-個市縣都只保留一名專職副書記,但大部分市是肯定要實行的,這將是一基層幹部徹底的大洗牌。將會是對唐逸一次重大考驗,遼東第一次自上而下的權力較量即將拉開帷幕。


  大戲落幕之時。鹿死誰手?


  程建軍看了眼身邊默默吸煙的唐逸。心裡突然又有些慶幸。這場驚心動魄的較量。他只一名旁觀者。


  ............................


  春城遠東大酒店的308房金碧輝煌。唐逸和小妹夫妻兩人宴請來到遼東的黃琳。


  月初。黃琳被正式任命為外交部副部長。排名最後。分管西亞非洲事務。


  朝核六方會談中。黃琳表現突出。受到了中央和部裡嘉獎。朝核第五輪會談去年底發表了「122聯合聲明。朝方與其各方共同聲明其全部核計劃清單。美方啟動不再將朝列為支恐國家的程序。朝日開始雙邊對話。逐步實現邦交正常。


  其實朝核問題一直懸而不決。又令朝鮮不退出會談機制不真正發展核武器才是共和國最佳的選擇。這張牌才永遠不會失效。如果問題真的一攬子解決。朝日交朝美建交。那對共和國來說。實際上是一種失敗的結果。


  黃琳穿著淡黃的女士西裝。越發優雅大方。她是沈言新部長委託來瞭解春城一電與GH集團法律糾紛的。這場曠日持久的官司。在網上熱炒起來。被很多網民稱為國企融入現代化社會的重要標誌。中央一些領導也極為關心。


  週六。小妹也來了春城。白衣如雪。越發清美。


  遠東大酒店是唐逸在安東時和小鳳市長跑省裡和部委要項目時第一次「下館子」來過的飯店。


  現在唐逸為遼東省省長。黃琳當初的文秘現在則貴為外交部副部長。舊的重遊。兩人感萬千。


  外交部相對於其它部委環境相對單純些。但這兩年湧現出了一批高學歷的外交官。競爭壓同樣很大。而黃琳競爭副部長的對手更是一名老資格外交官。一直負責歐洲事務。術業極精。黃琳能脫穎而出實屬不易。也可見黃琳這些年磨礪之後。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唐逸笑呵呵舉起了杯:「黃琳。第一杯酒就給你祝賀吧。祝你鵬程萬里。」


  於方舟競爭瓊南省省長失敗。一位有著學院背景的副部長橫次裡殺出。被任命為瓊南省省長。除了於方舟在北京「跑官」造成的負面影響外。唐逸也知道。國安醜聞後。高層一些人越發重視自己。甚至對於和自己有牽帶的官員的使上都慎重起。也難怪。以自己現在的態勢發展下去。十年二十年之後。唐系將會強大到令人不寒而慄。這是很多人都不想看到的。


  國安醜聞雖然打了謝家。實際上對唐逸也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傷害。畢竟高層一些人物目光如炬。必然有人會認為這是唐逸在背後起了作用。這種事不需要證據。只需要「看法」。


  唐逸深知這一點。而這種態勢下黃琳成功上位也令唐逸欣慰而驚喜。現在的唐逸對上層的看-不像前那麼患的患失。作好自己的事。走好自己的路。營造好自班底。才真正有和別人談判的資格。


  龐大的唐系政治集團。又豈是任何人可以輕易挑釁的?


  黃琳笑的舉起杯:「謝謝。」


  碰了一杯乾下。黃琳俏臉上飛起兩朵紅雲。她笑道:「這酒可真辣。八十年的窖藏?咱們喝可是浪費了。」


  「酒王」八十年藏酒。五萬八一瓶。


  唐逸就笑是啊。「是啊,在酒,陳達和才能喝出好來。不過給你慶祝。就這麼個意思吧。」


  黃琳嬌笑道:「達和哪喝起啊?也就省長這麼腐敗。」


  唐微微一笑。


  黃琳又看向了小妹,她雖然的位與昔日已不可同日而語。但在小妹面前還是莫名拘束。不自覺拿起茶杯。幫小妹倒了杯茶。


  小妹最近很忙。雖然來了遼東卻一直在發短信。應該是佈置什麼工作,對黃琳舉動她只是點了點頭脆生生說了聲「謝。」


  包廂門被人輕輕敲。門旁的胡小秋拉開門。外面是一名穿著西裝的中年人。笑呵呵道:「你好。我是酒王銷售公司遼分公司的經理。,姓張。感謝你們購買我們的酒八十年藏酒,我這裡有個客戶滿意度,格希望各位百之中能抽出間接受我們的調查。」


  胡小秋就回頭看了唐一眼。見唐逸微微點頭就拉門放了他進來。


  其實所謂客戶滿意,調查是張總自己搞的。雖說酒王八十年藏在春城賣的不壞。但這種酒實際上是禮品酒。真正喝的卻是不會有人花錢來買。而聽說遠東大酒店售出了一瓶客人自用。張總就趕了過來。他做生意講究廣交朋友。能自己掏腰包買六萬元一枝的酒。自然非富即貴。張總借所謂的客戶滿意度調查無非是想來擴展自己的交際圈子。這年頭想賺錢。實際上就是比拚交際圈子。


  笑呵呵進了包房。張總連聲說打擾了打擾了。但見到是幾個比較年青的男女。開始未免微微有些失望。大概是用家裡錢的富二代吧?但隨即就發現幾人氣度不凡。笑著將表遞到了唐逸手裡。又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了唐逸。賠笑:「先生。以後買酒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我送到您府上。」


  誰知道一直發短信的小妹卻是眼觀六路。清聲道:「唐逸。這個酒不好的。不是八十年。騙人的。以後不要買了。」


  熟悉小妹風格的唐逸和黃琳自然不以為意。唐逸還笑呵呵道:「你呀。還真怕我上當啊。」其實唐逸知道酒王酒所謂八十年窖藏只是勾兌而已。實際上。也不符合勾兌標準。央視消費天地曾經曝光過。但不久酒王就拿下了央視的標王。對於質疑它的聲音也就從央視徹底消失。這也是央視一直以來的弊端。很多時候。「XXXX萬元」就可以將央視擺平。


  唐逸對這些倒不在乎。對於不懂酒的人來說。喝的就是這麼個意思。就好像自己。要八十年窖藏本身只是對黃琳陞遷的一種重視。和其它無關。懂酒的也不會花錢來買。


  但張總聽到唐逸和小妹的對話可就有些刺耳。他笑呵呵對小妹道:「小姐。我們八十年窖藏怎麼可能是騙人的呢?」


  小妹也懶理他。:「我說是就是的。」手裡自顧發短信。


  張總有些鬱悶。還是笑著解釋。「一定是說酒王酒不是真正整瓶酒藏了八十年吧?這您就不懂了。實際上這裡面有個勾兌的問題。」


  唐逸笑了笑道:「我老婆怎麼就不懂了?你們這酒本身就不符合勾兌標準吧。」肚裡暗笑。幫著老婆鬥嘴也是一種挺奇妙的感受。聽別人說小妹「不懂」還真有些刺耳。


  張總臉色難看起來。直覺上這幾個青年好像是來找茬的。笑道:「好吧。不管怎麼說謝各位購買我們的八十年窖藏。可惜啊。我們不會退貨。您的錢算是扔水裡了。」最後這句話不知道怎麼沒憋住就冒了出來。


  唐逸笑了笑。就問道:「怎麼就不能退呢?你們宣傳的誇大其詞。現在都講究假一罰十是?」


  張總臉就沉了下來話語也就不再客氣。「對不起。如果您認為這是虛假宣傳。請出示相關部門鑒定。再跟我們總廠打官司。」


  唐逸笑著擺擺手。說:「沒必要。我會跟你們總廠把酒款要回來的。」


  張總黑著臉往外走。嘴裡嘟囔著。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好話。胡小秋皺了下眉頭跟了出去。


  包廂門外。胡小秋輕輕帶上門。叫住了張總。笑呵呵道:「張總。你在酒王集團也屬於中層幹部吧?酒王倒了你會失業不?」


  張總冷聲道:「你什麼意思?」


  胡小秋笑道:「沒什麼意思。」即拿出電話撥號。打給了省電視台。要他們馬上抽人做一個酒王專題節目。就酒王八十年、五十年等等窖藏誤導消費者的情況進行詳細的報道。


  張總聽著只是冷笑說道:「你也別裝。你電視認識人能怎麼了?這節目保證播不出來,信不?」


  胡小秋笑笑沒有-說什麼回進了包房。


  ................


  書房裡。看著小妹熟練的握著鼠標撥號上網。唐逸微笑不止。小妹知道唐逸在笑她。也不理唐逸。


  「唐逸。寶兒不在。」小妹上了qq。面就寶兒一個友暗灰色的。


  「嗯,我看看是不隱身。」小妹「靈機一動」就打了兩個字你好」發了過去。逸實在忍不哈哈笑起來。


  小妹終於不樂意了。頭看著唐說:「唐逸。你笑什麼呢。」


  唐逸笑著坐到了小妹身邊。說道:「沒。是我的神老婆突然要上網。總覺的怪怪的。」


  小妹就哦了一聲。說:「我就是想和寶兒聊天。」


  唐逸笑道:「看出來了。可憐的老婆。QQ上就一個好友。笑死我了。」


  寶兒那邊半晌也沒有動靜。小妹頭道:「唐逸。我上你的QQ吧。」


  唐逸微微一怔。小妹自不是查他。想來是有些好奇他QQ上都是什麼朋友,對上網都做些什麼很好奇。


  唐逸略一猶豫。就說道:「你上吧。就那個五位數的QQ。密碼是你的電話號碼。」說到這倒有些不好意思。那些小年輕這樣設定密碼吧?


  小妹卻是有些開心。說:「是嗎?」就開始輸入密碼。唐逸正在心裡暗暗慶幸齊潔陳珂她們的暱稱自己都改成了怎麼不起眼的稱呼。誰知道QQ上線後。唐逸差點沒氣死。卻見齊潔陳珂允兒等暱稱全部變成了。「仙女姐姐」「美女律師」「美女作家」等等。想來是寶兒幹的好。


  小妹卻是「咦」了一聲。說:「這個人怎麼叫債主?」


  唐逸QQ上好友不少。唯一在線的就是那個債主。唐逸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就點開「債主」資料看了看。這才想起來。是那個落地鳳凰。寶兒也同她聊過。欠她一點卡錢。寶兒就把她變成「債主」了。


  唐逸笑道:「不理她。不相干的人。」自從那說拉她進黑名單後。這落地鳳凰就再沒騷擾過自己。


  小妹哦了一聲。唐逸怕她問東問西。又不想騙她。就笑道:「來吧。咱倆打CS。槍戰遊戲。很好玩。」


  看小妹點頭。唐逸就微微一笑。在遊戲裡欺負欺負這個威風的女將軍,想來別有一番滋味吧。


  .............................


  省委小會室煙霧繚繞。這是研究延慶寧邊市委書記人選的書記辦公會。在趙發書記表明了支持的態,後。陳波濤明反對兩個班長的提名。


  會議室的氣氛一時有些,抑。在陳波濤發言之後。會議室出現短暫的沉寂。


  唐逸默默吸著煙。這種記辦公會討論重大決策的形式要不了多久就會取消了。省委班子「減副」之後,常委會將取代書記辦公會。成為真正決策省內重大事項的舞台。


  在分發的文件中。省委擬提名原延慶市市長劉兆坤為延慶市市委書記。原延慶市市委副書鄧宏偉為延慶市市長候選人。提名原松平市市委副書記程明秀為寧邊市市委書記。


  「省長。你的意見呢?」趙發看向了唐逸。rachel^xiao精^校


  唐逸笑了笑。看來於方舟在瓊南意外失利使的遼東一些鼻子很靈的幹部嗅到了某些風聲馬上又迎來各市換屆。未來數年的遼東政治版圖將會在今年內有個大雛形。是以終於有人坐不住了。開始磨刀霍霍。


  提名的三名幹部中。劉兆坤和鄧宏偉都是當年林書記手下的的力干將。程明秀。更是有著明的松平色彩。應該是趙迪趙家班的人。


  唐逸看了趙發書記一眼。隨即就笑道:「我同意波濤書記的看法。,即將推行集體化農業改革由誰來擔任班長。關係著農業改革成敗。關係著千千萬萬民的命運。兆坤同志有能力大家都知道。但他畢竟對集體化農業改革的情況不熟悉。你們不能讓瞎來拉車。是吧?」


  「當然。重新委任班長我們也要考慮兆坤同志的工作安排。我看兆坤同志就去寧邊吧和王立國搭班子,都是很有想法的幹部。肯定能把寧邊搞起來。」


  趙迪皺眉道:「管理一個市是要統籌全局。不能把延慶弱化到只是農業試點的的位吧?延慶的工業就不要了?」對於唐逸和陳波濤打出農業試點牌。趙迪很有些氣憤。他覺的這種政治伎倆實在有些卑劣。


  陳波濤笑呵呵道:「趙迪書記。恐怕你誤解了我的意思。強化延慶農業試點市的提法和發展延慶的工業沒有衝突,相反試點搞好了。延慶的工業和第三產業都會有一個快速發展的機會。」


  趙迪拿起茶杯喝了口水緩和了一下情緒。隨即就說道:「難道說劉兆就一定搞不好農業試點?」陳波濤說道:「新事物。還是要謹慎些。由比較有經驗的同志牽頭搞比較好。」轉頭看向了趙發書記。微笑道:「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意見。」


  趙發書記放下了茶杯。說:「既然分歧比較大。就上常委會吧。」


  趙迪就慢慢靠在了椅子上。趙發書記的態度終於令他吃了顆寬心丸。現在的常委會。通過幾次票決結來看。唐逸無疑是處於劣勢的。


  提名張震進入省委常委的意見已經上報幾個月了。中組部也下來人考察了。但就是遲遲不見公示。由此也可見現在唐逸可能出現了一些問題。何況就算張震進入省委常委班子。唐逸仍然會處於劣勢。只是變數大了些而已。看了眼默不作聲的唐逸。趙迪心知。趙發書記和唐逸短暫的假象蜜月終於要走到了盡頭。隨著各市黨代會的召開。兩個都不肯居於人下的強勢人物之間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唐逸掐滅了煙蒂。就將手上一份件遞到了趙發|記面前。微笑道:「剛搞出來的。也未來的及事先和你溝通。」


  趙發書記嗯了一聲。翻開文件。這是一份調整延慶各縣(市)委班子的提案。唐逸擬從五個試點縣(市)抽調幹部充實進延慶各縣級班子。尤其是延慶各縣級子的班長。全部重新進行考核。其中對集體化農業改革的瞭解將是考核的一項重要內容。


  趙發書記翻看了幾頁。不置可否。說道:「還是交由常委會討論吧。」


  唐逸點點頭。就又,起了一顆煙。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廖錦添和趙迪對望一眼。又都收回了目光。


  趙偉民不知道在本上寫著什麼。陳波濤笑容漸漸淡去。拿起茶杯喝茶。目光卻不時瞥趙發書記的臉龐。


  小會議室裡。就是再遲鈍的工作人員也能感覺到。今天的書記辦公會和以往的氣氛截然不同。一場風暴好像正在悄無聲息的逼近。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五十九章 關係網

  二月初的省委常委會。,唯一出現的變數大概就是一月公佈了張震的人事任命。任命張震為遼東省省委常委。明確為副部級。而張震順利成章的參加了二初的常委會議。


  坐在氣勢恢宏的會議室裡。張震心裡無疑是很激動的。這個會議室。他以前在張省長身邊工作時進來過。但此時坐在橢圓會議桌旁。看著在座的常委。這都是遼東舉足輕重的人物。列身期間。張震感慨萬千。


  十三名常委。省委書記趙發。副書記唐逸、趙迪、陳波濤、廖錦添。紀委書記謝路平。組織部長趙偉民。春城市委書記鄒鴻。統戰部長總工會主席賈明遠。省委秘書長宣傳部長劉作棟。副省長郭斌。省軍區司令員傅傑全。安東市市委書記張震。


  張震默默觀察著在座常委的表情。琢磨著這場針尖對麥芒的較量,大家都是什麼立場。其實到了省部這個階段。除了少數旗幟鮮明的幹部。很多態度都很難琢磨。


  就好像賈明遠。看似和唐逸走的很近。但投票時他又是個什麼態度?牽涉的方方面面因太多。實在難以把握。


  張震又看向了趙偉民。趙偉民正慢慢喝著茶水。張震聽到一些傳言。據說最近這間趙偉民部長和唐逸省長的關係有所緩和。更有人見過趙偉民上唐逸的車。這些信號都很不尋常。但唐逸不講,趙偉民不講。雲裡霧裡。外人又豈能看清?


  張震開始翻看手上的會議流程。今天的常委會。除了延慶、寧邊的人事調整。國務院國家發改委批准延慶市為集體化農業改革試點市後工作部署的研究。其就包括唐逸提出的延慶各縣(市)級班子的考核方案。此外還有省總工會提交的幾項重要議題。例如學習「黃海經驗」。明確在工會引導下勞務人員停工爭取權益的合法性等等。


  張震就不由有些慨唐老闆不論去哪裡總能鼓出點動靜。黃海的集體化農莊就不說了。集體化農業改革幾乎吸引了高層所有人的關注。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以唐逸那一屆班子研究下制定的黃海關於勞動保障的立法在不斷完善後。也受到了中央很多好評。也就難怪現在唐逸在中央成為爭議很大的人物。有認為他「不夠穩重」「喜歡折騰」的,也有對他大為褒獎的。或許唐逸不是一個合格的政客。一名合格的政客是不會令自己身上沾上太多非議的。但唐逸已經漸漸成為一名令任何人都不能輕視的政治人物這是毫無疑問的。


  張震想過唐逸的目標是不是那紫禁之巔。而看起來唐逸行事風格所走路線也不太符合共和國幾代領袖的模板。但一名真正的領袖又哪裡會有固定的模板?唐逸真正出牌的套路。手中的明牌暗牌又有誰會知道?


  時常看到唐逸陷入困境。但不知怎麼的。往往就會風向一變,唐逸轉而佔據上風。和唐逸相處越久,張震越是欽佩唐逸。越是猜不透唐逸所思所想。


  但今的常委會張震手裡卻是捏了把汗。聽說常委會前。趙迪挨個拜訪過鄒鴻,賈明遠等這些可能比中立的常委。加之這是一場趙發書記和唐逸之間的直接較量。人事方案是趙發書記明確表明態度支持的。要否決這幾項人事任命。實在難上加難。


  「同志們。今天的各項議題很多。咱們爭取時間。舉手表決。」趙發書記表決前的一句更是將張震的那絲僥倖心理擊打的粉碎。毫無疑問。趙發書記就是要清清楚楚看大家的態度。免的不記名投票表決出現一些變數。


  「這樣吧。反對提名劉兆坤同志擔任延慶市市委書記的同志請舉手。」趙發書記掃視著各個常委。顯然。這更會給猶不決的常委造成心理壓力。畢竟要舉手反對趙發書記明確態度的議題更加需要政治勇氣。


  唐逸第一個舉手。很堅決。


  陳波濤、郭斌、張震、謝路平都舉起了手。賈明遠猶豫了一下。也慢慢舉起了手。


  六票反對。趙發書記看了一眼謝路平書記。顯然對謝路平會參與到這場爭鬥中有些不理解但只是點了點頭。


  在座的常委也都沒想到謝路平會旗幟鮮明的站在唐逸一邊。畢竟謝路平一直以來都給人中立,不參與人事鬥爭的印象。這也有利於他開展工作。


  不過這已經是唐逸能爭取到的最大支持了。趙迪、廖錦添和劉作棟就不必說了。而傅傑全令員和趙發書記私交極好。是多年的老朋友。不管怎麼說。這種明刀槍的較量傅傑全也不會站在趙發書記的對立面。春城市委書記鄒鴻一直和春城市市長顧占東明爭暗鬥。顧占東是鐵打的唐派干將。鄒鴻是中央空降兵。孤掌難鳴。沒理由不站在趙發書記一邊。唯一的變數可能就是趙偉民吧何況就算六票對六票。按照不成文的慣例。趙發書記是有著最後的決定權的。


  「贊成的請舉手!」趙發書記慢慢舉起手。眼睛卻是盯著趙偉民。


  趙迪、廖錦添、趙偉民、劉作棟一個個舉起手。鄒鴻手臂動了動。但看了唐逸一眼。即就改為拿茶杯的動作喝水


  趙發書記眼神一凝。隨即就笑了笑。目光轉向了傅傑全司令員。


  傅傑全司令員默默的吸著煙。看起來沒有任何舉手的徵兆。


  十幾秒後。趙發書記終於放下了手。很平靜的道:「五票支持。六票反對。兩票棄權。提名被否決。」


  趙迪吃驚的看著趙發書記。目光從謝路平、賈明遠、鄒鴻、傅傑全臉上掃過實在琢磨不。怎麼會變成這樣的結果。


  提名劉兆坤為延慶市委書記都沒能通過。提名鄧宏偉為延慶市市長候選人也就失去了意義。


  接下來任命程明秀為寧邊市市委書記的議題表決中。還是那六張反對票。鄒鴻還是如同老僧入定。一`不發。不同的是。這一次傅傑全表示了支持。趙發書記拍板。程明秀的任命獲的通過。


  張震到現在才明白了唐逸劃了一條線,延慶的班長人選唐逸是不惜一切代價,他也要爭下來的,而在背後可不知道唐逸作了多少艱苦的工作,就好像自己的任命。趕在常委會前公示。這絕不是偶然的。寧邊市委書記。唐逸放一放。也不算令趙發書記顏面盡失何況如果唐逸連寧邊書記也要卡的話。怕是很難做看傅傑全態度就知道。他對唐逸的支持絕對是有個限度的。


  但能把劉兆坤卡下來。在和趙家幫第一場硬碰硬的中。一直以來被傳極為強勢的唐逸終於用血淋淋的事實宣佈。唐省長來到了遼東。


  趙迪、廖錦添臉色都很難看。尤其是趙迪。在和唐逸的幾次小衝突中他對趙發書記不無怨言,認為是趙發書記對他的持力度不夠才使唐逸影響力越來越重。但今天趙發書記擺明車馬。以為唐逸會鬧灰頭土臉。誰知道唐逸竟然真是傳說中碰不得的刺蝟,狡猾至極的狐狸。也不知道他在背後怎麼運作的。竟令趙發書記重重摔了一個觔斗。


  趙偉民看著唐逸的目光是很複雜的。誰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震卻不由自主回想起唐逸在安東翻雲覆雨的歲月。一場場較量。在不不覺中唐逸總是羽翼漸豐。影響力慢慢滲透進安東各個重量級部門。和現在的情形何其相似?不同的。對手更加難以琢磨。牽涉的方方面面事務更為複雜。甚至涉及到上層的較量。但是。現在的唐逸又是多少人能看透的?


  張震點上了一煙。回思著自己下定決心追隨唐逸的心路歷程。無疑。那是他一生中最重要也是最明智的決定。


  ……


  省長公室。鄒鴻正坐在沙發上喝。逸坐在他身笑和人通電話。「鄒鴻?在呢。在我這兒。您和他講幾句?」


  話筒裡的人不知道了什麼。唐逸就笑:「成。成。紀老。那咱們北京見。」


  和唐逸通電話的是政治局委員、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中華全國總工會主席紀文章。是唐逸透過三昆機械的蕭天水認識的。紀文章副委員長對唐逸一直推動工會的的位無疑很有好感。這位快退的老人很念舊。鄒鴻曾經擔任過他的秘書。紀老在電話裡一再提及要唐逸對鄒鴻多加照顧。


  掛了電話。唐逸笑著對鄒鴻道:「紀老很記掛你啊。今年春節一起去看望他老人家。」


  鄒鴻默默點頭。他對紀一向信服尊重。可以說紀老一直是他的人生楷模。


  唐逸拍拍他的肩頭。說:「省城工作不好抓。副省級城市的工作更容易兩頭不得好。要知道沉默是金。」


  鄒鴻又點了點頭。知道唐逸說的是他和顧占東的矛盾。暫時的隱忍很重要。


  鄒鴻也知道。對於唐逸這種政治人物來說。很多話不會明講。但如果自己真的照他的話暫時的隱忍。他看在眼裡也會記在心裡。必定會考慮自己的處境。給自己一個好的安排。


  「噠噠」。辦公室門輕響。田野推開門。說:「發改委的賀克強副主任來了。」


  鄒鴻忙起身告辭。和推門而入的賀克強互相點點。算是打了招呼。


  賀克強現在無疑有些壓抑。楊冠山來到發改委後。工作風格和他格格不入。而齊茂林在發改委時。賀強這個常務副主任是能當一半家的但現在。楊冠山雖然上任僅僅個把月。兩人的關係已經很緊張。


  見到唐逸笑容滿面的讓座。賀克強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材料我都帶來了。」


  前天的常委會上。省委研究了延慶市集體化農業改革的工作部署。提出了一系列的工作細節。但就這些省委明確有了精神的工作安排。不知道怎麼著。交換意見時。賀克強還是和楊冠山鬧了個不歡而散。


  賀克強也知道省委常委會議上。唐省長佔盡上風。不但卡了劉兆坤的任命。更通過了延慶市下轄縣(市)一把手的新考核辦法。省委和省府大院這兩天傳的沸沸揚揚的。都說趙發書記在遼東怕是要指揮不動了。肯定要退了。


  當然。持這種觀點都是最基層的幹部科員。根不瞭解遼東上層的政治較量有多麼複雜。


  不管怎麼說。賀克強也在心裡嘀咕。真應了那一句盛名之下無虛士的古話。唐逸省長來到遼東。一直都很平和。但真到了節骨眼上。鋒芒初露。就令人大跌眼鏡。


  唐逸翻看著材料。然皺起了眉頭。看了眼賀克強。淡淡道:「克強同志。你現在態度可不大對頭啊!」


  賀克強微微一怔。隨即就知道自己臉上藏不住事。來笑容很勉強。何況。自己和楊冠山的矛盾又怎麼可能不傳到唐省長耳朵裡?


  「工作消極。就你準備的這些材料。我隨便從一處抽個把秘書也比你寫的好!」唐逸臉沉似水。一點也不留情面。


  賀克強臉漲紅。想分辯幾句。但看到唐逸臉色。終究不敢。低下頭。不吱聲。


  唐逸將材料扔在了茶几上。說:「再給你三天時間。給我推翻了重新來。延慶市的集體化農業改革。到底要怎麼推開。給我好好想一想。如果你一直就沒想過。就一直琢磨你的小九九。那這個發改委副主任你也別幹了!」


  賀克強耳根都有些燒。恨不的找個的縫鑽進去。


  在賀克強挨訓的同時。一間古香古色的書房中。劉兆坤正一臉陰沉的喝著茶。


  坐在他對面的。是原延山市市委書記。現雲岡市市委常委副市長丁瑞國。


  丁瑞國恨聲道:「我算看透了。唐逸東一鎯頭西一棒槌的。就是想把咱們延慶的幹部打散。他這是把刀架在咱們脖子上了!趙迪書記就不說話?」劉兆坤就一皺眉頭。「唐省長有唐省長的考慮。他認為我不成熟。挑不起大梁。肯定有他的道理。」


  丁瑞國就不再說話。他知道劉兆坤的性格。不管多麼痛恨一個人。也極為沉的住氣。不管在任何場合。都不會說過頭的話。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六十章 求醫

  唐逸和胡小秋走向一號辦公樓台階下的奧迪,進出辦公樓的幹部都恭謹的躲在一邊,也有賠笑叫「唐省長」的,唐逸正要鑽進奧迪,背後有人略帶焦急的喊「唐省長、唐省長」,接著就見賀克強從辦公樓裡小跑過來,唐逸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


  賀克強正準備進電梯時看到了從省領導專用電梯走向辦公樓外的唐逸,急忙追了出來。


  將手上的一疊厚厚的材料遞過來,賀克強有些忐忑的道:「這是我的一些想法,沒有在委裡討論。」


  唐逸皺了皺眉頭,「一晚上你就有新想法了?」


  賀克強忙道:「這都是我一直思考的問題,昨天開夜車,胡亂寫了寫,都是些很不成熟的想法。」


  唐逸就看了看,隨即道:「沒吃飯吧,上車。」


  賀克強猶豫了一下,終於是道:「今天,今天是我和愛人結婚二十週年的紀念日,我和她約好了中午去夏蘭酒店。」


  唐逸擺擺手:「車吧,夏蘭是吧?順路。」


  賀克強這才答應一聲,在進出干羨慕的目光中,跟在唐逸身後鑽進了奧迪。


  翻看著手頭的材料,又了眼賀克強有些紅腫的雙眼,唐逸略帶責備的說道:「既然一早就有想法,為什麼不提出來?幹工作,不返工幾次就顯不出重視麼?」


  賀克強耷拉著腦袋也不敢聲。坐在唐逸身邊。時時會有些透不上來氣地感覺。就是面對趙發書記。那種壓抑地感覺也沒有這般明顯。


  在賀克強地延慶市農業改革構;中。提出了「簡鎮強縣」地構想。「簡鎮」。根據五個試點縣總結地經驗。在延慶市進行集體化農業改革前先解決地就是一些「窮鄉、窮鎮」地資源分配問題。在改革前。就將鄉鎮重新進行合併規劃是很有必要地。同時。精簡鄉鎮機構。解決鄉鎮權力過剩問題。以往中央甚至省市每立個法。鄉鎮就增設一個部門就多了一項管老百姓地權力。所以發展農村經濟、穩定農村秩序地途徑之一就是改變鄉鎮政府行政體制。裁撤過剩地官方權力。變官本位為民本位。而且農村試點地公司化也使得鄉鎮一級臃腫地機構顯得更加不合時宜。


  強縣。強化縣一級班子地執政透明度。賀克強提到了華亭縣,延慶市華亭縣作為省內五個集體化農業改革試點縣之一。短短兩年時間。各項經濟指標都有了長足地發展,隨之而來地問題也不少。所謂指導農業改革地部門層層疊疊。機構更加臃腫。縣一級財政不透明。沒有詳細地規劃,對於國內和省裡前期地財政投入虛報數字。有種能伸手要多少就要多少地思想。兩年多地改革。看似農民收入得到了較大提升。實際上國家投入了大量地財政支持。到底這個數字有沒有水分。也需要審計部門進行嚴格地審查。


  奧迪平穩地行駛在春城街頭車內只能聽到唐逸「嘩嘩」翻動紙頁地聲音。


  唐逸突然就笑了。「華亭縣問題不少嘛!」


  賀克強提出這些問題只是從政策方面來考慮延慶市農業改革地部署。為了少走彎路沒想過在省長面前指摘華亭班子地不是。他急忙道:「華亭縣成績還是主要地改革初期。就好像您說地。改革初期。出現問題不可怕。關鍵是怎麼來解決問題。」


  唐逸放下了材料,轉頭看向賀克強,笑道:「我的話也不一定正確吧?」


  賀克強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笑了笑,沒吱聲。


  唐逸突然就問道:「如果讓你去延慶,你敢不敢按你的構想來搞?」


  賀克強滯了一下,顯然唐省長在說他是「紙上談兵」,確實,構想都是好的,但在實際工作中就這麼雷厲風行的實施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整個延慶班子就會被那些基層幹部給掀翻。


  「還是,還是要一步步來。」賀克強組織著話語,「一步步來,在實際工作中慢慢調整,只要中央和省委精神不變,我相信延慶的集體化農業改革一定會獲得成功。」


  唐逸笑著點點頭,「腦子還不算太熱。」


  賀克強是真不知道唐逸的笑容代表著什麼含義,從上了唐逸的車,他就感覺自己好像個木偶,在被人牽著走。


  唐逸指了指車窗,「到了,你愛人應該等久了吧?」


  奧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在了夏蘭大酒店之前,光線映射之下,朵朵白雲好像從夏蘭大酒店的藍色玻璃帷幕上飄過,這座大廈氣勢恢宏,巍峨無比。


  賀克強忙道:「那,那我下了,省長,您走好。」正準備推車門下車,唐逸就拍了拍他肩膀,說道:「延慶的問題,你再好好想一想。」


  賀克強微微一怔,但也不由他多想,下了車,才猛地醒過味,但奧迪已經緩緩駛離。


  賀克強的愛人齊淑雲早就定了包廂,更花心思叫服務員佈置了一番,鮮花美酒,極為浪漫。


  齊淑雲生得眉清目秀,今年剛剛三十九歲,兩人成親時正是動亂時期,十九歲齊淑雲就嫁給了當時二十二歲的賀克強,夫妻一直很恩愛,是以雖然是結婚二十週年這樣特別的日子,看到愛人恍恍惚惚的走神,齊淑雲還是很理解他,輕輕歎口氣,說:「克強,我覺得你和楊主任之間出現的問題不能只怪在楊主任頭上,你自己也要反思下,要調整好心態,不要沒能升上去就在心裡抱屈,就拿楊主任當對立面。」


  兩人感情極好,賀克強在單位的事也不大瞞她。


  賀克強抬起頭,看到愛人關切的目光,隨即就有些歉疚的道:「剛剛坐唐省長的車來的,有個挺意外的消息,唉,我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齊淑雲溫婉一笑:「唐省長批評你了吧,我看你也得挨批,上不去主任就是世界末日了?不過克強省長肯批評你那說明他重視你,你要沒能力,唐省長都不會理你。你不是說齊主任和唐省長關係很親密嗎?回頭你也在齊主任面前表表態,別真叫人以為你想撂挑子。」


  賀克強就笑:「你呀,越來越婆婆媽媽,唐省長……」猶豫了一下,他終於還是說道:「唐省長好像想叫我去延慶挑大樑。」


  齊淑雲也愣了一下,笑道:「那可真好,省長來遼東,第一個點的將就是你吧?克強,這是咱們結婚二十週年最好的禮物了,來,」舉起了高腳水晶杯裡的紅酒在璀璨吊燈下反射出夢幻的色彩。


  賀克強搖搖頭,說:「你呀,你不知道延慶有多複雜。」


  齊淑雲微微一笑:「那才說明唐省長看重你呀!」


  愛人軟語溫存克強心情漸漸明朗起來,舉起了水晶杯,又笑道:「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別在外面亂說。」隨即想起愛人謹慎的性格,賀克強自嘲的搖搖頭,有時候覺得,愛人比自己還能看明白很多事呢。


  ……


  在夏蘭酒店的VIP車庫換了黑色迅騰,胡小秋駕車直奔春城機場,那輛奔馳的車牌已經有些乍眼,比較私人的行動是乘坐這輛迅騰比較好,迅騰是三昆以前的品牌十多萬的價位,現在齊潔是三昆通用的大股東,唐逸愛屋及烏,就買了一輛來用。


  唐逸是去機場接允兒的,允兒認識一名朋友,是交州的警官,好像祖籍遼東,十年前這名警官在同歹徒搏鬥時腰椎也受過重傷,據說在他一位遠親戚按摩調理下奇跡般好轉,允兒在學校這些日子盡打聽這些東西了,當下就約了他來遼東,一起去尋訪那位已經退隱的老中醫。


  可能是有明星來訪,春城機場一航站樓的出口被歌迷堵得水洩不通的,少男少女們舉著大大的標識牌尖叫歡呼。


  唐逸和胡小秋站在裡層外三層的歌迷外圍,唐逸不時焦急的看表,寶兒一直沒有起色,除了唐逸,誰又能知道他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


  終於,一身警裝英姿迷人的兒從人群中擠出來,越發清純美麗的她竟然也引起了歌迷陣陣口哨。


  跟在允兒身後的,是一名中年警,濃眉大眼,下顎青青的鬍子茬,給人一種滄桑的感覺,加上那身英挺的警服,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中年警官肩章燦燦生輝,一級警督,唐逸聽允兒在電話裡說來著,這位姓高的警官是交州市某區分局的局長,應該是正處級幹部。


  允兒現在已經是嶺南公安大學的講師,被授予一級警司的警銜,理論上的正科,而嶺南公安大學作為國內同類型學府的翹楚,最輝煌時校長曾經被授予副總警監警銜,享受副部級待遇,現在的郭校長為一級警監,行政待遇正廳。


  看到唐逸,允兒就一臉開心的跑過來,渾不在意別人的目光,跑到唐逸近前,終究不敢抓唐逸的手,只是開心的笑道:「首……,您怎麼不在車裡等著?都怪我,出來的晚了!」


  跟在後面的高局長見到允兒和唐逸這般親熱,臉色就有些不對,再聽到允兒的話,他更是吃驚的看向唐逸。


  唐逸對允兒笑了笑,隨即就對走過來的高局長伸出手,說道:「高局,謝謝您幫忙。」


  高局長有些倨傲的伸手和唐逸握了握,他在外面前呼後擁慣了,和別人介紹來認識他的人打招呼的態度已經成為條件反射,倒不是故意對唐逸拿架子。


  允兒笑著介紹,「高局長人很好的,我是去年在基層鍛煉認識的他,他知道我在學員中打聽治療神經損傷的事兒,就主動提出幫忙。」


  雖然是幫高局長說話,但明顯親疏有別,高局長看唐逸的眼神就更有些不對,但他只是很有風度的笑了笑說:「樸老師的忙我是肯定幫的。」


  唐逸笑笑,沒有吱聲,對允兒把所有人都看成好人也沒有辦法,而允兒是紅顏中唯一沒有配備保鏢的人,曾經給她配備了一段時期,允兒很不習慣,但她自然不會違抗唐逸的意思,是齊潔和唐逸說了說允兒的情況到自從配備保鏢後允兒就沒以前開心了。最後唐逸才要齊潔撤了保鏢。


  但現在看著允兒,唐逸又在琢磨自己撤了允兒的保鏢到底是不是對她好。


  不過看到允兒歡快的走在自己身邊,唐逸就微微一笑,允兒其實挺聰明的,只是她有著自己的處事方式,她開心就好了。


  走在機場停車場,高局長微笑問唐逸:「你和樸老師是朋友?」語氣卻怎麼都有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唐逸笑了笑:「男女朋友。」說著就挎起了允兒的胳膊,允兒微微一怔心甜蜜的靠在了唐逸身邊。


  高局長眼神閃爍,就不再問。


  胡小秋在旁邊呵呵笑道:「高局,看你也有四十多了吧?兒子多大了?」


  高局長不以為意的笑笑,「我三十五,離異。」顯然他的條件,他還是充滿自信的,三十五歲的交州區公安分局局長確實前途一片大好。


  唐逸瞪了胡小秋一眼,畢竟一切以寶兒為重,惹惱了高局長怎麼辦?至於宣示允兒的主權,那也是省了更多的麻煩事。


  胡小秋看到唐逸瞪眼睛嘿一笑,就不再說。


  上車時高局長倒是直接就上了副駕駛,並沒有和唐逸允兒擠在後排,唐逸就有些撓頭,這個人做事情很講究,自己是不是要開始小心這個強勁的「情敵」呢?唐逸感覺的到高局長對允兒有意思。


  迅騰緩緩駛出機場,上了高速開始風馳電掣。


  允兒一直看著唐逸傻笑些日子,她有時間就去香港陪寶兒實在是有些想念唐逸了。


  唐逸知道除了葉小璐,允兒去看寶兒最為頻繁問道:「寶兒還是老樣子?」


  提起寶兒,允兒臉色就黯淡下來,難過的低下頭,說:「我,我真不好,我剛才忘了寶兒了!」


  唐逸深深歎口氣,說起寶兒自己才真的愧疚呢。這段時間,一直忙著和那邊掰腕子,走動部署,自從寬城一會,自己就再沒時間去香港看寶兒,甚至有時候晚上都抽不出時間和寶兒視頻


  「首長,您怎麼了?是不是想寶兒了?」允兒很小聲的問。


  唐逸點點頭,沒吱聲。


  允兒輕輕靠在唐逸懷裡,也不再說話。


  高局長頻頻看向後視鏡,眉頭皺了一下,又很快舒展。


  鳥啼聲,允兒忙坐直身子,幫唐逸從手包裡拿出手機,後視鏡中,高局長臉色終於有些不對,想來允兒對唐逸太慇勤,簡直就像個使喚丫頭,令一直將允兒當作夢中女神的高局長極為鬱悶。


  短信是田野發的,唐逸剛剛看了幾行,手機就震動起來,看了看號,是趙迪。


  接通電話,趙迪高亢的聲就從話筒蹦出來,「你知道吧?張繼業在看守所被人重傷,現在還在醫院,你知道吧?」


  趙迪情緒很動,甚至有些失態,也難怪,張繼業、劉金堂等人的案子馬上就要進入法院審理階段,誰知道今天上午,張所長在看守所被人用削尖的牙刷刺進了脖子,現在還生死未卜。也湊巧,趙迪剛好去看守所瞭解他表弟的住宿條件、有沒有被刁難等,眼見張所長被急救車送走。而劉金堂親眼目睹了那凶狠的暴徒將牙刷刺進張所長脖子的震撼一幕,看著張所長脖子上的血咕咚咕咚湧出,劉金堂當時就好像吃了千八百隻死耗子,蹲下身,吐得膽汁都流了出來。


  劉金堂見到趙迪時,四十多歲的,竟然嚇得尿了褲子,哭著要趙迪救救他,要趙迪去求唐逸。


  看著這個曾經的政法書記驚嚇後的淒慘模樣,趙迪情緒也失控了,直接就把電話打給了唐逸。


  田野剛剛發來的訊息就是的這件事,見趙迪語氣高亢,唐逸微微皺眉,說:「我也是剛剛知道。」


  「好,你說吧!你到底想怎麼樣?」趙迪聲的質問,他太氣憤了,唐逸的行為太離譜,這是省部級高官能做出來的事?簡直就是窮凶極惡的黑社會老大!


  唐逸沉著臉,淡淡道:「你先冷靜下,第一,這件事我不知道。第二,請你和相關部門溝通!」


  說完唐逸就掛了電話,看了看前面的胡小秋問道:「小秋,你知道這事兒吧?」


  胡小秋看了眼高局長,只是點點頭。


  唐逸就不再說話,拿出煙,允兒就乖巧的接過去幫他掂出一顆,又拿火機給他點火。


  唐逸吸了兩口,沉聲道:「辦得不好。」


  胡小秋也有些惱火,說:「是那幫小子,拖泥帶水的。」


  唐逸皺了皺眉,但終於沒有說什麼。


  高局長卻是突然微笑插嘴,「很難辦嗎?看守所的事?我在你們遼東應該也能夠上人,要不要我幫忙?」趙迪聲調很高隱隱聽到了一點。


  胡小秋有些無奈的看了高局長一眼,說:「不用了!」


  高局長笑道:「行,不過要真難辦管開口,樸老師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唐哥明顯要給他面子,胡小秋只能鬱悶的點點頭。


  上了外環,轎車風馳電掣奔向春寧高速入口,高局長的遠房親戚在寧邊市瀏陽縣的山村,以迅騰的速度,到瀏陽大概要三個多小時。


  要說高局長還真的挺有風度,大概走到一半路程的時候,高局長主動提出由他來開一會兒胡小秋推辭了幾句,見高局長一再堅持只能無奈的讓出了駕駛位。


  高局長所說的小山村極為偏遠,在瀏陽下了高速路北行,漸漸馬路上坑窪多了起來後更走了山路,顛簸的厲害,幸好還能通車。


  高局長車開的有些快,也不太注意路況,唐逸不由得就說了一句:「高局,注意底盤。」


  高局長笑了笑沒有說話,心裡漸漸篤定,二十多萬的車就這般小心翼翼,這個年青人的條件也並不怎麼優越。


  北國冬日太陽下山很早,五點來鐘,夕陽斜照,遠方群山上白雪皚皚,景色極美。


  終於,前方漸漸有了小山村的影子,炊煙裊裊,在農村已經是不多見的景象,現在比較富裕的農村,做飯大多用煤氣罐或者電器,燒土炕的是鳳毛麟角。


  在村口停了車,高局長扭頭笑著對唐逸道:「我也有三四年沒來了,要先去打聽打聽。」


  允兒比較誠實,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甜美的聲音裡有些讚歎,「高局長,原來你三四年沒來了,記性真好,要我就記不住路。」


  高局長微微一笑,說道:「你在車上等著,外面可冷,以前呵口氣都能結冰!」喜氣洋洋的下車,走向了村裡。


  從車裡看著高局長的背影,唐逸就笑了笑,說:「允兒,高局長喜歡你,你知道嗎?」


  允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聽李老師、張老師的都說過,可是高局長從來沒有給我寫過情書,也沒給我送過花,他又知道神醫的地址,所以,所以我就帶他來了,首長,他真的喜歡我?」


  唐逸微微點頭。


  允兒就說道:「那我回去就不理他了。」


  唐逸莞爾,笑道:「你也太壞了吧?明顯過河拆橋嘛!」拍拍允兒小手,笑道:「有人喜歡是好事,說明我們允兒有吸引力,你呀,不要做怪胎了,把喜歡你的人都當仇人看,那可不好!」


  允兒聽話的點頭。


  胡小秋撓撓頭,就推車門下車,雖然外面挺冷,他也不好再在車裡當電燈泡。


  「首長,神醫真能治好寶兒嗎?」允兒有些發愁的問。


  唐逸其實是沒抱多大希望的,小妹認識的國手醫術何等高明,對寶兒的病情尚且束手無策,一個偏遠山村的老中醫又能有多大本事?只是但有一絲希望,也要試一試而已。


  「希望吧!」唐逸歎口氣,習慣性的摸起煙盒,允兒忙幫他拿煙點煙。


  吸了幾口煙,唐逸隨即就道:「下車走走!」推開車門,冷冽的寒風撲面打進來,打的臉生疼。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六十一章 問藥

  騰緩緩駛上了公路,高局長自告奮勇駕車,剛剛高局長在行裡一打聽才知道,老中醫去年已經過世,不過她的女兒據說醫術也極為高明,一手按摩絕技倒也遠近馳名,高局長打聽到了他女兒的地址,高玉紅,瀏陽縣人民醫院骨科的醫生。


  默默吸著煙,唐逸卻是琢磨著劉金堂、張繼業等一干人的問題,剛剛有機會,唐逸和胡小秋談了談,談的雖然不深,唐逸也大體有了底,看守所的事是胡小秋、軍子等人商量後搞出來的事。


  其實高層政治,有些黑暗面簡直駭人聽聞,只是普通百姓接觸不到而已,唐逸對於劉金堂一干人的死活也不太在乎,尤其是寶兒病情一直不見起色,唐逸心中就更加鬱結,要說胡小秋等人就算不是因為唐逸的默許,至少也清楚唐逸的心思,不然他們也不會胡來。


  不過深思之下,唐逸還是對胡小秋說了一句「先放放」,他說放放,胡小秋等人是肯定要放放了。


  現在唐逸只想將寶兒醫好,如果寶兒真的要一輩子癱瘓,那唐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作出什麼事來。


  瀏陽唐逸只來一次,而且是繞道縣城,去參觀瀏陽飛機廠,現在的瀏陽廠已經成功剝離廠辦大集體,在省裡全力支持下,破產重組談判已經完成,華逸、共和國直升飛機研究所和瀏陽飛機廠各佔三分之一的股份,組建成瀏陽飛機工業有限公司,正在籌劃上市。


  新的瀏陽飛機工業公司時將開發重點放在民用直升機上,而一款老型號的武裝直升機的改進版暫時在非洲找到了一家大客戶,某國軍政府已經和瀏陽廠簽訂了一筆大單。實際上共和國武裝直升機技術並不成熟,渦軸發動機技術和相關的航電設備技術比較落後,國家高層也普遍認為武裝直升機不適合共和國的國情和國防需要,對武裝直升機發展並不怎麼重視。儘管如此,瀏陽廠能很快的和一家法國軍工集團簽訂合作意向,購買法制發動機改進老型號武裝直升機並銷往非洲,雖說大部分利益是被法國軍工集團拿去,但其所代表的意義卻是令人極為振奮。


  這家法國軍工集團不消多說,自然是蕭金華在非洲的盟友,和瀏陽廠的合作看似簡單,實際上蕭金華付出了多麼艱辛的努力只有當事人才知道。


  瀏陽縣城唐逸是第一次來,剛剛降過雪,北陲小城銀裝素裹,高樓大廈雖然不多,但夜燈之下有一番風情。


  高局長停車問了幾次路,終於找到醫院,位於縣城最寬闊的人民路上,醫院不大,幾棟四五層的樓房,一號樓前蒼松翠柏著一排排自行車和十多輛轎車。


  高局長一路聽。在二樓一間不大地辦公室裡見到了高玉紅。按推斷高玉紅年紀應該在五十左右。但保養地極好。皮膚白皙。頭髮燙地很洋氣穿著白大褂。氣質很職業。


  高局長自我介紹了一番。高醫生才想起了這房遠房親戚。忙親切地給唐逸幾個人讓座、倒熱水。笑著說:「你們都是交州來地吧看就不是小地方地人。」


  辦公室不大。一張辦公桌几把硬木椅子。和安東等發達地區地縣醫院比起來高醫生這個骨科主任地辦公條件實在有些寒酸。


  唐逸笑道:「我是本地春城人。有親戚摔傷了腰椎神經地來請名醫指點地。」


  高醫生微微一怔。笑道:「你口音可不大像。」隨即又笑道:「我哪稱得上名醫?會幾手按摩。還有父親傳下來地一些偏方。沒有外面說地那麼神。要不我還在這兒蹲著?早去大醫院了!你說是不是?」


  聽她口吻。唐逸倒是有些放心。不是那種咋咋呼呼地醫棍。至少應該不會亂醫。


  看看表,也到了下班時間,唐逸就笑道:「一起吃個飯吧,邊吃邊聊。」


  高醫生微笑道:「行,我請客。」轉向高局長,她對高局長的到來顯然很驚喜,笑著說:「父親臨去世前那兩年還經常說起你呢,你是他老人家最成功的一個病人,你要不說,我還真認不出你了,比十年前成熟多了,官也越做越大吧!」


  高局長微微有些慚愧,說道:「早該來看高叔叔,沒想到他就這麼走了!」


  高醫生很大氣的道:「一家人不說這個。」收拾桌上雜物,笑著說:「去吃燒烤吧,來寧邊,就要吃大串。」


  唐逸在春城時也吃過遼東北疆比較特色的這種燒烤,大塊大塊的各種肉串起,燒成金黃色,撒上各種調料,比尋常燒烤吃著更過癮,甚至烤整只的羊腿鹿腿,味道更是鮮美。


  瀏陽縣城這種燒烤店很多,高醫生領大家進的燒烤店雖然環境不錯,但如同所有燒烤店一樣,比較吵,畢竟吃燒烤就是為了喝酒,有幾桌客人喝得面紅耳赤的,海闊天空的侃大山。


  二樓包間環境要好一些,拉上玻璃門,倒是不大能聽到下面的噪雜。


  長長的燒烤桌,唐逸和允兒坐一邊,高局長、高醫生和胡小秋坐了另一邊,唐逸可就顯得有些失風度,坐下沒多久,他就開始向高醫生介紹寶兒的病情,服務員送上菜單,唐逸只是要胡小秋隨便勾幾樣,胡小秋肚裡暗笑,唐哥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


  聽到寶兒從二樓摔下就摔的這麼嚴重,高局長就歎口氣,「這孩子也太倒霉了吧?」


  不能說高局長說的不對,但怎麼聽都有些刺耳,唐逸皺了皺眉,沒說話。


  高醫生道:「用大白話說,就是寸勁。」想了想問唐逸:「現在怎麼治療呢?」


  唐逸道:「據說修復神經的手術做得還行,但她雙腿就是沒知覺,現在用美國幾種什麼儀器,那些型號我也記不大清,就是世界上最先進的手段吧來刺激她的神經,輔助針灸治療。」


  高局長聽了就覺得有些好笑,允兒老師男朋友怎麼好像沒經歷社會似的?琢磨了一下,就說道:「世界上最先進的儀器?是在大醫院治療呢吧,大醫院的廣告也不能信,吹得越玄乎人的可能性越大,治療費用不低吧?不要花冤枉錢。」


  唐逸不欲多談這個問題,說道:「應該錯不了的。」


  隨即轉向高醫生,問道:「這種情況您覺得有可能恢復嗎?」


  高局長呵呵一笑,「那你就信去吧。」還對允兒笑了笑,自是覺得以允兒的學識見的,肯定能看穿什麼最先進的治療手段是騙局,笑容的意思是看看你男朋友,也太天真了吧?


  允兒莫名其妙知道高局長對她笑什麼。在她眼裡首長講的話都是真理,何況從朝鮮來到國內,一點點揭開首長神秘的面紗,越是和唐逸接觸的多,允兒對唐逸的崇拜情節越是濃厚,就是電視電影裡無所不能的主人公比首長愛人的本事也差的天差地遠在在允兒心裡,怕是最高首長的地位已經遠遠不如唐逸,只是她不自知而已。


  平時唐逸身邊人也都是對唐逸畢恭畢敬,是以允兒小腦袋還有些沒轉過彎來,自然而然覺得高局長也應該對唐逸很尊重,還沒意識到可不是人人都拿她的首長愛人當什麼大人物的。


  高醫生聽唐逸問道:「不見到病人,很難說,不過唐先生,說實話吧,我覺得我幫不上什麼忙按摩推拿,主要還是對肌肉萎縮有些幫助至於我爸爸留下的偏方,據說當年治癒過一些癱瘓病人但我不大明白藥理藥性,就這樣貿貿然給她用出現問題怎麼辦?」


  唐逸微覺望,但對高醫生卻更加有了好感,笑道:「不管怎麼說,謝謝你了!」


  說著話,一盤盤烤肉送上,允兒就忙著給唐逸倒飲料,將烤肉一塊塊夾下送到唐逸盤子裡,照顧的無微不至。


  高醫生都有些看不過去,笑道:「唐先生,你女朋友對你可真好,你可別欺負人家!」高局長臉色難看,悶頭吃肉,不看那邊在忙活的允兒。


  唐逸笑笑:「怎會,我疼她還來不及呢。」第一次聽首長在外人面前憐惜自己,允兒心裡比吃蜜還甜。


  唐逸和高醫生倒是挺聊得來,嘮著家常,原來高醫生丈夫已經退休,有個兒子,剛剛大學畢業,分到了縣文體局,提起兒子高醫生就歎口氣,說道:「本來以為事業編要漲工資,誰知道傳來傳去都是訛傳,清水單位,一個月拿一千多塊錢,找對象都困難,現在姑娘挑揀可大了。」說著話看了允兒一眼,心說這小姑娘要是做我的兒媳婦,那我少活幾年都樂意,不過小姑娘真有本事,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就研究生畢業成了大學講師?還是有警銜的那種,自己兒子就是十個也高攀不上吧。


  高醫生說起兒子的工作,唐逸沒接聲,事業編沒能漲成工資,他是始作俑者,雖說是為了拉近公務員、事業編和企業編的工資水平,但暫時看起來可不是那麼碼事。


  高醫生隨即就笑道:「不說這個了。」看了唐逸一眼,就說道:「這樣吧,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我把治療腿部癱瘓的偏方寫給你,你請醫院的大醫生看一看,斟酌一下,沒有副作用的話就試一試,但你最好不要抱太大希望。」


  唐逸愣了下,忙說:「那太感謝了,就是這樣,你的秘方可要外洩了!」


  高醫生笑道:「江湖郎中的偏方,不要被人貽笑大方,我就謝天謝地了!」


  聽兩人說到這兒,胡小秋就急忙出去找服務員要了紙筆,高醫生就將偏方寫了,遞給唐逸。


  唐逸接過看了幾眼,「大黃」「田七」等等中草藥,唐逸自然不懂,琢磨了一下,就將偏方遞給允兒,說:「和賈老師聯繫一下,將藥方報給她,聽聽她怎麼說。」


  賈老師就是小妹介紹的針灸國手,允兒經常去看寶兒,更喜歡追著賈老師問寶兒的病情,令賈老師頭疼之餘倒是和允兒特別熟絡起來。


  允兒乖巧答應一聲,就拿起電話走到窗邊打電話。


  唐逸微笑對高醫生道:「既然您不怕外洩,我就和您客氣了讓相熟的醫生看看,是個老中醫,也許能看出些門道,您放心位醫生醫德很高,如果是個好藥方,她不會據為己有。」


  高醫生笑道:「說哪兒去了?我雖然學的西醫,但對中醫也下過苦功,中藥大多因人而異,要對人對症下藥,就說這個偏方吧,就算對某個人有效,也不可能成為成藥經損傷,哪有那麼好醫的?」


  唐逸微微點頭,由衷的道:「高醫生,您是一位好醫生。」


  高醫生笑道:「都是家裡人,有什麼說什麼罷了,搞得高深莫測沒意思。」


  唐逸就笑道:「我聽說,香港仁愛醫院和咱們遼東衛生廳有一個合作計劃,咱們遼東送過去一批醫生在仁愛醫院學習培訓,不知道有這麼回事不?」


  高醫生微微一怔,隨即就笑道:「你消息挺靈,我們衛生系統內部的事你也知道?」


  唐逸問道:「您應該報名了吧?」


  高醫生笑了笑:「我倒是想去開開眼界,可惜啊,全省才三十個名額,我們瀏陽根本就沒分到。」


  唐逸點了點頭,高局長卻是插話道:「香港的醫療水平和咱們內地也差不多了吧?不少香港人還去我們交州看病呢。」


  高醫生擺擺手:「那是他們圖便宜,香港好醫院可不少,說這個仁愛醫院吧,本來就是香港最好的私立醫院,去年年底好像有大股東參股,神經科和骨科可是請來了三位在世界都享有盛譽的醫生,聽說還購進了大批設備,現在仁愛醫院的神經科和骨科,在亞洲肯定是第一,當然,這兩個科目的總體水平能不能和歐美那些最棒的醫院比拚還是要看它的研究中心和後備人才的沉澱積累,不是燒錢就能立竿見影的。」


  高局長笑道:「說醫院,我肯定沒你瞭解的深,行,以後等骨頭出了問題,就去這家仁愛醫院。」


  說著話,允兒也打完了電話,回來後她就在唐逸耳邊悄聲道:「賈老師說,藥方里的中藥藥性有一點點小問題,最好還是在動物身上試驗後看看效果再說。」


  唐逸微微點頭。


  允兒又道:「賈老師還說,想見見提供藥方的醫生,幾味藥藥性好像有衝突,需要商榷商榷,賈老師想和提供藥方的醫生溝通一下。」


  唐逸就又點點頭。


  「唐先生,你那位醫生朋友怎麼說?」高醫生笑呵呵的問,顯然對這個藥方,她真沒怎麼上心。


  唐逸實話實說,「好像有點小問題。」


  高醫生沒說話呢,高局長卻不愛聽了,皺眉道:「你那朋友口氣太大了吧?要真有本事,還用你四處求人?他是醫學權威?可以隨便給一張古方下結論?」眼見唐逸和高醫生越聊越投機,樸允兒自從見到唐逸後更是眼睛就沒離開過他,一向在外面做慣主角的高局長越來越鬱悶,說話也尖銳起來。


  唐逸笑了笑,說:「是權威也差不多吧,賈靜茹老師,高醫生應該聽過吧?」


  高局長正待譏刺唐逸幾,高醫生卻驚呼一聲,說:「賈老師?以前解放軍總院的賈老師嗎?」高局長一呆,從見面到現在,高醫生表現的涵養極高,可沒想到提到賈醫生她竟然這麼失態。


  唐逸微微頭。


  高醫生怔了一會兒,說:「你會騙我吧?」


  唐逸就笑:「賈老師想見見您,等見了您就知道我是不是騙你了!」


  高醫生畢竟上了年紀,很快就壓下了興奮勁兒,又重新打量了唐逸幾眼,笑道:「唐先生,你和賈老師是什麼關係?」隨即就轉頭笑著埋怨高局長,說:「建偉,對我還保密,認識賈老師也不早說。」


  高局長根本一頭霧水,滿心是滋味,又不好說什麼,勉強笑了笑。


  清脆悅耳的音樂響起,是允兒放在桌上的手機,大家都看過去,隨即高局長就吃驚的瞪圓了眼睛,「18888888888這號碼刺眼了吧?


  允兒開心的道:「是寶兒!」隨即就拿起電話接通,唐逸想也知道,寶兒肯定又磨著和賈奶奶聊天呢,知道允兒去了電話將電話打了過來。


  寶兒的手機號是去年年底齊潔給她弄的,唐逸、小妹、齊潔等自然不在乎什麼手機號碼,就好像唐逸,不管用多麼難記的號碼,那也是不知道多少人要爛熟於心的超級吉祥號。


  而寶兒卻是小孩脾氣,有些小虛榮,好這個,去年年底188號段放號,齊潔就將這一串8給她弄了來。


  寶兒開始拿到這個手機號極為新奇聲響個不停,打來電話的人千奇百怪,有客氣的問寶兒是誰的,有要上告申冤的,有打來電話希望闡述改革大計的,也有打來電話恐嚇亂罵的一種基本是用的街頭公用電話,總之什麼奇怪的人都有,畢竟民間傳說,這電話是某位中央大首長的親戚在用,傳得沸沸揚揚的。


  寶兒開始還很好奇,經常和打來電話的人亂侃問一問打來電話的人「你是誰呀」什麼的,一天之後就煩了,趕緊辦了呼叫限制,很特殊的那種,除了電話號碼本裡的電話何其它電話都禁止呼入。


  唐逸知道後,被逗得不住笑,有時候寶兒實在是可愛的過分了一點。


  而現在高局長見到寶兒的來電,心裡的震撼可想而知。高醫生見唐逸識得賈老師上有些準備,但還是狐的看向了唐逸。


  允兒和寶兒聊天時時輕笑,最後就將電話遞給了唐逸,說:「寶兒想和您說話。」


  唐逸笑道:「和這個小傢伙有什麼可說的?整天就知道氣人!」說是這麼說,還是接過了電話,寶兒聽到了唐逸的話,明顯嘟起了嘴,「叔叔!你還把我當孩子看是吧?」


  聽到寶兒嬌憨的聲音唐逸心情就一片大好,微笑道:「你要治好了腿,我就拿你當大人,當朋友都行!」


  寶兒咯咯一笑,說:「叔叔,你說的啊,可別後悔。」


  唐逸點點頭,「嗯,我說的。」語調很平靜,卻又有誰知道唐逸曾經在心裡怎樣的祈禱?


  寶兒卻彷彿能聽出唐逸平靜話語裡蘊含的感情,她也沉默下來,隨即就輕聲道:「叔叔,我掛了啊!」


  嘟嘟的忙音,唐逸默默將電話遞給了允兒,和寶兒通電話心情總是很複雜,開心?難受?五味雜陳,難以描述。


  高局長和高醫生自不知道唐逸現在的心境,眼看那傳說中的號碼主人竟然好像是唐逸的晚輩,兩人更是驚訝。高局長看了眼允兒,又看向唐逸,到現在,他才開始重新審視起唐逸。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就轉頭對高醫生道:「剛剛來電話的就是我那個腿受傷的小侄女。」


  高醫生點點頭,雖然很好奇唐逸到底是什麼人,但也不好多問。


  唐逸想了想又問道:「高醫生,腿部按摩對神經性癱瘓總會有些效果的吧?」


  高醫生道:「那倒是,總不會起反作用。」


  唐逸就道:「那這樣吧,賈老師在香港,我的小侄女就是入住的仁愛醫院,您如果同意的話,就參加這次的內地醫生培訓計劃,名額的問題我會幫您解決。」


  高醫生又是一呆,隨即忙道:「那敢情好,就是,就是不知道麻煩唐先生不?還有,還有就是不知道我承擔的起承擔不起。」


  唐逸微微一怔,說:「去香港學習是公費吧?衛生廳收費了麼?」眉頭就皺了起來。


  高醫生道:「那倒不是,你,你活動總要走人情吧?」


  唐逸這才明白,笑著揮揮手,「這倒不必,我認識幾個能在仁愛醫院說上話的人,要他們直接要人就是。」


  高醫生這才放心,連連道謝,驚喜的心情溢於言表,怎麼也沒想到出門遇貴人,這麼好的機會會從天而降。


  高局長一言不發,看了眼在唐逸身邊越發清純照人的允兒,心裡苦笑,早就該知道,這麼出色的女孩,男朋友又怎麼可能是等閒之輩?只是看情形,這來頭太大了一些。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六十二章 親人

  唐逸來到趙發書記辦公室研究延慶市市委書記提名人選時,恰好趙迪也在,趙發書記翻了翻唐逸帶來的發改委常務副主任賀克強的材料,就遞給了趙迪,微笑道:「你也看看。」


  趙迪翻了幾眼,面無表情的說道:「賀克強同志我還是瞭解的,有魄力,肯進取,我同意對他的提名,請組織部考察吧。」


  省委正常的任命程序,出現空缺時,由「相關方面」提名,在重要人事上,自然是黨政一把手提名,當然,是以黨委一把手為主,然後進行組織考核,之後報分管處長、分管副長、組織部長、主管干的副書記等,再報省委一把,通過後,上書記辦公會,最後通過常委會表決通過,公示等。


  這些程序也因環境而異,就好像在遼東,重大人事決策,趙發書記還是要同唐逸有商有量的,不過人事權實際上完全在趙發書記那一邊,例對劉兆坤的提名就繞過了唐逸,結果硬是被唐逸在常委會卡了下來。


  趙迪所謂同意對賀克強的提名,實際上只第一道程序,之後完全可以在組織考察中出問,甚至趙發書記都可以直接否決,當然,一般情況下趙發書記不會這麼做,唐逸提名的人他卡下來,他提名的又在常委會通不過,這種情況一次兩次還好,頻頻出現的話中對整個遼東班子的評價都會大大降低,直接影響的還是他這個一把手。


  不過趙迪這個「組織考察」可就耐人尋味了,唐逸笑道:「還是要簡化程序吧,盡快把新班子穩定下來,我建議組織部馬上用三到五天的時間對賀克強同志進行考察,爭取在年前確定延慶的新書記人選,農業改革不等人啊!」


  現在延慶市劉兆坤主持黨委日常工作,唐逸不希望給他太多的時間。


  趙迪微微蹙眉,「是不是快了點?市委一把手的任命,我們還是要慎重些吧?」


  唐逸笑了笑,說道:「做事情不能墨守成規,需要民主的時候就要民主,特殊時期,該集中的時候我們幾個人還是要講集中。延慶的農業化改革推動在即,怎麼能在年後去選誰當這個市委書記呢?」說著就轉向趙發書記,說道:「這樣拖下去,對整個延慶班子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趙發書記微微點頭,說道:「你同偉民長談。」


  趙迪耷拉下眼皮,就不再說話,他也知道,唐逸看來是一定要拿下延慶市市委書記的提名,趙發書記也不會將事情搞得太僵,該妥協該讓步還是會讓一讓的。


  唐逸又道:「還有劉兆坤同志的工作,他在延慶時間不短了,是個能挑大樑的幹部,是不是也要考慮動一動?在省委暫時掛起來委以重任,松平、白山他都可以去嘛!要不然來省城。」


  趙迪就擺擺手,說道:「兆坤同志我瞭解,他這個人一向服從大局,不會鬧情緒。他熟悉延慶的工作,在干群眾中威望很高,農業改革,需要劉兆坤同志這樣的老延慶啊!」


  唐逸深深看了趙迪一眼,點點頭,就不再說。


  ……


  拾級而上的鋪滿紅地毯的高大台階。兩旁華燈齊放,映現出一派金碧輝煌之光。金龍賓館氣勢恢弘的迎客廳內,唐逸正同來訪的朝鮮客人談笑風生。


  廳內那巨大的描繪遼東山河的國畫是遼東電視台政治新聞中最常見的背景。


  來訪的是新義州第二任行政長官金明洙率領的新義州特區軍政代表團,李光武排在金明洙右側第一位,李光武為義州人民武裝力量委員會第一副委員長、305軍軍長,朝鮮本來有四支機械化軍,305軍為最新籌建的第五支機械化軍,部署在新義州,保衛改革成果。李光武兼任這支王牌軍的軍長,其在家族的地位可見一斑。


  杜鵑因為身體原因,在第二個任期未滿時離任,金明洙是朝鮮人,接下這個大攤子,第一個目標自然是要爭取遼東方面的支持,沒有遼東的支持,新義州就是無根之木,會失去所有發展的基礎。


  賓主談笑風生,唐逸重申了支持遼東商人前往新義州投資的立場,並表示願意為前往新義州投資的商人創造便利條件。


  金明洙感謝了遼東政府對新義州經濟發展所作出的貢獻和支持,強調中朝友誼萬古長青。


  雙方又敲定了幾個合作意向,談了談中朝在安東和新義州建立地區性自由貿易區的可能性。


  會談在一派融洽友的氣氛中落下帷幕,顯然金明洙對會談結果很滿意,和唐逸握手告辭時笑容滿面,和剛剛來到春城時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形成鮮明的對比。其實政治本就是如此,不管杜鵑確實是因為身體原因隱退也好,還是政爭失敗也好,既然已成定局,唐逸只會一切向前看,何況國內人擔任新義州特首,涉及到各項合作談判更是慎之又慎,以免引起朝鮮不必要的猜忌和不滿。


  李光武會談後來到了唐逸的五號樓,當然,作為義州軍事導人,又是在共和國的土上,他現在謹慎了許多,帶了翻譯、秘書和警衛員,想來也同團裡的政審情報人員進行了溝通,說不定已經向朝鮮高層備案。


  當時唐逸剛剛和瀏陽的高醫生通過電話。省長口頭批示,衛生廳那還不雷厲風行?在高醫生和唐逸見面後的第三天,瀏陽縣醫院就接到省衛生廳的通知,高玉紅醫生被確定為首批前往香港仁愛醫院進行培訓學習的學員之一。高醫生怎麼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電話裡對唐逸一再說謝。


  唐逸笑道:「以高醫生的醫術水平,這次香港之行一定受益匪淺,我就祝高醫生事業再上一層樓吧。」


  「謝謝謝謝!」高醫生現在自然知道唐逸身份非比尋常,一定忙得很,也好太過打擾他的時間,道了幾聲謝後就掛了電話。


  李光武就是這時候登門拜訪的,看著唐逸他就歎氣,說:「你怎麼就不顯老呢?」唐逸除了氣度更加沉穩,面相還真沒什麼大的變化。反之李光武已經漸漸有了眼袋,很多中年人特有的標誌。


  唐逸笑道:「你可以去南邊做手術嘛!」


  李光武就無奈的笑。


  其實翻譯也不過就是擺個樣子,唐逸和李光武閒話家常,隨從們都找了位子坐下,李光武的秘書在腿上攤開筆記本,準備就要點做一些記錄。


  「唉!」李光武打量著別墅金碧輝煌的客廳就歎口氣,說,「我們那邊取消配給制了,來你這一看,還是大開眼界啊!」


  唐逸笑道:「你這是諷刺我們丟掉了艱苦樸素的傳統是吧?其實辦公條件好一些無可厚非,創造好的工作條件也是為更好的工作服務,但盲目的為了氣派而氣派就得不償失了。」


  李光武微笑點點頭,說道:「本來是準備看看小唐寧的,他一直在北京?你就不想兒子?」


  唐逸說道:「還是在爺爺身邊好,李老身也挺好的吧?」


  李光武點頭。


  聊著天,有這些工作人員在,竟不太方便,只大體上談談工作和生活方面的事,李光武邀請唐逸春節前去朝鮮,私人訪問,說是李帥想見見唐逸。


  唐逸微微一怔,隨即就無奈的道:「那時間可真不湊巧,過幾天,我要去非洲,今年春節怕都不能在國內過。


  春節前,唐逸的外事活動突然多了起來,接待過朝鮮客人,後天又有加坡政要來訪,緊接著就是非洲四國行,今年春節怕是要同中石油、中礦集團、瀏陽廠等在非洲的工作人員起度過了。


  李光武笑笑,「那年後吧!年後總能抽出時間吧。」


  唐逸忙擺擺手,「可別說什麼抽時間不抽時間的,能和李老見面,是我的榮幸,這樣,回頭研究一下行程,盡量把去非洲訪問壓後幾天。」


  雖然知道唐逸是客氣,李光武還是愉快的笑了,「那倒不必,我們又不是強盜,還能耽誤你正常出訪?你要這麼辦,爺爺得罵死我。」


  說笑間,唐逸就轉頭吩咐胡小秋,「訂十箱高度茅台和十箱中華,回頭給光武捎上。」


  新義州的發展雖然一定程度上帶動了朝鮮工業的發展,朝鮮工業基礎實在薄弱,尤其是日常消費用品,除了在新義州的合資企業,自主生產的產品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李光武笑道:「你是大財主,我就不客氣了,聽說你們這兒有一種酒叫酒王,賣的挺火爆吧?新義州電視台還有廣告呢。」


  唐逸笑笑,說:「那酒不太好。」就轉了題。


  遼東電視台真的製作了酒王酒的專輯節目播出,反響極大,網上到處是該節目的視頻,聽說央視高層有官員給遼東電視台打來電話通氣,但省台有政府辦的尚方寶劍,對於央視高層的某些聲置之不理,聽說正準備就該酒消費群體作問卷調查後推出第二輯節目。


  唐逸雖然覺得胡小秋處理這件事上有些無聊,自也不會刻意去理睬。


  ……


  黑色的雪龍微型麵包車疾馳在柏油路上,兩旁樹木閃電倒退。


  開車的是十三,坐在副駕駛的是唐逸在寬城的家政服務員保鏢趙姍。


  唐逸默默看著手裡的紙條,齊潔在旁邊柔聲問道:「你和你的乾兒子感情很好?」


  唐逸沒吱聲,他不想談論這個話題,因為他也不知道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


  齊潔穿著時尚靚麗的黑色皮衣皮褲,盤著漂亮的髮髻,艷如花。見唐逸神色黯然,就不再問。


  寶兒的人肉搜索終於找到了線索,唐逸卻是沒想到,原來自己的父母就是安東市寬城縣人,近在眉睫,自己的後花園中。


  不過自己的父都已經離世,但有一個哥一個姐姐健在。


  在寶兒的論壇上,那名知道情況的寬城人說的唐逸失蹤的年份以及一些情況都對上了號,應該是八九不離十。


  找到了一家親人,唐逸現在的心情並沒有原來自己想像中複雜,老媽爺爺是自己的至親,尋到的兄弟妹同樣也是自己的至親,當然,和素未謀面的兄弟姐妹實在不能勉強說有什麼感情。


  雖然聽寶兒說是父母親手將「小唐逸」丟在了延山的長途汽車站,唐逸也並不怨怪他們,家境不好,兄弟姐妹又多,年幼的自己身體很弱,得過幾場大病,家裡實在是醫不起,又不忍心眼睜睜看著自己死掉,就這樣放棄了自己,想來,後來家裡人也沒有面目去找尋自己了。


  只是,用什麼身份面對他們?


  手機震動,打斷了唐逸的思緒,看看號,是寶兒,唐逸苦笑,這個寶兒,可不知道她給自己出了多大的難題吧?


  「叔叔,你到了嗎?」寶兒嬌憨的聲令唐逸煩惱盡去,嗯了一聲,說道:「腿好點了嗎?」


  「哎呀呀……」想來寶兒在那邊垂頭喪氣的,「叔叔,你不要一打電話就說我的腿了好不好,我想你,都不敢給你打電話了。」


  唐逸道:「你什麼時候治好了病,我就不說了。」


  寶兒乖乖哦了聲,卻又很快好奇的說:「叔叔,你見到他們,要代我問啊!」


  唐逸好笑的道:「人家認識你是誰啊,我,他們都不認識呢。」


  寶兒想來在抓她的小腦瓜,覺得自己不像話,琢磨了天說,「就說,就說我是你妹妹,小唐逸的姑姑。」


  唐逸哭笑不得,訓斥了她一句,掛了電話。


  雪龍速度慢慢緩下來,拐上了條黃土路,顛顛簸簸的前行。


  唐逸沉默著,慢慢點了顆煙,看了身邊的齊潔一眼,唐逸笑道:「耽誤你的大生意了吧?」


  齊潔笑了笑,說:「錢是掙不完的。」


  唐逸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明天週一下午,龐大的省政府代表團就會啟程訪問非洲四國。而上午突然接到寶兒的電話,唐逸考慮好久,還是忍不住想盡早見見他們,當下就給齊潔打了電話,說是去見個人,要齊潔陪自己去。齊潔馬上就飛來了春城。


  很忙,而且帶小妹來總會覺得有些怪異,善解人意的齊潔,是陪唐逸來寬城的最佳人選。


  雪龍緩緩駛進一個小村莊,唐逸默默看著兩旁的磚房、豬圈和家家戶戶門前的柴禾堆,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老公,允兒我偷偷給她配了保鏢。」齊潔雖然不知道唐逸在想什麼,也知道愛郎現在心神有些激盪,就故意挑起話題。


  唐逸笑了笑,說:「允兒除了在公大學就是待在家裡,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齊潔說道:「為了感情作出一些不理性的事例子很多,就好像那個高局長,追不到允兒起歹心怎麼辦?」


  唐逸擺擺手,「他不是那種人。」


  齊潔道:「就怕遇到這樣的人啊!」隨即就笑道:「你知道不?我挺好奇的,去看了那個高局長呢。」


  唐逸就有些無奈,「你呀,有時候比寶兒還淘!沒怎麼著人家吧?」


  齊潔咯咯一笑,「放心吧,沒有!」


  雪龍在一家破敗的院落前停下,院門緊,十三和趙姍對望一眼,很快趙姍就下車,去左鄰右舍打聽。


  原來看到寶兒帖子的那個人很久沒回老家了,給的地址是老地址,而現在寬城集體化農業改革,尤其是營口,全鎮幾乎都種植落花生,上各種花生加工廠也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唐雄就在鎮上的一家叫做錦發的花生醬廠打工。聽鄰居說,唐雄還沒結婚,好像有了對象。唐鳳則嫁給了上一戶條件不錯的人家,家裡起的二層小樓,現在唐雄好像也寄居在妹妹家。


  雪龍緩緩啟動,唐逸就笑:「營口,本來還說去看看小媛媛呢,以前答應過來看。」


  在唐逸下鄉寫農改考察報告時,和趙姍在營口住過幾天,認識了聰明懂事的小媛媛,後來一直工作忙,也沒來看過。


  琢磨了下,唐逸就道:「下次吧。」


  營口比起幾個月前,店舖明顯又多了些,街道兩旁的商家將音響放在店門旁,各種流行音樂飄揚,典型的小城商店作派。


  唐鳳嫁的人家是大戶,姓陳,很容易打聽,二層小樓臨街,一層是小超市,貨品倒也琳琅滿目,收銀台前坐著一位漂亮的少婦,看到唐逸幾人進來熱情的站起來招呼,「隨便看,你們是外人跑花生的吧?放心,花生老客都愛從我這裡買東西,保證童叟無欺。」


  齊潔笑孜孜搭訕,「妹子,你,你不會就是唐鳳吧?」


  少婦微微一怔,上下打量齊潔,奇怪的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齊潔就莞爾一笑,對唐逸眨眨眼,轉頭對唐鳳笑道:「那我們就找對人了,是這樣,你們家當年有個小弟弟叫唐逸吧?後來被你們扔到了延山,有沒有這碼事?」


  唐鳳臉色一變,警惕的看著齊潔,問:「你是誰?」


  齊潔就輕輕歎口氣,「我們都是,都是小唐逸的親戚吧,嗯,這是他乾爸!」說著就指了指唐逸,唐逸默默看著唐鳳,輕輕點了點頭。


  唐鳳眼圈很快就紅了,緊張的看向超市門口,更有些慌亂的說:「他,他呢?他沒跟來?他,他是不是還怪我們?」


  齊潔歎氣道:「十幾年前就過了,是這樣,唐先生一直想找到他的親人告訴他親人一聲,不然,對他太殘酷了。」說著,就將從唐逸那兒拿到的長鎖放在了櫃檯上。


  唐鳳呆了晌,看著長鎖,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下來,說:「我輟學那年,去延山找過他,可是怎麼找也找不到,我,我就模模糊糊記得他,我,我忘了他的樣子,他,他怎麼就走了?他,他怎麼走的?……」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唐鳳抹著眼淚,唐逸輕輕歎口氣,聽著唐鳳哭訴,他默默拿出煙,點上。


  「你是,你是他乾爸?這麼年輕?怎麼稱呼你?」唐鳳終於抬起頭,看向了唐逸幾人,「你們都是好人,都是好人……」說著,眼前又模糊起來,雖然不大記得那個弟弟,被遺棄的弟弟卻無時無刻都像根刺一樣紮在她心裡,時常恨自己沒本事,找不到弟弟,乍然聽到弟弟的噩耗,想到弟弟暫短而可憐的命運,唐鳳心如刀絞。


  唐逸嗓子有些干,沉默了好一會兒,說:「你,你就喊我老三吧。」


  齊潔自然知道唐逸在家裡行三,乍然聽他要別人喊他「老三」,實在覺得啼笑皆非,看唐逸臉色凝重,齊潔就輕輕拉住唐逸的手,用力握了握。


  唐鳳抹乾淚,強打精神,「來,去後院坐,我,我想聽聽他的事,等,等我叫婆婆來看一會兒!」


  也不用唐鳳喊,一位乾瘦乾瘦的婦女從二樓走下來,向這邊掃了眼,咳嗽一聲,「哥哥好吃懶做,妹妹也不讓人省心,整天哭,鬧死個人!」好似自言自,偏偏能讓這邊聽到。


  唐鳳臉色一白,有些畏懼的看了乾瘦婦女一眼,叫了聲,「媽。」


  中年女腮上無肉,一臉的刻薄相,打量著唐逸幾人,邊向這邊走邊說:「你朋友還真多,行,去玩吧,我剛才聽到了,你不要和他們去玩嗎?去吧去吧,讓我老婆子看店,有啥辦法,一輩子就這個勞累了!」


  唐鳳猶豫著,低聲對齊潔道:「要不,要不咱們晚上再聊吧。」


  她婆婆耳還挺靈,翻著白眼道:「叫你去就去,別回頭又跟外人講究我刻薄你,我這受不了人家指指點點。」


  一看就知道唐鳳在家裡什麼位。也難怪,聽唐鳳剛剛話裡就知道她早早輟學,就是長的亮進了好人家,那是真正的受氣婦了,加上哥哥還在這裡寄住的話,就更要看人臉色了。


  唐鳳不敢再多說,忙說:「謝謝媽。」又跟齊潔唐逸打眼色,自己在前面帶路,走向超市後門。


  唐逸沒吱聲,跟在了後面。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六十三章 兄妹

  小超市的後院蓋了幾間廂房,院中鋪著水泥地坪,倒也乾淨整潔。


  唐風領著唐逸等人進了一間廂房,土暖氣燒的很暖和,擺設不多,簡陋的雙人床,改革初期那種老款的寫字檯,兩把木椅。


  唐風招呼大家「炕上坐」,又拿著寫字檯上鐵盤裡的一套蘭花玻璃杯,給唐逸等人倒了熱水,說;你們,「你們是從延山來的吧?」


  唐逸默默打量著這間房,問道:「這是?」


  「啊,這是我哥的房間。」唐風不好意思的小小,潔白的牙齒,笑的很美,「他挺乾淨的,和公公婆婆一起住。」


  唐逸點點頭,又問:「你婆婆?」


  唐風馬上說:「其實她人挺好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是我不懂事。你看,我哥房間的暖氣燒的多暖和?現在煤價高,鎮上白天燒暖氣的可沒有幾家,我哥白天不在家,我還是將他的房間燒的暖暖和和,婆婆雖然嘴上說,可不是沒硬下心叫停我哥的暖氣嗎?」


  頓了下,又說:「我哥在這裡吃飯,每個月就交80塊錢的伙食費,又住在這裡,煤氣都不用他花錢,換別的人家,哪有婆婆能忍呢?你們說,是不是?」


  唐逸笑道:「你對你哥倒真好。」看著說到唐雄,笑容異樣柔和美麗的唐風,唐逸心裡突然暖暖的,這是自己的姐姐,一個可親可敬的姐姐。


  唐風說:「是啊,弟弟找不到,我不對他好對誰好?父母又過世了,我不對他好,誰還能對他好?」說道弟弟和父母,唐風眼神漸漸淡躺。小^R*精^校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問道:「你,你父母是怎麼過世的?」


  唐風歎口氣,眼神有些迷茫,彷彿又想起了那最難熬的時光,「父親,父親是被車撞死的,母親,母親在父親過世後,就,就好像不行了,第二年就查出了癌症......」


  唐逸點點頭,又點上了一顆煙。


  屋裡沉寂下來,齊潔只是坐在唐逸身邊,輕輕的抓著他的手,十三和趙姍就更不會插話了。


  「說說,說說他吧。」


  唐風神情複雜的看向唐逸,既想聽到弟弟的消息,又怕聽到更難過。


  唐逸沉默著,聲音有些乾澀,「他,他很快樂,走的時候沒有痛苦.....」


  「恩......」唐風呆呆的,突然用手摀住嘴,難過的哽咽起來,哭聲越來越大。齊潔看了唐逸一眼,就做到唐風身邊,輕輕摟住她安慰她。


  看著唐風傷心欲絕,唐逸心裡苦楚難當,很想坐在唐風身邊安慰她的那個人是自己,但是他不能......。


  「謝謝,謝謝你......」唐風泣不成聲,「他,他走的時候沒有痛苦就,就好......」


  一顆煙抽完,唐逸又點了一顆。


  唐風的哭聲漸漸小了,齊潔小聲問她:「要不,你睡一會兒?」


  唐風搖頭,慢慢擦乾淨臉上的淚痕,低著頭小聲說:「我,我沒事。」


  又過了好一會,唐風終於抬起頭看向唐逸:「你,我想去他的墳上看看。」


  齊潔道:「等有時間吧,這兩天是肯定不行的了。」


  明天上午唐逸就要趕回省城參加臨時常委會議,是唐逸的動議,他自然要在去非洲前將延慶市委書記的任命落實下去,明天下午,唐逸將率領政府代表團啟程前往非洲。


  唐風恩了一聲,說:「我,出去一會兒,你們坐,不要,不要走啊」最後有些急切的看著唐逸和齊潔。」


  唐逸知道她心裡難過的厲害,向自己冷靜一會,就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我也要見見你哥哥,我算得上你們娘家人嗎?」


  唐風微微一怔,隨即就開心的道:「當然當然,小逸,小逸也希望我們是一家人,是吧?」


  唐逸勉強笑了笑:「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


  唐風有些錯愕,但對唐逸,,她不知道為什麼就有一種親近的感覺,就好像,不知道想到什麼,她的眼圈就突然又紅了,點點頭,說:「你們坐,你們先坐!」快步的走出了廂房。


  看著默默看向窗外的唐逸,齊潔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輕聲道:「不要太傷心了。」雖然對於唐逸的表現失常有些不解,但愛郎看似冷淡,甚至可以說漸漸有些冷酷,那不過是久居高位者的面具,骨子裡,愛郎其實是很重感情的,或許,他跟那位逝去的小唐逸感情實在深厚吧!


  唐逸微微點頭,沒有吱聲。


  唐風再次回來的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後了,她眼圈紅腫,顯然又哭過了,但精神比剛才好了很多,撩起棉門簾進來就不好意思的道:「等久了吧,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了。」


  唐逸站起來,問道:「你有沒有時間,我想去你父母的墳上看看。」


  唐風微微一怔,隨即就點點頭,說:「是,是應該去看看了」


  手機音樂突然響起來,唐風從羽絨服的兜裡面拿出了手機,現在只要不是偏遠山區,農村人也大多都有手機了,至少是當家的戶主是基本上都有的,唐風有手機自然不是什麼稀奇事。


  接通了電話說了幾句,唐風臉色就變了,掛了電話,急聲道:「我要出去下,你們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見她惶恐,齊潔關切的問道:「怎麼了,能跟我們說說嗎?」


  唐風猶豫了一下,說道:「是我哥,和人打架,在派出所呢,派出所要我去接人!」


  唐逸就皺了皺眉頭,唐雄怎麼還老要妹妹擔心?住在妹妹家裡就罷了,多大的人了,還要去打架生事。


  這時候也不便多說,就到:「拿一起吧,我們的車在外面。」


  唐風猶豫著,終於點了點頭。


  在從小超市穿過的時候唐風的婆婆說話就已經頗不客氣,「唐風,你這哥哥弟弟的有完沒完?你那弟弟死了多久了?在亂認什麼親親,都不知道打得什麼主意!開個破麵包車也叫車......」後面的話好像是自己嘟囔,但唐逸幾人聽得清楚。婆婆眼睛斜瞥著唐逸幾人,顯得極為警惕。


  自然是唐風途中說了弟弟的事兒求的婆婆諒解,給他點時間。而婆婆高門大戶,在鎮上是有頭有臉的大家,自然是有前車之鑒,又怕媳婦的親親上門吃大戶,農村人見到麵包車就當低檔貨也很正常,何況這年頭,穿得光鮮的城裡人到農村來騙錢賣東西,騙人搞傳銷的太多了,尤其是寬城這兩年的試點使得農村收入大幅提高,城裡來的騙子就更如過江之鯽。


  唐風這時候自然不敢說哥哥在派出所,低頭說了聲:「我,我去辦點事。」就沖衝出了超市,至於回來被婆婆智商罵槐甚至當頭責罵那也顧不得了。


  上了雪鐵龍,唐逸皺著眉問:「唐雄經常進派出所?」


  唐風有些焦急的道:「不是,這我才著急呢,我哥可老實了,從來沒惹過事,你見到就知道了,今天怎麼就進派出所呢?別是出了大事吧?」


  唐逸點點頭。


  似乎察覺到唐逸等人可能對唐雄印象不佳,她就忙著辯解:「你們不要以為我哥不懂事,他一直就說搬出去了,是我想讓他多攢點錢,要他忍,是我求他他才在我婆婆家忍者的。再忍一兩年,借點錢,我哥就可以蓋上三間新房,就能和小玲結婚了。」


  說到這兒,唐風就是一笑,「我哥二十八了,小玲才二十,比我小好幾歲了,可她就是看上我哥了。」


  小玲人也漂亮,在鎮上的服裝廠上班,我哥要是人不好,小玲能死心塌地的跟著他嗎?小玲說,她就喜歡我哥踏實,能吃苦。」說起小玲,唐風明顯開心起來,顯然在壓抑的生活中,哥哥和小玲的戀情婚事是最令她振奮的事情。


  唐逸見唐風漸漸有了神采,寬慰的一笑,就不在說些什麼。


  派出所巍峨的大院前,站著一名穿了黃羽絨服的小女,挺漂亮的,見到唐風從車上下來少女就急忙跑了過來。還沒到跟前了,眼圈就紅了,抓著唐風的手,有些惶恐的說:「姐,唐雄還在裡面了,都是,都是我不好。姐,我,我怕......」說著就低下頭,吧嗒吧嗒掉眼淚。


  唐風愣住了,忙摟著她他寬慰,問她怎麼了。


  小玲剛說了個「我」,見到唐風身邊的唐逸等人,臉上就是一紅,不在說下去。


  唐風急道:「快說啊,到底怎麼回事?這裡沒外人!」


  小玲這才斷斷續續的說起來,原來,唐雄是應為小玲才跟人打起來的。小玲工廠的一個小工頭,以前和小玲處過對象,後來小玲覺得這男人不可靠,就和他分手了。今天那個工頭不知道怎麼就在飯店和唐雄坐在一桌,說著說著就聊起了小玲,都喝的有些高,工頭就開始炫耀,小玲和他親過嘴,還繪聲繪色的描敘小玲舌頭多麼香什麼的,唐雄一聽就火了,當場就和工頭動起手來,大家拉開,兩人又打,最後派出所來人調解。兩人還是打得不可開交,最後派出所民警火了,將兩人一拷就給帶走了。


  小玲紅著臉,惶恐的抓著唐風的手,說:「姐,他,他不會不要我了吧?」


  唐風就笑,還以為啥大事了,終於鬆了口氣,摟著小玲寬慰,「怎麼會?他要敢因為這事不要你,我就第一個不饒他!」


  唐逸和齊潔對視一眼,都微微一笑。就算在農村,現在想小玲這樣淳樸的女孩兒也是鳳毛麟角了。


  唐逸更是覺得,看起來唐風和唐雄的日子過得艱難,但實際上唐風堂兄都有他們自己的幸福,這不是外人可以妄下判斷的。


  唐風自己進了派出所,小玲有些靦腆的和唐逸幾人打招呼,倒是齊潔拉著她的手低語幾句,很快兩人就熟絡起來,低聲說著什麼。


  不大一會,一位高高壯壯的男人就跟在唐風後面走出了院門,男人長得挺周正,耷拉著頭,跟在唐風後面,唐風不知道在和他說什麼話,他就連連點頭。


  唐逸也看出來了,在這個家,唐風才是主心骨,是照顧整個家,拿主意的人。


  「唐雄!」小玲走上了兩步,又有些畏縮。唐雄咧嘴一笑:「嚇壞你了吧,都是我不好。」小玲馬上有了笑容。忙跑過去,上下看唐雄,說:「他們,他們在裡面沒有打你吧?」


  唐雄就笑:「進這兒還能不挨收拾?我和那小子一人挨了幾腳!沒事兒!」


  唐逸微笑著看著這一幕,甚至有些羨慕他們,幸福,往往就這麼簡單。


  「哥,快過來,我給你介紹,小逸的乾爸。」唐風拉著唐雄到唐逸面前,又問唐逸:「怎麼,怎麼稱呼你來著?」


  唐逸笑笑,「叫我老三就行了。」


  唐雄深深歎口氣,拿出煙,點了一顆,又將煙盒遞給唐逸,五毛錢一包的寬城香煙,唐逸接過,也點了一顆,煙有些嗆,卻不難抽。


  「嘖嘖,小玲,什麼時候想親嘴再來找你老哥!」旁邊尖細的聲音打破了這邊沉悶的氣氛,從派出所院子裡走出來一個猴瘦的男人,眼睛有些青腫,可能在和人高馬大的堂兄動手時吃了虧,是以憤憤不平,出來又開始找事。


  唐雄是漂泊戶,條件艱苦,人又憨厚,平素也經常被欺負,幹活時都是被分配髒活累活,突然發飆暴打了這個小工頭一頓,小工頭大丟面子,就有些不依不饒。


  唐雄一瞪眼睛,單被唐風拉了拉衣角,又看到幾個民警從院門出來,隨即就轉過了頭,不理小工頭。


  小工頭嘿嘿笑著,故意向這邊走了走,走到幾人近前,嬉皮笑臉的看著小玲:「妹子,你那小嘴真香!」


  剛剛說完,小腹突然就好像木了一樣,隨即騰雲駕霧般飛起來,就好像電影裡頭的鏡頭,倒飛而出,又重重摔在地上,捂著小腹,劇痛這才翻江倒海般衝上腦袋,小工頭慘叫一聲,就疼得再也叫不出聲,想條死狗一樣趴在那兒喘氣。


  是趙珊力道十足的一腳,怕是當場就廢了這小子半條命了。


  從派出所出來的民警都是一怔,向這邊走了幾步,隨即就看到雪鐵龍。看到唐逸和齊潔的衣著氣度,看到十三的漠然,趙珊的冷酷,民警們還是有些眼光的,對望了幾眼,就回身上了警車,就好像沒看到這一幕。


  唐風,唐雄和小玲都吃驚的睜大眼睛看著趙珊,唐逸就笑,「這丫頭,力氣倒是不小。」隨即看看表,說:「走吧,去吃飯,也要到吃飯的點了。」


  就來到了鎮上十字路口的那家二層飯店,要了二樓的包廂,坐下後唐逸就笑著對唐風說「今天就不要怕被婆婆罵了,大不了我去幫你說說話。」


  唐風雖然心裡有些不安,但「老三」一家遠道而來,於情於理都要接待。最起碼也得請人家吃頓飯才是待客之道,何況唐風對「老三」有種說不出來的眷戀,也捨不得就這麼讓「老三」走了。笑道:「沒事,沒事,說了我婆婆挺好的,你們隨便點,今天我請客。」心裡慶幸,幸虧不知道唐雄在派出所需不需要交罰款,出來的時候裝了兩百塊錢。


  大家正熱鬧的點菜,齊潔的手機音樂突然響起,她微微一怔,接通,走到窗邊說了幾句,又若無其事的走回來坐下。


  唐逸知道,齊潔隨身帶的電話只有重要的人,重要的事才會打進來,低聲問道:「有事吧。」


  「沒事。」齊潔笑了笑。


  唐逸笑道:「忙你的去吧,現在天還不算晚,你從鎮上座出租走,到寬城換那輛跑車回春城,能趕上晚上的飛機。我吃過飯在寬城休息一晚,明天三四點鐘就要趕回去,你就不要跟著我瞎混了,耽誤正事。」


  齊潔想了想,就嫣然一笑,說:「好吧。」站起身來告辭。唐風留了幾句,見齊潔真有事,就說到:「那以後一定來,我還沒跟你嘮夠了。」


  齊潔笑了笑,說:「一定!」


  齊潔和十三走後不久,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紅燒兔肉就被送了上來,唐風微笑的對唐逸道:「你和唐雄喝點酒吧。」


  唐逸猶豫了一下,就點了點頭。


  唐雄憨厚的一笑:「老三,我這可是沾你的光了,平常我妹妹這金口可緊著了,哪主動讓我喝過酒啊!」


  唐逸就笑,唐風嗔怪道:」你還真喊上老三了?人家唐先生一看就知道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老三老三的,你還真叫的出口。」


  唐逸笑著說無妨。


  唐雄呵呵的笑:「就是,老三都說是一家人了。」又問唐逸:「你是延山人?」


  唐逸說道:「我現在在寬城,做點小買賣。」


  「那離得挺近,老三,以後常來走動,我結婚可給你信,你不許不到。」唐雄性格有點大咧咧的,小玲羞紅了臉。


  唐逸笑道:「一定來。」


  「你們喝啥酒?」唐風拿著酒單。問唐逸,「你喜歡喝高度的吧?」


  趙珊剛想說話,唐逸就笑道:「還可以吧。」


  唐雄呵呵笑,「那就整高度的,就二鍋頭吧。」


  唐風皺眉道:「那哪行。」點了瓶三十多塊的六十五度林和大曲。在農村宴客來說,是高檔酒了。


  唐雄有些詫異,妹妹有名的精打細算,今天可真捨得花錢了。小~R*整~理~收~藏


  唐風笑著幫唐逸倒酒時,唐逸心中一片溫暖,姐姐也好,妹妹也好,唐逸還是第一次被同輩的親人照顧,在唐家寧家,小一輩莫不以唐逸馬首是瞻,甚至和唐逸年紀差不多的都將唐逸當長輩看,除非發了瘋,誰會拿出姐姐妹妹的姿態關懷他?


  是以唐逸一口氣幹了那熱辣辣的大杯也就不足為奇了。


  胃裡翻江倒海,唐逸忙起身去洗手間,趙珊快步跟上。


  很簡陋的洗手間,當唐逸在水池裡吐得時候趙珊也跟了進來,幫唐逸敲背,又說:「老闆,你想唐風和唐雄去縣城的話現在就有房子。」她到是會察言觀色,看出了唐逸對這姐弟兩很不一般。


  唐逸喝的急,頭腦倒是清楚。吐了個一塌糊塗後,趙珊就拿來的開水,唐逸拿出紙巾邊擦嘴便問:「什麼有房子?」


  趙珊說道:「704,小何那房子我買下來了,我搬過去也行,唐風和唐雄直接住進去也行。」


  唐逸奇道:「小何?誰啊?」早忘了有這事。


  趙珊道:「就跟您借了一萬塊錢的那人,我催他還錢,他一直不還,最後就四十萬把他的房子過戶給了我,現在他們算是租住,隨時可以叫他們搬。啊,我回頭把那一萬塊還給您,要不我就叫齊總從我工資裡扣。」


  唐逸楞了一下,隨即笑道,「你倒會賺錢了。」


  仙子啊寬城的房價處於起步期,兩百多平米的房子,四十萬,那就是不到兩千一平,而唐逸估計,兩三年後,以寬城的經濟發展速度,房價就應該突破四千大關,這些話他聊天時說過,不想趙珊倒是記住了。


  趙珊道:「是他自己找我的,我跟他要錢,他還找了幾個小混混嚇唬我。當場就被我撂倒了,馬上他就嚇的跟孫子似的,說沒錢,問我買不買他的房子,四十萬,玩當然賣了。您說的,房價要漲到四千嘛!」


  趙珊和唐逸嘮嗑,其實怪難受的,覺得自己說話粗魯,老闆身邊的人,都那麼會說話,就自己文化水平低,有些給老闆跌份,老闆,可是遼東省省長了!


  但她越不喜歡說話,唐逸有時候就偏偏喜歡跟她聊幾句,趙珊也無可奈何,只能盡量措辭文明些,不要顯得太粗魯。


  唐逸笑道:「你也喜歡錢啊!」將紙巾扔進垃圾桶,說:「等等再說吧。」


  剛剛和唐風唐雄人事,難道就要人家搬到縣城換工作?那怕會嚇到人家,沒準以為自己精神有問題。總要慢慢來,熟悉了再說。


  趙珊點點頭:「哦,那就等等。還有,前幾個小時小何又把他和他老婆的一個小廠子也壓給我了,二十萬,公正了,那個小何,是個賭鬼。」


  唐逸哭笑不得,小何認識趙珊這個煞星,也算他倒霉。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六十四章 誘惑

  唐逸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了706的房間,直到趙姍遞過來醒酒茶,喝了幾口才頭腦為之一清,看著趙姍,唐逸就笑,說:「他們胡亂說話。別放在心上。」


  趙姍撇撇嘴,「我才不在乎他們說什麼呢!」如果不是老闆對唐雄唐鳳兄妹很不一般,只怕會直接將他們稱呼為阿貓阿狗。


  在趙姍和唐逸會包廂後,見到唐逸去廁所趙姍都要跟上,唐雄唐鳳小玲又哪裡不好奇?冥冥覺得那個最漂亮、氣質比電影裡大明星還要好的美女是唐逸女朋友的。


  又喝了幾杯酒,尤其是見到妹妹夾了塊大雞腿送到了唐逸碗裡後。唐雄不免有些擔心妹妹被這個"小白臉"迷住,就笑呵呵問:「老三,到底誰是你的女朋友,還是三個都是?」


  唐逸意識難以答覆,趙姍卻落落大方的說道:「三個都是,不行嗎?」大家就笑,這話題也就揭了過去,倒是免得唐逸給他們編造身份了。


  唐逸很是喝了些酒,席間也將唐鳳兄妹的生活狀況慢慢盤問了出來。唐鳳平素就在鎮上照看超市。愛人陳曉壯給縣城開摩托車修理部的哥哥幫忙,陳家就這麼兩個兒子,大兒子拿了一筆錢開了摩托車修理部。估計二老百年後,超市會留給弟弟。


  唐雄在鎮上花生醬廠打工,月收入近千,這兩年農莊改革,集體分紅能拿到三四千塊,不然物價飛漲,想攢錢蓋起三間正房還真不容易。


  小玲在鎮上的服裝廠,接縣服裝廠加工的一個小加工點而已,月工資四五百塊,集體的分紅家裡自然不會給她,上面還有個哥哥要娶媳婦呢。


  雖然條件艱難,但唐雄喝高了,憧憬著未來的小日子,小玲也是一臉幸福的聽著,溫情脈脈,令人羨慕。


  喝著茶,唐逸就歎口氣,其實。簡簡單單生活才是真的幸福吧?


  隱隱記得酒桌上忍不住問唐鳳:「你想沒想過繼續上學?」


  唐鳳頭搖得撥浪鼓似的,臉還紅了,忸怩的說起她根本不是那塊料。也不全是因為家境輟的學,她根本就學不進去。


  想到這兒唐逸又是一笑。


  「老闆,我把電話留給唐鳳了,告訴她有事就給我打電話。」趙姍邊整理茶几,邊平靜的說著。


  唐逸微微點頭,本來他就有這個意思,但喝高了早忘了這碼事,趙姍倒是越來越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門鈴響起,趙姍過去開了門。語氣就不大客氣,「有事?」


  唐逸回頭,卻見門口正是小何。嬉皮笑臉的和趙姍打招呼,「趙姐。」隨即就仰頭衝自己這邊賠笑,「唐老闆,總算見著您啦。」


  唐逸點了點頭,趙姍把人家全部家當給搜刮一空,唐逸好笑之餘又覺得這個小何有點可憐。


  「唐老闆,能跟您說幾句話不?」小何點頭哈腰,唐逸就點點頭,趙姍這才讓開了門。


  小何屁顛屁顛進來,來到唐逸身邊就低聲道:「趙姐可真厲害,也就您能吧幾朵花都治的服服帖帖。」他比趙姍可是要大幾歲,確實「姐」「姐」的叫的挺順嘴。


  小何是個好事的人,經常看到706兩個大美女,一個清秀女孩和趙姍這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兒進出,猜測著這些人應該不是唐老闆的情人,再牛的老闆也沒這麼牛的,把幾個情人放一塊兒,那不翻天了?估計經常在這裡的趙姍才是唐逸的情人,另外幾個是趙姍的朋友吧?但他知道怎麼說話,男人也都喜歡聽,別人誤會自己身邊的美女是自己的情人總是令人心情愉悅的。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


  小何又道:「是這麼的,今晚我想請您吃飯,您看,是不是賞臉?咱去樂天大酒店。」


  樂天大酒店是寬城最好的酒店。縣裡經濟強人劉晨的產業。


  唐逸搖搖頭,笑道:「太晚了,明天我還有事。」


  小何忙勸道:「才十點多,吃夜宵唄。」


  唐逸笑著搖搖頭,說:」你就說吧,什麼事?「


  小何就看了那邊」虎視眈眈「的趙姍一眼,似乎對趙姍頗為畏懼,但他知道,那個惡女人是乖乖聽唐老闆話的,唐老闆說一,她不會說二。


  小何猶豫了一下,就笑道:」那行,看您喝得也不少,去我那屋喝口粥,咱們邊吃邊聊。


  唐逸肚子還真有些空,看了眼趙姍,趙姍說:「我煮了方便麵。」唐逸就有些撓頭。


  小何笑道:「走吧,就隔壁。要不我吧粥煮好給您送過來?我愛人煮的皮蛋瘦肉粥那味道一級棒,酒後空腹喝上一碗,可美上天了!」


  唐逸吃的東西早吐了出去,現在是真有些餓,更被小何說的心動。就笑了笑,「行!」想來小何也無非是說房子和廠子的問題,到時候要趙姍處理就是。


  想想自己也夠可憐的,紅顏們都不在身邊,竟然要去鄰居家「騙」一碗粥來喝。


  704裝修的挺小資,橘黃色調。柔軟的歐式長沙發,漂亮的玻璃鋼茶几,一看主人就懂得享受生活。


  「來,這就是唐老闆!」小何急著介紹,沙發上。盤腿坐著一位漂亮的少婦,手裡碗裝著的冰激凌,正咬著小勺看電視。她穿著一套曼妮芬花格的家居服,橘黃色小襪,風情動人。


  顯然沒想到小何會帶人進來,漂亮少婦急忙趿拉上粉色小棉拖鞋。聽到小何說「唐老闆」時她就神情就極不自然,想也知道,雖然是趙姍把她家的產業都給搶了過來。帳還是要算到唐逸頭上的。


  「這是我愛人張倩。」小何介紹著。


  唐逸微微點頭,打了個招呼。


  「快,做你最拿手的皮蛋瘦肉粥給唐老闆吃。」小何就緊著吩咐道她愛人,唐逸看得出,張倩看小何的目光很冷,本以為她會拒絕,誰知道她卻什麼也沒說,就放下碗糕。轉身進了廚房。


  趙姍也跟了進去,唐逸知道。肯定是監督張倩煮粥的程序去了,小何絕對不會是那種能狠下心魚死網破的人,但張倩可不保準,想來趙姍也是一樣的心思。


  坐在沙發上,小何賠笑問唐逸工作什麼的,唐逸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漸漸兩人也就沒了話題。


  幸好粥熟的比較快,很快張倩就喊了聲:「可以吃了。「


  唐逸和小何進廚房的時候,趙姍已經忙著盛好了三碗粥,張倩直說不吃了,趙姍還是要張倩喝一碗。張倩看了唐逸一眼,就坐下,拿起小勺喝粥。趙姍這才對唐逸點點頭。


  唐逸笑了笑,也拿起小勺舀了一口送進嘴裡,味道卻是極為鮮美。


  小何笑呵呵問趙姍:」趙姐不喝一碗?「


  趙姍搖搖頭,就回身進了客廳,畢竟站在那裡感覺有些怪異。


  喝著粥,回頭看了眼客廳裡的趙姍。小何腦袋湊到唐逸身邊,低聲道:」唐老闆,商量個事?「


  唐逸笑道:」如果是房子和工廠的事你和趙姍講,我不管。「


  小何滯了一下,沒想到唐逸一句話就給封了門。


  張倩輕聲道:」唐老闆,服裝廠是我的心血,發展到現在跟小何沒關係,當然,現在跟您說這個也說不上。這樣吧,我有些流動資金,又和朋友借了點,湊了十五萬,您看能不能將服裝廠過戶到我名下,我再給您打五萬的欠條,兩年內我肯定本利都還清,唐老闆,我真的不能沒有這家工廠,我和小何正打離婚呢。您對他不滿意的話,不要遷怒到我頭上好嗎?「


  張倩揭短,小何臉色很難看。哼了一聲,說:「那你們談!」站起來就走了出去。


  聽張倩話裡的意思,好像自己設局陷害小何似的,不過也是,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趙姍就把小何家產給掃蕩了,也難怪張倩這麼想。


  唐逸略一琢磨,笑道:「這樣,你跟趙姍談,好嗎?」看張倩也是誠心實意,也就準備回頭和趙姍說一聲,給人家一條路走。


  張倩顯然意味唐逸是托辭,她猶豫著,慢慢坐到了唐逸身邊,低聲道:「唐老闆,服裝廠是我的命根子,您只要將它還給我,我,我什麼都答應您!」說到這兒臉上已經火熱一片,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但沒辦法,如果服裝廠就這麼沒了,銀行馬上就會追債,那她一輩子就要做牛做馬去還身上的欠債,她實在不甘心。聽小何說來著,這位唐老闆屋裡進進出出都是漂亮女人,肯定極為好色,小河就跟張倩說,陪唐老闆睡一晚,沒準十五萬就能拿回工廠。當時張倩就抽了小何一嘴巴,這也是她下決心和小何離婚的原因。


  但沒想到,最還是要走這一步。


  香味撲鼻,聽這張倩輕聲細語。看她嬌羞神態,唐逸自然明白她什麼意思,搖搖頭,沉著臉站起來。轉身就走了出去。張倩一呆,咬著嘴唇看著唐逸背影,好似在下什麼決心。唐逸回到臥房不久就睡著了,酒意未消,睡得甚是香甜。


  朦朦朧朧中,唐逸覺得懷裡一熱。一具柔軟細膩的胴體鑽進自己懷中,齊潔?唐逸下意識伸手摟住。隨即募然一驚,猛的睜開了眼睛,清涼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撇入,卻見懷中烏髮如雲,女人臉埋在了自己胸膛,唐逸一把推開她,俏臉含嗔,杏眼似羞似怨,無奈而嬌羞的神態極為誘人,正是張倩。


  唐逸愣了一下,猛的坐起,被子滑下,張倩雪白性感胴體驚鴻一瞥。卻也令唐逸的心跳動了幾下。


  唐逸沒說話,披上睡衣就走出了臥房。


  客廳中,趙姍正在沙發上坐著,見唐逸出來,急忙站起。唐逸沉著臉,問道:「怎麼回事?」


  趙姍眼見唐逸臉色不善,就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說了句,「我,我知道了!」


  唐逸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這句我知道了是什麼意思,坐到了沙發上。看著牆上時鐘,已經三點多了。


  唐逸沉聲問道:「你一直沒睡?她什麼時候來的?」


  趙姍幫唐逸倒了杯熱茶,說:「昨晚十一點多吧。」


  唐逸皺眉道:「你就眼睜睜看著他進我的房間?」


  趙姍就不說話了。


  過了會兒,臥房中響起輕微的腳步聲,門一拉,張倩走了出來,是穿著那身俏麗的夾棉花格睡衣睡褲,嫵媚的小卷髮蓬鬆,別有一番風情。


  她臉通紅,低著頭走出來,趙姍馬上拿起茶几上的小塑料瓶倒出一丸藥,那這水杯迎了上去,遞給張倩,說:「吃了它。」


  唐逸更是莫名,拿起塑料瓶看了眼。隨即就哭笑不得,是一種房事後避孕的藥。


  唐逸現在終於想通了,想來是張倩來了後,不知道怎麼和趙姍說的。趙姍信以為真,通過談話想也判斷張倩沒什麼危險,是以才放了她進房,趙姍心裡,自己自然是幾位好色的,是以才被張倩騙到。


  張倩呢,進自己房間三個多小時。其心裡掙扎可想而知。這麼長時間,也令趙姍誤以為自己和她發生了關係。


  張倩紅著臉,也沒說什麼,就將藥吃了。趙姍又道:「來,我陪你去洗澡!」想來還要將她好好洗洗。


  唐逸本來心裡是極為惱火的,但眼見事情越發展越是荒誕,又實在有些好笑。


  其實想一想,趙姍把自己打上好色的標籤也是在怪不得她。張倩呢?雖然不知自愛,但和自己也沒有關係,倒是她做的一切好像自己逼得似的,不管對錯,有因才會有果。而因確實是自己種下的。


  搖搖頭,唐逸叫住了正拉著張倩走向洗漱間的趙姍,說道:「別亂忙活了。」也不願再和小何張倩在這件事上糾纏,就道:「你收下張小姐那十五萬,再要張小姐打個五萬的欠條,把服裝廠過戶給張小姐。」


  趙姍點頭。


  張倩愣了一下,感激的看向唐逸,隨即紅著臉低下頭,蚊鳴般說了聲:「謝。「被丈夫以外的人碰到身子、看到身子,而且是她自己主動的,偏偏還沒發生關係,在唐逸面前,她那還能抬起頭來?


  」張小姐,我馬上要送老闆去省城,事情回來跟你辦。「趙姍說話從來給人一言九鼎的感覺,張倩紅著臉說了聲謝謝,看著唐逸一眼,隨即慌亂的扭過頭,逃也似的厲害了這件可能會令她一輩子回想起來都會感到羞辱的房間。


  」老闆,您和他沒發生關係?「趙姍問話很直接,更不會不好意思。


  唐逸點點頭,看了趙姍一眼。無奈的道:」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知道怎麼辦了?「


  趙姍恩了一聲。


  唐逸又深深看了她一眼,這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保鏢,想法和常人是在迥異,也只能慢慢教了。


  ……


  週一下午,以遼東省生長唐逸為團長的遼東政府代表團乘專機離開春城飛往非洲,開始對索利亞、烏旺達、南非、斯威蘭四國進行為期十五天的訪問。


  遼東省政府代表團規模極為龐大。副省長張漢寧,省長助理、春城市市長顧占東,省長助理王仕堯院士,省政府辦公廳主任安小婉,省科技廳廳長張子搭,省對外貿易經濟合作廳副廳長鄧文祥,省國土資源廳副廳長毛穎,省商業廳廳長金朝陽。省礦業局局長張賀,省林業局副局長郝一斌,省農林科學院院長榮祥等等等等。


  此外遼東國企、私企明星企業家更是想盡一切辦法也要進入代表團,任誰都知道,這次出訪意味著什麼。


  代表團訪問的第一站式索利亞,這是一個剛剛經歷了十五年內戰的國家,在首都鋼烏機場,索利亞副總統斯托費和幾名重量級部長親自來迎接唐逸及其率領的龐大代表團。


  鮮花環繞、紅毯鋪地,在斯托費陪同下,唐逸緩緩走過紅毯,兩旁是整齊肅穆的儀仗部隊,一排排刺刀在烈日下燦燦生輝。


  毫無疑問,索利亞政府給了唐逸僅次於大國領導人的待遇,甚至比接待一些發展中國家元首前來訪問還要隆重。


  對於外界炒的火熱的中共第六代接班人,史無前例年紀登上共和國省長寶座的唐逸,很多外國政要都對他研究頗深,甚至也發生了一些哭笑不得的事情。在索利亞,兩名對立黨派的議員都在報紙上發表文章。說是唐逸同自己私下進行了交流,這兩個議員頗具份量,又是老對手,互相抨擊對方吹噓,其實唐逸同他兩人都是在走廊中遇到閒聊了幾句。


  這些對唐逸來說是壓力,同時也是動力。


  在捨瓦宮,唐逸通索利亞總統雷夫舉行了會談,雙方互贈禮物,唐逸向索利亞贈送了一千枚安東肉雞種蛋,雷夫向遼東省贈送了一頭種牛。


  代表團與索利亞農業部、合作發展與領土整治部、能源礦業部、水利部等部門官員就遼東省與索利亞之間建立更廣領域的農業綜合開發和利用與經貿往來等進行了具體會談。雷夫總統對中國的援助表示感謝。並表達了雙方今後進一步加強經貿合作往來的意願。


  雙方也初步談了談遼東省礦業企業在索利亞勘礦的可能性,這才是唐逸訪問索利亞的現實目標。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六十五章 斯威蘭

   更新時間:2010-1-14 20:55:43 本章字數:2183


  在索利亞,唐逸造訪了奎利省.


  經過十五年內戰的索利亞,各級政府早已形同虛設.為了保住久違的和平,聯合國派出了大量民事官員.到索利亞各地方政府參加工作,培訓政府官員,建設民間團體,監督安全和重建工作.索利亞共有九個省,來自共和國外交部的李興新整副處長擔任奎利省的最高行政管理工作.成為索利亞的"省長".


  塗著迷彩服的防爆裝甲車在前,幾輛黑色轎車在後,最後面跟著三四輛軍用車輛,車隊緩緩行駛在奎利省省府利茲南的城郊.


  本來唐逸是說隨便看一看的.但李興新及共和國駐索利亞維和部隊還是派出了軍事力量護衛.


  索利亞實在是太亂了,奎利省是索利亞最大的省,省會利茲南是索利一字不苟最大的港口城市,且礦產資源極為豐富,其在索利亞的經濟地位好似共和國的皖東和南京.奎利省有五六十名土匪武裝,其中童子軍就有三四千人,他們年齡都在十八歲以下,最小的只有八九歲,甚至槍都端不動.


  李興新工作內容之一就是幫助當地政府解除土匪武裝,包括監督向前武裝人員發放三百美元的"退伍費",這對於每天人均生活費只有15美分的索利亞人來說已經很多了.聯合國不允許將錢發到兒童手裡,而要求他們的監護人陪同孩子一起來領錢.


  和唐逸坐在一輛車裡的是奎利省"省長"李興新以及共和國駐索利亞維和部隊指揮部主任程雲飛大校.


  李興新這個省長在唐逸面前略微有些拘謹,他剛剛三十出頭,是外交部非洲司某處副處長,來到索利亞是黃琳親口點的將,預計任期九個月,直到索利亞舉行大選.


  說起索利亞的局勢,李興新感慨不已,他說起,曾親眼見到幾名十四五歲的孩子拿著AK47亂掃,說關眩光搖搖頭,"不是親眼所見,誰會想得到這些滿臉稚氣的孩子這麼凶狠和殘忍?在這裡,人的心靈總是會一次次受到衝擊."


  唐逸輕輕歎口氣:"生活所迫啊!"


  坑坑窪窪的路兩旁,偶爾有大幅廣告牌,卻是被射得和篩子似的.破敗不堪.


  唐逸參觀了幾處發放"退伍費"的站點,看著那些衣不蔽體的黑人婦女領著孩子擁護著奮力前行.看著她(他)們眼裡的絕望,唐逸和隨行的官員心情越發沉重,直到到了中礦集團營地,和中礦集團幹部職工見面,大家才慢慢從沉重的氣氛中擺脫出來.


  中礦集團營地有共和國維和部隊及索利亞警察部隊警戒,營地前,每天都會發放大量的食品,甚至很多原信民不遠萬里的跋山涉水來領取救助,這也使得當地民眾對中礦的印象漸漸轉變,敵視情緒慢慢消退.


  回利茲南的途中,一直默不作聲的程雲飛大校道:"索利亞這兩年局勢還穩定一些,主要不審斯威蘭抵抗運動的成員時常在這邊活動,唐省長,您在斯威蘭一定要注意安全.


  斯威蘭和索利亞相鄰,是唐逸訪問的最後一站,斯威蘭是非洲內陸小國,整個國家不足百萬人口,首都馬里拉僅僅六萬人口,還不如共和國窮困的小縣城.


  斯威蘭是少數幾個實行絕對君主制的國家,禁止任何政黨活動,國王扎拉祖四世五十多歲,卻有四十多位妻子,最小的妻子據說才十四歲.


  斯威蘭有著豐富的資源,但大多屬於王室所有,普通民眾生活極為貧苦,尤其是從前幾年起,隨著索利亞的戰亂,武器流入斯威蘭,斯威蘭興起了武裝反抗王室的熱潮,這個只有百萬人口的小國據說已經有超過兩萬人在前幾年最激烈的戰爭中喪生.聯合國本來是準備干預的,但以尼日利亞為首的非洲組織不希望國際勢力在中西非話語權越來越大.是以堅決抵制,這場內戰離結束也就好像遙遙無期了.


  非洲國家內戰大多是因為種族矛盾.而斯威蘭卻是同一民族的內戰.反抗力量政黨為社會主義民主黨.黨的宗旨信奉馬列主義,信奉共和國偉大思想.


  帶有紅色色彩的政黨在八十年代以前的非洲比比皆是,這些年早已沒落下去.而同樣,國際社會從來沒有將斯威蘭的社會主義民主黨看作共產主義運動,因為據說該黨的領導人從來就沒有讀過真正的馬列著作.


  斯威蘭去年才同共和國建交,其目的自是希望共和國能施壓使得索利亞盡全力打擊斯威蘭社會主義黨在斯威蘭和索利亞邊境的活動.隨之一些具有開拓精神的共和國商人踏上了這片土地,但斯威蘭對於遼東代表團大部分成員來說,這只是一個謎.


  在烏旺達和南非,遼東省代表團同兩國簽訂了一系列協議,在春節前一天,代表團抵達斯威蘭首府馬里拉.


  斯威蘭王國首相考米尼親自到機場迎接,載唐逸獻上鮮花,她們的民族舞蹈韻律極美.據說每一個斯威蘭的少女都是天生的舞蹈大師,在扎拉祖四世挑選他最後一名王妃時,不到百萬人口的小國竟然有數萬名少女齊聚王宮廣場,跳起最優美的舞蹈希望被國王選中.這是最高的榮耀.更是因為斯威蘭大部分人生活在貧困線以下,動盪的社會,這個國家早已變的滿目瘡痍,屍橫遍野.為了生存人們都拿起了槍,"活下去"是很多人的現實目標,女人們甚至為了一盒牛奶,一塊麵包,就會出賣自己的肉體.


  看著少女優美的舞姿.唐逸卻是輕輕歎口氣,心情很複雜,也不知道什麼滋味.


  當晚,扎拉祖四世在金碧輝煌的王宮舉辦盛大的晚宴招待來自共和國的客人,他顯然是很想給到訪的共和國高官留下正面的印象,祝酒時再次重申只承認一個中國,台灣為共和國領土不可侵害的一部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六十六章 社會黨和自治州

   更新時間:2010-1-14 20:57:18 本章字數:4728


  叮咚,門鈴響起,自是來送宵夜的侍應生,胡椒去開了門,一名黑人警衛推著餐車進了房間,慢慢推倒了茶几前,在距離唐逸三四不的時候他看了唐逸一眼,毫無徵兆的。手裡突然多了一把手槍,「噗」,帶了消音器的槍聲微不可聞,唐逸就覺得眼前一黑,巨大的衝力使得他仰在沙發上,胡小秋撲在了他身上。「噗噗」,隨著槍響,唐逸彷彿能挺清楚感覺到胡小秋在巨大衝力的劇痛下引起的顫慄。


  又是幾聲微弱的槍響,有人低哼了一聲,胡小秋忍著劇痛猛的一踹地。沙發撲倒,他和唐逸都摔在了沙發後,胡小秋隨即拔出槍,靠在沙發上大喊:「小譚!」


  「511」,小譚的聲音響起,胡小秋心中一安,這是「安全」的代碼。隨即他站起身,就剪黑人保鏢已經撲倒在地,背上全是鮮血,小譚手中的槍指著胡椒,胡椒慢慢丟下了手中的槍,冷冷看著兩人。


  小譚道:「我通知警衛。」


  「等等!」唐逸在胡小秋攙扶下慢慢站起,那邊胡椒在小譚事宜下。慢慢躬身拾起小譚扔在她面前的手銬,自己戴了起來。小譚和胡小秋都知道她的凶悍,是以沒有人靠近她。這場意外到底是小譚和胡小秋突襲胡椒,還是胡椒暗殺唐逸,確實難以說清。


  「外面還有沒有你的人!」雖然知道問了也是白文,小譚還是問了一句。


  胡椒搖搖頭,冷冷看著唐逸,「扎拉祖是個獨裁者,你們不應該支持他!」


  唐逸笑了笑,說:「你們呢,恐怖分子?你是社會黨的成員吧?你們黨的領導人下指令要殺我?」


  胡椒就閉了嘴,不說話。


  能通過種種審查考研,成為斯威蘭內務部隊的精英,更被派遣來作為警衛組長保護唐逸,可見胡椒獲得了內務部絕對的信任,但這樣一個應該對斯威蘭往事忠心耿耿的衛隊長,竟然是斯威蘭王室的敵人,是在令人匪夷所思,真不知道她是怎麼通過種種審查的。甚至胡小秋看胡椒的眼神裡都有些佩服。


  唐逸知道,胡椒十有八九就是邊境反抗力量社會主義民主黨的成員。琢磨了一下,唐逸看了眼地上的屍體,說:「沒多少時間了,很快你就會被交給王室內務部,怎麼。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你們高出這麼大動靜不久是為了獲得輿論的關注嗎?」


  胡椒冷冷看著唐逸,說道:「我是斯威蘭社會主義民主黨中央書記處書記、特殊行動科科長,我有沒有資格和您談一談?」


  唐逸卻是沒有想到胡椒大有來頭,本以為她只是社會黨某情報部門的精英呢,卻不想竟然是中央***的幹部,自然是借鑒了四五十年代某些社會主義國家黨組織的架構,中央書記處差不多相當於中央政治局,書記處書記大概類似於政治局常委。


  看了眼小小年紀的胡椒,唐逸想想也就釋然,這種戰亂中的黨組織,又有什麼規律可言?


  「坐吧!」唐逸擺了擺手。


  胡椒卻是極為珍惜時間,說道:「唐先生,我們這次行動不是針對您個人,通過對您的瞭解,對您的人格我很欽佩,也感覺的道您希望改變我們的貧窮。我不理解的是。你們為什麼要支持一個獨裁者,而不支持我們的社會主義運動。


  唐逸笑笑:」我們從來不干涉其他國家的內政。「頓了下道:」何況,你們的黨和我們的黨沒有任何相似之處。從我個人來說,很同情你們的獨立運動,但也只限於同情。「


  胡椒眼裡閃過一絲失望,」只是同情嗎?再見到扎拉祖荒唐淫亂的生活後你們也選擇他?「


  唐逸道:」不是我們選擇誰。是要看你們斯威蘭人民自己的選擇。「


  胡椒突然一笑,說:」您現在講的話就是台灣人經常說的大陸官腔是嗎?「笑容極美,唐逸猛然間察覺到什麼,急聲問道:」你可以有別的選擇。「


  胡椒微微一怔,胡小秋和小譚馬上也意識到,向前靠近幾步,隨即就在唐逸手勢下停下了腳步。


  胡椒坦誠自己的身份,自然抱了必死之心,想來嘴裡會有自盡的毒藥。


  唐逸淡然道:」給你三個小時時間。三個小時後,如果你還在馬里拉。我們會向貴國王室通道你的身份。「


  胡椒一呆,眼裡警惕而疑惑,顯然擔心是緩兵之計。


  在唐逸手勢下,小譚又將要是扔在了胡椒腳邊,胡椒躬下身撿鑰匙時一直盯著胡小秋的一舉一動。


  打開手上鑰匙,胡小秋就站在了唐逸身前,胡椒沒有去拾槍,突然問了句:」你們是怎麼知道的?「


  胡小秋嘿嘿一笑:」秘密!「


  胡椒冷哼一聲,就不在說話。


  其實從昨天晚上起,胡小秋和小譚就覺得胡椒有些不對勁,各個房間安裝攝像頭,唐逸不同意,胡椒就很輕易的答應了,甚至包括客廳的攝像頭,她也沒有據理力爭。今天晚上更是很草率的就答應了胡小秋領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姑娘進同宗套房。但胡小秋和小譚只是私下討論,提高了警惕,也準備向內務部提出一些異議,沒想到今天晚上他們就動手了。


  胡椒正準備去開門,唐逸拍拍胡小秋的肩膀,胡小秋閃在一邊,唐逸笑著對胡椒道:」其實你們黨的指揮機關不懂什麼事政治,在刺殺我的事情上是一個嚴重的食物,殺了我,對你們有什麼好處,殺了我會損害我們和斯威蘭往事的關係嗎?相反,只會使斯威蘭政府和索利亞方面聯手打壓你們的生存空間,你們的黨是會引起輿論的關注,但我想,不出三個月,你們在邊境辛辛苦苦建立的根據地就會被摧毀。你自己想想,我說的對不對。「


  如果唐逸真的在斯威蘭被暗殺,不說共和國和唐系力量會如何反應吧。只怕蕭金華暴怒之下,幾天時間,斯威蘭社會黨就會成為歷史上的名詞。這些話,唐逸自然是不會說的。


  胡椒只是輕輕點點頭,她還是充滿警惕的,時刻注意著胡小秋和小譚的舉動,在開門叫了衛士進來後,唐逸在小譚護衛下進了臥房。


  衛士們很快就在客廳裡形成警戒,胡椒打電話通知內務部長時,胡小秋好似不經意的經過她身邊,胡椒馬上警惕起來,胡小秋確實趁人不注意偷偷塞給了她一張名片,是蕭金華的電話,胡小秋說:」打這個電話。「然後就若無其事的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胡椒不動聲色的將名片收起,在通知內務部後,就慢慢退出了客廳。沒她在,爾豪衛隊長會很快擔負起領導的職責,現在她要做的就是離開馬里拉,越快越好。


  ……


  遼東省政府考察團順利結束對非洲四國的訪問回到春城時已經是二月中旬了,在斯威蘭發生的唐逸被刺殺事件雙方處理的都很低調,而斯威蘭王室顯然大為震驚,尤其是在胡椒失蹤後,王室更是對內務保衛部隊進行了清洗,這些就不是唐逸能瞭解的了。唐逸只知道,刺殺事件使得扎拉祖四世在談判上態度突然轉變。再不提一些物理的要求,甚至主動讓步,願意有限度的開發斯威蘭一些鑽石礦的開發權,當然,這只是個表態,真正的談判確實要共和國商人同斯威蘭王室來談,何況,只是商人賺錢,唐逸也並不看重。


  胡小秋留在了斯威蘭,雖然穿著防彈衣,但肩胛骨卻在巨大的衝擊力下骨折,知道內務部重新接管了總統套房,胡小秋鬆懈下來才突然發現自己抬不起胳膊,其凶悍令小譚也嘖嘖稱奇。


  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陳波濤和省委秘書長、宣傳部長劉作棟接的機,這種問題上或許普通民眾看新聞時不太在意,其實是很有些講究的,劉作棟秘書長來接機,至少表明趙發書記希望在明面上繼續維持他和唐逸的」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ар.1-6-κ-Xs.cOm(1-6-κ--xS.СOM.文.學網蜜月期「。


  商務開過了歡迎代表團勝利歸來的慶功會,唐逸也沒有倒時差,下午就去了金龍賓館5號樓。準備將年前年後省委省政府的文件動向翻閱一下,雖然省委省政府的動態田野都有匯報,但畢竟人在國外,很多事不方便講。


  現在的金龍賓館五號樓,已經成了唐逸專屬辦公場所。而田野在工作上已經很熟悉唐逸的脾氣,早就把相關文件送到了五號樓。


  五號樓的辦公室雖然不及省長辦公室氣派,但現代氣息十足,不似省長辦公室紅地板鋪地那麼莊嚴大氣。用的白色地磚,明快的金屬感,辦公室中,各種現代化辦公設施更是應有盡有。


  翻看著文件,唐逸看了眼坐在寬大辦公桌下沙發上默默等待自己吩咐的田野,田野話不多,辦事情也不似以前林國柱等人那麼鋒芒畢露,有時候似乎令人覺得可有可無,但自從跟在唐逸身邊,他幾乎就沒有出過錯,默默辦好唐逸交代下來或者不能交代下來的每一件事,有時候。唐逸甚至覺得他精明的有些過頭,但他的低調有令人比較安心,很好的彌補了他」太過精明「給領導帶來的不好的印象。


  和以前的秘書不同,唐逸去外地,很少會帶上田野,外人看來,未免給人造成錯覺,就是唐省長和田秘書關係有裂縫,至少唐省長並不是太喜歡田秘書。


  田野呢,可能也知道省府大院裡很多幹部的看法,但他好似從來不在意這些東西,就好像沒有一點野心。張震背地曾經評價,說自己有些怕田野,因為這個人道太深,怎麼看都看不透。唐逸也覺得他太」深「了一些。對他的使用姍更有些猶豫,但現在看著默默坐在沙發上的田野,這個紀念來好似將所有時間和精力都安排在如何服務好自己的人身上,看著田野專注的翻看電子薄,唐逸突然輕輕歎口氣,說道:」田野啊,你如果不在我身邊,我這工作怕是要安排的亂七八糟嘍。「


  田野微微一怔,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牛頭笑道:」我只是盡好自己的本分。「


  唐逸擺擺手,」你就不要太謙虛了。「


  田野笑笑,看了看表,隨即就站了起來,說:」劉廳長應該到了。「


  唐逸微微點頭,田野就開門走了出去。


  田野說的劉廳長就是原安東市市長。先組織部副部長、人事廳廳長劉鐵。


  劉鐵五十出頭,身材消瘦的他顯得竟敢灑脫,眉宇間給人以睿智之感。他並不是田野在安東時那位安東市公安局副局長,而是張震上了市委書記後從白山掉過去的,原白山朝鮮族自治州州委常委、副書記、白雲山市市委書記,調任安東市市長。劉鐵在安東任上卻是很快和安東幹部打成一片,但同樣,劉鐵又和那些」土生土長「的安東唐派幹部不同,他在省內有著自己的資源和關係網,這也使得他進入組織部和擔任人事廳廳長時遇到的阻力並不大。


  不過劉鐵雖然掛了組織部副部長的植物,實際上並不分管組織處室。同時出任省編製委員為辦公室主任的他主持省人事廳和省編辦全面工作,掛了組織部副部長的職務只是工作更方便,當然,能夠參加組織部部務會議,在幹部使用上自然也有著他的影響力。


  這一次,劉鐵就是來和唐逸談白雲山市市委書記的人選,白雲山市為白山朝鮮族自治州首府,縣級市,白雲山市市委書記在州委位置舉足輕重,通常被認為是州委的第三把手。


  原白山州委副書記、白雲山市市委書記因為貪污腐化被雙規,省委正在考慮新市委書記的人選,而在白山頗有人脈的劉鐵在這個問題上自然有發言權,兼之分管幹部三處和四處的組織部副部長袁鳴渝和劉鐵頗有些私交,也和劉鐵私下討論這個問題。


  在唐逸出國前的常委會上,通過了發改委副主任賀克強出任延慶市市委書記的任命,但同樣,新任發改委副主任賀克強出任延慶市市委書記的任命,但同樣,新任發改委常務副主任季皓是色彩比較鮮明的趙派幹部。


  劉鐵接到唐逸電話的時候就知道。在年前的常委會上,為了推賀克強。省長作出了一系列妥協,甚至讓步比較大。而現在的人事變動想來是寸土必爭了。即將進行的人事變動無非兩處,一是白山自治州州委班子的調整,也就是白雲山市市委書記的任命,另一個就是因為松平市市委副書記、組織部長程明秀調任寧邊市市長而帶來的松平市市委班子的調整。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六十七章 秘書和市委書記

   更新時間:2010-1-14 23:57:07 本章字數:4491


  遞給劉鐵一根煙,唐逸若才所思的道:「白山作為我們遼東唯一一個民族自治州,班子的調整可是要慎重啊,這些年,我們遼東和南北朝鮮的經貿往來越來越密切,如何把白山發展好也是省委省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這個問題,有時候複雜起來就千奇百怪了,這裡面涉及到一個國際影響。」


  劉鐵微微點頭,他深有同感,北朝就不說了,南朝一向對白山的經濟發展興趣十足,白雲山市市委書記被雙規,在南朝媒體上也是鬧的沸沸揚揚的。


  唐逸又笑著問:「老袁是什麼意思?」


  老袁就是組織部分管幹部三處和四處的副部長袁鳴渝,白雲山市市委書記的人選省委意思是要組織部來提名,也就落到了幹部三處,落到了袁鳴渝的頭上。


  袁鳴渝在白山任過職,同劉鐵私交甚密,同樣袁鳴渝在白山期間就得到趙偉民賞識,趙偉民沉沉浮浮中他對趙偉民的態度始終如一,這也使得他和趙偉民的關係有一種別人無法瞭解的親厚。


  聽唐逸問,劉鐵道:「鳴渝也在猶豫啊,白山您也知道,貧窮落後,咱們省的國家級貧困縣一多半都出在白山,這不是一個解放思想的問題,有的縣,人均受教育年齡還不到五年。經濟發展不起來,各種事情倒是層出不窮,民族自治州嘛,一點點小問題就是熱點,隨時都可能惹火燒身,有發展潛力的年青幹部誰願意去白山?鳴渝談了幾個,都不大情願,還有馬上回頭找人去說情的。」


  說到這兒劉鐵就苦笑起來,又說:「有一名組織部的處長,鳴渝本來很看好,但一聽去白山,轉頭就去偉民部長那裡訴苦去了。這還是提拔呢,平調的就更不用提了。當然,願意上的也認大有人在,但也不能濫竽充數不是?」


  唐逸就笑:「省委後備的第三梯隊看來有問題啊!」


  劉鐵微微一怔,心裡更是一緊,他可是知道這位年輕省長這麼一句輕飄飄一句話會引起怎樣的滔天巨浪。


  唐逸隨即就笑著擺擺手,說:「有人不願意去?要我說這個位子可重要著呢,不是誰想去就能去的,誰想幹這個州委副書記、市委書記,要立軍令狀,要有發展白雲山市甚至帶動整個白山發展的構想,想去鍍金的一概免談。」


  見唐逸不再提起「第三梯隊」的話題,劉鐵稍微心安,默默點頭。


  唐逸隨即又和劉鐵閒話家常,聊了多半個小時,卻始終沒有在白山班子的人事問題上提出他理想中的人選,劉秋告辭時還疑慮重重,實在不知道唐逸心裡是怎麼想的,話裡話外聽不出一點端倪。


  送走劉鐵,田野回到辦公室,唐逸卻正抓空在和寶兒通話,在境外,畢竟有太多顧忌,唐逸和寶兒可是有幾天沒有說話了。


  田野正想退出去,卻見唐逸招招手,示意他在沙發上坐,田野就微微一笑,坐在沙發上,沏了兩杯香茗。看著唐逸的笑容,他就知道省長在和誰講電話,這個看起來對任何事都很冷淡的高官,只有對著寶兒才會笑的這麼舒暢,當然,或許還有其他人,但那就不是田野能在旁邊聽的電話了。


  「叔叔,我能扶著雙槓走十幾分鐘了呢!」寶兒甜甜的笑。


  唐逸雖然沒時間和寶兒通話,但對她的病情進展自然清楚得很,高醫生每天都給她按摩,賈靜茹老師則正在進行偏方的實驗。寶兒現在小腿和雙腳還是沒有一絲知覺,不過扶著人已經勉強可以移動。


  「嗯。」唐逸笑了笑。


  「叔叔,過年的時候,乾媽來香港了,唉,差點和小璐姐姐撞上,嚇死我了!」寶兒嘮嘮叨叨的,唐逸卻略有尷尬,乾咳一聲,說:「過年了,過幾天送姥姥那邊的親戚去看看你。」


  寶兒哦了一聲,雖然小時候在夏家被歧視,但現在的寶兒早已經是那邊姥爺姥姥的心頭肉,蘭姐一直瞞著寶兒的病情,但現在看,也瞞不下去了。


  「叔叔,乾媽準備推薦我去軍委另一個研究所參加培訓,我還是回國吧,資料都是絕密的,用網絡傳輸不安全,要人帶來帶去的太麻煩了。叔叔,我回北京好不好?」


  唐逸就是一笑,看來寶兒在香港真是待夠了,想方設法也要回來。她要參加的培訓唐逸雖然具體情況不清楚,但見過相關文件,應該是關於信息戰、電磁戰的,寶兒可能是參加病毒武器、網絡嗅探武器、網絡侵入等模式喲的相關基礎指導。這類技術尚不成熟,是急需年青信息專家成熟起來挑大樑的。


  唐逸笑道:「你呀,就乖乖在香港養病,現在還是要充電,多學點知識,奶奶不是給你帶了好多資料嗎?多看看。」


  想來寶兒在那邊就垂頭喪氣的小聲哦了一聲。


  唐逸掛電話的時候田野也慢悠悠喝完了一杯茶,田野養氣工夫也是極好,從來是不急不躁。


  坐到了田野身邊,唐逸就輕輕口氣。


  田野輕聲道:「法院已經開始執行凍結劉金堂、張繼業和六名從犯的財產。」


  唐逸微微點頭,寶兒被傷害案馬上就要第三次開庭審理了,估計也會是最後一次開庭。檢察機關以故意傷人罪對劉金堂等八人提起公訴,又因為劉金堂等六人均為國家幹部或在編不在編警務人員,影響極為惡劣,且致受害人人重度殘疾,法院量刑應該會用刑法二百三十四條最後一款,「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造成嚴重殘疾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同時附帶的民事訴訟可就是天文數字了,但有香港仁愛醫院的證明以及賈靜茹老師作為專家證人,更主要的還是會有總參情報部門軍官出庭作證寶兒這次受傷帶給寶兒甚至國家的損失,就算法院再怎麼壓低民事賠償數額,只怕八人傾家蕩產也根本賠付不起,如果不是省裡在處理這個案子上極為低調,一直在秘密審理,怕是這案子很快就會熱炒成國內第一索賠大案。


  田野是知道那天文數字的索賠金額的。說實話,他覺得這八個人還不如被判死刑來的爽利呢,不但以後再沒有好日子過,就算能活著從牢房走出來又怎麼樣,不名一文的窮光蛋,還是坐過牢的,沒準還要背著巨額債務,更嚴重的是他們得罪的人是誰,十幾年後,唐省長會在什麼位置?田野想想都為這些人悲哀,還真不如自殺來得痛快。


  「白山,你去過吧?」唐逸的話打斷了田野的臆想,急忙放下茶杯,笑道:「去過,去年底的時候還去轉了轉,咱省唯一一個民族自治州,自然要去看一看。」


  唐逸就笑起來,說:「這一轉眼啊,咱們都是遼東人了,怎麼樣,有沒有想過把愛人的工作調過來?要準備打持久戰嘍。」


  田野笑道:「小民今年上初一,一時半會她可走不開。」唐逸點點頭,琢磨了一會兒,說:「你有沒有考慮回部委?這樣長期兩地分居也不是個辦法。」


  田野忙道:「省長,您不用操心我,我愛人特別支持我,跟著您,去哪都行!」田野心裡卻是極為驚訝,看情形唐省長是準備要自己動動了,其實省委正副職的秘書大多三四年動一動,而自己剛剛跟了唐省長兩年,當然,是從發改委跟下來的,別人看來,年頭也不短了。只是,唐省長準備將自己放在什麼位置上?從唐省長話裡,田野也聽出唐省長沒有準備藉著這次換屆挪挪位子的想法,當然,從來遼東第一天起,唐省長一直傳遞的信息就是準備在遼東大展拳腳,不過人事上的事,就是當事人很多時候也說不準,總要塵埃落定後才知道最後是個什麼結果。


  「省長,我是真準備在您身邊多幹兩年。」田野說得是心裡話。他剛剛到唐逸身邊工作時,只是名副處級秘書,當然,分配到唐逸身邊沒幾天就提為了正處。來到遼東後,很快就提為副廳,首府一號的專職秘書,掛了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的頭銜。這就是能被大領導賞識的好處,快速獲得提升,是秘書的優勢,而且任誰也說不出閒話。不說這個,就說在唐逸身邊工作,隨之結識的人力資源那是絕大多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田野是真不想離開唐逸身邊。


  唐逸笑了笑,說道:「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現在要用人,白山要發展,你說吧,怎麼辦?」


  田野不再猶豫,隨即就點點頭,「那我就下去!去白山!」唐省長下了決心,田野就不再多想。


  唐逸讚許的一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說道:「窮山惡水啊!田野,這場仗不好打啊!」田野笑道:「有省長作後盾,沒什麼不好打的。」他短短時間,已經知道唐逸準備將他下放白山所蘊含的信任,白山和寧邊是遼東最落後的兩個地區,但這些年隨著華逸集團在西伯利亞大農莊的發展,寧邊和俄羅斯西伯利亞地區的聯繫漸漸緊密起來,也漸漸將白山拋在了後面。唐省長,是希望自己能震一震一直古井不波的白山,能給白山帶去一些新氣象。


  「我可不見得是你的後盾,那裡可是處處都有火種,小心被燒到。」唐逸笑了笑,聽到客廳門鈴響,就擺了擺手,說:「不一定要你去,你就先有個心理準備吧。」


  田野點頭,心裡卻知道,大概八九不離十了。


  辦公室門噠噠敲響,田野起身去開了門,來的是延慶市市委書記賀克強,田野衝他點點頭,就退出辦公室,順手輕輕帶上了門。


  賀克強昨天來省裡開會,知道唐逸今天回春城,特意多留了一天,上任之後,還沒有和唐省長見過面。


  看著賀克強唐逸就笑,做個手勢,說:「坐吧,隨便坐,怎麼樣?市委書記這把金交椅不好坐吧?」


  賀克強剛剛上任就被劉兆坤來了一個下馬威,年初一延慶四大班子領導幹部給堅守戰鬥崗位的職工拜年,隨行市電視台的鏡頭根本就沒怎麼給賀克強這個市委書記,大部分時間都是放在了劉兆坤身上,賀克強雖然不大在乎,但畢竟有些窩火。


  當然,這些話題是不會同唐逸講的,賀克強笑道:「擔子是有些重,唐省長,在延慶我又重新審視了五個試點縣的資科,去華亭縣跑了跑,有點不成熟的意見想供您參考。」


  唐逸微微點頭。


  賀克強猶豫著,斟酌著用詞,以免把唐逸激怒,緩聲道:「是這樣,現在我們推行的集體所有制我覺得有一個弊端,就是農民沒有發言權,可以說,廣大農民是很被動的進行集體化,政府主導作用痕跡太重。對集體農莊的影響力也佔絕對優勢,現在試點少,從上到下,無數雙眼晴都盯著,這些班子不會也不敢出現什麼大問題,不過要是真的推廣開來,很可能會出現形形色色我們想不到的問題。」說到這兒,賀克強就看了唐逸一眼,見唐逸面色如常,他才稍稍心安,繼續道:「這個問題,可能會隨著反貪局在各地的建立,我們慢慢走向法制社會得到解決,但這個法制社會要實現,需要多少年?十年,二十年?」


  唐逸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笑道:「就全國範圍來說,三五十年內能起到一定的柞用就很好了。」


  看著賀克強,唐逸卻是越來於欣賞他,這也是自己一直考慮的問題,笑了笑,唐逸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概括來說,就是農民被集體化了,是吧?」


  賀克強有些尷尬地點點頭。


  唐逸略一沉吟,說道:「其實集體化農業,最主要還是要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給農民創造集體談判的能力,不能為了集體化而剝奪農民的談判權。所以,我也在考慮,在延慶各個試點公司推動工會或者說農會制度吧,要入股的農民對公司有真正的決定權,當然,這個決定權不能是盲足的,人多往往就不好辦事,怎麼來組織是個難題啊!」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六十八章 群體事件

   更新時間:2010-1-19 22:55:25 本章字數:3513


  坐在奧迪裡,唐逸還在琢磨昨晚和賀克強的談話,默默點起一顆煙。


  黑色奧迪很快匯入了立交橋的車流,坐在唐逸身邊的是遼東省體育局局長高友根,今年五十三歲的高友根是遼東體育名宿,七八十年代蜚聲國內足壇的傳奇人物,現在在遼東體育界更是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


  高友根面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一絲也看不出是五十多歲的人。


  2005年,代表著遼東足球的遼東清水隊爆發出一系列醜聞,遼東清水不但降級,而且出現了球員**門、罷練門、毆打球迷門、嗑藥風波、賭球黑幕等等一系列醜聞,網上鋪天蓋地的報道,給遼東足球甚至整個遼東帶來了極為惡劣的影響。


  高友根聽上層***裡的人講過,唐省長在網上專訪時曾經潑網友冷水,但實際上唐逸省長本人還是很關注網上一些熱點的,甚至政府辦公廳秘書一處有專人為唐省長匯總篩選網上熱點,尤其是涉及遼東的熱點,唐省長很多時候會看一看。


  去年的遼東足球醜聞不斷,分管體育的姚業山副省長焦頭爛額,高友根更聽傳聞姚副省長曾經本唐逸省長批評,高友根是熱心腸,主動來見唐逸承認錯誤,唐逸倒是沒說什麼,反而興致勃勃的提出去新落成的省體育場看一看。


  其實唐逸對副手的使用從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一般情況下副職幹部在唐逸手下工作是很愉快的,對副職分管的工作,唐逸很少指手畫腳,只把握大框架和全局方向,這也是他的高明之處。


  在遼足的問題上,唐逸也沒有重視到去和姚業山通氣專門談論這個問題,但高局長主動來承認錯誤,也就姑妄聽之。「省長,您明天不去香港吧?」車裡的沉寂或許唐逸已經習以為常,但對好熱鬧的高友根無疑是一種煎熬,他努力尋找話題打破這種沉寂。


  唐逸在非洲之時,政府辦就接到了香港方面發給唐逸的邀請函,是香港名流聯名邀請唐逸出席慈幼會百週年傳頌承慶典的。


  慈幼會創辦於十九世紀中期的男修會,以普及平民教育、救助失學青年為目的。收留街上流浪之不良少年,建設職業學校,孤兒院等等,上世紀初來華傳教,共和國成立後,退避香港和台灣,在港台有著很大的影響力。明天是慈幼會來華百週年紀念日,香港將會舉辦規模空前的慶祝活動,特首周禹錫亦會出席。


  香港一些名流聯名發來邀請函,希望唐逸以私人身份出席慶典,這無疑是對唐逸這個共和國高官很好的認可,最起碼,他們認為你會開明到出席這樣的酒會。


  但唐逸一來剛剛歸國,二來非國內教派活動,還是能避則避,不然很容易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


  唐逸笑著擺了擺手,說:「不去了,時間太緊。」


  高友根笑道:「也是,要我這個老頭子,身體還真架不住。」


  唐逸的手機震動起來,看了看號,是田野,唐逸隨即接通了電話。


  「省長,省院在松平凍結財產的工作組被圍攻,好像現在被圍困在三橋區分局,分局外聚集了上百人,聽說人還越來越多。」田野好似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聲音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但他比誰都清楚事態的嚴重。群體│事件,這幾年各地零零星星漸漸多了,改革中產生的一些矛盾被無限放大,一句流言甚至就可能煽動起很多不明真相的群眾,中央也極為重視這類事件。


  松平的這次群體│事件,事態如何發展實在難以預料,可以走向兩個極端,要麼省高院被戴上帽子被批評,涉及唐逸親屬的案子,更會給高層造成唐逸不愛惜羽毛的印象。但也有可能走向對唐逸比較有利的另一面,這就要考驗省委高層的神仙們過海的功夫了。


  唐逸皺了皺眉,恩了一聲。


  田野見唐逸不說話,就慢慢掛了電話。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就撥了個號,打給了省高院王浩平院長。


  嘟嘟響了兩聲,很快,王浩平就接起了電話,想來現在他也倍感壓力。


  「唐省長。」王浩平用很平靜的聲音打了聲招呼。


  最近因為反貪局的構想紀檢司法部門會議很密集,唐逸也經常參加會議為紀檢司法部門的同志打氣,和王浩平院長接觸比較多,總體上,感覺王浩平是一位穩字當頭的老同志,清廉自律,唐逸對他印象頗好。


  「松平是怎麼回事?」唐逸開門見山。


  「我們去松平執行財產保全的同志被圍攻,現在被圍困在三橋區分局。我剛剛和松平方面通了電話,找不到松平市主要的負責人,松平市副市長龔玉寶已經到了現場。」


  唐逸微微蹙眉,「其他情況呢?」


  王浩平很篤定,「唐省長,我們執行的財產保全措施是完全合理合法的,這點請你放心,聽執行的同志說,帶頭鬧事的是劉金堂的親屬,他們的理由是房產由劉金堂和他的愛人共同享有,所以阻撓我們的查封行動。」


  財產保全措施就是在法院審理過程中為了防止生效判決後被執行人轉移財產而扣押凍結被執行人的財產。寶兒一案因為民事訴訟賠償數額巨大,加之有跡象顯示劉金堂的愛人正在通過中介出售房產,是以法院方面才開始對八名被告的財產實行保全措施。至於夫妻共有財產,按照最高院的規定是完全可以凍結的,省高院的作法並無不妥。這些年,唐逸對國(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ωωω.16κxs.com(16κ.Сom.文.學網)內法律很是下了番功夫,構建真正的法制社會,為這個目標奮鬥的人如果對很多法律常識一知半解,未免有些諷刺。何況王浩平何等老辣?唐逸還真不信有人能給他下得成眼藥,和這種老同志同坐一條船是很舒服的。


  而書記辦公會上,松平事件不可避免的成為了討論的話題。


  二月底的書記辦公會特意通知了省高院院長王浩平參加。


  松平群體│事件並沒有引起外界矚目,松平媒體早被打了招呼,趙迪顯然不想將事情鬧大。


  此時的趙迪面無表情的抽著煙。省政法委書記廖錦添正介紹松平事件的起因


  。


  「省高院執法人員態度有些問題,執行過程中將一名八十多歲的老翁推倒,激怒了在場的群眾,將本來可以說服教育的一點小糾紛激化為大規模群體│事件。」


  說到這兒,廖錦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掃了唐逸和王浩平一眼,繼續說道:「當然,責任是雙方面的,但也揭露了很多問題,我們公檢法部門就是有一些幹部,自認為手裡掌握了一點點權力,工作作風野蠻,被群眾詬病。這次暴露出問題也是好事,我們公檢法部門可以就這次事件進行大討論,搞一個整風嘛,政法幹部,首先工作作風要自律,不能空談反貪,貪污腐敗分子還是極少數嘛,大部分幹部的工作作風上來了,為人民服務了,我們的清廉現代社會才有新氣象嘛!」


  聽著廖錦添侃侃而談,唐逸只是默默喝著茶水,唐逸知道,就算趙迪多麼痛恨搞起這次事件的人,但現在也只能利用這次群體│事件來進行反擊,在趙迪眼裡,他若不先發制人,想來自己會借這次事件來打擊松平班子,這是他不能容忍的。


  廖錦添私下定然和趙迪有溝通,做起了趙迪的炮手,話說的客氣,實際上還是將責任推在了省高院執法人員的頭上,而他口口聲聲的「清廉觀代社會」,是成立反貪局座談會上紀委書記謝路平,省檢察院院長岳敏等一直提到的詞語,岳敏很看看新加坡社會模式,在建設反貪局的細節上他提出的意見借鑒了許多新加坡的先進經驗。


  而在建設反貪局這個遼東近年最重要的事件上廖錦添身為政法委書記好像被排除在外,顯然令他很是不滿,長篇大論中就有影射反貪局的意味。


  「浩平,談談你的看法?」趙發書記看向了王浩平,這位清廉老辣的省高院院長,在趙發書記眼裡份量可不輕。


  王浩平放下了茶杯,很平靜的道:「錦添書記說的對,其實不管是公檢法,還是政府其他組成部門,都要向建設服務型社會的觀念轉變。當然,公松法部門因為特殊性,在服務大眾的同時也要注意維護自身的權威,一名法官,不是笑臉迎人的服務員,他坐在法庭上,就要代表公平和正義.不能八面玲瓏.更不可能不得罪人。就說發生在松平的這件事,事情很令人遺憾,但據我所知,我們的法警並沒有和摔倒的老人有肢體接觸。那些證詞,都是與被執行人有著形形色色關係的,可信度又有多少?為了息事寧人,各打五十大板?這種做法要不得,會傷害一代幹部同志的感情。我覺得還是再查查吧,是執法人員的問題,那就按相關條例處理,如果是被執行人家屬的責任,我們同樣要追究他們的法律責任。


  王浩平語氣平靜,態度顯然很堅決,廖錦添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發完感覺很恥辱,語言的濫用和禁用都是暴力。如果以為制止某些詞語就能天下太平,那這個人也太無知到低能兒的地步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六十九章 又下寬城

   更新時間:2010-1-19 22:57:25 本章字數:4923


  趙發書記去世微微點頭,說:「我認同浩平同志的看法,這個事,有點不正常嘛!」


  趙發書記沒有點出哪裡「不正常」,但唐逸理解著,應該是松平市三橋區區局配合省高院的執行民警全部簽字認同被執行人的證詞,隨談砍死將省高院工作組遇到了死角,但顯然碰觸了趙發書記的底線,如果證詞是假的,那松平的公安系統未免令人擔心。趙發書記或許不在乎誰在松平坐莊,但他的目光緊盯著全省,省裡哪個地區出了成績功勞簿上都會協商他的名字,同樣,不管是哪個地區出了問題,同樣是趙發書記的過失。


  這也是雖然所謂的「安東幹部集團」在省內話語權越來越重,趙發書記卻從來不會真的針尖對麥芒的去將安東班子打散的原因,畢竟書記也面上無關。可以說松平市一些人的作法太過,引起了趙發書記的反感。


  廖錦添嘴唇動了動,終於沒有說話。


  時間直接牽涉到趙迪的親屬,他誰然臉色出奇的黑,與往日風度大相逕庭,但終究還是沒有吱聲。


  謝路平微笑道:「我看這樣吧,這不馬上也要調整松平班子嗎?就是個政法幹部對調吧,松平的胡飛同志來省公安廳,省廳呢,下去個副廳長,牽頭查一查這個事,這對省高院的同志也公平一些。|」


  趙發書記微微點頭,說:「那就賈明山下去。」


  賈明山為省公安廳副廳長,唐逸以前不大清楚,但在賈明山處理蔣小勇、魏明輝的案子中看得出,賈副廳長和趙偉民關係不是一般的密,趙發書記顯然對省委大部分幹部的關係網明察秋毫,用人也很考究。


  趙迪僵硬的臉色這才有了絲暖意,其餘副書記都表示贊同,賈明山和謝飛的對調就算定了下來。賈明山出任松平市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謝飛調來省裡任副廳長,對兩個人來說,可能謝飛有點暗貶的意思,畢竟因為徐立明的壓制,賈明山在省廳日子不好過,同樣謝飛來了省廳,怕也有靠邊站的危險。當然,這就要看兩人到了新崗位的自我運作了。


  「偉民,你介紹介紹田野同志的情況。」趙發書記轉向了趙偉民。


  白山自治州州委常委、副書記、白雲山市市委書記的人選組織部提名田野,組織也考察了,現在只是走個程序,在這個任命上,沒有遭到其他人的激烈反對,畢竟是省府一號的秘書,又是去遼東最窮、最亂的市,何況趙偉民這件事上是很支持田野的任命的,趙迪也就沒有提出什麼異議。


  斜眼看著趙偉民,趙迪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最近趙偉民在省委關係網裡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使得趙迪甚至趙發書記都不得不更加重視這個吏部掌門的看著,或許趙偉民也是樂在其中吧。


  田野的情況怕是很多人比組織部考察的資料還要清楚,趙偉民一絲不變的腔調念得人沉沉欲睡,但形式總還是要走的。


  最後就到了松平市組織部部長的人選,原松平市市委副書記、組織部部長程明秀調任寧邊市市委書記,組織部部長的位子就空了下來。


  趙偉民微笑點頭。


  唐逸微微一怔,怎麼也沒想到趙發書記會點林國柱的名,這張牌打得太令人意外了。


  趙發書記又微笑轉向唐逸,說道:「林國柱同志給你擔任過秘書,沒有能力的同志我們唐省長也不會用了四五年,我看就讓國柱去松平吧,也可以帶去安東的一些好經驗,這樣時常交流乾部,對省裡地區經濟發展也是一個促進。


  唐逸笑了笑,說:」國柱同志還是可以的。」雖然不清楚趙發書記的意圖,為了制衡也好,將趙發書記想的陰暗些,為了要自己和趙迪關係更加惡化甚至為了利用自己曾經的貼身幹部來打擊自己也好,這個進入松平的機會卻是不容錯過。


  趙迪眼神閃爍,但沒有表現出什麼不滿,不管他心裡怎麼想,趙發和唐逸一直決定的事也是不可更改,何況,林國柱進松平對林國柱來說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省委組織部原本的意見是由松平市市委副書記劉寶臣兼任組織部部長,程明秀調走後,劉寶臣也接下了黨群組織那一攤。組織部的看法,確切的說應該是趙迪和趙偉民溝通的結果,在黨代會暫時由劉寶臣兼任組織部部長。


  原本趙發書記和唐逸私下溝通時唐逸也無可無不可的沒怎麼反對,但會上趙偉民談到劉寶臣時唐逸卻是笑道:「我看,寶臣同志分管的工作太重了吧,應該減減壓,松平的群體事件為什麼會激化?市委主要領導分工交叉嚴重,出事時幾位主要領導都不在家。這個現象也不單單在松平出現,所以中央才提出了黨委負責制嘛,我們怎麼能反其道而行,寶臣同志分管工農業經濟、人事、國有資產等等,又兼任黨校校長,現在再加個組織部長。」說到這兒就笑了,看向了趙發書記,笑著說:「一個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吧?」


  眼見因為松平群體事件,唐逸開始「反攻倒算」,趙迪眉頭皺的更緊,但他顯然知道趙發書記對松平班子有了看法,是以只是一口一口的吸煙。


  趙發書記微微點頭,略一琢磨,說道:「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轉向了趙偉民,「偉民,你說過安東市有個林國柱很能幹是吧?」


  寬城富強樓705單位,也就是家政服務員兼保鏢趙姍的房間,客廳橘黃的軟沙發上,唐逸微笑品茶,對面,是略顯拘束的林國柱和白燕夫妻二人。


  林國柱早上得到了將會被調往松平的消息,吃驚之餘更是有些興奮,唐省長趙姍要他去松平打開局面呢,松平在唐派幹部眼裡自是龍潭虎穴,而唐逸挑中他,無疑是對他極大的認可。


  接到唐逸的電話,來到寬城見唐逸,林國柱自然是來表決心的,帶了愛人更顯得和唐省長親近,而此時林國柱再說一些肉麻的話白燕早已不覺得刺耳。無他,唐逸身份地位不同,下面的幹部說這些奉承話極為自然,甚至白燕也說了些恭維唐逸的話,例如說到了安東的治安,白燕現在調認安東市公安局副局長,就匯報了幾句安東治安的情況,最後總結時說,「總體上來看,您當初提出的『建設最適合人類居住的城市』一直是我們奮鬥的目標,沒有省長的高瞻遠矚,就沒有今天的安東。」


  白燕一身休閒,美麗迷人,講完才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十年前,每次見面自己就沒給過這個年輕大官好臉色,現在卻拍起馬屁來了,拍的還極為自然,白燕臉上一熱,俏麗的臉蛋浮起兩條紅雲,更顯得嬌美。


  唐逸知道,白燕北提為市局副局長多多少少有自己的因素,在安東時,自己和白燕關係不大自然,張震自然落在眼裡,雖然不知道自己和白燕是什麼關係,但怎麼也會對她照顧一些。官場上的風花雪月,人們從來是寧可信其有。


  放下茶杯,唐逸微笑對林國柱道:「去了松平,不要有壓力,要敢想敢幹,敢於實現自己的想法,你不要老劃***,束手束腳做不了工作。」


  林國柱琢磨著唐逸話裡的意思,微微點頭。


  唐逸又笑著對站在窗口的趙姍招招手,趙姍就從他精緻的乳白LV手袋裡拿出了一張卡,送到了茶几上,趙姍的手袋是齊潔送的,要她「多打扮,有點女人味」,趙姍雖然無奈,也只能用著。


  唐逸指了指茶几上的卡,說:「送給小萌萌的禮物,安東那個嬰兒坊的購物卡,看看她需要什麼,就去買點。」


  林國柱和白燕收養的女兒叫萌萌,還不到一週歲,夫妻倆都把她當作心肝寶貝,這個被遺棄的孩子真的很難說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能預料的是,生長在林國柱和白燕這類的家庭,外人眼裡,定然是天之驕女了。


  林國柱推辭了幾句,也就收起了卡,又笑著說:「本來想帶著萌萌來的,但怕他受涼。」


  唐逸笑道:「你們也真疼她。」看到林國柱夫妻因為孩子明顯感情好了許多,唐逸也很欣慰。


  「省長,晚上幫您接風?」林國柱小心翼翼的問。


  唐逸笑著擺擺手,說:「不用了,我去鄉下。」這段時間唐雄唐風那邊倒是沒什麼事,但一轉眼一個多月過去了,唐逸忙得不可開交,終於有了些時間,自然要去看看他們。每次想到堅強的姐姐,憨厚的哥哥,唐逸心裡就暖暖的。


  林國柱自然不便深問,就笑道:「那好吧,我和白燕去許康家裡走走。


  唐逸就是一笑,說:「許康,我看過內參上他一篇文章,寫的很有見的,不過嘛,應該不是他執筆吧?」


  林國柱尷尬笑笑,沒接聲。


  唐逸笑道:「會用就無可厚非。這樣吧,你打電話叫他來,我見見他。」


  林國柱喜出望外,忙道:「行。」站起身,走到一邊去打電話。


  唐逸又同白燕閒聊了幾句,林國柱的電話打得也快,很快就坐回來,和唐逸閒話家常,夫妻倆都看得出來,唐省長興致很高,林國柱自是猜測因為最近省委的較量唐逸隱隱佔了上風,又哪裡會想到唐逸如今隱隱在寬城有了家的感覺。


  唐逸的手機響起清脆的短音,是葉小潞發來的短信,明天上午她會飛來安東。


  唐逸笑著放下電話,現在的唐逸和葉小璐見面最少,還真挺想她的。r^a^c^h^e^l^x^i^a^o()整^理^收^藏


  樓道裡不知道什麼人在爭吵,聲音越來越大,唐逸微微蹙眉,趙姍就開門走了出去,唐逸對林國柱笑道:「高檔住宅區裡,天天有人吵架,這是個什麼問題。」


  林國柱不好接聲,畢竟寬城以前是他的地頭,尷尬笑笑,沒說話。


  「唐老闆,唐老闆!」是小何的聲音,接著就聽小何痛叫,想也知道小何想進來,被趙姍攔住了。


  接著就聽小何嘴裡不乾淨起來,大聲喊:「我老婆都被他睡了我憑什麼不能見他…啊…」慘叫聲又起,小何嘴裡含糊的喊著什麼,大概是在求饒。


  唐逸微微蹙眉,林國柱心領神會,馬上起身走了出去,在唐逸面前,他又哪裡還是安東市常委、臨河市市委書記、即將任命的松平市市委常委、組織部部長了?


  不大工夫,小何和張倩跟在林國柱身後走了進來,另外還有一模擬感帶著耳釘的光頭。


  唐逸聽趙姍提起過,小何和張倩已經離婚,聽說小何拿到了五萬塊錢,不知道搬去了哪裡,張倩租住在704,也就是趙姍名下的房產。


  張倩穿了一身精緻的淺藍色女士西裝,簡潔幹練中透著淡淡的嫵媚,只是漂亮的大眼睛有些紅腫,顯然剛剛哭過,看到唐逸臉上更是一紅,慌亂的將目光投向別處。


  小何用手捂著手腕,一副齜牙咧嘴的表情,早沒了開始的囂張,但跟在他身邊的光頭卻是面色不善,他不敢靠近趙姍,顯然剛剛也吃過了趙姍的虧,卻對唐逸道:「喂,你就是那個姓唐的吧?你小子有錢是吧?有錢就他媽胡搞?睡我兄弟老婆?搞得我兄弟和老婆離婚?不搭理你你還敢幫你搞的破鞋出頭?」


  唐逸又哪裡會理這種人,趙姍走上兩步,光頭嚇的就向後縮,嘴上卻不服軟,「你女人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你會功夫牛逼啊?在寬城你吃不開,知道我是誰的人嗎?劉晨,你們知道吧」


  張倩卻是怕的厲害,劉晨可以說是寬城最有錢的人了,光頭是街上的痞子,叫小光,常在街面上走的人都知道小光是「劉晨的人」,沒想到小何突然帶光頭來上門訛詐,尤其是光頭還動手動腳的,張倩見機的快猜跑到了樓道裡,但見趙姍給了光頭一下,張倩卻是嚇了一跳,唐老闆是有錢,但怎麼和人家劉晨比?聽說劉晨可是縣委許書記的門路,再見趙姍又有要動手的意思,張倩忙拉了拉趙姍衣袖,小聲道:「別,別惹他。」


  小光聽到了張倩的話,越發跋扈起來,對張倩惡狠狠道:「快他媽拿十萬塊錢出來,兩清,你不是有服裝廠麼?賣了它!」


  張倩臉就是一白,畏懼的後退了幾步,她是很典型的小資,哪見過這個?


  評論是暫時不敢看了,今天終於上了下QQ,信息如潮,有的拼音說我開始耍大牌了,不更也不通知,我能不在乎大家嗎?我是靠大家吃飯的啊,暈。是有時候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了。其實從上個月大家也可以看得出,一直這樣高強度,我是真跟不上以前的承諾的速度了,一來到了省部級不好寫,再來寫了一年多了,沒日沒夜的,有些疲倦,加之最近事情也不少,綜合起來就變成這樣了,休息了這麼些天,現在恢復階段少寫些,再過一兩天恢復正常,希望這些天休息後我又龍精虎猛吧。謝謝支持和理解我的朋友,謝謝發牢騷的朋友,也謝謝快要由愛變恨罵我的朋友,不管鼓勵我也好,罵我也好,都是希望管道能更好,我會向著這個目標努力。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七十章 認親(上)

   更新時間:2010-1-20 23:22:00 本章字數:3477


  林國柱微微蹙眉,其實他離開寬城還不到一年,更在寬城經營幾年,本以為他出面鬧事的人會認識他,翩翩小光不過是個二愣子,加之林國柱通常上媒體電視時的形象很突出陽剛之氣,是以就算屋裡有人見他眼熟也不會聯想到前任縣委書記。


  整鬧哄呢,門廊處腳步聲響,從外面走進來一名方臉的中年男士。穿著西裝,眉毛很濃,很是精神。他似乎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門派,有些錯愕的進了屋,見到屋裡的鬧哄更是一愣,隨機見到了林國柱才知道自己沒有走錯,詫異的看了林國柱一眼,隨機目光就放在了唐逸身上,立時臉上浮起笑容,拘束而不失風度的笑容。


  來的正是寬城現任縣委書記許康,在唐逸面前出現這麼一場鬧劇,林國柱實在有些或其,沉著臉道:「許康,你來的正好,這裡你處理!」


  趙姍走到許康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雖然隱隱知道唐省長在寬城有局處,許康可不敢太打擾趙姍,但節假日經常打電話問候一聲,關心一下趙姍有什麼需要,是以兩人也算熟悉


  小何看著許康臉色就變了,張倩更是驚訝的睜大雙眼,許康分管過工業,扶持小企業的會議上,小何和張倩近身見過他,加之現在縣電視台的新聞裡幾乎每天都有許康的身影,對許康,兩人自然識得。



  小何看著許康臉色就變了,張倩更是驚訝的睜大雙眼,許康分管過工業,扶持小企業的會議上,小何和張倩近身見過他,加之現在縣電視台的新聞裡幾乎每天都有許康的身影,對許康,兩人自然識得。


  小光卻顯然不知道許康是何方神聖,當許康沉著臉對他和小何使眼色低聲說:「先出去」時,小光馬上瞪起了眼睛,「你他媽誰啊!」


  小何下的腿肚子都有點轉筋,一把拉住小光,在他低聲說了句,小光的凶悍好像一下消失了,想擠出絲笑容,卻比哭還難看,結結巴巴道:「許,許書……」


  許康沉聲訓斥道:「出去!」


  小何一把拉起小光就走,心說老祖宗咱快點閃吧,你他媽還想和許書記說話,別找死了,這事還不知道怎麼辦呢。


  張倩驚訝的看著許書記換上笑臉,甚至有些巴結的走到唐逸身邊低聲說著什麼,唐逸呢,甚至動也沒動一下,只是笑著點點頭,許書記馬上如釋重負,就好像鬆了口氣。


  看著唐逸,張倩心裡滿是疑問,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許書記,縣委書記啊,在他面前怎麼就好像小學生見老師似的呢?


  但張倩也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久留,低聲對趙姍說:「趙姐,這個月,這個月的數我過幾天還。」見趙姍點頭,張倩隨即就忙快步出屋,臨出門前禁不住又向唐逸望了一眼。


  樓道裡,小何和小光還沒走,張倩又嚇了一跳,白皙的臉蛋越發蒼白,誰知道小何一臉諂笑的低聲道:「老,唉,不是,是張經理,您回頭和唐老闆說說,大人不計小人過,我保證,以後再不騷擾你,今天的事就過去了,行不?」


  張倩年看著小何英俊的臉,只覺得他現在的笑容是那麼醜陋,再看那令自己怕得要死的大痞子有些彷徨無助的神情,張倩不由得又看了眼身後緊閉的防盜門,裡面的世界,又是怎麼樣的風華呢?


  許康一直心提在嗓子眼上,坐在側座的沙發上,實在有些忐忑,但見唐省長談笑風生,似乎對剛剛的小插曲毫不在意,許康才漸漸心安。


  近距離和唐省長接觸,許康是第一次,認真聽著唐逸說的每一句話,捕捉著其中的信息。


  。「農業改革,寬城一直走在全省前列,你們要戒驕戒躁啊!」唐逸微笑看著許康。


  許康忙道:「我們現在的工作是林書記奠定的基礎,用老話說,我們就是在吃老底呢。」


  唐逸笑著擺擺手,說道:「寬城是個成熟的試點,在農改上寬城班子的幹部也有著豐富的經驗,這不延慶要整個市進行農改嗎?克強跟我提議,從五個試點縣調去幹部充實延慶的基層班子,我認為這個提議很好。但咱們的五個老試點也不能丟,尤其是寬城,花生城,現在全省都出名了啊,不能揀了芝麻丟了西瓜班子要平穩過渡。」


  林國柱默默聆聽,他知道,這半年多來,五個試點縣的班子的調整基本都貫徹了唐逸的意願,寬城就不必說了,延慶的華亭縣,楊順軍升任縣委書記,春城的新寨縣,縣委書記杜金川,另外兩個縣的縣委書記也無一不是貫徹唐逸意志的幹部。現在賀克強要調入五試點幹部進入延慶各縣,自是要在基層洗牌。想來很快,延慶的賀克強和劉兆之爭就會異常尖銳起來。


  「總之,都有個心理準備吧。」唐逸笑著看著許康,人看著林國柱,林國柱和許康默默點頭,都沒說什麼。


  ……


  黑色雪鐵龍慢慢停在順豐超市前,營口鎮雖然是個小鎮,但隨著做花生生意的老客越來越多,甚至奔馳寶馬等豪華車也時常可以見到,外型樸實的雪鐵龍微型麵包實在談不上起眼。


  小超市裡,唐鳳正在琳琅的貨架中點貨,蹲在地上,健康豐碩的身子扭出曼妙的曲線,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到唐逸她眼睛就是一亮,站起身笑道:「來了!」極為自然親切,就好像時時見到唐逸。


  唐逸聽趙姍說來著,唐鳳打了幾次電話,說是去弟弟的墓地上看一看,但自己一直沒時間,心裡未免有些內疚。


  唐逸看看表,笑道:「走吧,去吃個飯,今天我請客,吃完去你父母墓地上走一走,明天,明天咱們一起去延山。」


  唐鳳驚喜的道:「明天您有時間了?那太好了!」隨即又忙壓低聲音,說:「等啊,婆婆在樓上睡覺呢,我去請示請示。」


  唐逸被逗得一笑,微微點頭。


  唐鳳婆婆自是嘮嘮叨叨的從二樓走下來,話裡話外夾槍帶棒的,但唐逸卻沒了上次對她的反感,不管她嘴上怎麼說,唐鳳說要出去,她不是還得下來幫著照看小超市?


  婆婆來到門口的收銀台前,警惕的看著唐逸,小眼睛眨巴眨巴的,又看了眼唐鳳,說道:「八點前回來。」唐鳳自是乖巧的答應了醫生。


  從鎮西頭接了花生醬廠的唐雄,唐雄比較耿直,上車見到唐逸就說:「你這人辦事不實在,早說了帶我們去小弟的墳上看看,怎麼就一個多月見不到人?知道我妹妹哭了多少次嗎?你還不如不來呢,勾的我妹妹多傷心?」


  唐鳳拉了拉他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唐逸確實有些愧疚,沒有吱聲。


  唐雄女朋友小玲的小服裝廠在鎮子東頭,再往東行就是莊稼地,紅牆圈起的大院子,隱隱可以見到院中一間大平房,應該就是廠房。


  夕陽落山,天邊一片金黃。


  雪鐵龍停在廠院門前,唐雄拿出手機撥給了小玲,嘟嘟響了一聲,小玲就掛斷了。幾分鐘後,發來了短信,「縣裡的老闆來了,張大勇就是你上次看到的那個工頭。」


  唐逸點點頭。


  天邊金黃漸漸陰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唐逸默默的吸著煙,唐雄卻等不及了,說:「怎麼還不出來?我去看看!」說著就拉車門下車。


  唐鳳卻是一直偷偷打量著唐逸,這個一直令她不自覺升起親近之心的年輕人,怎麼都感覺和平常人不一樣,多半個小時過去了,等的是一個他就見過一面的人,怎麼就能一點也不著急,就那麼坐著吸煙,給人的那種感覺,很踏實,很心安,好像坐在他身邊,什麼都不用操心。


  唐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廠房大門裡,唐鳳終於忍不住問唐逸,「你,你一點也不著急?」總感覺唐逸是做大生意的。大老闆,不是分秒都是黃金嗎?


  唐逸對唐鳳笑了笑,沒吱聲。


  唐鳳不知道怎麼,好像就有了答案,也微微一笑,就不再問。


  唐雄進去了十幾分鐘還是沒有出來,唐鳳不由得擔心起來,卻聽唐逸笑道:「走吧,一起去看看。」唐鳳轉頭看了唐逸一眼,心裡有些驚奇,他難道看得透自己的心思?


  廠房後面的幾間平房是辦公室,平房前一排翠綠的柏樹,環境倒也優雅。


  離得遠,就見辦公室門前戰爭也幾個人,天色有些昏暗,看不大清楚面貌,但能認出唐雄和小玲都在,另外那個猴廋的男人應該是張大勇,此外還有位時尚麗人,黑色羊絨衫,黑色棉裙,漂亮精緻的黑皮靴,麗人胸前好像還掛著幾串漂亮修飾,看身影就極為靚麗。


  小玲正聲音惶急的求肯,「經理,我不是故意的,唐雄也不是故意的,求求您,別看除我好嗎?」


  唐雄聳拉這腦袋,好似霜打的茄子。


  張大勇尖銳的聲音響起,「饒你?怎麼饒你?我早說了吧,這批貨要趕工,你呢,偷懶,發短信,我批評你怎麼了?還把男朋友叫來為你出頭,看他這一拳把我打的!」他捂著臉,,顯然又挨了唐雄的打。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七十一章 認親(下)

   更新時間:2010-1-21 23:57:33 本章字數:4518


  眼見唐雄又闖了禍,唐鳳又氣又急,怎麼也想不到哥哥跟張大勇成了冤家似的,一見面就動手,心裡有些惶急,雖然鎮上工廠多了,但工作也不是那麼好找,如果因為哥哥丟了工作,那本來就對哥哥不滿意的小玲家人不知道又要生出什麼事呢,


  直覺上覺得城裡來的那位漂亮的老闆娘應該好說話,唐鳳走上幾步,先向張大勇幫哥哥道歉,「張經理,我哥哥沒見過世面,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他打了你是吧?回頭我請你吃飯,鄉里鄉親的,別叫城裡的老闆笑話。」又轉頭對服裝廠的老闆娘道:「張老闆,都是我哥哥的錯,有什麼做得不對的你包涵,這事兒和小玲沒關係。」


  張大勇只是冷笑,雖然看到了走過來的唐逸和趙姍,卻早忘了當初去了他半條命的一腳有多疼。卻是瞪著眼珠子指著唐逸和趙姍道:「你們來得正好,姐,就他們兩個,上次給我一腳的就他們倆!」


  麗人愕然回頭,看到唐逸和趙姍,猛地睜大了星眸,愣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又有些結巴的打招呼,「唐,唐先生。。。」麗人正是張倩。


  唐逸笑笑,點了點頭。原來這就是張倩的那個小服裝廠,倒真是巧了。張倩雖然現在處境極為困難,但來到鎮上誰又知道?只知道她是城裡有錢的老闆。


  「姐,你認識他們?」張大勇驚訝的問張倩,他是張倩的遠房堂親,張倩老家就是營口的。


  唐鳳唐雄和小玲也都奇怪的看向唐逸,不知道唐逸怎麼會認識服裝廠的老闆娘。


  看了眼張倩,唐逸笑道:「都是我的親戚,一場誤會,算了吧,請你吃飯賠罪。」


  張倩鬆了口氣,這個神秘青年並沒有表現出盛氣凌人,可以說很照顧自己的面子,不說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就這服裝廠,只要他想要,還不是說拿走就拿走?


  隨即張倩心裡一陣苦笑,雖然和唐逸只接觸了幾次,但好像任何時候他都是這麼溫和,甚至自己主動投懷送抱他的拒絕也是極為溫和的,雖然見到他頗為不好意思。實際上只是尷尬,還有點害羞,恥辱的感覺並不強烈。


  張倩有個感覺,這種溫和,可不知道是在多麼自信和被人尊崇的氛圍下才能慢慢養成。


  張倩有些出神,張大勇卻是瞪著唐逸到:「就這麼算了?你們打我幾次了,啊?」顯然見唐逸態度甚好,他以為唐逸也要看他堂姐的面子呢。


  張倩秀眉戚了起來,對張大勇道:「去,回家去,這裡沒你事兒!」


  張大勇還待再說,見張倩杏眼瞪了起來,就乖乖閉了嘴巴,悻悻看了在場幾人一眼,扭頭走了。張倩額前被風吹亂了的髮絲,連番見到唐逸,那絲惶恐漸去,但還是拘束的道:「既然是你的親戚,那,那就沒事了,小玲一直都是很賣力,要不,要不我不在的時候就要她負責?」


  唐鳳幾個人就都愣住,也都看出來了,漂亮的老闆娘可不是僅僅認識「老三」那麼簡單,好像,好像有點怕「老三」。


  唐逸啞然失笑,擺了擺手,說:「走吧,一起去吃飯。」


  張倩猶豫了一下,微微點頭,有些興奮,有些受寵若驚,看著唐鳳幾人又大為奇怪,不知道這個神秘青年怎麼會有幾個鄉下的親戚,而且看起來日子不怎麼好過。


  到了酒桌上,張倩才漸漸聽明白,原來這幾人是唐先生義子的親戚,關係倒是錯綜複雜。


  唐逸等人自然又是來到了鎮中心那座小飯店,坐到了樓上包廂,期間遇到了營口鎮派出所所長,張倩微笑和劉所長打招呼,劉所長臉上笑得跟花似的,還專程跑到這邊的房間敬酒,顯然,張倩公關能力是極強的,在小鎮挺吃得開。


  劉所長走後,唐雄卻是直腸子,大咧咧對唐逸道:「老三,你想在這裡做花生生意,有張經理幫忙那肯定扛扛得,你呀,我說你不是生意人,剛才多好的機會,你怎麼補說敬劉所長一杯酒呢?」


  張倩咯咯一笑,對唐雄說:「唐哥,你就別瞎操心了。」心說他又怎麼把這個小鎮的派出所長放在眼裡了?縣委書記在他眼裡怕也沒什麼份量。


  唐鳳也白了唐雄一眼,心裡埋怨自己哥哥見機的慢,到現在還沒看出嘴裡口口聲聲的「老三」是什麼來頭。說笑一陣,張倩漸漸自然起來,當然,夾菜倒酒得異常慇勤。


  品了品酒,唐逸微笑看向張倩,說:「我這些親戚以後還請你多關照啊!」


  張倩嚇了一跳,忙點頭道:「行,您,您放心吧。


  唐逸叫他來吃飯就是想拜託他照顧唐鳳兄妹,這就叫人及其用在這個小鎮上有張倩照看就夠了總不能要許康這個縣委書記關照幾個平頭百姓一來招搖二來實在沒有必要唐逸又笑道:「那個張……」頓了下,旁邊的趙姍輕聲道:「張大勇」,唐逸就笑道:「對,叫張大勇,他有些不像話吧。」


  張倩馬上到:「嗯,我也知道,明天吧,明天我就開除他。」


  張倩越是乖巧聽話,唐鳳幾人越是驚奇,小玲在老闆面前本就拘束,現在更是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不過或許是天性,唐鳳兄妹倒沒什麼一樣感覺,唐鳳只是微笑看著唐逸,猜測這位領自己有親人感覺的神秘青年到底是神秘來頭,唐雄也還是那麼大咧咧的左一句老三,右一句老三。兩人沒有變的拘束起來,領唐逸大為欣慰。


  晚上唐逸又住進了那家大車店,硬板床睡得倒是挺香,在院中槐樹上清脆的鳥啼聲只能夠醒來,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不過在小超市,唐逸馬上被潑了一頭冷水,聽到唐鳳兄妹要和唐逸一起去延山,唐鳳的婆婆臉拉的很長,說什麼也不同意。


  唐雄在這家受氣慣了,說什麼也不同意,低著頭也不說話。唐鳳小聲懇求站在收銀台後的婆婆,婆婆沉著臉搖頭,任唐鳳怎麼說只是搖頭,就在唐逸想上前去勸說幾句的時候婆婆突然炸了,很凶的瞪著唐鳳,「我說了不行就是不行,想去是吧?那以後就別回來!我養條狗也知道知恩圖報,你呢?怎麼就喂不熟?」聲音極其尖銳,把超市裡的人全都嚇了一跳,本來正在貨架旁挑揀貨品的兩名顧客也停了手,開始看熱鬧。


  唐鳳窘的厲害,淚珠在眼眶裡打轉,怎麼也沒想到婆婆突然發起了脾氣,而且不給自己留一點面子,剛剛結婚時婆婆倒是時常這樣,本來還以為現在關係有所改善了呢,原來婆婆心裡還是這麼看自己。


  唐鳳的婆婆接下來的目標卻是對準了唐逸,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瞪著唐逸,「還有你,小白臉沒好心眼,以後少來我家,想搞別人老婆?我老太婆眼睛可不瞎!」


  唐逸微微皺眉,不管唐鳳婆婆這麼想吧,但地位不平等就是不平等,這種建立在不平等基礎上的婚姻必定令唐鳳時常受委屈,這不是表面上的和和美美可以掩飾的。


  婆婆訓完唐逸,就去招呼來結賬的顧客,將唐逸唐鳳幾人晾了起來。


  「喂,二姑,咱們鎮上來了大明星了啊!」超市門口進來一位四五十歲的農村婦女,興沖沖的將散酒壺放在櫃檯上,自是給他家老頭打酒,嘴上辟里啪啦不停,滿臉的興奮,「那女的賊漂亮,坐的車也漂亮,是寶馬,我兒子說是要好幾百萬的新款,看那架勢,也是來咱們鎮做生意的。」


  唐鳳婆婆撇撇嘴,「賺了錢也不是你家的你興奮個啥勁兒?」


  婦女哈哈的笑,說:「我想給我兒子說說娶她做老婆,到時候你們老陳家就等著吃屁吧。」


  唐鳳婆婆正待反唇相譏,婦女突然呀了一聲,指著門口說:「快看,就是她,咋把車停在這兒了呢?」


  超市門外,一輛線條流暢的紅色跑車停下,副駕駛門被推開,一位靚麗四射的大美女下了車,圍觀的人群幾乎鴉雀無聲,似乎被美女麗色所懾。


  大美女穿著時尚性感的墨色連體皮裙,火辣的身材呼之欲出,胸前掛著幾串漂亮的修飾,風情萬種的卷髮,精緻完美的白皙臉蛋,美眸紅唇,靚麗奪人眼目。大美女目不斜視,登登登就進了小超市,美眸四顧,隨機目光就落在了唐逸身上,也不管別人反應,就燕子般撲到了唐逸懷裡,勾著唐逸脖子輕笑,「大少,想死我了你都!」


  來的正是葉小璐,兩個多月沒見到唐逸了,葉小璐此時哪還顧得了旁人?一反以往的矜持,勾著唐逸脖子就不撒手。


  唐逸好笑之餘心裡又暖暖的,眼見葉小璐眼圈都有些紅,也就聽之任之被她親熱,低笑道:「行了,裝的跟真的似的。」


  葉小璐氣得擂了唐逸胸口兩拳,隨即也就鬆開了唐逸,站在唐逸身邊,又挽起了唐逸胳膊不肯放,纏人的葉小璐卻更是可愛。


  外面突然有人驚呼,原來是駕駛位上下來的高大女孩奪過了一名想拍照的少女手裡的手機,低聲警告了少女幾句,又將手機還給了她。


  高大女孩是葉小璐的保鏢,叫明子,是雪妮介紹的保安公司精心挑選的,亞裔,應該是日本混血,葉小璐用了一段時間,極為喜歡她,簽訂了十年的長合約,實際上,明子也就和保安公司沒什麼瓜葛了,合約結束後,想來明子就會結束她的保鏢生活。


  御堂琉殤1:02:39


  超市裡的人都驚訝的看著大美女在唐逸身邊變聲了磨人精,滿臉幸福的笑容,挽著唐逸的胳膊就是不放手,唐逸掙了幾次也沒睜開,無奈的笑了笑就聽之由之,就好像遇到了調皮的小孩子。


  唐逸知道,葉小璐這麼早能趕過來自是坐了零點前香港來京的飛機,又從京城駕車趕來。葉小璐昨天下午有重要會議,雖然香港安東航線已開,但每週航次有限,更沒有晚上的飛機。是以看到香氣撲鼻的葉小璐緊緊貼著自己,顯得極為眷戀,唐逸雖然無奈,卻也很享受她的眷戀。


  走上兩步,唐逸對唐鳳婆婆笑道:「嬸子,我女朋友來了,你這下該不擔心了吧?」


  看著緊靠在唐逸懷中靚麗耀目的葉小璐,唐鳳的婆婆半天嘴都合不攏,好一會兒還是不敢相信的文:「她,他是你女朋友?」


  唐逸笑道:「不像嗎?」葉小璐輕笑道:「阿姨好!」她不知道裡面的爭執,現在心情好的不得了,見誰都想打招呼,


  唐鳳的婆婆心理上雖然抗拒,但也得接受眼裡看到的是事實隨即看了眼唐鳳,再看看葉小璐,一個比大明星還漂亮,一個怎麼都有些土氣,顯然覺得唐逸沒什麼追求唐鳳的可能,就點點頭:「好了,你們去


  唐逸微笑道:「那謝謝嬸子。不過嬸子,我和唐雄唐鳳就好像親兄妹一樣,以後還請您說話注意些。還有,我是他們的娘家人,以後他們收了委屈,我不會不管,嗯,回頭我會幫唐雄安排住處,至於唐鳳,在你道歉前她也不會回來!」


  唐鳳婆婆不是善茬,馬上瞪起了眼睛,「怎麼的,你算哪根蔥?」


  唐逸自不會和一個鄉村婦女鬥嘴,破天荒說了番「威脅」的話也是迫於無奈,拽著葉小璐就向外走,葉小璐凶巴巴瞪了唐鳳婆婆幾眼,甚至有幫唐逸吵架的衝動,但有些怕唐逸覺得自己越來越瘋,這才沒吱聲,跟在唐逸身邊除了超市。


  「我也要坐麵包!」葉小璐出了超市就撒嬌,唐逸就無奈的笑,「行,你說了算。」轉頭看向唐鳳,低聲道:「對不起啊,我不該幫你做什麼決定,但正像我說的,在我心裡,你和唐雄就是我的親兄妹。」


  唐鳳搖頭笑笑,剛剛在婆婆威脅的目光下她能走出來,唐逸在她的心裡已經佔了上風,只是這個令自己如沐春風,好像親弟弟一般令自己很想照顧他的男人,也實在太色了吧?身邊漂亮女人也太多了些。看著葉小璐,唐鳳好笑的搖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七十二章 新秘書

   更新時間:2010-1-22 23:57:27 本章字數:3384


  早上六點鐘,鬧鈴響起,李剛正要去按了鬧鐘,身邊的愛人莫紅霞已經一骨碌就坐了起來,麻利的拍掉鬧鐘的響聲,又用力拍了李剛幾下,「快點,起床!」說著拎起床頭的粉紅睡衣披上,下床躋拉上拖鞋,去廚房前又用力拍了李剛一下,這幾年來,莫紅霞已經很少這麼勤快了。


  李剛這才知道大概愛人也同自己一樣徹夜未眠,慢慢坐起,看著窗外朦朧的白,李剛輕輕歎口氣,今天,會是個好天氣吧。


  「紅霞,簡單點,我要早點到。」李剛說著話進了洗漱間開始洗澡。今天是他第一次進入省府大院,更是為頗具傳奇色彩的年輕省長服務的第一天,洗澡的時候,李剛神思不屬,競然將洗髮液塗抹了一身。


  給唐省長做秘書,這在李剛是想也沒想過的事,到現在他也不大明白為什麼唐省長會點自己的名,就是因為自己那篇關於遼東工農業發展的文章?


  想想十年前剛畢業的時候,自己倒是雄心壯志,滿以為憑借自己的才華能力能做出一番事業,誰知道自己這個名牌大學畢業生,竟然被分到了春城某縣下屬局的事業單位過起了一份報紙幾杯清茶的日子,這還是因為松平老家出了個能人,當時擔任春城市政府秘書長的劉和。


  李剛和劉和都是松平興縣白溝子鄉人,李剛的父親輾轉托關係托到了劉和一個遠房親戚那裡才解決了李剛的工作。


  李剛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在清水衙門他就好研究各種理論政策,有幾篇文章見了報,劉和見到了,大概也聽說過這位小老鄉的名字,可能關照了幾句.不久,他就被調入了春城市黨校。


  而本以為苦盡甘來的他這才開始了人生的磨礪,在黨校時他愛上了一名漂亮的女教師,但很快,這場戀愛就無疾而終,當強大的競爭對手出現後,女教師飛快的投入了新歡的懷抱,因為這位強勁的對手不但家庭背景很不一般,更是當時很年輕的副處後備幹部,現在呢,僅僅比自己年長兩歲,已經是副市級幹部。松平市副市長龔聖寶。在整個遼東,龔聖寶也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政治明星,聽說前不久省高院工作組在松平遇到麻煩時,龔聖寶處理的很及時,甚至得到了唐逸省長的表揚。


  而三十五歲的自己還在市黨校庸庸碌碌,享受著所謂的正科級待遇


  看著餐桌上一臉溫柔笑意的莫紅霞,李剛很快就從複雜的思緒中擺脫。還想這些做什麼呢?那場苦戀,就隨風而去吧。


  但真的能忘記嗎?那雙漂亮的大眼晴,好像又浮現在了李剛眼前……


  ……


  穿了一身黑色毛料的西裝,在辦公廳安小婉主任帶領下來到了省長辦公室,寬大的辦公桌後,唐省長正在通電話,看到安小婉和李剛走進來,他微笑做了個手勢要兩人稍等,李剛的心抨抨跳動起來,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位年輕的省長,看著這位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卻權勢滔天的高官臉上自信親和的微笑,那一刻,異群的感覺特別強烈,甚至李剛都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安小婉去拉起了百葉窗,晨曦輕輕灑入,她俏麗的臉蛋越發嬌美,一身暗蘋果綠毛料套裙的安小婉亭亭玉立,她是省府一道特異的風景,一道高不可攀的風景,她的風韻,是那些只知道賣弄青春的小女秘書們難以比擬的。


  「嗯,好吧,回頭聊!」唐省長終於掛了電話,微笑起身,走下來和李剛握手。李剛壓抑著心裡的激動,感受著唐省長手心的溫熱,甚至,在和唐省長握手的瞬間,一股強烈的自信湧上了他的心頭。


  「坐吧,安主任,你也坐。」唐逸笑著示意兩人坐,和安小婉,雖然有時候用略帶親熱的小婉主任,但大多數時候,唐逸都是用安主任來稱呼她,總覺得兩人之間有些隔膜,想來安小婉也有同樣的感覺。


  唐逸剛剛和唐鳳通了電話,唐鳳自然不知道大早上她打擾的是日理萬機的本省一省之長,打電話抱怨了一通唐雄的襪子是多麼多麼的臭,說是「他也知道怕醜,襪子就不給小玲洗,就知道欺負我」聽得唐逸忍俊不禁,和唐鳳聊了會家常。心情都好了許多。


  在寬城時,帶了唐鳳和唐雄去延山給「小唐逸」上了墳,唐逸也去「父母」的墳頭看了看,算是了了一樁心願,期間心情之複雜,怕是唐宜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回了營口,唐逸就出資買了座農村的小二層,十幾萬塊錢,要唐雄住進去「幫自己看房子」,理由很是冠冕堂皇,雖然聰明的唐鳳隱隱知道唐逸的心思,但也沒辦法拒絕。至於唐鳳婆婆那裡,自然不會真的向唐鳳道歉,唐鳳還是乖乖回了家。對這一點唐逸也無可奈何,但家事從來難斷,也只能一點點扭轉兩個家庭的不平等,現在,已經有了個好的開始,唐逸也知道急不來。


  三月初的常委會後,田野、林國柱等已經走馬上任,唐逸也很快圈定了自己的新秘書,春城市黨校的李剛,也就是面前的年輕人。


  在一篇內參上唐逸看到了李剛一篇分析農業改革的文章,眼睛為之一亮,又找了這個年輕教師以前陸續發表過的一些文章,隨即就點了他的名,唐逸使用秘書,一向不喜歡那些在機關打滾過的老油條,在這一點上,李剛無疑比辦公廳秘書處的秘書們更有優勢。


  唐逸也聽說來著,李剛最早進春城市委黨校是其時任春城市政府秘書長的劉和幫的忙,而劉和在省委副秘書長、省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的任上正是被自己打掉的,最起碼,別人眼裡劉和是自己擴張影響力的犧牲品。


  唐逸點了李剛的名,李剛自然馬上被人放到了顯微鏡下,甚至祖宗八代怕都被人查了個底掉,當初劉和幫他說過幾句話也就傳到了唐逸耳朵裡,加之李剛是松平人,藉著這兩點來攻擊他的議論不在少數,不過唐逸又豈會在乎這些傳聞?


  看著略帶著拘束和忐忑的李剛,唐逸笑著遞給他一顆煙,「別緊張。這裡的工作比你們黨校要輕鬆。教師嘛,要教書育人,責任更重,有一個培養黨政幹部的職責。我這個省長呢,就是混日子。省長秘書,混小日子。」


  李剛笑了兩聲,沒敢說什麼,心裡的不安稍去。


  安小婉指了指手腕上的手錶。見唐逸點頭,就起身,帶起幾絲清香輕盈而去。


  唐逸又笑著對李剛道:「安主任的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這幾天都是她在照看辦公室,嗯,一會兒還要去開個會,你也熟悉下環境。」


  李剛就點點頭。


  唐逸看著他,突然笑著問:「我看了你的文章,你覺得咱們省重工的改革步子還不夠大?」


  李剛一怔,急忙解釋:「我這是書生之見,在省長領導下,遼東的經濟一定會有個飛躍。」


  唐逸笑了笑,說道:「不要唱我的頌歌,個人很渺小,一切都是集體決策,這一點,你以後要記住。」


  李剛臉一熱,默默點頭。


  唐逸正想再說什麼,辦公桌上,手機震動起來,走過去看了看號,是雲崗市市長童淼,以前安東市那個年輕的常委副市長,唐逸記得最清楚的一幕就是自己下安東時他激動的滿臉通紅的擠過來敬酒,對這個年輕人,唐逸無疑是很有好感的。


  童淼這是第一次打他的手機,唐逸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如果不是緊急事件,童淼想來不會撥打自己這個私人電話。


  「省長,是您吧?」童淼語氣略有些焦急。唐逸恩了一聲。


  「姚文闖禍了,剛剛在富平高速路段,他闖了靜力測試區,還要富平縣出動警力,把高速工作人員全扣了起來,我也是剛剛接到董書記的電話才知道這件事,聽董書記說,事情已經反映給了省委劉作棟秘書長。」


  唐逸微微蹙眉,「闖靜力測試區?怎麼回事?」


  姚文唐逸當然認識,原安東市市長助理、發改委主任,現任雲崗市委副書記。雲崗市班子屬於「經濟內閣」,十一名常委中,就有三位副市長,同時也是減副後的班子,姚文是唯一一位專職副書記,除了市委書記董浩和市長童淼外無可爭議的第三把手,雖然早知道姚文脾氣火爆了一些,但聽說工作作風還是很成熟的,怎麼會跑去高速上耍威風?


  童淼歎口氣道:「這不雲鋼集團在富平縣的鐵礦凌晨出了問題嗎?姚文早飯都沒吃就備車去了富平。下高速時和高速工作人員發生了爭執。他就硬闖了正在實驗的靜力測試區。後來富平縣局又出動警力帶走高速工作人員,具體情況我不大清楚,那邊信號不好,還沒和姚文聯繫上。」


  童淼自然想保姚文,正因為想保他,才要將事情和唐逸說清楚,不然等省委那邊的信息反饋到唐逸耳朵裡,可不知道會變成怎麼個說法。


  唐逸恩了一聲,沒有說什麼。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七十三章 狼來了第一彈(上)

   更新時間:2010-1-23 15:41:34 本章字數:3914


  「唐省長,姚文這個事情很惡劣哦,聽說,富平縣局去了四五輛警車,看熱鬧的群眾不下上百人。」


  唐逸放了童淼的電話不久,省委秘書長劉作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事情既然反應到了省委督查部門,怎麼落筆寫報告和處理意見就落在了劉作棟頭上,事情沒調查清楚前,他也要先聽聽唐逸的口風開確定事態的走向。


  唐逸笑了笑,說:「姚文,沒這麼糊塗吧。總之,聽聽姚文同志的解析,也等等省委督查室的調查結果吧。」


  劉作棟附和了幾句,又同唐逸溝通了一下幾天後中紀委張素萍副書記來遼的接待事宜,這才放了電話。


  現在的省委省政府督查室主任由省委副秘書長張明山兼任,唐逸當初在遼東省委督查室任上時和張明山有過接觸,那時候張明山就是省委辦公廳的幹部,他女兒張嘉嘉極為叛逆,在唐逸手下任職,現在的張嘉嘉好像在春城某行政局,自從來到遼東,唐逸倒是沒有和她見過面。


  唐逸拿起電話,按了兩個鍵,隨即就搖搖頭,又將電話放下,想一想,張明山和陳方圓聽說交情極好。其實陳方圓在遼東頗有些關係網,但現在老陳將重心放在了黃海和北京,已經極少回遼東了。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晚上回了西山2號別墅,正品茶呢,陳方國電話就打了過來,還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省長,我準備回遼東投資。您看怎麼樣?」擱以前,老陳自然是說回遼東就回遼東,但現在和唐逸關係不一樣了,老陳倒是自律起來,就怕自己這個「老丈人」給唐省長造成困擾,是以就眼巴巴的來請示。


  唐逸就笑:「我舉雙手歡迎。」心裡也有些好笑,不知道到底是歡迎老陳來作自己的風向標呢,還是真的有些想念胖乎乎的陳方圓。


  腦海裡浮現出陳珂嘟著嘴的嬌俏模樣,唐逸忙將洗禮的意思戲謔壓下。正色道:「陳叔,來遼東,咱們要先約法三章。」


  陳方圓就呵呵笑起來,「省長,您就放心吧,我做生意清清白白,不會出任何問題。」


  現在老陳的生意已經度過原始積累階段上了正軌,這個時期一般來說很難再出大問題了。


  掛了陳方圓的電話,唐逸靠在沙發上,琢磨著今天白日童淼打來


  的第二個電話,那時候的童淼,已經和姚文取得了聯繫。


  按照姚文的說法,他下富平時很急,但凌晨因為車少,高速路口的收費站就開了一個閘口,前面是一長溜運煤的卡車,姚文要司機將車拐進了另一個閘口,又要司機下去找人,但不管怎麼說,就是沒有工作人員來收費開閘,姚文一怒之下就要司機闖了靜力測試區,在遇到富平縣幹部來接的車隊時說了句告訴口的工作人員都該抓起來這樣的話,當時不過是氣憤下的無奈之語,卻沒想到他去了礦區,這邊富平縣局幹警真的出動警力去抓人。


  唐逸輕輕搖搖頭,或許,自己從感情上比較接受姚文的解釋,但省委其它幹部呢,從中立角度來看,怕是沒人會相信姚文的話,就算調查結果和姚文說的一致,【怕更多人會以為富平縣局背黑鍋而已。


  這件事無疑很惡劣,尤其是雲岡班子本就是妥協的產物,其中暗流湧動,很多人怕是就等著別人出問題好拿來做文章了,姚文的任命得益於關鍵時節原雲岡副市長王濤出了事,現在反其道而行,一些人義怎麼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砰「一聲響,唐逸詫異的抬頭,這才看到蘭姐從她的房間走出來。穿著乳黃色瑜伽服的蘭姐身段極為性感,柔軟的蛇腰若隱若現,雪白的腳丫塗著魅惑的淡青,活脫脫一個令人流鼻血的小尤物。


  但現在蘭姐無疑是很狼狽的。上網上的忘了時間,出來就看到唐逸。嚇得一下撞在了門口的發財樹上。越是和唐逸分離久了,再見到唐逸。


  蘭姐頭就有些大,猛地省起。說道:」有,就是雲岡市委書記。在高速上耍威風,要公安幹警把告訴工作人員全部抓了起來……「說著說著,見唐逸臉色不對,蘭姐聲音就小了下去。


  」你看的哪的新聞?「唐逸臉沉了下來,雖然不是針對蘭姐的,蘭姐卻是嚇得要死,結結巴巴道:」遼東。遼東信息港的論壇……「


  遼東信息港論壇也就是北方網的論壇,唐逸在做客北方網之後,論壇就異常活躍起來,時常有一些針氈時弊的帖子,但涉及副市職領導的帖子,又是未經調查定論的,怎麼能長時間不刪除?


  蘭姐房間的電腦還開著呢,唐逸去掃了一眼,果然帖子還在,雖然沒有點姚文的名,但提到了雲岡市市委的某副書記,任誰都會知道這位副書記是哪個。


  回到客廳,唐逸默默坐了一會,隨即就拿起電話,撥了姚文的號碼,本來,他不想打這個電話的。但看了論壇的帖子後,唐逸改變了主意。


  」嘟嘟「電話很快被接通,姚文有些不敢相信的低聲說道:」是,是唐省長?「


  蘭姐卻是越發的恐懼。


  見到蘭姐,唐逸臉一下就黑了,「你怎麼跑回來了?」懶覺偶爾會回遼東


  處理生意唐逸是知道的,但她通常逗留個兩三天,也不會回常委院,卻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


  蘭姐在唐逸逼視下很快就低下了頭。漂亮嫵媚的精緻髮型更看的唐逸生氣,哼了一聲,「去香港就是為了讓你打扮去了是吧?」


  毫無疑問,蘭姐在香港這幾個月的生活如魚得水,很滋潤了一番。小女人越發嫵媚勾人。


  「不,不是,是寶兒,寶兒說,我不打扮漂亮點,就,就給她丟人。」蘭姐結結巴巴的解釋,只能拿出寶兒當擋箭牌。


  倒也符合寶兒一貫調皮的性格,唐逸嘴角就一了絲笑容,語氣還是很嚴厲,「你怎麼回來了?」


  「是,是個大生意,我,我必須回來看看。」蘭姐嚇的大氣都不敢出。


  「什麼生意?」唐逸竟然有些好奇,有時候覺得蘭姐也挺好玩的,


  經常能找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發財機會。


  「是,這不遼東清水隊要賣嗎?剛剛降


  級,球星走了很多,好像,好像能談個好價錢,我,我回來看看。」蘭姐低著頭,雪白小腳不安的扭動著。


  唐逸啞然失笑,蘭姐竟然要玩足球?簡直太荒謬了,不過想一想國內足球的現狀,唐逸又搖頭苦笑,蘭姐玩足球,大概也算不上什麼稀罕事了,國內足壇,簡直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可能發生。


  「不要賠得哭鼻子!虧了本,我可不幫你!」唐逸說這話的時候已經笑起來,想想,還真挺想念蘭姐在身邊的日子。


  「不,不會的。」蘭姐小心翼翼的偷偷抬頭看了唐逸一眼,這時的唐逸,已經拿起了桌上的報紙來看。


  蘭姐鬆了口氣,隨即瞪了正在餐廳擦拭桌椅的保姆小麗一眼,心說這孩子真不懂事,黑面神回來了,也不知道告訴我一聲,半個犄角也比不上我們夏蘭酒店的管家啊,不知道黑面神怎麼想的


  「喂,你上網呢?看什麼呢?」唐逸翻著報紙,隨口問了一句。


  「啊,我,我看新聞呢。」蘭姐趕忙撥高自己的形象,其實她一直在小資網頁瞎逛,最後不小心點進了遼東信息港的論壇。


  唐逸險些被逗笑,蘭姐實在是個活寶。「看什麼新聞?國際的?」唐逸放下了報紙,好笑的回頭看向蘭姐。


  「嗯,我,遼東的吧,我就喜歡看遼東的新聞。」蘭姐含含糊糊的應付。


  偏偏唐逸還不放過她,「那說說。遼東有什麼新聞?」


  「都是誇您的。」蘭姐想起了論壇上一片「唐哥」「省府一哥「的稱呼,忙拍起了唐逸馬屁。


  唐逸皺了皺眉頭,「沒別的了?」


  蘭姐頭就有些大,猛地省起。說道:」有,就是雲岡市委書記。在高速上耍威風,要公安幹警把告訴工作人員全部抓了起來……「說著說著,見唐逸臉色不對,蘭姐聲音就小了下去。


  」你看的哪的新聞?「唐逸臉沉了下來,雖然不是針對蘭姐的,蘭姐卻是嚇得要死,結結巴巴道:」遼東。遼東信息港的論壇……「


  遼東信息港論壇也就是北方網的論壇,唐逸在做客北方網之後,論壇就異常活躍起來,時常有一些針氈時弊的帖子,但涉及副市職領導的帖子,又是未經調查定論的,怎麼能長時間不刪除?


  蘭姐房間的電腦還開著呢,唐逸去掃了一眼,果然帖子還在,雖然沒有點姚文的名,但提到了雲岡市市委的某副書記,任誰都會知道這位副書記是哪個。


  回到客廳,唐逸默默坐了一會,隨即就拿起電話,撥了姚文的號碼,本來,他不想打這個電話的。但看了論壇的帖子後,唐逸改變了主意。


  」嘟嘟「電話很快被接通,姚文有些不敢相信的低聲說道:」是,是唐省長?「


  姚文顯然對唐逸突然打來的電話沒有心理準備,不知道說什麼好,


  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我了兩句,再說不下去。


  唐逸笑了笑,說道:「你這個姚文。脾氣越來越大了?怎麼著?想去雲岡當霸王啊?」


  「不,不是。」姚文沒有再辯解。從安東基層幹部一步步走來。唐逸在他心裡無疑有及其特殊地位,在安東基層時仰望唐逸種種處事風格,他深知,很多事唐省長都不需要解釋,最主要還是看唐省長怎麼來看。


  不過聽著唐逸親切的聲音,姚文心裡漸漸安定下來,或許,唐省長在這件事上已經拿定了注意,不管是好是歹,總算有了個定論。


  「不要有壓力,先處理好鐵礦的問題,雲鋼集團和永安集團的合作馬上就展開,一定要給這個新興集團最大的支持。」


  「嗯,我會的,」姚文知道雲鋼集團煥發新生對唐逸的意義。或許,在唐省長心裡重塑雲鋼集團是為了遼東的發展,但不可否認,如果雲鋼集團能重新走進國內前三大鋼鐵集團行列,唐省長的功勞簿上無意會重重寫上一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七十四章 狼來了第一彈(中)

   更新時間:2010-1-24 0:26:40 本章字數:3555


  翻看著省委督查室對事件的初步調查結果以及省委辦公廳擬定的初步處理意見,唐逸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邱躍進坐在沙發上,不時打量著辦公桌後唐逸的臉色。


  督查室初步調查結果和姚文說的大同小異,但同時認為造成的影響極為惡劣。而省委辦公廳擬定的處理意見則是要將姚文暫時停職。


  因為工作關係,邱躍進和劉作棟接觸比較多,很多省長和書記不好直接遞話的意見,都要他們兩個來協調,劉作棟因為兼了宣傳部長,比一般的秘書長更強勢一些,邱躍進就很懷念和以前的秘書長打交道的日子,當然,邱躍進也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旗幟鮮明靠在了省長的陣營,就算省委再換第二個秘書長,也還是會同樣令自己頭疼。秘書長很多時候都是和稀泥的角色,劃子***有時候反而不容易開展工作。


  「躍進啊,你再和作棟談談,重新研究一下,好吧?」唐逸放下手上的文件,敲了敲桌子,邱躍進就知道唐省長對這個處理意見不滿意,就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看看表,五點多了,邱躍進就站起來,笑道:「該走了。」昨天中紀委張素萍副書記到了春城,都說張書記和唐省長關係很親近,現在看來傳言非虛,張書記是為了反貪局的成立來聽取省紀檢監察部門的準備情況的匯報,第一個單獨要見的省班子成員就是唐逸。


  在昨晚接待張書記的歡迎會上,張書記倒是和在座的常委都很談得來,也沒表現和唐省長多麼親近,但對於張書記來說,想來也不是避忌什麼,不然也不會今晚單獨約見唐省長,到了張書記唐省長這樣的位置,很多時候都不會再一團和氣的四處打哈哈,一些事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張素萍書記住在金龍賓館的12號樓,金龍賓館的11-15號樓不但有單獨的會議室和辦公室,甚至每個別墅還配備了專門的小宴會廳。


  張素萍書記一行雖然主要由省委辦和省紀委接待,邱躍進也是鞍前馬後的跑,在這裡,他就代表了省政府,代表了唐省長對中紀委工作組的關心。


  來到12號樓,很快唐逸就和張素萍書記談笑進了書記,邱躍進則和中紀委幾名廳處幹部閒聊起來,這些京官有時候別看不顯山不露水,背後關係網深著呢,卻了北京城,你想見都未必能見到人家,有這麼個結交的機會,邱躍進自然不會放過,這些幹部對他也極為親熱,那自然


  是因為唐省長的關係。


  在書房裡,張素平笑呵呵的說:「來遼東,幹得不錯啊!」


  唐逸就笑:「也沒幹什麼。」他說的是心裡話,來到遼東,首先自然是從新振興這個東北老工業基地。


  但治理一省,不想市裡可以雷厲風行,在笑城市說建設新城區,砸幾十億下去整個城市就告訴運轉起來


  ,就可以短時間內見到效果。而想拉動一個省的工農業發展沒拿是很需要時間的,就好想春城林北工業新區,


  是唐逸寄予厚望的建設項目,當初的目標就是打造共和國的魯爾,但半年過去了,以唐逸招商引資的能力,


  也不過剛剛鋪開攤子,至於一點帶面來帶動全省經濟發展,更一步一步來。


  有比如農業改革,更是要如履薄冰,這是個千秋大計的問題,不是腦子一熱就可以在全省轟轟烈烈來推廣


  的,那看著是熱鬧了,最後保準會頭破血流。


  至於很多人以為唐逸頗為看重的雲剛集團改造,比起林北新區,只能算是狠下啊哦的一個點而已。


  可是說唐逸到遼東這多半年來,確實是「沒幹什麼」,但有實實在在的是幹了些什麼。


  張素平就笑,「經濟我不大懂,不過老領導提起你,一直誇你呢,說你是」低調做事,他是穩重。「還說


  遼東應該能發展起來,老領導說的話,可從來是應驗的。」


  唐逸笑了倆聲,每支聲。


  張素平從茶几上拿起一個紅蘋果遞給唐逸,笑道:「不好意思吸煙就吃這個."


  唐逸笑著接過,又放在了茶几上,看的出,張素平心情不做想來遼東紀檢查部門的準備工作很滿意。


  張素平有問:」路平通知和你的關係還順把?「


  信安靜,不怕不怕啦唐逸笑道:「這我可說不好,路平原則性強,有時候可是六親不認,翻臉比翻書還快。」


  張素萍就微笑,又問了問唐逸省紀委幾名副書記的情況,重點問了問劉書記,唐逸都說了幾句好話,雖然聽說劉書記和廖錦添是戰友,一直和那邊走的也近,現在有希望進監察部,但唐逸也不會隨便阻人的路。


  張素萍很快又將話題引到了正題,「關於反腐局中紀委初步有個意見,準備規格還是高一些,副部級,局長由省紀委書記兼任,常務主持日常工作,省局任何人員變動需報中紀委批准,同樣,下面市局的人事變動由省紀委把握,縣裡就不設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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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逸微微點頭,這自然是省局查市一級、市局查縣一級的格局,省局專員由中央確定,市局專員由省裡來決定。


  「劉飛主動找到我,要求下遼東當這個常務副局長,你是個什麼意見?」張素萍看著唐逸的臉。


  唐逸笑了笑,說:「實際上的一把手,還是不要任命本地人吧,劉飛畢竟在遼東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


  張素萍點了點頭,隨後又同唐逸聊起了遼東的風土人情,直到有人敲門才笑著邀請唐逸去餐廳用餐。


  回常委院的路上,唐逸接到了姚業山副省長的電話,說起省足球隊準備易主,現在有三家競爭,徵詢唐逸的意見。


  唐逸知道,定是姚副省長隱隱知道其中一家競爭者的大股東與自己關係匪淺,這才來探探口風。


  「還是要按市場規律來吧。」唐逸笑著說,倒沒有故意破壞蘭姐的好事。


  掛了電話,慢慢靠在後座上,琢磨著未來反貪局掌舵人的人選,毫無疑問,這個常務副局長會從中紀委監察部的幹部中產生,只是怎麼也沒想到劉飛會去毛遂自薦。


  想到劉飛,唐逸就笑了笑,慢慢點上了一顆煙。


  ……


  劉作棟是很少來唐逸辦公室的,接到了唐逸的電話,不得不來到了省府大院,心裡無疑有些不痛快,覺得唐逸有些拿架子。但劉作棟也知道,唐逸這是在給他傳遞信息,對省委辦對姚文的處理意見不認同,在給他施加壓力。


  唐逸的笑容永遠是那麼親和,微笑和劉作棟一起坐在沙發上,就好像親密無間的朋友,還順手遞給了劉作棟一顆香煙。


  「作棟啊,在對姚文的處理上有些草率了吧?」唐逸笑著吸了口煙。


  草率?劉作棟微微一怔,就看了唐逸一眼,沒想到唐逸會用這個詞語來給處理意見下結論,一下子打亂了他來之前的想法。


  劉作棟當然知道唐逸對停姚文的職不認同,邱躍進來找他談過幾


  次了。


  劉作棟探了探趙發書記的口風,趙發書記沒說什麼,只是笑著反問一句:「你覺得怎麼處理好呢?」劉作棟很多時候都是看不懂趙發書記的,在這件事上趙發書記不表態,劉作棟就硬下心,任由邱躍進磨破嘴皮也不鬆口。


  唐逸繼續說道:「一些幹部很喜歡揣摩上面的想法,咱們處理姚文,是不是在助長這個風氣呢?領導隨便發發牢騷,你就去抓人?我看在這件事裡,咱們應該把處理對像放在那些自作聰明進行鑽營的幹部身上才對。」


  劉作棟正要說些什麼來辯解,唐逸又道:「北方網論壇也有問題,涉及姚文的帖子掛了幾個小時?現在是信息時代,這樣一個帖子,很快就會在全國播開,我剛剛看了,很多論壇博客甚至一些不算嚴謹的新聞網都引用了這個帖子,作棟,輿論導向可是個大問題啊!」


  聽著唐逸半批評半談心似的論調,劉作棟沒有吱聲,坐了一會兒,見唐逸不怎麼說話了,就起身告辭。


  劉作棟本來心裡是很不滿的,但等他回到部裡,當接到省委外宣


  春風一現,黯然失色辦、省政府新聞辦的簡報,看到又有四家媒體和省委省政府新聞辦解除探究事情真相時才開始有些吃驚,從前天第一家媒體和新聞辦接觸,昨天又有一家,現在看,注意到這件事的媒體卻是越來越多,和新聞辦的接觸越發的頻繁,成倍數的增長。


  到現在,劉作棟才不得不重視起這個問題來。帖子的事他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的,隱隱也知道是一些有心人做的,不然那帖子也不會再網上掛了七八個消失,雖說是想搞臭姚文,但顯然低估了現在網絡的力量,短短時間,這樁新聞已經傳了出去,而且看樣子會愈演愈烈。這是劉作棟怎麼也沒有想到的,大概更出乎始作俑者的意料。


  這樣的情況,趙發書記會是什麼態度可想而知。


  在辦公室,看著新聞辦送來的簡報,劉作棟眉頭越皺越緊。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七十五章 狼來了第一彈(下)

   更新時間:2010-1-24 11:59:13 本章字數:3368


  姚文一事終於被搬上了書記辦公會研究,臨時召開的書記辦公會,主要還是為了討論延慶市縣班子換血的問題,這個問題已經翻來覆去討論過幾次了,一直都沒有結果,在唐逸和趙發書記又一次溝通下,趙發書記召開了這次臨時會議。


  趙迪今天明顯憋著一肚子火。「彭」一聲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的聲音是那麼刺耳,趙發書記看了他幾眼。他才收斂起來。


  今天上午省高院二審判決。不但維持春城市中院一審時的量刑。將劉金堂、張繼業等八人判處最高十三年最低三年的有期徒刑,更大幅度追加了民事訴訟的賠償。其中劉金堂和張繼業都是十年的刑期,並分別處以兩百多萬的巨額賠償。


  劉金堂和張繼業更在省高院凍結財產時查出了一些不明來源的財產。還將接受紀檢部門的調查。


  趙迪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畢竟這場審判,不僅僅是法律問題,更涉及了一個他和唐逸再遼東影響力的問題,判決結果令他大為臉上無光。在書記會上鬧情緒或許更多是在給趙發書記看。


  會議首先就是討論怎麼解決網上傳得沸沸揚揚的「雲岡市副書記醉酒耍威風事件」,網絡上,官員形象越是不堪大家才越發覺得這是事實。或許是因為普通百姓身邊的小吏中害群之馬太多了吧。


  劉作棟也列席了會議,他首先拿出了宣傳部的意見,就是召開一個新聞發佈會澄清事實真相,當然,細節上要模糊些,整個事件過程進行粗線條的處理。


  「堵不如疏嘛!」劉作棟最後一句話無疑是對宣傳部意見的總結。


  對於姚文及涉及的幹警,省委辦公廳擬定的處理意見是給予姚文黨內警告處分,涉及的幹警按照相關法律法規處理。


  趙發書記一直面無表情的聽著。


  政法委書記廖錦添第一個表態贊同,說了幾句這也是展示我們省的政治更加開明之類的套話。


  趙偉民則一直注意唐逸的表情。宣傳部門出了問題,怕唐逸不會就這麼輕輕放過,劉作棟提出召開新聞發佈會怕是主要還是堵唐逸的嘴,畢竟唐逸一直以來都是給人一個比較開明的年輕政治人物形象。相反趙發書記反而不大會贊成這麼做。


  看到唐逸放下茶杯,劉作棟的心就緊了一緊,他和唐逸直觀的接觸不多,但就網絡這件事,他才發現唐逸的老道,看問題有時候真的是一針見血。


  清了清嗓子,唐逸淡淡道:「我認為,還是要把握網絡新聞傳播的特殊性吧?網絡信息有它本身的特點,越是模糊的事實,網絡上最後的版本越是豐富,越是和事實,和咱們想表達的東西相差甚遠。」


  趙發書記眉頭漸漸蹙了起來,聽唐逸的意思,是要將整個事件清清楚楚晾在媒體面前?唐逸可以不在乎姚文的政治生命,趙發書記卻是要維護遼東的形象。


  陳波濤也有些詫異的看了唐逸一眼,為了追究宣傳部的失誤放棄姚文,這應該不是唐逸的行事風格。


  唐逸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又笑著道:「其實有些問題不需要向誰交代,我們做好自己的事,公平公正的處理好就可以了。」


  大家都楞了楞,誰也沒想到唐逸會是這麼一個意見。


  「不過,我們的宣傳部門要跟上網絡時代的發展,不要墨守陳規,在一些事件的處理上反應要快,不然就被動。」唐逸最後微笑補充了一句。


  趙發書記微微點頭,說道:「我同意唐逸省長的意見。」


  接下來,劉作棟提出了發函給幾家主要的網絡傳媒,要他們將相關新聞網頁鏈接以及論壇裡的帖子刪除等等相關措施。


  接下來省委辦擬定的對富平高速事件處理的意見也很快的獲得通過。


  最後討論的就是延慶市縣級班子換血的問題,趙迪悶著頭不說話。廖錦添和趙偉民好像也都在想著什麼事情,什麼時候該表態,什麼時候不該表態,大家都清清楚楚。


  果然,趙發書記原則上同意了抽調五試點幹部與延慶各縣領導班子互相交流的建議,當然,具體的實行辦法要延慶市委來擬定,但很明顯,唐逸達到了他的意圖。


  陳波濤品著茶水看了唐逸一眼。總覺得看不大明白唐逸這個人,很多死結,往往就這樣被他很輕易的解開,在貫徹了他意志的同時又不會令人覺得咄咄逼人,這才是最高明的國手吧。


  ……


  李剛是第一次來到金龍賓館,唐省長晚上要陪韓國來的客人吃飯,要他一起跟了過來,李剛有些激動,有些忐忑。雖然自己幫唐省長起草的幾份文件唐省長很滿意。但李剛知道,秘書的職責很大程度不在於你會寫文章,要寫文字秘書處和政研室的筆桿子多了去了。秘書主要還是要為領導協調好工作關係,甚至安排好領導的生活。


  氣派的黑色真皮沙發上,唐省長正一臉平靜的和人通話,李剛知道,打來電話的人是松平市的組織部長林國柱,也是唐省長政治生涯中的第一任專職秘書。


  林國柱和田野,無疑是李剛時刻都在研究的對象,李剛也希望幾年之後,自己也能像他們兩人一樣獲得唐省長的認可。


  來省政府辦報到前,市黨校已經解決了他的副處待遇,不出太大的意外,在給唐省長擔任秘書期間解決正處待遇是沒有任何問題的,至於能不能提副廳,甚至離開唐省長身邊時也能好像林部長、田書記一樣進入市一級常委班子的行列,那就要看自己的努力了。


  李剛能猜到林國柱打來電話的意圖,聽說在松平,林國柱很是被排擠。甚至到現在也沒解決車輛待遇問題,暫時代步的市一輛用了八年的舊桑塔納。


  李剛的消息來源大多來自政府辦秘書一處的閻達石副處長,閻達石在春城市黨校任過教,後來調入了省黨校,最後進入了政府辦。


  在春城市黨校時閻達石和李剛只是普通同事關係,平時見面互相點頭打個招呼。但前些日子,在李剛還不知道他將成為省長秘書時閻達石突然帶了愛人登門造訪,表現的幾位親熱,令李剛有些摸不著頭腦。只等學校領導和他談了話,他才恍然大悟。


  不過李剛和閻達石也就開始走動起來,對於閻達石消息之靈通李剛也是極為佩服,李剛曾經和閻達石打聽過田野和林國柱的事,後來閻達石就開始有意無意的和李剛講一講兩人的近況。林國柱在松平的窘狀也是閻達石透露的。


  終於唐省長結束了和林國柱的電話,微笑看過來,說:「這個林國柱。有點樂不思蜀了,想把他愛人也調過去。」


  李剛微微一怔,原來林國柱打來電話不是來訴苦的,反而是來表態的。想來林國柱在松平的遭遇唐省長不可能不知道,他這番表態很高明啊。


  李剛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猶豫了一下,說道:「省長,林部長哪兒……,我聽說林部長配車都很困難。」


  唐逸就笑了,看了李剛一眼。李剛臉上就一熱,好像唐省長這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北京時間十四點鐘,在佔領了斯威蘭首都馬里拉後,斯威蘭社會黨正式宣佈成立斯威蘭民主共和國,斯威蘭社會黨主席吉婭尼婭宣佈就任共和國第一任總統。」


  寬屏液晶裡,是央視六點鐘的新聞,國際新聞簡訊,女主持身後的北京圖片上,是一名穿著戎裝,笑起來很美的黑人女孩。


  唐逸看著新聞就有些撓頭,胡椒?胡椒這就當總統了?胡椒和老媽聯繫獲得了老媽及法國盟友的支持唐逸是知道的,而本來就是社會黨最高領導人之一的胡椒獲得外部支持後更是很快就取得了黨的最高權力,只是怎麼也沒想到她會當選為第一任總統,畢竟這個小丫頭才多大年紀?哪怕在幕後操控呢?不過這種處於戰亂中的非洲部落小國,是在不能用正常視點去看。


  至於社會黨僅僅用一個多月時間就將政府軍擊潰倒是在唐逸意料之中。巴掌大的地,首都才幾萬人口。唐逸還覺得獲得強力支援的社會黨推進速度實在是怕得離譜了。


  看到唐逸看著電視有些出神,李剛猛地省起,斯威蘭,不就是年前唐省長出訪過的非洲小國?聽說這個國家面積雖小,資源倒是極為豐富。只是聽說社會狀態很原始,部落長老們很抗拒外面的世界。曾經有歐美公司進入斯威蘭,但終於還是因為種種原因退了出來,畢竟現在是資訊爆炸的時代,很難再無聲無息的為了經濟利益來屠戮當地文明。


  聽說唐省長在斯威蘭簽訂了一系列友好協議,應該是為了獲得斯威蘭的資源市場鋪路,但現在換了新政府,那些協議怕是要打了水漂。


  李剛胡思亂想,唐逸確實點起一顆煙,默默思索起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七十六章 六中全會

   更新時間:2010-1-25 19:35:09 本章字數:6301


  四五輛車輛組成的小車隊緩緩行駛在林北新區新建的青享,八,上,寬闊的街道兩旁,到處是起重機的身影和正在建設中的高樓大廈,這裡是林北新區北區,也是規劃中林北新區的住宅區、生活服務區。


  林北新區整合了原林北區、春城高新技術開發區、春城新區等三大區域,轄區五百多平方公里,人口過百萬,數千家企業,大型骨幹企業就達到了五百家以上,工業產值幾乎達到整個遼東省的三分之一,車隊中間是一輛銀灰色的商務車,春城市市委常委、副書記、林北新區區委書記王自東微微有些激動的指著車窗外一些正在興建的標誌性建築給唐逸介紹。


  韓國大星集團考察團剛剛和林北區簽訂了一份投資協議,涉及金額近億美元,聽聞,考察團團長、大星集團董事會董事金部長和唐省長是老朋友,唐省長在延山時就同金部長打過交道,金部長雖然還是金部長,卻已經獲得了大星的股份,從市場開發部部長蛻變為集團董事、執行部長,權柄之盛大星中生代幹部中無出其右者,接到省政府辦的電話,說是唐省長要來林北新區「看一看」,王自東驚喜之餘又有些忐忑,以往唐省長來林北,通常都由春城市主要領導陪行,這是第一次直接同林北方面聯繫。但王自東也知道,唐省長看問題的角度很難揣摩,很多幹部就在這上面載了跟頭,例如一般來說,唐逸在很多幹部眼裡是比較廉潔比較開明的政治人物,一些幹部就開始在這上面作文章,例如前任財政廳一位副廳長,在陪同唐逸下地方時抽的,五塊錢的本地煙,還敬了唐逸一顆,結果後來的財政廳組班子調整中,該副廳長就靠了邊,這事都成為了遼東政壇的笑話在流傳,而因為接待太過鋪張被唐逸冷落的幹部也很有位曾經在遼東政界赫赫有名的人物,王自東琢磨著吧,和唐省長相處,就要力求簡單務實,不要矯揉造作,那只會引起唐省長的反感,話是這麼說,但真正和唐省長坐了一輛車,王自東心裡還是有些打鼓,尤其是現在春城市班子要調整的消息早已被證實不是空穴來風,本來大家以為走的那個肯定是市委書記鄒鴻,市長顧占東會頂上來,畢竟顧占東是唐省長的嫡繫在遼東不是什麼秘密。誰知道中組部考察過春城市班子後,有消息靈通人士透露,這次考察的重點是顧占東,也就是說,顧占東很可能會離開春城,王自東是顧占東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裡當然就咯登了一聲,顧占東走了,怕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在這種態勢下,唐逸來到林北,王自東無論如何也想給唐逸留下一個不錯的印象,「看明日之林北,是誰家之天下!」看著窗外熱火朝天的建設場面,省辦公廳主任安小婉小聲的感慨,等見到大家都看過來,就有些不好意思,俏臉微紅,說道:「不知道怎麼,就想起這句話,不應景」,王自東忙笑道:「要我說應景的很呢,省市領導是現在林北的拓荒者,要我說該建個紀念堂,把省市領導對林北的貢獻都記錄進去,讓後來的班子知道,林北初期的建設各個領導都耗費了怎樣的心血,「遼東稍微有些本事的幹部,誰又會不知道安小婉的身份?


  安小婉輕笑道:「那我也有份?」


  王自東忙道:「自然是有的,「安小婉微微一笑,就看向了窗外,看著外面漸漸拔地而起的高樓,她無疑有些激動,這多半年來,時常在文件裡見到林北新區又引進了什麼項目,或是某個國企又獲得了哪裡的融資,但當時實在沒有什麼直觀的概念,等來到林北親眼目睹之下,才知道不知不覺中,那不起眼的一個個信息彙集起來,卻是這樣令人激動人心的建設畫面,雖然安小婉也知道,林北新區的建設雖然看起來熱火朝天,但實際上絕大部分的搬遷企業還是存在著種種問題等待解決,但毫無疑問,這是一個良好的端,又看了眼唐逸,安小婉不由的想起很久以前聽母親向父親叨嘮,說唐逸是個,「有子」,但在唐逸身邊工作以後,安小婉怎麼也找不到以前想像中的唐逸的形象,至於想起母親說唐逸「有子」一說,安小婉更是啞然失笑,怎麼也看不出唐逸有什麼文采風流,實實在在是個無趣的人。但現在呢,安小婉不由得琢磨,或許,唐逸才真正夠資格稱得上有子吧,眼前的林北新區不就是他開始勾勒的圖畫嗎?嗯,大有子,安小婉不無惡趣味的想著,嘴角也露出一絲微笑。有時候心裡惡搞下唐逸,也成了她生活裡的一部分,很多人都以為安小婉是有女,典型的大家閨秀,溫柔賢淑,但誰又會真正瞭解另一個人?


  四月初,唐逸來到了北京,參加黨的第十八屆中央委員會第六次全體會議,也就是俗稱的十八屆六中全會,一般來說,黨的全會都是在國慶前後召開,但眼看到了換屆年,一些地方頗不平靜,是以中央提前召開了六中全會希望能盡早解決一些問題,六中全會,通常意義上是換屆前各方面最後的妥協,雅靜的小院,爺爺坐在竹椅上,微微閉起眼睛,似乎在享受陽光的溫度,又似乎在享受孫子孫媳婦就在眼前的溫馨,坐在竹椅上,小妹自是一臉恬靜的削著蘋果,就算在唐老身邊做這些小媳婦該做的瑣事,小妹同樣是那個威風凜凜的清麗女將軍,刁小唐寧睡了,保姆抱著他回了房間,唐逸點了顆煙,他很清楚六中全會為什麼會提前召開,比較支持皖東的一位老人家身體可能有些熬不住了,大概是想在最後為皖東方面把把關吧,看了眼爺爺,唐逸就輕輕歎口氣,老人家一個一個離開,爺爺,怕是更寂霎了吧,「爺爺,給,


  」小妹猶豫了一下,終於沒有把手裡削好的第一個蘋果遞給唐逸,唐老呵呵的笑起來,擺了擺手,說:「嚼不動嘍,你們吃」,看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u亞一一一一一一返「」妹,唐老的目光是異常慈和的,或許最欣慰的就是為剛J,「內這房媳婦帶來的不僅僅是利益糾葛,更帶給了唐逸幸福,也帶給了唐家歡笑,雖然小妹冷冷清清,但無疑,唐家的人都很喜歡她,唐老的目光慢慢轉向了窗台上的一盆翠綠的鳳尾松,若有所思的道:「等了十年,昨天終於開花了,所以說,要有耐心,要不恥最後,「唐逸笑道:「爺爺,我覺得爭先恐後也沒什麼不好」,唐老就笑了,回頭看向唐逸,「你呀,你是個另類」,一輩子的處世哲學,在這個孫子身上好像都沒怎麼應驗,「另類」這個詞語出自唐老嘴裡,大概也是對唐逸一種另類的肯定了。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極高的殊榮,唐逸微微一笑,現在的唐逸只希望爺爺每一天都能心情愉悅,「爺爺,二叔準備怎麼動?」這是唐逸第一次和爺爺探討高層變動,但心裡卻異常平靜,來北京前,唐逸就知道這次六中全會對自己的意義,當爺爺打來電話要他提前來京幾天做準備時,唐逸就知道,這代表自己正式進入了唐系核心***,二叔肯定會準備在十九大上爭常委了,預計困難不會太大,不說唐系會全力支持,就說舅爺退下來,按常規二叔頂上去是理所當然,只走到哪個個置上,卻是破費思量,唐老微笑道:「在遼東你也總是這麼急躁麼?」又道:「怕是暫時定不下吧,「雖然有小妹在,顯然唐老也沒有避忌,唐逸微微點頭,想來,這要經過一場艱苦卓絕的鬥爭和妥協了,「小妹,要去南邊了?」唐老轉過頭,慈愛的看著一直安靜而好奇的聽著唐逸和他聊天的小妹,小妹點點頭,脆生生「嗯!」了一聲,小恢可以說是胸無大志了,還和唐逸說過要去遼東軍區任職,但偏偏軍委上層欣賞她的人頗多,小妹去西南可不是寧主席的意思,而,總參謀長親自點的將,寧主席上任後,軍中最顯著的變化就是不再怎麼大張旗鼓的提「軍地兩用人才」這個說法,對戰士的民用技能培「也在慢慢調整,將主要目標準對了即將退伍的戰士,寧主席可以說是代表了純正的軍方集團,這個集團中,一些將軍對軍人來到部隊學民用技術頗為不滿,有激進的將軍直言這會搞垮部隊,這幾年來,軍方宏規的戰略思路也一直在調整完善,而西南邊陲某國近來蠢蠢欲動使得軍方終於下定決心,成立一支輕型快速反應部隊來準備應對小規模陸地衝突,和直屬軍委的戰略預備隊第十九軍(空降軍)不同,這支快速反應部隊重點體現在實施打擊的快速和力量上,人員編制只有十九軍的三分之一,同樣隸屬軍委直接領導,配備陸軍航空兵師、特種兵大隊、電子戰分隊、技術偵察分隊等等精銳武裝力量以及技術性兵種,作戰方針為雷霆萬鈞,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殲滅小規模敵對武裝,新組建的第五十九軍將會配備軍內最精良的高科技武裝,配備各種特種車、突擊武器、自衛武器、攀登工具、軍用直升機,電子偵察車,目標測試器以及各種槍械、手榴彈、擲彈筒、火焰噴射器、防毒器具等裝備,隊員將會從各軍區空降兵師、航空兵團、特種兵大隊、各海軍陸戰隊挑選精英,每一個隊員都要會使用各軍兵種武器、各種車輛以及駕駛武裝直升機,並學會跳傘、泅渡、登陸、擒拿格鬥等待種功夫,這樣一隻快速反應部隊,總長點了小妹的將,可以說是對小妹最高的褒獎了,看著小妹,唐逸就笑,說道:「去了南邊,狠狠教劃下阿;,「小妹又清脆的答應一聲,唐老好笑的瞪了唐逸一眼,倒是沒有說麼。


  出席十八屆六中全會的才中央委員奶人,中央候補委員,彌人,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常務委員會委員和有關方面的負責同志列席會議,唐逸是以中央候補委員的身份參加會議的。


  會議由中央政治局主持,第一天的會議總書記發表了重要講話,主席台上鮮花吐蕊,翠竹欲滴,坐在台下,唐逸聽著總書記抑揚頓挫的聲音,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本次全會聽取和討論的政治局報告為《中共中央關於進一步加強黨的作風建設的決定》,早在年初的政治局會議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已經聽取了該稿在黨內外一定範圍徵求意見的情況報告,決定根據這次會議討論的意見進行修改後將文件稿提請十八屆六中全會審議,通常來說,每一屆委員會的五中全會制定下一個五年計劃,六中全會的報告則代表了一定方向的風向標,同時為來年的黨代會做準備,而本次的政治局報告據唐逸所知修改幅度很大,皖東方面一些人很不滿意本次的政治局報告。


  坐在唐逸身邊的候補中央委員是川南省委常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呂凱,進入會場時,唐逸和他只是互相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在中央委員會中,解放軍同樣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碼名中委中,軍人四十三位,佔了五分之一強,大軍區軍政負責人自是悉數入選,胡司令大嗓門和唐逸握手說笑時時引得人人側目,但胡司令卻是旁若無人,看著黑壓壓的會場人頭,在這個共和國真正的權力核心***中,那一排排代表著唐系政治力量的面孔,唐逸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絲異樣感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在北京城這幾天裡,唐還要見的人實在太多了,第二天晚上,唐逸和小妹就在紐約大酒店明具軒宴請魯東省省委書記徐維綸,作為學院體系內最耀眼的政治人物之一,徐維綸有很大可能會在十九大上被委以重任,而有過在魯東和唐逸共事經歷的徐書記無疑對唐逸印象還算不錯,帶著小妹拜訪各路大員也是情非的已,倒不是帶了小妹去充場面,實在是好不容易來到北京,有些不捨得和小妹分,u三一一一,「三,陛四中全會開了四天,審議並通過了《中共中央關於進一步加強黨的作風建設的決定》,全會審議並通過《關於召開黨的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的決議》,決定黨的十九大於2四隻下半年在北京召開,在四中全會勝利閉幕後,唐逸並沒有馬上離開北京,而是多留了幾日,和梁副總理、政治局委員、江南省省委書記郭文天等等大佬馬不停蹄的會晤,離京前晚,唐逸則同小妹來到了京城北湖療養院放鬆,這幾天唐逸一直緊繃著根弦,實在有些累了,現在的唐逸自不好再去藍島俱樂部,雖說藍島高級v郵空間同樣保密,但那畢竟屬於商業娛樂場所,而北湖療養院就不同了,可以說藍島該有的休閒娛樂設施北湖療養院同樣都有,但兩者性質完全不同,一個是幹部療養院,一個則是聲色娛樂場所,北湖療養院是六十年代時由解放軍,萬療養院、華北軍區四療養院、中央衛生部北湖療養院、全國總工會療養院合併而成,老一輩黨和國家領導人大多曾在此療養,現在的北湖療養院則是京城幹部保健基地、健康體檢專業醫療機構,提供體檢、膳食指導、心理咨詢、醫療體育訓練、戒煙限酒指導及休養、康復等為主要服務項目的完整服務體系,在療養院網球場,看著小妹穿著雪白網球裙的可愛模樣,唐逸幾次都發了呆,小妹自然察覺,也不理他,和唐逸小妹同來的還有何磊蕭若若小兩口和唐欣劉曉樓小兩口,小妹自然是很讓著唐逸的,不然怕是小妹稍一認真,唐逸就會一個球也接不到,現在倒是和小妹有來有往,殺得不亦樂乎,何磊、唐欣四個人都沒有下場,坐在球場邊的墨綠長椅上為小妹和唐逸的好球鼓掌喝彩,唐欣一邊鼓掌一邊笑道:「一會兒你們誰敢下場和嫂子來一盤?」


  何磊笑道:「我可不敢,再說了,誰去說啊?三哥不說話的話我敢打賭三嫂不會理咱們。」


  劉曉樓和蕭若若都笑,緊鄰的網球場地上,兩名中年男人每人帶了一名青春美麗的少女進行雙打,想來不會是京城的幹部,應該是很有些門路的商人,拿到了來這裡的通行證帶小蜜來顯擺顯擺,雖然和小妹一比較,那兩名美少女黯然失色成了村姑,但那兩個男人規矩的很,眼鏡根本都不向這邊看一眼,任誰都知道這裡水有多深,誰又敢在這兒亂惹事?


  何磊是很有些遺憾的,如果能和三哥一起去藍島走一圈那才叫壓場呢,現在的何磊已經是***內有名的「新四大公子」之一,新四公子也就是現在京城最有名的四大紈褲,何磊雖然是唐家外姓,但憑借唐家那令人喘不過氣的威勢,何磊卻是排在了四公子之首,當然,在唐逸和小妹面前,何磊比小綿羊還乖,話也不敢多說一句,唐逸和小妹坐回到椅子上,勤務兵小玲遞上了雪白的毛巾,小玲穿著橄欖綠的軍裝,清秀的小丫頭倒也異常惹眼,「三哥三嫂,喝水」,請若若慇勤的送上了剛剛擰開的礦泉水,唐逸接過,說了聲謝謝,又看了眼唐欣,笑罵道:「死丫頭,跟人家若若學學,越大越不懂事!」


  很久沒見三哥了,過年時節三哥也沒回家,而;哥權勢日盛,舉手投足都有種難言的威壓,有時候唐欣在唐逸面前都有些拘束,有了種在爺爺面前的感覺,被三哥罵,唐欣卻是有些開心,吐了吐舌頭,沒有說話。


  其實唐逸也知道唐欣、何磊在自己面前越來越是拘束,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唐鳳和唐雄,從小相伴的兄弟姐妹尚且如此,如果現在告訴唐鳳唐雄自己的身份,那以後見面怕是也沒什麼話可以說了,「唐逸,累了嗎?」小妹亮晶晶的眼睛盯著唐逸,顯然這幾天看唐逸忙得厲害,小妹有些心疼,唐逸笑著搖搖頭,轉頭對何磊道:「該做點正事了啊!」


  何磊忙連聲答應。


  唐逸的電話震動起來,拿起來看了看號,是秦龍,唐逸微微一怔,隨即就接了,秦龍略帶拘束的聲音響起,「姐夫,您還在北京嗎?」


  唐逸就笑:「在呢,和你姐在一塊兒呢。」


  「啊!那,那我回頭在給您打」,顯然比起唐逸,泰龍更怕小妹,就想掛電話。


  唐逸有些好笑,說道:「有事吧?」


  泰龍猶豫了一下,就說:「我,我想辭職」,唐逸就笑起來,說道:「怎麼著?終於出頭了,你們那個老總離不開你了?」


  泰龍憨厚的笑笑,「差不多吧」,唐逸就道:「那這樣,你過來,北湖療養院,見面談好吧?」


  「啊?我,我不去了吧?」想也想得出,怕是泰龍在小妹面前比老鼠見了貓還害怕,唐逸不容他分說,「就這麼定了。」說完就掛了電話,看了小妹一眼,唐逸笑道:「是泰龍」,「哦」小妹點了點頭,又補充了一句,「二姑姑家的」,唐逸被逗得哈啥的笑:「你呀,不會自己親戚都記不清吧?什麼人啊你?」


  小妹解釋說:「我記得的!」更是令唐逸微笑不已,看出唐造又在逗弄自己,小妹就不再理他,拿起礦泉水,自顧安安靜靜的喝水,「三哥,訓卜樓準備轉業到地方了,您覺得好不好?」唐欣關切的問唐逸,唐逸微微一笑,「好啊,也差不多了」,劉曉樓在中礦集團為處級幹部,可以說短時間內很難再晉陞,這時候轉業是最合適的時機,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七十七章 十億和四千萬

   更新時間:2010-1-26 19:50:54 本章字數:6857


  秦龍是和女朋友胡曉莉一起來的,小玲去外面接了他倆進來,當看到小妹時,胡曉莉驚異的睜大了眼睛,任誰第一眼見到小妹差不多都是同樣的反應。


  「姐!」秦龍老老實實的跟小妹打招呼,小妹點點頭。


  唐逸笑著給何磊、劉曉樓、唐欣、蕭若若介紹秦嶺和胡曉莉,說道:「這是小妹的表弟,秦龍,他女朋友,胡曉莉。」


  何磊劉曉樓等四人忙站起來,客氣的和秦龍、胡曉莉握手問好。


  胡曉莉有種出生牛犢不怕虎的意思,雖然知道小妹的父親就是軍委寧主席,但那畢竟好像距離她的生活很遠,沒什麼直觀的敬畏。她好奇的問小妹,「姐,你在總參工作?」


  小妹清聲道:「五十九軍軍長。」喜歡吹噓的何磊想補充幾句,但在小妹面前又是在不敢,心裡跟貓抓似的難受。


  誰知道胡曉莉驚訝的啊了一聲,臉上表情怪異極了。她雖然不是軍迷,但現在倒時常看一看軍情方面的新聞,誰叫對像突然變成了寧老的外孫呢?最近五十九軍這支隸屬軍委直接領導的快速反應戰略部隊成立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的,沒過媒體又開始大肆宣揚中國威脅論,畢竟這支部隊明顯是為了地面戰爭組建,而且也很有針對性,歐美媒體包括南亞一些國家都在熱烈討論這個問題,甚至同共和國陸地接壤的東南亞中西亞國家也沒有不關注五十九軍成立的。


  乍然聽到這支神秘部隊的最高領導人就在面前,胡曉莉實在吃驚不小,到現在,她終於明白了眼前這家人的份量,怕是隨隨便便一句話傳出去都是令所有新聞媒體當成爆炸性新聞來報道的那些披著神秘面紗的群體。


  唐逸微笑問秦龍:「陳婉君最近還好吧?」


  秦龍點點頭,說:「公司業務發展的太快,大老闆對陳總很器重啊,聽說我們大老闆準備去遼東投資實業。」


  唐逸微微一笑,秦龍能接觸到這樣的信息,那他在夏天網絡的地位倒也不容小視,至於陳方圓,看中了雲岡一家重工企業,正合該企業接洽中。


  「姐,姐夫,我準備辭職."秦龍說


  小妹哦了一聲,也沒表現出多麼關心。唐逸笑道:」那曉莉呢?跟你一起去寧西?「


  秦龍和胡曉莉都點頭,唐逸微微一笑,對著球場做個手勢,「去,你們玩幾盤去。」


  眼見獲得了唐逸的首肯,秦龍和胡曉莉對視一眼,搜是開心一笑,只要姐夫肯美言幾句,他兩的情路想來會平坦許多。


  默默品著茶,翻閱著桌頭的文件,是延慶市各縣級班子同市試點班子交流乾部的名單,除去延慶市華亭縣外的四個試點,有一名縣委書記,一名縣長調任延慶二縣縣委書記,一名縣長調任延山市市長,此外有七八名縣級副職調入延慶,調整力度不小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寬城縣縣長張一鳴調任延山市市長,而原延山市常務副市長韓冬梅則調任寬城縣縣長,是所有外調幹部中唯一一個提了格的


  大概這是張震和賀克強私下取得的默契吧,將張冬梅調出來,以來延慶市很可能刮起大風暴,到時延山市怕是牽一髮動全身的主戰場,韓冬梅是在黃海就追隨唐省長的嫡系,逼得急了怕所有人在這上面大做文章,當然,會這樣想怕是張震和賀克強都以為韓冬梅和唐省長關係可能不一般,是以才將韓冬梅調出來保護她。而來也加這次機會解決了韓冬梅3的正處待遇,更給了她一個廣闊的施政空間。可謂一舉數得。


  看著文件,唐逸笑了笑,這時門被輕輕敲響,隨即李剛推開了門,「顧市長來了。」李剛身後,是臉色凝重的顧占東。


  顧占東是沒想到自己會被調離春城的,雖然他知道他和鄒鴻的對抗早晚會有個了結,但自覺最後走的一定是鄒鴻,誰知道中組部突然下來人考察春城班了,為什麼考察一直雲裡霧裡,最近才傳出消息,好像自己要被調離春城。


  坐在沙發上,顧占東輕輕歎口氣,很多事自己還是看不明白,雖然辛辛苦苦在春城經營經年,但說到義,自己還是一枚棋子,但在遼東這個層面上,又有幾個夠資格下棋的人?趙發一個,唐逸一個,遠在京城但仍對遼東有一定影響力的劉主席勉強算得一個。


  顧占東意興闌珊,唐逸卻笑了,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道:「離開春城,是好事,你還真想一輩子在春城做土老大麼?」


  顧占東悚然一驚,毫無疑問,自己在春城影響力越甚,越是壓得鄒鴻透不過氣,走的最大的可能反而是自己。


  唐省長沒有明說,但他的言外之意,自己一直留在春城怕是結局不會很好,這樣的教訓可謂不勝枚舉。


  唐省長可以在政府一把的位子上和任何政治對手較量,但那也是有技巧有分寸的,而自己,終究不是唐省長,因為唐省長代表的不僅僅是他自己,而是一支強大的政治力量。


  「那,對我的安排?…顧占東就拿起了茶杯,沒有再問下去。


  唐逸拍拍他肩膀,笑著說道「你在春城的表現大家都看得到,放心吧。」


  顧占東微微點頭,見唐逸態度甚和,他也漸漸心安,想來唐省長會有考慮的。


  如果說顧占東的調離在唐逸的意料之中的話,省反貪局常務副局長的人選卻有些唐逸預料。


  零六年四月下旬,遼東省反貪局掛牌,已經退居二線的前任中紀委郭振邦郭書記、國務院副總理、國家行政學院院長石寓言,中紀委副書記、監察部部長張素萍,最高檢常務副檢察長、一級大檢察官吳征等領導親自來春城參加了掛牌儀式。


  新組建的反貪局,編製中有過半時從中紀委監察部、公安部和最高檢調入的,其餘是從遼東紀檢司法部門和部分兄弟省份的紀檢司法部門調入。反貪局局長由省紀委書記謝路平兼任,常務副局長則是原中紀委監察部預防腐敗室主任劉進,也就是唐逸的老下級。


  唐逸在監察部時,劉進為糾風室的正局員,這位原則性很強的幹部被流言壓了十來年,是唐逸給了他主持一方工作的機會,唐逸進黃海,劉進則接了糾風辦常務副主任的職務,前年調任預防腐敗室主任。


  其實劉進年紀不小了,和在北京時相比,頭髮更加禿,腦頂那一圈已經寸草不生,但別看劉進相貌有些醜陋,卻實在是個好幹部,上面最後圈定他,想屎以來因為他原則性強,二來是老同志比較穩重,反貪局是新生事物,自然要穩字當頭。


  反貪局是在週五掛的牌,令唐逸心情很不好,本來,六中全會過後,是應該抓時間去香港看看寶兒了,偏偏這個週末又耽擱下來。


  有時候唐逸也覺得,自己好像不能算是一個成功的政治人物,在外人看來或許自己幾乎集結了成功政客的大部分標準,但自己事自己知,在自己心裡,很多政壇上的事未必會佔在第一位。


  當然,晚上為各級領導接風的酒宴上唐逸談笑風生沒,早將那些遺憾深埋在心底。


  週六陳方圓來到了春城,唐逸自然要為他接見,不看老陳的面子也要看陳珂和大丫的面子不是。


  老陳是更加胖了,臃腫的就好像一隻水桶,令唐逸沒想到的是老陳帶來一名漂亮女孩子,是東工大的大一學生,想來是老陳苦追陳婉群無果,不得已換了新目標。


  田鳳琴嬌俏玲瓏,打扮得時尚,應該是來見唐逸前就聽說了唐逸的身份,坐在陳方圓身邊一直好奇的偷偷打量唐逸,話也不敢和唐逸說一句。


  陳方圓笑呵呵地道:「小田是農村人,很淳樸,不會說話,您多擔待。」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老陳來之前說帶一位朋友,當時唐逸也沒在意,卻不想是帶他的新情人來。


  夏蘭大酒店明月軒的套房金碧輝煌,私底下的唐逸雖然和電視報刊上形象不同,但來了幾次,餐飲部一名服務員就認出了他,自然引起了轟動,不過唐逸不喜張揚,是以每次來到夏蘭酒店,雖然規格肯定是最高待遇,但餐飲部經理卻不再來湊趣,免得引起唐省長反感。7


  「陳叔,你那個項目不大好辦吧?」唐逸主動挑起了話題,老陳就歎口氣,說道:「是啊,國家宏觀調控,控制重工業過熱,批文不好拿。」


  世紀初,當一些民營企業巨艦完成了資金的原始積累,逐漸將目光投向了重化工企業,開始投向鋼鐵、有色金屬、機械、化工等等產業,也引起了「民營企業大煉鋼鐵是否導致重複建設投資過熱」的討論。而隨著高能耗重工項目上馬越來越多,全國甚至出現了電力緊張的情況,隨即在去年年底,發改委出台一系列文件限制重工過熱的情況,很是把這些民營企業家卡了脖子。


  陳方圓準備與之合作的新北冶金也是如此,投資二十多億建設新北冶金的家電巨頭劉翰林,國內最著名的企業家之一,一真以來,劉翰林在國內可說呼風喚雨,顯赫一方。


  但他對產業有判斷有動作能力,卻從來沒有融資的經歷,以往都是他拿錢給別人,這也使得他對困難估計不足,當第一期資金投入之後,發改委開始進行宏觀調控,銀根縮緊,批文遲遲拿不到手,劉翰林這種短融長投的方式馬上陷入了困境,銀行不再提供追加貸款,劉翰林析資金鏈開始斷裂。


  和劉翰林比起來,陳方圓目光見識自然差之遠矣,但陳方圓的長處就是有自知之明,是以才想到了和劉翰林合作,以劉翰林的能力,只要度過目前的難關,想來新背治金前途會一片光明。


  和劉翰林比起來,陳方圓目光見識自然差之遠矣,但陳方圓的長處就是有自知之明,是以才想到了和劉翰林合作,以劉翰林的能力,只要度過目前的難關,想來新背治金前途會一片光明。


  唐逸笑了笑,問道:「你資金沒問題吧?」


  陳方圓忙道:「資金不是什麼問題,主要還是批文拿不到。」老陳是準備和劉翰林綁在一條船上了。以萬寶集團和夏天網絡兩家公司的實力,加之老陳的人面,從一行拿幾億貸款還是沒問題的。


  也不等唐逸問,他就做了個十指張開的手勢,說:「我準備投資這個數。」


  唐逸就笑:「10億?陳叔,魄力越來越足了!」


  田鳳琴眼睛一下就亮了,大眼睛眨呀眨的,又向陳方圓身邊靠了靠。


  陳方圓卻是對唐逸苦笑道:「您又調侃我不是,柯兒隨隨便便拿一家酒店出來就壓趴了我,我再不努努力,以後可沒臉去見大丫了。」9


  陳方圓一千雖然知道唐逸不缺錢,但等陳珂誕下大丫後陳方圓才知道唐逸的經濟實力是多麼恐怖,紐約酒店集團竟然是唐逸控股,現在轉給了陳珂,而想來這只是唐逸經濟實力的冰山一角。雖然陳珂一直說只是掛名,而這些錢也不是給大丫的,陳方圓顯然不這麼認為,是以這個外公也有些鬱悶,奮鬥了一輩子,自以為也是經濟巨人了,誰知道還不如一個剛剛出世的小丫頭富有,陳方圓自然想搏一搏。


  「您,您要不要見見劉翰林?」陳方圓小心翼翼的問。


  唐逸笑著擺擺手,說:「這樣,你們這個項目,回頭我問問。」


  陳方圓臉上馬上笑開了花,趕忙道:「那,那可真多謝您了,您放心吧,不管是環保還是安全檢測,我們都是按世界第一流的標準來辦。」


  唐逸微微一笑,沒有吱聲。唐逸倒不純粹是因為和陳方圓的關係才幫他,而是唐逸一向認為,國內的重工企業,也需要有一定規模的民營企業介入才能刺激市場,才能令國企在真正的競爭下獲得良好的發展。要限制的是那些一哄而起,只為了眼前利益才上馬的各種項目。


  寧邊市新華酒店金碧輝煌的小宴客廳黑壓壓坐滿了十幾桌客人,閃光燈不停的閃,扛著攝像機的記者尋找著最佳的角度,正席的第一桌,國家發改委主任孫玉平和唐逸一起站起來行祝酒辭。孫玉平是來視察遼東邊河核電站的籌備進展的,計劃修建的邊河核電站的地址位於寧邊市,根據05年十八界五中全會通過的十一五計劃中的「十一五核電規劃」,到2020年,共和國將會建成核電裝機4000萬千瓦。


  現在各地爭「四千萬千瓦」爭得很厲害,有十幾個省和直轄市提出了要在當地修建核電站的意向。11


  而遼東邊河核電站是最早獲得審批的,項目總投資約500億元人民幣,將會是共和國核電建設史上一次開工機組數量最多、規模最大、國產化水平最高的核電站,核電站將全部由共和國自主設計,自主建造,85%的關鍵裝備將由國內廠家生產,預計06年下半年動工,2012年投入商業運轉。建成後年發電量將達300億瓦時,相當於目前春城市年用電量的2倍。


  第一個獲批的核電站項目,遼東人自然興奮鼓舞,其實本來核電項目是唐逸來遼東前發改委就批准的,和唐逸沒有什麼關係,但普通百姓不會這麼看啊?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都說是這位帶有紅色背景的年輕省長為遼東爭取的,就算有明白人說這個項目早就獲批了,那馬上就會有人反駁,那還不是唐省長在發改委批的,這是他給第二故鄉送來的禮物。唐逸自不會知道因為核電站的上馬自己在遼東的被愛戴指數進一步升高,他微笑和孫玉平碰了碰杯,談起了關於社會保障改革的一些問題。


  孫玉平微笑聽著,不時地點頭,和唐逸共事過的幹部,通常情況下都會對唐逸的意見重視起來。


  這一桌坐的是寧邊市四套班子的班長以及主要的市委領導,只有市長王立國制度,他去北京開會了。12市委書記程明秀端莊大方,有一種娟秀淡雅的味道,看不出是年過五十的人,省裡都傳趙迪在松平時和她關係很不一般,唐逸倒是不怎麼相信,不過傳聞這個女人手腕式極為厲害的。


  程明秀一直微笑聆聽唐逸同孫玉平講話,偶爾會插上一句符合唐逸看法的話,應歸極為得體。


  終於,孫玉平看向了她,微笑對唐逸道:「強將手下無弱兵,你們遼東的女同志能頂半邊天啊!」


  唐逸笑道:「明秀同志是遼東唯一一名女市委書記,很能幹。」


  程明秀微微一笑,舉起杯子細聲道:「謝謝省長,您和很少誇人,我敬孫主任和您一杯。」


  唐逸笑笑,舉起杯子和她碰了碰。


  孫玉平淺淺抿了一口,放下杯子說道:「邊河核電站是十一五後第一個上馬的核電項目,中央領導都很關注,一定不能大意啊!」13


  唐逸微微點頭,孫玉河不會明說,同樣眼紅這個項目的也不在少數。現在發改委正在研究未來15年的《核電中長期發展規劃》,唐逸就提了提:「20年四千萬千瓦,好像目標低了些,到了2020年,就算實現了既定目標,核電比重才也達到三個點,和國際平均的十七點要差許多。」


  孫玉寶點點頭:「可能四千到五千吧,在建設三十座慢慢來,這要還是提高自主化水平。」


  :三十座......「唐逸念叨了一句,孫玉平隨即笑道:」遼東是重工基地,再規劃一到兩座從程序上沒問題,主要還要看中央的宏觀調控,在研究吧。


  唐逸就笑了,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孫玉平自然是極高明的,主動提出這個問題,不推脫,到如果最後遼東拿不到額,卻怎麼也怪不到他頭上,而他到底爭取沒有爭取,那只有老天知道了。


  晚上國家發改委以及省委領導住進了寧邊新華酒店,湯已被安排在1202房,是一間豪華的套房,不但有書房和設備先進的辦公室,甚至有單獨的健身室。


  李剛也跟唐逸來了寧邊,正在客廳沙發上作者看報紙,看到唐逸和胡小秋進來,忙站了起來,雖然在唐逸身邊工作一段時間了,但在唐逸面前還是有些拘束。


  第一次和唐逸來到下面的市,李剛切切實實感受到了省府一號秘書的權勢,寧邊各路官員的阿諛奉承就不必說了,就剛剛一名副市長還以聽過他講課的淵源來看他,口口聲聲稱呼他為「李老師」,並留了李剛的電話號碼,說是一定會再和他聯繫。


  唐逸坐在沙發上,拿起李剛泡的茶,笑道,「今天還真有些累。」


  酒會之後,又在程明秀陪同下觀看了酒店工作人員自己編排的歌舞節目。其實看得出來,很多表演的俊男靚女未必是酒店的人,怕是少不了市歌舞團的外援,只是怕孫玉平和唐逸反感才用酒店聯歡會的名義。


  胡小秋自己泡了杯茶,坐在窗邊。自從在斯威蘭幫唐逸檔槍之後,唐逸和胡小秋的心情越發親近起來,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感情,或許,有些生死之交的意味吧。


  但越是如此,胡小秋越發恪守自己的職責,和唐逸說笑的時候反而少了起來


  「唐省長,您看看這篇文章。」李剛將茶几上一份報紙遞給了唐逸,是今天的《寧邊勞動日報》。


  唐逸微微一怔,不過他知道,李剛雖然在一些事情的處理上可能比較稚嫩,但他有一雙火眼金睛,善於分析文件精神,同樣能從政治性文章的蛛絲馬跡中發現一些問題。


  拿起報紙,看到了李剛用鋼筆畫的圈,是八面來風讀者來信,來信的讀者自稱寧邊市第一農機公司的工人,揭發農機公司以支援俄羅斯華逸農莊建設為名義,一超低價格提供了農機具給華逸農莊,稱這種支援是對農機公司的第一線工人極不負責的做法云云。


  唐逸微微蹩起了眉頭,這篇文章,自是意在柿公,到底是針對華逸農莊還是其他人?如果是准對華逸農莊,那麼一些人在寧邊的這個動作可說志在不小,畢竟遼東高層應該都知道,農莊項目是自己在發改委時大力推動的。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七十八章 拜師

   更新時間:2010-1-27 20:24:33 本章字數:6037


  略一琢磨,唐逸拿起電話撥給了齊潔,很快齊潔嬌媚的聲音從話筒傳來,「老公!」唐逸就笑,齊潔現在就應該在俄羅斯,與俄羅斯方面談同瀏陽飛機合作的一些細節,實際上是希望引入重型直升機的部分最新技術,這一點上,華逸集團高層可能得到了直升飛機研究所的暗示。按照現階段共和國直升機的發展規劃,武裝直升機有直飛所和場合廠研製生產,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武10直升機實際上已經列裝五十九軍。據《簡氏防務》稱,武10在共和國陸航部隊中的角色相當,作為世界一流的中型武裝直升機,武10武器性能,電子裝備可能略遜於美軍阿帕奇之類的重型武裝直升機,但機動性和空戰性可能更勝一籌,期綜合性能完全超過阿帕奇,將在實戰中隊阿帕奇享有壓倒性優勢。而重型運輸直升機則是共和國陸航部隊的弱項,軍方自是希望以民用直升機為主的瀏陽廠成為國內重型運輸直升機的搖籃。配備一個精銳機械化團的五十九軍同樣需要國產重型運輸直升機支持,畢竟已經裝備部隊的從俄羅斯引入的米26直升機數量有限,而且零部件出了問題自己就不能維修。1雖然華逸集團越來越表現出配合共和國官方需要的立場嚴重削弱它在歐美市場的擴張,但想來很早以前,華逸早已被國外機構打上了紅色標籤,唐逸本也沒指望華逸集團會進軍歐美市場。「就知道傻笑!」齊潔也笑了起來,在民、國他鄉,接到唐逸的電話,心情自然是極為愉悅的。唐逸問道:「俄羅斯的農莊,是不是從寧邊購進了一批農機?」齊潔想來就嘟起了嘴,「就知道你沒這麼好心給我打電話。」隨即又極快的道:「我問問,馬上打給你。」幾分鐘後,齊潔又打來了電話,講到農莊確實從第一農機廠購買了一批農機,價格很便宜,定價是寧邊分管工業的副市長張慶雲批的文。齊潔更格格笑道:「我可問清楚了,我們沒主動要求減價,農莊那邊也沒有給張慶雲好處,喂,老公,你是不是要抓腐、敗典型?想抓我進大牢我自己乖乖進去好了!」唐逸笑著訓斥了她一句,隨即就掛了電話。張慶雲這個人唐逸是知道的,和雷浩關係很不一般,本來雷浩與寧邊原來的書、記李守一走的很近,但時過境遷,雷洗已經調離寧邊,張慶雲想來已經開始跟著王立國市長的步子走.這才在李守一將退未退之際,王立國趁機將市府重新分工,張慶雲分管了工業.在李守一的老班底眼中,張慶雲無疑成了牆頭草,現在看來,程明秀是準備拿他開刀了,就算拿不下他,也會借這個機會打一打他的上升勢頭.王立國會怎麼反應呢?唐逸笑了笑,點起了一顆煙,今年,還真是不太平.「小秋,小武的工作安排了吧?」唐逸看向了胡小秋.胡小秋點點頭,」恩,黃海市局.」小武跟了唐逸很長時間了,也是時候為他的將來安排一下了,總不能給自己做一輩子司機.何況小武的愛人在黃海工作,小武雖然一直提議要將愛人調來春城,但唐逸沒同意,流水的幹部,總不能自己去一處,小武全家也要跟著自己搬遷,對小武的小寶寶也不好.何況小武的愛人未必會願意從國內最美麗的城市之一跑來東北這個犄角旮旯.小武去黃海,想來很快就會解決一系列幹部待遇問題,對小武來說,應該是最好的安排了。唐逸再次來到京城的時候,小妹已經去了西南邊陲,唐逸是來京城華夏大學見他未來的博士生導師的,唐逸修讀的是馬列主義博士,導師為華大馬列主義學院院長陶晉安。馬列主義學院位於華大燕子湖畔,綠柳蔭蔭,湖波蕩漾,湖心角亭秀美絕倫,是華大情侶最流連忘返之地。一號辦公樓的院長辦公室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書架上那一排排的藏書了,和一些領導的書房有著顯著不用餓是,一本本藏書沒有華麗的裝飾,明顯都被人閱讀過,令人不自禁升起敬仰之心。陶老先生頭髮銀白,精神矍鑠,微笑和唐逸握手,顯然對唐逸的到來感到很開心。陶老先生的頭銜極多,出了擔任華夏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院長,還是教育部全國高校馬克思理論課教學指導委員會副主任委員,開國偉人額哲學思想研究會會長,共和國馬克思主義哲學史學會副理事長,共和國領導科學研究會常務理事,北京思想政、治工作研究會和企業文化建設協會副理事長,《中、共思想理論教育導刊》和《共和國黨建和思想教育》等雜誌編委,更是中央黨校和共和國幹部行政學院的特聘咨詢。陶老先生親自幫唐逸泡了茶,又去打開了窗子,燕子湖的清新彷彿一下就湧了進來,令人心曠神怡。「唐省長,你能來,我很高興啊!」陶老先生說的是真心話,本來唐逸要來讀馬列博士,大家都以為是走過場,學院也特事特辦,唐逸的課程安排為每季度面授一次,時間為兩到三天,其餘時間由導師在網上交流指導,每兩個禮拜一次。但沒想到,距離七月份的開課時間還有三個來月,唐逸就親自來學院拜望導師,令陶老先生很有些欣慰。畢竟他名望雖重,說到底也是個文人,而且是左派的代表,因為要替開國偉人糾正一些他認為的改革初期不大公正的「蓋棺」,很是被一些改革精英排斥。而唐老的嫡孫,自然對高層政、治上的一些微妙之處很是瞭解,對歷史上一些不為人知的奧妙知之甚深,唐逸拜在他的門下,其實已經引起了諸多猜測,甚至一些真正瞭解共和國黨內紛爭的外媒也進行了討論。如果這個已經漸漸確立自己在唐系政、治集團中地位的年青高、官的思想是「左」的,怕是很多人從此都會寢食難安。但偏偏,唐逸一貫的政、治形象又是很開明的新一代官、員,在很多外媒眼中,這樣的官居員能在未來接掌龐大的帝國,才會使得這個充滿潛在威脅的紅色帝國和西方衝突的危險性降到最低,紅色帝國才會真正的成為所謂「負責任的世界大國」,才會真正融入現代社會,使得東西方價值觀漸漸取得一種平衡。而唐逸再一次成了很多人研究的對象,身上再一次集結了太多的爭議,這一次的爭議和以往不同,如果說以前的爭議集中在唐逸的能力和一些施政方針上的話,現在唐逸被爭議的焦點則集中在了思想領域,這往往是一個有著巨大影響力的政、治人物才能引起的爭議,現在的唐逸,本來是不可能達到這種高度的。陶老先生微笑看著面前這位未來的弟、子,能引起這種廣泛的爭議,可以說是這位年輕的省長在共和國舞台上展現自己政、治魅力的開始,甚至在和眼前的弟、子會面前,陶老先生都根下苦功研究了一番唐逸的晉陞之路,包括這些年他的會議講話記錄,一些文章,包括在黃海、發改委和遼東的一系列舉措,以圖能更多的瞭解這位未來的弟、子,但到最後陶老先生也不得不承認,年青弟、子怕是早已跨越左傾和右傾的階段,開國傳人如果能遇到這位弟、子,想來會批下「形左實右、形右實左」八個大字列入機會廣義老打入冷宮,如果弟、子有幸生活在那個年代,和那些巨人們的思想碰撞想來也很有趣。「老師,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唐逸端起茶杯,微笑道:「謝謝老師授道解惑,啟蒙愚頓的弟、子。」古時學生入學,第一天都會送上「啟蒙茶」,唐逸的就是現代版了,陶老先生自然明白唐逸的深意,微微一笑,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說:「就怕受之有愧,我先問你吧,為什麼要研究馬列主義?」其實唐逸要深造,就算為了拿文憑吧,也是有很多選擇的,經濟學也好,法學也好,好像更適合現代社會的發展,也更符合唐逸的需要。唐逸笑了笑道:「自然是為了學東西,西方推崇的很多經濟理論和價值觀,不是什麼金科玉律,我們不能實行拿來主義。這不是政、治問題,也不是意識形態問題,從純經濟角度來看,馬列主義的經濟學對西方資本世界的分析很多觀點都直指其本質,華爾街經濟,同樣存在諸多不足,我們國家在轉型,規模之大,影響之深,情況之複雜史前例,但我們往往習慣用西方經濟理論解釋國內的現實,往往就會給民眾造成很多誤解。我覺得,應該在馬列主義指導下,建立符合我們國內發展的社會科學理論,沒有理論,我們有時候很被動,例如在外交領域,只能被動的去解讀,去應對。」7陶老先生越聽越是詫異,從來沒想過這位年輕省會長會這麼回答「為什麼來學馬列主義」,更沒想到面前的青年高、官會自信滿滿的質疑西方的一些經濟理論。而仔細看去,唐逸又絕不像在信口開河,而是很鄭重的闡述他的觀點。唐逸確實不是說寫冠冕堂皇的空話,前世經歷的最後一次金融危機早已經將華爾街不為人知的經濟黑洞呈現在世人面前,而備受質疑的共和國經濟也未必像很多西方經濟學家嘴裡說的那樣不健康。「這個理由我沒想到。」陶老先生微笑著看向唐逸,看來他已經從心裡接受了這位年輕的弟、子。下午的時候,唐逸和胡小秋登上了前往香港的飛機。仁愛醫院的高級貴賓病房裡,寶兒正靠在床頭,辟里啪啦的不知道在筆記本上鼓搗什麼東西,她穿著一神藍條白底的病號服,小丫頭越發清純動人。「叔叔!」乍然見到唐逸進來,寶兒驚喜的叫起來。唐逸微笑坐到她身邊,寶兒傻笑兩聲,隨即就啊一聲,忙將手上的筆記本合上放到了一邊。唐逸笑著問道:「什麼東西?又使壞呢吧?」寶兒忙道:「才沒有呢!是我的工作,秘密工作!不許給別人看的!」唐逸伸出手,說:「給我看看。」寶兒就苦了臉,猶豫了一下,終於伸手去拿筆記本,唐逸就笑:「你呀,不合格!」寶兒放下筆記本,嘟起小嘴不說話,雖然見叔叔還是逗弄小孩子一般逗弄她有些小鬱悶。「唐,唐書、記!」穿著性、感魄小吊帶衫、淺藍牛仔褲的蘭姐從洗漱間出來,見到唐逸馬上就結巴起來。唐逸笑了笑,問道:「球隊的事怎麼樣了?」「買下來了。」蘭姐聲音比蚊鳴還小,也不敢多說。唐逸就不再理她,和蘭姐說話時常會憋一肚子火,在寶兒面前又不能訓斥她,是以還是少理她的好。「寶兒,走,出去逛一逛。陪叔叔去買點東西。」唐逸話說完,寶兒馬上興高采烈起來,說:「好啊!」雖然蘭姐最喜歡逛街,但母女9倆每次上街都會拌嘴,把蘭姐氣得不行,後來就不愛帶寶兒了,要寶兒求她才肯答應,說是這麼說,實際上蘭姐也怕累壞了寶兒。「昨天,昨天寶兒才去的,唐書、記,您想買什麼?我去幫您買吧。」猶豫了好久,蘭姐終於小心翼翼提出了反對意見。寶兒氣的偷偷白了老媽一眼,但想來叔叔也不會帶自己去了,垂頭喪氣的考回了床頭。果然,就聽叔叔說道:「嗯,那你去吧,小武要走了,明天晚上我給他送行。他父母、愛人,岳父岳母都會來,你給每人準備一件禮物。」蘭姐連聲答應著,雖然也想回去送送小武,畢竟小武幫過她一些忙,但她從來沒有在黑面神面前提要求的習慣,更不會有那個勇氣。唐逸確實接著說:「小武會去黃海,和軍子他們在一起,你想見他們方便得很。」蘭姐一呆,忙點頭,偷偷看了黑面神一眼也不知道黑面神是隨口一說呢。還是真的瞭解自己的感受。和寶兒在一起,唐逸很放鬆,找了個枕頭躺在床邊,聽著寶兒絮絮叨叨,一種很幸福的感覺。「叔叔,你為什麼要讀馬列主義博士啊?還要那個老陶做你的老師,香港這邊的論壇有個人拚命攻擊你呢,他好像也是老陶的學生來著,我本來想去後台刪他的帖子,後來就忍不住上去罵他,嘻嘻!」唐逸笑了笑,說:「不用理那些無聊的人。」又笑道:「什麼老陶老陶的?小丫頭家家沒一點規矩,擱過去,那是你師爺!」寶兒就洩了氣,嘟囔了幾句什麼,唐逸也沒聽清。「叔叔,你平時有沒有想過我?」寶兒蔫了一會又來了精神,扭頭看著唐逸,清澈的大眼睛眨啊眨的,彎彎的可愛睫毛筆洋娃娃還漂亮。11好半天後,唐逸點了點頭。寶兒就甜甜的笑了。……夏蘭大酒店明月軒金碧輝煌的包廂裡,小武的家人都拘束的坐著,聽著唐省長說話。不管是小武的父母也好,小武愛人胡靜的父母也好,都沒想到唐省長會這般鄭重其事的邀請雙方父母,更親自出面為小武送行。尤其是胡老爹和胡老媽,本來是極不喜歡小武的,更不同意女兒的這門婚事,誰知道後來才漸漸瞭解小武為之服務的領導權勢赫赫,上升速度更是如火箭一般,幾年時間就升任一省之長。胡家這幾年也很是沾了小武的光,靜調去了黃海外貿,現在是很有實權的一名科長,胡靜的弟弟也是在小武的幫助下進了北京一家好單位,現在胡老爹和胡老媽,簡直將小武當成了寶,時時都在後悔,當初對小武那麼刻薄,可不知道自己這個女婿有沒有在心裡落下刺。「小武這幾年辛苦了,跟著我到處跑,不容易。」唐逸笑著看向小武,小武就有些激動,想說什麼,嗓子卻有些干。「以後有什麼困難記得給我打電話。」說著話,唐逸又轉向武、胡兩家的老人,說道:「小武這個人靦腆,遇到什麼事都放在心裡以後需要幫忙的,你們就直接打名牌上的電話。」給四位老人的是軍子的名牌,想來他們遇到的事,軍子都能解決的了。四位老人都拘束的點頭。「來,吃菜吧,吃菜吧。」唐逸也知道,有自己在,在卒的也吃不好,但為小武送行,總不能自己這個主角現在就走,也只能陪著簡單吃點,這頓飯,本來就是一種姿態而已。「省長,這個錢我們不能收。」猶豫了好久,小武拿出一張卡,慢慢推到了唐逸面前,那是來之前唐逸給他的,裡面有十萬塊錢。唐逸笑著擺擺手,說:「收了吧,開始過小日子了,哪都需要錢。」小武猶豫著,終於默默將卡收了起來。現在對唐逸來說,就是千萬億萬,也不過是個數字而已,但辦任何事都有個度,超過這個度,好事也會辦成壞事。四位老人互相看了幾眼,都沒想到走了走了,省長竟然還給小武送錢,看來這位唐省長還真的特別看重小武,黃海是以前唐省長的地頭,胡靜在那裡就收到了很多照顧,小武去了黃海,自然也不會被虧待,唐省長還真是什麼都幫小武考慮到了。唐逸有微笑舉起杯,說:「乾一杯吧,小武,祝你明天更好。」大家忙都舉起杯,一連聲「謝謝唐省長」中,一個個干了,就是胡靜,也倒了滿滿一杯白酒干下,對唐省長,她無疑也抱著十二萬分虔誠的感激。給小武送行是一番情景,給顧占東送行又是一番情景了。顧占東的人事任命已經有了結果,中組部發函之餘,也進行了公示。顧占東調任川邊自治區黨委委員,常委、自治區首府都寧市市委書、記。川邊位於西南邊陲,小妹的五十九軍就駐紮於此,自治區幅員遼闊,少數民、族宗教昌盛,是共和國最不安寧的省份之一,前任都寧市市委書、記就因為處理民、族問題出了些紕漏被調離。唐系政、治力量第一次入川,從哪個角度看,顧占東都任重道遠。顯然他也意識到這一點,微微有些激動的舉杯,說:「省長,我再敬你一杯。」這是他第二次舉杯了。唐逸笑笑,就舉杯和他碰了碰,說道:「占東,我相信你能應付新挑戰,自治區工作雖然複雜些,以你的能力,還是游刃有餘的。」顧占東笑道:「別的不敢說,保證會做好寧軍長的後勤工作。」唐逸微微一笑,沒有吱聲。顧占東又道:「川邊的向書、記,馬上要退了吧?」唐逸就笑,「怎麼,這就要力爭上游啊?」顧占東搖搖頭,說:「向書、記身體不大好,主動提出要退的,趙發書、記老當益壯,再干兩屆都沒問題。」顧占東笑道:「趙書、記肯定愛聽這話。」又問道:「川那邊兒?」看了唐逸一眼,就不再說下去。唐逸笑笑道:「應該是衛書、記上,當然,也不排除中央另有考慮。」去了川邊,顧占東可以說兩眼一抹黑,適當提醒提醒他對他的工作開展有好處。「自治區工作有其特殊性,有時候最忌諱的就是山頭主義。」唐逸夾了口菜,淡淡的說著。顧占東默默點頭,說:「在那裡,要一致對外嘍。」唐逸笑笑,說:「這說法不妥,不過差不多吧。」幾個自治區,不管從劉曉樓的父親劉書、記還是到身體不大好的衛書、記,他們基本上都是很強勢的書、記,中央在一定程度上也認可這種「一言堂」。「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唐逸微笑拿起酒杯,第三杯酒,由他敬給了顧占東。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七十九章 鳳凰

   更新時間:2010-1-28 19:23:06 本章字數:5727


  金龍賓館5號樓的會客室中笑聲不斷,唐逸與來遼考察的國家部長石明談笑風生,在座的還有隨同石部長來遼的部長助理李良、住房保障司司長張浩雲等建設部幹部。


  石明水部到五十歲,被視為十幾年來建設部最有開拓精神的部長,去年接任了建設部部長之位,前任部長以身體原因離職,但唐逸所知,這幾年房價飆升,雖然國家從一定層面上人認可房價上漲來刺激消費拉動內需,但對此持有異議的大有人在,謝系和唐系的一些重要幹部都曾經在這個問題上向高層施壓,前任部長與其說是因為身體原因離職不如說是被逼走的


  而石明水則在去年被推上了風口浪尖,八零初期華大畢業的石明水是新一代學歷派官員的一個縮影,有過短暫的財政部任職經歷,其時正是唐副部長分管的部門負責人,這使得他在普遍意義上被認為和唐萬東過從甚密。


  在去年年底,石明水宣佈,新的一年共和國將繼續大規模發展保障性住房建設,計劃建180萬套廉租房和150萬套經濟適用房,更直言說廉租房的建設才能真正遏制房價上漲勢頭。


  承諾大力發展廉租房計劃的石明水看著唐逸轉給他的一份遼東省保障性住房發展分析報告卻有些吃驚,「五十萬套?」


  報告是遼東發改委、建設廳等部門牽頭,在廣泛的座談會基礎上形成的一份文件,這份打給唐逸的文件提議在遼東大力發展廉租房建設,借鑒法國模式,廉租房配套資金由政府和一些大企業買單,這也是大企業回報社會的一種方式,當然,一切採取自願原則。


  廉租房建設速度最快的城市是魯東,但去年底也不過宣稱回在新的一年建設十萬套廉租房,遼東的這份建議書,卻提議新一年政府開發50至60萬套廉租房,也不怪石明水看到後有些吃驚,畢竟唐逸拿給他看就說明唐逸一定程度上認可了這份建議。


  石明水是知道唐逸在廉租房上的態度的,國內廉租房市場最健康的城市就是安東,遠在房改剛剛開始,房價還處於極低的水平時安東就開始建設廉租房,這也使得安東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城市風景,商品房的房價固然因為安東經濟發展、因為旅遊業的興旺直線上升,甚至比春城房價還要高上一些,但在安東卻沒有形成大部分人買不起住房的情況,這就要得益於十年來的保障住房建設,安東和新加坡的房產市場有異曲同工之妙,商品房是富人們的玩物,炒樓賣樓,但不管房價多高,中低收入者卻也有盼頭,可以排隊等政府的經濟房和廉租房。


  安東人的幸福指數在全國是排在前列的,如果是比較中立的調查,怕是安東能排在第一,這也就難怪唐逸離開安東十年,安東人卻從來沒有忘記過這位「唐書記」。


  國內房產市場另一個比較健康的城市就是黃海,經濟房和廉租房這些年也是穩步發展,在副省級城市和直轄市中是比較突出的。而現在,很明顯唐逸又想在遼東借鑒安東和黃海的經驗,開始在一省範圍內打造他理想中的住房保障制度。


  石明水微笑看向唐逸,說道:「主要還是錢吧?」


  各地政府對廉租房不熱衷原因很多,有希望用高房價刺激經濟的,有和地產商本就存在種種利益糾葛的,但最不能忽視的一個原因就是資金來源,雖然從長遠看廉租房最後可能會收回成本,但建設廉租房的初期需要政府大量財政撥款,有些城市就因為入不敷出,最後不得不出售建設的廉租房,使得廉租房成為廉售房,完全失去了本來的意義。


  安東經濟高速發展,政府可以投入巨額財政撥款來支持廉租房建設,黃海更是經濟基礎深厚,但遼東顯然沒這個條件來推動全省的廉租房發展,這才有人提出部分資金可以向遼東的大企業募集。企業本就應該有回報社會的責任感,而共和國的很多企業,缺失的正是這種責任感,很多企業最熱衷的就是做慈善,實際上也不過是沽名釣譽而已。


  其實唐逸要專家們詳細研究過,如果土地出讓淨收益中安排的住房保障資金比例高於10%,簡單說就是政府出售商業性用地的收益中拿出10%來支持廉租房建設,加之地產開發商不從中謀取很大利益的話,廉租房的建設資金就不至於太過吃緊。


  說到底這份報告看似是下面相關部門和專家搞出來的,實際上還是唐省長的授意。


  「資金問題,我覺得有辦法解決。」唐逸微笑著說。


  石明水爽朗的笑了,「那就別說五十萬套,你搞一百萬套、兩百萬套,我也雙手支持。」


  唐逸笑了笑,拿起了茶杯。


  李良一直沒說話,看著這位昔日的老領導李良很有些感慨,與在黃海時相比,唐省長好像變了,但哪裡變了,一時又說不上來。


  雖然獲得了建設部高層口頭上的支持,但在唐逸意料之中,這份建議遭到了趙發書記的反對。


  開始就是五一長假,省委大院也洋溢著一種寬鬆的氣氛。


  書記辦公室中,空氣卻彷彿凝固了一般,趙發書記一口一口的吸著煙,默默看著幾部門搞出來的《遼東省保障性住房發展報告》,這個報告他早有耳聞,來他耳邊吹風的人更不在少數,但沒想到唐逸動作很快,竟然在五一前就拿來給他看。


  《報告》中,建議在一年之內,遼東省建設50—60萬套廉租房,其中30—20平方的廉租房比例為三比七,不再將目標限制為低保家庭,而是面向所有的中低收入者。「五十萬套?有點冒尖了吧?」趙發書記終於放下了手上的報告。


  唐逸笑了笑道:「開始的力度就要大一些,除了安東,省內包保障性住房建設都剛剛起步,初始力度大一點,下面才會重視。


  趙發書記眉頭一簇,「我擔心的就是這點,50萬套,對全省房產市場來說是滄海一粟,主要的就是這個態度,我們省委政府的態度,民眾會認為我們在下決心大力度壓低房價,他們會開始觀望,開始等房價回落,這個影響你想沒想過?對市場的干預,我認為還是要慎重,不要引起一連串的不良反應。」


  唐逸笑道:「需要買房的終究還是要買房,如果遼東的房產市場,就因為這麼一個五十萬套的消息引起巨大的震盪,那我只能說這個市場不健康,需要震一震。」


  趙發書記擺擺手,「你這是干預經濟,不對路。」


  唐逸就拿起茶杯喝茶,顯然在這個問題上,兩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五一長假,唐逸來到了安東,在張震等安東市委領導陪同下參觀了已經竣工的新鴨綠江大橋,新鴨綠江大橋的建成,使得安東和新義州陸路運輸能力躍升一個新台階,對中朝貿易的影響也會產生積極的影響。


  五一長假,小妹還在西南,齊潔則去了法國,允兒去陪寶兒,陳珂則在忙一單官司,葉小璐在北京參加央視和亞洲衛視合作談判。


  唐逸準備在安東逗留一天,明天回北京去陪爺爺。


  「省長,核電站有沒有安東一個?」張震笑呵呵的問。


  奧迪平穩的行駛在安東街頭,胡小秋坐在副駕駛,駕車的是唐逸的新司機小衛,從濟南軍區某警衛班轉業,胡小秋物色的,黑黝黝的小個子,作風很樸實。


  張震坐在唐逸身邊,提起了近來各地都在努力爭取的核電站項目,拋去負面因素,不說核電站建成後對當地的經濟發展起到的促進作用,就建設期間就可以帶來相當規模的經濟效益了。


  而建設在寧邊的核電站,電力輸送目標主要還是雲岡和春城,也就難怪安東一些人看著眼熟了。


  唐逸笑道:「安東有些困難,地理環境就不行。」


  張震哈哈一笑,「也是,總不能啥好事安東都插一手。」頓了頓,又問道「省長,廉租房計劃是不是要擱淺?」顯然省委很多事都瞞不過他的耳目。


  唐逸擺擺手,「再看吧。」


  說著話,唐逸的手機震動起來,拿起看了看,一連串的8,是寶兒。


  「叔叔,你在安東吧?」寶兒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唐逸恩了一聲。


  寶兒就開始支支吾吾的,唐逸就笑:「怎麼?又闖禍了吧?說說吧,是不是又禍害你老媽的化妝品了沒事,我去幫你說。」「不是、、、、」寶兒更加支吾起來。


  「那,是要我去看你小學和初中的同學?」唐逸胡亂猜著,寶兒做事天馬行空,和她聊天很有趣。


  寶兒甜甜的說:「叔叔,你對我真好。。。」


  唐逸莞爾,「得了,少拍馬屁,說吧,到底闖了什麼禍?」


  寶兒好像又猶豫了好一會兒,說:「是,是哪個鳳凰,我和她聊天玩,完了上當了,我答應說我和她見面,叔叔,就是,就是你和她見面,我不在扮演你嗎?」


  唐逸頭就有些大,卻聽寶兒開始撒嬌,「叔叔,你不生氣好不好?」唐逸就是想生氣也冒不出火了,無奈的道:「行了,我知道了。」


  寶兒又道:「她是瓊南人,我說我是安東人,她說馬上飛來安東呢,我,我和她約好了,今晚七點,安東漢城大酒店明月軒的5號包廂,是,是她預訂的。」


  唐逸就微微一笑,能忽悠住寶兒,這個鳳凰也是個厲害人物啊,瓊南人?大多很精明。


  漢城大酒店在安東早已經不是一枝獨秀,近些年安東四星五星的酒店爆炸式的增長,最繁華的濱江大道上摩天酒店鱗次櫛比,炫耀著這座新興都市的榮華。


  六點五十分,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了漢城大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胡小秋推門下車,見唐逸遞過來一張鈔票,就笑道:「十五塊錢,我這裡有,嗯,就算通貨膨脹了吧,我給她二十。」


  唐逸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省長,聽音樂不?」前面駕駛位上的是他的新司機,小衛,也就是二十出頭,臉上還有青春痘的痕跡,開車的技術卻是很穩,不枉胡小秋將他從魯東要來。


  唐逸擺擺手,小衛就扭過了頭,不再吱聲。


  默默吸著煙,七八分鐘後,手機震動起來,唐逸看了眼,是胡小秋的號碼,微微有些詫異,莫非寶兒被忽悠了,那個鳳凰根本就沒來?


  「唐哥,你自己來吧。」胡小秋聲音又些怪異。


  唐逸奇道:「怎麼呢?」


  「你來就知道了。」唐逸漸漸聽出來了,胡小秋好像在憋著笑,


  唐逸就更為奇怪,是什麼事令胡小秋非要自己上去?莫非又是寶兒作怪?不會是這小丫頭想和自己見面編造出來的吧?樓上的是寶兒?


  要說寶兒作出這種事還真不稀奇,唐逸就不再問,掛了電話,帶小衛上樓。


  明月軒在酒店三樓,紅毯鋪路,裝潢古香古韻,大堂雕樑畫柱,美輪美奐。


  胡小秋在去往包廂去的月亮門旁等著呢,見到唐逸就快步迎了上來,低聲道:「唐哥,我從門縫看到五號房裡的人了,我認識你也認識。」唐逸微微戚眉,「誰啊?寶兒?」


  胡小秋低聲在唐逸耳邊說了個名字,唐逸驚訝的半響沒回過神,實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考慮了一會兒,唐逸還是走向了五號房,胡小秋快步走了幾步,輕輕敲門,房裡一個很好聽的女人聲音:「進。」


  胡小秋輕輕推開門,唐逸信步走入,隨即女人驚呼聲響起,胡小秋順手關上了門。


  包廂金碧輝煌,略顯古韻的餐桌旁,坐著一位風情迷人的少婦,黑色緊身連體裙,緊緊包裹著她窈窕的身段,雪白的兩條美腿,黑色高跟涼鞋,嬌美的足踝撒和那個掛著亮閃閃的金色腳鏈,雖然唐逸早知道他的身份,但還是被她性感耀眼的造型嚇了一跳,呆在了當地。


  美貌少婦更是吃驚的看著唐逸,好半天才結結巴巴道:「唐,唐省長?」隨即才想起什麼似地對套房裡面休息間喊了一聲:「不用出來了!」


  唐逸也注意到,剛剛開了一條縫的裡面房間又慢慢合攏。


  唐逸就笑:「小婉主任,你這是唱鴻門宴啊?怎麼,想對付網友?」


  安小婉驚訝的小嘴微張,更顯嬌俏,「你,你知道我來見什麼人?」


  唐逸笑笑,就坐了下來,說:「你想見得人就是我。」


  「啊?」安小婉又吃驚的驚呼一聲,看看唐逸,臉上一紅,隨即又有些慍怒,她千辛萬苦才約了那個「可惡的小子」出來,怎麼可能是唐逸,如果唐逸真是那可惡的小子,未免太無恥了一些。


  安小婉看似恬靜溫柔,實則最喜歡新鮮事物,從她在部委第一個用起PDA就可見一斑,幾年前,安小婉玩過一款網游,但在裡面惹了人,被殺了數十次,只要一上線就被殺,直到被殺成了白板,這一輩子,安小婉也沒被人這麼欺負過,當時氣得她哭了好幾天,沉迷在遊戲世界中,那裡面的人物對她來說就是她自己。


  後來終於用小號和那個殺了自己的女魔說上了話,拿到了QQ號,那些日子,每天就是在QQ上想約女魔出來見一面,想看一看這個在遊戲裡盡情蹂躪自己自尊的到底是什麼人物,甚至隱隱知道女魔是人妖後,還放下身段說了「我是美女」這類的話。


  但女魔卻高傲的很,後來安小婉報復的心思又漸漸的淡了,誰知道前些日子,女魔又開始和她聊天,而且口花花的毫無阻攔,整天沒話找話的逗弄她,安小婉新仇舊恨馬上被勾起,用起本事開始忽悠女魔,終於約了女魔見面,安小婉也帶來了家裡最信任的一位老大哥警衛員,準備好好收拾這個可惡的小子,怎麼也沒想到來的會是唐逸。


  唐逸見她神色不對,就知道寶兒這個小搗蛋肯定惹惱了安小婉,就笑道:「其實,一直和你聊天的是我的小侄女,她,她也是無聊,每天只能躺在床上、、、」輕輕歎口氣,就不再說下去。


  安小婉自然知道寶兒的事,哦了一聲,更加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好。


  「點卡錢我給你吧。」唐逸也有些尷尬,就從包裡數錢。


  安小婉卻是實在忍不住,問道:「我遊戲裡叫莫愁,是你殺了我幾十次?」


  唐逸啞然失笑,這才知道安小婉為什麼這麼苦大仇深,想也是,為了一張點卡,怎麼可能糾纏數年,安小婉看似性格極好,實則從小就是天之驕女,骨子裡肯定是挺傲的,在遊戲裡被人這般欺負,這口氣大概一直沒能順過來。


  唐逸笑了笑道:「不是我。」一時間卻又不好解釋。


  安小婉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肚子裡卻有些好笑,那時候唐逸應該在黃海吧,一位副部級高官,不但玩網絡遊戲,還雜遊戲裡扮人妖,歇斯底里的欺負人來減壓,想來他也不好意思承讓。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八十章 定制

   更新時間:2010-1-29 22:14:13 本章字數:6804


  「這麼說,我沒欠你點卡錢是吧?」唐逸微笑著問安小婉。


  安小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隨即想起自己這一性感的裝扮,臉上更是熱的厲害。雖然在閨蜜中她有時打扮的更前衛,但被唐逸看到卻是說不出的尷尬,再想起和唐逸的QQ號聊天,如果說後面那口花花的小子應該是唐逸的小侄女的話,那以前那沉默寡言威脅要拉黑自己的人呢?當時恨得自己牙根癢癢,現在想起,可不正是唐逸的做事風格?而當時自己好像還說過「我是個美女哦」,現在偏偏又穿了條極性感的裙子,倒真的好像是誘惑網友一般。可不知道唐逸會怎麼想自己了。


  安小婉心慌慌的拿起茶杯喝茶,就覺得裸露在外的肌膚好像被針刺的一般,真想找什麼東西遮上。


  「省長,那,那個五十萬套廉租房的計劃能不能推行?」安小婉放下茶杯,用工作上的話題來掩飾自己的窘狀。


  唐逸笑了笑,說道:「難說。不過廉租房制度規範下來,才能真正解決低收入者的住房問題。


  安小婉恩了一聲,「就好像西方的福利住房、新加坡的政府樓和香港的公屋?」


  唐逸點點頭,雖然叫法不同,實則很多西方政府提供的租住房和香港的公屋都是廉租房的性質,在制度上。有很多成功的經驗可以借鑒,尤其是新加坡和香港的廉租房,制度很完善。當然,國內民眾也要慢慢扭轉思想,不能指望國家會將商品樓的樓價控制在絕大多數人能買得起的價位上,最起碼短時期內不可能。


  當然,我們的廉租房暫時不可能打到法國等發達國家用市價五分之一的價格就可以租到的水平,因為我國人數眾多,想廉租房真正起到效果。基數會很大,房租太低,只是殺雞取卵。但廉租房面積小,租金對中低收入者也不是一個很誇張的數字。說簡單點,不過是用地與市價的租金租到可以長期居住的房子,一種可以稱得上是「家」的房子,就這點,對剛剛就業的年輕人來說。就有著極高的誘惑力了。


  住房是人類生存的必要條件,也是一個文明社會最基本的目標。為實現這一目標,政府就要通過一系列特殊的政策來幫助那些不能單靠自身力量解決住房困難的群體。2


  這是市場經濟下政府必須體統的一種「公共產品」。而用財政收入支撐這種產品,本就是政府的責任。


  「哦,你坐著吧,我做了!」看到安小婉的窘迫,唐逸微笑起身。


  說起公事,安小婉漸漸放鬆下來。說道:「我請您吃飯吧,小秋他們也在外面吧?」


  唐逸想了想,就笑著坐了下來,指了指裡間。


  安小婉輕笑一生,就起身走向了休息室,性感的黑色連體群緊緊兜著柔軟的翹臀,雪白雙腿耀人眼目,唐逸忙轉開目光。一位四五十歲的高大健碩的男子從裡間走出,安小婉叫他「泉叔」。簡單介紹了一下唐逸的身份,唐逸和泉叔握了握手。


  安小婉要泉叔留下吃飯,泉叔爽朗一笑,說道:「我去隔壁吧,和唐省長的警衛同志一起。」


  安小婉輕輕點頭,也不勉強。


  泉叔出去不久,服務員就進來送上了菜單,安小婉點了幾道菜,道都是唐逸喜歡吃的家常菜。


  服務員出去落單,房內就沉寂下來,兩人都默默品著茶,沒有人說。


  菜餚一盤盤送上,兩人偶爾交談幾句,也只是講一講省府的工作,直到這餐飯快結束的時候,安小婉菜溫婉一笑,說道:「省長,我給您推薦一個最新的遊戲吧,輕鬆休閒,還可以減壓。」


  唐逸笑了笑,隨口問道:「什麼遊戲?」


  「夏日香氣」安小婉說完就有些後悔,忙解釋,「我工作的時候可從來沒玩過它!」


  唐逸莞爾,點了點頭。


  《夏日香氣,》是夏天網絡推出的一款手機網游,據說是陳婉君的創意,是一款適合白領階層的休閒養成遊戲,裡面就是一個社會的縮影。可以白手起家成為億萬富翁,可以在政壇發展,也可會。但至少,大家起步處在同一個水平線上,更加公平一些。這款遊戲很快就風靡整個手機網絡,其地位堪比昔日第一網游《傳奇》的火爆。


  這個世界,科技發展好像更快一些,2006年,智能機已經在白領階層得到了相當程度的普及,聽說《夏日香氣》甚至是很多人更換智能手機的首選理由。


  唐逸自不會真的去玩這個充滿小資靡靡之音的遊戲,只是笑著點點頭。拿起茶杯示意安小婉喝茶。


  聞著淡淡的茶香,唐逸笑了笑,說道:「茶要熱水煮沸,浮浮沉沉。其後才能香氣四溢,人,也是一樣吧。」


  這是唐老所居四合院的小會客室,坐在茶几對面品茶的是中組部部長包衡,唐老和兩人說了會話就休息了。


  包衡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唐逸就笑道:「郭老一石激起千層浪啊!」包衡道:「老人家有些急,也可以說是胸中無私天地寬吧。」


  郭老就是前任中紀委郭書記。在中紀委和高層,郭老是有著特殊的影響力的。據說,五一長假的第二天,在郭老和中央一些主要領導會面時,力推中組織部部長包衡出任下一屆中紀委書記,消息傳出,馬上在共和國權利架構的最上層引起了軒然大波。


  如果說十八大後是學院不得已和皖東妥協的話,經過四五年的安排部署,在十九大上,則是考驗學院究竟能不能消除皖東的影響和安排好自己下一屆的接班序列。而現在看,學院向實現上述目標困難重重。


  十八屆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的九大常委會將在十九大後退下去三到四位,確切來說肯定退下去的是三位,還有一位剛剛到齡可不退得皖東標旗人物。


  可以說,從現在開始到明年年底,這場爭鬥將會越來越激烈,從代表著最高層權力基礎的中央委員會人員的分配構成,到政治局,再到政治局常委會,一系列較量將會粉末登場。


  郭老書記是第一個大馬金刀捅破這層窗戶紙的人物。


  中紀委施書記是肯定會退了。郭老書記毫不避忌的向中央推薦了包衡,包衡在中組部這些年來官聲很正,要知道中組部部長看似權勢顯赫。實際上怕是共和國最難坐穩的一個位子,而包衡在這個位子上一坐就是八九年,甚至到明年換屆整整坐了十年,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了。一來這個最為矚目的位子各派係爭斗難產,而來不得不承認包衡處事公正,更能在錯綜複雜的局面下處理好各個政治集團的訴求,雖然是唐系旗標人物,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為學院派處理了許多棘手的難題,很是被最高層尊重和器重。


  但明年,包街是肯定要離開中組部了,以包衡之清真公允,郭書記向最高層推薦他出任新一屆紀委書記也在情理之中,到明年包衡也六十六七歲了,再干一屆剛好退下來,也算為二十大班子更加評為過渡做貢獻。


  不過問題是這次換屆局面可以說比十八大更要複雜,尤其是安、齊之爭,誰會做上副主席之位?毛校長會不會退下來?種種變數也會給新常委班子帶來不同的結果。而包衡第一個被擺上風頭浪尖對他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郭書記自然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他同總書記會面應該是絕密的,談的話本就不應該外洩,更不應該被人跑出來。包衡是很坦然的,微笑看向唐逸,「這些年,我也有些倦了,學學劉書記,去政協發揮餘熱也很好。」包衡一直稱呼劉琦為劉書記,自是不忘老領導之意。


  唐逸就笑:「接劉老的班?那還早呢。」想想劉老馬上也要離開政協副主席的位子,真正享清福去了。倒真應該和劉飛去看看他。


  包衡笑了笑,就問道:「聽說,你又鼓搗了一個五十萬?」


  唐逸就笑,沒吱聲。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唐逸拿起,看看號,笑著接通,說出幾句,隨即就轉頭笑道:「岳母來電話了,我陪她去一處地方。」


  包衡點點頭。


  唐逸又道:「遼東的事我會處理妥當。」


  包衡微微一笑,拍了拍唐逸的肩膀,拿起了茶杯飲茶。


  銀色奔馳緩緩停在DALLO專賣店前,小秋和嫂子一起回魯東了,陪唐逸來京的是小譚。


  唐寧在馬素貞杯裡吱吱呀呀的說著只有外婆才聽得懂的話。馬素貞


  貞特別寵愛這個外孫,除了在小妹面前小唐寧好像老鼠見到貓似的一場乖巧聽話,就算對著威嚴的外公,小傢伙也絲毫不示弱,一次趁著沒人寧主席逗弄他凶他,反而被小唐寧抓掉了幾根鬍子,把在人前威嚴無比的外公搞得哭笑不得。


  「小逸啊,對虧了你,要小妹。我看啊,我這個所謂的主席夫人就窩在山裡吧,要她陪我逛街比登天還難!」馬素貞顯然很開心,雖然在抱怨,卻是笑孜孜的。「山裡」是馬素貞稱呼她和寧主席的新住所、想也是,馬素貞好動,但進了「山裡」後無疑就再沒有多少私人空間,知道唐寧出世她才可以隔三差五去唐老那走一走,但上街購物,那是想也別想了,女兒不陪她,總不能自己帶著警衛去逛商場吧,那未免有些不像話。而唐逸來京錢就主動提出配岳母大人去新開業的時裝店購物,馬素貞又怎麼會不喜歡這個女婿?


  唐逸就笑,說道:「我和小妹還不是一回事?我陪您就是她陪您。


  馬素貞輕笑一聲,抱著小唐寧準備下車,唐逸忙著下車轉過去幫岳母開車門,看著唐逸,馬素貞真是越看越喜歡,以前馬素貞最擔心的就是小妹不肯嫁人,到嫁了人,又擔心小妹不會給人碰,但現在看看,卻是兒子都有了,而且小兩口不是一般的恩愛,唐逸這麼忙,還能抽出時間陪自己這個老太婆,可見他對小妹多麼寵愛,陪自己不過是愛屋及烏。


  小妹冷冷清清,就算和父母都不太親近,而唐逸無疑很好的彌補了老兩口個遺憾。


  馬素貞笑孜孜抱著小唐寧下了車。看了眼金碧輝煌的專賣店外飾,笑道:「就是這裡了。」DALLO是法國最著名的頂級女裝定製品牌,價格高得離譜,從幾萬元人民幣到幾十萬元不等,如果是特別搭配珠寶等飾物,那就成了無底洞。


  今年五月一號,DALLO正式登陸京城,DALLO一號設計師卡婭女士親自帶隊來京宣傳,2006DALLO北京高級定制秀場在全球進行了轉播。


  進了專賣店直上二樓,入眼儘是各色靚麗性感的金髮模特。


  唐逸報了名字,漂亮的服務員忙將唐逸一行引入了貴賓休息室,唐逸早就要人約好了卡婭女士,想來服務人員也都被關照過了。


  其實以軍委副主席夫人的身份,一個電話,卡婭女士自會親自登門,但那就推動了唐逸陪岳母逛街的本意了。


  坐在寬敞的沙發上,品著香噴噴的咖啡,馬素貞道:「就不要太破費了。」其實每年中南海那些特級裁縫給訂做的衣裙價值更是不菲,來DALLO,不過是消遣而已。自己花錢購物,感覺也很不一樣。


  唐逸笑道:「沒事。」


  馬素貞知道女婿有花不完的錢,也就不再說什麼。


  後面小保姆抱著唐寧,輕輕哼著兒歌,唐寧慢慢睡去。小譚和小趙兩名警衛員則按慣例佔據了有利位置。


  雖然唐逸也見過卡婭女士在各種時裝雜誌上的照片,但見到本人還是略有些驚愕,卡婭女士的年齡是個謎,據說五十多了,也有人說她六十多,但看起來,確實儀態萬千,宛如三十出頭的麗人,離得近了,反而更會質疑她的真實年齡是不是真的那般大,雪白的臉蛋緊繃,沒有一絲鬆弛,這卻不是化妝能掩飾的。


  卡婭女士熱情的和唐逸、馬素貞打招呼,又叫進來一串的模特為馬素貞展示她的新款服裝,等馬素貞選定款式,她就會親自幫馬素貞進行細緻的測量,再根據馬素貞的體型將服裝進行局部調整,以使得定製出的服裝更能展示出馬素貞個性的風采。


  「小逸,要卡婭大師自己來是不是很破費?」在卡婭要求下,馬素貞一邊轉動身體配合卡婭的量身。一邊問唐逸。


  唐毅笑道:「媽,沒事的。」


  馬素貞就微微一笑,不再說話了。唐毅又微笑對卡婭身邊的翻譯道:「你跟卡婭大師說,明天有沒有時間和我的岳母見個面,我岳母希望向她請教一下女性保養的問題。」看到了岳母一直詫異的打量卡婭的皮膚,是以唐毅才會提出這個要求。


  翻譯微笑點頭,她是負責幫DALLO公司在國內宣傳的公關公司的人,自然看得出唐逸幾人很不一般,有保姆照顧小孩,而那兩名好似自己走到哪裡都落在他們目光控制範圍內的小伙子,分明就是極為專業的保鏢,甚至卡婭大師的保鏢都不能給人帶來這樣的感覺。


  量過身,卡始料不及又詳細的詢問了馬素貞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更將自己需要發動的部位和理由向馬素貞進行了解釋,馬素貞對衣服是極為挑剔的,也不時提出自己的看法。還和卡婭因為一個扣子的改動爭論起來,不過卡婭顯然很喜歡馬素貞這種較真的勁頭,一直在耐心解釋,兩個人卻是慢慢由爭論變成了探討。


  小翻譯自然連連咋舌,這時更看出來唐先生和馬女士非比尋常,在卡婭大師面前,可是很少有人敢質疑她,而馬女士顯然不怎麼在乎卡婭大師的身份,好像真把卡婭大師當成了裁縫。而卡婭大師反而很享受這一點。


  唐逸只是微笑品著咖啡,腦子裡在琢磨回遼東後怎麼推行自己的「五十萬計劃」。


  到馬素貞和卡婭確定下衣服的款式後兩人已經很熟絡,出了貴賓室的門,卡婭還抱住馬素貞輕輕親她面頰,很熱情的邀請她來法國玩,更給了馬素貞她的私人名片。


  「咦?」馬素貞的目光落到了剛從另一間貴賓室走出來的兩名女人身上,隨即就笑著打招呼,「秦老師!」


  唐逸看過去就是一笑,是安小婉和一位風韻猶存的婦人,安小婉裙子是天藍色的,長及腳踝,裙子上面有暗色花紋,是一朵一朵的牡丹。配上短袖純白襯衫,顯得漂亮可人。


  婦人略帶矜持的微笑回應馬素貞:「素貞,你也在啊。」


  隨即秦女士就將目光放在了唐逸身上,馬素貞笑道:「唐逸放假回了京,陪我出來走走。」而安小婉也含笑道:「唐省長。」


  旁邊的小翻譯吃驚的嘴巴都何不攏了,這都是什麼人啊這是。


  秦女士恍然的啊了一聲,更是上下打量唐逸,唐逸微笑道:「秦阿姨,您好。」


  秦女士就笑了,微微點頭,看了眼身邊的安小婉,又對唐逸道:「小婉什麼也不懂,盡給你添麻煩吧?」


  唐逸笑道:「怎麼會?小婉主任挺能幹的。」


  秦女士嫣然一笑,說:「你們都這麼說,我就不信。」


  安小婉眼見老媽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打量唐逸,開始還不覺得,突然就明白過來,這些年唐逸事業蒸蒸日上,自己又時常和愛人吵架,有幾次還鬧到了家裡,老媽有幾次就在父親面前念叨,怨怪自己父親當初從中作梗,將女兒好好的姻緣攪合了。現在老媽親眼見到唐逸,那還有不喜歡的?安小婉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唐逸是很有女人緣的。


  果然,秦女士歎口氣,對馬素貞道:「素貞妹子,你命真好,唐省長多忙的人?還要抽出時間來陪你。」


  馬素貞自是心下得意,笑了笑沒有說話。


  唐逸微笑問道:「阿姨,您頂了幾套衣服?」


  齊女士搖搖頭,「沒遇到合意的。這不過幾天我和老安結婚紀念日嘛。小婉說這家新開的店很好,看了看,也沒什麼好的。」


  唐逸就笑著給秦女士介紹卡婭。「秦阿姨,這是DALLO的首席設計師卡婭女士,要不,您聽聽她的意見吧?」


  秦女士無可無不可的點頭,但等真的跟著卡婭進了貴賓室,聊了幾句後眼睛就亮了,轉頭對唐逸笑道:「還是唐省長辦事穩妥,你看我們家小婉,就知道帶我瞎逛。」


  老媽一個勁兒誇唐逸貶低自己。安小婉就有些氣憤,咬著嘴臭也不說話。


  等秦女士定下來兩個款,唐逸又主動拿出支票付賬,笑道:「是岳母的意思,是她送給阿姨和安總理的禮物。」


  秦女士更是覺得唐逸辦事貼心,微笑點頭。


  突然又聽到「安總理」,小翻譯差點暈過去,再看四周那四五名凶悍的年輕小伙子,突然就覺得壓抑的厲害,有種窒息的感覺。


  從店裡走出來,秦女士又著實誇了唐逸幾句,安小婉細膩裡嘟囔了幾句「小白臉」,又實在覺得這個詞彙安在唐逸頭上很勉強。


  坐在奔馳裡,馬素貞笑孜孜的看著唐逸,笑道:「秦老師怕是要羨慕死了,我有這麼一個好女婿。」


  唐逸笑了笑,沒有吱聲。


  馬素貞又道:「去鍾山吧,帶唐寧去看看太爺爺。」


  「爸爸!」不知道什麼時候唐寧醒了,紮著小手要唐逸抱。


  唐逸微笑抱過他,擰擰他小臉,捏捏他鼻子,很快小唐寧就有些屈起來,睜著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唐逸,把唐逸逗得呵呵笑起來。


  奔馳慢慢拐入鍾山後街,卻見胡同裡一長溜紅旗飄揚的黑色小車一股威壓彷彿撲面而來。


  駕車的小譚早就看到了車號,說:「好像是總書記。」


  唐逸微微點頭,拿出煙,慢慢點上了一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八十一章 舊人新事

  當唐逸幾人下車的時候,四合院裡正走出一大幫人,不用怎麼特別留意,不由自主的目光就會落在人群中那位溫文儒雅的中年人身上。


  唐逸微笑走出去,分散在四周的「大內高手」們可能從耳麥裡收到了信息,沒人阻攔。


  中央辦公廳主任樂吉平快步走過來,和唐逸握了握手寒暄幾句,又和唐逸一起走到了總書記身邊。


  「唐逸!」總書記露出一絲微笑。和唐逸握了握手,實際上,雖然離得遠,但唐逸早就注意到總書記剛剛走出院門是臉色有些嚴峻,雖然和爺爺的談話沒有達到預期效果。


  唐逸也注意到中央辦公廳樂主任手裡鄭重其事的捧著一幅字。


  總書記拍了拍唐逸的手,沒有多說什麼,回身坐進了奧迪。


  充滿威壓的車隊一輛接一輛的啟動,緩緩駛出


  唐逸站了一會兒,轉身進了綠柳蔭蔭的四合院,問起爺爺,警衛員指了指書房。


  書房中,唐老正在專心的揮毫,唐逸進來了好一會兒唐老好像都沒有察覺。


  終於,唐老放下了手中的毛病。唐逸湊過去,書桌潔白的絹紙上,整整齊齊的一行細明體,唐老的字說不上多麼好看,但一筆一劃力透紙背。雷霆萬鈞,令人有高山仰止之感。


  「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唐逸默默看著這行字,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爺爺,你送給總書記的也是這幅字?」


  唐老輕輕點頭,又道:「這幅字同樣送給你。」


  唐逸知道,爺爺的這幅字是為近些年「國進民退」而擔憂,爺爺眼裡的國進民退不是指經濟領域的國企和民企,而是指這些年廣大民眾並沒有跟上國家富有的步伐,沒能在國家調整的經濟增長中得到應有的收益。


  唐逸又默默看向那行字,久久不語。


  五一長假結束後趙發書記召開了常委會議,討論的重點自然是即將召開的省委全委會議,也就是中共遼東省十一屆委員會第十次全體會議。


  遼東省十一屆十次全會將會在五月底召開,會議的一項重要議題就是確定省十二次黨代會的時間。


  十一屆十次全會可以說遼東省這一屆省委最後一次全體會議,至於還會在黨代會前兩天召開的十五次全會,不過是為了下屆班子過渡而已。


  實際上,雖然黨代會召開時間按程序需要月底的十一屆十次全委會討論通過,但今天的常委會才是真正定調子。


  常委會上,劉作棟第一個拋出了黨代會在今年年底召開的論調。


  劉作棟自然是講了一番和基層幹部、部分省委委員座談的結果,大家都認為召開黨代會的時機已經成熟,很多省份的黨代會都會在今年召開,省委就可以拿出充足的時間展開新工作,同時也為黨的十九大召開做準備。


  劉作棟講完,趙迪和趙偉民附和以後,會議室就沉寂下來,其實省黨代會召開的時間和趙發書記能不能留任沒有必然的聯繫,主要還是看高層怎麼想。但唐逸不表態,很多幹部就都在觀望。


  趙發書記放下了茶杯,炯炯的目光從一名名常委臉上掃過,微笑道:「大家都談談嘛,都談談自己的看法。」


  省黨代會的召開時間雖然不能和趙發書記能不能留任聯繫起來,但顯然提到黨代會,趙發書記的心態失去了一些平和,大概在他眼裡,贊同不贊同黨代會提前召開就等於表態希望不希望他留任吧。就算他不留戀權位,但又怎麼會不在乎省委班子這些主要幹部對他的認可程度?


  高層政治,或許在政治生活中分屬不同的陣營,但不代表另一方陣營的幹部非要將你除掉而後快,就好比唐逸,如果說唐逸真的要離開遼東。或許趙迪回額手相慶,但趙發書記或者比較靠近趙發書記的一些幹部可能反而會覺得很遺憾,畢竟唐逸抓政府工作的能力在遼東牛刀小試。已經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認可。


  同樣,趙發書記也希望得到的就是這種認可吧。


  「鄒鴻,你來說說。」見沒人吱聲,趙發書記點了鄒鴻的名,因為鄒鴻看起來是一名比較中立的幹部。鄒鴻心裡無意在歎氣,被趙發書記點到名表態,實在不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


  不自覺看了眼唐逸,鄒鴻猶豫了一下,就笑道:「我認為,還是明年年中召開吧,和十一次黨代會也是個很好的延續。」顧占東被調走後,新任市長是從中央下來的,八十年代初某位軍委委員的女婿,雖然有些強勢,但和顧占東在春城的關係網不可同日而語,鄒鴻記得自己和唐逸的那次談話,唐逸隱隱叫自己忍耐,果然,幾個月後唐逸就調走了顧占東,對唐逸,鄒鴻是心存感激的,自然要投桃報李。


  趙發書記微笑點頭,很顯然,眼神漸漸淡了下來。


  會議室的空氣彷彿也開始凝固。


  唐逸放下了茶杯,笑了笑道:「秘書長的意見有道理,我也覺得將黨代會時間調整到年底比較妥當,更符合國家到省市黨代會規劃部署的客觀規律,也算為後來的班子做貢獻。就十一月份吧。」


  唐逸表了態,會議室的氣氛為之一鬆,又有幾名常委附和了一番,十二次黨代會的時間就形成了一個正式決議,交由月底的全委會討論。


  趙發書記的眼神卻是越來越淡。


  接下來的議題就是討論《遼東省保障性住房發展規劃》,在規劃裡。提出未來三年,遼東省將會建八十萬套廉租房和三百萬平米的經濟適用房,在未來五到十年的時間,基本建立起比較完善的住房保障體系。


  《規劃》裡,也對廉租房和經濟房的規範進行了詳細的註解,例如廉租房廉住房十年核實財產制度,超過規定的財產就要搬離廉租房。又比如省建設房管部門協調成立保障性住房管理委員會,省審計部門,省反貪局進駐經濟和紀律專員監督等等。


  國內保障性住房建設剛剛起步。提出各種五年計劃來解決保障性住房問題的省份卻是不在少數,其中要在五年建設五百萬平米甚至一千萬平米的經濟房的省份就有很多個,只有遼東。將著眼點更多的放在廉租房上。


  趙發書記卻是又一次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這個規劃有點冒進吧?」


  本來正在熱烈討論的幾名常委的話音就漸漸低了下去。


  唐逸笑道:「我也有些疑惑,好在這是一份長期規劃,我們可以請更多人來討論,請人大政協代表議政。聽一聽他們的意見,全委會後,我建議召開常委擴大會議來討論這個問題。」


  唐逸不想在常委會上屢次和趙發對峙,召開常委會擴大會議,聽一聽省委委員的意見。同時,省十二次黨代會召開在即,自己也是時候考慮下一屆委會員省委委員的構成了,常委擴大會議,唐逸希望多邀請一些政治立場比較模糊的委員參加。對他們進行考察。


  至於黨代會後自己會不會被調離遼東,唐逸覺得可能性微乎其微,因為在和唐系幾位重要幹部見面時,自己已經給出了比較明確的信號,就是希望留在遼東。至少到目前,還沒有跡象顯示為了唐系大利益也好,了為自己小利益也好,自己會在妥協下調離遼東的情況。


  張震參加了今天的常委會議,一直以來他在常委會議上甚少發言,可謂謹小慎微,但任誰都知道,如果趙發書記和唐逸生長發生重大原則性分歧,張震是考慮也不考慮就會站在唐逸一方的。


  會後張震坐上了唐逸的奧迪,唐逸早打了招呼,要去看一看不久前被假釋的陳凱歌,張震不認識陳凱歌,卻偏偏要湊熱鬧,張震心裡明鏡似的,只有這種場合,才能真正培養和唐省長之間的感情,當然,這個感情是指上級領導對下屬的那種偏愛。


  陳凱歌是唐逸在延山時的統戰部部長,本來是姚書記的人,後來就慢慢倒向了唐逸,唐逸離開延山後,陳凱歌又和雷浩抱團與新任縣委書記王濤鬥,最後被查出了一些經濟問題雙規。四月底的時候,聽雷浩的電話,陳凱歌因為表現良好被假釋。


  陳凱歌的兒子在省城工作,是以陳凱歌出獄後也來了省城。


  唐逸是早上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去看一看他,一場賓主,陳凱歌在延山和自己走的比較近的幹部中是最淒涼的,要李剛代表自己好像是常理,卻有些不近人情,自己怎麼都該見他一面。


  張震幫唐逸點上煙,隨口道:「我看趙書記越來越第三了。」說著就乾笑兩聲。


  唐逸明白張震的意思,常委會上,自己同意了黨代會在年底召開,趙發書記卻明顯更為不快,顯然對自己有些誤解,而政治生活中,一些誤解往往會成為解不開的死結。


  張震又笑道:「省長,你這長支持黨代會提前召開,是不是有了底?想提前……」說著又笑起來。


  唐逸微微一笑,「你想多了。」到了唐逸這個層次,早已不用故作神秘一副什麼都提前知道的莫測高深之狀,那樣反而可能給***裡的幹部提供錯誤的信號,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張震就笑,也就不再打聽


  前面副駕駛上的李剛回頭問:「省長,要不要提前打個電話。」


  唐逸擺了擺手。


  按照雷浩提供的地址,奧迪緩緩駛入春和街後一處小區,八零初期的小區,樓房排列的很整齊,家家戶戶陽台上都安了防盜窗,看起來就好像一個個鴿子籠。


  據雷浩說,陳凱歌的大兒子在侯富貴手下的省三建做事,好像是一線的工人,想來生活條件也極為拮据,能在省城買了二手樓還利益於消息靈一些,在樓價風暴來臨前就買了房。


  陳凱歌家住在六樓,當爬到頂樓時張震已經氣喘吁吁,拿出手帕不時擦汗,這些年,張震胖了,身子也虛了。


  小譚敲門,好一會兒才聽到屋裡腳步聲,在門後頓了一下,好像在從貓眼看外面的人,隨即裡門被拉開,隔著鐵柵欄似的的防盜門後,是一位方臉男人,詫異的打量唐逸幾個人,問道:「你們是徐哥的朋友?」


  李剛笑著道:「我們是來看陳部長的,這是唐省長。」說著話做了個介紹唐逸的手勢,雖然陳凱歌後來擔任過常務副縣長,但跟隨唐逸來看他,自然是稱呼以前的就稱呼。「啊?啊!」方臉男人驚呼著,慌亂的推開防盜門,更手足無措的請唐逸等進,嘴裡說的什麼,怕是他自己都不知道了。他是陳凱歌的兒子陳紅雷,自然之道唐省長在延山工作時和父親共過事,但卻怎麼也沒想到唐省長回來看父親。


  「爸,爸,快點,唐省長來了!」陳紅雷大聲的喊著。


  客廳裝修的還好,白色蘭花的瓷磚,沙發傢俱都很有格調,很整潔的客廳,電視機也是純平的。


  踢踏踢踏的,臥房門一開,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走了出來,看面相依稀可以看出十幾年前的輪廓,但如果是在大街上,唐逸是肯定不敢認


  陳凱歌卻是一眼就認出了唐逸,和唐逸握手時激動得手一個勁兒抖。


  唐逸笑道:「日子過得不錯。兒子也挺孝順吧?」


  「孝順孝順……」陳凱歌聲音顫悠悠的,請唐逸等人坐在沙發上。又親自去泡茶,陳紅雷則忙著洗水果,李剛和小譚過去幫父子倆忙活,唐逸又打量了幾眼這個小居室。除了父子同堂住著有些緊巴,總體上環境還算不錯。


  「唐省長,您,我真沒想到您能來?」重新坐到了唐逸身邊,陳凱歌激動的無以復加,嘴唇一個勁兒的抖。


  唐逸笑道:「應該來看看的。怎麼樣?生活有什麼困難?」


  「沒有,沒有。」陳凱歌連連搖頭,心裡的激動怎麼也平復不下來,看著這位昔日的縣委副書記,如今的封疆大吏、一省之長,短短十幾年的時間,卻宛如隔世。


  其實唐逸也察覺了,可能陳凱歌應該還有些不為人知的小金庫,只是剛剛假釋,自然要特別低調。


  唐逸心裡輕輕歎口氣,這也是一個癥結,一些被雙規的幹部,因為行賄的一方不可能因為受賄方出了事就全部去坦白,這使得一些東窗事發的幹部往往還能保留一部分秘密資產,這也是經濟犯罪的犯罪成本比較低的問題之一,犯罪成本小,往往就會誘使一些人鋌而走險。


  當然,唐逸並不是針對陳凱歌,在現階段下,也沒有條件令所有幹部清如水廉如鏡,只能一步步努力。


  說了一會話兒,唐逸正準備起身告辭,客廳門卻被人敲響,小譚看似不動聲色,已經移動腳步,擋住了客廳門和唐逸坐的沙發角度。


  陳紅雷跑去開了門,就聽男人笑聲。「紅雷,陳縣長在家吧?」陳紅雷忙著拉住他,說:「有客人,徐哥,咱出去說。」


  男人就笑:「是陳縣長的客人?沒事,你們談。紅雷,我去你屋裡坐坐。」不等成紅雷再說話,他就擠了進來,很快,就看到了原本被小譚擋住的唐逸,唐逸也看到了他。


  雖然十幾年過去了,唐逸對他卻是印象深刻,為了齊潔曾經找人拾掇自己的徐正陽。徐正陽更不會忘記唐逸,臉上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了,這一霎那,他有種上了刑場的感覺,呆呆看著唐逸,徐正陽身子都僵了。


  徐正陽是最早經商的那撥人,頭腦精明,眼光還不錯,自然也是小發一族,到現在有了幾百萬資產。在延慶經營著一家貿易公司。唯一的遺憾就是前前後後離了三次婚。倒不是說想念齊潔,委實是男人喜新厭舊的心理作祟。


  徐正陽善於打通各種關係,但到了延慶,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門路。前些日子,和延山的某故舊吃飯,聽說原延山常務副縣長陳凱歌馬上要被假釋,徐正陽就動了心。在延山時許正陽和陳凱歌接觸過幾次。他知道,陳凱歌雖然被雙規。但人家洗染還有著一定的人際網絡,聽說安東的副市長雷浩就一直和陳凱歌有聯繫,還幾次去牢裡看過陳凱歌。


  徐正陽這才通過關係和陳紅雷走動起來,又說今天來拜訪陳縣長,但做夢也沒想到,進門就撞了一頭包,竟然遇到了唐逸。


  對現在的唐逸,徐正陽早已不敢有絲毫的嫉恨,只是怕,怕的厲害,以唐逸如今的地位,捏死他自是如同捏死一隻螞蟻。徐正陽是覺得唐逸一省省長之尊,自不會無聊到找自己的麻煩,是以才一直沒離開遼東。


  但現在和唐逸撞了個對面,那話可就另說了,沒準唐逸就想起以前的事,隨便關照下「有關部門」,那自己可就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了。


  看著徐正陽好像中了邪般一動不動的模樣,唐逸就笑了笑,對他點點頭,隨即起身同陳凱歌告辭,陳凱歌忙站起來送唐逸等人出屋。


  直等唐逸走了好久,陳紅雷拽了徐正陽好幾次衣袖,徐正陽才猛地回過神,全身上下被冷汗打濕,就好像剛剛洗了桑拿,臉色更是白的嚇人。也不管陳紅雷和陳凱歌詫異的表情,轉身就向外走,雖然唐逸沒說什麼,但誰又知道他怎麼想?就唐逸現在想對付誰,還用得著惡語相向?


  下了樓坐進奧迪,張震笑道:「去夏蘭吧,今天我請客,自掏腰包。」


  唐逸點點頭。


  李剛回頭問道:「省長,那個姓徐的人好像認識您?」他畢竟有些「不懂事」,在場的人自然看出徐正陽看到唐省長很不對勁兒,但這話張震就說什麼都不會問,萬一是唐省長以前比較尷尬的往事呢?


  唐逸笑道:「沒什麼,以前,挺有意思的回憶。」


  李剛恩了一聲,就轉過了頭,看到唐省長眼神有些飄忽,好似在回憶昔日往事。往事?李剛心裡輕輕歎了口氣,眼前好像又看到了那雙美麗迷人的雙眸。


  清脆的鳥鳴聲,唐逸拿起手機。是寶兒發來的短信,「叔叔,我要去做理療了,你幫我上號看看,沒錢就和鳳凰要,謝謝叔叔!」


  唐逸就有些撓頭,唐逸雖然不會去玩《夏日香氣》,但卻介紹給了寶兒,也是希望寶兒不會太問,誰知道寶兒真的註冊號進去玩耍,好像還上了癮。鳳凰?唐逸一琢磨也知道是安小婉,搖搖頭,這倆人,怎麼還是湊合到一塊兒去了?


  曾經幫寶兒照看過幾次,唐逸倒也輕車熟路,上了號,看了看當前任務,時限任務有三次電腦培訓,需要夏天幣幾十塊,但看看寶兒現金和銀行賬戶,一共才十幾塊前,唐逸暗笑,寶兒在遊戲裡原來是個小窮鬼。


  看了看好友,鳳凰在線呢,唐逸就發了條信息過去,「喂,給點錢。」遊戲裡很自然,沒有小婉主任之類的客套,這大概也是虛擬世界的魅力吧。


  「姐姐也不叫一聲,不給!」安小婉很快回了信息,還附帶了一個大錘子砸人的表情。


  唐逸有些撓頭,發了信息過去,「我是唐逸。」


  安小婉顯然有些吃驚,好一會兒才發來信息,「不是你個小丫頭騙我吧?」


  唐逸就不吱聲,


  果然,安小婉很快判斷出現在遊戲裡的是唐省長沒錯,極快的發了信息過來,「要多少?」


  「你有多少,給一半吧。」唐逸想也沒想,就回了過去,打算幫寶兒多要一些。


  唐逸自不知道安小婉看到他發去的信息有多麼鬱悶,要知道安小婉已經玩這個遊戲一年多了,辛辛苦苦攢了幾百萬身家,而寶兒還是個白丁,根本就不需要多少錢。但唐省長張了嘴,安小婉再不情願,也只得去轉賬。


  看到寶兒賬戶上多出的三百萬。唐逸笑笑,心說這還差不多,給安小婉回了個謝謝,就不再理她,幫寶兒做了幾次技能培訓,也不知道哪些技能漲了點,當奧迪停在夏蘭大酒店停車場時,唐逸就下了線。


  看到好友寶兒的頭像黑了,本來還在等唐逸問幾句「你怎麼這麼些錢」或是表示下驚歎的安小婉哭笑不得,怎麼唐省長在網絡裡給人的感覺像個愣頭青?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八十二章 狼來了第二彈(上)

  五月底的遼東省委十一屆十次全會上,審議並通過了《中共遼東省第十一屆委員會第十次全體會議關於召開中共遼東省第十二次代表大會的決議》,決定省第十二次黨代表大會於2006年11月在春城召開,會議的主要議程是:聽取和審查中共遼東省的十一屆委員會工作報告;審查中共遼東省紀律檢查委員會工作報告;選舉中共遼東省的十二屆委員會和中共遼東省紀律檢查委員會。


  《決議》通過了代表名額,分配原則及生產辦法,中共遼東省第十二次代表大會的代表名額為820名。代表名額的分配,由省委根據各選舉單位所屬黨組織的數量、黨員人數和工作需要確定,並由這些選舉單位按照省委提出的選舉辦法和差額比例招開黨代表大會(黨員大會)或代表會議選舉產生。省軍區、省武警總隊代表的選舉工作,由遼寧省軍區、武警遼東總隊黨委擬定具體方案,經省委批准後實施。


  全會號召,全省各級黨組織、廣大共產黨員和幹部群眾,要更加緊密地團結在以朱定邦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周圍,同德同心,艱苦奮鬥,振奮精神,開拓創新,以促進我省更快更好發展和推進公平遼寧建設的優異成績,迎接中共遼東省委第十二次代表大會的召開!


  遼東省委委員85人,候補委員15人全部出席了會議,省紀委委員列席會議。


  全委會之後,唐逸開始忙著接待來遼東考察林北新區的台灣經貿團,這次的經貿團,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太子工業巨擘號稱「運營之神」的長老先生的來訪了。


  在晚上省委政府為台灣經貿團舉辦的歡迎酒會上,長老先生直言不諱的問起唐省長會不會繼續在遼東執政的問題。


  金碧輝煌的宴客大廳遼東名流彙集,穿著白上衣黑褲子帶領結的男女服務生在人群中傳說,為客人提供美酒佳餚。


  安小婉穿了一襲優雅的金色晚禮服,在舞池中與人翩翩起舞,裙擺中若隱若現的性感銀色高跟踩著美妙的舞步,風姿綽約,如夢如幻。


  在交誼舞會開始前,唐逸等重要貴賓已經離開了宴客大廳,但金龍賓館禮堂樓的設計極為考究,在二層貴賓室,隔著巨幅茶色玻璃帷幕,一樓大廳的盛況盡收眼底。唐逸和長老先生每人拿了一杯紅酒站在落地玻璃為門前,看這樓下翩翩起舞的人群,唐逸沒有正面回答長老先生尖銳的問題,笑道:「老先生以為開明的定義是什麼?辦一場極雞尾酒會是為開明?」


  張老先生追問唐逸會不會繼續留在遼東任職,自是再慎重考慮他的工業帝國來遼發展的前景,如果唐逸離開遼東,政府執政方針發生變化,策劃中的投資就可能會是台銘集團近十年來最重大的失誤。畢竟台銘集團是台灣綠營政治集團幕後最大的金主,企業背上本來就承擔了相當一部分政治壓力。


  唐逸反問,張老先生微笑道:「形式主義,我還是識得分辨的。」


  唐逸就笑起來,追了句:「不管是誰執政,大方針不會變。」


  張老先生微笑點頭,舉起酒杯和唐逸輕輕碰杯。


  春城街頭燈火璀璨,車流如梭。


  唐逸微笑看了眼坐在後座身側的安小婉,笑道:「小婉主任今天辛苦了。」


  舞會還在繼續,但省紀委主要領導都已經離開,留給台企和遼東企業負責人充足的交流時間。


  安小婉跳了三支舞,舞伴都是遼台企業中重量級老先生,最後一支舞是陪台銘集團張老先生跳的,現在的她換上了一身潔白的西式女裝,秀麗精幹,和剛剛的華貴麗容比起來,又是另一番令人心動。


  雖然在遊戲裡覺得唐逸有些「傻」,但真的面對唐逸,那又是另一番心情,就算和唐逸一網友的身份見了一面又如何?唐逸還是那個唐逸,令人倍感壓力的一省之長。


  唐逸的手機突然想起了鳥鳴聲,他拿出手機看了幾眼,眼神裡是說不出的柔和,好像還有絲笑意,令安小婉極為詫異,莫非是他愛人?


  「小婉主任,給寶兒介紹個工作吧。」唐逸微笑看向了安小婉。


  安小婉這才知道發來信息的是哪個調皮可愛的小丫頭,輕笑道:「好啊。」


  唐逸略一琢磨,說道:「就去政府部門吧,司法部門就挺好,讓她在遊戲裡受受鍛煉。」


  眼裡唐逸大手一揮很輕鬆的安排了寶兒的工作,按小婉哭笑不得,心說你以為這是在遼東啊,安排人進司法部門甚至都不用你來暗示。


  遊戲裡,介紹寶兒這個小白丁進司法部門會使得安小婉的信譽度喪失大半。


  但唐逸開了口,安小婉只好點頭答允,對遊戲裡的鳳凰,安小婉還是好充滿感情的額,誰知道自從介紹唐逸玩這個遊戲,隨隨便便兩個要求自己就損失慘重,怕是唐逸再提幾個要求,一年多的心血也會付之東流。開始是用人妖號將自己殺成白板,現在又變相殘害自己的新人物,安小婉直覺得唐逸就是自己在網絡世界裡的煞星。


  有困難吧?「唐逸看向了安小婉。


  「啊,沒有。」安小婉笑了笑。


  奧迪緩緩駛入去往春城飯店的新華路,安小婉單身來到春城,本來省機關事務管理局是準備將安小婉安排進金龍賓館的小別墅的,是安小婉堅決不同意,最後局裡研究決定,安排安小婉住進了春城飯店的普通標間。


  「省長,我下了。」安小婉正準備去推車門的時候,唐逸的手機響了,接通說了幾句,唐逸的臉色就沉了下了,安小婉怔了下,很少看到唐省長臉色這麼難看。


  ......


  零六年六月初,遼東省監所繫統出了件轟動全國的醜聞。


  五月底,韓國GH集團金董事長的孫子金明哲從遼東省看守所逃離。據說使得遼東省省委書記趙發和省長唐逸震怒,正在嚴令徹查事故原因時,在六月初,輾轉回到韓國的金明哲接受了一份韓國媒體採訪,將自己在遼東被判刑稱為冤獄,自稱自己是逃離黑色共和國的英雄,而特別興奮的金明哲更詳細提到了接受GH集團賄賂協助他逃離遼東省看守所的一些共和國官員的名字。這些名字雖然未能見報,但採訪金明哲的視頻不知道怎麼流傳了出來,很快就被世界各大媒體轉載。


  雖然共和國新聞封鎖制度似的這起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醜聞在國內鮮有人知,但趙發和唐逸所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金明哲提到的官員名單上,有遼東省公安廳監管總隊副總隊長,省看守所所長胡增忠,省看守所武警中隊副中隊長林保全,省看守所政教主任馬自雲。


  而真正受GH集團所托,將這三名幹部拉下水的是原延山市委書記、現任雲岡市市委常委、副市長丁瑞國。


  金明哲雖然提到的名字植物有些南轅北轍,但稍一比對,就知道他提到的是這些人。


  延山賓館的豪華套房中,看著有些失態的破口大罵金明哲的丁瑞國,延山市市委書記馬景瑞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他和丁瑞國搭班子時間很長,雖然丁瑞國強勢,令他在市長任上時有些施展不開手腳,但馬景瑞耐得住「穩忍」二字,終於守得雲開,在丁瑞國調任雲岡市副市長後,他順利接了延山市委書記的位子。


  或許因為在丁瑞國手下做副班長做得久了,雖然丁瑞國調去雲岡甚至可以說是明升暗降,但在丁國瑞面前,馬景瑞卻總是感到一絲壓迫感,但現在,看著丁國瑞歇斯底里的大罵金明哲,馬景瑞這才突然發現,原來丁國瑞也不過是一普普通通的俗人而已。但馬景瑞心中也是極為不安的,丁國瑞必定要垮台,問題是在趙書記和唐省長的震怒下,會不會牽連到延慶市委裡正和新任市委書記賀克強斗的火熱的劉兆坤市長?甚至牽連到劉兆坤市長的更上級?至於自己能不能被保住,就要看丁國瑞是怎麼想的了。


  「啪」,丁瑞國將一份刊登金明哲專訪的韓文雜誌摔在了茶几上。


  馬景瑞搖搖頭。其實他也知道,事情實在怨不得丁瑞國,誰會想到韓國人這麼沒腦筋,可以說是過河拆橋了。為了揭露所謂共和國官場的黑幕,將之在遼東多年經營的關係網置之不顧,或許,在和遼東馬拉松似的官場中,韓國人已經有了放棄國內市場的共識,但這些人做事是在太過分了些。


  「瑞國,兆坤市長怎麼說?」馬景瑞走過去,不動聲色的遞給了丁瑞國一杯水,其實他更關心的是丁瑞國會不會覺得被拋棄,如果丁瑞國有這種想法,那將自己牽累進去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加。


  丁瑞國接過冰水,咕咚咕咚灌了幾口下去,隨即搖了搖頭。他給劉兆坤打過電話,劉兆坤的回復是「要萬般忍耐」,但這件事,是自己忍著不說話就能過關的嗎?


  見到丁瑞國眼神裡的茫然,馬景瑞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無疑,這是個很危險的信號。


  ……


  小妹穿著雪白的睡袍,安安靜靜靠在床頭,弓起的膝蓋上,是一部微型筆記本,播放的視頻是五十九軍一次地面裝甲部隊的軍事演習,雖然從接到情報,到全殲這個機械化團僅僅用了兩個小時,但小妹還是在一邊一邊反覆的觀看這個個分隊在同一時段的協調。


  「老婆,一起洗澡?」洗漱間唐逸冒出個頭,小妹也不理他,唐逸就悻悻的縮了回去。


  週末,小妹來了春城,很難得的住進了西山常委院二號樓。


  唐逸自是有些興奮,甚至往日最享受的桑拿房都懶得往裡坐了,沖了個澡,就極快的回了臥房。


  摟著清香怡人的小妹,靠在床頭和她一起看軍演的錄像。對唐逸來說這也是上天的恩賜了。


  「清風不識字,何故亂翻書?」唐逸捏了捏小妹清麗的臉蛋,眼見小妹熟練的操作著電腦,唐逸就有些號笑,一直以來,取笑小妹是文盲也是唐逸的樂趣之一。


  「咦,唐逸,要沒電了呢。」小妹看到了屏幕右下角的電表警示。


  唐逸微微一笑,從小妹膝蓋上拿過筆記本,放在床頭櫃上,又跳下床,從抽屜找了電源插上,幫它充了電,又說:「你的手機我也幫你下載好了你最喜歡聽的音樂。」


  小妹看著唐逸在床上床下跳來跳去為自己服務,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甚至向旁邊移了移,唐逸想上床的時候才發現小妹擋了自己的路,唐逸就笑:「知道擋我路得下場會怎樣麼?」小妹脆生生道:「都被你打倒了。」


  唐逸莞爾,說:「敢取笑我了是吧?那我就打倒你!」成親經年,小妹撒嬌的次數是在屈指可數,乍然見到嬌妻和自己撒嬌,唐逸心裡比吃了蜜還甜,正想上床折騰小妹,床頭的手機卻震動起來,唐逸撓了撓頭,去看了看號,卻是紀委書記謝路平,一個不得不接的電話。「省長,丁瑞國死了!」謝路平第一句話就令唐逸大大吃了一驚。「服毒,暫時還不能判定自殺還是他殺。」謝路平語氣分明有些氣憤,顯然,他心裡已經有了結論。「金明哲越獄案」影響之大不用多說,省紀檢監察部門成立了聯合條查組進行調查,至於金明哲,雖然駐韓使館正式向韓國提出引渡要求,但韓國方面遲遲沒有回應,想來最後結果也不會很好。而丁瑞國剛剛被雙規就出了事,謝路平又怎麼會不氣憤?掛了電話,唐逸搖搖頭。「怎麼了?」小妹有些關切的問,向後挪了挪身子,給唐逸讓出了位置。躺在床上,唐逸摟住小妹細嫩的吹彈可破的玉肩,說道:「金明哲那個案子,越來越複雜了,丁瑞國,嗯,就是幫金明哲逃跑的副市長剛剛死了。」


  小妹哦了一聲,說:「唐逸,孫子兵法你知道麼?越複雜的事,就要用最簡單的辦法來處理。」


  唐逸微愕,隨即笑道:「當了將軍,就是不一樣了!」


  小妹不理他,拉了拉他胳膊,唐逸會意,忙乖乖將胳膊伸過去給小妹舒舒服服枕上。


  略一沉吟,唐逸就拿起電話打給謝路平,低語了幾句掛了電話,又開始撥第二個號碼。


  ......


  臨時召開的書記辦公室會。


  趙發書記看著省公安廳的文件,是關於丁瑞國死因的報告。翻著翻著,趙發書記微微皺眉:「自殺啊!」省公安廳的報告是根據法醫及比較中立的遼東醫大相關法醫專家聯合出具的《屍檢報告》以及省廳調查組進行了詳細的調查後得出的。


  謝路平顯然不認可這個結果,他有些氣憤的道:「我不知道這個報告是根據什麼得出的結論,丁瑞國在下午和紀檢人員談話時還流露出希望戴罪立功爭取大處理的想法,怎麼可能晚上就自殺?」


  趙迪放下茶杯,慢悠悠的道:「路平書記的想法主觀了吧?這些年被雙規的官員抑鬱下自殺的例子並不少吧?」


  廖錦添打著哈哈,「路平書記干紀檢工作時間比較長,敏感了一些,有點陰謀論吧?」


  其餘常委面色都很凝重,唐逸只是默默喝著茶,沒有表態。


  顯然,大家都在等趙發書記的態度。


  趙發書記看了眼唐逸,嘴唇動了動,終於,轉回了目光,掃視全場,說道:「這個案子中央很關注,昨天,我還接到了施書記的電話,可以說,我們遼東現在處於風口浪尖啊!」「丁瑞國通知的死因調查也有半個月了,現在下結論不草率吧?再拖下去,省委的工作只會越來越被動。」


  「六月份,對我們遼東來說,是個多事之秋啊!」


  趙發書記深深歎口氣,拿起茶杯,喝了幾口水,又說道:「因為GH集團,因為這個案子,我們被牽涉了太多精力,本來預定在常委擴大會議上討論的議題都閣下了吧?一個本來準備去非洲的副省級經貿團也因為種種顧慮被推遲了行程,在國際上造成的影響就不要說了,在座的各位都心知肚明。」


  「所以啊,還是要快,在這件事的處理上要快刀斬亂麻。路平通知對死因報告不滿意我理解,但怎們還是不能憑主觀武斷,要講科學嘛!要認可科學的鑒定嘛!」


  謝路平默默點起了一顆煙,沒吱聲。


  「外面人對我們不相信,我們要自己相信自己嘛!遼東的幹部基礎是好的嘛!一顆老鼠是壞了一鍋湯,我們怎麼辦?我們遼東的幹部就見不得人了?出了事,就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是陰謀詭計了?我不相信!」


  「我的意見就一句話,快刀斬亂麻的肅清一切不利影響。」


  趙發書記斬釘截鐵的拍了案,從頭到尾都沒有徵詢唐逸的意見,或許,他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他要的是穩定,這個強硬的老人


  晚上延上市市委書記賀克強來拜訪唐逸時唐逸才知道他在春城。


  賀克強來的時節唐逸正在訓斥蘭姐,遼東清水隊已經易幟為遼東夏蘭隊,蘭姐是來春城參加新聞發佈會的,當然,出席發佈會的並不只是她。雖然不能去出風頭,但蘭姐心裡還是很得意的,她夏小蘭竟然有了只足球隊,而且是遼東省隊,夢裡都要笑醒了。


  聽到遼東夏小蘭這個名字唐逸氣就不打一處來,足球圈也是光怪陸離了,夏蘭隊,夏小蘭,就蘭姐這好吃懶做的德行還真是挺應景。


  其實唐逸正在默默翻看著金明哲一份英文專訪,而和部下吃過慶功宴心情大好,哼著小曲回來的蘭姐就遭受了無妄之災。


  蘭姐一頭波浪捲的長髮嫵媚動人,一襲低胸淡綠色連身樣群,均勻白皙的小腿恰如其分的一直延伸到白色細帶高跟鞋裡,尤其是胸前擠壓出立體分明的乳溝,飽滿的酥胸讓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


  但在唐逸面前,性感撩人的蘭姐就好像耗子見了貓,動也不敢動一下。


  幸好賀克強來給她解了圍,蘭姐鬆了口氣,忙著給唐逸和賀書記泡了茶,出去後輕輕帶上了書房的門。


  賀克強帶來了一大堆資料,都是關於延慶市農改的相關材料,賀克強則簡單講述著他一些思路,主要還是以鎮為單位組成的農業公司的監管問題,賀克強提出監事會效果不太好,準備成立農會,也叫監事會,但擴大為數百人的名額分配給各村,有個村村民選舉代表,在農業公司重大決策上,農會都擁有集體話語權,甚至可以彈劾農業公司的主要領導。


  唐逸默默聽著賀克強講解,不時點點頭。


  「省長,趙書記就這麼把蓋子捂了?我不相信丁瑞國的死是自殺。」說了一會兒農業改革,賀克強看了看唐逸臉色,將話題引導了丁瑞國的案子上,上午召開的書記辦公會,顯然賀克強的消息也很靈通。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


  賀克強又道:「丁瑞國肯定是要交代一些問題,有人不想他說話,明擺的事嘛!」賀克強確實覺得很惋惜,他雖然近來見見在延慶樹立起了權威,但劉兆坤的強勢還是令他很頭疼。丁瑞國出了事,最高興的莫過於賀克強,以丁瑞國和劉兆坤的密切關係,十有八九就會連帶上劉兆坤。誰知道丁瑞國突然服毒,聽說趙發書記在今天的書記會上明顯希望將事情小而化之,就這麼輕輕鬆鬆處理了那幾個看守所的幹部過關?賀克強對這個結果自然不滿意。


  見唐逸不說話,賀克強繼續道:「其實,其實丁瑞國一出事,我私底下就要人查了查馬景瑞,我。。。」


  唐逸突然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說道:「你在農業改革上的一些意見很中肯,我覺得很好。但如果是談丁瑞國的事,那就不要說了,一個字也不要說!你私下要人查馬景瑞,理由是什麼?誰給你的權利?馬上停下來!」


  看到唐逸臉色不豫,賀克強的心怦怦亂跳,不敢再說。但他卻不信唐省長會就這麼容易的把這件事輕輕放下。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八十三章 狼來了第二彈(下)

  更新時間:2010-2-1 0:48:32 本章字數:3512


  七月底的遼東省委常委擴大會議上。審議並通過了《遼東保障性住房發展規劃》,在《規劃》中,三年內遼東將會建造八十萬套廉租房。三百萬平米的經濟適用房,明確提出用五到十年的時間建立起基本完善的住房保障體系。


  李剛和趙發書記的秘書趙本列席旁聽了這次的省委常委擴大會議,一些省委委員在會議上的發言李剛很認真的聽、記錄。


  省十二次黨代會在年底召開。而各市的換屆即將拉開帷幕,最早換屆的將會是松平市。松平各縣換屆已經到了尾聲。市一級黨代會將會在七月中旬召開。


  李剛知道,來參加本次常委擴大會議的一些省委委員本就是在唐省長考察中。也就是位子不太穩定的。例如白山自治州州委書記單曉濤。作風保守,在白山任職六年也沒有什麼建樹。白山還是那個一窮二白的白山,唐省長對他就不大感冒。


  不過市級班子換屆。牽涉方方面面的利益。唐省長究竟能有多大的影響力實在難講。


  李剛要做的就是盡快熟悉自己的工作。省長專職秘書,首先就要摸清弄省委和省府兩個大院的局面,對兩個大院中有一定份量的幹部都要有個詳細的瞭解。


  李剛記錄的間歇看了眼身旁的趙聖。趙聖是副廳級秘書。跟在趙發書記身邊已經四年了。聽說這次換屆。趙發書記準備將他放下去。


  按道理來說肯定走進常委班子的市領導。畢竟有田野的榜樣在前面,省府一號的秘書進了州常委。省委一號的秘書反而安排的不好,那怎麼都說不過去。


  常委擴大會議上,省委領導們發言都很平和。很少出現常委會上那種劍拔弩張的情況。更不會出現書記辦公會上互相辯論甚至吹鬍子瞪眼睛的場面。


  會議結束,李剛快步來到唐逸身邊。其時唐逸正和紀委書記謝路平低聲交流著什麼,見到李剛走來。唐逸擺了擺手,李剛就點點頭,轉身走出了會議室,但他注意到…趙發書記臉色出奇的嚴峻。趙迪書記則和趙偉民部長低聲說著什麼,氣氛很有些怪異。李剛就知道,可能又出什麼大事了。


  常委擴大會議結束後,趙發書記連夜召開了緊急的書記碰頭會。


  當趙發書記將反貪局的調查報告發給幾個副書記後,會議室裡靜寂聲。


  日光燈下。煙霧繚繞。會議室裡的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


  反貪局的調查報告顯示,丁瑞國和劉兆坤曾經在一樁非法轉讓土地的案子中澆詹一氣。其時劉兆坤任延慶市國土資源局局長,丁瑞國任延山市市委書記。兩人非法轉讓土的招商來虛報政績。更在市裡調查組調查時弄虛作假,將非法轉讓的一千多畝農業土地莫名其妙變為了商業用地。


  這是五六年前的事了。是丁瑞國的家屬提供的材料,經反貪局查證屬實。


  在唐逸接到了瑞國死亡的消息後。就和謝路平計議了一番。案子由反貪局秘密展開調查,省公安廳很草率的結論卻使得反貪局的調查異常順利,丁瑞國的家屬得知丁瑞國被判定為自殺後都是義憤填膺,主動和前去調查的反貪局專員接觸。將他們知道的一些往事和盤托出。


  反貪局更對在春城賓館看管丁瑞國的紀檢人員進行了排查,根據匿名舉報很快鎖定目標。昨晚將春城賓館的一名服務員控制,經過十幾個小時的審訊,該服務員交代了接受延山市市委書記馬景瑞錢財以及與一名看管丁瑞國的副處級紀檢員合作,將丁瑞國毒害並製造自殺現場的經過。


  反貪局已經將該紀檢員和馬景瑞控制。並且給省紀委和省委打了這份報告。而根據相關規定。省反貪局是獨立的執法機構,現在反貪局的調查還在進行中,據說紀律專員已經進駐延慶。開始調查延慶市市長劉兆坤的違規案件。


  廖錦添看著這份報告就一皺眉頭,「反貪局什麼時候開始負責兇殺案件了?」


  但沒有人響應。現在的問題不是反貪局有沒有越權的問題,而是事情會朝著什麼方向發展。


  獲准參加會議的省反貪局常務副局長劉和不卑不亢的道:「我們和省廳溝通過。是在保密原則下採取的聯合行動,再說,腐敗土壤下滋生的刑事案件,我想我們有足夠的權限來審理。」


  廖錦添臉色就更加難看。省廳也參加了行動?他事先根本沒有收到一點風。


  趙迪臉色鐵青的看向了被打電話緊急叫來參加會議的省公安廳廳長徐立民,語氣嚴厲的質問:「既然是兇殺案,你們公安廳為什麼判定為自殺?」 徐立民分辯道:「當初的調查組是廖書記親自點的將,我…」頓了下。沒再往下說,但人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趙迪看了眼廖錦添,就不再說話。


  顯然突如其來的意外令趙迪和廖錦添都失去了分寸。


  趙發書記看看趙迫,又看看廖錦添。慢慢拿起茶杯喝茶。


  會議室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唐逸默默點上一顆煙,其實。他是理解趙發書記的老派作風,一切以穩定為第一位。但這個蓋子。唐逸說什麼也要揭開它,如果說人命案都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來摀住。那些得不到懲治的官員以後是不是會變本加厲?下一次他們又會做出什麼聳人聽聞的事情來?


  或許趙發書記想先穩一穩。晚一點再慢慢處理這件事。但卻已經碰觸了唐逸的底線,不管趙發書記怎麼想,唐逸也會義無反顧的揭開這起可能震動整個共和國官場的大案。


  「路平。認真調查,嚴肅處理!」趙發書記聲音還是那麼洪亮,但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


  謝路平默默點頭。


  零六年七月初。遼東省延慶市市長劉兆坤被雙規。


  零六年七月中旬,遼東省省委副書記趙迪被免職,另有他用。」小道消息傳,他被調離和劉兆坤被雙規有關。


  春城七月的天氣悶熱悶熱的。晚上七點多鐘,外面還是熱浪滾滾。知了叫得異常歡暢。


  夏蘭大酒店的總統套房自是清爽怡人,金碧輝煌的客廳中組合也很奇怪,唐逸、蘭姐、陳方圓、田鳳琴、劉飛、張震、蘇梅。


  劉飛來遼東調研反貪局模式,恰好老陳也在春城,就打電話要和老陳、唐逸聚一聚,接電話的時候唐逸正與張震在一起。索性也就叫上了他,張震自是極為興奮,他知道。參加這種私人聚會的機會越多。說明唐省長越發拿你當自己人。


  蘭姐當然是以春蘭大酒店的總裁身份出現,華貴麗人一臉矜持的微笑和蘇梅、田鳳琴閒聊。心裡卻是在打鼓,不知道自己拿腔作勢回頭會不會被黑面神罵。


  「省長。中央還會不會下派副書記?」張震最關心的就是這個問題,趙迪雖然走了。但下來的新副書記如果比趙迪還難應付呢?就好像廖錦添。本來傳說他也會被調離。但好像唐省長就不大同意。廖錦添這個人比較平庸。他擔任政法委書記明顯控制不到公安廳。如果廖錦添被調走,徐立民頂不上來的話。新政法委書記上任,徐立民就未必有現在舒服了。


  唐逸笑了笑道:「應該不會來了吧,正減副呢,估計大的調整要等黨代會前定了。不過也難說,中央有中央的考慮。」


  張震點點頭,這個結果還真是出人意料,一舉就把趙迫打下去了?


  隨即心裡就一陣苦笑。這可不正是他一貫的風格?


  坐在窗邊拘束的和蘭姐、蘇梅聊天的田鳳琴聽到唐逸的話。暗暗咋舌。不虧是省長。開口閉口的就是「中央」


  劉飛呵呵笑道:「我要來幹這個反貪局長,別說趙迪,趙發我也讓他挪窩。」


  唐逸無奈的搖頭。「所以你幹不來。當初素萍部長推薦你,是我否了。」


  劉飛嘿嘿一笑:「張部長也就那麼一說,和你客套客套,你要真同意,她得想著法兒的把這事兒攪合黃了。」


  唐逸笑笑沒吱聲。雖然劉飛還是如同過去一樣大大咧咧,但他見事一直很明,在紀委鍛煉這些年。說實話。唐逸還真想見識見識他的本事。但唐逸不能讓他來遼東,一來不想給中紀委主要領導造成反貪局是自己政斗武器的印象。再一個劉飛來遼東,怕是會無法無天的胡搞。


  「老陳。我的干股價值過千萬了吧?」劉飛笑呵呵轉向了陳方圓,在去中紀委任職前,劉飛將自己手頭各種各樣的干股都處理了個乾淨。


  陳方圓笑道:「劉局,你的股份我給你留著呢,什麼時候要你吱聲。


  劉飛怪笑兩聲。「你呀,別虛呼我了,咱實誠點,行不?」


  大家都笑。唐逸卻是微笑問劉飛;「這次調研完。好像要安排你下地方吧?」前幾天和劉老通電話時聽劉老提了一嘴。


  劉飛點點頭,說:「南京紀委副書記、監察局局長。」


  南京?去南京,必須要得到皖東方面的認可。


  唐逸就笑了笑,劉飛是被當作皖東干將來培養麼?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八十四章 京城軼事

  七月底,中俄友好、和平與發展委員會第十次全體仁義在北京召開。委員會促進地方友好交流分委會中方主席、遼東省省長唐逸參加了會議並在大會上發言。


  近年來,遼東與朝鮮經濟交流更加密切,與非洲部分國家也逐漸建立起了比較友好的合作關係,春節過後,遼東企業走出國門奔赴非洲更是掀起了一股熱潮,很多困境中的遼東都希望能在非洲找到新的機遇、親的發展。


  而進一步打通中俄陸路通道則列入了唐逸的日程。


  中俄友好、和平與發展委員會是上世紀末的產物,是中俄兩國為了在外交、國防、司法、經濟、科技等部門將加強協調,幸合作,擴大雙方在教育、文化、衛生和體育領域的友好交流與合作。建立兩國睦鄰友好相互信任的關係而建立的友好協調機制。


  大會開幕時,共和國主席朱總書記和俄羅斯總統查科基分別向會議致賀辭。


  委員會中方主席、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莫英東和俄方主席德克洛夫分別在全會上作了主旨發言。


  而遼東省省長唐逸的發言則切合實際談了希望遼東省和俄羅斯西伯利亞地區建立起更緊密的聯繫,主要提出了雙方邊境海關的效率改革,共同建設物流通道。做好春江大橋建設和陸海、江海聯運等協調推進工作,共同強化服務保障工作,進一步提高經貿信息、相關法律、資料與語言翻譯、政策咨詢等方面的服務水平,共同健全協商溝通機制,特別是涉及重大問題時事先通報情況,遇到棘手問題時及時協商解決等等提議。


  唐逸最後更發言希望俄方在處理有關事務時,要切實保護好中俄雙方投資者,經營者的合法權益。


  近年俄羅斯排華勢力抬頭,華商在俄羅斯經常受到不公平對待,唐逸務實而略帶強硬的發言博得了參加會議的中方企業家的熱烈掌聲。


  安曉婉心情低落,坐在台下,擺弄著自己的PDA,不時抬頭看看主席台上再一次成為世界中心的唐逸,嘴裡嘟嚷了一句什麼。


  會議結束後,俄羅斯總統查科基親自向中方要求,要中方安排他和遼東省省長唐逸的會晤,會議的外交部副部長黃琳在徵得相關領導和唐逸同意後,將查科基各唐逸的會晤定在了查科基回國的前一晚。


  回遼東大廈的路上,唐逸看出了安小婉的無精打采。


  也難怪,最近安小婉出了點事,她同張老先生跳舞的照片登上了台灣一家八卦雜誌,也不知道這些記者哪裡來的神通拿到這張照片,總之是移花接木的胡亂寫了一通,講照片裡的女孩是張老先生的秘密情人,並且為張老先生生下了私生子等等。


  昨天的時候安小婉回家了一趟,回來的時候神情就很不自然,想來是在家裡鬧得有些不愉快。


  唐逸略一琢磨,笑道:「小婉主任,聽說遊戲裡有無敵卡,你給寶兒來兩張?」安小婉算是一個能幹的辦公室主任,明天晚上是北京遼東企業商會成立慶典,需要安小婉安排的事情很多,唐逸可不想她關鍵時刻掉了鏈子,是以開導開導她。


  安小婉哪裡知道唐逸的心思?聽到這個煞星又提要求,這次更過份,要的是遊戲最高階的道具,安小婉玩了一年多才拿到一張,一直都捨不得得用呢。安小婉有些麻木地點了點頭,沒說話。


  遼東大廈是遼東省政府駐京辦事處所在地,是一座十五層的四星級涉外賓館,三百多套客房,除了四星級賓館可以提供的各種休閒娛樂場所外,大廈還特設「二人轉演藝廳」,每晚七點上演精彩的「二人轉」表演節目。


  幾輛黑色小車緩緩駛入遼東大廈後院的停車場,停車場旁,早有十幾吊穿著西裝套裝的男女幹部等著呢。


  省政府副秘書長、省駐京辦主任劉全是一位禿頭的胖子,看待唐逸下車就跑過來,滿臉謙恭的笑容伸出雙手和唐逸握手,連聲說:「辛苦了,省長,您辛苦了。」


  唐逸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劉全是小鳳省長時代由小鳳省長親自點的將,據說和政府秘書長邱躍進關係極為密切。


  在一大幫幹部前呼後擁下唐逸直上頂樓,進出電梯有人搶著按鍵,有人幫著扶電梯,有人前後小跑服務,一時間頗有些雞飛狗跳的感覺。


  遼東大廈十四層和十五層不對外開放,專門接待來京的遼東幹部。十五層1-3號房裝修極為豪華,比普通的總統套面積還要大,尤其是一號房,有專門的小會議室,理論上,1-3號房接待遼東省副省級以上領導,一號房則是為省四套班子正職領導服務,但實際上,一些副省幹部來京也會住進一號房,畢竟遼東省正職領導就三位,就算來京也未必住遼東大廈,一號房經常空置的話也不太好。


  唐逸和小譚住一號房,跟隨唐逸來京的省外貿、省商業廳的幹部和工作人員按照級別住十四層和十五層的各個套房和標準間,辦公廳主任安


  小婉住在十五樓8號房,是一間毫髮套房。


  駐京辦主任劉全將唐逸送進一號房,馬上就有服務員來送上水果茶點,劉全忙前忙後服務的極為細心,甚至一名服務員倒茶時因為姿勢不符合他「優雅大方」的標準也被他在外面訓了一通,把小服務員訓的委屈的哭了。等劉全和幹部們紛紛離去後,唐逸端起茶杯就對小譚笑,說:「劉全這人挺有意思。」


  小譚笑了笑,也不好接嘴。


  「你家是遼東的是把?」一直以來,唐逸都沒怎麼和小譚聊過天,小譚沉默寡言,做事一絲不苟,簡直就是警衛員的模板。


  但今天唐逸不知道怎麼就對這個樸實的小伙子來了興趣。


  小譚有些意外,隨即就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唐逸又問道:「遼東那裡的?」


  「白雲州的,家裡很窮,我出來後好了點,每個月我寄回家八千塊錢。」小譚拘束的回答,他還是不怎麼習慣和唐逸聊天。


  唐逸就笑:「那你呢?不準備攢錢娶媳婦啊?」警衛員的工資唐逸不大清楚,但聽胡小秋念叨過,基本工資是不搞的,但零零碎碎的各種津貼補助不少,加起來能有上萬塊。小譚憨厚的笑笑,不知道說什麼好。


  唐逸就做了個手勢結束了兩人之間的談話,拿起一份文件看了起來,是西伯利亞某地政府的一份對華招商引資的優惠政策,很有俄羅斯特色。


  實際上,這幾年來,俄羅斯十年前建立的自由經濟區紛紛關閉,起因就是制度不規範使得自由經濟區成為了所謂的避稅天堂。而從去年開始,俄羅斯開始建立經濟特區,今年第二批經濟特區重點可能是在建立工業生產型經濟特區方面具有競爭優勢的遠東地區。俄羅斯也已經將開發遠東和西伯利亞列入日程,與共和國振興東北的計劃遙相呼應。


  俄西伯利亞一些聯邦主體政府提交建立經濟特區申請的同時,還建議在俄中邊界建立某種形式的「聯合經濟特區」。阿穆爾州提議,在俄布拉戈維申斯克和共和國寧邊兩個城市所在地區建立邊貿區,而濱海邊疆區則申請建設「波格拉尼奇內-春河邊境經濟和貿易綜合體。」


  這無疑是遼東的一個契機,實際上,據唐逸所知,在前世這些構想因為種種原因最後沒有落實,但現在情況完全不同了,唐逸笑了笑,放下了手頭的文件。


  轉頭對小譚說:「去叫一聲安主任,叫她帶上今天的會議記錄。」唐逸準備研究一些俄羅斯政要的發言,從中或許能看出些蛛絲馬跡。


  在唐逸翻看其他的文件的時候,小譚和安小婉一先一後走了進來,唐逸就是微微一征,安小婉腳步好像有些浮,俏麗的臉蛋也紅通通的,隱隱客廳裡多了一絲酒氣。


  唐逸皺了皺眉,但也不好當著小譚的面說什麼,何況以安小婉上網性格,不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也不會自己貓起來偷偷喝酒解愁。


  「嗯,安主任,文件留下,你早點回去休息。」唐逸結果安小婉遞來的文件夾,擺了擺手。


  「你怎麼也是這個態度?」卻不想醉酒的安小婉更為敏感,馬上擦覺出了唐逸的不快,仰著脖子質問了唐逸依舊。


  唐逸一怔,隨即搖搖頭,說:「回去休息吧,沒有不能解決的事,睡一覺就好了。」


  安小婉卻是梗著脖子,就好像唐逸才是令她愁腸百結的元兇,氣呼呼道:「沒有解決不了的事?那你說,我的事該怎麼解決?他在外面有女人反而怪我愛出風頭!怪我不該和別人跳舞!他有女人的理由你知道問什麼嗎?說因為我太傲,和我在一起有壓力!你說我怎麼解決?」


  安小婉說道這兒淒然一笑,眼圈就紅了。卻是恨恨看著唐逸,說:「是,你唐省長什麼事都能解決,沒有能難倒你的事!在遼東是這昂,遊戲裡也是這樣,你大嘴一張,別人就要巴巴的跑來給你解決問題,你什麼時候理過別人的感受?你們男人都是這樣!」


  安小婉穿著潔白的套裙,精幹秀麗,傷心處更加楚楚動人。


  唐逸哭笑不得,無奈地道:「你喝多了!快回房吧!」


  安小婉頂著唐逸,火氣好像越來越大:「笑!你笑什麼笑?!我很可笑嗎?整天就知道算計人!知道別人看到你笑後背就起涼風嗎?」


  唐逸搖搖頭,起身道:「我去書房。」


  小譚忙點頭,說:「我這就去叫服務員。」


  誰知到唐逸剛剛挪動腳步,安小婉突然就撲了上來,一伸手就從後面勒住了唐逸的脖子,恨身道:「想跑,欺負了人就想跑嗎?!」


  唐逸頭都有些大,小譚更是目瞪口呆,好一會兒小譚才反應過來,說了聲:「我去外面等。」快步出房,眼見安小婉的舉動,一來不清楚安小婉和唐省長到底是什麼關係,二來也不好再在這裡看著唐省長的窘狀,此時叫服務員來更是不妥,小譚也只有暫時退避三舍了。


  被安小婉勒著脖子摟著懷裡,香氣撲鼻,背上更好像能感覺到一對柔軟滑膩的高聳,唐逸又好氣又好笑,更有些尷尬,用力拉開安小婉的手,回身將她推在沙發上,嚴肅的道:「安主任!,你喝多了!」


  但對於醉了酒的安小婉來說,現在的唐逸再沒有一點威懾力,她又猛地站起,向唐逸身上撲,嘴上喊著:「我沒喝多,我今天就是跟你算帳來的,你以前殺了我幾十次還不夠,又來香氣裡禍害我!我!我恨死你了!」


  唐逸微微一呆,但這時也只有按住安小婉,雙手按住她肩膀將她按在了沙發上,安小婉拚命掙扎,唐逸胳膊很是被她掐了幾下,腿上更被她踢了幾腳。


  「啊!」唐逸悶哼一聲,卻是安小婉眼見動彈不得,紅唇就惡狠狠咬在了唐逸的胳膊上,夏日穿得極薄,又是在房裡,唐逸只穿了襯衣,這一口可是被咬的不輕。


  唐逸皺了皺眉頭但忍住沒鬆手,眼見安小婉紅唇輕動,顯然貝齒在用力,唐逸又有些好笑。


  張於安小婉鬆了嘴,大口的喘息著,顯然這和番掙扎頗費力氣


  「小白臉!」這是安小婉氣呼呼瞪著唐逸最後冒出的一句話。隨後不一會兒她就歪在沙發上酣然睡去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放開了按住安小婉的手。


  按了下茶几上報警器的呼叫鍵,小譚隨即開門進來,唐逸笑道:「去拿個毛毯吧。」安小婉滿身酒氣地睡在這兒,也不好叫服務員來扶她回去,不說安小婉本身的形象,傳出去怕安總理也面上無光。


  小譚從臥房拿了毛毯,唐逸順手扔在了安小婉身上,誰知到安小婉動了動,倒迷迷糊糊將毛毯展開蓋在了自己身上,好像還挺舒服地翻了個身,毛毯下潔白西褲繃得緊緊的,美腿曲線誘惑動人。


  唐逸回頭對小譚笑道:「今晚我和你睡客房。」


  小譚笑笑,心說也只能如此了,看了眼安小婉,心說安主任喝醉了還真夠恐怖的。


  ……


  第二天早上安小婉朦朦朧朧睜開眼睛,看了看自己睡在沙發上,微微一怔,隨即腦海裡泛出莫名其妙的畫面片段,安小婉搖搖頭,突然呀一聲驚叫,猛地坐了起來。


  斷斷續續的片段漸漸清晰起來,慢慢變成連貫的畫面,如果說醉酒最令人尷尬的事莫過於偏偏還會記得醉酒時做的每一件事,而安小婉無疑就是這樣的人,喝醉了做的事醒來後竟然記得清清楚楚。「醒了?」男人略帶磁性的聲音,安小婉轉頭看去,落地窗的圓桌旁,唐逸正慢條斯理的喝咖啡,


  安小婉臉馬上紅了,火熱的燙手,她手忙腳亂的站起,看著唐逸,想起昨晚大聲質問唐逸,和唐逸又哭又鬧,還勒著唐逸的脖子不許他走,最後好像還咬了他一口。安小婉窘迫的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去洗洗臉吧,換衣服吃個早飯,今天喲你忙的。」唐逸扭過了頭,免得自己的目光更令安小婉無地自容,很多時候,唐逸是很體諒人的。


  「對,對不起。我、。。。。」安小婉結結巴巴的道歉,唐逸啞然失笑,怎麼有種蘭姐在自己面前的感覺。


  「沒什麼,不過小婉主任,你這遊戲減壓的辦法不怎麼奏效啊!」唐逸喝著咖啡,還是忍不住取笑了她一句,和安小婉接觸的時間越多,越覺得這個小女人挺有意思的。


  安小婉俏臉更好,慌慌張張的出了門,和蘭姐落荒而逃的架勢如出一轍。


  。。。。。。。


  做完的醉酒顯然沒影響安小婉工作能力,在遼東大廈二樓大宴客廳舉辦的北京遼東企業商會成立慶典被她操辦的井井有條。


  唐逸在北京遼東企業商會成立大會上發表了熱情洋溢的演講,博得了陣陣喝彩。


  北京遼東企業商會是遼東駐京辦和在京的遼東企業家共同發起組建的,是一個溝通鄉情、聯誼互助、交流信息、共贏發展的平台。


  得駐京辦通知,在京的遼東企業家紛紛響應,而唐逸省長親自參加成立大會更是為商會的成立增色許多。同時,北京市委黨委、副書記、副市長王吉也出席了成立大會,任誰都知道,王市長是衝著唐省長的面子來的,同時參加本次成立大會的京城各部門幹部也出奇的多,各其他商會成立的氛圍不可同日而語。


  王吉是唐逸的老熟人了,唐逸在中紀委糾風室的時候,王吉就是北京市副市長,市糾風辦主任,而現在更高居京城市委副書記,比起其它絕大部分省市,京城的副書記份量更足一些。


  酒會上,王吉自然被安排在一號桌和唐逸同席,兩人微笑交談,同桌的幹部和大企業家只有靜坐聆聽的份兒。


  那邊服務員開始佈置舞台,準備一會兒開始的交誼舞活動,唐逸側頭低聲對安小婉道:「今天不要跳了。」


  唐逸自是為安小婉家事著想,安小婉確實臉上一紅,看了唐逸一眼,很小聲嗯了一聲。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八十五章 新一輪較量(上)

  幟俄羅斯總統查科斯基的會晤很順利,唐逸同查科斯耕。凡,和西伯利亞一此主體聯邦政府的密切合作同查科斯基交換了意見,雙方達成了某些基本的共識,當然,一來俄羅斯政局更為複雜,現任總統只是名義上的最高領袖;二來和俄羅斯的協議,就算落實在文字上都不保準,何況只是口頭意向?唐逸也沒大當真,當然,以後朝這個…方向努力就是。主要還是看西伯利亞的聯邦政府能不能在俄高層獲得更大的話語權。


  第二天是週末,唐逸去華大報了個道,算是正式開始研讀馬到主義博士。


  放了暑假,華大校園裡反而更加熱鬧,留在學校不回家的學生很多。校圖一此比較雅致的景點,假山後,小小亭中,湖畔旁,到處都是遊玩的情侶。


  唐逸的車停在了校園外的停車場。沿著綠柳蔭蔭的小路向外走,剛好欣賞下校園風光。


  嘎,一輛紅色寶馬從花壇旁疾馳而來,在唐逸身旁突然剎車,唐逸身後的小譚早就擋在了唐逸面前。


  敞篷的跑車,駕車的是一名帥氣的小青年,他盯著唐逸看了幾眼。隨即一踩油門,跑車如箭似的駛離。


  唐逸皺皺眉,沒說什麼,繼續向校國外走去。那小青年的目光有此敵視,令唐逸微微有些不舒服,印象中,卻是不記得自己以前曾經見過他。


  「唐哥,剛才那輛車的車主是謝文晉。」小譚掛了電話,在唐逸身邊低聲說了一嘴,在唐逸的要求下。小譚現在也稱呼唐逸為唐哥。


  唐逸嗯了一聲,這才恍然,原來是謝家第三代中那個老么,謝文廷老叔的兒子。一晃都這麼大了,已經是大學生。還考進了華大。


  聽說因為是最小的孫子,謝老很疼他。只論對孫子的疼愛程度的話。怕是謝文廷也不及他在謝老眼裡的地位。


  謝文廷的老叔謝筇是共和國聯合銀行董事主席,聯合銀行走共和國第一家以非公有制企業入股為主的股份制商業銀行,已經在香港上市,去年年底,聯合銀行總資產突破萬億元大笑,是國內金融機構的超級大鱷。更在福布斯評選的亞太地區最大規模上市公司五十強中榜上有名。


  謝筇算個人資產或許在一些人眼裡不算什麼。但掌控著一艘巨型經濟航母的他在經濟圈可以說任何人也不敢小覷。


  默默走向停車場,唐逸也琢磨著十九大換屆前的種種變動,寧西的黨代會也是在今年年底召開,而有消息傳,下個月寧西省就可能開始調整人事,老省長退下去,接班的最熱門人選就是謝文廷。


  「三哥!」露天停車場一輛漂亮的好似藍水晶的保時捷旁,唐欣衝著唐逸晃手,早發了短信要來找唐逸。只是沒想到她會來得這麼快。


  唐欣一身婀娜的淺藍女士西裝,幹練清秀。


  「上我的車說話。」唐逸走近後笑著作個手勢,唐欣恩了一聲,跟在唐逸身後坐進了銀色奔馳。


  「三哥,讀完博士您還讀不讀博士後?,唐欣笑孜孜跟唐逸開玩笑。


  唐逸給了她一個爆栗,雖然唐欣結婚都很多年了。但在唐逸眼裡無疑還是當初那個小女孩,看到唐欣,唐逸又想起了唐鳳。


  想了想,唐逸拿出手機,給趙姍發了個短信,要她多抽點時間去營口看一看。


  見到唐逸若有所思的神情。唐欣就乖乖坐好,也拿出手機擺弄。


  唐逸瞥了一眼,好像是在給劉曉樓發短信,不由得微微一笑。


  「欣欣,曉樓工作還順利吧?」唐逸笑著問了一嘴。


  劉曉樓被安排進了江南省某市委機關,劉書記既然默認了這個結果,顯然和唐家的關係更加密切,而據唐逸得到的信息,十九大換屆,寧北這個西北重省的黨委書記很可能進入政治局,其實十八大前早就有呼聲。但因為種種原因未能落實,但這一屆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劉書記在寧北成績斐然。這幾年寧北沒有發生任何大規模騷亂事件。劉書記留任是眾望所歸。


  「嗯,劉曉樓說在機關比在企業上更有挑戰性。他呀,就知道吹牛。一天不說他都不行!」唐欣抿嘴一笑。


  唐逸知道劉曉樓在家裡是「氣管炎」,好笑的道:,你注意點分寸。別把小樓欺負急了去外面胡混。到時候有你哭的!,唐欣咯咯笑了兩聲。沒說話。


  唐逸就有些尷尬。總覺得唐欣的怪笑是取笑自己,瞪了唐欣一眼,說道:「找我有事吧?」


  唐欣點點頭,說:『是啊,三哥。華逸集團的齊總您認識是吧?,唐逸又瞪了她一眼:「幹嘛?」


  唐欣嘻嘻…笑。說:「這不我們報社高層來了指示,這段時間要給華逸集團造造勢。我們國際部也有任務,唉,這個愁啊,我打電話約了齊總幾次,那邊都沒什麼回音。齊總也太傲了吧,我們可是黨的喉舌呢!」


  唐逸皺眉道:「時報給華逸集團造勢?,私企被政治性報紙宣傳,這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唐欣笑道:「放心吧,是集團下面一此經濟類報紙,再有就是我們國際發行的英文版宣傳一些華逸集團這些年的慈善事業。唐逸這有點點頭。說道:把二叔的名字報上去,那些小秘書還不十萬火急的給你去傳話?」


  唐欣笑救救道:「聽說齊總身價過千億呢,背後還有大人物,我們家唐書記的面子怕也不好使。」


  唐逸又瞪了唐欣一眼,幾個月沒見,唐欣越來越皮了。


  唐逸拿起電話。撥了個號。很快那邊齊潔就接通,嬌笑道:『老公。想我了?,唐逸笑了笑,說道:我妹妹唐欣想給你作個專訪,下周能安排出時間不?,齊潔就咯咯一笑:「那我現在過去好了,等我吧,三個小時後到。」


  唐逸道:「也不用這麼急。」


  「我想你了嘛!,齊潔嬌嗔一聲。隨即就說:「掛電話了,我要爭分奪秒的去機場,不然趕不上九點的飛機了!」


  唐逸好笑的點點頭,他知道齊潔是幾大航空集團的白金vip,只要飛機還沒起飛就能馬上登機手續,根本不用像普通乘客一般需要提前領取登機牌。


  掛了電話,唐逸對唐欣笑道:「你去接她,中午幫我招待齊總吃個飯。我兩三點鐘去找你們。」


  唐欣詫異的睜大眼睛,雖然隱隱知道那神秘的齊總和三哥的關係。


  但也沒想過三哥一個電話過去,齊總馬上從千里之外趕來。


  「三哥,她們是不是很幸福?」唐欣突然幽幽的問。


  唐逸看了唐欣一眼,輕輕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唐逸不能和唐欣一起去接齊潔,是因為中午約了二炮某基地司令員陳朔威少將,陳朔威少將是共和國一顆裊裊升起的將星,剛剛四十出頭,和小妹同期晉陞少將軍銜。


  要說陳朔威。和寧家淵源頗深,爺爺是寧老的老部下。在解放戰爭中犧牲,寧老一直對陳家很照顧。到了陳朔威這一代。他和兩個弟弟就被接進了寧家,小時候是在寧家長大的。


  陳朔威和兩個弟弟一樣都是被送進軍事學堂,走上了從戎之路,陳朔威參加過南海之戰和某鄰國的一次軍事衝突。剛剛畢業的娃娃兵,表現卻極為耀眼,在海軍服役十年後。作為重點培養的年輕骨幹軍官被抽調進二炮部隊,一路的步子走得極為紮實。


  穿著便裝的陳朔威同樣有一種強烈的陽剛之氣。唐逸和他約在了京城紐約大酒店的一間套房,陳朔威到的極早,看到唐逸進來略帶拘束的和唐逸握手。大概是因為從小小根深蒂固的情結吧,陳朔威這個軍界閃亮的將星見到了寧家女婿,表現完全像換了個人,雖然沒有好像周大山一樣喊出「姑爺少爺」之類不倫不類的稱呼,卻也完全失去了在外面的那種灑脫幹練。


  唐透也聽說來著,陳朔威原則性很強,是少壯派軍官的代表人物,甚至和二炮司令都頂過牛,但他最尊敬和最怕的人都是岳父。見到岳父就好像老鼠見到貓一樣,大氣也不敢出。


  大山最近挺好吧?,唐逸知道陳朔威和宇家老衛士長周司令的孫子周大山是從小的死黨,雖然兩人性子完全不一樣,但卻是相交莫逆的鐵哥們。


  陳朔威笑著點點頭,說:「提團長了。」


  唐逸嗯了一聲,周大山在中原地匹某武警部隊服役,倒是很久未見了,唐逸挺喜歡那個憨厚的黑大個。


  「唐省長,我在遼東走訪軍工企業時,大家都說您對遼東軍工企業特別關心,扶持力度也相當大。」陳朔威是典型的少壯強硬派軍官,任基地參謀長時就發表過很多激進言論。曾經弓起冊界媒體的軒然大波。是一位備受爭議的人物。


  隨著晉陞少將軍銜,陳朔威也漸漸感受到了來自軍方和政界的壓力。無疑,對低調在遼東為軍工企業改造默默出謀劃策,甚至利用華逸集團的影響力從法國和俄羅斯輸入可轉軍用的民用技術的唐逸,陳朔威是充滿好感的。


  寧家的姑爺,陳朔威自然要仔細研究一番,在唐逸公開場合的各種講話中陳朔威往往能從蛛絲馬跡中找到一此共鳴。他有個直覺,唐逸和西方世界喜歡的那種開明溫和的政治人物可能完全不同,或許,令共和國真正融入現代社會是唐逸的政治抱負,但只怕融入過程從來不會以西方價值觀為主體,而是會用一種強硬的聲音迫使西方作出一此調整。真正接納共和國走入他們的遊戲***。


  這也是陳朔威對未來的展望。


  看著微笑談起軍工改制的唐逸,陳朔威也笑了笑,寧主席經常批評自己好高鶩遠,倒真是一針見血。自己想的問題實在太遙遠了一些。


  唐逸來到妙山別墅時唐欣和齊潔聊的正熱乎,齊潔現在越發喜歡小小女生打扮,飄逸的長髮,時尚的黑白橫紋帶英文字母的T恤,配上極薄的緊緊裹著細長美腿的黑色緊身褲,精緻的黑色露趾高跟鞋,少了幾分艷麗。多了幾分可人,委實是秀色可餐。


  「唐省長。」齊潔微笑起身和唐逸握了握手。


  唐逸微微一笑:「時唐哥吧。」齊潔就白了唐逸一眼。風情萬種。


  一來唐欣隱隱知道兩人的關係,再一個唐逸知道這個妹子的性格,絕不會和任何人去多嘴,包括她的老公劉曉樓。


  是以在唐欣面前逗弄齊潔就變得有趣起來,齊潔這人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本分,從來不會也不敢爭什麼,最多嘴上敲打敲打唐逸,這兩年來,就是嘴巴上挖苦唐逸都少了,大概她最大的希望就是能一直這樣默默站在唐逸身後陪唐逸走下去吧。


  唐逸有時候倒希望齊潔更「壞」一些。但偏偏齊潔在唐欣面前非要裝作和唐逸很生疏的模樣,怕是唐欣肚裡也暗笑吧。


  「三哥,沒想到華逸在慈善事業上投入的力量會這麼大!」唐欣有些感慨的說。齊潔看了唐逸一眼,沒有說話,在唐逸面前,齊潔遠不像剛剛和唐欣那麼自然,或許是更加擔心在唐逸表妹面前說錯什麼話!起風波吧。


  看著齊潔小心翼翼的模樣,唐逸莫名有些心酸,慢慢坐在了齊潔身邊,對唐欣道:「以後別齊總齊總的了,沒人的時候就叫姐吧。」


  唐逸曾經這樣給唐欣和何磊介紹過葉小璐。但葉小璐畢竟和齊潔不同,獨立堅強的葉小璐總是那麼有主見,就是現在,唐逸也不覺得葉小璐肯定就這麼一輩子做自己的幕後情人,她長久不見自己也會想,也會撒嬌甚至磨人,但她骨子裡的性格是不會變的,有一天如可能覺得遇到了真正的幸福,拋下自己給她的一切遠走高飛也不是沒可能。


  而齊潔,是會永遠陪在自己身邊的。是以給齊潔介紹自己的家人顧慮就會更多一些。但唐逸終究還是給她介紹給了唐欣。


  「啊,好的,姐,我有這麼個姐姐真是有福氣。」唐欣愉快的笑起來…坐到了齊潔身邊,態度更加親熱起來。


  齊潔微笑點頭,說:「我有這麼個妹妹才開心呢。」聲音有著不令人察覺的輕微顫抖,顯然她在壓抑著心裡的激動。


  「姐,三哥,我帶你們去個地兒啊!」唐欣笑嘻嘻的說。


  唐逸笑道:「去蹦迪?」想想有唐欣在也挺好,自己倒是有藉機光明的和齊潔在一起。


  唐欣說道:「才不是呢,你們跟我走就知道了!」唐逸笑著點點頭,齊潔自然唯唐逸馬首是瞻。


  出去的時候開的是妙山別墅車庫裡一輛銀色奔馳商務車,小譚駕車。十三坐在副駕駛,唐逸齊潔和唐欣坐在第二排。


  一些遊玩的遊客遠遠瞥到從別墅中駛出的奔馳。站在遠處指指點點的。想來在猜測妙讓這處神秘別墅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可能也有人在罵罵冽咧的洩憤。


  但等奔馳經過他們身邊時,大家臉上又都流露出羨慕恭敬的神色。


  也不敢再隨便議論什麼,更沒人繼續開腔大罵了。


  奔馳駛出妙山公園,在唐欣指點下上了三環,更按著唐欣的指示向城郊駛去。


  京城城鄉結合部。低矮的樓房漸漸多了,最後奔馳停在了一個大院子前,院子裡,隱隱有三四棟五六層的樓房,雖然是舊樓,但應該是剛剛粉刷過,倒也乾淨整潔。


  看了看院門旁掛的木匾,唐逸笑了笑: 孤兒院?」是一家叫做「紅星」的民辦孤兒院。


  唐欣笑道。」是啊,這是咱們北京最大的民營孤兒院。我經常來這裡呢,孩子們都很可愛,今天逮到你們兩個大款。還不叫你們出出血?,唐逸微笑搖頭。


  下車的時候齊潔覓到機會,小聲對唐逸道:老公,你妹妹和允兒一樣善良。,唐逸就笑,對著前面興沖沖領路的唐欣喊道:「欣欣,姐姐誇你善良呢。,齊潔氣得偷偷插了唐逸一把,心裡又說不出的開心,孤兒院面積很大,院中花紅柳綠,各種幼兒園的木馬小轉盤、蹺蹺板、鞦韆等玩具倒也應有盡有。


  辦公樓裡,很快一名四五十歲的婦女走出來,親切的和唐欣握手。


  顯然唐欣是這裡的熟客,她從辦公室窗戶見到就迎了出來。


  唐欣幫唐逸介格,婦女是孤兒院的副院長,姓李。


  李大姐很熱情。能說會道,嘴裡一個勁兒誇唐欣,說唐記者心地好,人又漂亮,她認識的女孩兒沒有一個比得上唐欣一點半點的。


  唐逸詢問下,李大姐又簡單介紹了一些孤兒院的情況,紅星孤兒院收養了幾百名孤兒,但因為社會上善長仁翁的慷慨解囊,尚算能維持下去,適齡兒童都會送去附近的小學和初中就讀,上下學有工作人員統一接送。至於七週歲以下的孩童,則在孤兒院接受幼兒教育。


  唐逸聽著連連點頭。


  而好像在給李大姐的話註解。一隊隊孩子排著整齊的隊伍在幾名叔叔阿姨帶領下走進了院子,原來,到了下學的時間。


  唐欣笑孜孜道:「李姐,你前些天不是說孩子們住宿樓的電路都老化了嗎?還希望給幼兒園再購進一批教學設備?」


  李大姐就歎口氣,說:「是啊,算了算,怕是要十幾萬呢。院長說在香港籌,也不知道能不能籌到。


  唐欣笑道:「李院長是香港的慈善家啊,我說一直就沒見過他呢。,李大姐笑道:「是啊,李院長人很好,附近的小學和初中他也多次捐款呢。可是人再好,也不能把全部身家投這裡是吧?,唐欣點頭。說


  「那也是。」回頭對唐逸歎口氣道:,三哥,辦孤兒院不容易啊!」


  唐逸好笑又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回頭看了眼小譚,小譚早就會意,從包裡拿出支票簿遞過來,唐逸微笑對齊潔道:「你出多少?我暫時借給你。」


  齊潔笑了笑,卻是對李大姐道:『李姐,你們是怎麼處理善長仁翁的捐款?有沒有監督機制?」


  李大姐笑容淡了下來,顯然有此不快,說道:我們有會計…每一筆錢都清清楚楚的。」


  齊潔蹙了蹙秀眉,但沒有說什麼。對唐逸低聲道:『我捐十萬吧。」


  唐逸也知道民間辦的孤兒院大多管理混亂,政府實行免稅制度。對各種慈善捐款也缺少監督機制,顯然齊潔對這間孤兒院不大感冒,但為了自己高興,並沒有追問下去。


  唐逸笑了笑。就寫了張二十萬的支票遞了過去。李大姐眼睛一下就瞪大了,就算孤兒院各種公開籌款的活動裡,單筆捐款也很少有這麼大數目的。更不要說私下捐款了。畢竟很多人做慈善還是為了名聲。


  「謝謝唐先生,謝謝齊小姐。」李大姐接過支票,連聲的感謝。


  「姐,三哥,走,咱們去看看孩子們!看看他們的食堂。,唐欣興沖沖的提議。


  李大姐忙響應。說:『我帶你們去!」態度和剛才不可同日而語。


  孤兒院的食堂寬敞明亮,大大小小小的孩子們排隊打飯,伙食還不錯。大米粥。餿頭,還有各色小菜。


  唐欣是熟客,很快就被一堆孩子圍住,叫著唐姐姐邀請唐欣去他們桌上吃飯,看著唐欣開心的笑容,依稀有幾分允兒的影子。


  唐逸和齊潔索性同唐欣一起。和孩子們坐了一桌,聽著唐欣笑嘻嘻和孩子們聊天。唐逸和齊潔對望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唐欣姐,你,你能不能和李院長說說,讓我去住校。我讀六年級了,能自己照顧自己了。,一個沉默寡言的清秀小男孩突然結結巴巴的開了口,但看向唐欣的目光中,無疑充滿了期待。


  唐欣奇道: 「為什麼啊?」


  小男孩就低下了頭,不作聲。


  一位六七歲的小女孩兒舉手道:「我知道我知道,大剛說乾爹從香港來,每次都把他屁股弄的特別疼!還說有個叔叔也和乾爹一樣。」乾爹是孤兒院的孩子們對香港李院長的稱呼。


  小男孩猛地抬起頭,咬著嘴唇。憤怒的瞪著小女孩兒。


  唐逸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陰沉的可怕。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八十六章 新一輪較量(中)

  唐欣氣得臉有點白,那一邊,李大姐正和食堂管理人員說話,唐欣氣沖沖走過去,在那邊說了幾句什麼,李大姐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沒了。


  唐逸和齊潔對望一眼,也起身走了過去。


  李大姐正跟唐欣解釋,「我不大清楚到底怎麼回事,李院長人很好,附近的學校讀受過他的恩惠,不相信,你可以打聽打聽,我不相信他會做這種事。」


  唐欣更是氣憤,恨聲道:「那好,我現在就報警。」


  李大姐可能有些忌憚唐欣記者的身份,忙道:「李院長是香港人,平時不在這裡,你報警也沒用,小孩子懂什麼?說的話也能當真?」


  聽李大姐口口聲聲將李院長香港人的身份搬出來,齊潔輕笑道:「香港人怎麼了?香港人向來我公司打工的人能從中環排到尖沙咀去。」


  李大姐詫異的看了齊潔一眼,眼見唐欣拿出手機要撥號,李大姐猶豫了一下,說道:「今天也是巧了。李老闆在北京呢,這樣,我先給他打個電話,看看他有沒有時間見你們。」


  齊潔眨了眨嫵媚的大眼睛,看了看唐逸一眼,終於沒有說話。


  唐欣性子溫和,倒是不覺得李大姐的話有多麼刺耳,轉頭見唐逸點了點頭,就說道:「好啊,我們就在這兒等他,你叫他趕快來。」


  李大姐領著唐逸幾人去辦公室,小譚則留下來和孩子們聊天,幾名食堂管理人員虎視眈眈的監視著小譚的一舉一動。


  李大姐的辦公室倒是現代氣息十足,液晶屏的電腦,各種現代化辦公設備一應俱全,牆角那顆碧綠的大葉傘更為房間增添了幾分生動。


  領唐逸幾人進來後,李大姐茶也沒倒一杯,活像個黑臉菩薩,要幾人自便,自己就走了出去,自是出去給香港那位李老闆打電話。


  「三哥,他們怎麼都這樣,我以前不知道!」唐欣顯然有些鬱悶,覺得自己「遇人不淑」。


  唐逸擺擺手,說:「沒什麼,你是來看這裡的孩子,又不是和孤兒院的領導交朋友。」


  唐欣還是有些鬱結,悶悶不樂到「我以前還托人給他們寫文章造勢來著。」


  唐逸笑了笑,說:「孩子們總能受益,不要亂想了!」


  唐欣輕輕歎口氣,點了點頭。


  李大姐自從出去就再沒進來過,分明就是將幾人晾在了這兒,唐逸默默吸著煙,他一向很沉得住氣。齊潔拿出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信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隱隱聽到院子裡有汽車喇叭響,唐欣騰一下就站了起來,快步來到窗邊向外面張望,隨即哼了一聲道:「三哥,好像是他回來了。」夏日八點來鍾天色尚明,院子裡駛進來一輛奔馳600,從車上走下來兩名男人,一個高高瘦瘦戴眼鏡,很斯文,另一個則是個小平頭,看起來是司機模樣,跑前跑後幫主子開關車門。


  齊潔見了嗤之以鼻,隨即將她剛剛收到的彩信給唐逸和唐欣看,說道:「香港的無業遊民,來國內倒是發了財。」


  短短一個小時,香港的李院長的大概資料已經被齊潔查了個底兒掉,李院長叫做李國昌,三十歲之前一直住在香港的公屋,老婆因為挨不了苦帶著孩子跑掉,而在上世紀末,李院長通過香港一個慈善機構來到了大陸交州辦起了孤兒院,短短三四年時間,他就在香港置辦了房產等物業,前年的時候,和他同來大陸的一名香港女士舉報他貪污和騷擾男性幼童,李國昌在交州的孤兒院被查封。但幾個月後,李國昌又以慈善家的面目來到了京城,辦起了這家紅星孤兒院。


  看著李國昌的資料,唐逸微微蹙眉,齊潔撇撇嘴道:「香港的大忽悠。」


  說著話,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辦公室的門被推開,高瘦男人和小平頭風風火火進來,李先生西裝革履,一副「分分秒千萬進出」的模樣,進來後腳跟還沒站穩,就揮動著手道:「什麼事?找我什麼事?」粵語普通話。


  唐欣算是極有耐心的,走上兩步,解釋道:「李院長,你們孤兒院有名叫張大剛的孩子你知道吧」讀小學六年級的男孩。


  李先生不耐煩的擺擺手,「不知道,有事情你和我的秘書談。」說著轉身就要走,十三搶上一步,攔住了他。


  司機小平頭比李先生還要橫,伸手就推十三,「滾開,哎呦……」卻是被十三扭住手腕,怪叫著蹲下了身子,臉上大顆汗珠滾落,顯然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李先生臉色難看起來,「你們想敲詐?」


  被十三推到一邊的小平頭捂著手腕退了幾步,嘴上卻不服軟,「你們幾個孫子去外面打聽打聽,想下套兒坑李老闆,你們道行還不夠!」


  李先生拿出手機,倨傲的道:「你們再不走我報警。」


  唐逸低聲在唐欣耳邊道:「你處理,給市局打個電話。」眼見李昌國模樣,就知道小男孩兒所說的八九不離十,也就不耐煩再和李昌國在這裡糾纏。


  唐逸和齊潔回到院外的商務車裡等,不多一會兒,就見一輛警車緩緩駛來,應該是當地派出所的巡邏車。


  齊潔道:「要不要我下去看看?」


  唐逸擺擺手,唐欣就以《人民日報》國際部部門主任的身份,這些派出所的民警也不敢明目張膽偏袒李國昌。


  齊潔微微一笑,就不再說什麼,不知道從哪摸出了一包煙,幫唐逸點了一顆,笑孜孜道:「大老爺在我面前就不要講文明講禮貌了。」她看出唐逸心情不好。


  唐逸接過煙,將車窗放下條縫隙,吸著煙,搖搖頭道:「要和明正的王部長談談了,民辦孤兒院不能就這麼撒手不管啊」


  齊潔嗯了一聲,實際上唐逸作為一省之長去和部委領導談這麼問題是很不討好的,會被人認為手太長,管的太寬。當然,一般來說唐逸處理這些問題都會處理的很順,不會令人厭煩。


  外面,卻見一名穿警服的男人陪著笑和唐欣向這邊走,一邊走那個警官一邊說著什麼。兩人到了院門旁停下了腳步,警官看了眼停在不遠處的黑色商務車,也從車窗縫隙看到了正在吸煙的唐逸,隨即他就轉過目光,歎著氣對唐欣道:「我們也很難啊,李國倉是慈善家,在這一帶聲望很高,區政協譚主席經常打來電話要我們為孤兒院做好保駕復航工作,李國倉走了,孤兒院怎麼辦?不說孤兒院,就附件的居民能不能答應。」


  唐欣氣憤的道:「譚主席知道他人面獸心?知道他猥褻男童?附近的居民知道他的真面目?」


  警官陪笑道:「這不還沒坐實嗎?李國昌是區裡領導都很關注的香港友人,總不能因為孩子的幾句話現在就批捕吧,難道因為sun、木禎和czguanli一起也有罪?我們總歸要先調查調查。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唐欣終於火了,但她還是強壓著怒氣道:「劉所,市局馬上就會來人,我就一個要求,在這十幾分鐘內希望你能限制李國昌出逃。」


  劉所長臉色就是一變,隨即笑道:「原來您通知了市局,好吧,我和李國昌談一談。」說完目光又有些狐疑的瞅了眼院門邊的黑色奔馳,顯然他還在猜測唐欣到底是什麼來頭,是不是真的只是《時報》部門主管那麼簡單。


  劉所長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李國昌和兩名民警也來到了院門前,十三跟在他們身邊,小譚早就帶了那個叫大剛的小男孩來商務車旁,大剛有些怕,一個勁兒向車後面躲。


  「市局,市局又怎麼了?」李國昌聲音很高,有派出所民警在身邊,他更加趾高氣昂起來,一臉嚴肅的面對唐欣:「我行的正走的正,你們對我誤解沒什麼,但誤會了玎做了春風叔叔的小三九不好了,彡瘋做小三做習慣了沒事,但你沒有證據就誣蔑我,你是做媒體的,應該懂法律,我有權告你誹謗。」


  唐欣懶得理他,十三皺了皺眉頭,向前走上兩步,李國昌下意識就退了一步,隨即指著十三對劉所長喊,「就她,剛才動手打人的就是她。」


  劉所長乾笑兩聲,兩邊他都不好得罪,市局那邊出警的王處長已經打電話過來要他控制住李國昌,而他剛剛和市局一位比較熟的領導通了電話,問了問市局出警的事,老領導倒是知道這件事,因為鬧的雞飛狗跳的,是市局某高層親自打電話交代的任務。但李國昌這邊,劉所長可是知道,聽說他更認得一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好像是通過區政協譚主席認識的,那位大人物的名字劉所長在區局和市局相熟的領導諱莫如深,但都一再叮囑劉所長要給李國昌一切的方便。


  做夾心餅的滋味極不好受,劉所長滿頭的汗水,又找機會在李國昌耳邊低聲道:「李先生,唐小姐好像和市局高層很熟,您最好忍耐下,將事情解釋清楚。」一來提醒李國昌討好他,再一個也告訴他自己的難做。


  隔著車窗,齊潔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李國昌,明眼人都看得出唐欣既然能令市局出警,必然是在市局有些關係,沒想到李國昌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如果只是憑借他港人的優越感,是不可能這麼狂妄的。


  眼見外面的嘈雜,唐逸皺了皺眉頭,說道:「叫欣欣上車,小譚留下來處理。」本以為很簡單的事,還想等會兒在參觀下孤兒院,卻不想眼見各種人物就要紛紛粉墨登場,唐逸自不想和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小譚來處理,給各方的壓力才能恰如其分。那邊李國昌眼見商務車門拉開條縫,一位絕美女子喊了唐欣和十三上車,接著黑色商務車揚長而去,現場只留下一位憨厚的小伙子,拉著受驚的大剛低聲說話,這個小伙子明顯就是跟班之類的的角色,顯然人家對他的蔑視,那是半點也沒將他放在眼裡了。


  李國昌鼻子差點氣歪,剛剛還打電話叫來了他那位朋友,將情況說的很嚴重,他是知道的,他那位朋友有多麼囂張,要不是他時常提供些新鮮刺激好玩的東西,那位朋友又恰好在附近等他從香港帶來的好東西,才說順便來看一眼,可不知道到了之後看到這樣一幅情形會不會火冒三丈。


  幾分鐘後,一輛紅色跑車疾馳而來,離得很近了仍不減速,門口看熱鬧的李大姐等孤兒院工作人員、派出所民警「轟」一聲,好像被驅趕的鴨群四散而逃。


  如箭的紅色跑車直奔小譚而去,小譚動也沒動,只是將大綱拉到了身後,在大家驚呼聲中,寶馬一個急剎車,「噶」一聲長響,水泥路面和輪胎急速摩擦聲令人毛骨悚然,寶馬險之又險的堪堪停在小譚面前,小譚和車頭的距離大概不會超過一兩尺。


  穿著花襯衣,帶著一股子囂張跋扈味道的謝文晉下了車,李國昌對劉所長低聲道:「他姓謝。」隨即快步跑過去,劉所長腦袋嗡的一聲,雖然市局的關係對李國昌背後那位大人物諱莫如深,但劉所長還是隱隱打聽到了一些內幕,聽到來的這位年輕人姓謝,劉所長就知道了他是哪位,賠著笑也跟著李國昌身後小跑過去。


  謝文晉理也不理滿臉諂笑來搭訕的李國昌和劉所長,看著小譚,他冷冷道:「你是他的警衛員是吧?」


  小譚笑了笑,伸出手:「謝公子,我們見過了,我姓譚,你叫我小譚好了。」


  謝文晉雖然神態倨傲,倒是伸手和小譚握了握手,說道:「李國昌的事就這麼算了吧!」


  李國昌驚訝的睜大眼睛,他本以為謝公子到了後肯定罵自己小題大做,隨後幾句話將這個不知道那來的跟班訓斥一段,說不定還有剛剛離開的那幾位美女道歉,睡知道謝公子居然會和那跟班講數,雖然語氣不太客氣,但顯然在謝公子眼裡,這根本竟然也是個能和他說上話的人物,不然他哪會屈尊的去和一名小跟班廢話。


  李國昌隨即就是一驚,既然人家的跟班謝公子都認識,那剛剛走的那幾個人又是什麼人?


  「謝公子,李國昌涉及猥瑣幼童,是唐欣小姐報的警,我是我幫不到您。」小譚的話差點令李國昌和劉所長吃驚的咬掉自己的舌頭,語氣雖然客氣,卻是沒半點轉圈的餘地,簡直就沒有給小謝公子半分面子。


  謝文晉臉色難看起來,雖然他覺得他已經很放低姿態了,誰知道那人身邊的警衛員好像都半點也沒將自己放在眼裡,壓了壓火氣,走上兩步,冷著臉低聲道:「那好,你把唐欣的號碼給我,我和她講。」他知道「那個人」應該也知道這件事,但他雖然狂妄,卻也會知道自己怎麼也和「那個人」夠不上話。


  小譚皺了皺眉,隨即也放低聲音,低聲勸道:「你最好不要理了,李國昌這種人沾上沒什麼好處,還有,如果真想和唐小姐溝通,最後還是......」眼見謝文晉臉色越來越難看,小譚就沒說下去,但小譚的意思謝文晉自然懂,要和唐家的人溝通,還是要他哥哥姐姐的出面,謝文晉你在外面再怎麼囂張跋扈,在唐家人眼裡,也不過是小毛孩子而已。


  小譚很尊重謝老,想也知道不管是謝老還是唐哥那個競爭對手知道這件事,一定不會要謝文晉包庇李國昌,小譚也不想因為李國昌這樣的社會渣滓使得唐謝兩家進一步交惡。但他好心的規勸謝文駿又哪裡聽得下去,眼見謝文晉臉色,想也是反而覺得自己一個警衛員和他說這些是瞧不起他,看輕了他。謝文晉從鼻孔裡哼了一聲,說:「那我就看看,市局的人是誰來處理這件事,他們又怎麼處理?」


  局面好像僵持起來,大家都在等市局的民警,,李大姐他們在那邊議論紛紛,李國昌和劉所長也湊到了謝文晉身邊,謝文晉皺眉看著李國昌,問道:「他們說你猥瑣男童,是不是真的?」


  「沒這回事,保證每這回事。」李國昌賭咒發誓的,他有小心翼翼問道:「謝公子,這個姓譚的是誰啊,好像很囂張。沒,沒怎麼把你.....」說到這兒就住看嘴,他熟知謝文晉的脾氣,點著就著的人,現在就只有趕緊下套,激他來保自己。


  果然,謝文晉就哼了一聲,「一條狗而已,主人牛的很呢。那又怎麼樣呢」貓貓狗狗也在這裡狂吠,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他。李國昌,市委書記的女兒報案抓你,你也算會捅婁子,不過有我在,你放心!「說著就走到一邊打電話。


  李國昌可等不及,追上兩步,追問道:」謝公子你說市委書記的女兒?哪個市委書記?」


  「你說哪個市委書記?」謝文晉顯然對李國昌的大呼小叫不滿,覺得他沉不住氣,冷冷道:「當然是唐萬東。」


  「啊?」李國昌腿肚子都轉筋了,呆在那兒,如對冰窖。


  劉所長摘下帽子,用力騷了兩下頭,就一步步慢慢靠向自己的同僚,姓謝的公子來頭再大,在北京城,誰又敢惹唐家了?叔叔是政治家委員,京城市委書記,侄子是遼東省省長。比較起來,謝老雖然同樣英雄一世,但好像只有一位孫子在西北任副省長。


  好像劉所長這類基層幹部,自然對高層錯綜複雜的政治局面不是很清楚,雖然知道謝老和唐老在高層很有影響力,但比較兩家權勢,也只能從明面上來看,而這麼一比較,自然是覺得唐家比謝家要強戚很多。


  想想那文文秀秀的女孩就是唐書記的女兒,自己還在她身邊呱噪好久,幸虧人家脾氣好,如果是小謝公子這個脾氣,怕是早大耳刮子伺候了。


  劉所長蹭到警車旁閒聊的同僚中,卻是下了決心怎麼也不能再摻和進去了。


  「劉所,這都是誰啊,不是奔馳就是寶馬的,都是牛人吧?」一名民警好奇的問劉所長。


  劉所長做個有力的手勢,說道:「今天都少說話。」


  幾名民警都點頭,劉所長在他們眼裡,自然是手眼通天、權勢難測。


  李國昌晃晃頭,這才發現自己褲襠涼嗖嗖的,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尿了褲子。轉頭看去,謝文晉臉色有些難看,顯然和人通電話的結果不怎麼好。


  謝文晉卻是沒想到,他給幾位市局相熟的官員打去電話,開始這些人無一不是熱情非常,稱兄道弟,但等謝文晉提到是一件唐萬東女兒唐欣報案的案子,他們就全吞吞吐吐起來,有人勸謝文晉不要再管這件事,有人明顯就含糊推脫,更有人給他支招,要他和家裡人商量商量。


  在京城一向無往不利的謝文晉第一次產生了無力感,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另一家遮天蔽日的權勢帶來的壓力,以往,或許只有他給別人帶去這樣的壓力。


  而當市局幾輛警車呼嘯而來,帶隊的王處長親熱的和小譚握手,對謝文晉雖然也很是客套了一番,卻堅決的將李國昌帶上警車時,謝文晉卻是早已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看著李國昌無助的望向自己,被人推推搡搡上了警車,謝文晉臉色鐵青,四周指指點點的人好像都在取笑他是多麼的狂妄無知,那嗡嗡的聲音就好像無數只蒼蠅在他的腦袋裡亂鑽,聲音越來越響,他的頭也越來越痛。猛的上車,打火,紅色跑車好像箭一般駛出,瘋了般狂駛而去。


  派出所的巡邏車也緩緩駛出,劉所長長長吐出口氣,說道:「看來,李國昌這次是真栽了。」今天算是長眼了,見到了謝老的孫子,而接下來更大出意外的是謝公子原來也有保不住的人。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想想,李國昌現在怕是在挨收拾吧?看市局的人押他上車的時候眼神就不對勁兒,其實拋去這些利害關係,如果李國昌真是唐小姐說的那種變態,自己又何嘗不想痛揍他一頓?


  劉所長深深歎口氣,可惜,很多時候自己都身不由己,不是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的。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八十七章 新一輪較量(下)

  李大姐和李國昌一起被帶上了警車。更有市局民警留在孤兒院進行細緻深入的調查。


  李大姐有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坐警車,心裡那個怕就別提了。看著身邊的「香港能人」李先生如喪考批的模樣,李大姐更是心慌,小聲問道:「院長,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還真不大相信李院長會做出那種變態的事。


  李國昌如同霜打的茄子。低著頭,不說話。


  李大姐還待再問,前面副駕駛上的民警扭過頭,瞪了李大姐一眼,記斥道:「老實點!」順手啪就給了李國昌後腦勺一個火鍋,李國昌被打的一趟趄,眼前金星直冒,抬起頭想說什麼,看到民警的眼神,心下終於還是怯了,嚥了口唾液。沒敢吭聲。


  李大姐愣住,雖然也聽說過公檢法的執法人員都橫的出奇,但近年畢竟收斂了許多。何況李國昌是香港人,聽說國內執法機關對國外友人和港澳台胞還是另眼相看的,莫非這位民警同志不知道李院長的底?


  李大姐猶豫著,終於還是開了口,「小兄弟,李院長,李院長是香港人,民警馬上瞪起了三角眼,「啪」又給了李國昌一下,罵咧咧道:


  「港農嘛!跑祖國來坑蒙拐騙,回頭解放了你!」


  出警前,帶隊的王處就神秘兮兮的給大家露了個底兒,說是案子是上面交代的,至於李國昌的底細王處這種基層摸爬滾打的幹部又怎麼能不先調查清楚?民警們扯著虎皮做大旗,更不會將李國昌放在眼裡。


  眼見民警越來越凶,李大姐嚇的再不敢說話,上警車後,李國昌就知道自己是在劫難逃。他對自己到底幾斤幾兩一清二楚,想起自己質問市委唐書記的千金的情形,李國昌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在妙山別墅品著咖啡同齊潔唐欣聊天,小譚的電話時刻匯報著李國昌一案的進展,當聽到市局在孤兒院的調查已經初步取得了一些證據,並且正式將李國昌扣留接受調查時,唐欣就哼了一聲:「這種人,該千刀萬剮。」


  其實一晚上三人情緒都不大高。想起那叫大剛的小男孩眼神裡的憤怒和悲傷,唐逸心裡也很不是滋味。輕輕歎口氣,只能希望他盡快忘掉這場噩夢了。


  「三哥,姐,我走了!」已經九點多了。唐欣起身告辭。


  唐逸點點頭,說道:「要十三去送送你。」雖說京城在夏日裡的這個時間段其實和白天無異,但還是要人送一下妹妹才放心。


  唐欣瀟灑的揮了揮手,「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晚上十一二點有時候還見客戶呢!」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看著唐欣和齊潔拉著手,親熱的聊天向外走。唐逸拿起電話。給寶兒發了個短信。


  在唐逸的幾位紅顏中,如果說小妹是唐逸的精神導師,寧靜的港灣,而床底之間又往往令唐逸有一種略帶邪惡的滿足的話,齊潔則無疑是最能令唐逸「性」福的紅顏。


  和齊潔相識也十幾年了,但偏偏妖媚的齊潔總是惹得唐逸慾火高漲。或許是因為久別勝新婚。或許是因為幾位紅顏麗色迥異,歲月的洗禮反而使得這些嬌艷如花的女孩們更加多了種種說不出的神秘魅力,令唐逸越來越離不開她們。


  躺在浴缸的溫水中,唐逸愜意的享受著齊潔嬌嫩小手在身上塗抹浴液帶來的快感,唐逸雖然時常逗弄小妹要和她共浴,但實際上隨著年歲增長。唐逸對房事反而越發保守起來,就說現在令唐逸情慾高漲的齊潔。如果是四五年前,唐逸或許還會主動要齊潔這樣知情知趣的來「引誘」自己,但現在一些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幸好齊潔不管他面子裡子都什麼想法,嬌媚的小女人只知道唐省長還是那個唐逸,不會變作第二個人。


  浴缸裡,齊潔無疑令所有男人都會狂噴鼻血,不是因為她穿的太少。而是實在穿得太多了,可以說。除了將高跟鞋褪了下來,齊潔就這樣穿戴整齊的進了浴缸,修長誘人的水磨白牛仔褲,時尚的黑白紋,恤,進魚缸前齊潔就用噴頭沖洗了一遍。濕淋淋的衣服全部緊緊貼在身上。性感火辣的身材纖毫必現,比之一絲不掛的動人胴體更為撩人心扉。


  唐逸呼吸早就開始急促起來。尤其是齊潔修長牛仔褲下那雙塗著魅惑銀白的雪白小腳,雖然不似小妹的小腳那麼嬌嫩無雙、吹彈可破,小妹的腳趾都彷彿是透明的,簡直可以當作藝術品來欣賞,而齊潔的魅惑雙足卻裝飾的更為妖嬈時尚,在唐逸大腿根部輕動,酥酥癢癢,簡直就能要人的命。


  齊潔雙手帶著柔滑的泡泡在唐逸胸膛上劃過。笑孜放的道:「唐省長的臉皮現在是越來越薄了!」


  唐逸乾咳一聲,眼見齊潔戲謔的笑容,唐逸終於笑了起來,伸手從齊潔衣領伸進去,就握住那令人半邊身子都酥掉的滑膩高聳,笑道:


  「那就看看到底是我的臉皮薄還是你的薄。」猛地坐起,伸手就摟住齊潔將她撲到在浴池中,水花四濺。在齊潔咯咯的笑聲中唐逸吻住了她嬌艷的紅唇,兩人嬉鬧漸漸停下。齊潔慢慢回應著唐逸瘋狂的熱吻,眼神有些迷離,或許,這種帶著激情和愛意的吻更能令女人陶醉吧。


  「南泥灣呀好地方,…」梳洗台上唐逸的手機音樂不合時宜的響起。令正在慢慢解開齊潔衣扣的唐逸動作一滯,隨即就不再理,繼續手上的動作,那鈴聲卻是越來越響,齊潔咯咯一笑,伸手推開唐逸說:「先接了電話。」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但知道他私人手機號碼的沒有幾人,這麼晚打來電話。想來是重要事。


  齊潔誘人的曲線帶起一路水花。當在梳妝台上拿起手機,回頭看到唐逸盯著自己翹臀曲線時,齊潔輕笑一聲,「還是那麼色!」輕盈走回,笑著道:「老公,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呀,比第一次的時候可差遠了。那時候你多知道疼人?現在就知道欺負人。」


  唐逸撓撓頭,從齊潔手裡接過電話。音樂剛剛止歇,馬上又響了起來。顯然是急事,看了看號,是何磊。


  「三哥,我,我闖禍了!」唐逸剛剛按下通話鍵,何磊有些焦急又有些惶恐的聲音就從聽筒裡湧出。


  「怎麼了?」唐逸皺了皺眉頭。唐逸是知道何磊在京城的名頭的。四個紈褲裡排第一位,在外人眼裡又能是什麼好人了?雖說何磊本性不壞,但久在一些是非***裡混。難保就不會辦出一些糊塗事來,甚至可能稀里糊塗就辦出人神共憤的事情。


  唐逸正準備尋機會同何磊談談呢。不要吃了大虧再知道後悔,誰知道今天就接到了何磊這個電話。憑直覺。唐逸就知道何磊這次闖的禍不小。


  果然,何磊的話令唐逸都半晌沒說出話來。


  「三哥,我,我把謝文晉打了,好像,好像傷的很垂,前列腺、前列腺被我用力踹了幾腳,怕是怕是.....眼睛,眼睛摔下樓的時候好像碰了,兩隻眼睛好像,好像.....」


  「到底怎麼回事?」聽說下午的時候謝文晉還去了孤兒院,小唐逸倒是沒放在心上,李國昌這件事,就算謝文廷知道,也不會令謝文晉胡來。但怎麼才幾個小時,謝文晉就被何磊暴打呢?而且聽起來受傷的部位都是要害,這要都坐實了可就是完完全全一廢人了。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唐逸又追問了一句。


  「他,這小子是自找的!若若。若若和贊助商談一個廣告。是他給安排的,還給若若下藥,幸好我到的早。不然,不然…」何磊簡直是咬牙切齒的,說起剛剛發生的事惶恐盡去。恨聲道:「三哥,我現在最後悔的就是下手還不夠重!」


  聽著何磊講述。唐逸眼神漸漸冷了下來,琢磨了一下,說道:


  「這樣,我在妙山別墅,你和若若一起過來,馬上來!」


  「嗯,好!還有,還有幫我動手的」何磊就吞吐起來。


  「一起過來吧!」唐逸說完又鄭重叮囑了一句,「要馬上來!」謝文晉傷的那麼重,不管事情起因是為什麼,謝家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何況就算何磊和自己講的不是為了推卸責任編織的謊話,就算他所說的全無虛言,但謝家那兒聽到的肯定又是另一個版本,是一個比較有利於謝文晉的版本。


  「唉!穿衣服吧!」唐逸從浴池中站起身,深深歎了口氣。


  齊潔溫婉一笑,拿了浴巾幫唐逸擦身子,又說:「我去酒店吧。」


  唐逸點點頭,輕輕握了握齊潔的手,齊潔笑了笑,說:「沒事的。等你辦完了事!去酒店找我就是,打電話我可不來了,當我隨傳隨到上門服務麼?」


  「去!」唐逸莞爾,隨即又搖搖頭。這件事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處理完的。


  小譚比何磊他們先到,匯報了市局處理李國昌一案的經過,又講了講大剛被安排心理醫生輔導的事宜,眼見唐逸眉頭緊鎖,很少見到唐省長思慮重重。小譚心下詫異。但也不好問。


  何磊進別墅的時候還是一臉鐵青。蕭若若則梨花帶雨,眼睛紅腫,顯然痛哭過一場,跟在兩人身後的還有一個尖嘴猴腮的小瘦子,想來就是何磊所說的幫何磊一起動手毆打謝文晉的人了。


  「三哥」蕭若若怯怯的同唐逸打招呼,唐逸笑了笑,做個手勢,「坐吧,都坐。」見蕭若若看向何磊的目光可憐巴巴的。唐逸就皺了皺眉。


  「三哥,都是我不好……」蕭若若剛坐下,眼淚就止不住的淌落,何磊瞪了她一眼,不耐煩的道:「哭,哭,就知道哭!三哥最煩別人哭哭啼啼的!」


  蕭若若抹著淚,壓抑的哽咽聲卻是怎麼也止不住。


  晚上蕭若若和何磊一起去了藍島俱樂部的酒吧,何磊與人應酬去了網球場,蕭若若就在酒吧等他,誰知道遇到了一個熟人,以前的贊助商。請她去包廂喝一杯,說是有個廣告和她談。心動之下蕭若若就答應下來。在包廂贊助商介紹了他的朋友,說是謝家的小少爺,蕭若若當時也沒在意,誰知道一杯酒下去後就天旋地轉,等醒來的時候就見到何磊和謝文晉廝打在一起。


  後來蕭若若才知道是謝文晉在酒裡下了藥。又將自己帶到了樓上客房。幸好當時時常跟在何磊***裡混的小侯見到,跑去通知了何磊,這才使得蕭若若免受侮辱。不過等何磊趕到時蕭若若衣服已經被扯的七零八落,傲人胴體露出大半,也就難怪一向橫行的何磊重傷謝文晉後還是一肚子火氣,這股邪火現在就發洩到了蕭若若頭上。


  何磊氣沖沖的道:「三哥,我說謝文晉這小子就是有病,喝多了怎麼了?他明明知道若若是我媳婦兒,若若那贊助商根本不知道謝文晉想搞什麼,事後又給我下跪又他媽磕頭的,不過他說了,是謝文晉要他請若若進去喝酒。明明就知道若若的身份謝文晉還胡來,他想幹什麼?」


  唐逸皺了皺眉:「還沒出了氣,要不要現在去要了謝文晉的命?」


  眼見唐逸臉色不善,何磊那股怒火突然就不翼而飛,低下頭,不敢再吱聲。


  唐逸看了眼蕭若若,就對小譚招招手,說:「去叫陳姐來,陪若若去洗個臉,休息一下。」


  陳姐是妙山別墅常駐的保姆。平時都在院裡的工人房,不會隨隨便便進入正廳。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蕭若若在陳姐陪同下走出客廳。唐逸則看向了何磊。


  何磊低著頭,開始講事情的經過。


  小侯從進來後就沒說話,他自然是很想和何磊的「三哥」打聲招呼的,但他知道他不夠格,只有乖乖在一旁聽著。


  謝文晉很少去藍島,小侯以前也不認識他。等動了手,將謝文晉打得七葷八素,又從三樓窗戶扔了下去後,小侯才知道自己動手打的是哪位。當時小侯就嚇傻了,等醫院來了i」急救醫生初步診斷結果前列腺嚴重創傷、雙目也有危險後。小侯自殺的心都有了,事情鬧太大了,那一家的嫡孫啊,怕是何磊這次都慘了,更別說自己,這條小命肯定保不住。就怕死都不容易。甚至牽累到家人。


  就在小侯嚇得腿軟的時候,何磊拿出電話說找「三哥」激靈一下。小侯就來了精神,時常混在藍島姆口區。小侯消息是很靈通的,而唐逸作為唐家第三代最傑出的人物。更漸漸走上前台。在京城幾個小***裡雖然評價大不相同,但卻是這些圍子時常要談起的人物。小侯對這位「三哥」也就知之甚深,比他和何磊大不了幾歲,卻已經是遼東一省之長,威勢赫赫的一方大員,更聽一些人說他不知進退,在遼東不知道尊重老同志,打壓老同志。雖然是詆毀之詞,聽到小侯耳朵裡卻是另一層解釋,老同志是那麼好欺負的?一些資格老的省委書記中央的招呼都不大聽呢,更別說一位年輕的過份的省長了,能壓住那些老同志,用官場上的話說,就是人家政治水平高,政治牌打得好。


  現在見到唐逸,果然如同傳說一樣年輕。看起來清清秀秀的,但人家就那麼隨隨便便一坐,一種壓迫感就撲面而來,令人不得不肅然起敬。


  偷偷打量著唐逸,小侯心裡漸漸有了希翼,或許,唐省長肯出力的話。能保住自己這條小命?


  小侯心知,鬧出這麼大事,自己牢房飯是吃定了,只要不連累家人就已經謝天謝地。至於何磊可能會給的一些照顧,等自己出獄怕是二三十年後的事了,那時候就算自己有了一百萬兩百萬又怎麼樣?五六十歲的人了,有再多錢又有什麼用?


  家裡人生活會很好吧?小侯心裡有些後悔,不問青紅皂白就跟在何磊身後動手帶來的無妄之災。怪不得從網球場跟著何磊來的那幫傢伙沒人動手呢,原來是他們都識得謝家小少爺。


  老婆會不會改嫁?小侯又琢磨起他那個風騷入骨的老婆,想到她可能以後會被別人壓在床上呻吟」卜侯就如同吃了蒼蠅般難受。


  胡思亂想間,那邊何磊已經開始說起了動手的經過。小侯猶豫了一下。插了一嘴,「我,最重的幾下都是我下的手,最後推他下樓的也是我。」不是小侯義氣,是這時候必須這麼說,你不這麼說,人家也會賴到你頭上,還不如自己主動,還能博得人家的好感。


  何磊滯了滯,猶豫了一下,繼續往下說,果然就將重手都推給了唐逸卻是微笑看了小猴一眼,但沒說什麼。


  何磊講述完,蕭若若也回了客廳,洗了臉補了妝,雖然神色黯淡卻別有一番楚楚可憐。


  眼見何磊見到蕭若若神色又有些不對,唐逸搖搖頭,都說女人善妒。其實男人更善妒,這事怨不得蕭若若,也怨不得何磊暫時心裡有疙瘩。兩個人之間的問題只能自己解決。旁人也幫不上忙,但若何磊這根刺一直拔不掉,那就是他的問題了。


  唐逸略一琢磨。拿起電話撥給了齊潔,低聲說了幾句後就抬頭對何磊道:「這樣,你和若若現在馬上走,去美國,那邊會有人接你們。暫時避一避。」


  何磊一怔,他畢竟知道事關重大,急道:「我怎麼能走呢?那邊要人怎麼辦?」


  唐逸笑笑,擺擺手,「這你就不要管了!」


  「三哥,要不,要不我去自首吧。不要,不要給家裡惹麻煩。」


  蕭若若心神定了下來。她比何磊看的明白。何磊只是想到了唐家和謝家交惡,蕭若若卻知道換屆在即,家裡不知道多少大事等著安排,這件事處理的不好,很可能成為一些有心人手裡的棋子。


  唐逸微笑看向蕭若若,擺擺手道:「有這份心就好,不要說了,你們現在就走。


  正說話,唐逸的手機音樂響起,是二叔打來的,當唐逸接通叫了聲二叔時,何磊心就是一沉,這麼晚了二舅打來電話,自是為了自己的事。短短時間二舅就得到了消息,事情自然是鬧大了。


  「何磊在你那兒吧?」唐萬東語氣平和,聽不出喜怒。


  唐逸嗯了一聲。


  唐萬東沉吟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沒有給冉什麼意見,「市局的人去妙山了,你處理好。」


  唐逸又嗯了一聲,掛了電話就對何磊笑道:「快走吧,再晚可趕不上最後一班了!」


  何磊驚訝的道:「二舅同意了?」


  唐逸點點頭。其實唐逸知道,二叔對自己確實尚算親厚。那是因為一支筆寫不出兩個唐字,血脈相連,深受爺爺影響的二叔確實有些「護短」但何磊等幾個外姓表親如果可能影響唐家的大利益,二叔是不會在乎犧牲他們的。


  當然。整件事如果二叔相信何磊說的是事實,想來會和自己是一樣的態度,但二叔向來看不上何磊這個紈褲,大概也不會怎麼相信他的話。不過自己放走了人。二叔終究還是會和自己站在一條壕溝裡的。


  這些年,唐逸能感覺的出自己和二叔感情漸漸親厚,這和自己以前認知裡的那個冷酷無情的唐萬東實在判若兩人,根源唐逸也漸漸明白。


  二叔喜歡能為家族繁榮添磚加瓦的強者。這說不上對錯,個人價值觀不同而已。


  「快走吧!」唐逸又笑著擺了擺手。


  何磊看著唐逸眼裡的笑意,終於又低下了頭,這一次,不是怕,而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他甚至很想抱住唐逸大哭一場。


  「三哥,謝謝你。」蕭若若眼圈又紅了。


  不樣的唐逸笑了笑,說道:「到了那邊。要個孩子,都老大不小了,趁這個機會好好想想以後的路」


  「嗯。」蕭若若紅著眼圈點頭,何磊也默默點頭。


  唐逸又擺擺手。拿起了茶杯品茶。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八十八章 遼東群星第一彈

  默默的喝著茶,唐逸知道。或許從今天起,唐家和謝家真正有了一個解不開的死結,以前唐家和謝家雖然有芥蒂,但那也只是一些政治訴求上的差異,兩方的重要幹部在一些政治立場上結成短暫的聯盟也是很尋常的事。但從今天開始,唐家和謝家怕是真的鬧翻了。雖然並不代表這兩個龐大的政治集團會發生尖銳的對立,但不可否認的是,只要兩個政治集團還是以唐家和謝家為主導力量,那麼雙方的關係就不可能和睦的起來。


  放下茶杯,唐逸又看了一眼那個有些忐忑的小伙子,很機靈的年輕人。眼珠子轉呀轉的,帶著三分狡詐,三分猥瑣,典型的市井之徒。


  「小侯,你叫小侯是吧?。唐逸微笑看向了他。


  「囁,是,是,您叫我小猴兒就行。小侯忙不迭的答應著。心裡卻是好像無數根棍子攪呀攪的。沒有片刻的踏實。何磊小兩口走了,自己呢?肯定會被交出去頂缸的自己會被怎麼處置?


  唐逸點點頭,笑笑道:「不早了,你也回家看看。」


  小侯微微一怔,隨即就知道怎麼安排自己頂罪,怎麼安置自己的家人自然有別人來和自己談,唐省長又怎麼會摻和進來?


  小侯起身告辭的時候,門廊的電話響了起來,小談接了隨即就回頭道:「唐哥,市局的人在別墅外面。」


  小侯激靈一下臉色就變了,想也知道是那邊的人帶隊,落在他們手裡。不死也要脫層皮。


  唐逸微微蹙眉,沒吱聲。對小侯做了個手勢,小侯心裡七上八下,又慢慢坐了下去。


  別看小譚就是一悶葫蘆,s思卻明白著呢。馬上對話筒裡低聲道:


  「陳姐。就說這裡沒有他們要找的人。」


  小侯是聽不到那邊說話的,不知道自己會被怎麼處置,心裡砰砰亂跳。如坐針氈。正忐忑不安,卻見唐逸放下茶杯。逕自上樓。


  小侯目瞪口呆。心說莫非這是要放人進來抓人?


  「跟我來!。小譚笑著對小侯招了招手,到了現在,小侯如同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擺佈。


  別墅的院中亮如白晝,小諄領著小侯到了車庫前,開了一輛銀色奔馳出來,要小侯上車,沿著平整的水泥路駛出,別墅前門是古香古色的銅釘漆門,車輛進出,一向走後院的金屬自動門。


  當自動門緩緩退到一邊,看到後門旁兩輛閃爍著警燈的警車。小侯心又是一沉,但站在警車旁的民警並沒有阻攔駛出的奔馳,有兩名民警飛快的上了警車打火,一名肩章上帶兩顆亮閃閃的銀色星花的警官則神色嚴肅的拿出手機撥打電話,說了幾句,隨即就對警車上的民警做了個手勢,剛剛嗡嗡發動起的警車又慢慢熄了火。


  「譚,譚哥,我們這是去哪兒?」奔馳駛出妙山公園上了大路。小侯志忑不安的問。


  小譚不吱聲,只是默默的打著方向盤。


  小侯正想再問,手機很突兀的響了起來,很陌生的手機號碼」、侯猶豫了一下,接通,話筒裡是一名男子爽朗的笑聲:「小侯吧?我是軍子......」


  ...........


  躺在柔軟的席夢思大床上,看著寬敞卻顯得冷清的臥房,唐逸輕輕歎口氣,本來這時間。應該是在和齊潔卿卿我我呢。


  手機音樂響起,唐逸看了看號。微微一笑,該來的總會來的打來電話的是龍公子,他歎著氣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太出人意料了。」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想也知道龍公子現在的身份是中間人,說客。


  「唉,小謝那邊傷的很重,聽說現在還瞞著謝老呢,怕老人家受不住這打擊,這事兒,唉,何磊有點魯莽了,是因為他愛人?」


  「紅軍,你說的事我也是剛剛才接到電話。」唐逸知道,辯解事情起因根本不會對事件的解決起到任何作用,自不會在這上面糾纏。


  「那,那你的意思是?」龍公子開始摸唐逸的牌。


  唐逸笑道:「公事公辦吧,交由司法機關處理。


  龍公子那邊就不作聲了,想來聽到唐逸的答覆很撓頭,好一會兒才笑道:「也不用鬧那麼大吧?你看這樣行不?要何磊去自首,遭三五年的罪,比起小謝,那可是天上地下了。小謝這一輩子」頓了下,龍公子又道:「我呀,剛和文廷通過話。我再和他說說,咱們盡量把事情化解開。」


  聽龍公子話音。那邊事情也主要交給了謝文廷處理,不過唐逸知道。龍公子這方案。謝家十九不會答應。


  「紅軍,你這個辦法行不通。走法律程序,三五年下不來,不過你放心,我會勸何磊自首。」


  「啊,啊,好吧,好吧。龍公子自然明白唐逸的意思。人家是保定何磊了,只是話語上客氣,真想通過自己這個中間人妥協的話,自然會探聽那邊的意圖。


  龍公子是少數幾個見識過唐逸亮出綿裡針時那無比強硬姿態的人之一。龍公子可不想他這個中間人最後兩面不討好,就笑道:「行,你有主意就行,我能幫上忙的話,你儘管開口。」


  唐逸微笑說了聲謝謝。龍老去世後,這些年龍家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前。龍家子弟大多在經濟***裡混,看起來風光,也不過靠著以前的人脈、靠著叔叔伯伯照顧而已。當然。在商界龍家自然是巨無霸,幾乎沒有什麼企業能比得上他們的關係網,廳干甚至一些部干能進入龍家的***也不失為一條天地線,但在高層,龍家早就失去了昔日的話語權。和唐、謝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剛剛掛掉龍公子的電話,悅耳的音樂馬上響起,是軍子。


  「唐哥,安排好了,小侯現在就去陳隊那兒自首,陳隊那兒我也打過招呼了。」軍子笑呵呵的,又說:「謝文晉還在醫院吧?半死不活的更纏人啊!」


  唐逸問道:「小侯家人那邊?」


  「放心吧,我托朋友把他們都接出來了。明天就接他們來黃海。


  說到這兒軍子又笑起來,說:「哥。跟你說個事兒,小侯,你說這個小侯有意思不,你說他提不要給他戴綠帽子!」


  唐逸莞爾,也虧這小子能想出這麼古怪的要求,其實既然對愛人這麼沒信心,離婚又如何?不過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活法,也怨不得他。


  隨即正色道:「當事情來辦。」


  軍子就不笑了,說:「放心吧,知道。」


  八月份遼東省從松平市開始拉開了市縣換屆的序幕。


  趙迪的調離對松平政壇來說無異引爆了一顆重磅炸彈,松平市原來的政治平衡被完全打破,人人都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盤,各種人物各種勢力紛紛粉墨登場,這陣子,省委省府兩個大院進出的掛著松平車牌的車越發多起來。


  令李剛沒想不到的是,龔玉寶很突兀的出現在他面前,是來看唐省長的,而唐省長今天一大早就帶了安主任下雲岡,調研雲鋼集團改組的情況。


  龔玉寶聽說唐省長不在卻沒有走,反而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李剛閒聊起來。


  省長辦公室門外的小套間就是秘書室,紅木地板,黑色真皮沙發,房間雖小,卻也透著一種大氣。


  龔玉寶親熱的拉著李網的手在沙發上坐下,笑呵呵的道:「李秘書。在唐省長身邊工作不容易吧?早就聽說唐省長對身邊人要求嚴格,不過這是好事,跟過唐省長工作的人可都成材了,看看林部長,再看看田書記。都是唐省長一手培養起來的。我呀,真想和你掉個個」也在唐省長身邊受受熏陶。」


  李剛有些不習慣他的親熱借端茶的機會將手從他的手真抽出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龔玉寶那滿眼的笑意,李剛就覺得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被他很親熱的拉著手拍呀拍的,李剛更是打了個。寒戰。他知道,龔玉寶這人道行深著呢。


  李剛喝了口茶,說道:「我哪能跟林部長和甩書記比?龔市長太高看我了。


  龔玉小寶就笑起來。說:「看看,謙虛了不是?跟在大老闆身邊就是不一樣,讓人刮目相看啊!。


  李剛沒吱聲,他還記得剛剛和龔玉寶見面時的情形,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穿著當時最時髦的紅色吊帶裙的她是那麼的明艷動人,而和她肩並肩走在一起的那今年輕人又是那麼耀眼,耀眼的令李剛沒有勇氣迎上去,而只是躲在一棵柳樹後。看著他們漸漸遠去。


  李剛也沒想過,龔玉寶事後會找到他,誠摯的向他道歉,說別人介紹的時候不知道原來小曼有了對象,開始小曼也對他不理不睬,是他一直纏著小曼,又恰逢李剛下縣裡培訓基層幹部。一走就是三個月,期間小曼生了一場重病,他衣不解帶的照顧,最後才打動了小曼。


  當時龔玉寶無疑是很誠懇的,甚至令李剛都覺得他的道歉是那麼的真誠,也很快的原諒了他,以後再沒有去找過小曼,只是在遠方默默的祝福他們。


  誰知道幾年後李剛無意間從一個領導嘴裡得知,自己下縣裡。是龔玉寶當時請這個領導幫了忙。領導喝醉了酒不小心露了口風,聽聞事情真相李剛彷彿墜入了冰窟,時隔多年,李剛不知道為什麼沒怎麼生氣。只是覺得可怕。龔玉寶這個人太可怕了,這些小動作只能說他卑鄙。但他為什麼事後又信誓旦旦的和自己解釋,以他當時的背景和身份,完全可以不理會自己的。


  很多年以後,李剛才想通了這個問題,龔玉寶是不想自己恨他,是不想無緣無故多一個有著奪妻之恨的敵人,雖然自己只是黨校一名普通的教師,但當時因為自己個性強。在圍子裡也小有名氣,加上人人都傳自己是劉和秘書長的人,龔玉寶摸不透自己會發展到哪一步,是以才做足了功課和自己緩和下關係。由此可見龔玉寶這個人的陰沉。


  而現在看著龔玉寶見到自己後好像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李才更是不寒而慄。


  龔玉寶看了眼李剛,又笑著說道:「好幾年沒見到小曼了吧?有時間咱們兩家聚聚,說起來,咱們可真是有淵源啊,老輩子來說。咱們這都夠得上秦晉之好了吧?。


  李剛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音樂突然響了起來,是唐省長的號,李剛馬上注意到,龔玉寶眼皮不經意的跳動了幾下,李剛知道,這些人,又有誰不忌禪唐省長?


  可惜,自己永遠成不了唐省長那樣的人物。李剛心裡歎了口氣,隨口道:「好啊!有時間聚聚。伸手,接通了唐逸的來電。


  雲鋼集團招待所的一號套房金碧輝煌,完全可以和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爭輝。


  唐逸微笑聽著身側沙發上雲鋼集團新任宋理忠總裁介紹雲鋼集團改組和新生產基地建設的情況。


  宋理忠四十四五歲,八零初的中專文憑,基層作過工人,當過車間主任,出國留過洋,他的經歷可以說是帶有鮮明的時代烙印了,是很典型的黨培養起來的企業幹部,到現在,手上的老蜚還依稀可見。


  雲鋼集團本來是副部級國企,國內前三的鋼鐵集團,但近幾年因為環境問題風波層出不窮,國家好像有放棄雲鋼使得雲鋼真正私有化的意圖。雖然從小鳳省長開始就努力的挽救。但從雲鋼新任總裁宋理忠的正廳級待遇就可以看得出,雲鋼集團被不知不覺的就降了格,國家對之扶持力度自然進一步縮小。


  宋理忠顯然也很明白這一點,是以和香港永安集團的合作就成為雲鋼集團能不能獲得充足的資金能不能涅巢重生的關鍵。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唐逸省長顯然對雲鋼集團抱著很大的希望,也在努力促成永安集團對雲鋼集團的投資,而永安那邊,好像很賣唐省長的面子,當然,在商言商,談判是很辛苦的,不過經過馬拉松式的談判終於見到了曙光,雲鋼集團動遷工程正式開始,動遷之後,永安集團將會陸續注資兩百億港元,建設雲鋼集團的新生產基地,預計重組後的雲網總資產將會達到五百億元,年鋼產量超過一千五百萬噸,重新回歸前三大鋼鐵集團的行列。


  當然,數字是表象,重組後的雲鋼集團能不能達到預期的盈利目標又是一回事,尤其是新生產基地的建設,除了港資外,更需要國家的巨額撥款,而建設國際先進水平的資源節約型的綠色工廠更是國內鋼鐵史上從來沒有過的先例,前景雖然光明,但就怕走彎路。走錯路。可以說是困難重重。


  宋理忠的聲音抑揚頓挫,充滿了激情,就好像在大會上作報告,胡小秋禁不住抿嘴偷笑,但被唐逸好似不經意的掃了一眼,胡小秋忙收起笑容。假裝去窗邊檢查什麼。


  唐逸是理解宋理忠的,大半生的心血都放在了雲鋼,對雲鋼集團的感情又豈是別人能揣摩的?


  胡小秋看起來心情很好,聽蘭姐匯報來著,胡小秋最近和嫂子出雙入對,經常一起出去玩,當然。兩人怕是沒人有勇氣捅破那層窗戶紙。


  「省長。情況就是這樣,明天。去正在建設的新基地看一看?」宋理忠熱情的發起了邀請。


  唐逸笑道:「好啊。」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正想再說什麼,秘書小張湊到他身邊,低聲道:「您的電話。松平的林國柱部長。」小張是從辦公廳秘書一處抽調來的。臨時為省長調研組服務。


  唐逸微微點頭,接過小張手裡的手機。又對在座的幹部做個手勢,起身走到了窗邊。


  「省長,您在雲岡呢吧?聽玉寶市長說來著。」從林國柱的聲音感覺得出,他最近心情不錯。


  玉寶市長?隨即唐逸眼前浮現出那位滿臉笑容相貌英俊的政壇新星。唐逸對他印象很深,處理凍結劉金堂資產時省高院工作人員遇到了麻煩,當時松平市的幹部沒一個出面的。是龔玉寶為工作組解了圍。


  「聽外面人說,玉寶同志有希望上市長?」林國柱有些詢問的語氣。他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大概是想打聽這次換屆後自己會不會有什麼變化吧。


  唐逸笑了笑。說:「是有人提過他,你在松平也有段時間了,對他也該有個看法了吧?覺得他能不能勝任?」


  林國柱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不大清楚。」


  唐逸就是一笑,通常這時候不說上幾句好話不表態,那就是一種不......唐逸中午接到了李剛的電話,知道龔玉寶來找過自己。唐逸不知道的是。李剛打這個電話可是經過了激烈的思想掙扎,最後還是決定將事情盡快匯報給唐省長。


  「那你的看法呢?誰上來比較合適?說說,不怕說錯話。」這一屆的松平班子。市長方坤到齡,肯定要退下來,市委書記徐亞平比較中庸,也就是會和稀泥,省委高層大多數人的意見,在松平現在微妙的局勢下,都希望徐亞平能留任,包括唐逸也是這個看法。


  這種情況下,新市長人選自然牽動了很多人的神經,而呼聲最高的就是龔玉寶。甚至唐逸耳邊都有人吹風,吹風的人份量還不輕,老成持重的邱躍進秘書長。


  「我看,還是省裡下來人吧。林國柱猶豫著說,他琢磨著唐省長應該也是同樣的心思,從省裡下來人。林國柱這個外來戶身上的壓力會馬上輕許多,當然,弊端就是林國柱可能爭不上自己想爭的專職副書記。畢竟換屆後。松平只保留一位專職副書記,市長又是省裡下來的人。那麼對松平幹部來說,就只剩下一個位子可以爭,本來希望就不大的林國柱會更加渺茫。


  唐逸就笑了,「怎麼,松平那麼多幹部,在你眼裡就沒有能勝任的?」


  林國柱乾笑兩聲,沒嗔聲。


  「嗯,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唐逸笑了笑,掛了電話。


  「省長,累了一天了,去跳個舞,與民同樂,放鬆放鬆?」宋理忠很快的來到了唐逸身邊,滿懷期待的邀請,企業幹部,更盛行用交誼舞會接待高層領導。


  市委副書記姚文卻是嚇了一跳。唐省長前幾天可是剛剛批示,將省黨校培i班的七名學員給予黨內嚴重警告處分,就是因為這批學員下寧邊調研時接待方用了舞蹈學校的學生陪舞,事後才知道這些女學生是被校方半強迫去的。舞蹈學校校長已經被停職,相關幹部都受到了處分。始作俑者寧邊市文體局局長被撤職。而參加交誼舞會的黨校學員雖然都說自己事先不知情,還是均被黨內警告處分。這幾名學員本來都是大有希望培訓結束獲得晉陞的。但一個黨內嚴重警告,使得他們完全失去了希望。一年內得不到任何的晉陞機會。


  雖說省裡的處理很低調,新聞也沒有任何報道,但在幹部中還是引起了很大的反響,據說很多基層幹部接待上級領導時都取消了交誼舞會。而宋理忠卻好不好的跑到唐省長面前提議去跳交誼舞,姚文可真是出了一身冷汗。


  雲網市市委書記董浩去省城開會了。市長童淼陪著唐逸參觀了雲鋼集團後,就在唐逸催促下回了市府,童淼是安東幹部,很瞭解唐逸的脾氣。知道唐逸說不需要陪那最好還是不陪的好。


  最後就留下了專職副書記姚文一路陪同唐逸,雲岡市是經濟內閣,搭建班子時在省委很是引起了一番風波。姚文本來是安東市發改委主任,後調任雲岡市副書記,也算是唐逸的親近幹部。


  這時候姚文也只能幫宋理忠補救。笑著加了句:「陪舞的都是雲岡的職工,自願報名。其實詳細情況他又哪裡知道,也只能這麼說了。


  宋理忠笑呵呵道:「是啊,職工們聽說可能有幸和唐省長跳支舞,根本不需要動員,大家的積極性可高了!沒取上的還有人哭鼻子呢。」


  姚文見宋理忠輕鬆的神態,這才鬆口氣,想也知道他不大笑心政壇上的事,所說的想來是真話。


  唐逸笑著擺擺手,說:「不去了,有點累。」距離何磊去美國已經一個禮拜了,謝家那邊卻一直沒什麼動靜,愈是這樣,愈使得唐逸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準備晚點給龍公子打個電話,探聽一下消息。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八十九章 生日

  豪華套房配備的四十五寸飛燕迷醉全高清黑色液晶電視高貴典雅。今年年初飛燕至尊系列在全球奢侈品牌市場掀起了一股風暴,而迷醉系列的平民產品更有著不俗的戰績,當然,對於國內消費市場來說,迷醉系列已經是准高端產品了。


  電視螢幕裡是全球經濟資訊,正在介紹韓國GH集團在印度新建的亞洲最大的液晶板生產基地。


  安小婉看著新聞就咬了咬嘴唇,金明哲的案子她一直很關注,也曾經為唐逸將金明哲扣押在遼東暗裡稱快,不想GH那邊神通廣大,莫名其妙就將金明哲營救回韓國,安小碗心裡就好像紮了一根刺。尤其是在逮捕金明哲後安小碗是省裡來的人,一直拉著安小碗的手說謝謝,好像除了謝謝就再沒有別的語言表達她們的感激之情。現在再想起當時的場面,安小碗心裡更是愧疚,以後要怎麼面對人家?


  偷偷瞥了眼唐逸,卻見唐逸好像根本沒注意到電視裡的新聞,還在窗邊低聲和人講電話,安小碗輕輕歎口氣,捧起藍色小水杯,輕輕抿了一口咖啡。


  「攤子頭太大是韓國企業的通病,無節制的融資擴張,看起來不可一世,實際上就是紙老虎,一旦某些環節出了問題就會引起連鎖反應。」


  唐逸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回了沙發,看著新聞裡GH集團高層前呼後擁視察新基地的場景,笑了笑,點起了一顆煙。


  安小婉無奈的道:「那就等它自己倒閉。」現在很有些鬱悶。


  唐逸大量了幾眼安小婉:「有事吧?」


  雲剛集團和雲岡市的幹部聽到省長累了,早斗忙不迭告辭,好像都去了舞廳參加交誼舞會,只有安小婉磨磨蹭蹭的不走,唐逸無奈下去床邊給龍公子打了個電話。


  「啊,是。」安小婉這才把目光從電視屏幕上收回,又從漂亮的坤包裡數出一疊人民幣交給唐逸,大概有兩三千塊,說道:「蘋果新出的一款手鏈只有香港有的賣,寶兒說幫我買一條寄過來,又說她用私房錢幫我買,她所有的借記卡又被她媽媽拿著,不要我網匯,要我把錢給你,說你可以偷偷還給他。」


  唐逸就有些撓頭,寶兒早就開始拿國家的薪酬了,難不成工資卡一直都被蘭姐控制,蘭姐現在還在乎這些小錢?何況其實以寶兒的小腦袋瓜,想糊弄蘭姐還不簡單?又怎麼可能真被她掌握了經濟命脈?不過這就是蘭姐和寶兒這對母女獨特的相處方式吧?想想也怪有意思的。


  唐逸沒有數安小婉遞過來的錢有多少,直接轉交給了胡小秋,胡小秋又順手幫他塞進了手包。


  安小婉輕笑道:「財大氣粗啊!」以前就聽說過,唐逸的母親是華爾街的大人物,聽說在主流***混得還不錯,但近年好像準備申請歐盟某中立小國國籍作為她的第二國籍,聽說相關高層包括中方曾經秘密會晤討論這個問題。


  當然,在安小婉看來蕭金華的國籍變化引起各方敏感自然是因為她根正苗紅的紅色媳婦身份,尤其是近些年唐逸的政治地位穩步上升,唐系高層出面協調這個問題也是理所當然。


  "伯母的資產過十億了吧?我說的是美元。」安小婉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問了一句,自從那晚在唐逸身上「發過瘋」以後,安小婉和唐逸的關係倒是變得自然起來,少了些猜忌,多了些話題。


  唐逸笑笑:「誰知道呢,我不管這些。」


  安小婉正想說話,手機音樂響起,看了看號,安小婉臉色就有些不自然,拿起手機到了窗邊去接電話,離得遠,唐逸也聽不清她說什麼,但隱隱聽得她稱呼對方「媽。」


  「哥,我可是聽說了,那邊的老太爺知道那事兒了!」胡小秋湊了過來,臉色有些您中,謝家老太爺,就算腦後好像生了「反骨」極為校長叛逆的胡小秋提起來時,心頭也好像被啞了一塊巨石,那種壓迫感是任何可能激怒謝老的人都會感受到的,包括唐逸。


  唐逸默默點點頭,半晌沒說話。


  「小秋啊,過幾天和關荷吃個飯,你呀,應該回部隊上繼續鍛煉了。」唐逸很淡然的話卻好像晴天霹靂,一下劈暈了胡小秋。


  「回部隊?」胡小秋呆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驚訝的看著唐逸,慢慢,臉上的詫異變為了恍然,「是,是我爸的意思吧?」


  唐逸笑道:「我也是這意思,跟在我身邊,干到頭也就是個衛士長,你幹的下去。」


  我都看不下去,不有人說了嗎?我身邊培養出來的都是人才,怎麼,不想也給我作作臉啊?」說著又笑了起來。


  胡小秋垂下了頭,低聲說:「我爸知道了吧?」


  唐逸笑了笑,說道:「本來準備半年後放你走。」看著胡小秋暗淡的神色,唐逸終於有些不忍心,歎口氣道:「小秋啊,一直維持現狀並不是辦法,想要事情有變化,首先你自己就要變,你最大的為題就是不能給人安全感,就算不打架生事,你還是那個胡小秋,胡司令能放心嗎?」


  很多話唐逸不能明說,只能點點他,胡小秋或許覺得時常能和關荷在一起很開心,很想維持現狀就這麼過下去,但這並不能解決問題,只怕早晚會受到更大的哈桑海,胡小秋也是時候離開自己了,出去後才能海闊天空。


  琢磨著唐逸的話,胡小秋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嗯,我本來希望你進五十九軍,不過胡司令的意思是要你去川邊的山地部隊訓練,怎麼樣?吃得了這個苦吧?」


  唐逸微笑看向胡小秋,胡小秋就又點了點頭。


  「是阿姨?」看到安小婉神色複雜的走回來,唐逸笑著問了一嘴。


  安小婉搖了搖頭,拿起茶几上的坤包,猶豫了以下,說:「是我婆婆,告訴我說他又從春城回去了。」


  唐逸啊了一聲,「培昌來春城了?你應該提前打個招呼,工作再緊也要照顧好家庭。」說著話看了看表,唐逸說道:「他到哪了?現在要人送你回去?」


  對於安小婉的丈夫葉培昌唐逸還是有一定瞭解,父親是建國時的紅小鬼,九十年代初期晉陞上將,安總理當時選定葉培昌作為乘龍快婿大概並沒有多少聯姻的意思,很多家庭,盛極而衰,按總理大概只希望女兒一聲平安幸福吧,葉培昌也的確不負按總理所望,剛剛畢業就考取了哈佛大學的工商碩士,畢業後和安小婉成親。


  但問題就處在兩人成親不久。偉人去世後,當時皖東和寧繫在軍隊中一系列較量已經接近尾聲,獲得唐系全力支持的寧系最終穩住了陣腳,葉培昌的父親在這一輪變動中下沉失勢,他甚至被軍委內部文件直接定性為「進行了一系列分裂黨對軍隊領導權的錯誤行為」,不久就鬱鬱寡歡去世


  在唐逸想來,大概安小婉和葉培昌的婚姻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問題的,有時候唐逸自己也琢磨,說起來安小婉夫妻鬧到現在這樣的僵局自己也要或多或少的負上一些責任,本來,沒有自己帶動蝴蝶的翅膀,或許人家現在還恩愛的很呢.


  當然,一個家庭因為外部條件變化出現了問題,本身就說明這個家庭就有隱患,何況,葉老的去世能使葉培昌的心態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只能說是葉培昌自己的問題.


  "不用了,他都回到北京的."聽到唐逸要人送她回春城,安小婉就無奈的笑笑,猶豫了一下,又說:"今天是我的生日,婆婆早上就打電話來說會給我個驚喜,剛剛才知道,原來是他來陪我過生日,下午來的春城,聽說我來了寧邊馬上又坐飛機走了."


  沉默了一下,安小婉微微一下,"走了也好,反正是婆婆逼他來的."


  唐逸就有些撓頭,好像自己又使得人家夫妻的關係惡化了,不帶安小婉來寧邊就不會出這檔子事.


  "你休息吧,我回去了."安小婉拿起了漂亮的坤包。


  唐逸略一琢磨叫住了她,「等等吧,生日,總不能蛋糕都吃不上。」對胡小秋使個眼色,胡小秋隨即笑道:「我叫人去買。」


  「不用了!」安小婉忙推辭,胡小秋卻早已經撥通了隨行李秘書房間的電話,要他「去外面打聽寧邊最好的蛋糕店」,唐逸笑著補充了一句,說:「隨便吧,過生日就是那麼個意境,不用太好的蛋糕,最主要速度要快,嗯,買帶草莓的那種。


  安小婉詫異的看了唐逸逸眼,沒想到唐逸竟然會知道她喜歡吃草莓。她自不知道作為辦公廳主任,又是安總理的獨女,身份特殊,唐逸剛剛上任的時候可是很仔細的研究過她。現在舞廳還沒散場吧?唐逸又看了看表,隨即笑到:應該還沒散,等蛋糕去了舞廳,要大家都陪你熱鬧熱鬧。好好一個生日,總不能和我還有胡小秋一起糊弄過去吧?那怕是你最糟糕的一個生日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九十章 會議和離別

  「啊」,安小婉的驚呼聲在悠揚婉轉的舞曲中低不可聞,唐逸略帶尷尬的說了聲「對不起」。


  蛋糕送來舞會還沒有散場,不管安小婉情願不情願,還是不得不跟著唐逸進了小歌舞廳並且接受了大家的祝福,雲鋼集團的幾名漂亮女職工很是多才多藝,給安小婉唱了生日歌,氣氛搞得也很熱烈,小小的歌舞廳倒彷彿成了專門為安小婉開的生日PARTY。


  下面的職工和基層幹部自然美沒幾個知道安小婉的家庭背景,但看著姚文副書記對安小婉客氣的態度就知道這位年青美貌的女辦公廳主任非比尋常。何況單單以安小婉現今省內最年輕正廳幹部的身份就很令人大開眼界了。就算提拔年輕幹部最容易的系統,以前省內最年輕的正廳級幹部團省委書記馬青雲,在安小婉由代主任轉正後也不得不靠邊站,以年齡來論,安小婉足足比他小了五歲。


  何況省政府辦公廳和省團委的權能孰輕孰重也很容易就可以得出結論。


  大家分了蛋糕之後,安小婉卻是笑孜孜的邀請唐逸跳舞,顯然心情大為好轉,氣氛極為熱烈的「PARTY」也拉近了大家和唐省長的距離,集團總裁宋理忠甚至說了幾句俏皮話要唐逸下場,「壽星婆今天最大,唐省長就要我們開開眼界吧。


  安小婉穿了身很有型的銀灰色套服,很亮很挺得那種料子,乾淨、典雅、知性、靚麗,配上安小婉幹練精美的髮型,傲人的身材,有一種逼人的中性美。


  這款漂亮的套裝很能展現女性的驚人魅力,在數要上衣的襯托下,安小婉的腰身顯得更加細了,盈盈一握,甚至唐逸一隻手握住她如蔥五指,一隻手輕輕觸及她柔軟纖細的腰肢時竟然優質種感覺,好像一隻手就能將她細細的腰肢握住。


  隨即唐逸就有些好笑,輕輕搖了搖頭。不過不可否認,輕輕攬著這位高挑精緻的女子,眼前就是她靚麗逼人的面容,任何男人都會感覺到一股撲面而來的壓迫,那是一種美麗帶給人的壓力。


  悠揚的音樂中,眾人成雙成對的下場,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唐逸很久沒有跳舞了,舞步很有些生疏,這才有了安小婉驚呼的一幕,這已經是唐逸第二次踩踏的腳了。


  「我看,算了吧。」雖然四周沒有人注意到這裡的插曲,但唐逸還是有些尷尬。


  「怎麼也要跳完這一曲吧?」安小婉肚裡有些好笑,從來沒想過唐逸原來這麼木訥,跳舞都不大會。都說在某一方面表現出天才的人在其他方面肯定會有缺陷,而唐逸無疑是政治舞台中的明星,現在看,怕是生活中肯定是很無趣的人了。


  安小婉本來以為唐逸在工作中嚴肅認真,生活上應該是另一幅模樣,畢竟聽說過傳聞,他的女人可不少,而且聽說寧家那位天之驕女在他面前都會轉了性子。安小婉一直就很好奇唐逸私下生活史什麼樣的人,而根據種種傳聞,很容易就會勾勒出這位年輕權歸是以為縱橫花叢的風流人物,但現在看,好像完全不是這麼一碼事。


  雖然腳被踩的有些疼,不過難得看到唐逸尷尬窘迫的模樣,安小婉自不想放過這個機會,但安小婉又絕不做領舞者帶動唐逸起舞,而是跟這唐逸略微笨拙的舞步亂走,唐逸開始有些詫異,慢慢就明白了安小婉的心思,就是在看自己出醜呢。唐逸又好氣又好笑,瞪了安小婉一眼,但沒有說什麼。


  舞曲快結束的時候唐逸終於找回了昔日的感覺,到和職工代表跳舞的時候舞步雖然談不是嫻熟,但總算沒有踩到人家的腳。


  跳了兩支舞,唐逸坐回了茶座休息。小舞廳環境極好,優雅的白色茶座,綠色植物點綴其間,朦朦朧朧的閃爍燈光下,給人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安小婉、宋理忠還有姚文和唐逸坐了一桌,唐逸跳第二支舞的時候安小婉沒有下場,而是同姚文談起了近來中央和省裡推動的新社保改革,唐逸坐回來的時候兩人忙停了嘴,都知道新社保一些措施有唐逸省長的心血在裡面,說的對不對的引起唐逸省長的反感未免不妥。


  姚文笑呵呵對唐逸道:「省長,小婉主任可不像一直坐機關的,對地方工作瞭解的很呢。」


  唐逸微笑看了安小婉一眼,沒有說什麼。


  ……


  八月份的遼東常委會是一次令所有人都矚目的會議,這次會議最主要的一個議題就是指導遼東各市的換屆工作,為各市換屆定調子。


  如同討論雲岡班子時一樣,為期三天的常委擴大會議在金龍賓館召開。


  省委全體常委、省五套班子(含省紀委)正副職領導、省司法部門負責同志、省委組織部各副部長、省委省政府相關部門負責同志、各市(自治州)委書記、各正廳級開發區區管委會工委書記出席會議,


  遼東日報負責同志,部分老同志,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和相關人員列席會議。


  與會的幹部加上各界代表超過了五十人,整個金龍賓館除了接待中礦考察團和一個來自朝鮮的經貿團外停止看對外營業,將重點工作放在了這次的接待上。


  金龍賓館外更是由武警部隊接管了警戒任務,紅旗飄揚下,莊嚴的武警官兵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給金龍賓館平添了幾分肅穆莊嚴。


  常委會前的書記辦公會上,唐逸和趙發書記就成立省巡視組達成了一致。巡視組的主要工作是監督各市、縣、鄉黨委執行中央、省委關於這次換屆工作有關方針、政策、規定的情況;瞭解領導幹部特別是後背幹部在理想信念、政治立場、遵守紀律、廉政勤政、生活作風、工作作風和道德品質等方面的情況;瞭解領導幹部在緩解工作中是否有違規違紀問題,注意瞭解有沒有跑官要官、買官賣官、拉票等搞非組織活動的違紀違法行為,以及突擊提拔幹部等問題;瞭解黨員幹部和人民群眾對換屆工作的反映和意見。而常委礦大會議上,討論的就是省委對這次各市換屆的指導方針。實際上,無非是聽一聽多方面的意見,好使得省委能對各個班子一把手形成的默契,確定了一把手,整個班子的調整就成了型。


  國內會議的特色就是與會人員範圍越大,很多事情愈發不好定下來,尤其是這次的常委擴大回憶召開前的書記辦公會上,相關事宜根本就沒有取得一致的意見。


  金龍賓館15號樓的書房內,唐逸默默翻著一些文件,無疑,這次會議的難度很大,任何一項提議都在考驗著唐逸和趙發這兩個人的政治智慧,趙發打出這張牌無疑很妙,唐逸畢竟年輕,處理這種錯綜複雜的局面應該沒有趙發火候老道。


  這次會議的微妙之處就在於唐逸或者趙發書記提出的建議不能被否決,這不同於書記辦公室,關起門來怎麼吵都行。範圍比較大的回憶,必須要體現出省委班子的團結一致,你的提案要麼能通過,要麼就乾脆不要提,如果你在這種回憶上的提議引起較大的爭議甚至對抗,那是一種政治上不成熟的表現。


  是以會議上的每一個提案就必須考慮所有與會人員的態度,考慮方方面面的利益糾葛,一個政治人物,醫生中科不知道多少時間都耗費在這種思考當中。


  不算上幾個開發區,遼東有一個副省級市、十一個地級市,一個民族自治州。而唯一的副省級城市春城的市委書記鄒鴻會再幹上一屆。


  唐逸慢慢將文件上鄒鴻的名字後打了一個對勾,其實名單上這十三個人名唐逸反反覆覆不知道考慮多少遍了,但去見趙發書記前,唐逸還是要認真想一想,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雲岡市市委書記董浩和寧邊數為書記程明秀剛剛上任不久,都是比較靠近那邊的人,短時間內也不能再有什麼變動。


  安東市市委書記張震在安東換屆中也不可能有什麼變動,如果說有變動,那也要看年底省委換屆的情況了。


  松平市是趙迪的發跡之地,市委書記徐亞平不會動,到是市市長人選很複雜。


  延慶市市委書記賀克強不會動,而市長劉兆坤被雙規後,由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張雪松主持日常工作,市長人選同樣是個敏感的話題。


  這次的換屆,唐逸還是希望能循序漸進的方式接班,不能用高強度調整各個市一級的領導班子,尤其是在趙迪調離後,穩定更成了第一要務。


  是以其餘幾市市委書記或留或走,新書記又用什麼人唐逸心裡大概都有個譜,基本上能獲得趙發書記的首肯,唯一可能出現分歧的就是白山自治州州委書記單曉濤了。唐逸對他的印象不佳,很保守的一名幹部,自他上任後,白山州和省內其他地區的經濟發展差距越來越大,去了白山一些平原地帶的農村,你會誤以為回到了九十年代初,有些村子甚至彩電都是奢侈品,至於山區的貧困村莊那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但單曉濤也有他的優點,在他擔任白山州委書記期間,白山州政治局面穩定,從來沒有出現過影響比較大的民族問題。這一點,也是趙發書記欣賞他的原因,想換掉他,勢必遭到趙發書記的強烈反對。默默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書房門被人輕輕敲響,唐逸說了聲「請進」,門被輕輕推開,在門外的自然是秘書李剛,「省長,陳總來了。」


  陳總就是陳方圓,雖然近年他將業務主要鋪向了京城和黃海,但一直以來他就是遼東省人大代表,上一屆全國人代會更當選為全國人大代表,這次的常委擴大會議,陳方圓也獲准列席。


  陳方圓和雲岡的新北冶金談的不錯,據說劉翰林很重視他的加盟,在獲得發改委和地方政府的批文後,新北冶金的新項目正式上馬。


  「陳叔,實業家了!」看到陳方圓唐逸就笑了起來,這些年陳方圓越來越胖,幸虧身材比較矮,不然以他龐大的身軀怕是走幾步就會氣喘。


  「怎麼樣?對這次換屆有什麼想法?」唐逸微笑將陳方圓讓到沙發上,在遼東,陳方圓自也有其利益***,唐逸絕對不會因為和陳方圓的特殊關係而忽視這個***的聲音。


  陳方圓乾笑道:「那還不都是組織說了算,我是有一些關於農村的建議想跟您說說。」


  唐逸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洗耳恭聽。」


  陳方圓從他黑色公文包裡拿出幾頁裝訂起來的紙遞給唐逸,鄭重其事的,顯然這些意見不是他隨便拿出來濫竽充數的。


  唐逸結果翻看了幾眼,竟然是一份傾訴民情民聲的建議書,裡面提到現在農村鄉鎮衛生院由於醫務人員技術水平低、檢查儀器少、診斷符合率低,難以為群眾提供便利的服務;與此同時,由於廣大農村群眾對鄉鎮醫療服務信任度不高,導致了縣級以上的醫療機構出現就診擁擠、病床緊張、住院困難的狀況。


  是以他建議要加大經費投入,科學合理地核定衛生人員編制,建立功能完善、反應迅速的公共衛生事件應急機制,從而更好地位農村群眾服務等等。


  唐逸微微點頭,笑道:「這份建議書很好啊。」


  陳方圓乾笑兩聲,說:「是風琴那丫頭鼓搗出來的,她家裡農村的,聽說我有渠道直接給省長、省委書記反映問題興奮壞了,聽說忙活了幾個通宵,還去老家跑了好幾趟。


  說到這兒,陳方圓臉上冒著紅光,顯然小情人的崇拜令他異常受用。


  唐逸笑笑:「小姑娘挺熱心的。」放下文件,唐逸就問道:「陳叔,最近生意上沒什麼特別的變化吧?」


  陳反元微微一怔,「特別的變化?」皺眉思索了一陣,由於這搖了搖頭。


  唐逸盯著他看了幾眼,點點頭,說到:「謹慎些,做生意也要一看二慢三通過。想想謝家也不會將矛頭對準陳方圓來抓自己的經濟問題。問題是陳方圓和陳珂的關係,陳珂的事情不知道謝家人知道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想抓自己作風問題,陳方圓無疑是個極佳的突破口。


  當然,到了現在這個階段,用作風問題想打掉自己很難,謝文延斷然不會出這麼一招,就怕有些人謝文延控制不住,而謝家一直沒有動靜,就不能不令唐逸將任何突發狀況都考慮在內。其實唐逸知道,最容易出問題的是自己的施政方針,這才是搭調自己甚至嚴重消弱唐系力量的霧氣,只要自己在遼東的農業改革或是工業重組包括社會等制度的改革出現任何問題,只怕都會激起一場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不僅僅是謝家,很多對自己政治地位穩步上升感到不安的力量都會聞風而動,這才是能真正動搖自己政治地位的絕佳時機。如果對自己打作風牌,那謝家也就不是謝家了。


  「省長,過幾天……,啊,算了算了。」陳方圓欲言又止。


  唐逸笑了笑,:「大丫的生日,我記得。」在唐逸面前陳方圓幾乎從來不提大丫,但大丫三週歲了,陳方圓很喜歡這個外孫女,聽陳珂說唐逸還沒定下來要不要和大丫過生日,他自然知道有唐逸在,自己只有靠邊站,或許以後大丫長大了會有自己、唐省長和大丫在一起的時候,但絕不是現在。是以猜想問一問,如果唐逸抽不出時間,陳方圓都很想給自己唯一的外孫女開一個奢華的生日Party。陳方圓和老伴都特喜歡大丫,明眸皓齒,長得越來越漂亮,時常蹦出一串洋文常常逗得老兩口捧腹大笑,是全家人的小開心果。


  聽唐逸說記得,陳方圓心裡就歎了口氣,這次大丫回國自己怕是又看不到她了。


  八月份,不但是大丫的生日,小妹的生日也在八月,不過五十九軍正和西南軍區某集團軍籌劃聯合軍演,整個八月怕是小妹都抽不出時間,甚至陰曆生日都沒時間補過。


  陳方圓走後,唐逸默默給小妹發了條短信,這才拿起整理好的資料出來書房,看到客廳的小譚,唐逸就笑道:「這幾天小秋怎麼樣?」去川邊山地旅的事情已經定了,唐逸面上不動聲色,其實是很捨不得胡小秋的。


  小譚笑道:「昨天非拉著我喝酒,下死命令要我保衛首長的安全,鄰桌客人又說閒雜遼東政策不行的,他差點打人。」


  唐逸哭笑不得,「這小子,整天瞎胡鬧。」


  ................


  胡小秋打了個噴嚏,皺眉道:「誰又罵我呢?」


  春蘭大酒店的蛋糕屋,一堆堆情侶親暱的坐在一起,有些親熱的動作令人臉紅。


  胡小秋和關荷當然是規規矩矩坐在茶座旁,但分食一塊蛋糕,還是令關荷的臉紅撲撲的,穿著淑女長裙的關荷雅致種更多了幾分可愛。


  本來關荷不同意跟他來,但聽說胡小秋要走了,關荷怔住,就沒有在說什麼,默默跟這胡小秋身後進了蛋糕房。


  「罵你的人你都數不清吧?」關荷輕鬆的開啟了玩笑,實際上她看這胡小秋的目光是極為複雜的,到現在,關荷還有點不相信胡小秋真的會離開春城,以後,就不好見到他了?


  關荷現在是夏蘭大酒店人力資源部副總監。因為蘭姐私下和他是好友,她的地位更像是蘭姐放到人力資源部的欽差,大事小情部門主管都會主動跟他念叨念叨。


  胡小秋笑道:「又拿老眼光看人了不是,我這兩年可沒得罪什麼人。?關荷輕笑一聲,用漂亮的小叉子優雅的將一塊蛋糕含入嘴裡,隨即看到胡小秋呆呆看著自己的嘴唇,關荷臉上又是一紅,瞪了胡小秋一眼:「看什麼呢?」


  胡小秋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在關荷面前就變了樣,結結巴巴道:「沒,沒看什麼。」慌亂的轉過目光,拿起杯子喝水,活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


  「唐省長對你真不錯。」關荷輕輕歎口氣。實際上有一位胡小秋這種背景的警衛員死心死力的賣命,辦很多事都很方便,沒想到唐逸會輕輕鬆鬆就答應放他走。


  胡小秋笑道:「你還是老眼光看問題,落伍嘍!」


  關荷抿嘴一笑,「好吧,我承認我對唐省長有成見,你也不用那麼得意。」說到這兒頓了一下,說道:「本來還以為你會拽著我去喝酒呢,看來你真的變了很多。」


  胡小秋憋了一會,忽然反問了一句:「我為什麼要拽著你去喝酒?」說完心裡就大叫糟糕,如果一定要比嫂子表態,只怕嫂子會翻臉。


  關荷一怔,隨即笑道:「行啊你,變得我都快認不出了,跟唐省長身邊就是不一樣。」


  見關荷似笑非笑,好像又沒怎麼生氣,胡小秋就撓撓頭,可也不敢再胡說了,悶頭拿起叉子叉了塊蛋糕,剛進嘴裡咀嚼。


  關荷又道:「不過啊,你多學學唐省長好的地方,那不好的地方就不要學了!」


  「什麼不好的地方?」胡小秋不解的抬起頭,隨即就見關荷臉上又是一紅,顯然覺得自己有些失言,嬌羞神態,更為迷人。


  胡小秋馬上就明白了關荷話中所指,肯定是說唐哥風流吧,其實嫂子應該沒聽過什麼傳聞,家裡從來就不談論這些,何況父親也未見得知道唐哥的事。而嫂子一直就是懷疑夏總和唐省長有染,實際上據胡小秋所知應該沒那回事。


  關荷倒也不是胡亂推測,女人對這類事很敏感,尤其是和蘭姐成了閨中密友後,有時候和蘭姐談起唐逸,總覺得蘭姐的反應不大正常。她自然不會和胡小秋講這些,是有一次不小心漏了話風,倒現在還後悔得很。


  「嫂子,咱不說這個了!」胡小秋臉色嚴肅起來,甚至有些不滿。


  第一次被胡小秋冷臉相向,就算胡小秋以前為自己抱打不平,更多的時候也只是像個孩子似的發洩,而今天就很有些不同。關荷沒有氣惱,只是心裡輕輕歎口氣,小秋,終於要成為頂天地裡的男子漢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九十一章 大丫三歲了

  香氣四溢的清茶,唐逸慢慢抿了一口,圓桌旁,趙發書記正在翻看唐逸草擬的意見,前面一些關於基層換屆大的指導方針主要是四點「平穩過渡、進一步調整幹部年齡結構、各級班子主要負責人人選要德才兼備、充實業務幹部和技術幹部進入領導層」當然,真正形成決議時說法會和現在有很大的不同。


  趙發微微蹙起眉頭,雖然唐逸的意見和中央精神契合,但落實在遼東。給人的信號可就微妙了。例如調整幹部年齡結構,唐逸的意見書裡明確認為要硬性下調,將市一級常委班子的平均年齡降2-3歲,看似簡單。實則會全盤影響市一級班子的換屆。一些按照循序漸進原則夠資格提拔的幹部,說白了就是熬資歷熬的快到了齡,擱以往慣例照顧情緒也好。講人情也好應該會被提拔的,這部分幹部很大的可能會被卡下來。


  唐逸嘴唇動了動,終於還是沒有開聲。趙迪調走後,唐逸和趙發書記的話題好像越來越少了,兩人之間的關係有一種冰封的趨勢。其實趙發書記倒不是對趙迪有什麼特殊的感情,所謂趙家幫,只要趙發書記願意,完全可以再製造出新的李家幫馬家幫等等來和唐逸抗衡,這不過是制衡之術,趙迪終究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問題就出在這枚棋子並不是趙發書記想動的,甚至趙迪受到一些牽累前,趙發書記根本沒有思想準備,令他很被動,這就是所謂的一輩子獵鷹,反而被麻雀啄瞎了眼的感覺吧。


  唐逸聽說來著,趙發書記在一名中央領導同他談話時,用了「遼東工作不好幹」「有些幹部不太會團結同志」之類的說法。


  遼東黨政一把手矛盾在上層漸漸有公開化的趨勢,唐逸也很頭疼,相比較起趙發書記,唐逸承受的壓力更大一些。


  而看著趙發書記現在冷淡的態度。唐逸也只有保持沉默,免得兩人關係越來越僵。


  「王立國調任白山州委書記?」趙發書記翻看著最後一頁唐逸關於白山自治州施政的構想,臉色愈發難看,他早就知道唐逸對白山州的一把手單曉濤有意見,單曉濤打電話的時候還向他發過牢騷,雖然挨了他一頓訓斥,但單曉濤一些話還是令他有些觸動。


  慢慢放下了手頭的材料,趙發語重心長的對唐逸道:「經濟為綱的年代,也不能不要穩定吧?王立國有魄力有幹勁,我認可他的能力,可是他同樣有缺點,喜歡放炮,搞衛星。咱們還是要量才適用,王立國那一套在寧邊風風火火,在白山怕是行不通。」


  唐逸笑笑道:「白山和西北西南的民族自治州不同,民族分裂勢力歷來在這裡站不住腳,倒是經濟發展上不來,朝鮮族同胞看到韓國,甚至對比新義州的變化,心裡都怕會起疙瘩,國際形勢不同了,我們不能用老眼光看問題。」


  「新義州?」趙發書記大有深意的笑了笑。


  唐逸自然知道趙發書記笑什麼,朝鮮的新義州特區看似紅紅火火,實際上可以說是一個怪胎,朝鮮高層沒有下決心深化改革的意圖,新義州特區被鐵絲網和圍牆同朝鮮完全隔離開來,現在倒更像朝鮮財政的抽血機器,根本就沒起到帶動朝鮮內地經濟發展的作用。大多數朝鮮人,生活和過去一樣與世隔絕,雖然糧食短缺的狀況得到緩解,但「苦難的行軍」還是沒有結束,而且西方一些勢力更認為新義州的財政收入給朝鮮發展軍備提供了便利,對共和國邊境採取的開放貿易狀態也很不安。


  不過新義州的變化是有目共睹的,如果白山州的發展落後於新義州。不可避免會對國內朝鮮同胞的心態產生衝擊,尤其是國內朝鮮族的新一代出現了許多青少年自認是韓國人的新情況,雖然不必大驚小怪,但也應該適當的予以重視。


  趙發書記拿起了茶杯,琢磨了一下,說道:「這樣吧,總體上的方針我同意,要政研室修改潤色正式作為決議討論,至於白山州班子,我再考慮考慮。」


  唐逸微微點頭。其實白山州州委書記,唐逸理想的人選是省商業廳廳長高震,以前安東市常委副市長。和張震被人戲稱為安東雙塔的那個嗓門異常洪亮的幹部,穩重而又有開拓精神,王立國在一些事上確實有些毛躁,喜歡和上級頂牛,組織部長趙偉民就尤其對他有意見。


  不過如果提名高震,想通過的難度更加大,唐逸只有退而求其次,準備將王立國頂上去。


  「松平市最早換屆,這幾年松平的經濟發展趨緩,來自松平市的人大代表呼聲很強烈,對這次換屆也給予了很大希望,這屆班子不能輕忽啊!方坤呢,這些年在松平做了很多事,幹部群眾都很擁護他,新班子要繼往開來啊,新市長如果沒有方坤的能力,是要挨罵的。」趙發講的很透,顯然這次常委擴大會議上,趙發書記希望能和唐逸取得共識,將松平班子組建的主基調定下來。而對於唐逸的「一攬子解決方案」,趙發書記沒什麼興趣。


  唐逸笑著點了點頭,他知道趙發書記想來已經有了心目中的人選。


  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唐逸發問,趙發書記就微微一笑,自己揭開了蓋子,「龔玉寶你看怎麼樣?」前面和唐逸取得了共識,也可以說在指導方針上趙發書記讓了讓,兩人間氣氛有些寬鬆起來。


  果然是龔玉寶,唐逸眉頭微微蹙了一下,顯然沒逃過趙發書記的眼睛。「對他不看好?」


  唐逸對龔玉寶這個人本來印象還是不錯的。不管他站在哪個風口上吧。至少顧全大局,不像松平市個別幹部,圈圈框框守的特別嚴,就好像省高院工作組去凍結劉金堂的財產遇到阻撓,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解圍。這類幹部通常都不會有太光明的前景。也是通過這件事,唐逸對龔玉寶有了不錯的印象。


  但現在看,龔玉寶上市長的呼聲高的有些反常,尤其是邱躍進對龔玉寶的讚賞。令唐逸不由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傳聞中年輕充滿魅力的遼東政治新星。


  看了趙發書記一眼,唐逸笑了笑,想說什麼,終於還是搖搖頭,說道:「我沒有意見。」遼東換屆將至,唐逸不想和趙發書記的關係進一步惡化,不然怕是這次換屆時只能分道揚鑣。


  松平的事,還是退一退,穩一穩的好。


  趙發書記凝視唐逸,似乎在琢磨唐逸的真實意圖,隨即笑道:「等組織部考察過再說吧,等有了眉目。一起在常委會上討論。」


  基本上這次會晤兩人都摸了摸對方的底牌,兩人在順序接班上沒有什麼異議,需要協調的位子不外乎是松平市、延慶市兩個市長,趙發書記顯然希望按照換屆的慣例走,人選確定下來一起在常委會表決,一起由省委任命。


  至於兩人之間爭議比較大的白山州州委書記,還需要進一步協調。


  至於哪些幹部可能被提拔,唐逸和趙發書記心裡也都有個譜,有個***。具體到誰上誰下還是要兩人進一步協調,趙發比較關注的可能會是商業廳廳長高震、省國土資源廳廳長毛穎,這兩人都是有可能被外放市委書記的人選,另外還是安東市常委副書記姚雲飛、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尤文、春城市市長助理、審計局局長潘松巖等等,這都是可能更上一步的副廳幹部。


  尤其是春城市審計局局長潘松巖。據說很得省審計廳廳長苗小英賞識,在各地農業試點公司的審計辦法中,潘松巖提出的一些新想法被苗小英在全省推行,而唐逸每到一地,第一個拿在手裡的就是審計部門,遼東也不例外,在趙發書記眼裡,苗小英無疑是唐逸的死黨。得到苗小英賞識,實際上等於半隻腳踏入了唐逸的圈子。


  而唐逸比較關注的人除了龔玉寶外,則有省委副秘書長王明、省發改委常委副主任李皓,寧邊市副書記程文淵等等,都是那邊比較突出的人。可能會在這次換屆中動一動。


  又同趙發書記閒聊了三兩分鐘,唐逸這才告辭離去。圈外人自然想不到,在這短短的半小時會晤中,很多人眼中高不可攀的遼東權貴的政治生命隨時隨地都可能會發生變化,一些人顯赫的政治生命可能就在三兩分鐘內經過簡簡單單的三言兩語發生逆轉,仕途之難,可見一斑。


  。。。。。。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紅紅的燭光映的大丫的小臉蛋也紅撲撲的,穿著可愛的藍色牛仔連衣裙,雪白長襪和小巧可愛的紅皮鞋。頭上扎滿五顏六色的漂亮小花辮。大丫明眸皓齒,比商店裡的洋娃娃還要可愛。


  唐逸、陳珂和阿九一起給大丫唱生日歌,大丫笑嘻嘻的,尤其是難的老爸沒有嚇唬她,第一次寵溺的親了她好幾口,大丫開心極了,那小幸福任誰都看得出來。


  「噗噗」,一家三口用力吹滅了蛋糕上的蠟燭,包廂一團漆黑,大丫咯咯的笑,喊道:「Amazing!好漂亮呀!」溫馨的夜燈亮起,是阿九去開了燈,桌上閃亮的刀叉在夜燈下反射出迷幻的光芒,這裡是寬城賓館的西餐廳。大丫的生日,唐逸在視頻裡問小丫頭的願望,大丫小心翼翼的說要和老爸吃一次西餐,唐逸當時心就為之一酸。


  其實唐逸知道,大丫是希望自己去美國看她的,要她在朋友面前炫耀下自己的爸爸。但自從大丫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媽媽說想爸爸來看她後,陳珂就馬上絕了小丫頭的心思,陳珂是不想唐逸為難。


  「爸爸很忙,他也不喜歡磨人的小孩子。」


  大丫不知道什麼是「磨人」,怯怯的問起老媽,陳珂就將磨人定義為「要爸爸來美國就是磨人」。


  從那時起不和老爸提來美國看她的事就成了大丫嚴格遵守的金科玉律,她很怕爸爸不喜歡她,不再理她。


  而怯怯的說起要和老爸「一起吃西餐」,不知道小丫頭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唐逸心酸之餘,卻只能用在國內吃西餐來應付大丫,明明知道小丫頭的心思,令唐逸更為內疚。


  不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見到唐逸後,大丫早就將不開心的事拋開。興奮的唱歌跳舞的,在爸爸面前炫耀她的「可愛」,每次在幼兒園表演節目,老師和小夥伴們都用「adonable」來形容她。


  大丫稚嫩的童音和可愛的舞姿將西式風格的歌舞演繹的別具一格,唐逸笑呵呵的說:「我們大丫生計沒問題了,灌張碟肯定大賣。」惹得陳珂白了他一眼。


  「爸爸,寬城的蛋糕比紐約的好吃。」大丫很淑女,小口品嚐著蛋糕,但她的話卻令唐逸哈哈大笑。


  大丫是注定還不明白寬城和紐約的概念的,但說國內一個小縣城的東西比紐約的要好,尤其是一些小資很鍾愛的甜品來說,大概也是前無古人了。


  「大丫,外國的月亮就是圓的,是把?」唐逸笑呵呵的,見大丫不解的看向自己,就笑道:「吃吧。以後多宣傳宣傳寬城的蛋糕。」


  大丫聽話的點點頭,又說道:「爸爸,Rose說她的爸爸是軍人,去過好多國家打仗,我說她的爸爸是野蠻人!」


  唐逸莞爾,三月份的時候,大丫還是被送進了幼兒園,雖說在家裡教育質量很高,但大丫這個年紀還是要交朋友,要和社會接觸,不能做溫室裡的花瓶。不過這一次,陳珂送她進入了一家平民幼兒園。


  而三歲的小孩子,雖然不會也不懂比較家庭環境的優劣,但為自己的父母自豪卻是很多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不可避免的問題,當然,這種自豪無非體現在軍人、醫生等等籠統的職業上。


  大丫提起Rose小嘴就嘟起來,嘴角還有乳白的奶油,顯得更為可愛。


  唐逸莞爾,伸手抹去了大丫嘴角的奶油,說道:「軍人是值得尊敬的人,知道嗎?」


  大丫哦了一聲,卻又很肯定的說:「那她的爸爸也沒我的爸爸好。」至於自己的爸爸怎麼個好發,大丫是不知道的。


  唐逸笑道:「錯了,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啊?」大丫奇怪的睜大漂亮的大眼睛,隨即就好像有點明白了,說:「爸爸,你是不是沒有錢呀。買飛機的錢媽媽不給你嗎?」


  大丫經常坐飛機,現在她的理解大概飛機都是一次性的,買一次坐一次。


  陳珂抿嘴偷笑,唐逸更忍不住笑道:「這個小丫頭,不好就是沒有錢嗎?」


  大丫說:「外公說的,沒有錢的人不好,不要我和她們交朋友,說以後會給我帶來麻煩。」唐逸皺了皺眉,陳珂笑道:「那你呢,你怎麼想?」


  大丫想也不想的說:「爸爸是好人。媽媽壞,不給爸爸錢。以後我長大了,賺好多好多的錢給爸爸。」說著話還用兩隻小胳膊圈個「大圈」比劃,來表現老多老多的錢。


  唐逸就笑了,雖然大丫年紀小,但生活背景特殊,提前認識認識「錢」也不是壞事,陳珂沒有阻止老陳和她談這個問題想來也是同樣的思量。


  「爸爸,等以後我長大了,幫你做最好的爸爸。」大丫信誓旦旦的。更令唐逸捧腹,甚至阿九清秀的面龐都露出一絲微笑。


  陳珂笑孜孜捏了大丫的小臉一下,「還用你幫?你爸爸呀,本來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陳珂早已不是昔日的青澀蘋果。嫵媚短卷髮,性感的吊帶衫,牛仔短褲,一雙雪白的長腿裸露著,銀色細高跟,性感迷人,明艷無方。其實陳珂平時打扮中規中矩,常常就是職業套裝,秀美有餘,性感不足。只是來寬城的時候陳珂才回展現她嫵媚的一面。


  說到「你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時,陳珂瞥了唐逸一眼,眼裡的溫柔令唐逸怦然心動,當年的小姑娘,轉眼間陪自己走過了多少春秋?依稀間彷彿見到了當年那個揪著自己耳朵循循善誘的麗人,只是現在的麗人,教育的對象是她和自己的愛情結晶。


  「媽媽你說過的,爸爸的工作是餵飽幾千萬人的肚子,怪不得爸爸這麼累呢!」大丫歎了口氣,小大人似的搖搖頭,好像在為爸爸繁重的工作發愁。


  唐逸和陳珂又笑了起來,餵飽幾千萬人的肚子,大丫定然理解為爸爸的工作就是每一按餵人吃飯了。


  包廂門被人輕輕敲響,穿著紅制服的服務員送上了開胃冷盤,在小縣城,就算要魚子醬也是罐裝的雜牌,唐逸給大丫要的是「奶油雞」,已經比較中餐化的冷拼。


  寬城只有寬城賓館有西餐,無奈下唐逸要趙姍聯繫了縣委書記許康。在賓館要了包廂,當然,賓館服務人員只知道這伙客人是貴客,斷然不曉得唐逸的身份,莫說唐逸在寬城本就低調,和公眾形象有很大的區別。就算執掌一省數年的書記或者省長,在下面的小縣城又有幾人識得了?


  「哥,等等吧?」陳珂知道一會兒後有重要客人要來,是以指了指大丫的小手,大丫就乖乖的放下刀叉,但大眼睛緊緊盯著那黃酥酥的雞塊,手指有向嘴裡伸的趨勢。


  唐逸好笑的搖頭,自己這閨女,什麼山珍海味沒吃過,怎麼就這麼饞呢?


  「嗯,等等。」唐逸話音剛落,門又被敲響,隨即趙姍推開門,說道:「外面堵車。」跟在趙姍身後的正是唐鳳。


  「唐先生。」唐鳳怯怯的打招呼,來到賓館頂層,那奢華的紅地毯、推著餐車彬彬有禮的漂亮服務員,令一輩子窩在小鎮昨天還下地勞作的唐鳳異常侷促,就好像這本就不該是自己觸及的世界。


  雖然唐先生的笑容還是那麼溫和,唐鳳卻實在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來。尤其見到唐逸身邊那明艷絕倫的性感美女,那種難言的西方風格的氣質,更是令唐鳳有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唐鳳是在同唐逸通電時才知道唐逸的女兒要過生日,不然以趙姍的性格,雖然和唐鳳接觸很多,但卻怎麼也不會告訴她這些事。


  唐鳳一定要來為大丫慶祝生日。唐逸也就答應下來,剛剛趙姍就是去接她。


  還沒等唐逸說話呢,大丫就從大椅子上跳下,乖巧的道:「阿姨好。」


  唐鳳就笑起來,說:「她就是大丫吧?」本來開始聽到名字以為大丫也是在鄉下生活呢,但現在看。小丫頭要多「現代」就有多「現代」,可愛靈動的不得了。


  陳珂親熱的拉起了唐鳳的手,說:「我呀,見過小逸,那孩子可好了。可惜。。。。。。」頓了下忙道:「不說這個,來,妹妹,坐這兒。」拉著唐鳳坐在了她身邊。


  陳珂是唐逸紅顏中唯一見過小唐逸的人,也知道小唐逸在愛人心目中的特殊地位,因為小唐逸的離世,愛人發高燒進了醫院,還記得住院費還是自己掏的呢,想到這兒陳珂就輕輕一笑,又看了唐逸一眼,心中滿是溫馨。


  「唐,啊,三哥。」唐鳳本來想喊唐先生,隨即忙改了口,如果從小唐逸那裡論,是要喊叔叔的。但唐先生太年輕,叔叔是喊不出口的。只能按照唐先生的囑咐喊他「三哥」。


  而在唐逸眼裡早已釋然,不管是什麼稱呼,唐鳳和唐雄都是自己的至親無疑。


  「三哥,這些錢,給大丫買玩具。」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唐鳳還是從手提包拿出了五百塊錢遞給唐逸,見唐逸想推辭,很堅持的道:「這是我的心意。」


  唐逸默默點頭,將錢收了起來。與其說唐鳳是來為大丫慶祝生日。不如說她就是為了送這五百塊錢,不管日子過得多麼艱辛,攢下這些錢多麼不容易,但質樸的唐鳳顯然覺得唐先生女兒過生日,不隨禮是說不過去的,而且隨的禮不能讓人笑話。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九十二章 妯娌

  寬城雖然在安東不是最富裕的地區,但縣委班子極為重視市容街貌,尤其是韓冬梅縣長上任以後,提出了創造國家衛生城、爭當全市「兩個排頭兵」的目標,除了綠化市容,開展各種衛生周活動,還斥資為寬城主要的幾個街道兩旁的建築物布設霓虹燈、輪廓燈二百餘處,到了晚上,寬城街頭燈火璀璨,極為漂亮迷人。


  韓冬梅的舉措也曾經引起非議,一些幹部認為花大力氣做的不過是形象工程而已,但這些聲音道了安東市委書記張震那裡就漸漸平息下來。


  紅色夏利緩緩行駛在寬城街頭,大丫和唐風坐在後座上,大丫指著外面閃爍的霓虹好奇的問著這是哪兒,那又是哪兒,倒好像沒見過什麼市面的鄉下小女孩兒,但唐風可是知道唐先生的這位女兒實在和普通人的生活有著巨大的差別。話裡話外也聽得出來,比如小丫頭說起自己胳膊上那一串漂亮的鐲子手鏈,要送一個手鏈給趙姍,趙姍卻是什麼也不要,好像那條手鏈價值幾千美元。


  三歲大的小女孩兒戴的手鏈啊!給唐風帶來的衝擊是很震撼的,說心裡話,唐風在小小的大丫面前竟然有些拘束,說話前總是要好好考慮一下要說的話體面不體面。


  吃過飯,大丫聽說唐鳳要去的地方可以修理摩托車,好奇的不得了,一定要去看一看,唐逸雖然很想和唐鳳多坐一坐,但畢竟有礙身份,不能在寬城縣城裡肆無忌憚的帶著陳珂和大丫四處招搖。不過難得大丫和姑姑親近,唐逸也就允了,要趙珊將唐鳳和大丫送去。


  唐鳳大伯的摩托車修理部店面不大,但開得早,是汽零配件那條街比較好的地段。十點多了,大多數店面都關了門,寥寥幾間亮著燈火的店面也早沒了客人,夥計老闆大多在準備打烊。


  唐鳳指引下,趙珊將車停在一家叫做「小軍摩托車服務中心」的店面前,唐鳳早打了電話,愛人陳曉壯在門口侯著呢,小伙子挺英俊,看到唐鳳下車就跑過來,憨笑道:「小鳳,你等等啊,還有輛摩托我搗鼓不明白,等我研究研究。」


  「叔叔好。」大丫跳下車,就乖巧的給陳曉壯打招呼,明眸皓齒的小洋娃娃彷彿和周邊的環境極不搭邊,陳曉壯呆了一下,忙不迭說:「好,你也好。」疑問的看向唐鳳,唐鳳笑道:「唐先生的女兒。」


  陳曉壯啊了一聲,他早就知道有這麼一位唐先生,和唐風唐雄很有淵源,對兩人極好,甚至母親還要他小心點,不要老婆被人拐跑了。不過陳曉壯很是信任唐鳳的,平時唐鳳在家裡受氣,他心疼得不得了,但從小就被母親管得死死的,陳曉壯實在不敢違拗母親,也只能背地裡更加的疼愛唐鳳來寬慰她。


  或許是因為有個強勢的母親,陳曉壯和陳曉軍兩兄弟性子都比較懦弱,但兩兄弟都很能吃苦,人又比較實在,雖然看似發不了財,但長久積累下來,口碑倒是極好,摩托車修理部回頭客很多,在這條街也算小有名氣。


  而陳曉軍的嫂子小英姐可就比較尖利了,她總覺得縣城這家小買賣是陳曉軍打拼出來的,對婆婆時常流露出的將鎮上的二層和小超市留給弟弟陳曉壯的話風極為不滿,對於來縣城幫哥哥忙的陳曉壯就很有些苛刻,至於家裡的受氣包唐鳳,小英姐是更看的不順眼了,總覺得唐鳳時常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其實心機可深了,這不就哄得婆婆要將家裡的家產全交給老二家嗎?


  穿著性感吊帶短裙,打扮的十分洋氣的小英姐見到陳曉壯身後的唐鳳,就嘖嘖兩聲,「這都幾點了?又去哪瘋了?」


  店裡沒有客人,櫃檯另一邊,陳曉軍正在收拾工具,點中間擺著三四輛等待修理和改裝的摩托,地上全是年深日久的黑色機油沉澱,看起來髒兮兮的。


  「咦,這小丫頭真可愛。」小英姐突然就看到了好奇兮兮四下打量的大丫。


  偶爾會蹦出一串英文的大丫無疑令小英姐感到驚奇,注意力很快就放在了大丫身上,破天荒跑去外面尚未歇業的超市給大丫買了一堆糖果。


  大丫呢?則好奇的看著陳曉壯修摩托車,還多事的一定要幫陳曉壯遞工具,小手馬上就變得髒兮兮的。趙珊不是多話的人,勸了大丫幾句,見大丫玩得開心也就不再多話。


  大丫極為聰明,遞了幾次工具就摸到了些門竅,當陳曉壯需要鉗子時,還沒等他開聲就遞了過去,陳曉壯伸出大拇指「你出師了!」大丫咯咯的笑,小英姐則撇了撇嘴,「拉到吧學你那門手藝將來也是個窮光蛋。」陳曉壯憨笑不吱聲。


  趙珊默默的正在大丫身邊看著大丫玩,小英姐則開始使喚唐鳳做這個幹那個,抽空又好似不在意的問了問大丫和「唐先生」的情況小英姐是知道突然冒出來的唐先生的,但也沒在意,現在看到明眸皓齒的大丫,小英姐不由得對唐先生來了興趣,但唐鳳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小英姐最後翻著白眼道:「你還能知道點啥?笨死了。」


  唐鳳被欺負慣了,也不吭聲。


  「姑姑才不笨!」大丫耳朵挺尖,聽到了小英姐的話,她剛剛和姑姑可親了,聽別人說姑姑就不開心,嘟起了嘴,又跑到唐鳳身邊,用髒兮兮的小手抓著唐鳳的手說:「姑姑,你不笨是不是?你的IQ是不是300的?」老爸經常說自己IQ250,小丫頭雖然覺得老爸說自己的時候總是很討厭的樣子,但她確實知道IQ是越高越好的。


  看到大丫清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唐鳳無奈的點了點頭,大丫就歡呼一聲,「我說姑姑最聰明了。」又「呀」的叫了一聲,將小手背在了後面,對唐鳳說:「姑姑,我出去一下。」


  唐鳳莫名其妙,卻不知道大丫去和趙姍說了什麼,趙姍就領她去洗手間,誰又知道大丫是去洗手,等姑姑發現她的手


  髒了,大丫就可以將白淨的小手伸出來給姑姑看,說姑姑的手髒和她沒任何關係。


  小英姐橫了唐風一眼,心說回頭再給你好看。


  大丫洗了手,美滋滋的回來還特意在唐風面前顯擺了一把,等見到唐風的手已經擦過來,但沒怪她,大丫自以為詭計得逞,姑姑不知道是她給弄髒的,小心思力更加美了。


  「曉壯,唐先生到底是幹啥的啊?」另一邊陳曉軍也好奇的問弟弟。


  「不知道,好像家裡很有錢,是做生意的吧。」陳曉壯一邊轉動離合器握把一邊給油,聽著摩托車發出的嗡嗡聲,滿意的帶你了點頭,笑道:「大丫的福星啊!」站在旁邊好奇的看他忙活的大丫得意的問:「修好了吧?」倒好像是她的功勞一樣。


  陳曉壯憨笑點頭,說:「來,叔叔獎勵你,咱們去喝飲料。」


  圍在櫃檯前,小英姐拿來了幾瓶冰鎮可樂,幾人喝飲料聊天。陳家兄弟妯娌四人自然是一直問大丫的情況,聽到大丫在美國上學後,幾人更好奇了,問大丫美國的學校情況,大丫是不是吃西餐等,大丫一一乖巧的回答,幾人聊得倒也熱乎。


  喝了兩口飲料,趙姍看了看表,對大丫說:「唐先生和陳小姐要等急了。」


  大丫馬上就跳下了椅子,有些自豪的說:「哦,那怎麼走吧,我丟了爸爸媽媽會傷心的,爸爸可喜歡我啦!」幾人都被大丫稚嫩的童音逗得笑起來,自不知道大丫說爸爸很喜歡她的時候很有些心虛。


  大丫和趙姍向外走,陳家兄弟妯娌在後面送,走了幾步,趙姍突然回頭問唐鳳:「剛才你們說這個店遇到點麻煩?」


  唐鳳一怔,就點了點頭,今天小英姐脾氣特別大,原來是這幾天修理部遇到了大麻煩,小英姐收的一輛二手車市黑車,被縣局扣下了,現在正在等著解決問題呢。其實小軍修理部對面的一家修理部長長期收黑車,但好像縣局裡認識人,所以一直沒人管。而陳曉軍和小英姐都極為注意這個問題,因為小兩口都知道因為自己的店生意好,對面修理部一直想擠走他們,卻不想還是出了事,想來對面的人在這個事理也沒有起什麼好作用。


  小英姐和陳曉軍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是在不行只能認罪關門,最擔心的還是被作為銷贓窩點弄進局子裡去,這些天兩人吃不好睡不好的。聽到趙姍問這個問題,小英姐馬上希冀的問:「妹,趙姐,你縣局裡有人?」


  趙姍沒回答她,只是問唐鳳:「我幫你說說?」


  「好,能說下來當然好。」是哥哥嫂子的事,唐鳳沒有猶豫,如果是她自己的麻煩,怕是她還要考慮下是不是太麻煩唐先生,一直寄人籬下,能幫上哥哥嫂嫂,那當然要幫,而且唐鳳總覺得和只見了幾面的唐先生比哥哥嫂嫂要親近多了。


  「趙姐,你認識縣局裡誰啊?想整我們的好像是裡面一個挺牛的隊長。」儘管趙姍明顯比小英姐年紀小,但小英姐「趙姐」叫的卻挺順嘴,她現在只擔心「趙姐」不夠牛,擺不平這件事。


  趙姍說道:「我認識熊兆坤。」她在一定程度上和小妹有些相像,話不多,也不太會掩飾什麼,既然說出口,就一是一,二是二,何況不說跟在唐省長身邊的身份,就算混社會的時候,惹不起是惹不起,趙姍也不會怕一個縣局局長。


  小英姐目瞪口呆,副縣長、公安局長熊兆坤?眼見趙姍提起來時絲毫沒有吹噓得意之色,甚至話裡對熊局長的稱謂看得出,她也並不怎麼尊重這位寬城的土皇帝。


  唐鳳對寬城大人物都沒有什麼瞭解,還問了一嘴「熊兆坤是幹啥的?」小英姐氣的瞪了唐鳳一眼,但終於發現,這個時常受氣的妯娌,好像真的走了運,認識了不知道哪來的大人物,以後怕是自己都要巴結她。


  更又琢磨,這位唐先生到底是什麼人,司機都這麼大面子?他有為什麼這麼關心唐鳳?沒有他的吩咐,想來司機也不會對唐鳳的事這麼上心。


  莫非?小英姐看了看唐鳳尚算豐腴的身材,隨即又看了大丫一眼,就搖了搖頭,琢磨著能生出這麼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想來也是個大美女,不是唐鳳這種鄉下丫頭可以比的,再說唐鳳也不是這種人。


  心裡胡思亂想,卻見趙姍拿出電話,撥了個電話,好像馬上就通了,趙姍叫了聲「熊局長」,又將「小軍摩托車服務中心」的事說了,然後就掛了電話,對唐鳳道:「可以了,沒什麼問題。」


  啊?小英姐更是詫異的睜大了眼睛,這也太簡單了吧?


  心裡有點沒底,小英姐不由的問道:「趙、趙姐,這就沒事了?熊局長,是咱們寬城公安局的大局長吧?那個副縣長,是他?」


  趙姍點了點頭,說:「就是他。」


  唐風趕緊說「謝謝。」小英姐確實知道就這麼簡簡單單一個電話打給熊局長,然後對熊局長來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麻煩到他,熊局長好像考慮也沒考慮就答應下來,加上趙姍最後一句「麻煩你了」實在有些敷衍,這種種種種,可見趙姍來頭是多麼大。


  小英姐對趙姍的態度越發客氣了幾分,陪著笑臉連聲說謝謝。


  陳曉軍和陳曉壯更是感激涕零,陳曉軍則一個勁兒說要明天請趙小姐吃飯感謝,趙姍只是搖頭,也不多說,將大丫抱上副駕駛,給她綁上安全帶,回頭鑽進車內,打火起車。倒是大丫一直和唐風搖手:「姑姑,我下次再來看你。」


  唐風微笑和她搖手。小英姐看了一眼又一眼身旁的受氣妯娌,心知以後自己和他、她在家裡的地位怕是要顛倒過來了,不過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要和唐風處理好關係,以後可不知道都會有什麼好處呢!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九十三章 春節特別篇之十年(上)

  藍天白雲,夕陽斜照,給萬物披上金黃的綵衣,增添了一抹童話世界的色彩。馬路寬敞又乾淨,具有阿拉伯或歐式風格的建築三三兩兩矗立馬路兩邊,房子周圍綠蔭草地成片,放眼望去寬闊舒暢,心情格外開朗。


  唐逸站在落地窗前,默默看著窗外風光,阿拉伯世界的都市,總是會給人帶來一種異樣的感受。


  豪華的廳內金碧輝煌,阿拉伯風格的地毯擺設神秘而奢華,輕快的阿拉伯音樂令人心情愉悅。


  音樂是安小婉要聽的,此時她正坐在茶几旁認真的整理著資料,穿著一身淺白色套裙的安小婉靚麗端莊,高級幹部的莊重和小女人的性感結合的恰到好處,別有一番風情。


  這裡是莫桑克哈馬省首府拜姆的阿拉伯塔大酒店的總統套房。


  九月初,唐逸率領政府代表團開始訪問中東三國,莫桑克是其中一站,也是唐逸訪問的中東三國中唯一和美國關係極為冷淡甚至稱得上比較敵對的國家。


  令唐逸沒想到的是,莫桑科阿拉伯社會復興黨哈馬省省委書記利庫穆.罕默德已經被黨內進入了下一屆總統候選人圈子,據說很可能獲得黨內的提名,不由得不令唐逸感慨,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政壇都是翻雲覆雨,難以預測。


  記得一年前穆罕默德訪問了遼東時,正是爭黨內副主席失敗、事業跌倒最谷底的時期,當時唐逸給予了他極高規格的待遇,離去時穆罕默德親熱的擁抱唐逸,說唐逸是他的同志加兄弟,一年之後,穆罕默德不但在自己的傳統勢力範圍哈馬省大權獨攬,在黨內影響力也上升到一個心的巔峰。


  這種局勢下,唐逸自然要順路訪問下哈馬省,這個被美國稱為「恐怖主義新基地」的阿拉伯傳統勢力佔優的地區。


  哈馬省新當選的省長是穆罕默德的堂弟,在同唐逸私下會晤時親熱的不得了,至於穆罕默德,一個熊抱險些抱的唐逸透不過氣來,而穆罕默德略有些失態的動作彷彿更拉近了他和唐逸的關係。


  回想著和兩個穆罕默德會面的情景,唐逸有些出神。


  「省長,資料整理好了。」安小婉笑孜孜拍了拍桌上的資料,看樣子本來想伸個懶腰,但想起在唐逸面前終究不妥,又忍了下來。


  競爭松平市市長候選人失敗彷彿絲毫沒有影響到她,或許可以說,她本來就沒想過去松平吧,只是形式所迫,不得不陷入了那場爭鬥漩渦。


  松平市市委班子換屆前,市長候選人提名局勢突然發生了變化,省委副秘書長王明後來居上,呼聲越來越高,蓋過了唐逸秘書李剛的老相識松平市副市長龔玉寶的風頭,在八月底的臨時常委會上,趙發書記提出了三個人選要大家來討論,龔玉寶、王明和安小婉,這個微妙的變化使得唐逸感覺到,皖東高層內部意見分歧漸漸大了起來,這也使得遼東換屆中趙發書記需要考慮的方方面面更為複雜。


  經過常委會幾個小時的討論,最後決定提名王明為松平市市委副書記,提名為松平市市長候選人。


  雖然唐逸投了王明的贊成票,但對王明這個人,唐逸不是十分瞭解,雖說風頭浪尖的龔玉寶被先拋出來引起很多人反感使得王明佔了相當大的優勢有些投機取巧,但能利用好這種局面並且後發先至,還是使得唐逸對王明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不過這個人一直極為低調,省府大院裡幾乎沒有什麼人瞭解他的底細。


  至於安小婉,如果真的被推選喂松平市市長候選人,怕是安總理都會大為惱火,實際上,這次的提名就是對她的一種肯定,也使得她相應的獲得了一種資本。或許下一次她獲得遼東經濟發達地區的黨政一把題名時,當選就會順理成章了,這點,或許也依不得安總理的意志做主。「怎麼樣,沒去成松平不沮喪吧?」唐逸抿了口小譚泡的茶,微笑問安小婉。


  安小婉滿不在乎的道:「服從組織安排唄。」


  唐逸笑著點帶念頭,「心態很好。」


  安小婉未免有些小鬱悶,難道唐逸心裡,自己是個官迷的形象?想說什麼,唐逸已經開始翻桌上的文件,安小婉想了想,終於還是忍住了嘴邊的話。


  效果極為震撼的液晶屏幕上,播放的是英文節目,在哈馬省,只有幾家夠規格的涉外大酒店才能接收國際衛星頻道。


  新聞中,畫面一變,開始播放最新新聞,背景是遼闊的大海,是莫桑克鄰國拜亞阿拉伯聯合共和國的港口成日迪索,迪索也是世界聞名的旅遊勝地,但今天的新聞顯然可以令遊客們對迪索望而卻步。


  拜亞聯合國反對力量真主力量組織宣佈在近海海域劫持了一輛迪索大酒店的超級豪華賭船到公海,船上所有乘客成為力量組織的人質,力量組織宣佈,除非拜亞官方答應反對力量的所有政治要求,不然這些人質都會被處死。


  唐逸翻著文件的手突然停了下來,眼睛緊緊盯著電視畫面,神情似乎有些緊張,臉色好像也難看起來。


  安小婉詫異的看著唐逸,不知道一向沉穩的省長突然間這是怎麼了。


  雪妮,唐逸腦子裡亂哄哄的,雪妮在這艘船上吧?


  不知道雪妮是不是因為唐逸來了中東她才一時興起也跑了來,總之唐逸來中東前接到雪妮的短信,約唐逸去迪索的賭船上去玩,唐逸當時回短信笑罵了一句胡鬧,但來到中東後,露絲在網上和唐逸談一些事時提到了雪妮真的來了迪索,而且今晚,應該就在迪索大酒店的這艘超級賭船上。


  唐逸問了露絲才知道,近些年雪妮好像經常低調改裝進出各種賭博場所,當時唐逸大大吃了一驚,心目中一向清純如水的雪妮怎麼就染上賭癮了呢?本來還想等回國後和雪妮通電話聊一聊,但怎麼也沒想到雪妮會突然間身陷絕境。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九十四章 春節特別篇之十年 (下)

  更新時間:2010-2-22 0:43:12 本章字數:6613


  女小婉慢慢喝著咖啡,打量著這間簡陋的客廳,坐在她對面的是一位漂亮的白人女子,聽不懂中文,只是對她友善的笑,笑容很美,但安小婉知道,這個女人很可能是僱傭兵之類的角色,她實在不懂唐省長為什麼會來這個偏僻的小鎮,也不知道他要見的是什麼人。


  書房門緊緊關閉,唐逸在裡面與人密談,除了他要見的人,小譚也跟了進去。至於穆罕默德遣來護送的官員和衛士,也都在客廳裡等候,坐在沙發裡,那些人很有些不安。特別是那位有些明顯阿拉伯特徵的男性官員,面色極為嚴肅,他叫侯賽因,是復興黨高級保衛幹部。他隱隱知道唐還要見的這些人的身份,是以才更擔心這次的會面會出現什麼問題,要知道如果唐逸在哈馬省遇刺,那麼本就被美國及一些阿拉伯世界視為阿拉伯激進力量基地的哈馬省的處境將更為危險,更會直接影響復興黨本次的大選結果。


  在安小婉喝到第四杯咖啡的時候,書房門終於被人從裡面拉開,唐逸滿臉笑容的走了出來,侯賽因臉色一鬆。剛剛每分每秒對他都是一種煎熬。


  從會面到結束,安小婉也沒有見到唐逸還要見的是什麼人,但她沒有問。只是跟在唐逸身後走出了這間小旅館,外面明媚的陽光刺目。安小婉微微瞇起了雙眼。


  這裡是哈馬省邊境地區的一個偏僻小鎮,低矮不平的樓房,坑坑窪注的街道,不知名的綠色樹木,勾勒出沙漠小鎮的獨特風韻。


  黑色車隊緩緩駛離,坐在唐逸身邊,安小婉還是什麼也沒有問,她聽父親隱約提起,趙發書記同中央領導說過幾句很過激的話,唐逸壓力陡增。是以現在和趙發書記的較量中,唐逸採取了更為平和的方式,與此同時,也更注意不被人拿到什麼話柄。


  例如此次離開代表團來小鎮與人的秘密會晤,帶上自己的用意不言而明,自是不要人說什麼閒話。只是。唐逸信任自己嗎?難道不怕自己回去亂說話?甚至被一些人利用胡亂編織些麻煩給他?


  「咕」唐逸點上了一顆煙。一般來說,有女同志在車裡,唐逸都不會吸煙,現在的情形,無疑他有很多事需要思考。


  「我剛剛見的是法國一個傭兵組織,你應該聽過,猛虎。」唐逸吸了口煙,語氣平靜,就好像講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安小婉吃了一驚,臉上卻沒有表露。只是點了點頭。猛虎扇傭兵團在七八十年代可以說是威名赫赫,曾經在中東、非州和一些原法屬勢力範圍製造了多起政治暗殺、政變甚至戰爭。八十年代末期,非州仍然有兩個國家在猛虎組織的直接操控下。


  不過近年來各種僱傭兵團都漸漸轉型,成立僱傭兵公司,成為一些跨國企業集團的附庸,猛虎僱傭兵團聽說也加入了法國一軍火集團的僱傭兵公司,只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來到莫桑克。


  唐逸很快就為安小婉解除了疑惑,「他們來中東的任務是打擊中東的一個抵抗組織,現在我希望他們能救出我的一個朋友,昨晚我朋友在被劫持的賭船上。」


  安小婉恍然。又點了點頭。


  唐逸就不在說話,看著窗外,默默的吸煙。


  「我,我就說和你見了當地的宗族勢力。我的意思,是以後有人問的話。」安小婉猶豫著補充了一句,也不知道為什麼,話一出口,心裡一陣輕鬆。


  唐逸笑了。說:小婉主任也要學會弄虛作假了。」


  安小婉微微一笑,又問道:「省長,您朋友怎麼會上賭船?大企業家吧?」既然決定了幫唐逸撒謊,莫名覺得和唐逸的心情就近了。一些平時不會多問的話也問出了見唐逸笑道:「你看到就知道了。嗯。你應該會見到她。」說是這麼說,唐逸心裡卻實在沒底,聽說猛虎戰鬥力很強,但解救人質和消滅敵對武裝完全是兩個概念,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力量組織應該還沒有發現雪妮,或者說,沒有注意到低調的雪妮,不然,這則新聞怕是早已經轟動全球。


  想起危境中的雪妮,唐逸臉上笑容漸漸消失,一些事他不想往壞處想。但如果真的發生呢?


  和雪妮相識已經十多年了。兩人見面時間雖然寥寥無幾,但每次見面。兩人都好像極有默契的老朋友,好像還是初識時的小女孩和魔術師。每次在新聞裡不經意的看到清純難以描述的雪妮,唐逸心中總是有些淡淡的溫馨,遠隔千山萬水祝福這位紅顏知己能開心快樂,想來。雪妮對自己也是同樣的心思吧。


  如果雪妮遇到什麼不測?唐逸不敢再往下想,默默看向窗外那彷彿永遠不會止歇的黃色風沙,久久不語。


  遼東政府代表團在拜姆多停留了一日,第二天晚上穆罕默德親自到機場送行,安小婉一直關注著唐逸的反應,因為整整一天,唐逸都沒有笑過。


  直到上機前唐逸接了個短信。隨即好像整個人就鬆快下來,不是和唐逸接觸的多,這些細微的變化很難發現,走在唐逸身邊,安小婉輕聲問了句:「沒事了?」


  唐逸微笑點點頭,傭兵們終於等到機會。將賭船從力量組織手中奪回。短信裡的暗語說一切順利,想來雪妮安然無恙。


  「省長,看來我見不到您這位朋友了,能讓您牽腸掛肚的小我真想認識認識他。」


  唐逸笑笑,「等有機會吧!」


  回到遼東的唐逸晚上出席了趙發書記安排的慶功酒宴。中東一行其實遠不如遼東工商界在香港甚至在非洲的收穫,但趙發書記卻是高姿態為代表團接風,並且在酒會上很是褒揚了此次代表團取得的成績。


  遼東兩個巨人把酒言歡,親密無間的姿態想來已經通過電視畫面,飛向了四面八方。


  酒會上有個小插曲,春城市市長助理、審計局局長潘松巖可能敬酒有些猛。在酒會快結束的時候在宴客大廳去洗手間的通道口竟然吐了出來。坐在第一桌的人大多見了『啞從犬廣。只有省委秘書長劉作棟笑道:「松巖同志這是第幾曳唐逸微微蹙眉,副省長高於真微笑道:「松巖同志和唐省長一樣三杯就倒,再說了,剛剛從中東回來,哪裡有時間去趕場?松巖同志腦袋可是很清醒呢,不然哪能把審計工作搞的有聲有色成為副省市的典範?」


  潘松巖甚得省審計廳苗小英廳長器重,早有消息說這次省市換屆他會動一動,而他的名字赫然列入省政府代表團的名單裡無疑也表明這個消息並非空穴來風。


  聽到高於真打圓場,劉作棟笑了笑就沒吱聲,高於真是遼東的老幹部。一路兢兢業業走上副省長的崗位,在省委和省政府兩個院子裡都很有些人脈,又是唐逸過去的領導。現在快退了,就算以前工作上有過什麼摩擦的人,對高於真也變得異常親熱起來,人走茶涼,但人走之間,通常大家都會一團和氣,沒人再去和之較真。


  同桌的省人大副主任田輝勤笑道:「該注意還是要注意吧。」他小時候生過天花,現在臉上還有淡淡的斑點,笑容就顯得很讓人不舒服。田輝勤是陶書記時期的副省長,在同陳波濤競爭常務副省長時敗北。後來就去了人大,一直和趙迪、趙偉民保持著良好的關係。


  唐逸微微點頭,「當初總理在蘇俄醉酒嘔吐以身作則自請處分,松巖同志嘛,回頭寫份檢查?田主任,你看怎麼樣?」唐逸很少話風尖刻。但今晚心裡實在有些不痛快,潘松巖是他很看重的幹部,也準備這次換屆的時候提一提。顯然很多人都意識到這一點,但偏偏就有人小題大做。


  也難怪,最近唐逸很是配合趙發書記的工作,甚至表現的都有些軟弱。兩個大院裡就有個聲音。好像是說唐逸省長被中央批評了,趙發書記不但會連任,甚至唐逸能不能留在遼東甚至也要在一定程度上看趙發書記的意思。是以一些人態度發生微妙的變化也就不可避免。


  田輝勤卻沒想到唐逸會這麼堵了他一句,老臉上神情就是一滯,訕訕道:「那也不用吧。」


  趙發書記微微一笑舉起了酒杯,「玩笑玩笑,不說這個了,省長,我再敬你一杯。」


  唐逸又看了田輝勤一眼,舉起酒杯和趙發書記碰杯,也就不再提這個茬兒。


  銀色奔馳行駛在春城街頭,外面火村銀花,燈光璀璨。


  唐逸揉了揉有些微微發痛的太陽穴,剛剛的慶功宴上,雖然挨桌慰問大家時用的是白開水,但回到一號桌,還是不得不幹了幾杯白酒,而趙發書記酒量驚人。在酒桌上意氣風發,很是多喝了幾杯。


  「您沒事吧?」潘松巖坐在唐逸身邊,關切的看向唐逸,他剛剛四十一歲,這今年紀在仕途上可以說是風華正茂,但潘松巖卻是一直極為低調,如果不是在換屆敏感時刻上了省政府經貿團的名單,怕是下面很多幹部不會知道潘松巖是何許人也。


  「沒事。」唐逸擺了擺手,酒會散後,他特意叫人去通知潘松巖坐自己的車走。


  「省長,我做個檢討…」潘松巖剛剛開了個頭就被嘉逸擺手打斷。唐逸笑了笑道:「不說這個,談談你的工作吧。術業有專攻,離開常年戰鬥的部門。你捨得嗎?」


  潘松巖早已經翻來覆去考慮過這個問題,略一猶豫,說道:「我服從組織的分配,不管在哪個崗位,我都會兢兢業業將工作做好。」


  唐逸就是一笑,「嗯,你以前也擔任過新寨縣的縣委書記,當初把新塞搞得就挺好嘛!」


  潘松巖還沒說話,唐逸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唐逸看了看號,接通,略有些蒼老的男音,是齊茂林,「省長,我想來想去,這個電話還是要打給您」


  唐逸笑了笑道:「說吧。要人解惑?」


  齊茂林就笑起來,說道:「本來我是不該擔心的,不過聽說最近趙發書記......」齊胖子從發改委主任退下來後。安排進了人大擔任副主任。解決了副部待遇,半退休的人了。又是唐逸的老相識,一些話就不大顧忌。


  想來是唐逸最近比較配合趙發書記使得一些流言傳入了齊茂林的耳朵裡,尤其是剛剛酒桌上,幾乎是趙發書記一個人唱獨角戲,這點想來很令一些人不安。


  唐逸沉默了一會兒,就笑了笑,說:「沒事。」


  「哦,啊,好吧。」齊茂林也不只知道明白沒明白唐逸的意思,但以往的經歷告訴他,唐逸說「沒事」的時候通常就是「沒事」


  在將潘松巖送回住所後,奔馳在春城街頭兜了個圈,又不知道在哪個角落換成了銀色帕薩特,最後三轉兩轉駛入了夏蘭大酒店的地下停車場。


  春蘭大酒店九層是豪華套房區。作為春城最好的涉外酒店之一,客房區以及休閒區不同膚色的人種很是常見。當唐逸按啦門鈴時,身後還有位黑人大漢走過。唐逸心中就是微微一笑,雪妮倒是知道如何掩人耳目,如果去住總統套,終究還是太扎眼了。


  門很快被人拉開,一襲優雅的白裙。精緻的設計將性感的身材勾勒的完美無瑕,雪妮生得明眸皓齒,金髮高鼻,雪膚碧眼梳上東方古典髮式別有一番風韻,大概《紅樓夢》裡面的外國美人就是這樣的形象吧。


  見到唐逸。雪妮眼圈馬上就紅了,等唐逸進了客廳,才剛羅上門,那邊雪妮已經撲進唐逸懷裡大哭起來。絲毫不理會身邊的女黑人保鏢和小譚。


  唐逸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在賭船上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不,不是,我,我怕」萬眾矚目的明星此刻就好像一隻受驚的小鹿。迷人的碧眸裡滿是恐懼,「我,我看到他們殺人,我,我躲在洗手間裡一夜,我…」再說不下去,雪妮又將頭埋在唐逸懷裡痛哭起來。


  想想這一日兩夜雪妮肯定如同生活在地獄中,感覺著胸前她顫慄的「去,去裡面說話吧。」雪妮可憐兮兮的抬起了頭看著唐逸,唐逸微微點頭,雪妮好像怕唐逸跑掉一樣,抓著唐逸的手不肯放,小手如凝脂般光滑,微微有些冰涼。握在手裡極為愜意。


  臥房佈置的極為華麗,空氣裡有淡淡的清香。整個房間略帶昏黃暖意。整套的歐式沙發、茶几、書桌、歐式吊燈、檯燈還有羅帳般的窗簾。讓人感覺身處異國。茶几上,鮮紅玫瑰正在瓶中燦爛開放,拉開窗。不遠處的小湖美景便躍然腳下,無盡風情宛如夢境。


  拉著唐逸的手坐在鬆軟的沙發上,雪妮臉上的驚恐漸去,但她好像受到了什麼刺激,只是緊緊拉著唐逸的手,一句話也不肯說,和以前那個光彩照人充滿自信的玉女歌神彷彿是兩個人一般。


  唐逸不由得有些擔心,柔聲冉道:「到底怎麼了?」


  雪妮神思不屬的呆呆坐著,好一會兒。才慢慢道:「蘇妮被殺了,她。她幫我進了洗手間天花板的通氣通道,然後,她,她說什麼也不上來。因為有人在外面敲門,很用力的敲門、撞門,她,她非常鎮定的將透氣網放好,還對我笑了笑,然後。就去開了門,就在我面前。被那些人,被那些人亂槍打死了。」


  清純女神臉上的哀傷令任何人都會動容,唐逸輕輕拍拍她的手,攬住她肩頭,雪妮慢慢靠在了唐逸懷裡。


  唐逸猜得出,蘇妮肯定是雪妮的保鏢,可能就是某個和自己見過面。但自己卻從來沒留意過的黑人女孩,而對於雪妮來說,可能這些保鏢才能真正稱為是她的朋友,因為她本來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朋友。這點和自己何其相像?


  如果是小秋在自己面前被人射殺?唐逸不敢想下去,用力攬了攬雪妮的肩,輕聲道:「沒事了。現在沒事了。蘇妮知道你脫離了危險。肯定很開心。」


  雪妮呆呆不語。


  唐逸輕聲道:「幾天沒睡了吧。睡一會兒,好好休息一下。」


  「嗯。」雪妮點點頭,隨即又握緊唐逸的手。說:「我,我想你陪我。」


  唐逸微怔。隨即看了眼那邊的黑色大理石床。很令人震撼的豪華大床,床的椅薦做得非常漂亮,整個造型繁而不復,雖然是石頭質地,但卻透著一種持久的溫婉感。床架高高豎起,四周套上床幔,流蘇垂下。讓人不得不聯想起紅羅帳裡那極致的浪漫來。


  唐逸微微有些作難,但馬上就點了點頭。他早已過了小兒女神態的年紀。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人。


  床很大很軟,躺在上面極為舒服,俗語說雲床高臥,就是指此吧。


  兩人和衣而臥,甚至鞋子都沒有脫。雪妮將床幔放下後,就躺在了唐逸的胳膊上,又向唐逸懷裡用力貼了貼,兩隻手更緊緊抱住唐逸。


  雪妮給人的形象一向清純唯美,而她的魔鬼身材也在清純光環下好像不為人注意,其實一家娛樂八卦雜誌曾經撰文並且加圖片弛分析過雪妮有多麼性感,並預測如果雪妮走性感路線,肯定會令有「銀髮尤物」之稱的魔鬼天後碧絲黯然失色,最後笑言如果雪妮什麼時候敗走麥城完全可以轉型,那麼全世界的男人都會大飽眼福。


  結果該雜誌被雪妮的死忠粉絲衝擊。更有激進的歌迷縱火,最後該雜誌不得不道歉平息了這場風波。


  而現在的唐逸,大概是全世界唯一一個真正知道雪妮誘惑力是多麼巨大的男人,看似纖細的雪妮,全身上下充滿了極致誘惑,尤其是那誘惑驚人的彈力,簡直可以喚醒任何男人的原始慾望。只要接觸到她的身體。怕是沒什麼人能抵抗住這種誘惑,大概所有人腦子裡都會是一個念頭。那就是想知道她的身子是多麼的令人欲仙欲死。


  但唐逸,卻只是輕輕攬住她。雖然不可避免的有了男人的衝動,但卻也只是衝動而已,或許是因為身邊各色紅顏甚眾,那各個絕色而風姿迥異的紅顏早已令唐逸「郎心如鐵」或許是因為唐逸的心思早已就不看重這些東西。又或許是唐逸現在對雪妮,心裡只有憐惜。或許,這三個原因都有吧,總之清純女神和魔鬼尤物的結合體躺在唐逸的懷裡,唐逸卻是極為悠閒,好像哄小孩子睡覺一般拍著雪妮入眠,大概此情此景被全世界任何一個男人知道,都會大罵唐逸丟盡了男人的臉吧。


  雪妮這一覺睡的極沉極香,直到東方泛白,大概第二天早晨五六點鐘。雪妮迷人的長長睫毛動了動,慢慢睜開了眼睛。大理石落地燈悠悠的溫暖燈光下,雪妮的碧眸和睫羽看上去溢著倒影流光,玫瑰花瓣般的嘴唇,充滿了迷人的魔力。


  「啊,你,你一晚沒睡?」雪妮好一會兒才彷彿清醒過來,剛剛醒來時。雪妮下意識的又用力摟緊了唐逸,到現在,好像才明白過來現在不是夢境,但樓著唐逸的雙臂卻沒捨的放開。


  唐逸笑了笑。任由她抱著。問道:「現在好點了吧?」


  雪妮點點頭,「嗯,好久沒有睡得這樣香了。」如天簌般的聲音。說起中文來雖然流利,但不可避免還是帶著西洋腔調。


  唐逸動了動被她枕在頭下的胳膊,笑道:「我胳膊可是麻了。」


  被雪妮枕了一晚上。唐逸的胳膊確實麻得厲害。


  雪妮卻是不動。又向唐逸懷裡貼了貼,小聲說:「我想再躺一會兒。」碧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唐逸。眼裡漸漸有了笑意。


  終究是文化背景不同,雪妮有著鮮明的西式風格,敢愛敢恨,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忸怩。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九十五章 歷史性一刻

  更新時間:2010-2-22 11:53:47 本章字數:3285


  唐逸不知道怎麼,雪妮睡覺時還好,現在被雪嫁迷人的眼睛盯著,就感覺有些不自在,但眼見雪妮看似輕鬆,實則眼裡很有些小心翼翼,也只能點點頭,柔聲道:「那就再躺一會兒,雪妮歡呼一聲,忽然就湊過來,致瑰花辨般的雙唇就在唐逸臉上親了一口,隨即略略嬌笑,「謝謝你,唐逸,你又救了我!」


  唐逸也笑起來,說:「還以為你不會說客氣話呢」


  雪妮清澈的碧眼貶了眨,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唐逸剛剛笑道:「就是,十多年的友情了吧……」話音未落,卻見雪妮迷人雙眸和雪白臉蛋越來越近,接著兩片柔軟的香唇貼在了自己嘴上,香甜清新,唐逸一呆,一條柔軟的小香舌已經伸進了他的嘴裡,小香舌小巧軟綿,彷彿入口即化,勾的人很想用力吸吮,甚至巴不得吸進自己的肚子,唐逸情不自禁含住,吸了兩下才反應過來,下意識鬆開口,但小香舌在自己嘴裡笨拙的動著,令人酥癢難當,唐逸猶豫了一下,終於又慢慢含住它…」


  良久之後,唐逸才和雪妮分開,雪妮清純耀眼的臉蛋紅紅的,不是害羞」興奮,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開心的看著唐逸:「逸,我不是在做夢吧?」


  唐逸笑笑,搖了搖頭。


  雪妮很快又有些患得患失起來,問道:「你,你不開心嗎?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隨便?你們東方人不喜歡女人主動,是嗎?」


  唐逸又搖搖頭,說:「沒有不開心」


  「那,我們再來一次?」雪妮翻了個身,趴在了唐逸的胸口,那迫不及待的神情令唐逸啞然失笑,又有些感動,思及和雪妮浪漫的避追,這些年遠隔千山萬水的默契交往,這位紅顏知己無疑也是唐逸生活中的一部分,不過,唐逸從來沒想過和她會發生點什麼,但今天陰差陽錯終於還是越了界,或許也不能說是陰差陽錯,雪妮開放的性格注定了她早晚會捅破這層窗戶紙,「不來了!」唐逸好笑的按開了雪妮湊過來的小腦袋,早熟的雪妮大概現在才找到了自己小女孩的感覺吧。頑皮的令人頭疼。


  很顯然雪妮現在處於了熱戀狀態。略略一笑,又抱緊子唐逸,說:


  「唐,我今天太開心了,我不是做夢。是吧?你知道嗎?我以前做夢經常夢到你,不過在夢裡,你都是主動親我的」


  唐逸聽著雪妮噪噪叨叨,默默不語,「我真的真的太開心了,本來我是想把初吻在今年聖誕節的時候給你呢!」雪妮聲音如珠落玉盤,清脆悅耳,天獲近在耳畔,其妙韻委實難言。


  唐逸微微一怔:「初吻?」雖然感覺到雪妮的動作比較笨拙,但也沒想過她會是初吻,「啊!」雪妮回頭看了看床頭櫃上的夜光情,隨即就回過身,紅唇貼在唐逸耳邊,輕聲說:「逸,還有時間,想不想要我的第一次,唐逸又是一呆,雪妮雖然不似一些美國女孩那麼開放,走的又,亞女路線,但美國單身女孩這麼多年卻沒有經歷過房事是不可想像的,美國的文化氛圍向來不以「性」為恥,沒有男朋友的女孩們也不會認為和比較中意的男人度過浪漫一晚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最多不會胡亂交男朋友罷了,當然,在婚後出軌的看法上,東西方文化因子都是一樣的,不過不管在哪個國家,守身如玉的女孩都是令人尊重和喜愛的,這也是美國會才歌星以自己是處*女為賣點炒作的原因,雖然最後被證明了是一場鬧劇,看了眼等待自己答覆的雪妮,唐逸笑了笑,說:「不了,就這樣聊會天吧,早上我還有個會」


  雪妮輕輕點頭,說:「好的,給你點時間作好心理準備」


  唐逸哭笑不得,雪妮卻又靠在了他懷裡,小聲問:「逸,你喜歡我嗎?」


  唐逸點點頭:「全世界的男人怕是沒人不喜歡你吧?」


  「我就想知道你喜歡不喜歡我」雪妮抬起了頭,迷人的碧眸盯著唐逸的眼睛,唐逸猶豫了一下,終於點點頭,「嗯,喜歡」


  雪妮終於鬆了口氣的樣子,雪白臉蛋上笑容更加甜了,重新靠在唐逸胳膊上,「我能感覺到的,你親我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你喜歡我可是我怕我的感覺是錯誤的。」


  唐逸搖了揉她迷人的金髮,沒有說話,「嗯,逸,你什麼時候做書記?」雪妮的話令唐逸一呆,雪妮隨即又開始解釋,「我擔心和你沒有共同語言,一直在學習你們的政治體制,也看了很多介紹你的報道,我知道的,你再升一級就是省委書記,我也知比門一個你很關鍵,我們西方的媒體說,你上升的太快了,今口口會遇到重大挫折」


  「逸,我能幫上你嗎?」雪妮小心翼翼的問,唐逸就笑:「能,回頭你來春減開個演唱會,咱倆跳上一支舞,給我打一打知名度。」


  雪妮再怎麼重視魔法師的話也知道唐逸現在是胡謅,輕笑一聲,說:「好啊,頓了下,輕聲道:」我知道你們最怕的就是,作,作…」


  唐逸笑道:「作風問題」


  「嗯,恩,作風問題。」雪妮很有些無奈的說:「這個詞我怎麼也記不住,為什麼要作和風組合呢?這裡面的風是和愛一個意思嗎?」


  唐逸被逗得一笑,「漢語博大精深,一些詞你理解不了也很正常,雪妮贊同的點點頭,說:「我喜歡中國,更喜歡你」她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總是這麼直白,雪妮又好奇的問:「明天早上,你召開會議嗎?是不是常委會?」隨即「啊」了一聲,「是不是要保密?我不問了」


  唐逸笑道:「沒那麼神秘,第一,常委會不是由我召開的,第二,明天早上是省政府常務會議,研究些簡單的問題而已」


  雪妮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卻不再問,她知道共和國政體神秘,自己身為外國人,很多事還是不要多問的好,不然很容易給唐逸帶來麻煩。


  2006年九月份,安東整個市區披紅掛綵敲鑼打鼓,洋隘著一片喜慶氣派,安東港第三期工程竣工慶功會以及萬人同慶大會在安東市星星廣場隆重拉開帷幕,廣場下,是黑壓壓的人群,萬人集會的名額在安東市民眼裡可說無比金貴,在安東了起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據說相關組織部門的幹部每個人頭上都頂了幾封舉報信,這在以前的安東從來沒有出現過,但再苦再累,這些幹部也不能打退堂鼓,這次的集會將會是安東歷史上劃時代的一個焰印,安東港三期工程竣工,海港的吞吐量突破八千萬噸,從今天起,安東將會真正步入港口城市行列,這,劃時代的一刻,會被歷史記錄的一刻,而歷史的締造者們此刻都彙集在主席台上,其中,最耀眼的無疑就是主席台正中滿臉笑容的年輕省長,看著台下黑壓壓的人群,唐逸感慨萬千,記得去年剛剛上任時趙迪和陳波濤還為了正在建設中的安東港三期工程發生了爭執,也是從那天起,陳波濤正式進入自己的陣營,而轉眼間,安東就將邁入一個新時代。


  共和國發改委主任孫玉平和共和國交通運輸部部長孟冠軍兩位部委重量級領導的出席無疑更為這次的慶典添彩,而遼東省省長唐逸,這個安東振興的真正締造者在出場時更是受到了群眾山呼海嘯般的歡呼,王小鳳、孫玉河、古忻明、齊茂林、王強這一個個十多年來曾經在安東大地留下烙印的人也都被邀請出席這次盛會。


  很久沒見到古忻明瞭,已經退下去的古忻明精神還不錯,臉色紅潤,神采奕奕,他是唐逸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政治對手,當時年紀輕輕的唐逸踏入了安東這片陌生的土地,年輕氣盛的他和時任安東市市委書記的古忻明展開了一系列較量,從古忻明身上,唐逸領悟的東西很多,當唐逸和古忻明四隻手緊緊相握時都是微微一笑,這就是相逢一笑氓恩仇吧,這一刻,也被攝像記者永遠的記錄在歷史的定格中,王強,唐逸搭班子的第一個市長。清廉剛正,同唐逸之間有衝突,有合作,最後心甘情願的為唐逸的新政保駕護航,唐逸只是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沒有多說什麼,和王強之間也不用多說什麼。


  小鳳省長是拖著病體來的,雖然她的腫瘤沒有進一步惡化,但化療的煎熬令她異常憔悴,和她握過手,心裡異常難受的唐逸輕輕抱了抱她,小鳳省長則拍著唐逸的後背輕聲安慰,那一刻,台下響起了彷彿永遠不會止歇的掌聲,小鳳省長是最早在安東提出以港興市構想的人,而這一點,早已經記錄在安東市港口建設歷史館中,在張震這屆班子宣傳下,安東人幾乎盡人皆知,唐省長和小鳳省長真情相擁的畫面,令所有在場的安東人都熱烈盈眶,久久不能自己。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九十六章 夜市

  更新時間:2010-2-23 10:18:35 本章字數:3304


  省政府七樓的會議室中正召開的是九月份的第二次省政府常務會議。本來按照遼東省政府會議規則。省政府常務會議原則上每月召開一次,但市縣換屆期間,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是以從安東回來不久。唐逸馬上又召開了本次的常務會議。


  唐逸主持會議,各副省長、省政府秘書長、省長助理出席會議,各副秘書長、省政府辦公廳主任、副主任列席會議,因為涉及到安東的一些事宜,安東市市長郭士達列席會議。


  橢圓會議桌上鮮花吐蕊,綠意盈人。


  正在發言的是省委常委、副省長郭斌,神情飛揚的瞻望安東的未來。不久他會帶團出訪日本和韓國。主要和日韓方面談判安東港新航線的問題。


  唐逸默默喝著茶水,也在琢磨著郭斌這個人,雖然一直以來,郭城都比較堅定的站在小鳳省長和自己身邊,但最近收到一此消息,年底省委換屆,郭城很可能會離開遼東。聽聞這是他自己的意願,或許是他覺得這次換屆如果繼續留在遼東上升的潛力不大吧。


  唐逸沒和他談過這個問題。談了或許反而很不好,既然他決定離開想來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刻意去影響他只會令人反感,殊無益處。


  手機的震動將唐逸從沉思中驚醒,看了看信息,唐逸就是一笑,是雪妮發來的,說是在英格蘭的演唱會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又說很想念唐逸。問唐逸什麼時候有時間。她「溜」來國內看看他。


  看到雪妮用的『溜」字,唐逸忍俊不禁,嘴角不由自主浮現出一絲笑容,自從那晚之後,雪妮隔三差五就會發個短信過來,有時候實在逗的唐逸很開心。


  坐在會議桌西北角的郭士達默默關注著唐逸的一舉一動,省委換屆將至,各種流言滿天飛,而唐逸將會離開遼東的消息愈傳愈烈。郭士達不相信唐省長會被趙發擠走,但毫無疑問,最近市縣的換屆趙發書記取得了主導權。從各地級市新班子的調整來看,很多人選都體現了趙發書記的意志。例如一直難選的延慶市市長人選。聽說擬定的候選人是寧邊市市委副書記程文淵,這位從省委放下去鍛煉的幹部據說和省委秘書長劉作棟過從甚密,是立場比較堅定的趙派幹部。


  而剛剛從劉兆坤纏鬥中脫身的延慶市市委書記賀克強無疑又會受到程文淵的進一步肘腋。延慶這個農業改革試點甫,現今在遼東的位置可是極為敏感,劉兆坤是犯了錯誤下台的,這種局面下唐逸省長沒能將自己的人放上市長的位置,無疑是一種失敗。


  當然,趙發書記也作了一定程度上的讓步。聽聞白山自治州州委書記單曉濤將會調到省委機關,新書記人選是唐省長選定的。


  但總體來說。在本次市縣換屆中,唐逸省長的聲音比較虛弱。很多流言愈傳愈烈也就在所難免。


  慢慢點上一顆煙,郭士達又看了唐逸一眼,唐逸還是老樣子,默默聽著大家講,和他接觸不深的人或許會誤以為他在走神。但在座的幹部可是深有體會,如果這時候說錯了什麼,唐省長或許不會當場指出來。但事後總會和你談談,說是探討。實際上就是一種批評,是以唐省長主持的會議上,就沒有人不打起十二分精神的。


  看著唐逸,郭士達的心又漸漸安定下來。只要是從安東出身的幹部。就沒有不對唐逸抱著一種盲目的信心的,甚至地位如郭士達亦不能免俗,從安東臨河被唐逸一路提拔。對唐逸,郭士達感情是很複雜的,知遇之恩小提攜之情,加之一點點的懼怕,又有些莫名的仰慕。這種情緒外人很難瞭解,也很難體會。


  唐省長在韜光養晦?默默看著唐逸,郭士達心裡胡亂猜測著,但他也知道,唐省長到底在想什麼,大概沒有人能知道。


  討論過安東事項,接下來就是同俄羅斯阿穆爾州談判的負責人選,寧動同俄布拉戈維申斯克兩個城市建立邊貿區是唐逸在北京中俄友好和平發展委員會框架下談出的結果,大的框架國家相關部門同俄羅斯方面已經擬定,兩國地方政府現在急需敲定的是一些貿易糾紛的協調機制。


  唐逸提出訪俄件表團團長由省外經貿廳廳長劉偉松擔任時,大家都表示贊同。


  這次赴俄羅斯談判的負責人選。聽聞趙偉民希望由省委副秘書長小辦公廳主任崔會傑任團長,由外經貿廳廳長劉偉松擔任副團長。


  事後被趙發書記狠狠批評了幾句,看來不聳處於哪種環境,趙發書記都將保著足夠清醒頭腦,絕對不胡亂攬權。


  郭士達輕輕歎了口氣,遇到這樣一個老辣的對手,唐省長想來也很頭疼吧。


  .........


  唐逸現在確實很頭疼,週末,和齊潔約好了一起來看寶兒,不想華逸集團在朝鮮的工程出現了問題,齊潔不得不轉赴朝鮮。誰知道齊潔沒有來,唐逸在寶兒的病房卻是和雪妮撞個正著,唐逸自然沒有同雪妮講要來看寶兒不然雪妮也不會來湊這個熱鬧給唐逸添麻煩,不過雪妮雖然沒表現出什麼異樣,寶兒大眼睛卻是骨碌骨碌的轉,唐逸可真怕這個小小鬼靈精看出些什麼端倪。


  寶兒的病房佈置的就好像夢幻的蕾絲家園,粉紅色基調,如同童話世界的小公主睡房,聽說是蘭姐的主意,當時寶兒看到新病房氣壞了,自然是覺得老媽還拿自己當孩子實在太沒有面子。和老媽大吵了一架後,在電話裡寶兒被唐逸訓斥了幾句,不得不委委屈屈的住進了這間病房,不過現在寶兒早已經喜歡上了自己的新臥室,還美滋滋自己從網上定購了很多的漂亮飾物掛在病房四壁。


  長時間的恢復治療,寶兒的情況有了明顯的好轉,見到唐逸,寶兒還興奮的扶著蘭姐走路給唐逸看,穿著藍白條病服的寶兒好像清瘦了一些。本來寶兒就極瘦,隨著年紀增大。稚氣漸去,漸漸顯露出異常清純可愛的骨感之美 唐逸以前還戲言她是「皮包骨。」現在可不好說了。免得引得寶兒傷心,不過想想以前寶兒小的時候自己還擔心她長大後成個大胖子,那可真是杞人憂天了。


  「小叔叔,雪妮姐姐和你吵架了嗎?」寶兒靠在床頭,唐逸就坐在她身邊,寶兒就貼在唐逸耳邊小聲的問。


  唐逸微微一怔,說:,『沒有啊。怎麼了?」


  寶兒小聲道:『以前雪妮姐姐見到你都會抱抱你親親你的,今天怎麼就和你握了握手?她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唐逸心中一鬆,隨即就有些撓頭,怎麼什麼細節都逃不過寶兒的眼睛?


  「沒有!」唐逸擺擺手。沒有說什麼。


  在和雪妮出去吃飯的時候。唐逸心情很不錯,寶兒恢復的很好,可能是高醫生的中藥配方起了效果。賈老師說寶兒能和正常人一樣直立行走的機會有七八成,當然,好似長跑之類的劇烈運動,就要看以後的恢復情況了。 晚飯是在仁愛醫院附近榮華路夜市的大排檔吃的,榮華路夜市素有香港平民夜總會之稱。每天下午五時榮華路開始擺滿攤檔,售賣貨品琳琳種種,價錢便宜,二三十元甚至三五元的貨物選擇良多,滿街都是特色小食的攤檔,提供地道香港美食如海鮮、火鍋等,路邊小食如烤髒羊肉串、燒香腸及麵食等也是應有盡有。


  夜幕降臨,更有意想不到的攤檔營業,如街頭戲曲表演小占卜、算命、氣功小賣藥等等,沿著圍牆有許許多多算命道士,不論是面相或手相、八字流年、婚姻命名等,什麼都可以算。可以說這條街是一條地地道道的香港文化街。


  唐逸和雪妮是在蘭姐引領下來的夜市。蘭姐其實是很不願意來這裡的,都是香港平民,現在的蘭姐還真的瞧不上他們,話說回來。整日接觸黑面神身邊的人,甚至和世界樂壇傳奇天後雪妮都姐妹相稱。蘭姐能瞧上的又有幾人?


  熱氣騰騰的排骨面小炒河粉、加上幾碟小菜,就是今晚唐逸幾人的夜宵,看著端菜過來的服務員手上的指甲,蘭姐就皺了皺眉頭,總感覺好像小伙子指甲長了些,裡面可能有泥垢。


  蘭姐穿了套復古的暗蘋果綠緞子面套裙。領子是旗袍樣式,襯托著她白嫩的脖頸和俏臉,小尤物要多洋氣就有多洋氣,一看就是大有身份的人,及膝的裙子下,一雙肉色絲襪美腿配 精緻的黑色細高跟,要多養眼就有多養眼,但從蘭姐進了店裡就忙著擦拭桌椅杯碟,令那此垂誕欲滴的男人大跌眼鏡的同時更令老闆皺起了眉頭,雖然是大排檔,但香港的衛生標準是極高的,店裡也很少進這樣挑剔的客人,但不滿歸不滿,老闆還得笑臉相迎。


  蘭姐雖然對這些食物不屑一顧。雪妮卻是吃的要多開心就有多開心。雖然她戴著長長帽簷的帽子。大大的墨鏡,但很快大多數客人都開始偷偷打量她,雖然看不到臉。但這女孩弄似簡簡單單的休閒造型實在太精緻太耀眼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九十七章 小草

  更新時間:2010-2-25 9:23:00 本章字數:3509


  一條淡藍偏綠色的牛仔褲將兩條細長美腿的迷人盡情展現,造型精緻的淡綠色寬帶高跟涼鞋透著一種難言的時尚,纖細雪白的襯衣長長的。更加襯托出雪妮的兩條修長美腿。白皙脖頸上戴了一串細細的珠子。被帽子和墨鏡遮住麗色的雪妮渾身上下仍然散發著難以阻擋的迷人魅力。


  看著雪妮優雅的用叉子攪起麵條送進嘴裡實在是一種享受。看得出。雪妮是很開心的,在一定程度上,雪妮和唐逸有很多相似之處,沒什麼真正的朋友,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聚焦之下,不同的是,雪妮或許還在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唐逸,追求的卻是另一種東西了。


  「老闆,排骨面一碗帶走。」蘭姐給寶兒要了夜宵,出來前,寶兒就一定要跟出來,最後是以唐逸答應吃什麼就給她帶什麼回去結束了寶兒的抗爭。


  雖然蘭姐說的是內地普通話,但現在大陸遊客在香港的地位早已和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語,從遼東電視台準備曝光香港金店欺騙內地遊客內幕使得香港旅遊協會會長專門來遼東道歉並且答應嚴懲無良金店就可以知道,內地遊客現在對香港經濟的刺激作用是多麼巨大。


  大排檔老闆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臉上油光光的,滿臉笑容,捲起舌頭同蘭姐說起了普通話,「要不要多加幾塊排骨?」


  蘭姐心裡嘀咕,心說來你這兒是為了吃你那麼幾塊破排骨嗎?但在黑面神面前自不敢表現的囂張跋扈。只是擺了擺手,卻隱隱已經有了那麼幾分威勢。


  榮華路後街就是專門為專門提供給算命的江湖術士的,東方老式的算命方法,西方的塔羅牌方法,一人一個有布圍攏起來的攤子,每個攤子都有極具個性的裝飾,玩塔羅牌的多為女性,裝點得輕紗薄霧的,充滿迷幻色彩。


  有些攤子前排隊等了好多人。想來是名字比較大的,當然,真正的風水大師是不屑於來這種地方出攤的,普通人更是千金難求見上一面。老龍師傅和小龍師傅無疑就是這樣的世外高人。


  紅姐給寶兒送排骨面去了,唐逸、雪妮、蘭姐在前,小譚跟在後面。至於雪妮的黑人保鏢,因為太過顯眼留在了醫院。


  街道狹窄,擺攤的人又多,是以顯得比較雜亂,但遊客如織,倒是頗為熱鬧。


  跟著唐省長几人身後,小譚心裡是很緊張的,出來前他就通過內部查詢系統詳細瞭解了榮華路的資料及地形,這才知道原來榮華路一直是黑幫視作勒索小販冒牌貨的黑點,今年年初,榮華路上還發生了百人械鬥,大概和影視作品裡面的古惑仔械鬥場面類似,雖然實際上這些所謂黑幫都是小魚小蝦,不過卻是很麻煩,畢竟如果突然間跑出幾十個拿著鋼管砍刀的混混混戰,小譚不知道能不能保證唐省長三人不會受到驚擾。


  不過出了人流熙熙攘攘的算命街,小譚總算吁了一口氣,街頭拐角有一家KTV,霓虹招牌閃爍,實際上合內地城市的中檔夜總會的規模也不可同日而語,但勝在風格簡潔,看起來尚算正規。


  「逸,我們去唱歌吧。」


  見到KTV,雪妮就來了興致。


  唐逸笑著點點頭,難得雪妮能出來散散心,自不會掃她的興。


  這家KTV新開業不久,大廳演藝台上的數字屏幕清晰如水,一看就是最新產品。大廳裡零零落落坐了三兩桌,沒有人喧嘩,都在聽大屏幕前一名中年男子唱張學友的《吻別》。


  見到唐逸幾人進了大廳,穿著紅馬甲的服務生迎上來,在前面為幾人引路,安排幾人坐了一張僅靠綠色大葉傘的桌台。唐逸本來想要包廂。但見這裡環境不錯,想了想也就算了,去包廂,那還不如回醫院的休閒館了。


  要了幾杯咖啡,服務生介紹才知道KTV新開業,酒牌還沒有拿到,不能出售酒類飲品。看了看比較冷清的大廳,唐逸微微點頭。


  「蘭姐,唱一首吧?」品了口咖啡,唐逸微笑看向蘭姐,蘭姐慌的手上的咖啡杯差點掉下來,連連擺手,「我,我不會。」心下思索,如果黑面神一定要自己唱,那上去唱什麼歌才不挨罵呢?在黑面神面前。蘭姐總是稀里糊塗的,又哪裡有往日的精明?


  唐逸笑道:「什麼會不會的。就去唱你經常哼哼的那歌兒!」


  蘭姐更是苦起了臉,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得意時哼的是什麼小曲呢。又怎麼去唱?


  大廳裡響起了一陣掌聲,一曲纏綿的《吻別》唱罷,大家都鼓起了掌。


  唐逸微笑,輕輕鼓了幾下掌。蘭姐卻是偷偷看著他,心說黑面神官越大,架子越足,能令他鼓鼓掌,唱歌的這人可不知道是哪輩子積福呢。


  「逸,我去唱首歌。」進KTV,雪妮自然是為了唱歌給唐逸聽。


  唐逸微笑點頭。


  榮華路一帶外國遊客很多,雪膚碧眼的漂亮鬼妹也不在少數,這一帶港人早就司空見慣,但戴了帽子太陽鏡的雪妮還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雪妮高佻火辣的身材很有一種壓迫感,更不要說她清純裝扮下的逼人靚麗了。


  「一首小草,送給我多年來一直喜歡的人。」雪妮動聽的聲音說起中文別有一番韻味,又博得了一陣掌聲。


  因為沒有酒類飲品,來這裡消遣的大多是中年人,大家都很安靜。


  只有一桌客人比較吵,三兩名華裔,另外還有一位金髮褐眼的白種人,見雪妮上台,白人還吹起了口哨。


  內地的《小草》服務生翻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但等音樂響起,雪妮剛剛唱的一句,整個大廳迅速的安靜下來,半絲雜音也無,只聽得雪妮天籟般的歌聲飄揚。


  「沒有花香,沒有樹高,我是一顆無人知道的小草……」


  輕柔如水,空靈似夢,天外仙音,人間哪得聞?


  廳裡人人都不由自主沉浸在雪妮如化境般的歌聲中,或許,是因為人人心裡都有那麼一棵小草吧。


  一曲《小草》歌畢,大廳裡沉寂了好久才爆發出熱烈的掌聲,雪妮笑吟吟回了座位,服務員馬上送上了一大束鮮花,說是老闆送的,雪妮說了聲謝謝,將鮮花擺在了一邊,又期待的問唐逸:「我唱的好不好?」


  唐逸笑著點點頭。


  蘭姐心裡就撇撇嘴,黑面神總是這麼大架子,跟誰都這樣,但偏偏就令人覺得理所當然,可不是,清純歌神也不例外,見到唐逸點頭,雪妮甜甜的笑了。


  「小姐,你好!」臨桌金髮褐色眼珠的白人走過來,雙手遞上名片,用英文和雪妮交談,「我是美國黑盒音樂的經紀人保羅。」


  聽到是黑盒音樂的星探,雪妮不由得一下繃緊了神經,畢竟黑盒是大公司,稍一留心,怕就會看得出自己是誰,唯一令他們不認識自己的反而是因為他們不會想到雪妮會來這樣一間KTV唱歌、


  雪妮倒不是怕自己曝光,而是擔心影響唐逸,如果被拍了照,作為緋聞男友上了報紙媒體,唐逸事不可能不被人認出的。


  保羅彬彬有禮的問道:「請問您有沒有興趣談一談?」又回頭看了看和他同桌的幾人,說:「他們是香港美亞唱片的管理人員,陪我來榮華路參觀,走累了來這裡休息一下。否則的話,我們恐怕要錯失掉一次很寶貴的機會。」


  美亞?唐逸就皺了皺眉頭,這家公司雖大,但在圈內名聲是在不怎麼好,旗下藝人據說都要靠非常手段才能上位。不過娛樂圈,全世界都是烏煙瘴氣,也不單單是香港和內地的問題。


  「不了。」雪妮委婉的拒絕了保羅。


  保羅有些不甘心,但眼見這桌男女穿著氣度都不是普通人,其中一個小伙子虎視眈眈的,不怎麼引人注目,但現在被他眼神盯著,全身都說不出的難受,這才恍然,這小伙子肯定是保鏢的角色了。


  保羅其實根本不是黑盒的星探,不過打著星探的名頭來香港招搖撞騙而已,陪他的雖然確實是美亞的人。也不過是低層職員。不過騙子眼睛一般很亮,保羅也不例外,短短幾分鐘,已經判斷出這桌人不知自己能騙過的,就滿臉笑容的說了幾句要雪妮考慮清楚給他打電話的套話,又坐回了自己那桌。


  「逸,我們走吧。」雪妮極快的提議,唱了一曲,實在太顯眼了。怕是會被人認出來,但等走掉後他們再明白過來,那就無關緊要了。


  唐逸微微點頭,正想起身,電話卻響了起來,接通,說了幾句,唐逸臉色就嚴肅起來,電話是省外經貿廳廳長劉偉松打來的,他正率團在俄羅斯訪問,同俄羅斯斯拉戈維申斯克相關部門談判處理經貿區貿易糾紛的一些細節問題。


  但偏偏這時候,在斯拉戈維申斯克貿易市場,俄羅斯出動警力扣押貿易市場的中方貨物,一夜之間,商場、庫房的所有貨物都被警方扣留。受損失的大多是遼東商人。同時正在斯拉戈維申斯克訪問的遼東省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崔會傑已經緊急和俄方溝通解決這個問題,具體情況尚不清楚。


  聽著劉偉松的匯報,唐逸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稍後……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九十八章 迷霧

  更新時間:2010-2-25 14:11:38 本章字數:3371


  會議室煙霧燎繞,趙發書記召開了外事和外貿經濟部門辦公會」討論發生在俄布拉戈維申斯克的貿易糾紛,現在省委辦公廳崔會傑主任在俄羅斯負責協調處理這個問題,本來,唐逸是希望由外經貿廳劉偉松廳長出面的,但崔會傑給趙發書記掛過電話,趙發書記徵詢唐逸意見時,唐逸也就答應下來。


  俄羅斯現在黑社會勢力問題比較突出,而且政府x警察部門腐敗問題也相當嚴重,扣押共和國商人貨物時常發生,但這次扣押的貨物規模委實大了一些,加之唐逸正在大力推動中俄邊貿區建設,在這叮,節骨眼上出了事,省委自然要審慎對待。


  會上,唐逸沒怎麼說話,基本上就是聽趙發書記講,農業改革沒出問題,林北新區建設沒出問題,雲鋼集團集團改造沒出問題,不想矛,俄羅斯的邊貿出現了問題,在唐逸遼東施政最重視的四部曲中,無疑就是農業改革;林北上業區和一些老的骨幹企業x軍上企業的改造以及上業投資環境的改善;雲鋼集團的建設;對朝x俄的邊境貿易。


  而和俄羅斯的邊貿,本來就:很少有人重視,一來從來沒什麼重量級商企去俄羅斯冒險,二來俄羅斯對共和國商品的關稅壁壘和非關稅壁壘都很嚴重,中俄一直難以建立正常的邊貿關係。


  唐逸雄心勃勃的開始推動中俄邊貿區建設,省委早就有人詬病,現在挨了當頭一棒,好像也就失去了發言權,發言的幹部很有些開始重複以前的老觀點,對省委省政府推動中俄貿易提出質疑。


  當然,大多數幹部都是沉就的,就算提出不同意見也很含蓄,只有前主管外貿經濟上作的一位婪天印副書記說話很尖刻「老同志退下去很多年了,卻是老而彌堅,聽說他的父輩曾經被開進東北的蘇聯紅軍欺辱,對俄羅斯這個民族,他一絲好感也無,是以說話上帶上了濃烈的個人情緒,趙發書記聽得都有些皺眉頭,顯然覺得過了,但也不好打斷他。


  唐逸一直沒怎麼說話,只是默默喝著茶水,誰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散會的時候商業廳萬長高震和唐逸坐了一輛車,鑽進奧迪,高震就,憤憤不平的道「樊老書記也太倚老賣老了吧,他當書記都什麼年代的事兒了?還用老眼光看問題,那怎麼發展?怎麼進步?」推動邊境貿易,外經貿廳劉偉松廳長和高震可以說是口當哈二將,不折不扣的執行著省長的部署,尤其是高震這叮,安東系幹部,在商業廳推出了許多鼓勵遼東商人赴俄羅斯進行商業活動的舉措。


  例如為了鼓勵遼東企業開展對俄林業採伐項目,商業廳經省政府批准,從商業發展基金中撥出五千萬元人民幣作為貸款貼息。商業廳和遼東上商建設幾家銀行達成協議,只要遼東企業在俄羅斯有較大的採購商,便可從銀行的買方信貸中申請一定規模的貸款。


  高震的步子有些大,自然受到的質疑最多,被樊老書記質問了幾句,高震也不好反駁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火。


  唐逸笑了笑,擺了擺手,高震就不再說下去。


  最近省委省府兩個院子,兩個院子的組成部門,以及各個地級市的主要負責同志,大概都力圖通過層層迷霧看清遼東政壇的走向以便作好換屆後的各種準備,高震也不例外。但高層變動又豈是那麼容易看清的,那些認為唐逸省長最近上作有些被動認為唐逸就,一定會動一動的想法都不可取,不過透過蛛絲馬跡,高震不得不承認自己看不明白現在省委的局勢。


  看起來,唐逸省長和趙發書記關係好像比以前融洽多了,剛剛樊老書記的發言最後就是被趙發書記打斷的,但這種表象下,又預示著什麼?兩人會繼續合作再搭一屆的班子?


  看著默默吸煙的唐省長,高震知道,這個問題怕是不到最後揭曉,自己怎麼也看不清。


  週二上午,唐逸剛剛結束了一個電話會議,邱躍進就將俄羅斯發來的一份文件送到了唐逸的辦公桌上,是省委辦公廳崔會傑主任對此次俄方扣押國內商人貨物的處理意見,文件一式兩份,一份送省委趙發書記,一份送省政府辦公廳。


  唐逸看著看著眉頭就皺了起來,這次中方被扣押貨物主要是因為同俄方一個大貿易商發生了糾紛,崔會傑的處理意見是由受損失的商人在國內起訴俄羅斯商人,俄羅斯商人在寧邊產業很多,據說國內銀行賬戶也有近億美元,寧邊中院完全可,以結交他的產業來補償國內商人的損失。


  唐逸眉頭皺得很緊,搖搖頭「這種處理方式,不行。」


  這樣的處理方式,不但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而且會使得其他國內商人在俄羅斯的處境更為艱難,正在進行的中俄談判更是會受到極大的影響。不過很顯然,這種處理方式會得到很多人的喝彩,那些民族主義者更會歡呼,殊不知共和國商人現在俄羅斯受抵制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俄羅斯極端民族主義者認為中國人是去錄削他們的財富,佔領他們的土地。而且不用幾年,不僅僅經濟地位,就算政治地位甚至軍事地位,共和國都會超過俄羅斯,成為令西方最頭疼的國家。


  癢涉到官方的中俄貿易糾紛解決的不好,更會刺激俄羅斯人敏感的神經,甚至形成新一輪排華熱潮,這同國家發展方向完全背道而馳。


  依靠俄羅斯警方扣押中方貨物的俄羅斯商人,據說和當地黑社會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正是利用俄羅斯一些排華情節來從中漁利,如果中方表現的過激,反而會上了他的圈套。


  國內賬戶近億美元?唐逸就笑了笑,怕是真的去凍結的時候,只會一無所獲,只會令他更有理由誇大自己的損失而已。


  琢磨了一會兒,唐逸放下了茶杯,說「我去同趙發書記談談。」


  邱躍進微微一怔,本以為唐逸省長既然看出了問題,自然會靜觀其變,最後出來收拾爛攤子,完全可以將那邊一些蠢蠢欲動的人打壓下去,誰知道唐省長卻急著去同趙發書記談,莫非,最近有消息說唐逸省長會再同趙發書記搭一屆的傳聞不假?


  當唐逸將自己的顧慮向趙發書記和盤托出的時候,趙發書記面無表情的點頭,百葉窗外,陽光明媚,室內溫度卻好像很低,雖然唐逸和趙發兩人現在大會小會步調驚人的一致,但真正坐在一起,兩人間彷彿總是存在一種無形的隔膜。


  趙發書記是老煙槍,辦公室內總是有淡淡的煙味兒,現在的趙發書記又默默點起了一顆煙,看著比自己年輕了二十四五歲的對手,趙發書記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聽聞唐逸即將來遼東時,趙發書記只是微笑問了趙迪和趙偉民一句「唐逸,真的了不得嗎?」


  短短一年時間,趙發書記卻發現唐逸簡直是自己這一輩子遇到的最危險的對手,和很多老人精不同,唐逸冷靜而又充滿活力,咄咄逼人又有理有節,雖然或許唐逸也不想,但態勢的發展使得兩人必將為了爭奪省委主導權角力。


  一輪輪無聲無息的較量,趙發書記愕然發現自己身邊的幫手漸漸少了,自己在書記辦公會和常委會一言九鼎的場景不見了,及至趙迪被調離後,趙發書記終於知道,自己怕是終究要壓不住他。


  於是,一步險到極點的棋被趙發書記走了出來,向中央反映唐逸,最後的結果呢?趙發書記默默吸了一口煙,誰又能知道?


  趙發書記只知道,一位相熟的中央領導對遼東的換屆安排諱莫如深,是中央沒有下決心?還是一些人在避忌什麼?


  趙發書記只知道,自己要站好最後一班崗,要保持遼東的穩定,如果唐派幹部真正在遼東遮天蔽日,一些很激進的改革措施怕是唐逸都敢進行試驗,這樣可能會給遼東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不管是為了可能自己擔綱的新班子還是其他人擔綱的新班子,趙發書記都決心在遼東換屆前和這個年輕的傢伙掰上幾次腕子,就算最終自己退了,也會令激進的唐逸品嚐到苦果,或許經過這樣的摔打,唐逸會務實許多。


  和唐逸共事一年半,趙發書記也不得不承認,唐逸簡直就是一位天生的政治人物,只是他的很多觀點和舉措自己都難以接受,不然的話,和唐逸搭班子,應該是很不錯的一種經歷。


  但現實是,兩人終究成為了對手。


  可是最近的唐逸,好像突然變成了棉花團,軟綿綿的令自己根本無法著力。趙發書記很是有種有力使不出的感覺,又不得不在很多事情上妥協,免得給人造成一種自己不民主,在市縣換屆中一手遮天的印象,雖然看似主導了市一級的換屆,但唐逸呢,他在想什麼?又在策劃什麼?趙發書記默默吸了口煙,眼前從來沒有過的一團迷霧令他有些迷茫。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九十九章 狼來了之改天換日

  更新時間:2010-2-26 11:02:53 本章字數:3431


  從趙書記辦公室出來前,唐逸突然伸出了手,趙發微微一怔,下意識伸手和唐逸握在了一起,唐逸用力的握了握趙發的手,輕輕歎口氣,說道:「有時候,我就是像說點事,並不是刻意像爭什麼,」


  趙書記有些錯愕,也漸漸有些明瞭,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趙發書記的預感沒有錯,十月中旬,距離遼東十二次黨代會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中組部終於派出了巡視組來到遼東,舉辦各種各樣的座談會,單獨談話,廣泛徵求遼東各界對下屆省委主要負責同志的看法和意見。


  這是十九大前黨的重大民主變革,以往黨代會召開之前,人事安排就已底定,黨代會只不過是履行一下程序而已,而此次在黨代會召開之前,中央定出候選人,廣泛徵求意見,所有官員還需得到紀檢委「畫圈同意」方可、


  當然,如果沒有重大問題,這些候選人基本已經可以確定為下屆班子的成員。


  而在徵詢各界的名單上,省委書記候選人的一樣赫然是唐逸


  整個遼東政壇被大大震動了一下,歡呼雀躍者有之,垂頭喪氣者有之,惶惶如大禍臨頭者有之,暗自觀望者也有之。


  中組部同志到了遼東時,唐逸卻是正興致勃勃同安東市市委書記張震、市長郭士達在遊艇上垂釣。


  甲板上海風冷冽,三人西裝裡都套了毛衫,碧藍的大海一望無佷,幾隻雪白的海鷗在空中盤旋,雖然不是釣魚的好時節,但眼前是蔥綠的小島,遙望則海天一線,實在令人心曠神怡。


  李剛忙前忙後的在甲板區和二層酒吧間穿梭,為三位領導送上各種飲品,至於美女艇長和兩個小服務員,早就知道僱主的規矩,從來就不會到甲板上來。


  張震看著手機信息裡新班子成員名單就笑:「書記,你步子快了點吧。」張震沒理由不心情舒暢,唐逸留任而且更進一步成為省委一號令張震大大鬆了口氣,早就想到過這個結果,沒想到的是明明唐省長最近工作好像挺被動,本以為唐省長會有什麼大動作扭轉局面,結果無聲無息,唐省長就將自己運作為省委一號候選人。


  張震不得不感慨,現在啊的唐省長已經早不是十年前的唐書記可比,這份深厚的功力又豈是那時候橫衝直撞,要靠打擊對手上位的政壇新星可望其項背的?


  令張震心情舒暢的還有另一個原因,新班子成員中,張震是省委組織部部長的候選人,在新班子結構書記為一正兩副的格局中,組織部部長的權能無疑比以前大大加強,也是晉陞正部的一條快捷之路,如果說以前張震或許沒有想過,但從此刻起,張震渴望在正部崗位上退下來或者最起碼退之前解決正部待遇的心情無疑熱切起來。


  郭士達也赫然在省委常委班子的名單上,毫無疑問,郭士達將會是新一屆的安東市委書記。


  「老郭,以後你可以大展拳腳了!」張震笑呵呵的又看向了郭士達,兩人工作上沒有分歧不可能,但郭士達這人工作作風比較溫和,張震和他搭班子還是很愉快的,


  郭士達笑了笑,又看了一眼身邊彷彿永遠那麼平和的唐逸,這個年紀輕輕即將以三十八歲之齡接掌遼東絕對領導權的男人,總覺得,不管任何人在他身邊,都會覺得和他之間的距離很遠很遠。


  「書記,這屆班子變化很大啊!」張震看了眼排名在唐逸後的副書記人選,眼神有些複雜。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


  兩名副書記,第一副書記薛川,自然是省長候選人,張震知道這個人,也和他打過幾次交道,鄰省遼西省副書記、常務副省長,四十八歲,正式年富力強之時,手腕很硬,在遼西很做了幾件實事,聽說甚得一些中央領導的賞識。


  要薛川來和唐省長搭班子?張震眉毛就微微一蹩,顯然有些火星撞地球的感覺。


  另一位副書記也就是專職副書記陳波濤,這一點倒是在張震的意料之中,如果唐省長更進一步,專職副書記除了陳波濤再無第二人選。


  十三名常委其餘的候選人為:紀委書記謝路平,政法委書記廖錦添,春城市市委書記王軍,宣傳部部長劉作棟,常務副省長楊志恆、秘書長兼統戰部部長張漢寧、副省長卓言。


  「張省長……」張震欲言又止,他倒是不知道張漢寧副省長和唐逸走的挺近,被提進了常委班子。


  唐逸笑道,:「以張副省長的水平,來當這個秘書長委屈咯


  張震點點頭,沒吱聲,心裡到是第一次開始重視起那個沉默寡言的副省長了。


  深藍的海面上白色浮漂上下動了動,唐奕開始收線,誰知道水花四濺摸魚兒掙扎的很是厲害唐毅微微一笑,:「這條魚,不好擺動啊!」


  張震和郭世達都笑,互相看了看,沒有說什麼。


  ................


  趙偉明斜靠在客廳沙發上,渾沒了往日的莊重儀態,喝的有點高,醉熏熏指手畫腳的要愛人洗水果泡茶。


  看著父親的醉態,趙晶晶跟著李深走進了廚房,有些擔憂的問母親:媽我爸爸不會出事吧:」


  趙晶晶是趙偉明的小女兒,尚在讀大學四年級,性格溫婉,更像他母親


  李嬸歎了口氣,「應該沒事,你的工作不能變卦。」說著將紅彤彤帶著水珠的蘋果一個個擺在果盤上。


  趙晶晶急道:「誰說這個了?我是擔心我爸出事。」


  李嬸有些茫然的搖搖頭,說:「我哪懂他們的事?聽說是唐逸要當書記了,把你爸擼了去人大。」


  趙晶晶咬了咬嘴唇,說:「網上都還說唐逸事好人吶,我說他就會作秀。」


  「別瞎說。」李嬸瞪了女兒一眼,覺得女兒說話實在沒輕沒重的。


  母女倆走出廚房時卻都怔住,卻見趙偉民正一臉笑容的接電話,低聲說著什麼,也不知道在說是嗎。


  掛了電話,趙偉民臉上笑容漸漸淡去,看到錯愕的母女,趙偉民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電話是唐逸打來的,關心了趙偉民幾句,但趙偉民知道,自己的政治生命是真正結束了,不管是去政協還是人大,也不過是一種體面的退休方式而已。


  想想趙偉民有些後悔,如果當初魏麗麗那件事之後,自己不是左右逢源,而是徹底倒向唐逸呢?隨即趙偉民就搖搖頭,唐逸這個人深著呢,可不是誰想靠攏就能靠上去的。


  或許,現在結局已經很好了。趙偉民深深的歎了口氣。


  …………


  奔馳平穩的行駛著,掛了打給趙偉民的電話,唐逸扭頭對小妹一笑,問道:「老婆,想吃什麼?今天四菜一湯,我露露手藝。」


  剛從機場接了小妹,聞著近在咫尺的清香,唐逸心情愉快的緊。


  一個多月未見,小妹越發清麗奪目,更多了幾分難言的威儀。但在唐逸面前,小妹早就不是那個令五十九軍上下官兵士兵大氣不敢喘的女少將,雖然沒什麼親暱的動作,但靜靜坐在唐逸身邊,小妹嘴角偶爾會有一絲笑容。


  小妹知道唐毅馬上就要做省委書記了,他自然不在乎這些,但看出唐逸開心,她也就跟著開心,再說沒老媽又誇唐逸了,每次別人誇唐逸,小妹總是很喜歡。


  「唐逸,咱們不回家嗎?」小妹看著車窗兩邊飛退的樹木和建築,覺得好像不是去西山的路。


  唐逸本來是相帶小妹去夏蘭酒店亮亮手藝的,畢竟那個廚房用具齊全,各種原料也充足,但聽的小妹一句回家,唐毅心中就是一暖,微笑道:「好,那就回家,」伸手拍了拍前面駕車的小譚肩膀,小譚點了點頭,


  靠在後座上,看著身邊靜靜端坐的小妹,唐逸的心神終於完全放鬆下來,這幾個月,唐逸看似清閒,實則精神時刻都在高度緊張中,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努力的向高處攀登,第一次為了自己的政治地位和唐系幾乎所有重要幹部會面協調。


  在獲得了大多數唐系中重量級人物的保證後,唐逸在遼東小心的應負著趙發的攻勢,不再挑起和趙發的任何爭鬥的同時,又要保證換屆工作還在自己的掌控中,其中之微妙艱辛只有唐毅心知。


  而最後,在處理邊境貿易糾紛時,唐逸又找到了一個突破口,一句「我只想做點事」雖然是有感而發,但想來趙發書記會覺得這次換屆中央已經有了明確的態度,再強硬的頂下去對己對人都沒有什麼好處,更會影響到很多自己的朋友,自然而然會在中央領導同他談話時鬆了話風,使得唐逸的進步之路清除了最後的障礙。


  不過唐逸也知道,這次省委班子調整後,自己並沒有拿到絕對的控制權,政治地位蒸蒸日上的薛川會來遼東,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前路,可說任重道遠。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章 故人去

  2年11月下旬,遼東第十二次黨代會在春城國際會議中心隆重開幕。出席會議的代表共703人,會議聽取和審查了十一屆委員會的工作報告。審查了省紀委工作報告,選舉產生了中共遼東省第十二屆委員會,選舉產生了中共遼東省紀律檢查委員會,選舉產生了遼東省出席黨的十九大代表。


  在總監票人和監票人的監督下,到會的703名代表以無記名投票的方式,選舉產生了由85名委員、15名候補委員組成的中共遼東省第十二屆委員會,由45名委員組成的中共遼東省紀律檢查委員會。


  黨代會勝利閉幕後,中共遼東省十二屆委員會第一次全體會議在春城國際會議中心二號會議室拉開帷幕。唐逸受省十二次黨代會主席團的委託,主持中共遼東省第十二屆委員會第一次全體會議。


  會議分組討論了常務委員會的組成人選,以無記名投票方式,差額選舉產生了13名常委。他們是唐逸、薛川、陳波濤、謝路平、張震、廖錦添、王軍、劉作棟、楊志恆、傅傑全、張漢寧、卓言、郭士達。


  會通過了中共遼東省第十二屆委員會書記、副書記候選人名單。以無記名投票方式,選舉唐逸為省委書記,薛川、陳波濤為省委副書記。


  會通過了中共遼東省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一次全體會議選舉結果的報告,謝路平為中共遼東省紀律檢查委員會書記。


  會通過了十二屆省委《工作規則》。


  會議結束前,在全場黑壓壓的幹部注視下,唐逸將話筒拿到了嘴邊。人人都知道,這位黨的歷史上最年輕的省委書記將會做出歷史性的發言,很多人很早很早就在等待這一幕,當唐逸拿起話筒時,全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坐在唐逸身邊的薛川,嘴角掛著一絲微笑,也跟著輕輕鼓掌。


  而唐逸沒有談工業發展,也沒有談農業改革,他談話的重點圍繞「密切聯繫群眾」中展開,全場寂靜一片,只有唐逸那略帶磁性的聲音在會場中迴盪,「想群眾所想,急群眾所急,我們黨的宗旨是什麼?是為人民服務!是為群眾服務!脫離群眾。這不是作風問題,這關係到黨的生死存亡!古人就知道水能載舟也能覆舟的道理,十幾年前蘇聯的解體。幾千萬黨員被拋棄,這些都是我們的前車之鑒。」


  台下的幹部大多拿出了筆記本開始記錄,唐書記的第一次發言,必然代表著以後他在遼東執政的理念。任何一個有政治頭腦的人,都不敢輕忽唐書記的講話精神。


  「各級部門在作出關係到群眾利益的重大決策前,一定要廣泛聽取各界群眾的意見,我說的這個意見不是幾個人大代表政協代表的意見,而是要真正深入到群眾中去,真正傾聽廣大群眾的聲音。我建議各級部門成立專門的協調座談機制來面對這個問題。」


  「那麼什麼是影響到群眾利益的重大決策呢?這個問題好像很含糊,我建議省委召開座談會討論,清晰的界定這個問題。」


  主席台下,省審計廳廳長功小英微笑著,她五十多歲了,一向在遼東政壇有鐵娘子之稱,省審計廳更是遼東各級黨政部門眼中的閻王殿。提起苗小英,幾乎沒有哪個領導不頭疼。反映她問題的幹部不在少數。但從陶書記到趙發書記、小鳳省長,都對她極為欣賞,嚴把審計關。是預防腐敗的一個重要舉措。苗小英公正強硬的態度正是他們極為侍重的東西。


  而一向遠離政爭漩渦的苗小英出人意料的走入了唐逸陣營,正是因為她在同唐逸的接觸中,清晰的感覺到一個信號,唐逸會給遼東省帶來新氣象、新東西,苗小英很希望在退下去前,能真真正正做一些事,這一路官路走來,也就無憾。


  現在,唐逸無疑正要踏出這一步。苗小英微笑著,默默聆聽著唐逸的講話,二十多年仕途經歷,苗小英很清楚共和國的一些弊端,其中最顯著的一條就是規範黨員幹部或者權力機關的各種規定含糊其辭,常常可以從不同的角度作出不同的解釋,這也就為一些害群之馬提供了鑽空子的機會。


  就說警務用槍的條例吧,警察在哪種程度下可以使用槍械?有些規定就很含糊籠統,例如「不使用武器制止,可能發生嚴重危害後果」,「嚴重危害社會公共安全」等等詞彙,而在西方很多國家,就是在何種程度上可以槍殺一匹驚馬也有著極為詳細嚴格的規定。


  唐逸提出「清晰界定影響群眾利益的重大問題」,顯然是不想這些「密切聯繫群眾」的舉措又成為官話空話。


  苗小英能理解唐逸的想法,微笑著拿起筆,開始記錄著什麼。下月月初的人大常委會後,苗小英將會正式走上副省長的崗位,這位審計部門的鐵娘子也即將迎來她政治生活中的第二春。


  唐逸鏗鏘的聲音在會場中迴盪。望著台下一排排黑壓壓凝聽自己講話的權傾一方的大員們,唐逸心裡出奇的寧靜,他只希望這是一個新的開始,一個嶄新的開始。


  ……


  趙發書記默默看著遼東晚間新聞裡關於省黨代會的新聞,茶几上,是一杯已經涼透的茶,趙發書記沒有選擇去人大或者政協,而是正式辦理了離退手續,過幾天,他就會離開西山一號樓,回南方老家。在京城的子女一直希望他去北京生活,絕大多數退下來的老同志,也大多選擇在京城頤養天年,但趙發拒絕了子女們的建議,他累了,很想回生他養他的故土去走一走、。


  沈嬸坐在老伴身邊,看著老伴彷彿突然多出來的許多白髮,沈嬸輕輕歎口氣,說道:「唐逸這個年輕人不錯,剛剛還打電話來呢,要我說啊,他就知情知暖。」任誰都知道,唐逸打了數個電話委實比大張旗鼓上門拜會趙發書記更為有心,這個時間來看趙發書記,無疑會令趙發書記心情更為失落。


  雖然知道是老伴的對手,但沈嬸一直對唐逸印象甚佳,覺得唐省長小小年紀也太厲害了,就能讓自己的老頭子這麼頭疼?


  老伴以往可沒有大半夜在書房吸煙的情況,唯一的一次例外是在部委的時候同一位比他更具優勢的副部長競爭,當時很多人都不看好自己家的老頭子,有一晚老頭子就是在書房坐了一整夜,早起時沈嬸去書房,被房內濃烈的煙氣嗆得直流眼淚。


  而老了老了,老伴倒被一個年輕人治住了,沈嬸新奇之餘倒沒有對唐逸產生什麼怨恨,她早就希望老伴退下來,老兩口過些休閒省心的日子,唯一對唐逸的不滿就是因為擔心老頭子的身體熬夜頂不住吧。


  現在呢,唐逸終於把老頭子擠走了,看著老頭子鬱悶的神態,沈嬸心疼之餘又有些好笑,突然就覺得老頭子可愛起來,老伴終於從那個高高在上的神變成了普普通通的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或許,這才是沈嬸一直希望的生活吧。


  只是,又有幾個人能看透?


  ……………………


  趙發書記由神變成了人,唐逸呢?


  齊潔靜靜看著唐逸仍然如往日一般清秀的面寵,心神卻有些恍惚,有些擔心,又不知道在擔心什麼。


  這是一間豪華的臥房,唐逸靠在床頭,默默的吸著煙,輕軟的粉紅天鵝絨被下,齊潔躺在他身邊,就露出一個小腦袋。


  「那個新省長,很有本事嗎?」齊潔小聲的問。


  唐逸笑了笑,隨即掐滅了煙頭,向下一躺,摟住了齊潔性感光滑的雪白肉體,被折騰的死去活來的齊潔剛剛醒來,全身酸軟,實在想休息一下,但感覺到唐逸的衝動,齊潔溫順的將嬌嫩的小手探了下去,銷魂的雪足粉腿也慢慢擠入了唐逸的雙腿之間輕動。或許,是因為現在齊潔越來越覺得只有和唐逸纏綿時才有真實感,又或者,齊潔莫名的越來越怕唐逸吧。


  唐逸微微一怔,本來,他是以為齊潔會告饒的,呆了一下,唐逸笑著將齊潔的小手推開,輕聲道:「我做了書記,你不開心麼?」


  「沒有?我哪有啊?」齊潔如鮮花一樣漂亮的髮髻被折騰的有些凌亂,卻更顯嫵媚。


  著頗有些驚惶的麗人,唐逸無奈的道:「你呀,什麼時候成允兒了?」


  齊潔輕輕一笑,將頭靠在了唐逸的**前,雙手卻緊緊抱住了唐逸。


  聞著齊潔的髮香,唐逸笑道:「那個揪我耳朵的瘋女人呢,哪去了?」


  十幾年轉眼即逝,唐逸和齊潔的身份地位都已大為不同,但小鎮的回憶,永遠是那麼溫馨。


  齊潔終於咯咯笑了,說:「早知道是我們唐大老爺,我哪敢揪你的耳朵啊?我不要小命啦?」


  唐逸微笑,輕輕攬緊了她,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後,齊潔小聲道:「做書記了,咱們一家人是不是一起吃飯慶祝一下?」


  唐逸微怔,隨即笑道:「好。回頭我跟媽說一聲。」


  齊潔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是說允兒、我還有陳珂、小璐。寧姐能來的話當然更好。」


  唐逸驀然一驚,轉頭看去,卻見齊潔嘴角有絲頑皮的笑意,唐逸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擰擰她小臉,說:「別胡鬧!」


  想想,這些年風風雨雨,而且隨著地位的不同,和紅顏們感情的一步步昇華,現在幾位紅顏怕是都不會在情情愛愛上糾纏,如果大家真能坐下來聊一聊倒是很熱鬧,很溫馨。但,委實有些招搖了。畢竟現在不是二三十年前,那時威望德勳的開國領袖裡,倒是有女英娥皇的故事。這不但沒成為作風問題,反而是美談韻事,民間也有種種傳說。但現在,情形畢竟不同了。


  只是,齊潔會知道陳珂和葉小璐?唐逸笑著又擰了擰齊潔嬌嫩的臉蛋。這個可人,可是越來越有辦法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零一章 祖孫

  06年年底,各省都拉開了換屆的序幕,寧西省事換屆最早的省份,人代會在十二月初閉幕,謝文挺正式當選為寧西省人民政府省長。而宋昌國和於方舟這兩名五十歲上下的唐系新生代幹部也終於更進一步,宋昌國在同江南省常務副省長林鳴的競爭中勝出,正式接替原江南省省長曾如詢擔任江南省省委副書記,副省長,代省長,等待明年初的人代會轉正。於方舟則調任農業部部長。不消說,兩人的位置都和唐逸在派系內的運作有著極大的關係。唐逸在黃海的老部下江南省省委組織部長孫有望升任江南省副書記,也就是唯一的專職副書記。魯東的換屆中,黃海市市委副書記,紀委書記曾慶明則接替於方舟升任魯東省省委,黃海市市委書記。換屆期間,自也是各個政治集團換血的開始,唐系也不例外,一些位置退了下來,一些位置頂了上去,其中,最令人關注的自然是唐逸在黃海的『頭馬』,黃海市市長馮日倫出任財政部第一副部長的變動。


  中紀委,發改委,魯東這些唐逸留下足跡的地方,不管相熟不相熟的,都打來電話慶賀,甚至有幾名幹部,唐逸都不大記得他們的名字了。


  至於分落在各地的老部下更不消說。建設部部長助理李涼和吳鳳娟兩口子還專門來了遼東看望唐逸,李良已經解決了副部待遇,而吳鳳娟則在民政部某司混了個副司長的位子。吳鳳娟雖然嫵媚不減當年,但顯然已經收斂了許多,她怎麼也沒想到愛人會走到現在的位置。當然,位子越高,再往上走就越是艱辛,雖然李良剛剛四十多歲,單或許熬資歷走到副部長的位子不難,想再進一步?那就是難如登天了。不管怎麼說,吳鳳娟可是難得的滿足了一次,見到唐逸自然千恩萬謝的,說了許多希望唐書記繼續培養李良之類的言語。因為愛人的關係,吳鳳娟也算能聽到上層的一些傳聞,毫無疑問,唐書記已經在他那個龐大的政治集團中確立了自己的地位,前途是真稱得上是無可限量了,只要緊跟唐書記的步子,結局總差不多哪去。


  春城看望唐逸的還有國家發改委就業和收入分配司司長程朝倫,程朝倫是唐逸在發改委時很看重的幹部。敢於革新除弊,但可惜時運不濟。或者說他的工作作風得罪的人太多吧,發改委幾次變動,唐逸也用了力,程朝倫卻是在司長的位子上紋絲不動,對這一點,唐逸也很無奈。而當選省委書記後的第二天,唐逸就回了北京看望爺爺,當時二叔也在,爺爺笑呵呵的沒說什麼,二叔雖然位高權重,但在爺爺面前卻是從來不多說話。當晚祖孫三代同桌喝了點酒,看得出爺爺很開心,一連乾了幾杯,而看著越發清瘦的爺爺。唐逸有些難受,不知不覺就喝多了。後來發生了什麼全然不知。事後據二叔講,一老一少亢奮的非要去北京城裡溜躂,他勸了幾句,反而被爺爺罵了幾句。唐逸聽了滿頭冷汗,第一次醉酒後不省人事,或許在爺爺面前,自然而然就會很放鬆,參天大樹下。又有什麼不放心的呢,這和同別人喝酒心情完全不同。不過雖然當晚一老一小沒有達成心願,第二天白日,在唐逸攛掇下。唐老終於笑呵呵鬆了口,「行。那就出去走走。」冬日的妙山有些蕭索,一輪紅日從遠方山影間突然跳出,天邊火紅一片,漫天早霞繽紛燦爛,整個妙山也彷彿籠罩在這一片火紅中,端的令人心曠神怡。妙山山腳的石亭旁,停了幾輛黑色的奧迪和兩輛奔馳商務車,十幾名警衛人員散落在涼亭附近警戒,唐逸和唐老站在涼亭裡,天有些冷。唐逸從車上拿了件大衣幫爺爺披上,唐老笑笑,拍了拍他的手。唐老很少出來走動,最多不過是鍾山後街附近溜溜彎,看著遠方日出美景,唐老有些出神。「爺爺,以後叫我岳母多陪你出來走走。」唐逸的話打斷了唐老的遐思,他擺了擺手,說:「勞師動眾,不了。」一名警衛員小跑過來,將兩個軟墊在石凳上擺好,又極快的回了車隊旁。「爺爺,坐吧。」唐逸伸手扶住唐老,唐老笑了笑,沒有拒絕孫子的好意,在唐逸攙扶下坐在了石凳上。山腳下的泊油路上,一輛黑色小車極快駛來,離得很遠停了車,從車上匆匆下來幾名幹部模樣的人。向這邊沒走幾步,就被人攔了下來。唐老搖搖手,說:「出來幹什麼,麻煩很多人,不好。」唐逸笑了笑,說:「這些麻煩本來可以免的,都是庸人自擾。」在唐老面前,他話比平時多了很多。唐老笑了笑,對身後的警衛員道:「是公園的管理同志吧?請同志們來吧.」很快,那邊的警衛人員就從耳麥裡收到了指令,倒是那幾名幹部顯的極為錯愕,想來正在問唐老有什麼需要,也根本沒想過能走到唐老身邊。妙山管理中心直屬文化部,中心主任為正廳級幹部,但在唐老面前。李主任腿肚子都有些打轉,走到近前身子都有些哆嗦,其餘幹部就更不用說了,大氣也不敢出。唐老同他們握手時,李主任幾人腰彷彿都直不起來,賠著笑,嘴裡含糊著都不知道在說什麼,大概腦子裡都亂成了一團吧。最後唐逸同他們講了幾句客套話,李主任面對這位聲威赫赫的一方大員,腦袋總算清醒了些,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賠著笑道:「唐書記,這邊的路我暫時封了,您看您和首長還想去哪看看,我早點做好準備。為了首長的安全,我們管理中心剛剛開了個短會,準備公園暫停營業,您看?」李主任自然沒有時間開會,但他知道唐老這個級別的老一輩革命家都不喜歡排場,真大張旗鼓的將公園封掉怕是反而惹得唐老反感,但話又不能不說,只好用管理中心的名義。不然不說唐老吧,就這位,剛剛引起全國側目、取得遼東最高領導權的年輕書記,就他訓斥自己幾句也夠受的。唐逸笑了笑,「不必麻煩了,我和首長這就走。」李主任忙賠笑。李主任走過不久,唐逸的電話就響了起來,是梁副總理,問了問唐老的身體,關切的問:「唐老不會想爬山吧?現在天冷」欲言又止。想來怕祖孫倆一時興起,累著唐老的身體,但又不好給什麼意見,畢竟人家是至親。唐逸笑道:「放心吧,沒什麼。」梁昱微笑說了句:「那好吧。和唐老講,我就不打擾首長的雅興了。」


  剛剛掛了梁昱的電話,手機又震動起來,這次來電話的是北京市委副書記馮哲,京城要明年年初開始換屆,二叔的位子也不確定,但馮哲理論上應該是北京市市長的最佳人選,馮哲打來電話,也是關心了幾句唐老的身體,別的沒多說什麼,倒是和唐逸聊了聊工作,隨即就掛了電話。


  不大一會,京城市委常委、副書記、副市長王吉又將電話打了過來,王吉最佳正在爭取調入部委,但位子不太理想,暫時擱了下來,畢竟京城的常委比其他省市更具優勢,曾經有京城常委秘書長直接調任國務院部委一把手的先例,如果王吉這位副書記調入部委反而擔任部門副職,那這番調動也是在沒什麼意義。


  王吉也是同唐逸關心了幾句唐老的身體,別的話都沒有多談


  對於二叔重新整合後漸漸成型的新「京城幫」,唐逸自然極為關注,馮哲和王吉這兩位新京城幫的重要干將都同唐逸有過接觸,馮哲是二叔單獨介紹給唐逸認識的,王吉同唐逸在工作上有過幾次接觸,北京遼東商會成立大會,王吉更是親自到場祝賀,他熱情好談,同唐逸的關係反而好像比馮哲更親近。


  掛了電話唐逸就笑:「看來我捅了馬蜂窩嘍。」


  想想也是,唐老和剛剛晉陞遼東省委書記的愛孫突然去了妙山,現在這個消息向來已經飛向京城各個角落,有資格知道的人現在怕是都知道了,更不知道多少人在揣測這個信號所帶來的含義,此時小小的妙山早成了京城政壇注目的焦點,不知道牽動了多少人的神經。


  想想爺爺一舉一動帶給京城政壇的巨大影響,看著爺爺默默注視天邊雲彩的神態,唐逸輕輕歎了口氣,有時候,真希望爺爺能簡單一點生活。


  靜靜走到爺爺身邊,唐逸也望向了紅彤彤的朝霞,久久沒有說話。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次常委會(上)

  十二月初,唐逸召開了他當選省委書記以來的第一次常委會會議,沒有了書記辦公會,常委會議無疑變的極為重要起來。沒有書記辦公會協調,在一些敏感的議題上,常委會各種不同意見肯定會多一些,也複雜一些,也就要求一把手有更高超的協調能力和政治智慧來理順各方立場。


  當然,常委會之前,唐逸同需要碰頭的幹部都碰了頭,這是他第一次主持省一級的黨委會,第一次真正決策全省發展的大方向,這和他主持省政府工作時完全不同,無疑,這是一個新挑戰,也是一個新的開始


  十二屆委員會第一次常委會議,主要是討論和協調新班子的執政思路,研究自身建設和當前工作。同事新班子更換了數名常委,大家也需要互相熟悉和瞭解工作上的特點、


  和趙發書記一樣,唐逸將這次極重要的常委會放在了金龍山莊。會議間歇,大家可以在棋牌室休閒娛樂,其實也就是個互相熟悉的過程。


  金龍賓館各種休閒健身場館極為完備,棋牌室在賓館小體育館的一樓,保齡球館,羽毛球館,壁球管等等健身場館應有盡有,此外就在棋牌室隔壁,就是室內小游泳館,薛川在陳波濤陪同下,興致勃勃去了游泳館。唐逸則在棋牌室和傅傑全司令員走起了象棋。


  從棋牌室的玻璃帷幕看出去,可見外面蒼松翠柏,綠意引人,一條鵝卵石小路延伸開去,不遠處就是花圃,現在初冬,尚不見奼紫嫣紅爭芳鬥艷的美景。


  下象棋的對象由老對手趙發變成了比自己年輕二十歲的唐逸,傅傑全心裡感慨一代新人勝舊人的同時卻愕然發現,唐逸棋風確實和趙發書記不同,來勢咄咄逼人,但各個棋子遙相呼應,穩紮穩打,看似採取了攻勢。實則穩如泰山,令人倍感壓力的同時又根本尋不到什麼破綻。


  唐逸和傅傑全博弈,新任秘書長張漢寧和春城市委書記王軍觀戰,漂亮端莊的服務員送上茶水,又極優雅的退下站在不遠處。為這些大領導服務簡單又很難,簡單是因為他們不像一些基層或者市一級層面的幹部喜歡擺譜,有些人更是呼呼喝喝的,為大領導服務就算是做錯了什麼這些領導也從不會說什麼。說難是因為大領導們很少提要求那位他們服務更要眼觀六路,不能有任何閃失,出了問題誰也擔當不起。每次常委會定在金龍賓館,賓館總經理杜文奎都會不厭其煩的開會一遍又一遍重複接待任務的重要性。


  杜文奎同時擔任著省委省政府接待辦的副主任,是趙發書記時代的老人,這次常委會前,老杜就更為重視,一朝天子一朝臣,老杜知道自己這個位子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呢,換了書記,自己捲鋪蓋走人是早晚的事兒,但工作總是要做好,再說唐書記平時見面經常和他打個招呼啥的,或許本來就對自己印象挺好,自己努力下,是不是還有機會在這個美差行再干幾年?


  患得患失之下,杜文奎就更是多囉嗦了幾句,搞的被挑選來執行這次接待任務的小服務員也都很緊張。有位第一次見到唐逸的服務員倒茶時不小心將茶水溢出了一些,當時小服務員眼裡急的都有了淚花,唐逸倒是沒多說什麼,只是笑了笑,說:「好啊,什麼地方都應該補充新鮮血液,咱們金龍山莊也要有新氣象。下次來的時候,就不會緊張了吧?


  做哪一行都不容易,小服務員能被挑中來為常委會議服務,本身肯定付出了艱辛的努力,唐逸也知道這次的小失誤,到了下面可能就是軒然大波,一句「下次來」自然就保護了她,對小服務員感激的目光唐逸自然不會留意,和傅傑全下棋,實在是個苦差事,老頭兒棋風老辣,竟然和唐逸硬碰硬廝殺起來、


  象棋,唐逸專研的不深,從那次去香港回來後才摸著寫門道,而且老師陶晉安是象棋高手,閒暇時唐逸也經常和陶老對弈,現在雖然說不上多高的水平,卻也可以說略窺門徑。


  「馬卒殘局,陶老最擅長咯。」當唐逸和傅傑全一番兌子後,王軍笑呵呵的插了一句


  唐逸看了王軍一眼,笑了笑,沒吱聲。陶老和左派重量級人士多有來往,王軍的父親就是一位,但這些人,大多早已退下去了,而王軍更是和左派思想也不搭邊,反倒是一位喝過洋墨水喜歡西方哲學的幹部,嚴格說起來大概屬於網路上被左派網民們認為親美親西方的「精英階層」吧。


  「漢寧,下次常委會前咱們的協調機制能初步成型吧?」唐逸對這老頭的攻勢,一遍順嘴叮囑了一句張漢寧


  唐逸說的協調機制自然是他在全委會上講的基層決策民主協調辦法,也就是唐逸希望明確涉及群眾重大利益到底是個什麼概念,到現在,是沒有人認為他在講官話場面話了、


  「嗯」張漢寧點了點頭,他話不多,作為遼東幾位副省長最年輕的一位,他一向就習慣了低調,當然,所謂的年輕,是相對上屆政府班子來講,實則張漢寧明年已經是知天命之年。


  「認輸認輸!」傅傑全笑呵呵推了棋盤,說道:「老了就偏執了,唐書記心繫群眾,一心兩用,我們這些老同志還在棋盤上和你爭勝負,再下去我可無地自容嘍。」


  唐逸微微一笑:「贏棋總要拿點綵頭吧?傅司令?」


  傅傑全又笑起來,指了唐逸:「你呀,你呀,好吧,等你這個第一書記去軍區大院,我給你準備些好東西。」


  唐逸除了擔任省委書記,省人大主任,同時也是省軍區黨委常委會第一書記,當然,後者更多的意義只是形式而已。


  看到唐逸和傅傑全好似親密無間的談話,王軍微笑著,親親拿起了茶杯。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次常委會(下)

  晚上常委們在會議室以寬鬆的氣氛討論了《中共遼東省第十二屆委員會常委會議事決策規則》、《中共遼東省第十二屆委員會常委會委員廉潔從政準則》等幾項會在明天表決的議題。


  唐逸簡單講了幾句,在座的常委們能一步步都到今天的地位,莫不是經過千錘百煉道行高深的人物,唐逸也深知,省長到省委書記,是一個質的飛躍,而要想真正將這些顯赫一方的大員們的關係捋順深知團結到自己身邊,那是對自己真正的考驗了,現在,也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盯著自己,看著自己呢。


  在唐逸講話時,橢圓會議桌旁的這些大員們正襟危坐,都聽得很認真。


  現在的唐逸,早已經沒有任何人會注意到他的年齡。或許在共和共政壇的更高層面,一些大佬也不得不開始將唐逸看做平等的對手,這,就是從省長到省委書記兩個位置的顯著不同。


  唐逸主要講了講新班子未來幾年的主要工作目標,工農業發展和促進邊貿等問題,從安東到黃海再到發改委,唐逸一直都在江講緩和社會矛盾和徐曉貧富差距,但來到遼東後反而不怎麼講了,位置顯赫,現在在將這些問題時常掛在最表自然極不妥當。唐逸現在是在做,不管事大力氣推動經濟房和廉租房的發展還是振興工業新區那只農業改革以及統一發改委在遼東的三保試點,都是和唐逸的執政思路息息相關的,這也是副省長苗小英,省檢察院檢察長岳敏,省發改委主任楊冠刪等這些在遼東本土頗具人脈的少壯派幹部緊密團結在他身邊的重要原因,當然,這裡的少壯派不是指他們的年齡,而是工作上的風格而已。


  唐逸又提到了發改委已經批准的京春高鐵項目,毫無疑問,京春高鐵的建設將會有力的刺激遼東經濟的發展,尤其是貨運方面,遼東眾多工業企業都會從中獲得收益,當初這個項目獲得批准是遼東工商界一片歡騰。


  唐逸又談了談正在和俄方談判的春城——俄布拉格維申斯克高速鐵路建設項目,這個項目對遼東邊貿的意義不用多講,而且在京春高鐵落成後,更可以使得從北京到俄遠東地區的運輸投射縮短在八小時以內。


  「薛川省長,你說幾句?」講了幾個問題後,唐逸笑呵呵看向了薛川,對於薛川的想法,唐逸還摸不透,但薛川對廉租房和經濟房的發展在遼西時就不怎麼熱心,而現在遼東正大力發展廉租房,到2007年年底,預計會開發六十萬套廉租房,現在這項目工作無疑就落在了薛川的頭上。唐逸琢磨著,如果說和薛川在工作上有什麼分歧的話,大概最有可能出問題的就是廉租房建設。當然,薛川剛剛來到遼東,是不會過早提出什麼不同意見的。


  薛川倒是當仁不讓,就著唐逸的話頭也簡單說了幾句,提到的主要是幹部廉政建設,講了講東三省這幾年很是牽涉了一批幹部的大案子,接著他就話鋒一轉,表情很輕鬆的道:「我們剛剛討論的廉政準則就很好嘛,唐逸書記目光高遠啊,方方面滿都能想得到,有唐書記做班長,我們工作輕鬆啊!」


  唐逸笑笑,看了他一眼,沒有吱聲。


  會議結束的時候,薛川和唐逸兩個人留下來交換意見,薛川的一句話感慨令唐逸微微蹙起來眉頭,「金龍山莊,奢華啊!」薛川在在會議室落地帷幕潛,望著外面燈柱璀璨的夜景歎了口氣。


  唐逸也端著茶杯站在玻璃碓幕前,聽到薛川感歎,唐逸沒吱聲,拿起茶杯。輕輕品了一口。


  「哈,工作嘛,也要創造一個好的環境。」薛川微笑又補充了一句。


  唐逸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


  葉小璐永遠是那麼靚麗逼人,閃亮的有金屬質感的黑色束身皮衣褲令他整個人精緻性感的不可逼視,在客廳換上了一雙紅色的水晶拖鞋,那種不協調卻帶給人更強烈的感官刺激。


  眼見唐逸上下打量自己,葉小璐輕輕一笑,現在的大少威嚴日甚,已經很少再有當初時時色迷迷盯著自己的時刻,能夠吸引到大少的目光已經很不容易。


  「噯,我們去哪玩?『帶著香風,葉小璐劃出美妙的曲線坐在了唐逸身邊。值班精緻的麗人笑吟吟伴君而作,坷不知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場景。


  唐逸笑了笑,說:」一會去打羽毛球。「


  葉小璐是在寬城的威世花園買的房,唐逸和紅顏們在寬城的房產都不是什麼高檔小區,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寬城最高檔的小區,也是在沒有多少娛樂場所。威世花園倒是有一處小健身花園。也只有打羽毛球娛樂一下。


  「羽毛球?不怕被人知道說您幼稚啊?」葉小璐抿嘴一笑,看著唐逸清秀的面龐,葉小璐心裡甜滋滋的,莫名其妙成為了這位紅色太子的情人,而太子的步伐彷彿一刻也不停歇,這才幾年功夫?已經高居遼東這個大省的省委書記,葉小璐只覺得自己的經歷簡直就像一個童話故事。做人情人做得還美滋滋的,葉小璐有時候也好笑,覺得自己不爭氣,但坐在大少身邊,又哪會有吃醋不甘之類的情緒?或許,這就是大少已經達到的境界吧。


  「看完新聞就去。」唐逸指了指電視,葉小璐輕笑一聲,踢掉水晶拖鞋,在沙發上一躺,頭枕在了唐逸的腿上,美人在臥,性感姿態要多誘惑就有多誘惑,唐逸乾咳兩聲不去看她,葉小璐就吃吃的笑起來。


  「亞視藝人楊紫茗出席了片場新聞發佈會……」遼東新聞裡,是亞視和遼東省台合拍一部劇集的花絮,楊紫茗是亞視最近力捧的新星,紅透港九,螢幕裡的紫茗穿著紗裙,艷麗照人,引起粉絲一陣陣熱烈的歡呼。


  唐逸就搖搖頭,「這也夠資格上整點新聞?」


  葉小璐輕輕一笑:「你們遼東台第一個大製作哦,當初要借紫茗來,我可是考慮了好久。」


  唐逸微微點頭,「嗯,你們力捧的新人。」


  葉小璐歎口氣:「也談不上新人了,在美亞被封殺了幾年,我幫她解約不久,她的路挺不順暢的,也就很努力,我很喜歡她,她也最聽我的話。」


  唐逸笑道:「物有價值,在她身上你們要賺一大筆嘍。」


  葉小璐輕笑道:「怎麼樣?漂亮吧?想不想認識一下,我要她陪你吃飯,她肯定答應。」


  唐逸無奈的捏了葉小璐嬌嫩的臉蛋一把,說:「烏煙瘴氣的潛規則,你給我離遠點!」


  葉小璐咯咯一笑,「看你,想歪了不是,就是陪你吃飯嘛,你以為做什麼?紫茗在美亞就是因為不肯賠大老闆去吃飯,所以才被封殺,我就是覺得她品質好才幫她的。」


  唐逸微微點頭。美亞音樂烏煙瘴氣就算局外人也大多聽過傳聞,好像美亞的大老闆和香港黑幫順發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美亞捧出來的歌星,委實沒有幾個乾淨的。想想自己和雪妮吃飯,也曾經遇到所謂黑盒和美亞的星探,見微知著,從那幾個小卒子的行為也可以知道它們高層的做派。


  茶几上的電話震動起來,唐逸拿起看了看號,是齊潔,唐逸看了眼葉小璐,沒有動,就接起了電話。


  「老公,方便嗎?」齊潔很小聲的問。


  唐逸笑了笑,說:「什麼事?」週末齊潔不來遼東的話,很少給唐逸打電話,既然打來了電話,想來是要緊事。


  「我……」齊潔欲言又止,好像很難開口。


  唐逸靜靜聽著,沒有問什麼。


  終於,齊潔好像鼓足了勇氣,「我,我有了,預產期是明年的七月份。」一口氣說出來,齊潔好像長吁了口氣,接著,就忐忑的等待著唐逸的決定。


  「啊?!」唐逸愣了下,隨即就欣喜若狂,可能因為身體的原因,唐逸子嗣不盛,這也是他的一件憾事,尤其是齊潔,最早跟了自己的齊潔,唐逸一直就想和他有一個寶寶,但可惜這種事不是想怎樣就怎樣的,現在聽到齊潔終於有了寶寶,唐逸的喜悅可想而知,「那,我現在去看看你,先在哪兒?」


  「不用了,我在美國呢。」齊潔終於鬆了口氣,她聽得出唐逸是真的很開心,這些天壓在心頭的石頭終於落了地,齊潔笑道:「我,我還怕……」趕緊閉上了嘴。


  唐逸自然明白齊潔擔心什麼,笑道:「杞人憂天,這樣你回國馬上來見我,還有,工作放一放,錢賺不完,寶寶出了問題,我可饒不了你!」


  「知道了,大老爺!」齊潔嬌笑起來,又道:「那我不打擾你了,回去再跟你說。」不等唐逸說話,極快的掛了電話。


  唐逸看著電話笑了笑,善解人意的齊潔


  要做爸爸了?唐逸出了會兒神,這才想起葉小璐,低頭,卻見葉小璐正笑孜孜看著自己。


  「幾號的電話?」葉小璐促狹的眨了眨眼睛。


  唐逸笑笑,將電話放回茶几上,說:「去泡杯咖啡!」


  葉小璐撇撇嘴,卻也聽話的坐起,躋拉上水晶拖鞋,「踏踏」的邁動誘人的小步子去沖咖啡。


  葉小璐泡的咖啡很香很濃,唐逸愜意的品了一口,說:「小璐,你也要努力嘍。」


  葉小璐白了唐逸一眼,「以為你是皇帝啊!」唐逸就笑,說:「喝完咖啡區打羽毛球。」


  手機音樂響了起來,葉小璐接通,話筒裡很快響起女孩惶急的聲音,唐逸雖然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但能聽出來女孩兒聲音裡帶的哭腔。


  「別急,你慢慢說,不要怕,嗯,我也在遼東。」葉小璐溫言勸慰著打來電話的女孩兒,又「踏踏」的走到窗邊說話,紅色水晶拖鞋踩在乳黃的地板上,顯得分外妖嬈。


  唐逸關掉了電視,拿起手機給齊潔發了個短信,自然是叮囑她注意身體,多休息。


  唐逸是極不喜歡用手機拼字的,但這次極有耐心的洋洋灑灑


  了百餘字發了過去。香風襲人,葉小璐來到了身邊。


  「姓楊的孩子出狀況了吧?」從葉小璐短短幾句話也猜得出是在亞視在遼東的藝人打來的電話。


  「嗯,她在賓館差點被人綁架,還說香港的家被人淋了紅油。現在怕得厲害。」葉小璐有些愁,她在香港的人際網絡主要是在合作PARNER何爵士幫助下建立起來的,而何爵士這個人極為清高,根本不屑於和背景複雜人士來往,如果請何爵士出面同美亞的大老闆蔡先生談一談事情或許能談妥,只是自己這個要求未免會令何爵士為難。


  見葉小璐眉頭輕蹙,唐逸就笑,「到底怎麼回事,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葉小璐還是很要強的,唐逸將這麼一大筆產業交給自己打理,如果反而經常出事要唐逸幫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拿自己不成了大少的包袱了嗎?


  唐逸笑了笑,說道:「行,那就你處理,我給你參謀參謀。」


  葉小璐輕笑,「好啊!」活血得罪美亞的大老闆蔡先生和順發和對別人來說無異於將天捅了個窟窿,甚至會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但有大少在身邊,是在處理不了自有大少善後,那又有什麼可怕的?


  笑孜孜看了唐逸一眼,葉小璐咯咯一笑,狐假虎威的感覺也挺有趣的。


  ……


  說是有唐逸善後,但葉小璐是真希望自己能將事情處理好,見到了楊紫茗問明情況後,葉小璐開始撥打蔡先生的電話準備和他溝通一下。


  哭成淚人似滿臉惶恐的楊紫茗現在還怕的全身發抖,如果不是運氣好,她現在可能已經被人綁架,她聽說過順發和的手段,不但自己會遭到屈辱,甚至會被下裸照和視頻成為永遠的傷痛。


  唐逸站在玻璃窗前,看著遠方海天一色,默默的品茶,很多時候,他看起來都很孤獨。


  遊艇在深藍色的海面上輕輕搖晃,這裡是安東近海,楊紫茗也不知道為什麼葉總會要自己來安東見她,更不知道站在玻璃窗前的男人是誰,她腦子也沒時間琢磨這個。現在的她怕的厲害,這場噩夢好像永遠也不會醒


  他十六歲就同美亞簽了約,開始的演藝之路還算順暢,三人美少女組後很寬就打響名氣,但很快她就因為不懂事被蔡先生下令封殺,整整三年,楊紫茗小時在了公眾的事業中,知道不久前紀元巧合被葉總看中,葉總這個人極好,幫他買斷了當初被經紀人騙簽訂的賣身契一樣的合約,又開始全力包裝打造她,楊紫茗雖然三年時間沒有出現在舞台上,卻每日煉的更刻苦,基本功,大概是很多香港藝人所欠缺的,這也使得楊紫茗很快就不負亞視所望,成為香港最耀眼的新晉女星之一,並且爭取到了大群擁簇。


  或許,這也是另蔡先生惱火的原因吧,他沒想到嚴厲的過氣少女歌手會很快以全新的形象征服了觀眾,又或者見到屏幕上不在甜美但艷麗無方的楊紫茗又覺得這樣放過她有些可惜。總之不管事怎麼個想法吧,蔡先生的助手打來電話,說是蔡先生約楊紫茗吃飯,楊紫茗嚇壞了,這也是她一定要來內地拍戲的原因,本來葉小璐為了她更好的發展考慮,覺得他在香港人氣不是很穩定,沒準備放她來,是她堅決爭取他得以成行,只是怎麼也沒想到,順發和的人竟然也跟來了內地,大概是因為在香港時自己報警抓過順發和騷擾自己的人吧。


  葉曉璐的電話終於打通了,那一刻,楊紫銘只覺得心臟都快停止了跳動,手心全是汗珠,就好像等待宣判的犯人。她早已知道,娛樂圈,沒有幾個人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或許這個大染缸裡,只有隨波逐流才能飛黃騰達。而能遇到葉總這樣的老闆,多少一人都夢寐以求,不用出席名目繁多的各種應酬,不用陪高層或者大客戶吃飯,更不會有那種地下規則。這個比那些香港小姐選美冠軍還要靚麗的大老闆,實實在在為亞視簽約藝人撐起了一片天,在香港娛樂圈一片烏煙瘴氣中,亞視無疑是一旺清泉,令很多藝人都心之嚮往,或許正是因為葉總的作風和香港本土利益***格格不入,才使得他們一再糾纏自己,實在是醉翁之意


  而葉總,到偶滴是什麼人呢?雖然葉小璐一再要楊紫茗叫他」小璐姐「,但出於尊重,楊紫茗卻怎麼也喊不出「小璐姐」這三個字,她最聽葉小璐的話。據胡從來沒有執拗過葉小璐的意思。她現在真擔心因為自己連累了葉總,令她在香港站不住腳,而蔡先生的態度無疑是關鍵,在葉小璐撥通電話的那一瞬,楊紫名甚至冒出個年頭,實在不行,就算去陪陪噁心的蔡先生,也不能牽累葉總,又不是黃花大閨女,就當被瘋狗咬了一口就是。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零四章 超級情人

  大概是蔡先生助手接的電話,很快,蔡先生爽朗的笑聲響了起來,在公眾面前,她一向是爽朗能幹的形象,也是一位大慈善家。但楊紫茗聽到他的笑聲,卻覺得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蔡先生說的什麼這邊聽不清楚,但見葉曉璐的眉毛微微蹙了起來,楊紫茗就知道談的不太好,緊張的看著葉曉璐的臉色,當聽到葉曉璐俏臉如冰霜的問了句:」要我和你吃飯?「時,楊紫茗再忍不住,急忙的小聲說:」葉總。我。我去和蔡先生解釋吧?|


  電話那邊蔡先生笑聲又響起來,聲音也隱隱能聽到了,「葉小姐,不要誤會,咱們只談生意,難道葉小姐不想我們兩家公司建立一個戰略合作的夥伴關係?」


  葉曉璐蹙眉道:「我考慮一下。」掛了電話,眼睛就看向了唐逸。


  唐逸離得遠,聽不到葉曉璐和蔡先生的對話,回頭微笑到:「怎麼說的?」


  葉曉璐輕笑道:「她想和我見面,應該是想和我談生意上的事吧,我不打算去。」葉曉璐現在是琢磨不透唐逸在想什麼的,但她知道大少現在怕是不懂什麼是吃醋了,她確實不打想去和蔡和森見面,但如果唐逸為了亞視的發展要她去和蔡和森談一談,她當然要聽大少的話。


  唐逸笑著擺擺手:「不要理他,我處理吧。」


  葉小璐輕輕一笑,點點頭。唐逸不願意她和別的男人打交道,她心裡反而美滋滋的,想想這實在不是一個正常女孩的正常反應,更不要說葉小璐一向喜歡獨立平等的男女關係了,對現在的心態,葉小璐也只有無奈了。


  「日倫晚上過來。」唐逸笑著說了一句,「來安東。」


  葉小璐自不知道唐逸嘴裡的「日倫」是哪個,怕耽誤唐逸的正事,說道:「那你忙你的,今天我陪紫茗。」


  唐逸笑道:「一起去吧。」


  楊紫茗眼見兩人隨便提了一嘴蔡先生,就好像忘了這茬似的,開始討論起和人吃飯的問題。楊紫茗可真的擔心起來,更有些莫名其妙,她知道葉總是內地人,就怕葉總和這男人還不知道蔡先生在香港的勢力是怎樣的恐怖,雖然不禮貌,還是怯怯的插了一句:「葉總,蔡先生那邊……」


  眼見年輕男人只是不動聲色的拿起了茶杯,葉總則輕笑道:「放心吧,沒事。」楊志明也只好不再說什麼,心裡卻滿是狐疑,猜不透葉總和這個年輕男人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蔡先生的話就真能當耳邊風?


  「大少,我就不去了吧。」葉小璐想也知道,大少嘴裡的「日倫」應該是官場裡的人,她當然不能摻和進去。


  唐逸笑道:「一起去,他也是私下來訪,家裡人見見無妨。」


  葉小璐聰慧,就知道這個「日倫」是絕對的自己人,而唐逸要自己在場一來自是因為和自己聚少離多,不想太快分別;二來也是親近這位「日倫」的一種表現。


  葉小璐欣然道:「好啊,只要不怕我給你丟臉就行。」


  唐逸微微一笑,「再好好打扮打扮,不然可帶不出去。」


  葉小璐白了唐逸一眼,難得大少調笑,心中又是一番喜悅。


  楊紫茗暗暗咋舌。現在也聽出來了,葉總和這位年輕男人肯定是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而且葉總說「不怕我給你丟臉」時,三分玩笑,三分認真,看起來葉總好像是這個男人的情人,做情人都怕給她丟臉?楊紫茗不由得再次偷偷打量那位年輕男子,除了覺得他好像不大好親近,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又是在看不出別的什麼。


  葉小璐這時又看了眼楊紫茗,說:「那紫茗……」


  唐逸笑了笑道:「自己人會晤,沒什麼,帶這孩子一起去吧。」


  葉小璐點頭說好,楊紫茗就有些不服氣,第一次被人「孩子孩子」的稱呼,尤其是這人看起來是在不會大自己幾歲,這是她從來沒經歷過的感受,以前那些男人見到她,不是彬彬有禮的展現紳士風度,也會暗地虎視眈眈,還從來沒被人這樣無視過,不是那種做作的無視,是真拿她當孩子看待的那種無視。


  有些無奈,但楊紫茗也知道,能令葉總心甘情願做情人的人,自已這個大明星可能真的不大會看在眼裡,但男人意是喜歡美貌女孩,自認自已還算表春靚麗,被人這樣無視的滋味委實不在好受。


  不過等到楊紫茗見到馮日倫以及見到馮日倫在唐逸面前的表現時,她那種不服氣的感覺早已飛到九霄雲外,剩下的除了惶恐還是惶恐。


  唐逸和馮日倫是在安東的新華賓館一間豪華套房見的面,新華賓在張晨執政期間又經過了大規模擴建,其市委市政府接待辦下的貴賓樓建在北海之濱,奢華甚至直逼春城金龍山莊。


  當然,唐逸是在壓濾江畔的主體樓和馮日倫見得面,自馮日倫這個唐逸在黃海的「頭馬」從黃海市市長任上調任財政部第一副部長後,兩人還是第一次見面,馮日倫一直說要來看唐逸,但唐逸要他等一等,是以才在一個月後,馮日倫才秘密來了遼東。


  新華丙谷胺修繕後的主體樓四星標準,豪華套房現代感極強,玻璃牆隔開客廳和臥房,蘭花刺繡落地窗簾,浪費而氣派。


  見到唐逸以及唐逸身邊一襲閃爍著金屬光芒黑色制服亮麗逼人的葉小璐。馮日倫微笑不已,他沉穩了許多,但這些年形勢更為雷霆手段,實在是令人頗為忌憚的一個人物。


  但在唐逸面前,馮日倫彷彿又成了當初在黃海跟著唐逸「鬧革命」的那位青年干將,說話間很少顧及什麼,甚至三兩句話就批評了現在財政部部長岳培敏的頭上。在岳培明擔任財政部副部長的時候,唐逸和岳培敏打過交道,岳培敏也很幫了唐逸一些忙,但二叔對岳培敏的評價是「這人你注意些」,是以對這位同樣蒸蒸日上的政治明星,唐逸是下了很多功夫研究的,現在聽到馮日倫質疑岳培敏的一些工作方法,唐逸笑著擺了擺手,說:「不說這個。」


  其實唐逸也知道,馮日倫是希望更清楚財政部的架構,希望通過自己的反應瞭解一些東西,希望更加瞭解岳培敏部長這個人。


  見唐逸不想聊這個話題,馮日倫笑了笑,說道:「書記,李良最近勢頭不錯。」


  唐逸微微點頭,拿起茶杯,葉小璐幫他添上茶,再給馮日倫添茶時馮日倫忙說了聲謝謝,想接過茶壺,又怕碰到葉小璐的手,最後只好多說了幾句謝謝。


  看到眼前的畫面,楊紫茗只覺得有些頭暈,當見到馮日倫時,楊紫茗就已經吃了一驚,等確認馮日倫就是財政部的馮日倫先生時,楊紫茗半晌都沒回過神。


  馮日倫調任財政部副部長不久就曾經赴港訪問,和特首周禹錫的會晤更是成為了當時香港新聞的熱點,馮日倫被港媒分析為熱門的財經人物,很可能是未來財政部長的候選人,香港各大媒體很是熱炒了他一陣。


  而馮日倫和香港當地名流會晤時,當地名流曾經邀請了一些明星近招待會,為這個名單各個娛樂集團很是爭了爭,因為楊紫茗也是熱門候選人之一,是以她也很是關注了一下這位內地來的大人物,是以才對馮日倫印象很深。


  當時楊紫茗最後未能成行,但是怎麼也沒想到現在這個大人物會就在眼前,而且好像狠有些小心翼翼的陪著葉總和葉總的神秘情人說話


  楊紫銘也算見過很多大場面,但此刻境遇之奇可說平生僅見,呆呆坐在一邊,甚至斟茶倒水的活都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做


  「我和紫銘出去走走?」走了一會,葉曉璐笑姊姊的提議畢竟大少和馮副部長可能會有正事談。


  馮日倫笑到「葉小姐有事就去忙,我和書記敘舊,怕您也不喜歡聽、


  葉曉璐看向唐逸,叫唐逸微微點頭,就對楊紫銘是個眼色,楊紫銘忙怯怯的告辭


  等葉小璐和楊紫茗走後,馮日倫放低聲音,低聲和唐逸談了起來,馮日倫不再是當日之馮日倫,唐逸更不是黃海之唐逸。馮日倫深知,不提唐書記之上升空間,就以唐書記現在之地位,已經是任何人不敢小覷的政壇鐵腕人物,而能為唐書記穩定遼東局面和上升過程中保駕護航,無疑是他從現在開始需要考慮的一個重要問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應該是他考慮的首要問題。


  跟在葉小璐身後,回頭看了看緊緊關閉的1201號房門楊紫茗深深吁了口氣,猶豫了一下,小聲對走在前面的葉小璐道:「葉總,我,我認識馮部長。」她知道自己認識馮部長,問題可大可小,但首先就要坦白,不然很容易惹來一身麻煩。


  葉小璐微怔,點點頭,說:「馮部長?你認錯了吧?」


  楊紫茗啊了一聲,說:」是,是我認錯了人。「


  葉小璐微微一笑,就不再說什麼。


  而現在,楊紫茗才知道為什麼葉總和她的『朋友』對蔡先生好像根本不屑一顧的原因,葉總的『朋友』,到底是什麼層次的人?不過不管是什麼層次,顯然蔡先生平日就算想惹到這樣的人物怕是都不可能。大概就好像最底層的混混想惹到蔡先生那般難吧?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零五章 規則

  黑色奔馳緩緩駛出香港新德機場得下停車場,從踏上香港的地,楊紫茗心裡就好像墜上了什麼東西,有些堵得慌,在內地時,雖然見識了葉總那神秘情人的圈子,但回到香港,想起娛樂圈一手遮天的蔡先生,楊紫茗莫名就緊張起來,畢竟,葉總的情人展現的力量太過渺茫,蔡先生,才是真正能令人感覺到的危險。


  奔馳沿著螺旋形的車道緩緩向上行駛,就在駛入最上一層,即將進入出停車場大道時,一輛一直在奔馳前面的麵包車突然就停了下來,奔馳「嘎」一聲急剎車,葉小璐和楊紫茗身子都猛地向前一傾。「低頭!」前排副駕駛上的明子清叱一聲,手裡已經多了一把電擊槍,同時奔馳的門鎖同時談起。


  「嘩」前面麵包上跳下來的耳環男將一瓶紅油破了過來,奔馳前車窗馬上變成一片鮮紅,從緩緩滑落的紅油縫隙中,就見耳環男很快跑上車,麵包疾駛而去。


  從頭到尾明子都沒有下車,他的任務是保證葉小姐的安全,而不是去抓來騷擾的人,這位日裔女孩兒看起來甜美溫柔,實際上卻有著一顆異常冷靜堅毅的心。


  「葉總,您沒事吧?」明子回頭問,她的聲音也狠溫柔,狠難令人相信這是一位空手道的超級高手。


  葉小潞搖了搖頭,揚紫茗則臉色煞白,想也知道來潑紅油的是什麼人,而且這顯然只是一個警告,更可怕的事還在後面。


  「別怕。」葉小潞輕輕拍了拍揚紫茗的肩膀,俏臉上也蒙上了一層寒霜。


  …………


  豪華的海景客廳中,譯名斯斯文文的中年男子站在玻璃落地帷幕前靜靜的品著紅酒,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能夠。但遠遠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兩個男人卻是大氣也不敢出。這兩個男人一個是蔡和森的私人助理,被香港娛樂界稱為董哥的圈內權利人物,另一個大胖子則是順發和裡的重要人物,被外人稱為「九爺」的社會背景人士。


  蔡先生實際上已經五十的了,但保養的級好,他一向喜怒不行於色,次刻靜靜的站在窗前,客廳內氣憤極為壓韻,董哥和九爺只覺得有些透不上起氣來。


  蔡先生剛剛接了個電話。本來正談笑風聲的他臉色馬上就陰沉下來。接著。他就親自撥了個電話,好像正打給了亞視那個神秘的麗人總裁,但顯然談的很不好,說了幾句,蔡先生就掛了電話,然後一直靜靜在穿前品酒。


  九爺和董哥也先後接到了電話,知道了剛剛發生的事,順發和的一個小頭目剛剛潑了亞視老總車輛的紅油,事態有多麼嚴重?九爺和董哥都不太清楚,但從蔡先生打給那個葉總電話後十幾分鐘沒有開口說一個字,熟悉蔡先生性格的兩人都知道,蔡先生這是遇到了極大地難題。


  九爺和董哥知道蔡先生已經被人警告過了,雖然不知道關照亞視的內地大人物到底是什麼背景,但據傳話的人說,只要人及說句話,美亞頃刻間就可能遭受滅頂之災,雖然可能有吹噓的成分,但蔡先生絕對得罪不得人家就是了。


  九爺和董哥也知道蔡先生和一直通他關係密切的內地某市委書記聯繫過,兩人也都見識過那位書記在他的城市有著怎樣的影響力,也是從認識那位市委書記之後,才能更深刻的瞭解為什麼前往內地發展的香港商界人士對內地權勢人物趨之若鶩的原因了。能認識到「某市委書記」是很多香港商界人士打破腦袋也要努力爭取的目標,也是很難實現的一件事。當然,對於那些真正的商業寡頭來說,這就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而蔡先生和內地「書記」的溝通顯然沒有起到什麼作用,蔡先生對給予葉小姐強大保護的那位內地大人物的身份仍然一頭霧水,雖然或許有些不甘,但蔡先生一向謹小慎微,對於某位消息靈通人士傳遞過來的這個信號自然是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


  但偏偏就在這時候,順發和的小頭目破壞了蔡先生小心求證的步驟,於是,蔡先生藉機再次向葉總發出了一起吃飯的邀請,希望能從同葉小璐的會面中得出些蛛絲馬跡,然而剛剛電話打過去,卻只是那位麗人總裁的身邊人接的,而且態度強硬的拒絕了蔡先生的邀請,蔡先生有些惱火,更不知道對方到底是紙老虎還是真的半點也不將自己放在眼裡。


  「和森,挖不出她的底牌?」實在受不了客廳理的壓抑,胖胖的九爺終於開了口,他年紀比蔡先生要大一些,一直直稱蔡先生的名稱。


  蔡和森搖了搖頭,看著窗外碧藍的維多利亞海灣,轟轟歎了口氣,好似在和屋裡的人說,又好像在自言自語,「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


  十二月底,美亞公司爆出了宣傳藝人時在內地嶺南偷稅漏稅事件,嶺南檢察機關傳喚了多名美亞中層幹部,而隨之牽扯出了很多問題,


  香港廉政公署介入調查,美亞大老闆蔡和森被廉署請去『喝茶』這條爆炸性的新聞則在香港娛樂圈掀起了軒然大波。


  看到這則新人時楊紫茗正在葉小璐的辦公室乖巧的坐著等葉小璐處理公事後和她共進晚餐,對於楊紫茗這些藝人來說,能進葉總的辦公室代表著一份殊榮,更不要說和也總一起用餐了,而因為楊紫茗和葉小璐的關係比較親密,她和葉小璐見面的機會比起其他藝人要多了許多許多,正因為這樣,楊紫茗更加珍惜眼前得來不易的地位,對葉總的話言聽計從,從來不違逆葉總的意思。


  寬大奢華的辦公室牆壁上的電子屏幕中出現蔡和森從廉署出來的畫面時,葉小璐正在和人通電話,外面正下著細細的小雨,電子屏幕中,黑傘簇擁下,蔡和森面無表情的走下廉署台階時,閃光燈連成一線,早得到消息的新聞記者將廉署圍得水洩不通。


  雖然楊紫茗早就聽聞了蔡和森被廉署傳喚的消息,但等親眼見到眼前的畫面,還是怔了好久,轉頭看著亮麗無方的葉總,又想起葉總那神秘的情人,現在楊紫茗隱隱能知道「那個人」的身份,想起葉總身後站著的勢力,真令人有不寒而慄的感覺,蔡先生的權勢?在人家面前,只是笑話而已。


  蔡和森的結局會怎樣,唐逸自然不會理會,甚至整件事從頭到尾他都不甚清楚,現在的他正聽取張震匯報幾名後備幹部的考察結果。


  張震氣度越發沉穩,介紹著幾名省委組織部考察的副廳後備幹部人選,介紹到寬城縣縣長韓冬梅時,唐逸笑著擺擺手:「小韓,最好還是在下面鍛煉幾年。」


  張震微微點頭,就介紹起了松平市某縣縣委書記,這名幹部有著鮮明的松平色彩,但張震對他的評價極佳,唐逸默默品茶,輕輕點了點頭。


  「薛川省長在安東說的話,有些不適當吧?」提起薛川,張震臉上有絲不悅。


  薛川在前不久視察安東時,對於新建的奢華的新華貴賓樓講了幾句不大認同的意見,雖然是私下講話,但還是傳了出來,唐逸也早聽人講過了。


  看了眼張震,唐逸沒有吱聲,張震卻是又接著道:「薛川省長在遼西時拿下了很多幹部,遼西違規建政府樓的風氣是他遏制的沒錯,但那是遼西,和我們遼東情況不一樣嘛!用遼西的執政經驗來管理遼東是不是有些南轅北轍?聽了他的批評,安東的幹部群眾都很不安,這樣下去是會出問題的?」


  唐逸微微蹙眉,「會出什麼問題?」


  張震看了眼唐逸臉色,就不再往下說,話,本就是要說的適可而止。而且張震也知道,安東的情況,自己以後越少參與越好,現在剛剛來組織部還可以提一提,再過段時間,自己是不能再專門的來講了。


  唐逸抿了口茶,說道:「還是要加強思想建設,黨校要老生常談,要講為人民服務。」


  張震默默點頭,琢磨著唐逸話裡的意味,唐書記不大認可薛省長的工作風格?薛省長喜歡講反腐,講勤儉。唐書記上任之初,就開始講「為人民服務」這五個字,現在又老話重提,是字影射什麼嗎?


  張震心裡琢磨著,也不會再提這個話茬,笑了笑道:「高震準備贈送斯威蘭一百台農用機器。」


  高震是張震的老同事,現在遼東商業廳廳長,正率團訪問非洲。提到思威蘭,唐逸就想起了胡椒甜美的笑容,在胡椒就任總統後,曾經給唐逸打來過電話,希望唐逸能幫助斯威蘭重新建立健康的經濟體系。


  笑了笑,唐逸說道:「還是盡快要農科所吧雜交種子搞出來。」


  張震微笑點點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零六章 遼東群星第二彈

  寶兒終於去了美國,她巳經可以借助機械的力量慢慢行走,本來吵著鬧著要回北京上作,hy集團正在研發新一代的操作系統,唐逸左右思量下,又和老媽進行了內通,最後寶兒就遠赴美國進入hy集團學習,用唐逸的話是「取經」寶兒雖然不情願,但唐逸開了口,也只得乖乖去了美國。


  新裝修過的夏蘭大酒店在陽光下燦燦生輝,銀色的玻璃帷幕倒懸在小春河畔,倒映的白雲悠悠,氣派十足。


  十五層的套房客廳中,唐逸默默的品茶,沙發的側座上,省委秘書長張漢寧正在匯報省委辦公廳最近準備出台的一系列文件以及反貪局直接查處的白山自治州「賣官」大案,白山朝鮮族自治州組織部部長雷霆掌管白山州人事上作的這七八年司,大肆刑用手中的權力撈取私利,收受各種賄賠達千萬元,反貪局在沒有向省委打招呼的情況下展開秘密調查,並拿到可靠的證據一舉將雷霆拿下,這件案子轟動了整個,遼東,這是省反貪局第一件沒有和省委、省紀委打招呼直接插手的案子,給很多幹部造成的壓力可想而知。


  「書記,這是反貪局那邊傳來的文件。」張漢寧將幾頁薄薄的紙遞給了唐逸,看了看唐逸的表情,又說道「政府辦那邊兒,我剛州通了氣。」


  對於反貪局繞過省委直接調查廳局級官員,張漢寧摸不透唐書記會怎麼想,畢竟很多事說和做完全不同。而更令張漢寧有些為難的是政府那邊傳來的聲音看,顯然薛川省長對這件事有些看法,他可能認為反貪局繞過省委調查雷霆是省委一些幹部放出的煙霧,更確切的說是他張漢寧放出的煙霧,而真正被繞過的只是他這個省長。


  當然,對於反腐,薛川省長的態度一向是旗幟鮮明的支持,只是對於反貪局的動作大為讚賞的同時,省政府李瀚東秘書長也隱晦的同張漢寧提了提,希望能在反貪局查辦的案子中得到更多的信息透明度,薛川省長是不會談這些的,想來是李瀚東發現了問題,這才希望能和張漢寧協調好兩個院子的關係。


  張漢寧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反貪局發來的文件司樣給政府辦轉去了一份,這個問題他也不會同唐逸講,潤滑書記和省長的關係,本就是他上作的重點內容之一。


  薛川省長上任前夕,原省政府秘書長邱躍進調任省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原省政府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安小婉則調任春城市委常委、市委宣傳部部長,省政府辦公廳進行了大換血,這是無可避免的結果。


  新任省政府秘書長李瀚東是從遼西調任的,以前是遼西省某市市長,據說在地方上是一名很強悍的官員,處事風格同在遼東省府大院浮沉多年的張漢寧完全不同,也似乎沒怎麼將張漢寧真正看作他的領導,他對待張漢寧的態度,和以前邱躍進對待省委秘書長劉作棟的態度如出一轍。


  對於這一點,張漢寧只是一笑置之,看起來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熟悉張漢寧的人都知道,張漢寧這個人看起來總是笑呵呵的,但這些年省府大院不知道多少競爭對手嘗到過他的厲害,就在競爭省妻秘書長時,看起來一直被唐書記器重的副省長段承忠據說也很想爭一爭,但現在卻已經調任省政協副主席過起了半退休的生活。誰也不知道為什麼段承忠會慘敗,唐書記又為什麼這麼看好張漢寧,這個人的厲害之處可見一斑。


  翻看著反貪局傳來的文件,唐逸笑了笑「劉進又打了一隻大老虎啊!」


  白山州州委書記單曉濤在換屆時退了下去,新任州委書記則是唐逸親自點的名,原春城市市長助理、審計局局長潘松巖,潘松巖這個人很得副省長苗小英看重,但初到白山,據說上作開展的不怎麼順利,不但單曉濤的圈子水潑不進,甚至同樣剛剛調去白山不久的州委常委、白雲山市市委書記田野對他的到來表現的也不怎麼熱切,而田野是從京城跟唐書記來遼東的老人,他那汪水有多深很少人能看明白,田野的曖昧態度無疑使得潘松巖的上作開展起來更加的艱難。


  而現在反貪局的行動無疑會使白山州的工作呈現一個新局面,看起來很容易令人以為反貪局的調查是配合唐書記的一些想法,也就很難避免會令人誤會。


  唐逸很熟悉劉進的性格,雖說劉進在部裡也算「多災多難」但他斷然不會為了迎合某些領導去反腐,唐逸倒是覺得劉進只是在小心翼翼的試探,顯然現在的劉進已經不是當年無所畏懼的劉進,做事情更講究一個穩字,但想來,他一步步展開的廉政風暴只是一個開始。


  掂量著手上輕飄飄的幾頁薄紙,唐逸卻深知其份量之重,微微一笑,說「跟劉進講一講,我的態度只有一個」無條件的支持。」


  張漢寧輕輕點頭。


  茶几上的諾基亞N97響起悅耳的鳥啼,是齊潔發來的短信,看了一眼,唐逸就微微皺起了眉頭,最近一年的時間,蕭金華在國外控制的礦產集團和星海礦業合作的更加緊密,星海礦業,齊潔是實際控股人。


  實際上,蕭金華能順利取得國外很多敏感礦產的開採權,和她控股的礦業集團的「中立態度」是密不可分的,而真正想將這些礦產和共和國能源礦產戰略佈局結合起來,委實是難如登天,遠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和星海礦業的合作是一個小小的開始,可以說是步步驚心,小心翼翼不要觸動某些勢力範圍的底線,畢竟蕭金華控制的礦業集團實在太過龐大,如果表現出極為親華的姿態,怕是什麼情況都可能發生,因為現在的共和國,還遠遠沒有投射武力保護國外戰略資源的實力。


  但齊潔現在懷有身孕,卻要耗費極大的心力忙活這些事,唐逸可是有些擔心她的身體。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零七章 心態

  書記,這是匯誦集團gbd項目的相關資料。張漢寧又將一疊文件遞了過來。


  唐逸微微點頭,匯通集團在香港其名不著,但看起來很有實力,即將和春城合作的建設項目預州投資過百億元,集團老總黃家通更是一身的光環,「中國房地產領先企業」「中國房地產百強企業」「中國建築行業信用aaa級單位「中國優秀上程」「西部開發傑出貢獻獎」「世界傑出人士「全球一百位華商品牌人物」「愛國企業家」等等等等。


  現在黃家通不但和王軍關係親密,更得到了薛川省長的賞識,最近在邊東紅的發紫,唐逸本也想見一見這個人,後來琢磨了一下,也就放了下來。


  唐逸沒有翻這些資料,笑了笑道:「薛省長看上的項目,一定錯不了了。」


  張漢寧笑笑,沒吱聲。


  張波寧走後,唐逸抓空給齊潔發了個信息,要她多注意休息,別累壞了寶寶。齊潔氣呼呼回了一句「就知道,以後我在你心裡可沒了地位。」說是這麼說,但柔情蜜意,清晰可見。看著齊潔回的信息,唐逸正微笑之際,房間門被輕輕敲響,警衛員周宇去開了門。


  周宇是唐家衛隊的成員,隸屬中央警衛團,名字好像男孩子,其實是清清秀秀一名姑娘,在唐逸升任省委書記後,她被調派到了唐逸身邊,和其他警衛員一樣,周宇不大愛說話,但經過各種嚴格訓練的她在警衛上作方面比胡曉秋強橫許多。


  門外是一位嫵媚貌美的女子,精緻的乳白色套裙緊緊裹著她窈窕的身段,姿容亮麗,正是越發性感撩人的夏總。


  寶兒去了美國,唐逸知道蘭姐心情肯定不大好,相依為命的母女倆,別看時常鬧彆扭,實際上兩人感情好的不得了,寶兒也從來沒有離開蘭姐這般遠,現在的蘭姐心情可想而知。


  蘭姐端著精緻的白蘭花托盤,托盤裡是她泡好的「大紅袍」看著蘭姐唐逸就搖搖頭,就沒辦過讓人舒心的事情,客人都走了,茶才剛剛送來,不過唐逸早不像以前一樣那麼喜歡訓斥蘭姐。


  蘭姐進屋就換上了一雙藍色墜花高跟拖鞋,白絲襪美腿本就極為撩人,被絲襪緊裹的嬌嫩小腳上若隱若現的寶石黑腳趾甲更勾得人心癢癢的。


  拿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水,唐逸就問蘭姐:「最近資金有問題吧?」


  蘭姐嚇了一跳,俏臉就有些發白,這半年來夏蘭大酒店附屬項目開發的不少,其中投入最多的自然就是遼東夏蘭足球俱樂部,蘭姐用低廉的轉會費摘了幾名一線球星,這幾名球員據說都是刺頭,***裡盛傳這幾人賭球賭的厲害,是以才被俱樂部施價出售。蘭姐一來貪小便宜,二來自覺摩挲平幾個小球星還是沒問題的,這才一口氣將這些掛牌球員摘下,不過雖然轉會費相對低廉,但加在一起也不是個小數目。偏偏最近夏蘭大酒店和天宏地產在林北新區的合作項目出現了糾紛,是以資金周轉不足,消息也不知道怎麼就傳了出去,一些債權人開始登門逼債,蘭姐忙的焦頭爛額的,她猜得出是天宏地產那邊搗鬼,夏蘭酒店答應他們苛刻的合作條件,心裡痛罵那個光頭老闆之餘,也正準備找一找田野,要田野幫忙貸款度過這個難關。在黑面神的親信中,田野是最會幫蘭姐辦事的人。


  不過蘭姐怎麼也沒想到黑面神會知道夏蘭酒店的現狀,黑面神當初親手將夏蘭酒店給了她,說明自負盈虧,現在被她折騰的亂七八糟,甚至田野不幫忙的話,沒準這座大酒店就被她鼓搗黃了,那黑面神還不將她的皮錄了?


  蘭姐小心肝彭彭亂跳,低著頭,也不敢說話。


  見到蘭姐又是以前受氣包的德行,唐逸卻不像以前那樣氣惱,這兩年來,他的性子已經變了許多,或許能令他生氣的事也越來越少了,這也是一種悲哀吧。


  放下茶杯,唐逸笑了笑,說道「那也沒什麼,企業做大,資金鏈出現問題很正常,你又不太會管理,你覺得資金缺口有多少?」


  唐逸溫言相詢,蘭姐卻更是怕的厲害,她不敢抬頭,看不到唐逸的表情,聽著唐逸柔和的聲音,只覺得渾身汗毛直豎很小聲很小聲的說:「大概,大概一千萬」後面的數目聲音如蚊鳴,怕是她自己都聽不清二


  沒有聽清,唐逸就追問了一句:「多少?」


  蘭姐頭皮更是發麻,本以為會是劈頭蓋臉一頓訓斥,就知道黑面神竟然耐著性子追問,天知道黑面神在想什麼?」……


  「一千,一千萬吧…………」蘭姐結結巴巴的提高了音量,說完更不敢抬頭,心裡七上八下,就好像等待宣判的囚犯。


  「嗯,一千萬,明天要人轉給你,半年內能還我的話,就不要利息。


  」唐逸很隨意的說著,拿著茶杯,他的心思早不在蘭姐的這些瑣事上。


  周宇詫異的看了唐逸一眼,從她的爺爺開始,他們一家就開始為唐家服務,她爺爺曾經是唐老的廚師,父親是內勤人員,她則被選拔進了警衛序列。在中南海,像周宇家這樣的家庭很多,祖孫三代都在裡面服務,中南海裡也喜歡用這種父輩就在中南海的家庭的後代,根正苗紅,不需要太多審查。


  不過周宇對唐家的瞭解不多,對於唐逸,雖然早早就仔細研究了他的資料,但更多的是生活習慣性格方面的資料,研究這些資料的目的也是方便警衛上作。實際上她除了知道唐逸是共和國蒸蒸日上的年輕政治家,是唐老寄予厚望的唐家核心成員外,對唐逸的瞭解可以說是一片空白。


  聽到唐逸很隨意的就說拿出一千萬幫這個妖冶嫵媚的小女人解決麻煩,周宇有些吃驚。來到遼東十幾天了,除了週末唐書記去了外地兩天,周宇幾乎時時刻刻都在唐逸身邊,她對唐逸的初步印象是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這位年青的政治人物表現出來的深度和中南海那些大人物一般無異,能為這樣的年輕政治家服務,周宇興奮之餘又有些惶恐不安,就怕哪裡做的不夠好惹得唐書記不滿。


  不過當看到這位渾身散發著誘惑媚力的小女人在唐書記面前的神態,看到唐書記親口答允拿出「一千萬」幫她,周宇住佛才突然意識到,原來唐書記並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也有自己喜歡的女人,也會幫自己喜歡的女人做一些事情。


  看了眼唐逸和蘭姐,周宇心情有些愉悅,回頭看向了玻璃帷幕下車流如梭的春城大街。


  蘭姐卻是怔了好半天,總算明白了唐逸話裡的意思,驚訝的張開櫻桃小嘴,想說不用,又怕被黑面神罵,而且想到能馬上解決這段日子令她焦頭爛額的難題,蘭姐又怎麼不欣喜若狂?不過又拿黑面神的錢,蘭姐又實在怕的厲害。


  「唐,唐書記,我幫您掐掐頭?做個保健?」小心翼翼看了眼唐逸,蘭姐帶著十二分的小心問。


  唐逸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微微點頭,剛開始領導一省全局,可說千頭萬緒,最近精神實在有些疲乏,作個按摩解解乏也好,現在的唐逸早沒了以前那種刻意避嫌的心態,話說回來,蘭姐按摩的技術確實很有一套


  這一年來,蘭姐大多數時間都在香港,很少回遼東,就算回遼東也未見得會見到唐逸,對於唐逸這一年來心態上的變化蘭姐自然感覺不到,見到黑面神又很痛快的答應自己幫他按摩保健的提議,蘭姐愣了下,隨即興奮的聲音都有些顫:「那,那現在嗎?!」問完就恨不得將自己舌頭咬下來,這不廢話嗎?又要被黑面神罵了。


  唐逸卻只是點點頭,轉身走向了臥室,蘭姐則美滋滋跟在後面,很想哼幾句小曲,但肯定會招來黑面神的訓斥,也只得強忍內心的歡愉,扭著柔軟的小腰段風情萬種跟進了臥房。


  臥房奢華旖旎,席夢思大床床頭的牆壁上是一面巨大的金色鏡子,西班牙進口銅鏡,雖然鏡子是金色,但床上情形在鏡子中卻是纖毫必現,據說這種鏡子可以增加男歡女愛時的情趣。


  當唐逸披著睡袍趴在席夢思大床上時,蘭姐卻是悔的腸子都青了,不該為唐書記安排這間玫瑰套房,唐書記一抬眼就可以從鏡子中看到她,而在唐書記眼皮底下,就這樣坐在他的身上?蘭姐想起來腿就有些哆嗦。


  等了好久,聽不到蘭姐動靜,唐逸埋在軟枕中的頭微微抬起,蘭姐條件反射般激靈一下,再不敢耽擱,一咬牙,就踢掉繡花拖鞋,手忙腳亂的上了床,當她膽突突的坐上唐逸臀部時,看著鏡子中自己一雙乳白絲襪美腿和那權威日盛的書記的親密接觸,感受著這個權勢滔天的男人身上的熱力,蘭姐只覺得頭腦陣陣眩暈,身子過電一般又酥又麻,好半天,竟走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零八章 紅顏

  2007年一月,遼東省第十三屆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在春城召開,會議選舉產生遼東省第十三屆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主任、副主任、秘書長。唐逸當選為省人大常委會主任。會議同時選舉產生了省人民政府省長、副省長飛省高級人民法院院長、省人民檢察院檢察長、省人大常委會常務委員等等。


  人代會閉幕後的遼東省十三屆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第n次會議上,則任命了人大常委會部分上作機構、辦事機構主任、副主任,新一屆省政府組成部門29名負責人和法公檢兩院部分上作人員。


  至此,遼東的黨政換屆上作正式落下了帷幕。


  一月份的遼東正是萬里冰封白雪皚皚的北國風光,寬城剛下了一夜的鵝毛大雪,干冷干冷的,清晨街頭湧動的自行車大軍倒是給這座寒冷的小城增添了幾分熱鬧的暖意。


  推開窗子,呼吸著撲面而來的寒冽空氣,唐逸心胸彷彿也為之一清。


  樓下物業上作人員正在打掃積雪,幾個頑皮的孩子在樓前打鬧嫣戲,唐逸出神的看了一會兒,微微一笑,回頭說道:「小城市有小城市的樂趣啊!」乳白色沙發上,唐鳳異常拘謹的坐著,就好像在受刑,她終於在電視新聞裡見到了唐逸,或許對這種政治性的新聞她以前會一掃而過,但當無意看見到那位年青的省委書記在黑壓壓的幹部和工作人員前呼後擁下視察某工廠時,眼睛卻再也移不開,越看越覺得年青的省委書記好像一直挺照顧她和唐雄的三哥……當然,她也僅僅是覺得人有相似而已,怎麼也不會聯想到「三哥……是真的省委書記,後來開玩笑似的司趙珊在電話裡提了一嘴,十幾分鐘後,趙珊又打來電話,坦承了唐逸的身份。趙珊從來不喜歡開玩笑,雖然很難相信,但唐鳳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不可思議的事實。


  而再見到唐逸,唐鳳的心情已經截然不同,曾經若隱若現的親近早變成了惶恐,坐在沙發上,看著唐逸的背影,唐鳳只覺得壓抑的厲害。


  唐逸自然看得出唐鳳的不豎,心裡輕輕歎口氣,沒有說什麼,轉身又看向了窗外。


  「來,喝茶!……穿著精緻黑色皮衣皮褲、雍容性感的蘭姐冒了出來,態度親暱的給唐鳳倒茶,雖然這位嫵媚的女人一身貴氣,但卻實在是這間房司內唯一能稍解唐鳳心中不安的元素。而對於三哥……身邊五彩繽紛的各色美女,唐鳳已經有些麻木的感覺。


  唐逸是和蘭姐來到寬城的,小妹五十九軍軍務繁忙,齊潔去美國檢查身體,葉小璐則正為亞視主打的一款政治時事性欄目忙的不可開交,陳柯則正在準備功課,大丫漸漸大了,有奶奶帶已經足矣,陳柯和唐逸商量過準備回國,而國家行政法學會的高奶奶一直和陳柯都有聯繫,最逝又提出推薦陳柯出任國內法官或者檢察官的提議,這兩年來國內司法系統聘任大律師出任法官檢察官的例子屋見不鮮,被認為是政治民主化進程的一種標誌,陳柯有國內檢察系統任職經歷,又在美國法律界鼓搗出了一些名堂,加之高奶奶大力推薦,回國繼續她未竟的檢察官事業不是什麼難事,只是陳柯顧慮到唐逸才一直一拖再拖,直到唐逸無意間聽說了這件事,這才將事情定了下來。


  而國內法律體系和西方法律體系畢竟不同,是以回國前,陳何需要認真準備一下,自然沒有時間再來陪唐逸。


  允兒現在不但在和她的導師一起準備一篇學術論文,更被公安大學再次下放到基層鍛煉,唐逸知道允兒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沒人陪怕是上作也不要就會跑來,是以電話也沒給她打一個。


  不過到了週末來寬城彷彿已經成了唐逸的生活習慣,在這個小城,很多時候可以令唐逸換個角度思考問題,是以雖然是孤家寡人一個,唐逸還是在昨晚來了寬城,當然,叫上在自己眼裡無所事事的蘭姐也是無奈之舉,唐鳳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也知道見面時會是什麼情形,要蘭姐來無非是要緩和一下唐鳳的情緒,免得唐鳳過份拘謹。


  其實蘭姐是很忙的,黑面神的錢到賬後,蘭姐正咬牙切齒要給剛剛擺了她一道的天宏地產那個光頭老闆一個教訓,連續幾天和親信密議怎麼來回擊天宏地產,但黑面神召喚,就是天大的事蘭姐也得放到一邊。


  其實蘭姐能跟在黑面神身邊跑腿,實在有些受寵若驚,從延山跟著黑面神,看著黑面神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在蘭姐心裡,黑面神的地位也是越來越高,現在黑面神在她心裡,怕是真的是一尊神祇了。雖說唐逸對她越來越是溫和,蘭姐對唐逸的感覺,卻已經不能用怕來形容了,反而和虔誠的宗教信徒對待他捫崇敬的神靈一樣,那是一種完全的精神層面的臣服和依賴;給唐鳳送上了茶,善於察言觀色的蘭姐自然很快察覺出唐逸對唐鳳的親厚,於是轉眼間唐鳳的地位就直線上升,拉著唐鳳,蘭姐親熱的噓寒問暖,本想問一問唐鳳想不想去省城上作,但唐書記沒開聲,她自然不敢多嘴多舌。


  唐逸看著窗外,卻是在琢磨薛非在省政府常務會議上關於廉租房建設的一番講話「穩、緩……是薛川講話的主題,這番講話傳出,顯然會給各地廉租房建設潑冷水、剎車。這種局面是唐逸最不想見到的。


  「叮咚「,悅耳的聲音打斷了唐逸的遐思,是有人發來了短信,唐逸看了眼,允兒發來的「首長,我今晚回寬城。」想來允兒知道了首長沒有人陪,這才急忙發來了短信。


  唐逸笑了笑,雖然來了國內年頭已然不短,但允兒還是純淨的好似一張白紙一樣,她沒有幾個朋友,不過聽說最近認識了交州警校的一個小朋友,對於這一點,唐逸也很開心,他不喜歡允兒世界的中心永遠是圍著自己轉。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零九章 流言(上)

  回了允兒的短信,手機音樂很快的響起,唐逸看了看來電的號碼,接通,話筒裡傳來親熱的男聲。」唐書記吧?我,龍紅軍啊!」


  唐逸嗯了一聲,隨著共和國上層政治版圖的變更,龍家已經漸漸淡出高層政治舞台,現在龍家子孫更多在商界發展,有龍老餘蔭庇估,龍老的後人大多都很有一番作為。


  「是這樣,聽說您明年年初會出訪朝鮮?」龍公子呵呵的笑著,和唐逸見面及至通話,他感受的壓力越來越大。


  春節後,唐逸將會啟程赴朝鮮訪問,唐逸去過朝鮮很多次,但這是第一次經由共和國外交部和朝鮮外務省談判後敲定的正式訪問,是他第一次以中共重要地方大員的身份出訪朝鮮,並且會在平壤同朝鮮的最高領袖會晤,這次出訪的意義對於唐逸來說也是非比尋常的。


  聽到龍公子提起這次出訪,唐逸已經知道了他打電話的用意,肯定是為朝鮮即將開發的手機網絡一事。朝鮮在世紀初本來已經發展了基礎移動電話網絡,初始是為兩個經濟開發區以及黨政警察部門高幹使用,一年後發展到了兩萬用戶,但不久因為一次爆炸事件使得朝鮮的移動電話服務被叫停。


  03年底朝鮮平安北道龍川發生了一起嚴重的火車爆炸事故,導致近200人死亡,1500多人受傷,另有8000多幢房屋被毀。有分析認為,這次造成災難性後果的朝鮮火車爆炸案,是一次針對朝鮮最高領袖的暗殺企圖。爆炸事故時,有線索表明不良分子使用了手機。


  爆炸事件後,朝鮮國防委員會直接下達了停止移動電話服務的禁令,特別是在權力機關或特殊行業就職的人員使受到了嚴格的限制,原先持有的手機也被沒收。而這些舉措當然觸及了朝鮮特殊階層的利益,引起了他們的不滿。畢竟當時在朝鮮一部入網費大概一千多美元,而不計算新義州特區,未實行貨幣改革前,普通朝鮮人當時的上資不過每月兩三美元,這相當於普通朝鮮人六十年的工資收入。購置手機的自然都是特權階層,這部分人的訴求一直未曾停止過。


  終於從去年開始,長達數年的手機禁令開始出現解封的跡象,現在朝鮮已經在和國外有實力的電信運營商接觸,準備與境外電信公司合資重新再朝鮮建設移動電話網絡。


  龍公子,自然也盯上了這塊未開墾的處女地,希望龍家主導的通訊公司進入朝鮮市場。


  「唐書記,你這次出訪是黨政代表團的性質?」龍公子欲言又止,本以為同唐逸要一個名額很輕鬆。但等同唐逸只能的遞上話,才感覺提起來有些艱澀。現在的唐逸,已經遠非數年前那個和他把手言歡的太子黨可以比擬,甚至和唐逸說話時龍公子能感覺到昔日在那些老傢伙面前才能感受到的壓力。


  唐逸笑了笑道:「紅軍啊,這樣吧,朝鮮那邊通訊業不正招標嗎?你跟我過去看看,我叫廳裡安排下,應該沒問題。」


  「啊,謝謝,真是太感謝唐書記了!」龍公子如釋重負,嘴裡冒出的都是沒營養的感謝的話,雖然無奈,但現在他怎麼也營造不出那種和唐逸談笑風生的氣氛了。


  唐逸又關心了幾句龍家的家事,問了問龍公子父親的身體,雖然唐逸語氣很親切,但自然而然已經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這是一種很自然的角色轉換,並不是誰能控制的。


  掛了龍公子的電話,沙發上低聲回答蘭姐問題的唐鳳一直偷偷注意著唐逸的動靜呢,這時候就急忙站起來,拘謹的道:「我,我走了。」她昨天晚上恰好和愛人在寬城,聽說唐逸來了,一大早就跑來看唐逸,雖然再見到唐逸感覺已完全不同,但她想見唐逸的心情卻沒有變,只是來看看,來看看就好了。


  唐逸心裡輕輕歎口氣,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


  蘭姐機靈的很,送唐鳳出門後又叫住她,帶唐鳳去了隔壁的705,也就是趙珊的單位,晚上蘭姐就拄在這裡。當蘭姐從她精緻的小皮箱裡翻出兩款最新型的手機送給唐鳳時,唐鳳說什麼也不要,但蘭姐伶牙俐齒,很快就說得唐鳳沒了脾氣,只得接過謝了蘭姐。


  蘭姐的手機是夏蘭大酒店搞活動時的獎品,一共十部,但抽獎前都被夏蘭酒店的中層幹部私下瓜分,所謂的抽獎,不過是這些幹部用親朋好友的身份證充個數而已,其實也不單單是夏蘭大酒店,很多企業的抽獎宣傳活動都是這樣搞,私企還好一些,國營企業的情況更為嚴重。


  不過這種潛規則偏偏傳到了無事也喜歡起三分浪的蘭姐耳朵裡,馬上就召集酒店高層開會,不但手機全部被收回,牽涉其中的幾名中層也被解聘,蘭姐在唐逸面前好像小綿羊,在她的領地,可是一隻張牙舞爪人人懼怕的獅子。


  送走了唐鳳,回到706的客廳,見到在沙發上默默吸煙的唐逸,蘭姐的伶牙俐齒馬上消失不見,結結巴巴的提議「我,我給您做早點?」


  唐逸擺擺手,說「出去隨便吃點吧。,抬頭看了眼蘭姐,看得蘭姐渾身又一陣發麻,「送她東西了吧?」唐逸淡淡的問,他對蘭姐可謂知之甚深。


  「嗯,小禮物,就,就兩部手機,給她和弟弟用。」在唐逸和唐鳳閒談時,唐逸很是問了幾句唐雄的情況,這種場面可不多見,對這個唐書記很是關切的人,蘭姐自也上了心。


  蘭姐說著話,心裡惴惴不安,偷偷打量唐逸的臉色,但唐逸只是平靜的掐滅煙蒂,站起身,說:「走吧,去吃花生餅。」


  寬城盛產花生,花生餅更是這個小城的特產,各種花生餅作法繁多,而最出名的就是西大橋花生餅,這種叫法的來歷已經不可考,據說源於前朝時西大橋附近的一戶燒餅鋪,到現在,幾乎所有的花生餅都被冠以「西大橋花生餅」不過據說最正宗的還是西大橋前的那一家「西大橋飯店」或許,這也是一種心理暗示吧。


  富強小區距離西大橋飯店並不遠,過一個路口,步行不過五六分鐘的路程,唐逸沒有要趙珊開車,和蘭姐趙珊三人一起,溜溜躂達的來到了西大橋飯店。


  飯店的匾額看起來很有些歲月,不知道是不是經過了做舊處理。


  飯店內倒是裝潢的不錯,一排排整齊的紅色塑料桌椅,雖然看起希更像快餐店或是粥城,但在小縣城來說,作大眾生意只需要乾淨雅潔就可以了。


  大堂裡坐得滿滿的,看起來什麼階層的人都有,既有西裝革履一身光鮮的成功人士,也有穿著髒兮兮的綠色軍大衣看起來就是下莊農村來的民上。


  沒有空位,蘭姐急忙去和吧檯的服務員交涉。大概因為飯店生意好,服務員們都忙的不可開交。如果上作太累沒有誰會心情好……小服務員對蘭姐的態度也不大好,蘭姐問了幾句這些服務員都忙著送粥送餅,沒有人好好搭理她。


  蘭姐這個氣啊,如果不是唐逸就在附近她早就炸了,現在也只有強忍著火氣,瞪起杏眼威脅收銀的服務生:「你們酒店還想不想開了?」不過聲音壓得很低,就怕被唐逸聽到。


  服務生是飯店老闆的小舅子,最會察言觀色,眼見蘭姐嫵媚俏麗,那身精緻性感的黑色皮衣皮褲更不是小縣城能見到的,忙堆起笑臉道:


  「您稍等一會兒,等有了空位我馬上叫您。」


  蘭姐秀眉微蹙,「樓上呢,安排我們去樓上。」


  說著就從精緻的坤包裡摸出一張百元鈔票拍到了櫃檯上。


  服務生就有些為難,畢竟還沒有過早餐去樓上大包吃的先例,正作難,卻見這位財大氣粗的艷麗尤物突然極快的收起了錢,登登登高跟鞋邁著華麗的小步子走向了門口,好像是那邊一位男人招了招手,看著嫵媚少婦誘人的翹臀蠻腰,服務生嚥了口口水,眼光一時間再轉不開。


  唐逸遇到了熟人,張倩也在這裡吃早點呢,她穿著薄薄的羽絨服、藍色水磨牛仔褲,戴了條精緻的黃格圍巾,倒也靚麗迷人。


  和張倩同桌的是一名黑黑瘦瘦的男人,她新處的對象,在物價局上作,叫劉淼,三十出頭,是物價局的一名小頭頭,也是離了異,經人介紹認識了張倩,一見之下驚為天人,馬上展開了熱烈的追求,他家離這裡很遠,但卻經常跑來這邊和張倩一起吃早餐,張倩雖然有些不耐煩,但劉淼是個老實人,對她的話言聽計從,被小何傷害的很嚴重的張倩有時候想,就找這樣一個老實巴交疼愛自己的男人也不錯。


  突然又見到唐逸,張倩臉還是紅了,曾經赤身裸體在這個男人面前獻身,無論如何在這個男人面前也自然不起來,尤其還被這個男人隨隨便便就拒絕了,一個是根本無視她的男人,這一邊是將她當仙女樣供著的「對像」,這兩個人撞了面,張倩心裡別提多彆扭了,但眼見唐逸沒有位子,張倩也不得不起身叫他。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一十章 流言(中)

  劉淼對待張倩的朋友自然極為親熱,又誤以為俏麗的蘭姐是唐逸的愛人,笑呵呵說了句「您兩位真是郎才女貌,是在外地做大生意的吧?


  不像寬城人。」蘭姐心裡這個美啊,知道唐書記也不在乎這些,果然唐逸只是笑了笑就坐了下來,蘭姐卻是千般風情萬種嫵媚的輕輕坐好,怎麼也不能給黑面神跌份不是,雖說蘭姐也知道自己在黑面神眼裡就是阿貓阿狗,他也不會在乎自己的語態舉止,但蘭姐自己可不能不在乎。


  張倩臉紅紅的介紹唐逸「劉淼,唐老闆是在外地做大買賣的。」


  劉淼啊了一聲,果然和他想的一樣,自然以為是張倩在生意場上認識的朋友。


  大家圍著塑料桌坐了,要了粥和餅後,蘭姐又顛顛跑去前台那邊給唐逸拿小菜,忙的不亦樂乎,看得劉淼這個羨慕啊,看了秀氣美麗的張倩一眼,心說什麼時候張倩也能這麼對我就好了。隨即苦笑一聲,現在的女孩子,哪還有夏小姐這樣溫柔嫻淑的啊?


  飯店客人進進出出,各個桌子的客人或高談闊論或悶頭吃喝,人生百態,盡在其中。


  唐逸靜靜喝著粥,蘭姐則拿了一盤煮的五香豌豆靈了皮將豆粒送到唐逸的碗裡,她知道黑面神什麼都吃過,這些上產小,吃黑面神可能反而喜歡。


  劉淼艷羨的看了唐逸一眼,笑呵呵道:「唐老闆,您愛人對您太好了。」


  唐逸笑笑,說道:「吃這種豆子的樂趣還是在於靈皮,她這就叫焚琴煮鶴。」


  劉淼乾笑兩聲沒有接茬,心說這位唐老闆活的也算一種境界了。


  蘭姐眨巴著嫵媚的大眼睛,雖然知道黑面神是「批評」她,但黑面神既然沒有喊停,想來不過是做姿態而已,是以仍然我行我素」小心翼翼幫唐逸剝好豆子送到唐逸的吃碟。


  唐逸不大說話,蘭姐卻是打開了話厘子,問辯淼寬城的風上人情以及單位的事情,她也知道寬城是唐逸主導的農業改革試點,是以還特意問起了下面農業改革的情況,黑面神雖然不說,想來也想聽一聽這些東西吧。


  不過蘭姐一雙杏眼卻不時從張倩臉上飄過,蘭姐看得出,這個漂亮的女人見到唐逸後神色一直有些不自然,蘭姐倒是有些好奇她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辜於說她和黑面神有染,那決州不可能,以黑面神現在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和一個小縣城的小女人扯上什麼關係的。


  蘭姐自然不懂各種文件精神,問起農業改革也不過是家長裡短,老百姓們能分多少錢啦,生活水平有沒有提高等等。


  嫵媚萬種的蘭姐是很容易博得男人的好感的,就算沒有那種心思,和蘭姐聊天對很多男人來說也是一件愜意的事,或許只有唐逸才會對蘭姐的討好棄之如微展了。劉淼是個老實人,被蘭姐水汪汪的杏眼盯上幾眼就會臉紅,不敢和蘭姐對視,蘭姐問什麼,他就講什麼,說了說農業改革給農民們帶來的實惠,又說了說農村三保上作的改革,最後笑著說「咱們唐哥手腕硬啊,這些理論上的東西在很多省都是出現個雛形就消失了,得出的結論是不適合現階段的發展形勢,那為什麼就在我們遼東大豐收呢,我們嚴常也議論這個問題,惠及普羅大眾的各種舉措,往往不能土行下效,可咱們唐哥牛啊,從他來,你看看遼東的變化多大?這可不是把那些大城市建的花一樣漂亮能比的。」


  聽劉淼稱呼唐逸為唐哥,蘭姐就有此惱火,心說這人可真是沒大沒小的,唐哥是你叫的嗎?不過劉淼說的都是唐逸的好話,蘭姐又見到唐逸臉色甚和,這才沒有發作。


  劉淼卻是越說越起勁,又說道:「我還發現現在提拔的年輕幹部也都能幹爺,就說我們縣的韓縣長吧,剛來的時候大家這麼一看,就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別說縣裡那些老傢伙,就我們也不服氣啊,可誰想得到?韓縣長可真敢幹,來了後推出了五點舉措,其中一條就是要求各級部門改變上作作風,當時我還以為又是以前文件上那種官面話呢,誰成想過了一個月,綜合考評最差的縣財政局就被通報批評,財政局李局長被就地免職,李局那可是以前林書記的老人,啊,你們不知道吧,林書記根子深著呢,這才幾年,就是松平市的組織部長了,前不久又兼了常務副市長,這不就奔著市長去的嗎!李局以前可討林書記歡心了,就是我們縣委一把許康書記都讓他三分,現在可倒好,被韓縣長一把火燒,了,馬上就垮台了。


  他都被拿下了,你們說說還有哪個部門敢不上心?現在我們寬城機關是新人事新氣象,可真要應了唐哥經常講的,為人民服務了。」


  蘭姐有些奇怪的問道:「你們這個韓縣長多大啊?怎麼當這麼大的官?」除了唐逸,她還沒有見過年紀輕輕手握一方權柄的官員呢。


  唐逸笑了笑,說:「是韓冬梅。」


  蘭姐啊了一聲,韓冬梅過年過節都會去看望唐逸,蘭姐曾經見過,心說原來是她,這就怪不得了。


  劉淼笑道「你們也聽說過她是吧?要不就說她厲害呢,你們這些外地人都聽說了。」


  唐逸微微點頭,沒有說什麼。蘭姐卻是好奇的追問:「那縣裡的老人現在就都服她了?」


  在蘭姐媚意迷人的大眼睛注視下,劉淼臉又是一紅,將頭轉開,說:「可不是,聽說以前最不服韓縣長的就是城關鎮的邱書記,他是縣委常委啊,好像本來這次是想爭一爭縣長的,沒想到來了個空降兵,他就最不服韓縣長,好像還在一次會上和韓縣長頂撞過,現在呢,早就蔫了。咦,」劉淼說著話咦了一聲,蘭姐順他目光看去,從門外走進來一位白白淨淨的小伙子,穿著皮夾克,很精神,就是眼神有些不正,看到蘭姐眼睛就在蘭姐俏臉和酥胸上轉了一圈,蘭姐立時一陣氣惱,卻見小伙子很快笑呵呵走過來,劉淼也站了起來,握手和他寒暄。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一十一章 流言(下)

劉淼又忙著給唐逸和蘭姐介紹剛剛過來的這位小伙子,「唐老闆,夏小姐,這是城關鎮的馬秘書,邱書記的秘書。」雖說按照規定,副處級幹部是不應該配備專職秘書的,但實際上在縣這個層面,幾乎所有的縣領導都有指定的專人秘書,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一句邱書記的秘書顯然給小伙子臉上大為增光,他的笑容更加燦爛起來,笑著道:「就是跑腿的,叫我小馬吧。」


劉淼好像很忌憚小馬,一直陪著笑臉,老實人又不會說什麼客套話,那場面看得人極為難受。


唐逸笑著稱呼小馬為馬秘書,蘭姐卻是當仁不讓,馬秘書剛剛坐下掏出煙準備散煙,她就蹙起了眉頭,說道:「小馬,這裡不是不讓吸煙嗎?」


前台那裡大大的禁止吸煙的警示牌擺著呢,黑面神來了都沒掏煙,這個小白臉裝什麼大相?


小馬笑容就是一滯,除了邱書記,和他打交道的人都是「馬秘馬


秘」的供著,誰又會當面叫他小馬了?更別說還是當眾給他難堪了,雖說蘭姐水汪汪的桃花眼看得人骨頭都有些酥,但小馬還是有些上火,又不好發作,乾咳一聲,將煙放在桌上,看了眼蘭姐,話裡有話的笑道:「夏小姐倒是挺規矩的,從這就能看出夏小姐是幹大事的人,出門在外,還是規矩點好,有些有錢人為什麼在本地風生水起,去了外地做買賣就吃大虧,就是因為不尊重別人的規矩嘛!」


他年紀不大,說話卻是老氣橫秋的,坐姿端正,很有些擺譜,大概跟在邱書記身邊久了,也沾了一身官架子。


劉淼忙笑著應和「那是,那是。」別看小馬年紀不大,能量可大的很,在城關幾乎沒有他辦不了的事兒。


這幾年縣城樓價飆升,有些富裕的單位又開始集資蓋樓,可以說在走房改前的回頭路,雖說中央三令五申的禁止,但是一些市縣這種情況還是很多的,最近寬城網通就準備集資為職工建摟,而劉淼離婚後將早年單位的福利房給了愛人,自己淨身出戶,一直為房子的事兒愁呢,聽到網通集資建摟,也就準備去拿一個名額,托的人就是小馬。


他和小馬沾點親戚,但小馬作了邱書記的秘書後架子越來越大,劉淼是硬著頭皮買了煙酒拿了卡去和小馬說的,小馬倒是收了東西,但不冷不熱的回了幾句,也不知道他給辦呢還是不給辦,現在又見到小馬,劉淼很想問問那件事,但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就怕問的不對得罪了小馬。


小馬這人心胸狹窄,整起人來可不是一般的狠。


蘭姐自然聽得出小馬話裡的意思,本想回他幾句,但在黑面神面


前,蘭姐也不敢太過潑辣,不過見到小馬裝腔作勢的翻著他那昂貴的品牌鱷魚手包,蘭姐就撇撇嘴,心說現在的男人怎麼都這麼膚淺?


「啊,你們剛才談什麼了?」小馬翻著包隨口問著。


劉淼笑道:「沒說什麼,正說韓縣長呢。」


小馬聽了手上動作就慢下來,抬頭看了眼劉淼,又看了看唐逸和蘭姐,就微微一笑,笑容很曖昧很神秘,說:「不會是在說韓縣長的桃花史吧?」


劉淼慌得擺手,「哪能呢?這些造謠的話咱們哪能說?」


小馬就是嘿嘿一笑,「造謠嗎?」笑容更加曖昧起來。


唐逸微微蹙眉,問道:「桃花史?」


小馬上下看了唐逸幾眼,似乎在猜測唐透的身份,隨即就笑道:


「都是亂七八糟的說法,韓縣長愛人這裡……」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裡不是有問題嗎?人們就都說,那是故意找了這麼個老公,其實韓縣長是高官的情人,故意找了個傻女婿掩人耳目的,這不胡說八道嗎?」說著話又笑起來。


唐逸皺了皺眉頭,漂亮的女官員實際上在官場上生存環境很惡劣,從韓冬梅身上就可見一斑,幾乎只要是漂亮的女官員,身上就從來不乏流言蜚語。


小馬笑道:「這話就說到這兒吧,別再說了,再說下去可不敬了。


唐逸沒吱聲,蘭姐卻是有些幸災樂禍的看了眼小馬,心說,『你就說吧,韓縣長那可是黑面神的愛將,你們這些小屁官知道幾個問題,敢在下面這麼傳人家?黑面神發起火,你們寬城大小官員還不各個嚇得上吊?』


「找到了!」小馬終於從包裡翻出了一張紙,笑呵呵遞給張倩說:


「你那事兒差不多了,這是鎮上的意見,晚上咱們找個地方詳談?」


張倩微微一怔,很有些莫名其妙,但見小馬將紙送過來,不得不接過,


這才看清是鎮上對「紅霞服裝廠」徵用土地的初步意見。


張倩愣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上次和劉淼同小馬在一家飯店遇到聊了幾句,她就咨了幾句,將小服裝廠搬來城關的條件,沒想到幾天功夫,小馬初步批文都拿到手了,上面有邱書記的簽字,去「相關部門」不過是走形式而已。


一方面詫異小馬能量之大,另一方面又有些難堪,小馬也太不把劉淼當回事兒了,也有些不尊重自己,但面對小馬的強勢,張倩又不敢得罪他。


劉淼臉色就變了,看了看張倩,又看了看小馬,想問問是怎麼回事,但又不好問,畢竟張倩和他還沒有明確確立關係。


看到小馬旁若無人的對張倩說:「就說定了啊,晚上我給你打電話。」劉淼心裡更是堵得厲害,低頭大口喝粥,握著勺子的手青筋都崩了出來。


張倩也有些惱火,馬秘書也太自說自話了,好像兩人關係多麼親近一樣,但在寬城鎮,人人都知道馬秘書是不能得罪的人物,張倩想找借口推辭,一時又找不出來,下意識問了句:「你知道我的電話?」


小馬笑道:「我跟別人打聽了,營口鎮的李鎮長,是我鐵子,聽說你們關係很好是吧?」


張倩臉上就是一紅,李鎮長是個老色鬼,和他吃飯時老聽他講一些葷段子,張倩還要逗人家歡心,當然,鎮上這些人只是嘴上佔佔便宜挑逗挑逗,看你沒有投懷送抱的意思也不會胡來。但想來李鎮長可不知道怎麼在小馬面前說自己了。


小馬第一次見到張倩就留了心,靚麗的女商人總是會令類似小馬這樣有些小權力的政府官員浮想聯翩,後來和營口鎮李鎮長吃飯時更聽李鎮長說的曖昧,小馬就更以為張倩好上手了。至於劉淼,小馬才不在乎呢,小馬很會看人,機關裡的人,他幾乎接觸幾次就能看得出這人有沒有上升空間,以劉淼的性格,這輩芋也就原地踏步了,小馬才不會在意得罪不得罪他。而且做生意的女人,自己表現的強勢些才更有吸引力,她們總是喜歡強勢的男人為她們保駕護航。


蘭姐卻是越看小馬越不順眼,偷偷湊到唐逸耳邊,低聲道:「我,我幫幫張倩?」與其說是幫張倩,不如說是蘭姐想收拾收拾小馬,話卻是說的冠冕堂皇。


呵氣如蘭,蘭姐身子更是香嘖嘖的,耳朵突然被熱氣噴的絲絲癢癢,唐逸對蘭姐突然湊過來的舉動倒也沒怎麼反感,沒說話,只是靜靜的喝粥。


熟知唐逸脾氣的蘭姐,如同拿到了尚方寶劍,那個興奮勁兒就別提了,笑容分外嫵媚起來,萬種風情令小馬眼睛都有些直,蘭姐笑救救對小馬道:「哎呦,這可不巧了,我剛和張倩說呢,我們姐妹倆晚上聚聚。」


小馬笑道:「那不妨事,晚上一起吧。」想來這個妙人兒是外地來寬城做生意的,那一顰一笑媚到了骨子裡,簡直迷死人不償命,這種女人床上可不知道多叫人過癮,能沾一沾這輩子也值了。


蘭姐嬌笑如花:「好啊,晚上我約了省局的劉局長,你一起來?」


小馬沒聽清,笑道:「什麼局?」


蘭姐笑容更加嫵媚,「省反貪局的劉局長,啊,這是我的名片。」從精緻的小手袋裡拿出一張噴香的名片遞了過去。


小馬笑容早滯住了,正琢磨著大美人兒的話是真是假,又見名片遞過來,順手接過,「遼東夏蘭集團董事長夏小蘭」


小馬覺得名字有些耳熟,念叨了幾句「夏蘭,夏蘭……」


蘭姐笑孜孜道:「夏蘭大酒店,夏蘭足球隊,都是我的。」說著


話又從包裡拿出一張卡遞過去,「喏,我們酒店的白金卡,七折的,送你。」


小馬眼前馬上浮現出省城那座金碧輝煌的大廈,臉色一下就變了,這樣的人物,說認識省反貪局劉局一點也不稀奇,蘭姐媚態萬千的笑容好像也突然變了味道。


呆了下,小馬胡亂的收拾手包站起來,粥也不喝了,結結巴巴道:「我,我有點事,先走了。」起身向外走去,在門口還趔趄了一下,


實在是這輩子都沒遭遇過這樣的事,任他平素多麼智計過人,這時候也難免失態。


張倩和劉淼都呆呆看向蘭姐,誰也沒想到一直給唐逸斟茶倒水伺候的無微不至的小女人會是這麼強橫的角色。


張倩又看向唐逸,那唐先生呢?他又到底是什麼人?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一十二章 傳奇

   更新時間:2010-3-26 10:55:41 本章字數:4091


  西山常委院院門兩旁樓起了高高的大紅燈籠」一派喜洋洋的春節氣氛,還有幾天就過年了,院門前外地車牌的各種轎車也越發多了起來。當然,也有許多幹部被站崗的武警無情的攔在了院門外,任由這些幹部賠笑臉遞煙說好話,武警戰士永遠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冰冰的表情,一些幹部走通門路,院裡的保姆或者生活服務人員出來接,但遭到了同樣的待遇,這此幹部也只能心裡罵娘了,痛恨這些武警戰士拿著雞毛當令箭,更戀戀不捨的看向那蒼松翠拍中趟發深幽的大院,此次此刻…的西山大院,好像越發高不可攀。


  而大院中的,一號樓是一座氣勢恢宏的仿古建築,綠色樹木掩映下的斗拱飛簷和隱隱約約的燈光,顯得這座建築神秘而沉靜。對於遼東很多幹部來說,這是他們做夢都想登堂入室的聖地,能走進這座建築,標誌著這名幹部在遼東的影響和政治地位將會有一個新的飛躍。


  客廳裝修極為雅致,歐式風情的水晶吊燈燈光柔和,充滿了生活氣息的歐式田園撲面而來,讓人耳目一新的淺色藝術牆紙電視背景牆給人踏實的感覺,布藝沙發上和落地窗簾組成了一幅別樣的田園景色。


  1號樓的裝修是蘭姐負責抓的,她自然抖擻精神命令酒店裝飾部門的專家拿出了幾個精品效果圖,蘭姐可是知道,別看黑面神現在對這些事不怎麼上心,去問他的時候他總是說隨便,但黑面神對生活質量要求的可不是一般的高,如果裝修下來黑面神住得不隨心,那她肯定要大大的倒霉,是以因為1號樓的裝修風格蘭姐很是頭疼了幾天,最後是硬著頭皮用了現在這種歐陸風情的風格,還不錯,黑面神第一次來新居的竟然說了句「裝修的還可以」令蘭姐很是飄飄然了一陣子。


  晚上蘭姐煮過晚飯就乖乖回了酒店,小妹來了,蘭姐自不敢打擾人家小倆口難得的相聚殉爛的電視螢幕上是dvd高清版的《中環風雲》,一部熱播的港劇,端端正正坐在沙發上唐逸身邊的小妹光芒內斂,她穿了一套雪白的家居服,水晶拖鞋裡的雪白赤足上戴了可愛的白金鈴鎖腳鏈,身邊是一隻可愛的雪白沙皮狗,就好像不染塵埃的九天仙子帶了她的寵物來到凡間,盯著她久了,恍恍惚惚就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唐逸很喜歡坐在小妹身邊的感覺,令人寧靜安詳,港劇的dvd版本尚未上市,是葉小璐提前送來的,亞視這部電視劇主要講述的是辦公室政治,在內地和香港均獲得大熱的成績,主演楊紫茗更是火的發紫。唐逸無事翻來看看,一是關心下葉小璐,二也是放鬆消遣。


  小妹無所謂,唐逸看什麼她就跟著看什麼,她一向耐得住寂賓,更不知道枯燥是何物。她只知道在唐逸身邊,心情就會變得很好。


  茶几上唐逸的銀色諾基亞概念版手機音樂響起,唐逸拿起看了看號,一串9,是允兒,接通,允兒乾淨動聽的聲音傳來「首長,是您嗎?」這是允兒每次打電話的開頭語」恆古不變,好像生怕首長的電話別人來接,唐逸笑了笑道:「是我。」


  「啊。」允兒就雀躍起來,隨即就壓低聲音,好像做賊似的問:


  「您和寧將軍在一起呢吧?說話,說話方便嗎?」唐逸笑道:「什麼事?說吧!」


  「嗯。」允兒想來就在開心的點頭「我,我今天春節回朝鮮想帶個朋友。」唐逸微微一怔,隨即想起,肯定是允兒認識的那個交州警校的小朋友了,聽齊潔說兩人感情特別好。而允兒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回朝鮮時不再說回家看看,而是說「回朝鮮」這細微的變化也令唐逸有些開心。


  「可以,有錢嗎?回家給朋友們多買些禮物,這不要開手機剛了嗎?提前作個準備」」說到這兒唐逸就頓了一下,剛剛想起來,諾基亞正和朝鮮就為他們製造手機的大單談判,而朝鮮方面要求朝鮮文輸入時最高領袖的字體是加粗的,按照這種態勢,想來手機入剛會特別嚴格,水貨手機怕是入不了剛,就算入了剛,被審查出來可不定戴上什麼帽子。笑了笑,唐逸就沒有再說下去。


  「首長,我有錢,您陪寧將軍吧,我就是跟您說這兒事。」允兒怕打擾了兩位首長,…小聲跟唐逸告別「88,」


  唐逸笑笑,掛了電話,雖然允兒骨子裡的性格怎麼也變不了,至少很多時候的表現越來越像現代女孩了,聽著她純淨如水的聲音親暱的說「拜拜」還真是別有一番滋味。


  「是齊潔嗎」…小妹好奇的問。


  唐逸苦笑搖搖頭,說出去都沒人信,對於齊潔的電話小妹好像很好奇和自己說了什麼,卻又絕對談不上生氣,很令人啼笑皆非。


  小妹見唐逸不回答自己,自不會追問,拿起了玲瓏的白玉茶杯喝茶,皓腕如雪,…小手晶瑩剔透,看小妹喝茶也是一種享受。


  「唐逸,薛川是不是就聽xx的?」小妹嘴裡就蹦出了一個極為響亮的名字,那是共和國政壇中最強力的人物之一,但小妹卻毫不在乎,直稱他的名字。


  唐逸笑了笑,說:「這些事你就不用理了,我心裡有數。」


  小妹清聲道:「我知道的,但我聽爸爸說了他的事不高興。」


  唐逸笑著拉了拉她柔嫩的小手,…小妹對政治上的事自不會關心,但涉及自己,她肯定是跟岳父打聽了。而小妹提到的這位強力人物,在當初皖東企圖杯酒釋兵權拿下寧家時,起了很不好的作用,寧家的人自然對他都沒什麼好感。


  小妹就不再說什麼,輕輕握了握唐逸的手,說:「現在我幫不上你了。」


  唐逸捏了捏她清麗的小臉,說:「不忙。」


  小妹輕輕點頭,說:「我媽又誇你了,說你有本事著呢,才多大呢,就能讓他們都怕你。還說要我別氣你,要聽你的話,當好你的賢內助。」


  唐逸笑道:「那你說我本事嗎?」


  眼見唐逸的笑不是什麼好笑,…小妹就不再吱聲,拿起茶杯喝茶。


  唐逸微微一笑「要聽咱媽的,以後乖乖聽話。」


  小妹更不理他,只是靜靜喝茶。唐逸正想再說,茶几上的電話響了起來,是內線,唐逸按下免提。


  女警衛員周宇恬靜的聲音響起「唐書記,省委副秘書長,督查室主任張明山和他的女兒在外面。」


  別墅前院院門旁蓋有幾間精緻的平房,是警衛房和工人房,供警衛員,保姆和廚師等服務人員居住,外人來訪,警衛員也可以起一個篩選的作用。


  「請他們進來。」唐逸吩咐了一聲。


  張明山十多年前可以說是唐逸的上級,熬了十多年,終於陞遷為正廳級幹部,現在任省委副秘書長,省委省政府督查室主任,而他的女兒張嘉嘉在唐逸手下混過一段日子,現在則是省建設廳的一名小幹部,昔日的刁蠻少女已經蛻變為一位秀麗的少婦,張明山領她來,自也有拉近和唐逸的關係之意。


  在張明山和張嘉嘉面前,唐逸笑容還是那麼親切,但不知怎麼的,就好像多了幾分高不可攀不可親近的感覺,甚至小妹都覺得唐逸和剛才有些不一樣。


  「來,不用換鞋了,來這邊坐,坐吧。」唐逸微笑站起對在周宇陪同下走進客廳的父女倆招手。


  「不客氣不客氣。」張明山呵呵笑著,他手裡拎著一個紙袋,是拜年帶的禮物,雖說在唐逸手下工作過的幹部都知道唐逸從不收禮,但大


  過年的,總不能空手來。張明山帶了兩瓶高度五糧液和兩條中華意思意思。


  「唐叔叔。」張嘉嘉輕笑著打招呼,來之前父親一再叮囑她要改稱呼,工作了這些年,張嘉嘉也早不是那時不懂事的孩子,本來覺得唐逸比自己大不了幾歲就要稱呼叔叔實在有些滑稽,但等見到滿臉笑容的唐逸,這聲「唐叔叔」不知怎麼就很自然的叫了出來。


  唐逸則微笑對張嘉嘉點了點頭,想起當年狠狠訓斥張嘉嘉的情形,彷彿就在眼前。


  張明山和張嘉嘉見到穿著雪白可愛的家居服清麗耀眼的小妹,都是一呆,早聽說寧主席的女兒跟仙女似的,但那只是傳聞,等見到真人才知道那些傳言不但沒有誇大其詞,反而不能形容這位女將軍清美氣質之萬,一。


  「寧軍長。」愣了一下,張明山微笑和小妹打招呼,更為自己的失態有些慚愧。


  小妹輕輕點頭,說:「你們坐。」來了客人,保姆小麗也就跟著了進來,忙著沏茶倒水送上果盤。


  張明山這次來,一自是給唐逸拜年,二是想和唐逸念叨念叨最近薛川省長要求督查室去各市明察暗訪建設廉租房的情況,薛川省長的指示很明確,各地開始大張旗鼓建設廉租房的熱潮中,發生了很多違規的情況,下面群眾意見很大,要求督查室跟進,尤其是雲岡和延慶,更要重點跟進。


  但現在見到唐書記和寧軍長這對兒充滿傳奇色彩的夫妻,張明山心裡就苦笑,人家什麼事心裡會沒數?可用不到自己來呱噪。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一十三章 訪問朝鮮(上)

   更新時間:2010-3-27 10:59:29 本章字數:3310


  正月初五,龐大的遼東黨政代表團抵達平壤,開始對朝鮮為期5天的訪問。


  朝鮮勞動黨政治局委員,中央委員會書記局書記,組織指導部部長金三明次帥親自在平壤機場迎接唐逸一行,這無疑給予了唐逸極高的待遇。


  朝鮮勞動黨政治局委員會委員和共和國政治局常委地位相當,身為最高領袖的親弟弟,手掌人事大權的金三明在朝鮮政治序列中排在第二位,由他親自到機場迎接唐逸可見朝鮮方面對此次唐逸到訪的重視。


  也難怪,這些年共和國實際上和朝鮮漸行漸遠,若不是都有相同的假想敵,只怕這種不穩固的同盟早已分崩離析,而有著紅色背景和左派烙印的青壯派強力人物唐逸的橫空出世,無疑使得朝鮮看到了希望,給予唐逸極高的禮遇也就順理成章。


  機場花團錦簇,兩列穿著白色校服的朝鮮學生高舉鮮花整齊而熱烈的歡呼,這些稚嫩的臉上,是發自真心的笑容。在唐逸訪朝前,朝鮮方面已經為這次唐逸的到訪造勢,電視報抵連篇累換的報道唐逸的事跡,稱唐逸是「偉大領袖親密戰友的後代」「朝鮮勞動黨最親密的朋友」當然,這也是因為唐逸和朝鮮李帥一族以及國母一系的重要人物都保持了不錯的私人友誼,使得朝鮮方面對唐逸的政治主張有一定的瞭解,不然這般宣傳下來,唐逸反而是不折不扣的親美自由派,提出一些令朝鮮難堪的主張,那可就成了打自己的臉了。


  總之唐逸的出現是極符合朝鮮方面的政治需求的,同樣的紅色家族出身,強大鄰國炙手可熱的政治人物,唐逸的身份甚至可以為偉大領袖第三代接班人那種世襲制的接班減輕壓力,朝鮮方面也就給予了唐逸最熱情的信號,現在的唐逸,甚至成了朝鮮家喻戶曉的人物。


  唐逸一行乘車前往平壤市區途中,數萬平壤市民身著節日盛裝,揮舞中朝兩國國旗,花束和標語,高呼中朝友好口號,夾道歡迎。唐逸在金三明陪同下多次下車,與他們握手二車隊途經平壤凱旋門時,朝鮮少先隊員向唐逸敬獻鮮花,並給唐逸繫上紅領巾。


  如果不是外事部門和朝鮮方面事先溝通,唐逸很可能會和金三明乘坐敞篷車接受群眾的歡呼,那就真的成了國家領導人的待遇了。


  唐逸在金三明陪同下直接前往錦繡山紀念宮,瞻仰偉大領袖遺容,並敬獻花籃。


  最後車隊才駛向目的地,朝鮮百花園國賓館,遼東黨政代表團的成員將會被安排住進這裡,而這家賓館的設施要比華逸集團承攬完工的柳京犬飯店要高檔許多,賓館外戒備森嚴,這裡的照片甚至都很難流傳出去,院內草坪茵茵,蒼松翠拍,風景極美。


  下午小憩的時候,龍公子來到了一號樓看望唐逸,而此時的一號樓,早已是最高警備狀態,唐逸身邊除了警衛員小譚,又多了幾名一身黑西裝表情極為嚴肅的小伙子。或許正如美國前總統所說,在共產黨國家訪問,最不需要擔心的就是安全問題。


  隨團出訪的一些企業家已經去往朝鮮方面安排的會議室開始同朝鮮相關部門展開交流,不過龍公子等幾名代表著龐大財團的經濟界人物則都在等待朝鮮方面的通知,他們會濤足的項目才是這次經濟領域合作的重頭戲。


  而唐逸,洗了澡後換上寬鬆的便裝坐在客廳裡默默看書,等待晚上和最高領袖的會晤。


  龍公子是同何磊一起來的,唐逸也沒想到龍公子會利用自己給他的名額帶上何磊,不過也難怪,現在的龍公子早已經和唐逸不是一個重量級,倒是和京城四大公子之首的何磊相處越來越融洽,隨著以唐二叔和唐逸地位節節攀升,何磊這個唐家外姓在京城去也越發耀目,龍公子半年前將何磊母親的資本拉進了民聯通訊,也就是在數次拆分組合後新形成的以龍公子父親為龍頭的大型電信集團,何磊也進入了民聯擔任某部門經理的職務。


  在唐逸面前何磊則越來越拘束,也越來越敬畏這位年青的表哥,有時候坐在唐逸身邊,甚至有面對老太爺的那種懼怕的感覺。


  「上作上知道努力吧?」也難怪何嘉越來越怕唐逸,見到何磊第一句話,唐逸就是一副家長的口吻問他的工作。


  「挺好的,何磊挺能幹。」龍公子忙笑呵呵為何磊說好話。


  何磊可不敢說自己上作幹得好,規規矩矩的說「正,正學呢,剛去,很多東西不懂。」


  唐逸讚許的點占頭,說道:「要用心,姑姑和姑父對你期望可挺高,年紀大了,心也靜下來了,好好做一些成績。」


  何磊忙一個勁兒點頭。


  唐逸又轉向了龍公子,問道:「和朝鮮合資建剛有意向了吧?」


  龍公子苦笑道:「還早呢,我覺得他們更傾向於和阿拉伯那幾個國家合作,可能不想太依賴咱們吧。」


  唐逸笑了笑「事在人為嘛。」


  「那也是。」龍公子笑呵呵道:「還要請唐書記幫忙宣傳我們的公司,畢竟我們的資質還是要比中東那些電信運營商更好一些。」


  唐逸笑了笑,說:「拉上我小表弟給我施壓啊!」


  龍公子笑著說不敢,而唐逸這句話一出口,何磊在龍公子心裡的地位無疑又上升了一截,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唐逸也是傳遞出了一個信號,而在龍公子看來,好似唐逸這種地位的人,說的話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唐書記,咱出去走走吧,散散心,這裡風景不錯。」龍公子笑呵呵的提議。


  唐逸微微點頭,晚上的安排是同最高領袖觀看歌舞劇《沙家濱》,這些國內家喻戶曉的紅色劇目,朝鮮軍政歌舞團大多進行了自己的改編,很多劇目被帶到了朝鮮開設在共和國各地的飯店,可以說是好評如潮,會勾起很多人年少時那難忘的回憶。


  百花園國賓館佔地數百畝,園中有一汪如鏡春水,一號樓和二號樓就坐落在小湖湖畔,一條光滑的鵝卵石路蜿蜒在園中,唐逸和龍公子幾人沿著小路走向了五號樓,那裡不但有各種棋牌娛樂,…小演奏廳還定時有軍政歌舞團的俊男美女表演節目。


  那幾名朝鮮的黑衣服小伙子在一時守候在唐逸的套房外,而出了一號樓,除了那幾名彪悍的小伙子,又跟上了十幾名接待幹部和警衛人員,一位年紀偏大戴眼鏡的中年人聽說了唐逸想在園內走走的提議,笑呵呵說由他安排。


  這位斯斯文文的中年人是朝鮮外務省外務相助理白昌植,據傳聞是昔日朝鮮「延安派,某重量級人物的後代,實際上朝鮮建國後,也曾經派系林立「親蘇派」「延安派」「本土派」等等等等,但經過歷次運動,這些派系都被一一清洗,啟用「延安派,的後裔負責接待唐逸,其蘊含的意味不言而瑜。


  五號樓位於園內小湖東畔,一行人前呼後擁,但朝鮮人員紀律性極強,互相只有眼神的交流,除了唐逸和白昌植偶然的談笑聲,就只有沙沙的腳步聲。


  「下盤圍棋吧。」走進五號樓空曠的大廳後唐逸向白昌植提議。


  白昌植微笑說好,白昌植知道唐逸不同於西鄰強大鄰國的其他黨政幹部,這位紅色子弟在朝鮮和幾個重量級家庭都保持著不錯的私人友誼,負責接待唐逸不用太過提心吊膽,不用擔心因為一些小失誤回頭就被扣上「修派,的帽子打倒。實際上,負責接待共和國官員是個苦差事,因為最高領袖對鄰國漸行漸遠的政策就極為疑惑和戒備。


  棋牌室中,一些跟隨唐逸來訪的遼東官員和企業界人士三五成群圍在幾個桌台前正談笑風生,到了異國他鄉,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好像更容易變得親近,這是一個絕佳的社交機會。


  俏麗的服務員們穿著朝鮮民族服裝,給各個桌台送上茶水果盤和各類棋牌,室內倒也人聲鼎沸,但等前呼後擁的唐逸一行走進棋牌室,那些說笑聲的音量馬上齊刷刷降了下來,大家紛紛站起「唐書記」「唐書記」的叫聲此起彼伏。


  唐逸微笑對一張張桌台作著手勢「繼續,你們繼續,我也是來下棋的。」


  聽到唐書記是來下棋的,尤其是在唐逸和白昌植在一張小桌子兩旁相對坐下後,大家呼啦一下就湧了上來,這盤棋的結果已經注定,如果在這麼些人面前白昌植贏了唐逸,那怕是唐逸前腳離開朝鮮,白昌植後腳就會被拿下。


  感受著白昌植軟綿綿的棋路,唐逸心裡無奈的歎口氣,看來又來錯了。抬起頭,無意間發現站在白昌植身後觀看棋局的瘦瘦的男人很面熟,男人很快就發現唐逸在打量自己,臉上擠出謙卑的笑容,眼神裡好像還有些懼怕。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一十四章 訪問朝鮮(中)

   更新時間:2010-3-27 19:23:36 本章字數:3301


  唐逸想了一下才想起,這瘦瘦略顯猥瑣的男人叫孫向前,是一名走私商人,自己剛剛到安東時偶然遇到他,因為他更和白燕發生了許多誤會。後來聽說孫向前牽涉進了走私大案,是戴罪立功做線人還是被送進大牢卻是忘了,不過孫向前能進這個團,說明他倒也混得風生水起,畢竟那些大企業家的親近跟班也不是普通人想做就能做的。


  唐逸對他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繼續和白昌植走棋,結果可想而知,唐逸自然是大獲全勝,當白昌植推秤認輸時,旁觀的幹部有人帶頭鼓掌,隨即掌聲如雷,更有人歎息好棋,之類的言語。唐逸輕輕搖搖頭,在這種環境裡,不滋生驕嬌二氣怕是很難了。


  本來好好放鬆一下的唐逸頓時覺得有此索然無味,微笑對大家點頭示意,就和白昌植起身,大家全呼啦啦相送,走到棋牌室門口的時候唐逸對遠遠站著的孫向前招招手,笑道:「向前,你跟我來。」


  孫向前怔了一下,眼見唐逸神色甚和,立時就眉飛色舞起來。


  孫向前前些年進了遼東銘順商貿集團,銘順集團是遼東百強企業,總部座落在安東,老總李仁增也是安東人,是唐逸在安東時漸漸發家,唐逸離開安東沒幾年,銘順集團開始了高速發展期,到如今早已掛牌上市,是安東的明星企業之一,李仁增頭上也滿是各種優秀企業家的光環,而且聽說和原安東市委書記、現省委常委、組織部部長張震很有些私交。孫向前曾經為銘順集團的原始積累出過大力,現在則擔任銘順集團企業顧問,實際上就是吃干股拿錢糧為李仁增出出主意的角色。


  不過孫向前知道,隨著企業運營越系越規範,他的地位實在岌岌可危,集團新聘任的幾名企業戰略發展顧問不是博士就是國外名牌大學畢業,現在李仁增已經很少聽他的意見,在這麼發展下去,他早晚會捲鋪蓋走人。這次來朝鮮,如果不是孫向前認識幾名朝鮮的朋友,李仁增也不會帶他來。


  不過孫向前做夢也沒想到會和唐逸接個對面,畢竟唐逸的行程安排和企業團完全是兩碼事,李仁增雖然在安東是響噹噹的人物,但也絕對不會有和唐逸有私下會晤的機會,但偏偏就這麼巧,在棋牌室和唐逸碰了個正著。


  發現唐逸認出自己時孫向前嚇得險些尿了褲子,想起當初曾經和唐逸勾肩搭背的稱兄道弟,孫向前上吊的心都有,雖說他也知道以唐逸今時今日的地位,以前的事只會一笑置之,但就怕這事兒傳出去被下面的官員知道了,那他以後怕是就要處處碰壁了。


  正惶恐,不想唐逸很親近的叫他,一聲「向前」令孫向前立時覺得身子輕飄飄,好像骨頭都輕了幾兩,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只見李仁增臉色有些錯愕,更有些迷茫,孫向前更是有些快意,心說你過河拆橋,現在傻了吧?


  孫向前顛顛小跑著跟在隊伍後面來到了一號樓。在一樓大廳唐逸和白昌植寒暄了幾句,白昌植自去休息室準備晚上的安排,孫向前正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眼見唐逸又回頭對他招手,忙屁顛屁顛跟了上去。


  「向前,你現在是,啊,銘順集團的企業顧問。」進了客廳,唐逸要孫向前坐下,正準備詢問他的近況,李剛則極快的將一頁紙遞到了唐逸面前,是剛剛杳詢出的孫向前的資料。


  唐逸掃了眼,就符紙箋放在了茶几上,微笑看向孫向前,想起剛、剛去安東的歲月,還是很有意思的。


  孫向前屁股沾了個沙發邊坐下,拘束的很,,混日子,我就是混日子。」


  唐逸微微一笑,「生活嘛,態度總要積極一些,這個混字可要不得。」


  孫向前賠笑說了幾聲「是,是」不敢再多說什麼。他能感覺的到,和十年前相比,現在的唐書記給人帶來的壓力太大了,他甚至有些後悔跟上來,現在如坐針氈,渾身都不得勁兒。


  唐逸又笑道:「銘順集團我聽說過,做貿易的,很出名,可以說是中朝貿易最早的探險家,獲得豐厚的利潤回報也是應該的。」


  孫向前又笑著附和了兩聲。


  唐逸又道:「怎麼樣?銘順有沒有想過去寧邊做中俄這條線?」西伯利亞地區資源極為豐富,唐逸很希望藉著發展中緩貿易的勢頭將西伯利亞和遼東聯繫的更加緊密,甚至進行某種融合,這是一個長遠的目標,或許要幾十年,或許幾百年,但總要有個開始。


  雖然涉及銘順的秘密發展戰略,孫向前自己不敢瞞著唐逸,陪笑道,李總是有這個想法,但還是要先看看情況,西伯利亞那邊的政策朝令夕改,邊貿生意又大多被黑幫控制,沒有十足的把握銘順還不準備涉足。」


  唐逸微微點頭,他就是想瞭解下下面這些做貿易的大企業到底是什麼想法,以便對症下藥,將中俄邊貿真正發展起來。


  見唐逸拿起茶杯品茶,孫向前猶豫了一下,終於一咬牙,說道:「唐書記,有個情況我跟您反映下,好像有人在查銘順的問題。」


  唐逸微微一怔,慢慢放下了茶杯,微笑看向孫向前,「銘順?銘順有問題嗎?」


  孫向前囁嚅著,不知道怎麼回答,銘順是靠中朝邊境走私起家的,這裡面他功不可沒,而且銘順就算上市以後,還是會偶爾走一些大單的違法交易,前些日子,幾名自稱海關輯私員的人找到他瞭解銘順集團的情況,孫向前雖然一問三不知,但他聽得出,對方手裡已經有了不少證據,臨走時這些人要孫向前再想想,只要大膽揭發,就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更告訴孫向前安東市委干涉不了這件案子,警告他不要鋌而走險,如果給李仁增通風報信,那一切後果由他負責。


  孫向前知道,這些人能找到他,就說明人家將銘順集團內部的事務瞭解的很透徹,知道他跟李仁增有了矛盾,鬱鬱不得志。但孫向前又有些迷茫,李仁增和張震關係不是一般的深,而張震蒸蒸日上,剛剛被提拔為省委組織部部長,看情形張震也應該是省委唐書記的嫡系,誰吃飽了接的來查銘順呢?


  莫非是唐書記最近對張震有些不滿?還是海關那些人摸不清情況?


  不管是處於哪種情況吧,孫向前都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漩渦,一步走錯就可能牽涉進去萬劫不復,在沒摸清情況前,他自不會同李仁增講這件事,但有幾晚了,他都睡不踏實,等面對唐逸,孫向前突然覺得這可能是一個擺脫困擾自己的難題的機會,不管事情背後的真相是什麼,只需聽唐書記的總不會吃虧。


  見孫向前囁嚅不答,唐逸就笑了笑說:「有人找你瞭解情況?反貪局?」


  「他們,他們說自己是海關總署的人。」孫向前結結巴巴的說。


  唐逸微微點頭。站在唐逸身後的李剛心卻一下提了起來,自從擔任唐書記的秘書後,李剛很是下了番功大研究唐書記身邊的人和事,張震這位唐書記嫡系的重中之重自然是李剛的重點研究對象,銘順集團是張震在安東任上時樹立的明星企業,查銘順集團,誰知道會不會牽涉到張震!開始聽孫向前說,李剛以為下去暗訪的人是省反貪局的人,倒世沒太在意,但聽說是京城的部門,李剛心一下就繃緊了,如果查銘順集團是醉翁之意呢?是為了扳倒張部長,還是?李剛感覺得出,自己呼吸都急促起來,看了眼唐書記,卻見唐書記微笑放下茶杯,對孫向前說道:「你瞭解的東西,就實事求是的講嘛,我看,你的意思銘順確實有問題是吧?」


  李剛微微有些慘愧,自己還是太沉不住氣了。


  孫向前自然更看不出唐逸的意圖,更不敢亂說話,含糊的說了幾句什麼,他自己都聽不清楚。


  唐逸笑道「這樣吧,銘順真的有問題的話,你寫一份材料遞反貪局,我知道你的顧慮,銘順嘛,安東和遼東的明星企業,在我眼裡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樣需要愛護,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的態度很明確,好吧?」


  孫向前頭上就有些冒汗,難道真的是唐書記想動張部長?摻和進這種事那可是稍一不慎就全身骨頭渣都不見,那可真是粉身碎骨的危險了。


  唐逸輕輕放下茶杯,笑道:「今天就談到這兒吧。」他知道,不管來查銘順集團問題的是哪一方,謝也好,薛撲那一邊也好,都是來者不善,或許,這些問題不會馬上揭開,但等真的揭蓋子的時候肯定是一場巨變。


  心裡輕輕歎口氣,銘順?張震?兩者的關係到底親密到了哪種程度呢?


  如果張震真的陷進去呢?


  有些頭疼,唐逸慢慢點上一顆煙,默默的吸起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一十五章 訪問朝鮮(下)

   更新時間:2010-3-28 11:30:09 本章字數:6666


  平壤勞動劇場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建築物,高貴典雅的花兒力牲柱。透明的雙扇無框玻璃門,走進時有步入藝術殿堂之感。大門簷口裝有漢白玉雕花。頂上有朝文「勞動劇場」銅字霓虹燈,勞動劇場是平壤不限電場所之一,每晚張燈之時,閃爍的霓虹燈特別引人矚目。


  金貞貞和一群小演員站在後台的最角落,唧唧喳喳的議論著即將開始的演出,她不時抬頭看看牆上的掛鐘。心裡既緊張又激動,她彎下腰。挽了挽紅紗褲的輕紗褲腳,這身表演裝她可喜歡了,紅紅的輕紗又軟又滑,穿上它對著鏡子一照,就好像鄰國神話傳說裡觀音菩薩座下的龍女,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金貞貞才十三歲,卻已經是軍政歌舞團的老戲骨了,她是新義州人。在幼兒園的時候就被新義州駐軍歌舞團挑中,而這對朝鮮普通家庭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榮耀了,金貞貞家祖宗三代也沒有出過黨員和幹部,金貞貞能參軍,對他們整個大家族來說都是一件值得大書特書記錄在家族發展史上的大事。


  去年的時候,金貞貞進了人民軍歌舞團,當通知書交到父母手上的時候,父親當時就激動的哽咽起來。母親拉著她的手一再,丁囑她不要驕傲。要爭取更大的進步,如果有幸為黨和國家領導人表演,一定要表演好。為家鄉爭光。


  金貞貞知道,在新義州建立特區開始審查人口時,自己的一家都沒有審核過關,被遷回了內地,這件事使得父親、爺爺、叔叔伯伯們都很羞愧,一大家子都有抬不起頭的感覺,因為被遷回內地,表示他們對最高領袖的忠誠受到了質疑。


  現在,一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


  而今晚,是金貞貞第一次為最高領袖表演,和最高領袖一起觀看表演的還有來自鄰國的大人物,已經逝世的偉大領袖親密戰友唐爺爺的孫子。和朝鮮接壤的遼東省省委書記唐逸。聽團裡的人議論,唐書記可能是他們那個國家未來的接班人呢。還不到四十歲,在鄰國的政治序列中已經排到了一個很恐怖的個置,這不管是共和國還是自己的國家都是這些年從來沒有過的現象。


  金貞貞也看了電視裡宣傳的唐書記的資料,看到唐書記帶領遼東人民轟轟烈烈的抓生產,搞集體化農業,金貞貞覺得他可厲害了,如果她的國家能有唐書記這麼能幹的幹部為最高領袖排憂解難就好了。


  金貞貞還在學習主題思想時將自己的想法拿出來和小演員們討論,當時劇團指導他們學習的政治委員沒有說什麼,但結束學習後私下找她談了話,跟她說不要胡亂議論唐書記,如果傳出去會造成極壞的政治影響,又嘮嘮叨叨說了許多,可能也是看金貞貞年紀小,覺得她不太懂。很多話沒有太避忌,說了一些國家面臨的嚴峻形勢,那個強大的鄰國又是怎麼一次次辜負自己國家的信任等等,還說唐書記如果是真的親朝派就好了,那麼將來最高領袖或者第三代領袖需要唐書記幫助的時候溝通起來就會好很多等等。


  金貞貞確實沒大聽懂政治委員的話,但她聽得出,好像唐書記的地位特別高,甚至高到了可以和最高領袖相提並論的地步,最高領袖還需要他的幫助?這無疑有些顛覆金貞貞的認知,但不管怎麼說,金貞貞也意識到,書本上提及並不多的東方鄰國好像比自己的國家強大的多,是一個很值得敬畏的對來


  而前幾天金貞貞去新義州看望以前駐軍歌舞團的領導和朋友時更強烈的感受到了這一點。


  這一個多月來,人民軍歌舞團都在不分日夜的排練這出《沙家濱》,直到前些日子最高領袖壽辰才給大家放了兩天假。金貞貞回家看了看,又在父母叮囑下前往新義州特區看望培養自己成才的駐軍歌舞團的領導們。


  朝鮮內地居民前往特區是要辦通行證的,而且通行證審查極為嚴格,金貞貞搭了人民軍歌舞團李副團長的車,倒是一路暢通無阻。


  恰逢最高領袖壽辰和農曆新年,新義州駐軍歌舞團來了許多老朋友。一些退役的團員有的成了商人,有的成了幹部,但無疑,大家環繞的中心是來自共和國的樸允兒姐姐。


  金貞貞在新義州歌舞團的時候就極為崇拜樸允兒姐姐,那時候駐軍歌舞團訓練大廳懸掛的照片裡,幾乎張張都有樸允兒姐姐,允兒姐姐不但人漂亮,舞姿也特別特別美,聽說她唱歌也動聽極了,以前訓練的時候團長幾乎總是要提到允兒姐姐。講一些允兒姐姐刻苦刮練的故事,說你們要向她學習。而金貞貞入團後,開始的綽號就是小允兒」。


  但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那些照片就被拿下去了,團長也再不提允兒姐姐的名字,好像還有人因為議論允兒姐姐被調離了歌舞團,允兒姐姐的名字好像也漸漸被大家遺忘了。金貞貞不懂這些事,但她卻怎麼也忘不了允兒姐姐盡情展現優美舞姿的巨幅照片。


  而這一次,金貞貞終於見到了允兒姐姐本人,但怎麼回事?允兒姐姐怎麼是中國人了?可是好像大家都沒有關注這一點,在和允兒姐姐講話時,所有人都帶了幾分尊重和客氣。包括新義州人民武裝力量委員會第一副委員長、駐軍李光武李軍長,他在和允兒姐姐說話時,也是客客氣氣的,要知道李軍長可是一個傳奇人物,李帥的孫子,以往提到這個名字,是感覺那麼的高不可攀。


  金貞貞也終於知道為什麼這次的聚會日理萬機的李光武委員長會親自趕來請大家共進午餐,原來也只是為了招待允兒姐姐。


  允兒姐姐沒有令金貞貞失望。她的本人比照片上要漂亮許多,聲音動聽的令人想一直聽她說話。


  允兒姐姐買了許多禮物分給大家。都是共和國製造,看起來大家的表情艷羨極了,金貞貞也分到了一瓶沐浴露,可香了,她一直都捨不得用。


  分令貞貞開心的是終千有人提起了她,『小允兒』的外號,品年紀不大的金貞貞也看的出,說這話的姐姐明顯是為了討好允兒姐姐。


  當時允兒姐姐笑孜救的摸摸她的頭。說:「小傢伙真可愛,長大了肯定比我漂亮


  雖然當時就有人說貞貞雖然漂亮,但沒有樸小姐美的乾淨,貞貞的眼睛太媚,以後長大了適合演出地主婆和狐狸精這類的角色。金貞貞也聽團裡的人議論過,說自己是小小年紀就一身媚骨,又是一雙桃花眼。長大了肯定不是什麼好貨色。以前呢聽到這些議論她總是會偷偷的哭鼻子,但這一次她卻沒有難受,能見到允兒姐姐,比什麼都開心。


  「丁鈴鈴」預備鈴的鈴聲打斷了金貞貞的聰想,她急忙跑到小團員中間去準備,雖然她們的角色只是揮舞藍色綢帶扮演「湖泊」出場時間也只有短短的幾分鐘,可是小演員們都緊張的很,綵排的越久,她們的壓力越大,團裡的領導三天兩頭的就開會,重申這次表演的重要性。這些小姑娘小小的年紀,肩頭卻實在承受著太多太多的壓力。


  歌舞團李副團長表情嚴肅的要演員們做好準備,眼神卻好似不經意的從金貞貞身上飄過小丫頭身材剛剛發育,卻已經極為誘人,皮膚好像牛奶般光滑,白嫩嫩的好似能擰出水來,一雙雪白的小腳在練習舞步。時而翹起優美的弧線,時而跳上幾步,李副團長盯著看了幾眼,乾咳兩聲,就將目光移開。


  坐在朝鮮最高領袖的身旁,唐逸一臉微笑的為台上藝術家精湛的表演鼓掌。


  最高領袖年事已高,和唐逸握手時唐逸能感覺到他動作的遲緩,但這位遲暮的老人卻是千千萬萬朝鮮民眾心目中的神祇,他和唐逸握手時並沒有用很大力氣,但唐逸卻彷彿仍然能感覺到老人那強大的令人窒息的鐵腕的力量。


  這個老人呢,他在同唐逸握手時又在想什麼?


  老人話不多,就好像暮年時的共和國偉人,深邃的就好像無邊無際的汪洋,很複雜的想法,可能就用簡簡單單幾個字來表達,是以對他講的每一個字,唐逸都很認真的聽。


  老人微笑著看著台上的表演。又含糊的吐出了幾個字,他身邊那呆板的好像永遠沒有表情的翻澤這次卻笑了,好像也感染了老人的情緒,笑著對唐逸說:「主席說,如果有機會,他想和您對唱幾句黃梅戲。」


  唐逸笑著點點頭,說:「我也希望能有這個權會。」


  老人聽了翻澤的轉澤,卻久久沒有說話,好似忘了和唐逸剛剛的對話。好半天後,他突然又吐出了幾個字。


  或許,到了老人這樣的思想境界。思維活動早已經不是普通人能觸碰的吧?


  但唐逸卻能感覺到,老人聽到自己的回答應該很滿意,因為他的眉毛揚了揚,通常這是一種滿意的狀態下才有的面部表情。


  「領袖問,您對最近美國屯兵南朝鮮是什麼看法?」翻譯又將老人簡簡單單幾個字串成了完整的言語。


  唐逸笑道:「用我國先賢的話,就是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


  這次沒有等翻澤再貼近他耳邊說。老人很快的回頭,那一瞬眼神裡有著很多琢磨不透的意味。


  唐逸微笑著,很坦然的和老人對視。同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其實他想表述的內容很多,有對朝鮮的讚美,同樣也有勸諫,有自己的一些看法的隱晦表達。


  終於輪到金貞貞出場了,在歡快的音樂中,她和一群美麗的少女跳動著優美舞姿的驚艷登場博得了陣陣的掌聲。


  金貞貞一眼就看到了最前排鮮花簇擁的茶桌旁輕輕鼓掌的最高領袖。同樣,坐在最高領袖身邊的清清秀秀的男人也在微笑鼓掌,這名清秀的男人,很淡然的坐著,最高領袖那高山一樣偉岸的身影卻掩不住這個男人的光芒,一眼看過去,你能很清晰的看到的就是這兩個人,其他人在這一瞬彷彿都不存在。


  金貞貞的心劇烈的跳動著,頭腦陣陣眩暈,手和腳彷彿都不再聽她的指揮,只是條件反射般跳起那練習了千遍萬遍的舞蹈。


  「主席說,人民軍是一支練有素,敢打硬仗的隊伍在老人低語了幾句後,翻澤極快的對唐逸說。


  唐逸微微點頭,笑道:「人還是戰爭的最主要因素,上兵伐謀,很多時候,戰爭不是最好的選擇。」逸能感覺到老人營造的會晤的氛圍很寬鬆,話題也就越來越隨意,想來這也是老人安排觀看歌舞劇表演的考慮。


  「您對新義州特區的發展怎麼看?」老人的思維跳躍的還是很厲害。話題很快又轉向了新義州。


  唐逸笑道:「嘗試些不同的發展路線總是沒錯的,新義州發展的很好,我們遼東也受益匪淺,如果」話還沒說完,舞台上突然有個小姑娘呀一聲驚呼,在半空中落地時失足滑到在舞台上。


  唐逸稍一停頓,就繼續道:「如果一定要我來評價,好像得不到客觀的答案,因為從遼東發展的角度看,我很希望新義州更加開放。」


  老人輕輕點頭,目光,卻向舞台上膘了一眼。


  金貞貞覺得天都要塌了下來。在最高領袖和最尊貴的客人面前滑倒在舞台上,那一刻,她覺得還不如讓她死,了更好一些。


  呆了一會兒,她才急忙忍著足踝的劇痛又開始跟著音樂起舞,等她們退場時,夥伴們看她的眼神令她有些恐懼。她知道,不但是這些夥伴,整個劇目都因為她的失誤而變成了一場失敗的匯演,她給歌舞團、給人民軍臉上抹了黑,這種錯誤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彌補的。


  坐在後台休息室最角落的地上,金貞貞揉著還在隱隱作痛的足踝,眼淚止不住的落下來,她用力的抹去眼淚,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人民軍戰士是不應該哭鼻子,但她心裡難受的厲害,眼淚不妥控制的流著。


  「囁,貞貞你知道嗎?你摔倒的時候主席剛剛同唐書記說。說我們人民軍是一支能戰鬥的力量」一名小夥伴湊到了金貞貞身邊,有些憐憫的看著她,但她們咎竟年紀還小。不知道怎麼安慰人,反而說的話令金貞貞更為難受。


  金貞貞也看到了李副團長遠遠盯著自己的眼神,是那麼的可怕,她從來不知道,李副團長原來是這麼的令人感到恐懼。


  金貞貞不知道剩下的多半個小時自己是怎麼度過的,當劇目編導一臉冰冷的走過來說:「主席和唐書記要慰問演出的所有成員」時,金貞貞腦子一片空白,茫然的站起來。跟在編導的後面走向前台。


  沒有人和她說話,大家都默默的向外走,平日那些和藹可親的大哥哥、大姐姐的臉上都掛著寒霜,甚至跟金貞貞最要好的夥伴這時候也不敢靠近她,孤獨的走在隊伍的最後。金貞貞抹去了眼淚,因為她是一名勇敢的人民軍戰士,她不哭。


  終於,在前台金貞貞再次見到了最高領袖和那位一臉平和的清秀男人。演出人員排列整齊,走過來的主席、唐書記和他們一一握手。


  和最高領袖握手時,金貞貞沒有哭。人民軍戰士犯了錯誤就要承擔責任,哭只是軟弱的一種表現。


  終於,那個清秀的男人溫暖寬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小手,看了她一眼,男人眼神有些詫異,回頭對旁邊的人微笑道:「這小傢伙,怎麼不哭鼻子呢?」


  金貞貞挺起小胸膛,用不大但乾脆的聲音說:「報告首長,人民軍戰士打了敗仗不會哭鼻子!」她一直出演中文劇目,從小漢語就學的極好。


  唐逸就笑起來,看著這個有趣的小傢伙,輕輕點了點頭,轉頭對那翻釋說道:小戰士很堅強,這場表演好啊,一點點小失誤,讓我見到了人民軍的風骨。」


  唐逸拍了拍金貞貞的手,笑道:「小傢伙,下次來,我還看你演出。可不要再摔倒了!人民軍戰士不會犯兩次同樣的錯誤,是吧?」


  看著清秀男人親和的目光,感受著他溫暖的大手,聽著他溫和的話語,金貞貞心裡莫名一酸,一直強忍的淚水突然湧進了眼眶,她用清脆的聲音說了聲:「是」在清秀男人放開她小手的時候,金貞貞甚至有些依依不捨。


  默默看著清秀男人和最高領袖在眾多幹部和警衛人員簇擁下離開,金貞貞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下。


  早晨從鬆軟的大床上爬起,唐逸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唐裝,更好好泡了一個熱水澡,古代官員面聖時都要沐浴以示隆重,唐逸不是去面聖,他要去的是另一個更加神聖的地點。


  位於平壤遠郊的共和國人民志願軍烈士陵園。


  五十年前,以極為劣勢的裝備和整個西方世界組成的聯合國軍相抗衡。這些烈士們的忠勇天日可鑒。


  不薦千年萬年後歷史如何評說,這場可歌可泣的戰爭都是現代中國能夠屹立於世界列強面前的開始。


  唐逸沒有吃早餐,出門前李剛低聲說了一句:「和白昌植溝通過。應該沒有問題。」


  李剛說的是金貞貞的事情,昨晚大半夜唐逸突然接到了允兒的電話。當時唐逸已經朦朦朧朧睡去。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看到是允兒的號碼唐逸一陣奇怪,畢竟是在國外,自己和紅顏們的私人電話雖然都是衛星信號,也都加了密,但以允兒的性格,是不會這麼沒輕沒重的打來電話的,更別說還是大半夜了。


  想到小允兒肯定有事求自己,唐逸突然就精神起來,在外人面前如何深不可測也好,面對幾名紅顏,唐逸的虛榮心、惡趣味還是偶爾會冒出來的。尤其是乖巧聽話的允兒。那是萬年也不會提什麼要求的性格。能給允兒辦事,還是很有滿足感的。


  果然,允兒怯怯的說道:「首長。我,我有點事想您幫忙。」


  唐逸就笑:「說吧小允兒想辦什麼事?我肯定幫你辦好。是不是沒錢花了?」逗弄允兒還是很有趣的。


  「不,不是,我有一千多萬呢。」允兒很老實的講出了自己的身家,令唐逸一陣莞爾。允兒,實在不像個千萬小富婆。


  「是,是金貞貞,我想您幫幫她。」允兒聲音越來越低,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給首長添麻煩。


  唐逸微微一怔:「金貞貞?」


  「就是,就是今天為您和主席表演時摔到的那位小姑娘,她,她是我的後輩,我剛才聽說她出了事的。」


  唐逸啊了一聲,原來是那個小傢伙。唐逸也知道,雖然當時自己講了幾句為小傢伙開脫的話,但怕是小傢伙最後的結果也不會太好,但畢竟是人家的事,自己也只能做到這一點。昨晚睡覺前還想過這件事,畢竟自己撞到了,能怎麼幫幫她還是應該做的。


  「好吧。」唐逸笑了起來,說:「我想辦法。」


  「您,您不為難吧?」允兒很有些難為情,就怕首長為難,至於事情。在允兒心裡,只要首長想辦的事就沒有辦不了的,甚至對最高領袖。允兒也從沒有這樣信服過。


  「不為難,本來就想幫她。」唐逸笑著說。


  「啊,我就說首長是最好的人。」允兒開心極了,笑了幾聲,很甜。


  唐逸一陣汗顏,說實話,如果不是允兒這個電話,唐逸最後會不會將這件事真正上心還很難說,倒是允兒這張白紙,時時會令他有所感悟。勿以善小而不為,這也是修身的一種境界吧。


  「首長,我在電視裡看到您和主席了,您帥呆了!」允兒很興奮,壯著膽子頑皮了唐逸一句。


  唐逸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一十六章_冬梅縣長

   更新時間:2010-3-29 14:22:46 本章字數:6699


  田遠山枯草孤籐,樹木蕭索。空曠的陵園山頂廣場上,古銅色志願軍雕像前,唐逸默默肅立,在銅像身後,就是數百名烈士的墓葬。在唐逸身後幾步遠,是一片黑壓壓的人頭,來自黨政軍等有關部門的遼東代表團成員,共和國青年代表團、藝術團部分成員,共和國駐朝鮮使館各級幹部,在朝中資機構、華橋和留學生代表等等等等。


  寒風吹得人衣襟獵獵作響,大家都默默注視著唐逸的背影。


  良久良久後,唐逸雙手合十,默默鞠躬。非*凡ra*ch*el*xi*ao整*理


  幾隻小鳥哀鳴著飛上青天,這一刻,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了頂天立地的志願軍戰士銅像和銅像前靜靜矗立的唐逸。


  數天之後,唐逸一身黑色素裝滿臉凝重祭拜志願軍烈士的巨幅照片登上了華盛頓一家右派控制的報紙上。這份媒體以宣傳中國威脅論為己任。三天兩頭就會拋出一個嚇人的觀點。


  第一版涉及唐逸的封面照片文章是由該報「中國通」保羅所寫,他寫道,這個紅色政治人物身穿唐裝祭拜志願軍烈士的蘊含的信息極為豐富,東西方文明的抗爭,恢復那個古老帝國的權勢和力量,這些或許才是這位紅色人物心底深處所追求的。


  他又說,雙手合十本是佛教禮節。但在現代中國漸漸演變成虔誠問候之意,這位紅色人物的動作。又蘊含著儒教和平仁愛的意味,這是我們西方世界應該關注的另一個信號。


  保羅的文章並沒有在主流社會掀起什麼波瀾,畢竟現在的唐逸雖然是美國一些媒體喜歡熱炒的對象,但實際上唐逸在共和國政治序列中的地位還遠遠沒有達到令美國主流社會嚴重關切的程度。


  但《華盛頓民報》那幅拍攝角度極佳的照片,卻令很多人都揉然一驚。


  天地悠悠,充滿英勇氣息的銅像,臉色肅穆的素裝男人,幾步之外。黑壓壓的人群整齊的肅立,整張照片充滿了壓迫感,令人有透不上氣的感覺。


  或許,很多人認真研讀保羅的文章就是因為這張照片,他們想知道照片中展示著力量的男人到底帶來的是怎樣一種信息。


  唐逸訪朝期間,遼東和朝鮮簽訂了眾多的經濟合作協議,而朝鮮新義州開始大規模建設移動電話網絡放開移動電話監管等措施更使得遼東商人們精神一振,這代表著在新義州,普通民眾擁有手機也變得容易起來,不像朝鮮內地,雖說也正準備發展移動電話網絡,但對什麼人能持有移動電話中央決策層還在討論當中。


  而龍公子代表民聯通訊和新義州特區政府簽訂了同朝鮮新義州通訊分局合資成立通訊公司的協議,這或許比拿下平壤的移動業務還令龍公子興奮,畢竟平壤們變數太多了。


  雙邊大量合作協議的簽訂,實際已經將新義州和遼東越來越緊密的聯繫在一起,遼東的經濟政策再次吸引了共和國其它地域的目光,一些比較看重地域凹的省份開始考慮經濟地位的上升會給共和國政經版圖帶來的變化。


  省委辦公樓三樓的會客室裡。唐逸默默的吸著煙,聽著茶几另一邊沙發上薛川講起廉租房建設中出現的一些違反政策法規的現象。確實。只要是政府出資的大工程,就就好像一塊大肥肉,不知道會被多少惡狼盯上,強力如唐逸,不管怎麼三令五申,亦不能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


  其實唐逸和薛川碰頭,本來是想討論下遼東經濟規劃的一些前景。昨天唐逸剛剛從朝鮮返回,而對他這次訪朝,國內是很有些不同聲音的,剛才下了飛機,唐逸就接到了二叔的電話,坐在回省委的轎車裡,唐逸和二叔討論了好久,談的是什麼卻是沒有人知道。


  唐逸也知道,共和國高層裡對新義州特區的建立就有不同的聲音,如今遼東和新義州聯繫越來越緊密,會使得高層意見對立更為尖銳。


  從共和國國家利益來說,在現階段,朝鮮如果全面開放絕對是有害無益,但唐逸希望看的目光更長遠一些,首先短期內朝鮮就不會發生全面開放的情況,除非第三代領導集體出現重大變故,而穩定朝鮮局勢。使得朝鮮交接班平穩進行實際上應該是共和國優先考慮的問題,只要領袖王朝認為在共和國支持下能存在下去,他們就不會特意向美國靠近。如果一味施壓要求朝鮮民主開放只是空想家喊出的政治童話罷了。


  至於朝鮮人民的生活,現階段也只有不予考慮,這就是血淋淋的國家政治,何況,朝鮮人民的生活也沒有國內一些小道消息傳的那麼不堪。網絡上流傳的很多帖子要麼就是朝鮮「苦難的行軍」時的老帖子,要麼就是譁眾取寵而已。


  儘管如此,國內的這些聲音唐逸也要重視起來,和薛川碰頭溝通,唐逸是希望遼東和新義州聯繫越來越緊密的經濟政策會得到薛川的支持。但沒想到薛川會提出廉租房的問題。


  「松平市鴻發地產建設廉租房中混凝土配料嚴重不符合國家標準,暗訪人員詢問時他們下面的工作人員振振有詞的說,廉租房就是這種質量,政府撥給的錢就那麼點,廉租房,就是貧民窟嘛!」薛川越說越是氣憤,而且,他提出了一個尖銳的問題,大量建設的廉租房區會不會成為城市中新的貧民窟?如果是新貧民窟,這樣的住房又如何給人以歸屬感?如何給人幸福感?


  松平,現在不管是哪個地域,只要是廉租房建設出現重大問題,那就代表著唐逸制定的住房供給政策出現了失誤。


  唐逸輕輕點頭,薛川雖然說的是住房建設問題,但同樣提醒了他,如何避免廉租房居住區淪落為貧民窟的代名詞是應該提上議事日程了。


  「鴻發地產的問題就轉給反貪局吧。」唐逸掐滅了煙蒂,又說道:「明天和劉進局長還有建設廳的同志們碰個頭,討論加強廉租房建設監管的問題。」


  薛川錯愕了,他足足陳述了有五分鐘,唐謹卻簡簡單單一向話就結束討論,令他很有些措手不及。


  不過薛川很快就恢復了一臉笑容,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明天討論,你才剛從朝鮮回來,注意休息


  唐逸笑了笑,沒有吱聲。


  庭院深深的常委院,蒼松翠拍掩映下紅磚青瓦隱約可見。


  回家的路上,唐逸接到了一個電話。小譚從後視鏡看得清楚,唐書記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而電話好像是李秘書打來的,以往唐書記可從來沒有因為李秘書的工作皺過眉頭;難道是李秘書犯錯誤了?小譚念頭轉了一下,就不再想。


  歐式田園畫卷一般的客廳中,寬城縣縣長韓冬梅正略顯侷促的坐在沙發裡等唐逸,她手裡端著的已經是第三杯茶了,周宇陪她坐著,但兩人又實在找不到什麼話題講,倒是韓冬梅會輕聲問她幾句工作生活上的事。現在的韓冬梅早已經不是昔日吳下阿蒙,貴為一縣之長,手腕強硬。律下極嚴,在外面大氣的很呢。


  但來到西山,尤其是又坐在西山一號的客廳中,加之心中早已形成的對唐逸的服從和敬畏,韓冬梅總是有些放不開。


  穿了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牡丹花扣休閒服,映襯著她秀美的臉蛋,委實是人比花嬌。


  看到唐逸從外面走進來,韓冬梅忙站起來,秀氣的臉蛋笑燦良真誠。「唐書記


  「啊,等久了吧!」唐逸一邊換拖鞋,一邊做手勢要韓冬梅坐。


  「沒有,剛來一會兒。」韓冬梅這話可就有些言不由衷了,她來省城開會,是下午五點多來的常委院;一來這個時間不會受到太多關注。二來也實在是在省城沒有事情做。


  當唐逸淨了面從衛生間出來後,周宇就無聲無息的退了出去,在不適合自己出現的時候,周宇就能做到「不存在。」不會引起任何人注意。而當需要她的時候,她又好像永遠在你身邊。


  「怎麼樣,農業廳的會議風向怎麼個吹法?」唐逸笑呵呵端起了保姆小麗送上的熱茶。


  農業廳廳長毛竹是唐逸一手提拔的,也是農業改革的大力推動者,但農業廳內部關係極為錯綜複雜,因為發改委和農業廳是當初趙發書記極力想控制的部門,是以這兩全部門的人事關係到現在還比較混亂。


  韓冬梅輕輕一笑,說道:「傳達了國家發改委的幾份文件,別的問題都沒怎麼講。」


  唐逸微微點頭,目光就落在了牆角摞著的兩個紙箱上,看包裝,是一箱五糧液和一箱中華煙。


  唐逸就笑道:「怎麼,小日子越過越紅火了?」


  韓冬梅俏臉就是一紅,她已經預料到送這些東西肯定會被唐書記批評。但大過年的,又想起前些年受到的唐書記的照顧,一咬牙就拿出積蓄大大破了一筆財,雖說煙酒公司給打了大大的折扣,這兩箱煙酒還是用了近萬元。


  韓冬梅也知道唐書記不會說什麼重話,這麼微笑問了一嘴,就令韓冬梅很是不好意思,硬著頭皮說:「我知道您不缺這個,但這是我的心意。前些年,您和夏總給我的優惠券就不止這些錢了,我後來才知道,那些優惠券可以在外面和人兌現的,」


  唐逸笑著打斷了她的話:「怎麼?想和我劃清界限啊?」


  韓冬梅慌得連連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我,我就是想、想謝謝唐書記的照顧,」


  看著外面盛傳的這個雷霆作風的秀氣女縣長手足無措的模樣,唐逸就一陣好笑,擺了擺手,「你的心意我明白,好了,我收下了!」又抬手對小麗作個手勢,笑道:「把那箱煙拆開,冬梅縣長的血汗錢,不能浪費。」


  看到唐逸真的點上了一顆自己送來的中華煙吸起來,韓冬梅心裡就有些歡喜,竟然問了一句:「好抽嗎?」問完才覺得有些唐突,忙拿起茶杯喝茶掩飾。


  唐逸愜意的吸了幾口煙,問道:「寬城城關有個姓邱的書記?。


  韓冬技愣了下,沒想到寬城這個小地方的事情唐書記都這麼清楚,點了點頭,雖說邱書記在她剛剛去寬城時是最不配合她工作的強力人物。但韓冬梅從來不在唐逸面前告狀,也不會議論基層幹部的是非。


  唐逸也知道韓冬梅的性子,笑了笑道:「好吧,不問了,那些刺頭你能摩挲平就行,刺頭一般都有幾把刷子,幹工作是好手


  韓冬梅抿嘴一笑,從黃海開始就一路追隨唐逸,她可以算是唐逸絕對的自己人了,唐書記有時候在她面前說話就不怎麼避忌,可以說是時時耳提面命了。


  「生活上,沒什麼困難吧?」其實唐逸知道,現在的韓冬梅早已不是自己剛剛去黃海時那個窘迫的女鎮長,雖說不會有什麼灰色收入,但小日子是必定過的紅紅火火的。


  韓冬梅輕笑道:「剛剛換了台五十五時的高清電視機,飛燕的。」她很喜歡和唐書記說說家裡的事,現在她有些瞭解唐書記那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了,她還僅僅是一個縣長呢。能說話的人已經越來越少,那麼省委一號唐書記呢?在下面幹部的眼裡,這個清秀和藹的男人已經是一個符號,是一個高不可攀的象徵。


  「飛燕的。」唐逸就笑了笑。曾幾何時。飛燕成了國內高檔電器的代名詞。


  「好了,一起吃個飯吧。」唐逸看到小麗在餐廳擺放碗筷,微笑對韓冬梅做了個手勢。


  「好。」韓冬梅欣然答允。


  造型獨特的吊燈柔柔的照著以黃色為基調的餐廳,牆面上的裝飾品和文化磚為餐廳增色不少。


  披著白綠格子桌布的餐桌上擺著幾道清淡的小菜,一碗桂花櫻桃湯。一碗鯽魚湯,清一色白蘭花的瓷盤,透著幾分典雅。


  招呼韓冬梅在餐桌旁坐下,唐逸看到櫻桃湯就笑,說:「這是專門為你煲的,試試看,味道行不行」不想也知道蘭姐要小麗給自只熬櫻桃湯,又說櫻桃湯女人專用,可以白等等。小麗就記在了心裡。


  韓冬梅拿起小白玉湯匙舀了一小口,紅紅的小櫻桃含在嘴裡咀嚼,俏麗的女縣長突然就多了幾分嬌憨,或許這種嬌憨,只有唐逸才能欣賞得到,在這個強勢的男人面前,韓冬梅才能表現的更像個小女人吧。


  「挺好喝的。」韓冬梅讚許的連連點頭。


  唐逸就歎口氣,「可惜啊,以後就要吃不到小麗煮的飯了。」實在小麗手藝越來越好,可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春節前小麗就怯怯的同唐逸說。家裡的對象又催她回去結婚了。自從小麗成為唐省長的保婷後,小麗家裡就已經不認同這門早前訂下的婚事,更不同意小麗回去結婚。但小麗和她家鄉的對象青梅竹馬。小麗很怕她對像胡思亂想,畢竟給唐書記這麼大的官做保姆,回家鄉確實很有面子,甚至探親時縣長都去了她家,囑咐她要好好為唐書記服務,為家鄉爭光。但實際上村子裡也有人風言風語,將保姆的工作說的極為不堪。小麗知道自己不回去的話,難保對像會怎麼想,左右思量下,還是割捨不下這段青梅竹馬的感情,這才瞞著家裡偷偷辭工。


  唐逸從蘭姐嘴裡大致瞭解了一些小麗的事情,對小麗的選擇也很欣慰。以前倒是不知道這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品性極佳,自然要玉成人家的好事。


  說起來,蘭姐比小麗的手藝要好許多,但唐逸總覺得蘭姐太懶,不是個稱職的保姆,實際上蘭姐在照顧唐逸飲食起居上可不知道多麼勤快。


  韓冬梅聽唐逸歎氣,笑著問:「小麗就是那個小保姆吧?著麼要辭工嗎?。


  唐逸將事情簡略說了一遍,看了眼韓冬梅,唐逸突然笑道:「這樣吧。你幫個忙,去做小麗的證婚嘉賓怎麼樣?」唐逸本來是準備要李剛去小麗家鄉證婚的,但省委書記的秘書親自到場證婚,又好像有些不妥。韓冬梅雖然和李剛同樣是正處級。而且實際上以黨內的地位來說,沒有在省委辦公廳掛上頭銜的李剛顯然地個不及韓冬梅,可是省委書記的秘書和一縣之長孰輕孰重任誰都清楚的很,更不要說在鄉間農村了。或許對於偶爾還能見到的縣長縣委書記不會覺得太過稀奇,但省委一秘去了,必然會引起大大的轟動。是以見到韓冬梅,唐逸突然有了主意。


  韓冬梅輕笑點頭,「行啊對於唐逸的任何意見,她從來都不會拒絕。


  當唐逸喚來小麗,同她講了要韓縣長去她家鄉幫她證婚的事,小麗別提多感激了,她一直在發愁回去後和父母怎麼說,更怕脾氣火爆的父親將她往死裡打,現在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韓縣長親自去證婚,那是多麼榮耀的婚禮啊,父母還能說什麼呢?小麗甚至都開始憧憬自己那隆重美妙的結婚典禮了。


  「謝謝唐書記,謝謝韓縣長。小麗臉紅紅的,一疊聲的道謝。


  韓冬梅笑著道:「我是第一次做證婚人,要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呢。怎麼樣,新郎官帥不帥?」


  小麗羞紅了臉,忸怩著不知道怎麼回答。


  唐逸笑著擺擺手小麗才如蒙大赦,一溜煙跑去了客廳。


  韓冬梅看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歎口氣,「您身邊的人沒有人沒受過您的恩惠吧?」想來,是想起了在黃海時的往事。


  唐逸笑道:「恩惠?說的嚴重了吧?」


  韓冬梅轉回頭凝視唐逸,很認真的說:「最起碼我是這樣想的。」只是盯著唐逸看了幾秒鐘,終究不敢和唐書記對視,極快的低下了頭。在遼東,又有幾名幹部能和唐逸很坦然的講話?


  兩人都不再說話,默默的開始進餐。


  好一會兒後,韓冬梅打破了沉默。「我,我把爸媽接到寬城去了。」


  唐逸點點頭,「也該讓老人家享享清福了。


  韓冬梅嗯了一聲,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隨著自己地位的陞遷,父母對李全態度的變化,其實早在她作上范各莊鎮的副鎮長時,父親就提過要她和李全離婚再找一戶人家,只是那時候因為是家裡硬逼著她和李全結婚的,父親和母親雖然後悔,也不好意思說太多。但現在,幾乎每天父母都在她耳邊念叨要她快刀斬亂麻結束這個不幸的婚姻。尤其是父母來到寬城後,對李全呼來喝去的。最後無奈下,韓冬梅在外再租了房子要父母搬去住,而她每一次去看望他們。母親總是抱著她哭,說是她害了女兒,是她對不起女兒,尋死覓活的。想起這些煩心事,韓冬梅就輕輕搖了搖頭。


  這些年和李全相依為命,毫無疑問李全就跟她的親人一樣,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只有傻傻的李全才能逗得她發自內心的歡笑,現在要她和李全分手,她不但過不了自己這一關,而且還真的捨不得。更別說接受一段陌生的感情,她更沒有這個心理準備。


  「銘順集團,你瞭解嗎?」唐逸的問話打斷了韓冬梅的遐想,韓冬梅搖搖頭,將那些煩心事拋擲腦後。說道:「聽說過,但具體情況不怎麼清楚


  銘順集團也在寬城收購花生加工製品賣去朝鮮,給幾家集體企業收購的價格很低,韓冬梅當時很奇怪。後來才知道,原來銘順集團的老總在安東關係極硬,聽說以前是張震部長的座上貴賓。


  韓冬梅猶豫了一下,說道:「我聽說李總和張部長關係不錯,銘順集團在寬城也有生意。」沒有繼續說下去,想來唐書記也明白自己的意思。


  唐逸眉頭縱了一下,很快就舒展開,笑著問道:「士達呢?他對銘順集團是怎麼個看法?」


  韓冬梅認真思索了一會兒,說:「好像傳達過一份文件,聽說就是整頓貿易公司的


  唐逸微微點頭,就不再問。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進京前

   更新時間:2010-3-30 13:58:26 本章字數:4550


  薛川省長沒有參加同反貪、建設部門負責人的議事會議,一大早,他就給唐逸打來一個電話,說是北京有一個會議等看他,隨即就匆匆超去了機場。


  在李剛看來,薛川省長自然是有些鬧情緒,宣洩自己的不滿也好,對唐逸在廉租房建設上的態度不認同也好,總之在廉租房的問題上,薛川省長撂了挑子,或許,用冷眼旁觀更為貼切。


  唐逸書記掛了電話沒有說什麼,只是要李剛去安排地點,準備同反貪局劉進局長和建設廳劉建真廳長的碰頭。


  李剛帶領著幾名工作人員將六樓的會客室又重新打掃了一遍,實際上,這間會客室雖然和唐逸的辦公室不在一層樓,但歷任一號最喜歡用的就是這間會客室,也是機關樓裡服務人員重點照顧的房間之一。


  會客室簡潔大氣,深紅色的地板光可鑒人,窗前是並排的兩隻黑色真皮沙發,中間有黑松木圓桌相隔,兩邊又各有一排長沙發,茶几和圓桌上擺放看錦簇花團,和牆角的觀賞性綠竹遙相呼應,為會客室增添了幾分勃勃的生機。


  李剛用潔白的手帕在窗台、茶几上接拭,看一看有沒有落剛的灰尖,有工作人員鄙夷的心裡嘀咕「大內總管」,但等和李剛對上眼神,臉上就馬上擠出謙卑的笑容。不可否認,李剛有時候很不得下面工作人員的歡心,因為這人太認真,從來就不讓下面的工作人員得過且過,但這種工作風格又是最被上級領導看好的,任誰都知道唐逸書記極為喜歡李剛,看來這位省委一秘前途不可限量,就算在機關裡抱看混日子的心思,誰又敢得罪他了?


  李剛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一直屁顛屁顛跟在他身邊的辦公廳後勤處的小張忙乾笑兩聲,遠遠的走開。


  電話是松平市松平市委常委、副市長龔玉寶打來的,看到來電顯示的號碼李剛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說實話,雖然現在李剛在省委大院的地位如日中天,就算外放的市委書記市長見到他也都是客客氣氣的,但每次面對龔玉寶,李剛總是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壓抑,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樣無所遁形。


  「李秘書,是李秘書吧!」龔玉寶親切的笑聲很有感染力,卻令李剛心裡更加空蕩蕩的,很失落,是啊,不管現在自己是什麼多份,也不過是運氣好而已,別人對自己再怎麼尊重乖也是因為唐書記,而龔玉寶的地位才是依靠自己的能力爭取來的。從本質上來說,龔玉寶和唐書記是一類人,擁有著令別人發自真心敬畏的力量。


  「是我。」李剛勉強的開了聲,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艱澀嘶啞。


  「李秘書,你身體不舒服吧?」龔玉寶關切的問。


  「沒,沒事。「李剛胡亂的回答著,發現自己與龔玉寶的對話中完全落了下風,就好像很多年前那個雪花飄舞的晚上一樣。李剛洩氣的搖了搖頭。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現在工作忙,擔子重,可要注意減壓,照顧好身體。」龔玉寶就好像李剛的摯友一樣殷殷叮囑。


  李剛勉強打起精神,強笑道:「我知道了,謝謝龔市長關心。」


  龔玉寶又笑了幾聲,這才試探的問道:「聽說,鴻發地產出事了?」


  李剛早就猜到他打來這個電話的用意,定定神,說道:「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吧。」


  龔玉寶就呵呵笑起來,說:「李秘書,看來你還是不把我當自己人啊,這樣,改天咱們兩家小聚一下,曉曼也想見見你呢,這個週末怎麼樣?」


  以前龔玉寶就提議過兩家聚一聚,但後來就沒了音信,李剛隱隱有些明白,那時候龔玉寶肯定沒看好自己,覺得自己在唐書記手下待不長,但是唐書記用人的尺度他沒摸清脈門。而現在,他是真的準備重新審視李剛在遼東政治版圖中的份量了。


  好半晌,李剛終手點點頭,艱難的吐出個「好」字,眼前,一條曼妙的身影慢慢浮現...


  「廉租房小區的附屬娛樂健康設施要跟上,綠化面積不能偷工減料,這是一個硬性指標,一定要同承包的建築商說清楚。」會客室裡,迴盪看唐逸清朗而有力的聲音。


  劉進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默默審視著這位昔日的年青領導,今日的遼東一號人物。


  唐逸對劉進是有知遇之恩的,解放了因為流言困擾敢多年閒置的劉進,那時候在監察部的唐逸敢作敢為,有擔當有魄力,甚至有種蔑視一切舊習陋現的氣勢,當時劉進對這個年紀輕輕的領導充滿了敬意和欣賞。


  而現在呢,這位在共和國政壇上層架構中份量越來越重的年青高官身上的鋒芒早已消失不見,給人感覺只有一個,那就是沉靜,沉靜的就好像萬里汪洋,坐在他身邊,心不由自主就寧定下來。


  當然,那些對他心懷敵意的人想來面對他時又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感覺。


  「建真,你有什麼想補充的?」唐逸不動聲色的看向了劉建真。


  劉建真琢磨了一會兒,說道:「下面執行起來肯定有難度。」現在建築商蓋商品房時,現發圖都搞得天花亂墜,但等住戶買了房,搬了進去,這才發現很可能原來現來的小花園變成了購物區,又或者健身廣場建成了二層別墅。


  商品房尚且如此,更不要說廉租房了。


  雖說因為廉租房問題劉建真已經被薛」省長批評了幾次,但他就是頂住壓力不鬆口,面對唐逸書記,他也一向直言不諱。


  唐逸笑了笑,說道:「難度肯定是有,你沒有沒信心解決?」


  劉建真琢磨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唐逸微微一笑,劉建真和他的名字一樣,是個些熬喜歡較真的性格,但一樣言出必行,是小鳳省長手下的愛將,相處的久了,唐逸越來越喜歡他。


  唐逸這才看向了劉進,說道:「鴻發的材料看了吧,交給你了。」


  劉進默默點頭,他知道各地廉租房建設良莠不齊,很有一些渾水摸魚的人從中漁利,別看唐書記說的輕鬆,實則這必然是唐書記現在心頭的第一等要事。


  「我們反貪局雖然能起個威懾的作用,但我認為還是要找源頭,最好司法、監督部門成立聯合工作組去下面走一走,看一看。」劉進謹慎的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工作組這種方式雖然比較古老,更有些形式化,但有時候還是很有些效果的。


  唐逸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劉進的提議。


  「唐書記,您哪天去北京?」過幾天三月四號是元宵節,劉進準備和老佯去唐逸家裡坐坐,但馬上兩會就要召開,不知道唐逸會不會提前去北京。久在京城任職的劉進隱隱知道這屆兩會的重要性,換屆前最後一次人代會,必然是各方勢力粉墨登場的一次大練兵。尤其是劉進聽聞這次軍方集團對軍費的增長捉出了更為強硬的要求,事關唐書記的岳父,不知道唐書記會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而在各個地域的人大代表團中,唐逸書記對遼東代表團的掌控力度是極為突出的,遼東代表團人數更是僅次於解放軍團、魯東和嶺南,但實際上,嶺南一向不會有統一的聲音發出,魯東也是小團體眾多,例如黃海團就一向喜歡和省會團唱反調。比較起來」遼東團可是最不容忽視的一股政治力量。


  當然,劉進也知道實際上軍費預算早早就由國家高層決定下來,人代會不過是走形式,而且也不會包括很多隱形軍費,但畢竟人代會上也會有一番較量,而且唐書記攜龐大的遼東團進京可以說是近年來共和國政壇最令人關注的事件。


  在這次的人代會上,遼東團會不會完全貫徹唐書記的意志?對政府工作報告和各種需這審議內容唐書記的看法,遼東團的看法,這些問題無一不在時時刻刻牽動著某些人的神經。


  看著這位年青的書記,想像著他攜團進京將會引起的巨大震動!劉進突然有些心潮澎湃,隨即自嘲記搖搖頭,自己怎麼也像個毛頭小子了?但身在政壇,坐在能在高層刀光劍影中展現自己的力量的主角身邊,劉進心潮起伏,久久不能自已。


  「唐書記去北京了吧?」龔玉寶和李剛搖手後第一句話也是問同樣的問題。


  李剛恩了一聲,目光,卻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條奮力揮拍的倩影。


  兩家的聚會在春城夏蘭酒店的玫瑰的園,是龔玉寶提議的。這兩年來,夏蘭酒店漸漸成為陸城的標誌性酒店,玫瑰花園是夏蘭大酒店新建敢的悠閒娛樂館,年初剛剛竣工,是一座橢圓形的銀色建築物,和夏蘭酒店的藍色玻璃帷幕大廈聯成一休,極為美幻壯觀。


  玫瑰花園娛樂項目齊全,剛球、射擊、壁珠、游泳等等等等。


  坐在壁球室外的軟椅上,李剛默默轉開袋子拿出球拍,隔著壁球室的玻璃牆,可在清晰的看到室內奮力將壁球一次次擊出的那條美麗倩影。


  「哈,曉曼以前就好動,現在還是這毛病,我這就去叫她。「龔玉寶笑呵呵的起身走過去,敲打壁珠室的玻端牆。


  李剛沒有帶愛人來,因為愛人昨天出差去了外地,一直猶豫著不知道怎麼同愛人開口的李剛突然就有些如釋重負,只是簡單提了提有這麼個聚會,愛人也沒有多問。李剛有些愧疚,因為愛人永遠是這麼相信他。


  「李剛,好久不見了!」熟悉而動聽的聲音,李剛不由自主的抬起頭,眼前,那夢中出現了前次萬次的美麗臉龐令李剛頭腦一陣眩暈,下意識站起,握住了對面伸來的曾經令他魂牽夢繞的溫潤小手。


  「哎呀,你怎麼沒帶嫂子來呢,我可想見見她了。」杜曉曼還是如同過去一樣活潑,笑瞇瞇看著李剛,「怎麼,收起來不給我們看啊?」


  李剛不知道她怎麼還能如此坦然的面對自己,難道,昔日那場刻骨銘心的愛戀對她來說早已是微不足道的過眼雲煙?


  「沒有,她出差,等以後有機會吧。」李剛終於笑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什麼,只是突然就想笑。


  杜曉曼嬌笑道:「好啊,那下次你可一定得帶嫂子來。」


  「一定。」李剛點了點頭,來之間的彷徨、不安、忐忑和無助都漸漸消失不見,彷彿,又變成了那個在省委大院一呼百應的權力人物。


  「好了好了,叫點喝的補充下水分。」龔玉寶笑呵呵插了一句。


  輕輕咬著吸管默默吸吮,聽著兩個男人天南地北的侃大山,杜曉曼心裡遠不像她表現的那麼平靜,李剛,她又怎麼會忘記呢?


  婚後,杜曉曼愉偷打聽過李剛的情況,甚至還曾經偷偷跑到春城市委黨校門口,只為了能遠遠舟看他一眼。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李剛結婚,在李剛結婚的那天晚上,杜曉曼哭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哭,也知道自己沒資格哭,但她就是哭了,哭的很傷心,甚至龔玉」寶回到家的時候,她還是止不住自己的淚水,但龔玉寶什麼也不問,反而藉故去了別的房間睡。


  有時候,杜曉曼覺得龔玉寶很可怕,就算在自己面前,龔玉寶也從來不會輕易表露他的真實想法,甚至杜曉曼都不知道龔玉寶是不是真的愛自己,還是只是娶自己回來做花瓶?


  不管怎麼說,自從那場痛哭之後杜曉曼就決定遺忘李剛這個名字,這些年,她以為自己做到了,但幾個月前,突然就從愛人嘴裡再次聽到了「李剛」這兩個字,而且,這次的李剛是以省委書記秘書的新身份再次出現在她的生活裡。


  愛人經常追問李剛過去生活中的細節,杜曉曼知道愛人喜歡琢磨人,尤其是喜歡琢磨可能對他有幫助的人或者他的對手。杜曉曼沒怎麼和愛人講李剛以前的事,但在愛人的追問中杜曉曼不可避免又回想起以前和李剛相處時的點點滴滴,那時的自己和李剛,都是那麼的單純,又都是那麼的快樂。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一十八章 權力人物

   更新時間:2010-3-31 11:28:34 本章字數:3312


  龔市長!真的是您?」旁邊走過來的幾名男人看到龔玉寶詫異的叫了起來,他們都衣冠楚楚,穿西裝,打領帶。


  龔玉寶微笑站起來和他們握手,這幾人都是松平的名人,有兩名企業家,其餘幾人是松平局辦的頭頭腦腦。


  「來,我給大家介紹下,這位是省委的李秘書,為唐書記服務的。」龔玉寶笑呵呵將李剛介紹給如眾星捧月般圍在他身邊的人。


  「啊!」這些人立時肅然起敬,又紛紛同李剛握手問好,說上幾句討喜的話。


  但畢竟縣官不如現管,省委唐書記的秘書他們一來暫時用不到,而來沒有特殊機緣也高攀不上,在同李剛寒暄了幾句後,不由得又都圍在了龔玉寶身邊說這說那,有的還矜持些,但有人可就謅媚的緊了,那個大腹便便的脖子上帶著大粗金鏈子的商人簡直將龔玉寶當成了祖宗拜,說的話令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龔玉寶或許也很厭惡他,但還是笑呵呵的同他應酬,這個男人總是那麼深沉,從不會輕易表露自己的真實情感。


  杜曉曼看了眼龔玉寶,又看了眼有些被冷落的李剛,心理輕輕歎口氣,她很清楚龔玉寶在松平的權勢,而且在松平盛傳,唐書記極為欣賞龔玉寶,在省委常委會上多次表揚過龔市長,如果不是龔玉寶太年輕,加上趙發書記起了些負面作用,這次松平市市長的寶座不會做第二人選。現在趙發書記離開了,龔市長自然前途不可限量。


  杜曉曼雖然也說不上對龔玉寶是怎樣一種感情,但對於龔玉寶在官路上的潛力,她一向極為信服,以位可怕的令結髮夫妻都看不透的男人,又有什麼能難的住他?李剛雖然是唐書記的秘書,但李剛的性格是那麼的天真,若輪玩弄權術,又怎麼比得上龔玉寶?


  圍在龔玉寶身邊獻媚的男人們好像也印證了杜曉曼的想法,看著默默喝著飲料,顯得有些孤獨的李剛,杜曉曼心理柔情湧動,好像這個男人,還是數年前需要自己保護的那個純樸的鄉下仔。


  「哎,這不是李秘書嗎?來了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呢?」清脆嫵媚的甜甜聲音令人酥酥的,幾位男人不由自主的全部轉頭看過去,包括龔玉寶。


  就見前方來了一位漂亮可人的少婦,眉目傳情,櫻唇桃腮,雪白的休閒服勾勒出驚人的柔軟曲線,那雙精緻小巧的白色平底休閒鞋盈盈一握,渾身上下都傳遞著誘人的春意。


  「夏總。」李剛慌忙站了起來。


  蘭姐身邊簇擁了老大一堆人,有幫他提著球拍袋的侍人,有正討好的匯報玫瑰花園營業收入的部門經理,那架勢,就好像古代的王妃出遊。


  沒辦法,蘭姐就喜歡這個調調,喜歡韓劇中財閥出場跟著一大堆人的那種氣勢,時間久了,下面的幹部職工也知道如何奉迎上意,夏總如果去了哪個部門,身邊沒有跟上十幾個跟班,那才叫咄咄怪事。


  蘭姐見到李剛,本來冷若冰霜的俏臉總算柔和起來,笑孜孜走過來,李剛就忙給攔截介紹龔玉寶和杜曉曼,「夏總,這是松平市的龔玉寶副市長,還有他的愛人杜曉曼老師。」


  龔玉寶露出親和的微笑伸出手,耳邊聽李剛說,「這是夏蘭酒店的董事長夏總。」龔玉寶眼前就是一亮,能進入足球圈子玩的角色肯定非比尋常,不僅僅是資金的問題,方方面面的關係都要理順,在當地沒有相當的影響力,在足球圈多半就玩不轉。


  蘭姐神態極為高傲的伸出小手和龔玉寶輕輕握了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蘭姐對市一級的幹部也不大瞧得上眼了,尤其聽說龔玉寶又是松平的副市長,在松平,除了林國柱,其他的人在這個小女人眼裡就沒有幾個好東西。


  「啊,過幾天春節後的揭幕戰,李秘書一定要賞臉啊,回頭我叫人把貴賓票給您送去,」蘭姐笑吟吟的轉向了李剛,就好像身邊沒有龔玉寶這個人。


  李剛忙笑著說「一定一定」,別看夏總說的客氣,李剛可是知道前任田秘書對夏總交代的事是多麼上心,卸任前海特意叮囑了李剛,夏總交代的事兒只要不違反原則,能辦的一定要給辦。


  而且李剛在唐逸身邊久了也漸漸看出了些端倪,夏總據說是寧將軍的遠方姐姐,時常在常委院出沒,唐書記好像也挺尊重她的,李剛自然更不敢怠慢。李剛自不知道無人時夏總在唐書記面前如何的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戰戰兢兢,他看到的自然是蘭姐光鮮的一面。


  眼見夏總和李秘書說說笑笑,眼裡好像完全沒有龔玉寶以及松平的這幫人,龔玉寶臉掛微笑,只是靜靜聆聽,松平的官員商人卻是都覺礙面上無光,但心裡再怎麼不滿,唐書記的秘書在,也沒人敢多說什麼。


  那戴著拇指粗的金鏈子的胖子看似粗魯,但偏偏這時候緊閉嘴巴一言不發,眼神閃爍,饒有趨味的打量著蘭姐。


  「大家盡情玩,今天的開銷都算我的。」總算結束了同李剛的低語,蘭姐轉過頭,高傲的同龔玉寶等人來了一句,好像給了他們天大的面子一樣。


  龔玉寶忙微笑說:「謝謝。」一眾松平幹部商人猛然間才發現省城之水深,這位媚力驚人令任何男人都想床上欺負欺負的俏麗女子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簡直半點也不將在松平一言九鼎的龔市長看在眼裡,而龔市長卻耍臉上含笑的同人應眺,好像泥菩薩般沒有半點火氣,哪裡還是在松平那人人敬畏的地方大員。


  第一次看到愛人遭受冷遇的尷尬,又看著夏總親熱的和李剛低語幾句後帶著一大幫人前呼後擁的離去,杜曉曼心裡真是五味雜陳,二目光不由得看向李剛。李剛必還是坐下靜靜的品茶,偶爾回應幾句同他寒暄的松平幹部,但感覺已經和方才完全不同。他的這種平靜,可不是自己想像的插不上話被冷落,而是在那深邃的衙門口坐的久了,一種自然而然養成的姿態和習慣。


  北京飯店金碧輝煌的牡丹廳,小欣穿著剪裁合體極為突出女孩線條之美的紅色旗袍,旗袍開襟處是翠綠色的綢緞褲,很有幾分古典美。


  小欣正在為客人倒酒,她是北京飯店最受歡迎的服務員之一,年初剛剛被評選為去年的先進工作者,給客人斟酒可謂輕車熟路,「滿而不溢」的絕活往往令客人拍案叫絕。但現在她的手競然微微有些發抖,雖然只有三個酒扭,以往她會極為優雅的將酒瓶在空中戈出優美的弧線灑下幾因輕鬆搞定,但現在,她卻小心翼翼用了一分多鐘才將酒水斟的恰到好處。


  不是她沒見過世面,實在是正低聲聊天的這三個人身份大非尋常,居中而坐的那位清秀男人據說是遼東省委書記唐逸,傳聞他和北京市委唐書記是親叔侄,都是開國元勳唐老的後人。而坐在唐書記身邊的兩個神態沉穩的男人,一位是江南省省長宋昌國,一位是農業部部長於方舟,雖說這裡是北京飯店,但這種身份地位的高官平日見一個也是極難,更別說三人一起出現了,為他們服務固然是一種榮耀,但出了什麼差錯誰又擔待得起?尤其是門口那幾名虎視皖眈的小伙子警惕的目光,更令小欣如芒在背,心怎麼也安定不下來。


  宋昌國和於方舟有很長一段時問沒有見面了,這兩名昔日的競爭對手如今都有了各自的天空,再次見面,可謂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唐逸率團再進京,是京師人人側目的大事情。


  而唐逸到京城後第一天晚上就約他兩人見面的意圖兩人也都明白,給兩人一個重新調整私人關係的契機而已。


  唐逸神色肅穆的舉著酒懷站起來,輕聲道:「第一杯酒敬卞老,願他老人家路走好。」


  卞老是唐老的老部下,封建軍閥時代過來的,山頭主義傾向極為強烈,眼裡除了唐司令是誰也不服的,動亂期間唐老被無禮對待,他甚至要鬧兵變。江南的老省委書記,其火爆脾氣曾經令偉人極為頭疼。卞老對唐逸也是極好,唐逸剛剛在安東有了些微成績時就開始將唐逸看作唐老的接班人,對唐逸疼愛有加。


  兩會前,一輩子沒打過幾次敗仗的倔強老人終於輸給了抗爭許久的病魔,撒手人寰,唐老得知噩耗後,心神受到了極大的衝擊,現在還臥病在床。


  思及往惜,唐逸心裡異常沉重,卞老的音容笑貌彷彿又浮現在面前。


  宋昌國和於方舟都默默站起來,兩人都是從江南起步的,卞老的罵是少不了挨的,但卞老心直口快,有意見總是當面講,從不會背後軟刀子傷人,在江南,卞老雖然退下去了十幾年,但他的威望卻是後來者所難以企及的。


  唐逸默默的將酒水灑在了地毯上,遙望南方,久久不語。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上京(上)

   更新時間:2010-3-31 19:21:27 本章字數:4534


  出這,宋昌國、干方舟在警衛人員簇擁下從牡丹廳直奔電梯,其實唐逸訂房旬時酒店接待部經理徵詢過唐逸的意見要不要將整個樓層空出來,唐逸自然婉言謝絕,但實際上看,飯店方面還是拿出了一些措施,整個樓層沒有幾個廳有客人。


  但等唐逸一行人穿越長長的走廊時,一間廳的門突然唰一聲拉開,小設等幾人快速的擋在了唐逸三人身前,卻見菊花廳裡,也是前呼後擁走出了一大幫人。


  被簇擁在中間的幾人唐逸都認識中組部副部長秦陽、遼北省委石書記,兩人身後那氣度沉穩的男人,正是令唐逸時時都感受到緊迫的寧西省省長謝文廷。


  當謝文廷和唐逸目光相對時,也是微微一怔,隨即就輕輕點頭示意,唐逸也對他點點頭,到了兩人這種層次,自不用再虛與偽蛇的堆工笑容去握手言歡,公眾場合例外。


  倒是秦陽、石書記同宋昌國,於方舟握手寒暄了幾句,隨即又很自然的分開。


  兩行人在走廊兩邊走著,好像涇渭分明,但不時低聲交談的石書記司於方舟又淡化了這種界線,快到電梯時,謝文廷身邊的一個…小伙子快走兩步,把住了電梯門,至於電梯,早就有服務員給停在了這個樓層。


  唐逸笑笑停下了腳步。謝文廷做個手態」一起吧。」


  唐逸笑道,「一部電梯坐不下這許多人,會超載的。」


  謝文廷微微點頭,不再多說,邁步進了電梯,他身邊的人也魚貫而j,。


  宋昌國笑了笑,意有所指的說「文廷的人沉不住氣啊!」


  唐逸擺擺手,沒有說什麼。


  貴賓地下停車場,飯店保衛人員短暫的維持了幾分鐘秩序,有客人被攔在安全通道裡,都伸著脖子好奇的看向口電梯那邊的方向,想看一看是哪位中央首長又來北京飯店吃飯了。


  唐逸一行人在眾多或好奇。或敬畏,或艷羨,或氣境的目光中紛紛上車,彭彭一陣關車門的聲音,幾名小伙子令人眼花繚亂的跑步上車,接著一輛輛小車發動,緩緩駛離。


  唐逸、宋昌國,於方舟坐了奔馳商務車,坐在車裡,於方舟笑道,「這個老石,也想搞集體化農業,好像挺迫切的。」


  遼北是農業大省,在遼東工業最虛弱的那幾年,遼北曾經試圖和遼東爭奪共和國東北部地區的龍頭地位。但這兩年遼東一十個刺激經濟的增長點出現,雲鋼,林北新區,邊境貿易,安東向港口城市轉型,核電站開工等等經濟熱點層出不窮,眼見可能被遼東越拋越遠,石書記想來壓力倍增,也在尋求遼北新的定位,尋找新的經濟增長突破口,以免在這場競爭中早早就慘敗。


  宋昌國笑道,「老石的心情可以理解,不過遼北暫時可沒有搞集體化農業的基礎。方舟,頂得住吧,於方舟笑道,「當然,委裡鬆口的話,我就向總理申訴。」


  如果集體化農業在遼北引起社會震盪,固然是決策層和遼北領導層的責任,而唐逸這個集體化農業的始作俑者更是會成為千夫所指。


  唐逸笑了笑,說,「因民之利而利之」小範圍的試臉田還是可以的,遼東有一定的經驗,可以互相交流學習,有時間我同石書記談一談」


  於方舟點點頭,他知道宋昌國最近表現的姿態極為引人注目,在剝有望的使用上,宋昌國很堅決的支持將剝有望提拔到省委專職副書記的位子上,這也使得宋昌國被普遍認為是唐逸在派系內最堅定的青壯派支持者之一。於方舟則因為在黃海時有一段時間和黃海的唐派卡部鬧的不愉快而被認為態度曖昧。但實際工,到了這個階段,大家所思所想,外人又有誰能真正瞭解?


  夜幕降臨,燈光璀璨的遼東大廈是京城西郊一顆閃亮的明珠。


  奢華的套房書房中,靠牆書櫥中擺著封皮華麗的一排排書滕,唐逸則坐在寬大的黑木書桌後,翻看遼東團準備提交大會秘書處審議的四項提案和九十三項建議。


  其中劉銘傳等人大代表提出的修改《農業法》的提案唐逸看的最為仔細,在提案中代表們提出,由於我國農業法中未對農業補貼做出任何規定,因此,建議在《農業法》中專列「農業補貼」一章,將一些具有前瞻性,更能體現國家扶持,保護農業發展的補貼種類予以法制化,並應注意規範的可操作性。


  此外還提出了一些具體章節規定的修改,唐逸逐條逐條讀下來,一直在微微點頭。


  靠窗的另一張小書桌旁,一身雪白軍官制服的清麗女軍官正靜靜翻看筆記本裡的資料。


  唐逸靠在座椅上揉了揉鼻樑,拿起茶杯看了小妹一眼,看著靜靜陪著自己的小妹,唐逸胸中柔情湧動,輕笑道,「老婆,還是喜歡你一塵不染的這套制服。」


  空降五十九軍是隸屬於軍委的快速戰略反應部隊,故又重新穿回了白色的軍官裝。


  小妹清脆的恩了一聲,問道「你忙完啦?」


  唐逸笑道,「也沒有個完,走吧,咱出去走走。


  「哦「小妹白嫩如玉的小手開始點鼠標關窗口,看得唐逸微笑不已。


  「叮叮「唐逸剛剛起身,書房的門被敲響,隨即小詩的聲音傳來,「唐書記,有人來看您,省駐京辦的同志,叫做喬芙蓉。」


  唐逸微微一怔,喬芙蓉,那是程建軍的兒媳了,倒是偶爾見過她的名字,那是在延慶市駐京辦併入省駐京辦時,喬芙蓉在省駐京辦接收的人員名單裡,好像是安排了一個副處的閒職,當然,就算喬芙蓉在延慶市駐京辦擔任副主任時也沒什麼實權,衙門口越小,副職越是沒有什麼權力。


  喬芙蓉忐忑不安的站在客廳中,看得出,她有些惶恐,穿著深紫色風衣的她倒是沒什麼大的變化,還是那麼俏麗。


  看到唐逸走出來喬芙蓉忙走工幾步,唐叔叔好。」現在這聲「唐叔叔」喬芙蓉叫的是酗幼省然,怎麼也沒想到訪個喜歡裝大輩的青年幾年時間已經位居省長直至省委書記,現在的喬芙蓉,可真有些擔心唐叔叔露出不悅的表情『唐書記』和『唐叔叔』雖然只是個稱呼,但裡面學問可大著呢。


  幸好唐逸臉色甚和,笑著擺擺手,說「坐吧,坐。」目光就落在養芙蓉黑色高跟旁的果籃和煙酒上。


  喬笑蓉心一下懸了起來,來之前,她琢磨了好久應該買什麼禮品,輕了吧,怕唐叔叔不喜,重了吧,更怕被批評,最後就買了千來元的東西,感覺應該差不多。


  雖然來看唐逸是公公打了電話一再催促的,喬芙蓉又如何不想來?


  公公退了後她明顯在駐京辦被排擠,甚至有一次還被迫去陪人喝酒,委屈的她直落淚。不說她的處境,就說愛人程小山,雖說在得到唐叔叔身邊那位胡大哥的關照後,在前年由中尉參謀提為上尉,並且被提到了連長這個實權位子上,但畢竟人家不可能一直照顧你,程小山又厭倦了兵營生活準備轉業,喬芙蓉自然希望他能留在北京這個繁華的大都市,在北京待了這些年,再要喬笑蓉回延慶甚至下面的縣,她是怎麼也不甘心的。


  如果公公沒有退下來,或許還能通過關係在北京給程小山安排個不錯的工作,但現在?別說工作了,能不能留京怕都是問題。


  剛好這時候唐叔叔來北京開兩會,又恰好新年剛剛過去,養笑蓉自然希望能走唐書記的關係,愛人的工作愁得自己一家人吃不好睡不好的,但在唐書記看來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


  「以後再看我,就不要買東西了。」唐逸又做個手勢要喬芙蓉坐下。


  眼見唐逸態度親和,條芙蓉這才鬆口氣,小心翼翼在沙發側座上坐下,一時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現在的她雖然早不像幾年前那麼莽撞,甚至也很懂得怎麼與男人周旋,但在唐逸面前,她可是怎麼也不敢利用漂亮女人的先天優勢來活躍談話的氣氛。


  正琢磨怎麼說呢,書房門一響,喬呈蓉抬頭看去就是一呆,書房中走出的女孩清麗不可方物,美的乾淨無邪,那身雪白戎裝彷彿也沾了幾分女孩兒的清美一時間變得耀眼奪目。


  莽笑蓉立刻知道了這位清麗奪目的女軍官是誰了,自然是唐書記的夫人,統帥南方某精銳部隊的寧軍長。


  以前聽說過寧軍長美得出奇,等見了面才知道不但傳言不假,反而種種傳說不能描述寧軍長風采之萬一。


  「首長。」喬芙蓉慌忙站起來,看寧軍長好像比自己還年輕許多呢,嬸嬸自然不好叫出口,只要是女人,就沒有人喜歡顯得自己年紀很老的稱呼,喬芙蓉只好以首長稱之。她自然不知道小妹又豈會在乎這些稱呼?不相干的人和事,在小妹眼裡只是浮雲罷了。


  「嗯,你們說話吧。」小妹脆生生的聲音令喬芙蓉這個女人都很想多聽幾句,看到小妹進了另一間房喬笑焱甚至有些失望,隨即心裡苦笑,寧軍長的魅力女人都抵擋不住嗎?


  「程書記身體還好吧?」程建軍退下去了,唐逸就不再叫他『建軍』畢竟年紀大自己了許多。


  「前些日子住院來著,現在倒沒什麼事了,每天種種花,養養草。」齊芙蓉拘謹的回答。


  唐逸笑了笑,權力慾望比較重的幹部,剛剛退下去時往往會不適應新的生活,想來程建軍也在此列。


  「等有時間去看看他。」唐逸笑著說。


  「您有這心就行了,我一定把您的關懷帶給我爸爸,您工作忙,我爸爸也一再叮囑我們這些『小輩』不要打擾您工作呢。」


  聽著喬芙蓉的話,唐逸就微微一笑,喬芙蓉也變了許多,看來環境真的是能改變人啊。


  就著喬芙蓉話的因頭,唐逸就問道,「那你呢,工作工有沒有什麼圈難?」


  喬笑蓉猶豫了一下,就搖了搖頭,畢竟工作上被排擠是小問題,也不可能要唐書記來解決這麼幼稚的問題,而且只要小山轉業安排好,將來的生活還發愁麼?


  鼓起勇氣,齊芙蓉硬著頭皮道,「是小山,小山,想轉業,他,他想留在北京…,」聲音越來越低,更不敢看唐逸。


  唐逸笑了笑,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我知道了。」說起來,程建軍提前退居二線是唐逸壓著辦的,程建軍一沒鬧,二沒跳。唐逸多少覺得有些欠了人家。


  當聽到唐逸的回答,喬笑蓉歡喜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唐書記簡簡單單幾個字,份量又是如此之重,這代表著小山不但可以留在北京,而且肯定能進個不錯的單位,要知道想進北京的公職單位簡直難如登天,更不要說程小山不過是非北京戶口的轉業軍人了。


  「謝謝唐叔叔,謝謝唐叔叔」多少日日夜夜煎熬自己的心頭大石終於移去,喬芙蓉容光煥發,興奮的頭腦都有些眩暈。


  「代我問程書記好。」唐逸微笑說了一句。


  喬笑蓉又一連聲道謝,好久後才猛地醒悟,唐書記這是在結束兩人之間的談話呢,忙站起身,說,「那,那您歇著,我,我回去工作了。」


  唐逸微微點頭。


  小詩送喬芙蓉到門口,還沒等小詩回屋呢,就聽外面有人大咧咧喊,「哈哈,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得了,省了我敲門了。」


  略帶粗獷的大嗓門,唐逸聽到就微微一笑,陳達和,可是有幾個月沒見到他了。


  雖然兩人偶爾會在電話裡聊幾句,陳達和的近況唐逸也很清楚,但見到肩章銀光燦燦,一身警官制服更顯高大威武的陳達和,唐逸心裡竟然莫名有些溫暖,對於陳達和撲上來的熊抱唐逸也只是笑了笑,現在這個階段,敢擁抱唐逸的除了陳達和再無旁人。


  「唐書記,這回真的又要叫你唐書記了!」陳達和愉快的笑著,是發自真心的歡笑。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二十章 上京(中)

  更新時間:2010-4-2 11:10:40 本章字數:2338


  微風習習,初春京城的街頭彷彿漂浮著莫名的躁動。


  北山公園距離遼東大廈不遠,是一個,以森林為基礎,花卉為特色的綜合性公園。夜幕降臨時,臨近居民區的市民們都喜歡來這裡走走,憑借身份證,可以在管理處辦理幾乎免費的年卡,各地的景點大多對本地市民優惠,倒不是皇城根下的特色。


  元宵節燈展還沒有結束,公園內亮如白晝,火樹銀花,蔚為壯觀。


  走在稀稀落落的人群中,陳達和摩挲了一下已經有些禿頂的短髮,笑呵呵道,「這兩年我顯老嘍。」


  唐逸微微一笑,說,「這我可真看不出來。」可不是,陳達和真是應了那句心寬體胖的老話了,面色紅潤,肚子也腆了出來,不過他身材高大,體型倒也並不難看,反而多了幾分威猛。


  聽到唐逸調侃,陳達和呵呵乾笑,也不以為意。


  陳達和和小妹都換了便裝,但白衣勝雪的小妹顯得和周圍喧雜的環境格格不入,頗為引,人注目。


  「劉響被選為最開放的省委書記了?」顯然陳達和在唐逸面前是憋不住話的。


  唐逸笑著點了點頭,說,「好像是。」


  原川南省省委書記張昌邈在這次換屆中退了下去,新書記劉響是謝系實力派人物,剛剛年滿五十的他在競爭川南省委書記時甚至得到了學院體系的認可,劉書記的工作作風是雷厲風行,在他手下工作的幹部聽說沒有幾個不頭疼的,但偏偏又都很信服他。


  每年兩會期間,港澳媒體都會私下評選最開放的部長、省委書記和省長,而今年劉響顯然出盡了風頭,兩會尚未召開他就到了北京,展開了一系列活動,為川南民工找出路的洽談會,多個「宣傳川南旅遊業和邊境貿易的展覽會,在媒體面前更是慷慨直言,頗為有氣魄的一個,人。以致兩會尚未召開,他就成為了大家討論的熱點人物,《人民時報》還刊登了對其專訪的文章,這也引起了海內外媒體的關注。而近年,劉響在川南任省長期間確實很有些建樹,很得部分中央領導的好評。


  陳達和嘿嘿笑了笑「他這樣搞」小謝心裡要有疙瘩嘍。」


  謝文廷和劉響風格迥異,他總是那麼低調,彷彿永遠不會引起媒體的注意,甚至就職寧西省省長時也沒有吸引太多的目光。


  唐逸擺了擺手,他到底是什麼想法,誰又會知道?


  「寧軍長,您難得休假吧?」說實話,陳達和也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小妹會這麼大壓力,每次想起第一次同小妹見面時,訓斥她手下的小兵,陳達和頭皮就有些發麻,這要當時惹惱了弟妹,不知道自己腦門上會不會吃顆槍子兒。


  小妹恩了一聲,她靜靜走在唐逸身邊,一路都沒有開聲。


  有些刺耳的音樂,陳達和的手機響了起來,聽起來是「老鼠愛大米」唐逸看了陳達和一眼,陳達和老臉禁不住一紅,說,「這個,婷婷,就知道胡鬧。」


  打來的電話好像是在向陳達和匯報工作,陳達和「恩恩,的應著,自從擔任治安管理局局長抵擋一面之後,陳達和變了許多,早已不再是以前那個和下屬沒輕沒重開玩笑整日嘻嘻哈哈的陳大炮。


  掛了電話,陳達和就嘿嘿的笑著對唐逸說,「我和老秦在寧西做點事。」


  陳達和嘴裡的老秦自然就是寧家的二姑爺,現在高居寧西省委常委、副書記、普州市委書記的秦成業,自從在寧西任職之後,陳達和同秦書記的關係變得親密起來,聽陳達和話裡的意思,應該是公安部直接插手了寧西的某件案子。


  唐逸只是點點頭,沒有多問什麼。如果說對陳達和或許還有些擔心的話,而老成持重的秦書記是絕對不會無風起浪的。


  清泉山別墅群中荷槍實彈的警衛戰士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這片隱藏在清山之中、綠湖之畔的別墅群披著一層濃濃的神秘面紗。


  唐逸是在開完遼東代表團審議《政府工作報告》的全體會議後來到清泉山的,與岳父岳母共進晚餐。


  雅致的吊燈灑下柔和的光芒,餐桌上,只是幾樣家常小菜,其中還有馬素貞特意下廚為女婿炒的一盤菜心牛肉。


  「唐老還好吧?」寧主席興致很高,開了一瓶五糧液,一定要同唐逸喝幾杯。


  在見過宋昌國和於方舟的當晚,唐逸和小妹就去了爺爺那裡,第二天晚上,寧主席還輕車簡從去了鍾山後街,爺爺精神健旺了許多,已經能下地走動,而且稍一恢復精神就逼著唐逸去做「正事」唐逸無奈,只好搬到了遼東大廈。


  「嗯,罵人有力氣了。」唐逸笑了笑,提起爺爺,心裡莫名的溫暖。


  寧主席笑了笑,輕輕舉起酒杯示意。


  喝著酒,唐逸同寧主席聊了幾句今年軍費增長引起海外媒體關注的問題,其實,改革開放初期,軍隊一直被要求忍耐,軍費的增長幾乎處於停滯狀態,計算通貨膨脹的因素,應該說在逐年縮減軍費更為恰當。更有眾多的重要軍事科研項目被迫喊停,無數軍工企業掙扎在生死邊緣。對於現在軍方的訴求,唐逸是持完全支持態度的,而絕對不是因為軍方強權人物的代表是自己的岳父。


  看著同丈夫談笑風生的女婿,馬素貞滿臉的笑容,女兒找到一個好歸宿是不必說了,而愛婿的上升勢頭更是令馬素貞怎麼也沒想到,如今已經是令任何人都要禮讓三分的一方諸侯,更聽從不讚人的愛人說起過,唐逸和遼東團對各項議案的態度也是高層考慮的重中之重。


  耳渲目染,馬素貞對高層政治漸漸有所瞭解,看起來共和國政體中高層的選舉表決好像是走形式。實際上,在中央委員會也好,人大議事機構也好,高層推出的各種人事變動和重要提案莫不是考慮方方面面的反應,每次人事選舉和重要提案都能順利通過,實際上可不是在走形式,而是能提到中央委員會或者人大議事機構表決的提案都是能為各方政治力量接受的結果。那些可能會引起很大爭議的提案,是永遠不會在大範圍內公開討論的。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上京(中二)

  更新時間:2010-4-3 14:17:14 本章字數:2251


  銀色帕薩塔緩緩行駛在京城長街的車流中,坐在車裡的唐逸卻是翻看著包裡的戶口本,房產證,生怕落下了什麼東西。


  難得看到唐逸慈父溫情的一面,馮日倫笑呵呵道:「您還怕寧寧入不了托啊?」


  昨晚同岳母也聊了聊唐寧的入學問題,唐寧快兩週歲了,岳母自是捨不得送他進托兒所,說自己帶大他就好,不過她也知道女婿說的有道理。唐寧的生活環境太優越了,說他是天之驕子一絲也不過分,幾乎找不到幾個能和他的生活環境相比擬的孩子,所以怎麼來教育他是個難題。女婿要送他進幼兒園也是無奈之舉,如果不從小時候接觸社會,只怕這孩子將來真的和古代的深宮裡的那些王子一般和社會脫節。


  最後馬素貞和唐逸達成了妥協,唐寧可以進入社區的幼兒園,但不一定每天都去,畢竟年紀還小,每週去一到兩次就足夠了。


  至於幼兒園,就選在了距離清泉山不遠的北門幼兒園,這是一家公費示範幼兒園,不到兩周的托小班每月一千元,比之公立一二級幼兒園要高出近一倍。


  唐逸不會送唐寧去昂貴的私立幼兒園或者軍委大院的托兒所,因為在這種環境中的孩子更容易養成驕嬌二氣,聽說軍委大院的幼兒園,出現過因為教師私下議論,使得孩子們互相比較父母軍銜的風波,雖然最後將教師開除,但進軍委機關幼兒園的弊端以此可見。孩子的家長們去接孩子時互相之間的態度不說,就說唐寧進軍委機關幼兒園,怕是和他同班的學生家長都會早早告訴自己的孩子要讓著唐寧甚至怎麼去和唐寧交朋友,唐逸可不喜歡唐寧的幼兒時代是這樣一種生活狀態。


  當然,人以群分,唐逸也不會送唐寧進些條件太簡陋的幼兒園,這不是體驗生活,去和太底層的孩子們廝混對唐寧的成長同樣不會是什麼好事。


  而北門幼兒園無疑靠是唐逸理想中的幼兒園,在京城小有名氣,條件設施極好,幼兒教師隊伍在京城也算一流,作為示範性幼兒園,吸收了許多西方幼兒教育的精髓,很注重孩子的自立能力和個性成長,這一點令唐逸極為欣賞。


  而為了能使得唐寧順利入學,而又不必太引人注目,唐逸特意在幼兒園附近買了套房子,岳母接送時也可以歇歇腳。事情都是要李剛辦的,上午短短幾個小時,不但房子過了戶拿到了房產證,甚至唐逸和唐寧的戶口都遷了過來,如果是普通人,這樣的效率那是想也不用想了。


  而在上午審議過最高院和最高檢的工作報告後,趁著下午休息,唐逸則帶唐寧來辦理入學手續。


  馮日倫本來是知道唐逸下午沒有安排,特意來看望唐逸的,卻是被唐逸徵用了馮日倫的私家車。


  唐寧老老實實坐在唐逸身邊,…小模樣秀氣文靜極了,眉目依稀間可以見到唐逸幼年時坐派的影子,但繼承了小妹優良血統的唐寧顯然比唐逸漂亮許多,可不知道長大了會迷倒多少少女。


  唐寧一周半的時候還不大說話,當時可急壞了岳母馬素貞,更對一向風輕雲淡的小妹大為不滿,私下和老伴叨咕小妹「沒心沒肺」這話又不敢被唐逸聽到,畢竟馬素貞眼裡「小妹實在不是個稱職的母親,也就唐逸能容忍她這副神仙脾氣,作媽的不能再添亂不是?


  也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了。


  不過唐寧二十個月的時候,突然間刻即說話了,而且會說的話呈幾何倍數增長,每天「外婆外婆」叫的馬素貞比吃蜜還甜。


  但在唐逸面前,唐寧可不大敢說話,…小心思裡也不知道是怎麼想他這個很長時間也不見得能見一面的父親,或許對唐逸,他是又想親近又很敬畏吧。


  小眼睛不時偷偷瞥一眼唐逸,見唐逸看過去,他又趕快的假裝沒盯著唐逸看,令唐逸好笑之餘,又很有些愧疚,自己可真是有些對不起這個小傢伙呢。


  小譚駕車極穩,帕薩特緩緩駛進了一條商店林立的街道,街道兩邊的垂柳已經微微泛綠,各種卡通霓虹招牌也多了起來,都是些幼兒玩具,文體用品甚或魔術物品的專賣店,這也使得這條街和外面喧囂繁華的長街彷彿成為了兩個世界。


  「寧寧,喜歡和小朋友一起玩嗎?裡面有很多和你一樣大的小朋友。」馮日倫笑呵呵指著北門幼兒園的院子問唐寧,幼兒園的建築頗有童話色彩,屋頂都好像古堡樣尖聳,色彩斑珊的極為漂亮。


  「喜歡!」唐寧顯然第一眼就喜歡工了這裡。


  唐逸笑笑,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說:「喜歡就行,咱下車。」唐寧恩了一聲,就跟在馮日倫身後跳下車,見老爸從另一邊下了,還乖巧的關上了車門,又用力推了推,生怕關的不嚴。


  小譚和馮日倫都微笑看著這個小傢伙,安靜秀氣的性格簡直和寧將軍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又沒有寧將軍那令人喘不過氣的威儀,…小傢伙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辦手續時唐逸一定要親力親為,唐寧就乖乖跟在老爸身後從一個門進另一個門,小詩和馮日倫說要他坐在外面等,他只是搖頭,直到唐逸指了指外面,小傢伙就乖乖的走出去,爬到辦公室外的長椅上坐好,…小姿勢明顯是學老媽,小腰板直直的,要多端正就有多端正,引得走廊裡經過的老師和家長都會詫異的看他幾眼,隨即眼裡就會浮現出幾絲笑意。


  「唐先生,是這樣的,您還需要交納一項捐資助學費,三年三萬元。」招生辦公室裡,接待的美女老師客客氣氣的解釋著招生簡章上沒有的收費內容。


  唐逸知道現在幾乎所有的幼兒園都收取贊助費,公立幼兒園收費比較隱晦,而且是「自願」繳費,但你不繳這項贊助費,那鐵定收不到幼兒園的入學通知書。


  唐逸自不會在這種事上糾纏,隨即拿出卡來劃卡。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上京(中三)

  更新時間:2010-4-4 11:36:10 本章字數:2361


  唐寧的面試自然極為順利,他甚至幫另一個小朋友拼好了外圖,負責面試的教師破天荒在小唐寧從板凳上跳下來時笑放孜走過來拿出一朵小紅花給唐寧戴工,拍拍唐寧的小腦袋,說,「以後啊,天天有小紅花戴,喜歡不喜歡。」


  「恩」唐寧點點小腦袋,稚聲稚氣的,語氣乾脆的卻很有幾分小妹的影子。


  面試是在幼兒園辦公區的一間平房裡進行的,房間外的玻璃窗前,幼兒園的老師正在勸一名家長不要在玻璃窗前看,免得影響孩子獨立測試的結果。


  平房外院子裡有一棵接樹,雖然是初春,也可以想見夏日時它枝葉的繁茂。


  唐逸和馮日倫就站在接樹下等結果,任誰也想不到這兩個一路極為平和的男人那驚天動地的身份。


  「總理很難啊!」當馮日倫和唐逸討論近來幾年政經形勢時唐逸感慨的搖了搖頭。


  在遼東團討論政府工作報告時,華總理親自來到遼東團參與討論聽取意見,更和唐逸很真誠的交換了一些意見,有些話說的很透。


  唐逸知道,這些年房價飆升、貧富差距拉大、社會矛盾進一步激化,學院體系面臨了相當大的壓力和指責,這也是安總理能在黨內獲得很大力度支持的原因,畢竟不管唐系也好,謝系也好,甚至一些看似學院體系的人也好,都希望這種態勢能得到扭轉,會有一些改變。


  實際上,學院體系只不過在為改革初期一些不成熟的數策承擔後果而已。而容際情況卻是,問題出在了這幾年,誰執政誰就要承擔責任。


  馮日倫自然知道華總理親自去遼東團溝通一事,這是任何一今生活在京城政治漩渦中的高級幹部都為之側目的敏感信息。


  對於唐逸的立場馮日倫自然不好揣測,也難以揣測,但從黃海一路行來,眼見唐逸漸漸在共和國政治版圖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馮日倫自己也躍居國家部委一顆閃耀的政治新星,回首前塵,馮日倫不由得感慨萬千。


  「培敏可能有點難度。」對於外界公認的唐逸在黃海的「頭馬」唐逸自然不吝於多給他一些信息。


  財政部岳培敏部長希望這次人代會後進入國務委員序列不是什麼新聞,外界也在猜測剛剛進入京城不久的馮日倫這位財政部第一副部長能不能頂上來。馮日倫怎麼想的不得而知,但聽到唐逸的話,他臉土神色就是一鬆,隨即笑道,「部裡也離不開培敏部長啊!」


  唐逸笑著點點頭。


  「唐書記,今年唐老九九大壽吧?」馮日倫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這也是黨內外很多人關心的話題。唐老這些年基本不在公眾場合露面,沒有幾個人真正清楚他的健康狀況,更不知道近幾年的變化後,這個龐大政治集團新近湧現的政治精英在集團中都處於怎樣的序列,而唐老的九九大壽,或許能在一定程度上觀察一下唐系集團未來的走向和交接班的問題。


  唐逸微微點頭,說,「老人家不讓辦。」


  馮日倫笑道,「幾百個壽桃總要擺吧,裡面一定要有我的一隻。」不知道唐家老太爺的九九大壽怎麼個辦法,或許祝壽的賓客名單馮日倫排不上號,但壽桃總要獻上的。


  「爸爸。」唐寧乖乖的由年青女老師牽著手從面試的房間走出,看到唐寧胸前戴的小紅花,唐逸就笑了起來。


  唐先生,你家的小寧寧真不到兩周?」來到唐逸面前,姓林的年青女教師有些詫異的問,她確實沒有見過唐寧這樣的孩子,不說不到兩週歲表現出來的那種聰慧,最令女教師詫異的是唐寧身上有著其它小朋友難以比擬的一種感覺,或者說是氣質吧,雖然用在小朋友身上顯得有些怪異,但唐寧很明顯是與眾不同的。


  唐逸笑了笑道,「我也想他快點長大啊!」


  女教師臉一紅,畢竟當著小朋友問這些問題是極不妥當的,問完她也有些後悔。


  「寧寧,怎麼樣,能不能考上幼兒園啊?」馮日倫笑呵呵蹲下逗弄唐寧,全不在意珵亮的皮鞋和光鮮的西裝在他蹲下後皺巴巴的線條,如果財政部的工作人員看到這一幕肯定大跌眼鏡。


  「 恩。」唐寧點點小腦袋瓜,就好像他老媽一樣,榮辱不驚。


  「驕傲的小東西!」唐逸笑著搖搖頭,女教師也善意的笑起來。


  「什麼規矩!你們是什麼規矩!」繳錢的辦公室也在這個院子裡,平房右數第三間,本來就有些噪雜,現在突然亂了起來,一個男人的嗓門很大,這邊聽得清清楚楚。


  唐逸微微蹙眉,畢竟這裡是幼兒園,成年人的舉動不管在外面是怎樣的,到了這裡都要克制,就好像煙癮很重的馮日倫,從見到唐寧那刻起,就一顆煙也沒有抽。


  「您可以帶唐寧回家了,等通知。」年青老師好像有些惶急,說完就很快的跑向了繳費的辦公室。


  她確實很急,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她姐夫程子清的,姐夫家世淵博,他本身也是剛剛三十出頭已經博士畢業,更是京城人民大學最年輕的副教授,但人總是沒有完美的,姐夫程子清也一樣,或許因為只知道鑽研學問的緣故,他孤僻偏執,遇到什麼事情都喜歡較真,簡直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想來也就大學裡才能容納他這種怪人吧。


  當初姐姐和她商量要他家的小姑娘進北門幼兒園的時候就有很多事瞞過了姐夫,比如不是本區戶口需要走動的關係,例如三萬元的贊助費,免得姐夫知道節外生枝,贊助費也是她從姐姐那拿了偷偷交上的,本來今天姐夫只需要帶著小欣欣來面試就行了,但怎麼姐夫會跑去收費的房間吵鬧呢?


  林老師進了房間就苦笑起來,就見姐夫程子清正拍著桌子質問收費的小胡,桌子上,是一份自願捐資助學的協議書,


  唐逸自然不會管這些閒事,也不會知道今天會和他未來最重要的顧問之一錯失見面的機會,此刻的他,正同牽著唐寧的手,邊低聲和馮日倫交談邊走出幼兒園。


  唐寧呢,難得牽著爸爸的手,…小手緊緊抓緊唐逸的大手,走在老爸身邊,小模樣幸福極了,自豪極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上京(下)

  更新時間:2010-4-5 22:16:24 本章字數:2258


  兩會期間,川南省省委書記劉響開放以及睿智的表現收到了海內外媒體的極大關注,這位剛剛五十出頭的省委書記被普遍認為是黨內新近崛起的實力派人物之一。


  不過真正在這個政治大舞台上活躍的人物無一關注的不是在兩會上表現的異常低調的唐逸。


  遼東代表團的幾名代表在人代會上盛讚了近幾年來黨中央和國務院在國家經濟建設和改善民生方面的努力,也代表地方群眾提出了一些中肯的建議和保留性的意見,這些發言通常意義上會被認為代表了唐逸的意見而被一些人來研究來私下討論。


  而一直沒有在公開場合接受訪問的唐逸在審議遼東團審議最高檢和最高法的上作報告時作了唯一的一次超過五分鐘的講話。在這次不見報的講話中唐逸再次強調了司法部門要講公平正義,要努力化解社會矛盾建設公正社會。並且講到了基層法院系統和律師行業應該健全監管制度,應該有明確的問責措施,出現重大冤案的部門,不管當事人已經處在哪一個位置上,都應該追究責任。


  現在的唐逸,在各種場合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少,因為很多話已經不再需要他自己來講,而現在他每句話蘊含的力量,造成的巨大壓力,只有當事人才能清晰的感覺到。


  據說遼東團審議最高檢和最高法上作報告的當晚,國家某司法部門專門召開了會議付論唐逸講話的內容。


  在兩會勝利閉幕後的第二天晚上,唐逸則應安總理之約來到了雨花台2號樓,這片蒼松翠拍中顯得神秘凝重的古典建築群曾經是共和國另一處權力申心,如今這座前朝皇家園林主要負責接待國外重要貴賓,但黨和國家領導人還是偶爾會在這裡召開會議和小住。


  從南京回到北京的安總理很謙和低調,自己要求住進了雨花台,但想來,因為他的回京,不知道多少人寢食難安。


  而接觸過安總理的上作人員一直反映安總理「親和、沒有架子」在黨內外,安總理甚有清譽,就算他的放治對手也很難找出反對他的理由。在和安總理握手時唐逸心裡也暗暗感歎,幸虧自己沒有這樣一位對手。


  安總理笑容是很有感染力的,令人如浴春風,握著唐逸的手微笑道:「有客自遠方來,我這個主人是樂之又樂啊!」


  唐逸笑了笑,叫了聲:「安總理。」面前這位神態清朗精神奕奕的中年人,目光充滿了睿智,在他的凝視下,好像你的一切想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但又好像不會給人帶來任何的壓力。


  「來,屋裡坐。」聽到上作人員匯報唐逸到了,安總理親自迎到了院中,蒼松翠拍中的紅磚路也不由自主令人升起肅穆之心。


  客廳中,安小婉穿了一身嬌俏的淡綠色套裙,正手忙腳亂的將掉在茶几上的橘子瓣塞進嘴裡,應該是在準備果盤,大概沒想到唐逸和父親會這麼快進來,安小婉俏臉一紅,嘴裡橘子瓣還沒嚥下去,聲音含糊的打招呼「唐,唐書記。」隨即就知道自己的吃相太不雅觀,一溜煙就進了廚房。


  「這孩子!安總理笑了笑伸手示意唐逸坐沙發。又說:「馬虎的沒一點穩當勁兒,讓人頭疼啊!」


  唐逸笑道:「父母總是誇大子女的缺點,安總理也不能免俗啊」


  安總理哈哈一笑,說:「你倒是愛護下屬。」


  幾句話,兩人的關係就好像拉近了一層,坐在沙發上,隨意的聊了起來。


  唐逸知道,安總理約見自己不管是怎麼個想法,在外界看來,這都是安總理在向最高層衝刺中咄咄逼人的一步棋,那就是要爭取唐系的支持。


  隨著唐逸在集團中地位的提升,他的意見在那個龐大政治集團中的份量也越來越重,尤其是唐系中現在最有份量的唐逸派旗標人物包衡的鼎力支持,加之派系內漸漸浮出水面的唐逸派力量,使得唐逸在自己的政治派系中已經成為了相當一部分力量的代表,已經再不是僅僅有「唐老嫡孫」光環庇護的那位紅色子弟。


  這次換屆安總理必然是準備和齊書記竟爭副主席一位的,而安總理如果能得到唐系大部分力量的認可,在這場竟爭中可以說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在和安總理閒聊中,唐逸也不由得想起前幾天和粱副總理的深談,粱副總理開誠佈公的談到,希望萬東爭一爭,在同粱總理談話時,唐逸甚至能感覺到那場山雨欲來的緊迫感。


  根據各方交換意見,年底換屆時,有幾個位子大致已經有了脈絡,包衡可能會被任命為中紀委書記,粱副總理應該不會動,而最具懸念的就是二叔會擔任什麼職務,這刻涉及到安齊之爭的結果以及各方的態度。實際上,這場較量塵埃落定前,任何預想的安排都可能出現偏差,在這個漩溺中,又有幾個人能把握自己的命運?


  「唐書記,您喝茶。」安小婉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冒了出來,笑吟吟給唐逸切了一杯大紅袍,又說「我家裡可沒有無根之水啊!」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遼東省委機關大院裡流傳出唐逸從來不喝「井水」的傳說,所謂「井水,是老輩子說法,自然就是指的地下水。至於唐逸不喝「井水」的原因,有說是因為唐書記最喜歡的「大紅袍」必須用無根之水才能泡出神韻,也傳出香港風水大師龍師傅講過唐書記是某位星宿轉世,是以只飲無根之水。


  對這些流言,省委辦公廳主任耶躍進曾經對唐逸表示過憂慮,認為是有人興風作浪,唐逸卻只是一笑置之。


  見女兒「調侃」唐逸,安總理濃濃的眉毛縱了一下,顯然有些不滿。誰知道廚房門愛人秦老師又冒出了頭,笑孜放打量著唐逸,那目光別提多親切了,「小逸啊,坐啊,就當自個家一樣。」


  安總理無奈的搖搖頭,對於經常把唐逸誇上天來質疑自己當初決定的老伴,他也沒有任何辦法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二十四章 松平,松平

更新時間:2010-4-6 19:31:47 本章字數:2303


  奧迪平穩的行駛在京春高速公路中,車窗外一馬平川的遼東平原已經微微泛綠,整整齊齊的方塊麥田飛快的倒退著。


  唐逸慢慢掐滅手裡的煙蒂,不動聲色的對坐在身邊的李剛道,「給國柱發個短信,就說我知道了。」李剛小心翼翼看了眼唐逸的臉色,但唐逸一臉平靜,根本看不出什麼,李剛點點頭,用唐逸的辦公手機按照唐逸的吩咐給林國柱發了個短信「我知道了,四個字,不做任何增減,免得模糊了唐書記真正的意思。


  李剛不知道這句『我知道了』,代表什麼,但他是知道松平最近出的大事的,省反貪局按照唐書記和薛省長的指示去松平查鴻發地產在保障性住房建設中牽涉的問題,誰知道根據線人舉報,最後好像牽涉到了松平市市委書記徐亞平,案子還在調查中,但徐亞平書記的前途怕是堪憂。昨天龔玉寶還給李剛打來了電話,態度甚是曖昧,還提到了林國柱,聽口氣和林國柱關係極為親密,李剛甚至懷疑松平的事是不是林國柱和龔玉寶趁機搞出來的。


  徐亞平書記一向給人的印象是「善於團結同志」也可以說善於和稀泥吧,松平的政治局面複雜,唐逸書記好像一直沒有下決心整頓松平的班子,徐亞平無疑是現階段松平最適合的一把手,本來大家都以為這位好好先生會幹完最後一屆後安安穩穩退下去,誰知道最後還走出了事。


  事情既然有了變化,想來唐書記對松平的局面有了新的想法,就就思考著這個問題,李剛心裡輕輕歎口氣,龔玉寶那永遠令人琢磨不透的面孔又浮現在面前。或許,這刻。是他的厲害之處吧,總是善於挖掘機會,這次的事情過後,龔玉寶會不會更進一步,達到他仕途上的另一個頂峰?


  李剛默默思索著,甚至知道,自己可能要做好習龔玉寶合作的準備了,這個經濟建設很在行,在政治漩渦中又永遠知道如何趨吉避凶的權力人物怕是即將得到唐書記的重用,自己如果調解不好心態,是沒有資格站在唐逸書記的身邊的。


  李剛又想到了林國柱這位唐逸書記很早以前的專職秘書,當林國柱只身前往松平時,趙發書記尚未離開,外面很多人都為林國柱捏了一把冷汗,畢竟林國柱是最早跟在唐逸書記身邊的人之一,可能會知道唐書記很多隱私,如果要打擊唐書記的威信,用林國柱開刀無疑是最佳的途徑。但偏偏林國柱就在松平站穩了腳跟,而且很快就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給了舊松平體系致命的一擊,出手之快怕是唐書記都沒有想到。


  如果自己處在他的位置,能不能做的比他好呢?李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辦公室牆角的千葉子好像又吐出了新的枝節,翠綠的翠綠的彷彿剛剛用水沖洗過一樣。


  張震慢慢放下了茶杯,看了眼茶几旁的唐逸一眼,現在的唐逸,越來越令人看不懂了。


  張震本來琢磨唐逸是準備同他研究松平的問題,但偏偏坐了半晌,唐逸只是笑呵呵和他聊起了家常。


  白瓷的茶杯很漂亮,慢慢升騰的水霧在窗外投射的陽光照射下彷彿變幻著各種圖案。


  張震突然就笑了笑,說,「銘順的問題,跟我沒關係。」可能是忽然之旬,他就意識到唐逸書記可能是想談這個問題。不管反貪局的調查如何保密,處於張震這個位置,加之在安東的關係網,如果還懵然不知那也走不到現在這個位子。


  唐逸微微一笑,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張震琢磨了一下,又道,「當然,如果銘順集團有問題,我是有責任的,我也願意承擔責任。」唐逸笑道「銘順集團老總李仁增,聽說是你家裡的常客?」聽到唐逸問出這句話,張震心裡就是一鬆,歎口氣道,「您也知道,特殊歷史環境下的產物,他也確實為安東的發展做出了貢獻。」唐逸擺擺手,顯然對他的說法不大認同,但沒有說什麼,拿出煙點了一顆,又將煙盒推到了張震面前。


  張震就知道,在這件事上,唐書記或許不會對自己產生太複雜的看法,但還是有所保留的。


  慢慢拿起煙盒掂了一根煙出來,張震也默默的吸起煙。


  作為全國人大代表,張震自然也去了京城,雖然兩會期間唐逸書記表現的異常低調,甚至京城宣傳兩會的中央級欄目『小鴨跑兩會』的主持人一再聯繫唐逸,唐逸也沒有去央視做客接受採訪,聽說中宣部邵惠部長親自打了電話也沒請動人。但消失在媒體視線的唐逸卻一直是各方關注的焦點。


  唐逸書記去安總理家做客張震也隱約聽說了,這位漸漸和京城實力人物平起平坐的省委一號,張震已經很難摸到他的脈搏,但隨著唐逸在政治序列中實際位置的上升,張震無疑會產生新的想法,沒有誰能真正做到知足常樂,張震自然希望能在退下去前再進一步,當然,他也知道這一步委實如同天塹,不是誰能真正把握的,甚至運氣佔了相當大的比重。


  「張震啊,薛省長的意思是準備提林國柱,你怎麼看?」唐逸的話令張震一怔,他知道省委省府兩位一號人物就松平人事變動進行了溝通,雖然案子還在調查中,但安排徐亞平體面的退到二線,顯然是兩位權力人物達成的共識,但張震沒想到薛撲省長會主動提出要林國柱來當松平市委的班長。


  張震琢磨了一下,就搖了搖頭,說,「松平現在是風口浪尖啊!」現在的張震,自不會將昔日和林國柱的那點矛盾放在心上,他倒確實是為林國柱考慮的很透徹。


  唐逸笑了,說,「我也認為國柱還不夠成熟,咱們有共識就好。」「那,上王明?」張震微笑看向唐逸。


  王明是原省委秘書長,有魄力有擔當的一名幹部,但同時,深受趙發書記賞識的他一直對唐逸不怎麼感冒,聽說在唐逸當選為省委書記後他在私下還發過牢騷。


  唐逸笑了笑,微微點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金貞貞 

更新時間:2010-4-8 19:14:47 本章字數:3335


  淺藍色的席夢思大床,白色歐式落地窗,蕾絲窗簾挽成漂亮的花結,一種精緻夢幻之美撲面而來。


  金貞貞有些拘束的坐在漂亮的白色籐椅上,手裡拿著一罐可口可樂,這種飲料在朝鮮是絕對的奢侈品,就算大學教師那麼高的工資,平時也捨不得喝上一罐,而在這個寬敞的房間牆角那個小冰箱裡,透過透明的冰箱玻璃門可以看到,裡面各種漂亮的易拉罐飲料擺的滿滿的,比平壤很多國外商店品種還要豐富。


  而聽夏總說,這裡只是唐書記保姆的住處,裡面的飲料都是可以隨便喝的。


  金貞貞又偷偷看了眼慵懶的坐在自己對面籐椅上和人通電話的高貴女人,一身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銀亮色套裝,將夏總柔軟誘人的身軀完美展現,但那精緻時尚的制服又使得夏總的嫵媚之美耀眼奪目,沒有極強的自信心的男人,在夏總面前肯定會感覺到很大的壓力。


  雖然夏總一再要自己叫她蘭姐,但金貞貞可不敢,也叫不出口。


  這間房間是一號院院門旁二層小樓樓上的一間,聽夏總介紹,二樓是女性服務人員的臥室,那位不大愛說話的周姐就住在自己隔壁,聽說她是唐書記的警衛人員之一。


  從落地窗看出去,可以看到院中通往主別墅的青磚路和點綴四周的各種常青草木,那座白色別墅看起來好像普普通通的沒什麼特別,但整個白天,進出的人絡繹不絕,今天是週末,唐書記在家,據夏總說唐書記剛剛從北京開會回來,唐書記手下的一眾官員都是來聆聽兩會之後唐書記對中央精神的領會和傳達的。


  金貞貞來到遼東前看了許多關於這個西方強大鄰國的書籍,以前,這些書她是看不到的,而來到中國的前幾天,專門有人送來了許多這些方面的書,很多都是中文書籍,還涉及了祖國打敗美帝國主義侵略的部分。


  這令她小小的腦袋瓜有些迷茫,從小接受的教育使得她知道,人民軍在同美帝作戰時是一支不可戰勝的不敗之師,最高領袖更曾經用步槍擊落過美帝的飛機。但這些中文書籍裡,五次戰役無一不是這個強大鄰國的志願軍主導,人民軍從頭至尾都是處於輔助地位,殲滅的美軍中,有九成以上是被志願軍擊斃的,如果說這些說法是錯誤的,為什麼上級主管又給她這些書看呢?


  不過金貞貞知道她可能永遠也搞不明白這個問題了,因為她現在已經不是人民軍戰士,上級領導和她談了話,將她送來中國學習藝術,同時軍籍不再保留,甚至好像已經同共和國方面溝通過,如果她學習成績優秀,可以破例申請加入中國國籍。


  她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得到消息的當晚哭了整整一夜,但第二天,她去團裡辦手續時,發現那些大哥哥大姐姐們的目光是充滿羨慕和嫉妒的,好多人都主動和她說話,要她多回團裡看看,不要有了出息就忘了他們。


  可能看到了金貞貞心情的低落,歌舞團團長親自同她談了話,要她努力學習,爭取早日申請中國國籍成功,將來可以作為朝鮮族藝術家為中朝友誼作出更大的貢獻。


  金貞貞心情這才好過了一點,來到中國後,因為無親無故年紀又小,她被暫時安排在唐書記家暫住,等適應一段時間就會搬去學校過集體生活。


  其實金貞貞是知道唐書記為什麼收留她的,那噩夢般可怕的晚上她現在想起還渾身發抖。


  那是表演失敗後的晚上,李副團長叫她去了他的辦公室談話,李副團長盯著她的目光是那麼令人恐懼,而且還說了好多不堪入耳的話,說只要她聽話他就可以幫她的忙,當李副團長開始動手動腳準備用強時,她覺得天都快塌了,這還是自己一直很尊重的李團長嗎?就在她哭泣著哀求李副團長並且一步步退到牆角再沒有地方可以退讓時,辦、公室的門被人踢開,兩名穿著軍裝表情嚴肅的軍人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李副團長。


  那一天,金貞貞可以說度過了自己永生難忘的一天,很多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都被顛覆。哭了一整晚的她第二天破天荒沒有去團裡,甚至都沒有請假,但來看望她的政治委員卻沒有批評她,反而很是安慰了她幾句。


  幾天後金貞貞才知道是唐書記的一個電話幫了自己,不然等待自己的不知道會是怎樣悲慘的命運。


  而現在金貞貞對這個強大的西方鄰國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認識,她從來沒有想過,作為共和國行政區域的一個一省,遼東的經濟實力就遁數超過了祖國,也難怪唐書記在祖國訪問時受到那麼隆重的招待。因為用古老的共和國政治制度來說,唐書記就好像過去封疆裂土的諸侯,遼東龐大的政治經濟體系都在唐書記的控制下高速運轉,而遼東的一些政策對於朝鮮來說,甚至關係到了生死存亡。


  想到唐書記和最高領袖相處時可能是以完全對等的心態,金貞貞心裡就感覺怪怪的,畢竟,最高領袖的地位是至高無上的,甚至涉及最高領袖的物品,她都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來保護。


  澄清的飲料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偷偷看了夏總一眼,見到夏總好像沒注意,金貞貞猶豫著,終於雙手捧著易拉罐小心翼翼的咕了一小,口,甜甜香香,一線清涼入腹,比想像中還要好喝。


  「啊。」金貞貞小聲驚呼一聲,原來動作太過小心更容易犯錯,一滴飲料從嘴角滴落,眼見就要落在毛絨絨的金絲地毯上,金貞貞下意識小腳向前一伸,飲料就滴在了她腳弓潔白的棉襪上,一點嫣紅,煞是醒目。


  見到夏總看過來,金貞貞臉上火熱,覺得自己笨死了,什麼都做不好。


  金貞貞是昨天下午到的,晚上夏總就拿來了很多衣服,又作主幫她穿上一件漂亮的牛仔吊帶棉裙,上身換上潔白貼身的薄鋒羊絨衫,及膝裙擺下雪白的長筒棉襪裹著纖細勻稱的小腿。看著煥然一新的金貞貞,夏總笑破了,說她好像卡通美少女。在鏡子前一照,金貞貞也覺得漂亮極了,但又總覺得怪怪的。


  而現在,嶄新的雪白棉襪不小心就被弄髒了,金貞貞又惶恐又心疼,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卻聽夏總笑著說,「好了,唐書記有時間了,跟我來,去跟唐書記見個面。」金貞貞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穿著髒襪子去見他嗎?想想他握著自己小手時帶給自己的安寧喜樂,想想沒有他自己現在可能遭遇的噩夢,在金貞貞心裡,毫無疑問「他「是有著很特殊很特殊的地位的,而並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身份。


  但金貞貞不敢和夏總提什麼要求,只好站起來,跟著夏總向外面走,她很喜歡穿著棉襪踩在厚厚絨毯上的感覺,但現在,心裡七上八下的,腦袋裡一片空白。


  「喏,你穿這個。」在臥室前的鞋櫃旁,夏總指了指一雙漂亮的紅棕色皮鞋,她則將黑絲襪裹著的嬌嫩小腳塞進了一雙銀色高跟鞋,和美麗的時裝搭配,性感的難以描述。


  金貞貞不知道夏總要自己穿的鞋是什麼時候準備的,穿起來輕輕軟軟的很舒服,最重要的是「他「看不到自己佔了「污點」的襪子了,金貞貞總算鬆了口氣。


  從工人房到主樓有一條大概百米長的青磚路,跟在「咕撻,的高跟鞋和磚路撞擊出美妙樂章的夏總身後,金貞貞盡力平復著自己激動的心情,一再的告訴自己,要努力,要努力,不要表現的太笨,不要又闖什麼禍。


  「唐書記,金貞貞來了。」進了別墅的客廳,夏總的聲音變得甜甜軟軟的悅耳極了,金貞貞腦子裡卻一陣陣眩暈,雖然客廳華麗的吊燈,歐式田園裝飾以及那超級巨大的寬屏幕電視機後來帶給了她巨大的震撼,但這一刻,她只看到了沙發上對自己微笑的那個男人,笑容還是那麼親切,一瞬間就溫暖了金貞貞惶恐不安的心。


  「進來吧,不用換鞋了!」唐逸微笑對金貞貞招招手,靛麗銀色套裝的蘭姐就很易識趣賠上甜甜的笑臉,說,「我,我去看看甜點還有沒有。


  唐書記喜歡吃蘭姐做的甜品,雖然嘴上從沒有說過,但蘭姐每次做的甜品都沒有剩下過,蘭姐自然大感興奮,大概是終於覺得自己在黑面神面前不是那麼一無是處吧?


  看著小心翼翼坐在沙發一角的金貞貞,唐逸心裡輕輕歎口氣,他聽李剛說來著,金貞貞在朝鮮那邊好像受了傷害,是以李剛準備請蘭姐在夏蘭酒店給小姑娘安排房間住一段時間,熟悉一下這邊的環境,等她適應了國內的生活就要她去藝術學校住。唐逸當時略一琢磨,就吩咐將金貞貞暫時安排住在了自己家,畢竟她年紀太小,又不知道在國內受了什麼苦,孤零零一個人在國外又哪裡會適應,住進常委院有周宇,蘭姐陪著說說話什麼的就不會那麼孤單。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二十六章 親民 

更新時間:2010-4-9 22:03:31 本章字數:2259


  「生活上有什麼不習慣的,遇到沈就困難就同蘭姐講,叫他幫你解決。」唐逸親和的微笑令金貞貞心裡的不安漸漸消退,她小心翼翼的點頭,輕聲說,「我,我能適應。」唐逸就笑起來,「人民軍戰士能戰勝一切困難?」金貞貞忙用力搖頭,略帶童音的嗓子很清脆,「我,我不是軍人了」說著就低下了頭,心裡很有些難受。


  唐逸點點頭,也就不再打趣她,做了個手勢,「早點休息吧。」「恩」金貞貞慌忙站了起來,侷促的告辭,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句話,但金貞貞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覺得這個陌生的環境也不是那麼可怕。


  邱躍進來到一號樓的時候香嘖嘖的水果撻剛剛出爐,蘭姐特意多烤了一盤準備拿過去給金貞貞嘗嘗,這種水果撻由橫猴桃,橙子,西瓜,香瓜和芒果等材料加工,撻底鬆軟,香草味奶油入口即化,水果清新爽口,外形,顏色味道都十分棒。


  雖然蘭姐在外面已經很能上得檯面,但在唐逸面前她可不敢隨便開口,直到唐逸招呼印躍進說,「來嘗嘗新鮮出爐的蛋撻。」又對蘭姐作個手勢,蘭姐才急忙將那盤造型漂亮的水果蛋撻端上來,從頭到尾也沒敢說一個字,比正宗保姆還正宗。


  倒是她送上蛋撻時邱躍進站了起來,笑著連聲說,「謝謝。畢竟是寧軍長的遠房親戚,怠慢不得。


  邱躍進簡單匯報了辦公廳準備印發的學習兩會精神的文件綱要,這種重要文件他一向親力親為,很少假手秘書人員,這一點令唐逸欣賞有加。


  兩人在書房說正事,蘭姐抓緊時間,就躡手躡腳走到了客廳中央那組黑色沙發前,做賊似的向書房門看了看,就小心翼翼慢慢坐下,坐在了唐逸習慣坐的沙發位置。


  蘭姐總覺得現在黑面神話越來越少,就好像和金貞貞,三兩句話就將人打發了,但話少了,人卻是越來越高貴。就這麼沙發上一坐,就讓人不由自主的仰望。蘭姐是很想沾沾黑面神的貴氣的,但翹臀剛剛沾上沙發邊,書房的門突然一響,蘭姐火燒似的跳了起來,匆忙間一雙銀色細高跟險些左右互搏絆倒在地,又哪裡是在外面那潑辣嚴厲的夏總了?


  書房裡,匯報完辦公廳部署的學習兩會精神的舉措,耶躍進從公文包裡拿出厚厚一疊材料送到唐逸面前,笑著說,「書記,您看看這個,北方網論壇上的,薛川省長視察白山貧困山區的新聞。」唐逸沒說話,拿起這摞紙一張張翻看,這用a4紙打印出來的,前幾頁是關於薛川省長在白山貧困山區走訪的照片和文字新聞,後面則是網友們的評論。


  第一幅照片,就是薛川省長在工作人員陪同下和穿著襤褸的老人親切握手的照片,好像沒採取什麼嚴格的警衛措施,薛川省長身邊圍著的農民很多,那些樸實忠厚的面龐和帶著殷切希望的眼神給人帶來的感覺是那樣的深刻。


  而薛川省長那身黑色休閒裝一看就是二三百元的大路貨,一雙沾滿了泥土的黑色皮鞋更是醒目。


  網友們的跟帖,紛紛盛讚薛川省長的親民舉動,有一些比較有見識的閃友直言說他兩會剛過不在省城部署學習兩會而是馬上下到貧困山區走訪證明了薛省長是一位不善於迎上不喜歡搞形式主義的好領導。而另一些網友則大讚「親民省長,「平易近人,甚至有網友說,「看到薛省長好親切,令我想起了我慈祥的爺爺,真希望這樣的好官越來越多,這一刻,我淚流滿面。」凡此種種,回帖有近千個,都是盛讚薛川省長的溢美之詞。


  唐逸微微點頭,說道,「白山州,怎麼發展是個難題啊!」邱躍進看了眼唐逸的臉色,隨即笑了笑道,「在下面走一走見見報也解決不了什麼問題。」唐逸微微蹙眉,但沒有說什麼。


  邱躍進就不再往下說,笑著道「松巖一定會將白山搞上來的。」潘松巖,原春城市市長助理,審計局局長,雷省長苗小英手下的得力干將,對於他出任白山自治州州委書記,唐逸是寄予厚望的。


  擺擺手,唐逸說道,「要一分為二的看問題,松巖這個人嚴謹,不打沒把握的仗,但同樣會錯失很多機會和想法,還是要配個好搭擋啊!」邱躍進笑道,「我看田野就不錯,可以兼任常務副州長嘛!」白山自治州州長金澤西是朝鮮族人,為人勤懇,兢兢業業在白讓工作了幾十年,剛剛升任州長不久,任誰也知道他這一屆是不會被換掉的,唐逸所說給潘松巖找個好搭檔邱躍進就理解為唐逸準備給田野再加一加擔子。


  唐逸搖搖頭,沒吱聲。


  邱躍進也就不再說這事兒,又拿出一份他整理的資料,是省內各地區在督察組下去後紛紛緩建甚至停建廉租房的情況匯總邱躍進和另一位副秘書長,督查室主任張明山因為工作關係接觸很多,是以很用心的整理出了這些資料。雖然省督察組下去只是調查廉租房建設中可能出現的違法亂紀情況,但地方上的領導何其敏感?自然以為省裡的態度可能發生變化,很多地區的廉租房建設都停滯下來,一些正在招標的廉租房項目也停止了招標。


  真正雷打不動仍在加緊廉租房建設的地區只有延山,雲崗,寧邊和曲陽四市,安東保障性住房建設制度比較成熟,沒有硬性指標。而省會城市春城,從省裡佈置廉租房建設舉措那天起步子就極為緩慢。


  翻看著紙紙,唐逸就笑了笑,自言自語的念叨了一句「寧邊?」確實,寧邊市市長王立國肯定是支持廉租房建設的,但市委書記程明秀是從松平調去的女同志,是趙迪一手提拔的幹部,還有小道消息傳過他倆十幾年前的一些流言,倒是想不到程明秀在廉租房問題上的態度會很堅定。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二十七章 決議 

更新時間:2010-4-10 19:44:30 本章字數:2208


  四月份的常委會中,省委通過了《關於進一步加快全省保障性住房建設的決議》這份決議可以說如同一汪清泉,很快消除了各地區班子的疑惑和顧慮,統一了全省幹部的思想,省委省政府下到各地區巡視的督察隊伍又多了一項新任務,督促各地建設保除性住房的進度,及時糾正在建設保障性住房項目中出現的一些混亂現象。


  晨曦透過乳白色窗簾縫隙投射在桌上,姚佳佳打了個哈欠,剛起床,有些冷,她拽了拽身上的睡衣,踢踏踢踏的來到客廳,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看早間新聞,眼角餘光又瞥到了桌上那份遼東日報黑色大標題,《關於進一步加強全省保障性住房建設的決議》姚佳佳忍不住伸手拿起報紙翻看。


  「呦,在家也閒不住啊!秘書大人!」嬌笑聲,另一件臥房走出一位漂亮少婦,是姚佳佳的姑姑姚小紅。


  姑姑在延山是名人,有一間規模不小的culb,資產大概已經上百萬了,是延山的經濟明星,省人大代表。


  姑姑這次來省城是來看望朋友,順便考察下春城的投資環境,還有就是順便和朋友玩幾天。


  姑姑的朋友聽說是南方某集團的老總,資產好像上億了。家裡也都知道姑姑有這麼一位大有來頭的朋友,但誰也沒見過她這位朋友。


  姚佳佳一直懷疑姑姑的朋友就是她從小玩到大的「齊姐」但齊姐一家早就搬走了,也無處去求證。


  姚佳佳不知道姑姑定怎麼起家的,尤其是姑姑竟然頗負傳奇色彩的認識唐書記,自己這份工作就是唐書記以前的秘書田野安排的,這也使得姚小紅更在姚佳佳眼裡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姑侄倆感情一向很好,姚佳佳上大學以後回到家還經常要和姑姑一個房間睡,兩人就好像朋友一樣無話不談,但姚佳佳從來沒有問過姑姑怎麼會認識唐書記,她知道就算自己問,姑姑也不會說。


  在機關還沒看夠這些虧西啊,整天就是開會!」帶著香風坐到了姚佳佳身邊,看到姚佳佳手裡報飄上的文章,姚小紅就咯咯嬌笑。


  眼看當年滿頭嫵媚小卷的侄女變成了精明強幹氣質的女幹部,姚小紅心裡是很欣慰的,她年輕時就很瘋,很擔心侄女走上自己的後塵,畢竟侄女是沒有運氣交到齊潔那樣的朋友的。


  姚佳佳嘻嘻一笑,晃了晃報紙,說:「姑姑,這裡面學問大著呢。」可不是,姚佳佳前不久被調入了省委辦公廳綜合二處,前幾日的常委會她有幸作為記錄員參加,也親身體驗了常委會上那讓人壓抑的較量。


  在機關久了,不免就聽到一些關於大領導的傳言,例如某副省長和某部長不和啊,某副部長是誰的人啊等等,但經歷了常委會,姚佳佳才真正覺得自己看懂了一些這個大院裡的事情,雖然以前聽說過唐書記和薛川省長關係不夫融洽,但怎麼也想不到就報紙上這麼簡簡單單的一份決議的出台會在常委會上引起唇槍舌劍般的討論。


  薛川省長沒有明講,但他一直強調要「緩」要,穩」不能頭腦發熱」顯然,他是不大同意這份決議的,而且不知道是會前的溝通渠道出現了問題還是保障性住房建設領導小組組長陳波濤書記故意為之,總之會議上出現了分歧,而且是省委2號人物提出了不同意見,這在省委常委會上一般很難見到。


  唐書記從頭至尾都沒有發言,但會議不記名表決7票贊成,票反對,2票棄權的結果無疑顯示出唐書記對這個決議是完全支持的,更顯示出唐書記對這一屆的常委班子絕對的控制權,畢竟唐書記的老朋友,軍區傅習令員根本就沒有參加這次的會議。


  姚佳佳聽人議論過,唐書記剛剛來到遼東時是很困難的,那時候趙發書記還沒有走,在遼東有一個「趙家幫」的說法,但時過境遷,聽人議論,現在唐書記的目光早已不僅僅局限在遼東。在全國政治序歹中,唐書記的地位都在穩步上升,這使得遼東固有勢力反對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就好像省委宣傳部部長劉作棟,聽說以前和趙發書記走的特別近,但這次的常委會上,劉作棟部長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甚至對上了薛省長的目光,反而將頭轉了開去。姚佳佳當時就注意到,薛省長的臉就沉了下來。


  毫無疑問,這次的常委會對唐書記在省委核心影響力的提升有著顯而易見的作用,會議後陳波濤書記和張震部長微笑傾談的姿態也顯示著唐書記圈子裡的核心人物對這次會議結果的滿意程度。


  姚佳佳腦海裡再次浮現出唐書記風輕雲淡微笑傾聽大家發言影像,圍著橢圓會議桌的都是五六十歲的老人,都是在宦海中經過了不知道多少慘烈的搏殺走到了現在的位子。而他是那麼的年青,但所有人都在時刻觀察著他細微的表情變化,這種形成強烈落差的畫面令姚佳佳刻骨銘心。


  喂,想什麼呢?」姚小紅笑孜孜拽了拽她的袖子,又嬌笑道:「想情人呢吧?小胡今天來不來?」姚佳佳輕輕一笑,從回想中掙脫,看了姑姑一眼,盤旋在心頭很久很久的疑問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姑姑,你怎麼認識唐書記的?」姚小紅咯咯一笑「呦,」本來想隨口一句「被唐書記迷住了啊?」的玩笑到了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怔了會兒,心裡歎口氣,或許這個男人已經令人不由自主的發自心底的敬畏,玩笑都開不得了。


  怔怔想著,姚小紅臉上表情陷入了回憶「唐書記啊,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好像你這個年紀,那時候的他就老厲害老厲害了,突然想到了自己那時候『勾引』他的情景,姚小紅咯咯一笑,有些得意,有些甜蜜,又有些說不出的傷感。歲月催人老,現在的唐逸,還會記得曾經有個瘋丫頭對他『勾勾搭搭』嗎?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暉江風波(上) 

更新時間:2010-4-11 19:17:36 本章字數:3273


  寧邊市暉江縣是,座邊境小城,與俄羅斯的布拉戈維中斯克隔河相望。站在江邊,對岸的建築,樹木甚至行駛的汽車清晰可辨。看不見巡邏兵,也不見槍炮,和平時期的邊境顯得很安寧,只有臨江高高的哨所提醒你,江對岸是另外一個國家。在江水流淌的季節,兩岸來往主要是靠快艇,不消十分鐘,幾乎還沒有坐穩,就已經出境。冬季,冰封的暉江則白茫茫一片,客車在冰面上隆隆開過,片刻就到了俄羅斯。


  自去年年初,中央和省委就開始了加快中俄邊境貿易區的步伐,暖江縣的邊境貿易蓬勃發展,建設中的瞪江大橋即將完工,北京至俄羅斯遠東地區的高鐵也會從這裡經過,相信屆時中俄陸路貿易會有一個飛速的提升。


  今天凌晨開始,往日會靜悄悄一片沉寂的這座小城突然沸騰起來,縣委縣政府所在的三街突然被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特警佔領,整條街都被戒嚴,遠遠看去,充滿了肅穆和神秘。


  昨天下午暖江縣有關部門接到市委通知,省委唐逸書記將會在今天上午抵達暉江視察邊貿區建設進展情況,輝江縣縣委書記蘇孝春連夜召集有關部門負責同志佈置接待任務,寧邊市公安局特警大隊也極快的派出了警力支援。也怨不得地方上官員慎重,暉江地處邊境貿易第一站,人群分佈極為複雜,可以說是魚龍混雜,走私商人,小偷小摸,俄羅斯黑幫在華的代理人,甚至俄羅斯黑幫成員等等在輝江並不鮮見,更因為俄羅斯少女來華討生活引起俄羅斯國內激進分子憤慨,在暉江這個入境點發生過五名俄羅斯女孩被殘殺事件,當然,諸如此類報道在國內大部分媒體上是不會見到的。


  天剛濛濛亮,暉江縣委招待所就湧現了大批穿著警服的幹警,從一樓到六樓挨個檢查房旬,昨天晚上,住在這裡的客人就被動員換縣委早已聯繫好的賓館,大部分客人都沒有異議,只有極少數客人因為各種原因滯留,被敲門聲驚醒後也紛紛起床收拾房旬,也有房旬傳出客人的抱怨聲,但也不過是抱怨,該換房間還得換房間。


  唯一出問題的就在六樓的豪華套房,住的是一位俄羅斯男人,神態很倨傲,在服務員敲門進去勸說時操著生硬的中文說自己是俄羅斯民主報的記者,又從法律上講了一通契約之類的理由,總之就是說要他搬出去是完全不合法的,他也拒絕賓館方面的建議。


  和俄羅斯男人同居的是位國內女孩兒,頭髮染的金黃,一身時尚的打扮很漂亮,她的態度比俄羅斯記者還要蠻橫,指著服務員的鼻子要服務員滾出去。


  當暉江縣縣委常委、公安局局長徐軍領著人匆匆趕到的時候,客廳裡,俄羅斯記者奇洛斯基正滿臉怒火的申斥服務員,他身材魁梧,一雙深邃的鷹一般的眼睛盯著人看時令人極為不舒服。


  看到奇洛斯基身邊的國內女孩兒,徐軍眉頭就聳了聳,但現在的他早已經不是十幾年前的毛頭小子,也快奔四十的人了,肚子也腆了出來,哪還有當年那個同劉飛一起動朝用啤酒瓶砸人的紈褲子弟的影子?


  他是在去年換屆時從寧邊市局下到暉江的,在寧邊公安系統,現在的徐軍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


  「你好你好。」徐軍臉上露笑伸手和奇洛斯基握手,又自我介紹,「我是輝江縣公安局局長,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雖然從心裡對大鼻子不感冒甚至有些厭惡,徐軍還是顯得極為熱情,奇洛斯基比徐軍高了半個頭,鷹一般的眼睛盯著徐軍,很嚴肅的道,「我要向你們暉江縣政府提出嚴正抗議,根據貴國法律,你們的行為也是完全違法的,我不能理解為什麼你們的官員要強佔我的房間。」徐軍笑著擺擺手「沒人搶你的房間,這是我們的工作需要,客人都是自願的,我們是動員,動員這個詞您懂吧?」也不等奇洛斯基回答,徐軍又道,「這樣吧,您這幾天的花銷算我的,咱們交個朋友,希望您能理解和配合我們的工作。」聽到這幾天的花銷可以免費,奇洛斯基眼睛就一亮,但隨即看了眼身邊的女孩兒,就說道!這不是錢的問題,是尊嚴的問題。」「明白,明白。」徐軍呵呵笑了兩聲,對身邊一位戴眼鏡的警察說,「秀才,你跟他繼續溝通。」隨即就大步出門,他有好多事情要準備,哪有時間在這裡糾纏?


  一大票人簇擁著徐軍出了房間,徐軍臉色很快就沉了下來,沉聲道,「劉隊,五分鐘內解決這個問題。」緊跟在徐軍身旁的就是縣局治安大隊劉隊長,眼見徐局臉色不豫,劉隊長心裡就一忽悠,局裡人都知道,徐局的父親在省公安戰線是絕對的實力派一號人物,今年年初的人代會上更當選為副省長,百尺竿頭更進一步,說明徐廳長在省高層根基極為牢固,畢竟這次換屆,省裡可是更換了多名常委。


  在暉江,縣委蘇書記可是都要讓徐軍幾分。


  劉隊再不說話,脫離大隊單獨又轉回了房旬,收拾人還不容易?只是礙於奇洛斯基的身份而已,畢竟民主報在俄羅斯是大報,不過既然徐局放了話,自然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


  端著茶杯聆聽著寧邊市委書記程明秀匯報暉江貿易區未來一年的發展規劃,唐逸自然不知道凌晨時分就是在這間客廳裡,奇洛斯基和他所謂的中文翻論被縣局的人以『賣淫嫖娼』的名目帶走,奇洛斯基激烈的反抗招來了幾個響亮的耳光,他那滿臉的倨傲變成了驚愕,甚至有些驚恐,這個民族,好像天生就有些欺軟怕硬。


  暉江縣委蘇孝春書記坐在沙發的一角,認真傾聽唐逸書記和程明秀書記的談話,他今年五十出頭,三年前來到輝江,很快就扭轉了當時輝江混亂的治安局面,是一位手腕強硬的人,在寧邊算是一位很突出的官員。


  「孝春書記,以後可不能這麼搞了,唐逸微笑看向了蘇孝春,說,「平時咱們的縣委招待所就一個客人也沒有?這說不過去啊!」氣氛馬上就有些凝固。


  程明秀看了蘇孝春一眼,隨即笑道,「唐書記,這責任在我,是我一再親自叮囑孝春要把安全工作做到位,您也知道,暉江人員構成複雜,這又是個小城,咱們所在的就是縣委招待所,沒有任何的貴賓通道和特殊的接待用房,當然,從您的角度說,您下來走走,自然也希望和多個階層的群眾聊一聊,是我考慮不周,給下面的同志了太多壓力。


  唐逸笑了笑,一直聽說程明秀很不簡單,來到寧邊後,在很短的時間就同王立國市長建立了就契,新班子運轉的不錯,而這位普遍被認為「有擔當」有魄力」的女市委書記,也確實巾幗不讓鬚眉,很多事的處理都顯示出了她過人的一面。


  也不枉趙迪不顧外面的流言蜚語一路提拔她,從這一點來說,倒真是應該換一個角度來看趙迪,任誰走到他的位置,都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在程明秀率領大部幹部離去的時候,唐逸對一直坐在角落一言不發的徐軍招招手,笑道,「徐軍,你留一下。」程明秀深深看了徐軍一眼,對他微微一笑,隨即快步出房,滿屋子黑壓壓的幹部很快走的一個不剩。唐逸拍了拍身邊的沙發,對徐軍笑道,「來,坐這兒吧,有多少年沒好好聊了吧?」唐逸剛來遼東時,徐軍和父親去拜望過唐逸一次,但基本上也沒有他插話的機會,更多的時候是以一種晚輩的身份聆聽兩人講話。


  徐軍記得十幾年前叫著「唐哥,和唐逸ktv喝酒的場面,但現如今「唐哥,的身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短短十幾年,從縣委副書記一路飆升為遼東的第一號人物,莫說自己了,就是父親在談到唐書記時也是諱莫如深。


  「和劉飛還有聯繫吧?」唐逸笑呵呵的問。


  徐軍點點頭,過年的時候還和劉飛醉了一次酒呢。


  「嗯,有時間再一起坐坐。」唐逸笑了笑。


  徐軍忙又點點頭,可沒把這話當真。


  唐逸又笑著問道,「要客人們換賓館,大家都抱怨了吧?」徐軍心裡就是一緊,不由得想起了一名戴眼鏡的客人和同伴談論時氣憤的話語「一個是省長,一個是書記,差別怎麼這麼大?薛省長來的話肯定不會這麼搞!」雖然他的同伴很快就拉走了他,但徐軍可上了心,琢磨著最近薛川省長親民強勢的表現,還真有些擔心,當然,他也知道,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到了人家那個層次,沉沉浮浮之間背後的深層次原因根本不是自己能想像的。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二十九章 暉江風波(下) 

更新時間:2010-4-12 18:58:00 本章字數:3264


  夜燈璀璨,蜿蜒而過的暉江好像一條銀帶,在兩岸燈火下越發華麗。


  江邊停了幾輛黑色的轎車,四周影影綽綽的散落著七八條人影。


  唐逸默默吸著煙,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名微胖的中年男人,是華逸集團在西伯利亞區域的農莊負責人!姓郝,南方人,能拚搏到華逸集團中高層幹部的人都很不簡單,據齊潔說,郝經理這個人走其善於處理比較棘手的問題,而以前俄羅斯農莊和當地居民時常發生糾紛,在郝經理來後這種情況得到緩解,甚至農莊開始按少量僱傭當地的居民工作,適當的解決了一此當地居民的就業問題,加之僱傭了當地一些有聲望的原住民進入農莊管理層,使得農莊和當地居民的矛盾淡化,一些激進的民族分子興風作浪也就變得不像以前那麼容易。


  齊潔在美國養胎,俄羅斯農莊事務已經全部交給了郝經理處理。


  向唐書記作簡單匯報的郝經理自然不知道唐逸和齊總的關係,他只知道這位共和國政界極為耀眼的人物十分關心農莊的經營,也難怪,畢竟農莊從遼東和其他省份僱傭了大量農民工,是國內勞務輸出的一個極為成功的案例。而且聽說這個項目是唐書記在發改委時大力推動的,他多一點關注沒什麼奇怪的,能得到唐書記的關心,郝經理更是對齊總的目光佩服的五體投地。在國內,很多時候,一些比較大的項目能不能獲得長遠的發展,還真的取決於政府的態度,而如果能得到中央層面的領導支持,說工幾句話,一般情況下這個項目的前景就很光明了,甚至一些城市、港口的建設也不外如此。


  唐書記雖然只是候補中央委員,但實際上今年黨代會之後必然進入中央序列的,而且在中央委員會的實際影響力怕是任何人也不敢輕視,對這位蔫蒸日上的政治人物,郝經理也只能用膜拜來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徐軍,你去過那裡吧!」唐逸突然回頭對徐軍笑了笑,手指了指江對面燈火闌珊的布拉戈維申斯克。


  徐軍點點頭,笑著說:「去過,還沒暉江好呢。」布拉戈維申斯克雖然是俄遠東阿爾穆州的首府,地位等同於春城,但莫說春城,就算寧邊也比之大上了許多。布拉戈維申斯克只有二十來萬人口,到處是那種俄羅斯風格的二層木樓,想想在布拉戈維申斯克的經歷,徐軍苦笑道:「這個城市號稱最好的友誼賓館,地漏都沒有,洗澡的時候還要注意,濺出水就被罰款。」唐逸微微點頭,笑道:「友誼賓館嗎?那是蘇聯時代的叫法了。」提起俄羅斯,徐軍就是一肚子氣,要說他年輕時候可沒注意過這些,只知道俄羅斯金絲貓很有味道,但來到寧邊才算惡補了他草包的歷史知識,知道了與寧邊接壤的這座俄羅斯小城曾經是華人聚集區,在一百年前,近萬華人在這裡遭到了慘絕人寰的屠殺,輝江的江水曾經漂浮著無數同胞的屍體,這令這位曾經的紈褲大少很震撼,更從此對俄羅斯人產生了極為厭惡的感覺。


  「老毛於有什麼友誼?」雖然是當著唐逸,徐軍還是忍不住低聲嘀咕了一句。


  唐逸似乎知道他想什麼,擺擺手,說:「不說這個,你呀,要端正思想。」徐軍就不敢再說,點了點頭。


  郝經理心裡輕輕歎口氣,是啊,到了唐書記這個位置,不管心裡怎麼想,行動工還是要從大局出發,要考慮現在遼東甚至整個國內民族的大利益,目光,不知道要看到多少年之後了。


  省委書記唐逸在輝江的巡視使得遼東省內商人對俄羅斯邊境貿易一下子就重視了起來,省裡出台多少文件精神,好像都不如省委一號走上這麼一遭,在輝江和布拉戈維申斯克的邊境海關,背著麻袋編織袋的中俄「倒爺」還是絡繹不絕,但大宗貨件往來開始出現增長的勢頭,省內一些觀望的貿易公同紛紛在輝江開設代表處,開始評估布拉戈維申斯克的投資前景和環境。而這時候省內一家比較有名氣的論壇上一篇「邊境武警毆打俄羅斯記者,的帖子受到了熱烈追捧,雖然幾個小時後帖子就被刪除,但網民們討論的熱情是高漲的,憤青和精英再次爆發了激烈的口水較量,或許有沒有這件事對網民們來說並不重要,他們享受的是唇槍舌劍來抒發自己觀點的酣暢淋漓。


  「用心險惡啊!」同樣在省委辦公樓俗稱的一號房間的書房,邱躍進看了這篇帖子發出了這樣的感慨,他眉頭皺的很緊,事情調查清楚了,不是邊境武警,是輝江縣公安局的民警和俄羅斯記者的衝突,而這篇含糊其辭的帖子如果追究下去,自然就會知道公安民警為什麼和記者發生衝突,那是為了給省委唐書記安排住房引起的糾紛。在黨內普遍講究開明民主,閃絡上對領導幹部公務員序列的質疑達到一種近乎病態的氛圍中,事情被曝光的話,可想而知唐書記會受到多麼大的壓力。


  「應該還有下文吧?」按照耶躍進的理解,幾天後,怕是揭露事情真相的帖子就會從某個角落冒出來。


  唐逸輕輕擺擺手,想了想說道:「同那個站長談一談,有些事情」「搖搖頭,說:「還是不要單獨談話了,下面的同志以為闖了禍,會給人帶來麻煩,這樣吧,回頭你和陳波濤同志講一講,請他代表我召開個網絡整頓的座談會,網絡上的聲音,還是要控制一下。」邱躍進微微一怔,雖然這件事可能會給唐書記的威信帶來損害,但以唐書記的性格,一定會淡而處之或者有好的應付辦法,怎麼會這麼嚴肅的對待呢,要知道唐書記還是經常土網瀏覽帖子的,和一些去門戶網站作秀的領導不同,唐書記沒有用語言討好過網民,實際上北方網工很多熱門帖子唐書記都看過,而且對於一些不公平的事件也委託過自己去處理。唐書記要控制網絡上的聲音?好像不合乎情理。


  唐逸看得出邱躍進的疑惑,笑著說:「按我說的去辦。


  作為這個世界最早接觸大眾網絡的人,唐逸對網絡有著別人難以理解的情結,但唐逸同樣知道,隨著網民抨擊社會不公現象愈演愈烈,很多省份領導和部分中央領導開始對『網絡干政』有了不滿,甚至個別領導將群體事件出現的原因也推到了網絡頭上,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這種現象持續下去,不知道欣欣向榮的網絡輿論會不會受到致命的打擊,尤其是唐系中堅的一位重要人物就很反感現在網絡的這種風氣,如果真的出現利用網絡打擊自己威望的情況出現的話,很可能就是整肅網絡的一個導火索,能被普通民眾宣洩民意的一個重要渠道很可能會被真正堵裂,而現在,給網絡輿論潑潑冷水顯然是很必要的,雖然可能會成為千夫所指,但真正能長久受益的是共和國漸漸形成的網絡文明。


  邱躍進愕然看了唐逸好久,終於點了點頭,他自然知道唐書記不會因為一點抨擊自己的言論就跳出來遇制網絡的聲音,而唐逸已現在的思想層次,也實在是自己難以揣測的了,按照他的吩咐做事情就是。


  五月春暖花開,遼東省喜訊連連,雲鋼集團八百萬噸的現代化精品板材生產基地正式竣工投入生產,香港永安集團高層幾乎全部趕到遼東參加了慶功典禮。安東至東京、洛杉磯、巴黎等多個國際航線的陸續開通,更預示著這座昔日邊陲小城向國際化都市前進的步伐中邁出了紮實的一步。也預示著其在東北板塊中的政經地位穩步上升。


  而在這一連串的好消息中,遼東正式開展的整頓網絡低俗化的專項治理工作引起了全國媒體的注意,而隨之一些省份紛紛效仿,給正在升溫的網絡典論的自由化蒙上了一層陰影。


  五月份的金貞貞也換上了漂亮的雪白網球裙,穿著藍白相間的帆布鞋」小丫頭可愛而又嬌俏。


  她給書房送去水果的時候,唐逸正一臉微笑的翻看網頁,看得出他心情很好,小丫頭的心情也就莫名的跟著開朗起來。


  唐逸心情是不錯,雖然網絡,整風」他這個發起人少不得被人質疑,但最起碼現在網絡論壇上到處需要屏蔽文字的現象可能會得到遏制,網絡言論的自由實際並沒有受到損害。網絡整風,實際上是督促主流網站更注重新聞的真實性,對一些敏感而又沒有確實依據的帖子要快速處理,這使得一些網站叫苦不迭,畢竟以前為了吸弓眼球,很多聳人聽聞道聽途說的新聞根本就不必去深入瞭解,只要掛在網頁工,後面標上轉自某某小報就萬事大吉,而現在主流網站也被扣上了「引導輿論導向」的大帽子,對很多新聞自然就不免要審慎起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三十章 學習 

更新時間:2010-4-13 20:22:03 本章字數:2298


  還習慣那邊的生活吧?看到金貞貞,唐逸又想起了那位老人通過外務省和李剛的渠道輾轉送給自己的一幅字『君子慎樹』看來在接班人的取捨中,老人遲遲難以下定決心,這大概也是他現在考慮最多的問題了。


  「 恩。」金貞貞點點頭,她現在在北京藝術學院遼東分校初中部學習,主攻舞蹈和表演藝術。對這個話語不多有點靦腆但可愛嬌美的朝鮮留學生,學院的老師還是很照顧的。


  唐書記家沒有保姆,洗洗涮涮的活兒都是夏總來做,金貞貞其實很想幫忙,但又怕自己笨手笨腳做錯了事,只有夏總不在的時候她才大著膽子作些最簡單的小事,比如幫首長洗些水果,沖一杯咖啡,就這些事她也是反覆偷偷的學習看夏總怎麼來做才慢慢學會的。至於那些高檔的物件,例如那個可以將屋裡地毯地板上的塵土吸進去的機器和那個將髒衣服放進去就可以拿出乾乾淨淨衣服的洗衣機,金貞貞是碰也不敢碰的。


  她偷偷找過介紹這些機器的書籍來看,但那些原理怎麼也看不明白,有時候晚上她就偷偷的哭,覺得自己太笨了,什麼都不會做。


  「貞貞啊,會上網吧?」瀏覽著網頁,唐逸很自然的就問起了金貞貞關於網絡的話題。


  「不會。」含貞貞搖了搖頭。


  唐逸就笑,「這可不行啊,你的同學都會上網吧?平時談論的話題也少不了網絡,你這樣可是會被孤立啊!」金貞貞低下頭,小聲說,「我什麼也不懂。」她自然知道網絡,平時也常聽同學們聊天說「凹」說「勁舞團」有同學問她要QQ號碼她說沒有時,人家就好像看怪物一般的看著她。金貞貞很羨慕那些活潑的女孩,覺得她們是那麼的可愛瀟灑,頭髮指甲都修飾的漂亮極了,她從來沒想過女孩子能打扮的這麼漂亮。


  「不懂就學嗎?很簡單的。而且學會上網,可以從網絡上級取營養嗎,遇到不懂的問題搜一搜就搜出來了。」唐逸笑著看了眼這個極為內向靦腆的小丫頭,又說道,「回頭叫蘭姐教教你,她上網是一把好手。」說著話就笑,蘭姐除了會訪問一些女人話題的網站,對於網絡是碰也懶得碰的。


  「好。」金貞貞自然不知道奇長是說笑,歡喜的抬起頭,水靈的大眼睛綻放出喜悅的光芒,隨即又低下頭,不敢直視首長的眼睛,低聲問,「什麼,什麼都能從上面學嗎?」唐逸笑道,「當然了,不信?你說吧,想知道什麼?你學習上有什麼難題都可以說一說。」金貞貞猶豫了好久終於輕聲道,「那,那什麼是排水電磁鐵?」唐逸微微一怔,但還是在網上搜索了一下,發現是洗衣機的某個部件,奇怪的看了金貞貞一眼,問道,「這是你們學習的內容?你不是上的藝校麼?」金貞貞小聲說,「不是,是我想知道的。」唐逸奇怪的看著她,漸漸恍然,不由得啞然失笑,問道,「你是想知道怎麼用洗衣機是吧?」「嗯。」金貞貞小臉就紅了,不好意思的點頭,隨即又忙抬頭,有些焦急的擺著小手,「首、首長,我知道我笨,我不會亂碰您家的洗衣機的,我知道我不配,我知道的」在她的小心思裡,自然能給他幹家務活也需要極高的素質,自己是怎麼也不配的。


  看著誠惶誠恐的小姑娘,唐逸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使用這些機器不一定要懂得它的工作原理,你這搞法,等你學會了怎麼使用它,可以去開發新產品了,回頭叫蘭姐教教你就是。」想想小姑娘也不小了,一些貼身衣服肯定要自己洗,總是要蘭姐幫忙自然不好意思。


  「……恩,我會好好學的。」金貞貞開心極了」小心思裡下定決心一定不辜負首長的期望,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怎麼使用洗衣機。


  第一次和首長說這麼多話,金貞貞心裡甜甜的,膽子也稍微大了一些,又小聲問,「那,那我學會後能用您的洗衣機嗎?我,我肯定完全學通才用的,不會用壞它。」唐逸無奈的點點頭,這個小丫頭比允兒更像無產階級戰士,腦袋裡的想法也更古怪,倒是允兒,自從這個『丫頭』來了國內後,來春城的次數多了,每個週末都來陪金貞貞出去玩,金貞貞的衣服也大多是允兒給買的。嗯,想允兒多了一個更能和她溝通的朋友,唐逸也很欣慰。


  「謝謝首長。」得到首長允許她使用洗衣機的首肯,金貞貞高興極了,小臉綻放出純真笑容,甜美的令人忤然心動。


  這時候唐逸書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金貞貞見唐逸拿起電話,忙躡手躡腳退了出去,又輕輕帶上了書房的門。


  客廳茶几上的幾本雜誌好像亂了,金貞貞忙跑過去將雜誌一本本整整齊齊放好,鼓搗了幾分鐘,才滿意的拍拍小手直起腰,現在她也就能做做這些簡單的事情。


  小心翼翼坐在沙發側座上,轉頭看了看牆上的石英鐘,半小時後,去書房收拾果盤順便再給首長泡一杯咖啡,就沒有什麼自己能做的事了。


  坐在寬大的沙發裡,好像小身子都陷了進去,鬆鬆軟軟的極為舒服。金貞貞又低頭看了眼自己踩在紅木地板上的那雙可愛的藍白相間的,小布鞋,她特別喜歡這雙鞋,但隨之又帶來了一個問題,允兒姐姐買的這雙鞋用了七百多人民幣,加上給自己買衣服的錢,好像用了好幾千元,自己說不要,但允兒姐姐一定要自己收下,這些錢總要還給允兒姐姐的,可是自己要什麼時候才能賺到這麼多錢呢?自己祖國的大學教授,一年的工資也賺不了這麼多的。


  自己雖然是公派留學,學雜費由國家負擔,每個月還有一百塊人民幣的生活補貼,但這些錢好像根本就不夠住在這裡的伙食費。出來前家裡湊的朝元換了三百塊錢的人民幣,想起爸媽將錢硬塞進自己手裡時殷切慈祥的目光,金貞貞心裡就是一酸,又看了眼腳上那雙漂亮的鞋子,終於,彎下腰,慢慢將鞋子脫了下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三十一章 檢舉 

更新時間:2010-4-14 19:17:41 本章字數:2210


  懈懈,葉一聲,書房的門又開了,金貞貞匯捧暑自只那剛娜耀的幟布鞋發呆,她下決心了一走要將衣服和鞋子還給允兒姐姐,看著這雙自己極為喜愛陪了自己一天一夜的新鞋子,想到不久之後它就會有了新主人,金貞貞有些難受,心裡念叨著鞋子啊鞋子,不是我狠心不要你,是因為你真正的主人不是我。


  正難受,書房門突然開了,唐逸的身影出現在書房門口,金貞貞驚呼一聲,啊的跳起來,怎麼也沒想到首長會一反常態的在極短的時旬內出來,雙足落地一片冰冷,金貞貞手忙腳亂的穿鞋,想到自己光著雙腳的難看模樣被他看到,金貞貞窘迫的眼淚差盧掉下來。


  唐逸倒沒注意這些,蘭姐也好,寶兒也好,不論冬夏,在家都喜歡光著腳跑來跑去,唐逸的居所都是地暖,加之地板從來是用高檔進口香拍松木,冬暖夏涼,光腳踩在上面極為舒服。


  「貞貞,你知道咱家成罐的茶葉在哪吧?」唐逸說完就搖搖頭,她又哪裡會知道這些?隨即道:「貞貞,你給蘭姐打個電話,問問她那幾罐茶葉放哪兒。」「我,我知道。」誰知道金貞貞結結巴巴應著,一路小跑到了小,吧檯後,不知道從哪就把幾個紫檀木的茶葉罐翻了出來,小心翼翼問:「是,是不是這個?」唐逸啞然失笑,說「嗯,看來你也快變成家裡的小管家了。」金貞貞卻是有些緊張起來,她知道自己和國內的孩子不一樣,想想剛來到這個西方鄰國時經過的一道又一道的審查,其中據說還有共和**情部門的人參與,她雖然年紀小,但從小就接受愛國教育,在這方面極為敏感,知道人家是擔心她是間諜呢。


  「我,我不是,我,我就是想,想」金貞貞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唐逸卻笑道「知道了,好了,拿過來。」金貞貞小臉又是一紅,好像他總之這麼無所不知,自己心裡想什麼他都知道嗎?


  跑到唐逸身邊,好奇的看著唐逸一舉一動,其實唐逸只是將茶葉罐接過來放在了茶几上,但毫無疑問,不論唐逸做什麼,在金貞貞眼裡都是極為神秘的。


  唐逸也注意到金貞貞一直盯著自己,笑道「一會兒啊張震叔叔過來,他一直琢摸著從我這拿點茶葉走呢,再不給他找找,你張震叔叔要有意見嘍。」和這個小傢伙念叨念叨家長裡短,倒也挺有意思。


  『見而不見,聞而不聞,知而不知』,幾千年來中國官場文化的精粹就在千『揣上』和『御下』……唐逸或許漸漸跳出了這個層次,但卻也越來越不會輕易流露自己的真實想法,更不會有多少機會和人莫正嘮嘮家常。就算和一些人嘮家常,往往也是有其目的和用意,會通過嘮家常會嘮出一些事,提醒一貯人,倒是和這個自朝鮮來對什麼事都稀里糊塗的小丫頭可以暢所欲言。


  金貞貞見過「張震叔叔」知道他也是遼東的大官,是他很親近的人,見他心情不錯,鼓起勇氣自告奮勇道「張叔叔喜歡喝咖啡嗎?


  我,我泡的咖啡行嗎?」唐逸就笑:「怎麼?他比我還金貴啊?我能喝的東西他就嚥不下去?不過不用了,他不喜歡喝咖啡,你早點休息去吧。」哦。」金貞貞乖巧的答應一聲,腳步輕盈的走向門廊,今天是和他說話最多的一天,金貞貞心情出奇的好,晚上的時候,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一直到天濛濛亮,才模模糊糊睡去。


  其實唐逸的心情遠不像金貞貞看到的這麼舒暢,山雨欲來,他知道一場不可預知的風暴正向自己身邊襲來。


  張震不一會兒就到了,他雖然就住在7號樓,但平日很少私下進一號院,免得給人與唐書記過從甚密的印象。


  「怎麼樣?你怎麼想的?」唐逸點了顆煙,微笑看向坐在身邊的張震。


  張震臉色凝重,琢磨了一下,說:「不太好把握。」事情的起因是從黃海的一封舉報信而起,在寫給魯東省委的這封舉報信中,有人舉報調往魯東的正處級幹部韓冬梅在年齡問題上弄虛作假,舉了大量事例,都是認識韓冬梅的同齡人或者韓冬梅老家村裡的長輩的話來證明韓冬梅實際年齡比檔案上的年齡要小兩到三歲:魯東省委很快將這封信轉到了遼東。


  事情本來不是什麼大事,但唐逸剛剛接到中組部汪國正副部長的電話,隱晦的提到了這件事,這使得唐逸警覺起來。


  汪國正是中組部新生代幹部,四十七八歲,年富力強。唐逸之前是和他沒什麼交往的,他這個電話很突然,而且談的也很透徹,說是中組部同樣接到了舉報韓冬梅的檢舉信,而且襝奉信裡暗示有人在背後幫韓冬梅更改年齡,更說韓冬梅作風一向不正派,不管到了哪一地任職,都會有桃色新聞跟在身邊,給當地造成極為惡劣的影響。


  唐逸感謝了汪國正的來電,韓冬梅這件事可以說可大可小,現在正值換屆的關鍵時期,如果這件事處理的不好,甚至可能在黨內大大損害自己的聲譽,對於正準備換屆工作的二叔、包衡等頭面人物也會連帶受到牽連。


  尤其是現在,不知道多少人在等著作自己的文章呢。


  張震說「不好把握」自是說不知道檢舉信牽涉到什麼人,這些人拋出這封信又到底是什麼用意。他是希望靜觀其變的,如果一定死保韓冬梅不知道對方後續的動作會不會影響到唐逸。


  唐逸笑了笑道:「冬梅縣長我是信得過的,就算實際年齡真的小幾歲,我相信也不是為了陞遷為了撈取政治資本,換句話說,年齡成為一種政治資本才是真的悲哀。」張震看了唐逸一眼,顯然唐逸表明了態度,雖然不知道唐逸對韓冬梅的年齡是不是真的不知情,兩人又到底是什麼關係。但唐逸下了決心,張震自然不會再說什麼,笑了笑道:「好吧,事情我來處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三十二章 矛盾 

更新時間:2010-4-15 19:10:49 本章字數:2199


  會客室中,邱躍進心不在焉的同韓冬梅聊著工作上的一些事情,他心裡空落落的,很有些患得患失,前幾天從一號房間據說傳出了唐書記的聲音「邱躍進不行了,不能用了。」這對邱躍進帶來的壓力可想而知。


  邱躍進知道最近韓冬梅遇到了一些麻煩,也很想靜下心停聽一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腦袋裡盤旋不去的都是唐逸嚴肅的面龐,最近他辦公廳起草的幾份講話稿唐書記都沒有用,無疑印證了唐書記這句話不是空穴來風。


  「邱主任,邱主任。」邱躍進愕然轉頭,隨即見到了韓冬梅詫異的目光,若笑搖搖頭,看了看表,說:「不急,唐書記也該到了。」剛剛推門進入會客室的李剛看到這一幕,心裡輕輕歎口氣,省委大院裡的流言他也聽過一些,實際的情況他知道,當時他也在場,省委辦、公廳的講話稿送到後,唐書記認真看了幾遍,說「不行,不能用」因為時間緊迫,就將自己準備重點闌明的幾個要點簡單寫了些,然後要李剛找政研室的人另起爐灶。


  但事後慢慢就變成了唐書記說「邱躍進不行了,不能用了。」李剛不知道話是怎麼傳出去的,但當時在場的一處的林秘書同省委辦公廳副主任、《遼東通訊》主編馬易好像有私交,李剛無意中聽到過林秘書接馬易的電話,稱呼馬易為「馬叔叔」馬易以前一直不顯山不露水,在省委機關一步步走來步子卻是極穩,唐書記要他把握《遼東通訊》這個省委最具份量的內部刊物也可見對其的肯定,同樣,馬易同張震部長關係好像也極為融洽。


  張震部長呢,和邱主任一直就有些隔膜,邱主任當初爭省委秘書長的位置據說張震部長也起了一些不好的作用,當然,這些都是傳言。


  不管怎麼說吧,如果是馬易副主任希望更進一步,背後怕是少不了張震的支持,畢竟馬易自己想來也相當清楚,他和邱主任在唐逸書記心裡的地位孰輕孰重。


  而如果這真是張震部長和邱主任的較量,李剛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摻和進去,至少,在唐書記表明態度前,自己就要做睜眼瞎,什麼都看不到。


  是以雖然見到邱主任精神有些恍惚心有不捨,畢竟從感情上來說,時常和他接觸的李剛還似乎更偏向邱主任的,但李剛也只能若無其事的走過去,笑著對印躍進和韓冬梅道:「唐書記這就到」唐逸也注意到了邱躍進離開時不安的心境,但他沒有說什麼,人與人之間的矛盾是門大學問,也是善弄權術者最喜歡使用的工具,而同樣,要理順下級的關係,將***內的人緊密團結在自己身邊,處理和利用好這些矛盾也是一條必須的途徑。


  自己的小***如是,唐系的大***亦如是。以包部長為代表的清流同粱副總理為旗標的江南派之間也有著種種矛盾,但在大的問題方向上總是能取得一個雙方都比較滿意的折中點,二叔在調和雙方矛盾中影響力逐步上升,這也是二叔的高明之處。


  「冬梅啊,說說吧,你的年齡到底是怎麼回事?」唐逸微笑喝了口茶,看向了韓冬梅。


  韓冬梅窘迫的臉微微有些紅,在雪白套裙映襯下更顯秀美,在唐逸面前,她時常更加像一個小女人,而不是手掌重權的一縣之長。


  她也沒想到,自己即將淡忘的往事會成為一個大麻煩,甚至影響到唐書記的大麻煩。


  來見唐逸之前,韓冬梅就反覆考慮過這件事,自己要怎麼說才對唐書記更有利,雖然真實情況和唐書記一點關係都沒有,但事情不是自己在唐書記面前講了真話就是最好的選擇,因為自己的真話傳出去倒可能更像慌言,省委組織上如果以自己的真話為論據進行處理,怕是很快唐書記就會被扣上包庇的帽子,未必影響到現在唐書記的地位,但從長遠說,必然損害唐書記的威信和在黨內的聲望。


  韓冬梅是知道的,這位年青的書記被多少人寄以厚望,前途又可能是多麼的燦爛。


  「我……編了幾天的謊言,但在唐書記面前,韓冬梅卻怎麼也說不出口,而且十幾天過去了,唐書記這是第一次見自己,韓冬梅實在不知道唐書記是什麼想法。


  唐逸微微一笑,說道:「組織部派出的調查組從黃海發來了傳真,據認識你的一些鄉親證實,你的年齡沒有問題,只是為了結婚改動了生日,這只是小問題,沒有向組織匯報也情有可原。」韓冬梅怔住,怎麼會是這麼個調查結果?但她也只能默默點頭,一切疑惑都壓在了心底。


  李剛幫唐逸倒滿茶,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暗暗感歎張震的過人之處,跟在唐逸身邊,李剛比韓冬梅更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就更能體會組織部調查結果的意圖。


  如果調查結果韓冬梅確實篡改了年齡,那肯定謠言滿天飛,自己都承認了嘛,京城裡怕是各種聲音都會冒出來,而怎麼處理韓冬梅更是個,難題,輕了重了的如何權衡,又如何平息這些質疑的聲音?


  而現在,唐書記已然置身事外,張震部長將整件事攬在了自己頭上,事情是轉發省委組織部處理的,現在調查結果出來了,那些想興風作浪的人難道又找名目來質疑遼東省委組織部?那問題可就複雜多了,而且真走到了這一步,想來張震部長也有把握來應對,有人想張震部長倒下不是一天兩天了,張震部長卻一路高歌可不全是唐書記的庇護,畢竟阿斗是誰也扶不起來的。


  「不要有思想包微,回去認真工作。」唐逸也是才知道自己這員愛將不過二十七八歲,想想步子邁得都要比自己快了,這件事怕是對她壓力不小,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要給她減壓。


  「嗯,我知道。」韓冬梅輕輕點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三十三章 

薛省長 更新時間:2010-4-16 19:09:45 本章字數:2236


  從省府一號辦公常門外就能聽到薛川省長略帶嚴厲的聲音「怎麼搞的,你們松平怎麼就喜歡標新立異!外商?外商作奸犯科你們難道還想一保到底?我告訴你,任何人在這片土地上都要遵守中國的法律!」秘書室中,雷濤心裡輕輕歎了口氣,薛川,省長就這樣的脾氣,做事情雷厲風行,不管面對誰,有不同意見肯定會當面講出來。


  有人說他急著和唐書記爭權,但雷濤跟在薛川省長身邊幾年了,一向知道他這個脾氣,不管在哪種層面的政治生活中,薛川省長從來不會背後整人議論人,是以雖然被他嚴厲批評過的幹部不知凡幾,但卻沒有幾個落下仇的,這也是薛川省長獨有的魅力。


  但遼東,畢竟和以前的政治環境不同,這裡的一號人物唐逸何等強勢,雷濤就怕薛川省長犯了什麼忌諱,在他一路高歌猛進的政治生命中留下最遺憾的一筆。但雷濤也知道,薛省長是出了名的固執,自己的提醒不會起任何作用。


  辦公室內,松平市委書記王明一臉苦笑的解釋「不是我們喜歡標新立異,您不知道下面的情況,各個地市都會有保護外商的特殊條例,只不過我們的條例傳達的範圍比較大,有人背後向上捅而已。


  松平市原市委書記徐亞平因身體原因離職,王明被任命為新書記,林國柱升任松平市代市長,龔玉寶則接替了林國柱的位子任市委副書記。


  這樣的人事變化使得王明感覺有些束手束腳,陰氣沉沉的林國柱,若即若離的龔玉寶,市委二三號人物都是那樣難以把握,甚至他覺得還不如徐亞平書記在的時候更容易在工作部署上貫徹自己的想法。


  薛川省長盯著王明的眼神越發嚴厲「你這是什麼話,法不責眾嗎?背後捅你們刀子?我看這個刀子捅的對!」王明嘴巴動了動,終於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他很早就跟趙迪書記拜會過薛省長,那時候薛省長還在遼西,他也知道薛省長的脾氣,遇到他認為錯誤的現象他一定會將話講明講透,但向來對事不對人,這一點使得薛省長一向很受部下的愛戴。


  就算來到遼東,在這麼惡劣的政治環境中,薛省長同樣數次和唐逸頂牛。


  雖說到了省委這樣的層面,各個常委莫不權傾一方,常委會上出現不同意見很正常,政治生活的層面越高,類似市縣那種山頭其實是很淡化的,沒有自己的想法只知道跟著某某走的幹部往往前途黯淡。但薛川省長畢竟剛剛來到遼東,位子還沒坐穩就向唐書記開炮提不同意見,很可能會被認為他急於爭權,至於沉穩不沉穩的,到了省委這個層面,這個提法未免顯得多餘了。


  苗小英副省長默默翻看著手中的材料,聽著薛川省長疾言厲色的訓斥王明,她心裡微微有些反感。雖然從薛撲省長上任以來的種種動作來看,薛川省長可以說是一位要求嚴格、廉潔奉公的好領導,省裡很多幹部對他觀感實際上是很不錯的,認為他私心少,公心重,但苗小英總覺得他缺點什麼,甚至對他的這種作風有些反感,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是久在官場歷練中養成的一種直覺。


  苗小英在副省長中排名第三位,分管農業、金融、同法、打私、民政、人民武裝工作。今天也是來同薛川省長協調全省金融工作改革的,一直在審計戰線工作,苗小英自然深知現在國內金融市場的一些弊端。


  尤其是隨著對外開放的不斷擴大,國內金融業將面臨前所未有的競爭和挑戰。越來越多的外資金融企業進入,它們在資本實力、經營管理、技術和人員素質方面具有明顯優勢,共和國金融企業面臨著高端客戶和高端人才流失的危險,中小金融機構體系面臨很大的調整壓力。


  苗小英希望通過一系列改革吸引金融人才落戶遼東,整合遼東的中小金融機構,使得遼東金融市場蓬勃有序的發展。


  唐逸對苗小英的看法是極為認同的,一個經濟強省,並不僅僅是看GDP或者人均財富那麼簡單,一個健康有序的金融市場更為重要,就好像嶺南,經濟比重自不必說,但混亂的金融體系也使得嶺南的經濟發展多少有些不健康的因素在裡面,短期內或許不覺,從長遠角度來看卻是有著相當大的隱患。


  王明告辭後,薛川端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口茶水,好像才將火氣平息了一些,有些抱歉的轉頭對苗小英笑笑,說道:「松平,真讓人頭疼。」苗小英微笑道:「地方上的工作,有地方的難處。」薛川搖搖頭,不再說這件事,轉而笑道:「對於你們構思的金融改革三部曲,我看了,一字不漏的看了,很好嘛,我完全同意,你就放手去搞,金融改革會議我參加,也會有個明確的態度。」苗小英笑道:「謝謝省長支持,這下我心裡就有底了。」薛川微微一笑!「小英省長一向胸懷千萬甲兵,也不要太謙虛了。」苗小英笑了笑,沒有說話。


  薛川琢磨了一下,又問道:「省農業廳出了個意見,明年大範圍推廣農業集體化改革,你認為怎麼樣?」關於這件事苗小英還沒有同農業廳廳長毛竹溝通過,毛竹是唐逸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實幹派,但農業廳裡人事關係很複雜,而在唐逸書記通過常委會展示了他在省委絕對的權威後,農業廳裡一些騎牆派幹部大概終於坐不住了,現在要求大範圍農改的聲音愈來愈烈,比較之下,倒好像毛竹廳長膽子小了,步子太謹慎了,要跟不上省委的精神了。


  苗小英沒有正面回答,笑著看向薛川」「您是什麼意見?」薛川沉就了一會兒,慢慢靠回了沙發,蹙著眉頭想了好久,說道:「我看,還是緩緩吧。苗小英點點頭,沒有吱聲。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三十四章 再見,亦是對手 

更新時間:2010-4-17 19:19:42 本章字數:2207


  就在安東銘順集團老總李仁增被遼東省反貪局傳喚調查之後,寧西省開始就省天然氣公同在烏木林市的開採點污染地下水源一事展開調查,據說事件是因為公安部部署的一項反黑行動中無意發現的,寧西省天然氣公司副總涉嫌通過該組織頭目買兇殺人掩蓋事件真相,在該黑社會組織被搗毀時這樁一年前的往事也被揭開了蓋子。r a c h e l x i a o*整^理*精^校


  06和07年的共和國是多事之秋,部分省市官員甚至更高層官員落馬的現象接二連三,如果媒體密集報道開出一個清單,無疑會令人極為震驚。


  在這場洶湧的政治漩渦中,本被許多人認為可能是重災區的遼東,政局卻是極為平穩,自從唐逸來到遼東,直到新老班子交接,遼東沒有一名重量級高官倒下,甚至趙發書記退下去後,有中央層面的聲音要對趙發書記的某位親人展開調查,事情是被唐逸壓下去的,這令很多人都想不通,同時也令唐逸在中央委員會獲得了更大程度上的認可。


  事情過去了一個多月趙發書記才從某個渠道知道了這件事,這也有了唐逸和趙發書記在北京的會面。


  趙發書記到底還是沒有回南方老家,而是和老伴來了京城,住在了大兒子趙啟明家,趙啟明和愛人都是軍人,他是總裝的中校,愛人在京城衛戍區某飛行基地後勤部門工作,掛的是上尉軍銜。


  趙啟明和唐逸差不多年紀,濃眉大眼依稀能看到趙發書記的影子,人有著軍人特有的豪爽,還有些小幽默,見到唐逸敬禮呼叫『首長』又貧嘴似的問唐逸『另一位首長』怎麼沒來,他可是想見偶像很久了,惹得趙發書記沉著臉申斥了他一句,趙啟明才訕訕的站到了一旁,不過唐逸對他的印象倒很不錯。


  六月的京城天氣炎熱,看到小唐寧紅嘟嘟的小臉,劉嬸很快就端來了一盤冰鎮西瓜,笑呵呵的說:「快點,吃西瓜,這小傢伙長的可真俊。」任誰見到小傢伙規規矩矩坐在爸爸身邊的乖巧模樣也會不由自主的升起疼愛之心。


  唐寧轉頭看了看爸巨,見爸爸點頭,這才從接過劉嬸遞來的西瓜,稚聲稚氣的說道:「謝謝奶奶。」劉嬸就開心的笑起來。


  趙發書記看向唐寧的目光無疑也是充滿了慈愛,笑笑道「啟明小時候可沒這麼聽話。」唐逸笑道:「孩子太聽話,不見得是什麼好事。」趙發書記搖搖頭,說:「西方教育的那一套,我不信。」劉嬸和啟明對望一眼,眼裡都有些無奈,心說這兩位,一見面不是又開始較勁吧?


  趙發書記的工作雖然組織上沒有進一步安排,但現在擔任全國誠信企業協會名譽會長,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在協會內組織些活動,擴大協會的影響力,已經不再像剛剛卸任時那麼落寞,但再次面對唐逸,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唐書記啊,鎮偉的事謝謝你了。」劉嬸還是沉不住氣,鎮偉是她的親侄子,前些年很是賺了些錢,裡面可能也有趙發書記的影響力,但或多或少的一些受益又有哪個領導的親朋沒有享受過?不過是鎮偉在生意場上敵人比較多,好像得罪過一位來頭不小的人,現在老趙退了,就有人準備打擊報復,而在遼東失勢後的老伴很有些牆倒眾人推的感覺,一些老朋友也忌憚蒸蒸日上的唐逸的權勢,而同老伴漸漸疏遠,當鎮偉來她面前哭訴時,劉嬸別提多難受了。


  老伴那些日子也睡不安穩,這是個蓋棺定論的事,用老趙自己的話說,他這輩子不能說沒犯過錯誤,但他行的正走的正,都是為了革命工作,犯錯誤也是堂堂正正的錯誤。


  如果老了老了,最後牽涉進不明不白的經濟問題,被人背後戳脊樑骨,劉嬸知道老伴的脾性,一向好強的他如果背上這麼個模模糊糊的包被,那附是真的死不瞑目了。


  事情最後不知道怎麼就平息了,直到前幾天老趙的一位故友來看望他,也提到了這件事,劉嬸這才知道唐逸親自打電話過問把這事壓了下來。劉嬸心裡的感激就別提了,一直就覺得唐逸這個年青人很優秀,果然沒看錯人,老伴和人斗的那麼凶,末了末了還是人家幫了一個大忙。


  劉嬸也知道有些話不應該挑明了說,但她就是忍不住,不這樣似乎不能表達自己心裡的感激。


  唐逸笑道:「我沒幫什麼忙,偶爾從朋友那聽說了這件事,我就要他們查清楚,不要冤枉好人,如果鎮偉真作了違法的事,就算我想保也保不住。」劉嬸笑道:「鎮偉違法了我們老趙也不會放過他。」趙發書記沒有說話,卻將一瓣西瓜遞到了唐寧面前,小唐寧剛剛吃完一大瓣,哪還吃得下,就搖了搖小腦袋,趙發書記「不解風情」一定要塞到他的小手裡,搞得小唐寧都快生氣了,他還不知道,看得劉嬸暗暗好笑,這時候的老伴無疑是極為可愛的。


  唐逸也笑,揉了揉唐寧的小腦瓜,說道:「快拿著,你趙爺爺能給幾個人送西瓜,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唐寧對老爸的話向來當作金科玉律,就接了西瓜,稚聲說:「謝謝爺爺。」趙發書記露出了一絲笑容,說:「吃吧,快吃吧。」這個倔強的老人表達喜愛的方式實在笨拙而又生硬,唐逸和劉嬸對望一眼,都是會心一笑。


  晚飯唐逸留下來吃的,飯桌上氣氛極為融洽,趙發書記關切的問了韓冬梅的問題,顯然這位女縣長在京城政壇是個熱門話題,趙發書記皺著眉頭說:「小韓是我在任的時候調來的嘛,延慶和黃海幹部交流是我那一屆班子搞的,是我簽字同意的,有問題,可以讓他們來問我,事情我最清楚。」唐逸笑道:「看情況吧,組織部的結論不過關再說。」冬梅縣長這件事造成的後果之一,就是陳坷又取消了回國的念頭,***內的緋聞往往比圈外殺傷力更強,也更容易被人利用。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表姐 

更新時間:2010-4-18 19:17:12 本章字數:3560


  趙發書記的居所距離鍾山後街不遠,等唐逸牽著唐寧小手步行那座幽靜古樸的四合院時,二表姐那特有的高嗓門笑聲首先飄了出來,接著珠簾一掀,從正房走出一位風姿綽約的雍容少婦,她很會搭配衣服,黑色馬甲和淡綠色民族騰印花布裙在材質上形成鮮明的軟硬對比,咖啡色皮靴,式樣新穎的手鏈,高貴嫵媚的風情光彩照人。


  「小逸,唐寧,回來啦!」二表姐笑孜孜蹲下身子用雙手捧著唐寧的小臉,親暱的道,「熱壞了吧?」很早以前二表姐不是這樣的,甚至十年以前二表姐也不會對唐逸這麼親熱,在唐家,二表姐蘇蓉從小跟在爺爺身邊長大,對於幼兒時經常哭鬧找媽媽惹得爺爺不滿的唐逸是不怎麼喜歡的,何況二表姐尖酸刻薄,又有幾個人她能看得上眼了?就算表姐夫,在她面前也是大氣也不敢喘。


  雖然時常被爺爺「斥,但二表姐卻很有些恃寵而驕的意思,除了在爺爺面前扮乖乖女,在外面沒有一絲收斂,幾年前甚至因為二姑說了她幾句,她就將何磊同蕭若若的事捅到了爺爺面前,當時唐逸也在場,也只能歎息二表姐實在讓人得罪不起。


  如今二表姐已然是中石化某採購部門的經理,正處級幹部,表姐夫那英坤也如願以償升為他那個單位的副廠長「小日子紅紅火火,但二表姐在家裡頤指氣使的脾氣聽說一點也沒有變,反而更加變本加厲起來,大概也是因為表姐夫是木頭疙瘩脾氣,兩人的性格互補,這樣的家庭反而會比較穩定。


  「姐,你怎麼來了?姐夫呢?」唐逸微微有些奇怪,竟然沒有看到表姐夫乖乖跟在表姐身後。


  雖然不喜歡姑姑摸他的臉,唐寧還是乖巧的鞠了個躬,「姑姑好。」二表姐愉快笑起來,又捏了唐寧的小臉蛋一下,說,「這個…」傢伙,越長越俊,趕明兒姑姑給你多介紹幾個女朋友。」又轉頭對唐逸嫣然一笑,說,「你姐夫出差了,明天寧寧生日,我能不來嗎?」唐寧皺了皺小鼻子,這通常是這個小傢伙不滿的表現,如果爸爸捏捏他小臉,他能開心好久,至於媽媽捏他小小臉,那只能是他小心思裡的奢望,但姑姑,不但笑聲刺耳,捏的臉也有些疼,…小傢伙自然有些不快。不過他知道叔叔姑姑阿姨舅舅們都很疼她,其實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姑姑的,每次姑姑帶他出去,往往不許別人欺負他一點,一次去吃麥當勞,姑姑還因為一個男人不小心踩了他的腳大發脾氣,不知道說的什麼,總之那個開始凶巴巴的男人後來嚇得又賠禮又道歉的,最後灰溜溜的離開。這個潑辣厲害的姑姑,在幾個叔叔姑姑中,小傢伙大概反而心情和她最近。


  是以他不會表達自己的不滿,嘟著嘴說,「姑姑,捏痛我了!」二表姐才不管,又伸手捏了他一下,笑道,「誰叫你這麼俊,姑姑忍不住嘛!」唐寧氣得扭過頭不理她。


  唐逸苦笑,他才發現,原來小傢伙倒是和家裡最勢利最刻薄的二表姐打成了一片。


  「怎麼樣,寧寧的生日要不要大辦?有我朋友的位子沒有?」二表姐這一點也是唐逸不反感她的原因,雖然有此勢利眼,但親人就是親人,不會採取一些刻意討好繞圈說話的方式,就好像現在,她就一點也不藏著腋著,希望能帶朋友來給她臉上增光就明講,不會還小心翼翼探唐逸的口風。


  在這一點上,二姑反而差了些,現在和唐逸相處,二姑就很有些謹慎,大概每一句話說之前都會動腦子想一想會不會引起唐逸反感。


  這種政治家庭,有時候相處是很累人的,唐家還好一些,一些類似的政治家庭親人間勾心鬥角甚至鬥得水火不容的情況是很常見的。


  「不大辦了,明天接了寧寧晚上和爺爺一起吃個飯。」聽了唐逸的話二表姐有些失望,畢竟有借口能帶朋友來看看她這個聲勢日隆的表弟甚或能遠遠看上外公一眼對她來說是很出風頭的時刻。


  「明天寧寧還去上學?不要去了,小不點生日,放一天假嘛!」二表姐又笑救救低頭問唐寧「寧寧,明天是不是不想去上學,沒事,你跟姑姑說,不要怕你爸爸。」唐寧卻搖了搖小腦袋,稚聲稚氣的說,「我要去上學。」二表姐氣得瞪了他,眼「真沒骨氣,就這麼怕你爸啊,…小跟屁蟲!」唐寧仰著小腦袋,也不理她,十足像極了小妹。


  唐逸笑道,「不是我要他去,是幼兒園小朋友們一起給他慶祝生日,我看也挺好,多交點朋友嘛。」二表姐咯咯一笑,猛頭問,「寧寧,是不是你小女朋友要給你慶祝生日啊?」「咳」威嚴的咳抵聲響鑰匙院裡說笑聲自然傳到了爺爺耳朵裡,老人好像也坐不住了掀珠簾走了出來,二表姐自然注意到外公嚴厲的目光,想也知道逗弄他重孫的話令列公很不滿,嚇得再不敢說,訕訕的躲到了唐逸身邊。


  「太爺爺。」、唐寧走上兩步,拉起了唐老的手,小大人似的說,「您身體不好,不要到處亂走嘛!我扶您進去。」整個華夏土地上,也就唐寧敢用責備」的語氣和唐老說話了。


  本來想申斥二表姐幾句的唐老就笑起來,說「好,好,我的小拐棍又來了。來,進屋。」跟在爺爺身後,看著爺爺越發清瘦的身軀,唐逸心裡有些酸楚,自己這些日子實在沒能盡到責任,幸虧現在有了唐寧,爺爺才不會那麼孤寂吧。


  二表姐一定要跟來看幼兒園的小朋友和唐寧一起過生日,唐逸就,知道有她跟來肯定無風也會起浪,果不其然,三兩句話間,二表姐就將幼兒園一位領聳給惹翻了。


  事情起因是在小朋友們給唐寧慶祝生日時,幼兒園派來了攝像師影像,據說會將視頻放在幼兒園的網站上,現在很多幼兒園都通過網絡宣傳,而這種拍攝小朋友在園內生活的視頻確實對幼兒園的招生起到了不錯的促進作用。


  二表姐自從進了幼兒園就橫挑鼻丁豎挑眼的,一會兒說人家的遊樂園老舊,一會兒又說草坪不夠大,總之用她的話說」寧寧上這家幼兒園,太屈的慌。小在小班的哦室,…小朋友們圍坐在一起,寧寧戴上生日帽子,老師拿出準備好的奶油蛋糕」小朋友們一片歡騰之時,二表姐又皺眉來了句,「不會吃壞肚子吧?看著就是小店的三無產品。」這話恰好被帶著攝影師走進教室的一位中年男人聽到,男人一皺眉,看了二表姐一眼,但沒有說什麼。


  小班阿緩林老師看到這位儀表堂堂甚有威嚴的男人走進來,忙迎上來打招呼,稱呼中年男人為「高校長」又給唐逸和二表姐同高校長互相介紹,原來高校長是這家幼兒園的副校長,應該是分管學校的宣傳推廣工作。


  聽說是唐寧的家屬,高校長就皺起眉頭不高興的說,「你們的孩子本來面試是不過關的,年齡太小,是我們經過研究才批准的,他在學校……本來想說幾句批評的話,但小唐寧在學校是極為惹眼的孩子,沒有老師不誇他的,不哭不鬧聰明好學而又乖巧有禮貌,尤其是不哭,自從進入幼兒園從來沒有哭過一次,簡直是幼兒園小班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令老師們嘖嘖稱奇。如果不是這麼突出,也不會選用唐寧的生日視頻上網站。高校長想挑毛病,一時卻是找不到話茬,嘎巴了幾下嘴,沒有說下去。


  不光高校長對唐逸和二表姐不滿,現在學校的教師和以前大不相同,尤其是所謂名校的小學和幼教,因為便利條件這類名校的領導營造社會關係網絡很輕鬆,在一般家長面前更是強勢,就算權貴人物,既然孩子送進了學校,對老師還是很尊重的,在高校長眼裡,好似二表姐這樣尖酸刻薄的女人想來是素質低下的社會底層人士。


  被這樣的人詆毀幼兒園的工作,高校長又哪裡忍得住?就算國務院部委的一些同長處長來到這裡,還都客客氣氣的呢。


  他不滿,聽到他說唐寧面試不過關,唐逸只是微微蹙了蹙眉頭,二表姐卻好像被人踩了尾巴一般跳起來,她盯著高校長,聲音馬上尖銳…起來,「就你們這家破幼兒園,我們寧寧會考不進來?你怎麼做老師的,怎麼還帶頭說謊呢?」二表姐更指著剛剛打開攝像機鏡頭的攝影師道,「你別拍,憑什麼你們就拍啊?我們寧寧同意了嗎?家長同意了嗎?這是要上網的是吧?什麼叫什麼你們知道嗎?」攝影師理也不理她,自顧忙活自己的事兒,想來是覺得她無理取鬧,許多孩子想上這個視頻還沒機會呢。


  二表姐卻走上幾步攔在了他面前,很嚴肅的說道,「我說了不許拍,我們寧寧是件麼人物?小時候的事兒以後社會上人人都能看到?這不行!」唐逸也微微蹙眉,雖然二表姐鬧得凶方式不對,但她的看法唐逸是認同的,孩子在幼年時期在一些事件上可能會很幼稚很可笑,本人成年以後不會願意讓更大範圍的人群知道這些事,就說寧寧的生日會吧,或許出了什麼糗事現在看起來很可愛,但寧寧長大以後呢?他會希望網絡上能找到他幼兒時做了糗事的視頻高校長臉色卻嚴厲起來,冷聲對二表姐道,「你再胡鬧我叫保安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三十六章 家族 

更新時間:2010-4-19 22:07:50 本章字數:2229


  二表姐顯然比高校長囂張百倍,俏臉滿是寒霜,冷聲道,「你們這家幼兒園示範的牌子也掛不了幾天了,就這麼對待家長的不同意見嗎?」聽到高校長要叫保安,一直就不作聲令人忽視她存在的周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站在了唐逸身邊。


  高校長這才不得不重新審視起二表姐,確實語言衝突時很多人都喜歡咋呼,但直接「將幼兒園降格的恐嚇高校長還是第一次聽到,一般人就算說話誇張,但總是他能接觸到的東西,就好像高校長喝的再高最多也就是吹吹牛什麼時候升校長,而怎麼也不會說自己會去任區委書記。


  眼見自己鎮住了場面,二表姐冷哼一聲,說,「我有兩點意見,第一就是錄像不能拍,第二給我們寧寧道歉,你憑什麼說我們寧寧面試沒過關?」二表姐畢竟是處干,該拿腔調的那一套自是爐火純青。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二表姐也就是生在唐家了,不然就這脾氣,在單位誰能受得了?不過話說回來,高門大院的子女可不都是溫文淑雅謙謙君子,類似二姐這類脾氣的不少,更有甚者做出的事令人難以想像。


  二姐只是好玩,驕縱了,事事愛出風頭,語言上絕不吃虧,其實都是小毛病,更可以用沒有心機來形容,和一些人的恐怖比起來真的是小兒科,只是這些人普通階層接觸不到罷了。


  攝像師傻傻的湊到高校長身邊問,「那,還錄像不?」高校長皺皺眉,沒吱聲,轉對二表姐道,「這樣吧,你來我辦公室談,別在這裡嚇壞了小朋友。」說不上前倨後恭,倒也給自己找了傘台階下。


  二表姐本采還想說什麼,但瞥了眼身後的唐逸,終於勉強點了點頭,說,「行,你帶路。」看著二表姐嚨嚨邁著高傲的步子和高校長出了教室,唐逸也只有搖頭苦笑,一輩子都跟個孩子似的,以前爺爺寵她,可是離開爺爺後呢?


  好像二表姐的結局不是太好,記得那個寒冷的冬夜,京城傳來的消息好像二表姐患了嚴重的精神抑鬱疽進了精神病院。


  唐逸臉上笑容漸漸淡去,很多時候,他都以為很多事情已經淡忘,實際上,那淒冷的一幕幕只是深藏在了心底,想想二表姐悲慘的結局,唐逸有些酸楚,回頭深深看了眼二表姐的俏麗背影,心裡湧動著莫名的情緒,他知道,就算沒有了爺爺,自己一樣會保護好她,會保護好自己家的每一個人。


  心裡突然暖暖的,這份家族榮耀的守護感突如其來的湧現,在這一刻,唐逸突然想起了二叔,很想給二叔打個電話,很想講一講以前對他的誤解,甚至很想給他道個歉。但最後,唐逸終於還是什麼也沒有做,只是微笑看著和小朋友們小聲說話的唐寧,久久沒有動。


  二表姐顯然也覺得唐逸有了些不同,回去的路工,她小聲問唐逸「小逸,怎麼感覺你對我好了呢?」只是簡簡單單一個上車前給二表姐扶車門的動作,已經很是令二表姐有些受寵若驚。


  唐逸笑笑,沒有說話。


  雪鐵龍商務車平穩的行駛在京城環形立交橋的車流中,兩旁摩天犬廈飛快的倒退。


  三排座,二表姐坐了中間一排,唐逸和唐寧坐在最後。


  唐寧身邊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看到二表姐回頭看她,她就怯怯的躲到了唐寧身邊,顯然很是怕二表姐。


  小姑娘叫程欣欣,是唐寧在小班的好朋友,晚上過生日,唐寧邀請了她參加。班主任林老師是程欣欣的阿姨,她是很喜歡唐寧的,也就給姐夫程子清掛了個電話,當然,慎重起見,她也坐上了車,就坐在二表姐身邊。


  對於唐寧的家人,林老師是極為好奇的,開始以為那個鬧得很凶的漂亮少婦是唐寧的母親,後來才知道原來是她的姑姑、但想來來頭挺大,和高校長在辦公室談了三五分鐘,錄像的事兒就取消了,而且高校長訕訕跑到教室慶祝小唐寧生日快樂」雖然沒有道歉,但也相差不遠。


  而唐寧的父親呢,唐寧來幼兒園幾個月了,自己也不過見了他三四面,話出奇的少,和所有家長不同,他從來不和自己這個班主任溝通,更不會一天到晚打電話詢問孩子在幼兒園的表現,僅有的幾次見面也就客客氣氣和自己握握手,對自己誇唐寧的話都是置之一笑,實在是個太奇怪的人。


  開始林老師還猜想是不是這個家庭有問題,從來不朝面的母親定然是和父親離婚了,父親又忙著奔波生活就將孩子托付給了老人,於是林老師就特意多關心唐寧,又叫自己的外甥女多和唐寧玩。可是唐寧又絕不像那些家庭出了問題的孩子,雖然不大喜歡和小朋友們玩,只是天生喜歡安靜而已。至於侄女程欣欣,和唐寧成了好朋友後,變化可大丁,以前的嬌嬌女變得懂事起來,口頭禪成了『唐寧說的,怎麼怎麼的,』而時常從欣欣嘴裡冒出小唐寧的驚人之語令他們這些大人也嘖嘖稱奇,那麼孤僻的姐夫甚至都說要見見這個『神奇的小傢伙』。


  這也令林老師對唐寧的家庭更加好奇起來,小唐寧在家裡又是什麼樣的教育方式?這些問題無時無刻都令林老師疑惑而又想探知真相,現在有了機會找到答案,林老師有些激動,也有些興奮。但坐在那個雍容華貴而又很麻煩的美麗少婦身邊,林老師又有些不安。


  「林老師是吧?我們寧寧的家庭背景還要請你保密。」二表姐低聲囑咐著,表情很鄭重。


  林老師點點頭,心知自己看來是猜對了,寧寧肯定是單親家庭甚至父母都重新成了家,小朋友們都太小,傳開了很容易令孩子幼小的心靈受到傷害,但當白色商務車慢慢駛進一條胡同,看著胡同口警戒線那一排刺刀在陽光下燦燦生輝的威嚴武警戰士,林老師腦子陣陣眩暈,她知道自己猜錯了,而且錯的很厲害。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三十七章 籌措 

更新時間:2010-4-21 0:00:34 本章字數:2296


  紅彤彤的生日燭光中。小壽星抱著太爺爺的脖子在太爺爺耳邊小聲說著什麼,唐老笑呵呵的紅光滿面,不時的點頭,顯然極為享受重孫的親暱。


  程欣欣本來也想跑過去抱那位慈祥的老爺爺,但林老師手急眼快,早把她一下就拽到了自己身邊。幼童不認識這位老人,林老師又怎麼會不認識,剛剛見到唐老時林老師只覺得眼熟,跟著喊了聲爺爺。但幾分鐘後,等林老師明白過來她面對的這位看起來慈祥和藹的老人是誰的時候,腦子立時一片空白,身上到觀在還濕塘塘的極為難受,不知道什麼時候全身己經被冷汗浸透。


  餐廳很簡樸,深黑色的檀木桌椅,桌上幾道家常小菜,給唐寧慶祝生日的也都是家人,除了二表姐,還有在京城的二姑、二姑夫,唐欣、何森,以及二叔,還有唐寧的外婆,人不多,但真正能坐在一起的機會是很少的,沒在京城的大姑、何磊等也都打來了電話。舅爺還新潮了一次,用網絡觀頻和唐寧聊了幾句。小^R*精^校


  岳母馬素貞笑肢孜的摸了摸唐寧的頭,說:「就喜歡膩著你太爺爺,小肚子留著點量,晚上跟我走,那邊還都等著呢。」本來唐老是要寧家的人也都過來一起給聚一聚。但寧主席擔心影響唐老的清淨,畢竟寧家一園人孩子很多,吵吵鬧鬧的太亂,何況換屆在即,他這個軍委第一副主席實在不適宜和唐老顯得太過親密,這個月他己經和唐老見過兩次面了,京城裡傳言不少,雖然是因為外別的關係,但能避忌的時候還是要避忌一下。


  唐逸笑著對岳母道:「小孩子,別嬌慣壞了。」岳母微微一笑:「這孩子像你,怎麼寵著他都不嬌氣。」馬素貞對這個女婿的喜愛言談裡總是會流露出來。


  唐老聽了微笑道:「他小時候沒人寵著,這些年風風雨雨,不容易。話裡有些欣慰,有些感慨。


  二叔微微一笑,舉起酒杯說:「小逸,咱叔侄倆喝一個,這些年,你確實不容易。」二叔本來打電話說不來的,但後來改變了主意。大概是想和唐逸聊一聊正事吧。


  唐逸輕輕歎口氣,「大家都不容易。」舉起酒杯和二叔碰了碰,默默將略帶辛辣的酒水喝下。


  高層政治生活,沒有一個人不是在重壓下蹦珊前行來施展自己的政治抱負,暗雷密佈,漩渦叢生,一步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留下的甚至是千古罵名,實幹務實的一號,在私下,誰又看到過他的眉頭真正舒展過?


  林老師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正在說話的這個人的形象時時出觀在電視新聞裡,政治局委員、北京市委書記唐萬東,原來,他真是唐老的親生兒子,雖然網絡上都這麼說,但畢竟沒有正規來源。好似共和園政治一直很避忌這個,也使得各種不可相信的小道消息滿天飛,一些正常關係也變得暖昧起來,就好像前總理和開國總理的關係,就被別有用心的人傳得有些不堪。


  那唐逸呢?林老師也漸漸確定了唐逸的身份。共和園最有名的唐逸當然是遼東省委書記,網絡上關於他的消息比比皆是,唐逸的一篇文章《我的爺爺》不知道多少論壇都能看得到,文筆清雅溫馨,講述了他和唐老之間的一些趣事,在文章中,唐老第一次不是作為神出現在公眾面前,而唐逸在文中也坦誠自己是唐老的孫子。


  雖說網絡上的文章大多標明是轉載自《人民時報》是唐老某次生日,唐逸寫的紀念文章,但畢竟是網絡轉載,反而顯得極不可信。因為擔心引起大眾反感或是質疑自己的能力,沒有多少正活躍在政治舞台上的政治人物會高調展示自己紅色家族背景。


  唐逸,原來真的是唐老的孫子,那麼那篇文章也是他寫的了?林老師偷偷看了唐逸一眼,一方面震驚於唐逸真的這麼年輕,比網絡上盛傳的年紀還年青;另一方面,從那篇文章,就可以看得出這位年青的省委書記和很多政治人物很不一樣,最明顯的就是有著別人難以企及的自信,不會諱言自己的家庭背景。


  「小林老師,別拘束,吃菜。」看到林老師一言不發,唐老微笑拍了拍唐寧的小手,說:「給林老師夾菜。」「啊,謝謝唐老,謝謝……」林老師更為侷促。臉漲得通紅。


  唐逸笑道:「爺爺,我和二叔去書房聊幾句。」唐老微微一笑,點點頭:「我也累了,讓孩子們玩吧。」有這三個人,大家終究是放不開,唐逸和二叔陪爺爺進房時,大家都站起來,唐逸對唐欣使個眼色,唐欣輕輕一笑,點了點頭,知道三哥是叫自己照顧好林老師。


  書房內,二叔眉頭貸的很緊,換屆之際各方勢力合縱連橫,局勢微妙複雜,稍一不慎就可能一子落錯,步步被動。


  「遼東團能把握多少?」二叔說完就笑了笑,雖然知道唐逸在遼東的掌控力,但話還是要問到,這畢竟關係到整個派系未來幾年的走勢。


  中央委員會中中央委員的選舉是極為複雜的,黨代會召開期間,首先由主席團通過這三份名單的「候選人預備人選名單,」交給各代表團醞釀協商。各代表團可以針對預備人選名單,提出意見或逕自提出自己的預備人選給主席團參考。


  主席團的成員由政治局委員、在黨內具有影響力的退休老同志等組成。


  通俗點解釋,就是中央委員名單由政治局以及各政治勢力代表人物協商決定,但還要交由各代表團討論,其中更有十幾名中央委員在主席團內會用差額選舉產生,最後三份名單再轉給地方團、解放軍團等代表團醞釀,但這一次各代表團就不能再提出自己的人選,所有代表都會在這時決定自己的投票對象,然後等待正式的無記名投栗。


  這期間,除了主席團內的協調,也不能忽觀正式選舉時仍然會有部分委員落選的情況。


  而中委名單中幹部的比重,則真正映射了黨內各股力量此消彼長的變化。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三十八章 局勢 

更新時間:2010-4-21 23:10:43 本章字數:2748


  黨代會初期各代表團關於中央委員名單的醞釀倒沒有問題,但隨後的表決是不記名的,是關係到個人的,二叔自然要問清楚。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說道:「問題不大。」遼東省黨委換屆的同時,也產生了參加黨的十九大的黨代表,雖然這些黨代表中會有一部分人有不同聲音,但不會影響到大局。


  二叔點點頭,想了想,說:「你進主席團。」唐逸微微點頭。


  二百多人的主席團,實際上有相當一部分人會當選為新一屆的中央委員,更是醞釀中委名單時真正具有決定性的力量,進入主席團,代表著唐逸在黨內的影響力進一步上升。


  「昌國、方舟阻力不會太大。」二叔從公事包裡拿出了幾張紙,很…小心的交給唐逸,說:「回去仔細考慮下,給我一個初步意見。


  密密麻麻的小枯字體,大概有三四百個名字,自然是醞釀中的中委名單,這是一個比較大範圍的,裡面的名字都可能會被各方力量提名。


  唐逸點點頭,二叔又拿出一頁三十四人的名單交給唐逸,笑道:「回去再看一看這個。」這份名單自然是代表唐系力量的幹部,也是一份比較大的範圍,最後從其中圈定一部分人提名為中委候選人。


  名單上,孫有望的名字赫然在內。


  「昌國進京,有望接他的位子。」二叔淡然的說,臉上沒什麼表情。


  唐逸微微一怔「粱老那裡打招呼了?」宋昌國進京,自然不可能擔任北京市委書記,不過京城市長也是顯赫至極,極少有從書記提拔的例子,反而有其他省份省委書記調任的,宋昌國以江南省省長調任京城市長,算不上多麼榮耀,但可以說小小的前進了一步。而二叔呢,大概也有藉機會進一步肅清江南頑固派的意圖吧,只是做的極為巧妙,不會令人反感。


  孫有望這個在黃海被唐逸一手提拔起來的幹將,在江南獲得了極大的認同,看來二叔也很欣賞他。


  二叔叔笑笑,說:「是粱總理的意思,我倆是一拍即合。」唐逸微微放下了心事,梁老是很令人琢磨不透的一個人,在江南有著巨大的影響力,前世唐逸自然不大清楚上層動態,但唐家淒慘的結局,說明粱老未必全力來保二叔了,當然,前世時梁老也沒有走上今天這樣的地位。


  「梁總理現在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老嘍老嘍。」二叔的笑容裡有些說不出的深意。


  「服老麼?」唐逸默默思索著,『知進退,安天命』也是一種境界吧。


  當然,二叔說的不過是他的構想,實際上局勢千變萬化,最後的結果可能是南轅北轍。


  「包部長和你談了沒?」二叔又微笑看向唐逸。


  唐逸輕輕點頭,包衡傾向於支持官聲清廉的安總理,也不諱言他對安總理的欣賞,當然,他只是闌述自己的觀點,並沒有打算影響唐逸的決定。


  「難嘍。」二叔搖了搖頭,震總理和齊書記家很有些私交,很早以前粱老就表明了態度。


  最高層的政治,各種力量的較量和妥協比想像的要複雜的多。


  「梁總理還是很能聽的進你的話的,找時間和他談談。」這也是二叔急於想和唐逸私下談談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確實,粱老可能不大喜歡二叔,更不會喜歡包衡,但對於唐逸、他還是一直很欣賞的,在一些比較敏感的事情上,他可能不會和二叔通氣,除了聽聽唐老的意見…很多時候還會將自己的態度和唐逸講一講,孫有望能進入江南,離不開粱老的支持。


  唐逸知道二叔叫自己同粱老談一談自然不是要粱老轉變態度,除了爺爺,誰也沒這個影響力,不過也沒有必要轉變態度。在這種涉及接班人的問題上,某一股力量如果用同一種聲音說話來支持另一股力量,其實是會很麻煩的,那就成了真正的黨爭,在高層政治很避忌,尤其是你的力量並沒有站在執政的最高點。


  二叔自然是希望粱老在支持齊書記的同時不要忘了爭取齊書記代表的力量對一部分中委候選人的支持。


  至於皖東方面,得到皖東認可的安總理固然在黨內外獲得了相當程度的支持,但實際上皖東在這次黨代會工努力的目標只是希望自己的中委比重不要再進一步縮水,和受到全力打壓的皖東聯繫的比較密切沒有任何好處。


  回到客廳,唐逸就覺得氣氛比較怪異,岳母已經和唐寧走了,林老師和程欣欣卻還在,唐欣正坐在林老師身邊低聲和她說著什麼,林老師好像還在低頭抹淚。


  聽到腳步聲唐欣和林老師都回過頭,看到唐逸,林老師的眼裡分明有一些懼怕。


  唐逸微覺奇怪,唐欣湊到他身邊小聲說:「三哥,林老師的姐夫被你們遼東檢察院的人抓了。」唐逸微怔,問道:「怎麼回事?她姐夫是遼東人?」「不是,好像是人大的教授,寫了篇反對農業集體化的文章給農業部,說是權力的集中會導致更加不可預防的腐敗,好像還列舉了他實地調查時,遼東當地市縣領導利用農業公同聚財的手段,農業部轉給了遼東,遼東檢察院的人說他是誣告陷害。」唐逸無奈的搖搖頭,事情他知道,十幾天前的事,這位教授的原文,他一字不漏看了三遍,覺得寫得很有見的,也帶給唐逸許多思考,當然,這並不代表唐逸認同他的觀點,事物總是向前發展的,用現今的條件來局限改革發展出發點就錯了,在農業改革的同時,一系列同時進行的政治舉措,教授就未必瞭解。


  唐逸當時將信轉給了檢察院,要檢察院查一查信箋中涉及的地方幹部,卻沒想到幾天功夫,這位教授反而成了調查對象。


  林老師侷促的站起身,鼓起勇氣結結巴巴的說道:「唐,唐書記,我姐夫就這個脾氣,他不是有心說您的壞話。」唐逸笑了笑,在別人看來,自然是自己打擊報復了。擺了擺手,說道:「不用怕,檢察機關只是調查情況,應該在遼東大廈吧?沒事。」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三十九章 局勢

  更新時間:2010-4-24 10:52:34 本章字數:2740


  黨代會初期各代表團關於中央委員名單的醞釀倒沒有問題,但隨後的表決是不記名的,是關係到個人的,二叔自然要問清楚。


  唐逸琢磨了一會兒,說道:「問題不大。」遼東省黨委換屆的同時,也產生了參加黨的十九大的黨代表,雖然這些黨代表中會有一部分人有不同聲音,但不會影響到大局。


  二叔點點頭,想了想,說:「你進主席團。」


  唐逸微微點頭。


  二百多人的主席團,實際工有相當一部分人會當選為新一屆的中央委員,更是醞釀中委名單時真正具有決定性的力量,進入主席團,代表著唐逸在黨內的影響力進一步上升。


  「昌國、方舟阻力不會太大。」二叔從公事包裡拿出了幾張紙,很…小心的交給唐逸,說:「回去仔細考慮下,給我一個初步意見。


  密密麻麻的小枯字體,大概有三四百個名字,自然是醞釀中的中委名單,這是一個比較大範圍的,裡面的名字都可能會被各方力量提名。


  唐逸點點頭,二叔又拿出一頁三十四人的名單交給唐逸,笑道:


  「回去再看一看這個。」這份名單自然是代表唐系力量的幹部,也是一份比較大的範圍,最後從其中圈定一部分人提名為中委候選人。名單上,孫有望的名字赫然在。


  「昌國進京,有望接他的位子。」二叔淡然的說,臉上沒什麼表情。


  唐逸微微一怔「粱老那裡打招呼了?」宋昌國進京,自然不可能擔任北京市委書記,不過京城市長也是顯赫至極,極少有書記提拔的例子,反而有其他省份省委書記調任的,宋昌國以江南省省長調任京城市長,算不工多麼榮耀,但可以說小小的前進了一步。而二叔呢,大概也有藉機會進一步肅清江南頑固派的意圖吧,只是做的極為巧妙,不


  會令人反感。


  孫有望這個在黃海被唐逸一手提拔起來的幹將,在江南獲得了極大的認同,看來二叔也很欣賞他。


  二叔叔笑笑,說:「是粱總理的意思,我倆是一拍即合。」


  唐逸微微放下了心事,梁老是很令人琢磨不透的一個人,在江南有著巨大的影響力,前世唐逸自然不大清楚上層動態,但唐家淒慘的結局,說明粱老未必全力來保二叔了,當然,前世時梁老也沒有走上今天這樣的地位。


  「梁總理現在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老嘍老嘍。」二叔的笑容裡有些說不出的深意。


  「服老麼?」唐逸默默思索著,知進退安天命也是一種境界吧。


  當然,二叔說的不過是他的構想,實際上局勢千變萬化,最後的結果可能是南轅北轍。


  「包部長和你談了沒?」二叔又微笑看向唐逸。


  唐逸輕輕點頭,包衡傾向於支持官聲清廉的安總理,也不諱言他對安總理的欣賞,當然,他只是闌述自己的觀點,並沒有打算影響唐逸的決定。


  「難嘍。」二叔搖了搖頭,震總理和齊書記家很有些私交,很早以前粱老就表明了態度。


  最高層的政治,各種力量的較量和妥協比想像的要複雜的多。


  「梁總理還是很能聽的進你的話的,找時間和他談談。」這也是二叔急於想和唐逸私下談談的主要原因之一吧。


  確實,粱老可能不大喜歡二叔,更不會喜歡包衡,但對於唐逸、他還是一直很欣賞的,在一些比較敏感的事情上,他可能不會和二叔通氣,除了聽聽唐老的意見…很多時候還會將自己的態度和唐逸講一講 ,孫有望能進入江南,離不開粱老的支持。


  唐逸知道二叔叫自己同粱老談一談自然不是要粱老轉變態度,除了爺爺,誰也沒這個影響力,不過也沒有必要轉變態度。在這種涉及接班人的問題上,某一股力量如果用同一種聲音說話來支持另一股力量,


  其實是會很麻煩的,那就成了真正的黨爭,在高層政治很避忌,尤其是你的力量並沒有站在執政的最高點。


  二叔自然是希望粱老在支持齊書記的同時不要忘了爭取齊書記代表的力量對一部分中委候選人的支持。


  至於皖東方面,得到皖東認可的安總理固然在黨內外獲得了相當程度的支持,但實際上皖東在這次黨代會工努力的目標只是希望自己的中委比重不要再進一步縮水,和受到全力打壓的皖東聯繫的比較密切沒有任何好處。


  回到客廳,唐逸就覺得氣氛比較怪異,岳母已經和唐寧走了,林老師和程欣欣卻還在,唐欣正坐在林老師身邊低聲和她說著什麼,林老師好像還在低頭抹淚。


  聽到腳步聲唐欣和林老師都回過頭,看到唐逸,林老師的眼裡分明有一些懼怕。


  唐逸微覺奇怪,唐欣湊到他身邊小聲說:「三哥,林老師的姐夫被你們遼東檢察院的人抓了。」


  唐逸微怔,問道:「怎麼回事?她姐夫是遼東人?」


  「不是,好像是人大的教授,寫了篇反對農業集體化的文章給農業部,說是權力的集中會導致更加不可預防的腐敗,好像還列舉了他實地調查時遼東當地市縣領導利用農業公司聚財的手段,農業部轉給了遼東,遼東檢察院的人說他是誣告陷害。」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事情他知道,十幾天前的事,這位教授的原文他一字不漏看了三遍,覺得寫得很有見的,也帶給唐逸許多思考。當然,這並不代表唐逸認同他的觀點,事物總是向前發展的,用現今的條件來局限改革發展出發點就錯了,在農業改革的同時,一系列同時進行的政治舉措教授就未必瞭解。


  唐逸當時將信轉給了檢察院,要檢察院查一查信箋中涉及的地方幹部,卻沒想到幾天功夫,這位教授反而成了調查對象。


  林老師侷促的站起身,鼓起勇氣結結巴巴的說道:「唐,唐書記,我姐夫就這個脾氣,他不是有心說您的壞話。」


  唐逸笑了笑,在別人看來,自然是自己打擊報復了。擺了擺手,說道:「不用怕,檢察機關只是調查情況,應該在遼東大廈吧?沒事。」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四十章 條件

  更新時間:2010-4-24 10:54:07 本章字數:4048


  遼東大廈的會客室極為寬敞氣派,紅木地板,黑色真皮沙發。在水晶吊燈映照下有一層朦朦朧朧的光耀。


  會客室中,程子清略有些疑惑的觀察著正默默品茶的那位眉目清朗的青年幹部,早就聽說過他的大名,報紙雜誌也時常見到他的影像,對於這個人,程子清從心裡是有些反感的,因為這個人不像那些勇於開拓的新生代幹部,反而和以前舊式高官的作派一樣,用神秘低調來製造高高在上的感覺,程子清總覺得這樣的政治人物登場會使得共和國的民主進程倒退。


  但真正坐在了他面前,程子清又很迷惑,因為這個人太年青了,和感覺裡那種老氣橫秋的高官形象完全不符。


  看著四周或站或坐的一眾大小幹部屏聲靜氣的認真聆聽他不過很隨意的講話,程子清心裡不由得泛起一種很微妙的情緒,對這今年青高官的感覺更加複雜起來。


  唐逸隨意的講了講遼東駐京辦應該擔負的責任,跑項目時應該注意的一些事項。


  這些簡單的談話自然很快就會被駐京辦官員整理為「省委書記講話精神」傳達。


  駐京辦主任是剛剛上任不久的原省委辦公廳副主任,《遼東通訊主編》馬易,他自然坐在最靠近唐逸的位子,拿著本子記錄唐逸的講話。


  唐逸聲音不大,講話不像很多領導海聞天空引經據典,往往是很明確的談一談自己的看法,馬易就很喜歡這種風格,但現在面對唐逸,他心裡多少有些忐忑不安。


  駐京辦主任以前是個好位子,但現在隨著遼東反貪機制的完善,這個位子卻是成了火藥桶,不但財政上反貪局和審計廳都派駐了獨立的專員監督,以前的「工作職能」例如遣返上訪人員等等工作更是使得這個位子成了監察部門緊盯著的重災區,前任主任就是因為上訪人員「受到不公正待遇」倒下去的。


  組織上找馬易談話是游副部長親自出的面,游副部長和馬易是老相識,兩人還一起和張震部長喝過酒,但面對馬易,游副部長那天的面引極為嚴肅,講了講省委極為重視駐京辦的工作,唐逸書記的批示是「選拔一名德才兼備,能公平公正處理問題的年清青幹部。」


  經過組織部部委會議討論,最後馬易成為了候選人之一。游副部長特別強調,是「張震部長點的你的名。」


  馬易當時心裡就是一涼,雖然行政級別上提升了,但對於志在辦公廳主任的馬易來說,這實在不是什麼好消息,在這時候將他調離省委辦公廳,那肯定說明邱躍進有所察覺,也在背後做了工作。


  不管怎麼說,「張部長點名,的信息透露出來,馬易只好走馬上任,他也知道,在張震部長龐大的關係網中,自己只是個小小的棋子,隨時都可以犧牲。


  尤其是聽說唐逸書記親自找邱躍進談了話,要他放下包微抓好辦公廳的工作後,馬易就知道大勢已去,張震部長還是不能撼動邱躍進在唐書記心目中的地位,要消除這件事的影響也只有將自己調離辦公廳。


  而第一次坐得距離唐逸書記這麼近,馬易心口就好像壓了一塊大石,因為自己被調離辦公廳很可能是唐逸書記表了態,唐逸書記對自己又是個什麼態度?聽說省委裡的說法對自己很不好,有人反映自己一直為被調離辦公廳鬧情緒。


  正忐忑,卻見唐逸書記的微笑看了過來,語氣很親和「馬易啊,現在各省駐京辦開展工作困難,盯著的眼睛多,工作就容易陷入被動,省委很多同志誇你,說你是干將,我可就等著看你這金剛鑽怎麼幹好瓷器活嘍!」馬易默默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不管怎麼說,當前最要緊的工作自然是抓好駐京辦的工作,或許這才是樹立自己在唐書記心裡正面印象的唯一渠道。


  唐逸呢,只是微笑又看了他一眼,沒有過多的話語,心想見識一下敢於向部委直言批評改革試點的大學教授,唐逸最後還是決定親自來遼東大廈走一趟。


  馬易在駐京辦『鬧情緒』唐逸有所耳聞,當然只是一笑置之,馬主任前一陣子表現強勢,想來看不慣他的大有人在,而省委大院風向千變萬化,加之肯定又有很多人認為馬易被自己冷落,受到了重創,落井下石往往比雪中送炭容易得多。


  作為省委一號人物,唐逸耳邊時時有人吹風,甚至秘書李剛或是新晉的司機小金,有時也難免涉身其中為某一利益團體或是某位權貴人物講話。


  處在這個位置,就要習慣這些東西,這個世界上的政治生活,不管是哪個國家,都充滿了謊言和欺騙。


  順便敲打了幾句馬易,其實唐逸對馬易的印象還不錯,倒是張震似乎對自己忌憚太過,也太過敏感,對這個他的小***裡的中堅人物根本沒有給予任何保護,只因為自己隨口問了一句就將他調離。


  如果張震行事一直這麼草率,可怎麼也走不到現在這個位置。


  唐逸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想起了齊潔和自己講的話,視頻屏幕上,一襲潔白導婦裙的齊潔嬌媚萬種,下個月寶寶就要降生了,齊潔一臉幸福的笑容甚至感染了唐逸,或許,這輩子這個小女人再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幾位紅顏中,唐逸也就能和齊潔講一講政壇的事,說起張震的反常表現,齊潔就嬌笑:「誰要是跟了你幾年還能不被你的淫威嚇到,那他就成神了,張震認識你十幾年了吧?還不跟我一樣怕你?天威難測嘛!」


  「程老師,委屈你了!在唐逸示意下,馬易等一眾官員共辭離開後,唐逸微笑著看向於程子清,心裡卻是還在回味和齊潔的通話,自己的第一個女人,自己這一世的初戀,她和單純的允兒,堅強的陳柯不同,她考慮事情最多,更有著不為人知的自卑情結埋藏在心底深處,隨著自己地位的提升,這個小小女人甚至在自己面前都表現的可以用「拘束」來形容了,而有了寶寶,她應該能徹底放下心結了吧?心思有些恍惚,但程子清的話語一字不漏的清晰傳入耳中「謝謝唐書記關心,我沒什麼,為人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鬼不驚!」唐逸慢慢回神,看著程子清英俊的面龐微微一笑,看了省檢調查組匯總的程子清的材料,這位敢於直言的人大教授,一向是非不斷,前幾年預備黨員的資格被剝奪,這種情況很罕見,也進一步證實了程子清不是某些人的槍手,確實是一位獨立的學者。


  而現在,就算坐在自己面前,他還是那麼的坦然,似乎絲毫也不懼怕自己所代表的力量和權勢。


  唐逸點上一顆煙,想了想說道:「子清同志,有一點我要說明一下,檢察機關對你的調查是嚴格遵循法律程序的,對這一點你沒有異議吧?」檢察院對程子清信裡介紹的情況展開了調查,結果得出的結論同程子清的說法完全不同,調查組這才趕赴北京,調查程子清寫信的目的以及和信裡涉及的人事之間有沒有利益關係。


  「沒有異議。」


  程子清猶豫了一下,終於說道:「可是我對遼東檢察院對我舉報的情況調查結論不認同,那些情況都是我深入鄉間瞭解的,他們調查組,去農村聽農民們講了嗎?」他實際上遠不像表現的那麼平靜,第一次這麼近距離接觸。


  一位省委書記,心一直在砰砰亂跳,他這時候才知道自己往日的清高也不過是有特定條件限制,而現在很明顯條件被突破,往日的清高在漸漸瓦解,他甚至很想在這位省委書記面前表現一番。


  雖然對於哲學研究頗深,這時候的程子清還是不得不心裡苦笑,文人,唉,文人。


  學問賣於帝王家,這種傳僥想來是深入所有文人的骨髓了。


  心裡有些亂,耳邊聽著這位年青的書記微笑說道「你瞭解的未必是正確的,或許只是道聽途說,你在心裡就比較相信所謂弱勢群體的語言,對政府的聲音不大信任,這點你承認不承認?」程子清默然,確實,唐逸書記的話一下戳到了他的要害。


  「為民請命是好事,但有調查才有發言權,而不是僅僅憑當事人的幾句言語,實際證據呢?你拿不出來吧?」程子清一方面詫異於這位省委書記和傳說中惜字如金不同,竟然和自己討論起案情,另一方面又有此不服氣,和人辯論,程子清很少輸過。


  想了一會兒,程子清斟酌著用詞,盡量不要激怒對方「唐書記,您說的我都承認,可是您認為檢察機關調查的結果就一定正確嗎?就不會有欺上瞞下的情況?」唐逸笑了笑,說道:「我相信監察部門。」


  心裡卻輕輕歎口氣,程子清說的這種情況應該有很多吧,尤其是涉及一些利益關係的時候。


  但自己不可能每個案子都去過問,都派出專人去調查,也只能寄希望於正直的幹部更加多一此,而根源還是在於司法監察制度的完善,這才是自己應該考慮的問題。


  「子清啊,這樣,你把你認為的農業改革的弊端好好整理一下,多寫寫,你信裡的內容太籠統,最好寫個十萬八萬字,回頭直接寄給我。」


  唐逸看了看表,自然是準備結束這次談話。


  留給程子清的是滿腦子的霧水,不知道年青書記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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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久沒嘮叨了,主要寫的太少,也不好意思露頭,書評區偶爾看看,但和以前頻率不能比了,就想安安靜靜寫完這本書。


  和很多朋友想的不一樣,我既沒有改實體的稿子,也沒有在寫新書,主要還是在琢磨書的結尾部分怎麼寫好,結束後會休息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再去琢磨新書的問題。


  其實省裡這段,自我感覺寫的真不錯,哈哈,不要板磚拍我,雖然漏點和比較爽的戲少了,但是我最用心的一部分,到了這個階段,畢竟不能再只圖一個爽字了,當然,這樣寫其實我也就比較累了,整天琢磨這些人的想法很費腦細胞,有個高興事,最近和起點簽了三年約,半年獎沒有字數限制直接拿的那種,其實我想要大封。看了看訂閱,發現沒怎麼掉,在這裡真的謝謝大家了。


  每天更這麼點還能堅持著跟,其實是一種煎熬吧,想想,好像這本書寫下來,一直就愧疚了,就沒有怎麼挺起胸膛說我回報大家的時候,而在大家支持下,我參加了年會,簽了個好約,出版那邊我不是因為沒時間修改鼓搗黃了一家嗎,現在又有一家聯繫的,這個編輯說需要改動的地方不多,看來是非要把書給出版了不可。總之不說謙虛的話了,《官道》確實很有名氣了,這都是大家支持的結果,囉嗦是囉嗦點,還是想說聲謝謝。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四十一章 寶兒大個女最終彈

  更新時間:2010-4-25 11:20:26 本章字數:2275


  鉛灰色的雲團遮住了太陽,天氣悶熱悶熱的,沒有一絲風,整個春城就好像個大蒸爐,悶得人喘不上氣來。


  一輛銀色帕薩特在長街車流中顯得甚不起眼,誰也不會想到遼東一號人物此刻就坐在這輛普普通通的帕薩特裡。


  擺弄著手裡燙金的紅色請束,唐逸輕輕搖了搖頭。


  請柬是從北京寄來的,京城四十八中建校五十年慶典,學校負責聯繫校友的部門真可說得上神通廣大,竟然能查出現今如日中天的政界新秀,就是昔日在四十八中時那個沉就寡言毫不起眼的少年。


  初中三年,正是動亂剛剛結束之際,政治局面極為複雜,左右派之間的爭鬥還很尖銳。路線之爭一向是最殘酷的,唐老也不可能不牽涉其中。唐逸在四十八中甚至是化名上的學,就算校領導也只是接到上級通知,對他真正的身份是不怎麼清楚的。


  這段塵封的記憶突然湧上心頭,一些好像被淡忘的人和事也朦朦朧朧有了印象,那時候的自己謹記爺爺「謹言慎行」的四字真言,基本上和同學沒什麼交流,也是班上最不起眼的一個人,想來沒有什麼人會記得自己。


  自己呢?坐在唐逸身邊的蘭姐提心吊膽的,動也不敢亂動一下,就怕又惹得黑面神皺眉頭,但膽突突的同時又有一種極為榮耀的滿足感,能和黑面神坐一輛車而且都是坐在後排,對蘭姐來說就是一種幸福。


  蘭姐穿著一件性感的孔白雪仿裙,雪白滑膩的肩頭暴露在空氣中,那裡有著其他女人難以比擬的豐潤,鎖骨的凸起也是媚惑驚人,圓環似的吊帶裙領口突兀的胸孔的弧度和那道深深的孔溝極為勾境。在唐書記身邊,裙擺下兩條白生生的長腿極為淑女的緊緊併攏,姿態卻更為誘人。


  蘭姐卻足注意到了唐逸臉上浮現的複雜的表情,就更不敢亂動,就怕打擾了黑面神的思緒。


  帕薩特慢慢駛上了去往機場的高速公路,環形立交橋上車流如梭,蜘蛛網般的立交橋也漸漸有了清晰的脈絡,比之唐逸印象中同時期的春城要繁華許多,而春城。也正是遼東經濟發展的一個縮影。


  「寶兒,......」唐逸轉頭看了眼蘭姐,欲言又止。


  他很想和人說一說現在心裡的激動,但又能和誰說呢?這一刻的感覺也只能自己藏在心底最深處。


  寶兒回國了,下午兩點到春城,在外國進行治療的寶兒情況一點點好轉,而寶兒最喜歡在視頻裡慢慢走路給唐逸看。經過這次事件,寶兒好像終於長大了,成熟了許多,再不像以前那麼頑皮,和唐逸在視頻裡聊天時,依稀令唐逸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一種心痛而甜蜜的感覺。


  一個月前,寶兒已經能正常行走,經過恢復性觀察治療,前幾日醫療組專家終於肯定寶兒已經可以正常生活,但要繼續作恢復性治療,更不能有激烈運動,寶兒則迫不及待的就要回國,如果不是大丫捨不得她,抱著寶兒哭的一塌糊塗,大概當天晚上寶兒就坐飛機回來了。


  唐逸一直壓在心頭的大石終於落地,雖然他有種強烈的預感,寶兒真的不同了,以前那個膩在自己身邊「叔叔長」「叔叔短」的小尾巴怕是再也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才華橫溢的現代女清年,她也會結婚生子,找到自己最心愛的人,和自己怕是終究要慢慢生疏。


  但,寶兒好了,比什麼都重要!不是嗎?


  高速路兩旁的景物飛快後退,機場越來越近了。


  唐逸默默的點上一顆煙,慢慢的吸著。


  春城機場最令人矚目的鐘樓下,人們急匆匆的從大廳出口走出,一輛輛出租車依次駛離。陽光明媚,銀色帕薩塔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站在車旁邊,唐逸境毫也感覺不出天氣的悶熱,只是默默看著停車場另一邊的電梯入口。


  帕薩特泊車的小院子就在鐘樓旁邊,是機場內部職工專用的停車場,不過蘭姐打了個電話院門的警衛很快就放行,當時唐逸也覺得好笑,不知不覺蘭姐在春城也有了屬於自己的關係網,而且怕是這張網具備的能量還不小。


  「唐書記,您,您坐車裡去吧。」看著鉛塊雲漸漸消散,唐書記就站在烈日下,蘭姐心裡就不得勁兒,好像黑面神吃丁點苦頭她心裡就不舒服,如果說這種感覺最早是因為懼怕的話,到現在則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就好像成了她的本能。


  唐逸沒有理她,只是擺了擺手。


  …小金從車裡拿出一把傘,撐開,站在了唐逸身後。


  唐逸對他微微點頭,隨即又轉回了目光。


  小金是從京城來的,他家從爺爺輩就為唐家服務,爺爺是唐家的一名保健師,十年前退休,父親則接了爺爺的班,繼續在唐家作保健。而小金今年從特種兵退伍後,就被安排到了唐逸身邊,因為這層關係,他可以說是唐逸身邊工作人員中最可以令人信賴的一個,這種祖輩三代為某個家庭服務的奇特模式,在一些政治家族中很常見,而在以前殘酷的政治鬥爭中,服務人員都不可避免的會被牽涉其中,甚至結局可能更為慘烈。幾千年的傳僥積澱,使得共和國的政斗不可避免的被打上家國天下的烙印。


  …小金默默站在唐逸身後,自幼的教育使得他很清楚的知道他來到唐老嫡孫身邊的意義,雖然唐書記從來沒有對他多說過什麼,但他知道,他是唐書記身邊最信任的人之一,他也不會辜負這種信任


  「來了,是,是寶兒吧?」蘭姐突然有些激動的指著停車場那邊的電梯,一名穿著藍色機場後勤制服的工作人員走出來,遠遠可以看到他身邊那條女孩兒動人的身影。


  「嗯,是寶兒。」唐逸微笑起來,大概這是很久以來兩人唯功一次正常的對話。


  女孩兒越走越近,看到唐逸和蘭姐,清純的面龐突然就綻放出美麗的笑容,好像荷花盛開,可不正是越發漂亮的寶兒?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四十二章 渠道

  更新時間:2010-4-27 19:56:00 本章字數:3482


  「叔叔」寶兒輕輕笑著,稚氣的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終於銳變為絕美如花的女郎。


  線條優美的身材裹在嫵媚又略帶金屬氣質的閃亮銀色制服中,水晶細高跟鞋更使得寶兒亭亭玉立,風情迷人,她和蘭姐好似對衣著服飾有著同樣的偏好,不同的是一個嫵媚萬種,一個明艷照人。


  唐逸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微點頭,做個手勢,默默上了前排副駕駛。


  後視鏡中,可以看到寶兒在蘭姐耳邊輕聲說著什麼,蘭姐笑靨如花,寶兒才是她真正的精神寄托呢。看兩人親熱模樣,倒更像~對美麗的姐妹花。


  「叔叔,我想你了。」寶兒終於將目光投注在唐逸身上,說這句話時的神態很認真。


  有些不適應寶兒不是撒著嬌說挺自己,唐逸沒有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你想我沒有?」寶兒輕笑著,和視頻裡的嬌憨比起來好像換了個人。


  「恩」唐逸點了點頭。


  寶兒就笑了,眼裡閃過幾絲小得意,或許這時候才能依稀看到幾分當年那個小丫頭的模樣。


  「你的上作乾媽和你說了吧?」或許心裡有千言萬語,但唐逸只是淡淡的談著她的工作生活。」


  「說了。」寶兒笑道:


  「可是我想在酒店幫我媽的忙。」蘭姐嚇了一跳,連連擺手


  「那哪行?你學的東西不就荒廢了麼?不行,聽乾媽的話。」著急之下有些口不擇言,跟著又冒出句「跟著我能學出好來嗎?」


  寶兒就咯咯的笑,氣得蘭姐就掐了她一把。


  寶兒在休養治療期間學業不但沒丟下,反而因為時間充裕加之秀聊下又沒什麼事情好做,可以說很系統的開始學習鑽研網絡工程,在美國期間,她在新一代的操作系統的網絡安全上提出的一些防攻擊完善措施得到了採用並獲得了技術人員的一致好評,蕭金華自然覺得自己這個小奶奶臉上大有光彩,打來電話很是將寶兒誇讚了一番。


  寶兒是病休,回國後將會正式結束她的大學學業進入總參某部上作,據唐逸猜想很可能進入軍方正秘密試驗的信息戰爭部門。


  「叔叔,今晚請我吃飯吧,好久沒和你吃飯了呢。」寶兒笑孜孜又看向了唐逸。


  唐逸擺擺手「今晚不行。」


  蘭姐忙附和道:「就是,唐書記多忙,哪有時間陪你,你還當你小時候啊?想吃飯,我請你。」


  不管面對什麼人,蘭姐總是將黑面神放第一位,第一次有些嗔怪的和寶兒說話,自是覺得寶兒不該煩著唐書記。


  寶兒咬了咬嘴唇,沒說話。


  唐逸笑道:「今晚是大夥一起給你接風,明後天抓個空,我單獨請你吃飯。」


  」好。」寶兒輕輕一笑,就又轉身在老媽耳邊說話去了。


  答應寶兒的這頓飯終於還是沒能作數,因為寶兒歸國的當天,遼東寧邊市龍門發生了一起滅門慘案。


  龍門是寧邊市轄縣級市,當地豐富的礦產資源使得龍門在寧邊的經濟比重中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寧邊從李守一書記起,就對龍門的發展政策進行了大幅度傾斜,龍門市市委書記進入寧邊市委常委班子現在已經成了慣例。


  而就在寶兒回國的當天晚上,龍門市某鎮農民楊大海持刀將鎮書記李國忠一家五口殘殺於家中,其中包括李國忠剛則年滿三週歲的孫女。


  案子在寧邊引起了轟動,甚至北方網論壇上出現了「綠林好漢楊大海」這樣的帖子。雖然很快帖子就被刪除,但網絡信息傳播的速度快的令人難以想像,尤其是這樁案子被一些對社會不滿者淡染上了『除暴安良』的色彩,使得這起滅門案短短時間就引起了輿論的關注,甚至吸引了幾家思想比較活躍的南方媒體。這幾家媒體一向以『膽子大』著稱,筆鋒辛辣,針貶時弊,其中最著名的《時事》據說有中央領導在背後的支持,也是最令一些地方政府頭疼的列物。


  這一次寧邊龍門滅門慘案《時事》的嗅覺極為靈敏,甚至利用很巧妙的辦法見到了羈押中的楊大海,等寧邊市局掌控局面後,採訪楊大海的視頻早已通過網絡傳回了雜誌社,並且極快的在《時事》的網站上播出,各門戶網站紛紛轉載,案子就越發轟動起來。


  「我殺的人都是該死的。」視頻螢幕上,楊大海看起來清清瘦瘦,怎麼也沒辦法將他和殺人惡魔聯繫在一起。


  當《時事》雜誌的記者問起他為什麼殺人時,他沉就了一會兒,給出了上述答案,面對著BU的臉上滿是坦然,看不出一絲殺人後的內內疚!!!!


  案子基本調查清楚了,楊大海稱,他殺人起因是因為該鎮書記的兒媳婦和他愛人發生口角糾紛後,打電話叫來派出所的人將他愛人刑拘,據說在派出所鎮書記的兒媳婦不但辱罵毆打被鏡上的他的愛人,還將他愛人衣服撕破,致使其愛人在四五名男性民警目光下裸露上身達一個多小時。


  事後他的老父親去找鎮書記評理,同樣遭到了刑拘的噩運,第二天回到家,老父親就氣得臥床不起,幾天後就斷了氣。


  在外打工的楊大海接到信趕了回來,這才有了『六二九』慘案。


  看了眼屏幕上定格的楊大海淡然的面龐,唐逸默默合上了手裡的卷宗。


  民間對這個案子的反應是極為複雜的,一方面,很多人都在額手稱快,社會矛盾積累已久,對社會不公現象深惡痛絕的民眾甚至有些欣賞楊大海的偏激行為,同時因為死者中有一名三周的女童,大家又都覺得楊大海太殘忍,罵他是人渣的也大有人在。


  在這個案子的處理匕,省委專門開會討論了一下,不僅僅是因為媒體的關注,這件案子所代表的意義是什麼,省委沒有人不清楚。


  關於楊大海一案省委意見很一致,交由司法機關按照法律程序正常處理。但如何消除案件的惡劣影響上,省裡就有了不同的聲音。


  薛「省長態度鮮明的提出,徹查李國忠,該鎮派出所涉案人員追究法律責任,龍門市市長免職。


  對於前幾點大家都沒有異議,但薛撲省長提到將龍門市市長免職後,參與該會的寧邊市市委書記程明秀會後找到了唐逸,認為薛撲省長的做法不可取,稱龍門市吳市長她很瞭解,是一位能做事的幹部,這樣的處理辦法對吳市長不公平,難以令人信服。


  默默思索著程明秀和自己講的話,唐逸拿起茶杯,輕輕砸了一口。


  辦公室裡,沒有一絲聲音,在書櫥前整理文件的李剛動作很輕,看著陷入深思中的省委書記,李剛知道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時事》的報道據說薛川省長很是欣賞,認為真實深刻,對《時事》雜誌社投機取巧的行為他的意見是不予追究。


  雖說由地方上出了事,如果要找人負責的話,大多是由政府一把來背黑鍋,就好像龍門班子,吳市長就可能會成『替罪羊』。但從遼東來講,不管黨務政務哪方面出了問題,唐書記的壓力都更大一些。


  但《時事》雜誌的老總好像親自給唐書記打過電話,當時電話是自己幫接的,那時候採訪視頻還沒上網呢。


  電話李剛自然不好細聽,但也隱隱聽到唐書記要對方「不要搞特殊化」而那個電話之後,視頻就上了時事雜誌的主頁。


  李剛聽說過時事雜事有其特殊的背祟,而現在想來中央也需要有這樣幾本雜誌的存在,而且現在言論自由上比起十年二十年前那真的是天壤之別了。


  在唐書記身邊越久,李剛越看不透唐書記,李則隱隱能感覺到唐書記的能量不僅僅是身後的政治背景那麼簡單。就好像南方民旬典論喉舌的《時事》,怎麼也想不到會和唐書記關係極為親密,但視頻終究還是掛在了網頁上,李剛不知道唐書記是怎麼想的,為什麼要自己給自己製造麻煩,不過有一點李州可以肯定,做每一件事,唐書記的目光都會看到很久之後,不是自己所能揣測的。


  「你說說,這放在過去叫什麼?」唐書記清朗的聲音打斷了李剛的思緒,李剛看著視頻畫面,四個字很快的浮現在腦海中,但他終究沒有說出口,不敢也不能說出口。


  唐逸回過頭,沉就了一會兒,輕輕歎口氣,「還是要治本啊!」


  「根源是什麼?還是我們的制度不完態。有人說一黨就是獨裁,就不民主,我不這麼看,根源還是在制度上,在思想上。」


  「官本位的思想要扭轉,老百姓的思想也要扭轉,要真正樹立民眾的公民意識。遇到楊大海這種情況怎麼辦?走正常途徑正常渠道反映問題,但恰恰是我們這個正常渠道不通暢,群眾不信任啊!」


  說著話唐逸歎口氣,輕輕放下了茶杯。


  李剛聽得默默點頭,確實,政通人和,是靠制度的完善,而不是靠聲勢浩大的反腐打黑就能開闢一個新天地。猛藥再猛,也只是在一時,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舊的利益集團倒下,還會有新的利益集團站出來,如此輪迴而已!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四十三章 督察和母校

   更新時間:2010-4-28 19:24:59 本章字數:3547


  2007年7月,中共遼東省委發出遼11號文件,即省人大,省委、省政府《關於進一步完善黨風監督及群眾議事機制的若干意見》,11號文件自從唐逸提出建立群眾議事協調機制後就一直在醞釀之中,龍門滅門慘案則為11號文件的出台充當了一次助推劑。


  11號文件並不是一份籠徑的概念性文件,而是很詳細的對黨政監督機制以及群眾議事機制的完善提出了一個長遠的發展規劃,這份三步走的綱要中,第一步就是將督察機制和同級黨委錄離,從縣一級開始,原由同級黨委領導的督察室,原同級政府領導的糾風辦,原同級政法委領導的維穩辦等等黨風政務監督部門由原部門錄離,整合為督察局。作為反貪局的補充,督察局主要擔負監督地方機構工作中可能出現的不正之風以及和信訪部門密切合作處理群眾上訪問題,並且依法監督處理涉及人民群眾利益和有可能引發社會不穩定的各種政治,經濟,民事,治安,刑事問題,確保社會穩定。


  和反貪局一樣,督察局只對上級督察部門負責,督察專員的任命同級黨政部門不得干涉。


  而從八月份開始,遼東省各執法機關的各種罰單,處罰通知書上都要加印督察局的電話號碼,同樣,督察局的電話號碼都要在各政務大廳,黨政服務窗口醒目位置張貼。以往這類舉報電話通常是和歌舞廳,網吧等被密切監管的特殊服務行業聯繫在一起的。


  文件傳達當日,省委組織部,宣傳部等相關部門也紛紛出台措施,印發各種小冊子下發各市縣,要求各市縣深入宣傳,要令督察局的職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為基層幹部群眾接受和瞭解。用組織部部長張震的話說就是要讓群眾就好像「報案找公安,火警找消防」一樣的形成慣性思維,那就是,遇到不良風氣找督察,。


  文件的出台和省委各部門的舉措令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省委是動真格的了。遼東11號文件的出台在全國引起了轟動,《人民時報》發表評論員文章為遼東省委11號文件大聲叫好,任誰都知道,筆名『五穀』的該評論員一直是學院的喉舌,甚至有人猜想他就是中央辦公廳某副主任。


  在隨之省督察局掛牌以及出台的《細則》中,則對督察局的工作進行了詳細的規定,該細則內容達數千條,對督察局的權限以及職責進行了極為詳細的描述,和以前某些督察部門的含糊其辭可謂天壤之別。


  就比如同信訪部門的合作,督察細則明確規定了上訪案件處理的時限,凡符合條件的上訪案件,每一周向上訪群眾通報案件處理進度,確需轉相關部門處理的,督察局需派出專人跟蹤進度。


  又比如針對督察局可能會大量接到舉報一些公務人員工作作風態度的舉報,是以細則又規定涉及這類小案件只有實名舉報才符合跟蹤辦、理條件。


  總之《細則》林林總總數手條規定的極為詳實,當然,新生事物出台不可能十全十美,也只能在工作實踐中慢慢完善。


  雖然督察局沒有真正的人事處理權限,但任誰都知道如果被督察局通報批評甚至警告代表著什麼,省委明確規定這些都會作為人事變動中的重要參考內容,尤其是三次通報批評會被開除公職的硬性規定,更是驚出了很多人一身冷汗。至於情節惡劣的,可能一次違規就被直接開除出公務員序列,這就是同級黨委,紀委和督察部門協調的程序了。


  而在群眾議事機構的建設上,11號文件也提出了指導性的意見,規定各級人大建立常設的群眾議事機構,就社會熱點問題聽取意見反鋒問題。如果出現涉及大範圍群眾利益受到損害而當地人大群眾議事機構有存根又未曾向同級黨委政府或者上級部門反饋的,則追究相關責任人責任。


  這又是一枚重磅炸彈,第一次,人大常委會及其部門不再作為黨委的附屬品或者選舉立法機器亦或群眾議事的過場機構,而是真正被賦予了責任和義務。


  11號文件甚至引起了國外媒體的關注,很多政治分析員都認為這是中共新生代官員開始探索更為開明的民主政治以維護中共長久統治的信號。


  四十八中距離鍾山後街不遠,校園佔地數十畝,風景優美,條件極佳。


  爬滿綠色爬山虎的辦公樓前,是花團錦簇的一塊塊草坪,黑色的思考者雕像算立在噴炎後,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神沉靜。


  在辦公樓五樓的校長辦公室內,唐逸正微笑傾聽劉校長說話,該校長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頭髮花白,戴著眼睛,學究氣質,說話倒是挺幽就風趣。


  聽唐逸一再謝絕在慶典工作為貴賓講話的提議,劉校長就不強求,呵呵笑道:「那好吧。再說下去我們這教育工作者在您眼裡都成了趨炎附勢的市井之徒了吧?您說的對,您的例子沒有普遍性,太特殊,咱們還是找我這樣芸芸眾生裡的凡人上去講幾句,說說人生,說說奮鬥經過,這比較有意義,對孩子們也起個教育作用。您呀,是秘密武器,以後學校遇到困難,您可不能不管。」


  唐逸微笑點頭,說「敢情我在老師心目中就是個能走後門的?」和這位睿智的老人談的很投機,唐逸難得開句玩笑。


  劉校長就笑,說「所以說您的身份明天典禮上一定要介紹,傳出去我們後門都不用走了吧?」


  唐逸笑而不語。其實他倒不是故作矜持,實在是11號文件的出台在共和國政壇可以說刮起了一股旋風,雖然事先唐逸早已經得到了中央部分領導的支持,但這份文件何其敏感?可以說是從某種意義上開始否定公務員終身制的開端,加之對人大職責真正的微調,它的出台必然會毀譽參半。甚至舅爺都有些不理解,想來若不是唐逸的動作,他這個人大委員長肯定會在中央級別的會議上提出一此批評意見。


  唐逸來京,主要還是協調一些人和事,至於母校的慶典,如果不是時間恰恰允可,大概他都會推掉了。


  「老師,我出去隨便走走。」唐逸微笑站起身。劉校長想說話,但看了眼一直默默站在唐逸身後的周宇,終於還是點了點頭。


  下午時分,陽光明媚,出了辦公樓大廳,唐逸身上一暗,周宇已經撐開了遮陽傘為他遮擋刺目的陽光。


  唐逸笑著擺擺手,說「不要太特殊了。」周宇沒說話,就將傘合攏收了起來。


  今日的四十八中早已找不到當年的影子,走在校園中,看著校園的樓房,一草一木,唐逸默默不語。


  校政教處副主任,保衛科長趙老師有些激動的走在周宇身邊,他知道,這個穿著牛仔服,帆布鞋,簡簡單單清清秀秀的女孩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高手,中南海警衛那個級別的保鏢,別看女孩兒看起來比較瘦弱,但真動起手來十個八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未必是她的對手。


  走在女孩兒身邊,微風拂面,淡淡的清香,趙老師心裡一曬,原來這個硬朗的女孩也噴香水的。


  「趙老師,你忙你的去吧,我隨便看看。」唐逸微笑轉頭看向了趙老師。


  看著校園裡到處都是三三兩兩遊蕩參觀的校友,趙老師有些作難,唐書記輕車簡從來到學校是校方沒有想到的,而在同唐書記深談之後,劉校長也很快對唐書記的喜好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是以沒有大張旗鼓帶領校方教師陪同唐書記參觀校園,只是叮囑趙老師為唐書記的嚮導,當然,也要對唐書記的安全負責。


  「放心吧,不會出什麼事。」唐逸知道趙老師的顧慮,笑著說道:「咱們北京的治安沒那麼差勁,是吧?」


  「哦,哦,好,好吧。」趙老師不好再說什麼,只好慢慢放慢腳步,但仍遠遠的跟在後面。


  「周宇啊,你初中在哪裡上的?」閒庭信步,唐逸隨口問,別看周宇在身邊工作很久了,實際上對這個女孩唐逸並不怎麼瞭解,甚至和女孩在一起一共也沒說上幾句話。


  「十六中。」周宇好似錯愕了一下,想來是做透明人太久,唐逸和她聊天反而有些不習慣。


  「十六中?何森也是十六中畢業吧。」


  「嗯,我認識他。」周宇點了點頭。


  唐逸笑笑,大概和小金一樣,周宇的成長軌跡都打上了鮮明的唐家烙印。


  說著話,手機震動起來,看著那跳動的一串「8」唐逸就有些撓頭,說了請寶兒吃飯,但寶兒都進總參工作了,這頓飯也沒吃成,寶兒怕是要惱了吧。


  「叔叔,咱那頓飯什麼時候落實?」寶兒清美的聲音從話筒傳來,帶著幾分調侃。


  「就冷晚吧,叔叔,我請你,好不好?」不等唐逸說話,寶兒就趕緊把日子定下來,生怕唐逸反悔似的說道:「我蠢了,你今晚沒事。今晚吧,行嗎?」


  聽著寶兒似求告似撒嬌的聲音,唐逸心中就是一暖,點點頭:「好。」


  「那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掛電話前,分明聽到寶兒開心的哼起了小小曲,唐逸就皺皺眉頭,不會年紀越大越像蘭姐吧?隨即啞然失笑,怎麼會?習慣動作土或許有一點蘭姐的遺傳,但兩個人的性格可是截然不同。


  正胡思亂想,一團黑影突然迎面飛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四十四章 往事如塵(上)

   更新時間:2010-4-29 19:19:39 本章字數:3410


  周宇手一伸,己經將飛來的黑影牢牢抓在手中,原來是一隻足球。


  「對不起,對不起啊。」一位中年婦女誠惶誠恐的跑過來,手裡牽著一名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少年,想來是少年將足球踢過來的。


  「小彬,快給叔叔道歉。」來到唐逸二人身前,婦女推了一把別彆扭扭想掙脫她的手的少年。


  「我又不是故意的!」少年駛著脖子,看起來就不怎麼聽話。


  雖然婦女穿得很簡樸,但少年卻是一身運動名牌,看得出二人是母子,也看的出這一家家庭條件可能不是很好,但對孩子肯定極為溺愛。


  「沒關係的。」唐逸笑了笑,周宇也就順些將皮球扔給了少年。


  「對不起,孩子小,不懂事。」婦女歎著氣,無可奈何的望了兒子一眼。


  「都有這時候。」唐逸笑笑就準備走開,但少年顯然不喜歡聽他媽媽說的話,頂撞道:「媽,又沒碰到他用得著道歉?你一天天的就這樣膽小怕事,要不整天被人欺負?我爸都不要你了!」


  婦女眼神一下就黯然了,顯然少年的話刺痛了她。


  唐逸皺了皺眉頭,但終究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說什麼。


  離得婦女和少年遠了,還可以聽到少年頂撞母親的聲音,幾乎母親說一句他就強一句。


  唐逸搖搖頭,長大後,不知道少年會不會後悔呢?就好像現在自己就極為後悔當初和爺爺冷戰令爺爺傷心的舉動,不過幸好爺爺還在,自己也有時間和爺爺共聚天倫。不過爺爺是不會在乎自己那時候的小孩脾氣的,也不在乎自己抽出多少時間陪他,只要自己爭氣,才是最令爺爺安慰的事。


  想起爺爺,唐逸心裡就暖洋洋的,爺爺的九九大壽也要到了,一定要給爺爺好好辦一辦。


  出校門前,唐逸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去簽到呢。


  建校慶典,各方校友彙集,接到請柬的校友都可以在學校左近的鴻發賓館投宿,食宿費用由學校買單。雖然見到了校長,唐逸又位高權重,但想來鴻發賓館也會留了床位,住不住是一碼事,但以劉校長的做事風格,想來會一視司仁。


  鴻發賓館緊鄰四十八中,四層的白色樓體大堂寬敞明亮,大理石地板光可鑒人,環境倒也可以。


  大堂內前台顯目的位置掛了「熱烈慶祝四十八中建校慶典」以及「校友登記」的橫幅,幾名年輕男女坐在桌後,應該是四十八中的教師。


  當唐逸走過去說明自己是應邀而來的接友時,一名女青年馬上微笑詢問唐逸是那一屆哪一班的等等,唐逸拿出請柬,女青年卻是找了好久也沒從名單上找到唐逸的名字,直到唐逸想起,報上自己在初中時用過的化名,女清年才從名單中找到了那個名字,一邊請唐逸答名一邊道歉:「對不起啊,是我們準備的不充分,名字打錯了。」


  想也知道校方領導沒想過唐逸會來這裡登記,自也沒有同接待的這些年輕教師說過什麼,畢竟唐逸能不能出席慶典不到最後一刻誰也摸不準,宣傳的轟轟烈烈,到最後見不到正主,未免臉上無光心,何況涉及動亂年月的政治鬥爭,唐逸又是化名在四十八中上的學,誰也不知道會不會牽涉到什麼,唐逸又喜不喜歡提這段往事,在塵埃落定前,還是要謹慎行事。


  在那份名單上,別人的名字後面前標注了身份和工作單位等簡單的資料,只有唐逸化名後是簡簡單單的「遼東」兩個字,女老師奇怪的看了唐逸一眼,但沒有說什麼。


  「小唐,真的是你啊!哈哈!」或許是提到唐逸化名時女教師聲音微微有些高,在吧檯另一邊正同女服務員說話的一名西裝草履的中年男人猛地就轉過了頭,在打量唐逸好久後終於大笑著走過來,親熱的和唐逸握手,姿態很有些誇張:「哎呀,你怎麼一點不顯老呢,這都多少年沒見了,我還是一眼能認出你,你可不認得我了吧?」


  唐逸是真的認不出面前這位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和他握著手,聽著他左一個,小唐」右一個「小唐」的,感覺未免有些怪異。


  「我是李德志啊!大志!」中年男人嘿嘿笑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唐逸腦海裡漸漸浮現出一個整日咧著嘴傻笑的小胖子形象。


  「想起來了吧?我可沒少抄你的作業!」大志用力拍了拍唐逸的肩膀,他自然不會注意到唐逸身後的清秀女孩皺起了眉頭。


  唐逸只是微微笑著,說:「想起了,你借我的連環畫還沒還吧!」


  見到唐逸真的想起了自己,大志愉悅的更大聲笑起來。


  「唉,前兩天我還說呢,你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這次校友會知道你來,大家都很開心,你不知道,咱們老同學一年總能聚上幾回,嵐嵐經常提到你。」


  「來,來我辦公室坐,這回可不能放跑了你!」大志興奮的緊,嘴巴就好像機關鎗似的沒個停歇。


  大志原來承包了鴻發賓館,一樓的經理辦公室寬敞明亮,裝修的極為豪華。


  看著大志遞來的中華煙,唐逸就笑:「發達了吧?」


  大志嘿嘿的笑,有幾分得意,又說:「也就那麼回事兒,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要說混的好,咱同學裡得屬小剛,大公司,資產有千萬了吧。」


  「小剛?唐逸腦海裡思索著這個名字。


  「你不會不記得了吧?經常欺負你那個「大塊頭,有一次他想半路劫著打你,不是還被嵐嵐罵了一頓嗎?因為你,嵐嵐和他可沒少吵架!」


  大志一屁股坐在唐逸身邊,開始翻通訊錄,又笑著說:「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嵐嵐喜歡你,可惜啊,初中還沒畢業你就轉學了,嵐嵐那段時間病病怏怏的,聽說連續幾晚哭的睡不著覺。」翻通訊錄的動作突然停下,歎口氣道「嵐嵐成績本來不是最好的嗎?後來就直線下降,高中都沒上。她命也不好,和小剛結了婚,前幾年離了,自己帶著兒子,也不要小剛的瞻養費,我說常幫她吧,她也不用,還是那老脾氣,強的像頭牛,你說一個,沒文化的下崗女上,叫她日子怎麼過?」


  唐逸沉默了,自己不大能想起這些事,想來義父或者說另一個自己對四十八中的生活並沒有特別深刻的記憶。但提起嵐嵐,唐逸還是莫名有一種親近感,或許那時候嵐嵐真的對義父很好吧。


  「啊,看我都暈了頭,…小唐,這是你對像?」大志總算注意到了周宇,有此不確定的問唐逸,畢竟唐逸雖然看起來年輕,但實際上是快奔四十的人了,而這名清清秀秀的女孩兒最多二十出頭。


  唐逸擺擺手,說道:「不是,是我一個「朋友,陪我過來看看。


  大志哦了一聲,雖然還是有些疑惑,但他性子比較糙,也不怎麼在意,笑著和周宇互相問了個好,就邊翻通訊錄邊道:「我這就給他們打電話,今晚聚聚,我跟你說,你今天就是有天大的事兒也給我放下,今天要放跑了你,嵐嵐就不能饒了我。」


  唐逸有些為難,晚上答應了和寶兒一起吃飯的,但眼見大志已經開始撥大話,第一個好像就是打給了嵐嵐,興奮的大聲喊:「嵐嵐,知道我看到誰了嗎?小唐!…哪個…小唐?你說哪個?」


  唐逸搖搖頭,只好拿出手機,給寶兒發了個信息,吃飯的事再議。


  大志一口氣打了四五個電話,轉而興奮的對唐逸道:「都說好了,…小剛說他安排,去香格里拉。」看他喜氣洋洋的模樣,顯然雖然他嘴上對小剛雖然不怎麼感冒,實際上對於小剛答應來還是覺得臉上大有光彩。


  唐逸笑了笑沒說什麼,他的手機鳥鳴不時響起,是寶兒發來的一條條短信,問叔叔晚上做什麼,為什麼答應的事不算數。唐逸無奈打了「同學聚會」四個字發過去,很快寶兒就回了信息「那我也去,叔叔,帶我吧,我都做好準備了,見不到你我會傷心的,你不能給人一個希望又收回去嘛,太打擊人了!」


  唐逸忍不住籠爾,寶兒怎麼好像比小時候還磨人了?而且唐逸見過寶兒工作及和單位同事相處時是怎樣的才華橫溢,冷靜幹練而又充滿了自信和朝氣,想來在同齡同事眼中是一位情商極高,極為耀眼甚至難以高攀的女神,如果被她的朋友及同事見到她變成磨人精時的難纏,想來會跌碎一地眼鏡。


  看唐逸一直在收發信息,大志就笑著問:「怎麼,有事啊?是不是你愛人?」


  唐逸笑道:「是我一個…小侄女,答應了晚上請她吃飯的。」


  「那怕什麼三人一起去香格里拉,還能吃頓好的,放心吧,我做主了!」大志又拍了拍唐逸的肩膀,大概怕唐逸有顧慮,又說道:「咱們沒那麼多講究,都跟家裡人一樣,知道不?」


  唐逸笑了笑,琢磨了一下,就給寶兒發了信息「晚上七點,香格里拉。」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往事如塵(下)

   更新時間:2010-5-1 19:17:31 本章字數:5677


  音格里拉地下停車場燈光璀璨。夏日時分,停車場裡混不辯冬天那麼寒冷,反而涼爽宜人,是以對於大志在停車場等一等小剛的提議,周宇沒有作聲。不過一路行來,雖然唐逸沒有說什麼,周宇對於咋咋呼呼的大志明顯有些反感,大志幾次同她套近乎說話,周宇都沒理他,倒是對另一位老同學老杜,周宇雖然也是極為冷淡,但也算有問有答,沒有給人軟釘子碰。


  瞟了眼周宇,唐逸就有些好笑,想來這個小姑娘現在也極為頭疼吧。


  其實要說和這些老同學真有什麼深厚的感情未必盡然,或許唐逸只是想緬懷一下義父幾乎不為人知的少年時代吧。


  「小唐,車不錯啊,在遼東幹哪行?」一位高大健壯的中年男人笑呵呵打量著唐逸身邊的銀龍轎車問唐逸。他也是唐逸初中同學之一,叫杜寶泉,大家都叫他老杜。"


  來香格里拉的路上大志兜了個大因帶上了老杜,老杜在文匯醫一家國企廠辦任職.他還是和中學時一樣愁厚,最愛呵呵的傻笑。


  此外常聯繫的還有一位同學姓丁,是市藥監局的科級幹部,據說家住的和江嵐家很近,順道去接江嵐了。


  三昆通用的第一批轎年下了生產線,新年的品牌「銀龍」,車標設計的極為有特色,銀色繡甲的飛龍盤旋而上,古典和現代的美感結合的極為炫日,有愛車族戲稱就為了這個標也值得買一輛收藏。


  這批丁型號的新的價格定在十三四萬左右,面向中低端市場。而對於這個可以說自己一力扶持起來的自主品牌,唐逸當然要表示支持,何況外面的人又哪裡知道這款車品牌標誌的草案可是允兒琢磨出來,由三昆大股東齊總最後要相關部門落實的,愛屋及烏,唐逸自不免會對這個品牌多一些偏愛。


  其實老北京人沒幾個生活拮据的,一輛十幾萬的車實在不在話下,聽老杜客套,唐逸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老杜和大志聊得挺熱乎,對於去了遼東的「小唐」,從北京人那種皇城根下的優越感來看,自然是在北京實在混不下去才會去外地闖世界,是以大志和老杜也就不再追問唐逸的情況.而是侃起京城政治形勢,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京城市委書記唐萬東身上。


  大志是萬事通似的人,當聽到老杜說這次換屆唐萬東可能進常委後就一個勁兒搖頭,很有把握的道:「不可能,老杜啊,你不明白,唐家看起來越冒尖,上面越合打壓他們,而且唐萬東和華××有私怨你知道不?"


  唐逸就有些撓頭,二叔什麼時候和華總理有私怨了?現在網絡訊發達,坊間傳言越發不可信起來。


  老杜有些不服氣,說道,「遼東那個個是叫唐逸吧,唐方東他侄兒,照你說,他也升不上去了?一直原地踏步?」


  大志噎了下,顯然要說剛剛用大魄力在遼東擺出姿態要開始對公務員進行整治惹得全國轟動的唐逸沒有上升潛力了實在難以自圓其說,敢於得罪整個公務員階層的利益的人如果沒有上面的支持,是不可能安安穩穩還坐在他的位子上的。


  大志隨即開始強詞奪理,說道:「一碼是一碼,政治上親叔侄也不見得站一派,你不信,等小剛來了問他。」好像怕唐逸不明白,又回頭跟唐逸解釋,「這些事兒小剛最清楚,他老婆,就新娶的老婆,能耐著呢,爹是部委的大領導。」


  大志說著就笑,笑容裡有些磷昧,有種心照不宣的意味。


  說著話,一輛黑色小車慢慢駛過來,老杜看到車牌叫了聲:「小丁來了。」


  隨著老杜的話音,小車在停車位挺穩,後車門一開,跳下一少年,唐逸微微一怔,正是在四十八中校園內見到的那位少年。接著駕駛位上下來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一邊關車門一邊笑.「嵐嵐就在四十八中呢,大志你小子也不問清楚,害得我兜了個大圈子。」


  當江嵐跟在兒子身後從車上走下來時,看到微笑看向自己的唐逸徼做一怔,隨即就也笑起來,可不是,剛剛就覺得他面熟呢,還想這個人怎麼這麼像自己的老同學,原來真的是他,一晃二十多年了,他的眉日間卻依稀還能見到那個清秀文靜的少年的影子。


  唐逸和小丁握了握手,寒暄了幾句,當江嵐走到他身前時兩人都笑起來,「小唐,好久不見了,你現在在遼東?」江嵐的笑容很燦爛,人也彷彿年青起來。


  唐逸笑了笑,說道「嗯,遼東省委書記。」


  江嵐愣了下,隨即苦笑,「你什麼時候也變了,以前你從來不會開玩笑。」


  大志大聲道:「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兒了?嵐嵐,人都會變的!.」


  江嵐看到了唐逸身邊的周宇,又笑起來,「這是你的愛人?」


  唐逸忙擺擺手.笑道:「可不能胡說.比咱小十幾歲呢,警……恩,朋友。」


  大志又插嘀道:「現在流行找小媳婦兒.小剛…」說到這兒慌忙閉嘴,偷偷瞟了江嵐一眼。江嵐卻是很坦然,轉頭阿天志「他也來是吧?」


  大志尷尬的笑了笑,沒吱聲。


  大家聊著天,轉眼十幾分鐘過去了,唐逸耐心極好,周宇卻是頻頻看表,畢竟人流繁雜的停車場對於警衛工作來說是高危地帶,何況也沒見過誰能讓唐書記等這麼長時間。


  終於大志突然指著前方通道笑道:「小剛耒了。」他手指的方向,一輛紅色寶馬緩緩駛來,在附近的停車位泊好,年下走下一男一女,男人西裝草履,白襯衣深藍西裝極為考究。少婦容貌美麗,性感的紅色吊帶裙下一雙雪白的長腿,黑色綁帶細高跟,打扮極為妖嬈。


  大志和小丁滿臉堆笑的迎上去,雖然是同學關係,但這麼些年下耒,這種關係看來早已經不可避免的摻進了功利的因素。


  「小唐!哈哈,真是難得啊!」和兩人寒暄幾句,小剛大笑著走過來,和唐逸握手時極為用力,眼神裡有著說不出的意味深長。


  「姐,你也來了啊!」少婦嬌笑著走到江嵐身邊,親熱的拉起江嵐的手,笑道:「我們家小剛現在還經常想你呢,什麼時候來家裡坐坐啊?"


  小剛微微有些尷尬,但他很多事都要靠這個尖酸刻薄的小女人,別看在外面他光鮮無比,實際上在家裡就是個受氣包,更因為外面傳的小雪和她乾爹不清不楚的關係整日憋悶的透不過氣來,有時候真有些後悔自己為了榮華富貴拋棄妻子,但木已成舟,何況離婚是江嵐提出來的,小剛知道江嵐的脾氣,既然下了決心,就怎麼也挽不回了。


  「東東,吃完飯上車,你不是想坐寶馬嗎?阿姨帶你去玩。」小雪誇張的捏了捏江嵐兒子的小臉,膩聲笑道:「喬丹又出新款了,回頭阿姨給你買一雙!"


  「好!」東東歡喜的笑著,看起來他對後媽的印象極好,態度也和對自己母親截然不同。


  江嵐能坦然接受丈夫的背叛,能接受小雪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但東東和小雪的親暱顯然對她是致命的打擊。臉色一下趵淡下來,心裡更如刀絞,握著東東的手不知不覺用力,那一瞬心裡空落落的卜就好像東東會隨時離自己而去。


  「媽,你握疼我了。」東東有些不滿的回頭看向母親。雖然他開始對搶走自己父親的小雪阿姨印象極為不好,但漸漸的卻發現小雪阿姨挺好的,人漂亮,時時帶他和爸爸出去玩,倒是媽媽一次在學校見到小雪阿姨偷偷去接他,就好像瘋子一樣罵人,讓他在同學面前大為丟臉,好幾天都粘不起頭來。從那兒以後,他好像再也感覺不到媽媽的可愛,感覺媽媽就像個怨婦,而且就在小雪阿姨面前厲害,鄰居風言***就知道自己偷偷抹淚,反之小雪阿姨在外面可厲害了,在哪都是人們巴結的對象。電視裡不也演了嗎?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媽媽就是因為不如小雪阿姨灑脫才失去了爸爸吧?聽到東東不滿的聲音,江嵐恍惚回神,忙輕聲道:「對不起,對不起。」越發怕失去自己的兒子,甚至都開始有些怕東東。


  那邊大志哈哈笑著問小剛=「真換寶備了啊7這車得上百萬吧?」


  小雪俏臉掛著幾絲得意,說道:「七十多萬吧,等過幾年有了錢,買輛丁Uq」


  大志笑道,「那估計也就三兩年的事。


  "寶馬丁u是寶馬今年新出的珍藏升級限量版,售價在百萬美元左右。


  「東東啊,等阿姨換了年,第一個帶你去兜風,帥吧?」小雪笑孜孜柏了拍東東的頭。


  看著東東歡喜的點頭,江嵐心空落落的,突然覺得自己實在不該來的,小雪和東東的關係越來越親密,利用東東打擊自己的手腕也越來越高明,自己呢,難道和她鬧和她打,那東東更瞧不起自己,大志他們除了看熱鬧心裡說自己不懂事外又能做爿麼?


  心如刀絞,卻沒有淚水,或許這些年來,洎,早已經流乾了。


  「江嵐,沒事吧?」耳邊響起溫和的聲音,江嵐驀然抬頭,旁邊是唐逸微笑的臉,眼神裡有著關懷和親切,江嵐就笑了,心裡浮起幾絲溫暖,輕輕掉搖頭,沒說話。


  唐逸看向東東,突然笑道:「東東,假如,我是說假如啊,假如你得了腎病需要換腎臟,這你應該懂吧,書上電視裡應該看到過,如果你小雪阿姨的腎和你的不排斥,你說,是你媽媽會給你腎還是小雪阿姨呢?"


  東東不滿的道:「我腎又沒有問題。"」但眼神有些迷茫,顯然開始考慮這個問題。


  小雪一下就炸了,看著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男人氣得要發瘋,「喂,你誰啊你,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唐逸也不理他,又對東東道:「你說你媽媽受了委屈都不吭聲,那我問問你,她的委屈都是為誰受的?是.你媽媽在你看來可能沒本事,本事要怎麼解釋?人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她能不要倍養費一個人拉扯你長大就是英雄,那你呢?是白眼狼。有奶就是娘?


  江嵐目瞪口呆,隨即醒悟,慌得急忙扯唐逸衣袖,畢竟京東是孩子,哪能這麼重話說他?


  周宇第一次輕輕一笑,這位惜字如金令人總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的大人物,第一次在她面前長篇大論的教訓人,此刻的他少了幾分令人不由自主產生的敬畏,好像有那麼一點點可愛呢。


  小剛、大志幾個人也都怔住,東東臉通紅,一個字也說不出,只是歪著脖子瞪著唐逸,但心裡,不知道怎麼的,雖然很生氣這位叔叔說的話,卻並不討厭他,只是難受的厲害,手也不知不覺用力握緊了媽媽的手。這一蔑視,或許只有媽媽的支持才能證明叔叔罵自己的話都是錯的,自己並沒有他說的那麼可惡吧!


  「喂,你這人有病啊你!」小雪杏眼瞪的溜圓,看樣子恨不得生吃了唐逸,又伸手給東東,說,「東東過來,別怕,阿姨在,誰罵你也不行。」但她顯然失望了,東東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手緊緊握著江嵐的手。


  小剛臉沉如水,這個初中同學,一直是他和江嵐生活中揮之不去的陰影,他總覺得江嵐最愛的鄖個人不是他。而今天聽說同學聚會,小唐也會來,小剛打定主意要和這個老同學再次比較一番,二十幾年過去了,到底誰更優秀現在也該見分曉了。


  誰知道剛剛見面唐逸就耒了這麼一出,看到江嵐日光裡的感激,小剛臉色漸漸沉下來。


  「小唐,沒你這麼說小孩子的啊!」小剛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小雪氣焰更是囂張,「就是!你算老幾啊你!不就在北京混不下去闖關東去了嗎?擱過去,你就那最沒本事的男人"


  大志和小丁不說話,老杜笑呵呵打圓場,「算了算了,今天老同學見面是喜事,別為丁點小事鬧,走吧,咱吃飯去!」


  小雪冷聲道:「行AA制,今天他吃的東西我不買單?,杜乾笑道:「何必呢,就一點小事,這都多少年不見了,是吧。


  「再說你的單我也不買了啊!」惱羞成怒的小雪終於露出了本色,眼睛瞪向了老杜。


  老杜噎了下,老實人也上了脾氣,漲紅著臉,聲音也高了起來,「你怎麼回事?誰吃不起頓飯啊!要不是小唐,我就不會來!」


  眼見要鬧得不可開交,大志和小丁忙笑著過來打圓場勸說,正亂哄呢,突然「嘀嘀」的喇叭響,大家回頭看去,原來他們擋了通道,一輛線條流暢的光亮紅色寶馬停在他們身旁,大志就咦了一聲,說:「是誰。」可不,線條流暢極為拉風的車型,正是價值百萬美元以上限量發行的寶馬IU型敞篷跑車。


  大家急忙讓開,小雪盯著跑車的日光有些艷羨,也有些嬤妒,畢竟這是她夢寐儀求的東西,就算在名車薈萃的京城,開著這樣一輛車在大街上也是極為惹人注。


  誰知道寶馬沒有動,反而車門一開,從裡面跳下一名明艷照人的女郎,閃亮的銀色制服裹著窈窕的身段,有著一種耀目的張揚。


  「你們嘛呢!」女郎好笑的看奢這邊,甜美的笑容令人心蕩神馳!


  「啊,沒幹什麼,您走您的!」女郎甜甜的聲音下,大志半邊身子就有些抹,忙笑著讓開.還做了個請的手式,心裡卻歎口氣,媽的什麼時候能認識這個層次的朋友,才上了檔次呢。


  誰知道就聽唐逸沉聲道「還不停好車,按什麼喇叭?」大志愕然轉頭,卻見唐逸皺起眉頭,分明在訓斥香車女郎。


  能開得起千萬級別跑車的年輕女孩兒誰惹得起?就在小剛和小雪冷笑,江嵐為唐逸擔心之際,卻見靚麗女郎做了個令大家跌破眼鏡的動作,竟然好像小孩子一樣吐了吐舌頭,說:「我以為你在吵架為你擔心嘛啊,忘了周宇姐也在。」


  不消說,來得正是寶兒,車是蘭姐給她買的,雖然蘭姐是守財奴.對寶兒卻是什麼都捨得,當然,買車的時候還是跟黑面神請示了一下,因為婁姐總是覺得自己這些錢實際上還是黑面神的。


  當然結果可想而知,唐逸訓斥了她一通後撥給了蘭姐五十萬美元,蘭姐一咬牙,索性就給寶兒買了一輛今年全球最炙手可熱的豪華跑年。


  寶兒是很有些小虛榮的,自是喜歡的不得了。開著跑車第一天就要帶叔叔出去兜風,可惜叔叔一直很忙,是以一直未能成行。


  停了車,在小剛、大志、小雪一眾人的側門下寶馬,高跟鞋踩著優美的旋律噠噠的來到唐逸身旁,親熱的挽起唐逸的胳膊,笑道.;「香格里拉沒有紐約的甜點好,你怎麼來運呢!」


  唐逸也漸漸發現了.寶兒越來越不喜歡喊自己叔叔,雖然對寶兒好像和自己更加親暱有些享受,還是皺眉道,「多大了?就知道甜點!"


  「都是你養出來的胃嘛!」寶兒格格的笑。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四十六章 老李

   更新時間:2010-5-2 19:21:52 本章字數:3569


  寶兒的驚艷登場,使得大家忘了剛才的爭執,在寶區停車的時候大志就笑容曖昧的問唐逸:「這是?」


  唐逸微微蹙了下眉頭,說道:「我一個小侄女。」


  「啊!」大志恍然的點頭,想也是不知道多少桿子搭上的親戚關係,不過看這位妙齡女郎對唐逸的熱乎勁,不知不覺「小唐」在他心裡的地位就升了一格。


  小剛神色複雜的看著唐逸,本來藉機落落唐逸的面子,誰知道半路上殺出這麼一位明艷動人的女孩,使得他原來的算盤完全落空。


  小雪則又妒又羨的看著寶兒的背影,心裡琢磨著這個女孩的來頭。


  等寶兒泊好車走過來,大志就笑呵呵道:「去吃飯吧,邊吃邊聊。」老杜嘀咕著:「還是AA制吧!我可領不起他們的情。」小剛有些尷尬,大志笑道:「不說了,別叫人笑話,走吧,一起走。」


  小剛早定了香格里拉貴賓牡丹房,廳內金碧輝煌,牆壁上透明的黃色壁燈映照著古香古色的扇影,一股奢華氣息撲面而來。


  大家圍著桌子坐了,寶兒看到落地窗前那套極為養眼的銀色卡拉


  oK就輕笑道:「這裡都誰會唱歌呀?」


  大志忙道:「嵐嵐吧,年青的時候嵐嵐唱歌最好聽了,初中還和小唐一起上台表演過節。」


  江嵐搖了搖頭,「很久不唱了。」


  「吃飯吧,先點菜!」小雪顯然有些不喜歡寶兒成為大家關注的中心,將菜單「啪」一聲扔到了唐逸面前,她或許對寶兒有些忌憚,可不會因為怕唐逸,畢竟就算唐逸認識有錢人,也不見得是多麼親密的關係,而她的後台可是強硬的很。


  寶兒奇怪的看了小雪一眼,但沒有說什麼,拿起菜單說:「我幫你點吧。」見唐逸點頭,就點了兩道清淡的菜餚,小雪笑瞇瞇道:「妹妹,沒事,不用客氣,揀好的點,小唐不大能吃到這些東西吧?


  寶兒輕輕笑了笑,沒有理她,將菜單遞給了江嵐。


  「您是做什麼的?」對寶兒的身份,大志憋了好久,雖然有些唐突,還是笑呵呵的問了出來。


  寶兒笑道:「國家機密。


  大志小丁都笑,自以為寶兒不想說。


  唐逸卻是要江嵐將東東放在了自己身邊,見東東一聲不吭,拍拍他小腦袋問道:「怎麼樣?還氣叔叔呢?」


  東東搖了搖頭,耷拉著腦袋也不說話。


  唐逸就笑著問江嵐,「東東學電腦了吧?有不侍的問題可以問寶兒,她是專家。」


  江嵐心裡就是一痛,東東最喜歡微機課,今年過年時就將自己這些年壓歲錢的小存折拿出未,問媽媽能不能給他買台舊微機,因為他的同學家家都有微機。


  想起東東當時期待的眼神江嵐心裡就抑制不住的難受。


  見江嵐神色黯然,唐逸就有些明瞭,輕輕點點頭,道:「這樣吧,回頭我送東東一台。就當第一次見面的禮物吧。」


  江嵐慌得連連擺手,說:「那那行?不行,太貴重了!」


  唐逸笑道:「東東百歲我都沒送禮物,就當這些年的壓歲錢,我幫他投資買股票了,那時候的原始股買了留到現在,翻一百倍沒問題。


  「吹吧。」小雪在那邊低聲嘀咕了一命。


  寶兒輕笑道:「我車上就有台筆記本,新的,聯想的樣品,等下去我拿給他。」


  唐逸微微點頭。


  江嵐一再推辭,寶兒就湊到她耳邊小聲說著什麼,江嵐開始只是搖頭,但漸漸有些猶豫,顯然寶兒說得她動心了。


  菜餚一道道送上,小剛和小雪臉色卻都不大好看,這頓飯渾沒有吃出兩人想要的效果,尤其是看到東東開始打開話匣子問寶兒關於微機的一些問題,偏偏大志不懂裝懂總要插幾句嘴,經常惹得哄堂大笑。看到那邊熱鬧的場面,小剛臉色更是陰沉。


  其實東東和他提過要電腦的事兒,他都買好了,就在準備送去江嵐家的時候被小雪撞到,小雪大鬧了一場,非說他電腦是給前妻買的,最後小剛只好忍氣吞聲的又將電腦退了回去。


  這頓飯有人歡喜有人愁,小雪第一次沒有在同學聚會上喋喋不休的吹噓,一直鐵青著臉不說話,吃到中途起身道:「我上洗手間。」出去的時候將門「彭」一聲摔得山響。


  就在大志意識到可能會得罪小剛和小雪準備開始打圓場時,小雪突然又將門彭一聲推開,興奮地道:「小剛,乾爹也在這吃飯呢,他飯局結束的早,說來坐坐,快,快出來接一下!」


  聽到小雪乾爹要過來,大志小丁小剛等人轟一聲全站了起來,各個忽忽的向外走,一時杯碟亂響,大志匆忙間甚至撞倒了椅子,"螟場雞飛狗跳。


  江嵐愣了下,也怯怯的站起來,甚至東東都被這場面嚇到,也慢慢的站起來,向媽媽身後躲了躲。


  寶兒驚訝的道:「誰呀?誰要來?」江嵐已經偷偷拽了拽她,低聲說:「別亂說話。」小唐的這個侄女可能家裡有錢,但錢永遠大不過權,真得罪了小雪的乾爹,人家能炮製你的辦法海了去了。眼見小雪挑釁的目光看過來,江嵐心裡就是一跳,開始為小唐和卓小姐擔心。


  包房門突然洞開,一位胖胖的男人在一大票人前呼後擁下走了·進來,大志小丁等人站在最旁邊,根本接近不了男人的身前,但還是賠著笑在說著什麼,想來是在問候他。


  小剛在他身邊說著什麼,男人輕輕點著頭,也不知道聽沒聽,小剛臉上的笑容卻是越發「燦爛」。


  終於男人的日光掃視全場,在唐逸身上略微停頓了一下,卻又馬上轉了回來,目光漸漸由冷淡變成吃驚,他似乎用力眨了眨眼睛,終於試探性的問道:「是,是唐書記?」


  唐逸微笑站起身,說:「老李吧。


  老李這時候已經完全確定了唐逸的身份,威嚴的氣勢不知道怎麼好像突然就消失了,轉而賠著笑快步走上,有些激動的用雙手握住了唐逸伸出的手,連聲說:「是我,是我,您還記得我?」


  唐逸轄隱對他有印象,還是在發改委的時候一起下過南方,記得那時候老李是發改委的副廳級巡視員,但現在看,應該不止了,笑笑道:「身上擔子又重了吧。」


  老李拘束的道:「嗯,年初重新安排我給朝倫司長做副手。」


  唐逸笑笑:「你有這個能力。」


  李司長就愉快的笑起來,說:「盡力吧,都是跟您辦案子鍛煉出來的。


  大志、小丁、小剛全怔住,小雪更是吃驚的嘴裡能塞下雞蛋,在他們眼裡頂天的大人物怎麼在小唐面前是這個德行,和自己巴結他時沒有任何區別,實在難以接受李司長在他們眼前的這個形象,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啊,您這是?」李司長有些疑惑的問唐逸。


  唐逸笑道:「同學聚會,小剛是我的老同學。


  李司長吃驚的回頭道:「小剛,唐書記是你同學,你怎麼不早說?」眼裡就有些責備的意味。


  小剛嘴巴動了動,好半天不知道該怎麼說。


  李司長卻早已轉過頭,看了看桌上飯菜,欲言又止。


  唐逸就笑:「正吃著呢,坐吧,一起聊聊。


  李司長臉上立時容光煥發,轉頭打發簇擁在他身邊的男男女女們:「你們先走,老趙要問,就說我陪唐書記坐坐,遼東的唐書記。


  這些紅男綠女應該都是小幹部亦或企業商界人士,聽到遼東唐書記,都滿臉賠笑的沖唐逸點頭哈腰,也不敢說什麼,大家退出去後才隱隱聽到議論聲,自是在猜測唐書記為什麼在香格里拉出現。


  到現在小剛大志等人又哪裡還會不知道唐逸的身份?大志都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剛剛還大言不慚的議論唐家,可倒好,唐家的太子爺就在旁邊聽著呢。


  小剛腦袋嗡嗡作響,就好像中了暑,渾身虛汗直冒,聽不清別人在說什麼,眼前景物天旋地轉的。


  「坐吧,大家坐吧。」唐逸做了個手勢。


  小剛等人大概沒人知道自己是怎麼坐到座位上的,再也沒有人說話,就連老杜都忐忑的很,小唐小唐的叫手好久,誰知道小唐會是這麼位人物。


  唐逸看了眼江嵐,江嵐也正神色複雜的打量他,或許江嵐是老同學中唯一一個頭腦還算清明的人,雖然小唐的身份帶給人的感覺太過震撼,但江嵐卻微笑著,這可真好,小唐就應該這麼厲害嘛,他本來就應該這麼厲害。


  「唐,唐書記,我,我可以說話嗎?」小剛幾人中最早回過神的反而是小雪,她拘束的站起來,那怯怯的模樣又哪裡還找得到方纔的一絲囂張。


  唐逸就笑:「怎麼,我還剝奪了你的發言權啊?」


  「不是不是。」小雪臉色更加蒼白,但她很快就轉頭對江嵐道:「姐姐,我向您道歉,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以後我改,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好嗎?」


  小雪這個女人確實厲害,她一瞬間就知道要想唐書記不計較,首先當然是要過江嵐這一關。


  實際上,唐逸又哪會將方纔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四十七章 支持

   更新時間:2010-5-3 19:24:00 本章字數:3353


  曲聲飄揚、銀色音響閃爍:「一見鍾情不隱藏。兩顆心才不發呆。


  三生三世也不會覺得漫長。一見鍾情不隱藏,兩顆心才不孤單,三生三世我都會守在有你的地方」寶兒清亮的聲音婉轉動聽,她唱的極為投入,不知道在為誰而歌。


  唐逸默默點上了一顆煙,心中莫名有些淒然。


  喝茶休息的時間,喝了三杯白酒給江嵐賠罪的小雪開了卡拉伙,和寶兒一人唱了一曲,其他人有唐逸在又哪會去唱了?


  小剛無疑是最為鬱悶的,在家裡頤指氣使的小雪觀在乖得跟小貓一樣,在他一直心底深處的競爭對手面前獻媚,剛剛還手忙腳亂的拿起火柴為人點煙,那怯怯的可憐樣令人極為心疼,尤其是見慣了她霸道一面的小剛更覺得觀在的小雪可愛極了,可惜,這份可愛不是展示給他看而己。


  小剛深深歎口氣,競爭對手?他苦笑了一下,又哪裡還能談得上了?想起剛剛他將私人名片遞給江嵐時李司長眼裡的艷羨,小剛就搖了搖頭,想來觀在能和他坐一張桌子上都是極榮耀了吧。


  坐上旋轉門前等著的銀色奔馳商務車,唐逸心情還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低落,寶兒則笑孜孜坐到了他身邊,問道:「不怕擠吧?」


  看著笑願如花的寶兒,唐逸輕輕點了點頭。


  車是周宇打電話叫來的,七人座的商務車,剛好能將江嵐和東東送回家,寶兒索性也跟著上了車。


  奔馳緩緩駛離、酒店門口李司長、小雪、小剛等人站了一排,一直對這邊招手,臉上擠出各種各樣的笑容,江嵐不經意間回頭看到,看到這滑稽的場面,卻覺得有些悲哀「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再看唐逸。眼皮都沒抬一下,根本就沒有看向他們的,甚至那妙齡女郎也只是親妮的和」小唐「低聲說著什麼,想來對這種場面早己司空見慣了。


  唐逸回頭看了眼正興奮的抱著筆記本紙箱的東東。笑道:」有問題給你寶兒姐姐打電話,她什麼都懂。」「嗯!」東東用力點頭,但又哪裡敢和那位漂亮的姐姐說話了?「金師傅,謝謝您啊!」江嵐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聲對前面開車的師傅說了聲謝謝,剛剛就是金師傅上樓後又拿了鑰匙下樓給東東取了一趟筆記本,雖然知道金師傅不是因為自己才這麼麻煩,但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小金笑了笑,沒回頭,只是在前面晃了晃手,表示沒事兒。


  長安街燈火輝煌,車流如梭。


  看著外面美麗的京城夜景,江嵐心裡輕輕歎口氣,自己還是自己.但坐在這輛車裡向外看去,卻覺得和往日感覺全然不同,那是一種奇妙的俯觀感覺、或許他那淡然的自信,以及他的身份所代表的意義,總會使在他身邊的人感覺自己也是那麼與眾不同吧。


  不過江嵐知道,下了這輛車,自己還是那個為了生活苦苦掙扎的下崗女工,今晚之後,一切都將恢復正常。


  「朝倫啊、…恩,我唐逸,恩」唐逸拿出電話打給了程朝倫,對於發改委這位銳氣十足的下屬,唐逸一向極為上心,但三兩次機會甚至自己都發了力,程朝倫還是紋絲不動。而這次的換屆大概對程朝倫是最好的機會了,或許發改委裡太多人都不希望看到他浮出來,但這次換屆孫主任是很有希望上國務委員的,隨之發改委也會有一番大的變動,大家都在為自己的前途奔波,想來也不會再有很多人盯著程朝倫來打了。


  低語了幾句,唐逸慢慢掛了電話,緣磨了一下,又將電話撥給了陳達和。


  觀在陳達和與寧西省委秦副書記關係極好,令唐逸想不到的是,小妹這位姑父在自己眼裡一直是極為沉穩踏實的一個人,實際上卻心機極深,和陳達和湊合一起倒也絕配,在寧西鼓搗出的風浪也是花樣百出,現在寧西人仰馬翻的,想也也夠謝文廷頭疼的了,加之最近川南那位強勢的省委書記劉響表觀極為突出,而劉響可是管滬生一手培養出來的,那邊應該很多人對他都不會太放心吧。


  和陳達和不知道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唐逸掛了電話,靠在座椅上默默閉目思考。


  「唐,唐書記,你去哪兒,把我們放娜路站牌就可以了。」說話前江嵐猶豫了一下,畢竟怕影響唐逸思考問題。


  「哦,沒事。唐逸笑道:」去看包部長,和你順路。小~R*整~理~收~藏


  包部長?江嵐和普通老百姓一樣,對包衡這位掌控著中共最高人事部門的權力人物的名字並不怎麼熟悉。但想也知道肯定是部委的某位部長。江嵐就沒吭聲。只是點了點頭。


  明月如水、八角涼亭內,唐逸和包衡品著香若談天說地,院中另一處葡萄架下,寶兒則同包衡的三子包懷志及其愛人盧明明小聲聊著什麼,不時有盧明明的輕笑聲傳來。


  包衡不怎麼喜歡空調的冷風,今晚外面甚是涼爽「他就提議到院子裡坐坐,當然,也是源於他從來不拿唐逸當外人。


  「遼東有點冒尖吧?」唐逸微笑看向包衡。包衡微微一笑:


  「明知故問,你意料之中。」唐逸笑了笑,沒吱聲。


  「下一步呢?」顯然對於遼東督察局以及人大議事權責的完善包衡很感興趣,大概對唐逸的想法也摸不大透吧。


  「開始動作會小一點。」唐逸輕輕轉動著茶盞,若有所思的說。包衡笑道:


  「只怕己經是狂風驟雨了吧?」


  唐逸沉默了,確實,再小的動作,當真的有公務人員因為群眾舉報丟掉飯碗之時也變成了一場巨大的風暴。以往也有公務員被開除公職的,但大多是督察突擊檢查後的一種整頓,被開除的公務員更是鳳毛麟角。而觀在將群眾舉報的體係引入了督察懲罰體系,就算一名公務人員因為群眾舉報的惡劣工作作風被解除公職,那也是一種翻天覆地的變化。而觀在公務員序列的種種習氣,又怎麼可能會按照省委出台的條例沒有公務員受到處分呢?


  「我會把握好的。」唐逸輕輕歎了口氣。包衡拍了拍唐逸的手,說道:


  「我對你有信心,不過就算失敗又怎樣呢?公義長存,雖千萬人吾獨往矣。能給一個制度的變革打上自己的烙印,自問我沒你這樣的勇氣。」包衡說的極為誠懇,看向唐逸的目光中也滿是欣慰。


  唐逸輕輕的笑了笑,也感覺到了包衡伸過來的手的力量。是啊,失敗又如何?活躍在這個舞台上,總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雖然包夫人一再熱情挽留,唐逸還是沒有和寶兒在包家留宿,而是在寶兒提議下來到了寶兒在京城的香閨,己經十一點多了,寶兒住處又距離包家不遠」唐逸就也欣然答元。


  二室一廳、裝修倒是蘭姐喜愛的一貫風格,簡約但顏色鮮艷的沙發茶几,各種漂亮油畫花籃飾品裝飾在客廳各個角落,就好像一副歐洲田園畫卷。


  「叔叔,你睡我的房間,我和周宇姐睡客房。」寶兒不由分說的推著唐逸進她的房間,唐逸無奈的搖頭,不過寶兒房間真的挺漂亮的,粉色席夢思大床,牆壁不知道是什麼技術的壁紙或是圖畫,就好像一簇簇怒放的鮮花,極為逼真純美,躺在床上就好像躺在盛開的花叢中,應該極為偃意。


  「誇張了點啊!」唐逸搖了搖頭。寶兒輕笑,問道:


  「就蓋我的被子行不?」唐逸就瞪了她一眼,寶兒略略一笑,說:


  「嫌我髒啊?你聞聞,挺香的。」唐逸皺眉道:「越大越不像話了啊!」也怕叔叔真生氣,寶兒格格笑著就去衣櫃裡找被子。


  「你也早點洗澡睡覺。」在這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美麗臥室中,唐逸是不想和寶兒單獨相處的,寶兒也大了,瓜田李下,不要被人說什麼閒話。」我不洗澡了。寶兒將一團漂亮的鵝俄被放在床頭,連連的搖頭。


  唐逸心裡就忽悠了一下,「怎麼?腰痛麼?」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哪有女孩不天天洗澡的,尤其是大夏天。


  寶兒搖頭道:「不是,我想和你聊天呢,你想啊,我洗了澡,這麼一個性感的大美女出浴,你不怕啊?」


  本來唐逸總覺得在寶兒面前好像很多事情都在漸漸偏離軌道,但見到此刻寶兒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莞爾,心裡終手輕鬆下來,笑道:


  「還性感的大美女,就你啊?」


  「我怎麼了!」寶兒挺了挺胸,咬著紅嘴唇看著唐逸,觀麗女郎亭亭玉立,風情萬種。


  唐逸笑了笑,回身坐到了床上,說:「今天不聊了,改天吧。」


  寶兒緣磨了一下,倒也點了點頭,說道:「過幾天我去看齊潔姐姐。


  唐逸微微一怔,說:」她在美園忙呢,你看她去幹嘛?「寶兒隨口道:」不是要生寶寶了麼?「唐逸愕然抬頭,看著寶兒似笑非笑,一時說不出話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四十八章 來風

   更新時間:2010-5-4 19:22:31 本章字數:2279


  齊潔生了個女孩兒,當視頻屏幕裡有些虛弱無力的齊潔抱著寶寶給唐逸看,並且戲詫的說寶寶的乳名叫二丫時,唐逸頭就有些大。


  不過好像不管寧寧也好,大丫也好,降生的時候往往正是唐逸處身政治漩渦之時,二丫的降生也不例外。


  監督局的成立,雖然在國內政壇引起了極大的關注,實際上普通百姓卻對之並不怎麼關心,畢竟這今年頭,雷聲大雨點小的事情見的多了,上面說的再怎麼動聽,也當不得真的,不然只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這倒從一定程度上幫了唐逸的忙,如果熱線設立之初舉報電話就呈幾何倍數增長,那麼是冒著極大的政治風險痛下決心整頓吏治還是隱忍不發則是個難題,而現在循序漸進,和唐逸當初的思路不謀而合。


  而春城市督察局則打響了省內督察部門整合後的糾風第一槍,事情源於春城市東水區新華路修葺項目,新華路本來在非機動車道和機動車道之間栽植了大量樹木花草,重新修縷時據稱為了擴充道路,將剛剛栽植一年的樹木花草鏟掉用鐵欄代替,而重新在非機動車道旁種植樹木花草。


  群眾對此反響強烈,都認為是某個承包商的斂財項目,純粹屬於勞民傷財,市督察局在接到大量的群眾舉報電話後開始進行調查,隨之調查組就接到了一些舉報承包該項目某工程隊負責人的材料,在材料轉給市檢察院後,檢察院和反貪局順籐摸瓜,查出了一連串的名單,其實這次修路只是個…小工程,但工程負責人交代的這些年的受賄幹部卻實在不少,查下去,最後卻是杳到了春城市委常委,市委宣傳部安小婉部長的頭上。


  反貪局和督察組再怎麼給予了一定的獨立性,到現在這種程度也不敢再查下去了,將材料上報了省反貪局。


  而現在,省反貪局局長劉進就坐在唐逸的身邊,默默的吸著煙。


  唐逸是很瞭解劉進這個人的,老而彌堅,比較剛烈,但這些年磨礪,政治覺悟還是比較敏感的,這種情況下,他也只有尋求自己的幫助了。


  唐逸翻看著材料眉頭緩微蹙起,該工程負責人實際上是春城小有名氣的一位地產商,甚至春城的廉租房工程他也拿了一些,而該人承認,不管是廉租房工程也好,以往的一些其它基建項目也好,他都是通過金錢鋪路拿到的,而他送錢的目標就是省政府辦公廳主任及後來的春城市宣傳部部長安小婉,每次從他手裡拿錢的人叫葉培根,是安小婉丈夫葉培昌的堂弟。


  「葉培根在春城很活躍啊!」劉進又拿出了幾個卷宗遞給唐逸,這些案子中或多或少都有葉培根的影子。


  「安部長的愛人不是在北京麼?有親戚一直在春城做事安部長沒理由不知道吧?」劉進皺著眉頭說。他的疑問想來也會是大多數幹部聞知此事後的正常反應,不管內情如何,安小婉大概都會被人質疑,甚至會更令人聯想到一向清廉著稱的安總理是不是名副其實?


  「查吧。」唐逸合上了卷宗。rachel^xiao精^校


  劉進隨即鬆了口氣,他最擔心這時候唐書記會為了政治上的某些考慮叫自己放手,那麼,反貪局存在的意義又在哪裡?只是高層政斗的武器麼?


  七月底,中央辦公廳通知,朱總書記將會在八月初來到遼東考察工作,遼東唐派幹部自然一片歡騰,換屆在即,朱總書記「擁抱遼東,無疑是在發出一個很明確的信息,肯定唐逸書記在遼東的工作,肯定遼東這些年發展的成績。


  時間緊促,遼東各部門自然高速運轉起來,為迎接朱總書記的到來進行各種準備工作。


  薛川省長卻是突然來了唐逸的辦公室,他已經很久沒有登唐逸辦公室的門了,就算有工作溝通也往往利用食堂吃飯或者一些私下會晤的時間來談。


  唐逸自然曉得他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笑呵呵請他坐,李州倒了熱水後就退了出去,輕輕關嚴了房門。


  「我覺得,用金龍賓館作為總書記的落腳點有些不妥當啊!」薛川點上了一顆煙,又將煙盒遞給唐逸。


  唐逸擺擺手沒有接,笑道:「有什麼不妥?」


  薛川就將煙盒扔在茶几上,沉就了一會兒,說:「你不覺得金龍賓館豪華的過了麼?總書記一直提倡節約辦公,咱們的這座賓館太刺眼啊!以前藏著腋著沒人注意,這一次記者怕是不少啊,照片上了網,人民群眾會怎麼想?」


  唐逸沒說話,拿起水杯吟了一口,卻不由得想起前幾天省委副秘書長,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尤文在自己面前發牢騷的場面,尤文說「薛省長就是看不慣金龍賓館,對金龍賓館有偏見,我看啊,金龍賓館是他的眼中釘,非拆之而後快。


  這段日子張震和耶躍進時常明爭暗鬥,作為耶躍進的堅定支持者,又是坐在機關事務管理局這樣看似風光實則火藥桶的位置上,尤文可謂如履薄冰,但他是一名比較硬氣的幹部,在唐逸面前,他是少數敢於直接議論薛川省長是非的幹部之一。


  尤文或許說的有些誇張,但顯然也不是無稽之談。


  唐逸略微考慮了一下,擺擺手道:「金龍賓館裝修是比較上檔次,但它為遼東發展是作了貢獻的,它接待的國際友人,港商台商不在少數,也從一個側面展現了咱們遼東的蓬勃發展嘛!何況它是前幾年趙發書記和小鳳省長樹起來的,我們還是要物盡所用吧,不能為了怕人說閒話就浪費資源。何況時代在進步,向前看一看,有些問題可能就不是問題了。」


  薛川省長沉就了一會兒,微微點了點頭。


  唐逸又笑道:「不過你說的也對,鋪張浪費不可取,總書記的接待,咱們盡量不要太隆重,辦公廳提出的方案我看了看,不行,我看,還是你拍板吧。明天我下寧邊,時間很緊。」


  薛川省長倒是爽快的答應下來「好吧。」盯著唐逸看了一眼,笑道:「一路順風。」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四十九章 接待工作

   更新時間:2010-5-5 19:50:52 本章字數:2224


  八月四號到六號。中共中央總書紀、國家主席、國家軍委主席朱定邦奔赴遼東考察工作。在來遼東前,朱總書記作的建軍一百週年的紀念講話則在國內國外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在朱總書記的講話中,高度評價了解放軍建軍以來的光輝歷程,歷數開國元勳的功績,其中眾位開國元帥的名字都曾經被提起,更專門對僅存於世的軍隊元勳唐老表示崇敬感激之情。當然,在朱總書記的講話中最引人矚目的還是長達十幾分鐘的軍隊建設問題,其中「軍隊要走機械化和信息化相結合的道路,要能切實有效的保衛國家經濟建設成果」被很多外媒解讀為軍方強硬派在偉人時代受打壓的境況己經成為歷史,而且終於發出了自己響亮的聲音。


  各個崗哨位置刺刀閃亮的武警戰士使得金龍賓館更顯莊嚴肅穆,賓館迎客廣場長長的旗桿上飄揚的紅旗好像也越發鮮艷。


  在賓館辦公樓職工休息室內,省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邱躍進親自召集相關幹部職工叮囑接待工作中的注意事項,參加會議的有省委省政府接待辦主任張勁光、省接待辦副主任、金龍賓館總經理杜文本、金龍賓館副總李銘、闞國立等等相關幹部,此外還有挑選出的負責一號樓服務的幾名服務員。


  邱躍進臉色極為嚴肅,一再強調的是「分寸問題」,「要膽大心細,不能為了怕就什麼都不做了,分內事要做好做透,要敢於和朱定邦書記溝通,發觀問題及時解決。,。


  休息室裡或坐或站,人滿滿堂堂的,大家或認真記錄邱躍進秘書長的講話,或凝神傾聽,只有賓館副總闞國立有些意興闌珊,邱躍進秘書長講的什麼他全沒聽在耳中,每當看到唐書記身邊的人前呼後擁的下來,闞國立心中總是有一些異樣的情緒,有遺憾,有失落,也有悔恨。


  闞國立在金龍賓館大概是六把手」雖然金龍賓館是個比較富裕比較大的機構,不似一些小單位除了一把手其它領導都是擺設,但排到第六的位置,也實在說不上有什麼實際的權力,尤其是金龍賓館的一把手杜文本比較強勢,也喜歡攬權,層層工作分管下來,到了第六把手,闞國立分管「共青團和婦女工作、職工教育」等等「對於一個酒店的管理層來說,這實在是可有可無的職位。


  在很多人眼裡,闞國立只是一個平時笑呵呵沒有半點脾氣的掛名領導,誰又知道十幾年前,闞國立也是位風雲人物,時任安東市市委書記古忻明的專職秘書,安東市委最年輕的副處級幹部,前途可謂不可限量。而那時的闞國立,更堅定的站在古忻明書記一邊出謀劃菜,很是給當時初出茅廬進入安東這個權力圈子的唐逸製造了一些麻煩。


  但如今呢?闞國立心裡輕輕歎口氣。林國柱,自己曾經譏笑打擊的對象觀在己經榮登松平這個遼東第三大經濟體的市長寶座,曾經因為工作關係遠遠見到過幾次,不過現在的林國柱前呼後擁,眼裡又哪還能看得到自己?


  黃琳呢?這個十幾年前自己想盡辦法想染指的小女人更了不得。外交部排名第三的副部長,新聞發佈會上偶爾會看到她的身影,其秀美硬朗的風格從令人眼前一亮到觀在漸漸成為外交部一道獨特的風景為中外媒體所津津樂道,雖然從電觀屏幕上見到的黃琳容顏依舊,但明國立知道,莫非對她有什麼想法了,觀在怕就是想跟人家說一句話都難。


  再看安東以前自己可能眼皮都不會撩一下的小幹部。例如高震、例如童森、例如姚雲飛,這些以前自己在安東風光無限時的處干甚至科干.都己經是省內顯赫一時的人物,反觀自己,卻是越混越淒涼,大概還不如地方部委局辦的處級調研員自在。


  安東的政經地位幾乎達到了有史以來的頂峰,人均gdp早己遠遠拋下春城,其保障性住房制度、高效的政府體系、市民的幸福指數等等都是中外媒體津津樂道的亮點,甚至聽說中央有領導提出要將」安東模式向全國推廣,而朱總書記為期三天的遼東之行的最後一天就將目的地放在了安東,這無疑是對安東極大的肯定,安東幹部一片歡騰,可是卻和自己沒有半點關係。


  闞國立越想越是懼惱,這兩年一個念頭也時時在他腦海裡盤旋,如果當初自己選擇另一條路呢?當然,也只能是想想而己,他也知道,當時自己所處的位置,除了緊跟古忻明書記,實在沒有第二條路好走的。


  「老闞!」一聲略微有些不滿的低沉聲音打斷了闞國立的臆想,他抬起頭,杜總如同刀子般銳利的目光令他心裡一突。


  「邱秘書長問你話呢!」杜失本眉頭皺得很緊。


  闞國立怔了下,他不知道邱躍進秘書長剛剛說了什麼,更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含糊的道:「知,知道了。目光沒敢和邱躍進的對上,現在的他又哪還有當年那意氣風華咄咄逼人的男子?


  邱躍進笑了笑,沒有說什麼,又佈置下一個任務。


  闞國立心裡老大的鬆了口氣,邱秘書長人還是很好的,聽說他和安東幹部的關係不大好,不知道對總書記考察安東會怎麼想?


  不過闞國立隨即苦笑,怎麼想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了。


  還是考慮下自己這次可能面臨的困境吧。這一次隨行的中央辦公廳負責同志會聽取幾名遼東幹部的工作匯報,聽說各市爭得很厲害,而最後省委訂下的名單裡就有松平市市長林國柱。


  闞國立負責接安排這幾位幹部的食宿,則必然要同林國柱見面。而林國柱這人極為記仇,可不知道會怎麼對付自己。以前自己可以盡量避開他,這一次是避不過了,想想自己以前不但當面總是譏諷林國柱,私下更一直罵他不男不女,很多話就是傳給他聽的。林國柱可不知道心裡多麼痛恨自己,閒國立越想越是心涼,一時間實在有些六神無主。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五十章 風波

  更新時間:2010-5-11 20:17:32 本章字數:2322


  「不到兩年的時間。林北工業區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幅:靠著巨額港資、台資以及國家扶持基金的注入,一座總佔地勸平方公里、人口過百萬的重工業基地重新矗立在遼東平原上,「共和國裝備製作部『脫胎換骨』春城機電、遼東重工等骨幹企業重新進入國際頂級市場,林北新區在逐漸找回昔日共和國重工業龍頭的榮耀和自豪。


  四號的下午,朱總書記在唐逸、薛川等陪同下。興致勃勃的參觀了林北工業區幾家重工企業,對林北新區的發展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而在晚宴的祝酒詞中,朱總書記更是高度評價了近幾年遼東班子在振興老工業基地的工作部署上「決策果斷、著力點好,為東北乃至全國的工業建設打了一針強心劑。」


  晚宴在金龍賓館的小宴會廳舉行,遼東黨政幹部雲集,當聽到朱總書記對遼東工作的評價,會場裡響起熱烈的掌聲。


  中央辦公廳樂主任輕輕的鼓著掌,目光在這些幹部的面孔上慢慢掃過,在遼東,唐逸的影響力和威信到底有多高?這怕是現在很多人都在思考的問題。總書記也不例外吧?兩年時間,遼東政局看起來平穩的出奇,沒有轟天經濟大案,沒有部級高官在媒體沸沸揚揚中落馬,但不知不覺,好像唐逸的影響力就慢慢根植進入遼東的各個角落。樂主任的日光最後慢慢定格在坐在總書記身邊微笑聆聽總書記講話的唐逸身上,京城政壇,對他的評價是很正面的,但想來私下忌憚他的人不在少數,如果說唐老影響的圈子準備在十幾年後將他推上一號的位置,那麼現在的他顯然還是銳氣太盛,一號的位子,是需要得到黨內所有力量共同認可的。現在的唐逸做的顯然還不夠,至少有幾個系統的圈子是會強烈反對他登頂的。


  樂主任琢磨了一會兒,就忍不住搖頭苦笑,自己這是想什麼呢?不管怎麼樣。那也是十幾年後的事了,那時候的政治局面誰說得準?不過唐逸現今在共和國政治版圖中的地位太過矚目,也就他吧,在京城的政治圈子來說。他不過是剛剛登上高層政治舞台的年輕幹部,卻令人不由自主的就開始考慮他的政治前景,不由自主的將他和那個千百年來無數人為之前仆後繼的位置聯繫起來,這是建國以來從來未有過的現象。也就難怪一號會專門在換屆前來到遼東,從一定程度上講,唐逸已經漸漸能影響到黨內的一部分的力量對比,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態勢會越來越明顯。


  看著劈頭蓋臉斥自己的美麗少*婦,闞國立覺得自己到霉極了,不過是在林國柱身側有點緊張,不小心和從自己身邊走過的這位少婦撞了一下,無巧不巧的好像肩膀碰到了不該碰的的位,軟軟綿綿的高聳,那一刻有些**。


  但被碰到酥胸的少婦可就漲紅了臉發作起來。她好像好鬥的公雞,盯著闞國立胸前掛的名牌,疾言厲色的開始辟里啪啦訓斥闞國立,語氣極為不客氣。闞國立一肚子火,但也只得忍氣吞聲的不吱聲,因為對方幾個人都是總書記隨行團的成員。誰知道她是什麼人物?但想來是萬萬得罪不得的。


  雖然是晚上,金龍賓館卻是亮如白晝,四通八達的水泥主道上沒什麼車輛,倒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武警戰士隨處可見。


  不遠處的武警戰士警慢的向這邊看了幾眼,確認只是工作人員之間的糾紛後,一名便衣青年快步走來,到了近前微笑提醒幾人:「大家小聲點。」


  少*婦卻將眼睛瞪向了便衣青聳,「叫你們領導來,你們怎麼幹工作的,吃吃不好。睡睡不好,出來走走還遇到流氓!」


  便衣青年微怔,眼睛看向了闞國立,闞國立臉一下就漲紅,大小他也是個領導。哪裡再大庭廣眾被人這樣奚落過?但想也猜得出這位囂張的少婦肯定有些來頭,他也不敢發作,那一刻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倩倩。算了。」有和少婦一起的人開始勸解,少*婦哼了一聲,低聲嘀咕了一句,「還省委接待辦呢,上樑不正下粱歪。」


  跟闡國立走在一起的幾名遼東幹部臉色就不好看了,他們幾人都是省內優秀的年輕幹部,經組織部最後圈定的,從一定程度上講,也就是唐書記比較認可的年青幹部,各個都是遼東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有松平市市長林國柱、雲崗市市長童淼、寧邊市副書記、常務副市長程文淵、安東市副市長王飛。


  這四個人中,林國柱不消說,童淼是不折不扣的安東體系的幹部,程文淵雖然是趙發書記一手提拔起來的,但能被張震提名為中央來的同志介紹地方經濟發展情況,想來也是付出了極為艱辛的努力。


  至於王飛。是四人中最年輕的幹部,今年剛才三十七歲,他的身份也極為特殊,是前任王小鳳省長的親侄子,雖然他能力是比較突出的,但也不能不說年紀輕輕就走到現在的位子,自有一部分懷念小鳳省長的情結在其中起了作用。聽到美貌少*婦隱隱影射省委,林國柱四人臉色都不好看,這四人中,因為林國柱早早就擔任過唐書記的秘書。是以顯得資歷最老,大家也就都向他看過去。


  少婦說完好像也覺得自己失言,就又將矛頭對準了闞國立,瞪著闞國立道:「你是省委接待辦的是吧?你們領導電話是多少?我到要問問,你們工作是怎麼做的!」


  雖然也見識過國家部委一些幹部鼻孔朝天的傲氣,但一點小事就不依不饒的還是很少見的,不過對方是中央辦公廳的工作人員,隨隨便便就可能是處廳幹部,接觸的時時都是中央領導,闞國立是真不敢得罪人家,加之自己卻是不小心碰到了人家的要害。看少婦氣急敗壞的模樣,顯然沒吃過這種虧。見她不依不饒,闞國立心裡就陣陣發緊,他不是沒見過。接待京城領導的一些幹部因為類似的事件吃虧,不管是誰的錯,到最後一定要有人負責,而對於逐漸失勢走下坡路的他來說,一旦出事不知道多少人會趁機興風作浪,他的位子雖然是閒職,可也不知道多少人盯著。給年青人讓路,是很多機關年紀比較大的幹部不得不面對的悲哀現實。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會晤

  更新時間:2010-5-12 19:31:02 本章字數:2275


  「請問您是?」林國柱笑瞇瞇的看著臉如寒霜的少婦,雖然在安東時闞國立給了他很多難堪,林國柱不是什麼大度的人,也不會真的以德報怨,但不管怎麼說,總覺得這個少婦有點不對勁兒,林國柱不想給她小題大做的機會,事情鬧大了,對誰都沒好處。


  少婦冷冷看向林國柱,說:「我是誰不重要,現在說的是你們的接待工作,你們工作做的不到家,不重視中央來的人。」


  少婦身旁的幾人面面相覷,神色裡都有些無奈,但誰也不好說什麼,有人隱隱知道少婦家同遼東一號人物家庭之間的恩怨,就更是悶聲發大財了,摻和在裡面,只會頭破血流。


  林國柱聽少婦語氣越來越離譜,臉就慢慢沉了下來「您代表不了中央吧?」


  少婦不消說,自然是謝文武的愛人周倩倩,前幾年調入了中央辦公廳,任誰都知道謝家子弟出奇的團結,周倩倩雖然小姐脾氣很大,但人人都讓她三分,就算樂主任對周倩倩也極為照顧,時間久了,周倩倩的優越感越發膨脹。


  近兩年謝家和唐家因為種種糾葛,裂痕愈來愈不可調和,甚至私下謝老還提起了解放前整風時和唐老之間的一些矛盾,周倩倩本來就對唐家苦大仇深,尤其是唐逸,曾經給她的難堪令她刻骨銘心。現在就更是在謝家興風作浪,經常派唐家的不是,若是以前,早就有人訓斥她了,但現在,就算謝文廷聽了,也只是沉默不語。


  來到遼東後,見到遼東紅紅火火的景象,周倩倩就更是週身不自在,加之今天晚上聽聞總書記和唐逸私下會晤,談了一個多小時了,現在還沒有結束的跡象,周倩倩就更為鬱結,找人出來散散步,卻又被一個粗魯的男人佔了便宜,就好像一根導火索,馬上引爆了她這座火山,說話也參雜了太多的個人情緒。


  就在她大發雌威時,突然被人質問了一句「您代表不了中央吧?」周倩倩滯了一下,看著對面這個白白淨淨很有些威嚴的中年人,周倩倩瞪起了杏眼「你這是什麼話?」


  林國柱微微一笑,說:「一點小事而已,不說了吧,您有意見,可以向樂主任反應,我們回頭也會遞交給省委一份詳細的報告,好了,就這麼著吧。」說完對身後幾人使了個眼色,大家就都會意,沒人再理周倩倩,都向別墅那邊走。


  闞國立猶豫了一下,林國柱已經回頭笑道:「國立,走吧。」


  「曖。」闕國立答應一聲,就忙跟了上去,這一瞬間,他心裡清楚,他同林國柱之間的身份差別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且不可逆轉,但他心裡卻突然舒服了很多,或許這時候他才真正從落差中解脫了吧。


  周倩倩氣得都快瘋了,唐逸是那麼的可惡,誰知道他手下的幹部也這般狂妄,竟然絲毫不將她看在眼裡,她想發作,卻是人都找不到,那便衣武警也很快的消失在陰影中,明亮的燈柱下,就剩下她和幾名辦公廳的同事。


  看著同事們的眼神,她也知道大家都在怪她不該小題大做,人家說了,要遞報告給省委,這份報告如果轉到樂主任手裡,他們幾人會不會受處分都是未知數。只是大家忌憚她,嘴上不說而已。


  周倩倩咬牙切齒的道:「他會寫報告,咱們就不會寫嗎?我來寫,你們幾個簽字。」


  幾人都怔住,互相對望一眼,都沒吱聲。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周倩倩在幾人眼中不過是脾氣不好的大小姐,平時讓讓她還行,誰又能真的信服這種人甚至將前途壓她手上了?


  會客室飄著淡淡的茶香,外面的小風波在這間極為封閉的會客室中自然引不起一絲漣漪,唐逸和總書記坐在寬大的黑色沙發中,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兩人已經談了近一個小時,唐逸介紹了遼東的發展情況,工農業各種產業的建設情況,財富分配的措施以及解決社會積累的矛盾的一些想法。


  總書記微笑聆聽著,偶爾會饒有興趣的問上一句,但唐逸可不敢掉以輕心,他知道總書記的性格,不管是不是有不同的想法,他總是很有風度的聽你說下去,或許會旁敲側擊的點點,如果你真的感覺不到,那只能說明你自己出了問題。


  唐逸介紹農業集體化改革用了最多的時旬,雖然遼東經濟的龍頭是重工業,振興了遼東的重工業,可以說為共和國的經濟都會打上一種強心劑,但遼東工業發展的藍圖從中央到地方都有了初步的規劃,在國家級層面的會議上唐逸也做過很多介紹,倒是一直在試驗階段的農業改革,唐逸覺得是談一談的時候了。


  當然,在同總書記的談話中唐逸重點說了說農業改革中發現的一些弊端,至於集體農業的好處,再談也不過是老生常談。


  總書記微笑聽著,只在最後說了一句,「穩定要放在第一啊!」


  唐逸微微點頭,心知集體化農業改革牽動了太多的複雜問題,如果真的推行開來,做的不好,怕是會引起社會的大動盪,總書記下不了決心也不可能現在下決心,還是要觀察觀察。


  「唐逸啊,第一次見面時你還是孩子呢!」總書記突然笑呵呵聊起了家常。


  唐逸笑了笑,點了點頭。和總書記第一次見面,還是在黨校的時候吧。


  「這一晃多少年了啊」總書記感慨了一句,他鬢角的白髮似乎也漸漸多了。


  唐逸默默品著茶,有時候他很理解總書記,在那個位子上,有多麼累只有自己心知。


  沉寂了幾秒鐘,總書記看向了唐逸,目光炯炯,好似要看透唐逸心裡:「齊銘瑄書記和你接觸過幾次,我認為他是下屆常委的合適人選,談談你的想法。」


  直截了當提出聽聽唐逸對齊書記的看法,這對唐逸的意又不言而喻,可以說在最高層領導人的心目中,唐逸已經真正成為坐鎮一方影響巨大的地方大員,而唐逸只是很坦然的點點頭,開始組織自己的言語。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五十二章 飛機上

  更新時間:2010-5-14 19:34:01 本章字數:2255


  從機艙窗口看出去,波音747飛機的機翼在陽光下耀眼的閃亮!遠方是一片白霧沼沼。


  這是春城飛往北京的航班,商務艙內,推著各種食品小吃車的嬌俏空姐來回走動的頻率比平時多了許多,她們的步子好像貓一樣,靜悄悄的不帶一絲聲音。


  安小婉穿了身裁剪合體的暗綠色套裙,風姿嫣然,明艷照人。過幾天春城在北京有一個大型的招商會,她這個宣傳部長最近頻繁在兩地飛來飛去,實在忙得頭疼。


  輕輕拉下了遮陽板,安小婉心情有些低落,昨天在電話裡又和愛人大吵了一架,自然是為了愛人那個不成器的堂弟葉培根。安小婉雖然早知道葉培根在遼東有生意,但沒想到會牽涉進一件賄賂案中,前些日子反貪局的同志找她瞭解情況,雖然說話很客氣,恆安小婉知道,事情遠遠不是那麼簡單。


  換屆將至,很多事就都變得敏感起來,尤其是最近好久沒見到父親了,母親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想來,現在父親很急吧。


  葉培根的事,又會不會有人興風作浪,用來打擊父親在黨內的威信?亦或,這原本就是一個陰謀?


  安小婉不由得側頭看向了身邊座位上那個正在閉目養神的權力人物身上,他呢,他在這件事情裡又是扮演的什麼角色?


  聽聞他最近頻繁的和北京方面聯繫,前幾日總書記來訪,更和總書記密談了一個多小時,他們又聊得什麼?


  如果他能和自己說說心裡話就好了。安小婉腦海裡閃規咄這麼一個念頭,隨即搖頭笑笑,他又能和誰真的說心底真正的想法?


  莫名突然想起笛幾天母親不小心說漏嘀的話「你爸爸就是自找的,要當初……」雖然母親沒有再說下去,安小婉也知道她的意思,母親對於唐逸的婚事一直耿耿於懷,在這個要命的節骨眼上,有些小家子氣的母親就更會幻想當初怎樣了如何如何,可不是,現在唐逸怕就是反對父親的陣營中的強力人物之一吧?一正一反,相差的力量不可以道里計。


  雖然不大在乎父親最終會到達的峰巔是什麼,但安小婉是極為心疼父親的,想到自己不能為父親分憂,安小婉就又輕輕歎了口氣。


  身邊那位年青的權力人物似乎被驚動了,慢慢睜開眼睛,安小婉忙定定神,將目光從他身上收回,不知不覺中,兩人的關係好像又漸漸疏遠,也沒了以前的默契。在波濤洶湧的政治漩渦中,朋友好像成了很奢侈的字眼。


  唐逸一直在閉日思索這幾日和一些人的談話,包括總書記,似乎每個人都希望他有一個清晰的態度,唐逸自己也知道,總要有亮出底牌的一天。


  和總書記的談話似乎令總書記很失望,或許總書記原本認為自己不是一個黨同伐異的人,何況支持學院體系雖然會令學院休條在黨內力量對比中優勢更為明顯,但唐逸也完全有機會借此獲得學院體系的認同,對於唐逸個人的政治前景是益大於弊的,但唐逸顯然令總書記失望了。


  揉了揉太陽穴,唐逸覺得有些瘦荼,眼角的金光也看到了心事重重的安小婉,唐逸心裡歎了口氣,每一個接近最高層政治的人,在這個時刻,沒有人能輕鬆的得起來吧。


  「小婉部長,不要有壓力,你堂弟的案子我知道,別說還在調查中,就算真有他的問題,也跟你沒關係,我還是瞭解你的嘛!」本來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但從嘴裡冒出來不知道怎麼的就變了味,成了「官腔」唐逸也只能心裡歎息。


  聽到唐逸說「你堂弟」安小婉卻是很敏感的抬起頭,警覺的糾正道:「是我愛人的堂弟,我和他不熟。」


  唐逸怔了下,隨即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沒說什麼。


  安小婉隨即就察覺到自己似乎將他放在了自己的對立面,但要說現在和他的關係,早沒了數月前那種默契和親近,也實在難以找到什麼話題來緩和兩人間的氣氛,沉就了一會兒,安小婉輕輕歎口氣,說「清者自清,我倒不擔心自己。」


  唐逸點點頭,笑笑道「有些事,你擔心也沒用,對吧?」


  安小婉默然。


  「現在沒時間玩遊戲了吧?」唐逸突然笑著問,想想安小婉是挺可愛的一個女孩,省政府辦公廳主任,還去玩一種人生養成遊戲,說出去怕誰都不信,遊戲叫什麼名字唐逸早忘了,但記得還有點意思。


  「啊」安小婉愣了下,隨即就忙搖頭,說話竟然結巴起來「不,偶爾,偶爾上一下……」說著話臉上飛起兩朵紅霞。


  唐逸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就沒再問下去。


  安小婉卻是窘迫的厲害,偷偷看了唐逸一眼,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還是真不知道。


  安小婉確實早就不大上那個遊戲了,但幾個月前,她上線時突然接到了唐逸那個遊戲角色的求婚郵件,當時安小婉就懵了,大腦一片空白,稀里糊塗就點了個同意,事後才知道,一直以來那個人物都是那個頑皮的小丫頭玩的。幸好小丫頭沒取笑她,但發來的可愛表情加上一句「老蕃」令安小婉臉火燙,但印象裡一直代表著唐逸的那個角色用「老蕃」稱呼她,又令她有一種難言的滋味,到底是什麼滋味,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爺爺的九九大壽,我是想辦的熱鬧些,但爺爺不肯,你來吧,熱鬧熱鬧。」唐逸是來京籌備爺爺生日的,湊巧和安小婉坐了一個航班。


  安小婉橄做一怔,大概怎麼也沒想到唐逸會邀請她吧。隨即就道「嗯,我一定去,我這個小輩一直沒去看過唐老,一直過意不去呢。」琢磨了一會兒,猶豫著道:「那我爸爸……」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都是家裡人和咱們晚輩給爺爺慶祝一下,就不要搞成政治會議了,放輕鬆,好吧?」


  安小婉臉又是一紅,看了眼唐逸,默默點了點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五十三章 遼東大廈

  更新時間:2010-5-15 19:11:27 本章字數:2282


  燈火璀璨的遼東大廈是京城大街的夜景中一道靚麗的色彩,頂樓的套房中,唐逸見到了久違的胡小秋,胡小秋黑了也壯了,小伙子看起來更加彪悍精神,不過他沉穩了許多,倒是令唐逸猛地省起,一晃間這個曾經莽撞輕狂的年輕人也已經到了而立之年。


  前不久胡小秋被調入總政,在將星璀璨的四總機關,胡小秋中校的軍銜倒是顯得甚不起眼。


  「總政好啊,修心養性!」唐逸笑著拍了拍胡小秋的肩膀,他看得出胡小秋剛剛見到自己時的激動,看起來很想用力擁抱自己一下,最後雖然克制住了,但眼裡的喜悅卻是掩飾不住。


  「嗯!」胡小秋點了點頭,雖然這兩年他變了許多,但在唐逸面前,好像永遠是那個莽撞的青年。


  唐老要過壽,恰好休假的胡晚秋聽說唐逸來北京,索性沒有回遼東,逕自就跑來陪唐逸忙活,此外小表弟何森也成了跟屁蟲,他從小就崇拜三哥,和唐欣同三哥的感情最為親厚,有機會能跟在三哥身邊他自然不會放過,今天早早就開車去機場接唐逸,不過唐逸見到前來接安小婉的駐京辦的同志,琢磨了一下就也來到遼東大廈看望一下駐京辦的同志。


  何森自然就顛顛的跟了來。


  何森和何磊不同,他並不喜歡和所謂的公子哥們交往,大學畢業後換了幾個單位,最後進了北京市局,現在掛在某派出所鍛煉,小傢伙倒是混的很開,也難怪,不管知道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就那輛霸道的越野吉普就令人刮目相看了。


  「哥,壽碗我聯繫好了,對聯就寫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何森辦事很靠譜,電話一個接著一個的,比唐逸還忙活,有他在,唐逸輕鬆很多。


  唐逸笑道:「嗯,老祖宗傳下來的吉祥話是經過千錘百煉的,咋了,你還有新詞啊?」他喜歡和這個小表弟聊天,看他經常打趣何森就可以看得出他對何森的喜歡。


  何森嘿嘿笑了無聲,就又拿起了電話。


  「你看,唐哥,你看我做點什麼?」胡小秋急得直搓手。


  唐逸就笑,說:「你?跟我說說,怎麼樣了?」小秋臉騰地就紅了,窘迫的道:「以後你就知道了,先不問行吧。」唐逸微微一笑,也就不再問他。


  「哥,我出去一下。」何森掛電話打了聲招呼,好像下面有人找他。


  出門的時候何森和安小婉走了個對面,兩人不怎麼認識,互相點了點頭。


  「唐書記,不打擾您吧?」看到客廳共有唐逸和胡小秋,安小婉就有些猶豫。


  「不打擾,不打擾。」胡小秋忙站了起來,他見過安小婉,知道安小婉的身份。


  客廳絢爛的水晶燈下,換了牛仔T恤一抹清涼的安小婉笑靨如花,別有一番風情。


  「剛剛我和我媽通電話,我都知道了。」礙於胡小秋在場,安小婉說的很隱晦,但她現在確實很想見一見唐逸。為剛剛的電話裡,老媽歡天喜地的跟她講,說消息來源千真萬確,唐逸表態支持了他爸爸,據說京城裡引起了軒然大波,想來這個消息不是學院那邊洩露出來的,隨之京城政壇的力量對比想來會發生很微妙的變化。就好像,聽聞梁老最近和人講話時語氣就不再那麼堅決了。


  秦老師更語無倫次的要安小婉替她爸爸道謝,安小婉也只能苦笑,這也能說的嗎?


  雖然理智上知道唐逸支持自己的父親和自己不會有半點關係,他或許只是為了更長遠的政治版圖考慮,但不管怎麼說,安小婉心裡的感激是由衷的,而且恍惚間,就覺得和唐逸心情近了起來,有一種站在同一壕溝裡的戰友的感覺。


  唐逸自然知道安小婉在說什麼,笑著擺擺手,說:「不說這個。」


  安小婉點點頭,倒好像對唐逸千依百順起來。


  「那你們坐吧,我一會兒有個會要開。」安小婉婀娜起身。


  胡小秋笑道:「遼東和春城宣傳攻勢很猛啊,我這不常出門的人都經常看到你們的拓商會的信息。」


  安小婉嫣然一笑,沒說什麼,逕自出門。


  等她出去帶好門,胡小秋就笑:「安總理的女兒挺大氣的,才三十出頭吧,正廳了?」


  唐逸點點頭。


  胡小秋卻是歎了口氣,說:「聽說,好像她家庭生活不怎麼幸福。」大概也想起了自己的感情糾葛吧,很有些同病相憐。


  唐逸沒吱聲,拿起茶杯喝茶。不管是不是出於善意,背後也不該議論人是非。


  「小秋,改天和小妹,還有關荷,咱們吃個飯。」看著越發穩重的胡小秋,唐逸就是微微一笑。雖然不知道他同關荷發展到了什麼程度,但胡小秋已經不再是當年就知道胡鬧的胡小秋,如果兩人真的有意,這時候恰當的鼓勵就是對他們最大的支持。


  胡小秋這次沒有窘迫,也沒有作怪,只是默默點了點頭。


  何森很快就從樓下返回,到了頂樓,從電梯裡走出的時候卻見電梯前一男一女正低聲爭吵著什麼,男的挺英俊的西裝草履,女的正是安總理的那位漂亮女兒。


  為了避免安總理的女兒難堪,何森很快收回了目光,就想從兩人身邊匆匆走過。


  「你說,上次照片的事,還有這次,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你不回家,媽還等著你呢!培根說的對,你呀,你就整天跟著唐逸跑,我們家算什麼?可不是,唐逸能幫我那泰山大人啊!」聽語氣男人應該是安小婉的丈夫,但他的話卻令恰好走到他倆身邊的何森一下就皺起了眉頭,尤其是看到和自己坐同一個電梯走出來的服務員互相對望眼裡的笑意,何森就更冒了火。


  安小婉臉漲紅,雖然聞得出愛人又喝了點酒,但怎麼也沒想到會從他嘴裡冒出這樣的話,雖然兩人感情越發冷淡,但一直以來,葉培昌都是一個做事倩很有分數的人,是個很有教養的人。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何森

  更新時間:2010-5-21 11:54:33 本章字數:2238


  何森停下腳步,看了眼滿臉湧紅的安小婉,看了眼葉培昌。語氣倒是很客氣,「安姐,這是您愛人吧。」安小婉沒說話,何森已經轉向了葉培昌。微笑道:「姐夫,這樣,有話咱找個房間去談,別在這裡吵吵鬧鬧的,這像什麼話?」


  葉培昌滿臉的傲氣,或許越是衰敗的家庭,子孫越喜歡用這種傲氣來緬懷曾經的輝煌,他理也不理何森,還在追逼安小婉,「你說吧,你到底跟我跟我回去!媽想看你了!」


  何森皺了下眉頭,臉上卻不動聲色,笑呵呵走過去半拉半拽的拖著葉培昌向裡走,笑呵呵說:「走,咱去休息室談。」


  葉培昌掙了幾下沒有何森力氣大,何森又是一直笑臉盈人,葉培昌嘴裡不滿的嘟囔著,身子卻不由自主的跟著何森走向休息室。


  剛剛進入休息室,就在葉培昌還在都囔「我跟你說,沒你的事,快給我放手。別惹麻煩」的時候,何森看了眼外面離得尚遠的安小婉,隨即回過身臉刷一下就拉了下來,聲音也變得冷酷起來,「你姓葉是吧?我知道你!安總理的過氣女婿!剛才你在外面瞎嚷嚷什麼?知道什麼話不該說嗎?」


  葉培昌愣了下,何森聲音更加冰冷,「不要以為你還是那麼了不起,做事情前多用你的豬腦子想想,不然不等安總理收拾你,我就叫你徹底清醒清醒。」


  葉培昌想發火,但看著何森鷹一般陰深的眼神,不由得打了個寒噤。罵人的話再說不出口。


  何森和何磊的性子完全不同,何磊是典型的囂張跋扈的公子哥,而何森或許和年輕時的二叔有一些相似,平日看起來是一團和氣,實際上陰沉毒辣,有時候做事不擇手段,聽說區局局長對他言聽計從,不是因為忌憚他身後的家庭,而是他用非常手段幫之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唐逸也隱隱聽說過何森的一些傳聞,但兩人從何森小時候就感情深厚,對何森,唐逸雖然不喜其做事辦法,但一直都很喜歡這個幼弟,有時候少不了罵他幾句,但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大家庭的第三代裡,何森或許才能真正幫上一些忙。


  在安小婉進休息室後何森就笑呵呵說了幾句閒話後離開,聽得安小婉介紹了何森的身份葉培昌又氣又恨。不過是唐家的外戚就完全不將自己看在眼裡。但偏偏他不敢發作,因為何森句句擊中他要害,是啊,這麼鬧下去可不僅僅是他和安小婉的問題了,牽涉到安總理、唐逸這個級別人物的聲望,無緣無故消失的事情他又不是沒有耳聞,古今中外的高層政治,有多少駭人聽聞的內幕被掩蓋,局外人又哪裡知道?


  頂樓的小酒吧裡沒有幾個人,晶瑩的燭台星星點,點的散落在各張桌台上,氛圍極美。


  乳白色的沙發,水晶圓桌,品著紅酒,唐逸、胡小秋和何森低聲說笑,其實主要還是唐逸和胡小秋在說,何森在聽。


  胡小秋說起部隊上的糗事時,逗得唐逸莞爾,想也想得到,如脫韁野馬自由慣的胡小秋進入鋼鐵紀律部隊,時處處碰壁的窘狀。


  「哥,二丫和齊姐回國的事安排好了。」何森湊到正微笑的唐逸耳朵旁低語了一句。實際上所謂的安排,無非是接機事宜,以齊潔現存掌控的力量。又哪裡用別人安排了,不過是唐逸希望有個家裡人在場,對齊潔也是一種安慰,畢竟自己不能去接機的。而辦這些事,何森無疑是最恰當的人選。


  唐逸點了點頭,沒吱聲。想起眼睛瞇縫的二丫,唐逸心裡就溫馨的很,再想想越大越漂亮越鬼靈精的大丫,少年老成的實在過份到可愛的寧寧,每次想起這兄妹幾個」唐逸的疲累就會一掃而空。


  唐逸擺了擺手,笑道:「不管他。」


  何森點點頭,就又進入了旁聽者的角色。


  唐逸的電話震動起來,看了看號,唐逸就是一笑,接通電話,那邊響起老媽清脆的聲音,「沒睡吧?」


  「沒。和小秋,何森聊天呢。」唐逸笑著說。


  「我明天上午九點到北京,你不用接了,二叔說他來接。」


  唐逸恩了一聲,爺爺九九大壽,也是家裡人難得齊聚的時候,現在就算過年。往往也不能一家人再團整整聚在一起。


  二叔是很希望和老媽搞好關係的,一直以來叔嫂的關係都不怎麼好,在自己上黨校時,兩人的關係是冰點,基本沒有話可說,這些年關係倒是漸漸緩和,而現在老媽在唐家特殊的地位,實則是爺爺也要聽一聽意見的人。二叔又怎麼會不想和這位大嫂搞好關係,畢竟大嫂的身份太特殊了。特殊到涉及國籍問題,都要國家層面之間的溝通,當然,這種溝通是通過非官方渠道,是很隱晦的,而大家又都心照不宣。


  唐逸也沒有想過,自己會使得這個世界多出了這麼一位極為特殊的人物,那富可抵國,自己都不知道底細的龐大資產,想來令一些大國都會心驚膽戰,正因為老媽的經濟帝國太過特殊。是以不管觸角觸及哪個行業,往往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碰觸一些國家敏感的底線。


  尤其是在能源礦產行業,聽老媽嘮叨過,實則她的經濟帝國控制的能源礦產不在少數,但對於沒有遠洋輸出能力的共和國軍力來說,如果碰觸到一些國家的底線,是沒有辦法真正保障這些礦產資源的,是以這些有老媽影子的大大小的能源礦產公司只是規規矩矩的和共和國交易,甚至一些公司管理層根本不知道自己公司的真正背景。


  對這一點。唐逸也一直找不到好的解決辦法,很多事,確實不是人力能解決的。但不管怎麼說,老媽的存在實際上都起到了一種威懾作用,或許。比核武的威懾力更加有效。共和國最高層雖然不好和老媽接觸,但對這一點實際上大多心知肚明。


  對不起了。卡住了,這時候我通常都不想見人。手機都關了幾天」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五十五章 談心

  更新時間:2010-5-22 19:53:05 本章字數:2363


  雖然唐家低調低調再低調。但榮極一時的盛世家族又哪裡低調的起來?總書記、總理在前幾天都專程登了門,今晚中央辦公廳樂主任、國務委員、國務院商秘書長又來道賀,隱隱有代表二位之意。


  家裡人就不必說了,京城市委書記唐萬東、遼東省委書記唐逸加之舅爺那邊的親屬好友,隨之軍委寧副主席、軍委委員、海軍司令周克強上將和寧西省委副書記秦成業等寧家那邊的親戚,唐欣的公公、政治局委員、寧北自治區黨委書記劉景陽及其老伴兒子以及一些老朋友,僅僅和唐家沾親的力量就足以令人心寒。更別提一些軍區司令員、地方大吏彙集起來的耀眼了。雖說今天到場的人裡,有大半都是來為唐老賀壽的,例如謝文廷就代表爺爺來給唐老賀壽,但唐家之榮耀已可見一斑、


  不過唐逸從爺爺眼裡卻看到了幾絲憂慮,是啊,家世太盛,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爺爺,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坐在第一桌爺爺身側的唐逸等到最後輕輕拿起酒杯,給爺爺敬酒,微笑看著紅光滿面的爺爺,心裡一片溫暖,是啊,今晚。就讓這些煩惱都隨風而去吧。盛極而衰?並不見得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好像讀懂了唐逸的心思,爺爺微笑著,輕輕拍了拍唐逸的手,對愛孫的喜愛就算在眾多賓客前也從不掩飾。


  這裡是釣魚台7號樓的小宴客廳,雖說服務員們大多見慣了大場面,但今天的賓客名單還是令他們暗暗砸舌,比很多中央級別的會議規格還要高上許多。


  唐逸很快就換了桌,招呼各處的賓朋,雖然不喜歡應酬,但小妹卻是婦唱夫隨,跟在唐逸身邊一桌桌的和人家寒暄,清麗若仙的小妹軍銜閃耀,無論在哪個場合,她都會是備受矚目的主角之一。


  「唐逸,我不累。」跟著唐逸進了宴客廳的小休息室,小妹就眨著大眼睛很認真的說,她自然知道唐逸是照顧她。


  「不累也坐會兒。」唐逸笑了笑。


  休息室裡,何森正和劉曉樓低聲說著什麼,看到表哥表嫂進來,忙笑著起身招呼,說了幾句話,就都找借口走了。


  茶几上擺著怒放的鮮花和果盤,有服務員跟著進來給兩人到了茶,看著越發清麗的小妹,唐逸有時候還是有些恍惚,結婚很多年了,小妹卻彷彿越來越年少,令唐逸不得不有一種今夕是何年的感慨。


  「沒仗打很無聊吧。」唐逸笑呵呵的問,小妹在總參時,還是會參與一些秘密行動的,甚至一些行動很可能就是涉及國家安全,甚至引發戰爭的導火索,而現在真正成了軍隊的統帥,反而離戰爭遠了。


  「沒事啊。」小妹無所謂的捧著茶杯喝了一小口,皺了皺眉頭,「不好喝。」就將茶杯放下了。


  唐逸微笑小妹,永遠是小妹,不是嗎?


  「新的直升機明年能列裝吧?」唐逸說的是遼東那家直升機製造廠,雖然裡面有華逸集團的股份。但涉及軍事項目,華逸這個投資方是不會過問也不能過問的。不過以唐逸現在的身份,和小妹談論這些話題倒沒有什麼避忌。


  「嗯。小妹點了點頭。說道:「信息小隊的戰鬥任務多了幾項,準備擴編呢,寶兒遞了申請書。我想她留在總參,你說呢?」


  唐逸笑道:「隨便你。她呀;還是在機關鍛煉鍛煉吧,去了軍隊犯錯誤可了不得。」


  「不是呀,寶兒很行的,她的領導還不放人呢,給我打電話說要她留下,總參那邊任務更重要。」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那個覦麗的女郎,那個稚聲稚氣跟在自己屁股後喊叔叔的小女孩兒。兩個影像交替在腦海裡出現,每次唐逸思及,都會有一種難言的滋味浮上心頭。


  「晚上咱倆去遛彎吧?」以今時今日的心性,唐逸自然不會羨慕年輕情侶能自由自在的壓馬路逛街,但能和小妹出去走走,總是令唐逸最愜意的事之一。


  「嗯。小妹點了點頭。好像也有些開心。


  門無聲無息的被推開,花白頭髮的劉景陽書記走進來,看到唐逸和小妹就笑,「就說呢,人哪去了?」他和很多中央層面的領導不同,從來不染髮,但花白的短髮。卻彷彿憑空給他增添了幾分威嚴。


  唐逸和小妹忙站起來打招呼。喊「劉伯伯」


  「你們聊吧。」小妹知道劉書記肯定有話同唐逸說。


  不管多麼位高權重,在高層政治,好像總是有兩個特殊的人物令人輕忽不得,寧家的寶貝疙瘩寧小妹,唐家的嫡孫唐逸,這兩人好像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和別人極為不同的特質,偏偏這兩個剛還成了一家人,大概很多人都為之大為頭疼吧。


  劉書記到也沒挽留小妹,只是微笑道:「好,等寧軍長什麼時候駐防西北邊陲,我和你好好聊一聊。」現在不管是對待唐逸還是小妹,好像劉書記這等地位的人已經將他們完全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而再不是以看待晚輩的態度對待。


  和唐逸重新坐在了沙發上,劉景陽就笑,說:「早想和你聊聊,一直沒機會


  雖然兩家結親已久,但唐逸還真沒有和劉書記坐下來認真談過什麼。一來兩人政治主張未必相同,二來劉景陽書記在西北經營經年,而且根基極穩,雖然很多人向高層吹風反應劉景陽和當年「西北王」一樣獨斷專行,但偏偏沒有人能奈何他,由此也可見劉書記在共和國政治版圖中的地位。這樣一個人。在以前自不會真的和唐逸談什麼心。就算談,也是同唐萬東或者唐老來談。


  但現在顯然有了很大的不同。劉書記第一句話就很直接,笑著說:「在山上一上是好的,能力威望都夠了。」


  這是很私下很親暱的講話了。說實話唐逸是微怔了一下,隨即輕輕點頭,笑道:「安總理的水平我可不好評判,難忘項背啊!」


  劉書記微笑,「言多必失。這點在山比銘擅好。」


  齊書記有時候是會說一些過頭的話,這也是黨內一些力量對他心存疑慮的原因之一吧。自己是不是也是這些人裡面的一個?唐逸心裡輕輕歎口氣,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再不是曾經的唐逸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五十六章 老少同堂

   更新時間:2010-5-23 19:10:44 本章字數:2263


  兩旁高樓大廈霓虹招牌閃爍,路人大多行色匆匆,在這座政治氛圍濃郁的都市,生活節奏同樣出奇的快,中低產階級生活壓力巨大是這類城市的通病。


  換了雪白裙子的小妹越發清麗奪目,靜靜的走在唐逸身邊,就好像會這樣永遠的默默陪他走下去。


  兩人身後幾步外,是兩個穿著牛仔夾克的女孩,兩個女孩都是小妹的警衛員,和地方上不同,部隊首長的警衛力量歷來很充實,更不要說五十九軍這個特殊的軍種了。


  唐逸沒有再琢磨同劉景陽書記以及中央辦公廳樂主任的談話,世事往往難於兩全,不到最後,誰又知道自己的選擇是錯是對?


  拿出電話,唐逸撥了個號,笑著說了幾句,隨即就轉頭對小妹道:「約了媽出來飲茶。」


  蕭金華在晚宴上異常低調,沒有多少人真正知道她是誰,唯一的身份是唐家的媳婦,唐逸的母親,大家對她的尊重也不過是因為這重身份而已,誰又會知道她是一個真正富可敵國的恐怖人物?


  謝文廷倒是抓了個空同蕭金華聊了幾句,但蕭金華不冷不熱的態度顯然令他有些失望,不過想也明白,政界商界中,能達到蕭金華這個地位的人又豈會輕易被人看透,謝文廷是政界不可多得的一時俊傑,但或許在蕭金華眼裡,也不過是初生之犢而已。小妹點點頭,說:「好。」


  雖然小妹不動聲色,唐逸卻有些好笑,知道小妹有時候是被老媽鬧的很頭疼的,老媽也是,在兒子兒媳前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老小孩,最喜歡胡鬧,商場上的叱詫風雲早就消失不見。尤其現在特喜歡小妹,每次見到小妹都要送東西,這個送東縣對一般人就不可想像了,上一次就要給小妹賬戶撥一百億美元用,大上次是要送小妹一棟十幾億美元打造的遊樂場,小妹越是不在乎這些東西,老媽越喜歡逗弄她,因為是自己的婆婆,小妹還要守規矩,不好太過拒絕,每次都是唐逸擋下來。大概從某種意義上說,蕭金華也是小妹眼裡的「惡婆婆」吧。


  銘記茶樓金漆的招牌在夜景燈下古香古色中又多了幾分現代的明快,現在文化復古風盛行,尤其是這些茶樓之類的行當,不用舊式稱呼,古典裝潢好像就差了一個檔次。


  老媽卻是先到了,就坐在靠窗的位置,見到唐逸和小妹走進來就微笑招了招手,唐寧規規矩矩坐在婆婆身邊,少年老成的過份,往往卻是更為可愛。


  「怎麼沒要二樓的包間?」和小妹走過去坐下後,唐逸笑著問。至於小妹的警衛員,則很自覺的去坐了一直跟在老媽身邊的那位清秀女孩的桌台。「坐這裡好,熱鬧。」蕭金華笑了笑。


  從老媽眼裡,唐逸看到了一絲落寞,心裡突然有些難受,是啊,老媽年紀不小了,卻一直孤零零在異域打拼,掌控著一個龐大的經濟帝國勞心勞力,或許在千萬人眼裡羨慕都羨慕不來,但老媽快樂嗎?現在唐逸才覺得,留陳珂和大丫在美國是多麼的明智。「媽,您喝茶。」小妹拿起杯子,另外幫蕭金華倒一杯熱騰騰的茶水,想來她也注意到了婆婆的情緒。


  這杯媳婦茶和小妹清脆的稱呼,令蕭金華很快的笑起來,滿含笑意的目光在唐逸身上轉了幾下,唐逸笑了笑,沒吱聲,他看得出老媽眼裡的笑意,自是說這幾個兒媳好,你這個花心蘿蔔很有一手。幾年前唐逸或許會覺得臉熱,現在卻早已不同,普通人的思維和唐逸的想法差別大概已經不能以道里計。「小妹啊,唐逸遇到你,真是他的福氣。」蕭金華握住了小妹的手,很真誠的看著小妹。不習慣和第二個人這麼親暱,就算和母親也從來沒這麼親暱過,但小妹只是點了點頭,說:「我更喜歡唐逸的。」


  蕭金華又笑了,這幾個兒媳,每一個陪在她身邊時都有不同的令她開心的理由,其中大概小妹的方式最為特殊。


  「我這次給你準備了一份禮物。」蕭金華笑孜孜的開始翻手袋,看到兒子皺起眉頭,蕭金華就瞪了瞪眼睛,說道:「放心吧,這次包管媳婦兒滿意行不?」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拿起茶杯喝茶。小唐寧看了老爸一眼,見老爸點了點頭,這才拿起了自己的小杯子喝飲料。


  那邊蕭金華說著話從包裡翻出了一串鑰匙遞給小妹,說:「給親家母在瓊南盛世花園留了套別墅,我知道你們什麼也不缺,不過你們都忙,沒時間陪你媽媽吧?親家母沒事就去瓊南玩嘛,隔壁是我留的,有時間我們倆老傢伙就約好一起去玩。」


  「嗯。」覺得婆婆的提議確實很好,小妹就不會拒絕,接過鑰匙點了點頭。


  「這回滿意了吧?」蕭金華瞪了唐逸一眼,唐逸只有苦笑。品了茶,唐逸問道:


  「爺爺睡了吧。」「是啊,這幾天有些累吧。」蕭金華輕輕歎口氣。大家就都有些沉就。


  見四周沒人注意,蕭金華壓低了聲音,問道:


  「換屆老爺子到底是什麼想法,你呢?不會出大亂子吧?」不管掌控著多少力量,面對撲朔迷離的政治局面,總會生出一種無力的感覺。強力如往日開國、昔日偉人,今日唐老、謝老,又豈能事事如意了?更不要說身在國外的老媽了,她敏感的察覺到這次換屆氛圍有些迷離,為兒子擔心也不可避免。唐逸笑了笑


  「沒事。」


  蕭金華又盯著兒子看了一會兒,隨即無奈的歎口氣,兒子早已不是以前的小毛頭,心裡有萬千計較,自己管不來,也看不透,除了他需要幫忙開聲,自己是什麼也做不來的。


  「奶奶,喝茶。」唐寧稚聲稚氣的提醒奶奶茶要涼了,蕭金華微微一笑,摸了摸唐寧的頭,說


  「好,奶奶喝茶,不理你的壞爸爸。」


  唐寧大眼睛撲閃撲閃的,說:


  「奶奶,我幫你倒茶,爸爸忙,不壞。」想來他是以為媽媽幫奶奶倒了茶,爸爸沒倒,奶奶就有些生氣了。


  看到唐寧真的欠起小身子吃力的去夠茶壺,大家都笑了,包括另一桌默默注意這邊安全的幾名女孩兒。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五十七章 蹲點風波(上)

  更新時間:2010-5-24 19:51:09 本章字數:2362


  嗡嗡的收割機馳騁在如同金黃色海洋的玉米田中,農田中一片熱氣朝天的生產景象。


  柏油公路上,停著一輛銀色的轎車,影影綽綽站著幾個人,好像在觀望不遠處的農忙景象。其中一位衣著性感的麗人忙碌的跑前跑後,她穿著誘人的雪白裹胸T恤,高聳雙峰顥悠悠的令人的心也隨之搖蕩,牛仔褲緊繃繃裹著迷人的修長雙腿,T字銀色高跟涼鞋造型前衛勾人,那若隱若現的雪白小腳柔嫩的令人難以想像。


  接過蘭姐遞來的礦泉水瓶,唐逸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老成多了,蘭姐也拋棄了以往雍容華貴的路線,似乎越來越喜歡簡單靚麗的打扮,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蘭姐看著遠處在農田中忙碌的人影,心裡也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年青的時候,自己也是這裡面的一員吧,不同的是,那時候沒有機械聯合作業,自己光著腳丫跟著爸媽哥哥們在農田里忙碌,自己呢,最討厭的就是要下地幹活,經竄因為裝病被爸媽罵,現在想想,倒好像是前輩子的事了。


  偷偷瞥了黑面神一眼,自從跟了他,自己的人生完全走上了另一個軌跡,自己以前做夢都得不到的東西現在會很輕易的拿到手,真的是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了,有時候一覺醒來,真的怕這只是美夢一場。只有在他身邊,心裡才是那麼的踏實,那麼的安寧。


  他呢,到底又是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蘭姐想不明白,為了自己的身子?說出來自己都覺得可笑,黑面神平時是正眼都不瞥自己一眼的,要說女人,黑面神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更不要說那獨一無二的寧小姐了,就算自己,有時候都情不自禁想,能擁著精緻絕倫吹彈可破的寧小姐同床共枕是什麼滋味,大概是世上男人的最高追求了吧?


  想不通的問題蘭姐從來不會多想,她只希望能跟在黑面神身邊,就這樣舒舒服服的一直過下去。


  而且蘭姐也感覺到了,黑面神和以前已經完全不同,以前的黑面神和自己總是有些避忌,似乎怕人說閒話或者感到有些尷尬吧。而現在的黑面神,卻是異常自然的和自己相處,有時候累了還主動要自己給他按摩,其實蘭姐有時候覺得,給黑面神按摩倒好像自己更是一種享受。


  還有,就說這次下鄉吧,黑面下鄉也是主動要自己跟來的,還笑呵呵說:「這次你的責任重大啊。」


  又看了眼站在身後的司機小金和警衛員小譚,蘭姐無疑有些小得意,這兩個都是黑面神身邊最親近的「跟班」,自己現今也成為其中的一員,比什麼大酒店總裁不知道高貴了多少倍?」你弟弟還沒來?」唐逸微微蹙起眉頭,轉頭問蘭姐。


  秋收季節,唐逸來到了延慶市這個農業玫草試點,走訪了一些縣市後最後來到了延山,又婉拒了延慶市委書記賀克強等一眾幹部的陪同,說是自己走走。


  賀克強等幹部自然知道唐書記對延山的特殊感情,也知道唐書記的工作風格,既然他說了不用人陪同,那最好還是聽之由之。當然,唐書記的安全不能忽視,距離唐逸小車不遠處幾輛黑色的轎車一路都跟在後面,除了市局警員,延慶市一位副市長也在裡面,以便照顧唐書記的需要以及處理可能發生的突發事件。至於延山市的黨政領導,現在到底是在工作還是心提在嗓子眼裡,密切注意唐書記的動向,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這裡距離蘭姐老家不遠,唐逸想聽聽農民的真正想法,要蘭姐找人來再合適不過,對於那位人大教授程子清的一些意見,唐逸處理起來看似輕輕放下,實則又怎能不過心呢?


  蘭姐一家人實則都搬去了縣城,寶兒姥姥姥爺還去春城住了一段時間,但最後還是不喜歡城市的生活又回了鄉下,不過在村裡,蘭姐還有幾個表親,剛剛蘭姐就是通知了舅舅家的一門親戚。


  在電話裡,那位以前見到蘭姐回娘家遠遠避開就怕借錢的親戚卻是笑得臉開了一朵花,那聲音甜的就算喜歡被阿諛奉承的蘭姐都被搞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也難怪,前些年雖然一直都在傳蘭姐在給京城大領導做保姆,但普通人嫉妒心理,大多嗤之以鼻,都認為是夏家在吹牛,沒準夏小蘭就是在城裡幹那種活賺了幾個糟錢,至於聽說縣局某領導一路高昇到外縣縣長的大人物年年去夏家拜年人們就更加不信了。


  直等夏家一家漸漸發跡,都在縣城裡買了房,搬去了縣城大家才真的服了,靠幹那活兒怕是賺不了這麼些錢,何況不管是幹什麼活,能給一大家子買幾處單元進城住,那怎麼都是大家巴結的對象了。也就難怪電話打過去,所謂的「弟弟」會撿到寶一般親熱的無以復加了。


  「快了,他,他騎自行車來,要,要十幾分鐘吧。」黑面神皺眉頭,蘭姐心就砰砰亂跳,緊張的看了看皓腕上精緻的小坤表,幸好黑面神沒有再說什麼。


  誰知道幾分鐘,柏油路上騎自行車的人倒走過去了不少,就是見不到蘭姐所說的「弟弟」,雖然黑面神沒有說什麼,蘭姐卻是急得不行,再撥電話過去,卻是怎麼也打不通。


  現在農村通訊市場也是移動電話佔優,在延山,更是幾乎家家都有手機,而且一些人家為了省錢,省月租費,反而拆了家裡的固定電話而用手機,蘭姐的「弟弟」家就是這種情況。


  隨著時間的流逝,黑面神越是不吱聲,蘭姐越是冒汗,一直在重撥,藍色水晶小手機也濕漉漉一片,都是蘭姐手心的香汗,但就是怎麼撥也撥不通。


  蘭姐又氣又急又怕,直把「弟弟」祖宗八代都罵了個遍,本來還準備給這家親戚找個賺點小讖的門路,現在卻是找人把「弟弟」暴打一頓的心思都有了。


  「走吧。」唐逸看了看手錶,說道:「隨便走走吧,晚上你回家看看。」雖然不要延山幹部陪同,晚宴卻是少不了的,這種場合,自也不能帶蘭姐。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五十八章 蹲點風波(中)

  更新時間:2010-5-26 19:26:15 本章字數:2302


  裉色轎車剛剛起動,蘭姐的電話就響了起來,看了看號碼,蘭姐臉一沉,接通就是劈頭蓋臉一通訓斥「知道誰等你呢嗎?怎麼這麼久?爬也爬到了吧?算了算了,你呀,快回家,不要和我說了!」


  如果不是黑面神就在旁邊,大光其火的蘭姐可不知道說話會多難聽。


  電話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麼,蘭姐臉色漸漸緩和,奇怪的問道:「牛經理?啊,啊,就老牛啊?怎麼著?哦,哦……」


  放了電話,蘭姐有些猶豫,好似不知道該不該和唐逸說。


  「有事吧?」唐逸看著窗外農田風光,隨口問道。


  「嗯,他,他惹了點麻煩。」蘭姐小心翼翼的,黑面神是什麼身份?和一個農民打交道,怕是這個農民的祖宗八代都應該被仔細查一查,更不要說這人本身是什麼品性了。


  「那算了,回了。」唐逸擺了擺手,蘭姐乖乖哦了一聲。


  夕陽西下,晚上七點多鐘,小村莊升起了幾道炊煙,現在燒柴火用灶台做飯的人家越來越少,不過雖然科技的進步使得農村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但到了晚上三五鄰居串門走動或是聚在當街閒聊博習慣卻是沒怎麼變。


  一輛銀色轎車緩緩駛進村子引起了人們的注意,不過現在農林富裕了,延山村村通了公路,一些人家也養起了小車,早已不是十幾年前的光景。


  銀色轎車慢慢停在了一戶農院外,車門打開,隨即一名身材火辣,艷麗性感的女郎跳下車,和四周環境強烈的對比使得她更為耀眼。


  唐逸在縣城同當地黨政幹部交流,蘭姐卻是得了「聖旨」回家看一看。


  和很多地方不同,就算農業集體化試點,省委也一再要求不要搞形式主義的小康村,不要為了追求面子上的美觀勞民傷財,那種家家戶戶圍牆院落統一規劃的小康村在延山是看不到的,不過十幾年前那種家家戶戶外堆滿玉米桿麥子垛的景象早已消失不見。


  久在唐逸身邊,蘭妲可是增長了不少見識,她知道北方一位大省的省委書記就是因為好高騖遠,大興「小康村」建設,搞得地方政府不得不一直向上虛報數據,因為達不到他的標準,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都會被嚴厲批評甚至撤職,雖然這位省委書記曾經榮極一時,其轄省也很是轟轟烈烈了一段時間,但最後終於還是以悄然被挪了位子告終。


  至於一直被環境熏陶的蘭姐,雖然虛榮勢利的小性子不會變,但往往也會透過現象看本質,對一些事情的所思所想不由自主就琢磨到大的政治環境中去。


  就好像見到生自己養自己的這個小村落,蘭姐首先想到的就是,還行,看來黑面神的話還是能吹到下面,影響到下面的。


  院子的鐵門敞開著,噠噠噠,蘭姐邁動華麗的步子逕自走了進去,小金下了車,默默跟在後面。


  雖然一家三代都在為唐家服務,小金可說是唐逸絕對的自己人,但對夏總同唐書記的關係,小金是不大摸得準的,唐逸身邊的人大多會以為唐逸同夏總有些曖昧,但作為唐逸身邊最親近的人之一,小金卻是知道唐書記和夏總並不像外面一些人想的一樣是情人關係,可是偏偏覺得兩人關係又很親暱,唐書記心底深處,應該是將蘭姐當家人的,對於蘭姐,小金採取了「敬而遠之」的態度,免得作得不到位得罪了云云,院子裡栽了些花花草草,環境倒也怊人。


  好像看到了從外面走入的蘭姐和小金,從正房窗戶看去,裡面人影晃動,很快門簾一挑,從過堂屋走出一名鬍子拉茬的男人和一名穿著樸素乾淨的婦女,正是蘭姐的遠房親戚。


  「寶華,怎麼回事?電話裡說的不清不楚的!」登登走過去,蘭姐皺著眉頭興師問罪。


  蘭姐喊「寶華」的男人實際上比蘭姐還要小幾歲,但拗黑黝黑的農家臉皺紋很深,很有些顯老,兩人站在一起,就算說是蘭姐的叔叔也不過分。


  「姐,您可來了。」寶華不安的陪著笑臉,寶華媳婦也溫婉的喊了聲「姐」,她人倒是極好,寶兒爸剛剛坐牢時,蘭姐生活極為艱難,一次回娘家被寶華媳婦見到了,還曾經偷偷塞給過蘭姐兩塊錢,這件事蘭姐可是一直記在心裡,要不是寶華媳婦的關係,以蘭姐典型的小農性格,飛黃騰達了不報復報復曾經給自己難堪的寶華就算不錯了。


  蘭姐對寶華媳婦馬上就換了態度,笑瞇瞇的拉起她的手說:「小娟,好幾年沒見了吧,可真想你了。」


  寶華媳婦有些拘束的笑笑,沒吱聲。她良善而膽小,蘭姐潦倒時不忍心接濟過蘭姐,但蘭姐榮華了,她又不知道該怎麼和蘭姐相處。畢竟聽說,蘭姐現在是北京一位大領導的保姆。


  「姐,咱們被姓牛的欺負了!」寶華恨恨的說。


  蘭姐皺了下眉,說:「老牛,就那個老實巴交的牛永福?他欺負你?」


  「可不是,姓牛的現在可了不得了!他們人多啊,牛永福就被選進縣農業公司的理事會了,後來又當了什麼經理,他們姓牛的在村裡可狂了,就剛剛我不是要去見你嗎?騎車快了些,和他們家老二撞上了,這下好吧,他們家好幾個人圍著我吵,不依不饒的,還把我手機搶了,就是不許我走,我知道,今年年初我沒投老牛那一票,他們記恨我呢!」


  寶華極為憤慨的說著。蘭姐卻是馬上就火了,她沒事還要起點波浪呢,現在有人惹到她夏家親戚的頭上,又豈會善罷甘休?


  不過蘭姐總算還知道自己身份非比尋常,在酒店耍耍威風就罷了,這次下來可是同黑面神一起的,言行舉止都要注意,不要給黑面神造成不好的影響。


  何況蘭姐也知道黑面神這次下來,是想看一看農村改革的成果,也聽黑面神說過,理事會制度不知道能不能真正起到監督農業公司運作的作用,會不會使得一些宗族觀念比較強烈的地區出現新的問題。現在看,黑面神的擔心可不是無的放矢。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五十九章 蹲點風波(下)


  「你們進屋說吧。」寶華媳婦擔心被鄰居聽到不大好,緊著招呼蘭姐進屋。


  「啊,對,姐,進屋說。」寶華也回過味來,賠笑請蘭妲和小金進屋。


  蘭姐俏臉沉似水,就是聽說寶華被人欺負了,才沒有留在縣城陪父母,而是急急下來看看是怎麼回事,沒想到是被老牛家欺負了,在這個村裡,蘭姐曾經受盡冷嘲熱諷,對村裡人,蘭姐是敉有半絲好感的,記得老牛家的人也沒少在背後議論她。


  蘭姐正想說話,就聽小院外一陣腳步響,陰陽怪氣的聲音「呦,寶華家來客人了啊!」隨著話語聲,院外走進來一名穿著大紅裙子的婦女,婦女看到蘭姐怔了一下,隨即目光就一直在蘭姐身上打量。


  寶華低聲道:「姐,是大紅。」


  蘭姐緶怔,看著這個徐娘半老的女子一時有些錯愕,年青時蘭姐和大紅是村裡最漂亮的女孩,一直有互相競爭的心理,可惜蘭姐命道不好嫁了個二流子,而大紅則嫁給了外村一小康之家,後來兩人見過幾次,大紅話裡話外可沒少刺瀲她。


  但現在,兩人早已有了雲壤之別,大紅好像也被蘭姐麗色所懾,或許覺得蘭姐有些面熟吧,畢竟蘭姐和十幾年前比容貌相差不多,只是肌膚似雪,氣質陡然一變,變成了一位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大紅是怎麼也不敢認的。


  雖然昔年的競爭對手變成了草雞,自己成了高高在上的鳳凰,但蘭姐也沒有怎麼得意,心態不同了,她早不把這些「鄉下人」看在眼裡。


  「大紅姐,有事吧?」又是寶華媳婦先打的招呼。


  大紅目光這才從蘭姐身上收回,轉頭對寶華的態度就不客氣起來「寶華,我舅!問你,錢準備好了沒?沒準備好的話就快點去籌,鄉里鄉親的,剔真為這點小事上局子。」


  寶華還沒說話呢,蘭姐就笑了「大紅,你們老牛家沒人了啊,讓你一個婦道人家跑來說事兒,還是你和以前一樣除了煽風點火就沒別的本事?你不嫁到洪水灣了嗎?跑回來幹什麼?」


  大紅臉色馬上難看起來,但對明顯身份不一樣的蘭姐她顯然有些忌憚,猶豫著看向蘭姐「你是寶華家的親戚?」


  蘭姐咯咯一笑「我是夏小蘭。」


  大紅是真的愣住了,吃驚的看著蘭姐,一時說不出話來。


  蘭姐又道:「你們耽誤了寶華的事,知道差多少錢去了嗎?你回去和你舅舅說,賠二十萬這事兒就算了。」


  二十萬自是蘭姐覺得「合理」的賠償,卻令大紅驚訝的張大嘴巴,寶華和寶華媳婦也都嚇了一跳,雖然近年農村富裕了,但二十萬對大多數人家來說還是一個天文數字。


  「夏小蘭,你瘋啦?」大紅眼珠子差點沒睽出來。


  「你回去踉你舅舅說就是了。」蘭姐擺了擺手,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你襞什麼人?啊,別以為進城了賣×賺倆糟戩你就是人物了!」又恨又妒,大紅這種鄉下女人罵人生事自然張嘴就來,倒令蘭姐也吃了一驚,十幾年沒見,兩-人都變化的太大了。


  「你他媽說什麼呢?!」隱隱知道蘭姐有大人物撐腰的寶華狐假虎威,向前躥了幾步,看起來就想打大紅。


  大紅不吃眼前虧,罵罵咧咧的就向後退,一邊大聲罵一邊溜出了院子,倒是惹得外面呼啦圍上了一群看熱鬧的鄉民。


  小金拿起電話,撥了個號,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一個多小時後,牛永福、大紅以及和寶華發生糾紛的幾名牛家的男人都乖乖的來到了寶華家裡道歉,無它,就在牛永福和派出所溝通以及打聽蘭姐的來歷的時候,延山市主管農業的副市長李安親自下來解決問題,牛家一下傻了眼,雖然李副市長只是說來調節牛家和寶華家的糾紛,但牛永福一家又怎麼可能想不到,這要怎樣的背景才能令李副市長顛顛的跑到幾十里外的鄉下來解決兩家農民的糾紛。


  而在寶華家,看到李副市長對夏小蘭的態度,一口一個「夏總」甚至根本不在乎他們在場的巴結,牛永福一家人就更是面面相覷,都想到了以前村裡的傳言,夏小蘭是給北京某位大領導做保姆呢,以前大家都不信,畢竟夏小蘭懶惰虛榮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哪個領導會用她來做保姆?現在看,卻是所言非虛。


  七八個人坐在寶華家東屋,滿滿堂堂的,茶几上擺滿了瓜子糖果,鄭重的道了歉,牛家的人就都不敢再吱聲,牛永福一直陪著笑聽李副市長同蘭姐說話。


  李副市長就是昔日延山建設局的李安副局長,和唐逸結識及早,曾經在酒桌上唱小曲巴結唐逸,這些年他幾經沉浮,現在是延山市委常委,主管農業的副市長,唐逸來到延山,大多數幹部自是都想辦法怎麼在唐書記面前爭取表現,只有李安和唐書記相識最早,心裡有數,卻是將唐書記身邊人當作了目標,更抓機會和唐書記司機小金閒聊了幾句,講了講自己和唐書記的淵源,又將電話留給了小金。不想幾個小時後就用到了,李安也有些得意,運氣還真不錯。


  「夏總,什麼時候也來咱們延山投資啊,繁榮鄉里嘛!」李安是絕口不提蘭姐和唐書記的關係的,口口聲聲將蘭姐作為可以投資興縣的企業家對待,這也是他的高明之處。


  蘭姐輕輕一笑,說:「義不容辭嘛,我也有這個意向。」眼睛瞥著牛永福,卻是在琢磨晚點怎麼炮製他們牛家。


  牛永福看到了夏小蘭閃爍的目光,心知這丫頭肯定沒打什麼好主意,冷汗嗖嗖的冒,誰又能想到昔年那個村裡人的笑柄搖身一變成了王母娘娘?


  大紅心裡除了嫉妒更多的是失落,兩人同齡,青年時代就一直明爭暗鬥,但十幾年後,兩人境遇一個天,一個地,那是比也不能比了,尤其是這兩年在村裡強盛一時的牛家現在看來還不夠人家一個小手指捏的,下場會怎麼樣大概只在夏小蘭一句話之間。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六十章 問題幹部


  看到唐書記的手勢,李剛走到百葉窗前將百葉窗落下,刺目的陽光馬上被擋在了窗外。


  唐書記繼續埋頭看桌上的文件,李剛知道,從延慶回來後,唐書記好像就有了些心事,應該是在農業改草中發現了很多新問題吧,今天他同北京一位人大教授還通了幾次電話,好像還邀請那位教授來延山再次實地調研一番。


  不過李剛是沒有怎麼擔心的,跟在唐書記身邊越久,越是知道這位年青的書記幾乎沒有過不去的坎,至於集體化農業改草,就好像年青書記經常說的,發現問題是好事,怕的是發現不了問題。


  「滴滴滴」專線電話響了起來,在唐書記接起電話前,李剛就飛快的退出去帶上了房門。


  坐在桌子後,從抽屜裡拿出幾份即將在常委會上討論的文件,李剛斟酌著措詞,這些貫徹唐書記意志的文件原則上通過沒有什麼問題,但會不會引起極大的爭議則在措詞上大有考究。


  十幾分鐘後,秘書室的門被輕輕敲響,實際上,書記辦公室外這間小套間的房門是一直敞開的,常務副省長楊志恆笑瞇瞇出現在了門口。


  「楊省長,請進請進。」李剛忙站起來,幾分鐘前就知道了他會來,對於這位跟薛川省長同時入遼的省府二號人物,李剛所知不多,在各種省領導班子級別的會議上,楊志恆,極少發言,私下和人接觸也不多,不過儘管如此,這位剛剛四十出頭的省府二號人物又怎麼可能是簡單人物?


  楊志恆走過李剛身邊時特意微笑和他握握手,他對人很友善,倒不僅僅是因為李剛特殊的身份。


  李剛也隱隱聽說過,楊志恆副省長是根正苗紅的皖東幹部,在皖東工作了二十多年,前一號人物在皖東時曾經數次褒揚他,不過現在皖東被數次打壓,幾位旗標人物過世和倒下使得其元氣大傷,反而以曾經把持的金融系統一脈出身的幹部最為鼎盛,成為新皖東力量的代表,可說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由此也可見現在在台上的那位皖東一號人物的厲害之處。


  當然,再厲害的人也要遵循自然規律,也有退下去的一天,安副總理則成為了和皖東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各個力量的新的希望。


  「志恆,坐,坐。」唐逸微笑請楊志恆坐在了長沙發上,李剛沖了茶就退了出去。


  「林北的新政策很好哇,我看到年底又會整合出一批新的活力企業。」唐逸笑得很愉快,自從楊志恆分管林北新區建設以後,確實提出了很多新東西新概念,令唐逸很安心。


  「是書記基礎打得好。」楊志恆笑了笑。


  看著不動聲色的楊志恆,唐逸微微一笑,想來楊志恆對自己還心存疑慮吧。


  唐逸知道現在的一些流言,京城裡一些消息說自己支持安總理的條件是將薛川從遼東調離,雖然這種流言未免荒謬和不合情理,但想來在遼東還是很有聽眾的。


  以楊志怯的背景,應該是能聽到這些傳言的。


  薛川呢?他又會怎麼想?


  唐逸搖搖頭,沒有再多想下去,拿出一疊厚厚的資料推到了楊志恆面前,說道:「法國一家環保集團的材料,你看看,能不能和他們合作,再合理的對林北重工化學企業進行生產優化。錢可以少賺一些,GDP增長可以慢一些,環境是關係子孫後代的大問題啊!」


  楊志恆微微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唐逸也知道,在這個一切以經濟指標為綱的年代,自己的舉動倒好像故意為人家設置障礙,可是一些話總要講,旁人怎麼想,也實在顧不得了。


  西山一號樓的會客室不時傳出爽朗的笑聲,在唐逸面前,陳波濤副書記倒是偶爾會說上幾句俏皮話,兩人的關係只能用親密無間來形容。


  坐在另一側黑色真皮沙發上的是寧邊市委書記程明秀,她話不多微笑聆聽兩位領導談話。


  程明秀來到省城開會,晚上來拜會唐逸書記,唐逸留她吃了晚飯,又特意打電話邀請了陳波濤副書記。


  唐逸是沒想到程明秀會專程來拜會自己的,不過唐逸也早就想同她談一談,對於這位在松平頗有影響力的強力人物,唐逸對她寄予了厚望。


  首先就是今年十一月份的黨代會,唐逸要使得遼東團以一個聲音說話,就少不了松平力量的支持,對於現在的遼東政局來說,松平的幹部是很特殊的一支力量,如果僅僅因為原來松平幹部的代表人物趙迪書記是趙發圈子裡的人,而趙發書記又是皖東老幹部,就將松平幹部群體劃為皖東一系顯然是太過簡單的一加一。實際上,政治生活中的圈子遠遠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明秀啊,寧邊搞的很好,有你在,我很放心。」唐逸微笑轉向了程明秀,唐逸是很少這麼贊人的,看得出,程明秀眼裡閃過了一絲激動,但她很快穩定了一下情緒,只是矜持的笑笑,以她的精明,自不會因為唐逸的幾句褒獎就亂想些什麼。


  「說實話,國柱作了我幾年秘書,和我是有些私人感情,但這不妨礙我用人嘛,我叫他跟你取經,他取了嗎?」


  程明秀有些錯愕,沒想到唐逸會這麼直言不諱,看著唐逸炯炯的目光,程明秀態度終於有了些變化,笑了笑道:「嗯,給我打過幾次電話。說實話吧,我覺得松平有一位和當地社會關係不怎麼密切的幹部坐鎮很好,那裡的情況太複雜了,很多問題的處理上應該快刀斬亂麻。


  陳波濤笑著插話:「地方上都大同小異,明秀書記在寧邊也是一樣嘛,大刀闊斧,就是告狀信在省委辦公廳都堆了幾尺高嘍!」


  程明秀不安的看了眼唐逸,她也知道自己在寧邊得罪了很多人,尤其是在經濟適用房的建設上,尺寸把的太嚴,很是得罪了一些利益因子。


  唐逸笑了笑「不妨事,咱們都是問題幹部,在中央告我狀的人又少了?


  「撲哧」,程明秀終於笑出聲,第一次覺得這位年輕書記沒有想像中那麼恐怖深沉。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十九大(上)


  2007年的11月,黨的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京拉開帷幕。這次換屆引起海外媒體的巨大關注,其中一些媒體討論的熱點就是紅色序列同平民派別的交鋒,通過種種渠道這些海外媒體得出了一致結論,那就是這次的換屆是以學院體系為代表的平民幹部同有著紅色背景的太子集團一次全面的對抗,雖然實際上政治之微妙遠遠不是這麼簡單,這些媒體的分析也往往只是臆測,同實際情況南轅北轍,但這種提法無疑是最吸引眼球的,關注時事的國內網民也往往對西方輿論深信不疑,是以也大多在小範圍內熱烈的討論起來。


  12日下午,中共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人民大會堂召開了預備會議,表決通過了大會主席團成員名單,在隨即進行的大會主席團第一次會議上,選舉產生了三十九人的主席團常務委員會名單,令所有人預料不到的是三十九人的名單的最後一排,唐逸的名字赫然在列。


  在這三十九人組成的常務委員會中,除了一些德高望重的老同志,其他人大多會是新一屆的政治局委員會成員,唐逸以不到四十歲的年紀進入主席團常務委員會,這是自從動亂時代之後從來未有過的先例,當主持會議的劉秘書長讀到「唐逸」的名字,一位位主席團成員莊嚴的舉手投下自己支持的那一刻,唐逸在黨內的地位已經躍升到一個令人極為矚目的位置。當晚燈火通明的遼東大廈中,也就難怪林國柱會極為興奮,甚至抓狂試探性的問了唐逸一句:「您這次會不會進政治局?」


  唐逸微笑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唐逸是知道本來這次換屆有人提出了兩名政治局候補委員的名單,其中一個名額就是準備給自己,爺爺甚至都徵詢了自己的意見。但最後唐逸還是堅決的回絕了,自己的路還很長,有著充足的時間一步一個腳印的穩紮穩打,在最短的時間追求權力最大化往往會給很多力量帶來一種威脅,那只能使自己將來的道路更加難行。


  ***如柱,遼東大廈的小客客廳被遼東團成員坐得滿滿堂堂的,或許很多成員都各懷心事,但毫無疑問省委一號在政治序列中穩步前進帶給了他們極大的振奮,尤其是來到京城後,那種難言的政治氛圍使得這些成員自己就不得不將自己劃入了遼東這個小圈子中,地域政治,是任何大國政治模式中都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薛川省長好像漸漸成了附庸,他只是默默的喝著酒,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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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頂樓套房的書房中,唐逸微笑著看著視頻屏幕中的大美女,齊潔抱著吱吱呀呀的二丫,臉上洋溢的幸福絲毫也掩飾不住。


  二丫眉清目秀的,一雙小眼睛尤其靈魂有神,在媽媽懷裡也不知道吱吱呀呀的說著什麼。


  「等從北京回去,我去看你。」唐逸有些內疚的看著齊潔,齊潔回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唐逸卻只去見過她一次,說起來唐逸實在有些慚愧。


  「我知道你忙,沒關係啊!」齊潔抓著二丫的小手對著攝像頭晃了晃,喜孜孜道:「現在我才不想你呢,你來了,我叫二丫撓你。」


  「我看到你在主席團常委名單裡?」齊潔有些關切的問,在唐逸的紅顏中,大概齊潔最關心唐逸的政治前途,因為齊潔身份不同,接觸的人不同,老虎的問題自然也就和別人不同。


  隱隱知道齊潔最擔心什麼,唐逸笑道:「放心吧,月盈則虧,我懂得。」


  齊潔輕輕一笑,「誰擔心這個了,你呀,還有不懂的事嗎?」似乎猶豫了一下,他終於問道:「外面人都說你支持安總理,是嗎?」


  唐逸笑了笑:「我只支持我應該支持的。」


  齊潔撇了撇嘴,「越來越會打官腔!」麗人的嫵媚神態令唐逸心中微微一動。


  「好了,不打擾你了。」好像知道唐逸的屏幕右下角另一個圖標在閃動一樣,齊潔笑孜孜的舉起二丫的手,對二丫道:「說爸爸再見!」


  二丫吱吱呀呀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唐逸心中溫馨無限,微笑對二丫晃晃手:「寶貝女兒再見!」


  另一個視頻是葉小璐發過來的,屏幕上葉小璐穿著粉紅色的睡衣,精緻的臉蛋晶瑩白皙,微微捲起來的烏黑睫毛眨動時撩人心扉,不管怎麼隨意的打扮,葉小璐總是那麼靚麗性感。


  看到唐逸出現在視頻屏幕中,葉小璐嘴角就露出明快的笑意,整個人彷彿更加靚麗起來,「官老爺,小三又打擾您啦!」


  唐逸哭笑不得,葉小璐是最灑脫的,最近對唐逸的稱呼變成了「官老爺」,更不避忌自己「小三」的身份,倒好像自得其樂,時時拿出來開玩笑。


  「有事吧?」唐逸說話從來都是所有男人的大忌,但顯然他的紅顏們早已經習慣。


  葉小露咯咯一笑,「咋了,你的小情人沒事還不能找你啊?」


  唐逸就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葉小璐輕笑道:「想和你視頻給你減減壓,就是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魅力呢。」


  唐逸放下茶杯,看了眼屏幕中笑嫣如花的精緻大美女,輕聲道:「謝謝。」或許這聲謝謝不僅僅似乎對葉小璐而發,不管路途多麼艱難,有幾名知己一路相伴,這一生夫復何求?


  葉小璐笑容也漸漸淡去,柔聲道:「別太累,別太勉強,活得要開心。」


  唐逸輕輕點頭,突然笑了笑,說:「改天,有時間吧,你來春城,想見見你了。」


  葉小璐沒有再開玩笑,眼裡柔情似水,輕輕嗯了一聲。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十九大(中)

   更新時間:2010-6-1 20:01:49 本章字數:2219


  十一月十八日,經過寫票、投票、計票。大會選舉產生了十九屆中央委員會委員、候補委員,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委員。監票人宣佈選舉結果有效。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十九屆中央委員會委員共209人,候補委員共161人;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委員共,123人。


  電視螢幕中,是鮮花錦簇的會議現場,唐逸端著茶杯,默默的喝著茶,坐在他身邊的本屆中央委員會委員、農業部部長於方舟。


  隨著新一屆中央委員會的產生,十九大即將落下帷幕,短短幾天的政治舞台上可說波瀾起伏。首先就是總書記的工作報告引起了一些不怎麼正常的討論。接著修改黨章的過程中,一些老同志又提出了不同的意見,使得這份徵詢黨內外意見達一年之久的草案又不得不幾經修改,最後才勉強在大會獲得通過。


  於方舟低著頭。默默研究著新一屆中委的名單,這份名單看似簡單的一個個名字。實則體現了黨內各力量的此消彼長,非局內人實在難以盡悉其中的奧秘,何況就算網中人,誰又能真的看透人心了?


  「方舟啊。一會兒日倫過來,你們都是尚書、侍郎,要多溝通。」唐逸放下了茶杯。微笑看向於方舟。


  財政部第一副部長馮日倫一向被黨內著作跟隨唐逸腳步最緊的幹部之一,在十九大上,馮日倫當選為中央委員會候補委員。


  於方舟笑著貞點頭,目光卻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新一屆紀律檢查委員會的名單上。因為在那份名單裡,唐萬東的名字赫然在列,這預示著新一屆紀委書記的人選竟然爆了大大的冷門。


  十九大前。包衡無疑屆紀委書記的最熱門人選,外界都在盛傳他在新的權力核心中的地位已經板上釘釘,但不想最終結果如此出人意表。


  或許是因為在支持安總理的各種聲音中,包衡的聲音太過響亮吧,這也使得在高層的各種權力交鋒和妥協中出現了新的變數;使得包衡未能登上最能展現自己政治天賦的舞台,這也不能不種悲哀,但政治往往就是如此殘酷和冰冷。當然,新的位置對於包衡來說,或許是另有一番天空。


  看到於方舟的目光明屆紀委班子的名單上,唐逸也輕輕歎了口氣,沒有說什麼。


  「明天你怎麼想。」於方舟終於收回了目光看向唐逸。


  明天是十九屆中央委員會第一次會議,將會選舉產生中央政治局委員、候補委員。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委員,中央委員會總書記等等一系列共和國權力的最高框架。


  唐逸笑了笑,說:「走正常程序嘛,沒什麼。」


  以唐逸的身份地位,對於明天的結果早已瞭然於胸,政治局常委會仍然會是九人制,唐系力量第一次躍居皖東之上,同學院體系一樣,各自有三位重量級人物進入了常務委員會,除了紀委書記唐萬東,尚有梁昱和包衡,其中粱老將會擔任政協主席一職,包衡則會被安排分管意識形態、精神文明建設等方面的工作。


  安齊之爭暫時告一段落,安總理將會正式就任政治局常委、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黨校校長。


  可以說這次換屆學院體系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這和總書記待人有著直接關係。總書記待人寬厚,更在努力消除黨爭,是以在一些重要位置的人事任免上往往一碗水端平,希望通過這種方式獲得黨內所有力量的支持,幾年下來,反而使得當初朝氣蓬勃的學院體系並沒有獲得壓倒性的優勢。而接下來的五年,怕是黨內之爭鬥會愈來愈烈,唐家新一代旗標人物唐逸的出現帶來的種種變數,學院體系沒有進行認真衡量也是其一系列失誤中頗為嚴重的一環。


  從私人感情來說。唐逸是尊重和欽佩總書記的,但政治就是政治,私人感情永遠不能起主導作用。


  水晶吊燈在照映使的玻璃杯裡的紅酒閃爍著迷人的光暈,馮日倫輕輕晃動著杯子,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在昔日的領導身。老領導還是那麼年青和神采奕奕,但在共和國政治序列中,已經上升到一個極為矚目的地位,不但是中央委員會中最具份量的中委之一,聽說,本來這次的黨代會他是可以直接進入政治局的,可是出於種種考慮最後被他婉拒了這樣的安排,但可以預想的是,未來的十年二十年間,在共和國政治版圖中,這位年青的重量級人物會一步一步將自己的影響力擴展到怎樣令人恐怖的程度。


  回首前塵。老領導和曾經的黃海風雲人物一一過招的情形還歷歷在目,現在想想。也只能感歎遇到這樣一位對手黃海曾經的一位位傑出人物是多麼的悲哀。


  可不是,當總書記親自來到遼東大廈聽取遼東團關於修改黨章的討論的時候,共和國政治版圖已經掀開了全新的一頁,獲得了遼東力量支持的年青書記想來也會使得自己的政治圈子重新洗牌,原本圈子內對他質疑和抗拒的聲音已經漸漸平息,就算暗潮湧動,但年青書記已經成為代表某一龐大政治集團的未來的不二人選,至少目前來看,尚沒有任何人有可能和有希望取代他的位置。


  而唐逸和遼東團在修改黨章的議題上,很堅定的投出了支持總書記的一票,和皖東的一些老同志大大的唱了一次反調。


  對手最高層建築的一次次交鋒和妥協,馮日倫雖然不盡明瞭,但冷眼旁觀也能悟出一些心得。同時他最關切的就是十九大落幕到明年年初人代會的這段時間內。國務院部委可能進行的種種人事調整。


  有消息說他可能會更進一步出任新一屆政府班子的財政部長,但馮日倫估計希望不大。而且從唐書記的角度出發,想來他也不會希望自己現在爭這個位子,甚至可能會希望將自己暫時調離這個敏感的崗位。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六十三章 十九大(下)

   更新時間:2010-6-3 19:45:26 本章字數:2199


  2007年11月19日,中共第十九屆委員會舉行第一次會議,全會選舉了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委員、中央委員會總書記;根據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的提名,通過了中央書記處成員;決定了中央軍事委員會組成人員;批准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一次全體會議選舉產生的書記、副書記和常務委員會委員人選。


  銀色轎車緩緩行駛在京城長街的車流中,唐逸微笑著掛了電話,電話是允兒打來的,剛剛在電視裡見到了唐逸的允兒興奮的和首長唧唧喳喳聊了半天,還說要和「晶晶」來遼東玩,「晶個名字唐逸聽允兒提到過幾次,嶺南某警校的學生,好像允兒曾經去給該警校的學生作過報告,由此和允兒認識。據說極為崇拜允兒,也是允兒唯一的朋友吧。倒是想不到「晶晶」也是遼東人。


  靠在座位上,唐逸點了顆煙,手機很快又響了起來,號碼是程朝倫的,唐逸就笑了笑,這一次程朝倫是真的要動一動了,同學聚會認識的李副司長就是一把鑰匙。只希望程朝倫在發改委副主任這個位子上能再穩一穩,改一改脾氣,不要經常發表一些驚人之語了,不過想來這幾年的磨礪也會漸漸改變他。


  「磨礪?」唐逸無奈的搖了搖頭。


  當唐逸同程朝倫的通話告一段落的時候銀色轎車也慢慢駛進了妙山公園湖心小島的別要,穿著白色制服的工人跑過來,麻利的將別墅大門緊緊關閉,庭院深深,院內院外本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金碧輝煌的客廳中,陳方圓和他的小情人田鳳琴正等著呢。早上陳方圓就打來了電話,唐逸叫何森去接的他們。


  唐逸走進客廳,房間內一屋子人呼啦就站了起來,男男女女的七八個人,表情各異的同唐逸打招呼,這些人唐逸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


  「坐吧,坐吧。」唐逸笑著擺擺手,走到主位的長沙發上坐下,大家這才各自找位子坐下。


  唐逸掃視了一圈,陳方圓、田鳳琴、劉飛、劉飛的愛人童彤,何森以及何森的女友小丹,另外坐得遠遠的漂亮小女孩是金貞貞,穿著精緻的黑白格子針織棉裙,纖秀的黑色棉襪,極為清純可愛。


  劉飛笑道:「唐哥。咱們今晚開個ParTy給你慶祝,你也別老繃著那根弦,也要放鬆嘛!」童彤偷偷拉了拉劉飛的衣袖,顯然覺得劉飛說話太隨便了,童彤一直對唐逸是極為敬畏的。更不要說現今唐逸的身份今非昔比了。


  唐逸笑了笑,說:「隨便,我剛巧想和你聊聊。」看向了陳方圓,笑道:「陳叔,去書房談?」


  一聲「陳叔」立時令陳方圓大為臉上有光,他呵呵的笑道:「不用不用,都不是外人,我也沒要緊事,就是最近準備去美國投資,想請您指點指點。」


  唐逸就笑:「我又不懂生意,能指點什麼,不過走出國門是好事,與公與私,我的態度只能是支持。」


  陳方圓乾笑兩聲,雖然心底深處以唐逸的「岳丈」自居,但隨著唐逸在共和國政治序列中的的位穩步上升,對唐逸他委實是越來越敬畏。


  有唐逸在,何森就不怎麼說話了,到是他的女朋友小丹極為伶俐。一直在招呼金貞貞吃這個吃那個,給金貞貞剝橙子送果片,照顧的極為周到,雖然不知道這個漂亮小女孩和三哥是什麼關係,但既然住在三哥的家中,想來也關係匪淺。照顧好這個可愛的小女孩比照顧好三哥耳更容易拿分。


  金貞貞是和藝校的同學來京城參加文藝匯演的,唐逸就要小丹帶她玩了幾天,然後一起回遼東。這段日子的相處,唐逸倒是越發喜歡這個懂事能幹的小女孩,雖然時常見到她小小的身子費力的操持家務有時於心不忍,但金貞貞確實比以前的那些保姆能幹多了,也有眼力見兒,課餘時間將一號樓料理的井井有條,甚至暑假期間擔心自己走了沒人打掃一號樓,是以前沒有回家。


  「貞貞,明年元旦你回家多待上幾天」唐逸看了眼一直不吱聲的金貞貞,心裡也歎口氣,來到遼東快一年了,金貞貞好像還是跟四周的環境格格不入,或許是因為她年紀太小,更沒有能說說心裡話的朋。


  「嗯。」金貞貞聽話的點點頭。唐逸自然沒有注意過,他說的每一句話,金貞貞都會牢牢記在心裡。


  「貞貞啊,你的同學都回遼東了吧?小丹俏臉滿是親切的笑容,適時的表現出對金貞貞的關心。


  金貞貞又嗯了一聲。看大家目光都看過來,她秀氣的小手侷促的抓緊裙擺,在他面前,金貞貞不習慣成為被人注目的焦點。


  坐在小丹身邊的是一位帥氣的小伙子,也是唐逸唯一一個不認識的人,他是小丹的弟弟建東,這幾日小丹陪著金貞貞逛街遊玩,自然要有護花使者。今晚小丹也就趁機帶了弟弟來,無非希望三哥能對弟弟有個印象,小丹知道自己同何森認識的晚,在三哥心目中的地位想來不及蕭若若等人,她也只能慢慢努力來贏取三哥的好感。


  其實這幾天下來,建東瘋狂的迷戀上了金貞貞,只是覺得金貞貞年紀太小,自己表示好感未免嚇壞了她,何況別人看來,迷上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自己怕是有什麼怪癖。


  心中苦惱下,建東到和姐姐隱隱提了提小丹當時就嚇壞了,嚴令弟弟離金貞貞遠點,不許再跟金貞貞說話,不然姐弟都沒得做。


  建東當時只是以為姐姐覺得自己心理不正常,想想也覺得自己確實太不像話,琢磨等晚幾年再說吧。


  但見到在唐逸面前乖巧聽話的金貞貞,建東突然有些明白姐姐的擔心,心裡更有些酸酸的。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六十四章 看病(上)

   更新時間:2010-6-4 19:52:11 本章字數:2251


  四合院中的古楓不知道經歷了多少風霜的洗禮。巨大的古楓依然頑強的撐起一片天空,依稀可以想到夏日時的綠意是怎樣遮天蔽日。


  和爺爺婆在古楓下的石桌旁。爺爺凝視古楓的樹冠,輕輕歎了口氣,「它也老了啊!」


  唐逸也有些傷感。爺爺雖然精神還好,但卻是越來越清瘦,每日見到爺爺,唐逸總有一絲說不出的難受,人這一生,不管多麼耀眼,在歷史長河中,也不過是一顆流星而已。


  甩甩頭,唐逸笑了笑道:「怎麼會?咱們寧寧還要跟著它一起長大呢。」說著就落下了棋子。「爺爺,我將軍了啊!」


  秋日融融,爺孫倆在石桌旁下棋,棉裙黑襪清純可愛的金貞貞乖乖坐在一邊看著,另一旁則是新就任的政治局常委、中紀委書記唐萬東。


  眼見敗局已定,爺爺就笑了。點了點唐逸,「你呀。就知道將我的軍。不過啊,當仁不讓。也是一種火候啊。」被愛孫勝了棋局,唐老卻是滿臉的欣慰。


  轉過頭,唐老看向唐萬東。輕輕點點頭,「中央的事除了必要的剪報就不要說給我聽了。反貪局。遼東不是試點嗎?你和小逸談。」


  中紀委張素萍副書記一直希望將反貪專署的模式推廣開來,唐萬東剛剛上任,張副書記就再一次就這個問題和唐萬東深入的交換了意見,談話的內容很是開誠佈公。如果傳到外界怕是會引起軒然大波,但實際上,中紀委最高層對地方的腐敗問題又怎麼會不深惡痛絕?只是吏治之難,不在其位實在難以瞭解。


  二叔點了點頭。雖然他看似是現在唐家的掌門人,但實際上,他對自己的位置早已經有了清晰的定位,說起來,這個侄子曾經帶給他太多太多的驚訝。如今在唐系這個龐大的政治集團中,實際上侄子已經成為最有影響力的人之一。潛移默化中,對於侄子政治地位的躥升,任誰都會覺得是那麼理所當然。


  「貞貞,你們朝鮮要走好自己的路,很多事不要邯鄲學步啊!」爺爺的目光落在了金貞貞身上。有些感慨的歎了口氣。隨即就笑著搖搖頭,想來覺得和這個小姑娘說這些話未免不倫不類。但經歷過抗美援朝歲月的老一輩革命家,對朝鮮的感情是極為複雜的,很多年沒有去過朝鮮了,不知道這個昔日的紅色橋頭堡現今是怎樣一種情景,唐老有些出神,想來在回憶曾經金戈鐵馬的歲月。


  唐萬東也微笑看了金貞貞一眼,侄子的一些毛病他知道,當然。這些問題到了一定的地位就不再是什麼問題,只要注意分寸,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看老人家對孫子和金貞貞的態度就知道,顯然對這一點,老人家已經不再怎麼關切。


  聽到唐爺爺突然和自己說話,金貞貞腦袋就嗡了一聲,唐爺爺,那是已經逝世的偉大領袖的親密戰友,是一位披著神秘色彩的傳奇領袖,今天見到唐爺爺已經令她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等到唐爺爺和她說話。金貞貞一下就懵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眼睛就有些轉淚,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唐逸。


  唐逸溫和的對她笑笑,擺了擺手,金貞貞心中的惶恐不知道怎麼就突然不翼而飛,小聲對唐爺爺道:「您說的對。」


  唐逸和唐萬東都笑起來,四合院中其樂融融。


  銀色轎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坐在唐逸身邊,金貞貞一動也不敢動,雖然一直打掃一號樓的衛生,但金貞貞很少和他這麼近距離接觸,不知道怎麼的,金貞貞心裡亂亂的


  不知道攆到了什麼東西。轎車顛了一下。唐逸的腿和金貞貞纖秀的黑棉襪小腿碰了一下,能感覺到唐逸腿部肌肉的堅實,金貞貞的心突然就彭彭跳動起來,身子也突然發燙,心裡越發繚亂。


  「嗯,是我。」唐逸清朗的聲音令金貞貞驀然一驚,偷偷看去,才知道他在打電話。


  「工作順利就好,順利就好。」唐逸微笑起來,電話是老同學江嵐打來的,唐逸令人幫她找了一份工作,現在在一家效益不錯的公司當會計,暫時不用再為生計奔波了。


  「我在電視裡看到你了。」江嵐愉快的笑著。因為唐逸的關係。從來不怎麼關心政治的人對這次的黨代會也異常關注起來。當看到這個老同學的名字赫然出現在中央委員的名單中時,江嵐說不出的自豪,他本來就應該這麼出色的,不是嗎?


  銀色轎車緩緩駛下高速。遠方春城的高樓大廈隱隱已經可以見到輪廓。


  唐逸結束了和江嵐的通話,轉頭看到臉色通紅的金貞貞,微微有些奇怪,問道:「病了麼?是不是在北京水土不服」


  金貞貞的臉更燙,胡亂的搖頭,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順道去醫院。」唐逸記得距離高速出口不遠就是婦幼醫院。


  「不,不用了。」金貞貞更是窘迫,心裡又甜滋滋的。


  唐逸笑道:「等回了家,看個病都不方便,太繁瑣。就在這裡隨便檢查一下,估計也不是什麼大毛病,感冒發燒吧?開點藥就好了。」


  金貞貞小小年紀背井離鄉,尤其是在她的祖國發生過的事對於一個十四的小女孩來說極為殘酷。或許唐逸越來越隱藏自己的真實感情,在外人眼裡已經可以用冷酷來形容,但實際上。對於金貞貞這個孩子。唐逸是極為希望她能在國內快樂成長的。


  「唐書記,要不要我先聯繫一下醫院方面的領導?」副駕駛上的譚回頭問。


  唐逸擺了擺手。「不要看個病就勞師動眾的影響人家正常工作。」


  小譚點點頭,就不再說。


  金貞貞確實連連擺手。說:「我,我真的沒事,回家、回家吃片感冒藥就好了。」但她人小言輕,誰又會聽她的了?


  銀色轎車緩緩左轉。向幾棟有紅十字標記的白色建築物飛馳而去。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六十五章 看病(中)

   更新時間:2010-6-8 19:13:26 本章字數:2310


  車內飄蕩著輕緩的音樂,當唐逸的手機響起來的時候,小譚急忙將CD關了。


  小金陪金貞貞去看醫生,唐逸和小譚則在車裡等。


  電話是陳方圓打來的,用哭喪的聲音抱怨自己在韓國選好的合作夥伴突然破了產,幸好他還沒將資金投進去,不然怕是要血本無歸。


  老陳越說越是氣憤「GH,那麼大一個集團,能說垮就垮嗎?老趙抱怨我眼光差,這怨得上我嗎?」老趙就是老陳萬寶集團新來的大阪東。


  唐逸就有些撓頭,原來老陳選定的PARTNER和GH有著千絲萬綾的關係,而現在GH集團全面擴張的發展終於到了極限,資金鏈條斷裂,加之一些不明因素參雜其中,前途實在堪憂,在韓國,已經引起了民眾的恐慌,GH集團的股票被大量拋售怕是會成為壓倒這個龐大財團的最後一根稻草。


  曾經被譽為韓國民族驕傲的龐大財團就這樣在三兩年格時間內被打垮,唐逸一時有些意興闌珊,當然,事物的發展總是要符合其自然規律的,韓國盲目擴張的財團最後的結果都不是很好,沒有他們戰略決策的失誤,也就不會有一些人為因素在其中的推波助潿。


  不過想起自己對老陳在海外創業的溢不關心,唐逸倒有些愧疚,對陳珂的愧疚。


  「陳叔,放心吧,我回頭幫你聯繫聯繫。」


  簡簡單單一句話,陳方圓馬上就興奮起來「那好,謝謝您啦,我可就等您的消息了。」


  「嗯。」唐逸點了點頭。


  掛了電話,唐逸點起了一顆煙,望著停車場旁那棵蕭索的梧桐默默出神。


  也不知道等了多少時候,還不見小金回來,小譚從後視鏡看了眼唐逸,就偷偷拿出電話,準備給小金打個電話催一催。


  很突兀的,手機就震動起來,是小金的號碼,小譚忙接通,壓低聲音問道:「是不是病情很嚴重?」


  小金卻好像在喘著粗氣,好像經歷了一場劇烈運動「不是,病沒什麼,就開了點藥,是我跟人幹起來了,媽的,太霸道了,插隊不說,還迫著打人家護士,我剛跟人動手了,現在保安勸開了,等警方來處理。」


  小金是很冷靜的一個人,能和人動手打架還罵娘,可見氣憤到什麼程度。


  小譚微微蹙起眉頭,小金已經說道:「貞貞下去了,估計馬上就到,你先開車和唐書記走,這事我自己處理。」


  小譚看了眼車窗外,果然見到了金貞貞纖巧的身影從門診樓跑出。


  當金貞貞好像驚惶的小兔子一樣拉好車門,靠在椅背上喘氣的時候唐逸就笑,有時候覺得這個小丫頭確實蠻有意思的。


  其實不用小譚匯報,唐逸也知道出了點麻煩,不過小譚還是三言兩語簡單匯報了一下,見金貞貞上車後唐逸輕輕點頭,小譚就打火起車,銀色轎車緩歿駛出。


  「你呀,不要什麼都怕,這個國家沒你想的那麼可怕。」唐逸笑著搖搖頭。


  金貞貞卻是被剛才混亂的場面嚇到了,開始是兩三個人追打護士,接著又都開始追打勸阻他們的金叔叔,還好金叔叔力氣大,雖然臉上也流了血,眼睛也被人打腫了,但最後還是把那幾個人都放倒了。


  在學校,金貞貞也見過打群架的場面,她總是覺得這個國家的人莫名其妙的野蠻,來到春城快一年了,她還是覺得這個國家是那麼的陌生「我,我不怕。」坐在他的身邊,金貞貞心裡漸漸安定下來,同時又有些沮喪,覺得自己膽子太小了,以前在祖國的時候自己可不是什麼都怕,為什麼來到中國後漸漸變軟弱了呢?是因為這個國家太陌生?還是因為自己覺得有了可以依賴的人?


  唐逸自然不知道這個因為環境關係小小年紀就心思極多的小姑娘的想法,也沒將剛剛的事情放在心上,倒是想起一件事,拿出手機,撥通了陳達和的號碼。


  當銀色轎車慢慢駛出醫院大門的時候,和迎面一輛掛著軍牌的綠色吉普擦肩而過。


  ..........


  劉悅用棉簽輕輕擦拭著眼前陽剛面龐嘴角的血跡,心裡卻七上八下的亂成一團。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為什麼這麼倒霉,不但值班時被那個自大的李醫生罵了一頓,緊接著就因為叫沒有排到的病人在候診大廳等候就被那位看似文靜的婦女追罵,接著又有幾個大男人動手推拽自己,好像還想輪自己一耳光,而那位李醫生好像認得病人,早嚇得不吭氣了,保安來維持持續也被打了幾耳光,那場面現在想想自己的腿還有些軟。


  幸好有他,劉悅又看向了端坐在椅子上就不作聲的這個帥氣青年一眼,是他當時挺身而出,好像還動了手,當時太混亂自己又怕的厲害也沒有看清,但現在那幾個男人在隔壁處理傷勢呢,是被他一個人打傷的?


  有些出神,棉簽好像不小心用了力,劉悅嚇了一跳,忙不迭道歉:「對,對不起,弄,弄疼你了吧?」


  「沒事。」青年溫和的笑了笑,跟在那個人身邊久了,總會不知不覺受他的影響。


  劉悅又忙從新換了棉簽沾了紅藥水幫青年塗抹,心裡卻更是沒個著落,剛剛聽說了,被打的人背景強著呢,聽李醫生和人神神秘秘的議論,那背景就不是普通人能想像的,可不知道這件事會怎麼處理?警方會秉公執法嗎?如果是剛剛畢業時的自己,或許還會抱有那麼一絲天真的幻想。


  如果因為自己,絡這個好心的年輕人帶來無妄之災,那自己一輩子都會不安。


  劉悅越想越怕,終於,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氣小聲對年輕人說:「你走吧,別等警察處理了,一會兒你裝作去洗手間,從洗手間那邊的後門能出去。」


  青年微微一怔,看了劉悅一眼,搖了搖頭道:「等做了筆錄我就走。


  劉悅就有些氣這個年輕人沒腦子,自己都這樣說了還不明白?又有些欽佩他的勇氣,但他不肯走,劉悅心裡更是惶恐,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六十六章 看病(下)

  更新時間:2010-6-9 19:41:33 本章字數:2271


  「彭。門突然被推開,位穿著黑夾克滿臉驕橫的男燦引「驕傲的走進來,跟著他身邊的是剛剛被小金打傷的其中一位。兩名穿著制服的警察到好像成了跟班。戰戰兢兢走在了最後。


  劉悅嚇了一跳。本能的站起來畏懼的向後退了一步。


  小金皺了皺眉頭,也站起來看著他們。


  穿著黑夾克的男人對兩名警察攤了攤手,「事情交給你們,希望你們能秉公處理。」


  兩名警察對望一眼,馬上都陪笑道:「您放心,一定一定,我們肯定處理好。」等轉頭面對小金。兩名警察臉色就都嚴肅起來,其中胖乎乎的那位極為冷峻的帶著斥:「身份證,工作單位!」


  看到警察的態度。劉悅心裡一片冰涼,眼見這今年輕人就要惹火燒身,她一時情急,竟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插了一嘴,「是他們先動手打人的!」


  但馬上就召來了胖警察聲色俱厲的斥,「我們會調查清楚的,沒問你呢,閉嘴!」


  小金對劉悅友好的笑笑,隨即轉頭,從上衣口袋掏出工作證遞了過去。


  省一級一次次體制改革後雖然名義上省機關事務管理局的車輛管理處負責副省級以上領導用車,但實際上省委辦公廳後勤服務中心的司機編製也就是俗稱的省委司機班並沒有隨之取消,小金的關係也掛靠在省委辦後勤服務中心。


  看到小全的工作證胖警察微微皺了下眉頭,但顯然沒有太在意,只是隨口問了一句:「開大車還是開小車?」


  小金坦然的道:「一號車。」


  三個字,房間內突然一下就艾靜下來,空氣好像凝固了。


  張大嘴巴盯著小金的胖警察好一會兒彷彿才喘了口大氣,用乾澀的聲音說了句:「您,您等一下。」走到一邊,拿出腰上的對講機,顯然在和人核實小金的身份。


  等胖警察再轉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滿臉推笑,將工作證雙手遞給金,微笑道:「誤會。一場誤會而已。」又轉頭對那穿黑夾克的男人笑道:「高師長,您看,一點小事,就算了吧,不要鬧局裡去了。」


  雖然高姓男人是軍區駐春城某部的副師長,據說後台也走出奇的硬,幾年前好像還是團長的時候就開槍打傷過人,最後卻是不了了之,而且據說春城最大的私人地產也同這位高副師長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這些小道消息在民間流傳甚廣,公安系統內更是因為幾個案子早就傳得沸沸揚揚的。


  但不管高師長是怎樣一位通天人物吧,遇到省委一號車的司機,現在也只有靠邊站。雖然兩邊都得罪不起,但胖警察心裡的天平早已傾向了小金。


  偏偏就在最尷尬的時候,最開始挑起事端的那位少婦又突然推門進來,也沒注意房間內的氣氛,看到小金就好似恨不得吃了他,指著小金恨聲道:「少凱,就是他。就是他打傷我哥哥,今天非叫他知道什麼叫王法!」


  高師長臉色越發鐵青。一轉身,就大步走了出去。


  少婦一臉錯愕。跟著高師長一起的那名男子一邊做手勢叫她一起走,一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少婦訝然的轉頭看了小金一眼,有些不甘。有些氣惱,但終究還是跟著那名男子走了出去。


  「沒事了,您接著處理傷口。」兩名警察賠著笑說了幾句客套話,也跟著出了屋。


  劉悅做夢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演化,吃驚的看著小金,再說不出話來。


  ..............


  辦公室寬大的皮椅上,唐逸不動聲色的聆聽著桌前沙發上一名穿著警察制服的中年男人匯報情況,他一直都沒有打斷對方的匯報,只是默默的吸著煙,但中年男人卻分明的感覺到了那巨大的壓力,壓的他透不過氣來。


  匯報情況的是省公安廳治安總隊張勇隊長,雖然他是公安部陳達和局長的死黨,能從巡特警總隊第三隊副的位子上很快被提拔為省廳最具實權的位置之一。不能不說其中沒有陳局的提攜,而陳局和唐書記的關係在遼東官場那是盡人皆知的事。


  儘管有著這種種關係。但當面對面向唐書記匯報案件,當張勇感覺到唐逸書記對案件的處理不大滿意時,僅僅是一種感覺。已經令張勇後背浸出了冷汗。


  能引起唐書記關注的案子自然非比尋常。昨天下午眾目睽睽下,幾名男人在富麗華大酒店大打出手,幾乎將那座不大的飯店砸的稀巴爛,整個過程持續有一個小時」110卻遲遲沒有到,而最令人矚目的莫過於那幾人乘坐的是一輛掛著軍牌的吉普。


  張勇現在已經將事情基本搞清楚,率先動手的是軍區春城某部一名副師級軍官,起因好像只是服務員頂撞了他一句。但問題是,這樣的糾紛他根本沒辦法也沒能力去處理。事情已經過去了,總不能去軍方駐地抓人吧?


  而且隱隱聽人說。好像事情發生前這位副師長同唐書記的司機發生了一點糾紛,應該是或多或少的吃了虧,心裡憋著口氣吧。


  唐逸慢慢將煙蒂掐滅在煙灰缸中。


  那個人的劣跡或多或少傳到過唐逸的耳朵裡,他的背景唐逸也相當清楚,和春城市市委書記王軍熟識,都和現在一位重量級軍委委員有著千絲萬縷的淵源,曾經有一次這位軍方巨擎還曾經打電話來關心了一下王軍的現狀,由此也可見這種世交淵源實在不是那些利益結合的關係網所可以比擬的。


  而這件沸沸揚揚的案子,甚至被傳上了網,可偏偏薛川省長卻彷彿毫不知情,今天上午就乘車去了北京,據說是去發改委跑什麼項目。


  想起薛川省長。唐逸也只能搖搖頭。


  聽取張勇匯報案件情況的還有副省長、省公安廳廳長徐立民以及省委秘書長張漢寧。


  見到唐逸遲遲不說話。張漢寧就插了一句。「我看這樣吧,通報給軍區,請他們協助處理。」這時候本就應該秘書長排憂解難。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好人壞人

  傍晚時分,西山一號樓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肖強,曾經在黃海和唐逸發生過衝突的肖公子是為識時務的俊傑,後來通過胡小秋和唐逸緩和了關係後,現在儼然已經是唐家公子圈子裡的死黨,據說同何磊關係尤其要好。


  肖強來拜會唐逸時唐逸剛剛吃過晚飯,正一邊吃水果一邊同金貞貞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金貞貞穿著小粉色繡花圍裙俏麗極了,她本來人就生的小巧清純,偏偏要繫上圍裙操持家務,唐逸看得肚裡好笑,卻也知道她感恩圖報的心理,也不好說什麼。


  肖強帶了瓶六十年代的汾酒,綠瓶子鋸齒瓶蓋包裝極為簡陋,看起來就好像十幾年前那種賣一毛錢的汽水,肖強笑呵呵的說:「不小心從老房子翻出來的,知道您不好這個,就當懷舊吧。」顯然這次登門的禮物也讓他頗費了一份心思,不管用意如何,卻也很容易令人升起好感。


  金貞貞最喜歡的就是來了客人後站得遠遠的看唐逸和人聊天,然後就通過他們的神態能猜測客人和唐逸有什麼需要而去提供,好像這樣她才算能幫上一點點忙。


  和以前一樣,金貞貞送上飲料後,就去了廚房,也不知道忙忙碌碌的在幹什麼。


  肖強目光在金貞貞嬌俏誘人的小身子上轉了一圈就很快的收回,滿臉堆笑的對唐逸道:「知道您忙,一直也不敢來打擾您。」現在的肖強,任誰也不會知道他在外面是多麼驕狂和惡毒。


  說起來大概偶爾能登唐逸家門的這些公子哥在金貞貞眼裡或許都是極為和藹的叔叔哥哥,是怎麼也不會將他們同「壞人」這樣的字眼聯繫在一起的。


  唐逸對肖強談不上什麼好感,雖然聽說最近他收斂許多,但人的本質不是能說變就變的。


  笑了笑,唐逸道:「有時間就來玩,我隨時歡迎。」肖強有些過份白皙的臉上又堆起了笑容「一定一定。」


  唐逸問了問肖政委的身體,肖政委本來是濟南軍區的副司令員,前些年調任瀋陽軍區政委,唐逸見過他幾面,是一位極有風度的儒將,唐逸對其印象極好。


  閒聊了幾句,肖強就輕輕歎了口氣,說:「聽說高衙內又開始發瘋了?」


  高衙內?唐逸倒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想來是軍區一些圈子對高虎的稱呼。


  唐逸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前幾天和張漢寧、徐立民等人討論了一下,也只能按照相關程序和軍方溝通,因為高虎所轄駐軍隸屬大軍區某集團軍,並不是遼東軍區所轄,就算是名義上,省委對其也並沒有領導權。


  肖強就有些恨恨的道:「他們把長輩的臉都丟光了!」


  唐逸拿起茶杯品了一口,沒有說話。任誰都看得出,顯然肖強和那位高衙內是有宿怨的。


  肖強來的時候是準備了許多說辭的,但沒說幾句話就發現有些冷場,訕訕的看了不置可否的唐逸一眼,肖強幹笑兩聲「算了,不說他了。


  唐逸微微一笑,說:「我同長生同志通了電話,也表了態,希望軍區紀委能夠參與調查。」


  肖強愣了一下,隨即歡天喜地的道:「那好,那好,國法家規,我就不信治不了他。」眼見唐逸又自顧起品茶,肖強心裡長歎了口氣,或許這時候他才真正意識到,唐逸已經完全不是他能搭上話,人家想動誰,那都是極高層的對話和施壓,唐逸嘴裡的長生同志當然就是瀋陽軍區的張長生司令員。


  自己這個公子哥在外人眼裡或許不可一世,但在這種事件裡為了私利想鼓搗事插上一槓子,也實在有些幼稚可笑,在唐逸眼裡,自己大概和三歲的孩子沒有什麼區別吧,就算是利用的價值都談不上。


  不過想想高衙內被唐逸盯上了,肖強又很有些興奮,你再強硬的後台又怎麼樣?唐逸想辦的人還能逃得掉?


  而唐逸能露出話風,顯然並沒有瞧不起自己,最起碼明面上還是將自己當成了一個人物,肖強一時間更有些沾沾自喜。


  世事就是這樣,人事幾番新,曾幾何時,肖強還曾經有和唐逸做朋友的打算,到現在,只要唐逸沒有真正無視他,已經令他振奮不已了。


  十二月份的林北工業園還是那樣熱火朝天,各種巨大的機械活躍在各個工地,每一個來到林北新區參觀的人,大概所感受到的只能是震撼。


  在春城市委書記王軍、春城市委副書記、林北新區區委書記王自東等一行幹部陪同下,剛剛聽取了春城保障性住房建設工作匯報的唐逸在林北工業區轉了一囹,唐逸並沒有下車,只是要車隊放慢速度,橫穿林北新區的主街。


  王自東和唐逸坐了一輛車,一路給唐逸介紹著情況,他對林北新區的一草一木看來都極為熟患,就算主街旁一些不起眼的建築,他都能說出個子午卯酉來。


  唐逸不時微笑點頭,顯然對運位鄒鴻時期的老幹部印象極佳。


  其實王自東也是一直麻煩不斷,畢竟林北新區的建設牽動了方方面面敏感的神經,涉及了太多的利益關係,省委收到的告狀信怕是能厚厚的摞滿一桌,因為一些事情處理上的失誤,王自東也曾經被處以黨內警告處分。


  當時任誰都以為他的政治生命巳趨完結,尤其是在王軍書記一直遲遲不表態,沒有對他表現出任何形式上的支持。


  但誰也沒想到就是這種狀況下,王自東卻好似被牢牢焊在了林北,省裡幾次傳出換人的消息最後被證明不過是流言,到後來明眼人也都嗅出了其中的政治信號,在省委想來是有人一直在保王自東,而且這個人的份量也輕不了。


  現在坐在唐逸身邊的王自東無疑有些意氣風發,林北新區初見成效,已經隱隱成為了帶動遼東經濟發展的一極,在這一點上,他功不可沒,唐逸一路饒有興趣的聽著王自東的匯報,不時微微點頭。


  私人電話突然震動起來,唐逸看了看號碼,很陌生。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浪淘沙

  接通了電話,話筒裡傳來一個比較低沉的男音,「是唐逸書記吧?我胡XX呀。」


  唐逸笑道:「是胡叔叔啊,您身體好吧?」這是一位在軍界頗有影響力的人物,雖然早就賦閒在家,但影響力猶存。


  或許覺得唐逸的反應比較溫和出乎意外,男音也緩和了一些,好像還笑了笑,「挺好的,我找你呢是有一件事,高少凱,虎子,你知道這個人吧?他爸爸臨終前一再叮囑我要照顧好他,你通融通融,行不?」


  這種舊式軍人說話一向直來直去,更不會將法律法規太放在眼中。


  唐逸笑道:「胡叔叔,軍區紀委在調查吧?等有了結果我會第一時間通知您。」


  那邊就沉默了下去,好一會兒男音淡淡的說了聲:「那好吧」,隨即就掛斷了電話。唐逸輕輕搖了搖頭,但也沒什麼遺憾,早就預料到了會隨之而來的壓力,也必然要面對這些壓力。王自東深深看了唐逸逸眼,他自然知道唐逸接的這個電話意味著什麼,能令唐書記喊「叔叔」的人又是什麼人物?但一代新人換舊人,以唐書記這顆裊裊升起的新星為代表的少壯派權力人物正逐步參與到共和國權力架構的改朝換代中,以前一些權能人物逐漸失勢也是大勢所趨。


  只是看你能不能正確對待而已。


  晚上高少凱和愛人雙雙來到一號樓負荊請罪早在唐逸的預料之中,唐逸剛剛接到寶兒的電話,寶兒又立了軍功,在監控國內幾名重要監視目標時寶兒侵入他們的系統發現了他們策劃一起綁架謀殺華大教授,同時也是國內某國防尖端技術掌門人的計劃,隨即軍情和國安部門出動將其一網打盡。


  國與國之間的各種較量如果搬到明面上來可能會令普羅大眾不寒而慄。感覺到了戰爭好像就在身邊,隨時隨地都可能爆發,但現實往往就是這麼殘酷。


  因為寶兒的電話唐逸的心情很不錯,是以對待高少凱和那位據說在婦科醫院撒潑的少婦也就沒有太給其難堪,要他們在沙發上坐了。以省委書記的身份關心了一下駐軍軍官的生活,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到上一輩可能牽涉的某些私交。


  高少凱的被動可想而知,但他再桀驁,面對唐逸。也只能低下高傲的頭顱,勉強陪著笑回答唐逸的「官方問題」。


  「唐書記,我知道我一時糊塗,辦了錯事,我會深刻檢討找出自己的問題,保證以後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在愛人使了幾次眼色後,高少凱無奈的開始檢討。


  唐逸笑了笑,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能這樣認識很好。」眼見唐逸的回應極為冷淡,高少凱和愛人對望了一眼,都有些無力。


  猶豫了一下,高少凱的愛人賠笑道:「唐書記,王軍好像也在家?我約他來,和少凱一起和您喝一杯?」


  雖然王軍同高少凱私交甚密,但在這件事上他也置身事外是對的,更不會陪高少凱來負荊請罪,但此時高少凱的愛人眼見再談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不得不將王軍搬了出來。唐逸笑著擺手,「算了吧,也不早了,你們也回去早先休息."


  直接被下了逐客令,高少凱臉色就有些鐵青。壓抑著滿腔的怒火和愛人站起來告辭,倒是他愛人還是極有分寸的微笑和唐逸話別。文文靜靜的,倒是怎麼也看不出她會僅僅因為不想排隊就大發雌威的對人呼喝打罵。


  「唐書記。這就是那個把咱們春城酒店咋了的愣頭青啊!」蘭姐今天在,替唐逸送客人到門外,回來的時候好奇的問。


  蘭姐看起來晚上又不準備走了,她最喜歡住一號樓,住一號樓那人上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自從有了金貞貞,她更是三天兩頭就在一號樓留宿,金貞貞倒是很喜歡他,在金貞貞心目中。夏總自然是一位出色的女人,漂亮能幹。更知道怎麼享受生活,金貞貞也特別聽蘭姐的話,最喜歡晚上和蘭姐睡一個房間聽蘭姐「為唐書記服務的心得。」


  蘭姐最近越發會打扮自己,蓬鬆的時尚髮型挑染的很嫵媚,襯托的她白皙的臉蛋更加水靈動人,蜜桃般的少婦味道十足。乳白色的套裙質地很有彈性,緊緊圍裹著她窈窕卻又豐滿的軀體,將胸部和臀部突出的展現了出來,淡白色絲襪小腳拖拉著一雙精緻的墜蘭花高跟拖鞋,一舉一動柔柔媚媚的勾人心魄。


  「您喝茶。」早就知道黑面神不會理自己。蘭姐掛著甜笑送上了熱茶,聲音輕輕軟軟的,換第二個男人早就酥掉了半個身子。(洞房濕了,嘎嘎)當然話說回來,換任何一個男人,蘭姐又哪裡會這麼刻意討好獻媚了?


  唐逸喝了口茶。不在意的問道:「龔寶玉最近怎麼樣?」自從龔寶玉因為李剛和蘭姐碰面之後,到是刻意和蘭姐結交起來,逢年過節都要去看一看蘭姐。平時沒事也時常打個電話問候,而蘭姐對松平幹部自然高度警戒,早就一五一十的向黑面神作了匯報。


  提起龔玉寶。蘭姐就不屑的撇了撇嘴,隨即就見到黑面神目光看過來,心下就是一突。雖然現在打心裡都不在乎這些市級幹部了,但她也知道自己是狐假虎威,被黑面神知道自己的小心思還不以為自己翻天?


  忙裝出一副尊敬領導的樣子,說:「最近都沒見過龔書記,倒是聽說他在松平得罪了房地產的人,有人在市委貼大字報罵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唐逸微微點點頭,自從省委一再推動保障性住房建設後。幾乎各地市班子都出現了不同的問題,畢竟龐大的保障性住房建設牽動了太多人的神經。觸碰了太多的利益關係,形形色色的人帶著各種臉譜扥墨登場,各種關係錯綜複雜迷霧重重,至於到底誰是真心擁護省委決定,真心推動保障性住房改革,誰又是明裡擁護實則唯恐天下不亂暗中攪局,只有大浪淘沙最後見分曉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六十九章 心結

  至於龔玉寶,最近風評有些不好,唐逸知道這裡面有李剛的原因,對於李剛和龔玉寶過去的恩怨唐逸略有耳聞,而李剛的小動作唐逸也並沒有放在心上,如果學不會耍心機,是很難在官場這個大染缸裡混下去的,只要在大局上把握好分寸即可。


  思及李剛的過去,唐逸輕輕搖搖頭,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自己的家務事又何嘗不是一團糟?


  起身來到小吧檯前坐上高腳凳,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輕輕晃動酒杯,水晶杯中猩紅的酒水被牆壁上乳黃的燈柱映出一層迷離的光暈。


  或許,是時候具理一些事情了。


  蘭姐張開櫻桃小嘴詫異的看 著唐逸的動作,很少見唐逸自己喝悶酒的。


  「來。」唐逸對蘭姐招了招手,蘭姐愣了一下,隨即慌亂的答應著,顛顛小跑過來,不小心就撞在一隻高腳凳上,手忙腳亂的扶住,險些人仰馬翻。


  唐逸皺了皺眉頭,但沒有說什麼。


  興奮的坐在唐逸身邊,蘭姐就乖乖等著黑面神的「訓示」


  「你也來一杯。」唐逸今天異常的溫和,卻令蘭姐心砰砰亂跳,分明感覺到事態有些嚴重。


  莫不是時間久了?寶兒也大了?唐書記覺得是時候要我們母女獨立了?蘭姐想到這個可能性一下就被嚇到,可憐巴巴的看著唐逸,琢磨著萬一黑面神真的是為了這件事自己該怎麼求肯?隨即就想到黑面神的鐵石心腸,一旦有了決定是斷然不會改變主意的,自己的話更沒有絲毫份量。 寶兒,或許寶兒才能叫黑面神回心轉意吧?


  蘭姐胡思亂想,俏臉蒼白,唐逸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徽覺奇怪,手指點了點桌子,笑道:「醴年的拉菲,你平時沒少偷喝吧?今天叫你喝倒不喝了 ?」


  現在的蘭姐就好像驚弓之鳥,聽到黑面神又說起「偷酒」的事更是後悔,我怎麼就這麼饞酒呢?這下可怎麼辦?


  唐逸看了眼木頭人一般的蘭姐,搖搖頭-,品了口酒,好似在琢磨什麼事情,默默不語。


  好一會兒後,唐逸終於問道:「寶兒該找男朋友了吧?」聲音有些乾澀,只是蘭姐未必能注意到。


  蘭姐呆了一下,傻傻的點點頭「是吧?」寶兒確實到了處男朋友的年紀,但不知道怎麼的,蘭姐就從來沒考慮過這問 題,更沒有為寶兒的終身大事著過急。


  「想找個什麼樣的?我幫你物色。」唐逸笑了笑,現在的他自然多了,只是心裡的千般滋味,又能向誰訴說?


  蘭姐這才意識到唐逸並不是要和自己母女倆分道揚鑣,只是給寶兒找男朋友? 蘭姐還真是千頭萬緒不知道從何談起,何況寶兒的性子,又豈會任人安排她的 終身大事?當然,黑面神出 面的話就另當別論。


  「我,我也不知道。」蘭姐確實被逕突如其來的變故搞得措手不及,不知道如何是好。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擺了擺手「算了,我也算問道於盲了。」


  臥室外陽光明媚,依稀能聽到麻雀唧唧喳喳的叫聲,這在喧鬧的大都市可謂是天籟之音,唐逸拉開落地窗簾,看著不遠處漸漸多出的影影綽綽的高樓樓影微微點了點頭,寬城的變化也是日新月異啊!


  唐逸拉了拉睡衣,正準備去陽台上看看,背後清新的芬芳襲來,一雙玉臂從腰後伸出來,塗了魅惑藍色亮甲,曾經帶給唐逸絕佳享受的小手輕輕幫唐逸繫好睡衣腰帶,耳邊是動聽的輕笑「可別凍壞了書記哥哥。」


  身後葉小璐穿著好似制服款式的寶石綠睡裙,料子很硬的那種,緊緊裹在身上,裙擺緊緊裹著翹臀,一雙修長的白腿赤裸著,要多誘惑就有多誘惑,昨晚的時候唐逸就取笑她說為了漂亮不管舒服不舒服,葉小璐則一翻白眼,說「本來就不舒服,就是勾引你的,咋了?」


  思及昨晚的瘋狂,唐逸就笑了笑,更想起葉小璐銷魂的嬌喘在自己耳邊迴盪時的迷離,唐逸不由得又激動起來。


  好似感覺到 了唐逸身體的變化,葉小璐極快的放開了他,格格笑道:「大白天的,你就消停消停吧,我跟你說,我昨晚可盡了小三的職了,現在我有權說NOo」


  唐逸就笑,回頭看了眼剛剛起床風情萬分的葉小璐,唐逸笑道:「有時間介紹你認識幾個人。」


  葉小璐好似知道唐逸說什麼,撇撇嘴「得了,你還真想左擁右抱啊?現在我覺得挺好,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狀態,我才不想哭著鬧務委曲求全的和你別的女人去拉關係,太累 !」


  唐逸微笑道:「那可不是你說了算的。」葉小璐剛強獨立,有時候是要「管教」的。


  葉小璐哼了一聲,到也沒再反駁唐逸。


  接過葉小璐遞來的咖啡,唐逸看著窗外那棵梧桐默默出神。


  「怎麼? 還想你那個小侄女的事啊?」葉小璐也捧了杯咖啡,站在了唐逸身邊。


  唐逸點了點頭,沒說話。


  葉小璐看了唐逸一眼,咯咯笑道:「要我說還是算了吧,就怕你以後後悔。」


  唐逸微微蹙眉「後悔什麼?」


  葉小璐靚麗的臉蛋浮現出一絲玩味的笑容「你真不後悔嗎?合適的青年俊傑,我那可是一大把。」不等唐逸說話,她聲音漸漸臬了下來「你我還不知道,人家的終身大事,就算你的親侄女吧?你什麼時候操過心?我不知道你和那個女孩發生過什麼?但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從來沒有逃避過的,為什麼在處理這件事上就變了呢?我也不信你會對一個一直跟著你長大的小侄 女有什麼想法,我只希望你別做讓自己讓別人後悔一輩子的事。」


  「是不是她一直在追求你?你又不知道怎麼拒絕?」


  唐逸很詫異葉小璐的敏感聰慧,但和寶兒的點點滴滴又豈是別人能瞭解的?輕輕搖搖頭,沒有說話。


  「不管你怎麼處理,我都會站在你身邊支持你。」葉小璐將頭輕輕靠在了唐逸肩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七十章 「小三」

  無垠的海面上忙忙碌碌,遠遠看去,只是一個個小黑點,安東港這幾年吞吐量不斷擴大,和韓日之間的海上貿易越發密切,安東也已經漸漸從單一的旅遊城市轉型為一座日漸繁盛的現代化海港城市。


  站在窗前,唐逸眺望忙碌的港區默默不語,心中感慨萬千。


  黃海恆業集團總裁王露和安東市委書記郭士達站在唐逸身邊正微笑低聲傾談。


  王露精神很不錯,笑著道:「士達書記,安東我是第一次來,沒想到帶給我這麼大的震撼啊,前景不可限量啊!」


  王露自然心情不錯,前幾年和黃海黃海華天酒店集團以及趙家分道揚鑣,這幾年和人合作進軍網絡遊戲市場很是賺了些錢,隨即又轉回老本行投資酒店業,這次安東的招商會有一個酒店的大項日她本來自信滿滿,但等來到安東才知道這座城市和她印象中的小城早已不可同日而語,雖然一早就知道安東發展的很快,但也沒想到城市之繁華隱隱已經和黃海看不出什麼區別,再等見到那些重量級的競爭對手,王露更是有些灰心。


  但沒想到女兒恰好也在安東,更沒想到的是女兒是同唐逸在一起,而且唐逸會主動來安東,私下幫她介紹了安東市委郭士達書記認識,雖然唐逸只是以介紹朋友的身份將自己介紹給郭士達書記,更不會提起招商引資的項目,以王露對郭士達的認識,也覺得郭士達不可能是那種任人唯親的人,但最起碼有了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不會因為自己公司成立不久就不受重視甚至計劃書都不看一眼就打入冷宮。


  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在國內,很多時候這種競爭的機會都是一種奢望,對這一點,王露清楚的很。


  何況這點小事唐逸本來打一個電話就可以了,他偏親自跑了過來,雖說聽說是恰好有事情同郭士達書記談,但給自己的面子可真的不算小了,看女兒臉上幸福的笑容就知道女兒顯然也很享受唐逸的這份重視,而自己就更不消說,說不興奮是假的,現在自己唯一的奢望也就是唐逸能寵愛小璐了。


  「士達啊,晚上咱倆一起吃個飯。」唐逸笑著看了眼郭士達。


  「好。」郭士達忙答應了一聲,他不知道這位黃海僮業集團的王總和香港亞視總裁葉小姐同唐書記是什麼關係,他也不會胡亂揣測,既然唐書記介紹認識了,她們在安東需要幫助的話自然要關照。而唐書記約自己吃這個飯,郭士達心裡也有些譖,最近苗小英副省長同薛川省長在工作中的衝突越發尖銳,薛川省長在省政府常務會議上嚴厲批評了苗小英副省長分管的某些工作,實際上就差點名批評苗小英副省長了。


  是以現在苗小英副省長在工作上有些被動,尤其是薛川省長最近頻頻進京,省府裡各種人事關係也有了微妙的變化,想來唐逸書記覺得省府漸漸有了離心傾向,尤其是在保障性住房建設上,省府裡時常傳出一些不同的聲音,或許唐逸書記覺得是時候給一些人剎剎車了。


  想也是,唐逸書記在共和國政治序列中已經有了一個嶄新的位置,不可能再針尖對麥芒的在遼東和人爭些什麼,甚至有傳言說明年年初人代會後唐書記可能會被調走另有重用,這也使得遼東的一些人多了些心事吧。


  軟軟的粉色席夢思大床上,唐逸擁著葉小璐彈力驚人媚惑無邊的嬌軀低聲說著話,紅色夜燈腰朧,臥室旖旎無限。


  葉小璐顯然很喜歡和唐逸聊天的感覺,說著亞視的新目標,簽約的新人,工作上的一些好玩的事,唐逸只是微笑傾聽。


  「喂,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幼稚?」葉小璐突然抬起頭,嫵媚的大眼睛瞪著唐逸。


  葉小璐打扮的很清純,淡白牛仔褲,雪白的高領羊絨衫,穿得齊齊整整的,饒是如此,摟著她嫩滑的軀體,戎受著她那令人銷魂的身體,已經令人情不自禁,唐逸正愜意的享受,突然被葉小璐凶巴巴一問不由得啞然失笑,搖搖頭,說:「怎麼這麼說?」


  看到唐逸嘴角的笑意,葉小璐更有些惱火,身子就向上湊了一湊,氣憤的道:「那我和你說話你怎麼就知道哼哈的應付?我知道,我說的這些事在你眼裡不值一提,你不喜歡聽可以和我說嘛!」


  葉小璐修長的美腿隨著身子的移動也動了動,不小心就碰到了唐逸的敏感部位,怔了一下,這才知道自己想錯了,但還是凶巴巴看著唐逸道:「還不如想你的正經事呢!和我在一起,就知道這個啊?」只是嘀角已經有了絲笑意。


  唐逸微微一笑,說:「好,那就說正經事,你們那個時事的欄日我準備一一一一一一」


  話沒說完,床頭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唐逸拿起手機看到號碼微微一怔,是安小婉,她很少這麼晚給自己打電話的,尤其又是打的私人號碼。


  接通唐逸就笑著問:「怎麼樣小婉部長?有急事?」


  「也,也說不上急事,要不,明天說吧?」安小婉動聽的聲音從話筒傳來,她顯然很猶豫該不該打這個電話。


  聽到話筒裡是女聲,葉小璐就好奇的湊過來聽著唐逸和裡面的女人講話,她和小妹、齊潔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小妹不會關注這些小事,也不會刻意做些什麼,齊潔則多半會找個借口離開給唐逸空間說話。而葉小璐則是正大光明的湊過來偷聽。


  「就現在說吧。」唐逸也不理葉小璐,心裡猜測安小婉會有什麼事。


  安小婉又猶豫了一會兒,這才說道:「是,是培根的事,我想問問有結果了嗎?」


  聽到好像是工作上的事,葉小璐不由得有些無聊,開始伸著雪白嬌嫩的小腳用那精緻的淡藍花卉美甲搔唐逸的腳心,唐逸微微覺得有些癢,瞪了瞪眼睛,伸手捏了葉小璐一把,葉小璐被騷到癢,不由得咯一聲輕笑。


  女孩子清脆如鶯啼的嬌笑傳到了安小婉耳裡,安小婉愣了下,隨即臉滾燙,猜也猜得出唐逸現在在做什麼,慌慌張張說了聲:「改天,改天聊吧。」隨即就極快的掛了電話。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七十一章 罷免

  2008年初的人大代表會落下帷幕,宣示著共和國的權力更換也正式告一段落,其中國家部委中幾個重要部門的人事變動極為引人注目,兩位重量級的學院體系幹部開始執掌財政部、國資委大權,預示著學院體系的執政思路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以往,這類部門更喜歡任用背景比較簡單中立的幹部。


  同時間的川南,發生了一件震動全國的新聞,甚至令人將對人代會的關注都放在了一邊,川南省人大常委會啟動程序,罷免了一位「不稱職」的副省長。


  人大常委會只需有五分之一的審委聯名,即可啟動罷免同級政府副職的程序是人大組織法裡明文規定的,但三十年來,罷免副省長也只不過在特定時段發生過寥寥一兩起,其餘所謂罷免無非都是相關幹部已經獲罪後啟動的常規程序。


  川南的這次「罷免」,理由僅僅是「不稱職」,是對該副省長在某項重大工程操作中出現的失誤問責,此中的意義不言而喻,也就難怪南方一些開明媒體為之歡呼,認為這是共和國民主政治進程中一座里程碑似的事件。


  川南省省委書記劉響,再一次強勢的出現在大眾的視野中。


  夜幕降臨,黃海華逸廣場霓虹閃爍,各種跨國公司的電子廣告牌、高清電視牆,巍然出現在那些十幾層和二三十層高的大樓頂上。整個華逸廣場璀璨無比。


  在廣場中心地帶的紐約大酒店豪華套房金碧輝煌的會客廳中,唐逸正同魯東省委常委、黃海市委書記曾慶明笑語如珠的傾談。


  曾慶明是唐逸任黃海市委書記時的老搭檔,其時曾慶明為黃海市紀委書記,對於一向嚴謹樸實官聲極正的曾慶明,唐逸是頗為看重的,同樣,在唐逸班子裡如魚得水如今雖執黃海牛耳卻處處被人肘腋的曾慶明也極為懷念以前大樹底下乘涼施展自己政治抱負的時光。


  唐逸率團來魯東進行為期三天的訪問,最後一站就是黃海,不僅僅是來黃海取經,或許還因為心裡難以磨滅的故地情結吧,畢竟黃海,是他執政時間最長的一座城市。


  「都說安東是小黃海,要我說,就比不得啊!」唐逸是有感而發,一座城市的底蘊,是百年千年的歷史沉澱慢慢形成,不是可以用GDP來衡量的。


  曾慶明笑道:「都是唐書記的孩子,誰是老大誰是老二都沒有關係。


  唐逸就笑:「慶明你的變化可是有些大。」


  曾慶明心裡輕輕歎口氣,看著身邊這位意氣風華的人物,曾慶明心裡微微有些激動,那種親近的感情是在任何別的政治人物身邊都不會出現的,這就是唐逸的魃力,共事時間長了,不由自主就令你生出一種信任感甚至依賴感,「麗珍書記在外地,聽說您來了,她要提前結束會議來看您呢。」曾慶明笑呵呵的說著。


  王麗珍現在是黃海的專職副書記,雖說這些年好似都在原地踏步,飪以她尖酸刻薄的性格,偏偏在黃海歷次人事變動中都巍然不動,儼然成了黃海官場的常青樹,也不能不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跡了。


  唐逸早接到了王麗珍的電話,笑了笑道:「我也挺想她的。


  說著話,唐逸的電話震動起來,和曾慶明之間自然沒那麼多說次,唐逸拿起電話看了看號,卻是川南省常務副省長呂凱。


  琢磨了一下,唐逸沒有接,而是輕輕掛斷了電話。


  唐逸知道,劉響這次的舉動有些「出格」,最起碼在中央一些領導看來極為不嚴肅,據說劉響只同中央部分領導事先通了氣,隨即就鼓搗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就算唐逸都聽到了批評他的聲音,更別說劉響本人現在所面臨的壓力了。


  呂凱最近和唐逸電話頻繁起來,他的想法唐逸心知肚明,但對於劉響這次的舉動,不管什麼用意也好,倒是令唐逸生起幾分好感,就在昨夭,唐逸第一次撥通了劉響的電話,簡單的慰問了幾句,劉響精神還好,對唐逸的關心也算做出了良好的回應,笑呵呵的感謝了唐逸一番。


  川南現在水尤其深,更不知道謝老對劉響是一個什麼態度,唐逸並不想現在摻和進去。


  見唐逸掛掉了電話,曾慶明笑道:「那我就先告辭了,您忙您的,書房不還有人等著嗎?」


  唐逸笑著點點頭,和曾慶明自然不用虛偽客氣。


  在書房等唐逸的是軍子和小娜,來了半個多小時了,唐逸推開書房門的時候兩人正爭執什麼,見唐逸進來忙都收了聲,恭恭敬敬站起來打招呼。


  「怎麼了?聽說你們小兩口最近經常吵架?」唐逸笑呵呵的問,來黃海前,唐逸特意給齊潔父母打了個電話。


  齊老爹和齊老媽現在可關心時事政治了,無他,雖然齊潔沒有親口承認過,但老兩口也都漸漸知道了延山的唐書記原來才是女兒的情人,雖然這樣的結果很令老兩口感到意外,但畢竟比當初老兩口想的是給大腹便便的糟老頭包養要好上千倍百倍,何況唐書記和齊潔處過對象,是有感情基礎的,只是齊潔不可能嫁進唐家而已。


  現在的唐逸倒是成了老兩口茶餘飯後的談資,也最喜歡找一些報道唐逸各種活動的報紙新聞來看,但看著報紙裡的圖片和文字,總覺得不可觸摸,和他們印象中的唐書記不能重疊在一起。


  唐逸來黃海前的電話自然令老兩口極為高興,齊老媽嘮叨,就把軍子和小娜最近經常吵架的事也和唐逸說了,倒好像唐逸是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


  從話風裡,唐逸聽得出老兩口還不知道齊潔給自己生了個女兒,少了些尷尬,相信齊潔也能處理好這些事。


  倒是軍子和小娜,結婚久了,大概也是到了所謂的「七年之癢」了。巴?


  唐逸坐在書桌後,看了眼略有些發福的軍子就是微微一笑,問道:「剛才吵什麼呢?」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七十二章 賓館

  軍子撓了撓頭,在唐逸面前,他好像永遠是那個衝動熱血的小青年而不是現在在黃海頗有名望的權能人物。


  「哥,是我在越南投資辦工廠,小娜不同意。」和以前一樣,軍子什麼事都不會瞞著唐逸。


  唐逸"就"笑:「可以啊,跨國老闆了,小娜是擔心你把家底折騰光吧?」看了眼李紅娜。笑道:「不用怕,人總要有追求。」


  對於唐逸的話李紅娜自然不會反駁,臉紅紅的道:「哥,那軍子現在可嫌棄我了,說我是小農意識。」


  唐逸愉快的笑起來,說:「這是他不對,回頭我批評他。」


  唐哥知道了這件事,李紅娜就徹底的放了心,就怕的是軍子不同唐逸和齊潔姐商量自發自為,將這些年賺的那點錢賠光,現在唐哥知道了,那無疑等於上了保險,雖然還是不大明白唐哥的經濟來源,但看齊潔姐的華逸集團現在是怎樣的規模也大致可以想像唐哥在經濟領域的力度。


  「哥,我聽你的。」李紅娜說著話還不忘瞪了軍子一眼。


  看著似乎還在鬥氣的小兩口,唐逸微笑不語,他們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的煩惱。


  銀色轎車在高速上疾馳,唐逸沒有回遼東而是直接奔赴京城,雖說因為自己的特殊身份在讀博的時間安排上很彈性,大多數時候陶老採取了給其電郵視頻教學的辦法,但一晃,一個多月沒有去見一見陶老,唐逸覺得不大合適,何況不久前的兩會自己就在北京,卻怎麼也抽不出時間去華大,總有些說不過去。


  車上多了一個人,黃海市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於亮,於亮也是唐逸在黃海時的得力干將之一,剛剛年過不惑已經晉身正廳大員,是現今黃海不折不扣的實力派人物。


  於亮也在華大攻讀法學碩士學位,昨晚和唐逸閒聊時提起,是以『結伴而行』。


  高速公路"兩旁田野間已經羧約可以見到綠意,春雨漸瀝,唐逸將車窗玻璃輕輕放下一線。嗅了口湧進的清新,唐逸笑道:「還是春天好啊,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


  於亮看得出唐逸心情不錯,微笑道:「黃海的四季分明,從氣候上來說,還是北方城市更適合居住。」


  唐逸笑著擺擺手。」地域之見,不談也罷。」


  於亮笑道:「那您可真冤枉我了,我對南方的同志可沒有任何偏見,黃海局剛剛推出了提高領導幹部總體素質的方案,準備從今年嶺南公安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中擇優錄取,還有意聘任一到兩名優秀的講師進局政治部,聽說公安大學學術氛圍很活躍,算刺激一下局裡一些"同志!;神經吧。」


  唐逸笑了笑,沒有吱聲。但對于于亮的行事風格,唐逸略有耳聞,在黃海,於亮是一位讓人又敬又怕的鐵腕人物。


  燕湖園賓館是毗鄰華夏大學,是一所四星級涉外賓館,十幾層的銀色建築現代氣息十足。從賓館客房可以清晰領略清華大學校園內燕湖湖光塔影之美。


  唐逸和亍亮住進了頂樓的豪華套房,兩人投宿時夜色已深,穿著紅色制服戴猩紅禮帽的侍者一直領著二人進了電梯,接了小譚遞過的小費才陪笑離去。


  晚上在爺爺那裡吃的飯,於亮就不要提多麼拘束了。幾乎就沒怎麼說話,唐逸本來想住下的,是唐老一定要兩人住學校附近的賓館「不要誤了學業」,在老人家眼裡,或許博士的頭銜還是有些份量的。


  於亮好像真的沒有吃飽,從冰箱裡翻出一碗泡麵泡上,又笑著問唐逸:「"您要不要來碗?」


  唐逸擺擺手,打開了電視看新聞。


  門鈴突然響起。小譚快步走過去從貓眼向外看了眼,隨即輕輕拉開了門,門外是一位容貌秀麗的年輕女人,性感的-色制服短裙,上身腰間掛著大大銅環的黑色流蘇,黑色襪美腿下是一雙藍色高跟水晶涼鞋,承托著她令人垂涎的身材,性感妖媚風情十足。


  看到小譚開了門,制服黑裙美女好似有些侷促,張了張嘴巴,卻沒有說出話來。


  小譚皺眉問道:「你找誰?」


  黑裙美女結結巴巴道:「是,是您要按摩服務嗎?」聲音比蚊鳴還小,見到小譚上下打量她,雖說小譚是以一種極為警惕的目光,她還是極快的低下了頭。柔嫩的小手不安的抓在一起扭動,看樣子窘迫極「不是。」小譚冷淡的回答,就準備關門。


  「啊。」黑裙美女這才驚慌起來,抬頭結結巴巴道:「您,您如果對我不滿意的話可以換人,但,但要支付車資。」


  小譚眉頭皺緊。早知道京城現在這種上門服務的流鶯極多,卻沒想到會有人來騷擾唐書記的房間,如果傳齒去影響可是很惡劣。


  厭惡的看了女人一眼,說道:「說了沒叫。」


  黑裙美女正想說什麼,旁邊房間的門開了,一任裹著浴巾大腹便便的男人對她招招手。笑嘿嘿的道:「我叫的。」他目光貪婪的在黑裙女人身上打轉,就好像一隻嗅到了美味的餓狼,大概他也沒想到隨隨便便一個電話會召來這麼一個極品吧。


  被胖男人露骨的目光上下掃視,黑裙女子週身不自在,腳步向那邊移動了幾步,又停下來,猶豫著。


  「快進來!」胖男人好像飢渴的野獸,嚥了口口水,竟然忍不住走出來想將黑裙女人拽進去。


  「啊。」胖男人的醜態終於嚇壞了她,驚呼一聲,黑裙美女向後退了幾步,就轉身向電梯那邊跑去。


  胖男人怔了下。看了眼小譚,頗覺棉沒有面子,恨恨罵了句:「媽的,有病吧?」轉身進房,彭一聲關上了門。


  小譚也哭笑不得的關了門,還真有些搞不清外面唱的是哪一出。


  唐逸從敞開的房門看到了剛才的鬧劇,搖了搖頭,雖說唐逸其實並不覺得大力打擊賣淫嫖娼有多麼的迫切,有那人力警力還不如踏踏實實做一些提高人民群眾生活水平的事情,現階段的經濟發展和階級特點也決定了這類事不可能杜絕。但看看身邊這些日益猖獗的賣淫活動,如果不管不問任由發展還真不知道會鬧到哪種田地。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七十三章 阿姨

  坐在紅色寶馬裡,唐逸習慣性的從手包裡拿出煙,想了想,又塞了進去。


  駕駛位上是如同香車一樣靚麗奪目的妙齡女郎,雖然她一直沒有朝唐逸這邊看,但好似唐逸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她眼睛,咯咯一笑道:「你就抽吧,什麼時候把小豆芽菜當回事了?」


  唐逸瞪了寶兒一眼,想想也是,好似以前在寶兒面前沒有這麼多想法。


  長街的車流中,可以看到後面緊緊跟著的銀色轎車,車裡只有小譚一人。上午唐逸同陶老見了一面,探討了一番馬列主義學術上的內容,中午就接到寶兒請吃飯的電話,本來準備下午和於亮在華大圖書館看看書的計劃也泡了湯,仔細想想,有好久沒能靜下心翻翻書了。


  「寶兒,你那兒有書房吧?」唐逸隨口問了一句。


  「當然有啊,叔叔,以後你來華大,就住我這兒就行了,關了手機,保管誰也找不到你。」寶兒笑瞇瞇的,好似知道唐逸的想法,或許不管是誰,心底深處都渴望有那麼一方天地,可以讓自己放下所有的事,真正的休息休息吧。


  寶兒請唐逸在香格里拉吃的飯,聽說唐逸昨晚住了燕湖園賓館時就撇嘴說,那裡亂七八糟的,我新買的單元半地下室裡就有很多靠那幾個賓館討生活的女人。


  原來寶兒報了華大計算機學院一個碩士班,馬上就要開學,因為寶兒在北京的住處距離華大尚遠,是以寶兒就在這附近買了房,留待週日來用,聽到唐逸來華大要住賓館,自然慫恿唐逸來看房,並早早就把鑰匙塞給了唐逸。


  其實以寶兒的水平,自不用來讀華大的碩士班,但她雖然是總參軍官,畢竟身在機關,資質文憑這些東西在升職時也是衡量的因素。何況現代社會,這些知名高等學府的本本確實在一定範圍內會將人拔高一個層面,想來寶兒的領導專門叮囑她讀這個碩士也是出於這樣的考慮。


  唐逸不用問,自也明白其中的玄機。只是想不到一向厭學的寶兒會乖乖的來進修這個她基本上學不到內容的碩士,倒是令唐逸大跌眼鏡。


  寶兒買的新房是一處頗舊的小區,應該是八十年代初期的建築,在華大附近,這樣的小區很有幾處,綠油油的樓體,陽台上的防盜網縱橫交錯,就好像一個個鴿子籠。


  不過室內倒是令唐逸眼前一亮,乳黃色地板,造型時尚的嫩綠色沙發,明快的金屬光澤的銀色架構,很西化很清新的佈局裝修。


  寶兒換上銀色水晶高跟拖鞋,黑絲襪小腳的幾點魅惑藍色若隱若現,加之一身閃亮的銀色制服,驚人的靚麗耀得人日眩神迷,有時候唐逸還是不能接受她從吱吱呀呀的小姑娘到性感妙齡女郎的巨大轉變。


  「喝咖啡還是茶?」寶兒邁著輕盈的腳步婀娜多姿的來到茶几旁為唐逸準備飲品,她輕輕蹲下身子,繃緊的衣服線條將美妙曲線完美呈現。


  唐逸笑了笑道:「隨便吧。」信步來到窗前,看著窗下那雜亂的一溜自行車就皺起眉頭,說:「這裡有點亂吧?」


  和京城其它老式建築一樣,這個小區同樣充斥著半地下室出租房,雖說這種出租是一些北漂族的首選,一些影視歌壇的名人就是從這種半地下室出租房走出來的,但畢竟雜而亂,安全環境和新式小區不可同日而語。


  寶兒一邊用電磁爐燒上水一邊說道:「我知道啊,可是這邊房子不好找,這套房子還是拖朋友好不容易講下來的。」


  看向唐逸,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寶兒笑孜孜道;「放心吧,以後我來這裡不開寶馬了,只打車,不會叫人盯上的。」


  唐逸搖搖頭,說:「這樣吧,還是要找個保鏢。」寶兒正式進入總參工作,自不會再用人二十四小時保護,那也太不像話,是以紅姐暫時回了黃海。


  寶兒看起來卻是很喜歡現在自由自在的生活,聽到唐逸又要給她找保鏢就撇嘴道:「不要了吧,叔叔,就叫我過個自由自在的青年時代吧!」


  她的「青年時代」拉了重音,唐逸好笑的瞪了她一眼,點點頭,說:「隨便你了。」


  「這還差不多!」寶兒輕輕一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蹙起秀眉道:「叔叔,我媽都氣死我了,突然要給我介紹對象,瞎摻乎,還說是你的主意,我才不信呢,你才沒這麼幼稚呢?是吧叔叔?」


  看著寶兒似笑非笑的神情,唐逸就有些窘,乾咳了兩聲,扭頭去看窗外也不理她。


  「叔叔,下午去看看寧寧吧?咱們三個出去玩,我上次答應他帶他去遊樂場呢。」水很快就開了,寶兒動作優雅的衝著咖啡,好似不在意的說。


  提起寧寧唐逸就有些無奈,也不知道寶兒怎麼攛掇的寧寧,本來開始寧寧是喊寶兒姐姐的,但最近改了稱呼,開始喊寶兒阿姨,寶兒自己說是比寧寧大太多,老叫寧寧喊姐姐感覺怪怪的,好像自己還是小孩一樣。又說還是各論各的,不衝突。而寧寧見到自從自己喊寶兒阿姨,寶兒姐姐就對自己越發好起來,到了節假日必定買了好東西來看自己,於是寶兒姐姐升格為寶兒阿姨也就順理成章。


  「下次吧,寧寧在外婆家。」唐逸擺了擺手。


  「下次?下次我想和你去看看二丫呢?」寶兒走過來,自自然然將一杯濃香的咖啡送到了唐逸面前,笑孜孜道:「還有大丫,好久沒見,我可想她了。」


  看著寶兒蘊含笑意的漂亮大眼睛,唐逸就有些撓頭,身邊的親人裡,除了自己和老媽,寶兒是唯一一個見過自己三個小寶寶的人,就算爺爺,也沒見過二丫呢。唐逸雖然現在對這些事已經很坦然,但想想在寶兒心目中,自己的形象或許是妻妾成群荒誕無良,唐逸未免有些訕訕。不管是過去寶兒尊重依賴的唐叔叔也好,或是心底深處那個思及就隱隱作痛的形象也好,唐逸也不希望自己的形象在寶兒眼裡這麼不堪。但偏偏又不知道和她說什麼好。非*凡ra*ch*el*xi*ao整*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七十四章 遊樂場

  看著寧寧小身子坐得摯直。板眼的吃著漢堡的小模樣。唐逸不由的又想起了寶兒的小時候,寶兒那時候最喜歡吃麥當勞,而且是狼吞虎嚥的那種,常常是小嘴塞得滿滿的話都說不清楚。


  又看了眼身邊香氣怡人銀色制服閃亮的明艷女郎,又哪裡還能找到那個可愛的半絲影子?


  游集場餐廳窗明几亮,從窗口望出去,緩緩轉動的摩天輪、不時傳來尖叫的過山車等遊樂設施清晰可見。


  在寶兒堅持下。唐逸還是將寧寧從外婆家接了出來,無巧不巧的偏偏岳母和安副主席的愛人秦老師約好了帶孩子去吃紐約酒店的冰激凌。近來岳母馬素貞和秦老師走的很近,時常互相來家裡坐坐,岳母有外孫天天親親熱熱的,秦老師也就不甘寂賓,偶爾會帶著哥哥家的孫女充數。


  而唐逸打擾了兩位老人家的雅興。秦老師索性就叫週末回了北京的女兒帶了小孫女盈盈出來,還一再叮囑安小婉等從遊樂場回去一定要帶盈盈去吃冰激凌,免得盈盈說姑奶說話不算話。


  是以現在在這張透明玻璃鋼的餐桌上,就有了唐逸、安小婉、寶兒、小譚和兩個小不點的怪異組合。


  安小婉穿了身米黃色套裙,淡雅端莊。氣質高雅,她不大愛說話,只是偶爾偷偷瞄寶兒幾眼。


  自從那次和葉小璐在一起接了安小婉的電話後,唐逸就感覺到安婉在自己面前不大自然,現在更見她頻頻注意寶兒,想也知道肯定是在琢磨這今年輕貌美的女孩和自己是不是又有什麼曖昧關係了。唐逸雖然不在在乎在安小婉眼中自己的形象。但還是未免感覺有些尷尬。


  寶兒冰雪聰明,想來也留意到了安小婉的神情,偏偏她就什麼都不在乎,還咋咋呼呼要了一份情侶船來同唐逸分享,說是沒吃過,一定要嘗一嘗。更言之鑿鑿的說什麼「總不能非要等談了戀愛才能吃情侶船吧?這不是變相歧視單身青年嗎?」唐逸也只有一笑了之,隨她的心意。


  「嗯。」寶兒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唐逸的遐想,唐逸轉頭看去,寶幾的小塑料勺局了一勺淡綠的冰糕送到了自己嘴邊,漂亮的大眼睛眨呀眨的。說:「人家都這麼吃的。」


  唐逸就一皺眉,寶兒就撇撇嘴,「不吃算了!」將小勺塞進了她巧的紅唇中,很愜意的舔著。


  唐逸知道寶兒十九又故意當著別人面給自己搗蛋,誰叫安小婉表現的有點明顯呢,但唐逸也莫可奈何,隨著年歲的增長,寶兒好像越來越不怕自己了。何況真的重話說寶兒,也有些捨不得。


  寶兒無疑和安小婉很熟,不一會兒又親熱的和安小婉聊起來,甚至低低稱呼了安小婉幾聲「老婆」遊戲裡。用唐逸號和安小婉相處的寶兒和安小婉可不就是夫妻嗎?


  一直端莊賢淑的安小婉被寶兒的幾聲「老婆」徹底打敗了,羞得幾乎抬不起頭來,在唐逸面前,又不能打罵這個死丫頭,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唐逸只能裝作聽不見,很嚴肅的問寧寧學校的事情,寧寧則認認真真的回答著老爸的問話。


  不過等大家從餐廳出來的時候,唐逸很快就發現安小婉和寶兒的關係邁進了一大步,兩人並肩而行,輕笑低語,倒好像相交多年的老朋友,實際上呢,除了網絡上,寶兒和安小婉也沒見過幾面。


  想想寶兒和老媽、齊潔、陳阿、允兒的關係,唐逸也只能苦笑,這個傢伙還真很少有人會抗拒她,接觸的久了,幾乎沒人不喜歡她的。就算對一切都淡然處之的小妹,好像也是喜歡寶兒的。


  繞過幾處假山噴泉,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可見前方是一處黝黑的城堡式建築,鬼屋,驚險類遊樂場所。


  「現在我可不怕了。」寶兒指了指鬼屋城堡。笑放放的對唐逸說。


  想起小時候帶寶兒去過一回春城的鬼屋,把寶兒嚇得哇哇的哭,再看看面前靚麗的女孩,唐逸就忍不住微微一笑。想來那也是寶兒刻骨銘心的記憶吧,不過其實唐逸是很有些後悔的。那時候自己畢竟太不成熟。就知道逗弄寶兒玩,絲毫也沒顧忌這類經歷會給小孩子成長過程中帶來的陰影。


  「不去了,寧寧他們太小。」唐逸擺了擺手。


  安小婉猶豫了一下,說:「我在外面照看他們,你和寶兒去吧,玩就要玩的開心些嘛!」說完就覺得有些不妥。好似在暗示遼東一號和這今年輕女孩有什麼似的。


  唐逸笑著搖搖頭,寶兒大眼睛眨了眨,就輕笑道:「那就不去了,也沒什麼好玩的。」


  本來聽到寶兒要進鬼屋,旁邊石頭台階上坐得幾個流里流氣的裡怎麼佔些便宜,等聽到寶兒說不去了小青年們都大為失望。有人說了什麼,有人笑罵同伴,也有一個長髮青年對著寶兒吹了聲口哨。浪聲浪氣的道:「妹妹,沒伴兒不要怕,哥哥陪你進去。」


  寶兒理也不理她們,小譚已經大步走過去,壓低聲音同那幾名青年說了句什麼。本來趁機起哄的小青年們一下都啞了聲,等小譚回轉,他們就無趣的起身,散了。


  寧寧也是處變不驚,唯有盈盈年歲小,又沒見過這種場面,被小青年們一起起哄有些嚇得小臉煞白的抓著安小婉的手,盯著小青年們的背影。小聲說:「姑姑,他們不會回來了吧。」


  寧寧奇怪的睜著大眼睛看向她,說道:「爸爸和姑姑、阿姨在,不怕的。」


  不過想來小傢伙的心思裡,自是有爸爸在什麼也不怕,姑姑和阿姨只是捎帶上一句而已。


  安小婉深深看了唐寧一眼,又看了身邊正拿出手機接電話的那個男人背影一眼,心裡突然空落落的,千般滋味湧上心頭,一時茫然。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七十五章 變革

  2008年四月。遼東省委十二屆一次全會舉行了第三次會議召開,省委書記唐逸主持會議,省長薛川會上作了關於經濟工作的重要講話,認真總結去年經濟工作,全面部署今年經濟工作。


  薛川在會上一再強調了堅持科學調控與發揮市場機製作用有機結合的重要性。主席台上,唐逸一直微笑聆聽,並在他結束講話後帶頭鼓。


  但晚上在金龍賓館。11號樓的會客室中則是另一番場面,省委辦公廳主任邱躍進臉色鐵青的向唐逸和秘書長張漢寧作檢討。更有些忿然的道:「這是公然的弄虛作假,政府辦轉給我看的草稿裡根本沒有這些內容


  毫無疑問。在有心人眼裡,薛川無疑在影射省委的保障性住房改革太過激進。不尊重市場規律,而薛川省長在私下也講過同類的話,與之對應的是。一些地市大規模建設保障性住房,確實造成了樓價飄忽忽高忽低,當然,這裡面很大原因是有人為的因素。


  唐逸笑著擺擺手,說:「沒什麼,總不能不讓人說話吧?」


  張漢寧見唐逸表了態,就沒有吱聲,但眉頭緊緊皺起,顯然他對那邊越來越不尊重一些規則感到不安。


  「好了。你們忙你們的,我還要見一個,人。」唐逸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笑道:「人也該到了。」


  毫無疑問。當鄧克凡步入金碧輝煌的。11號樓會客室時,心裡微微有些激動。


  鄧克凡是來接替因病退休的劉進出任遼東省紀委副書記、反貪局局長一職的。那克凡是農家子弟出身,大學畢業後留京,一直在紀委部門工作,來遼東前。他是北京紀委第一紀檢監察室主任,素以手腕強硬著稱。


  但鄧克凡絕沒有想到他會被委派到遼東這個紀檢改革前沿陣地委以重任,作為紀檢幹部,他自然研究過在遼東試行的反貪局模式,總體上來說,他對這種改革是認可和期盼的,但他也同樣知道,這樣的改革會是多麼的艱難和阻力重重,稍一不慎,反貪局就可能和以往各種反貪措施一樣流為形式,而真的坐上反貪局局長的位置來主導這場變革,鄧克凡實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任。


  但既然被點了將,鄧克凡就義無反顧的來到了遼東,對於平民家庭出身的他來說,也是很希望來到遼東,見一見那位魄力驚人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在遼東這片風起雲湧生機勃勃的土地上見證它的發展,無疑對鄧克凡來說也充滿了誘惑。


  「坐吧。」唐逸微笑看著鄧克凡,在二叔嘴裡。對他的評價很高,唐逸也希望他能繼劉進之後,將反貪機構的改革真正落實下去,是制度的落實,而不是僅僅依靠一兩名比較強勢的領導來維持。


  而反貪局局長這個位子有多麼難做,從劉進患病後就可見一斑,前幾日,劉進正式卸任的消息傳出去後,省委接到了一封實名舉報信,春城名人侯富貴的副手,舉報劉進兒媳以威脅的手段從他手裡累計索取了幾十萬的賄賠,但答應的一些工程均沒有落實。侯富貴也就是唐逸曾經的老相識。原省三建總經理,現省鴻發集團老總。


  事情雖然還在調查,但劉進網剛離任就爆出這麼一樁醜聞,也就不難想像反貪局局長一位牽動了多少人的神經。這還是立身甚正的劉進,換其他人呢?


  從唐逸的角度出發,或許暗示下面人將蓋子摀住更有利,何況本來這件事就大有蹊蹺,含糊處理是最好的辦法,但偏偏唐逸一再下批示要紀檢部門將事情查清楚,從唐逸點名主導調查工作的省紀委副書記、監察廳廳長羅勁松的態度看,唐逸說的並不是空話。


  鄧克凡雖然來到遼東才幾天的功夫,但對劉進親屬涉及的這樁案子早已詳細看了相關的卷宗,親眼見到了唐逸幾個親筆的批示,鄧克凡對自己的遼東之行信心更加足了。


  「你是第一次來遼東吧?」唐逸笑呵呵的問。


  那克凡點點頭。「來遼東工作是第一次,但安東、春城我都來過,去年我還來安東旅遊呢


  唐逸就笑了。「怎麼樣,對安東是個什麼印象?」


  鄧克凡笑道:「報刊雜誌各種媒體的讚譽太多了,我說說我個人的印象吧,海闊天空,風光那邊獨好。」


  唐逸微微點頭,拿起茶杯,示意鄧克凡喝茶。


  ......................


  翻看著桌上厚厚的卷宗,唐逸眉頭皺得很緊。


  省紀委副書記、監察廳廳長羅勁松坐在長條沙發上默默喝茶,顯然調查出這樣的結果他心裡也很沉重,但事實擺在眼前,通過種種渠道表明,劉進的兒媳賈翠玉確實接受了鴻發集團副總劉建國的賄賠,銀行轉賬記錄很清晰的顯示了這一點。這樣的結果很顯然是唐書記所不願見到的。


  看了眼面沉似水的唐書記一眼,很少見唐書記表情這麼嚴肅,羅勁松心裡也微微有些打鼓,他琢磨一下,猶豫著道:「我認為結論還是下的有些草率。賈翠玉堅稱她自己根本不知道這幾筆款子打入她的戶頭,而這些款項又確實沒有動過,不排除有栽贓陷害的可能。」


  唐逸皺了皺眉頭,說道:「那要怎麼樣才能下結論,你說說。」


  羅勁松就不再吱聲,拿起茶几上的茶杯默默喝茶。


  第一任反貪局局長家屬就出了事,可想而知接蹬而至的壓力會撲面而來,畢竟雖然銀行存折是賈翠玉的名字,但這年頭,接受賄賠的幹部又有幾個會用自己的各字明目張膽斂財?就算這個案子查明和劉進無關,但其造成的影響實在和劉進收受賄賠沒有什麼區別。


  這不僅僅是劉進個人名譽的問題,更涉及剛網步入軌道的遼東紀檢改革,第一任紀檢改革試點的掌門人就出了問題,這種改革還有什麼公力?


  羅勁松清楚這一點,想也知道唐逸書記比自己更清楚。看著唐書記默默點起一顆煙。羅勁松心裡輕輕歎口氣,就算多麼微小的變革,都是那麼的蹣跚難行。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七十六章 親情

  普通的病房,淡淡的蘇打水的味道。當看到走進病房的唐逸,劉進掙扎著坐起,他患了食道癌,剛剛作了手術,不大能說出話,只能緊緊握著唐逸的手,老淚縱橫,看得出他是多麼難受和愧疚。


  唐逸看著好像一下子就蒼老了下去的劉進,心裡很有些不是滋味,在遼東,劉進貢獻了自己骨子裡那最後一團火熱,但臨到離開的時候卻幾乎要落得身敗名裂的下場,或許,每一場變革都會是一場慘烈的戰爭,成王敗宛中,又有多少白骨纍纍?


  輕輕拍著老夥計、老部下的手,唐逸輕聲道:「好好養病。」


  劉進情緒漸漸穩定下來,他哽咽著點頭,好似明白唐逸此刻的心情,此時此刻,也只有唐逸的信任才能使得他重拾和病魔抗爭的勇氣吧。


  李剛則坐在劉進老伴李嬸身邊,小聲問李嬸需要什麼幫助,遇到了哪些困難,並且細心的用筆記本一一記錄,能解決的,當場就打電話。


  李嬸其實並沒有提什麼要求,到最後也只是很小心的問「三子會不會有事?」三子就是劉進和李嬸的兒子,事件受賄主角的愛人。


  李嬸很小聲,而且問李剛時更偷偷看了老伴幾眼,顯然是極怕被劉進聽到的。


  李剛早已修煉成精,自然明白李嬸的顧慮,也壓低聲音道:「放心吧,只要三子當時沒參與,就算昔後知道也不會太追究。」


  李嬸明顯鬆了口氣,她現在最希望的就是一家人齊齊整整,不要為了這件案子鬧得家破人亡。


  當一眾人前呼後擁的簇擁著唐逸離開後,看護病房的護士對著李嬸笑容突然就甜了起來。


  李嬸也只能歎口氣,其實也怨不得這些護士,本來以老伴的待遇是可以進特護病房的,但老伴就是不聽一定要住進普通病房,加之外面沸沸揚揚的流言,本來老伴就因為性格耿直得罪了許多人,現在更沒有幾個人來探病,醫院的醫生護士的態度自然不會太過恭謹。而這一切隨著唐書記的到來都煙消雲散,只要唐書記還沒有「放棄」老夥伴,按照官場慣例,接下來想來表達各種關心關懷的官員都會接跬而來。


  寬敞明亮的客廳,唐逸抱著二丫在她粉嘟嘟的臉蛋上親著,二丫瞇縫著小眼睛,不時被唐逸的鬍子茬蹭得快樂的大叫一聲。


  看著抱著二丫在客廳轉圈的唐逸,齊潔微笑著,多少年來只有在夢中才能期盼的場景成真,這一生夫復何求?


  滿臉幸福笑容的齊潔穿著雪白的睡裙倚在鬆軟的真皮沙發裡,嬌態如花。


  這裡自然是兩人在寬城的愛巢,有了二丫,三人世界更是其樂融融。


  「老公,初步有了點結果,賈翠玉和劉建國關係不正常,事情好像不是簡簡單單受賄那麼簡單。」


  私底下齊潔越發喜歡喊唐逸「老公」,這位在商界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不知道多少青年俊傑巨賈富豪都夢想一親芳澤的女強人此刻溫柔似水,甜甜的一聲「老公」更令人魂與之銷。


  華逸集團在新義州和俄羅斯有著巨大的利益,這也使得集團的觸角不可能不延伸入遼東,但唐逸對華逸集團的發展一向不聞不問,卻不知道齊潔在遼東的利益代理人到底佈置了怎麼樣的人際網絡。


  昨天晚上齊潔才提了一句,說她知道了劉進的事,也在通過自己的渠道調查,見唐逸並沒有明顯反對,就沒接著說下去。不想今天一早,她就有了消息。


  唐逸微微有些錯愕之餘也只能搖搖頭,官方的調查似乎和民間調查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渠道,尤其涉及這種牽涉了太多內幕的案子,不管自己怎麼施加壓力,好像下面的調查進度永遠是步履蹣跚。


  對於幾乎完全掌控了遼東話事權的唐逸尚且如此,更不要說中央一些政令在地方的實行了,也就難怪有中央領導歎息一些政策甚至傳達出中南海都極難。


  抱著二丫坐回了沙發,唐逸微微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不關心內幕,只看結果。」


  似乎覺得有些無聊,二丫伸出白生生的小手輕輕摸唐逸的胡茬,然後就用力揪了一下,將老爸的權威形象擊得粉碎。


  看著一臉無奈的唐逸,齊潔咯咯輕笑,說:「誰叫你大早上不刮鬍子就開始逗她玩的?」又點頭道:「我知道怎麼處理。」


  唐逸擺擺手「不要太摻乎進來,容易出問題。」齊潔微微一笑:「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明白的。」


  看著又湊上來輕輕幫自己吹氣好像知道弄痛老爸又開始來討好老爸的二丫,唐逸就笑,說:「什麼時候帶她和哥哥姐姐一起玩,現在提倡獨生子,殊不知道有兄弟姐妹的大家庭對孩子的成長才最有利。」


  齊潔輕笑道:「有什麼有利的,叫孩子從小就知道爭寵?知道自己不是地球的中心?」


  唐逸笑了笑「不可否認,嫉妒和失落也是促使人奮發的原動力,而且你的看法有失偏頗!大家庭就不能和和美美了?」


  齊潔說道:「我還是希望二丫能有個快快樂樂的童年,不要太早知道成年人複雜的世界。」


  唐逸看了齊潔一眼,輕輕拉過她的柔嫩小手,臬聲道:「我知道怎麼做對他們好,你不用擔心,我什麼時候腦子犯過熱去辦糊塗事了?」想也知道齊潔是在擔心自己只顧及自己的感受,想幾個子女都能在身邊享受天倫,而對齊潔、陳珂等的難處視而不見。


  唐逸又道:「不過總要找個合適的機會給他們認識一下,雖然親情血濃於水,但也有個說法遠親不如近鄰,等他們都長大了,互相間是那麼的陌生,那時候再說親情未免太薄弱了。」


  齊潔雖然有些為難,畢竟要幾個小孩小時候就碰頭難處太多,和小妹、陳珂的關係更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變化。但她還是輕輕點頭,對於唐逸根深蒂固的信賴使得她相信唐逸能將事情處理好。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七十七章 山雨欲來

  看著二丫又美滋滋親了口,唐逸正準備說話。茶几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拿起手機看看號,唐逸接通了電話,低聲說了幾句,唐逸的臉色慢慢嚴肅起來。


  「怎麼了?」等唐逸掛了電話,齊潔有些擔心的問。


  唐逸略一琢磨。說:「我要見一個人。」想了想道:「你和我一起吧。」


  齊潔微怔。隨即溫順的點了點頭。


  韓冬梅是想不到會在寬城見到唐書記的,雖然通過一些渠道也知道唐書記好像在寬城有房產,但也只是耳聞而已,卻絕沒有想到唐逸不僅請她來家裡做客。而且更見到了那位傳說中大陸最有錢的女人,雖然齊潔的照片極少在媒體上出現,但還是不知道怎麼流傳到了網上,但也僅僅熱炒了那麼一兩個月,大多數人不過一笑置之,誰也不會相信這麼一位覬麗的麗人真的會是國內最龐大的集團之一華逸集團的掌門人,倒是聽說有一些星探曾經四處尋找照片來源,想來覺得這位大美女明星潛質無可限量,埋沒在民間太過可惜。


  韓冬梅對齊潔印象很深是因為早就在前幾天她上網時無意中點到過關於這位大陸最有錢的女人的帖子,是兩年前的帖子,在某個經濟論壇的角落深藏著。如果不是韓冬梅找一些早期的資料。怕是也不會翻到這張帖子。當然,經濟論壇都會有人轉帖,也可見兩年前華逸集團的美女主席曾經怎樣被熱炒過。


  韓冬梅接到唐逸的電話後輕車簡從,換了一身休閒的裝扮戴了墨鏡打車來到了富強小區,這裡是五六棟十幾層的小高層住宅樓,現在寬城出台的措施為了合理利用土地,已經嚴格控制二層別墅和六層居民樓建築,各種小高層雨後春筍般冒出來,對於這個最早的高層小區,早已不再像以前一樣那麼惹眼。


  在裝飾風格極為優雅的客廳,韓冬梅見到了唐逸和他身邊美目盼兮巧笑嫣然的齊潔。


  通過種種傳聞,韓冬梅聽說過唐逸書記在生活上的一些風流韻事,以前也見過經常在唐書記身邊出沒的那位俏麗的尤物,但傳聞畢竟是傳聞,又有哪個領導身邊沒有這種故事,更不要說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的唐書記了,可是親眼見到又是另一回事。


  不過韓冬梅早已不是以前的韓冬梅,自然知道自己該如何自處,這是唐書記將她看作絕對自己人的信號,何況那層窗戶紙也沒人將其捅破。


  和齊潔握手時韓冬梅心裡自然有萬千疑問,這位千嬌百媚的大美女真的是華逸集團的董事局主席?如果是真的話,那麼唐書記和華逸集團又是什麼關係?


  心裡疑慮很多,卻也只能裝作不認識齊潔的模樣微笑和齊潔握手。


  唐逸則插了一嘴,「這是齊總,華逸集團的老總。」


  韓冬梅輕輕一笑,「久仰大名。」也不故意作出很驚訝的神情,在唐逸面前,她不喜歡太做作。但聽到唐逸親口確認這位麗人的身份,心中還是有些震撼。但隨之間想想也就釋然,如果說齊總這樣的女人真的要找一個男人依靠,在這個世界上,最合適最般配的人選就是他吧?


  唐逸目光敏銳。笑道:「你以前見過她?」


  韓冬換點點頭:「看過網上的照片。」


  唐逸就笑:「看來在網絡社會,低調也行不通嘍。」


  齊潔不怎麼說話,只是淺淺一笑,就溫順坐在唐逸身邊,有唐逸在,這位在商界逼迫的對手透不過氣的麗人身上的壓迫力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恬靜溫柔。


  「劉晨是怎麼回事?」韓冬梅剛剛坐下,唐逸就皺起眉頭問。


  剛剛唐逸接到了電話,今天一大早,省督察局就接待了一位不速之客,安東的經濟明星劉晨,寬城某實業集團的老總,大清早就風塵僕僕的到了督察局。舉報安東市反貪局辦案人員工作作風粗暴。搞刑訊逼。


  幾乎是同時間北方一份扎根遼北的知名早報就有文章影射反貪局模式缺少監督機制。不過是以另一種不平衡的權力分配來替代前一種不平衡權力分配。換湯不換藥而已。


  這兩件事幾乎是同時發生,互相呼應,也就難怪督察局某位噢覺敏感的幹部馬上向上級匯報,很快就報到了省委辦,剛剛唐逸就是接到了省委辦邱躍進主任的電話。


  韓冬梅略有些慚愧,雖然知道劉晨涉及同寬城某局局長的案子被市反貪局調查。但她一直沒有太過關注,因為劉晨和縣委書記許康一向關係不錯,對這個案子她也不太好表露出特別關注的態度,只是怎麼也沒想到劉晨會突然跑去春城告狀。


  接到唐逸電話後,她已經叫秘書孫玥抽調劉晨的卷宗以及去瞭解情況。她則急忙趕了過來。到現在,還沒接到孫玥的電話。


  「劉晨涉及的案子。我們能瞭解的情況很少,市反貪局辦的案子,縣裡一般插不上手。


  韓冬梅也只能實話實微


  唐逸微微點頭,琢磨了下問道:「李漢文呢,你瞭解嗎?」


  李漢文就是安東市反貪局正在查辦的對象,寬城建設局局長,好像剛剛三十多歲。風華正茂,在省中青班學習時曾經受到過省委副書記陳波濤親自接見的殊榮,有傳聞陳波濤書記對他印象極好,不日他就會調往省委任職。很可能會在陳書記的秘書處工作,任誰也想不到忽然間一顆青年政治明星就會淪落為階下之囚。


  韓冬梅想了想。說道:「李漢文能力是很強的,但確實聽說建設局班子有問題。而且許康書記好像不大看好他。」


  唐逸嗯了一聲,劉晨的反常行為要說背後沒有人策劃是絕無可能,不然那份在北三省影響力甚大的早報不會突然發出怪聲,但許康顯然不可能參與到這件事中,一來許康是林國柱的人,人也精明,不會辦糊塗事。二來他的份量也注定了不夠資格。而且就算劉晨,最多也不過是個被人利用的棋子罷了,他自己應該都不知道他跑去督察局告狀實際上會掀起怎樣的風波。而具體情況就要等安東方面反饋的消息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七十八章 認知

  「 有些人鬧得有點不像話了吧。」在唐逸西山一號樓的書房,張漢寧翻看著安東寬城方面提供的材料,很是有些氣憤。


  因為劉晨事件,唐逸不得不匆匆結束了和齊潔二丫的幽會。在週日早晨就趕回了春城,雖然他一臉的淡然,聽了張漢寧的話也是微微一笑,只是慢條斯理的飲茶,但張漢寧卻分明感覺到這位年青政界翹楚的平淡帶給人的巨大壓力。


  在安東反貪局的調查報告中,有同劉晨調查情況的全紀錄以及按照規定進行詢問時的錄像光碟,反貪局提供的材料顯示,並沒有出現對劉晨進行刑訊逼供的情況,也就難怪張漢寧這般氣憤了,畢竟任誰都知道在劉進兒媳一案,正被人渲染的沸沸揚揚之際又突然冒出來的刑訊逼供案會給遼東正在進行的反貪機構改革造成怎樣惡劣的影響,而首當其衝的就是一力支持並接主持了遼東反貪改革的省委一號。


  「私下刑訊,那他也得拿出相應中立的人證物證,醫院的一份驗傷報告並不能證明什麼。」張漢寧也翻了翻劉晨提供給督察局的材料,不免有些嗤之以鼻,劉晨宣稱,對他動粗的訊問是在非正常程序的一次私下聆訊時發生的,人證是他公司的一名秘書。


  問題是話雖這樣說,但現在民間對政府的態度是極為苛刻的,就看網絡上出現一些官員非正常死亡時網民留言的揣測和語氣就知道很多民眾對政府官員的不信任已經到了怎樣的程度,而這兩樁涉及反貪局的案子如果被人惡意宣揚出去隨之會給遼東方面帶來的壓力也就可想而知。


  唐逸放下了茶杯,笑迓:「還是要沉住氣,還有路平那邊,你多溝通,大家都有壓力,這也是好事,很多東西我們還是要反思,有反思才有進步。」


  張漢寧點點頭,說:「我知道。」


  唐逸親自將張漢寧送了出來,客廳小吧檯正在整理水晶杯具的金貞貞忙小跑去開門,她穿著針織的黑白格絨線過膝裙,胸口有淡淡的卡通熊圖案,配上漂亮的黑色長襪黑皮鞋,極為可愛甜美。


  唐逸回轉後見金貞貞又去收拾巴台,笑道:「貞貞你家人不是來春城了麼?你就別忙了,這幾天多陪陪你家人。」


  今年春節金貞莊又沒有回國,這一次倒不是因為她擔心一號樓沒人打掃,而是藝校有遼東春晚演出任務,她自己更有個獨舞節目,綵排任務很緊,以金貞貞的性格,自然一切服從學校安排。


  唐逸自然不可能對地有多麼關心和關注,倒是蘭姐知道後,在蘭姐的關懷下,「相關部門」進行了安排,這才有金貞貞親人的春城之行。據唐逸所知,金貞貞的父母都來了遼東,住進了夏蘭大酒店。


  「嗯。」聽到唐逸叫她去陪家人,金貞貞聽話的點點頭。


  對於接受了一輩子革命教育和主體思想教育的金成煥來說,春城的花花世界自然令他極為警惕,但又不能不說異國城市的繁華令他歎為觀止。


  就說他所住的這家春蘭大酒店吧,那踩在上面異常舒服的羊絨地毯,那流溢著各種光彩的仿古傢俬以及服務員怎麼解說他都搞不懂功用的豪華電器,無不令他新奇萬分。


  毫無疑問,第一次走出國門的金成煥被眼前見到的一切驚呆了,腦袋一直昏昏沉沉的,一直以來以為外面生活在水深火熱的世界中的人民怎麼看都好像生活在天堂中,不過金成煥堅信不能被眼前的假象蒙蔽,這種腐朽的生活方式是這個修正主義國家社會財富分配嚴重不公的又一個鐵證。


  但不管心裡怎麼想,乍然見到肌膚細膩的好像白色牛奶般蜜桃般甜美可愛的女兒。金成煥又吃了一驚,李晨子則不管不顧的抱起金貞貞就哭,好久沒見到女兒了,她可是想的緊呢。


  好久之後,李晨子才抹著淚拉著金貞貞坐在了沙發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女兒,就好像擔心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境,「貞貞,自己一個人在國外,沒人欺負你吧?」


  金成煥還是比較重男輕女的,雖然金貞貞很爭氣,為家族帶來了無限榮耀,但對這個女兒他還是沒那麼上心,大咧咧的揮了揮手,「怎麼會,貞貞是領袖送出來學習的,有人敢欺負她嗎?」


  或許在以前金貞貞會極為認同的父親的話,但不知道怎麼現在聽起來就有些刺耳,更有些悲哀。


  想想在這個國家看到的對於祖國的報道,網絡上眾口一詞的嘲諷,在人家國民心目中,自己的祖國不過是一個愚昧落後的怪胎,根本就不是全世界人民都嚮往的聖地。


  雖然對一些言論的污蔑之詞金貞貞很氣憤,但往往跟帖反駁就會招來狂轟亂炸,久而久之她也就淡然了,何況論壇裡的一些帖子雖然說的難聽,但往往一針見血,令人反駁不得。


  再想想中遼邊境屢禁不絕的逃北風潮,想想在春城曾經見到的逃北者的艱辛生活,雖然是那麼艱辛,他(她)們卻想盡一些辦法掩飾自己的身份逃避被遣送的命運。


  更有前不久祖國國家領導人層面的幹部叛逃,當時金貞貞是那麼的氣憤,但卻發現中國的媒體網絡反而對之漠不關心,就好像祖國的國家領導人是白菜豆腐那樣不值錢,這麼重大的事件反而不如他在某次會議上簡簡單單的幾句講話引起的討論更熱烈。


  在中國這兩年的所見所聞,給金貞貞思想造成的衝擊是巨大的,至少令她清楚的知道祖國在這個強大鄰國民眾心目中的真實地位,現在聽到父親的話,金貞貞心裡莫名泛起一絲失落,一絲悲哀。


  「我住在唐書記家,他對我挺好的。」金貞貞輕聲勸慰著眼紅紅的母親,對於幼年就離開家獨自生活的金貞貞來說,遠遠不像同齡人那樣對父母依賴。


  「那就好,那就好。」李晨子看著一臉稚嫩卻極為自立早熟的漂亮女兒,眼圈不由得又紅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二十四小時

  北京飯店金碧輝煌的包廂裡,黃琳看著一臉淡然同沈部長閒談的唐逸,心裡微微有些替他擔心,遼東反腐體制改革遇到的麻煩,黃琳在遼東的朋友早就和她通了風,聽說昨天週日時分唐逸同秘書長張漢寧密議了一晚,但今天唐逸就飛來了北京出席中俄友好論壇,對於剛剛在遼東發生的麻煩事,可能接下來引起巨大風波的這件事,想來唐逸還在處理中,但他又不可能完全將精力放在某一類事件上,對於分身乏術的他來說,大概時間是他最大的敵人吧,黃琳真有些擔心唐逸的聲望會在這次事件後受到一次嚴重的損害。


  從唐逸臉上自然絕對看不出他自身面對的內憂外患,看著電視屏幕裡朝核六方會談的新聞,唐逸微笑道:「言新,咱們不能老是接招啊,要主動給美國設置命題,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沈言新是一位言談頗為莊重嚴肅的中年官員,但和唐逸在一起臉上笑容還是不免比平時多了一些,笑著點點頭「金玉良言,我們外交戰線的思路確實要有新發展。」


  三人已經用過餐,坐在落地窗前供人休息的寬大沙發上飲茶閒聊,對於沈部長這次主動提出的和唐逸的私下會晤,黃琳知道其背後的深意,最近外交部門和軍方強硬派摩擦多少多了起來,沈言新部長這位在外交部坐饋多年的鐵腕人物自然希望同黨內新崛起的力量更多的溝通,以取得他們的支持。


  黃琳早已不是昔日的吳下阿蒙,這些年在外交部身居要職,對高層形勢早有了深入的瞭解,作為外交戰線新近樹立的一面旗幟,黃琳近來同軍方外事部門打交道的時間多了起來,甚至從某種程度上她是少數幾個私下不被軍方強硬派抨擊的外交官員之一。


  唐逸同沈部長閒聊的同時,李剛接了個電話,隨即快步來到唐逸身邊,低聲在唐逸耳旁說了幾句話。


  唐逸點點頭,隨即含笑對沈部長道:「謝謝言新的款待,希望有機會咱們再坐一起聊聊。


  沈言靳赦做一笑,說:「肯定會有的。」


  和黃琳握手話別時,唐逸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拍了拍黃琳的手背,黃琳微微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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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城飯店某普通套房的書房中,鄧克凡翻看著剛剛出版的南方某雜誌,心中莫名的驚詫,這份雜誌裡,以詳實的資料揭露了北方某晚報總編荒誕不經生活以及某些黑幕,甚至涉及了權成交易,據說作者是剛剛叛逃的北方這家晚報的知名編輯。


  更令鄧克凡想不到的是剛剛收到的消息,那位據說控訴安東反貪局刑訊逼供的人物之證人,也就是他的秘書突然自首承認作了偽證,並且稱是在他的上司指示下迫不得已才去作了偽證,並且有錄音來作為證據。


  如果說南方雜誌披露北方晚報還可以認為是商業行為,是兩家媒體之間的惡性競爭,那麼安東案件的反覆則絕對不可能那麼簡單。


  這一切都發生在短短二十四小時內,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包括那些可能正準備大做文章的某些人,此時此刻,大概也只有用驚駭來形容了。


  鄧克凡輕輕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驚訝之餘,他不由得想起了最近這些事件的幕後推手們?如果站在中立的角度來看僅僅是覺得事件的發展不可思議的話,那麼那些人呢?此時此刻他們會不會感到恐懼?


  二十四小時,快的足夠令這件事就好像沒有發生過,而絕對不會出現就算最後事情調查清楚但在輿論大鳴大放的爭論中,實際上某些舉措和形象已經受到極大傷害的情況出現。


  如果這一切都是唐逸策劃的,他又是怎麼做到的?鄧克凡苦笑搖搖頭,據他所知,安東方面還在為聯合調查組成立時相關部門的名額分配佴題開會研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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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遼東大廈一號樓的客廳,唐逸默默品著茶,聽著側座沙發上正小心翼翼匯報劉進一案情況最新進展的調查組李副局長的匯報。


  李局長是遼東省檢察系統某局副局長,五十多歲,頭髮花白,略胖,很親和的模樣。


  劉進兒媳受賄一案有了新進展,因為唐逸對此案極為關注,調查組就委派李局長馬上追來北京向唐逸書記當面介紹情況。


  在李副局長見到唐逸書記前,他也剛剛聽說了安東劉晨案的突發事件,在介紹劉進親屬涉及的案子時,李副局長就更加小心翼翼起來,就怕措詞稍有不當引起唐書記的反感。


  其實賈翠玉受賄的案子出現的所謂新進展無非是調查組發現了劉進兒媳賈翠玉和舉報人劉建國之間有某些不正當關係,是以又隨之出現了一系列疑點,調查組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唐逸聽著李局長的介紹,只是微微點頭,並不打斷他的話,也沒有做什麼指示,劉進的案子想查清,會是一個複雜而漫長的過程,倒是劉晨一案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令唐逸也很有些意外。


  不消說,這些都是齊潔在背後的努力,而唐逸也是第一次見識齊潔真正的另一面,齊潔應該是意識到了和以往不同,這一系列事件是對唐逸有著真正威脅的,所以如同商界裡對她的種種傳說一樣,這個在共和國南部最碰不得惹不起的女人,用她最高效的手段將威脅扼殺在了搖籃中,她用的什麼手段唐逸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想來和唐逸的處事方法有著本質的區別。


  話說回來,台下的較量,誰又鬥得過唐逸的親友團,更勿論還有在地球另一端跺跺腳都會引起經濟震盪的那位極恐怖的老太太了。


  齊潔?唐逸想起這個在自己面前千依百順柔情似水的佳麗,也只能心裡苦笑,以前也曾經為她頭疼過,但這些年齊潔在自己面前一直柔柔順順的,有時都令人擔心她能不能為那個龐大的財團掌好舵,有時候閒下來唐逸也不無惡意的想像在齊潔帶領下集團衰落時,她在自己面前哭鼻子的模樣,甚至準備享受這一過程,但現在想想,自己還是主觀了,對某些傳聞視而不見,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其實有時候,眼見未為真。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八十章 傳言和交惡

  侯富貴氣喘吁吁的從一具嬌艷的身子上翻下來,順手拿起床頭櫃上響個不停的大屏幕手機,現今手機發展的趨勢又漸漸拋棄了以小為尊的模式,各種新功能層出不窮,很多手機堪比一部小的筆記本電腦,侯富貴沒文化底子,也最容不得別人拿他當暴發戶大老粗看待,是以家裡的電腦、掌上的手機永遠是最新潮的,儘管大部分功能別說用,聽都沒有聽過。


  「建國?」聽到話筒裡略帶沙啞的聲音侯富貴臉上就有些不明朗,雖然侯富貴對省委關於地產業的態度很不滿意,但他和唐逸認識甚早,深知這位省委一號眼裡揉不得半點沙子,想富富貴貴過完下半輩子,最好還是不要去給唐逸添堵。是以對於地產圉子裡一些大鱷的動作,他從來是採取不參與、不支持、不反對的態度。但他卻決計沒有想到他最信任的朋友兼盟友會弄出這麼一手將他一下推到了風口浪尖,對劉建國的行為,他恨得牙癢癢的,甚至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但他也知道劉建國這樣做,背後自然有人唆使,他也只能裝聾作啞,希望能快點將眼前的難關渡過。


  哼哈的應付了劉建國幾句,最後侯富貴半開玩笑半認真的道:「建國啊,以前有人跟我說我做生意算計不過你,咱們集團有今天,你是頂樑柱,你對我也肝膽,好多事還要你幫我合計啊!」在這個時候侯富貴是很不願意再招惹劉建國的,也只能拿話點點他,希望他還有些舊情,不要非拉自己下水。


  掛了電話,那邊嬌滴滴側臉偷聽的女人眼珠轉了轉,露出如花笑容:「富貴,現在不好多人都找你嗎?為什麼你就不願意出頭嗎?今年你少賺了多少錢?我都聽人議論過。省裡瞎搞,你就當縮頭烏龜啊?


  女人俊俏模樣在侯富貴眼裡馬上就有些走樣,侯富貴摩挲了一下稀稀疏疏的禿頭,這幾年看似賺的盆滿缽圓,但生意人,尤其是侯富貴這種在遼東舉足輕重的地產皇帝,不知道多少人虎視眈眈就等著撲上來分你的血肉。在集團發展最迅猛的時候,侯富貴同趙迪關係是極好的,但等唐逸駕臨遼東,侯富貴馬上有意無意的拉遠了和趙迪的距離,在同省委高層人物的交往中,侯富貴很少出錯,也從沒有陷入太深。就好比唐逸,如果說淵源的話,在侯富貴的地產公司處於萌芽時期時兩人就認識,唐逸還幫他追回了數百萬的政府欠款,在那個年代,這幾百萬款項對侯富貴來說可以說是救命錢。


  借用這樣的淵源,侯富貴或許有條件成為唐逸身邊親密的朋友之一,但他就是刻意同省委高官們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商人太多涉入玫界紛爭,通常都不會有好下場,這個道理侯富貴可是清楚的很。


  是以他才對劉建國的行為,對最近一些地產商串聯的行為極為頭疼,也最怕被人推出去當靶子。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看著美貌的情人,侯富貴臉上還是似笑非笑的。


  女人一下來了精神,盡心盡力的給他出主意「你說句話,比他們都好使,現在大伙也不就都等你的話了嗎?我就不信,咱們蓋樓的都鬧起來,中央會不管,會還繼續讓唐逸在這兒胡鬧。現在不是都講穩定嗎?


  侯富貴冷笑著,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真蠢還是有人給她吹了風,直直盯著女人看,看得女人忐忑不安的眼神都心虛起來,侯富貴才冷冷來了句,「以後不該你說的話少說,不然就給我滾蛋!」


  被突如其來的反目嚇了一跳,女人的臉漲紅,僵且硬。有些男人,情意綿綿時什麼情話什麼醜態可能都做得出,但等威脅到他們自己的利益,那些以為將男人玩弄於鼓掌的女人才會知道,真正迷糊的人原來是自己。


  ......................


  黑色寬大沙發裡,鄧克凡挪了挪略有些僵硬的身子,或許是人類心理的作用,這間佈局簡簡單單的房間一旦沾上「省委書記辦公室」的金字招牌,總會令人身在其中或多或少能感覺到那麼些壓力。


  鄧克凡是來匯報他對於安東反貪局進行人事調整的意見的,雖然劉晨一案屬於誣告,但其中還是有安東局工作程序的失誤,事件發生後安東局的處理辦法也很僵化,適當進行一些調整也是為這件事畫個落幕的句號。


  鄧克凡在同省局少部分重量級幹部進行推心-置腹的深談後,又探了探省委辦邱躍進主任的口風,又經過慎重考慮,這才拿出了一份初步意見。


  「克凡啊,你們的人事我不干涉,這是原則。」在鄧克凡剛剛開了個話頭,唐逸就微笑打斷了他的話。


  「我知道,可是我準備從地方上抽調幾名幹部,其中有春城紀委的同志,這都需要您的支持,您表了態,我們的工作才能事半功倍。


  唐逸就笑起來「你啊你,怎麼的?剛剛來遼東就學會挖牆腳了?你把人家的人才都挖過去,叫人家工作怎麼辦?這事我不幫你,你自己去作工作,要和兄弟部門溝通好,也要徵詢這些同志自己的意見,不能搞綁架嘛!」


  鄧克凡尷尬笑笑,「那您的意見我就當支持啦!」雖然年紀和唐逸差不多大,但在唐逸面前,鄧克凡卻有種小輩的感覺,說話時也難免有些「賴皮」。


  唐逸笑了笑,算是默認了這一結果。


  「安部長那裡我先去說說。」鄧克凡倒是和唐逸很貼心,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言下之意好像就是說我說不成的話您得出馬。


  感覺著這位新任反貪一把手和劉進截然不同的作風,唐逸笑了笑沒有說話,但提到安小婉,唐逸倒微微有些頭疼,安小婉幾個月前轉任春城市委組織部部長,仕途上又小小前進了一步,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很快就傳出安小婉同王軍水火不容的傳言,也不知道兩人因為什麼事交了惡,傳言也未免誇大其詞,但常委會上兩人幾次針尖對麥芒的對話又顯得這常事頗不簡單。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八十一章 穩定和改革

  「喝茶。」談性挺濃的唐逸坐到了鄧克凡身邊,親自給他添茶水。碧綠的茶末一圈圈蕩溢,鄧克凡忙不迭伸手去接,但為時已晚。


  「你再看看這個。」唐逸拿出幾頁文章輕描淡寫的遞給了鄧克凡。


  鄧克凡也沒怎麼在意,但接過來看了下去眼神就是一凝,這是省檢察院提出的在全省司法戰線對冤假錯案進行自糾自查的倡議,不消說,自然是省檢察院那位雷厲風行的岳敏檢察長牽頭搞出來的。


  鄧克凡拿眼瞥了一下,唐逸正微笑看著自己,心裡不由得微微有些發緊。近年來,輿論媒體的聲音漸漸強盛,加之刑偵技術力量、辦案方法和以前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早年一些「冤獄」不時被媒體的力量放大。也成了當今社會最關注的熱點話題之一。


  何況就算到了現在,很多地方公安司法部門也沒有摒棄一些過時的傳統辦案辦法,這也給極少數害群之馬從中魚目混珠顛倒黑白製造了機會。


  問題是,如果真的對一省之維安機器進行轟轟烈烈的「清算」所釀成的災難後果誰承擔得起?就算上下一心,尺度把握得當,誰又敢保證不會出件麼亂子?更不要說據一生致力來糾正冤案錯案會造成的社會影響了。


  鄧克凡知道岳敏心裡是有這個熱血的。這位檢察長本就偏激強硬,大概也就唐逸書記營造的這片土壤能滋潤的他風生水起,換另一個。環境。能不能安安穩穩回家賣紅著還是未知之數。


  但唐書記呢?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如果說唐逸贊成省院的倡議鄧克凡不會覺的有絲毫奇怪,到了唐書記的層面那是用大智慧考慮問題,所思所想並不是那些芶合鑽營的官員們所能揣測的,旁人看到的是亂子,是政治影響,唐書記所看到的偏偏可能是另一方天地。


  斟酌著用詞,鄧克凡還是謹慎的提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見:「遼東反腐機制已經走在全國前列,遍地開花不如做精一門,只要咱們的反腐機製成熟了。發展了,真正融入我們的政治生活了,我相信目前很多社會問題到時候都會迎刃而解。」一切社會不公的根源都來自於權力的腐敗,鄧克凡對這點理解的很透徹。


  唐逸輕輕的笑了,讚賞的看了鄧克凡一眼,沒有再多說什麼。


  輕巧大方的籐椅,玻璃鋼的圓桌,細密交織的籐條古樸、清爽,圓桌上有一束散發著幽香的蘭花。苗小英副省長的待客室不落俗套,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和苗小英老兩口相對而坐,輕輕品著香茗,唐逸就笑:「怪不得不肯搬家呢。還是這裡清靜,比西山好。」


  唐逸是第一次來苗小英家裡做客,剛剛在省委常委會上通過了推動省內幹部異地交流的決議,常委會一直開到了深夜十點,對於一些人來說,組織部拿出的新辦法很危險,很可能這次聲勢浩大的幹部交流之後,他們再無立錐之地,已經支離破碎的遼東政局的平衡會進一步被打破,堅決貫徹省委或者說貫徹唐逸意見的幹部集團會進一步得到重要,而已經邊緣化的某些幹部處境會更危險。是以才會有人在常委會上竭力反對。但在唐逸的支持下,決議還是以比較大的優勢通過。


  說起西山唐逸就搖了搖頭,在組織部內部討論這份草案時,外面就有人吹風。說再這樣搞下去,遼東就是他唐逸的獨立王國,張震是他唐逸的吏部尚書。唐逸想整誰,張震就第一個跳出來,現在唐逸想秋後算總賬。組織部又當了急先鋒。


  對於這些議論,唐逸很無奈,或許這類傳言很快就會吹到某些中央領導耳朵裡,一個,過於強勢的省委書記是高層任何人都不想見到的,是以也就難免最近有風聲傳唐逸會被調離遼東。


  很多時候,軟刀子才更可怕。


  唐逸也知道,現今遼東暗潮湧動,很多人都在等機會,等一個可以令高層下決心將自己調離的機會,當初有人提議自己進入政治局任候補委員。又何嘗不包括著使得自己離開遼東的妥協意圖?只是自己堅決的拒絕了而已。


  本來反貪局引起的一系列風波可能是他們的一個機會,雖然被暫時壓了下來。但只要自己一天還在遼東,這些人就不會死心,尤其是自己的聲望、在遼東的影響力膨脹的太快,縱觀改革開放後的三十年政治格局,尚沒有一位省委書記這般如日中天,在黨內引起各種非議在所難免,畢竟個人的地域影響力太過強橫,容易造成地方和中央爭權的現象,十九大後,政治地位急速躥升的唐逸愕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就走入了這麼一個略帶尷尬的境地。


  尤其是共和國政治的各種「新現象」幾乎都出現在遼東,反腐機制改革、農業改革以及勞保改革,加之大力氣推行的保障性住房建設,遼東可以說時時刻刻都處在風口浪尖之上,而這種情況下尚能用贏弱雙肩硬生生扛著遼東經濟飛速發展的年輕省委一號。除了令人佩服外更加多的是令人升起敬畏忌憚之心。


  其實有時候唐逸倒是很感激川南省委書記劉響,時不時鼓搗出大動靜的劉響很是吸引輿論的注意,到是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唐逸的壓力,儘管如此。靜悄悄施展自己政治抱負的唐逸在高層一些人眼裡,想來要比劉響出格多了。


  苗小英想來很理解唐逸現在的處境,微笑幫唐逸斟茶,笑著說:「遼東穩,您就穩。」在公在私,苗小英也不希望唐書記現在離開遼東,現在遼東的各種變化,無疑是很令苗小英振奮的,而唐逸一旦離去,剛剛在唐書記艱難經營下有了雛形的新局面,怕是很快就面目全非,一切東西又重新回到原點。


  「金石良言。」唐逸笑了笑,現在能推心置腹和唐逸說話的也不過寥寥幾人,苗小英算得上一個。


  「所以在全省推動農改,我有些猶豫啊!」唐逸這次是真的猶豫了,在這個敏感時刻,開始加快農業改革步伐。實在不是很明智的行為。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八十二章 爪牙

  會議室裡煙霧繚繞,張會成書記一口一口的吸著煙。臉供=色陰沉。


  坐在張金成書記身邊的是一位年青的女幹部,容貌美麗,穿著白色短袖沙質襯衣,為氣死沉沉的會議室增添了一抹亮色。


  但在場的幹部偷偷瞥向那位女幹部的目光中卻沒有絲毫秀色可餐的意味,他們的目光更多的是窺視,是探究,是在思考這位據說背景很深的女縣長來到興縣的含義。


  韓冬梅是在最近全省基層幹部交流熱潮中來到松平,來到興縣的。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興縣一些幹部不友善的態度還是令她微微有些吃驚。在延山也好,寬城也好,她還從來沒有經歷過拜訪縣委書記遇到閉門羹的情況。


  張金成書記鬧情緒韓冬梅能理解。外面現在都傳,韓縣長來興縣就是準備接替張金成擔任興縣縣委書記的,也有人說張金成書記犯了錯誤,會被調到縣政協養老,傳得更邪乎的就是張書記腐敗掉了,現在市紀委正調查呢。


  能理解張金成的心情,但韓冬梅卻無法理解張金成的行為,身為黨的幹部,怎麼能這麼輕易的將情緒帶到工作中?並且將矛盾公開化,這不叫人看笑話嗎?


  雖說林國柱市長事先打了預防針。隱晦的講了講金成書記在興縣幹部群眾中威望很高,要韓冬梅在工作上多和金成書記溝通,但韓冬梅還是沒想到張金成會這麼出格。


  來到興縣,韓冬梅最關心的莫過於風傳年底會在全省推動的集體化農業改革,她也覺得這次全省基層幹部流動就是為即將進行的全省農改作準備,雖然還有半年多的時間,但現在就縣內實行農改的各種條件進行調查顯然也迫在眉睫。


  在常委會上,韓冬梅就提出了縣委牽頭,發改委、農辦等部門組成調查組下鄉對全縣農業發展情況進行一次細緻的調查研究,結果會場的氣氛好像一下就繃緊了,沒有一個人發表意見。大家好像都事不關已。抽煙的抽煙,喝茶水的喝茶水,要不就是埋下頭記錄,也不知道在寫著什麼。


  終於,張金成掐滅了煙蒂,目光炯炯的看了韓冬梅一眼:「冬梅縣長,大家好像都被你打了個冷不防啊。放放吧,我趕明兒仔細看看,咱再研究,好不?」


  會議室好像也一下活了過來。有幾名幹部開始點頭贊同。


  韓冬梅一直找張金成,本來就是為了同他談這件事,現在反而好像成了自己沒有遵守規則出牌,但韓冬梅只是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


  「韓縣長成不成啊?」


  綠草茵茵。剛剛將球遠遠擊飛到山坡後的是一名穿著白色休閒裝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松平市市長林國柱,他笑瞇瞇走過來,將高爾夫球棍扔給身邊的一位隨從,聽到同伴的話,臉上笑容就不見了,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和林國柱來打高爾夫的是松平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徐松,自從原省廳副廳長賈明山調任松平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局長之後,原來上升潛力和呼聲最大的徐松就同林國柱越走越近,在松平,很多幹部都知道徐松是公安系統跟林市長最緊的幹部。


  興縣縣委書記張金成是一位手腕強硬的人物,一年多前興縣紀委張書記垮台時就是因為張金成的干預,使得興縣紀委原書記一案沒有波及到太多的幹部。而松平新市委書記王明更是對張金成欣賞有加。


  韓冬梅最後去興縣應該是龔玉寶運作的,據說龔玉寶在擔任副市長時被張金成當面頂撞過,龔玉寶這人看似大度,實則心裡比誰都記仇。他的性格林國柱清楚的緊。


  林國柱思及又輕輕歎口氣,這個小龔,小聰明多得很,大智慧就等於零,有的人,是碰不得的呀。


  「國柱,聽說韓縣長和......」徐鬆手指向天空指了指,臉上是男人心照不宣的笑容。


  林國柱神秘一笑:「不談這個。」在外人眼裡,他是省委唐書記絕對的自己人,對於唐書記身邊的一切自然瞭若指掌,林國柱也很善於利用這一點,提起唐書記自然是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氣,永遠不會說不知道。也不說知道。


  「好,好,不談這個。那說說大公吧,最近我可沒少花心思。」徐松接過球童手中遞來的白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六月份的天氣還真有些熱。


  提起大公林國柱臉色就嚴肅起來。最近省內一些地產商頻頻給中央寫信痛訴省委一些房產政策的偏差。其中鬧得最厲害的是春城幾家地產商。不過最近有人悄悄向林國柱吹風。松平一些地產商好像也準備跟著一哄而上,林國柱一下就警懼起來,松平一旦也跟著出問題,他林國柱在唐書記心裡的地位怕是要直線下降。


  「怎麼樣,查出問題沒有?」林國柱盯著徐松,顯然對這個,問題極為關切。


  「問題肯定是有的,只是這樣辦?」徐松有些為難,要說這些地產公司,或多或少都會存在經濟方面的問題,市局經犯偵查大隊也確實查出些問題,但問題是這些陳谷子爛芝麻的陳年舊賬翻出來無益,而且大公集團為松平經濟作出的貢獻有目共睹,對這類企業,地方上一般都採取保護措施,就算上面來人查還要能保則保呢,自己人先去開刀,沒有這個道理。


  「那就辦吧。」林國柱輕描淡寫的擺了擺手,對於省內部分地產商「造反」他是極為鄙夷的,自古富不與官爭,凡是參與到政治漩渦中的商人又有幾個好結果的?尤其是現在鬧騰的最凶的商人當初無不是或依靠特權或半黑不白的完成了資金的原始積累,真要翻舊賬哪一個不是劣跡斑斑?現在稍微觸動他們的利益就跳出來抱怨政府強勢,不懂經濟。不按市場規律辦事,簡直是荒謬之極。


  林國柱也很清楚自己現在舉動的意義,也清楚自己可能承擔的政治風險,但這個小人,除了他林國柱,還真沒有別人有資格來做。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八十三章 分化

  「富貴,房價能不能穩住。就靠你嘍。」


  當聽到對面年輕書記笑吟吟講出這句份量極重的話,侯富貴臉上掛笑,心裡卻比黃連還苦,靜寂流香的大紅袍喝在嘴裡全然不知其味。


  唐逸慢慢拿起了茶杯。夕陽斜照,落地窗泛出淡淡的金色光暈,侯富貴瞇著眼,還是看不清唐逸的表情,心裡,七上八下的。


  進入七月份。那股暗流已經圖窮匕見,除了遼東所謂的「春城地產論壇」數十家會員單位的老總聯名給中央寫信施壓,可憐巴巴的宣佈遼東房價可能暴跌外。京城一位地產大亨也在媒體前高調放言「不按經濟規律辦事的後果就是。地方房地產市場必然進入了『供應危機』的時代,地方的調控無疑會加劇這種供應的稀缺狀態,最終導致房地產價格的繼續快速上漲。」


  如同同這位的產大亨的說法相呼應,進入復季以來。遼東各城市房價不約而同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增長,就算房價一直最穩定的安東,也出現了微微的上揚。上揚幅度最大的春城房價暴漲了一成有餘。


  侯富貴是知道的。一邊痛訴房價會暴跌,一邊摀住樓盤,降低供應,這一唱一和是的產利益集團同政府博弈時最喜歡使用的籌碼,幾年前,以南北二京地產商為代表的利益集團曾經成功迫使中央政府修改調控力度,並且從此「房地產是國民經濟的重要支柱產業」的地位得到官方確認。幾年前的博弈可以說是地產利益集團大獲全勝。


  現今雖然局勢不同,中央對地產調控的決心更大,但遼東的保障性住房改革畢竟是地方性政策,何況就算是侯富貴也看的出其中或多或少摻雜了政治力量角逐的因素,是以中央對遼東。對唐逸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到目前為止還是未知之數。


  「我,我盡力吧。」侯富貴硬著頭皮答應下來。現在情況,也容不得他不答應,省委辦邱躍進主任親自打的電話,說唐書記約他喝茶,甚至將幾點派車去接他都定了下來,當坐著那輛炫目的黑色奧迪進入庭院深深的西山別墅群時,侯富貴就知道自己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


  「春城地產論壇」是侯富貴牽頭搞起來的,現在儼然成了和唐逸博弈的主角,不管侯富貴如何想置身事外,卻實在也撇清不了干係。


  直到黑色轎車在武警戰士威風凜凜的敬禮英姿中緩緩駛出院門,侯富貴回頭看了眼那綠色爬山虎遮映中更顯神秘的紅色圍牆,這才長長吁了一口氣,那週身的不自在慢慢的去了。


  「候總?抽煙?」邱躍進拿出一包鐵盒的中華。一臉的笑容,看不出深線


  「不了,不了。」侯富貴慌亂的搖了搖手,現在的他心裡還是亂糟糟的,實在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該何去何從。


  遼東搞地產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狐狸又豈是那麼聽話的?既然已經抱了團兒要和政府較量,自己跑去唱反調說不定還要被人冷嘲熱諷,挑頭的那幾位平時看似和自己一團和氣稱兄道弟,實則暗地裡都是刀子剪子齊出,巴不得你快點垮台。


  怎麼琢磨都覺的分化瓦解這個聯盟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更不要說這些人背後必定有人給打了強心針,不然誰也不敢鬧得這麼歡。


  正苦著臉一籌莫展,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精緻的黑色手包是他那位秘密情人給挑選的,雖然侯富貴早就是遼東地產的一哥,可是他的生活習氣還是沒什麼改變。不怎麼喜歡修邊幅,時常鬍子拉碴的就在公眾面前露面,為此春城一些圈子時常在背後取笑他,但取笑歸取笑,真正站在侯富貴面前,沒幾個人不戰戰兢兢的,多少對手在這個不起眼的乾瘦老頭手中吃了大虧,想想都令人膽寒。


  電話是侯富貴的一名親信打來的,聲音有些惶急:「老總。陳豪被查了,專案組進了大公,聽說不但是陳豪,七八名中層都被軟禁


  大公,自然是松平的大公地產,也怨不得這位親信著急,他是知道候總來見唐書記的,更知道兩人見面會討論什麼。在候總來見唐書記前,這位親信就一再希望候總不要表態,用「拖」字訣來應付,他自己則分析最後唐書記肯定還是頂不住壓力而屈服,畢竟站在唐逸對面的,不僅僅是遼東地產集團,京城一個更龐大的利益集團也在為其吶喊助威,更不要這件事背後的政治因素了。能明哲保身。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但松平市紀檢公安力量的突然介入,令剛剛得到消息的親信腦袋嗡的一聲,唐書記走是動真格的了,是以他才剛剛得到消息,就忙不迭將電話打了過來。


  低聲說了幾句。侯富貴慢慢掛了電話,轉頭看了眼那一臉不知深淺笑容的邱躍進 侯富貴心裡就有些發寒。


  賺再多錢又有什麼用?在這片土壤上,真正當家管事的還是這些看似庸庸碌碌實則一個比一個高明的人精們,億萬家產,或許人家輕輕放句話,頃刻間就傾家蕩產。


  但又能怪的誰?快速完成原始積累在共和國叱詫風雲的這些商人們,又有多少是真正身家清白、坦坦蕩蕩的?


  不過侯富貴也馬上意識到,原來分化瓦解「地產論壇」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頃刻間就有了轉機,唐書記雷霆震怒,那些大大小小的狐狸們想來此亥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終日。或許不少人還會鐵了心和他們背後的老闆鬧下去。但更多的人大概都在打退堂鼓。找後路了。這時候自己出馬,簡直是事半功倍。


  只是?唐書記會不會強硬到底?畢竟在房產政策上,聽說就是跟唐書記最緊的幹部中也有不同意見。就好像原來的安東市委書記現任省委組織部部長張震。可以說是省委中最具份量的高官之一,聽說他就力主和地產集團和解,對保障性住房改革政策進行微調。唐書記這次可不僅僅是在同他的政治對手較量。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八十四章 滅火

  「林國柱想幹什麼?市委的意見他不放在眼裡,王明這個班長他還放不放在眼裡?」


  在唐逸的辦公室裡,薛川第一次發了火,幾乎是拍著桌子在宣洩自己的情緒,或許最近某些無形的壓力早就令他不堪重負。


  說到底,這位曾經異常強勢的政治巨擘被調來遼東和同樣強勢的唐逸同場登台演出時,就已經注定了是一個悲劇。


  唐逸看著有些失態的薛川,心裡輕輕歎口氣,在遼東執政年餘,薛川曾經的光環漸漸淡去,甚至上層那些曾經欣賞看好他的聲音也遠離他而去。不管自己會不會倒下去,遼東,似乎不可避免的成為了薛川政治生涯中的滑鐵盧。


  唐逸不知道在反貪局劉進事件,在最近沸沸揚揚的地產政策風波中薛川到底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但說到底他不會是始作俑者,他沒這個力量,也沒這個決心,如果運作得當,這些事件最終的目標可是能將自己打得萬劫不復。薛川,充其量因為和自己政治觀點不和,在裡面起了不太好的作用而已。


  「林國柱是有些恣意妄為。」唐逸笑著,語氣很緩和,就好像和老朋友敘家常「行政上可以給他處分,他能力是有,該敲打也要敲打,大公的案子?你覺得要放一放?」薛川微微怔了一下,抬眼打量著唐逸,他有點琢磨不透唐逸到底是怎麼個想法,不過說起松平這樁事,實際上林國柱只是違背了沒有走「組織程序」或者說沒有同王明事先進行溝通的原則,要說牽頭查大公地產,怎麼也說不上是林國柱做錯了。


  「查還是要查的,但也不要雞蛋裡挑骨頭吧,大公集團這些年對松平經濟發展的貢獻有目共睹。」


  這是王明訴委屈時的原話,薛川卻覺得在唐逸面前說出來,怎麼都沒那麼硬氣。再等看到唐逸微笑拿起茶杯的神情,薛川才猛地醒悟,自己這是怎麼了?心浮氣躁,浮躁了啊!


  心裡深深歎口氣,薛川也慢慢拿起了茶杯,茶香依舊,人卻惘然。


  一疊七八頁的文件出現在薛川面前,密密麻麻的黑色鉛字,只掃了一眼,薛川就知道這摞材料是什麼內容,這是他和政府辦公廳的筆桿子們耗盡心血用了半個月的日日夜夜鼓搗出來的一份意見,對省委當前房改政策的一些補充意見,在最後他幾乎是逐字逐句的進行了推敲,希望語氣更加緩和,將帶有自己私人感情色彩的字眼全部刪去,只為了能令唐逸真正讀一讀,能結束目前遼東地產行業的混亂局面。當然他也知道,這份補充意見最後的結果肯定是束之高閣,也不過盡人事而已。


  「這份補充意見很好哇,我看了,字字珠璣,水平很高,我一時興起,也加了些不成熟的意見,你看看是不是有可行性,沒有問題的話明天會上討論。」


  薛川吃驚的看向唐逸,卻見唐逸微笑道:「看來今晚又要剝奪我們省長的休息時間嘍。」薛川沒有說話,只是默默點頭。


  薛川走的時候唐逸親自送出了門,正坐在秘書室翻閱文件的李剛也忙站了起來,看著唐逸和薛川把臂言歡的模樣,李剛只是笑了笑,最近這段時間,他早就有了預感,唐逸書記是不可能一直打壓薛川省長的,更不可能將薛川省長架空成掛名省長。說到底,薛川失敗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唐書記的失敗,如果和唐書記搭班子成了高級幹部的政治黑洞,那各對於唐書記來說,只能說是徹頭徹尾的失敗。


  南方臨海別墅,碧水藍天,金色沙灘和白色海線之間激起朵朵浪花,給炎炎夏日帶來絲絲清涼。


  沙灘一隅的遮陽傘下,兩名中年男人躺在躺椅上低聲交談著什麼,這處角落看似不起眼,但當一些遊客想走近時,總會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精壯小伙子禮貌的請開繞路。」老秦,事情沒有朝咱們預料的方向走啊,不是說薛川會給中央寫信嗎?他是在等機會還是改了主意?」


  「給中央寫信?」另一名中年人冷笑了一聲「他正給唐逸搖尾巴呢,現在跑東跑西的四處滅火,愚蠢!」「或許人家聰明吧。」開始說話的男人若有所思的看著天上悠悠白雲。


  愣了一下,滿臉冷笑的中年人笑容漸漸淡去,出神了一會兒,說道:「汪國正現在氣勢也很盛呢。」


  同伴自然知道部裡的「汪、秦」之爭,也知道老夥計擔心什麼,笑了笑道:「靠唐逸靠的太緊不是什麼好事,國正還是有些天真,太露了!」


  老秦嘴角又泛起些兒笑容「是啊,感覺上面已經對老汪有想法了,走著瞧吧。」「唐逸喜歡策馬遼東,那就讓他在遼東種田,三兩年後,我看他想挪位子都難。」老秦冷冷笑著,說的話斬釘截鐵。同伴微微蹙眉,看了眼過份自信的老秦,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說話。


  私底下,他們也偶爾議論過唐老大限的那一天,雖然現在看起來唐老精神頭還好,但人總會有生老病死,唐老終有離去的一天,而唐家現在看似強盛,強盛的無以復加,可也使得嫉恨他們的人不知凡幾,唐老大廈傾倒之時,或許就會有另一個新局面出現。


  但這也不過私下說說心照不宣的事兒,如果真有人就把希望就寄托在唐老離世,那也太過荒誕不經。


  「試驗田試驗田,我看唐逸根本就是拿千千萬人民群眾的吃飯問題開玩笑,一會兒搞反腐,一會兒搞勞改,遼東現在就是畸形的發展嘛!政治經濟都千瘡百孔,中央也是,不肯下決心叫停,難道要下一任來給他的錯誤買單?黨內還講不講民主了?」


  愕然看著說話越來越離譜的老秦,同伴搖頭歎氣,他能理解老秦,這次換屆後,謝老一些身居要職的故舊退下去很多,老秦在部裡也很不如意。


  「老秦啊,梅花香自苦寒來,看事情還是要淡啊!」最後他還是忍不住勸諫了老秦一句。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八十五章 助學(上)

  春城東水區燕陽賓館是一座五層高的建築,從外面看毫不起眼,白色的樓體上掛著三三兩兩的空調室外機,樓頂上懸掛著某電器產品時尚氣派的廣告牌,和市區所有的小賓館如出一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但在遼東大大小小的幹部心目中,這座昔日的省紀委招待所絕對是令人談虎色變的所在,任誰也不想和這個賓館沾上一點關係,因為當你有幸在這裡住上那麼幾晚,很可能就代表著政治生命的終結。


  劉建國有些煩躁的在屋裡踱著步,煙蒂燒到了手指,猛的一痛他才恍然驚覺,茶几上的煙灰缸堆著滿滿的煙頭,旁邊散落著歪倒的易拉罐,極為雜亂無章。


  在這裡待遇還是很人性化的,除了問話時間,幾乎也沒人來打擾他,但在這狹小的空間,和外界切斷了一切聯繫的劉建國有一種幾乎被憋瘋的感覺,外面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但從調查人員越來越嚴厲的口氣中,他感覺得出情況不妙。


  現在他有些後悔,沒有和侯富貴商量就腦袋一熱捲進了這場政治漩渦,事態的發展,他猜不透也看不透,當初某些人的暗示已成昨日黃花,看來在這場政爭中已經一敗塗地。但他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因為有些話,不管那些高官是什麼政治立場,就算鬥得再厲害,也不希望有人捅破這層窗戶紙。


  「噠噠」,房門輕輕敲響,隨後就推門走進來一胖一瘦兩名幹部,高處和劉處,應該都是省紀委的處級幹部。


  都是老熟人了,胖乎乎的高處笑容可掬,一直都是那麼親和,劉處相對嚴肅些,比較較真,尤其是最近,對劉建國的態度越發嚴厲,尤其對劉建國和劉進兒媳間的那點事通問的很緊。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幾乎是中外大多數執法機關辦案時的最慣用手段。


  看著兩人又千篇一律的在沙發上一坐開始拿出本本紙筆,劉建國心中就哀鳴一聲,知道折磨自己的時刻又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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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色轎車在坑坑窪窪的泊油路上顛簸著,唐逸好笑的看了眼身邊正拿著手機一本正經要人「好好學習,孝順父母」的寶兒,微微搖了搖頭。


  寶兒穿著一件精緻的白色長裙,如雪皓腕上截了一串串漂亮的修飾物,加之眉目如畫,桃腮櫻口,有少女的清純也有都市女郎的性感,很有些勾魂攝魄的小魃力。


  不過聽到寶兒很嚴肅的在電話裡以長輩的口吻規勸別人,唐這就有些忍俊不禁,想想幾年前,寶兒自己就跟一匹小野馬一樣,那時候怎麼就不知道要好好學習呢?


  「叔叔,快到了吧?」規在也就私下寶兒才會偶爾喊唐逸幾聲叔叔,在人前,這聲「叔叔」是絕不輕易出口的。


  「小譚?」唐逸倒沒有注意過寶兒的變化,不過第一次來到白山自治州,唐逸又怎麼可能認得路?駕駛位上的小譚翻了下手上的地圖,又很快將目光投注向前方,這裡路況不怎麼好,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很容易出事。」快到了,按照地圖上說,從前面拐下去就是了。」


  唐逸微微點頭。


  這幾天唐逸心情不錯,昨天週四,還同齊潔見了一面,給二丫過了一週歲生日,齊潔倒也真喜歡寶兒,還把寶兒也喊去了寬城,加上越發美麗乾淨的允兒,二丫的生日到也過得熱熱鬧鬧的。


  期間聊天,允兒說起了自己在西南捐助的那對兒雙胞胎,已經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縣裡調查重點初級中學,還很自然邀請首長有時間和她一起去看看那對雙胞胎,唐逸欣然應允,更為允兒的轉變感到高興。


  允兒說起自己的資助的雙胞胎,倒是令寶兒想起了她也有位助學的對象,其實是在她還小時蘭姐為了在唐逸面前表現,也選定了幾名助學對象,都是以寶兒名義寄錢,到寶兒參加工作後就將這個擔子接了下來。而高考剛過,寶兒助學對像中一名白山州的朝鮮族少年考入了東工大,還給寶兒寫了封熱情洋溢的感謝信,說希望見見寶兒阿姨當面表示感謝。


  寶兒本來自沒有打算去,只是說笑而已,齊潔卻笑孜孜跟寶兒說:


  「去吧,在白山,咱們華逸基金可是蓋了十幾座希望小學,你允兒姐姐也沒時間去監督,我呢,更脫不開身,你乾脆做我們的全權代表,去瞭解下那些希望小學的運作情況,咱家的錢可不能被貪官糊弄了,不然你唐叔叔哪來的面子?」


  在齊潔攛掇下,這才有了唐逸和寶兒的這次白山之行。


  其實唐逸心知肚明,這個週末自己沒人陪,齊潔無非是希望自己出來散散心,不然整天憋在家裡琢磨經國之事,用齊潔的話說就是會「早早的變成老頭子」。


  「叔叔,你覺得二丫和大丫長大了誰漂亮?」寶兒突然有些好奇的問。


  唐逸瞪了寶兒一眼,說:「都沒你漂亮,成了吧?」


  誰知道寶兒卻好似極為受用,嫣然一笑「我漂亮嗎?」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唐逸。


  唐逸就不再理她,轉開臉看向車窗外。


  要說現在的寶兒,確實美的矚目,精緻的雪白長裙好像為她量身定做,將她少女柔軟的美麗盡情釋放,一雙銀色平跟涼鞋優雅別緻,白色紗襪裹著她的美腿纖足,比之卡通裡的美人魚公主多了幾分性感,又比都市裡那些誘人的超模明星多了幾分靈氣出塵。大概男人奢求的夢中情人不外如是了。


  「叔叔,我來遼東工作好不好?」車廂裡沉就了好一會兒,寶兒突然冒出了一句。


  唐逸微微一怔,轉頭愕然道:「你來遼東能作甚麼?」


  「又小瞧我,我可不是以前的卓寶兒了,給你當秘書我都綽綽有餘!」寶兒笑孜孜的,一副極有自信的模樣。


  唐逸瞪了她一眼「又胡鬧!乖乖在總參待著,好好鑽研你的業務,有天賦不好好利用才是最大的失敗。


  寶兒輕輕一笑:「我當你在表揚我啦!


  唐逸哼了一聲,就不再理她。心裡卻無奈的發現,在寶兒面前,好像自己也變成了毛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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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去西安,大概要在西安住半個多月,更新可能會耽誤下,不過說回來,現在的更新也不叫更新了,一天兩千字都不能保障……


  一直想說點什麼,但什麼話也不好意思說出來,只能自己默默的寫,也曾經迷茫過,想過是不是加快節奏快點,把《官道》結尾,畢竟這樣一天天擠牙膏似的我累,大家也累,但仔細想想,擠牙膏就擠牙膏吧,還是要把想寫的東西表達好,在這裡謝謝還在支持我的朋友們。尤其是還在把月票投給我的朋友,真的很不容易,謝謝!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八十六章 助學(下)

  三門界位干六舌山山腳,在這片方圓數十公里的高山山腳下,稀稀落落分佈著幾個村莊,村與村之間隔著山,隔著谷,要繞走好幾公里才能互相通達。


  村口的極樹枝葉繁茂,據說已經上百年了,雖然是中午時分,整個村子和古技卻是籠罩在濃霧之中,據說這裡因為身處高山窩,一年到頭也見不到幾月晴天,換洗的衣服經常無法晾乾。而因為這場濃霧,小譚可是一路上將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幾公里的爬山路,幾乎走了將近一個小時。


  三門界不是白山州最貧困的山村,有泊油路通到村口,停在村口的銀色轎車也並沒有引起多少人圍觀,倒是村委會馬主任在陪著寶兒一行參觀小山村時引起了村民的轟動,青春嬌美的寶兒成了村民注目的焦點,幾名半大不大的毛頭小子還一直偷偷跟在後面,當寶兒目光注意到他們時,一直偷看寶兒的幾名少年馬上漲紅了臉。


  三門界的情況比唐逸預想的要好得多,不但通了電,而且有幾戶人家還買了彩電。馬主任家裡就是一台十八寸的彩色電視機,據說是馬主任在俄羅斯華逸農莊打工的小兒子托人捎來的。


  提起自己的小兒子,馬主任是一臉自豪,也是,才二十出頭就走出國門去賺錢了,一輩子窩在山溝溝裡的山民們自然都羨慕不已。


  馬主任也說不出「勞務輸出」這些道理,但幾杯白酒下肚。馬主任話就有些多,很是為華逸集團吹噓了一陣,說人家這才叫民族企業,就是要會賺外國人的錢嘛!就知道搜刮國內廣大勞動人民的那點血汗錢的企業,都應該向人家華逸學習。


  晚飯是在馬主任家裡吃的。


  桌上飯菜倒很豐盛,精緻自然是談不上的,招待親朋的農家菜,幾乎都脫不開一個「肉。字,就算是炒山茹。也是肉比茲多,主人盛意恭恭,倒令唐逸好像也受了感染,很是多夾了幾塊肉吃。只是在馬主任勸酒時,唐逸是說什麼也喝不下的,小譚只好陪之多喝了幾杯,於是很快馬主任的說話對象就變成了小譚,唐逸倒成了配角,只是微笑去看電視。


  馬主任家裡也算簡單的裝修過,白色花朵圖案的瓷磚和天花板,玻璃茶几黑色沙發,在山村人家算是很講究了,也就難怪李博和李博老爹顯得極為拘謹,幾乎一句話也插不上,李博老爹一直呵呵傻笑,李博靦腆的很,一直紅著臉,都不敢抬頭看寶兒,就算寶兒問他話,也是低著頭用蚊鳴般的聲音回答,渾不似和寶兒通電話時那麼自然。


  「李博,吃肉啊!」馬主任一直很熱情的招呼李博和李博老爹吃菜吃肉,見到李博話也不敢說的樣子,馬主任就皺了皺眉頭,不過想到自己這個黃土都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不還不是不知道該和卓小姐這個小姑娘說什麼?看人家的氣質,也實在不是能和這些山溝溝裡的土疙瘩有什麼話題的人,這小姑娘美得有點邪乎,亮麗得令人不敢逼視,老大家的小孫女偷偷問自己,卓小姐是不是人魚公主,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馬哥?你們村子人平均年淨收入有多少?出去打工的青壯年很多吧?。三句話不離本行,唐逸來到這個偏遠的小山村,本也是想親自看一看,聽一聽。


  馬主任呲牙一笑:「是啊,外面政策好,好找工作,不像幾年前,那時候我大兒子出去打工。工作不好找不說,辛辛苦苦幹了一年,工資被一拖再拖,打官司找人維權,忙活了也小半年,等拖欠的工資拿到手,還不夠在外面折騰的呢。」說著話馬主任就歎口氣,大概是想到了曾經的艱辛。


  寶兒輕笑道:「現在沒人拖欠工資了嗎?」


  馬主任搖搖頭,好似也有些不解:「說也奇怪,這幾年不知道怎麼的,外面工作也好找,黑心老闆也少了,世道好像一下子就好了。」


  寶兒大眼睛瞥了唐逸一眼,笑瞇瞇道:「不是世道好了,是你們遼東發展的好,林北工業區創造的就業機會不說,就說延慶的農業集體化改革,這兩年延慶各種農產品企業海了去了,整個延慶都不見得有多少人出去打工的,這就緩解了多少農民工進城的壓力?」


  馬主任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呵呵笑著,也接不上話。


  寶兒又道:「馬主任,你們山裡的村子想富裕,首先是要先修路吧?路修好了,你想沒想過怎麼致富?」


  馬主任呵呵一笑:「黨叫咱怎麼幹咱就怎麼幹唄。別的我不懂,我就知道唐書記來到遼東後,咱們山溝溝裡的錢袋也開始鼓了,跟著唐書記走準沒錯。前幾天去縣裡開會,縣領導打了招呼,要咱們有個思想準備,說是山溝溝的土地也準備要集體使用,還要咱都寫寫自己的想法,有不同意見也可以寫,寫什麼不同意見嘛,黨還能叫咱們吃虧?」


  一口將杯裡酒乾了,馬主任臉有些漲紅,情緒很興奮,也越說越起勁兒:「我早就想過了,村裡的土地早能統一使用的話,幾年前咱們村就富了,咱們這片地幾年前就有外地的農產公司帶來了柿子的樹苗,說是咱這片的地質最適合栽柿子,還說可以免費提供樹苗,統一回收產品,可是村裡人好多都不信這個」就幾戶答應栽,成不了規模,最後這事就泡了湯,早能集體說了算,現在可是滿山滿山的紅柿子了」。


  看了眼情緒高漲的馬主任,唐逸笑了笑道:「做事情還是要謹慎,要深入調查研究,現在答應回收產品的公司本身就有很多騙人的。」


  馬主任嗯嗯的應著,呵呵笑道:「這我知道,我們山裡人可不都是傻子。再說這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田地集體了,領導也集體了嘛


  說說笑笑,馬主任很是多喝了幾杯,在他愛人擺上瓜子糖果大家喝茶看電視的時候。馬主任歪在炕腳,不一會就打起了呼嚕。


  馬主任的愛人姓李,是一位很爽利的朝鮮族婦女,她無奈的拉過被子幫馬主任蓋好,有些歉然的對唐逸等人道:「你們坐你們的,他就這德行,喝二兩貓尿就沒個正行,我給你們收拾房間去。」


  李博家自然沒有閒房給唐逸幾人住,倒是馬主任家有幾間廂房,從吃到睡的一條龍,也就被好客的馬主任接了下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八十七章 邀請

  小風習習,小山村的的濃霧漸漸的散了,玉盤清輝撒落,街道上三三兩兩出來納涼的人,見到和唐逸、寶兒走在一起的李博,都熱情的打招呼,同時還不忘好奇的盯著唐逸、寶兒打量上幾眼。


  在寶兒面前李博還是拘束的很。臉一直紅紅的,對於這個在山溝溝裡長大的孩子,顯然直接面對寶兒的靚麗令他措手不及,在女孩子面前本就很靦腆的他,在寶兒面前幾乎一句話也說不出。


  「大小子?湊啥?遊街呢,來,跟叔這兒呆會!」當幾人走到村口的時候,一戶農院外歇涼的人站了起來,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人,赤著上身,黑黝黝的極為精壯,他嘿嘿笑著,三角眼在唐逸等人身上轉了一圈,就有些肆無忌憚的落在寶兒的身上打轉。


  李博看起來有些怕他,有些畏縮的退了退,似乎想拒絕又不敢說,卻早已經被壯實的男子拉過去,按在了馬扎上。壯實男人又衝裡屋喊:「媳婦兒,拿幾個馬扎出來。」屋其有女人聲音似乎不滿的嘟囔了句什麼,壯實男人就罵了起來:「媽的,你懶得筋疼啊,北京來的人兒。你出來不出來?」


  不大工夫,一名尚有幾分姿色的少婦就拿了小凳馬扎出來,看來兩人對罵慣了,對罵罵咧咧的男人她也不理,卻是一臉媚笑的給唐逸等人送座位,嘻嘻哈哈道:「這個破村子有什麼好看的?也虧你們開著車跑來,叫我,一輩子不回來我也不想。」


  寶兒皺了皺眉頭,但見唐逸坐下下去也就只好跟著坐了下來,卻不知道想起什麼,就好笑的看了唐逸一眼。


  唐逸老臉一熱,覺得好似被寶兒看透了一樣,不免有些尷尬。


  倒不是唐逸無聊到要和這對夫婦一樣的市井之徒閒聊,實在是不知道回去後如何自處。


  馬主任的愛人李嫂子,給收拾好了廂房作為客房,是裡外進的,裡間是炕,外間李嫂子給找了一張簡陋的折疊單人床,並一再抱歉的說小地方也只有委屈寶兒妹子和唐兄弟湊合一晚了。其實廂房收拾的挺乾淨。問題就是床位的分配,在李嫂子看來,可能覺得剛剛好,唐逸和寶兒是男女朋友,睡在裡間,小譚則睡外間,但問題是事情完全不是李嫂子想的那樣,雖說是兩間房,但總不能唐逸和小譚睡裡面,要寶兒睡外面吧?但半夜有個響動未免太不方便。


  小譚到是早早就說了自己睡車上。這樣唐逸自然可以和寶兒睡廂房的裡外間,不過唐逸還是覺得有些彆扭,是以才叫李博帶路在村子裡看一看。


  自己的心思別人不知道,但想來寶兒是清清楚楚的,寶兒從小可就是一個小人精,人越大,唐逸越是覺的寶兒不好糊弄,和她那個糊塗老媽簡直是天壤之別。


  「嗡」唐逸的手機震動起來,忙一本正經的去接電話,暫時不用理會寶兒,心裡就是一鬆。


  那邊的這對夫婦極為熱情,三兩句話就介紹了自己,唐逸也沒在意他們的名字,倒是聽了個大概,夫妻倆都在外面打過工,但好像都受不了苦又跑了回來,兩人一邊說還不忘互相損對像一番,少婦更是極為熱切的問寶兒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工作介紹。


  當見到唐逸接電話,少婦驚奇的睜大鳳眼,說道:「咦,這裡手機有信號?」


  唐逸擺擺手,自顧站起身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電話是李光武打來的,最近華逸集團控股的星海礦業,在朝鮮的勘測活動遇到一些麻煩,唐逸前幾天和李光武打了個招呼。在朝鮮的政治經濟活動有一個怪圈,越是走官方渠道往往會越複雜,而往往私下同對方實權派人物打個招呼,很多難題就會迎刃而解。


  李光武自然不負唐逸所托,笑呵呵給唐逸吃了定心丸,「放心吧,沒事了,以後星海礦業在平江道的活動也不會再受到太多的限制。」


  謝謝。」唐逸很真摯,想想從認識李光武到現在,倒好像一直都是李光武在幫自己的忙,自己從沒付出過什麼。


  「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李光武語氣還是那麼滿不在乎,好像幫唐逸的只是小事一樁。


  「這樣吧,光武,你找個合適的機會,幫我轉達邀請金恩在將軍來遼東吧。」唐逸略一琢磨,笑著說。


  李光武明顯怔了一下,金恩在是外界眼中最高領袖的繼承人之一,實際上外界不知道的是,軍隊高級幹部早已被傳達了金恩在的繼承人身份。更不要李氏家族本就是最高領袖最信任的家族了。


  李光武對唐逸對朝鮮局勢洞若觀火倒不奇怪,不過邀請金恩在來遼東訪問,這可不是兩人私下動動嘴就可以決定的事情,這裡面的政治意義、風險以及可能造成的國際影響都是不可預測的。


  不過李光武知道,唐逸絕對不是那種腦袋一熱就會隨隨便便作出決定的盧,這件事想來他經過了深思熟慮,一直在找一個恰當的機會提出來。


  李光武也知道唐逸所說的合適的機會指的是什麼,自然是要自己確定最高領袖下了最後的決心,且不會出現什麼大的變動的情況下才是合適的機會,如果草草邀請金恩在訪問遼東。最後橫生枝節,對唐逸、對他自己都會造成極大的損害。


  當然,如果時機把握的好,這又是一個雙贏的局面,對於最高領袖來說,想保持政權的平穩過渡,北方強大鄰國的態度至關重要,獲得了共和國的支持,王朝才可以長治久安。而繼承人訪華。無疑對於繼承人在國內的聲望是一個極大的提升。對於政權交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李光武以及李家,同樣會因為成功促進繼承人訪華而獲得相應的政治利益,對於李光武、對於李家的未來前景帶來的好處不言而喻。


  沉思了好一會兒,李光武笑著說:「好吧,暫時不急,你這個邀請是長期有效吧?長期有效就行!」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八十八章 政治犯

  嶄新的蘭色素花的床單,紅綢面的被子,炕被收拾的整潔很的。唐逸坐在靠東牆的老式寫字檯前,翻閱著李剛發來的幾條信息,最令唐逸感到意外的莫過於省政府一項人事任命,郝一斌被任命為省林業局常務副局長。


  在前不久,郝一斌作為省林業局局長的候選人在人大常委會上未能獲得半數的票數被卡了一下,令唐逸深有感觸的是,這幾年來,官員的任命在人大、在人大常委會被卡殼已經漸漸不再鮮見,這也說明我們的制度在逐步完善。


  當然這種卡住的現象很個別,現階段也只能是一種形式,省政府任命郝一斌為常務副局長,實際上已經賦予了他局長的權力,再等人大那些怨氣比較大的常委們順順氣,通過正式任命也就順理成章。


  據說郝一斌官聲不怎麼好,有人傳他為了政績「不擇手段」,加之其在遼東南部地區清理「賣林」現象時很是得罪了一批人,在唐逸耳邊吹風說他是非的人可不在少數。


  郝一斌是薛川主任提名,省委常委會上唐逸也投了贊成票,而唐逸因為去北京參加一個緊急會議缺席了月初的人大常委會,郝一斌被卡住實際上也出乎了唐逸的意料,想來。一些人認為是唐逸在幕後操控的也在情理之中。


  看著李剛發來的信息,唐逸也只能搖頭笑笑,就郝一斌的問題他還未同薛川溝通過,也不知道薛川心裡是怎麼個想法。


  「嘩嘩」寶兒拉窗簾的聲音驚動了唐逸,她欠著腳的姿勢曲線誘人。白色絲襪裹著的玲瓏小腳踩在剛剛鋪好的大紅被褥上,那種都市氣息與鄉土之美的鮮明對比帶給人一種別樣的感受,室內的氣息也彷彿突然曖昧起來。


  「你就在屋裡睡吧,外面那也叫床?可別睡到半夜摔下來。」寶兒說話的語氣很自然。


  唐逸笑道:「不怕,我在外面給你站崗。」


  寶兒輕笑道:「那行,以後別說我虐待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寶兒和唐逸說話的感覺越來越平等了,當然,或許只是表象上的一種。


  朦朦朧朧的,唐逸不知道是幾時在硬板床上睡著的,隔著薄薄的布簾。裡間寶兒甜美的芬芳彷彿都能噢覺得到,在絡得肉疼的簡陋單人床上,唐逸倒是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彷彿睡的還很安心。


  唐逸一向很少做夢,就好像他的神經已經堅韌到不用再用夢境來緩解,白日的精神壓力或是追求一些虛無縹緲在清醒時,不大可能成為現實的畫面。


  但這一晚,唐逸卻夢到了小妹、夢到了齊潔、夢到了陳河、葉璇。夢到了允兒一個很荒唐很荒唐的夢,甚至很久之後唐逸自己回想起來,還有些哭笑不得,更隱隱有絲羞愧,而以唐逸現在的心境,卻是很少事能令他產生愧疚的情緒了。


  夢境裡懷中女孩的氣息是那麼甜美,甜美的令唐逸神魂顛到,氣息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她是誰?


  飄飛的思緒漸漸湧回腦海,意識也逐漸清明,唐逸忽然一下睜開了眼睛,眼前的一幕令他腦子嗡的一聲。很久很久,他都沒能被眼前畫面帶來的衝擊中回神。


  穿著雪白長裙嬌美動人的寶兒被他攬在懷裡,忽閃忽閃的漂亮大眼睛近在咫尺,有些羞澀又有些慌張的看著他,那觸覺迥異的甜美少女胴體和唐逸緊緊帖在一起,甚至唐逸愕然發現,自己的嘴唇距離寶兒的紅唇是那麼的近,近的能感覺到寶兒吐出的甜美氣息。


  反倒是寶兒最先恢復了鎮靜。她輕聲道:「我,你壓到我了。」


  唐逸猛地回過神,很慌張的鬆開手,雖然齊潔不止一次說過他睡覺的惡習,就是喜歡用最舒服的姿勢。經常在睡夢中很霸道的將齊潔拉在懷裡增加自己睡覺的舒適度,其中自然免不得手足並用逞一時之快,別的紅顏雖很少提及,但想來這毛病在她們面前是人人平等的。但問題是。自己又是怎麼將寶兒抓到懷裡的?寶兒又怎麼看自己?


  「我,我剛接到個電話,是我同學的,你先看看這個。」寶兒將水晶藍的漂亮手機送到了唐逸面前。她開始說話有些結巴,後來就自然起來。


  唐逸接過手機,這才發現屋子裡那小小的白熾燈發出虛弱的亮光,窗外隔著窗簾還是一片漆黑。


  寶兒給唐逸看的是一條彩信,唐逸定定神,腦子裡還是亂糟糟的,但還是極快的將彩信看完,這是一篇左派的文章,近些年左翼勢力抬頭。甚至有了專門的網站闡述政見。在這篇文章裡,如同唐逸瞭解的一樣。再一次抨擊了改革開放中的某些政策,為十年動亂以及動亂前的開國領袖翻案,吶喊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篇章等等。都是老生常談的問題。但其中一些觀點還是引起了唐逸的注意,例如文章說:我們黨的成功經驗就是:相信群眾,依靠群眾。動員群眾,而不是依靠精英,即使優秀精英也是人民的一部分,而不是人民的全部。並借此再次抨擊了國內漸漸形成的各種利益集團、貴族階級。


  「叔叔,這是我同學的爸爸寫的文章,你看有問題嗎?」寶兒小心翼翼的問。


  如果是別人拿出這篇文章問「有沒有問題」那可就值得深究, 寶兒問,唐逸自然不會過腦子,笑了笑道:「沒什麼大問題,百家爭鳴。總要叫人說話。」


  寶兒狡黠一笑,說:「這可是你說的,那這位叔叔在寧西被抓了,你能不能幫他?」


  唐逸微微一怔:「在寧西被抓?」


  「嗯,他寫了篇文章,好像勘平擊寧西的幾個項目看起來是發展經濟。搞活經濟,實際上在促進經濟發展的同時也將國有資產瓜分給個人。說這是一種犯罪,還指名道姓點了在寧西獲益的那個集團老總的背景。」


  唐逸對這件事隱隱有些耳聞,但知之不詳,也正通過一些渠道去探聽,卻不想牽涉到了寶兒的朋友。看了眼眉目如畫似笑非笑的寶兒,想說什麼,突然腦海裡很突兀的又跳出剛剛那尷尬的一幕,唐逸張了張嘴。卻忘了想說什麼,一時惘然。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反思

  唐逸是在西山別墅見到邱萬青的,這是位五十多歲頭髮花白老人,臉上皺紋很深,好像刀刻上去的一樣,顯然經歷了非同一般的歲月的洗禮,但其炯炯有神-的目光卻讓人感覺到這位老人的倔強和不屈。


  邱萬青到現在還對自己的驚險經歷心有餘悸,突然在家裡被一些來歷神秘的人物帶走,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這些人隸屬於國家機器的哪個部門,而經歷了幾次莫名其妙的審訊,原來聽說自己是要被送進某個著名的專門關押政治犯的監獄,結果又突然被人送來了遼東,一路上他都在 密封極嚴的小車裡被人看管,直到下了車,才知道自己到了遼東,更令他吃驚的是,會見到在今日政界舉足輕重有「東北唐」之說的唐逸,這位如日中天的遼東一號人物。


  唐逸是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在某些隱秘的小圈子裡已經被冠上「東北唐」這頂大帽子的,就算知道也只能苦笑,畢竟現今莫說東北,就是在遼東,唐逸還說不上絕對的一言九鼎,還要面臨各種各樣不同的挑戰。


  而對於邱萬青這位左派老兵,唐逸也說不上有太多好感,因為他翻閱過邱萬青的文章,無不是為一些有了定論的東西鳴不平。實際上從建國到現在,可以說沒有沒犯過錯誤的領導人,人都是有缺點的,沒有完美的領導人,而現今的風氣就是左派也好、右派也好,改草中新晉形成的各種力量也好,都喜歡將自己歷史陣營中的旗標人物塑造成聖人,文過飾非,誇大其光明面,對於歉點卻一概不提,真正應了那句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格言。而出身紅色家庭的唐逸從小耳渲目柒,很自然看某些領袖人物會從其是一個人的角度來看待,而不會將之看成一個模糊的符號,或正義,或非正義的符號。


  不過不管怎麼說,時代不同了,如果因為批評了某些權貴幾句,就持人投入監獄實在說不過去,是以唐逸考慮再三,還是運用自己的影響力,通過各種力量將邱萬青接來了遼東,想來現在寧西已經有人在跳腳罵自己了。


  可問題是邱萬舌還真的是老而彌堅,客氣的感謝了唐逸一番之後,就說有材料要給唐逸看,是寧西一些人禍國殃民的材料,更感歎的道:


  「將國家財產以種種手段私分,其行為令人髮指,唐書記,我就是將官司打到北京去也不怕!」


  唐逸知道,邱萬青和京裡一些老將軍還是認識的,但這些慕年的將軍雖然都是左而硬的人物,實際上在改革開放至今,歷次洗牌後現今的影響力已經大不如前,他們和現今軍方的「左」派實際上已經沒有什麼必然聯繫,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咱先去吃下午茶,別的問題再談,好不好?」唐逸微笑著,看不 出深淺。


  銀色轎車在車流如梭的大街上找了一處停車位慢慢停下,不遠處是各種造型氣派逼人的現代化大廈,大轉盤旁的巨型電子屏幕正播放科幻效果震撼人心的廣告。


  唐逸待小譚剛剛買來的一個漂亮的黃色小盒子遞給邱萬青,笑道:


  「也只能委屈你了,公眾人物,沒辦法。」


  邱萬青有些疑惑的接過乳黃色的紙盒,觸手冰涼,見唐逸做手勢,也就打開了紙盒,解開裡面包裝的錫紙,卻是一塊蛋糕。


  本以為會和唐逸去某個茶樓喝茶,沒想到唐逸會叫人買來兩塊蛋糕,邱萬青一向不喜歡甜食,但又不好說什麼,只得說了聲謝謝。


  唐逸笑道:「哈根達斯的冰激凌蛋糕,是不是很新鮮,蛋糕都是冰做的了!」又笑道:「嘗嘗吧,說不定你會喜歡。」


  邱萬青無奈的用小勺舀了一小口送進嘴裡,卻是一怔,和他想像中的蛋糕滋味完全不同,清清淡淡冰冰涼涼的入喉即化,一絲冰涼入腹,沁人心脾。


  唐逸看著他的表情,笑道:「時代在進步啊,我開始對這玩意也是本能的抗拒,被我一個小侄女磨著吃了次,這才改變了以前的看法,所以說,不能一直用老眼光看問題。」說著話又指了指窗外繁華的都市銜頭,笑道:「在你眼裡可能是虛假的繁華,但社會總要發展,現今存在的問題也不會是一成不變的,總會慢慢找到解決的辦法。」


  邱萬青默默不語,剛剛和家人通了電話,才知道是老二通過同學關係不知道怎麼就驚動了唐逸,現在再仔細回想,這才慷然而驚,如果不是有唐逸,怕是自己已經在某個陰森恿怖的小黑屋裡被禁錮起來,那些說要將自己送去監獄的談話。可不是嚇嚇自己的,甚至可能會牽累到家裡人。想到一家人可能面臨的悲慘境地,邱萬青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雖然唐逸暫時保護了自己,但邱萬青知道自己惹怒的是某個強大的利益集團,自己前景如何委實難料,何況唐逸又到底是怎樣一個態度,到底幫自己的限度界定在什麼一個位置,誰又知道?這些政治人物,本就是在各種權仝鬥爭中脫穎而出的佼佼者,又豈會因為私人關係影響到自己的利益?何況說起來,自己和唐逸所謂的「私人關係」也實在太過脆弱。


  邱萬青沉就著,好一會兒後道:「材料,我還是會向北京申訴。」開始聲音有些低,後來就堅定起來。


  車裡的空氣好像也突然凝固起來。


  唐逸深深看著邱萬青,心裡歎了口氣,邱萬青所說的一些東西他略有耳聞,但從改革至今,在各地這種現象都或多或少存在,甚至改革初期的某位主要領導人,還不是曾經在某個經濟領域捅過大簍子?給國家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剛開始搞市場經濟,總會付出一些代價。


  而邱萬青這種要「清算到底」的態度無疑會激怒一些頗有影響力的利益圈子,會將他自己置於一個極為危險的境地。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九十章 國奧


  春城三洋體育場就好像一座橢圓形的銀梭聳立在春城南郊,體育場雄偉壯麗,是春城標誌性建築中的一顆璀璨明珠。備戰奧運的國奧足球隊最後封閉訓練的地點也放在了這裡。


  下午時分的體育場在烈日下燦燦生輝,體育場前,挺了黑壓壓一排轎車,不用湊過去看,那氣勢已經令人退避三舍。


  體育場地內的綠蔭草坪上,國奧隊員們正滿頭大汗的進行著五對五對抗以及定位球練習,這被新一屆國奧主帥高指導認為是短期內的速成手段。


  場邊紅色塑膠跑道上,高指導正拘謹的給團團簇擁的領導介紹國足備戰情況,他最在意的無疑是國家體育總局副局長、足協主席鄭金森的態度,但平素在他印象裡極為嚴肅的鄭局此時卻滿臉笑容就好像笑口常開的你勒佛,頻頻和身邊一位年輕領導交流意見。


  那位威嚴的年輕幹部高指導自然也認識,遼東省委的唐書記,這位年輕的高幹據說背後的政治能量極為驚人,是國內最有份量的政治人物之一。儘管如此,但畢竟高指導遠離政壇,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在足球***裡混,他首先自然是要得到鄭局長的認可。


  唐逸雖然在聽取高指導的匯報時不時點頭,實際上心思卻不在這裡,他正在琢磨早上接到的電話,邱萬青還是去了北京,唐逸也只能通過一些渠道給他必要的幫助,其實唐逸有時候也在想,邱萬青的吶喊,和對改革的反思是不是來的正是時候,自己是不是應該在其中做點什麼。


  至於來到三洋體育基地視察正在備戰的國奧,則純粹是因為鄭金森的盛意相邀,在今年這個全民奧運的舞台,唐逸並沒有像很多一線領導那般頻頻借用這個政治舞台亮相,但一些場合還是要出席的。


  看著高指導很快叫過來正在訓練中的國奧隊員,這些球員滿頭大汗的圍在鄭局長身邊聆聽鄭局長對球隊的訓練指示,唐逸微微搖了搖頭,不過很快他就注意到人群中一名黝黑拗黑的球員,在遙遠的記憶中,這名球員姓朱,以喜歡放炮著稱,幾次三番在外面惹是生非,某次集訓時車上載著兩名濃妝艷抹的女子的照片曾經引起了軒然大波,朱國腳卻宣稱自己的私生活和別人無關。他也是唐逸隱隱約約的記憶中最為不齒的球員之一。


  當然時過境遷,現在的唐逸心境和以前截然不同,對很多事早已不瑩於懷。但也算見到了自己的人,唐逸就微笑問了他一句:「你姓朱是吧,這次集訓感覺怎麼樣?奧運會有沒有信心出線?」


  唐逸第一次開聲,正關懷眾多球員的鄭局也馬上結束了自己的見解,微笑將注意力投向了唐逸和朱力的對話。


  朱力顯然不知道唐逸能知道他的姓名源自哪方面的信息,也不會想到這是一種榮耀,甚至旁邊的高指導都有些吃驚的看過來,臉上也一瞬間有了神采,因為高指導清楚知道,唐書記這個層面的政治人物委實沒有多少關心足球的。


  朱力卻是想當然的以為自己這個球星國人盡識理所應當,聽唐逸問話,雖有些畏上,還是大咧咧的用他標誌性的沙啞聲音道:「集訓就那樣,我們就玩命練唄,這沒什麼可說的,奧運會我們力爭小組出線。


  唐逸笑了笑,說道:「希望我們的足球也能借奧運盛會,有一個質的飛躍吧,你們高指導以前是前場悍將,懂足球,這很好。」


  高指導聽到唐逸的表揚,臉上笑意更濃。


  朱力笑呵呵道:「是啊,最起碼這屆國奧沒出現外行領導內行的怪現象。」


  聽著他的話,鄭金森的臉一下就拉了下來,臉色出奇的難看。高指導也吸了口冷氣,看到鄭局冷冷的向這邊掃了一眼,高指導就覺得身子都有些涼。心裡這個罵啊,雖然早知道這些球員大多文化水平不高,都沒什麼見識,但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給自己坐蠟。雖說全國媒體也好,一些喜歡放炮的球員也好,罵罵足協罵罵足球體制都很正常,就算鄭局,也被輿論多次炮轟,一些球員私下議論鄭局是外行領導內行也很普遍。但問題是唐逸和鄭局一樣嘛?如果哪個媒體敢捕風捉影寫出批評唐逸的文章那絕對會被定性為政治事件。而一貫說話沒個把門的朱力在唐逸面前說出「外行領導內行」的話,更是會令鄭局難堪。


  高指導腦子都有些木,一邊心裡罵著朱力沒文化,一邊笑呵呵的打圓場:「鄭局、唐書記,咱們去器材窒看看?」


  唐逸卻是橄做一笑,說道:「外行也不見得不能領導內行,就從政治體制來說吧,中西方的政府負責人,不可能是各個領域樣樣皆通的專家吧?這個世界上也沒有這樣的人吧?但只要各個部門各司其職,社會運轉的就會很流暢。領導人只是抓一個大方權,當然具體到你們足球隊的教練,一定要搞足球出身的,但也不一定非要踢過球,西方不就有一個很成功的教練是搞理論出身的,從來沒踢過球嗎?」


  唐逸的話是有感而發,經常有媒體言必稱中國足球失敗在外行領導內行,實際上根本原因不在於此,其中政績的需要、某些領導的急功近利、體制的滯後都是阻礙職業足球發展原因,當然,青少年足球培養上,不重視德育,甚至孩子來踢球,成了一種經濟投資,就更使得足球這個大菜缸渾濁不清,難有寧日。


  唐逸的一席話,鄭金森頻頻點頭,顯然頗有同感,對唐逸的好感指數自然也呈幾何倍數增長。


  高指導這才鬆了口氣,連聲道:「唐書記高論,我們都要認真學習,認真領會啊!」


  球員們都附和,朱力自視再高,也還是知道省委書記的份量的,怎麼也不敢和唐逸公然較真,憋了個大紅臉,也只能點頭稱是。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九十一章 私人會所


  六彩逼真的大螢幕數字電視卜五星紅旗冉冉升權。激盪氓刨從飄揚。這是奧運會中女子十米台跳水決賽頒獎的一幕。

  坐在豪華客廳的寬大沙發上,唐逸微笑撥了個電話,是打給秘書李剛的,耍他代為慰問正在奧運賽場拚搏的遼東籍運動員,剛剛十米跳台奪金的小女孩就是土生土長的遼東人。遼東一直是體

  育大省,唐逸到任後對省內體育運動也進行過綱領性的指導,而省內體育事業在唐逸這一屆領導班子的關心下,更側重於開展全民健康的工作,而不再是金牌咯。

  坐在唐逸身邊的是笑靨如花的齊潔。她穿著一件時尚的黑色裙子,一雙雪白的纖細長腿裸露著,黑色閃爍著金屬光澤的環狀細高跟好似禁錮著修飾的極為精緻的小腳,有一種另類的媚惑。

  「喂,要不要我們集團拿出錢,幫你獎勵一下表現優異的運動員?」聽著唐逸的電話,齊潔笑孜技的說。

  唐逸擺擺手,「你就不要跟著瞎起哄了。」

  齊潔抿嘴一笑,就不再說什麼。

  唐逸不一會又撥打了第二個電話。是打給監察部張素萍部長的,約她第二天晚上吃飯。唐逸前幾次來京。都沒有見到張素萍部長。

  等唐逸掛了電話,齊潔就笑道:「邱萬青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這半個月來,邱萬青將檢舉的材料投向了國家的各個相關部門,大多數投去的材料自然如同石沉大海。激不起一絲漣漪。但在一些消息靈通的部門,有知道邱萬青在寧西曾經被捕,是唐逸保

  下來的,對邱萬青的舉報自然不敢等閒視之,就好像在國資委,已經專門成立了一個調查小組,準備對寧西國有資產流失現象進行調查。

  唐逸同樣也接到了國資委一位頗有份量的人物打來的電話,自然是探聽唐逸的口風,具體聊了些什麼則不足為外人道。

  「地產那邊,能放一放吧?」唐逸皺眉思索了一會兒,轉頭問齊潔。

  齊潔心思細密,自然知道唐逸的意思,華逸的地產集團剛剛將觸角伸入西北,在包括寧西省會在內的五個城市展開了鋪天蓋地的攻勢,和當地地產集團正處於激烈的博弈中,卻不想現在出了

  邱萬青這麼一碼。

  唐逸很少會干涉齊潔商業上的行為,鄭重其事的提起,齊潔沒有一絲猶豫的點了點頭,雖然可能會造成不小的損失,但經濟本就是為政治服務,放在唐逸的小圈子裡,這句話同樣適用。

  唐逸也知道,隨著華逸集團的擴張,尤其是在地產項目的發展,不可避免會同各地形形色色的利益集團展開競爭,甚至發生衝突,而華逸集團的逐步發展逐步壯大的過程,同樣給唐逸了更多

  的思考,畢竟在外人眼裡,華逸集團也代表著一個龐大的既得利益階層。

  看了看皓腕上華貴的坤表,齊潔笑道:「今晚吃飯的人多不多?要不我就不去了。」

  唐逸擺擺手,「就劉飛一個,你認識。」

  在京城,唐逸很少會和齊潔相會。但這一次寧寧跟著姥姥去南邊旅遊了,晚上又是和劉飛兩口子吃飯,有齊潔相陪會顯得更隨意些。

  在經歷了燈紅酒綠的迷亂繁華之後,京城夜生活也漸漸步入了「健康時代」各種綠色燈雨後春筍般冒出來,是年輕男女的最愛。劉飛本來提議去一家叫做卡卡的KTV坐坐,愛人童彤卻說他荒唐

  ,雖然兩口子沒事也會約上三親好友去KTV唱歌,但今天畢竟有唐逸,用童彤的話就是「你不要身份,唐哥還不要嗎?」最後劉飛將地點定在了一家很有些名頭的私人會所,雖然不是那些一擲

  千金動輒會費要幾十幾百萬的大富豪俱樂部,卻也環境優雅。一些比較時尚而,又位高權重的新一代幹部大多知道這裡。

  其實在京城最奢華的私人會所,大概要數齊潔同香港幾位經濟大鱷一起創辦的盛唐會館,它號稱「中國第一富人俱樂部」雲集了全球500強大部分中國公司的總裁和相當數量的駐華大使,並且

  有能力邀請到各行最有權威、最頂級的人物。許多億萬富豪為了求得該會所的一張入場券不惜用盡渾身解數,因為這扇門的門裡門外,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雖然是京城最神秘最負盛名的俱樂部的創始人之一,齊潔今天也只能入鄉隨俗,和唐逸一起來到了這座清幽典雅的二層小樓,不過這家私人俱樂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各種設施倒是極為完

  整,甚至小樓之旁還擁有一座室內高爾夫練習場。

  在青竹流水環繞的半封閉包廂中。唐逸見到了久違的劉飛,在唐逸面前,劉飛還是那麼咋咋呼呼的。喝了幾口酒,就笑嘿嘿的問:「唐哥。給那邊來個狠的吧?材料我看了,造造勢,搞個大

  案子沒問題。」

  西北幾省的紀檢工作,正在劉飛這個第五紀檢監察室主任的管轄範圍中。他所說的倒不是隨口吹牛。

  童彤偷偷瞪了劉飛一眼,雖說愛人最近在中紀委表現不錯,張素萍部長也頗為看重他,但有時候還是可著性子胡來,就說西北那檔子事,是你能亂摻和的嗎?誰知道從檢舉材料裡查下去最後

  會查到什麼人頭上?一不小心就是惹火燒身的亂子。你那幾斤幾兩擔待的起嗎?

  唐逸笑著擺擺手,說:「你呀,別說的好像我和謝文廷是什麼你死我活的鬥爭。西北有問題,需不需耍中央介入,這些都不是你我說的算的,我看這點事還難不到謝文廷。」

  劉飛嘿嘿的笑,卻也敏銳的發覺,現在的唐逸給人的感覺和以往以截然不同,從他坦然的提到謝文廷以及對謝文廷的看法就知道,唐逸看問題的角度已經和自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但話裡到

  底有什麼深意,卻也值得人回味。

  「田衛兵過幾天就出獄了吧?」劉飛突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一件隱藏在心底永遠的痛。

  童彤看了劉飛一眼,也不知道她對愛人的過去瞭解有多少。

  唐逸沒吱聲,只是點了點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九十二章 改革之路


  省城金龍賓館十號樓的會客室的房門緊緊關閉著,坐在邊上的李剛翻看著茶几上的報紙,時不時接起茶几上開始震動的電話,這是唐逸書記的手機,裡面已經談了兩個多小時,所有的電話都

  由李剛擋駕。

  會客室中,唐逸慢慢吸著煙。聽著苗小英匯報延慶市農業集體化之路的得與失,毫無疑問,苗小英理論水平是很高的,而且顯然她的思考不是一天兩天了,她闡述的東西都是通過延慶市一些

  鄉村集體化農業改革的實踐中得來,很多東西都給了唐逸新思路和新啟發,甚至對完善新形勢下這種集體農業的理論依據進行了言之有物的補充。

  不管政治也好,經濟也好,某種體制想獲得認可和發展,首先就要有理論,古今中外莫不如此。

  「西方說要產權分明,實際上我們公有制的產權是極為明晰的。就是全體人民所有。堅持社會主義原則,真正做到按勞分配,才能解決我們當先的農業問題甚至社會問題。」

  「西方的經濟理論說要黨政分離、政企分離,要小政府;事實上,試點比較突出的幾個。新農村現象沒有一個不是黨政企三位一體,他們的成就沒有一個不是在黨的一元化領導下取得的。黨

  的一元化領導代表全體村民,依靠全體村民,實施社會主義民主。」

  「在現代大生產時期,由於工人階級與資產階級的需要不同,就有二種不同的民主。資本主義民主。資產階級需要的是資本、商機和安定的社會環境,需要政府保護他們的資本、權利和安全

  ,但是,不需要政府干涉經營。資本主義民主著眼於民主選舉和言行自由。而在企業內部則沿襲小農經濟時期的專制。社會主義民主。工人階級需要黨來代表階級擁有生產資料,實施各盡所

  能、按勞分配的原則。社會主義民主是更徹底的民主,著眼於維護工人階級的主人翁地位,用人唯賢,集體領導,實施以群眾路線為主導的基層民主,民主選舉、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

  監督,社會上民主,企業內也民主。」

  「當然,絕對的權力,產生絕對的腐敗,這就要求我們的監督機制更加完善的深入到農村,實際上,這也是我們黨近期的工作方向。」

  在省內漸漸有了要求全省推行集體化農業改革的呼聲後,唐逸也在慎重考慮這個問題,除了要求各級人大代表召開座談會廣泛聽取各界意見。更要分管農業的幾名省領導深入農村進行實地調

  研,苗小英幾乎一個月的時間都在下面蹲點,對於新農村建設,她有自己的看法。在她看來,現階段下以村為單位進行集體化改革更為穩妥。也便於監督管理。當然,從縣市來說,要有全面

  的統籌規劃,不能令這些以村形成的小生產體自由發展。甚至內部就產生惡性競爭。

  會客室的門終於打開了,裡面走出兩條熟悉的身影,李剛忙快步迎上去,看著臉色有些疲倦的苗小英微笑點了點頭,他對這位精明強幹的女省長是極為佩服的,在省委省府兩個大院,就算和

  苗小英工作上有不同意見,但怕也沒人能不承認苗小英的能力和氣魄,背後罵也好,貶也好,卻也不能不說句這個女人「厲害」。

  唐逸親自將苗小英送到外面也可見他對這位得力干將的器重。

  剛剛回到客廳,李剛就忙將剛剛接到的電話裡幾條重要的信息跟唐逸說了說,而最敏感的無疑是省紀委的來電,「劉建國交代了,他承認對劉進是誣告,還說是有人指使他這麼做的,但是誰

  指使的他就是不說。」

  唐逸微微蹙眉,沒想到劉建國鬆了口,實際上,他交代不交代並不重要,誰指使他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終於還劉進了一個清白。

  「事情就到此為止吧。」唐逸沉默了一會。淡淡的說。

  蘭姐這幾天心情不錯,『遼寧夏蘭』不但在今年年初衝上了中超,而且在聯賽因為奧運會中斷一個多月重新開賽後取得了三連勝,蘭姐是不關心體育的,更不會關心足球,但現在和圈子裡的

  朋友憑空多了一個可以吹噓的話資,而且顯然足球隊老闆的身份又令她多了一個光環,擁有一支有著大量鐵桿球迷的球隊,那種感覺不是一般的好。

  坐在銀色奔馳裡,美滋滋哼著小曲。前面駕駛位上則是一位金髮碧眼明眸皓齒的西方女郎,這是蘭姐聘任的專職司機,叫卡麗娜,來自東歐國家波蘭,東工大的留學生,蘭姐聘用她自然大半

  是為了虛榮,雖說現在夏蘭酒店也有外國人任職,但都屬於酒店高級管理人才,而用一名洋人當二十四小時伺候的司機。顯然更能體現蘭姐的身份地位。

  奔馳緩緩駛進金輝射擊俱樂部巨型銀色建築前的停車場,亭子裡認識奔馳車牌的保安陪著笑臉跑出來,慇勤的幫奔馳引入停車位,誰都知道這輛奔馳的漂亮女主人是夏蘭酒店和夏蘭足球俱樂

  部的擁有者,不但如此,而且聽說這位性感尤物背後擁有著巨大的能量,在春城幾乎就沒有她辦不到的事。

  俱樂部金碧輝煌的大堂內,帶著紅帽子的侍者都是那麼的高大英俊。穿著紅旗袍的小姐又都是那麼漂亮,很多時候服務人員的質素也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酒店(俱樂部)的檔次,對這一點蘭

  姐深有體會。

  和卡麗娜坐在靠著乓大藍色落的窗的休息區品咖啡,蘭姐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今天不小心到早了。以往一向是別人等她,她從來沒有等人的習慣。

  不過今天的蘭姐說話到也客氣。口口聲聲叫著嫂子,還不厭其煩的告訴人來這裡要怎麼走。

  沒辦法,老家的親戚,一個村子出來的,不同的是人家當初是考大學考出來的,現在在省作協工作,蘭姐又是怎麼出來的?大概她自己都想不明白。而對這位少女時代村裡有名的才女,蘭姐

  心底深處就有一種仰望的情節。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九十三章 輪迴


  蘭姐每每想起曹秀榮,浮現在腦海裡的畫面,必定是那個受寵愛紮著兩個大辮子一甩一甩的活潑中又透出文秀的影像,一轉眼也十幾年不見了,所以當一位戴著眼鏡穿著樸實的中年婦女來到她面前有些驚訝,有些猶豫的和她打招呼時,蘭姐很是錯愕了一陣,實在沒辦法將這個給自己第一印象「土的掉渣」的婦女和當初的才女聯繫在一起。

  如果說見到曹秀榮蘭姐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而蘭姐給曹秀榮帶來的則是一次難以想像的衝擊,看著衣著光鮮亮麗皮膚欺霜賽雪嫵媚性感的蘭姐,誰會想到這就是當初村裡那個潑辣的瘋丫頭?看著蘭姐優雅的伸出手和自己握手,那修飾的好像藍色水晶般漂亮的長指甲晃得曹秀榮眼睛都有些疼。

  小蘭,你變化可真大,不是你剛剛說在靠窗3號桌,我可不敢認你。」說話落座的間隙,曹秀榮也見到了慇勤幫自己斟茶的那位金髮碧眼的女郎,看她對夏小蘭恭恭敬敬的模樣。也知道她和夏小蘭是什麼關係。曹秀榮也只能再次在心裡感慨人事幾番新了。

  曹秀榮在春城定居多年,家裡老人也早接了出來,和那片黑土地早已割斷了聯繫,是前不久家裡那邊人來電話,才知道村裡出息了個夏小蘭,也在春城,好像是做生意。賺的錢不少,家裡老人念舊,也都記的這個夏小蘭,在曹秀榮耳邊嘮叨,一個女人又帶個孩子,在外面打拼不容易,要她有時間請夏小蘭來家裡吃飯,能幫就幫一把。在兩個老人眼裡,農村人來城裡沒個正式工作就都是很艱辛的,所謂做生意賺錢也就是開個小餐館之類的買賣罷了。辛苦不說,一年到頭拚死拚活也實在賺不了幾個錢,在農村人看來不少了。按城裡的消費水平那點錢又算什麼?

  在老人催促下,曹秀榮才輾轉從蘭姐父母那裡找到了蘭姐的電話。約蘭姐見面,這也是硬著頭皮的無奈之舉,其實她家裡的事就夠煩心了,但老人的話又不能不聽。一個村子出來的,有能幫忙的地方就幫一把。

  可等曹秀榮見到蘭姐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麼碼子事,本來蘭姐打電話說來這個什麼俱樂部,曹秀榮心裡就嘀咕呢,現在再見到錦衣玉食的蘭姐。曹秀榮更知道原來的想法大錯特錯。心裡不由得有點埋怨父母,這還關照人家,還好沒鬧個大笑話。

  「大哥沒來啊!」蘭姐見曹秀榮孑然一身,就笑孜孜的問。

  曹秀榮的愛人也是一個村子的。部隊復員留在了春城,後來家裡老人們一撮合,兩人就結了婚。要說曹秀榮的愛人年輕時候還追求過蘭姐呢。誰叫蘭姐是遠近聞名的一朵花呢?

  「嗯,他啊。。。。。」提起愛人曹秀榮臉上就有絲苦惱,在改革春風吹滿地的時候,愛人光榮下了崗,沒辦法,誰叫愛人復員的時候進的是工廠呢,那時候工廠可是好單位,比現在的行政事業單位賺錢多的多。沒想到短短幾年功夫,大批國企就變成了「虧損嚴重」的包袱,或是重組或是承包變賣給私人,愛人也就隨之下了崗,吃了幾年閒飯,前不久又在全省「再就業」的大旗下終於被相關部門「關心」了「關心」經過技能再培,和林北新區的一家企業簽訂了勞動合同,終於算是有了份正經的工作,勞動保障合同簽的也挺好。可是失業了幾年的後果就是養成了愛人酗酒的習慣,性格也變了許多,夫妻倆關起門來經常為了雞毛蒜皮的瑣事吵架。

  當然這些話就不足為蘭姐道了。曹秀榮只是苦笑搖搖頭,不願意再提這個話題,而是看向了蘭姐,用極為複雜的目光打量著蘭姐,問道:蘭,看出來了,你發了吧?」

  蘭姐終於知道矜持了,微笑說:「咱們遼東政策好,有個好書記,生意也好做。」就算在背後,蘭姐也不忘拍黑面神的馬屁,久而久之。幾乎成為一種條件反射了。

  曹秀娥卻是深有感觸的點點頭。說:「是啊,唐書記是為咱們老百姓辦實事的領導啊!」可以說曹秀娥這些年家裡的變化,幾乎就是遼東很多普通家庭,在這個時代經歷的縮影。從下崗到上崗,不得不讓人思考在這個輪迴中社會關係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化。

  聽到曹秀娥誇黑面神二蘭姐就高興起來,畢竟人家不知道黑面神和自己的關係,這是發自肺腑的話。而不是隨便吹捧,這才難能可貴。

  蘭姐接觸的圈子也沒有一個人不說唐書記的好,但那誰知道是不是真心話?畢竟任誰都知道蘭姐背後大有來頭,誰又敢在她面前指摘省領導的不是?

  蘭姐也從不會掩飾心情,是那種高興了就恨不得把心搏給人家的主兒。「秀榮嫂子,家裡老人都好吧?我也挺想他們的,明天吧,明天我去看看叔叔嬸嬸,等寶兒回來,咱們再吃個團聚飯,在外面咱們就跟一家人一樣,你說是吧?」

  「那是那是。」曹秀娥忙笑著點頭,現在的社會是那麼的現實,誰不願意認識幾個富貴朋友?別看夏小蘭發達了,一點驕傲勁兒一點架子也沒有,這才叫日久見人心呢。

  「小蘭,你現在做哪行?」曹秀娥還是忍不住問出了盤旋在心頭很久的疑問。

  「算是餐飲業吧。」

  「那你是很成功了,咱們村就出了你一個能人。」曹秀娥由衷的說。

  蘭姐不禁有些心虛,其實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不管是縣蘭酒店也好,夏蘭俱樂部也好,有沒有她照樣正常運轉,如果她常常指手畫腳,說不定會礙事。要說夏蘭酒店不是沒有遇到過難關,但有黑面神這尊大神庇結,不管遇到多大的問題只要黑面神一句話也能起死回生,是以蘭姐底氣才那麼足,如果真要她自己經營價值數億的五星級賓館,不等上場,她早就被嚇得尿褲子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九十四章 淫威


  就在兩人說說笑笑的當口,曹秀榮的手機響了起來,當曹秀榮接通電話的時候,話筒裡傳來男人不客氣的大嗓門蘭姐都能聽得到。

  曹秀榮有些尷尬的對蘭姐笑笑。忙起身走到一邊去打電話,蘭姐心裡就犯嘀咕,莫非是老賈?年輕時候挺斯文的一小伙子,現在怎麼這麼粗俗了?「粗俗」本來是黑面神用在她身上的,現在倒成了她的口頭禪,動不動就說這個粗俗那個粗俗,甚至某京城名娛因為小三一事整治大明星,在她嘴裡也被痛批一頓,現在的蘭姐,可不知道多麼有底氣,倒不是蘭姐不知道天高地厚,跟在黑面神身邊生活了十幾年,想沒有底氣都械而每當這時候,蘭姐圈裡的朋友莫不諛辭如潮,一片附和阿諛之聲。

  曹秀榮結束通話走回來後蘭姐就笑著問:「老賈是不是怪我搶了你。要不我跟他解釋幾句?」

  曹秀榮臉上泛起一絲苦笑:「不是老賈,是我工作上認識的人。」說著就歎口氣,想了想,索性一股腦倒了出來:「是張明峰,國家足球隊的,你聽說過吧?沒辦法,大明星,都有脾氣,這不,又要我趕著去給他服務嗎?小蘭啊,我先走了,唉,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勞碌命,什麼人都得伺候,伺候不好就挨罵。」

  蘭姐奇道:「張明峰?他怎麼能和你扯上關係?」

  曹秀榮苦笑道:「這不他要出書嗎?現在名人都出書,你說別人出就出了,你話都說不利索出什麼書?」說到這曹秀榮頓了一下,顯然覺的話說的有點重,但這陣子怨氣可能受的不少,在家裡不能說是怕家人擔心,在單位更不能發牢騷,蘭姐倒成了一個不錯的傾訴對象,她又接著道:「他本來是找了我們協會一位知名作家代筆,結果人家只是簡單給了個提綱,具體到寫作成了我的任務,這完稿半個月了,他還是不滿意。沒事就叫我過去要這改一下那改一下的,有些話我還不能明說,怕他聽了光火。」

  「好了,不說了小蘭,我這就走了。咱下次聊吧。」曹秀榮說著就拿起桌上的坤包準備和蘭姐告辭。

  蘭姐笑了笑,說:「那好吧,改天聊。」

  話音未落呢,曹秀榮手機又急促的響起來,這次話筒那邊幾乎是咆哮了,雖然聽不清那邊說什麼,但看到曹秀榮陣紅陣白的臉色也知道她在同鄉面前被人訓斥有多麼的難堪。

  蘭姐俏臉也沉了下來,伸出手,道:「嫂子,你把電話給我。」

  曹秀榮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不由自主就將手機遞給了蘭姐,蘭姐接到手裡,話筒裡男聲還在咆哮,蘭姐二話沒說,「滴」就按下了掛機鍵。

  曹秀榮這才反應過來,急忙道:「別……!」可是蘭姐已經將電話掛了,曹秀榮心裡這個急啊,這不是害我嗎?但又不好當面埋怨蘭姐,只是一個勁歎氣,急急忙忙搶過電話。想趕緊打過去解釋。

  蘭姐卻已經轉頭對卡麗娜道:「叫人給張明峰打電話,半小時內給我滾過來!」

  卡麗娜乖巧點頭,取出漂亮的藍色水晶手機,用她那生硬卻動聽的國語傳達夏總的「最高指示」。

  蘭姐這才笑著對曹秀榮道:「嫂子。坐,坐吧,一會他就來,看我怎麼收拾他!」

  曹秀榮滿腦子問號,雖然知道蘭姐從小就沒真話,能將牛皮吹上天。但見蘭姐笑孜孜篤定的神態又不像在說謊,何況和自己胡吹,這種能馬上揭穿的大氣又有什麼意思?

  滿腹的疑問,曹秀榮也不知道從何問起,只能跟著蘭姐的話頭閒聊起少年時的趣事,直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急匆匆進了大廳。

  當那高大帥氣的青年快步走來時,曹秀榮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站了起來。這幾個月,她可是見識了這位國足絕對主力、夏蘭俱樂部當家球星的霸道,甚至從心裡有些懼怕他,畢竟聽說他很有社會背景,朋友圈子裡那些膀大腰圓紋身刺青的人,曹秀榮也見過,這樣的圈子可不是老實巴交賺工資的曹秀榮,敢得罪敢接觸的。

  誰知道張明峰只是掃了她一眼。馬上用她從來沒見過的一種近乎諂媚的笑容對著蘭姐嘿嘿笑道:「夏總?咋了,有啥急事啊?」

  「你少跟我嬉皮笑臉的!」對著張明峰,蘭姐俏臉可就沒那麼嫵媚了。冷的很,「聽說你準備出書?」

  張明峰這才知道夏總找他什麼事。打量了曹秀娥幾眼,臉上還是那副笑容:「您認識她啊,我就說吧,曹姐人好,有才氣,學習了,我學習了啊!」說著還連連對曹秀娥打眼色。

  蘭姐卻是一點面子不給他,訓斥道:「你有病吧?你上了幾年學?

  小學畢業沒?也跟人家學出書?也不怕把人大牙笑丟了,趕緊別跟我整這事,再整外國溜的,你就給我回家呆著去!」

  曹秀娥驚訝的看著大發雌威的蘭姐,又看著臉色難看卻唯唯諾諾的張明峰,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實在想不到張明峰怎麼會這麼怕蘭姐。

  也怨不得張明峰,實在是蘭姐從來不按「足球規律」辦事,一向作威作福慣了,才不管足球隊成績呢,在夏蘭剛剛衝上中超不久,賽季初引進的兩名巨星之一就被人拍到在夜店狂歡迷亂的畫面,蘭姐一生氣就封殺了這名巨星,就是花錢養著你。不讓你轉會,但就是不讓你上場踢球,開始那名巨星按慣例又找媒體又炮轟俱樂部的來鬧,結果越鬧下場越是不堪,國家隊也直接將他除了名。現在隱然已經漸漸淡出公眾視野。

  有了幾次前車之鑒,遼足內球員對自己的大老闆那可真是老鼠見了貓一般的怕,甚至唐逸都有所耳聞,還取笑蘭姐「不如你去幹足協主席得了」。

  張明峰在外面光鮮耀目,但在蘭姐「淫威」下,委實就好像戰戰兢兢的小綿羊一樣溫順。這種情況曹秀娥又怎麼可能知道?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九十五章 修正案


  年年末。遼東全省範圍內的集體化農些改革終干在省委省政府安排下;有條件的一步步開展起來,在經過近兩年的論證、調查後新的集體化農業理論漸漸成形,苗小英提出的社會主義體制下的農村經濟體概念,被人民日報刊登了整整一個版面,也引起了社會的絕大反響,畢竟這些年,學西方的東西太多,自己體制下的經濟理論很少,使得許多西方經濟構架下會產生的糟粕在共和國蔓延開來,因為政體不同,同樣的經濟體系,西方世界可以遏制調節的某些不好的一面,會在共和國被無限放大,很多腐敗問題就由此產生,而原本共和國政經體系中的比較優越的制度,則被某些人有意無意的拋棄,這就使的共和國社會各階層的矛盾越來越尖銳。從高層來說,是急於扭轉這種局面的。

  長治久安,是任何執政者努辦實現的目標。

  夜幕降臨,西山一號樓的書房中。唐逸面色凝重的看著手中的一疊草稿,坐在靠書櫥沙發上的是省紀委書記謝路平。

  唐逸很少這麼猶豫,就算在全省開始試推動集體化農業改革唐逸也沒這麼猶豫過,但現在他委實難決,因為這摞用鋼筆字工工整整撰寫的草稿一旦洩露出去,肯定會引起石破天驚的連鎖反應,尤其是如果這份草稿是得到自己支持的話,那麼其帶來的政治衝擊力絕對會令人膛目結舌。

  這是一份擬在全國人大常委會提交的《刑法修正案》,修正案中,擬對貪污罪系列條款進行修改,例如將貪污受賄罪執行死刑的涉案金額從十萬元上調至一百萬元,但這對那些貪官污吏絕對稱不上是一件好事,因為修正案中,同時提出將有期徒刑的服刑年限上調至五十年。

  眾所周知,共和國刑法中規定,只要受賄十萬元以上,並且情節嚴重理論上就可以判處死刑

  但從十萬到百萬、千萬乃至億元、數億元如果都用死刑則顯然有不公平的地方。其更大的悖論在於,本來設定十萬元這一較低死刑起點,是為了震懾貪官但如果一個貪官的涉案金額一不小心就超過了十萬元甚至千萬元,這一規定反倒成了縱容貪官肆無忌憚的理由,因為再往多貪結果也是一樣的。

  現在的司法實踐慣例是

  對於貪賄額在五千元以上十萬元以下的,基本上按照每萬元判刑一年的標準處理,在十萬元以上基本上按照每十萬元一年的標準量刑但在百萬元以上,差不多就都是無期或者死緩,只有在千萬元以上,才可能判處死刑。這種狀況造成的後果就是,除了死刑,絕大多數貪腐者,經過一系列減刑、保外就醫、假釋等手段不用多久就能出獄。

  犯罪成本太低,是目前共和國反腐遇到的最大問題之一,是造成形形色色貪官層出不絕,法律根本無法將其震懾的主要原因。

  而在這份《修正案》手稿中。將死刑執行標準提高到一百萬元,實際上是一種敲山震虎,有期徒刑最高年限五十年的設定,又使得死緩、無期等刑罰有了非同一般的威懾力。會給人一種「牢底坐穿」的恐懼感

  《修正案》是謝路平拿給唐逸看的,但唐逸知道,這份修正案是中紀委和人大常委會中一些重量級人物加之某些法律專家一起鼓搗出來的。代表著一種力量的政治訴求。

  隨著唐逸在共和國政治版圖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毫無疑問。這支力量希望能獲得唐逸的支持使得修正案在人大常委會的審議中獲得通過。

  謝路平,顯然就算不是這枝力量中的重要成員,最起碼也對這支力量的政治訴求抱一種同情的態度,所以他才會親自出馬,將《修正案》草稿送到了唐逸的手上。

  翻看著草稿,唐逸也瞥了謝路平一眼,心裡微微有些歎息,有些人,永遠不會將仕途放在第一位。謝路平無疑就是這種人。

  前不久傳來的消息,謝路平很可能會在年初調任中紀委常委、監察部第一副部長一職,而且傳聞這只是一種過渡職位,要不了多久,謝路平就會榮升中紀委排名第二的副書記,入主國家反貪局,有媒體相信,他會利用其在遼東豐富的反腐經驗,在國家反貪局的重大改革中進行一番作為,畢竟,遼東是反貪局模式的改革現行之地。

  同時謝路平將在中紀委得到重用,也被很多人認為這是唐萬東書記進一步掌控中紀委的徵兆,謝路平這位來自遼東的幹部,自然而然會被劃到唐逸的山頭裡。

  而在這麼一個敏感的時復。謝路平就這樣拿著這麼一份足以在共和國政壇掀起軒然大波的文稿,很輕鬆很坦然的遞到了唐逸面前,敢為天下先,或許正是謝路平這一類人的寫照。

  「路平,我要考慮考慮。」唐逸不動聲色的放下了文稿,他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這份草案會遇到的阻力可想而知,如果自己表了態,那代表著就要動用自己所有的影響力使之在人大獲得通過,那將會是一場史無前例的較量,任誰都知道,現在很多學者一致在呼籲免除死刑背後隱約可見的某些利益圈子,這些環環相扣的利益圈子中,誰又能說沒有唐派集團的重要人物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一旦戰火燃起,可絕對不是各個政治集團之間的爭鬥了!

  謝路平笑著點點頭,好似全在他意料之中。

  在來見唐逸之前,就有人勸過謝路平,講唐逸這個人「謹慎有餘,魄力不足」是絕不會,也不敢支持這份草案,從而掀起一場不可預測的政治較量的。咱們提出這個草案本也只是一種態度,一種表態罷了。

  謝路平當時只是歎口氣,說:「唐逸非不敢為,是不能為,他有他的目標,有他的抱負,咱們搖旗吶喊的只是小節,他胸中丘壑藏得才是大節呢。

  當時滿座皆驚,誰也想不到一向甚少誇人的謝路平對唐逸的評價這麼高,就算唐逸自己,又何嘗知道呢?。。。。。。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九十六章 出獄


     窗外朵朵白雲造型奇異,比之陸地上仰望的感覺更為奇秒。

     飛機內飄蕩著悠揚的小提琴曲,何森和女朋友小丹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低聲議論著什麼,顯然對於第一次坐私人飛機的小丹來說,     機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新奇,靚麗的空姐從廚房端出各種甜點,小心翼翼的為機艙裡的貴客服務,能在私人飛機上擔任空姐是最舒服的,年薪不菲,又不像跑航線的空姐那 麼累,實際上現在跑國內航線的空姐,收入往往是不如都市白領階層的。

     陳方圓雖然和唐逸坐在了一起,實際上只是誠惶誠恐的聽著唐逸和坐在唐逸身旁那位國 字臉中年人談話,現在的他,又哪裡像這架飛機的主人了?

     這兩年,國內富豪興起了私人飛機熱,以陳方圓的性格自不例外,用了三千萬買了這架私人空客,他錢未必有多少,最喜歡講究的就是這個派頭。

     唐逸剛剛在北京參加過一個會議,陳方圓就獻寶似的邀請唐逸坐他的私人客機回春城,卻沒想到唐逸欣然答允,只是同行的除了唐家的少爺小姐,還多出了一位權貴人物,人大審委會常委、全國總工會副主席高斯飛,和唐家少爺小姐一樣,是準備借元旦的機會去 春城看冰展的。

     唐逸和高斯飛的交情有些年頭了,兩人是腳a班的 同學,那時候高漸飛還是皖南省委副秘書長,數年過去,高斯飛由副省長進而調任全國總工會副主席,去年人大換屆當選為人大常委會常務委員、內務司法委員會副主任,儼然已經是人大常委會內頗有份量的一位常委。

     品著咖啡,唐逸和高斯飛的話題漸漸由當年的校園趣事轉到了國計民生上,談到了工會的工作上。

     提起工會,高斯飛輕輕歎息著道;「現在我們的工會工作抓得不夠啊,工人階級是先進生產力的代表宣傳的也不夠,要我說這個說法沒有什麼時代之分,提高廣大工人階級的主人翁地位,才能緩和當下社會產生的種種矛盾,這些年,我們的工人階級實際上是壯大了,常說的白領、中產,實際上還是工人階級,農民也不再是過去傳統意義上的小農了嘛?就好像遼東,不是又要誕生大批的產業工人嗎?」

     「先富起來的人帶動其他的人共同富起來?要怎麼帶動?」

     高漸飛說著就掃了 陳方圓一眼,陳方圓早就聽得暈暈乎乎的,他自然不會想到中央內實際上還存在著路線之爭,這些高官私下討論問題會是這麼尖銳。     看到高漸飛看向自己,身子忙向外側了側,心知在人家眼裡或許自己就是剝削階級的代表,新興的 !$ 本家中的一員。

     唐逸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高斯飛感慨的輕吟著,又輕輕歎口

     氣,「不能 將問題都留給子孫後代,那是對歷史不負責。」

     又淡淡看了唐逸一眼,說:「宋老他們提出的刑法修正草案引起的爭論很大,我是投支持票的。」

     疼逸只是默默點頭,沒有說話。

     回到春城,唐逸安排了人陪同高副主席遊覽春城,卻沒想到見到了剛剛出獄的田衛兵。

     元旦假期,唐逸卻也沒能閒下來,除了參加農業改革的幾個座談會,又抽空去下面走了走,假期最後一天的晚上,接到了陳方圓的電話,陳方圓在電話裡小心翼翼的問,說是田衛兵出來了,
     高漸飛說著就掃了陳方圓一眼,陳方圓早就聽得暈暈乎乎的「他自然不會想到中央內實際上還存在著路線之爭,這些高官私下討論問題會是這麼尖銳。     看到高漸飛看向自己,     身子忙向外側了側,心知在人家眼裡或許自己就是剝削階級的代表,新興的津本家中的一員。

     唐逸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高斯飛感慨的輕吟著,又輕輕歎口

     氣,「不能將問題都留給子孫後代,那是對歷史不負責。」

     又淡漬看了唐逸一眼,說:「宋老他們提出的刑法修正草案引起的爭論很大,我是投支持票的。」

     唐逸只是默默點頭,沒有說話。

     回到春城,唐逸安排了人陪同高副主席遊覽春城,卻沒想到見到了剛剛出獄的田衛兵。

     元旦假期,唐逸卻也沒能閒下來,除了參加農業改革的幾個座談會,又抽空去下面走了走,假期最後一天的晚上,接到了陳方圓的電話,陳方圓在電話裡小心翼翼的問,說是田衛兵出來了,要不要給他安排個差使。     唐逸愣了下,琢磨了一會兒,要陳方圓帶田衛兵去春蘭酒店的咖啡廳等自己。

     田衛兵瘦了許多,進獄前那帥氣陰沉的氣質早已消失不見,當見到唐逸進包廂時誠惶誠恐的站起來,甚至有些畏懼的喊了聲工「唐書記。

     而對陳方圓,田衛兵更是一口一個「陳叔」,恭敬的不得了。陳方圓自是心情大暢,覺得田衛兵倒也識趣,想起當年在田衛兵面前戰戰兢兢小心應付的場景,陳方圓現在的感覺更不是一般的舒服。

   
     唐逸沒有和田衛兵多說什麼,對這個劣跡斑斑的公子哥唐逸沒有什麼好感,見他一面是因為畢竟有故人之情,喝了杯咖啡,叮囑了田衛兵幾句一切向前看後,就借口有事走了。

     陳叔,您,您和劉飛還有沒有聯繫?」猶豫了好久,田衛兵終於忍不住問起了他心底深處的夢雖。說起劉 飛這兩個字,田丑兵 心裡都在顫抖,現在他才更清醒的知道,對於他和劉飛這樣的人來說,權勢才是他們的根基,沒了權勢,什麼膽量什麼底氣也就消失不見。

     陳方圓知道田衛兵和劉飛有過節,但可不知道兩人間恩恩怨怨是何等複雜,他大咧咧笑著說:「劉飛這小子算混起來了,見了面我還得跟他叫聲劉主任呢,了不得,現在他可了不得。」

     田衛兵又猶豫了一下,小心問道;「他,他最近有沒有提起我?」

     陳方圓想了想,搖搖頭說:「那倒沒聽他說過。」說完就呵呵一笑,說:「小田啊,你也別有壓力,過去的就過去 了,你呀,就搞點小買賣,踏踏實實經營,能幫的陳叔一定幫你,你不是還有個患難的情人嗎?   要我說,她才是真金,你可不能辜負了人家,坐牢也是好事,能看出誰真對你好不是?」

     田衛兵聽著陳方圓的「教導」,只有苦笑點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一月失敗


     二零零九年一月,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通過了刑法修正案。對不再適應現階段社會發展的部分刑法條文予以修改、補充,加以完善。

     而唐逸最早見到的宋老等法律界人士提出的對於貪腐案件量刑的修改草案最終還是在某一環節中被卡了下來,沒能拿到最終的常委會議上討論。

     一切似乎早在謝路平的意料之中,在唐逸給謝路平送行的酒宴上,謝路平只是淡淡說了句:「來日方長。」其神色之堅毅令唐逸也微微動容。

     同年一月,謝路平調任中記委常委、監察部副部長、國家預防腐敗局常務副局長。

     ……

     一月份的人大常委會,對於唐逸來說無疑也是一種失敗,在試探性的和某些利益圈子較量之後,唐逸更清醒的認識到,某些變革可能遇到的困難比他想像的還要大。反一時一地的腐敗容易,要想清除滋生腐敗的土壤卻是難上加難。

     或許是出於某種平衡的目的,或許為了平息黨內某些力量對反腐力度減弱的不滿,國資委和中記委的聯合調查組終於進入了寧西,開始就老黨員邱萬青對寧西國有資產流失的控訴展開了調查。看起來是山雨欲來,其中內幕重重,但實則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較量。不排除最後不了了之的可能。對於寧西的這幕大戲,唐逸到底是在冷眼旁觀還是在推波助瀾,就算唐逸身邊最親近的秘書李剛,也實在摸不出個門道。他只知道,一月份的人大常委會後,唐書記自己關起門來思考的時間多了起來,話越發少了。

     ……

     劉明浩登上遼東這片土地時心裡是有些忐忑的,五十多歲的他在紀檢戰線工作了一輩子,他的同事、朋友甚至政敵對他的評價不外乎會有「老成持重」四個字,而遼東,這兩年對紀檢監察部門的改革力度之大走在了全國的前列,尤其是當涉身其中接觸到那些充滿熱情幹勁實行反腐新觀念的幹部們,聽著他們那些往往令人匪夷所思的尖銳觀點,不由得不令劉明浩很是驚詫了一番,有一種今昔是何年的感覺。而如果還用過去的老路子在這裡工作,顯然不但鎮不住紀檢監察系統中這些熱情洋溢的年輕官員,自己一世英名怕是都會葬送在這裡。

     劉明浩來遼東前擔任國家出版總署紀檢組組長。他會被調任遼東紀委書記事先沒有一絲心理準備。對於來遼東,他實則憂大於喜,因為作為遼東的紀檢系統改革的第二號引路人,改革失敗的結果就是他會成為殉葬品。而且說實話,他對這場改革並沒有進行過多的研究,這也造成了他上任伊始有些被動,一些在遼東試行已久的制度都令他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而最令他頭疼的大概就是剛剛來到遼東,就要牽頭處理一樁副市級幹部的瀆職案件。按照通常的政治規則來說,再沒有對省內政治版圖有一個全面清晰的瞭解的情況下就要處理這麼棘手的案子,是為大忌。

     尤其是這樁案子的調查對像龔玉寶背景複雜,是遼東大市松平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據說和薛川省長私交極好。甚至還有些個人親屬關係在裡面。更聽說唐逸書記對其也極為欣賞,幾次在不同的場合公開點名表揚他。

     這樣一個優秀的年輕幹部,怎麼就涉及瀆職被調查呢?是省監督局拿著雞毛當令箭將小事化大還是有著更深層次的原因?

     一個個問號,攪的劉明浩極為頭疼,但省委已經有了決議。當省監督局用不容分辯的證據將松平纜車事故慘劇的責任人最後定格在龔玉寶身上時,唐逸書記和薛川省長都對其調查結果進行了批示,事件責任人交由省紀委調查處理。

     在去年年底,松平市某遊樂園纜車發生纜繩斷裂事故,造成三名遊客死亡的慘劇。按照慣例,本來這類事件能追究到遊樂園負責人已經到了頭,誰知道省監督局愣是通過群眾舉報抽絲剝繭,調查出遊樂園纜車項目本來未經過相關部門驗收,一度有相關部門叫停,但是在龔玉寶副市長的一再批示下才能在等待驗收的過程中還在正常營業。

     就這樣,在全國各地已經發生或者正在發生,某些人看來微不足道的小事在遼東就變成了「瀆職」。一名前途無量的年青官員就要接受省紀委的調查處分,一旦情況核實,最起碼官帽子是要被摘掉了。

     而紀委調查組調查的報告也顯示,龔玉寶這個人還是比較清廉的。沒有任何來歷不明的財產,甚至家裡都沒有什麼高檔電器。愛人杜曉曼也從未依靠龔玉寶的權勢從工作單位謀取任何私利。而龔玉寶對遊樂園大開綠燈更不是有什真利益輸送。他的本意也不過是為了這個號稱全省第一的遊樂園能更早的創造經濟收益,能更好的宣傳松平帶動松平的發展。

     在劉明浩眼裡,龔玉寶比之許多他認識的官員不管從能力還是個人品格來說都要高出許多。但就是這麼一個能力優秀的官員,竟然馬上就面臨被革職的遭遇,這種怪事也只能發生在遼東了。

     剛剛進入遼東的劉明浩,無疑腦子裡是堆滿了一個又一個問號的,等他真正融入遼東的政治氛圍,他才知道他最開始參與的一切給遼東、給全國帶來的積極意義。

     ……

     李剛也沒有想到龔玉寶會惹上這麼一個大麻煩。「瀆職」,自從省監督局成立,龔玉寶是第一位因為「瀆職」可能被革職的正處級以上官員。如果龔玉寶真的被革職,所帶來的衝擊絕不會僅僅局限在遼東。

    雖然和龔玉寶關係好似融洽了許多,但私下,李剛也常常會琢磨一下怎麼能扳倒龔玉寶,但也僅僅是想想而已。從未付諸過行動。畢竟想讓一名副廳級幹部倒下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也不是李剛能做到的。

     但事情就很突兀的發生了,當在電話裡聽說了龔玉寶惹的麻煩,李剛心裡沒有多少喜悅的情緒,只是默默的掛了電話。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九十八章 牌


      而李剛也沒想到和杜曉曼的再一次見面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當時唐書記剛剛離開辦公室,牆上石英鐘顯示的時間是十八點三十分。
      杜曉曼打來了電話,約李剛晚上吃飯,她的聲音還是那麼溫婉動聽,令李剛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事後才詫異於自己的失態。
      而當在琴曲悠揚環境浪漫的春蘭酒店西餐廳見到穿著v領蝴蝶結黑短袖洋裝套白色高領棉衫,散發著文靜優雅氣質的杜曉曼時,李剛心裡的波動遠遠超過他的想像,本以為這些年過去 了,一切都淡了,但真的和杜曉曼單獨坐在一起,在這個充滿異國情調的餐廳裡,李剛心裡的某種情緒好像也在發酵。

      直到杜曉 曼猶猶豫豫的問起:「李剛,你能幫幫玉寶嗎?我知道,你肯定能幫上他的,是不是?」

      對面依稀還是那個純潔的女孩,溫婉求助時是那麼楚楚動人,就好像當初為了自己的工作四處奔走,可惜的是,如今她最關心的人再不是自己。

      李剛拿起咖啡吟了一口,苦澀而甜蜜,就好像自己的初戀,品的越久,那種滋味愈是難以忘懷。

   「我盡力吧!」說這句話的時候李剛的表情很真摯,一些事,終歸是要埋藏在心底的。

      龔玉寶瀆職案在很低調的情況下展開了調查,一向嗅覺靈敏的網絡媒體也沒有對這樁案子進行過多的關注。但這樁案子對於共和國政壇帶來的衝擊幾乎是全方位的,實職副廳級官員,地級市委第三號人物因為一樁並沒有引起多大關注的事故被問責,被停職甚至可能被調離領導崗位。偏偏這又絕對不是政治鬥爭造成的後果,這對許多執政官員都造成了心理上的衝擊。尤其是遼東的官員。不理解的大有人在。而就算是松平龔玉寶某些政治對手,似乎也不希望龔玉寶因為這件事到下去,畢竟,這代表著一個危險的先例,在很多舊觀念的官員眼裡,這無異於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後患無窮。

      唐逸這些天接到了許多說情的電話,而當林國柱打來電話小心翼翼為龔玉寶開脫時,唐逸終於火了,一句:「松平市政府集體負責?集體負責就是不負責!我看,你負責吧!」

      林國柱嚇得冷汗刷一下就從全身的毛孔滲了出來,再不敢多說,掛電話時手甚至還在發抖。

      而當時正在辦公室為唐逸整理文件的李剛聽得很清楚,也看得出唐書記少有的怒氣沖沖的表情,本來為龔玉寶說情的心思一下就絕了。久在唐逸身邊,他似乎更多的理解唐逸一點,這位在別人眼裡可怕難以估測的政治人物,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理想或許就是從根上扭轉現有制度的缺陷,在很多人眼裡怕是有這種政治抱負很危險,很容易變成政壇的悲劇性人物,但唐書記,卻好似正有條不紊的施展他的抱負,是非成敗。大概只能由歷史來解說了。

      是以當唐逸慢慢消散了怒氣。看著他微笑著,好似感慨的說了一句,「這是一個標誌性的事件,是吧?」

      他好似自言自語,李剛沒敢接茬,但心裡,卻彷彿隱隱明白唐書記說的是什麼。

      坐在銀色轎車裡,唐逸有些依戀的握著小妹的手,好久不見小妹了。乍然見到清麗更盛往昔的小妹從天而降般出現在身邊,唐逸那似乎已經沒有七情六慾的心跳得是那麼厲害,坐在小妹身邊,甚至他會忍不住傻笑起來,前面駕駛位上的小譚見到唐逸的反常表現,卻是微微一笑。大概這時候的唐書記才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吧。
     小妹來之前沒有給唐逸電話。就這麼很突然的帶著一名衛兵來到了西山常委院,握著小妹的手,唐逸甚至忍不住說了句大俗話,「怎麼。你還搞突擊檢查啊?」

     小妹抿嘴輕笑,卻不理他,很久不見唐逸,現在的小妹無疑也很開心。

     車內溫馨一片,唯一煞風景的大概就是坐在副駕駛上的女衛兵了,唐逸總覺得女兵身上有一種戾氣,當她的目光打量人時沒有一絲感情色彩在裡面,好像一個個人在她眼裡和動物沒有什麼分別。

     不過想想也難怪,西南邊陲正是多事之秋,聽說前不久邊境士兵剛剛和鄰國爆發了一場流血衝突,雖然雙方士兵只是擦槍走火,沒有人員死亡,但邊境之緊張程度可見一斑。不過這屬於高度機密,莫說普通百姓,就是唐逸也只是憑借其特殊的人脈關係才略有所聞。

    「我前不久見到xxx了。」小妹淡淡的說著,就好像在和唐逸話家常。
      唐逸卻是微微一怔,小妹提到的這個人是西南鄰國左派武裝的領導人,自從共和國實行改革開放政策以後,幾乎和所有境外左派武裝斷絕了聯繫,包括小妹嘴裡的這個人。

     「要秘密支援他們?」唐逸忍不住低聲問。

      「或許吧,要聽軍委的。」小妹渾沒有將這個話題當做一回事。但唐逸馬上就有些明瞭,在前不久,西南鄰國的總統剛剛接見了共和國川邊分離勢力的宗教頭目,在以前,共和國無非只能進行無力的抗議,實則對鄰國的不友好舉動沒有任何有力的回擊,而現在越來越自信的軍方智囊們開始重新拾起曾經丟掉的牌,你接見我國分裂勢力頭目,我們就同你們的反政府武裝接觸,雖說肯定不會對其進行支援,但卻是最強硬有力的回擊 了,外交就如同下棋,不能只是見招拆招,也要適當的出招才能擺脫一直被動的局面。

      只是,軍方和外交部的思路未必一致,將接觸對方的級別限制在地方性集團軍的層面能給外交部以更大的迴旋餘地。其實有時候,外交就是這樣,當國外勢力見到國內軍方強硬派漸漸抬頭,他或許反而會對文職政府作出適當的讓步以免軍方鷹派影響力進一步擴大。畢竟戰爭是誰也不願意見到的。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一百九十九章 特權階級


  前面十字路口綠燈亮起,長長的車龍開始一點點蠕動。就在銀色轎車緩緩向前挪動的當口,一輛車牌號京字打頭的黑色奔馳車突然從旁衝出,在沒有打轉向燈的情況下強行插進車流之中。奔馳車速度很快,小譚一腳踩剎車,嘎一聲,車頭還是撞在了奔馳車的左車門上。

  唐遙身子猛地前傾,或許是因為見到了小妹太過興奮,唐逸少有的沒有系安全帶,剎車很急,唐逸險些撞到前座,上是一股柔柔弱弱的美妙力量突然將他環繞,才免了他很可能會遭遇的頭破血流的皮肉之苦。看到又被小妹輕輕攬住保護了一次,唐逸也只有苦笑。小妹眼晴掃向前面的奔馳時臉上閃過了一絲不快,顯然對半路衝出來的破壞了車內融洽氣氛的冒犯者有些不滿。

  小譚急忙推車門下車查看,奔馳車門一小油漆被劃掉,銀龍車頭倒是沒有什麼大礙。而那輛奔馳車也走下來一名身材高大的肥胖中年男人,看著銀龍車眼裡就有些鄙夷的意味,更張嘴就對小譚破口大罵:「你瞎了眼嗎?也不看清楚,這麼貴的車你賠得起嗎?」

  小譚皺了皺眉頭,不欲在這裡多事,車裡坐的是唐書記和寧軍長。都是驚天動地的人物,和開大奔的這種男人多糾纏一刻都不值得。

  誰知道小譚還沒說話,胖男人卻突然走過來伸手揪小譚的脖子,嘴裡罵著:「MD,你還不服氣,你梗梗你脖子啊你!」一股刺鼻的酒味也隨之湧來。

  小譚下意識一伸手就扣住了胖男人手腕,將胖男人推到一邊,沉聲道:「你老實點!」

  「我曹!你TM還挺橫!」酒精的麻醉使得胖男人沒有清醒的感覺到手腕的痛楚,而是罵咧咧的又向前湊,同時奔馳車上又跳下兩個男人。都是臉紅脖子粗的一副醉態,罵咧咧衝了過來。

  「彭彭」兩聲,一條略顯嬌小的身身影迎上去,男人隨即趔趄摔倒。

  「你先走。」女孩兒衝著譚喊了句。是小妹的衛兵。

  小譚略一猶豫,就鑽進了車裡。打火起車,銀色轎車緩緩駛離。

  ……

  洪建坡在休息室裡來回的踱步,他不喜歡聞醫院裡的味道,就算是體息室。那白慘慘的沙發也令他心裡極不舒服。

  作為京城某極為知名的貿易公司在春城的負責人,他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尤其是傳說中京城總部那金漆招牌令人側目的背景,更使得洪建坡逐漸養成了一種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妄。

  而今天,他卻莫名其妙的吃了虧,兩個同伴現在還在接受治療,因為警方接了手,他也只能暫時在休息室等消息,隨著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他心裡的那團火也越來越大。

  是以當和他熟識的春城某區粱隊長走進休息室的時候,洪建坡立馬不滿的嚷嚷起來,「老粱,怎麼回事。就這點事還不好搞清楚?撞車,傷人,是不是要告她!」鑒於事故另一方里那輛銀色轎車早早就離開了現場,洪建坡心裡篤定的很,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裁決,理也在他這邊。

  粱隊長是接到洪建坡的電話後出的警,但此刻卻面有難色,「洪總啊,等等,還沒調查請楚呢。」

  「還有什麼好調查的!」洪建坡一下瞪起了眼睛,「老粱,我可告訴你,我忙著呢,你可別耽誤我的正事。」他心裡有些惱火,最膩味的就是老粱的這個泥胎勁兒。當初那個臭婊子告自己強姦的時候,粱隊長開始也這幅德行,最後還不是北京的朋友給說了話,出了點錢這事兒就過去了?

  粱隊長個子不高,瘦長臉上架副眼鏡,鏡片後的目光看起來總是閃閃爍爍的,雖然和洪建坡熟識已久。但對洪建坡的脾氣他有時候還是

  受不住,只是礙於洪建坡身後的能量才只能姑且忍之。

  看到洪建坡又擺出那副頤指氣使的神氣,粱隊長終於有些忍耐不住。呵呵笑道:「洪總,這次和你發生糾紛的是軍人,軍民關係的處理要謹慎嘛,問題一定要調查清楚才能下結論。」

  洪建坡眼晴一下瞪得溜圓,「當兵的怎麼了?當兵的就能肇事還打人嗎?老粱,你的脾氣怎麼還和職位掛鉤,官越大,膽子越小,怎麼越當越回去了?」

  粱隊長聽他諷刺挖苦也不生氣,笑著拍拍他肩膀,說:「洪總啊,人家可不是小兵蛋子,來頭不小,證件我看了,軍隊番號就不和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明白,這麼和你說吧,別說我這個小小的分局隊長,就是市局怕也不敢隨便動人家。」

  洪建坡瞪眼看了粱隊長一會兒,好像是想看出粱隊長是不是在唬他。但粱隊長一直就是那副不死不活的神氣,洪建坡心裡罵聲娘,冷哼了一聲,「我就不信一個小兵蛋子我就治不了他,MD!」胸口還是火辣辣的,心窩子上好像挨了一腳。那小丫頭片子出手太重他也沒看清。但當時就險些閉過氣去,眼前黑了好一陣,現在雖然緩過來一些,從來沒吃過這種虧的他現在可不是一般的肝火旺。

  梁隊長乾笑兩聲剛想說什麼,手機又想起來,他忙走到一邊接電話,說了幾句,面色嚴肅起來,掛電話又慢慢踱過來,走到洪建坡面前,有些猶豫,好像不知道怎麼說。

  洪建坡心裡又罵了聲娘,敬酒不吃吃罰酒!剛剛他給市裡的朋友通了氣,想來是催促辦案施加壓力的電船打過來了,這個老粱就這樣,屬於

  牽著不走打著倒縮的,什麼事都不敢擔責任,好像在局裡四平八穩的。但辦事總是叫人不痛快,就這樣仕途上還想進步?

  洪建坡揚了揚脖子,也不說話,故意看粱隊長怎麼把話圈回來幫自己搞了那個小兵蛋子,有時候看這些小人物被自己翻公囊雨翻雲覆雨也是一種樂趣。

  「洪總……」粱隊長乾咳了一聲。

  洪建坡大咧咧恩了一聲,心裡盤算著怎麼整治那小丫頭,其更琢磨琢磨,那小丫頭片子長得還不錯,就是太辣了,出手重的要命,這樣的女孩不知道在床上是什麼滋味?正心猿意馬,粱隊長慢條斯理的終於開了聲:「洪總啊。這樣,你先跟我回局裡。」粱隊長臉上掛著笑,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很柔和。

  洪建坡卻不幹了,一下又瞪起了眼睛,直覺得粱隊長太他媽不可理喻了,想對他客客氣氣的都不行。「你有毛病啊!我說了我一會有事,MD,耽誤了你負責啊!趕緊去辦那小丫頭,我先走,一會給你打電話吧!」洪建坡覺得再和這個泥胎磨嘰幾句自己能被氣死,心裡罵著,也琢磨好了一會兒找誰辦這事,分局有幾個膽子大的,只是洪建坡覺得這些人容易出事,容易惹麻煩,不太愛和地們接觸而已。

  說著話,洪建坡就去拿病床上的夾克,誰知道卻被粱隊長一下攔住了。粱隊長在他劈頭蓋臉的訓斥下,耐心再好,臉上也有些掛不住,臉上笑容也沒了,而是很有些嚴肅的道:「洪總,我剛剛說了,請您和我回局裡!」頓了一下,加重了語氣:「回局裡協助調查!」

  正要開口罵人的洪建坡一下怔住,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什麼?」

  既然說出了口,粱隊長也就不像剛才那麼為難,淡淡道:「是這樣的。剛剛市局大老闆給我們張局長打了電話,要分局拘留醉酒撞車的肇事者。」

  洪建坡腦子就有些懵,問道:「市局大老闆?你不是說牛局吧?」待見粱隊長點了點頭,洪建坡可真的傻了眼,春城市局牛世偉局長親自關照?這怎麼可能?要說這個牛世偉,就屬於又臭又硬的類型,雖然靠關係和他吃過一次飯,但很明顯人家不將自己當一回事,這也正常。牛世偉是什麼角色?在春城甚至在遼東都是極有份量的一位人物,和自己吃飯不過是礙於來春城那位角色的情面,又怎麼可能將自己看在眼裡?

  牛局親自打電話來過問,那小兵蛋子是什麼人?這又不是什麼天大的事,就算有門路吧,至於驚動市局牛局嗎?

  洪建坡愣愣的,在梁隊長客氣的做出請的手勢後跟著向外走,再看跟換了一個人似的粱隊長,看著粱隊長閃閃發光的警徽,洪建坡愕然發現粱隊長竟然對自己有了一絲震懾,此刻的粱隊長可不再是剛剛自己眼裡的小人物了,或許是因為心態發生變化的原因,洪建坡纖於終於感受到了當面對國家權力執行機器時,對心理上巨大的震懾力。

  走了幾步,洪建坡突然明白過來。就去摸手機,說:「我打個電話。」

  粱隊長做出了請便的手勢,雖然洪建坡應該是常走在河邊要濕鞋,但粱隊長不想他最後恨自己,多一個敵人總不是好事。

  看粱隊長這麼篤定,洪建坡一邊撥號一邊不抱希望的隨口問了句:「粱隊,知道那女兵什麼來頭嗎?」好久沒稱呼老粱粱隊了,現在叫起來卻很自然。

  粱隊長搖搖頭,想了想還是透了個底:「這我不清楚,李局就是和我說你們群毆的那個女軍官好像是哪位將軍的衛兵。」

  洪建坡氣得差點吐血,群毆?明明是我們被打!轉眼我們成了施暴者了!但見慣了翻雲覆雨的他現在也只能苦笑開始撥號。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章 修補


  廚房寬闊敞亮,雪白的櫥櫃也令人心情晴朗鮮亮起來,蘭姐熟練的用打蛋器攪拌著蛋黃和砂糖,杏仁和核桃仁等各類乾果也早早就備齊放在一邊,很難想像這位專心而乖巧能烤出香濃可口的意大利脆餅的嬌艷尤物在外面頤指氣使的神氣。

  客廳裡,是久已沒來唐逸家進行私人拜會的省組織部的一把手張震。在擔任組織部一把手之後,看得出張震是極力想配合好唐逸工作的,但是到了一定的位子難免心態上就會發生變化。作為最重量級的人物之一,加之門下枝繁葉茂,作為遼東官員階層主力陣營之一的安東集團本就有很多幹部是親張的。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想在遼東發出自己的聲音那未免有些不正常,何況張震從嚴格意義上講屬於舊式幹部。有時候未免不能領會唐逸的意圖,這點上林國柱就比他做得好。同樣最早站在唐逸圈子裡的幹部,林國柱卻是時時刻刻不忘學習進步。這裡的學習自然是研究唐逸在各種場合的講話內容,琢磨省委精神的最新動向,以使得自己的思想能在最大程度上和老領導保持一種同步狀態。

  而即便是林國柱,對龔玉寶被撤職查辦尚且不理解,又何況張震?

  自從龔玉寶被停止一切黨內外職務後,張震不止一次提出異議,和唐逸的關係也一度變得微妙起來。而他這次借看望小妹的機會來到西山一號樓,無疑是想盡快修補這段日子和唐逸之間產生的若有若無的裂痕。

  當然,他的對頭省委副秘書長、省委辦公廳主任邱躍進進中央黨校學習,將會受到重用的傳言顯然也令他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在唐逸身周最親密的圈子裡,張震和邱躍進一直保持了一種合作又競爭的關係,有時候都的很凶,但兩人都明白如果沒有特別強有力的武器,是很難將對方一舉扳倒的,因為真正控制遼東政局的那位大老闆是不會容忍這種局面的發生。

  但張震同樣知道,如果自己給唐逸造成一種尾大不掉的印象。那麼在未來遼東的政治版圖中是很難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甚至他也聽說過一種「去張化」的提法,顯然是有人在唐逸面前吹風。唐逸是不可能再遼東幹一輩子的,而張震也清楚自己這種地域色彩極為強烈的幹部,資歷又不夠,很難被提到書記省長這種封疆大吏的位子上。這就會造成唐逸離開遼東時順利交接班的問題。因為在這段特殊時期在遼東形成的影響力,張震未必會將新履任的班長放在眼裡。班子不和,內耗之下,不但唐逸在遼東的改革難以繼續,甚至很可能會出大問題。這將會動搖唐逸的根基。不管是政治基礎還是理論基礎,遼東對唐逸都有極為重要的意義。

  去張,顯然是越早越好,真等唐逸快離開了再動手,或許到時候的局面會更糟糕。

  張震已經過了知天命之年。雖然這兩年對更進一步的希望漸漸看淡了,但對權力的執著從來沒有一刻消退,在龔玉寶的問題上他私下沒有同唐逸保持一致或許最想看到的局面就是要唐逸意識到他的重要性。要唐逸知道他是唐逸在遼東貫徹政治意圖不可或缺的幫手。但結果張震失望了,當《人民時報》終於就龔玉寶一案發表評論員文章高度讚揚遼東對瀆職官員嚴厲的懲罰並提倡以此為契機進一步推動幹部觀念轉變的時候,張震就知道自己錯得很離譜。這代表著唐系集團內部一系列較量協調妥協之下,終於做出了支持唐逸的決定。或許對於唐逸的仕途來說,這也是一個里程碑式的勝利,代表著他所處的官僚集團漸漸認可他所引領的方向,或許每一次容忍唐逸的離經叛道的同時,這個集團內部也在發生著某些微妙的變化。

  張震更從來不知道,原來這支力量早就有了左右輿論喉舌的能力,大概只是很少會使用這個能力。這一次事態比較嚴重,甚至在遼東唐逸都受到了空前壓力,《人民時報》的社論則使得唐逸輕鬆擺脫了風口浪尖,任何試圖在這個問題上向唐逸發難的力量或者個人,大概在這一刻也只能噤聲。當這支力量集體發出同一個聲音時,那任何敢於對它發出挑釁的力量和個人都將會被擊的粉碎。

  「龔玉寶失職,令人很失望啊!」張震喝了口茶,目光閃爍又舊事重提,他注意著唐逸的臉色,或許他更在意的是唐逸有沒有對他失望和失去信任。

  唐逸笑了笑,說:「希望能警示後人吧,處理辦法可以引申到各個領域的工作中。不作為要處理,亂作為也要處理。改革開放也這麼多年了,不能再出現什麼決策失誤和瀆職失職就說自己是在摸著石頭過河,這種工作作風不嚴肅,不正確!」

  張震早就預料到處理龔玉寶只是一個導火索,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深思這位年青的遼東一把手種種舉措的意圖,但此刻親耳聽到唐逸說出來,張震後背還是微微有些發涼,畢竟他知道以唐逸的身份說出這番話來的份量和代表的後果,遼東大大小小的官員,以後怕是沒日子好過了。

  看了眼捧著小白玉茶杯慢條斯理的品茶好似神仙般從容的清麗女將軍,張震心裡輕輕歎口氣,這位年青高官的牌又豈止一副兩幅?這種涉及整個幹部階層的變革,或許只有他才有勇氣提出來,因為他的條件那麼得天獨厚,很少有能真正威脅到他的挑戰。

  「是啊,我們是無產階級政黨,但現在一些地方就是形成一個個官僚集團,當起了官老爺,官本位主義嚴重,早就忘了我們黨的光榮傳統,在這一點上我完全支持唐書記的觀點。」二十年前,這是官話套話,但現在再說出口,張震才愕然發現,就算這些以前的官話套話現在的領導幹部也很少講了,每次所講的大多離不開經濟,離不開發展。

  唐逸笑了笑,說道:「觀念是要一點點改變的,希望你我能從自己做起吧。」

  聽到唐逸說「你我」,張震心下稍安,他這才將公文包裡幾份文件拿出來遞給唐逸,說道:「您過過目。」

  兩份文件,一份是省委組織部準備新出台的幹部考核辦法,在新的考核辦法裡,自然是貫徹唐逸處理龔玉寶事件時的精神添加了許多新內容。而另一份是某些地方市委常委幹部的任免,在地產風波中沒能和省委保持一致並且比較突出為地產集團發聲的某些幹部紛紛下馬,包括《遼東勞動日報》的主編也在名單之中。小~R*整~理~收~藏

  地產風波沒能威脅唐逸的地位很偃旗息鼓,對於這些幹部,唐逸一直沒有表態,但私下裡找唐逸的說情的人可不少,就算如陳波濤也有要保的人,也就是《遼東勞動日報》的那位主編,是他的舊同學。

  當張震看到唐逸翻看第二份文件時,笑著說:「水至清則無魚,咱們還是要聽不一樣的聲音,可是一些懷有政治目的推波助瀾的幹部,還是要大浪淘沙吧!」

  唐逸鄒了鄒眉,沒有說話。

  張震看到了唐逸的表情,就笑道:「那這樣,這份文件我就不在部委會討論了,當我沒提。」張震也考慮過,這種秋後算帳的做法唐逸會不會同意,畢竟一來影響不好,二來一次次清洗不利於唐逸的幹部在外界看來無疑是一種很危險的信號,對於政治生命還未到頂峰的唐逸來說,將遼東的幹部隊伍清洗成「唐家軍」會令他在競爭更高的政治地位時遇到難以想像的阻力,幾乎可以預見到的失敗。

  只是話雖如此,張震總歸是要擺出懲治異己的姿態,從他的角度考慮,很多時候本就是黨同伐異。

  唐逸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張震的說法。

  「脆皮餅好了!」穿著黑色絨衫身段玲瓏的蘭姐打開廚房的門,小心翼翼的樣子,她知道唐書記再談正事,可不敢貿貿然的湊過去。

  「拿來吧!」唐逸招了招手,張震也就將文件收了起來,雖然知道蘭姐是唐逸身邊最親近的人之一,但有些事還是不能當她的面說。

  蘭姐雀躍的端著黑色木盤輕快走來,木盤裡又有三個小碟子,每個小碟子裡是兩張橙黃的脆皮餅,香甜的氣息令人垂涎欲滴。

  當蘭姐講一個小碟子放在張震面前時輕笑道:「前幾天還和蘇梅打網球去著,她可是越來越漂亮了。」

  蘭姐很早就認識張震了,也就根本沒有意識到張震現在身份可是省裡前幾位的重量級大佬,和他說話也就有些隨便。

  張震尷尬笑笑,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對蘭姐,他既不能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更不會賠笑討好。

  唐逸微微皺了下眉頭,對廚房努了努嘴,這細微的動作大概就時刻也不敢忘看唐逸臉色的蘭姐注意到了,她忙不迭收起托盤,笑道:「你們吃完再叫我。」顛顛跑去了廚房。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零一章 衛家兄妹

  零九年的夏天,西方吹來的風裡彷彿都充滿了浮躁,西南鄰國屢屢發表不友好宣言以及在有爭議地區的行動使得邊陲局勢驟然緊張起來。

  遼東的農業改革以及各種勞動保障改革有條不紊的進行的進行著。央視這半年來加強了對遼東經濟建設以及各項改革的關注力度被海外媒體普遍認為第三代紅色後代漸漸在上層獲得了更多的話語權。

  春城夏蘭酒店在年前進行了一次大的裝修,自是為了迎接第十一屆全運會的召開,林北工業區蒸蒸日上。遼東不但恢復了共和國重工業基地的地位,其重工業產值在全國的比例也在節節攀升。更吸引了眾多韓資企業,因為工作透明度的提升使得遼東政□府在韓日產業人中口碑極好。用民眾的話說就是既不崇洋媚外對外資大開綠燈,又不會有太多潛規則等等內幕,一切都是照章辦事。這就造成了一種良性循環。各種投資和技術的引進成倍數增長,使得遼東的春城、安東二市在東北亞的經濟格局中佔據了越來越重要的地位。

  而在這種情況下,由京城、南京和嶺南輪流舉辦了十屆的全運會落戶遼東也就在意料之中。

  重新裝潢後的夏蘭酒店就好像一柄銀色利劍插向蒼穹。依傍在利劍之旁的四層副樓樓頂巧妙的鑲嵌著一塊巨大的電子屏。車水馬龍中電子屏的真彩圖像帶來一種震撼的效果,使得這條春城繁華的大街更加多了幾分大都市的意味。

  春蘭酒店的地下停車場裡,劉振宇整理了一下光鮮的西裝。雖然是地下停車場,從空調冷氣的轎車中出來還是有些悶。劉振宇加快了走向電梯的步伐,他可不想以一臉汗水的形象在那幾位面前失禮。

  酒店的電梯極快,中途偶爾上下電梯的客人大多衣著光鮮。偶爾有幾位性感靚麗的西方女郎也絲毫不會引人驚奇。近來春城漸漸有了一條類似京城某酒吧街以白人女性為主的紅燈區,其中一些夜鶯喜歡來春城酒店攬客已經不是公開的秘密。遇到這些女孩,酒店保安通常是禮貌的請她們離開,但人家如果手裡有房卡進行了登記的話又另當別論。

  當電梯來到頂樓時,裡面就剩下了劉振宇一個人。他用光可鑒人的電梯門當鏡子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悅耳鈴音響起。他走出電梯時已經恢復了一貫嚴肅精幹的神氣。

  2號總統套房前穿著紅色制服的女服務員看到他彬彬有禮的迎上來。用極為溫柔的語氣問了他的身份和來意。隨即就禮貌的幫他推開了那兩扇氣派的金色房門。

  客廳裡,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金碧輝煌的擺設。窗前寬大的休閒沙發上坐了幾個人,一位容貌俏麗的黑裙女子正做著手勢和人熱烈談話。見到劉振宇進來就嬌笑起來:「劉總。你架子還不小啊。大老闆都等你呢!」

  劉振宇尷尬的笑笑,夏總就這個性格。不管什麼場合當著什麼人也常常口無遮攔,總不會顧忌是不是令人難堪。更何況自己又惹了她,怨得了誰?

  劉振宇很快就將目光轉到了坐在夏總對面的一男一女身上。是一對金童玉女似的青年,都是滿身名牌氣質出眾。男青年戴了副眼鏡顯得極為儒雅,女孩子則染了一頭棕黃的長髮,牛仔褲好像還打著補丁,有點嬉皮士的味道,只是高傲的神氣掩飾了那幾分辣妹的味道。

  見到男青年對自己露出笑容,劉振宇忙快走幾步叫了聲「衛總」。這兩位劉振宇也都見過,他負責的這家立戶春城的貿易公司的真正幕後大老闆。

  對於衛家兄妹,劉振宇極為清楚他們的背景。爺爺是皖東當政時的國防部長,現在賦閒在家,兩人的父親則是某集團軍少將軍長。

  對京城貴族圈子有一定的瞭解的劉振宇也知道。衛家雖然肯定不及那些開國元勳的家族榮耀,但實際上比起真正影響力,衛家也就未必輸於了誰,畢竟衛家老人剛剛退下不久。而一些紅色家族實際上已經遠離共和國最高決策層很久很久了。

  「振宇啊,來,坐吧。我們正和夏姐商量在春城投資的事呢。很多地方都要仰仗夏姐幫忙啊!」衛榮笑呵呵的對劉振宇做了個坐的手勢。衛青則瞪起大眼睛嗔道:「怎麼才來?夏姐都等急了!」

  劉振宇一下就怔住,倒不是因為衛青的語氣。衛家兄妹的性格他清楚的很,如果說衛榮老道圓滑稱呼夏總一聲夏姐以示親近尚可以理解的,那麼以壞脾氣著稱的衛青能叫出夏姐來就令人大跌眼鏡。要知道衛青在京城名聲不是一般的壞,以野蠻霸道不講理著稱。人們都說她有昔日孔四小姐之風,有人索性背後就叫她「四小姐」。

  這麼一號混世魔王會對剛剛見了一面的夏總喊出「姐姐」來,怎麼不令劉振宇吃驚?雖說早聞說夏總在省委有靠山,但混世魔王是什麼性格?對方再大的靠山她又能放在眼裡嗎?

  心裡亂琢磨著,劉振宇臉上掛笑。找了個位置坐好。能被衛榮選中來遼東,劉振宇自然不是等閒之輩。畢竟衛家的生意已經有了向遼東發展的意圖,尤其又是衛榮的遼東前任洪總莫名其妙因為一樁車禍陷入了官司,接著就被查出他曾經強姦、非法拘禁等等多樁罪名。前不久剛剛被送進了春城市第二監獄。劉振宇也去看過他,憔悴的沒有一點人樣了。而到現在洪建坡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問他什麼話就會反應遲鈍的呢喃,劉振宇以前也不怎麼看得上洪建坡,但見了洪建坡現在悲慘的模樣,未免會產生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正因為有洪建坡的前車之鑒,劉振宇來到春城後可就異常小心起來。努力減輕因為洪建坡入獄給公司帶來的負面影響。而和春城的大小幹部除了正常的幾次會面從不私下接觸,免得無端遭了黑手。

  不過劉振宇有些驚奇的發現,在遼東好像和在其他省市有些明顯的不同,雖然不去陪客送禮應酬,但政府裡該辦的手續總是順順利利辦下來,並不會遇到什麼刁難,這一點令他驚奇不已。要知道現在就算就簡單的小買賣,比如租個店面辦張消防證,你不按某些規則辦事都甭想辦利索。

  劉振宇也曾經將這些發現同衛榮說起過,衛榮當時臉上陷入了沉思,但卻沒有和他多說什麼。

  「振宇啊,夏總你早就認識了。聽說你還勸過夏總的酒是吧?」衛榮笑呵呵的話打斷了劉振宇的思緒。

  看到衛榮笑瞇瞇的神情,劉振宇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多少年他都沒有這麼丟人顯眼了,或許是因為第一次在商場上遇到夏總這樣的合作夥伴。美貌俏麗,既沒有女強人的銳利,也沒有那些女才子商人的酸氣。不管在什麼場合,夏總就是那麼真實充滿誘惑的一個女人。商場之上會有這樣的小女人,令劉振宇大為驚艷。是以一次私人聚會時和夏總三說兩說兩人就莫名其妙鬥起酒,結果劉振宇酩酊大醉,好像還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比如他的初戀,他現在七年之癢壓抑的婚姻。至於朦朦朧朧還說了什麼他就不記得了,就知道從那以後夏總就對他沒個好神氣。見面就對他就是冷嘲熱諷,所以和春蘭集團在餐飲業合作的談判就陷入了僵局,不然也用不到衛榮出馬。

  只是劉振宇沒想到這種事夏小姐都會和衛榮說,他也只能尷尬的笑。轉而琢磨,夏小姐可不就這個性格嗎?隨即也就釋然,不過他倒是想不到夏小姐性格會這麼剛烈,自己或許醉酒說了幾句玩笑話,可能有些追求的意思吧,她就馬上跟自己反目成仇。明明能雙贏的賺錢機會都馬上拋到腦後,一轉眼自己就成了她眼裡的仇人。

  劉振宇只覺得自己大開眼界,混跡商場多年的成功經營人,見過的麗色自不在少數,但好似夏總這性格這脾氣的是絕無僅有。但想到在夏總心目中自己可能遠遠配不上她。劉振宇心裡又有些莫名的發酸。

  「夏總是千杯不倒,佩服!」在衛榮面前,劉振宇也只能一本正經,將這尷尬事遮掩過去。

  夏總俏麗的臉上就透出一絲不滿的神氣,「老劉,我這人心眼直,沒你那麼多彎彎繞。我跟你說,錢誰都想賺。但我的合作夥伴不能心術不正,你說是不?」

  劉振宇臉微微有些紅,尷尬笑笑。拿起茶杯喝茶掩飾自己的窘態。雖然被夏總斥為心術不正,劉振宇心裡卻沒有多麼惱火。倒是覺得面前的麗人分外可愛起來,只是自己在她心目中形象漸漸向猥瑣進發。劉振宇心情未免有些低落。

  衛榮呵呵的笑:「夏總說的是。心正則劍直。戰場商場都是一個道理。振宇是個老實人,哪裡做的不到你多多包涵。給我面子!」

  蘭姐哼了一聲,看來對劉振宇是一百個看不上。只是也就不再找他的茬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零二章 小璐故人

  「嬸,你喝茶。」唐逸微笑將散發著清香的碧螺春送到了二嬸面前前,二嬸還是那個二嬸,保養的極好,皮膚白皙氣質高貴,隨著二叔身份地位的節節攀升,二娜也隨之水漲船高,現今貴為中紀委第一夫人。二嬸以前那點略帶勢利的小毛病也早就不知不覺的褪去,站的層面不同,看問題自然也不一樣。

  二嬸輕笑一聲:「小逸,好久沒來家裡坐了啊!再忙也別忘了北京的家啊。」對於這位位高權重的侄子,二嬸自然要極力維持好同他的關係,何況唐欣和劉曉樓的婚姻危機,也是唐逸一手化解的。是以二嬸一直對唐逸印象極佳。

  唐逸笑道:「過段時間吧。」目光轉到了身邊的寧寧身上,小寧寧正端端正正坐在爸爸身邊專注的看著電視。

  見到唐逸看向唐寧,二嬸就笑:「別人都說寧寧從小就有其父之風,你看看這小傢伙,才多大點,咋就這麼懂事這麼招人稀罕呢!我有一次說抱他睡一晚上,小傢伙死活不同意,笑死我了!」看二嬸是真喜歡唐寧,話說回來,唐寧這小不點眉日遺傳了小妹的靈動,加之那文文靜靜的稚氣,對充滿母愛的婦人還真不是一般的有殺傷力。大概也就小妹這個親生母親,從來就沒想過親親兒子抱抱兒子,偶爾捏捏寧寧的小臉就能令寧寧一天都雀躍不已。

  今天是週末,二嬸帶了唐寧來到春城,一來是唐寧很久沒見到爸爸了,再一個隨同二嬸來春城的還有二嬸的親侄女,也不知道姑侄倆來春城有什麼事。

  「大姐住哪了?」唐逸自然要關心一下二嬸的家人。

  「春蘭賓館,那裡條件還不錯。」二嬸輕輕泯—茶。

  唐逸笑道:「大姐是有什麼事吧?要不要我幫忙?

  二嬸笑道:「甭管她,我也就順便帶她過來,好像要學人做什麼生意,我跟她說了,這一次來就是跟人斷了,把帳結了,就老老實實在單位上班,我們家那一國都少摸錢,還嫌人家不夠眼紅麼?」

  唐逸笑著點點頭,二嬸能看到這一點就很令人欣慰。至於二嬸這位侄女竟然也在春城有生意,唐逸也只能輕輕歎息,現階段下,這種情況想完全根絕幾乎是不可能的。

  「爸爸,春城!你的家!」唐寧突然指著電視開心的拉了拉老爸的衣襟,電視畫面上,是春城標誌性建築鼓樓,唐寧沒來過幾次春城,竟然記得真真的。

  唐逸笑著摸摸唐寧的頭,聽到兒子說「你的家」,唐逸心中莫名有些難受,輕輕歎口氣,沒說話。

  二嬸看了眼電視,就笑道:「老李還是能頂得住壓力,何xx還是不行!」

  二嬸嘴裡說的何某就是中宣部副部長、國家廣電總局局長,同時也是振興東北工業基地領導小組成員,在最近一段時間,何局長在私下對央視主要負責人提出了批評,認為報道東北的變革不能僅僅將目光局限在遼東,尤其是對遼北的報道過於少了,而且僅僅報道好的一面歌功頌德也不是主旋律,要學會發現問題適當的曝光問題,要求央視負責同志端正態度,解放思想,在新階段下為改草開放的進一步深化作出自己應有的貢獻。

  提起何局,唐逸就笑了笑,作為振興東北領導小組成員,過幾天,何局還要親自來遼東蹲點調研,到時候可不知道又是怎麼一個情況呢。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在了春蘭酒店巨大的旋轉玻璃門前,門前穿著紅制服戴著紅色禮帽的侍應生忙跑上幾步去開門,當他恭恭敬敬拉開車門站在一旁,淡淡清新的香,一條人影下了車,侍應生抬眼看去眼前就是一亮,車上走下一位時尚靚麗的女子,黑色緊身吊帶背心,時尚潮流的磨舊刷白鉛筆牛仔褲,展現出的修長完美身材令人垂涎欲滴,加之絢麗奪目的透明丁字高跟鞋,塗著嫵媚淡白的纖足,散發出一種令人窒息的性感。

  副駕駛位上下來的是一位大腹便便的胖男人,滿臉笑容的和女子打招呼:「葉董,你好好休息,咱明天再談。」

  胖男人是遼東廣電局程副局長,負責接待來訪的香港亞洲電視董事局主席葉小璐一行,主要商談雙方進一步加強合作的可能性,程局剛剛被提上來不久,雖然在這次會晤前就聽說葉董是位年輕漂亮的女人,但也僅僅是聽說而已,何況作足談判功課的程局深知這幾年亞洲電視在重新改組後,已經漸漸扭轉TVB在香港一家獨大的局面,儼然佔據了香港的半壁江山,對於實現這種歷史性的突破的亞視掌門人,程局又哪會相信那些傳聞?

  誰知道見了面才知道那些傳言是不準確,不是葉董不漂亮,是她的風采被大大的壓縮了,一身休閒打扮的亞視掌舵人比之螢幕上的大明星更為耀目,完全顛覆了程局對女強人的慣性思維,當然,欣賞歸欣賞,程局對之可不會有半點非分之想,程局清楚的很,這麼漂亮的女人,身擁數十億家財,不是他能攀得起的,何況沾上了,怕是分分秒都有丟官下台的可能。

  目送葉小璐進入酒店大堂,程局隨即也回身上車,黑色轎車一溜煙地駛離。

  在夏蘭酒店頂樓的總統套客廳,葉文武正翹著二郎腿喝茶,坐在他身邊的光頭大漢則好似渾身不自在,看著身遭金碧輝煌的擺設,他在沙發上扭來扭去的,好像怎麼坐都不舒服。

  兩人的關係可不像現在表現出來的這樣,實際上那略帶拘束的大漢是葉文武的債主,就在一小時之前還凶神惡煞似的給了葉文武一個嘴巴,現在被總統套房的氣勢所懾,心裡竟然有些忐忑起來。

  「老葉,你說你女兒真住運兒?」大漢到現在還是有些懷疑葉文武的話,畢竟這傢伙以前有名的賭品不好,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前不久突然又冒了出來,欠了自己一屁股債又要自己跟他來春城,說是女兒替他還債,大漢只想看他耍什麼花樣,一路上又打又罵的,誰知道來到春城這傢伙竟然大搖大擺進了一間總統套房,大漢的氣勢一下就餒了。

  「放心吧!」葉文武放下茶杯,老朋友似的拍了拍大漢的肩膀,

  「二頭我跟你說,我現在身份跟以前可不一樣了,就你那幾萬塊錢?對你是大數目,在我?也就是毛毛雨!」

  大漢似信非信的點點頭,倒也不敢張嘴罵他吹牛了。

  終於,在那古雅壁鍾滴答滴答聲中,客廳大門被人從外面徐徐推開,一位時尚靚麗的女人從外面蹬蹬蹬走進來,跟在她身後的是一位清清秀秀的日式少女,一進門就將警惕的日光盯在了光頭大漢身上,盯得光頭大漢渾身更不自在,竟然條件反射般就站了起來。

  陪著葉文武坐一直沒說話的女工作人員快步走上去,在葉小璐耳邊輕輕低語,葉文武也站起來,笑呵呵的說:「回來了?」

  葉小璐看了眼父親,心裡就有些無奈,本以為這些年了父親應該改了脾氣,就將自己現在的身份告訴了他,那次也給他留了十萬塊錢花用,誰知道還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知道了自己的身家,父親馬上舊態復萌,這還幸好沒將母親的消息告訴他,不然還不定惹出什麼事來。

  在葉小璐低聲吩咐幾句後,那位戴眼鏡很有書卷氣的女工作人員開了張五萬元的支票送到了光頭大漢手上,說:「收了錢就是吧,這裡沒你的事了。」

  光頭接過支票,卻是怔怔看著葉小璐,看了好一會兒就在葉小璐身後那清秀女孩微微蹙眉之際光頭卻是失聲道:「你是葉小璐?小璐姐?」

  葉小璐一怔,就看向了光頭,但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他。

  光頭被葉小璐漂亮的大眼睛看得竟然臉有些紅,忸怩的道:「我是小超啊,你可能不記得了,顧大成,他是我表哥,我上高中的時候和你和大成哥一起吃過飯。你,你比以前還漂亮了!」

  葉小璐啊了一聲,這才想了起來,要說別的能忘,但和小超吃飯那次倒是印象極深,因為小超一直目不轉睛看著自己還和顧大成狠狠吵了一架,碩大成說是自己迷得小超神魂顛倒的,怪自己對小超笑,當時兩人為這事差點分手。

  「啊,小超,好久不見了!」葉小璐笑了笑,又問道:「大成還好吧?」這些年過去,想起顧大成曾經對捨己的恩惠,葉小璐倒是覺得自己有些對不起他,畢竟顧大成是個好人,而自己卻從沒有真正喜歡過他。

  「兒子都快能打醬油了!」小超憨笑著,又說:「就是兩口子總吵架,有一次還差點離婚,把我舅母都快氣死了,經常去我家嘮叨,說瞎了眼招進個白眼狼進門。」

  想起顧大成的母親,葉小璐也只能搖搖頭,沒有說什麼。

  「小璐姐,你,你這是發財了?」小超打量著四周,好奇的問。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零三章 老同志

  葉小璐還沒說話,「啪」一聲。小超就被葉文武從後腦勺上來了一巴掌,葉文武笑罵道:「你小子原來是大成的表弟,這一路上把我收拾的,你也不怕遭天譴!」

  小超早就沒了先前的凶神惡煞樣。被葉文武拍得一縮脖子,不好意思的憨笑道:「叔,我不知道是你嘛!」

  看著憊懶的父親,葉小璐實在不知道拿他怎麼辦才好。

  「那什麼,小璐姐,叔,我就先走了啊!叔,你跟我回去不?」

  小超賠著笑告辭。

  「你走你的!那個誰,小璐…」葉文武對著葉小璐身邊的女工作人員做了個手勢,「你在樓下安排個房間給小超住,明天他就走,都家裡人,沒說。」

  小趙就看向了葉小璐,葉小璐也只能無奈的點頭。

  「爸,你怎麼又開始賭了?」在小超跟在小趙身後離開後,葉小璐無奈的看向葉文武,雖然有些生氣。但畢竟這些年將父親孤零零丟在京城一個人住,年把月見回面,乍一見面除了心疼還是心疼,看起來父親好像又蒼老了一些。

  葉文武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當著小超可以擺擺譜,但真單獨面對女孩未免還是有些心虛,乾笑了兩聲:「不了,下次不了,這最後一次。」又趕緊轉話題,說:「真看不出來,這小子原來是大成的表弟。小璐,你不知道,顧大成還找我打探過你的消息呢,我那時候不知道你是現在這麼個情況,那也吹了吹牛,說你在香港做空勤組長呢,叫他趕緊死了心,沒想到,我女兒現在這麼出息,敢情我還吹小了!」

  葉小璐歎口氣,柔聲道:「爸,為了身體著想你也別再賭博了,歲數不小了,每天要睡好,身體最重要,實在不行,找個後老伴照顧你吧。」

  「得,我現在無拘無束的多好。要再來個管束,沒門!」葉文武頭搖得撥浪鼓似的,看了眼女兒,就身子向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

  「見到他了吧?」

  「他」自然是指唐逸,葉文武雖然只見過唐逸寥寥幾面,但卻印象極深,畢竟是女兒的心上人,而開始他自然不知道唐逸是誰,但這些年。唐逸名頭見諸報紙雜誌漸漸平常,葉文武知道唐逸的名字,開始也沒注意,直到有一天拿著一份報紙仔細端詳唐逸的照片,才愕然發現此唐逸竟然就是彼唐逸,再打電話和女兒印證,女兒含含糊糊的,葉文武心裡就更加有了底。

  不管新聞雜誌也好網絡也好,唐逸的家庭自然是諱莫如深,但葉文武想也知道唐逸定然結了婚,女兒充其量只能是他的情人而已,開始還有些憤憤不平,只覺唐逸對女兒太不公平,沒名沒分的就給安排去了香港做空姐,待後來知道女兒在香港的事業,葉文武驚得嘴巴半天都合不攏,現在這年頭,就算嫁入豪門吧。也不過在豪宅裡深居淺出作個花瓶。哪會像小璐這樣擁數億家產有自己的事業?做情人能做到這種程度也就不枉了。

  要說葉文武,最怕的自然就是唐逸,現在最得意的又是女兒和唐逸的關係,提起唐逸來,真是既敬畏又帶著自豪,臉上神采都亮了起來。

  葉小璐輕輕歎口氣,說:「沒呢,他,他兒子來了,這兩天要陪兒子。」葉小璐是很獨立的性格。何況這些感情上的事更不能和他人傾訴,也只能憋在心裡,倒是葉文武成了她唯一能傾訴的對象。

  雖然葉小璐並沒有說什麼,葉文武也馬上察覺到了女兒情緒的低落。忙不迭勸道:,「小璐,你可不能這麼想,他是做大事的人,哪能經常陪你,你呀,現在也是實業家了,要提高覺悟了啊!別在人家面前就知道耍小性子,他一天天多累,你要學會體諒人!」

  說實話這個週末來遼東葉小璐是滿腔思念的,以為能和唐逸見面說說話,誰知道到了春城才知道唐逸不能陪她,要說不失望那是瞎話,但葉小璐本就灑脫,注重生活質量,自不會因為這些事影響心情甚至影響她和唐逸的感情,本來和父親嘮叨兩句就覺得不妥,就怕父親跟著憤慨起來再鬧出什麼事,誰知道從父親嘴裡冒出這麼一通話,竟然苦口婆心的開導起自己來。

  葉小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心說這個大少人前霸道還不算,看把我爸嚇得這樣,回頭看我怎麼和你算賬。心情卻是一下開朗起來。

  「那好,爸,回頭我聽你的,多和他溝通,也多和他說說你。」葉小璐俏皮的笑著。「說我?」葉女武開始有此迷惑,轉而恍然,繼而大驚:「你說我幹什麼?我不告訴你了我不賭了?快別把你爸這點小事端出去惹人家煩!」

  葉小璐格格嬌笑起來。

  寬敞明亮的客廳,書房中金貞貞教唐寧朝鮮語的嬉笑聲不時傳出來。更能聽到金貞貞「噓噓」的聲音,想來是怕打擾了客廳裡唐書記和郭叔叔的談話。

  唐逸笑道:「這個貞貞,昨天因為薛省長還哭了鼻子,今天就沒事人一樣了,真是個孩子。」都說日久生情,在唐逸家生活了一年多的金貞貞倒儼然成了家裡的一份子,尤其是蘭姐,是當她女兒一樣疼的。

  郭士達卻是有些奇怪的道:「薛川省長在這裡批評她?」卻是沒想到唐書記和薛川省長關係融洽到這種程度了。

  唐逸就笑著擺手,「這不昨天薛省長去奧體看全運會開幕式的綵排嗎。當時貞貞車些緊張,動作變了形,事後被組織人員罵了一通,回家眼圈還是紅的呢。」

  郭士達微微一笑:「薛川省長對全運會很上心啊!」

  唐逸點點頭:「有他盯著就不會出亂子,而且肯定辦的繪聲繪色,薛省長這個人,細緻。」

  郭士達就笑:「中央來的調研組看來就要你接待了,這巡視組剛走。調研組又下來,遼東成了金餑餑了。」

  唐逸擺擺手:「工作需要嘛!」略一沉吟,說道:「中央來調研,能發現些問題也是好事,我相信遼東的幹部群眾還是能經歷住考驗的。」

  郭士達端起茶杯品茶,默默點頭。唐書記話說的輕鬆,但郭士達可是知道這次調研組的組長廣電總局何局長是土生土長的遼北人,也是一步步從遼北官場走上去的,對遼北感情不是一般的深,而在遼東和遼北的競爭中,遼北現在已經完全落了下風。何局長時央視新推出的改革頻道一系列關於東三省的報道中過於側重遼東很有些不滿,就是不知道這種私人感情會不會帶到工作中,帶到這次的調研中來。

  「還是說說這輪人事調整吧。」唐逸笑著看向了郭士達,「有沒有去部委鍛煉鍛煉的想法?」

  剛剛離去的中央巡視組帶來的另一個信息就是中央決定在未來兩三個月裡對某些省部委高官和地方黨政大員進行新一輪的人事調整,職位變動將包括多位黨委或黨組副書記,涉及商務部、建設部、新聞出版總署、教育部等中央機構和京城、南京、嶺南、江北、川南、遼東、皖東等省市,這輪人事交流對調時值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施政兩年之際,是中央未來調配省部級人事路向的一個風向標。

  對於這一輪人事調整,唐萬東、梁老和包衡都是持支持態度的,實際上會進行人事交流的這幾個省市。不是派系色彩極為濃厚的地域就是山頭斗的極為複雜的省份,看中央的思路,自然是要進一步淡化黨內派系鬥爭色彩,平衡黨內的各種力量對比,這種流動對於黨的事業有益無害。

  遼東是肯定會有一到兩位重量級副部級官員和中央部委或者其他省市進行對調的,在唐逸看來,有著非同一般的大局觀、執政水平極高的郭士達無疑最欠缺的就是洗去身上過於濃郁的地域色彩,如果能去□中央部委錘煉錘煉,郭士達的前途可謂無可限量。是以這輪人事交流唐逸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郭士達。

  「我聽從組織安排。」郭士達放下茶杯笑著說,又問道:「那安東?」郭士達自然知道這次是一個極佳的機會,但自己走後,安東這個代表著唐逸仕途中最重要的一面旗幟可不知道換誰來當能手,這面旗幟還能不能一直打下去唐書記不會沒有考慮,畢竟這輪是人事交流,你上去了中央會下來人添你的缺,唐書記並不計較個人榮辱得失第一個和自己談話,無疑令郭士達很感動,同時也不得不為安東擔憂。

  「安東,也是時候改變一下了。有容乃大,不敢接受不同執政思路的城市會變得越來越狹隘,何況省委我們這些老同志也不是干看著嘛,也在旁邊監督嘛。」

  聽到唐逸自稱老同志,郭士達就笑了,如果按年紀,唐書記自然年青的很,但從執政安東算起來,在安東的問題上,唐書記可是最有發言權的一位「老同志」。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零四章 白雲山

  白山朝鮮族自治州州政府所在的白雲市三面環山,綠色山峰層巒疊嶂,景色極美。

  白雲山自治州曾經是遼東最貧困的地區之一,這一兩年來隨著全省經濟的發展,加之自治州黨委書記潘松巖大力推動白山自治州的旅遊以及對韓貿易,白山自治州的經濟倒是有了一個小小的飛躍式發展。

  這一點從白雲山市日益增多的高樓大廈就可以略見一斑。

  在這個小城最常見的一家朝鮮餐館裡,幾桌客人熱火朝天的吃著烤肉,其中臨窗的一桌則是三位年輕漂亮的女孩,唧唧喳喳的極為惹人注目。

  「老師,好不好吃?」穿著淡白蘭花裙子的女孩兒笑嘻嘻的問,她眉頭有一顆美人痣,小小年紀就略顯嫵媚,她的話最多,也最吵。

  被她稱為老師的則是一位穿著精緻白襯衣細條牛仔褲的女孩,那種特有的樸素純淨之美令她在任何場所都是那麼引人注目。

  「挺好的。」雖然允兒心裡不是這麼想的,但還是點了點頭。確實,實際上國內的各種韓式料理和她純正的家鄉菜早已經天差地遠。

  可允兒就是這個性格,喜歡自己的朋友開心。

  白裙子女孩兒就是允兒在交州時認識的學生兼朋友,叫張晶,交州警校的學生,允兒曾經作為交流講師去交州警校任職一個月,很快就和張晶結成了好友,這也是她在交州唯一的朋友了。

  另一名臉上有幾顆青春痘的女孩叫小英,是張晶的同學,交州警校的遼東人數都數的過來,兩個女孩兒老鄉見老鄉,加之實際上南方人和北方人不管是生活習慣和飲食愛好上都大為不同,身在異鄉,兩個女孩子自然而然成為形影不離的好朋友。

  小英是白雲山人,放暑假了,邀請張晶來她家玩,張晶卻是喊上了她的偶像樸老師,在樸老師面前,小英還是有些拘束的。樸老師是公□安大學的副教授,女博士,一級警督,雖然看起來年輕漂亮,實際上按照現在常講的社會地位來說,樸老師和她這個警校的小學生中間隔著好幾個階層,更何況樸老師雖然樸素,但好像是富二代,週末休息時間,小英可是見過樸老師開著那輛漂亮的紅色跑車來找張晶。

  正因為這種束縛感,她也就不大說話,桌上成了張晶唱獨角戲,一直嘻嘻哈哈的天南地北的聊著。

  「老師,過幾天你也回老家?」張晶好奇的問了一嘴,她只知道樸老師是安東人,但有幾次機會想跟樸老師去她老家看看都因為各種原因耽擱下來。

  允兒笑了笑,點點頭:「嗯。」想起寬城的家,她就開心起來。

  看到樸老師發自真心的笑容和漂亮大眼睛裡閃爍的甜蜜,張晶就輕輕一笑,心說怪不得每次都不帶我去,原來是藏著心上人呢。老師年紀也不小了,一直沒結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條件太優越家裡反對呢?在這種小地方很難找到能和樸老師般配的男人吧?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卻聽外面轟的一聲,轉眼向窗外看去,就見大銜上的人流迅速向不遠處一小區門前彙集。那座小區極有特色,清一色二層別墅,樓亭都帶飛簷,古香古色的極為搶眼,剛才坐下的時候張晶就問過小英,小英說這是一座韓國社區,居住的好像是清一色韓國人。

  也不知道為什麼騷□亂,就見小區門口人群匯聚越來越多,穿著制服的保安和一些人發生了激烈的推搡,張晶騰一下站起來,說:「我去看看!」說完也不等允兒說話,就快步跑了出去,小英搖搖頭,張晶就這個性格,風風火火的沒一刻是閒。

  允兒看著窗外的騷動,輕輕說:「這裡挺亂的,是他不知道嗎?」

  小英自然不知道允兒嘴裡的「他」是誰,歎口氣說:「以前挺好的,我們這人可淳樸了,就這兩年,韓國人多了,事兒就多了。」

  警車呼嘯而至後,人群漸漸散開,等張晶回來時卻是一臉氣憤,恨恨坐下摔碗砸碟的,允兒就笑:「怎麼了?誰又惹你了?」

  張晶卻是仰著脖子轉向小英:「小英,你哥是市局的是吧,怎麼搞的,他都不管嗎?你剛才還不說,這都回到華人與狗不能入內的時代了?怎麼越是窮鄉僻壤越出荒唐事?」

  小英愣了下,說:「你別瞎說,我哥說那個規定早被強制取消了,什麼叫窮鄉僻壤?你們春城就什麼都好?」顯然生氣了。

  張晶見到小英瞪眼的模樣,卻是撲哧一笑「得,得,我道歉,我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誰都知道我們小英家山清水秀,地方好人更好!」

  小英白了她一眼,也不理她。

  ……

  晚上在白雲賓館,允兒見到了小英的長兄、白雲山市局的張隊,這才對白天的情況有了一些初步的瞭解。

  白雲山作為自治州首府實際上是縣級市,張小強這個市局治安大隊大隊長也不過是副科級幹部、二級警司,是以在見到允兒後張小強還行了個標準的警禮,恭恭敬敬叫了聲樸老師。

  張隊長長得很精神,也很健談,他開始就抱歉的道:「知道老師昨天就到了,但一直怕打擾你,徵詢了我妹妹幾次意見,今天還是冒昧的來拜訪,畢竟您遠來是客,我這個主人怎麼也得盡點心意。」

  對於久經磨礪的張隊來說,比他妹妹更清楚嶺南公□安大學這個全國數一數二的公□安大學的副教授所具有的能量,對妹妹能和這種層次的人攀上關係自然大感欣慰,雖然詫異於樸老師的年青漂亮,但卻什麼也沒表現出來。

  寒暄了幾句,談了談小英的學習和生活,張小強一再感謝允兒對小英的照顧,搞得允兒怪不好意思的。

  「唉,這幾天實在是忙。」說著說著張小強歎了口氣,說道:「聽小英說,今天白天你們也看到了,又是那個韓國社區出事。」

  張晶好奇的插嘴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白天她就知道有人想進韓國社區被保安阻檔,最後發生扭打惹起了騷□亂。

  提起韓國社區張小強就只有苦笑,說:「是這樣,其實這家小區當初剛剛建成時就打出為旅華朝鮮人打造自己的家園的口號,這是個賣點嘛!房子賣的也挺快,小區各項康樂設施也很到位,誰知道漸漸的事情就變了性質,因為小區北面有一座人工湖,市民們遛彎以前最愛去那一片,後來好像小區裡有人反應早上太吵,負責管理的物業乾脆就砌了一道牆將通道截了,又加上發生了幾起朝鮮族保安和市民的糾紛,漸漸就有人說這家小區是華人與狗不得入內,本來這也沒什麼,偏偏經營物業的韓國人是個混蛋,有一天還真在小區前掛上了「非朝鮮人止步」的牌子,這一下就搞得矛盾不可收拾了。」

  「這件事驚動了姚市長,他親自下的批示,取締了這家韓國人經營的物業公司,又命令市政部門將小區私自建造的圍牆拆除,還給小區裡的韓國住戶發了一封公□開信,要他們恪守當地的法律,不許挑動民族情緒,不然一律驅逐出境。」說到這張小強就搖了搖頭。

  張晶笑道:「你們姚市長倒是強硬的很,那不就沒事了嗎?」

  張小強歎口氣:「沒事就好了,這一下姚市長可是捅了馬蜂窩,那些韓國商人給州里省裡寫信告他不說,一些偏激的市民也是幫倒忙,沒事就去那裡轉幾圈罵幾句,這不給姚市長坐蠟嗎?韓國人給上面寫信反映說現在居住在白雲山一點安全感也沒有,這全叫他們給坐實了。」

  說著話張小強又苦笑道:「最麻煩的就是今天了,小區前那亂子你們也看見了,你們沒看見是被記者影了像,那記者證件我看了,跟著中央調研組下來蹲點的中央大報媒體。也不知道這幾個記者怎麼就摸來白雲山了,我看姚市長是要麻煩嘍。這年頭,好領導真難啊!」話裡話外,顯然張小強對他嘴裡的姚市長佩服的緊。

  允兒撲閃著漂亮的大眼睛,輕聲說:「應該沒事吧?唐,唐書記會支持他的,對嗎?」雖然允兒已經不再是剛剛來到國內時那麼思想單純,但在她眼裡,首長手下的好幹部自然會受到保護。

  張小強開始有些愣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樸老師說的唐書記是哪位,苦笑道:「唐書記怎麼會管這些小事,再說了,就怕他也不知道下面的真相,這事兒啊主要還是看州里,我看懸。」張小強有些話沒說出口,也不好說出口。

  不管是州黨委潘書記,還是白雲山市委書記田野,好像都不怎麼得意姚市長,就怕會趁著這個機會給姚市長下絆子。

  「哥,你不會有事吧?」小英卻是首先想到了她哥哥的處境。

  張小強呵呵一笑,「大不了就地免職,無官一身輕,那也沒什麼。」

  小英深深歎口氣,她可是知道哥哥走到今天是多麼不容易,而她也是第一次聽到哥哥說出這麼沒有志氣的話,顯然哥哥早已預料到了什麼。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零五章 北下南上

  從白雲賓館702房的落地窗看去,遠方的崇山峻嶺盡收眼底,而鑲嵌在群山中的這座小城在夜幕中就好像一顆璀璨的明珠,在神秘莫測的黑色山影中更顯雍華。

  落地窗前的沙發上,省委副秘書長尤文正同白雲山市市委書記田野愉快的傾談著,尤文是受省委委託來白雲山瞭解情況的,而擔任機關事務管理局局長的尤文在省委辦公廳邱躍進主任進中央黨校學習期間實際上分管了省委辦公廳的日常工作。

  毫無疑問在省委機關的幾大頭頭中,尤文是貫徹唐逸意見最堅決的幹部之一,和一些幹部不同,他從來不掩飾堅決站隊的意願,在配合張漢寧打掉省委機關幾位不大聽話的老同志時表現的尤為活躍,正因為此,他被外界普遍認為是唐逸在省機關布下的一枚釘子,其地位在短時間內是不可撼動的。

  對於這位剛剛四十出頭的正廳級新貴,田野表現的極為謹慎,雖然在唐書記身邊作了數年的文秘工作,但田野深知資本總有用盡的時候,官場更如逆水行舟,不審時度勢苦心經營,早晚有一天會輸得精光。

  在昨天的市委常委會上,姚市長處理平川道小區的方法備受質疑,當時的會議上,田野如同他一貫的表現,一直默默喝茶沒有開腔,既沒有開口為姚市長的「失誤」下最後的結論,也沒有為姚市長解圍,就算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也往往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而在尤文面前田野則一反常態,笑呵呵的道:「我是完全支持姚市長在這件事上的處理方法的。」沒有為姚猛進行什麼辯解,但輕輕一句話,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很多時候在許多敏感問題的處理上,姚猛都是一往無前的,這位極有魄力的幹部受到的爭議也很大,也可以說將本來田野需要承擔的壓力轉嫁給了他,而田野卻往往成了和事老,和稀泥的角色,因此田野也在市委一些年青少壯派眼裡成了改革的阻力,對於這些說法,田野都知道,但從來沒有辯解過,跟在唐逸身邊久了,處理各種錯綜複雜的局面他都得心應手,不管從個人政治利益還是白雲山的經濟發展來說,田野都認為自己採取的方式是最有效的。

  姚猛將他當成政治對手來鬥他也知道,前一段時間姚猛就經常跑省裡,頻繁和他的老領導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省人事廳廳長劉鐵會面,劉鐵在白雲山擔任州委常委、白雲山市委書記的時候就極為賞識時任市委辦公室某科負責人的姚猛,後來劉鐵調任安東市副市長、市長,直至進入省委組織部,和姚猛的聯繫卻從來沒有中斷過。對於這層關係,田野也心知肚明。

  聽到田野的表態,尤文就笑了,慢條斯理喝了口茶,說道:「唐書記對於這件事還是很重視的,但他說還是要自治州的同志酌情處理,另外唐書記叫我給帶句話,『紐約也有唐人街,不必庸人自擾,以法治之'。」

  田野聚精會神的琢磨著唐逸的話,煙頭快燒到手卻兀自不知。。

  尤文笑道:「關於唐書記的指示我是這麼理解的,就是指導我們在涉外工作中要有更加自信和更加寬容的大國心態,隨著我們經濟的發展,一些地區出現形形色色的外國人聚集區是不可避免的,這些地區一可能是因為經濟發達,二就好像白雲山一樣,吸引了國外同族裔的日光。在這件事的處理上,姚猛同志做的確實有些偏激。」

  「當然,和發達國家那些種族聚集區不同,現階段下,就好像白雲山,居住的人群主要還是持國外護照,從事的工作也也多屬於高收入階層,但這有什麼呢?事情總有個演變的過程,人委要想被別人尊重,首先自己就要尊重自己,把我們白己的問題解決好,國民生活水平提高了,這些問題也就不復存在了。

  「第三點呢,外國人在中國,首先就要遵守中國的法律,以身試法者我們絕不姑息,這就和我上面談到的一樣,我們首先自己耍尊重自己的法律,不能說一套作一套,就好像在處理平川道韓國人小區這件事上,就沒有按照法律程序走嘛,憑一腔義憤來處理問題只會製造更多的問題,那個韓國人傷害了我們的民族感情,怎麼處理也是有法可依的嘛,你可以大張旗鼓的將他遞解出境,但不能無憑無據封了人家的公司,你說是吧?」說到這尤文就一笑,「人都被趕跑了,剩個公司有用嗎?」可能擔心自己說得大多引起田野的反感,尤文笑著端起茶杯「每次唐書記簡簡單單一句話細琢磨下,總是感觸很多啊,老田,我可真有些嫉妒你,能在唐書記身邊耳提面令那麼久。

  田野笑了笑,聽了尤文的一番分析,他不由得更對尤文刮目相看,極為熟悉唐書記性格和做事方式的田野知道,尤文的一番話幾乎將唐書記在這件事上的態度完全真實的還原,由此也可見尤文的功力。而尤文說這麼多,無非是顯得大家是自己人,換第二個,誰又耐煩和你多說了?

  「調研組隨行記者現在還在白雲山嗎?」顯然尤文最關切的是這個問題。

  田野點點頭:「在呢,也住在這家賓館,就在三樓。"還有話他沒有說出來,也不用說出來,市局的便衣可是將他們盯得死死的。當然田野親自給市局下了死命令,不許任何人騷擾人家的正常採訪。

  京城某處不知名湖畔的涼亭中,夏風習習,綠荷碧水,令人心曠神怡。

  唐逸和包衡品著茶談笑風生。

  說起遼東,包衡感慨的道:「真想再去看看呀,以私人身份,走走西山道,游游小明湖,應該別有一番滋味吧,真是人生快事啊!"

  唐逸笑著品茶,沒有吱聲。雖然知道包衡在中組部仍然有著巨大的影響力,唐逸這次來京也和幾個月後的高級幹部交流對調有關,但不在其位不謀其事,中組部的事,唐逸就很少同包衡講,除非真的遇到什麼解決不了的難題。

  「你呀你!」包衡笑著點點唐逸,「老何下了遼東,你給人家吃閉門羹,你可不是鬧情緒的那種人,怎麼了?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唐逸笑道:「怎麼京裡一點事傳著傳著就變了味呢?何局長電話裡就和我說了,這次調研輕車簡從,不搞接待也不見我們這些地方上的同志,春城都沒去,他們現在紮在哪兒我都不知道呢!"

  「你會不知道?」包衡笑著搖搖頭,隨即輕輕歎口氣,「英明大主觀了,很多同志對他都有反映,這不好啊!

  唐逸笑道:「不說他了,我這次來是想引薦個人。

  包衡哦了一聲,目光就閃動起來,饒有興趣的道:「那肯定是人才嘍。」唐逸很少會直接推薦人,這可說是破天荒第一遭,不由得不令包衡興趣大增。

  唐逸笑道:「文明委人才濟濟,至於他是不是人才,還要時間來檢驗啊。」說到運頓了一下,又道:「他叫程子清,人大的教授,一直醉心於學術,鑽研現階段下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理論,學問是極好的。」

  「程子清,程子清」包衡喃喃念叨了幾句,就笑道:「明天我就著手叫人去辦,你呀,行。"對於唐逸能敏銳察覺到近些年信仰混亂尤其是能解釋現階段下社會狀態的理論匱乏的現狀,包衡無疑極為欣慰,在和西方的各種論戰中,我們往往落於下風最根本的原因就在於此,包衡覺得改革這些年的失誤之一就是尚沒有形成一套完備的理論,黨在這方面不太重視,或許是因為在各種理論百花爭鳴期間,往往會成為政斗的工具吧。

  「唐老身體還好吧?」包衡自然免不了會擔心唐老身體,今年春節,唐老都沒有和大家見面,就算親近如包衡,也只在去年年底見過唐老最後一面。

  唐逸輕輕點頭,提起爺爺心情也有些沉重,爺爺瘦得越發厲害了,說話也有些吐字不清,好像還有些派金森症的跡象,當然,比起重病在床的謝老,已經是極為難得了,聽說謝老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只是靠管子維持生命。

  「我,我這就走了。」想起爺爺,唐逸突然再也坐不下去,現在能多陪爺爺哪怕一分鐘,也是極為寶貴的。

  理解唐逸的心情,包衡點點頭,站起身的時候想勸慰幾句,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心裡也是有些發堵。

  走出涼亭的時候,唐逸的手機響了起來,看了看號,是陳達和,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說在寧西的那些事,邱萬青揭發的案子滾雪球般越滾越大,寧西一些人現在可不知道怎麼頭痛呢。

  唐逸想了想,接通了電話。他卻是準備要陳達和能放就放一放,寧西的案子固然令謝文廷焦頭爛額,但這些日子某些網上輿論開始議論起紅色二代三代的某些黑暗面,好像有人在故意引導這股風向,這不能不令唐逸產生警惕。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零六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陽台上蘭花優雅的綻放,客廳雖小,卻色調鮮明,傢俬的擺設獨具匠心,瀰漫著一種浪漫的情懷。

  品著杯中的咖啡,唐逸就笑:「還以為你這裡跟狗窩一樣呢,你那麼懶,也有時間拾掇房間?"

  寶兒撇撇嘴,捧著自己可愛小巧的杯子喝了一口,很有大家閨秀的味道。剛剛被爺爺趕出來的唐逸百般無奈之下來到了寶兒的小天地,喝著寶兒親手泡的咖啡,心裡的那份落寞才慢慢消退。

  寶兒在讀研究生,這間瀰漫著清香的小小所在,似乎有一種令人心靈恬靜的魔力,唐逸也想不明白酷愛熱鬧整天唧唧喳喳的寶兒佈置的小家會是這麼一種幽靜的風格,或許唧唧喳喳的寶兒掩飾的只是她的寂寞,在夜深人靜之際,她更需要一個避風的港灣吧。

  看著越發沉靜似水的寶兒,唐逸有些恍惚,直到手機短信的鈴聲響起,才猛地回過神來。

  彩信是李剛發來的,簡短匯報了白雲山事件的最新進展以及中央調研組的動向,在州委擴大會議上,黨委書記潘松巖批評了白雲山市市長姚猛在處理該事件中的一些偏激行為,同時將事件定性為比較緩和的民事糾紛,但實際上幾名韓國商人已經被傳喚調查。

  至於中央調研組,則第一次提出了同省委主要負責同志見面的意願,誰知道薛川省長對調研組開始下來時不通氣不打招呼的做法似乎也極為反感,也不知道是不是行程早安排好了,總之是今天一大早就帶著全運會籌備組的幾位負責同志登上了前往嶺南的飛機,說是去取經,借鑒人家成功舉辦全運會的經驗。

  省裡的第三號人物陳波濤則正在春城主持省農業改革推廣寬城經驗的大會,最後和調研組會面的重任就落在了省委秘書長張漢寧的頭上。

  看到短信唐逸也只有苦笑,這個薛川也真是的,本來還想他和和稀泥,誰知道性子上來他更是傲氣的很,倒顯得整個遼東班子都對調研組有牴觸情緒一般。這種團結還是不要也罷。

  不過在外界眼裡代表著遼東不同聲音的薛川也對調研組冷淡異常,這倒令一些人不得不再多琢磨琢磨某些味道。

  看了會短信,唐逸就拿起手機開始撥號,早交代了蘭姐派人去白雲山接允兒,可不知道接到了沒。

  在寶兒面前唐逸對蘭姐說話的語氣又客氣了幾分,而久已不被訓斥的蘭姐還是有些不習慣,聽到唐逸最後一句「辛苦你啦。」香汗立時濕透了全身,結結巴巴的說:「不,不辛苦。」

  「允兒姐姐去遼東了?」唐逸掛電話的時候寶兒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問,也就這個時侯依稀可以見到她小時候那好事精的模樣。

  早知道寶兒就算嘴上不說,也知道自己三妻四妾的德行,現在的唐逸雖不在乎這些情愛糾葛,但在寶兒面前本還是極為重視形象的,不過寶兒看得自己死死的,唐逸也就去了許多束縛,笑了笑道:「思,暑假有幾天時間。」

  「那你怎麼不陪陪允兒姐姐,她多久沒見你了?」寶兒為允兒打起了抱不平,或許是因為允兒最柔順,最需要人保護吧

  唐逸瞪了她一眼:「你懂什麼?」寶兒撇撇嘴,不敢頂撞唐逸,卻是小聲嘀咕:「允兒姐姐最聽你的話,你就最欺負她。」

  唐逸好笑道:「胡說八道,難道我還故意離開春城不見她了?我也是沒辦法,這幾天在外面很多事才好處理。"這個世界上大概就能和寶兒一個人談談同幾位紅顏之間的事,那種感覺極為奇妙。寶兒就不吱聲。

  唐逸又道:「你呀多看看書,這次考試拿了個B是吧?沒人管就不知道學習,和小時候一樣!」

  對於唐叔叔這種典型大人作派的打擊報復寶兒雖然委屈,卻也沒有辦法,誰叫從小到大就這麼過來的呢,只能乖乖的恩了一聲。

  「好了,一會兒出去吃個飯,我叫上劉飛,好久沒請你吃飯了,去吃西餐?」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唐逸對付長大的寶兒道是老一套,但卻屢試不爽。

  「叔叔,你餓不?,要不餓的話,乾脆咱們去哈根達斯吃點甜品吧?就在這附近。好不好?"明明見慣了唐逸的伎倆,但偏偏聽到能和唐逸吃飯就莫名奇妙的心情大好,寶兒笑容甜的很,令人無法拒絕。

  「還是那麼愛吃甜食,多大了?」訓斥了寶兒一句,唐逸卻沒昝拒絕。

  劉飛沒有到,他昨天剛剛去了國外參加一個交流計劃。接到唐逸的電話就笑:「下次吧,下次我去遼東宰你。"

  劉飛沒能來卻是來了位不速之客,恰好馮日倫電話打來,他知道唐逸在北京,想和唐逸吃個便飯,唐逸索性就將他叫了出來。

  於是在這家哈根達斯的小店裡就坐上了這麼兩桌奇怪的組合,唐逸馮日倫和寶兒一桌,另一桌則是小譚和馮日倫的警衛,馮日倫身為財政部第一副部長,在年前剛剛有文件明確了他的正部級待遇。

  和全世界所有哈根達斯的小店一樣,這裡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甜甜的氣息。

  坐在舒適的寬大沙發上,寶兒一口氣幫唐逸和馮日倫都要了冰激凌和蛋糕,馮日倫客氣的說了聲「謝謝」,他在黃海就見過寶兒,對寶兒現在的職務也略有耳聞,只是昔日的小幼齒出落成這般魅力驚人的麗人,馮日倫還是有些感慨,歎口氣道:「看到寶兒,我就覺得自己老嘍。"

    有外人在,寶兒就變得矜持起來,並不怎麼插話。唐逸微微一笑:「人事幾番新嘛,咱們都有老去的一天,這樣社會才有發展。」馮日倫搖搖頭:「就怕下一代不爭氣啊,如果都像寶兒這麼有出息就好嘍。」他顯然是有感而發。

  唐逸就知道他想到了他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馮日倫壯年時期一心撲在了工作上,對兒子管教不夠,這就應了一句老話「慈母出敗兒",馮日倫的愛人對孩子太過溺愛,等馮日倫進了京城才愕然發覺在自己面前乖巧的兒子遠不是表面上那麼單純,實際上在背地裡他在學校拉幫結黨仗勢欺人,更有嗑藥的跡象,在一次和外校某暴力團伙群毆後這些人都被帶進了**局才使得東窗事發,馮日倫簡直是痛心疾首,做夢沒想到兒子會變成這麼一個紈褲子弟,在第一次痛打了兒子之後,又將兒子在家關了十幾天不許出門,現在放暑假,他就又嚴令兒子不得踏出家門半步。

  但這種管教方法又哪裡是個盡頭?想起來馮日倫就長吁短歎,要說馮日倫剛剛四十出頭,是部委最年輕最有前途的高幹之一,事業春風得意,權威日盛,但家裡的這個難題卻令他頭疼至極,也只能說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了。

  「樂樂還小,慢慢來吧。"唐逸也只能寬慰他,這種家務事,他也不好發表意見。

  馮日倫苦笑,都上大學了,還小嗎?不過唐逸都知道樂樂的事,卻令他倏然而驚,在權力高峰攀爬的過程中,不得不黯然止步甚至倒下去的原因很多,而其中家人絕對是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可不是,堡壘往往是最容易被從內部攻破的,這句話是至理名言,而唐書記帶了寶兒在這樣的小店裡和自己見面,一自是自己人不見外,二來是不是也借寶兒刻意提醒自己呢?這一瞬間,馮日倫想了很多很多。

  「我會處理好的。」馮日倫幾乎是在下軍令狀,就好像在黃海時福寧經濟發展攻堅前的表態。唐逸微微一笑,他知道馮日倫想多了,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唐書記,這次幹部輪調財政部沾不沾邊?」馮日倫有些關切的問,顯然對於即將開始的新一輪中央地方黨政大員交流他心裡沒譜,這是新一屆領導人執政即將滿第二年,財政部部長在第一年上易了人,馮日倫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在今年也被動一動。

  唐逸笑了笑:「你的工作還是被認可的。」在馮日倫面前他也不必遮遮掩掩好像上層變動他一無所知一般,畢竟已經過了那個階段。馮日倫稍稍心安,點了點頭。小店的門一響,從外面進來幾名唧唧喳喳的女生,其中一名穿著藍裙子的女孩見了寶兒就笑著打招呼,「卓寶兒!」寶兒對她們幾人微徽點頭示意。那幾名女孩坐到了旁邊一桌就小聲議論起來。

  「喂,看到沒,卓寶兒和兩個老男人坐一起呢。」

  「早就知道,就她,開得起寶馬?平時還裝高貴,見人愛搭不理的,這下露餡了吧?」

  「你們猜,誰是她的金主?"

  「猾什麼?就不能兩個都是啊?」女孩在談什麼這邊聽不清楚,但咯咯的笑聲中隱隱傳來的話語也令人知道她們在說什麼。寶兒若無其事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蛋糕,端莊而弄氣。

  看了眼寶兒馮日倫心裡點點頭,跟著唐書記長大就是不一般,看多有涵養?隨即又想到自己的兒子,馮日倫又頭疼起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零七章 碰撞

  聽到樸老師要走的消息,張隊長親自來到白雲賓館送行,在樸老師房間門前,張隊長和隔壁的客人擦肩而過,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目光在張隊長身上轉了一圈,或許是因為記者天生的敏感,他嗅到了身著便裝的張隊長身上的警味,他冷冷哼了一聲,一臉不屑的回了房間。

  一起走出來幫允兒拎著行李的張晶睜大眼睛:「這誰啊,莫名其妙!"

  張隊長苦笑:「京裡來的記者同志,不用理他,我們這地方的幹部都成他們眼裡的階級敵人了,唉。」隔壁住的就是陪同調研組下來的中央八大喉舌之一《大公報》的幾名記者。

  「北京的記者?允兒,他們沒欺負你吧?"神態高傲、一直不屑於和張隊長說話的那位穿著性感雪紡裙露出白嫩嫩一雙長腿的妙人終於開了聲,聲音嫵媚,令人銷魂。

  允兒忙說:「沒,沒有。」她可是知道蘭姐的脾氣,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給首長惹麻煩就不好了。她性子純真,自不知道蘭姐也是狐假虎威,特別是有允兒在,惹了什麼亂子也是為允兒出氣,黑面神憐惜允兒,自不會找她的麻煩。

  張隊長也不知道這位高傲的性感麗人是何方神聖,但人家座駕是寶馬,雖不說珠光寶氣但身上衣著一看就知道是價值不菲的名牌,既然是樸老師的朋友,想來來頭也不小,是以人家雖然看起來不愛搭理他,他還是賠笑道:「夏小姐,放心吧在這裡樸老師受不了欺負。」

  蘭姐拿眼瞥了瞥這個小警察,心說就靠你們還能保護人了?滑稽!

  幾個人沿著走廊走向電梯,還未走幾步,卻聽電梯「叮」的一響,門向左右分開,四五名穿著黑西裝的男女青年走了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濃眉大眼的男人,張隊長日光掃過去,心裡就是一忽悠,媽呀,他怎麼來了?

  不怪張隊長心裡顫悠,迎面走來的男人可以說是白雲地區所有幹部最不願意見到的人,州反貪局局長馮定一,被他盯上傳召,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張隊長一面心裡琢磨著自己最近有沒有踩線,一邊快走幾步,跑上去敬禮握手寒暄,待見馮隊長一臉茫然的和他握手,張隊長心裡一寬的同時也罵自己糊塗,就算自己犯了事,又怎麼可能會驚動這位黑煞星親自出馬?

  連忙自己報了身份,笑著說:「馮局,我是白雲山局刑偵大隊的,我姓張。」在人家面前,也不用報自己的職級了。

  馮局長臉色卻極為嚴肅,向那邊記者的房間掃了一眼,說:「你也是來見他們的,那這樣,小李。」轉頭吩咐身後一位年輕幹部:「你查一查他的工作證,看看需不需要協助調查。」

  張隊長一下就傻了眼,笑容變得比哭還難看,說:「這怎麼了,這怎麼了?"他看到了馮局長目光的方向,還以為說的是樸老師他們呢。

  「呦,定一,怎麼著,來送送我們還成嫌疑犯了?"脆嘀嘀的聲音,香風湧動,蘭姐婀娜崢姿的是了過來。

  馮局長這才看到了蘭姐,明顯吃了一驚,「夏總,你怎麼在這兒?」馮定一本是省公安廳刑事偵查局直屬行動處處長,胡小秋哥哥的戰友,和蘭姐在春城就熟識,各地區反貪局成立時,從省廳也抽調了一部分精英,馮定一就坡調來白雲地區擔任反貪局局長。

  蘭姐嬌笑道:「來接我一個妹妹,怎麼,我們還成了貪污犯了?"

  令張隊長目瞪口呆的是平素不苟言笑被人稱為黑煞星的馮局卻是訕訕笑起來,說:「誤會,誤會,全錯了。」做了個手勢,正準備盤查張隊長的年青幹部也就停下了腳步。

  蘭姐有時候鬼精鬼精的,眼珠一轉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嬌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來治那幾個狗仔隊的吧?好好治治他們,我看他們也不順眼。」

  深知夏總的脾氣,馮局長就呵呵的笑,說:「對不住夏總,這可真不能和你說。」

  「明白明白,你們忙你們的!」蘭姐輕笑一聲,讓開了路。

  在幾名黑西裝快步走向306時,張隊長則抹著額頭的冷汗小聲說:「夏小姐,今天可謝謝您了。"

  蘭姐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轉頭吩咐跟在她身邊的女工作人員:「回頭給張隊拿幾條煙,這些天也蠻辛苦的。"

  張隊長冷汗差點又冒出來,忙不迭博搖手:「這,不行,真的不行。」

  蘭姐看他那擔驚受怕的模樣終於撲哧笑了出來,「你呀,怕什麼?又不是求你辦什麼事?哎呀真是的,'那算了吧!」張晶跟在允兒身邊,看著對允兒客客氣氣好像還帶著些尊敬的這位性感麗人在警隊隊長面前頤指氣使的摸樣,心裡不由得有些迷茫,對樸老師的身份是越來越看不懂了。

  306房間內,卻是一陣雞飛狗跳,被突然湧進來控制住局面的黑西裝嚇了一跳之後,為首的記者《大公報》國內政治部劉副主任騰一下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看著亮出證件的馮定一厲聲道:「反貪局?你們想幹什麼?你們瘋了嗎?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不?」

  馮定一笑了笑,伸手示意劉主任坐,自己也施施然坐在了他的對面,說道:「是這樣,有些情況來和你們核實。」

  「什麼情況?怎麼著?嚇唬我們來了?」看到自己等人好像被當作嫌疑人對待,劉主任語氣殊不客氣,他可不會將地方上這些小吏放在眼裡,本身就是八大喉舌之一的處級幹部,加之又是隨著中央調研組下來的,這兩重特殊的身份令劉主任心裡篤定的很。

  馮定一呵呵笑道:「全新同志,你這樣的態度,咱們怎麼談,再這樣,我看只能請你們回局裡協助調查了。」

  「你還威脅我?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劉主任氣得臉濃紅,指著馮定一話都說不利落了,只覺得這人是瘋子,這也大荒唐了!

  馮定一微笑道:「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就怕劉主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坐下!」最後一句卻是聲色俱厲,臉上笑容一下就收了起來。

  劉主任被嚇了一跳,氣勢一餒,不知不覺就坐了下來。

  「是這樣,我們收到舉報,你們和尹先平、金展光、李明子三位韓國人先後取得聯繫,對他們進行了採訪是吧?」

  劉主任看著馮定一嚴肅的面孔,這才意識到來者不善,但還是有恃無恐的道:「對,我們有正當採訪的權力,追求真相是我們新聞工作者的天職,難道這也觸犯了法律?那你們遼東的法律也大荒唐了吧?」

  馮定一淡然道:「這幾位韓國人的聯繫方式是你們通過白雲山市檢察院的一位幹部得到的是吧?而且其中一名韓國人因為被調查出曾經在國內犯有嚴重的罪行被刑事拘留,但你們還是通過這位檢察院的幹部和他取得了聯繫,對在拘留室中的他進行了一次連線是吧?」

  「是啊!那怎麼了!趙科長是小王的老同學,私下幫了幫忙,但我可以打包票,在這件事上絕對沒有金錢來往,更說不上貪污受賄!」劉主任一臉的冷笑,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那你們可下錯手了!馮定一微微一笑,說:「承認了就好,那好吧,請幾位跟我們回局裡調查吧!」說著話就站了起來。

  「你瘋了吧?我問你,我觸犯了哪條法例?我承認我們使用的方法可能有些不正確,但為了追求真相,我們往往會採取一些不得已的手段,但再怎麼說,也輪不到你們反貪局管吧?」劉主任簡直要被氣瘋了,站起來指著馮定一鼻子大吵大嚷,其實平素的他極為穩重,可是遇到這麼不可理喻的事是破天荒第一遭,他自然覺得對方是打擊報復,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馮定一嚴肅的道:「請你安靜些,不然我們只能採取強制手段,我不知道你們新聞園子的什麼潛規則,我只知道按照反貪條例,你們涉及干擾司法公正,對正傳訊中的犯罪嫌疑人非法採訪,還在採訪中給嫌疑人了一種虛假的希望,嚴重阻撓了司法機關的工作,此外,利用人脈關係拉攏司法幹部作出違法行為同樣觸犯了反貪條例第一百一十九款,該當事人已經被停職調查,而你們,在事情核實清楚之後我會上報省局,由省局同貴報紀檢組溝通怎麼對你們進行處理!」

  「你,你們!」劉主任指著馮定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不清楚遼東反貪局是怎麼運轉的,也不知道馮定一嘴裡的反貪條例是怎麼一回事,正因為這樣,對馮定一的話他無可反駁,他只知道,好像一直以來慣常使用的一些採訪手段在遼東成了違法行為,這也太荒唐了!

  「你們,你們這叫捂蓋子,妨礙新聞自由!」終於劉主任咬牙做出亍反擊。

  馮定一微微一笑:「我們一向維護新聞自由,不相信你可以看白雲、看遼東的報刊雜誌,他們是怎麼針砭時弊的,評論政府工作的新聞社論好像從全國的角度來說遼東媒體名列全矛,其中也少不了一些批評的意見,但前提是不能頂著無冕之王的大帽子自己違法亂紀!在這一點上,我看你可以好好跟你的遼東同行學習一下嘍。」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零八章 葉落歸根

     金龍賓館11號樓圍欄上的金銀花嫵媚的盛開,幾棵常青樹木在微風中傲然而立,大氣而優雅。

     會客室中,唐逸正同何英明愉快的傾談著。

     看著書櫥裡整整齊齊的圖書,何英明笑著說:「都說唐書記學富五車,看來傳言非虛啊,我看許多書都打了書籤吧,可不是擺出來作樣子的。」

     唐逸微笑擺擺手,說:「何局過譽了,過譽了。」

     「學無止境啊,這是我來遼東最深的感觸!"何英明嘴角浮現出一絲難以琢磨的笑意。

     唐逸微笑拿起了茶杯,沒有作聲。

     《大公報》記者違紀一事已經通報給《大公報》紀檢組,遼東司法部門一旦高速運轉,其效率令人咋舌。這一點顯然也令何英明始料不及,就在他還極有耐心的同薛川省長、省紀委劉明浩書記進行慣例的溝通之際,皮球已經被踢到了《大公報》一方。

     調研組剛剛下來一個禮拜就鬧得灰頭土臉,被海內外廣泛稱讚的據說學習新加坡經驗的遼東反貪反腐機構之霹靂手段給調研組成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至於這些印象是好是不好,只能用褒貶不一來形容了,但就算心裡憋了一口氣的部分調研組成員,也不得不承認人家做的一切都有法可依有律可循。

     而一直在農改模範縣寬城調研的何英明等人更見到了令人吃驚的一幕,寬城營口鎮農業合作公司因為賬目出現了問題公司負責人直接被以鎮上農民組成的監事會罷免,司法機關同樣很快介入了調查,據稱實際上不過是因為財務處的某位會計隱瞞了一小筆收入建立公司小金庫,這種小金庫普遍存在於全國各地的行政機關國企事業單位中,在寬城卻直接會導致公司一把手下課。

     在寬城的這些天,調研組的幹部每一天幾乎都有新奇的感受,就算對遼東改革最有牴觸情緒的幹部也大多緘口不言,何英明同樣也沒了剛剛離京時的自信滿滿。

    「這次我回去一定要把在遼東親眼看到的東西好好講一講,我看就是講個三天三夜也講不完啊!」何英明笑著,一臉的誠摯。

     唐逸端起茶杯示意何英明喝茶,微笑不語。

     繁華的延山街頭車流如梭,從這家大酒店二樓豪華包廂的落地窗看出去,小城高樓大廈羅列,早已不是昔日山溝溝裡的小縣城景象。

    「媽媽,爸爸怎麼不跟我們來嘛!"大丫穿著漂亮的小牛仔裙,頭髮打了一個可愛的高高發卷,粉雕玉琢中又帶著幾分西式明快氣質,令人觀之忘俗,而大丫最開心的莫過於被爸爸說:「越來越漂亮,像我了。」

     自從來到延山,大丫念念不忘的就是問媽媽「爸爸怎麼沒跟著來",這不,才坐下沒一會兒,大丫又開始念叨起爸爸來了。

     對於大丫越來越依戀唐逸,陳珂也只能歎息,輕聲道:「爸爸忙,聽話,只要你乖,爸爸就會多陪你。」

    「哦」,大丫點點頭,就自己拿起餐布小心翼翼的鋪在碟子下面,看著她可愛而又危險的動作,旁邊站的服務員好笑之下又急忙快步過來幫她,大丫卻是滿心不情願,說:「我長大了,自己的事自己做。"卻耐不住漂亮的服務員姐姐嘻嘻哈哈的幫忙,最後只好無奈的歎口氣:「那你們來,爸爸都說我自己作得好。」倒好像這些服務員才是頑皮的小孩。

     包廂門被人輕輕敲響,隨後走進來一位慈眉善目的婦人,陳珂趕忙走過去攙扶,笑著說:「媽,說了我接你,你非不幹。」

     陳珂媽打落了陳珂扶在她胳膊上的手:「去去去,我還沒七老八十呢!」嘴上罵,眼裡卻是慈祥的笑意。

     陳珂咯咯的笑:「知道了!"見老媽精神面目都這麼健旺,心下也就一寬。老媽年紀大了,又一直不肯搬去和老爸住大城市,死活鬧著要回陳家坨,老爸無奈一下在延山買了房子,好說歹說終於勸老媽住了下來。

    「珂兒啊,這是你柳家侄女!」陳珂媽卻是回頭叫進了一位在外面畏畏縮縮的少婦,少婦長得倒也別緻,綠裙子下身段玲瓏,進來賠笑和陳珂打招呼:「陳姨。」待見到陳珂的青春貌美卻是吃了一驚,這看上去倒好像比自己歲數還小呢。

     陳珂早聽說了,這少婦叫柳葉眉,是原來陳家坨鎮老書記柳大忠的孫女,自己在陳家坨工作時她還上小學呢,這一轉眼十六七年過去了,倒出落得很漂亮,一點不像她那個倔強的爺爺,看樣子已經嫁人了。

     柳葉眉大學畢業進了縣城,和陳珂一個小區,也多虧她經常跑去陪陳珂媽,才使得老人不那麼寂寞。不過陳方圓一向和柳大忠不和,是以對老柳家的人全看不順眼,柳葉眉和陳珂媽走得遲,陳方圓總覺得是衝他的錢來的,每次見到柳葉眉都沒個好聲氣,也就不怪柳葉眉來見陳珂前有些擔驚受怕了,早聽說陳珂是美國的大律師,層次不是一艘的高,可不更加瞧不起人?

     見了面柳葉眉才放了心,陳珂遠不像她那個「土財主老爸」,對自己不但極為親熱,而且彬彬有禮氣質高貴,令人和之相處極為愉快。

    「老書記身體還好吧?」在老媽卻柳葉眉坐下後,陳珂切的洛問柳葉眉。

     開始柳葉眉微微一怔,接著才明白過來是問她爺爺,「老書記」這個稱呼她還是一次聽到,忙說道:「爺爺挺好的,他前陣子還念叨呢,不知道陳姨在國外過的好不好。"其實柳大忠又哪裡會念叨陳珂,如果不是老冤家陳方圓的女兒,對這個昔日的小秘書也早沒了什麼印象,柳大忠倒是時常念叨唐逸,給兒孫講他和唐逸共事的「光榮歷史",在他嘴裡,倒好像省委唐書記是他當初一手帶出來的一樣,兒孫們也就姑妄聽之,實際上清楚那點事的大兒子早就同大家講了,人家當初唐書記改革第一陣就是和咱家老爺子打對台,也就唐書記涵養好,不然咱們柳家這些人就等著上山下鄉被區別對待吧。

     不過柳葉眉嘴甜,自然將唐書記巧妙的變成了陳珂,至於唐書記,在柳葉眉心日中只是個符號,唐書記在陳家坨時,柳葉眉剛剛小學五年級,那時候唐書記的樣子都不大記得了。

    「我媽這兩年多虧你照顧,謝謝。」陳珂確實是由衷的感激柳葉眉。

     柳葉眉不好意思的笑:「陳姨這麼見外幹啥,鄉里鄉親的,我在這也沒個親人,再說我也沒照顧什麼,倒盡佔奶奶的便宜了。"這話倒是真的,陳珂媽隔三差五就貼補柳葉眉小兩口,也難怪陳方圓覺得老柳家這些人都是衝他的錢來的。

     「呦,這就是大丫吧。」柳葉眉好奇的打量著正襟危坐聽老媽說話的大丫,嘖嘖稱奇:「真是吃美國米長大的,我還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小孩,看,跟瓷娃娃似的。」

     大丫稚聲稚氣道:「謝謝姐姐。」又惹得柳葉眉一陣嬌笑,想伸手去捏捏大丫可愛的小臉,但大丫氣質優雅,和普通小孩截然不同,還真是難以「下手",最後悻悻的作罷。

     雖然早知道陳姨有一個私生女,但柳葉眉畢競是新一代女孩,和老人們的思想截然不同,對於陳珂,她可是極為羨慕,覺得這才是女人呢,堅強獨立,事業有成,比那些結了婚天天鍋碗瓢盆過一輩子的女人可不知道強多少倍,要自己也能這麼活一輩子那就值了,可惜自己沒那個勇氣,不敢出去闖蕩,只能老老實實過著三點一線的生活。

     再見到大丫的可人俊俏模樣,柳葉眉更是艷羨,心說真是環境育人,自己的小孩只要不和泥巴玩到大自己就謝天謝地了。

    「見到他了吧?"早接受了唐逸和陳珂的事實,陳珂媽也懂得打啞謎了。

     陳珂被逗得一笑,輕輕點點頭,說:「嗯,和大丫一起過的生日。太忙,就我和大丫來延山了,他還叫我給你帶個話,說過陣子一定來看看您。」對於柳葉眉在不在,陳珂自不會太在乎。

    「啊。」陳珂媽欣慰的笑了,「不用了不用了,他忙的是國家大事,別為了咱家的小事叫人家煩,只要你們好就好,你們好就好啊!」

     這話就有點露,陳珂就沒接茬,笑著換了話題,「媽,我準備回國了,好不好?"

     陳珂媽眼睛就是一亮,聲音就顫抖起來:「回國?真的嗎?回國好啊,他,他同意嗎?」顯然雖然嘴上不說,但唯一的女兒一直漂流在異國他鄉實際上是這位老人這輩子最大的心病了。

     陳珂見到老媽激動的模樣,心裡就是一酸,輕輕點頭,「是真的。「頓了下,還不忘解釋:「以前,以前也不是他不讓的。"

     在給大丫過生日時,唐逸主動提到了大丫回國的問題,大丫已經六週歲了,也是時候葉落歸根了。

    「媽,我和大丫去南京定居,你去不去?」陳珂笑孜孜的幫老媽拭去眼角的淚水,說:「你呀,就跟我們去享清福吧!」

     陳珂媽老淚縱橫,哽咽著卻再說不出話。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零九章 叫停

     遼東省委一號辦公樓氣勢恢宏。正門台階上那花筒崗石鑲嵌的擎天廊柱,三扇深紅拱門,樓頂高懸的紅旗疊影黨徽,盡顯莊嚴肅穆,氣派非凡。這座代表著全省最高權力中樞的辦公樓在外界眼中是那樣的神秘和高不可攀。

     省委書記辦公室中,唐逸正貓著腰用噴壺給牆角的一棵常綠植物澆水,這位一聲咳嗽都可能令遼東大地掀起狂風驟雨的權力者,此討此刻是那樣的恬靜安詳。

     沙發上坐的是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高於真,從副省長的位子退下去之後,高於真被安排進了省人大。在遼東,人大這個機構早已經不是通常意義上的投票機制,常委會的一些副職更不再是一些實權幹部的兼職或者某些老同志以及難以更上一層樓的同志告別政治生活的最後一站。人大,正漸漸成為普通民眾真正參政議政的平台。

     高於真,就是帶著兩份人大的報告來到唐逸的辦公室的,一份是省人大對省財政部門報省政府的調整省內最低工費標準意見的論證報告,另一份,則是關於即將啟動的安東核電站建設工程的民意調查。

    「於真啊,說說,你是怎麼想的。「慢條斯理放下噴壺,唐逸慢慢走到沙發前坐下,點上一顆煙,又將煙盒遞給高於真。

     高於真連忙擺擺手示意自己不吸,這位他昔日手下的年輕幹部,早已一步步走上遼東最高權力頂峰,也不知不覺中在他心裡建立了絕對的權威地位。

     高於真知道唐逸肯定是問自己對第二份報告怎麼看的,因為第一份調整最低工資的論證外界幾乎是沒有什麼異議的,但令人想不到的是中核集團即將和省政府簽署協議在安東建設核電站的項目,不但人大的論證會上辯論激烈,專家學者紛紛粉墨登場,最令人驚訝的是人大對安東全市展開的抽樣調查中,幾乎超過百分之六十的市民對該項日持強烈反對意見,這樣的結果令高於真大跌眼鏡之餘,再來見唐逸的路上更是忐忑,但他又不能不將情況如實反映,何況唐逸應該早早就知道了結果。

     琢磨著用詞,高於真謹慎的道:「我認為民間這些年對核電站可能引發的負面因素被大大的誇大了,普通市民很難對此有一個客觀的認識,一說起核電站,想起的就是核洩漏呀戰爭時的威脅呀,這些因素,市民們是很難站在宏觀角度去考慮的,他們更多的是想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是小我。

     再說,問卷調查的形式還是有失偏頗吧,不夠全面,也很難真實的反映民意。我認為,安東人民大多數還是支持核電站項目上馬的,誰都知道,這個項目有多少地區在爭,咱們得來是多麼的來之不易,省委省政府的同事們可以說嘔心瀝血做了大量艱苦的工作,才令中核集團將目光轉向了咱們安東。"

     高於真是知道這個項目能被爭取下來是多麼不容易,唐逸和薛川都曾經和中核集團的老總會面,好不容易才拿到了這個項目,畢竟在遼東,寧邊地區已經有一座正表動工的核電站了,再拿下安東這個項目實屬不易。

     最後人大參政議政搞出了這麼一個結果,高於真委實覺得有些尷尬,也只有盡力的為這個結果找一些借口開脫。

     唐逸聽著就笑了,將煙掐滅,笑道:「於真,咱可不能不實事求是啊,安東人民就是不同意修核電站嘛!這是禿子腦袋上的虱子,明擺著的嘛!」

     高於真略有些尷尬,笑了笑,沒吱聲。

     唐逸略一沉吟,道:「那就停了吧。」輕描淡寫的拿起茶杯品茶。

     高於真開始沒反應過來,隨即就怔住,不敢相信的看向唐逸:「你是說核電站的項目,停了?」

     唐逸微笑道:「不然我說什麼呢?還好中核集團剛剛下來人測繪,並沒有浪費資源,所以我說這個論證會要早點開,民意調查要早點起步,就是為了避免資源的浪費。」

     高於真怔了好一會兒說道:「可是這個項目來之不易,多少兄弟省市爭呢,好不容易花落遼東,咱們就這這麼放棄?太可惜了!」

     唐逸笑道:「別人一哄而上都上核電站,咱們不見得就要跟風,何況寧邊的一期工程早就上馬了,從佈局來說,短時間內咱們遼東的電力還是有保障的。」頓了下又道:「至於該不該上這個核電站。利大於弊也好,弊大於利也好,都不是一時能說清的,但既然咱們搞了參政議政聽取民意,就不能讓這種機製成為擺設,我們黨內,在做事業時最不缺的就是魄力,最不缺的就是乾綱獨斷,最最缺少的恰恰就是這種優柔寡斷啊!於真,你說我說的對不?」

     高於真默默琢磨著唐逸的話,久久不語。

     ……

    「安東的核電站真的要叫停?」

     看著安小婉驚訝的表情,唐逸就是一笑,安小婉不是第一個來問自己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在金龍賓館大會堂,唐逸遇到了來參加全省組織工作會議的安小婉,也就有了唐逸和安小婉在11號樓會客室的這番談話。

     喝著香濃的咖啡,安小婉第一句話就是問的這個問題,她顯然對省裡的這個重磅決定很吃驚,話題自然就從核電站展開。

     唐逸笑道:「怎麼,你又不理解了?」

     「那倒不是!我能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可不知道你這麼有魄力,這麼大的一個工程,說停就停了?」安小婉連連搖頭。

     唐逸就笑:「宋朝時的皇帝曾經想擴建皇宮,但就因為皇宮附近的小市民不願意拆遷,擴建的事就被叫了停,咱們總不能還不如宋代的皇帝和士大夫吧?」

     安小婉輕笑道:「你說的我知道,可是修核電站又不是搞腐敗,和以前叫停的那些高污染項目也不同,你有沒有考慮過這麼做的後果?"安小婉一身裁剪合體的咖啡色套裙裹著她的玲瓏身段,肉色絲襪棕色平跟皮鞋,端端正正坐著,輕輕露齒一笑,就如牡丹花開。

     唐逸知道安小婉說的後果是什麼,如果從積極一面來說,此舉開民意決策之先例,但從消極一面來說,又會引發許多後遺症,京城定會有很多人大叫此風不可長。

     「總不會殺頭抄家吧。」唐逸笑著,看似若無其事的端起了咖啡,但顯然,堅定的走在自己想走的路上的他,對任何結果都會無怨無悔。

     安小婉靜靜看著他,好似也陷入與深思。

     ……

    「嚶嚀"軟軟的席夢思大床上,滿臉潮紅的蘇梅從毛巾被裡冒出了頭,嬌媚萬千的靠在了張震赤裸的胸膛上。

     用小手在張震胸脯上劃著圈,蘇梅聲音跟化了水一樣軟綿綿的,「噯,你說唐書記在中央是不是多數派,我怎麼覺得他越來越硬氣呢?"

     張震或許年紀大了,剛剛的激烈運動令他很有些疲倦,有些愜意的享受著蘇梅絲緞艘肌膚緊緊貼著的感覺,搖搖頭道:「你這話太幼稚,沒有什麼多數派少數派,不過說起唐書記,我也有這個感覺。」他能感覺到,唐逸越來越強而有力的力量。

    「我不管,你跟唐書記這都多少年的老朋友了,那個工程你一定要幫我拿下來。」蘇梅拖住張震的胳膊撒嬌。

     蘇梅說的是省裡涉及資金超過百億元的一個大工程,蘇梅老早就盯上了它。

     如果說張震在事業上升期間蘇梅很少求張震辦什麼事,兩人的關係甚至可以用蘇梅貼養張震來形容,而現在隨著蘇梅企業的發展,目光也就越來越高,她能看上的項目也就再不是那些小打小鬧的小兒科,而是真真正正席面上的大餐。

     張震微微蹙眉,幾乎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不行,現在省裡的制度你不知道,這種工程招標講的就是陽光,別說我,唐書記都從來不幹預。」

     「什麼啊,那還不是給外人看的?"蘇梅不滿的嘟起嘴,「噯,我可是第一次開頭求你幫忙啊!"

     張震臉色也嚴肅下來:「你是逼著我犯錯誤是吧?我告訴你,錢是賺不完的,但哪些錢可以賺,哪些錢碰不得你心裡沒數嗎?再說了,要那麼些錢幹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蘇梅咬著嘴唇看著張震,看著張震略顯蒼老的面龐,心裡突然有些說不出的厭煩,自從跟了張震,大的好處沒撈著,倒經歷了被紀委調查進小黑屋的經歷,而這個張震更是官越大膽子越小,早沒了昔日的大氣,現在怕是就叫他從公家給自己拿個螺絲釘他也不敢,這樣的男人,就算是省委組織部長又怎麼了?兩個字,窩囊!

     自己當初怎麼就跟了他了?混跡於名流社會,更不乏小白臉勾引的蘇梅久已甘於寂寞的心好像再一次不安分起來,看著臉色呆板的張震,蘇梅心裡的某種躁動情緒好像在醞釀,在發醇。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一十章 鋒芒

  零九年九月初,第十九屆中央委員會第四次全體會議在北京召開,按照慣例,四中全會自然少不了討論黨建問題,在新華社新聞稿中,十九屆四中全會就被解讀為新形勢下黨風建設歷史性會議。

  陽光下幾盆擺在窗台的菊花爭奇鬥艷,小四合院彷彿也異常明媚起來。

  坐在院中石桌兩旁,唐逸正同一位國字臉面相極為英偉的中年男人品茶聊天,客人笑聲很洪亮,就好像他的性格,毫不掩飾的強勢,只是在唐逸面前,早已收斂了許多,他笑著道:「核電站你都說停就停。這樣的魄力我可是自愧不如啊!」

  唐逸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呀,快出繭子了!」客人就大笑起來。

  和唐逸談笑風生的就是川南省省委書記劉響,川南啟動人大程序罷免一位副省長之時,劉響受到的壓力可想而知。其時甚至有傳聞中央已經決定將他調離川南,一些故舊甚至都似有意似無意的拉開了和他的關係。誰知道唐逸做了一次雪中送炭的事,不但給他打了電話,還從側面幫他做了工作,最可能發難的力量沒有藉機發力,劉響安然度過了難關。

  不過川南雖然搞出這麼一個大風波,卻沒有什麼後續動作,倒是遼東後來居上,雖然各種督察部門監管處罰的多是基層幹部,卻是風氣日清,用一些人的話來說:「真正面對人民群眾的還不是這個基層幹部群體?對這個群體實行有效的監管,自下而上,才是根治之道。」

  雖然在謝系中的地位有所下降,劉響的影響力卻輕忽不得,現今他還是謝文廷集團接班人地位的最強力對手,也是西南本土幹部的代表人物。

  唐逸對於劉響是不怎麼瞭解的,走到現今的地位各個所思所想,別人誰又盡知?求同存異,才是最大團結黨內力量之道。

  四中全會在黨風建設問題上內部爭論之激烈近年罕見,尤其是在反腐方式上舊觀念和新觀念進行了激烈的碰撞,數名年青中央委員直陳遼東模式,指出一些地方近期提出經濟反腐並試驗一些新的反腐手段實在是荒天下之大謬,對這些官員應該以違紀處理。反腐,最根本的方法就是制度反腐。建立有效的法律制度,並不折不扣地執行制度,讓任何超越制度的行為都得到應有懲處。制度之劍懸掛在權力的頭頂時刻警示,顯然比任何新穎的反腐手段都要管用。

  在這個問題上,劉響站在了新晉中央委員一方,也提出各省市應該學習遼東反腐模式,吸收其精華,改進其不成熟一面。將該模式向全國推廣。

  雖然在一號首長、中紀委唐萬東書記、遼東省委唐逸書記等人翰旋下,青壯派的材料沒能提上全會討論日程,但毫無疑問,一場史無前例的觀念變更正衝擊著每一位參加全會的中央委員,任誰參加這次會議的中央委員都深刻感受到歷史車輪巨大的聲響。

  「你說。有沒有可能將來實現多黨執政?這才是最好的監督執政黨的手段吧?」私下裡黨的高級幹部談論的話題有時候更露骨更大膽,剛剛改革開放時最上層建築甚至有比這種提法還激烈的聲音。

  看著劉響似笑非笑的神情,唐逸笑了笑,說道:「問題不在於是不是多黨執政,只要我們黨堅持為人民服務的宗旨,能建設一個公平公正的社會,我們就要敢於承擔歷史責任。何況現階段下,多黨執政只會使得國家陷入動盪,得不償失。」

  劉響笑著點點頭,拿起了茶杯。

  或許在劉響眼裡,唐逸和自己一樣,屬於敢於創造歷史的人,而這樣的人所選擇的路線對於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來說往往是充滿機遇而危險,顯然在最初始階段。摸清對方的政治底牌是很有必要的。

  不管劉響是怎麼一個想法,送走劉響後,他最後提出的尖銳問題還在唐逸腦海裡迴盪。思及今日國內信仰各種思想之混亂,各階層矛盾之尖銳,唐逸深深歎口氣,任重道遠,任重道遠啊!

  電話音樂響起,打斷了唐逸的思緒,看了看號碼,是暫時主持省委辦公廳工作的省委副秘書長尤文打來的電話。

  邱躍進尚在中央黨校學習,很可能在這次中央和地方黨政幹部輪調中離開遼東,如果邱躍進真的離開遼東,新的辦公廳主任的位子無疑尤文是最有競爭力的人之一,也就難怪這些天尤文在家裡都是喜氣洋洋了。

  當然,在和唐逸通話時,尤文是極為謹慎的,雖然唐逸不會在意屬下對權力的渴望,但畢竟不會喜歡官迷下屬。

  按每天慣例簡單匯報了工作,尤文最後卻補充了一句,「安東省經貿區新鄉工程大華集團中了標。」

  唐逸嗯了一聲,隨即微微一怔,按道理這是省政府的工作,自己回去後也盡可以看到相關文件,尤文卻專門提一嘴是什麼用意?

  「大華?」唐逸念叨著,好像有點印象。

  「就是,」尤文猶豫著,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說,最後終於還是嚥了回去。

  唐逸也沒有追問他,在掛了尤文的電話後,就打給了蘭姐,要說省裡知名公司集團的背景蘭姐最為清楚,家長裡短,蘭姐的最愛。不同的是層次高了,她現在的話題不會針對左鄰右舍,而是擴大到省裡的名流。

  「大華?蘇梅的公司。」蘭姐如數家珍的就開始介紹大華集團的近年的業務發展,甚至說起蘇梅喜歡舉辦家庭宴會時嬌笑道:「我看她啊,就不怎麼老實。張震……"說到這兒才猛地醒悟,忙閉了嘴。

  唐逸沒有多說什麼,掛了電話。默默陷入了深思。

  ……

  每次見到唐逸,陳達和心底總是會湧動著一種說不清的感情。看著唐逸清瘦的面龐,陳達和似乎能感覺到他的寂寞。但現在的唐逸,又讓人感覺距離是那麼遙遠。就算是多麼的想給他一個熱烈的熊抱,陳達和終究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想什麼呢?這可不像你哦!」看到陳達和怔怔出神,唐逸就笑起來,這和陳達和一貫給人的印象太不協調了。

  陳達和回過神,看著唐逸呵呵一笑,搖搖頭:「沒,沒想什麼!」晃動著手裡的酒杯,陳達和又笑道:「就是啊,想人這一輩子,能有一個可以說話的知己已經足矣。」

  唐逸點點頭,沒吱聲。非*凡ra*ch*el*xi*ao整*理

  夕陽灑落客廳,陳達和家裡佈置的很別緻,窗簾都是淡黃色的。有一種淡淡的浪漫。

  「小遠什麼時候結婚?」唐逸笑著問,「好久沒見那小子了。怎麼樣。是不是個子比你高了?」

  「就他?還差點!」陳達和瞪起了牛眼,倒好像說不是他兒子,是冤家一樣。

  唐逸就笑。他也知道陳遠和陳達和在一起就是一對活寶,有時候也挺羨慕這對父子的感情的。陳遠上大學時唐逸見過一面,身材高大魁梧,活脫脫一個年輕陳達和。

  「他女朋友不行,太勢利,我不同意!」陳達和哼了一聲,看表情說的是心裡話,對陳遠的女朋友不咋滿意。

  唐逸笑道:「你呀,落伍了吧,現在的女孩兒,有幾個不虛榮不勢利的?真心喜歡小遠就行,家庭環境也是個人條件的一部分,你老想著小遠沒你這老子就怎麼怎麼樣,那可不成。再說了,這事兒你也管不了吧?」

  陳達和就拿起茶杯,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

  唐逸又道:「小遠在交州是吧?等他結婚,我送他一套交州的別墅,小兩口開心就行。」

  陳達和就嘿嘿笑,「有那別墅還不如給我呢。」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在自己面前。陳達和總是沒個正形,哪裡有實職正廳官員的樣子?

  「說正事吧?寧西你抽出來了吧?」其實對於寧西的事,唐逸並不怎麼關切,但政治風向吹來吹去變幻莫定,唐逸總覺得在寧西侵吞國有資產調查上,有些自己想不到的因素摻雜其中。

  「嗯。放心吧。我就像你說的一樣,這段日子在修心養性。」陳達和呵呵的笑。

  唐逸點了點頭。

  陳達和又笑著道:「我也聽說了,四中全會你可出足了風頭,挺多委員為你鞍前馬後的吶喊。"

  唐逸臉色就嚴肅下來,搖了搖頭,「那不是什麼好事。」

  耍說四中全會,黨內各種力量的對比並沒有發生明顯的變化,不管從中央來說怎麼下決心淡化各種力量的存在,但政壇上,山頭是永遠不能消除的,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唐逸剛剛四十出頭,在共和國政壇來說,這個年紀遠遠不是成為某支力量的舵手為其掌舵的時候,但在四中全會上。他的某些政治主張得到了部分年青委員的共鳴,加之本身就有一支強大的政治力量支持,這就不可避免的會令很多人覺得危險。

  對於目前這種狀況,唐逸沒想到,但既然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也只能堅定的走下去。只是怎麼再次掩去鋒芒,卻成為了一個難題。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一十一 賺錢和賠錢

  夏蘭酒店金碧輝煌的包廂內杯盞交錯笑語如珠,氣氛極為熱烈,金富集團老總郭宏宇正在大宴賓朋為自己慶生。

  郭宏宇是安東人,十幾年前憑借一家小小的婚宴用品公司起家,到如今金福集團市值數十億,成為遼東最大的民營商貿集團之一,郭宏宇的眼光魅力在行內都被人津津樂道。

  而今天最令他志得意滿的不是慶生上高朋滿座名流雲集,而是前幾日從中華總工會傳來的消息,他會和省內七名勞模一起在十月一號登上天安門城樓參加國慶六十週年閱兵,而這份政治上的榮耀可不是金錢能夠衡量的。

  想想這一年來在商場上和自己斗的死去活來的老對手此刻氣歪鼻子的模樣,郭宏宇要多愜意有多愜意,要說順風貿易的米雪真不是個一般的女人,不但手段花樣繁多,在群狼窺視下,企業越做越大,更是一朵帶刺的玫瑰,笑起來的模樣迷死人不償命,說起來自己跟米雪也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可為什麼就非要將順風貿易吞之而後快呢?最大的原因可能就是男人的征服慾望吧!

  郭宏宇晃動著酒杯,橙色酒水中,好像又泛出了那花一樣嬌艷的性感尤物容顏。

  。。。。。。

  「彭」一聲,青花瓷器和茶几搖晃了幾下,踩在上面的一隻雪白漂亮纖足用力勾起的曲線令人遐想。

  米雪靠在寬大的沙發上,本來悠閒踩在茶几上的小腳不知不覺的用力。因為電話裡老對手正用譏諷的語氣說要帶她去北京看閱兵式。

  「好啊,有時間一定去。」米雪聲音甜甜的,臉上卻是一片陰霾。

  「老東西!你也配!」米雪恨恨將收線的漂亮手機摔在了沙發上,看了眼站在一邊大氣不敢喘的親信,坐起身子,用雪白小腳去勾銀色高跟鞋,嘴上說:「備車,去看看這老東西玩什麼花樣!」

  親信忙不迭小跑出去,這位美女蛇般的老闆,還從來沒發過怎麼大的脾氣。

  。。。。。。

  郭宏宇有時候不得不佩服米雪。這個漂亮的女人,不管面對怎樣的逆境,不管心裡怎麼怒火中燒。總是那麼嬌媚萬狀的散發她女性的魅力,如果真的能從心理上征服這樣一個女人不知道會有多麼美妙。

  只是,她真的會臣服於某個男人吧?看著對面笑吟吟的美艷女人。郭宏宇第一次覺得自己沒了那種無往不利的信心。

  「米雪小姐,我敬你一杯。」郭宏宇笑呵呵舉起了酒杯。

  米雪嫵媚的笑著,優雅的舉起酒杯在紅唇上沾了沾,每一個動作都滿是誘惑,媚骨天生,或許說的就是她這類女人。

  「米雪啊,咱們也鬥了大半年了吧?」郭宏宇很感慨的歎口氣,用開誠佈公的誠懇語氣道:「今天咱們不說場面話,我呢,在商場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看的比你多,想的也比你深,咱們這鬥了一年,被人鑽了多少空子?錢是賺不完的,有錢大家賺嘛,咱們兩家合作就是雙劍合壁,你在春城的網點完全不用自己鋪嘛,可以用我們金福的資源,而你在朝鮮的優勢也是我不具備的,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米雪輕笑道:「郭總又舊事重提,半年前這些話您不跟我說過了嘛?」

  郭宏宇微微一笑:「半年前說和現在說,可不一樣吧?」

  米雪就一陣嬌笑:「是哩,順風在春城的營業額比半年前翻了幾倍,您說是不是?」

  郭宏宇笑著搖搖頭,「你呀,就是這樣,從來就不認輸,可有時候。嘴上硬是沒有用的。做生意,方方面面都要有充足可利用的資源。你想在遼東做大做強,我問你,省政府你進的去嘛?省裡的方針政策你能提前獲知嗎?」

  米雪抿嘴一笑:「那都是過去式了吧?現在中央提倡服務性政府,咱們遼東可都是走在中央前面的,我就不信你還能和唐逸攀親戚拿好處!」

  郭宏宇意味深長的一笑:「那你想想,為什麼省裡勞模那麼多,偏偏我就能去看閱兵?米雪,和你爭論這個問題沒意義,也顯得我淺薄。你自己尋思吧!」

  看著他老神在在裝腔作勢的樣子,米雪心裡這個惱火啊,一股怨氣不知道怎麼就轉到了唐逸頭上,這個陰險的傢伙,關鍵時刻總是他壞事,這幾年來不知道多少挺好的賺錢機會就被他出台的一份又一份文件打亂,現在又給這只飛來飛去的蒼蠅吃了興奮劑,噁心人也不帶這樣的!

  心裡正痛罵唐逸,那邊郭宏宇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也不知道那邊說了幾句什麼,郭宏宇聲音就大了起來:「什麼?這怎麼可能?!不可能!」

  「好,你等我!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郭宏宇臉色已經一片鐵青,但還是不失風度的對米雪道:「米雪小姐,不好意思,我有點急事,失陪!」也不等米雪說話。就轉身急急在幾名隨從簇擁出了包廂。

  米雪莫名其妙,回到車上,跟她來赴宴的親信在外面打了幾個電話,鑽進車裡就興高采烈道:「米總,老郭這次丟人了,他去看閱兵的名額被人頂了!」

  「不會吧!」米雪咯咯的笑起來。「怎麼回事?」

  「具體情況不清楚,好像是一位國企的工人頂了他。」親信又忙說:「我再打聽打聽。」

  米雪輕笑點頭,拿起手機想撥郭宏宇的號碼,想了想又忍住,卻是給發了一個信息過去,「郭總:不要生氣,在政府多走動走動,以你的能量,我相信沒問題。」

  發完短信,米雪又格格笑起來。想想老狐狸現在難看的嘴臉,米雪心裡真比吃了蜜還爽快。

  。。。。。。

  唐逸沒想到米雪還能想道來見他,好久沒和米雪聯繫了,幾乎都快忘了遼東還有這麼一號人物了。

  在金龍賓館11號樓的會客室,唐逸見到了暗綠色套裙性感嫵媚的米雪。剛剛和省反貪局通過電話聽取新鄉工程秘密調查匯報的唐逸還有些沉浸在這案子中,收到舉報省反貪局剛剛介入,據說調查目標是在安東的省經貿區某副主任,但唐逸知道,這案子查下來,肯定牽涉人物甚廣。張震,到底參與沒參與呢?就算沒參與,那麼蘇梅呢?蘇梅出了事。張震會是什麼態度?這件案子最後對張震又會產生怎樣的影響,對自己呢?要知道,現在可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自己。

  略有些心煩,米雪的到來倒是令他暫時將案子拋到了一邊,看著這位攻於心計毒蠍般的美艷女子,想起和她相識時的往事,唐逸有些感慨。

  不過米雪的第一句話就令他莫名其妙。「唐逸,謝謝你了!」米雪笑孜孜的,心情不錯。

  「又說的反話吧?我又讓你賠錢了?」唐逸笑著問。

  「你知道你讓我賠錢!」米雪一下就瞪起了秀眼。

  唐逸笑笑:「隨便問問,那麼敏感作甚?」想來米雪定然不知道她那些曾經在唐逸面前討論賣弄的鑽營手段都被唐逸作為需要解決的經濟問題來考慮,唐逸想想也有些好笑。

  米雪哼了一聲,眨著嫵媚的大眼睛上下打量唐逸幾眼,「不知道你整天是不是就想著整我!不管怎麼說,我是來道謝的,以前的事就不提了!」

  唐逸笑道:「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郭宏宇啊,這個老東西一直想吞了我的公司,有風聲說他要被工會邀請去北京參觀閱兵後,這幾天他都牛上天了,就差強行霸佔我了!你這輩子總算做了件好事,喂,我說你能不能幫我整整他!」在唐逸面前,米雪既不是高貴的王妃,也不是商場上的女強人,更不是在唐逸面前戰戰兢兢的幹部屬下。反正什麼丟臉的事唐逸都見過,所有的底細他也清楚,是以在唐逸面前,米雪倒是卸下所有偽裝,直來直去之實誠令唐逸也只能搖頭苦笑。

  「誰敢霸佔你啊!」唐逸笑著搖頭。

  說起去參觀國慶閱兵的人選。還確實是唐逸最後調整的名額,他自然不會針對任何人,但看倒這些勞模不是企業家就是白領精英時,唐逸就下了兩名企業家,上了一位在國企兢兢業業任勞任怨了一輩子的老工人勞模和一位帶領農民致富的白雲地區的村支書。

  就好像遼東人大制度的變革一樣,唐逸希望勞模也好,人大代表也好,要能真正代表工農第一線階層,而不是好像西方一樣無錢不談政治。

  「你呀,就這麼不相信我,你知不知道一個女人想做好生意在叢林法則中生存下去多麼不容易?你不許我離開遼東,那行,可你也不能對我不聞不問吧?」米雪大倒苦水,好像被欺負的小媳婦。

  唐逸啞然失笑,擺擺手打斷了她的話,「行了,沒什麼事就回去吧!」還以為米雪有什麼正事呢。小~R*整~理~收~藏

  眼見唐逸一副趕緊打發自己的模樣,米雪氣極,咬著嘴唇盯著唐逸。「你就這麼對我是吧?不怕我寫回憶錄把你的醜事都寫出來?」

  唐逸笑笑,擺了擺手,一副送客的神情。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一十二章 立法和民意

  米雪恨恨盯著唐逸,突然又撲哧一笑如牡丹般嫵媚,「算了,我不和你生氣,不管怎麼說,謝謝你了,晚上我請你吃飯。」
  
  唐逸搖搖頭:「吃飯就算了,我還有事。」
  
  米雪歪著頭斜瞥這唐逸,隨即嫣然一笑「那改天吧。」轉身登登登的去了。
  
  唐逸確實有事要談,傍晚時分,省人大副主任高於真來到了金龍賓館11號樓,他剛剛同來到遼東調研的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法律委員會副主任倪煌進行了意見交流,現在急需將一些情況向唐逸匯報。
  
  看得出來,已近花甲之年的高於真多多少少有些興奮,這種情緒極少在他身上出現,最起碼在唐逸面前高於真總是那麼的冷靜和謹慎。
  
  「嗯,反納粹法!倪煌同志同我談,人大準備醞釀這麼一個法,需要地方同志討論和支持。」高於真一直端著青瓷茶杯,卻一口茶水也沒有喝,只是略帶興奮的同唐逸談《反納粹法》。對於部分人大代表呼籲通過《反納粹法》,唐逸多多少少有些耳聞,從共和國人大的立法程序來說,全國人大主席團,全國人大常委會、國務院、中央軍事委員佘、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全國人大各專門委員會,1個代表團或39名以上的代表聯名,可以向全國人大提出法律案。而對於出台《反納粹法》呼聲最高的莫過於本屆人大的解放軍團,卻是想不到在人大內部的法律委員會也出現了這麼一種聲音。
  
  高於真歎著氣說道:「想想是令人痛心疾首啊!近期我們有不少普通團體和個人在有意無意間成了納粹和軍國主義陰魂的傳播者,這樣的事例並不鮮見。在我們春城,就曾經有商家在店堂內懸掛日本侵略軍的仿軍刀、軍裝、太陽旗等作飾物,有的草台班子公然讓演員著日本兵裝束招徠觀眾,這樣的行為實在令人髮指,我們難道不該立法禁止這種有損中華民族感情,淡化對日本軍國主義思潮及其右翼勢力警惕的標誌、飾物、音像製品、商標名稱等出現嗎?」
  
  唐逸默默點頭。
  
  高於真又道:「當然,聽倪煌同志講,有部分同志思想比較激烈,例如希望將禁止參拜二戰戰犯靈堂的政治人物踏上我們中國國土的條款也寫入反納粹法,我覺得這部分內容還是值得商榷的。」
  
  唐逸品著茶,沉吟了一會兒,抬頭笑道:「這些問題可以經過廣泛的討論嘛!最後能不能立法或者立法內容上有什麼變動現在都說不準,但這種制度化程序化的立法方式是對的,一個越來越自信的共和國會獲得對手的尊重,我看你可以向下面通通氣,廣泛徵求各界的意見。
  
  高於真笑著點點頭,他早就猜到唐逸不會對這件事施加阻力,只是沒想到自己老了老了,還能參與到這麼一次可能令全世界矚目的事件中來,東面的島國近些年越發咄咄逼人,其實很多時候本就應該先出牌的,不能一直疲於招架。高於真也猜到這可能是共和國外交路線的一次轉變,主動出擊威懾對手。
  
  「對了,於真啊,外孫都快上初中了吧?聽說你準備送他出國?」
  
  唐逸的問話令高於真一驚,看了眼慢條斯理品茶的唐逸,看不出什麼端倪,但現在國內民眾對官員親屬出國越來越深惡痛絕,唐書記問出著話可就值得思量了。
  
  高於真歎口氣道:「還不是小蘭和他愛人的主意?說是送孩子出去見見世面,我對這個問題就不大贊同,在國內就不能學習了,小小年紀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多可憐?可人家小兩口堅持,道理一堆一堆的,我也懶得管了。」
  
  唐逸卻是笑了,輕輕搖頭歎了口氣,臉上神色有些感慨,說道:「咱們在年輕人眼裡都是老頑固了吧?不過你跟小蘭說,需要幫忙的話我可以幫她聯繫學校。」
  
  高於真這才鬆了口氣,如果唐逸真的表現出反對的意思,他還真不知道回家怎麼和小蘭兩口子說。忙說道:「那我替小蘭先謝謝唐書記了。
  
  唐逸搖頭道:「有什麼可謝的,都是老朋友,我剛剛參加工作時小蘭可是幫了我很多忙。」隨即又笑道:「還有最近小蘭表現的很突出啊,薛省長都和我提過她的名字。」
  
  去年年初高小蘭從省委辦公廳黨政網絡管理處調往北方網,負責北方網省長信箱、熱線等工作後,很快就發表了一篇《民意不暢和熱線之弊》的文章,在省裡引起了熱烈的討論,文章說,在諸多省長、主席、市長熱線、信箱公佈當天,我就看到民眾們就將他們當作了一個具體承辦行政事務的機構,舉凡大小事務都打個不停,以遼東省設立的「省長手機熱線」為例,由8名工作人負責接聽省長、副省長手機,24小時輪流值班,僅開通前5天就按聽電話3000多個,收到信息2222余條。這樣的巨大工作量,省長、市長不用說交辦事務,就是光接聽電話就可以不用睡覺了。所以,部分群眾認為「不暢通」就不難理解了。
  
  其實,即使是這些熱線暢通又怎麼樣?民眾將省長、主席、市長熱線、信箱當作了政府辦事大廳,一天成千上萬個電話打進來,難道省長、主席、市長分身有術,一件一件親自為他們辦不成,也只能轉給相關部門,終點又回到起點,最終還是由最初的基層部門和官員將原先給申訴人的答覆原原本本的再給回申訴人。所以,與其抱怨省長、主席、市長熱線不暢通,不如反省這些熱線應當承載的功能,不如下決心加強對權力的監督與制約。
  
  而在高小蘭那篇惹起熱議的文章發表一年多之後,遼東地區和國內大部分地區又有了一個顯著的區別,就是各種省長、市長熱線漸漸淡出民眾視野,隨著反貪、督察等各種直面民眾監察監督機構之設立制度之完善,打各種熱線反映問題的民眾越發少了,不是人們熱情消退,而是民意越發暢通,各種省市領導熱線基本成了擺設。
  
  高小蘭呢,現在就在省督察局網絡管理處擔任處長一職,工作做得有聲有色,在省委省府兩個大院都小有名氣,當然,這多多少少也因為她是省人大副主任高於真女兒的關係。
  
  「哪天一起吃個飯吧!再不和這些年輕人多接觸,我看我的思想也要過時嘍。」疼逸笑呵呵的說。
  
  高於真笑道:「您太謙虛了,不過小蘭在家可是經常提到您,現在您可是她的偶像了,她一旦和我有不同意見,時常拿出你說過的話和我辯論,唉,搞得我也頭疼得很。」說是頭疼,眼角眉梢的笑意顯然對這個女兒也極為自豪。
  
  唐逸就笑,又看了看表。
  
  高於真忙起身告辭,看得出唐書記肯定一會兒有什麼要緊事。
  
  深夜時分,夏蘭酒店總統套豪華客廳內,璀璨燈柱下,唐逸擁著久別的陳珂站在落地窗前,欣賞著春城絢麗的夜景。
  
  看著外面那令人震撼的巨大電子屏,看著夢幻如水晶般的各種建築,陳珂輕輕歎口氣,說:「哥,春城真美。」
  
  穿著雪紡睡裙的陳珂秀麗無方,那種西方名流職場熏陶出的女強人氣質和東方端莊之美恰到好處的融合,使得現在的陳珂有一種說不出的迷人魃力。
  
  唐逸微笑輕輕在她秀美嚴肅的臉蛋上吻了一下,卻聽後面一陣欷歔聲,唐逸忙不迭放棄了去親陳珂紅唇的意圖轉頭看去,卻見沙發上,蜷曲的跟小貓一樣的大丫只是翻了個身,抱著毛絨鋱的白色沙皮狗呢喃著夢話。
  
  看到唐逸慌張的神色,陳珂就輕笑道:「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唐逸就想到了自己對陳珂的強行佔有,略有些尷尬,瞪了陳珂一眼道:「嘴巴越來越厲害,做律師做的吧?」
  
  陳珂就咯咯輕笑,說:「今天大丫肯定開心,她一直就說想聽你講故事呢,我也沒想到,你還真會講,你講的故事我也都沒聽過呢,真好……」她的話語越來越輕,也越來越柔,顯然,剛才唐逸抱著大丫給母女倆講故事的時刻會成為陳珂一輩子也難以忘懷的溫馨畫面。
  
  唐逸輕輕擁緊她,沒有說話。
  
  好久之後,陳珂輕聲道:「我的工作安排好了,大丫的學校也找好了,你不用擔心,都挺好的。」唐逸沉默著,好一會突然道:「等有時間,帶大丫見見太爺爺吧,你,你也去。」
  
  陳珂怔了一下,隨即就輕輕搖頭,說:「不要了,這樣就挺好,我不想再惹別的麻煩。」
  
  唐逸輕輕撫著她如玉秀髮,柔聲道:「放心吧,我會安排好的。
  
  陳珂卻仍是倔強的搖頭,轉頭盯著唐逸,秀眼好似能看進唐逸心裡「哥,真的不要了,有的改變不一定會有好結果,你肯定知道的,是吧?」
  
  靜靜看著陳珂,唐逸再說不出話。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一十三章 輪調

  09年的秋天似乎來的特別晚,春城長街上梧桐樹葉蕭蕭索索的落下。已經是十月底的事情了。
  
  在經過了國慶大典的振奮後,全運會在春城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薛川頻頻亮相於電視新聞,顯然在遼東政壇,他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越發活躍起來。金龍賓館11號樓會客室中歡聲笑語不斷,其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自然是陳達和的大嗓門。
  
  圍坐在擺滿瓜果碟盤的墨綠茶几前。陳達和還在為剛才比郭士達多喝了幾杯而醉酒耿耿於懷,叫著要和郭士達晚上重新來過,陳達和是自來熟,何況在安東時郭士達雖然只是縣委書記,和陳達和倒也接觸過幾次,以陳達和的脾性,自然很快就和郭士達變成了「親密無間」的酒友,這種陳氏作風倒也是其絕活,能很快令別人和其關係變得親密起來。
  
  唐逸微笑品著茶,並不參與到兩人的「辯論」中。
  
  「叔,我給您倒上。」旁邊清脆的女聲,一名打扮時尚的漂亮女孩極為正規的茶道姿勢捧著紫砂茶壺為唐逸斟茶,她是陳達和獨子陳遠的女朋友,叫劉密,和陳遠都是剛剛大學畢業,分配在京城某國企工作。
  
  劉密嘴很甜,比陳遠會來事多了,剛剛飯桌上不大說話,但偶爾插句話總是叫幾位長輩聽著極為舒服,只是面對陳達和時偶爾會有些發慌舉止失措,顯然她有些害怕這位未來的公公。
  
  這也難怪,陳達和對她和陳遠的事一直持反對態度,能被勉強允許進入陳家的家門的小女孩已經歷盡千辛萬苦,在陳達和面前,劉密就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心裡實在有些戰戰兢兢。
  
  不過現在的劉密則敏銳的感覺到,雖然自己和陳遠的婚事是陳家的家事,但顯然唐書記是個突破口,在飯桌上,未來的公公幾次好像想像以前那樣訓斥自己,但每次看看唐書記後就忍了下來,這位唐書記,可能是唯一能影響未來公公對自己印象的人。
  
  在和陳遠戀愛時,她就知道了陳遠父親是公安部的正廳級幹部,這多多少少也影響了她擇偶的取向,但同時間其實也有一位高幹子弟追求她,好像爺爺還是副部級高官。
  
  他選擇陳遠,更多的還是因為陳遠老實厚道,不像那位花花公子一樣輕浮。但等真正見到了陳遠父親的交際圈子,她才意識到這可能是自己人生中最正確的選擇了,同樣那位曾經追求自己的高幹子弟,現在想想那背景和這邊比起來實在是有些可笑。
  
  就說這位唐書記吧,什麼也不用說了,其在遼東甚至在北方的影響力已經可以用神話來形容了,劉密以前是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有機會坐在他身邊為他斟一杯香茗的。
  
  「謝謝!」唐逸溫和的聲音打斷了劉密的思緒,劉密眼看自己斟的茶就要「水漫金山」,忙慌亂的收起茶壺,連聲道:「對不起,我,我......」
  
  唐逸笑著擺擺手:「不用緊張,小遠我看著長大的,你們都和我的兒女一樣,你就當在自己家裡,該怎麼著怎麼著。」又轉頭看向陳遠。看著這個身材魁梧的小伙子,想起十幾年前他文文弱弱的摸樣,唐逸也有些感慨,笑到:「小遠,你帶女朋友去逛街吧,在我們這些老傢伙面前太拘束,沒意思。」
  
  陳遠憨厚的笑,劉密則忙道:「唐叔叔郭叔叔都這麼年輕,怎麼就能說老呢?你們都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呢。」
  
  郭士達笑了起來,放下茶杯笑道:「還風華正茂呢,我這頭髮都快禿了!」唐逸微笑道:「總署的領導同志中,你年紀最輕,也算風華正茂了。」
  
  在新一輪部委地方黨政大員的調動中,遼東唯一變動的省常委就是郭士達,調任國家新聞出版總署黨組副書記、副署長。
  
  陳達和呵呵笑道:「喉舌陣地啊,老郭,咱可得把它拿下,該打掉的就打掉。」
  
  郭士達不像陳達和那麼口無遮攔,微笑不語。
  
  陳達和又轉向唐逸,說道:「聽說這次下來干安東市委書記的是商業部的周奎?他是老謝家的親戚是吧?」
  
  唐逸笑道:「好像是吧。」
  
  陳達和就哈哈笑起來:「這就叫風水輪流轉,我就是不明白,怎麼會是他下來了呢?」
  
  唐逸微微一笑:「我也不太清楚。再說都是工作,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


  幾家歡樂幾家愁,在京城某個角落的單元中,則是一片愁雲慘霧。
  
  看著坐在沙發上唉聲歎氣的父親,周倩倩算是知道了什麼叫作繭自縛,以前自己肆無忌憚,數次挑釁唐逸,甚至在跟隨中央調研組下遼東的時候還曾經找過遼東地方幹部的麻煩,但怎麼也沒想到,父親竟然馬上就要去遼東任職,去那個謝家夢噩手下工作,可真不知道父親會不會平平安安的退休。
  
  「爸,放心吧,我想唐逸也不敢亂來。」謝文武勸慰著岳父,但那軟弱的聲音卻沒有一絲底氣,謝家越發不如以前了,老爺子風燭殘年還患了老年病,已經不再能和外界交流,文廷呢?則深陷一樁變賣國家資產的醜聞中,雖然他不是當事人也不大可能牽涉其中,但畢竟寧西的項目都是他最後拍板決定的,名聲受損是免不了的。
  
  現在呢,一心渴望退居二線前走上商業部部長寶座的岳父又被下放遼東,這樣的結果,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是啊,爸,唐逸他敢公報私仇。我,我寫信給中央告他,告到底!」周倩倩還是那麼的不服氣。
  
  周奎一夜間頭髮好像白了許多。撫摸著鬢角,他看向女兒,苦笑道:「中央?哪個中央?」
  
  周倩倩就沉默下來,是啊,不知不覺間,唐逸的地位好像越來越穩固。總書記對其欣賞有加,不管是被迫還是出於真心,好像京城都傳出總書記有意指定其為隔代接班人的意向。
  
  不戰而屈人之兵嗎?
  
  周奎深深歎了口氣,說道;「難怪,大意了,自己主動提出去遼東的幹部很多,我也就沒太多考慮。被人背後捅了刀子。」說著話看向謝文武,歎息道:「文武啊,這就是教訓啊,以後你們可都要注意,盯著咱們的人不少呢!」
  
  謝文武沉默著,點了點頭。
  
  周奎又笑著道:「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我是去工作的嘛!安東也是個好地方,說不定將來我還在那裡養老呢!」
  
  周倩倩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想起自己在唐逸面前在遼東時的跋扈摸樣。她知道,雖然父親說的樂觀。只是叫自己和文武寬心而已,實際上父親這次遼東之行兇險只極荊棘橫生,能不能全身而退只有老天知道。

  ......


  春城夏蘭酒店豪華包廂內,尤文則正笑呵呵給邱躍進倒酒,正在中央黨校學習的邱躍進的前景也慢慢敞亮起來,據尤文的密友李剛透露的消息,邱躍進學習期滿後很可能會被任命為春城市市長,這一喜訊無疑令尤文大為振奮,自己這位老領導在正廳上打拼了好多年,幾次踏入副部長行列的機會都沒能把握,好在老領導有年齡優勢,又是唐書記身邊最親密的人之一,這不,現在機會又來了?「尤文啊,這些話跟我說就行了。不要在外面傳。」手蓋在酒杯上阻止了尤文倒酒的舉動,邱躍進極為鄭重的叮囑尤文。
  
  尤文笑道:「我明白的,你放心。」
  
  邱躍進這才點點頭,尤文很穩。他說叫自己放心自己就大可放心。而職位的調動,只要不到最後一刻。委實是誰也說不清鹿死誰手,畢竟春城市市長的任命,是要通過中組部的。
  
  「張震現在一屁股麻煩,我看他也快了!」尤文歎口氣,說:「就是不知道他倒下去後,遼東又是什麼局面。」
  
  雖說老領導和張震明爭暗鬥數年,但如果張震真的被人打掉了,對老領導也未必是什麼好事。
  
  邱躍進皺起眉頭:「涉及他了?」
  
  尤文道:「經貿區三天兩頭有人進反貪局喝茶,蘇梅有這麼大的能耐?沒張震背後指使,這麼大的工程他們敢亂來?」
  
  邱躍進沉默了一會兒,歎口氣道:「就怕有的人是自作聰明。」說起來張震是遼東幹部中跟唐書記最久的,其位高權重其影響力在遼東甚至在薛川省長之上,如果張震真的落馬,唐書記心裡不知道會是怎麼滋味。
  
  「你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張震的......」話說到一半,邱躍進想起反貪局的鐵律,就又沉默下去,在遼東,暗中干涉阻撓反貪局查案可是最遭忌諱的,如果被唐書記知道,不管是誰,只怕其政治生命也會終結。
  
  尤文顯然也想到了這點,苦笑道:「咱們還是不摻和了,唐書記智珠在握,咱們別瞎操心,辦壞事可就弄巧成拙了。」
  
  邱躍進默默點頭,想了想道:「辦公廳的位置,我還是不推薦你了。誰上誰下,唐書記心裡有數。」
  
  尤文呵呵一笑:「明白,我明白。」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一十四章 霹靂

  金龍賓館7號樓,在結束了省裡的小歡迎會後,新任遼東省委、市委、安東市委書記周奎在省委書記張震親自陪同下與安東市市長姚雲飛以及安東板子的部分幹部進行了初步的接觸。
  
  在唐逸擔任遼東省委書記後。周奎是第一次來到遼東,但無疑,雖然只是短短的接觸,這些安東本土幹部還是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市長姚雲飛,年富力強,觀點鮮明尖銳。在代表安東班子熱烈歡迎周奎書記之後,又毫不避忌的指出周奎書記的到來能夠改變安東部分幹部的目光格局偏小的陋習,周奎書記是帶著統籌中央的經驗來到安東的,希望在周奎書記帶領下,安東各項事業能更上一層樓。
  
  話是好話,周奎卻知道,這絕對不是恭維自己的話,安東是遼東甚至東北的一面旗幟,自己能不能將這面旗幟繼續打下去,很多人都在觀望之中,而在座的安東幹部發言時之坦率令周奎吃驚不小,客話套話很少。尖銳發言很多,但又絕對不是不尊重他這個新任市委書記,這種政治氛圍和在部裡時完全不同,感覺既新奇又震撼。
  
  至於傳說身陷醜聞漩渦中的組織部部長張震,卻是沒怎麼發言,只是微笑傾聽,從他輕鬆的神態看來很難想像外面那些流言蜚語和他有關。
  
  令周奎有些失望的是沒能見到唐逸,聽說他要接見某位重要客人,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明天正式宣佈自己就任的幹部大會總是能見到他的吧?這個唐逸,對自己又到底會採取什麼樣的方式來應對呢?
  
  ......
  
  絲竹悅耳,在春蘭酒店總統套房的豪華小餐廳中,武田集團副總裁武田一郎正用日本人那種特有的畢恭畢敬姿勢傾聽唐逸講話。
  
  作為武田家族的核心人物,武田一郎一向低調神秘,基本上從來不在媒體上出現,好像只是個掛名副總裁,實際上,他在武田集團決策層的影響力是外界難以想像的,而他悄然來到遼東,則與武田目前的危機有關。
  
  武田汽車的某零部件出現問題。但他對大陸市場和歐美市場的態度截然不同,在歐美召回了大部分可能出現問題的車型,而在大陸則不聞不問,這一點經大陸媒體報道。使得大陸消費者掀起了反日浪潮,甚至有數十名示威者衝擊武田駐京總部,事態的嚴重性就不能不令武田高層重視了。
  
  和唐逸的會面是通過國內一位很有能量的朋友介紹的,武田家族內部曾經展開過激烈的討論,最後認為不管怎麼樣,和唐逸的這次會面會有助解決目前的問題,熟悉中華文化漢語流利的武田一郎更決定親自出馬對唐逸展開遊說,希望他能施展影響力,平息武田集團在大陸的公關危機。
  
  武田一郎認真分析過唐逸的言行,雖然外界對唐逸的評價一向不錯。認為他開朗而富有民主精神。很可能會是將來共和國政治改革的先驅人物,但武田一郎卻敏銳的意識到,事情未必像西方想像的那麼樂觀,察其言觀其行深層次分析,這個唐逸,批著推動民主的外皮,骨子裡。很可能市徹徹底底的民粹主義者,這樣的人物大概才是最危險的。
  
  但武田集團遇到的危機又使得武田一郎不得不硬著頭皮來到遼東,畢竟以現在的政治氛圍,在大陸政壇很難找到既有可以左右武田危機影響力而又有可能敢於為武田集團說話的政治人物,在這個敏感時刻。大概誰也不願意沾上武田這兩個字,或許,只有唐逸有這種勇氣。
  
  令武田一郎沒想到的是唐逸不但接見了他,還特意請了日本料理師傅為兩人做了一桌頗為豐富的日本料理,這使得武田一郎信心大增,感到事情遠遠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糟糕,唐逸也未必不好說話。
  
  當然,日本民族是一個堅韌的民族,不管在戰場還是商場上同樣如此。武田一郎畢恭畢敬的姿勢好像是與生俱來的,自幼深受日本傳統教育的熏陶,就算在他最輕視的對手面前,他也永遠是那麼謙卑有禮。
  
  「唐逸書記,事情多多拜託了!」以武田一郎的身份,當他畢恭畢敬的低下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難令人決絕。
  
  唐逸則笑了,剛剛和武田聊了一會兒中日友好的重要性以及武田集團的發展,說的都是唐逸的肺腑之言,但唐逸知道,這位一水之隔的鄰居,實在輕信不得。
  
  「武田先生,我是不在其位不謀其事啊!貴集團的失誤,我商務部將會召開聽證會進行討論,但我不是專家不是組織者,邀請函可沒送到我手裡啊!」唐逸笑呵呵的說著,夾了一片三文魚,佔了芥末和醬油放進嘴裡,日本料理,清清淡淡的,有幾樣小菜到也開胃。
  
  武田一郎還是畢恭畢敬的道:「我知道唐書記再貴國的影響力,是完全可以幫到風雨飄搖的武田集團的!」
  
  風雨飄搖?唐逸笑了笑,不由得想到了昨天和老媽蕭金華通過的電話,老媽又閒不住了,準備趁這次機會對這個全球最大的汽車製造集團展開攻擊,大概這些武田君們還沒有嗅到真正危險的氣息吧。
  
  搖了搖頭,唐逸笑道:「武田先生,您還是不瞭解我,對貴集團的制裁說到底是一種商業行為,我不便也不會過多的在這件事情上發表意見,還請您多多諒解。」
  
  聽到「制裁」,武田一郎吃了一驚,他知道共和國商務部即將召開聽證會討論武田汽車在華銷售情況。但可不知道聽證會的結果竟然可能會採取制裁武田集團的手段,這對於大陸來說,好像也是第一次因為民間商業行為對相關公司進行制裁,尤其目標又是武田集團這樣重量級的跨國公司,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
  
  「唐書記,務必請您多多幫忙。拜託了!」武田一郎再一次低下了高傲的頭,「我們武田集團也絕對不會忘記唐書記的恩情。」
  
  唐逸看著武田稀疏的發頂,慢慢點起了一顆煙,想了想說道:「武田先生,你與其向我求助,不如請貴集團總裁在我商務部召開聽證會時到場進行答辯,解釋貴集團在我大陸市場的行為,為我們釋疑,這才是最好的辦法。」
  
  武田一郎怔住,集團總裁來北京釋疑?所謂釋疑簡直就是被耽訊的代名詞,北京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高調的介入民間商業行為呢?雖說商務部的聽證會好像是公共關係行為,實際上任誰都知道,這是北京的政府行為。「喝點清酒?」唐逸笑呵呵的問。
  
  武田一郎忙搖搖頭,看著唐逸微笑的臉龐,他實在不知道這位共和國的高官到底想的是什麼。
  
  ......
  
  「武田走了?」還是這件總統套房,金碧輝煌的客廳裡,多了一位穿著白色蕾絲睡裙千嬌百媚的大美人,齊潔笑顏如花,為唐逸沏了一杯清茶。唐逸笑著點點頭,說道:「住下了。明天回日本。」
  
  「事情怎麼解決的?」齊潔笑孜孜的,她也知道婆婆虎視眈眈呢,情郎可不知道又給人家下了什麼套。
  
  唐逸笑道:「也沒什麼,我估計。過幾天武田的總裁會來北京參加商務部的聽證會。」齊潔微微一怔,隨即知道自己與唐逸的想法可是出現了很大的偏差。唐逸現在考慮問題,更多的上升到了國家層面,而自己,還熱衷於怎麼幫婆婆擴張地盤呢。
  
  「那挺好,這個例子一開,國外的跨國公司以後再想賺我們的錢,就不能當我們是傻瓜了!」齊潔輕輕笑著,坐在了唐逸身邊,或許兩人卿卿我我的時間越來越少,但對唐逸的愛戀,她卻是越來越深,若干年以後,情郎會不會成為史書上光輝的一筆呢?能陪在這麼一個人身邊關心他支持他,那種滿足感是局外人難以理解的。
  
  「二丫想我了吧,改天帶她來。我也想她了呢。」唐逸笑著握了握齊潔的手。
  
  齊潔溫柔點頭,慢慢靠在了唐逸懷裡。小^R*精^校
  
  茶几上的手機音樂突然急促的響起來,音樂還是那個音樂,但不知道怎麼此刻聽起來是那麼急促令人心慌。
  
  唐逸心裡也好像莫名其妙跳了幾下,拿起手機,二叔的號碼。「小逸!你馬上來北京,老爺子住院了,情況很危急!不要和任何人講,你自己來北京!」二叔雖然話語好像還是那麼鎮定,但微微的顫音暴露了他真實的心情。
  
  唐逸吃驚的霍一下站起:「爺爺怎麼了?上次見到他不還是好好的嗎?」
  
  「現在還不清楚,總之你趕快來,萬一,萬一......,你要見爺爺最後一面。」二叔說到最後有些哽咽起來。
  
  唐逸怔住,大腦一片空白,竟然這麼嚴重嗎?「見最後一面」都從二叔的嘴裡說出來了,這,這怎麼可能?
  
  看著臉色蒼白的唐逸,齊潔隱隱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心裡也咯登一下。慢慢站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勸慰失魂落魄的唐逸。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一十五章 逝世(上)
  
  京城解放軍總醫院最南端小樓被一種肅穆森嚴的氣氛環繞著,荷槍實彈的武裝警察仔細的檢查著每一個進出小樓的人的特別通行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更是受到了嚴格的排查,權威如總院心血管專家劉大夫這樣在國際上享有盛譽的名醫也被一視同仁,甚至開始在武裝戰士不認識他的情況下因為一點小誤會被搜身檢查。但這位國內心血管疾病研究方面的泰斗卻毫無怨言,因為他深知自己肩負的歷史責任,而當漸漸有了定論,他更知道,他在見證一個歷史的進程,一段輝煌歷史的結束,一個新的歷史的到來。
  
  國外媒體這幾天長篇累牘熱衷於討論那位躺在病床上的老人的病情,討論他的離世會不會引起共和國政壇的動盪,因為這位老人的兒子和孫子,都在共和國最高權力架構中扮演著極為重要的角色,他的後代能否在失去他的庇佑後穩定自己的力量,將家族的榮光傳承不息,亦或這支力量被早已虎視眈眈的政敵亮出的獠牙撕裂撕碎,這些都是境外媒體最熱衷的話題。
  
  劉大夫並不瞭解這些東西,他只知道一位叱詫風雲半個世紀的老人即將離世了,一段紅色傳奇將會成為永恆的記憶,想到自己並不能幫到老人什麼忙,他心裡就有些難受。
  
  而這幾天,劉大夫幾乎同共和國最有影響力的人都見了面,包括政治局所有的常委,一些雖然離退休但在某些領域仍然有著相當影響力的老同志,幾乎每個人來探望唐老時都會仔細問詢他這個專家組組長唐老的病情,其中一位拄著枴杖在警衛攙扶下才能勉強行走的老人聽到劉大夫悲觀的答覆竟然激動的拿起枴杖要打劉大夫,嘴裡罵的話有的聽不清,但「小王八羔子」劉大夫還是能聽懂的,五十多歲的人了,竟然被人罵「小王八羔子」抬手就打,劉大夫卻沒有任何尷尬,因為他知道這位老人是誰,在湮沒的野史中他是一段綠林的傳奇,是舊軍閥的代表人物,而當這位老人在唐老病榻前情緒激動的硬要跪下給唐老磕頭時劉大夫沒覺得荒唐,反而心情有些激盪,他恍惚間似乎能融入到那種金戈鐵馬生涯中凝結的鐵血恩情,這種血與火的情結令生長在和平年代的劉大夫久久不能自已。
  
  而今天,是唐老奇跡般挺過的第十天,小樓頂層的病房中,病榻周圍總是圍著很多人,但有時候會剩下唐老的親人或者隨身醫生單獨陪伴他,唐老也一直處於深度昏迷中,據說,和兒孫都沒有說上最後一句話。
  
  在病房套的外間。一位四十多歲穿著潔白護士裝的中年護士坐在沙發上,正細心的檢查著藥箱裡的藥品,她皮膚白皙容貌端麗,見到劉大夫走過來趕忙起身打了聲招呼,劉大夫微微點頭,她是科裡的李護士長,連續幾年的總院先進工作者,工作認真負責又極為細心,院裡討論常駐護士時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她是當仁不讓的人選。
  
  「誰在裡面呢?」劉大夫指了指套房裡間,聲旁壓捧很低。
  
  「唐書記和朱總書記。」李護士長同樣小心翼翼的,劉大夫哦了一聲,這幾天來,來來去去的都是共和國最具權力的人物,是以朱總書記雖然第二次來探訪令人有些意外,但也並沒有引起劉大夫大多驚奇。
  
  病房套隔壁的休息室,黑壓壓坐滿了人,唐逸的母親蕭金華、岳母馬素貞、唐二嬸、唐家的二代三代,加之寧家也很是來了幾個人,沙發、木椅都坐得滿滿的,但沒有一個人說話,氣氛十分壓抑,只能聽到輕微的呼吸聲。
  
  由於知道唐老離世就在這兩天,唐家幾乎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頭的事來陪老人走過最後一程,但病房不能總是圍著太多人,大多數時候,唐家的人就都在這間休息室候著。
  
  「金華,你說華書記和唐逸在聊什麼?」馬素貞側頭小聲的問蕭金華。
  
  蕭金華輕輕搖搖頭,如果說十年前對唐逸的榮辱成敗她能坦然處之的話,但現在今非昔比,唐逸一身肩負了太多太多,不管怎麼說,唐老的離世都將會最終改寫共和國高層的政治版圖,就好像總書記,以後還會似有意似無意的在私下的場合提到「理論接班」的問題嗎?而共和國政壇必然也會重新出現一個短暫的政治迷霧期,迷霧散盡之後到底局勢如何,只有天知道。
  
  「萬東怎麼還不回來?」二嬸則有些焦急的自己嘀咕著。二叔在審核最後會送往新華社的訃告,大家已經都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也就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後事的準備。
  
  小妹則拉著寧寧的手,靜靜坐在一個角落,亮晶晶的眼睛凝視著房門的方向,或許這是她有生第一次感受到家的力量,經歷過寧老離世的她知道唐逸現在有多麼傷心,而很自然的,她覺得自己和寧寧在一起,才能令唐逸的悲痛大大減輕,昨晚一家三口在一起時,唐逸才放下偽裝,竟然在小妹懷裡痛哭出聲。
  
  病榻上老人微閉雙目的儀態還是那樣慈祥,唐逸默默聽著爺爺細微的呼吸聲,腦海裡縈繞的全是爺爺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爺爺對自己的期望是如此之高,對自己的偏愛更是全家盡知,這個世界上自己最親的人眼看就要離開自己了,甚至都沒能在最後和自己說點什麼?
  
  唐逸不會懊惱的去琢磨早知道這樣我該怎麼怎麼?他在想的是爺爺這一輩子,到底還沒有什麼遺憾,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他最不放心的又是什麼?
  
  怔怔出神,甚至總書記輕輕拍他肩頭他都保持著俯身的姿勢沒有動。
  
  「不要太傷心了。」總書記特有的帶有某種磁力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才令唐逸猛地想起自己並不是單獨在病房裡。
  
  這幾天,中央政治局常委有的早早結束行程回到京城,有的推遲了出訪的計劃,都在等待這一歷史進程的到來。
  
  總書記第二次來病房看望唐老,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選的是二叔不在的時間,這也有了兩人單獨在唐老房間的一幕。
  
  「不好意思。」唐逸有些歉然的對總書記說。
  
  「沒關係的。」總書記溫和的笑笑,又轉頭看向了病榻上的唐老,眼神有些悲切,輕聲道:「老人家快走了,我也很難受,對於黨來說,
  
  這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就我個人而言,少了一位良師,全世界無產階級政黨,也少了一顆指路明燈,這些,都是任何東西也彌補不了的啊!」
  
  唐逸默默的點頭,總書記對爺爺的評價不可謂不高,但風雲際會,爺爺現今的影響力就是如此廣泛而巨大,但總書記病榻前的表態並不等於官方認可,二叔參與的訃告之爭就在於此,唐逸對這種現象是如此厭惡,但也知道政治就是這樣,一些東西是必定要爭的。
  
  二叔的意思,在訃告裡對爺爺的評價要用到三個偉大,即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偉大的無產階級政治家;一個締造者,即共和國解放軍的締造者之一;對於後一點沒有人有什麼異議,但在三個偉大上,有人認為評價大高了,尤其是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這一說法慣常用在最高領袖的逝世訃告裡,例如有人指出可用傑出的馬克思主義者的提法比較穩妥。
  
  此外在一些措詞上也有人有異議,例如「黨和國家久經考驗的卓越領導人」,又有人指出應該去掉「久經考驗」一詞,因為和爺爺同時代的另一位巨人去世時也不曾加上這樣的修辭。
  
  總之在外界眼裡很尋常的一份訃告,實際上因為涉及蓋棺定論,其中的政治意義使得每一個詞句都要經過仔細的斟酌。
  
  「你也要休息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臨走的時候總書記用力著唐逸的手,說話的聲音也很有力。
  
  唐逸聽人議論過,爺爺要走了,總書記應該如釋重負,一座壓在心頭多年的巍峨高山終於煙消雲滅,換誰都會額手相慶。但唐逸知道總書記看問題絕不會這麼膚淺,他和自己是一類人,考慮問題定不會只從自己喜惡出發。
  
  不過中央辦公廳樂主任的舉動微微引起了唐逸的反感。
  
  總書記離去,在隔壁休息室的唐家的人也黑壓壓送了出來,樂吉平主任走在唐逸身邊,微笑著低聲道:「唐書記,你放心,朱總書記很愛惜人才!」
  
  唐逗笑著說了聲是。
  
  也知道樂吉平主任話裡的意思,自是要自己寬心,總書記對待自己的態度上不會變,只是這話經他提醒,令唐逸心裡起了反感。
  
  爺爺離世後的政治局勢唐逸這段日子雖然沒有好好考慮,但想也知道會有什麼變化,首先下一代核心之爭會更加白熱化,原本安主席的堅定盟友會有部分被齊爭取過去,至於學院一方會不會趁機培養推出可與自己競爭的新生代人物,則是問題最關鍵的所在。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一十六章 逝世(下)
  
  默默目送總書記的車隊離去,好久之後,唐逸覺得手心一熱,側頭,卻是小寧寧在老媽示意下拉住了自己的手。
  
  對小妹笑了笑,唐逸也注意到身後的一大家子人都在等著自己的反應,忙道:「回了,回去了!」
  
  看著親人臉上或嚴峻或關切或惶恐的神情,唐逸突然覺得自己的肩頭沉沉的,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了唐家的主心骨了。
  
  這段日子,自己的親人們想來都聽過各種不好的流言,是啊,老太爺要離世了,唐家又是這麼的強盛,而有句成語叫盛極而衰,唐家強大的太過份,太遭人嫉妒忌憚,越是強盛的家族,當遇到重大變故時,往往越是難以抵禦內部和外部的風險,這一刻的唐家,實在是處於風口浪尖,未來會怎麼樣?誰心裡又有底?
  
  對於樂主任的暗示,唐逸其實早有心理準備,學院一系有許多自己的老朋友以及和自己政治理念相近的新生代幹部,而實則唐繫在學院一系大多數平民化幹部眼裡則是某種官僚集團的代表,唐老離世後,總書記不管對自己認同不認同,分化消弱直到消滅這種官僚集團的存在則是總書記勢在必行的舉動。
  
  或許,將自己融入學院一系接受學院政治理念進而成為學院下一代的領袖是學院一系核心人物認為的「雙贏」?
  
  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唐逸輕輕歎口氣,失去了爺爺的庇護,自己從此要直面各種力量,那種突然而來的壓力令人窒息,但唐逸的頭腦好似從沒有現在這麼清澈,他默默思考著,帶著家人慢慢走回了小樓。
  
  「快,快,小逸,爺爺醒了!」
  
  夜燈發出幽幽的光,唐逸正靠在休息室的沙上打盹,蕭金華急促的聲音令他猛的驚醒,騰一下站起,沒有注意到一直靜靜坐在他身邊的小妹,快步的向門口跑過去。
  
  家人大多在醫院賓館休息,休息室裡沒有幾個人,只有唐欣小兩口以及何森,但這時也都醒了,一窩蜂似的跟著唐逸湧出。
  
  當唐逸急步衝到病房的病榻前,見到爺爺微微張開的眼睛,呢喃著似乎想說什麼但只是輕微蠕動的嘴唇,唐逸心如刀絞,眼睛一下就濕了。
  
  幾乎是顫抖的伸出手握住爺爺蒼老冰涼的大手,唐逸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
  
  爺爺似乎慢慢看清了眼前的人,眼睛一下就亮了,嘴唇蠕動的頻率快了起來,好像有話說。
  
  唐逸忙將耳朵貼在爺爺的嘴唇邊。聽著爺爺好像在一遍遍呼喚「小逸」。
  
  唐逸想撲在爺爺懷裡大哭一場,想告訴爺爺你不許死,但他最終只是忍著悲痛,輕輕在爺爺耳邊道:「爺爺,家裡您放心,有我。」
  
  爺爺臉上好似露出了一絲笑容,是啊,天下大事權力成敗,在這個影響榮極一時的老人臨終時卻只是過眼雲煙,他最關心的,只是這個小小的家......
  
  2009年11月9日臨晨2時25分,唐老與世長辭。在新聞社的悼詞中,高度評價了唐老的一生,稱其為「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軍事家、政治家,久經考驗的共產主義戰士,黨、國家和軍隊的卓越領袖」。
  
  10日,播音員在電台和電視上哀聲宣告,一遍又一遍,幾百個城市裡面,哀樂一刻不停,京城公共汽車全都披白花和黑色絲帶,這樣的悼念規格在八九十年代或許比較常見。但在新世紀,帶給人得出了震撼還是震撼。
  
  12日早上9點34分,一輛麵包車駛出解放軍,載靈柩,披黑紗,載警車護衛下,緩緩西行。
  
  街兩邊站滿人群,靈車一過,悲聲四起,藍天忽然陰雲密佈,哀樂徘徊在都市上空。護送遺體火化的黨和國家領導人名單上,九位常委悉數到齊。
  
  …………
  
  京城和平賓館702房間,當高景田誠惶誠恐的和那位位高權重的年青幹部握手時,大腦在那一瞬間變的空白一片。
  
  高景田是江南南州市東故縣北山鎮鎮委書記,是帶著唐老故鄉的水和土來京參見唐老的追悼會的。
  
  同高景田一起乘飛機來京的有江南省省委常委、南州市市委書記於謝軍,東故縣縣委書記趙明偉等省市縣領導幹部。
  
  當然,江南領導班子成員如政治局委員、省委書記郭文天,省長宋昌國,省委書記孫有望等人或在江南主持本地的悼念活動,或在京城進入治喪委員會為唐老後事盡心,分工是極為明確的。
  
  「家鄉人,好啊!」拍著高景田的手,唐逸有些動情的說,是啊,爺爺的故鄉,在這一刻見到他們,唐逸心裡暖暖的。
  
  「唐書記,您節哀!」高景田不知道在這位高官面前可以說些什麼,只能用最簡短的詞彙表達自己的感覺。
  
  唐逸微微點頭,目光就轉向了於謝軍。
  
  在國務院糾風辦時,唐逸就同於謝軍開始有了接觸,那時候的於謝軍任江南省糾風辦主任,而十幾年後,他已然是江南領導班子的核心人物之一了。
  
  「大家坐,坐吧。」唐逸轉圈做著手勢,自己在正中央的沙發上坐了,輕歎口氣:「感謝家鄉人的盛情,爺爺在世的話,也該瞑目了,
  
  雖然我自小就長在北京,但爺爺時常跟我說,不能忘了本,要記得自己是地地道道的北山人。」
  
  提起唐老,大家都沉默了。
  
  唐逸看向了高景田,問道:「北山鄉親們生活的挺好吧?江南民間向來富裕,這兩年發展的也很快,怎麼樣?你們那邊新的幾大件是什麼?我聽聽。」
  
  高景田拘束的笑,見唐逸平易近人,也就少了幾分不安,說道:「有條件的都蓋起了樓房,也有很多村子有人買了車,當然,很多都是為了生計用,而不是代步工具,唐書記,有時間我希望去遼東看看,聽說遼東新農村建設的很好,轎車普及率在農村有1-2個百分點了?」
  
  唐逸笑道:「是嗎?還有這麼個統計?我一向不愛看這些,拿數據當真的話下面幹部容易養成虛報風浮誇風,咱還是要看實際,看農民生活水平是不是真的提高了。」
  
  高景田敬佩的點點頭,這一點他有著切實的體會。下面向上報的數據不管增長多少都可以用不同的計算方式給計算出來,實則往往失之毫釐謬以千里。
  
  在談了一會後,高景田和趙明偉等人很識趣的告辭,客廳裡只留下了於謝軍和唐逸。
  
  毫無疑問,於謝軍也是很想和唐逸單獨談談的,作為江南幹部集團核心成員之一,於謝軍現在承受著一些不為人知的壓力,外面坊間流言紛紛,都在傳京城有個說法,今明年江南幹部會有大的調整,而不管流言是否屬實,江南的幹部人人都知道,從今而後政治局面的不同。
  
  雖然於謝軍知道唐逸不會和自己說什麼,但總能或多或少聽出些話音。
  
  「唐書記,您節哀,唐老離世了,我們都是一樣的悲痛,最可氣的還是一些人,不願意承認唐老的歷史地位,聽說在訃告的準備上就有人開始跳出來說怪話,這種做法太令人寒心了!我相信,對於唐老的貢獻,全黨千千萬萬黨員都在看著,有些人妄圖螳臂擋車,逆歷史潮流而動,在現在這樣的階段還一味的將政治鬥爭放在第一位,千千萬萬的黨員不會答應!」
  
  聽到於謝軍的表態唐逸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明天的追悼會是總書記致悼詞吧?」於謝軍關切的問。
  
  唐逸又點點頭。悼詞的起草和審議唐逸都有參與,也是常委會最後通過的,在對唐老的評價上,實際上最高層也就是政治局常委會並沒有什麼不同意見。當然,就算有不同意見,也不會有人主動表現出來,自有下面的理論學者們搖旗吶喊。
  
  唐逸聽著於謝軍的話頭,也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想來,很多江南的同志都有這樣那樣的擔心吧,這也怨不得他們。在遼東,還不是一樣有部分幹部人心不穩?
  
  「謝軍啊,咱們是老朋友了,爺爺雖然走了,但他留下的巨大精神財富是不會消失的,這就要我們繼承發揚,但南州是爺爺的故鄉,你們在宣傳上就要注意分寸,不要講的大過火,不要搞個人崇拜。」
  
  唐逸知道一些政治人物的頑疾就在於不知道審時度勢,越是局面困難的時候越容易走錯步子,就好像爺爺離世了,如果南州用拚命宣傳爺爺的手段來作為抵擋外界壓力的方法,仍然用爺爺的影響力抗拒外來力量,那釀成的苦果將是致命的。
  
  於謝軍輕輕點頭,好似在消化唐逸的每一句話。
  
  「當然,老一輩革命家一位位辭世,也為某些詆毀黨的歷史的投機分子提供了土壤,在這一點上我們要警惕,要警惕惡意抹黑篡改黨的光輝歷史的現象出現,同這些人,我們要做堅決的鬥爭。」
  
  唐逸最後斬釘截鐵的話語令於謝軍精神一振,唐逸呢,心裡更是湧起說不清的豪情,現在的局面,已經不是僅僅韜光養晦可以面對的,身後這個龐大的令人戰慄的集團,是需要有人站出來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一十七章 骨灰
  
  電視屏幕上,黑紗、花圈、遺像,人民大會堂的氣氛悲痛肅穆,這是中共中央、全國人大常委會、國務院、全國政協、中央軍委為唐老舉行的追悼大會。
  
  當華總理宣佈追悼大會開始時,全場黑壓壓的人群站起肅立,由500人組成的軍樂團奏起了悲壯的哀樂。
  
  在這一刻,遼東春城西山一號別墅內,蘭姐和一號樓的工作人員也全部默然肅立,以虔誠的心為這位現今世界上可能最有影響力的老人送行。
  
  隨著攝像角度的變幻,站在前排一臉肅容的唐逸也出現在電視屏幕申,出神的盯著唐逸,蘭姐輕輕歎了口氣,這個無所不能的男人,終究還是有不能為之事,現在他的心裡很難受吧?
  
  當總書記眼含熱淚以悲痛的聲音緬懷唐老的豐功偉績,表達全黨全軍全國各族人民的思念哀切時,蘭姐也聽得很入神,她從來沒見過唐老本人,但在心底深處,她早已將自己看作了唐家的人,對這位以前只存在於想像中的老人,是一種由衷的敬仰。
  
  當追悼會結束,蘭姐才邁著微微有些發木的步子坐回了沙發,從包包裡拿出電話開了機,很想給唐書記掛個電話,但終究不敢,想了想,就開始撥寶兒號,剛按了幾個數字,電話就突然響了起來。
  
  看看號碼,蘭姐微微蹙眉,在這個時刻,她實在不想和她圈子裡那些只知道阿諛奉承打探小道消息的人接觸。
  
  接通電話,話筒裡是滿是阿諛的男音,那笑聲令人起一身雞皮疙瘩,「夏總,忙什麼呢?」
  
  蘭姐也懶得和他囉嗦,他這個層次的人又怎麼會懂得緬懷唐老?淡淡道:「沒幹什麼,怎麼?有事?」
  
  聽出了蘭姐的不耐煩,男音趕忙收起了笑聲直奔主題,「夏總,您知道不?蘇梅出事了?這可千真萬確,是她的家人透露的,說是紀委的去了電話,說得含含糊糊的,只說要他們家裡去人,但要對外保密。我看啊,蘇梅這次是真出不來了!您看那個項目?」
  
  蘭姐知道蘇梅在被反貪局隔離審查,而下面的人搞不大清楚省裡的機構,通常反貪局辦案他們也會說紀委如何如何,蘭姐和蘇梅生意上有一兩個合作的項目,在蘇梅被審查時,蘇梅的合作者們大多很快和她撇清關係,只有蘭姐還是生意照做,畢竟有點交情,何況又不是合作做違法勾當,反貪也反不到她蘭姐身上。
  
  對於蘇梅的動向,蘭姐也多方叫人打聽著,但現在,蘭姐可不想聽這個,含糊的答應幾聲,就掛了電話,現在她想的是快點給寶兒打個電話,聽聽唐書記在北京的事兒。
  
  …………
  
  一架銀色飛機在白雲間穿梭,這是中央移送唐老骨灰的專機,按照唐老的遺願,他的骨灰將會被安置在南州烈士陵園,回到在南州起義時犧牲的戰友身邊。
  
  寬敞的專機內,還是瀰漫著悲痛的氣息,不時有人發出輕輕的啜泣,坐在最後排的唐欣,一直是哭的最傷心的,她感性而又不善於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爺爺去世的那一天,她曾經哭的昏死過去。
  
  劉曉樓坐在她身邊,輕聲的勸慰她。
  
  前排通道左方,唐萬東正同包衡低聲說著什麼。而通道右方,唐逸則默默不語,坐在唐逸身邊的是一位身材瘦長氣度沉穩的男人,和所有權力人物一樣,很難看出他的真實年齡,而這位滿是威儀的男人就是共和國最有力童的人物之一,政治局常委、國務院副總理齊銘瑄。
  
  唐逸一直在把弄手裡的易拉罐,終於,他好似回過神來,側過身,默默遞了一顆煙過去。
  
  畢竟齊總理是唐逸最想見面溝通的人之一,不管心裡再怎麼悲痛,也不能冷落了人。
  
  齊總理輕輕拍了拍唐逸的手背,接了煙,卻放在了一邊,說道:「下了飛機再抽。」
  
  唐逸點點頭,抱歉的道:「等到了南州,再跟您好好聊聊。」
  
  齊總理又拍了拍唐逸手背,示意自己瞭解。
  
  護送爺爺骨灰去南州,安副主席好像是準備參加的,但最後陪同的中央領導變成了包衡主任和齊銘瑄副總理,想來安副主席和齊副總理一來都不準備在這樣的情況下和唐家的人共處一室,二來作為中央內部總所周知唐老最欣賞的幹部包衡,顯然是定然要登上這架飛機的,加之唐家親屬中又有唐萬東這樣一位政治局常委,陪同的高層領導顯然不宜過多,方方面面考慮之後,想來最後決定出了包齊兩位人選,雖說看起來簡單,實際上其中的奧妙甚多。
  
  至於將爺爺骨灰安置在南州,雖說是爺爺遺願,但唐逸也知道,這也是某些江南幹部爭取的結果,對於爺爺骨灰的安置也被賦予了政治意義,唐逸有些無奈有些厭煩,但又不得不接受這樣的現實,這就是政治人物的悲哀,再說爺爺生前也確實有過要將骨灰和老戰友們埋在一起的說法,不管怎麼說,終究這也是爺爺的遺願,並沒有違背他老人家的意願。
  
  想著這些事兒,唐逸有些疲憊的靠在座椅上,慢慢閉上雙目,直到輕輕的腳步聲走近,李剛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他霍然睜開了眼睛……
  
  南州賓館頂樓一間寬大舒適的房間內,唐逸正通過電話聽取遼東反貪局鄧克凡局長的匯報。
  
  在專機上時,李剛通過飛機上的衛星電話和遼東幹部聯繫,竟然聽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蘇梅在隔離審查期間吞食大量安眠藥自殺,剛剛醫院傳來的消息,蘇梅已經不治身亡。
  
  李剛馬上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向唐逸作了匯報,而來到南州,在和當地官員匆匆翰旋之後,唐逸才有時間聽取反貪部門的詳細匯報。
  
  鄧克凡在蘇梅住院的第一時間就給唐逸打了電話,但卻一直找不到唐逸,不管怎麼說,鄧克凡知道自己陷入了被動,蘇梅自殺這麼嚴重的情況,唐書記還是從第三方得到的消息,就這一點來說,他確實有責任。
  
  電話裡,鄧克凡一再的作檢討,沒有對蘇梅死亡的責任進行任何推諉,說「完全是我的疏忽,沒有交代下面的事情做好。」
  
  其實唐逸也知道,遼東各個部門肯定也在同時舉行各種悼念唐老的活動,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間段裡,蘇梅想自殺肯定令人疏於防範。
  
  但問題是蘇梅為什麼自殺?真的是自殺嗎?
  
  當唐逸自然而然冒出這個念頭後更是倏然一驚,自己都很自然的有了想法,那別人呢?別人會怎麼看?本來這件案子張震實際上已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瞭,現在,怕是大多數人更會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他,如果說這案子有黑幕,那麼張震就自然而然的成為幕後推手最大的嫌疑人。
  
  沒有多說什麼,唐逸只是要求鄧克凡將後續工作做好,安撫好蘇梅家屬的同時更要加快新鄉項目一案的偵破力度,但要查清事實,不要草草結案。
  
  放下電話,唐逸微微皺起了眉頭,鄧克凡在電話裡用了「自殺」這樣的字眼,那就代表反貪局在蘇梅死亡事件上的表態,但現在畢竟是死了人,還要經受法醫的檢驗和家屬的質疑,甚至可能會面對媒體的壓力,畢竟這種在司法機關控制下死亡的案件不是個例,社會上對這種現象
  
  普遍抱有一種敵視的姿態,更會條件反射般不相信「自殺」這樣的說法。
  
  坐在沙發上默默思考了一會兒,唐逸掐滅煙蒂,眼下還是先辦好自己的事吧。而拜訪齊銘□副總理則是今晚的重頭戲。
  
  …………
  
  齊銘瑄副總理就住在隔壁的套房。秘書開了門,看到門外的唐逸,齊副總理忙站起來,親自來到門廊迎接,歎息著道:「還是要注意休息嘛!你也要多注意身體,不要自己累病了!」
  
  「不妨事!」唐逸笑了笑。
  
  在豪華的會客間兩人坐下,秘書沏了茶就悄然退了出去,隨手帶上了會客室的門。
  
  唐逸嘴裡說著寒暄的話,目光則在仔細打量這位學院旗標、共和國最有力量的人物之一。齊副總理在地方在中央的成績黨內有目共睹,在和安副主席的競爭中,齊副總理實際上唯一處於劣勢的是人和。那種幾代經營的人脈和一些頗有份量老同志的支持,是齊副總理再怎麼努力也爭不來的。
  
  同樣唐系以包衡為代表的中堅力量傾向於支持安副主席也是齊副總理敗北的重要原因,至於唐逸的表態,但雖然僅僅兩年時間,但那時唐逸的影響力和現在不可同日而語,其時唐逸的表態對大局並沒有決定性的影響。
  
  而兩人談笑間,也顯然都對兩年前的往事不怎麼介懷。
  
  唐逸知道,在競爭接班人位置失敗後,齊副總理的選擇自然是成為國務院的掌舵人,他也開始朝這個目標邁進,但現在爺爺的突然辭世,卻又給了齊副總理一個絕佳的機會,畢竟安副主席尚沒有進入中央軍委成為鐵板釘釘的下一屆領導班子核心,而政壇,則最是翻雲覆雨不可預知之地。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一十八章 穩定
  
  前人說過一句話,所謂政治,就是要支持自己的人越來越多,反對自己的人越來越少。對這話,唐逸深以為然。
  
  和齊副總理的見面是基於這個原因,而同江南省的領導幹部走馬燈似的會面同樣基於這個原因。
  
  在南州的一周時間裡,唐逸日程安排的很密集,除了出席悼念唐老的各種儀式,又分別同南州黨政主要領導進行了會面,省委書記郭文天、省長宋昌國、省委副書記孫有望等等都和唐逸很深入的交換了意見。
  
  對於二叔所說的「穩定江南就是穩定一切」唐逸也比較認同,想來二叔對於上世紀在理論戰中一敗塗地並且被打掉的一號領導的遭遇有著深刻的理解,當大多數省份的第一書記都紛紛倒戈在不同場合表明立場時那位領導也未輕言放棄,而正是他的發源地省份最後的表態成為致命的最後一棵稻草,迫使他不得不辭去了最高領導職務。
  
  所以二叔將江南的穩定看作第一位,並且很快付諸實施,在唐逸走馬燈似的和江南幹部進行溝通交流之時,二叔據說有一晚和梁老通了長達五個小時的電話,在江南,唐老過世之後,梁老的影響力變得特殊而重要。
  
  回春城的前一天,唐逸接到了中組部汪副部長的電話,汪副部長在電話裡有意無意的問了句唐逸「什麼時候回遼東?」
  
  唐逸自然明白汪副部長的意思,自己在江南待的時間越長,給某些人造成的疑慮就越大,汪副部長是在好心提醒自己,不要給人造成「急著抱團」的印象,唐逸也想平平和和一團和氣,但很多事往往是身不由己。
  
  回到春城的當晚,唐逸按照南州家鄉的白事規矩宴請一號樓的工作人員,唐老辭世唐逸自不會收取任何人的心意和禮金,而同樣也沒有什麼人糊塗到利用這件事來拉關係,不過一號樓的工作人員在蘭姐帶動下大家集體捐款寄去了南州唐老故居紀念館,算是表達了大家的心意,這些錢唐逸自不好退給大家,再說數目也不多,每人一百塊,這是蘭姐硬性規定的,就怕捐多了被唐逸罵。
  
  要說一號樓的工作人員,實際上唐逸常接觸的就是司機小金,而小金還不住在一號樓,只能勉強算在一號樓工作人員裡,而大多數時間都留守一號樓的則是廚師劉敏玲,一位四十多歲的婦女,這是唯一一位真正的一號樓工作人員,偏偏唐逸沒有同她見過幾面,只知道家裡的廚師叫「劉嫂」,蘭姐就是這樣稱呼的。
  
  小金、劉嫂、警衛員周宇、小譚。加之金貞貞、蘭姐以及時常來往一號樓和省委大院的秘書杜曉峰,最後還有李剛,就成導唐逸宴請一號樓工作人員的對象。
  
  杜曉峰是一位不到三十歲的年青人,他的工作類似於最高層領導的生活秘書,但又有著明顯的不同,他不用住在一號樓照顧唐逸的生活,做的是跑腿接送文件之類的瑣事,編製在省委辦公廳秘書一處,但實際上現在他直接接受李剛的領導。
  
  杜曉峰和劉嫂一樣,和唐逸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則和唐逸書記同席而坐,兩人都很拘束,也不敢說話。
  
  唐逸目光從這些人臉上掃過,心裡輕輕歎了口氣,爺爺的辭世可以說給了自己一個重新思考的機會,在座的這些人,都切切實實的影響著自己的生活,而自己在過去,對這些人則是一種選擇性的忽視,而現在想想,這些人每一個都在盡心盡力為自己服務,為自己的工作創造出最優良的環境,他們的想法又是那麼簡單,大概他們遵循的原則就是唐書記好就是大家好這個最簡單的道理吧,
  
  慢慢舉起酒杯,唐逸站起身輕歎道:「一直沒什麼機會和大家坐坐,這一杯酒,我敬大家,感謝大家這些年的照顧,謝謝!」
  
  大家嘩一下全都舉酒杯站起來,唐逗笑著擯手,示意大家坐:「都不要動,都坐下!」
  
  大家或激動或不安的看著唐逸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也就都忙干了坐下。
  
  「咳咳咳」,劉嫂突然大聲咳嗽起來,雖然強忍著,但臉色發白的她還是很快站起身跑向洗手間,想來一杯白酒下肚對於她來說是破天荒第一遭,胃裡應該在翻江倒海吧。
  
  劉嫂從洗手間走回來臉色還是很蒼白,但她顯然更擔心自己剛剛失禮的舉動,不安的連聲向唐逸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唐書記,我,我不會喝。
  
  唐逗笑著擺擺手,「坐吧,一家人,不能喝就早說嘛,今天我請你們吃飯,可不是請你們來遭罪的。」
  
  蘭姐心思極靈,搶著拿起桌上的可樂給劉嫂倒了一杯,笑呵呵說:「你呀,就和貞貞一個待遇吧,喝可樂!要我說,你得練練了,不會喝酒哪行?」
  
  唐逸就瞪了她一眼:「誰都跟你一樣?喝白酒跟喝水似的,我都喝不過你吧?」
  
  大家就陪著笑,誰都知道蘭姐是唐書記面前的紅人。蘭姐也乾笑兩聲,不以為杵反而有些洋洋自得,唐書記為什麼不訓別人就訓自己呢?
  
  那是因為和自己親,別人想享受這個待遇還享受不來呢。
  
  …………
  
  如果說頭天晚上和一號樓工作人員的聚餐其樂融融的話,那麼第二天和薛川的見面則是唐逸回遼東後的重頭戲。
  
  在和薛川的關係上,可以說反反覆覆的經歷著競爭和合作,對於這位年富力強的省長,雖然外界有幹部評價他為「假、大、空」,但唐逸是不為所動的,而在前段時間薛川放開手腳後,反而對以前他比較抵制的某些政策變得寬容起來,例如在保障性住房建設上,他就起了不小的推動作用。
  
  一鬆一緊之間,權力平衡盡在其中。
  
  不過那是以前,而唐老的辭世定然會對薛川的思想造成一定的衝擊,他現在又是怎麼想的?
  
  在金龍賓館11號樓的會客室,唐逸和薛川碰了碰頭,討論的是即將召開的全省社區建設工作會議,這也是省委早就在準備的,新農村要建設,新城市同樣要發展,而城市的發展真正關係到市民生活的不是蓋了多少高樓大廈,不是什麼宏偉體育館和創紀錄遊樂場,真正關係到市民生活的說到底還是社區,提高市民生活質量首先就要提供一流的社區服務,這是走向現代化的城市最基本的職能。
  
  社區建設工作的推動並開,會議將會由薛川主持,這應該使得薛川省長更加重視起來,聽說他的講話內容幾易其稿,大概都不能使他太滿意。
  
  在同唐逸談話時,薛川顯然還沉浸在他勾畫的美景中,很樂觀的笑著說:「農民生活上來了,城市居民生活質量也提高了,說來說去,我們的工作不就是滿足這兩頭的需要?搞好了這兩個頭,別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唐逸微微點頭,說道:「這是個大工程啊,但不能搞一刀切,不能強行定指標,要循序漸進,地方有地方的難處,省裡財政有省裡財政的壓力,不能社區基層設施上來了,政府財政破產了,這種做法可要不得。」
  
  薛川微微一笑,點了顆煙,沒吱聲。
  
  唐逸又笑道:「社區建設的撥款也要省裡新出的內部審計辦法通過吧?你自己給自己下了個套,逼著自己不能亂花錢,這方法高明哇!」
  
  薛川就笑了,顯然對於剛剛通過的《遼東省內部審計辦法》也很滿意,唐逸算是點到了他的心坎裡。
  
  「蘇梅的事,你怎麼看?」談了一個多小時,從薛川歎息懷念唐老到兩人聊起遼東工作社區建設,薛川卻是一直沒提蘇梅這茬,唐逸就主動挑起了話題。
  
  薛川不假思索的道:「不是鑒定了自殺嗎?按相關程序處理,該追究誰的責任追究誰的責任,不能因為人死了,我們反貪就開始束手束腳吧!同樣也不能因為有人自殺,就聽風就是雨,擴大打擊面牽扯無辜的人進去以示公正,這是一種虛假的公正嘛!」顯然在這個問題上,他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態度是很堅決的。
  
  唐逸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張震的電話來的也挺是時候,就在唐逸準備起身告辭時,手機震動起來,是張震打來的電話。
  
  唐老去世,張震也專程去了北京悼念,當然,其時唐逸是沒有多少時間陪他的,而在蘇梅出事以後,唐逸和張震還沒有聯繫過,張震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電話都沒有打過來一個,這還是自從蘇梅出事後張震打來的第一個電話。
  
  看了薛川一眼,唐逸就接通了電話,話筒裡傳來的男音疲憊而沙啞,如果不是先入為主,唐逸幾乎聽不出這是張震的聲音。
  
  「唐書記,你回來了?聽說你在金龍賓館?」
  
  唐逸嗯了一聲。
  
  疲憊的男音歎了口氣,「那正好,我也在,9號樓,一起坐坐吧,想和你嘮嘮。」
  
  「好吧!」唐逸很爽快的答應了張震的請求。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一十九章 鐵板
  
  剛剛見到張震時,唐逸吃了一驚,張震顯得極為憔悴,滿眼的紅血絲,鬍子好像也沒怎麼刮乾淨,以前那個皮鞋都不會染半點灰塵的高官形象蕩然無存。
  
  或許張震和蘇梅已經很難再談什麼感情,但這個陪伴了張震十幾年的女人的去世,顯然對張震的打擊不小。
  
  「蘇梅,傻啊!」張震深深的歎著氣,大概自從和唐逸認識這是他第一次敞開心扉。
  
  「和人偷情又怎麼了?她以為她做的事反貪局沒調查,我就不知道嗎?」張震一口口吸著煙,臉色有些痛苦有些茫然。
  
  唐逸聽鄧克凡私下提起過,反貪局調查出了蘇梅和遼東某位經濟界新貴的公子哥有染,只是沒想到張震原來早就知道,而蘇梅大概這件事揭露出來之後就萬念俱灰了,一來可能會覺得自己想再走出反貪局沒有了希望;再一個更不知道怎麼面對張震,甚至可能懼怕遭受張震的報復,是以情緒激動下,走上了最後一條不歸路。
  
  而張震明明知道蘇梅有了新歡卻又裝聾作啞,他對蘇梅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或許兩人早已沒有感倩可言,他對蘇梅更多的是一種多年相伴的依戀,再沒有第二個女人能這麼瞭解張震了吧?
  
  吸著煙,唐逸沒有說話。
  
  張震沉默了下去,一口口吸著煙,好久之後,抬頭看向唐逸:「我想去外面走走。」
  
  唐逸點點頭,省委剛好有個赴香港的考察團可以叫張震帶隊。
  
  拍了拍張震肩膀,唐逸輕聲道:「早點放開過去,瞻望將來。」
  
  張震默默點頭。
  
  …………
  
  年底遼東喜報頻頻,各項工作指標均出現較大增長,人民生活得到提高,城鄉發展出現協調現象,城鎮居民可支配收入增長15?2%,農村居民人均現金收入增長36?5%,增長高於城市;縣及縣以下實現社會商品零售額增長34?1%。經濟學家分析,遼東省經濟社會進入良性快速健康發展軌道。
  
  但大好形式下,某門戶網論壇的一篇文章再次將遼東置於了風口浪尖,文章的標題就是《億萬富翁慘死看守所,家人投訴無門》,不言而喻,這篇文章的內容是關於蘇梅的,雖然裡面使用均為化名,但明眼人一看便可對號入座,尤其文章裡提到了和蘇梅關係密切的北方某省高官,一些不明真相的網友在後面猜測竟然很多人認為這個人指的是唐逸。
  
  當文章火熱度一路上升時引起了論壇管理者的注意並且將之刪除,但卻已難以阻止事件的蔓延,各大論壇幾乎都有人開始討論這件事,轉的帖子被刪掉,就開始用比較隱晦的字眼談論。
  
  是啊,涉及到了唐逸,話題就變得如此熱門,網絡雖然促進了社會文明的進步,但近些年又漸漸走上了另一個極端,「懷疑一切」幾乎成為了網上的主論調,只要是國家機器宣傳的事跡和個人,就會被認為是虛假的,是編造的。相反只要是唱衰國家的,不管是誰簡簡單單沒有任何出處的一句話,就往往被人認為是正確的,就好像前期關於共和國和另一方的聯合空軍演戲,一個沒有任何出處的「08」慘敗被很多網友認同,實際上那是三代機對二代機的較量,怎麼可能會出現慘敗的結果,任何外媒都沒有進行過報道的謠傳成了真理,相反軍方闢謠的聲音很快評論就達到了幾千條,幾乎大多數人都在冷嘲熱諷,認為軍方在撒謊。
  
  造成這種現象主要原因自然是因為官方信息不透明,但同樣也說明了當今社會信仰的幾近崩潰。網上開始出現的形形色色打倒歷史上各種精英人物的論調,更是民族精神出現危機的先兆。
  
  而這些,都是唐逸不得不面對的問題。
  
  不過當這類文章在遼東各大論壇轉載時,無一例外都遭到了遼東網友的痛批,很顯然,遼東人對自己身邊發生的變化是有著深刻的體會的,任何對唐逸的抹黑之詞都好像令他們感同身受,批唐逸,就好像是在批遼東。
  
  同樣,在熱門論壇裡,「遼東人」以及「挺唐派」也同許多圍觀叫好甚至謾罵的人群展開了激烈的交鋒,其盛況可謂空前,雖然這些辯論往往維持短短的時間就會被刪帖,但這些人還是樂此不彼,唐逸是第一個如此引起公眾關注爭論的政治人物,而網民的情緒又往往很容易被左右,當看到遼東人一篇篇抒發內心感情謳歌唐逸的帖子之後,那些謾罵仇視的人群漸漸消失不見,這也得益於凡是質疑唐逸的帖子大概都會在幾秒鐘之內被槍斃吧,但不管怎麼說,這場時間很短的辯論又最大程度的擴散了唐逸在普通民眾中的影響力,大多數網民,不管贊成不贊成,但人人都知道了唐逸在遼東是多麼的得人心,大多數遼東人又是多麼的擁戴他。最後的結果大概是始作俑者怎麼也不會想到的。
  
  當然,不管網上論戰是什麼結果,這場風波帶給遼東的壓力是可想而知的,唐返就接到了二叔的電話,提到中紀委一位副書記提議派出工作組進入遼東調查此事,徹底平息此事給社會造成的不良影響。
  
  唐逸就此事和省紀委書記劉明浩以及反貪局局長鄧克凡碰了頭。
  
  鄧克凡對這件事並沒有什麼異議,反貪局是遼東省獨立司法監督部門,受中紀委直接領導,中紀委認為工作出現了偏差,下來調查組調查以正視聽,與公與私,鄧克凡都沒有反對的必要。
  
  但劉明浩卻是蹙起了眉頭:「這不大妥當吧?網上一個造謠生事的帖子,怎麼就能驚動中紀委派出調查組,如果這樣形成了慣例,我們的工作還怎麼展開?蘇梅的家屬也沒有走上訪程序嘛,這說明他們就認同省裡下的結論嘛!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呢?」
  
  唐逸就笑,記得劉明浩剛來遼東時謹慎的很,話都不多說一句,但環境改變人吧,遼東紀委監察部門的幹部們是這麼熱情洋溢幹勁十足,甚至漸漸形成了一種真正敢於蔑視權威的氛圍,這正是國內紀檢機關欠缺的精神,一些紀檢部門往往查案時束手束腳,要看上級領導的眼色,而在遼東,唐逸希望創造的就是這種監察部門真正獨立辦案的氛圍。
  
  在這樣的氛圍中,劉明浩這樣的老同志政治熱情又慢慢高漲起來倒是順理成章。而他維護的並不是遼東監察部門的面子,而是維護這種難得的氛圍,不希望有人為因素來干預遼東的司法公正。
  
  「我會向中央寫信闡述我的看法。」劉明浩很堅定的說,看起來是下了決心。
  
  唐逸本來想勸他幾句,但看了他幾眼,終於只是笑了笑,說:「寫信可以,但不要有牴觸情緒,不然只會適得其反。」
  
  …………
  
  不出唐逸的意料,二叔打來的電話果然有種責備的意味:「小逸啊,你們遼東快成鐵板一塊啦怎麼就成了老虎的屁股了,這影響可不好。」
  
  唐逸就笑:「我也影響不了每個人的想法嘛,明浩書記要寫信,我難道拿槍架著他不許寫?」
  
  二叔就笑了,「你呀你,唉!」這聲歎息是感慨,是欣慰,也許還是一種輕鬆,當他發現這個沉甸甸的重擔有位至親幫著分擔時,繃緊的
  
  一根弦大概終於可以放鬆些了。
  
  二叔又笑著道:「不僅僅是劉明浩,薛川同志在北京和安副主席見面時,也談到希望中央支持遼東的改革和工作,你們啊,還真是步步緊逼啊!」
  
  唐逸笑了笑,倒是沒想到薛川會有這樣的表態。
  
  笑了幾聲,二叔聲音就嚴肅起來,「調查組的事就放放吧,但現在可真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啊!陳將軍的事又有人開始提了。」
  
  唐逸微微一怔,他自然知道二叔說的陳將軍是哪一個,這也是唐家的一塊心病。陳將軍是解放戰爭時一位驍勇善戰的虎將,但建國初則被開除黨籍軍籍,實際上他犯的錯誤以當時的歷史角度來看這樣的處理並沒有什麼錯,但改革開放後,這類案件大多平了反,也曾經有人呼籲為陳將軍平反,認為當時對陳將軍的處理太過嚴重。不過因為案子涉及到唐老一位親密部下,是以陳將軍戰友的呼聲被壓制下來,唐老那位親密部下過世後,又有人開始為陳將軍奔走吶喊,只是案子還是遲遲沒有得到解決,而現在唐老也過了世,想來陳將軍在政界軍界仍有影響力的那些老朋友覺得是時候解決這件事了,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奔走。
  
  「你怎麼看?」二叔沉聲問,顯然,以二叔的脾氣,就算這些年收斂許多,也不會允許有人在老人家剛剛去世後就重提這樣一樁往事。
  
  唐逸沉默著,最後深深歎口氣,「那段往事我深入瞭解過,陳將軍沒什麼可抱怨的,但社會在發展,我們還是要寬容吧!」
  
  二叔沒說話,顯然對唐逸的態度不怎麼認可。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二十章 政治和故人
  
  燈火璀璨,絢爛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的美麗震撼無比,這是春城市政府為慶祝元旦在文化廣場舉辦的煙火晚會。
  
  望著窗外一朵朵盛開的繽紛,唐逸笑著看向身邊的華貴麗人,「你呀,一向不做賠本生意的。」
  
  齊潔嫣然一笑:「躍進遇到困難了嘛,替他捧捧場也是應該的,做生意就是你幫人,人幫你。現在賠了點,將來賺的更多嘛!」
  
  唐逸笑了笑,說:「你要押對寶才行!」
  
  齊潔微微一笑:「我的人分析過了,邱躍進這個人,政治前途還是無可限量的,只要熬過暫時的困難。他就不會倒下去的,最重要的,他跟對了人,省委一號還沒有拋棄他的意思。」
  
  唐逸笑而不語。唐逸所說的賠本生意當然不是外面華逸集團控股子公司贊助的煙火晚會,而是這家叫做博業的公司接手了一個爛攤子,因為不合環保標準中途停工的春城新城區改造項目。
  
  邱躍進這個春城市長的認真是出了名的,這也使得春城市政府對外承包的工程越來越沒有油水可撈,就好比新城建設,如果完全按照市政府提出的環保標準實際上根本賺不了多少錢,當然,這個所謂的不賺錢只是和以前的暴利相對而言。
  
  半路撂挑子的地產公司就是因為本來綠化帶的規劃地段蓋起了樓房而被踢出局,這件事在春城高層爭議也很大,據說邱躍進和市委書記王軍還紅了臉。本來就賺不到什麼錢,春城官方傳出的信息又不一致。新城改建的重點項目更成了火裡的栗子,盯著的人不少,敢下手的人不多,也將邱躍進置於了一個尷尬的境地,幸好北方蓬勃發展的博業集團中途插進來,算是給邱躍進解了圍。
  
  大概邱躍進也不知道,實際上博業集團後面站的人和他很有淵源,還一起吃過飯。唐逸看著魅力越發迷人的齊潔。一時也說不清齊潔是純粹從商業角度考慮作出的決定還是因為自己對邱躍進有香火之情,不過齊潔對邱躍進印象倒是一直不錯。
  
  轉頭看向正坐在沙上品茶的軍子。唐逸笑道:「軍子,你現在也是生意人,你說說,你姐這個決定從商業角度來說是不是正確的?」
  
  軍子還是那麼英俊,只是留了鬍鬚,顯得成熟穩重了許多,他一直在傾聽姐姐和唐逸的對話,肚裡也在好笑。只聽兩人的對話,又哪裡想的到姐姐談話的對象就是她嘴裡分析過的省委一號?
  
  笑了笑,軍子道:「我小打小鬧,我姐的事我不懂。」
  
  齊潔就咯咯笑,對唐逸道:「放心吧,我在商言商,博業集團本來就想找個機會進入春城市場,我和你說的都在博業集團林總交給我的報告裡,包括對邱躍進政治前途的分析,包括對你的分析,都是別人說給我的,這是很純粹的商業行為,你不要太敏感了。」
  
  唐逸沒吱聲,心裡卻輕輕歎口氣,這些大集團的商業決定,往往還要考慮很多政治因素,雖說這種現象在西方也同樣普遍,但畢竟不正常,只是要改變這一點,不是短時期可以做到的。
  
  看著唐逸微微蹙起的眉頭,齊潔慢慢挽起了他的胳膊,輕聲說:「看煙花!」她知道,愛人最近的日子不好過,遼東的事不大順心,比如邱躍進,比如林國柱,最近好像都有點麻煩。而最令愛人操心的大概在京城吧,起因還源於張震,中紀委最後沒下來調查組,看似遼東在和中央某些領導的抗衡中佔了上風,實際上也給現在的局面埋下了禍根。現在上面有人說,唐逸任人唯親,做事情兩個原則,包庇他眼裡的自己人,而且做的很過分,反貪反腐改革也遠沒有看上去那麼有成效。不過是某些人政斗的武器而已。
  
  齊潔知道這些事自己幫不了他,甚至華逸集團,在唐老去世後的發展都能感覺到面臨的某些變化,她也只能如履薄冰,小心小心再小心。
  
  不能因為自己再給唐逸增加新的煩惱。
  
  晚上唐逸沒有在夏蘭酒店留宿。要說見面,齊潔和軍子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給姐弟倆留點談心的時間也好。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一號樓工作人員打來電話,秘書長張漢寧攜愛人造訪,唐逸自然要早點回去。
  
  張漢寧實際上是一號樓的常客。他住的十一號樓和一號樓挨的也近。兩棟別墅在小區噴泉水池東西兩角,只是幾步路的距離。有時候飯後遛彎,張漢寧就會閒逛到唐逸家坐坐,對於張漢寧和唐逸的親暱關係,西山小樓的主人們都是心知肚明。
  
  在書房裡,唐逸和張漢寧又和以前一樣山南地北的閒聊,不過唐逸看得出,張漢寧有心事,幾次欲言又止。
  
  唐逸就笑起來,拿起茶杯品了口茶。笑道:「我們的秘書長這是有事吧?事無不可對人言,秘書長。這是你常跟我說的吧?」
  
  張漢寧笑了笑,捏著茶杯柄的手的輕輕捻著,這是他的老習慣,唐逸瞟了眼他,慢慢靠到了椅背上。
  
  張漢寧說話語速一向很慢,給下屬的感覺是極有說服力,而對於同級或者更高一級的同志來說,就是條理清晰分明,唐逸一向也很重視他的意見。他抬起頭,微笑看向唐逸:「是這樣,省部班不是又要開班了嗎?我琢磨著啊,這次給老張,怎麼樣?」
  
  唐逸微微蹙眉,沒有說話。
  
  張漢寧又接著道:「張震同志的能力和水平毋庸置疑,也一直是遼東組織戰線的一面旗幟,可是他從沒參加過省部班的學習,這不能不說是個缺憾,我看啊,給了他,一來爭的人都沒話說,解決了一個難題,二來對張震同志也是件好事,您說呢?」
  
  他說的理由很充分,也很冠冕堂皇。但實際上送張震去中央黨校學習意味著什麼,唐逸心知肚明。
  
  唐逸慢慢品茶,皺眉不語。張漢寧是一番好意,出主意來幫自己解決問題。擺脫目前的被動局面,或許也有私心,畢竟如果張震真的去黨校後有了新的變動,組織部長這個位子,張漢寧是很有能力爭一爭的。
  
  看著唐逸默默的品茶,張漢寧也就不再吱聲,不管和唐逸關係看上去有多麼親暱,但在一些重大事件上,張漢寧知道自己很難猜得出唐逸的想法。也根本不知道他走的每一步到底是什麼用意,自己也不過是善意的提醒,至於唐逸的政治牌會怎麼打,又到底有什麼玄機,不是自己可以揣測的。
  
  京城遼東大廈頂樓的一間豪華套房裡,馬易看著乳白落地窗前背手而立的男人背影。心裡輕輕歎了口氣。
  
  很少會覺得這個男人的背影會給人蕭索的感覺,因為這個男人,曾經是遼東最有力量的人之一。
  
  而現在,馬易未免有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在同邱躍進競爭失敗後,馬易不得不離開遼東,來到了京城任駐京辦主任,看起來似乎風光的緊,但冷暖自知。
  
  現在的馬易不但遠離遼東權力核心,更因為這幾年駐京辦地位不斷下降,經費一再收縮,實際上遼東駐京辦幾乎快成了類似於發放邊疆的機構,駐京辦四位副主任中,有兩位是在遼東廳局機關裡競爭正職失敗後被調來的,「流放」的意味極為明顯,這也令馬易哭笑不得,曾幾何時最風光最有油水的單位如今成了遼東官場的最邊緣地帶,真可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
  
  但最令馬易心灰意冷的莫過於這個背對自己的男人很可能失勢的消息了,這個自己的老領導,遼東省委組織部部長這半年來一直身陷在各種流言蜚語之中,現在更有消息說,老領導可能會進入中央黨校學習。進中央黨校對於很多人來說是好事。是陞遷前的某種信號,是增添履歷光華的一種契機,但對於老領導這種位高權重的實力派來說,去中央黨校學習幾乎就是「杯酒釋兵權」的先兆,如果老領導真的倒了,那自己東山再起的機會就會越發飄渺。
  
  還記得在自己來京城前老領導說過:「你燥了點,去北京磨練磨練性子,準備迎接更大的挑戰。」
  
  當時的馬易自信心滿滿,覺得自己重新回到春城權力圈子不過是旦夕之間的事,卻沒想到,在京城冷板凳坐的是越來越久,春城傳來的信息也越來越令人煩躁,現如今,就算老領導都陷入了困境。
  
  看著老領導的背影,馬易也只有心裡歎息,政治,政治,真的是翻雲覆雨啊!
  
  站起身,慢慢走到老領導身邊,輕輕將大衣披在了老領導的肩膀,輕聲道:「您多保重身體,不要太累了。」說著話,馬易有些莫名的辛酸,這個最賞識自己,殺伐決斷手段強硬的男人,難道真的就這樣離開了那個最耀眼的舞台?
  
  一時間馬易真有些心灰意冷。
  
  老領導輕輕拍了拍馬易的手,轉頭看向了馬易,微笑道:「怎麼樣?是不是聽到了一些關於我的傳言啊!」
  
  馬易輕輕歎口氣,沒說話,他是老領導一手提起來的,兩人幾乎是無話不談,不過自從蘇梅出了事。馬易已經有段時間沒見到老領導了,這次見面,看得出,老領導頭髮又白了許多,但好像也變了許多,變得越發沉默,自己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而以前,憑借兩人的親密關係。馬易還是很能看出老領導的眼色的。
  
  「放心吧,我沒事。」老領導拍了拍馬易的手。
  
  馬易微微一怔,因為老領導的這句「我沒事」好像並不是一句安慰自己的話,語氣很平和,說不上有什麼自信的語氣,但那種平和的感覺卻令人自然而然的相信他真的沒事。
  
  老領導淡然的道:「我還是那句話,你燥了點。」
  
  馬易尷尬的笑笑,不敢再說什麼。
  
  黑色奧迪平穩的行駛,唐逸正通過手機同人講電話,而從他的語氣態度來看,和他通電話的肯定是蘭姐,甚至坐在前排的周宇都偷偷抿嘴笑,唐逸書記,也就在蘭姐面前還能「喜怒形於色」吧。「一定要辦好,我跟你說,你收起你那點臭毛病,不要跟人擺譜知道嗎?」唐逸這兩年已經很少數落蘭姐,這次卻一反常態,實在是唐逸有點不放心。
  
  蘭姐在電話那頭小聲的答應著,「是,我知道了,您,您放心吧,人。人就在我身邊呢,我沒那麼笨的,您的客人我敢擺譜嗎?」後面的話聲音越來越低,到後來幾乎細不可聞。
  
  聽著蘭姐委委屈屈的小聲辯解,唐逸一陣好笑,聲音卻很嚴肅:「你笨不笨自己不知道?」
  
  蘭姐就不敢再吱聲。
  
  「好了,掛了!」唐逸說完就掛了電話,和蘭姐講電話兩人都養成了這種習慣,唐逸說掛就掛,兩人都沒覺得有什麼不妥。
  
  電話另一頭,蘭姐長出了一口氣,這才現自己是雙手捧著電話聽的。就好像在聆聽什麼教誨,蘭姐罵了自己一聲有病,但隨即又琢磨黑面神的電話是誰都能聽的嗎?隨即又洋洋得意起來。
  
  咳嗽兩聲,整了整儀態,這才轉身扭著小腰肢踩著銀色高跟蹬蹬蹬走進了一間房。房間內金碧輝煌。一雙雙漂亮的高跟鞋擺在典雅的格櫥中,夜燈照耀下,各款鞋子閃爍著迷幻的光澤,令人眼花繚亂。這裡,自然是蘭姐的鞋室。
  
  早就在房間裡的一位三十多歲的少婦早就被奢華所懾,目光迷離的打量著鞋室,蘭姐喚了她幾聲她才回過神。
  
  「啊,真,真漂亮,夏總,這都是。都是您的?」她深深歎口氣,滿臉的羨慕。
  
  蘭姐咯咯一笑:「當然,難道我還拿出來賣啊!不好意思啊,剛接了個電話,讓您久等了!」
  
  「沒事沒事。」少婦忙不迭的說。
  
  少婦雖然有些拘謹甚至謙卑。蘭姐可不能怠慢她,因為這是唐書記交代接待的客人,前任反貪局局長劉進三兒子的新女朋友。
  
  劉進老局長退休後回了北京。雖說最後組織上為他洗清了冤屈,但老頭食道癌手術後身子極為虛弱。加之三兒子三兒媳的家變,劉進更是大受打擊,據說現在基本就是在床上休養,有時候甚至連老伴都不大認的出。
  
  劉進真的算是在遼東貢獻了自己所有的一切,當唐逸聽說劉進的近況後甚至在蘭姐再前都歎著氣念叨過幾句,這也使得蘭姐知道,這位劉進局長在唐書話心裡的份量。對於劉進局長未來的三兒媳,就算沒有唐逸的吩咐,蘭姐也是不會有絲毫怠慢的。
  
  三子和女朋友亞紅是來春城看一個朋友的,劉進的愛人李嬸不大放心。畢竟春城給了這位老人一個刻骨銘心的慘痛記憶,更是三子的傷心之地,是以李嬸找了半天找到了當初李剛給她的號碼,給李剛打了個電話。自然,也就被唐逸知道了,任務也就自然而然落實到了蘭姐頭上,由蘭姐出面接待自是最合適的人選。而且唐逸訓斥歸訓斥,實際上蘭姐多麼精明多麼會做人,唐逸是深知的,蘭姐能把她想氣的人氣死。同樣也能把她要照顧的人照顧的無微不至。
  
  「走吧,咱們去逛街,我買單!」蘭姐親熱的拉起了亞紅的手。
  
  亞紅「啊」了一聲,一方面詫異於蘭姐小手的嫩滑,一方面又有些猶豫,畢竟她知道未來公公曾經是遼東的反貪大員,三子的前妻就是因為不乾淨和三子離婚的,而且公公家裡簡樸的很,看三子也知道公公家教甚嚴,自己又不知道這位夏總的底細,哪敢接受她的好意?
  
  蘭姐是人精,自知道亞紅顧慮什麼,笑道:「你呀,就算劉局長在。也不會說我行賄什麼的。咱們兩家那是世交,不信你給三子打電話,問問他,我買的東西敢不敢要?」
  
  亞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那,那我打電話問問。」還真的走到一邊,從包包裡拿出電話,蘭姐知道她家裡的那點事,心說這女孩子還真謹慎,不過三子也算沒找錯人。
  
  亞紅是經人介紹和三子認識的。開始同意和三子處多多少少是因為知道三子的父親是正廳位置上退下來的,畢竟三子不但離異,還有一個兒子,工作的單位也不怎麼好,僅僅從個人條件來說,還真的不怎麼吸引人。
  
  不過亞紅和三子處久了。才覺的這男人不錯,真誠,有擔當,也毫不諱言自己婚姻上的失敗,倒是三子家裡遠不是自己想像的那種高幹家庭,好像公公退下來後,就和官場沒了任何瓜葛,幾乎沒有什麼朋友來看他,聽說遼東到是經常來人,可帶的東西都是些土特產,在公公家裡,是很難見到高檔煙酒的。
  
  廳級幹部做到這個份上,亞紅覺的實在不可思議,開始覺得公公假清高,但漸漸瞭解了公公的過往,卻是敬佩不已,而且和三子感情日深。心也就慢慢踏實了下來。但怎麼也沒想到來到春城,突然遇到了這個什麼故交接待,開始亞紅還是充滿警惕的,畢竟這個夏總太迷人了,嫵媚艷麗不可方物,是男人大概都難以抵擋她的魅力,心甘情願的拜到在她的石榴裙下,但等漸漸領略了夏總的排場,亞紅心馬上放進了肚子,這樣的女人,是絕對不會將三子放在眼裡的。
  
  只是公公家裡怎麼會有這麼有錢的世交呢?亞紅是百思不得其解。
  
  亞紅撥通三子的電高,又不由的有些猶豫。她知道三子現在是帶兒子去監獄看媽媽。不由得有些擔心三子以為自己小氣,查他的崗。
  
  三子接電話時果然聲音有些低沉,但聽到亞紅小心翼翼問夏總要給她買東西,是不是行賄時,三子就被逗笑了,「你呀,別胡思亂想。別說咱爸不在位子上了,就算在,人家也不用給咱爸行賄。」說到這就沉默了,好久後歎口氣:「都怪我沒本事,買不起你喜歡的東西,夏總給你買,你就收著吧!」
  
  掛了電話,亞紅猶豫了一下,卻是對蘭姐道:「夏總,我不去了,謝謝您了。」
  
  蘭姐微微一怔,從亞紅在鞋室的表現,蘭姐就知道她不是不喜歡打扮。女人嗎,有幾個沒有小虛榮的?但沒想到她會拒絕,這不由得不令蘭姐將亞紅的地位向上提了這麼幾格。
  
  咯咯一笑,蘭姐說道:「那好吧,我也不勉強你,不過我跟你說,咱兩家是世交,我送你東西可沒別的意思,劉叔叔喜歡講清廉,兒子都不許摸錢,工作上都不給力,要不以三子的能力,早發財了,不過啊,現在劉叔叔退了,我看三子也做點生意吧,沒有啟動資金就從我這裡拿。妹妹,我收利息,按銀行利息算,這不是嗟來之食了吧?」
  
  被蘭姐說的有點不好意思,更覺得蘭姐不但人美,說話辦事都透著大氣,很直爽,不拐彎抹角,令亞紅對蘭姐的好感多了幾分,但要說拿蘭姐的錢,亞紅還是有些猶豫。
  
  蘭姐又笑道:「妹妹,你放心吧。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說到這蘭姐頓了頓,頗有些心虛,又趕緊道:「更不是不乾不淨的錢,跟你透個底吧,這都是我表妹夫吩咐我的。他呀,最佩服劉進局長的為人了,借錢不是看你們,是看劉局長。再跟你透個底,我表妹是少將。我表妹的爸爸是軍委寧主席。妹妹,你不會要寧主席給你打電話你才拿這錢吧?」說到「表妹夫」時,蘭姐心裡這個舒暢啊,只覺得自己終於壓了黑面神一次。
  
  而亞紅被蘭姐這東拉西扯的一番話都驚呆了,最後「寧主席」都出來了,亞紅目瞪口呆的,現在可就不是那種「嗟來之食」的感覺了,這和拿蘭姐的錢成了兩回事。
  
  「長輩們呢,都很關心你們,你們就聽話,少叫長輩操心。」蘭姐對付亞紅那簡直是手到擒來,幾句話下來,就叫亞紅無話可說,何況說實話,亞紅心裡又何嘗不希望能有一筆錢給夫妻倆做生意。
  
  只是亞紅沒想到公公那麼低調的人。好似故舊朋友都沒有,怎麼和軍委寧主席還拉上關係了,面前這位美艷麗人,竟然是寧主席的親戚。
  
  「一千萬,夠不夠?」蘭姐拿出了支票簿,一句話又把亞紅嚇住了。
  
  蘭姐隨即也知道不妥,畢竟小兩口第一次做生意,數目太大他們也不會玩,隨即就嬌笑道:「那這樣,先來一百萬吧,咱慢慢來,項目什麼的我幫著看看。」
  
  說著話唰唰唰運筆如飛開始填寫數字。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二十一章 人事幾番新
  
  二零一零年元月,遼東省常委會誦過了《關千加快發展新農村建設的決定》,至此,遼東省農業集體化改革正式拉開了一個新的篇章,據悉這份決議得到了全票通過,這也預示著遼東高層在一些焦點問題的觀點上經過磨合漸漸趨向一致。
  
  省督察局局長張勁光被批准列席會議並在修改的《遼東省委會議、議事規則、及會議管理制度》中將督察局一把手列席常委會作為制度貫徹,也代表著督察制度改革正在遼東深化下去。非*凡ra*ch*el*xi*ao精*校
  
  而張勁光這個遼東官場的新貴是唐逸的老熟人,唐逸在安東時的《安東勞動日報》副總編,筆名「求是」,後來歷任《安東勞動日報》總編、社長,《遼東時報》副主編,省委省政府接待辦主任。前不久調任省督察局局長。
  
  一直用筆桿子針貶時弊的他任職省委省政府接待辦主任就頗令許多人費解。如今真相大白,在接待辦的位子上不過是一個過渡,也是組織上的一種考察吧,畢竟筆桿子再犀利也不過是文章功夫,做實事來真格的。那就完全是兩個概念。
  
  會議結束,張勁光被工作人員領著,來到了唐逸的辦公室。
  
  省委書記的辦公室,自然而然的就有一種肅穆威嚴的氣派,張勁光雖然一向以不懼權貴出名,但當邁步走入,心裡卻不由自主的惴惴起來。
  
  「坐吧,怎麼樣,第一次旁聽常委會議,感覺怎麼樣?」唐逸態度溫和,做手勢笑著示意張勁光坐到自己身邊來。
  
  「和想的完全不一樣。」張勁光謹慎的回答,也小心的坐到了唐逸身邊。他說的是心裡話,真正參加了省委常委會議,才現遼東最高權力中樞並不像想像中那麼神秘。
  
  「你呀,我希望你的工作風格和筆鋒一向犀利!」唐逸開門見山的說,這也是一種領導藝術,對於不同性格的人有不同的談話方式,張勁光算是一個新丁,最需要的就是給他信心。
  
  「我明白。」張勁光點了點頭。他很清楚督察局的工作性質,主要是監督政府機關公務人員的工作作風,說起來這個機構的設立本身就是一種悲哀,從黨的傳統來說,各級領導是人民公僕,從政府角度來說,各種政府機構更應該是服務於民。而需要另設機構來監督黨政機關工作人員的風氣,不能不說是機構再沒有設置的必要,也就是我們的制度真正完善之時。
  
  當然在現階段下,張勁光深深知道這個機構的成立對於監督監察制度改革的意義,也知道這個機構對於扭轉黨政機關一些不良作風會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當然,有時候醫病切忌一味求成,要學會用緩藥,緩藥方能循序漸進。治標治本。」唐逸微笑著叮囑了一句。
  
  張勁光默默點頭。
  
  兩人的談話不過是十幾分鐘。主要是唐逸講,張勁光默默聆聽,對於張勁光的表現,唐逸是很欣慰的,將他放在接待辦主任位置上一放就是一年多,唐逸也算用心良苦。
  
  等李剛撥通內線電話知會唐逸「張震部長到了」之後,唐逸和張勁光的談話也就告一段落。
  
  張勁光和張震在秘書室寒暄了幾句,心裡卻也在揣測,聽聞張震部長要離開遼東了,但看起來張震部長神態平和,不像是一個即將失勢的人,這份養氣功夫也算登峰造極了。
  
  張震進入唐逸辦公室的時候唐逸正慢條斯理給靠窗的劍竹噴水,綠汪汪的竹葉上滾動著晶瑩水珠,在夕陽照耀下極美。
  
  張震沒吱聲,坐到了沙上,默默看著唐逸的背影。
  
  「張震啊,什麼時候走?」唐逸放下噴壺,拿起桌上的紙巾擦擦手。笑著問。
  
  「等組織上決定。」張震終於笑了笑。
  
  唐逸點點頭,坐到了張震身邊,笑道:「南方不比北方,多做準備,免得水土不服。」
  
  張震點頭,拿出煙,遞了一根給唐逸,又拿起火柴幫唐逸點上。
  
  唐逸輕輕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一轉眼咱們也都是老骨頭了,沒辦法,折騰吧,想休息是不行嘍。」
  
  張震笑而不語。
  
  …………
  
  「爸,不是吧?張震沒被整下去,還變相升了?」
  
  看著女兒氣憤的模樣,周奎有些詫異。他實在不明白女兒怎麼就這麼看唐逸不順眼,對遼東的局勢又這麼關心。
  
  難得回次北京,在家裡還要被女幾煩,周奎皺起眉頭道:「不該管的事少管。張震去哪和你有關係嗎?」
  
  「不是,我是說這個唐逸,怎麼就沒人能壓住他,他的人怎麼了?就不能動?」周倩倩氣得嘴鼓鼓的,她也不知道怎麼想起唐逸來就是一肚子火。
  
  「你懂什麼!」周奎又斥了她一句。據說張震會調往嶺南擔任組織部部長,遼東這些年雖然發展迅速,但和嶺南這個經濟重省相比自然還有一定的差距,從這種角度來說,張震的調動也可以說是一種變相的升職。
  
  不過周奎同樣也知道,事情不似外界看起來那樣簡單,兩個月前部委和地方交流乾部的變動中,一直由唐系幹部出任的某部部長人選換了新面孔,不是和唐系親近的幹部。這可能就是妥協的一部分,當然,政治上的變動,也很難計算輸贏,就算唐系用盡全力去爭,也未見得有合適的人選,現在在最上層建築中唐系幹部集團的特點就是新生代蓬勃發展,但真正能頂上來的大多數尚欠資歷。
  
  不管怎麼說,張震毫無損還去了嶺南,嶺南雖是政治上腥風血雨之地,但這兩年唐萬東的老朋友夏省長卻一直穩坐釣魚台,如今又去了張震這個得力幫手,難道他們在現今這個步履維艱的局面下還要去嶺南興風作浪?
  
  雖然周奎也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不過雖然外界很多人都不看好張震,認為他能力不足,不過是因為和唐逸十幾年的交情才能一路高歌,去了嶺南失去了唐逸庇護怕是很快被打回原形,但和張震接觸過幾次的周奎卻對這種說法不以為然,不論是什麼樣的機緣,能走到張震現在的位置並在遼東經營下偌大的關係網,又哪會那麼不堪?
  
  「爸,我說這個張震一定有問題。」周倩倩還在氣呼呼的嘟囔。
  
  「不要說了!」周奎皺起了眉頭。指了指書房的門:「出去帶上門」。
  
  看著女兒氣呼呼的摔門而去,周奎深深歎口氣,這個倩倩真是分不清輕重緩急,張震有沒有問題又怎麼了?她怎麼就不知道家裡的局勢實際比唐家凶險萬倍呢。
  
  寧西侵吞國有資產一案調查的規格越來越高,聽說中央最高決策層下了決心要一查到底,中紀委成立了以李副書記為組長的專案組,而發力的可不僅僅是唐萬東那麼簡單。
  
  想到這周奎深深歎口氣,中央一些領導,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
  
  
  「謝謝夏總,謝謝了」。
  
  在送三子和亞紅登機時,兩人還是千恩萬謝的感謝蘭姐,蘭姐不但提供資金,甚至項目都幫兩人解決了。在京城某封閉式小區內開一個小型的健身俱樂部,實際上說起來簡單,但具體操作起來不管是小區方面、場地部分和品牌等等雜七雜八的問題都是會有很多阻礙,蘭姐打了幾個電話,就把這些問題全部給解決了,三子和亞紅又怎麼會不感激涕零。
  
  送走三子和亞紅,從機場返回的路上,蘭姐美滋滋的哼著小曲,又拿出電話準備將事情從頭到尾向唐逸匯報一下。
  
  剛剛拿出漂亮的藍水晶手機,悅耳的音樂就響了起來,看了看號碼,是「楊縣長」。蘭姐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是誰。
  
  楊順軍,曾經延山縣公安局局長,副縣長,後來調任華亭縣縣長。至於現在,好像還是在做縣長。只是去了哪個縣,蘭姐卻不記得了。
  
  要說這個楊順軍,幫過蘭姐家裡很多忙,在開始楊順軍的陞遷過程中蘭姐多多少少出過一點力,但後來隨著唐逸身份的變遷,尤其是來到遼東之後,蘭姐可就再不會出面摻乎這種事了,而楊順軍呢,到現在還是在縣長位置上,據說新去的縣還不如原來的華亭縣,卻是越混越落套,儘管這樣,逢年過節,楊順軍還是會去看望蘭姐的父母,簡直成了夏家的半個兒子。對他,蘭姐父母也喜歡的很。
  
  蘭姐雖然不幫楊順軍出力,對他也不會有半點不好意思,對自己父母再好又怎麼樣,還不是因為自己和唐書記的關係,要沒有唐書記,就不信他楊順軍會心甘情願跑來當孝順兒子。歸根結底所有人對自己好,都是因為黑面神,有了黑面神,才有了現在自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日子。沒有黑面神,誰會認識你夏蘭是哪個?對於這一點。蘭姐清楚著呢。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二十二章 國策
  
  桌上清清淡淡的幾道小菜。餐廳裡乳黃色的燈柱溫和浪漫,唐逸坐在餐桌正中,一左一右坐著兩個麗人,兩位美女都是衣著時尚,精緻而性感,不同的是一個嬌艷中透著貴氣嫵媚,巧笑嫣然,一個則戰戰兢兢如坐針氈,卻又怯怯的別有一番風情。
  
  蘭姐雖然坐在餐桌旁,卻和下人沒什麼分別,忙著給唐書記和齊小姐斟茶布菜,更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齊小姐她當然見過,也一起吃過飯,但和黑面神三人一起,卻是絕無僅有的事,蘭姐惶恐中又有些榮幸,畢竟齊小姐和黑面神的關係她是能猜到的,黑面神留她吃飯,顯然是將她當成了真正的心腹。
  
  「蘭姐,你這家酒店不錯啊,我經常住的,就是沒見過你幾次!」齊潔一邊笑孜孜的打量著蘭姐,一邊親熱的幫蘭姐夾了筷魚生,放下衛生筷笑道:「你就別忙了,都是家裡人,鬧得挺生分的不好。」
  
  「啊,是,是。」蘭姐不敢多說話,看著齊小姐那漂亮中透著精明的眼睛,蘭姐竟然莫名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一些往事,竟然有些心虛,忙轉開了目光不敢和齊潔對視。
  
  唐逸不理會這些小節,自顧自說自己的話,他本來留蘭姐就是有事問她:「你和張勁光吃飯了?」
  
  蘭姐嚇了一跳,臉就有些白。這不過是前天的事,怎麼就傳到黑面神耳朵裡了?張勁光是蘭姐的老相識。還曾經追求過蘭姐,當然,這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張勁光早找到了第二春。妻賢子孝小日子過愕美美滿滿的。
  
  「是,是,不過不是我們倆,還有楊順軍楊縣長,您,您也認識的,還記得嗎?延山的老人。」蘭姐忙不迭的解釋,卻不過情面。又恰好蘭姐有幅古畫要請張勁光幫忙鑒賞。索性就叫了楊順軍一起去,一來打發了楊順軍,二來畢竟張勁光曾經追求過她,也省得誤會。
  
  其實基層幹部就這樣,有時候僅僅有能力是不行的,上面沒有人欣賞你,甚至有人看你不順眼,你再有能力也是白搭,楊順軍有沒有能力蘭姐不知道,但幫他搭線認識幾位省裡的領導是沒問題的,路鋪好了,怎麼走就是他的事。
  
  但沒想到黑面神會馬上知道了這件事,蘭姐嚇得心怦怦的跳,但解釋起來怎麼都有些變味。
  
  齊潔笑孜孜的,只是聽著兩人說話。
  
  唐逸就笑,「是他啊,楊隊是吧?嗯,是老人了,現在延山的老人不多了啊!」說著話很有幾分感慨。
  
  蘭姐見唐逸笑了,懸起的心終於落了地,忙道:「可不嘛,就是他。我也沒幫他說什麼,再說張勁光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人情講。就是湊巧一起吃了個飯。」
  
  唐逸點點頭,就不再說這事。
  
  吃過飯唐逸和齊潔坐在沙發上品茶,看著蘭姐柳腰婀娜的忙進忙出。齊潔促狹一笑,湊到唐逸身前小聲道:「喂,你們的關係不簡單啊!」
  
  唐逸品著茶,沒吱聲。其實現在他也有點後悔了,和蘭姐那點糊塗事幾乎都快淡忘了,是以留蘭姐吃飯也沒有多想,現在才想起,齊潔這個人精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不管了,頭疼,你到處都是風流債!」齊潔一仰身靠到了沙發上。兩條修長的黑絲襪美腿緊緊併攏著,因為她的動作,誘人的美腿曲線完全暴露在唐逸眼前。
  
  唐逸就笑,拍了拍她的膝蓋。
  
  齊潔本就沒有生氣。其實齊潔自己也有些奇怪,這幾年來,她和唐逸之間早沒了小兒女那種爭風吃醋的感覺,不是因為年紀大了一些事已經看破了,而是隨著兩人身份地位的變化一種自然而然的發展,情情愛愛的事,又哪裡在現在這兩人的眼裡,用世俗的目光就更不能瞭解唐逸和齊潔這種水乳交融的瞭解和默契。
  
  齊潔只知道坐在唐逸身邊,是自己最幸福最安樂的時刻。
  
  「蘭姐,你別忙了,來,坐我身邊來,咱們聊聊天。那些東西啊。叫服務員來收拾好了!」齊潔笑孜孜的對著蘭姐招手。正拾掇碗碟的蘭姐又嚇了一跳,她可是怕極了這位齊小姐,這女人太精明了,精明的令人害怕。
  
  「我,我去叫人!」蘭姐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總統套房,再也不敢露面,有很久她都沒有做過鴕鳥了,但這次無論如何也不敢再去面對齊小姐,至於殘局,想來黑面神會收拾的,以前黑面神也沒少做這種事。自己做錯了事哪次不是黑面神善後?這次最多被黑面神罵的凶一點罷了,如果再回去在齊小姐面前說錯了什麼話,想來就不僅僅是被罵的後果了。
  
  等服務員將廚房拾掇好退了出去也不見蘭姐再回來,齊潔就咯咯的笑,用胳膊捅了捅唐逸,「喂,蘭姐可真有意思。」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你呀,看把人嚇的。」
  
  齊潔又嬌笑起來。
  
  唐逸拿起茶杯品茶,齊潔則攪著咖啡,想了想說道:「三昆那邊我準備加大投資,真正把咱們自己的品牌做起來,引進技術為了什麼?如果形成了依賴性那麼這種引進就是一種失敗。不過自主研發,短期內投資金額巨大,甚至十年八年也看不到回報,整個集團的業績都會大受影響。」
  
  唐逸就笑了笑,「自主工業,勢在必行啊,沒想到你有這個覺悟,好啊!我支持你!」
  
  齊潔白了唐逸一眼:「我本來覺悟就不低。賺了錢當然要回報社會。回報民族,回報國家!」齊潔並不是說的官話套話,賺錢賺到了她這個層次,所思所想已經是海闊天空。
  
  唐逸笑道:「我看這次投資不會是個小數目,不行就向老媽求援吧。別讓股東們說你一手遮天。」
  
  齊潔搖搖頭:「暫時不用,我有辦法。」
  
  唐逸默默點頭,不過汽車自主產業化那可是整個產業鏈的變遷,華逸集團確實是一個龐然大物,已經盤踞國內財團第一的位置很久很久了。但要說扛起汽車自主產業化的大旗。舉整個集團之力只怕也力有未逮,國有企業做不到的事,要一個私企來承擔,從方方面面來說,牽涉甚廣,也阻力重重。
  
  「我也幫你想想辦法。」唐逸拍了拍齊潔的手,這本來就不該是由哪一家企業承擔的重擔。現在新的五年計利正在徵詢各界的意見,在制定當中,下半年的五中全會審議,而這次的五年計劃,唐逸是希望能在裡面留下自己的印記的。
  
  齊潔笑道:「可不能驚動婆婆。等我自己真的解決不來吧。」
  
  「等你解決不來?那華逸都垮了。華逸如果垮了,你說會影響多少人?幾百萬?幾千萬?」唐逸擺了擺手,說道:「看問題要全面,不要以為華逸是咱們自己的,有多少人為華逸奉獻了自己的青春,現在的華逸又會影響多少人的生活水平?」
  
  齊潔撇撇嘴,「就知道教訓人。」其實唐逸說的她又怎麼不知道,只是在唐逸面前,她永遠都是那個依賴唐逸的小女人,甚至自己都懶得動腦子。
  
  唐逸又笑道:「也不用驚動咱媽。我在新的五年計刑裡想想辦法吧。」
  
  齊潔溫順的點點頭,她可是知道愛郎這句話那石破天驚般的含義。影響國策,又有幾個人能做到?但愛郎就這麼平平淡淡的說出來,就好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反正我聽你的。」齊潔靠在了唐逸的肩頭,嬌嬌怯怯的,又哪裡有半點女強人的樣子。
  
  唐逸卻是歎了口氣,「在外面找資源容易,但這些年我們的工業發展很多都走了彎路,忘記了引進技術的初衷,要轉變這一點可就難嘍。」
  
  齊潔輕笑道:「要前人都做好了,那你將來做什麼?」見唐逸有些煩。齊潔就開起了玩笑。
  
  唐逸就笑。搖了搖頭,「你呀你!」
  
  正說著話,茶几上的手機響起了悅耳的音樂,看了看號碼,是二叔打來的,唐逸忙拿起電話接了。
  
  「小逸,還沒睡吧?」唐萬東笑呵呵的問。
  
  「沒呢。」唐逸說著話抬腕看了看表,原來都十點多了。
  
  「我也剛剛開完會。」唐萬東聲音好似也漸漸嚴肅起來,「李副書記明天帶隊去寧西。」
  
  唐逸微微一怔,說:「下決心了?」
  
  唐萬東恩了一聲,「是啊,看樣子是下決心了!銘瑄現在正在西南。時間上……」
  
  兩人就都沉默下來,想的大概都是同一件事。
  
  「好了,你也早點睡吧。」唐萬東沒有再多說什麼,掛了電話。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是令唐逸出神良久,因為,一場可能意想不到政治風暴即將刮起。這場風暴突然而又猛烈,風暴之後,又有多少人會折戟沉沙?
  
  「怎麼了?沒事吧?」齊潔輕聲問唐逸。
  
  唐逸回過神,搖了搖頭,「沒事。」心裡卻沉沉的,在公在私,要將寧西的案子一查到底都無可厚非。但這場廉政風暴所蘊含的意味又將是什麼?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二十三章 橛子
  
  如同唐逸預料的一樣,寧西的風暴愈刮愈烈,寧西牽涉進去的幹部一批批倒下,而到了三月份,西南某省省委一號被雙規的消息則震驚了中外。
  
  至此醉翁之意才昭然若揭。
  
  春意暖暖,每到了這個季節春城這座現代化的都市都會被奼紫嫣紅裝扮,平添了幾分大自然之美。
  
  綠意映掩下的金龍賓館小網球場場邊的休閒圓桌旁,唐逸微笑接過工作人員送來的飲料,另一邊的張漢寧則一邊用白毛巾擦拭著額頭的汗水,一邊連連搖頭,「認輸認輸,唐書記,你這體力也太好了吧,一滴汗都不流的?」
  
  兩人都穿著白色運動裝,顯得極為休閒愜意。
  
  唐逸笑道:「醫生說我汗腺不發達,大概屬於天生亞健康類型吧。」
  
  張漢寧聽了微微一怔,隨即笑道:「進了醫院,咱都是一身毛病,這些話聽聽就算了,可認真不得。」
  
  唐逸微微點頭。
  
  張漢寧又笑道:「寧邊的資料我準備好了,明天我就去俄羅斯。」寧邊和俄在邊境的「春河邊境經濟和貿易綜合體」雖然很早就開始在雙方省、州政府的支持下開始運作,但因為各種政治因素,兩年多了,實際上並沒有太大進展,這次由張漢寧親自掛隊去俄羅斯談,也可足見遼東方面的誠意了。
  
  「農莊那邊要不要順便談談?」張漢寧問唐逸。
  
  唐逸擺擺手:「咱們不干預。」
  
  張漢寧點了點頭。
  
  這兩年華逸農莊發展迅速,在俄阿穆爾州,在俄遠東影響越來越大,可以說影響了許許多多俄羅斯平民的生活,這也引起了俄中央政府中一些人的擔心,要求租約到期後將這個華人經濟體逐出遠東的聲音也越來越高,而阿穆爾州政府卻是怎麼也捨不得這個會下蛋的金雞,一直在據理力爭,張漢寧說的就是這件事。
  
  唐逸知道,這個問題只能通過齊潔解決,如果牽涉到政治,只會更麻煩。
  
  「那我早點回去準備。」張漢寧笑著說。雖然沒有如願成為遼東省委組織部部長,但看起來這件事對他沒有絲毫影響。
  
  唐逸點頭。非*凡ra*ch*el*xi*ao精*校
  
  張漢寧開始收拾自己座位旁的黃色網球袋,卻又慢慢停了手抬起頭,有些擔心的問:「唐書記,老張不會真的出事吧?」
  
  唐逸笑了笑,他終於還是問了出來,這個問題大概想問自己的人很多,但能問出口的卻極少。
  
  由寧西而起的政治風暴,最後刮向了西南,以雙規一名省委書記作為圓滿結束的句號,風暴之後,傳統意義上的所謂謝系集團遭到重創,這不僅僅是打掉一名正部級官員那麼簡單,風暴之時,銘瑄副總理親自赴西南和幾省黨政主要領導人談話,穩定民心政局,而中紀委的霹靂手段又昭顯中央的決心和信心,而不為人知的是,實際上二月之後,一位政治局委員已經漸漸淡出共和國政壇,經此一役,所謂的謝系集團怕是會土崩瓦解,這也是因為謝系集團沒有強力人物領軍,本來就漸趨鬆散,如今遭此重創,政治嘛,很多人轉風向也在所難免,尤其是在中央最高層的強壓之下,這個歷史遺留下的官僚集團顯然漸漸失去了它存在的土壤。
  
  當然,從某些渠道唐逸也瞭解到,總書記曾經親自去看望實際上已經植物人一般的謝老,而且聽說謝文廷很可能在近期內被扶正成為寧西省委書記。
  
  消滅的是政治團體而不是團體內的個體,不是以終結個體的政治生命為目標,這正是學院派的高明之處,也是成功的關鍵。
  
  而一向手段溫和的學院雷霆般的一擊不僅僅是打擊謝系那麼簡單,同樣威懾了很多人,就好像現在遼東沸沸揚揚的傳著,張震去了嶺南實際上中央的安排另有深意,現在的張震早就失去了人身自由,被中紀委的專案組秘密調查。更有甚者有人說實際上中央就是要調查遼東的一些事,是衝著遼東來的。
  
  吸了口煙,唐逸笑了笑:「昨天我還跟張震通過電話,咱們做好自己的事。」
  
  張漢寧點點頭,就不再問。
  
  雖然書記碰頭會取消很久了,但涉及到一些敏感問題,省委的主要領導還是要碰碰頭溝通一下的,就好像寧邊市市長王立國請辭,唐逸、薛川和組織部長鍾泰豐就在唐逸的辦公室碰了碰頭。
  
  鍾泰豐五十出頭,典型的北方人,身材高大充滿威嚴,面對他就能感覺到壓力撲面而來。
  
  鍾泰豐是從中原省調來的,他原本是中原省省委常委、副省長,在這場政治風暴中,中原省人事架構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而看到鍾泰豐,唐逸不由的又想起二叔和自己的談話,「小逸啊,中原有幾個人你要注意一下。」
  
  二叔說的是新近提升為中原省省長的那個人,比自己大幾歲,學院出身,一躍成為這次政治風暴中的黑馬式人物。
  
  想著這個人,唐逸又想到了謝文廷,老對手了,仕途可能會更進一步,他現在又是怎麼想的呢?曾經有人說自己和他是一生的敵人,實際上政治翻雲覆雨,自己真正的競爭對手是誰,只有天知道。
  
  「立國同志鬧情緒嘍,我看責任也不全在他,咱們還是要解決問題,同志間有點磕磕碰碰在所難免,我們要做工作嘛!」薛川笑呵呵的說著,顯然他不同意將王立國調離寧邊。
  
  這一年來,寧邊班子的矛盾幾乎在省委人盡皆知,書記程明秀和市長王立國政治理念很有些衝突,又都是剛烈的人,這種衝突也就體現在了具體工作中,加之基層幹部又最熱衷於劃圈子站隊,也使得兩人的矛盾越來越不可調和。
  
  唐逸笑了笑,早想到薛川會是這個態度,想了想點點頭,「回頭我和立國談談,工作有分歧在所難免,咱們就對症下藥。」說著話轉頭問鍾泰豐。「泰豐同志,你怎麼看?」
  
  鍾泰豐一直在吸煙,他煙癮很大,自己的辦公室幾乎就沒有不是煙霧繚繞的時候。
  
  他來遼東已經將近兩個月了,給人的印象就是很有力量,在闌述自己的觀點上毫不含糊,這也使得各種會議上他的意見很被重視,在短短的時間就成為遼東權力核心圈子的成員。
  
  「我同意立國書記請辭!」鍾泰豐擺了擺手,他嗓門洪亮,北方口音極為有力。
  
  「哦?」唐逸就笑了笑,問道:「為什麼?」鍾泰豐伸手掰著手指道:「一,同志間有矛盾正常,但用辭官來逼省委表態就不正常了,立國同志的舉動說明他黨性修養不夠,原則性不夠。寧邊的邊貿特區建設現在到了關鍵的時期,一個不團結的班子能打好這個硬仗嗎?現在咱們沒有時間去作他們的思想工作,快刀斬亂麻,將立國同志調離寧邊是最好的選擇。」
  
  薛川省長的眉頭不經意的蹙了一下,又很快舒展開。唐逸注意到了,只是鍾泰豐好像毫無察覺。
  
  通常來說,很多人都將王立國看作唐逸圈子裡的人,而出身松平的程明秀則被認為是薛川省長圈子裡的人,當然,前提是這種圈子真的存在的話。
  
  也難怪,王立國和唐逸是老熟人了,當初為了他唐逸和趙書記曾經有過激烈的爭執,王立國還曾經被迫一度進黨校學習,但最後還是回了寧邊。
  
  而程明秀呢,根正苗紅的松平幹部,曾經的松平被認為是唐逸最不能影響到的地區之一,而在程明秀進寧邊的調動上,唐逸同樣起了阻力的作用。
  
  這些都是老遼東人所共知的事。
  
  只是很多人都不知道,實際上這一年來程明秀的執政方法越來越為唐逸認同,相反,王立國那股衝勁一直不改,喜歡高指標快發展,很多做法倒是頗得薛川省長欣賞。當然,省委一號和二號心態上這些細微的變化就不是外人能發現的了,他們也不會表現出來。
  
  「所以,我認為,將立國同志調離寧邊是最好的選擇。」鍾泰豐用有力的話語作了結論。
  
  唐逸點點頭,沒吱聲。
  
  薛川瞥了鍾泰豐一眼,想說話,終於還是忍住,拿起茶杯喝茶。
  
  「嗯,泰豐同志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啊,立國敢打敢拚,寧邊少不了他,我看還是做做工作以觀後效吧!」唐逸說著話,也拿起了茶杯。
  
  唐逸第二次表態,鍾泰豐也就不再說什麼,笑道:「既然這樣,那就聽你們的,我是新丁,很多情況還是不瞭解啊!」
  
  薛川又掃了鍾泰豐一眼,沒有說話。
  
  唐逸就笑道:「今晚你們有時間沒?都來家裡坐坐,帶上嫂夫人。」
  
  鍾泰豐就笑:「唐書記請客?」
  
  唐逸微笑道:「小妹今天來春城,咱們熱鬧熱鬧。」
  
  鍾泰豐笑道:「寧軍長在?那我可一定到了,不瞞你說,她的大名我如雷貫耳,可還沒見過呢。」
  
  薛川也笑道:「怪不得呢,原來如此。」
  
  唐逸笑道:「還不是一張嘴巴兩個眼睛,有什麼稀罕的,好了,那就說定了。」
  
  一直送兩人出了門,看著兩人的背影,唐逸笑容漸漸淡了下來,都說鍾泰豐是布在遼東的一顆橛子,他又是怎麼想的呢?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下棋
  
  毫無疑問,出席任何場合的小妹都會是焦點人物,就好像現在,薛川省長的愛人高嬸以及鍾泰豐的愛人張秀自然而然的好像成了陪襯,兩位高官夫人或許在外面架勢十足,但在小妹面前又怎麼會有丁點的優越感?
  
  一方面詫異於小妹的年輕漂亮,另一方面,小妹皓腕上那串亮閃閃晶瑩剔透的鑽石手鏈也令兩人驚奇不已。
  
  高嬸和張秀自然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她們的身份也注定了不會同一般女人一樣爭金比銀,但女人就是女人,高嬸年紀大還好些,張秀的目光每次有意無意的轉到小妹手鏈上時,都會變得熱切起來。
  
  三個女人的話題也在張秀的帶動下轉到了珠寶首飾上,高嬸人比較直,很隨意的問起了小妹:「這串手鏈要上萬吧?唐書記真捨得花錢。」以薛川的為人,她自然對珠寶之類的東西不在行。
  
  說心裡話,聊了一會兒,張秀就對高嬸不大看得起了,或許因為高嬸年紀大了,總覺得聊不到一起,感覺高嬸就好像家庭主婦,什麼都不懂,當然,張秀是不會有一絲一毫表現出來的,反而句句話都會順著高嬸說。
  
  在中原省時,張秀就是風雲人物,挺喜歡搞一些「官太太」的聚會,雖然被鍾泰豐批評過幾次,但她卻是樂此不疲,她處事精明,八面玲瓏,倒是頗受歡迎。
  
  如果說以前張秀對自己的生活狀態極為滿意,那麼今晚見了小妹後她才覺得自己以前是井底之蛙了,人家嫁的老公就不要說了,比自己丈夫年紀還小呢,不但執掌遼東這個重工業大省之牛耳,聽說這兩年都有了入局的呼聲了,那可是共和國最高權力核心,裡面二十多位權力人物哪一位不是百煉成金?自己的丈夫實在和人不是一個層面的。
  
  至於容貌,小妹清麗無匹,怎麼也看不出已經過了三十了,張秀一向自覺保養的極好,對自己的姿容也極為自信,成熟女人有成熟女人的魅力,也未必輸於小女孩了,但在小妹面前,張秀不免自慚形穢。
  
  而且人家可不僅僅掛著書記夫人的頭銜靠丈夫吃飯,人家是堂堂少將,手下有一隻虎狼之師,這本事想想都□人,普通女人能幹得了這個?能管得住一支軍隊?
  
  家庭事業都羨慕死人也就罷了,但偏偏又這麼享受生活,本來嘛,生活裡有得就有失,總要有些捨棄的東西,作為高級幹部的愛人,對珠寶的偏愛也只能埋藏在心裡,就算出席各種名流宴會,在那些珠光寶氣的女人面前也只能假裝無動於衷,可是人家就不一樣,這麼華貴的手鏈,大大方方的就戴了出來。
  
  是以當聽到高嬸說這條手鏈要上萬時,張秀實在忍不住了,輕笑道:「一萬多?這上面的一個鑽也買不到吧?寧軍長,你說是吧?」
  
  雖然馬上覺得不妥收起了笑容,但她的笑聲還是令高嬸蹙起了眉頭,但高嬸沒有說什麼。
  
  小妹聲音還是清清脆脆的,很難想像這是一位五歲孩童的母親,「我不知道呢,唐逸送的。」
  
  雖然小妹不怎麼在乎這類東西,但唐逸每次出門是必給她帶禮物的,有時候兩人見面,唐逸攢的禮物大包小包的,顯然這點令小妹挺開心,聲音也很歡愉。
  
  張秀與會飾不住自己的羨慕,歎口氣道:「這條手鏈,我看沒有十幾萬下不來,唐書記可真疼您。」不知不覺,對小妹的稱呼她就用上了「您」,也難怪,小妹雖然年紀最小,但統領虎狼之師經年,身上自然而然多了幾分威嚴。
  
  三位夫人在客廳閒聊,唐逸、薛川和鍾泰豐則在書房下起了象棋,本來三人的話題是遼東的發展,聊著聊著,就下起了棋,唐逸象棋不怎麼在行,被薛川殺的稀里嘩啦的。
  
  「將軍!」眼看又把唐逸逼到了絕路,薛川面露微笑,顯然心情極好。
  
  唐逸抽著煙,皺眉看著棋盤的局勢,手舉起遲遲不落。
  
  「炮走這裡,下一步抽他嘛!」一直恪守觀棋不語的鍾泰豐終於忍不住了,給唐逸支了一招,這也是因為唐逸棋力偏弱,薛川殺的興起,
  
  防守上漏了步。
  
  唐逸哈哈一笑,「對,看來老薛你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嘍!」拿起棋子按鍾泰豐支的招走了。
  
  薛川看了眼鍾泰豐,又盯著棋盤思索了好一會兒,無奈的搖搖頭,將棋子一推,「認輸了認輸了!你這外援厲害嘛!」
  
  這時候書房的門被人輕輕敲響,唐逸微笑起身,「走吧,也該開飯了!」
  
  一席飯自然是盡歡而散,不自在的可能只有張秀吧,薛川和鍾泰豐自然不僅僅將小妹作為書記夫人來對待,更多的時候小妹的身份是少將,是西南邊陲的軍方權力人物,兩人也略微詢問了西南的局勢,當然,是極為謹慎的,畢竟在西南的很多事,實際上只有軍委那幾位人物掌控,以薛川閱讀機密文件的級別,也只能說是略聞一二,至於鍾泰豐,就更加不沾邊了。
  
  高嬸呢,能以老大姐的身份插上幾句話,至於張秀,從頭到尾基本上都沒什麼說話的機會,倒是唐逸和她聊了幾句,才令她沒那麼無聊,也令她頗為詫異於這位年輕書記的體貼。小*R*精*校
  
  送薛川和鍾泰豐夫婦走後,唐逸和小妹回到客廳,卻見金貞貞才偷偷從餐廳探出頭,吃過飯大家在客廳品茶聊天,金貞貞就進去收拾碗碟,一直就沒再出來,唐逸雖然詫異,也沒有多問,這時見她做賊似的小模樣,唐逸就笑著招手,說:「他們走了,出來吧,怎麼這麼大了還怕生?」
  
  金貞貞在蘭姐的熏陶下倒是學會打扮了,穿了一件漂齋的乳白色毛線裙,韓式風格的花格棉襪緊裹著她可愛的小腿,天生麗質,略微打扮就顯得光彩照人。
  
  她畏畏縮縮的從餐廳走出來,說:「我,我以前見過薛省長,怕他記得我。」
  
  唐逸早忘了金貞貞在全運會開幕式綵排被罵哭的事,詫異道:「你見過他?」隨即笑道:「記得就記得了,怕什麼。」
  
  「哦。」金貞貞這才放心的點點頭。
  
  唐逸卻是皺眉看了看金貞貞的裙子,心知定是蘭姐的傑作,本來想說一句不要整天學蘭姐,但想起金貞貞和蘭姐性格不同,自己怎麼數落蘭姐蘭姐臉皮還是那麼厚,有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感覺,金貞貞卻不同,小女孩臉皮薄,再因為自己的話多想,會打扮也不是什麼壞事,就隨得她吧。
  
  和小妹坐在沙發上品茶,也注意到了在書房忙碌的金貞貞每次目光落在小妹身上的崇拜,唐逸就笑,低聲對小妹道:「你呀,快成全民偶像了。」
  
  小妹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白嫩的小手拉起唐逸的手,輕輕握著,沒有說話。
  
  好一會兒後,小妹輕聲道:「不要怕他們。」
  
  唐逸微微一怔,隨即心裡暖流湧動,想也知道岳父是不會和小妹說什麼的,定是岳母操心,在小妹面前嘮叨過什麼,也使得小妹上了心。
  
  小妹在政治上自然極為稚嫩,也不能幫到自己什麼,但風風雨雨,她定然和自己生死與共,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唐逸輕輕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如同唐逸所料,四月初,謝文廷正式出任寧西省委書記,也算為這幾個月沸沸揚揚的「侵吞國有資產大案」劃上了句號。
  
  就在任誰都以為共和國政壇會迎來短暫的平靜之時,嶺南卻傳來了驚人的消息,嶺南省數百名官員涉嫌在體制改革中違規提拔,其中基層幹部尤甚,市縣基層中更存在買官賣官的現象,本來嶺南作為經濟第一重省,體制改革也一直被認為走在了全國前列,在考核官員成績上漸漸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標準,原嶺南組織部長王冕也由此被中央領導看好,調任西京市市長,也是兩年後新一屆政治局班子的熱門候選人之一。
  
  而現在王冕無疑被置於風口浪尖,中紀委積極介入調查,雖然很大可能這些官員的提拔運作和他沒有關係,但多年負責嶺南組織工作,更獲得極大好評的他無疑會被人質疑他實際工作能力,這位學院派新星之一竟然陡然間面臨峭壁懸崖。
  
  突然而來的政治風波任誰也料想不到,包括唐逸,他也沒有想到張震剛到嶺南就鬧出這麼大動靜,當然,事情決然不是張震能決定能操控。派系內權利人物的決定更不會事事聽從唐逸的意見,事情發展到這步田地,是好是壞誰也說不出,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以後怕是任誰也不會再輕視張震了。
  
  唐逸接到了二叔的電話,二叔在電話裡笑呵呵的說:「這就說明問題嘛,改革要深入,不過監督要跟上嘛,監督跟不上,好事也會變成壞事,看來,你的那一套是正確的。」
  
  唐逸沒有多說什麼,他還需要時間消化思考即將面對的問題。非*凡ra*ch*el*xi*ao整*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二十五章 他是誰
  
  華麗的水晶吊燈即使白晝也是那麼的晶瑩耀眼,好似海洋般深邃的藍色玻璃彷彿將整個餐廳鑲嵌在一種琥珀般美感的氛圍中,藍色玻璃牆外,可以見到不遠處綠蔭環繞的小區,這間藍寶石餐廳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是皇家一號小區裡一顆璀璨耀目的寶石。
  
  吸了口飲料,張美美誇張的做出了一個陶醉的表情,「哇,酸酸甜甜就是我!」誇張的比劃著,羨慕的看向了坐在她對面的女孩兒,歎著氣道:「寶兒,這就是貴族的生活吧!」忽然眼角撇到了另一張桌台的客人,她興奮的一把抓住對面女孩兒的手,指著那邊結結巴巴道:「是詹姆斯是吧,是他?是不是?是不是?」
  
  「噓」,坐在張美美對面的是一位極為漂亮的女孩兒,和張美美一樣,兩人都是可愛的韓式風打扮,身上掛著各種別出心裁的美麗飾物,顯得活潑而靈動。
  
  「小聲點!」寶兒無奈的叉起一塊蛋糕,幾乎想塞進張美美的嘴裡,但看著張美美眼睛裡的小星星,那種陶醉眩暈的神情,寶兒最後無奈的將蛋糕送進了自己的嘴裡,悶悶的道:「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張嘴,你呀,真沒品味,不會看男人!」
  
  「切!又裝深沉!你悶不悶!」張美美做個不屑的手勢,拿起了飲料。
  
  寶兒終於決定了去西南,開始參加去五十九軍前的培訓課程,張美美則是她的室友,來自南京軍區,五十九軍信息大隊擴編軍委極為重視,在北京南京兩個大軍區進行海選,來自兩大軍區的幾百名精英角逐五十個名額,競爭不可謂不激烈,而寶兒,也自願參加了這次的角逐,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要「堂堂正正去當乾媽的兵」。
  
  現在只是最開始的培訓,課程尚算輕鬆,難得休息,寶兒就帶了張美美來她在北京的家玩,這處房產是蕭金華今年送她的成人禮物,她也沒來過幾次,只知道這個小區房價最低五萬一平,而不得不提的是,與其他房地產商不同,皇家一號不是被業主選擇,而是主動選擇業主。「不是你有錢就能買皇家一號的房子的,這裡的開發商會根據業主的背景決定是否賣房,他們不會因為一兩個業主影響整個社區的氛圍。」
  
  而這樣的社區氛圍,便形成了一種家庭保姆型氣質的會所。
  
  藍寶石餐廳會記錄下每個客人的要求,並一一解決。比如有的客人血糖高,那他來的時候肯定不會吃到含糖的東西,有的客人是左撇子,他來就餐的時候,他的餐具就一定是擺在左邊的。
  
  寶兒雖然只是第二次來到藍寶石餐廳,但顯然餐廳裡已經有了她的檔案,帥氣的服務員不等她吩咐,送上了咖啡時就多送了幾包糖,這種細微處體現的關注,確實給人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寶兒,這裡不是有錢就能來的吧?」張美美在經過一連串的震驚後,終於慢慢恢復了平靜,咬著吸管,瞪起了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寶兒,「老實交代!你到底是什麼人!」
  
  寶兒默默攪拌著咖啡,好久之後,輕輕歎口氣,「我是什麼人?我也不知道。」眼神裡有一絲迷茫,自己到底是什麼人呢?他又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自己和媽媽在他眼裡,在他的家裡又算什麼?為什麼從很小的時候他就會和媽媽還有自己一起住,他,可不是那種大街上看到乞丐就會亂動同情心的人,為什麼只有自己是特別的?
  
  這些問題寶兒近來想的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不明白。
  
  「不說就算了,稀罕啊!」張美美不屑的做了個習慣的手勢,又拿起飲料滋滋地吸。
  
  看著她的動作,寶兒輕輕笑了,在剛剛見到張美美的時候,她是不會想到會和這個「小女兵」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的,但偏偏就是這個率直可愛的小傢伙,整天在自己的面前晃啊晃的,問東問西,像足了以前的自己,這不,跟她出來玩,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中學時代,竟然在她的慫恿下兩人都扮起了可愛,想想都不可思議,身上這種服飾風格,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碰了呢。
  
  或許張美美,才是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朋友吧!
  
  寶兒默默的想著,有些出神。
  
  「嗡」,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寶兒看了看號碼,亮麗屏幕上「他」在不停的閃爍著。
  
  「寶兒,你在哪兒?」熟悉的聲音還是那麼的親切,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寶兒總覺得他越來越陌生,自己和他漸行漸遠。他,越來越讓人難以琢磨,難以看透了。
  
  「啊,皇家一號,那正好,那是私人會所是吧,有網球場?正好我和你張叔叔有事談,就去你那兒吧!」和以前一樣,他又自顧自的拿了主意,也不理會她在幹什麼,身邊又有什麼人。
  
  放下當話,對面的張美美研究似的看著她,好似能看透她。
  
  「看什麼看!」寶兒有些心虛,瞪了她一眼。
  
  「沒什麼,沒什麼!」張美美「不懷好意」的笑,笑容裡有那麼幾分神秘,幾分曖昧。不過沒有跟以前一樣,追問「他」是誰。
  
  「走吧,去網球場,先去定個位。」寶兒開始收拾自己的小包,隨即注意到自己的服飾,咬著嘴唇想了想,好似下了什麼決心,低聲嘀咕了幾句,也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
  
  唐逸沒想到寶兒會穿著可愛的毛絨裙一身飾物的來接自己,更沒想到她身邊會有朋友。
  
  看著寶兒可愛女孩的打扮,細細的格子棉襪,漂亮的帆布鞋,一舉顛覆了這一年多寶兒給自己的形象,唐逸多少有些錯愕。
  
  「叔叔,張叔叔!」寶兒和以前一樣禮貌的打招呼,又介紹張美美給他們認識,「這是我的好朋友,張美美。」
  
  張震呵呵笑著對寶兒道:「寶兒越大越漂亮了,叔叔沒妨礙你和朋友吧!」
  
  寶兒微笑道:「怎麼會呢,張叔叔是大貴人,別人想見一面都難呢!」
  
  「你呀!越來越會說話!」張震愉快的笑著,見到寶兒,總令人有些感慨,會想起好多往事,在寶兒還是小不點的時候,自己就認識了唐逸,這一晃,十幾年了。物是人非了嗎?
  
  從停車場有專用地鐵到小區的各個娛樂場所,例如網球場,例如餐廳,不是這裡的住客,是很難想像小區之奢華的。
  
  坐在地鐵裡短短幾分鐘時間,寶兒大致介紹了小區的一些情況,倒是和張震一老一少聊得挺投機,唐逸很少說什麼,張美美也一直偷偷打量唐逸,跟她和寶兒單獨在一起時截然不同,突然變成了乖得不能再乖的乖乖女。
  
  在更衣室換了網球裝,來到綠蔭環繞的網球場,唐逸慢慢踱著步,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裡環境不錯!」跟唐逸並肩而行的張震笑著打量四周,可不是,草木皆綠,空氣清新,令人精神一振,有一種擁抱大自然的感覺。這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實在難得。
  
  「貴族階層,慢慢成型了啊!」唐逸輕輕歎口氣,這裡,只是共和國正在形成貴族階層的一個縮影,階級的分化,正在歷史車輪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穿著白色網球裙的兩名女孩跟在後面,聽到唐逸的感慨,張美美有些好笑,低聲跟寶兒嘀咕,「喂,他好大的口氣,跑這裡憂國憂民啊!」
  
  寶兒聽到張美美的話就皺起了眉頭,「你懂什麼?」
  
  張美美嬉皮笑臉還想說什麼,但看到寶兒的臉色,微微一怔,就笑道:「行,不說了,再說你就跟我翻臉了是不?」
  
  寶兒看著唐逸的背影,輕輕歎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用白毛巾抹著額頭的汗水,寶兒坐到了唐逸身邊,剛剛和張震激戰一場的她大汗淋漓,劇烈運動之後另有一番明艷。
  
  唐逸送上了一瓶水,寶兒一呆,默默接了過去。
  
  「終於有朋友了,真好。」唐逸微笑著,輕輕摸了摸寶兒濕濕的頭髮。寶兒默默擦著汗,好一會兒才小聲道:「叔叔,我沒支開張美美,你沒生氣?我知道你來這裡是有正事要談的,有美美在,耽擱你的正事了吧?」
  
  唐逸笑道:「和寶兒打網球也是正事嘛!」
  
  寶兒就笑了,甜的很,原來叔叔也會哄人,就算知道他說的是假話,可是聽起來就是那麼讓人開心。
  
  「好了,你和美美去玩。」看著喘著粗氣走過來的張震,唐逸拍了拍寶兒的手,寶兒嗯了一聲,就跑去了張美美那邊。
  
  「老嘍老嘍!」張震一屁股坐到了唐逸身邊,拿起水咕嘟咕嘟喝著,很少做劇烈運動的他身子有些吃不消,但劇烈的活動之後,心情卻莫名的舒暢。
  
  「有人想去西京吧?」唐逸點起了一顆煙,轉頭靜靜看著張震。
  
  張震就笑:「誰想去您比我清楚多了,嶺南的事兒,主要還是夏省長的力度,這個老夏同志,老辣啊!」
  
  從遼東去了嶺南,在短時間內就見識到嶺南的政治硝煙,張震無疑對各種政治力量有了進一步切身體會,在嶺南,牽一髮而動全身,各種力量的角逐無所不在,可不似遼東,被唐逸操縱於鼓掌之間。
  
  唐逸輕輕點著頭,夏省長和二叔交情最厚,這件事裡面很難說沒有二叔的影子,二叔,終於還是動了。
  
  動一動,也許是好事吧。唐逸靠在了網球椅上,默默的吸煙。
  
  在場地另一邊的長椅上,張美美用胳膊捅了捅寶兒,「喂,這就是你那個他啊!年紀有點大吧?三十多了?」
  
  「去,別胡說,他是我叔叔!」寶兒一副懶得睬她的摸樣,彎著腰收拾網球袋。
  
  看著寶兒不想多說,張美美就笑道:「算了算了,不管你那點破事兒,我自己的事還操心不過來呢。」
  
  寶兒就笑:「你?你也有操心的事兒?」
  
  「什麼意思你!」張美美忽的坐了起來,「惡狠狠」盯著寶兒。
  
  寶兒也不理她,自顧自的收拾網球拍。
  
  張美美又好似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坐了回去,歎著氣說:「我不是說了嗎,我下決心排除萬難山崩地裂海枯石爛也要進五十九軍嗎!」
  
  「那怎麼啦?」早習慣張美美的用詞,寶兒見慣不慣的隨口問著。
  
  「那怎麼啦?」張美美哀歎了一口氣:「你說說吧,本來我還自信滿滿的,可從見到你,我才知道我那點技術水平多麼可憐,參加考試的人都你這樣的,那我還考個屁啊,哎,頭疼,頭疼!」
  
  「去不成就不去唄。」寶兒笑著,挺喜歡逗這個小傢伙。
  
  「不去?!」張美美好似被火燒了屁股一樣跳了起來,大聲道:「你再說,再說我跟你翻臉!你知不知道?寧軍長是我的偶像!」
  
  寶兒就笑,看了遠處正在和張震低語的唐逸一眼,笑著說:「就算你去了,也不見得能見到寧軍長。」
  
  張美美「切」了一聲,「你不懂了吧?我就是要當她手下的兵,能不能見到寧軍長又有什麼了不起!」
  
  「不過話說回來。」張美美又神秘兮兮的靠近了寶兒,「首長,首長,問你個事兒。」
  
  寶兒比張美美軍銜高了幾級,可是張美美私下是很少叫寶兒「首長」的,每次稱呼首長,肯定是有事求寶兒,這次也不例外。
  
  「首長,你也是總參的,聽說寧軍長以前也在總參工作過,喂,你知不知道她的事兒,給我講講。」張美美膩到了寶兒身邊,裝出可憐巴巴的樣子。
  
  寶兒笑了笑,搖了搖頭。
  
  「你就給我說一點嘛,我知道你肯定知道,就說說,寧軍長結婚沒,我好想知道,能和寧軍長結婚的是什麼樣的人,我猜啊,她肯定沒結婚,是不是?」
  
  寶兒歎口氣道:「你再問下去,我可拿你當間諜向上面匯報了。」
  
  「了不起啊!」張美美不滿的摔開了寶兒的胳膊,氣呼呼的不再理寶兒。
  
  看著她,就好像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寶兒偷偷抿著嘴笑著,卻不讓她看到。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五十六章 小楊陞官
  
  每次坐在書記辦公室的沙發上,廖錦添就覺得有些不自在,作為省政法委書記,遼東最能呼風喚雨的幾人之一,廖錦添實在覺得沒理由會在任何人面前產生這種不自然的感覺,但偏偏每次面對唐逸,他總是有些患得患失,或許是因為自從唐逸來到遼東,他一直站錯了隊,又或許現在的唐逸風頭太勁,儼然有些東北王的感覺,令人自然而然就會產生一種畏懼心理,甚至包括廖錦添這位省內大員。rachel^xiao精^校
  
  當然,在外人看來,是看不出廖錦添的真實心態的,他正給唐逸介紹遼東戶籍改革的進程,妙語如珠,倒令唐逸聽得聚精會神,不時插嘴問上幾句。
  
  牆角挺拔的鐵樹在落日餘暉下更顯得翠綠,李剛為兩人添上了第三次水,正準備出去,唐逸卻看了看表,笑道:「這個點是遼東衛視挺火的警訊節目重播吧?」
  
  李剛有些不明所以,他還真不太清楚,正不知道怎麼回答,廖錦添笑著道:「是,想不到唐書記這麼細微的事都清清楚楚,我看省內沒您不知道的事情了。」
  
  唐逸就笑,做了個手勢。
  
  李剛急忙開了電視,電視畫面裡,是春城市局掃黃的跟蹤報道,攝像機在一個房間又一個房間裡亂竄,嫖客小姐雞飛狗跳,捂臉的捂臉,穿衣服的穿衣服,亂糟糟一團。
  
  李剛看得有趣,險些笑出聲。
  
  廖錦添卻是磨砂著略有些油膩的禿頭,看著電視畫面琢磨,他可知道唐逸從不會無的放矢,無緣無故的叫自己看這個作甚?
  
  「這類的節目有點多嘍!」唐逸吸著煙,很隨意的說了一句。很自然的,他這句話就會影響到很多人,或許很多人的生活命運都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發生徹底的轉變,這就是權利的力量吧。
  
  廖錦添明白了,摩挲著光頭笑道:「嗯,這個我也有感覺。」
  
  李剛這才恍然,確實,近來不但是遼東,就算在全國來說,那些追拍掃黃的警訊節目也是越來越多,一方面,獵奇心理人人都有,這種節目有市場,另一方面,一些警隊領導也希望藉此撈到政績吧,但嫖客和小姐在這種節目裡就成了一種玩物,甚至聽說有小姐光著身子跳樓逃跑被追拍的事情發生,這種興奮的歇斯底里的記者也實在讓人不齒,不過說到底,還是警方的失誤,宣傳力度上的偏差,令好好的普法教育變成了獵奇節目。
  
  而唐書記一句話,至少在遼東,這種現象就會得到遏制,有多少人的生活會因此而變化只有天知道。
  
  。。。。。
  
  秋高氣爽,東北城市的秋天彷彿來得特別早,本來還穿著背心短褲呢,彷彿是一眨眼的事,晚上睡覺就要關窗子了。
  
  在十月份的省委常委會會議上,審議了省督察工作新的《實施辦法》,當然,會議上薛川省長和鍾泰豐部長又有了不同意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兩個人好像成了冤家,經常發生分歧,聽說薛省長的愛人和鍾部長的愛人還曾經在麻將桌上吵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兩人心結的開始。
  
  不過也奇怪了,鍾泰豐的愛人張秀本來就是八面玲瓏的人,可就是同薛夫人搞不好關係,只能說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是上天注定了。
  
  這種微妙的關係也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了,一些本來對鍾泰豐主持遼東組織工作心存疑惑的遼東幹部都放了心,本來還擔心鍾部長在工作上配合薛省長多一些,那麼遼東的政治局面真的可能會因此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變化,現在卻是薛鍾二人唱起了槓子戲,聽說倒時常需要唐書記從中疏導才使得兩人關係沒有進一步惡化,真說得上是世事難料了。
  
  而陰差陽錯從兩人關係獲得利益的第一人非楊順軍莫屬,本來楊順軍調任省督察局督察一處處長是平級調動,督察局張勁光局長的希望給楊順軍副廳級待遇的建議也不過是一個建議,誰知道省直部門的重要性其實從科室負責人的待遇上可略見一斑,雖然督察一處是督察局最重要的處室,但畢竟督察局剛剛成立根基不穩,於情於理,沒道理給處室負責人高一格的待遇,但這件事不知道怎麼就鬧成了薛川省長和鍾泰豐部長的矛盾,最後在唐逸拍板下,楊順軍莫名其妙就享受了副廳級待遇,而這其中的詳情楊順軍自然不知道,他可是對蘭姐感恩戴德,以為一切都是蘭姐的功勞呢。
  
  金碧輝煌的小宴客廳裡,楊順軍對蘭姐的態度可以用感激涕零來形容了,舉著酒杯連乾了三杯,一再對蘭姐表示感謝。
  
  薄薄的乳白絨衫緊緊包裹著窈窕卻又丰韻的身軀,身上峰起伏跌宕有致,蘭姐什麼時候都是那麼亮光照人,小紅嘴唇只是在酒杯上輕輕沾了沾,蘭姐笑著對楊順軍說:「我也沒出什麼力,就不要老說客氣話了。」心裡卻有些好笑,這個楊順軍,以為自己的本事好大呢。
  
  楊順軍聽蘭姐這麼說,連連點頭,歎息著道:「夏總是大人做大事,弟弟。。。。」說到這兒頓了一下,看了眼蘭姐的臉色,畢竟女人都很在乎年紀,自己自稱弟弟怕夏總不高興,眼見蘭姐臉上沒有異色,楊順軍才笑著說下去:「弟弟以後還要您多關照了,總之以後夏總您的事兒就是弟弟的事兒,風裡雨裡,您都吱聲。」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感激,楊順軍有些口不擇言。
  
  蘭姐撲哧一笑,眼波流轉,美艷無比,楊順軍呆了一呆,忙轉過頭,知道這位可不是自己能幻想的。
  
  「黑社會啊,姐姐弟弟的,還兩肋插刀呢!」蘭姐白生生的小手晃著酒杯,韻味無窮。
  
  「你呀,你就做好你的本職工作,站穩立場,別給張局長抹黑就行了!」蘭姐學著唐逸的口氣叮囑楊順軍,而楊順軍也頻頻點頭受教,又哪裡看得出他在下面也是前呼後擁的權力人物。
  
  在省裡新組建的兩個部門裡,自然是反貪局更為重要,只是省反貪局專員名額由中紀委決定,省裡一般來說是插不上手的,而督察局則是真正的省直部門,而楊順軍自然也研究過,知道唐書記對督察工作極為重視,認為督察工作才是權利監督的先手,重中之重,完善督察制度好像是唐書記近期工作的重點,是以雖然從一縣之長調任督察局一名處長好像給人一種發配的感覺,但能更加接近省裡的權利核心圈子,加之這縣長一職干了快十年,是以楊順軍倒也心滿意足,卻沒有想到真是柳暗花明,剛剛進了督察局就進了一大步,正處到副廳可是很艱難的一個坎,不知道多少人終生都難以跨越。
  
  是以楊順軍對蘭姐那可不是一般的感激,簡直快把蘭姐當活菩薩供了。
  
  「你這是公款吧?」蘭姐突然指著滿桌的豐盛菜餚問。
  
  楊順軍一怔,忙笑道:「怎麼會,是我私人掏腰包,私人請客,你放心!」
  
  蘭姐笑道:「就是了,好像以後你就是管這個的吧?可別自己把自己繞進去。」
  
  楊順軍心裡苦笑,心知夏總定然不知道督察局真正工作內容的,不過夏總說的也沒錯,對公務人員的督察裡,公款吃喝也算一條,他臉上掛著笑,連連點頭。
  
  隨便夾了兩口菜,蘭姐就停了筷,抬腕看了看雪白皓腕上精緻的藍水晶小表,笑道:「得,我還有事,先走了。」
  
  楊順軍自然知道夏總應酬多,能抽出時間陪自己坐坐已經很給自己面子了,忙笑著站起來,說:「您慢走,我也吃的差不多了,送送您。」
  
  蘭姐笑笑,也不多說,一直站在包廂門旁的漂亮小服務員忙給兩人開門,甜甜的聲音:「夏總慢走,先生慢走。」
  
  蘭姐點點頭,說道「記我的帳。」小服務員忙點頭,楊順軍一怔,急忙追出去,說:「那可不行,這怎麼話說的,說了我請你!」
  
  蘭姐擺擺手,意思是不要說了。
  
  這時候,走廊胖一個包廂門一開,從裡面走出來一名胖子,臉上油亮,見到蘭姐開始一怔,隨即就嘿嘿的笑,「哎呦,夏總啊,你好你好。」伸出大手準備和蘭姐握手,蘭姐卻是理也不理他,逕直從他身邊走過,胖子嘿嘿笑著,也不以為杵,哼著小曲走了過去。
  
  楊順軍走在蘭姐身邊,但他不知道緣由,自也不好插嘴。
  
  蘭姐咬了咬嘴唇,突然對旁邊的楊順軍笑道:「楊處,這個人,我看你得監督監督,下面市裡來的幹部,常年包房。」其實幹部包房不包房,蘭姐才不在乎,來這裡消費的都是客人,但這個胖子時常笑瞇瞇的和自己搭腔,實在令蘭姐氣惱,蘭姐不在乎多少人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迷倒天下的男人才好呢,但你別不知道自己斤兩跟我搭話,那不顯得我低級了?是以蘭姐才看這個胖子極不順眼,剛好身邊有楊順軍,蘭姐就有了出氣的辦法。
  
  楊順軍微微一怔,又忙笑道:「那,那得等我工作。。。。」
  
  蘭姐一笑,嫵媚無限,「知道,你可得記住了,當個事兒!」
  
  楊順軍忙點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二十七章 只爭朝夕
  
  波光粼粼的鴨綠江蜿蜒流向大海,橫跨兩岸的鴨綠江大橋像一條巨龍,燈光如柱,橋上車流不息,一派繁忙景象。
  
  橋的這一邊,不知道什麼時候警燈閃爍,一隊黑色小車組成的車隊在警車護衛下緩緩停在江邊,隨即在「砰砰」的開關車門聲中,很快黑壓壓的人影都簇擁到了一起,好似眾星拱月般都湊到了一輛黑色奧迪前,從這輛奧迪上,下來的是一位年紀也就三十多歲的男人,面目清雅,皮膚白皙,穿著深色的西裝,在這票人簇擁下,慢慢走到了江畔的欄杆前,望著蜿蜒的江水,默默不語。
  
  「唐書記,天寒了。」李剛拿出車上的一件黑色大衣給唐逸披上,又慢慢退了幾步。站在唐逸身邊兩個人,一個是省委常委、安東市委書記周奎,另一個則是安東曾經的一把手,現今國家新聞出版總署黨組副書記、副署長郭士達。
  
  看著默默不語的唐逸,郭士達是很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的,眼前是剛剛竣工極為壯觀的公路、鐵路雙用新鴨綠江大橋,左側隱隱可以眺望到安東港,幾聲汽笛若有若無的傳來,可以想像港口的忙碌情景。身後,則是高樓林立花園般的安東市區。
  
  這座現代化的港口城市彷彿就是唐書記的人生軌跡,正大踏步向新的高度邁進,而安東,也帶給了唐書記太多的榮耀和回憶。
  
  「士達啊,安東可以說是日新月異啊!」終於,唐逸撫摸著那帶著江水氣息的欄杆,輕輕的說。
  
  「是啊,才幾個月不見,我就快不認識了。!」郭士達呵呵的笑著。
  
  唐逸回頭看了周奎一眼,微笑道:「可不能叫我們的士達同志不認得家,步子可以慢一點,但一定要穩。」
  
  周奎看起來是很平靜,點了點頭,但實則在唐逸面前,他又哪裡像外表看上去那麼平靜……
  
  如果說周奎剛來遼東時還有些別的想法,但等來了一段時間他就發現,想順利開展工作,如果不走唐逸那一套可以說是寸步難行。不說安東市民幾乎將唐逸當菩薩供這些人心向背的虛話,就在遼東整個幹部階層來說,唐逸那一套已經滲透進了遼東官場各個角落,說實話就算想做唐逸的對立面,怕是都不知道怎麼做起。
  
  何況真到了自己負責的這一攤,可不是跟人鬥氣,那是要出成績的,想真正掌握權力,勢必就要融入唐逸的體系,這一點在安東尤其明顯,你非跟唐逸扳腕子,那下面一籮筐的人要被斗倒,而相反,安東是個出政績的好地方,地理位置優越,發展迅猛,更有新義州之地利,該怎麼做,久歷官場的周奎自然心裡明鏡似的。
  
  而此刻站在唐逸身邊,看著簇擁在唐逸身後那一排排大大小小的官員們,周奎心裡莫名有些異樣,在遼東時間久了,周奎越發覺得唐逸在遼東根基之可怕,現在這種感覺越發明顯,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個愈來愈龐大的集團終有一日,會同那邊展開激烈的碰撞吧。那時候,又鹿死誰手?
  
  看著又回頭望著江水默不作聲的唐逸,周奎心裡苦笑,自己那個傻丫頭,老是問自己有沒有被唐逸給穿小鞋。其實人家又哪裡會同她一般見識了?現在的唐逸心裡對手是誰?是不是那一位?
  
  周奎突然打了個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士達啊,給《紅日》的稿子你回頭幫我審審。」唐逸突然沒頭沒腦的說。
  
  郭士達看了一眼周奎,顯然覺得有些話不該在他面前說,但還是點了點頭道:「我看了,需要的改動不大。」
  
  看著夜色中腳下黑黝黝的江水,唐逸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說道:「我還以為你會說行不通呢,我是不是急了點?」
  
  郭士達又看了一眼周奎,卻也意識到唐逸既然一再提這件事就是沒想避忌周奎。沉默了一會低吟道:「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唐逸哈哈一笑,拍了拍郭士達的肩膀「好一個只爭朝夕!」顯然郭士達的回答頗對他的心思。
  
  唐逸又轉過頭,笑著對周奎道,「我寫了篇文章準備在《紅日》發表,是關於推動黨風監督制度的,結合遼東的實踐,寫了很多。」
  
  周奎愣了一下,後背就有些發涼,如果說《人民日報》是政府民間宣傳的喉舌,那麼《紅日》就是黨內理論的橋頭堡,是黨內各種理論之源。唐逸的文章如果署名,必然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畢竟唐逸不是那種只講理論的筆桿子,他可是代表了一股力量,一股龐大的足以改變共和國政治格局的力量。
  
  「士達說我不急,你看呢?」唐逸微笑盯著周奎。
  
  關於黨內監督制度的改革,在全會上唐逸覺得提出尚不是好的時機,是以對一些年輕委員的呼籲,唐逸並沒有給予回應。但現在呢,雖然僅僅不到一年的時間,可是政局卻發生了極大變化,從整體上來說,唐系可以說受到了打壓,而在嶺南的反擊正好給了唐逸一個機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不但有嶺南事件作為契機,更可以得到集團的大部分幹部的認同,就算集團內那些本來不認同自己觀點的重量級人物,在這個時候,想來也只能站在自己這一邊,最低底限也不會激烈反對。畢竟,這是一次黨內力量的碰撞,關乎到許許多多人的切身利益,集團內和唐逸唱反調的人會大大減少。
  
  在唐逸目光注視下,幾乎沒有什麼人能表現的很自然,周奎避開唐逸的目光,也看向了腳底緩緩流淌的江水,沉默了一會,說道:「有些事,總是要有人出來做的。」
  
  唐逸就笑了,又拍了拍周奎的肩膀,抬頭默默望向遠方。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二十八章 家庭小動員

     奢華無比的大廳在金色壁燈柔和的光芒中更顯富貴,碩大氣派的宴客桌圍坐著衣飾華貴的男男女女。

     周曉強是這群人裡的一員,但彷彿又和這個階層格格不入,他到現在還有種飄飄然做夢的感覺,而頭頂那水晶吊燈的玻璃流蘇輕輕搖晃,閃閃爍爍的晶瑩,他感覺自己的身子彷彿也輕飄飄的,隨著那流蘇慢慢搖擺。不好,喝多了!周曉強用力咬了下舌頭,又急忙拿起桌上的水杯一口氣喝下,如果在這個場合失態,那可不僅僅是被人笑話那麼簡單。
    
     周曉強剛剛自北京影視學院畢業,卻機緣巧合,參與了香港亞視一部合拍新劇並擔綱男主角,也很有希望成為亞視最近力捧的新星之一員,而今天,他就是作為電視劇主演陪同亞視高層來到北京,同內地方面洽談合作事宜。
    
     周曉強偷偷看了眼坐在正中那珠光寶氣卻美麗脫俗的女人一眼,又忙極快的轉開了目光,她可是自己的大老闆,亞視的掌舵人,據說也是亞視最大的股東之一。
    
     這場宴席的規格不可謂不高,葉總親自出馬,也難怪,對方除了內地幫忙牽線的娛樂公司老闆,還有總局某實權人物的公子,談的又是央視引入亞視電視劇的可能性,葉總又怎麼可能不重視,要知道近幾年,港劇可是很難再進入央視殿堂,更別說是黃金檔時段了。
    
     「文公子,以後請你多多關照了!」葉總輕笑頻頻,她總是那麼迷人,只要是男人只怕都會在她的笑容裡心神蕩溢,那件露著雪白肩頭的華貴黑色禮服是為她貼身設計的,將她的靚麗性感展示的淋漓盡致,文公子陰鷙的眼神彷彿也在這一刻有了光彩。
    
     文公子,周曉強知道這個人,不是他多麼懂圈子裡的事,但自己的師姐那位漂亮的校花據說就是為這個人墮過胎,後來一路大紅大紫,還有一位男同學被人打斷了腿據說也和他有關,北影的人,又有幾個沒有聽說過他呢。
    
     「李姐,我們學校裡說的都是真的吧?」周曉強低聲問坐在身邊的少婦,也就是他的經紀人。
    
     李姐彷彿知道他問的是什麼,臉色就微微一變,側頭小聲道:「緘口慎言!不該說的話千萬不要說,知道嗎?」她似乎擔心周曉強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又極為鄭重的低聲說:「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看到李姐怕成這樣,周曉強只有歎口氣,看來,學校的傳聞可不僅僅是傳聞了。
    
     悶悶的坐著,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直到大家都站起來,李姐捅了捅他,周曉強才如夢方醒,跟著站起來給文公子敬酒。
    
     當聽到身邊人介紹敬酒的周曉強是這次新劇的男主角後,文公子陰沉的眼神亮了亮,上下打量著周曉強,笑道:「北影,好地方啊,好地方!」
    
     他的笑聲令周曉強有種被毒蛇纏縛的感覺,渾身汗毛直豎,他強忍著極不舒服的感覺,幹下了杯裡的酒。
    
     昏昏沉沉的。等周曉強從眩暈中慢慢清醒過來的時候卻現自己置身一處豪華的房間內,好像出了什麼事,房間裡氣氛很不對勁,坐在自己身邊的李姐也沒現自己醉酒,只是臉有憂色皺著眉尋思什麼。
    
     接著,周曉強眼前就是一亮,坐在正中的,那一身靚麗休閒服飾,細細的水磨白牛仔褲,漂亮的水晶高跟鞋。精緻可愛的黑白條格寬大毛衣,時尚精美靚麗逼人的可不就是葉總。
   
     周曉強第一次看到葉總這種裝扮,一時竟然轉不開目光,幸好房間裡也沒人注意到他。
    
     「李姐,怎麼回事?」好一會兒後,周曉強才回過神,問坐在身邊的李姐。
    
     「唉,你還不知道啊?散場的時候文公子叫人送了一個信封給葉總,裡面是一張明晚水晶宮的入場券,好像是歌劇吧!」說著話李姐搖了搖頭,她雖然名義上是周曉強的經紀人,實際上她同葉總一直關係不錯,她簽的內地新星大多是為亞視準備的,倒好似是亞視在內地的星探。
    
     「葉總,我看這是正常的應酬,也沒什麼吧?」說話的是中國龍娛樂公司的劉老闆,也是為亞視和文公子牽線的中間人。
    
     看到葉總蹙起的秀眉,是那麼的令人心疼,周曉強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突然就站了起來,大聲道:「葉總,您不能去!」
    
     大家的目光都看過來,周曉強漲紅著臉,但還是大聲的說下去:「葉總,文公子不是好人,真的!我們學校……」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不等周曉強說完,劉老闆已經一臉鄙夷的打斷了他,「不去?知道不去的後果是什麼嗎?大陸人最講面子,也最怕丟面子,文總也是想和葉總多點溝通,有那麼複雜嗎?我可是知道這些年亞視一直在部署進入內地市場,今天破了這個局,可不僅僅是你們那幾部電視劇的問題,這幾年葉總在內地的心血全白費了,就好像本來就差臨門一腳,反過來被灌了幾個鴨蛋,損失的,可不是小數目吧!」
    
     著話劉老闆就站了起來,對葉總道:「該我做的我都做了,葉總再有什麼需要給我打電話,告辭!」
    
     說完,劉老闆就大搖大擺的扭著肥胖的身子走出了房間,房門外,他的幾名跟班跟著他嘻嘻哈哈的去了。
    
     「什麼人啊!」李姐氣憤的嘟囔著,卻又有些擔心的看向葉總,事情是真不好辦了,葉總雖然在香港很有辦法,但這裡是大陸,有的事複雜起來簡直能要人命,難道真要陪那個文公子去看戲,問題是,僅僅是看戲嗎?「曉強!你坐下!」李姐拉了拉周曉強的袖子,有些生氣,不管怎麼說,這種場合他也不該插嘴的。
    
     周曉強悻悻的坐下,卻擔憂的看著葉總。就怕從葉總那性感的紅唇中吐出「去」這樣的訊息。
    
     「我打個電話,你們出去吧。」葉總的聲音是那麼的動聽,令心神俱醉。
    
     在走廊裡,李姐低聲叮囑著周曉強:「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也別打聽了!」說著歎口氣,說:「要不是你喝得迷迷瞪瞪的,就不帶你進來了。偏偏就醒了,唉!」搖著頭,很有些後悔。
    
     周曉強心裡深深歎了口氣,沉沉的,那一刻,有點透不過氣。
    
     還是那間奢華的宴客廳,還是那似動似靜的玻璃流蘇,周曉強還是坐在李姐的身邊。
    
     當聽說又請文公子吃飯的時候,周曉強很詫異,但李姐說,好像是葉總請了內地什麼朋友出面,應該能說和下來,周曉強這才鬆了口氣。
    
     但現在看著主個上那艷麗逼人令人不敢直視的女子,周曉強心裡苦笑,真是人以類聚,葉總的朋友也是這麼漂亮迷人,也是那種既能幹又有背景的女人吧!
   
     葉小璐坐在齊潔的身邊,不時偷偷看齊潔的臉色,她怎麼也沒想到有這麼一天,和唐逸的另一個女人同桌而坐,而這個女人,是真心來幫助自己的嗎?
    
     遇到困難,葉小璐是極為不想向唐逸求助的,這次也不例外。但心煩意亂下還是給寶兒打了個電話,也忘了和寶兒說了什麼,結果這位艷麗無比的女人就不期而至,自稱是寶兒拜託的她,來幫自己說和。但葉小璐是極為敏感的,她的真實身份,葉小璐心裡清清楚楚,只是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總之我乾了這杯酒,亞視和央視的合作就不勞文總上心了!」齊潔笑孜孜的,語氣卻是斬釘截鐵,拿起酒杯一口氣干了下去。
    
     文公子陰鷙的眼神閃啊閃的,臉上卻是掛著笑容,「齊總真的是整個華逸集團的掌舵人?」看起來他對齊潔的身份大有懷疑,也難怪,華逸集團可是現今華人圈子最龐大的財團,要說掌舵人是眼前這個嬌媚小小女人,任誰都會有所懷疑。
    
     「需要向你交代嗎?」齊潔還是笑瞇瞇的,卻是拒人千里。
    
     「好了,今天就這樣吧。」齊潔站了起來,香港這邊的人也都跟著嘩的站了起來。周曉強心裡大聲喝彩,這個齊總,氣場十足啊!再看文公子,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就在大家準備離席的時候,文公子突然笑了起來,「齊總,葉總,給你們介紹一位朋友。」他指了指坐在身邊那位一直在自顧自淺飲略顯清瘦的年輕人,笑道:「這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林立文,林老將軍的孫子,齊總聽說過吧?」
    
     齊潔微微一怔,停下了腳,轉身,顯然,這個文公子是有備而來,可能不大相信傳話給他的人和自己的身份。但又不能不來,是以帶了有份量的朋友來一探究竟。
    
     文公子嘴角露出一絲勝利的笑意,如果現在齊潔不顧而去,自然就得罪了林少,而她現在再回來坐下,那顯然就輸了,開始不介紹林立文的身份,大概也多少有這個原因吧。
    
     周曉強有些不明所以,看著那仍然大模大樣坐在那裡吃喝的年輕人小聲問李姐:「這是誰啊?」
    
     李姐臉色蒼白,顫抖著低聲道:「我還以為姓文的有這麼個朋友是一直吹牛呢,如果是真的話,那,那林公子就是、就是XXX的孫子……」
    
     她嘴裡吐出的人名令周曉強身子一抖,險些坐在地上,做夢也沒想到吃飯能吃出花來,見的人越來越令人匪夷所思。
    
     年輕人扒拉著碟子裡的鳳汁牛肉,一臉的倨傲,淡淡的道:「小文說介紹幾小朋友給我認識,這麼快就散場麼,來,大家都坐下,慢慢吃,中國菜,講究的是火候,還有幾道菜沒上呢!」
    
     齊潔蹙眉想了想,她是不想給唐逸添一點點小小的麻煩的,就回身走到桌前,慢慢斟了一杯酒,微微一笑:「林公子,這杯算我敬你的,晚點我請你吃飯,有話咱再談,今天,就到這兒吧!」說著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轉身對葉小璐等人道:「走吧!」
    
     在場的人都有些吃驚,林立文也終於抬起了頭,詫異的看著齊潔,顯然他沒經歷過這種場面。
    
     劉老闆先啪的拍了桌子,站起來大聲道:「你們搞什麼搞?都給我回來!」

     於是,門口站著的文公子和劉老闆等人的跟班就過來攔駕,接著,就演變成肢體衝突,現場很快亂成一片,周曉強腦袋暈乎乎的,跟著人群呼啦湧出了門,再跑出包廂的那一刻,他愕然發現,XXX孫子的腦袋上一個酒瓶爆裂,紅呼呼的也不知道是酒水還是血水灑落……」
    
     總統套的客廳裡,氣氛壓抑的要命,那幾位跟葉總來大陸的亞視高層都有些惴惴不安,正因為他(她)們都見過大世面,才知道眼下事件之嚴重。
    
     運營副總監李文琪掛了電話,轉頭對葉小略道:「葉總,機票我訂好了,咱們馬上回香港吧,他們總不能去香港亂來!」她一向對葉小璐忠心耿耿,是葉小潞的左右手之一。「回香港?那麼簡單就好了!法治之區,那也看對象,都是搞傳媒的,大家還不清楚嗎?」冷言冷語的是一位戴著眼鏡的男士,亞視市場開部總監,據說得到了董事局一部分股東的支持。
    
     周曉強可不敢再亂插話了,他現在只希望這是場噩夢,越早醒來越好。
    
     戴眼鏡的男士又道:「軍委委員,以你們對大陸體制的瞭解,知道代表著什麼嗎?我看這次倒霉的不僅僅是咱們幾個,亞視也完了!」
    
     沒有人反駁,人人都知道他說的是實情。
    
     亞視的幾個人又不約而同的看向齊總,心裡多少有些埋怨,又哪有人相信她是華逸集團的掌舵人。
    
     齊潔蹙著眉頭,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姐姐。」葉小璐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多少有些不自然,「咱們去裡間說吧。」
    
     齊潔轉頭微微一笑,又掃了眼房間裡神色各異的幾個人,輕笑低語道:「就這裡說吧,看來呀,得咱們老大出馬了,剛好,聽說老大在春城,我給她打電話。」
    
     葉小璐頭暈暈的,想也知道齊姐嘴裡的老大是誰,可是通知她,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也不管葉小璐在想什麼,齊姐卻是笑孜孜的拿出手機,邊對大伙笑著說:「都放心,交給我。」一邊開始撥號。
    
     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小妹,就算身為女人,葉小璐也不由得有種驚艷的感覺,那威嚴俊美的將軍戎裝,清麗脫俗的臉龐,舉手投足間的淡然,仙女氣質般女孩就這樣來到了凡間。
    
     「你,叫葉小璐,我知道你呢。」聲音是那麼柔嫩,令人心潺潺的感覺。
    
     站在小妹面前,葉小璐有些侷促,有些心慌,甚至還有些害羞,只是慌亂的點頭。
    
     「齊潔,好久不見。」小妹很有禮貌又矜持的和齊潔打著招呼,齊潔雖然在葉小璐面前嬉笑稱小妹「老大」,現在卻端莊著呢,微笑點頭,又陪小妹坐下小聲給小妹介紹事情始末。
    
     不知道齊潔是不是故意給葉小璐的手下看,反正又將這幫人都叫了過來,包括剛剛小憩卻從噩夢中驚醒的周曉強。
    
     至於小妹,就更不會在乎了,天下人就如草芥吧?
    
     而小妹的到來也確實震懾住了所有的人,就看小妹身後那站得筆直殺氣凜凜的女兵,目光所至,任誰都不敢直視,都慌亂的轉開了目光。

     而小妹肩頭那閃閃光的金色橄欖枝更耀花了大家的眼。
    
     「沒事的!」似乎看出了葉小璐的不安,小妹拍了拍小璐的手。
    
     其實葉小璐更多的不安是因為面對小妹,但在小妹柔嫩小手接觸的一瞬,她突然有一種想撲入小妹懷裡大哭一場的衝動。
    
     悅耳的鈴聲小妹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小手機,這一刻的她才有了幾分現代人的模樣,「咦,他給我打電話呢,等下。」小妹有些開心的接通了電話。
    
     電話的另一頭,唐逸說了幾句,就撓著頭掛了電話。眼前飯桌上擺著幾道小菜,唐逸身上還穿著圍裙,難得小妹休假,唐逸心情大好,下廚做了幾道菜,準備一家三口團聚團聚,誰知道小妹突然說有事,又不是回軍區,在北京又有什麼事了?
    
     餐廳外,蘭姐偷偷看著圍著圍裙的唐逸,總想抿嘴笑,卻又不敢。
    
     「唉,乖兒子,你老媽不來了,咱倆吃!」唐逸捏了捏唐寧的臉,回頭瞪了蘭姐一眼,蘭姐嚇得吱溜就沒了人影。
    
     電話的這一邊小妹將手機小心的收起,是唐逸送的,她看起來不在乎,實際上很寶貝的。
    
     「我給林叔叔打個電話,文志遠和劉興叫小森辦吧。」小森自然是指唐逸的表弟何森。
    
     「好。」齊潔笑放放點頭,葉小璐本來是不想在這個場合發號施令的,但見齊潔的眼色,只好無奈的做起了「葉總」,環視了一圈眾人,說道:「事情解決了,大家回去吧,作好功課,過幾天再和央視談。」
    
     「噗」,剛剛喝了口茶的眼鏡男險些嗆到,一口茶水噴了出來,雖然懾於小妹的威勢,但還是忍不住,問道:「這就解決了?真的假的?」
    
     小妹自不會理會這些人,自顧撥號,葉小璐卻是微笑對眼鏡男道:「嗯,解決了。」
    
     心裡,卻是暖暖的,坐在身邊的這個清麗女孩,是那麼的令人心安,本來,自己應該嫉妒她吧,但為什麼就嫉妒不起來呢?只是想到,這一刻,有她在身邊,真好!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其樂融融和改革
  
  小妹沒有回來,唐逸難得和唐寧單獨相處了一晚,當看到唐寧乖巧的自己換睡衣躺上床,又那麼小心的關掉檯燈和自己說晚安,唐逸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小小年紀,已經能很好的照顧自己了,生在這樣的家庭,小唐寧是幸運還是不幸?
  
  回到臥室,唐逸翻了一會書,卻說什麼也睡不著,終於,他披著睡衣起床,出了臥室踱到旁邊的客房前,輕輕將門推開一條縫,藉著走廊淡淡的燈光,可以看到寬大的床上唐寧小小的身影。
  
  默默矗立了一會兒,唐逸終於又慢慢拉上門,慢慢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
  
  躺在床上,卻怎麼也難以入眠,床很軟很舒服,房間裡若有若無的清香,夜燈幽幽,唐逸望著天花板的幾何圖案,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很多很多的往事,很久很久了,自己似乎只專注於權利抗爭,國計民生,頭腦幾乎沒有一刻放鬆的時刻,而今晚,或許因為近在咫尺的小唐寧,令唐逸想起了很多的往事。
  
  床頭櫃的手機音樂突然想起,唐逸微微一愣,這個時間,不是極為重要的事,是沒有人會打擾自己的。
  
  拿起手機看了看號碼,原來是小妹,唐逸就是一笑,滿心溫馨的拿起了手機。rachel^xiao精^校
  
  「唐逸,我們在外面,你沒睡吧。」小妹的聲音清脆而嬌柔,令人如聞天籟。
  
  「沒呢。」唐逸也沒注意到小妹說「我們」,卻是趕緊穿衣下床,蹬蹬蹬下了樓,而這時恰好客廳的門也開了,幾條靚影魚貫而入,唐逸笑著說:「怎麼這麼晚···」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看著小妹身後再說不出話。
  
  齊潔笑臉如花,嬌媚萬種。葉曉璐靚麗時尚,精緻勾勒的大眼睛睫毛眨啊眨的,正好奇的打量這四周的一切,這裡,是她第一次來。
  
  小妹還是那麼的淡然,自顧自的走到沙發前,伸手招呼齊潔和葉曉璐:「來,你們坐。」
  
  唐逸滿心溫馨立時變成頭大如斗,雖然早已不介懷男男女女情情愛愛,但這樣的場面確實第一次經歷,都是自己心愛的女人,突然就都出現在自己面前,就算她們面上一團和氣,自己又該怎和她們一起相處,只怕說錯一句話都會惹得有人不高興,何況別看小妹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這小丫頭,自有一套主意,這又是打的什麼算盤?
  
  齊潔和葉曉璐坐到了沙發上,要不是有小妹,兩人還真沒有機會來到唐逸的住處,齊潔還好,笑孜孜的不要說什麼,葉曉璐確實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東張西望的,令唐逸哭笑不得。
  
  呆了一下,唐逸撓了撓頭,說:「都沒吃飯吧,我,我去烤點肉。」愕然發現自己竟然有些結巴,心裡苦笑一聲,就算中央全會上,局面也沒有這般複雜吧?
  
  烤了點豬肉,又切了盤三文魚,如果以前和幾個人單獨相處的時候,齊潔和葉曉璐自不會叫自己動手,早就將自己推出廚房了,就算小妹,也會跟進來幫忙啊!
  
  現在呢,好像客廳裡的電視打開了?三個人在看電視?
  
  唐逸揉了揉太陽穴,就去冰箱裡找調料,正翻呢,就聽到身後輕輕的腳步聲,很熟悉,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輕柔的聲音:「我幫你吧,我切的魚片比你好呢!」
  
  唐逸苦笑,回頭看了眼小妹,想問問小妹問什麼把齊潔和葉曉璐帶來,但終於還是搖搖頭,沒有問出口。
  
  「葉曉璐受了委屈,我想,她今天晚上想見的人是你。」小妹站在了唐逸身邊,一邊切魚片一邊淡淡的說。
  
  「哦。」唐逸點點頭。
  
  ···
  
  四個人圍著茶几默默的吃烤肉,沒有人說話。
  
  看著圍坐身邊風姿迥異的三女,聞著他們不同的芬芳,無疑是一種極佳的享受,只是這氣氛未免令人透不過氣,唐逸吃了幾口,就站了起來,笑道:「你們坐,我去寫點東西。」
  
  「啊,沒事吧?」小妹多少知道點唐逸最近的情況,關切的問。齊潔和葉曉璐也都看過來,但都沒有說話。
  
  「沒事!」唐逸摸了摸小妹的頭,隨即就感覺不對,就笑了笑,趕忙起身走向書房,心知在這裡那就是多做多錯。
  
  一號房的書房很大,書架裡整整齊齊擺滿了書籍,唐逸自不知道書櫥有個小角落擺的卻是美容書,蘭姐有時候無聊是偷偷溜進來翻一翻的,能在黑面神的書房裡坐坐好像學識也就跟著漲了一截。
  
  隨便拿了本書翻著,開始腦子還有些亂,但漸漸書墨的清新似乎驅逐了那份浮躁,唐逸到時一頁頁看了下去,這是一本介紹古希臘哲學的書,奴隸制度下古人對社會制度的遐想,其中很多東西確實很值得現代社會借鑒反思。
  
  「叮叮」。房間的門突然被輕輕敲響,接著葉曉璐端著茶走了進來,唐逸就放了下書,笑問道:「她們呢?」
  
  「看動畫片呢。」葉曉璐笑了笑,茶杯放在桌上,卻是搬張椅子坐在了唐逸身邊。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齊潔是投其所好了,小妹到現在還是那麼喜歡動畫片真令人不解,反而她的寶貝兒子卻從來對動畫片沒什麼感覺。
  
  「她真好。」葉曉璐歎息著,無疑是發自真心的讚歎。
  
  唐逸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她的手。
  
  「你啊,就穩坐釣魚台是吧!」葉曉璐突然翻起大眼睛瞪著唐逸。
  
  唐逸就笑,本來就是,自己不在,才不會有什麼惡化吧。
  
  「滑頭!」葉曉璐長指甲輕輕插了唐逸一下,酥酥癢癢的。
  
  唐逸笑了笑,就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誰敢惹你的情人啊!不怕掉腦袋嗎?」葉曉璐白了唐逸一眼,或許,本來想說「大老婆都那麼凶」之類的詞句,但終究說不出口,好像說這種話會褻瀆了小妹。
  
  唐逸捏了捏葉曉璐精緻的臉蛋,葉曉璐翻著白眼睜開,卻眼波流動,別有一番風情。
  
  「我,我出去了!」葉曉璐突然急急的站了起來,水晶高跟踩著性感的步伐蹬蹬蹬而出,只留給了唐逸一個靚麗無比的背影。
  
  唐逸笑了笑,又低頭翻書,但不一會兒,房門又被輕輕敲響推開,門外,是一張艷麗嫵媚的如花笑臉···
  
  不知道那吹來的微風輕輕吹動書頁,唐逸卻漸漸癡了···
  
  ···
  
  殘雪夕陽,初冬第一場雪的景象自妙山別墅看下去,點點白雪鑲嵌在林木湖泊之間,景色極美。
  
  站在小亭子裡,唐逸笑著問身邊的人,「從這裡觀雪,是不是個好地點?」
  
  站在唐逸身側的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新任北京市市長龐立文,也是唐逸的老熟人了,曾經的北京市副市長,唐逸離開發改委的時候,龐立文調任發改委副主任,半個月前調任北京市市長。
  
  聽唐逸問,龐立文微微一笑:「所以說唐書記總能給人驚喜。」
  
  唐逸笑了笑,又望向遠方。
  
  「總書記這次去嶺南,要有個結論了吧!」龐立文目光漸漸向南方看去。
  
  唐逸點點頭,沒有說話。
  
  自唐逸的文章在《紅日》發表以來,在黨內引發了激烈的討論,而《江南勞動日報》第一個全文轉載了唐逸的文章,接著在江南省委常委會議上,通過了初步構建省監督局的《幾點辦法》;緊接著,嶺東,寧北,瓊南等幾省省委也通過了類似的決議,而月前川南,北京二省市的加入使得這場熊熊烈火愈燃愈烈,尤其是京城,近些年一向和中央保持高度一致,是各省市的風向標,沒有中央最高層的認可,京城大佬們是斷然不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的。
  
  其實近些年黨內關於民生作風,監督法治的討論本就是重點話題,從中央到地方也進行著各種摸索,只是華夏大地千年的傳統向來是人治勝於法治,一些東西構想是好的,但真正實行起來往往變了味,這也使得一些改革推動起來阻力重重,這也是與遲遲下不定決心的原因之一。
  
  這次改革的推動可以說是因勢利導,只是最後結果如何,誰又知道?
  
  眺望著遠方,唐逸輕輕歎了口氣,事實又豈能盡如人意,但該做的事總要做,他,應該是支持的吧!
  
  想想,民間,就算所謂的精英階層也是渾然不知道這次各省推動監督制度改革所牽動的方方面面的,從各種媒體報告看,都是在大唱讚歌,認為中央在黨的民主建設上,邁出了關鍵性的一步,依照公眾的參與切實加強對各級公務人員的監督無疑會使得這些年社會的黑暗面得到一定程度的遏制,也是建設服務型政府必要的一環。
  
  當然,懷疑的也有,在一些敏感的網站論壇,就有貼子質疑所謂的督察局,認為不過是換湯不換藥,他就不行,如果讓他去政府部門辦事,如果辦事員拖拖拉拉或者引用一些條款實則故意刁難,督察局還真能給他做主了?
  
  這種貼子得到了相當一部分人的支持,唐逸也仔細看過片這類帖子,看來,一切只能等時間來解答。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三十章 天倫
  
  夕陽斜照,坐在長沙發上,唐逸端著茶杯,微笑聽坐在旁邊的農業廳副廳長張峰匯報農業改革的情況。
  
  對這次會面很重視,而一派學者氣質的張峰不吸煙,唐逸也就從頭到尾沒有點煙。張峰在農業廳不過是個有名無實的掛名副廳長,實際上他的身份是民主同盟會遼東省委主任委員,同時也是遼東大學農業工程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
  
  前陣子民主同盟會遼東省委對遼東農改的情況進行了調研,唐逸就是想聽聽這些民主黨派的意見,兼聽則明,多聽聽不同角度的看法總是好事。
  
  總體上,張峰自然是肯定了農業改革,說了一番歌功頌德的話,想也是,誰又會在唐逸面前對遼東的農改大肆批判呢。
  
  不過最後張峰話風一轉,提到了部分地區的農業合作機構存在的「平均主義思想」,許多管農業的幹部覺得農業集體化就是過去的吃大鍋飯,將按勞分配的原則丟到了一邊,「長此以往,農村的閒人會越來越多啊!」最後張峰不無感慨的說。
  
  唐逸微微點頭,笑道:「這是個問題,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只要經濟能跟上,給大多數人一個不錯的生活保障不就是我們的職責嗎?我們發展經濟,最終還是為了提高大多數人的生活水平嘛!當然,想生活的更好,那就要自己努力,等天上掉餡餅是不行的。」
  
  「制度可以完善,不能讓我們和西方一些福利國家一樣背上沉重的擔子,但社會創造的利益最終要回報社會,就是我們政府的職責!這些年,我們從老百姓手裡拿的東西太多了!一直說經濟增長,經濟怎麼增長的,社會財富不是憑空產生的,不是幾個所謂的精英所謂的天才做幾筆大買賣能產生的吧?而是國家幾十年的積累,我看大多數財富反而是所謂的弱勢群體創造的。」
  
  張峰微笑點頭,唐書記的風格就這樣,一針見血,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在唐逸面前,張峰才真正有參政議政的感覺,很多話都敢說,都可以說。
  
  不過這個話題顯然再說下去自己就出格了,所以張峰沒有接聲,只是笑著點頭。
  
  喝了口茶水,唐逸語調放輕鬆了些,笑道:「怎麼樣,小韓最近的情況怎麼樣?」
  
  張峰自然知道唐逸所說的小韓是誰,同樣在農業廳掛了副廳長職位的韓冬梅,正在遼東大學農業工程學院進修,不消說,韓廳長近期定然會得到重用,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唐書記的人,從黃海跟過來的。
  
  要說以前唐書記緋聞很多,就好像小韓,很是和讓書記傳了一陣子,還有省委辦公廳那位漂亮的女秘書,甚至春城的安部長也在唐書記的情人名單上,不過也難怪,年紀輕輕就在共和國政壇中呼風喚雨,沒有些桃色新聞又哪裡符合國人的傳統,而現在看,也不過都是些子虛烏有的謠言罷了。
  
  「冬梅廳長不過在農院拿張紙罷了,就算是理論水平,農院的講師也沒幾個有那麼紮實的。」張峰一向有一說一,何況又是給讓書記的「紅人」說好話,順水推舟的本事這位學究還是有的。
  
  唐逸就笑,正想說話,卻突然想起了什麼,看了看表,咦了一聲:「六點多了?」
  
  張峰笑道:「唐書記有事?」「嗯,去幼兒園接兒子。」唐逸笑了笑,就站起身,「那咱們改天談。」
  
  張峰微微一怔,原來唐書記把兒子接來遼東了,但是人家的家事,自不會多問,忙跟著站起,笑道:「那您可得抓緊,別叫小朋友等著急。」
  
  ......
  
  
  銀色小車在春城長街的車流中慢慢蠕動,唐逸無奈的看著前面長長的車龍,又要遲到了,把唐寧接來遼東,到底是不是正確的決定?
  
  三女齊聚的那晚,唐逸想了很多很多,最後決定將唐寧接來春城,爺爺去世後,唐寧就孤零零住在外公外婆家裡,雖說外公外婆就喜歡他,但終究不是正常的家庭氛圍,何況過了年唐寧就六週歲了,也快到上小學了,到時候自然要安定,也只能由岳母照顧,在北京上小學,不可能跟自己東跑西顛,而上小學前最後一年,唐逸希望唐寧能享受一下家庭的溫暖,能時時見到爸爸。最後唐逸勉強說服了岳母,當然,也問了問唐寧的意見,誰知道唐寧開心的不得了,那麼聽話的小傢伙,第一次稚聲稚氣的提要求,「爸爸,我能不能明天就跟你走?」
  
  唐逸當時心就是一酸,幾乎掉下淚來。
  
  所以本來想年後給他轉幼兒園的,也變成了雷厲風行,過了元旦不久,唐逸就將唐寧轉到了距離西山不遠的東水區三幼,沒有將唐寧進省委機關的幼兒園是不希望唐寧養成驕縱之氣,難得和自己在一起的時間,唐逸希望唐寧能享受正常孩子的童年,而不要過早的接觸複雜的社會。
  
  只是唐逸沒想到做「單親父親」倒是挺難的,尤其是他希望自己親力親為,別的做不到,偶爾總要接送唐寧上下學,大多數時間唐寧都是由小譚接送,可是自己說好去接他的幾次幾乎次次都遲到。想到這兒唐逸就有些懊惱,自己,真是個不稱職的爸爸。昨天唐寧拿了小紅花,很小聲的問自己:「爸爸,明天老師想見見你,你能不能來接我。」想起自己點頭時唐寧小臉蛋上的神采,唐逸更是內疚,深深的歎了口氣。
  
  ....
  
  三幼是一家師資力量不錯的幼兒園,離得很遠就可以見到它漂亮的彩虹門,獨具匠心的設計,很會抓孩子和家長的心理,有時候第一印象真的很重要。
  
  銀色轎車慢慢在幼兒園前禁行區的黃線前停下,銀龍後是一輛銀色桑塔納,也跟著緩緩停下,不消說,桑塔納裡自然是跟隨唐逸的警衛幹部。
  
  早看到幼兒園門前耷拉著腦袋的唐寧,站在唐寧身邊是一位戴眼鏡的年輕少婦,轉學的時候唐逸見過她,唐寧的班主任金老師。
  
  唐寧急忙快走幾步,而唐寧也看到了爸爸,小眼睛就亮了,他仰起小腦袋,對金老師道:「老師,我爸爸來了!」卻不像別的小朋友那樣撲進爸爸懷裡。
  
  金老師心裡這個納悶啊,這孩子,也太奇怪了。
  
  整個幼兒園只有校長一人知道唐寧的身份,不過從校長對唐寧的重視以及對自己的叮囑,金老師也知道唐寧應該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沒想到的是,自己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小孩,剛剛轉學,情緒好像沒有受到一點影響,不但不哭不鬧,第一天,就幫自己哄好了一名哭鼻子的小女孩兒,而那小女孩很快就成了唐寧的跟屁蟲,簡直令金老師哭笑不得。
  
  這不,自己和他爸爸握手寒暄的時候,小傢伙就走開了幾步,好像故意的,給自己和他爸爸說話的空間嗎?
  
  「唐寧聽話吧?」唐逸問出這話的時候很愜意,難得的享受下做人老爸的感覺。
  
  「聽話,怎麼說呢,這孩子,很聰明,很獨立,我還沒見過一個像他這麼大的孩子能自己處理問題的,而且我感覺他應該有家庭教師吧?不管從眼界還是接觸的東西都比我們幼兒園的教育水平高了一截。」雖然感覺說這話對不起自己熱愛的工作單位,但事實就是如此。
  
  唐逸就笑:「算是有吧。」
  
  金老師點了點頭,就道:「這次想和你見個面,主要是有些話想說,又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唐逸笑道:「但說無妨。」
  
  金老師琢磨了一下,就說到:「不管怎麼說,孩子畢竟是孩子,咱們還是不要給他們太大的壓力,他這個年齡段,健健康康成長最好了,誰都望子成龍,但變成揠苗助長就糟了,您說是不是?」
  
  唐逸點點頭,笑道:「我明白,謝謝老師關心。」想也知道金老師以為自己這個家長給唐寧安排了無數課程,其實唐寧倒真沒有請過家庭教師,只是他平時接觸的人也好物也好,都是普通人難以理解和想像的,自然而然的會和一般孩子不一樣。
  
  不過這個金老師,倒不失為一名好老師,把唐寧交給她照顧,倒是很令人放心。
  
  「老師再見!」唐寧乖巧的給金老師行禮後就和老爸一起上了車,自己小心翼翼的去拉安全帶,唐逸卻是幫他拉出來,笑道:「爸爸幫你。」側身過去幫兒子繫好安全帶,心中溫馨一片。
  
  打火前,唐逸撥了個號碼,笑著說:「小紅,今天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
  
  電話那頭甜甜笑了一聲,「恩」。唐逸是打給小紅的,也就是寶兒以前的保鏢紅姐,寶兒去了五十九軍,自然不會再用到保鏢,剛好唐寧來了春城,又是在民間的幼兒園,紅姐搖身一變,成了三教後勤部門的員工,這卻是校長也不清楚的了。
  
  「寧寧,想吃什麼,爸爸帶你去吃。」一邊打火起車,唐逸一邊笑著問唐寧。
  
  「披薩。」唐寧晃著小腦袋,這時候的他才真正像個小孩子。
  
  「好,就去吃披薩。」唐逸拍了拍他小腦袋。
  
  「大丫姐在就好了。」唐寧突然小小的歎了口氣。
  
  唐逸微微一怔,轉頭看了唐寧一眼,前陣子陳珂來春城,大丫和唐寧也見了一面,兩人倒是玩的極好,也難怪,兩人都是小人精,都見識過天地的廣闊,和同齡人根本玩不到一起,第一次遇到同類,難怪會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其實,或許也有血濃於水的關係吧。
  
  「想大丫姐了?」唐逸笑著問,其實唐逸又何嘗不想大丫和二丫,只是兩個女兒和唐寧不同,是斷然不能帶在身邊的,至少現在不能。
  
  「嗯,大丫姐就愛吃西方的菜。爸爸,東方人一直生活在西方,胃酸的成分就會變嗎?」唐寧側著小腦袋問。
  
  唐逸好笑的捏了捏他的小臉,說:「下次你自己問大丫姐,她是不是長了個西方胃。」
  
  大丫卻是不怎麼喜歡中菜,尤其是炒的,她想來會覺得油膩膩的一堆青菜肉類混在一起難吃死了。
  
  唐寧小聲說:「我不敢。」
  
  沒想到小傢伙也有了剋星,唐逸就笑,車子也慢慢駛出。
  
  就在銀龍準備拐出幼兒園側道時,旁邊的胡同突然跑出幾條人影,「噶」一聲,唐逸急踹剎車,那邊也是一陣兵荒馬亂,有人摔倒,有人驚叫。
  
  唐逸急忙下車,嘴裡問:「有人受傷沒?」這時也看到了從胡同跑出來的都是十幾歲的少男少女,頭髮花花綠綠的,髮型也大多數極為誇張。二十一世紀的不良少年,和十年前風格又是不同。
  
  「操!你說呢?!」漂亮的橙色小絨靴毫不客氣的在車頭踢了一腳,聲音也極為清脆好聽,就是髒話連篇可就不敢恭維了。
  
  踢唐逸車的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女,銀色的長髮,額前齊眉剪得整整齊齊的精緻感十足,襯的雪白小臉極為漂亮,睫毛長長彎彎,眼睛大而靈動,生的極美,描的淡藍色眼影若有若無,銀色長髮和火紅夾克給人視覺上對比鮮明的震撼,加之細長的牛仔,小巧精緻的絨靴,野性囂張之美中又有那麼絲恬靜。
  
  「你怎麼開車的?想撞死人嗎?」少女瞪著唐逸,凶極了,也美極了。
  
  剛才唐逸確實想到大丫有些走神,也沒大注意胡同的情況。就問道:「你們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去!靠,去醫院幹嘛?」少女上上下下打量著唐逸,「賠錢吧!賠錢!」她身後的男女也都跟著鼓噪起來。
  
  唐逸琢磨了一下,就問道:「多少錢?」
  
  「500!」眼珠轉了轉,少女伸出雪白小手,長長的靚甲好像鑲嵌著五顏六色的寶石,美而妖。
  
  少女等著唐逸還價,琢磨著他要是不給還怎麼繼續嚇唬他,剛才真嚇了一跳,要不是自己跑得快,非得被這車撞上不可。
  
  唐逸笑了笑,就拿出錢包,數了五張遞了過去。
  
  少女微微一怔,接了錢,又上下看了唐逸幾眼,回身揮了揮手,一幫人就嘻嘻哈哈的去了。
  
  唐逸回身上車,拍了拍唐寧的小腦袋,想來小傢伙也不會怕,不過自己開車可要小心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人情

  辦公室的壁掛電視上,正播放著總書記參觀嶺南某大型國企的新聞,唐逸默默吸著煙,看著電視畫面,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
  
  顧占東端著茶慢條斯理的飲著,眼角不時瞥向唐逸,顧占東在川邊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川邊軍政情況複雜,說實話,顧占東在川邊也只是如履薄冰,尤其是他擔任自治區首府都寧市的市委書記,委實是一件苦差事,川邊不出事還好,出了事,他第一個就要負責任,在自治地區工作,壓力大,擔子重,其中許多內情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加之他這個外來戶在川邊的明爭暗鬥,自從去了川邊,顧占東的白髮時越來越多了,委實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覺。
  
  這次率領都寧市經貿團來遼東考察招商引資,見到高樓林立可說日新月異的春城,顧占東實在是感慨萬千。
  
  當然,最令顧占東感慨的是唐逸現今的舉重若輕,對於最高層的政局顧占東略知一二,但對其中的細微變化感覺就彷彿盲人摸象,實在難以看清,但總書記在嶺南的講話,肯定了部分省市黨委監督制度的改革,還聽說在同嶺南黨政要員的座談會上,號召嶺南學習遼東精神,成為繼遼東之後的第二個紀律檢查制度的改革試點,這一切,好像都同唐書記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不過最高層的博弈,顧占東自然是不甚明瞭,也不知道這些變革給共和國政局帶來的變化,但他知道,不管他走到哪裡,腦門上都刻了一個大大的「唐」字,這是怎麼也無法改變的,在川邊的處處碰壁,原因也不外與此。
  
  「占東啊,川邊的條件挺艱苦吧?」唐逸掐滅了煙蒂,轉頭微笑問。
  
  顧占東也笑了笑,說:「還好吧,剛去的時候高原反應有點受不了,現在也習慣了,我還自己在小院種了些青菜呢,唐書記有機會去川邊的話,可以嘗嘗我的手藝。」
  
  唐逸微微一笑,「那我就拭目以待嘍,軍區的高司令員,一直很照顧小妹,高司令員,你認識吧?」
  
  顧占東心裡微微一動,腦海裡浮現出那位在川邊一言九鼎的威嚴老人影像。就道:「認識當然認識,不過私下裡沒什麼接觸。」
  
  唐逸笑道:「那等有時間一起吃個飯。」
  
  顧占東默默點頭。
  
  門被輕輕敲響,李剛進來給兩人添水,秘書室的電話又響起了急促的鈴聲,今天從早上開始,唐逸總覺得秘書室的電話密了一些,電話不時的響,李剛卻沒有轉進來幾個。
  
  看了眼李剛,唐逸就問道:「誰的電話?」
  
  李剛添水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的職責自然是要攔住一些不必要的電話,但既然唐書記問起,他就不能不說,「是督察局網管處的高處長。」
  
  高小蘭?說起啦倒是好久不見了,兩人職級差了十幾級,現今又不在一個大院,自然沒有見面的機會,只是偶爾聽到這個名字,好像已經是一名很能幹的中層幹部。
  
  不過高小蘭現在打電話,想也知道是為了什麼事,自然是為了她父親高於真,前不久春城城西幹道的一座高架橋在建造施工時突然坍塌,這座橋剛剛建起四五年的摸樣,使用壽命為五十年,現今卻突然坍塌,自然引起了人們對橋的質量的懷疑,出事後改建方筒高架橋原建築商各執一詞,而省質量監察部門調查的結果顯示,橋樑斷裂坍塌固然有施工方不科學的打炮眼所致,但橋樑也確實存在質量問題,就算稱不上豆腐渣工程,也確實存在偷工減料的情況,混凝土鋼筋比例不符合標準。
  
  省檢察部門隨即介入,最後卻查出該工程是高於真擔任副省長期間批給金鑫工程公司的,更查出金鑫公司的老總和高於真私交甚密,兩人是高中時期的同學。
  
  高於真現在雖然擔任省政協副主席,實際上在大多數人眼裡,已經是退到二線,卻沒想到了晚年攤上這麼一檔子事,案子已經轉交省紀委,高於真雖然沒有被雙規,但正在協助調查中。
  
  高小蘭這時候這麼急著找自己,想來是為了父親的事。
  
  唐逸輕輕歎口氣,說道:「下午不去林北了。」
  
  李剛嘴唇動了動,就點了點頭,唐書記一向念舊,勸也是無用,至於林北那邊等著同唐書記見面的經濟界人士,也只能再等通知了。
  
  顧占東笑著問:「唐書記有客人?要不要我。。。。」
  
  唐逸擺了擺手:「咱們聊咱們的。」想起高於真,心裡異常沉重,怎麼也想不到高於真會出事,這麼一個一板一眼的幹部,卻也不知不覺的觸了礁,難道手中握有權利的人,想不出差錯就真的那麼難?權利,有到底是什麼?
  
  。。。。
  
  高小蘭無疑有些顯老,衣著整潔幹練掩飾不住眼角淡淡的魚尾紋,曾經剛強的女孩已經變成四十出頭的婦人,坐在高小蘭身邊,唐逸有一種強烈的時間流逝感。
  
  一轉眼,自己也老了!唐逸輕輕歎著氣,親自給高小蘭添了茶水,高小蘭從坐下,就一直侷促不安的喝茶水,道現在也沒有說過幾句話。「小蘭啊,咱們很久沒坐在一起聊天了,想想,在督查室的時候好像就在眼前。」唐逸端著茶杯,感慨的說著,也想起了很多很多。
  
  「馬明宇,那時候和我對著幹的是叫馬明宇吧?還有為副主任,叫李成柱?挺能幹的那個督察員叫建國?姓什麼我忘了。」
  
  高小蘭默默喝著茶,心卻漸漸安定下來,女兒都上高中了,這些年的日子平淡而幸福,但現在聽唐逸念叨著,彷彿又回到了十幾年前,剛剛參加工作沒多久,正是滿腔熱情充滿激情的年少歲月,而唐逸那時的衝勁到現在還令人印象深刻,十幾年過去了,昔日的同僚已經是高不可攀的人上人,現在的唐逸變得深沉可怕,就算在大院裡偶爾遇到他也是遠遠繞開,在他面前總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而現在,眼前的唐逸才有點像自己認識的那個唐逸,那個才華橫溢開朗自信的青年。
  
  高小蘭微微一笑道:「下鄉那次好像沒有我吧?我也是後來聽說的。」
  
  「哦?是嗎?」唐逸笑了笑,隨即搖頭輕輕歎口氣,「老嘍,很多事都記不太清了!」
  
  高小蘭小聲道:「您還老?你可是現在最年輕的省委書記。」
  
  高小蘭嫣然一笑,但想起父親,心情又沉重起來,但現在卻無論如何也不好開口向唐逸求情。
  
  唐逸點上了一顆煙,慢慢的吸著,好一會兒後說道:「我不會干預紀委的工作,但會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幫你父親爭取最好的結果。」
  
  最終還是幫不了父親,唐逸也終究不再是過去的唐逸。高小蘭眼圈一紅,說:「我,我懂得。」心裡異常的難過,卻也不知道為什麼,再也忍不住,輕輕哭泣起來。
  
  。。。。
  
  去接唐寧的路上,唐逸心情都不怎麼好,這些年很多事都看穿了看淡了,彷彿沒有什麼事能引起自己感情上的波動。但這一次,想起高小蘭在自己面前輕輕哭泣時的摸樣,唐逸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自己好像沒有做錯,但為什麼心情低落呢?
  
  拿起電話,按了幾個號碼,終於還是搖搖頭將手機扔到了一邊,有些感覺,是很難說清楚的。
  
  春城高樓大廈越發的多了,玻璃帷幕投射的夕陽金黃極美,寬闊的長街上車流如梭。
  
  當銀色轎車駛過一處十字路口時,唐逸從後視鏡注意到崗亭的幾名交警正指著自己轎車的車牌說著什麼。
  
  唐逸微微一怔,隨即就知道近來自己開這車頻繁了些,數次進出省委大院,想來一些消息靈通人士已經收到了風,尤其是交管部門,對領導的車牌更是敏感,一些交警收到消息一點也不奇怪。
  
  搖搖頭,這個社會,潛規則又是何其之多。
  
  默默將車停在幼兒園前停車線前,唐逸看看表,自己又遲到了,轉頭看去,彩虹門前,卻見幾個人好像正在爭吵。
  
  「滾,再不滾我打電話叫人了啊!」清脆動聽的聲音,窈窕多姿的身影。
  
  幾名奇裝異服的少年從唐逸身邊悻悻而過,唐逸快走幾步,卻見彩虹門前一位銀髮少女囂張的叉著腰,還是那麼的狂野不羈,她總是這樣,前衛靚麗的出格,和周邊的環境格格不入,正是曾經叫自己賠錢的那位。
  
  「爸爸!」從銀髮少女身後突然冒出一個小腦袋,是唐寧。
  
  「沒事吧?怎麼回事?」唐逸滿腹狐疑的走過去。
  
  「爸爸,是姐姐幫我罵壞人呢,我根本就不怕,姐姐非叫我躲在他後面。」唐寧後面的話說的很小聲,顯然他知道是不能叫這位姐姐聽到的。
  
  唐寧身邊,還有個小女孩兒怯怯的抓著唐寧的胳膊,很怕的樣子,好像洋娃娃般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兒,就是鼻子下掛了一條亮晶晶的東西,卻顯得極為可愛。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三十二章 第三類接觸

  「喂,你也太不關心你兒子了吧?我知道你們大人那一套,工作忙啊,壓力大啊,工作忙你能比比爾忙?知不知道這樣漠視小孩子小孩子心理會有問題,會很容易學壞?!」
  
  被這個一看就知道是問題少女的少女訓斥,唐逸不由得怔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明白到少女嘴裡的「比爾」是誰,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新一代的小孩子們可真是有文化啊!
  
  「還笑?!」少女看到唐逸嘴角的笑意更加氣憤起來,精緻美麗的臉蛋繃得緊緊的,橫了唐逸一眼,轉身看向了怯怯抓著唐寧手臂的鼻涕蟲小女孩兒,隨即大驚小怪的叫起來「哎呀,髒死了,你以為你是蛞蝓啊?」說著話就從可愛的粉色小挎包裡拿出紙巾幫小女孩兒擦鼻子。
  
  唐逸自不知道少女嘴裡的「蛞蝓」是某部知名動漫裡的鼻涕蟲王,只覺得這少女神經兮兮的,就對唐寧招招手,說:「上車。」其實唐寧在這家幼兒園內是絕對安全的,暗中有小紅保護,唐逸安心的很,只是自己經常遲到,不會真的像問題少女說的那樣對唐寧的心理產生什麼影響吧?
  
  隨即搖了搖頭,自己這是怎麼了,什麼時候會受別人影響了?可能是因為高於真和高小蘭的事令自己今天有些失常吧?
  
  唐寧聽話的上了車乖乖坐好,唐逸卻不經意發現他瞥了車窗外小鼻涕蟲幾眼,而那個小鼻涕蟲呢,也一直怯怯的看著車裡的唐寧。
  
  唐逸突然就覺得自己有種棒打鴛鴦的感覺,啞然失笑,問唐寧:「怎麼了?要不要送送她們?」唐寧乖巧的點頭:「好,菲菲家住在翔鳳裡,順道。」
  
  唐逸就笑:「你什麼時候研究春城的地圖了。」笑著側身過去推開車門,對車外問題少女和鼻涕蟲道:「上車吧,送送你們。」
  
  問題少女也不客氣,拉著小鼻涕蟲上了車,說道:「把我們放在麥當勞,就前面那個。」
  
  六點多鐘,天已經漸漸黑下來,長街上燈火璀璨,車流如織,遠方隱隱可以見到超大屏幕裡震撼的廣告。
  
  這個時間的麥當勞裡,人熙熙攘攘的,問題少女搶位的本事卻是駕輕就熟,不一會兒竟然佔了兩張桌子,一張唐逸三人坐了,她自己去坐了旁邊另外一張,之前更恐嚇她的小妹妹:「不許和我說話,就當不認識我,懂不懂!」菲菲似懂非懂的點頭,問題少女又轉頭看向唐逸,說:「看好她!一會兒不許打擾我!」
  
  今天廚子回老家探親,蘭姐又去了北京,唐逸也就想和唐寧在外面隨便對付口,是以在少女慫恿唐寧來吃麥當勞時也沒有反對,現在看,卻是被少女利用了,成了少女的臨時幫傭。
  
  卻見少女在另一桌,從挎包裡拿出化妝盒,在那小心翼翼的補妝,可愛漂亮的小臉在鏡子前照啊照的,其實就算以唐逸的目光,以少女本身的風格來說,也找不出什麼瑕疵,她是那種動漫裡叛逆可愛的類型,那頭精緻的銀色長髮尤其引人注目,短短時間,已經成了這裡眾人矚目的一道粉色風景。
  
  唐逸也不管她,給唐寧和菲菲要了吃的,問起菲菲時,菲菲卻是學唐寧,怯怯的說唐寧吃什麼她就吃什麼,東西上來後,菲菲也是看著唐寧,唐寧怎麼吃她就怎麼吃,唐寧喜歡把番茄醬擠在盤子裡,她也就將番茄醬擠在盤子裡沾著吃,看得唐逸又好笑不已,本來有些沉重的心情在兩個小孩兒陪伴下竟漸漸開朗。

  「給你紙巾,擦擦!」唐寧很紳士的遞給菲菲紙巾,自然是菲菲又有鼻涕流出來,小傢伙好像是感冒了,而唐寧儼然成了她的保護神。
  
  想來兩個小傢伙在學校裡有些自己不知道的故事吧?唐逸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可不是那種見誰都對誰好的性格,肯定是菲菲給了他不一樣的感受,這樣也好,寧寧終於有朋友了,自己不就是希望他能度過一個普普通通的童年嗎?
  
  另一張桌台終於來了客人,一個帥氣的少年,打扮前衛,耳垂上打了耳釘,少年漂亮的幾乎像個精緻的女孩兒,倒是和問題少女很搭調。
  
  「是姐姐的網友,叫楊過!」菲菲怯怯的告訴唐逸和唐寧,好像生怕被姐姐聽到,很小聲很小聲的。」姐姐在網上叫小龍女,今天是第一次見面。」
  
  唐逸一口可樂差點噴出來,無奈的轉頭看了眼「小龍女」,從心理學的角度,難道這個火辣少女竟然喜歡那種冷冷清清的女子?或者潛意識裡希望自己是那樣的人?
  
  那邊的談話沒有延續很久,不一會少年就悻悻起身離去,而「小龍女」也滿臉鬱悶的走過來坐下,拿起可樂咕咚咕咚的喝著,看樣子恨不得將頭塞進杯子裡。

  「吵架了?」菲菲小大人似的關心起姐姐。

  「我的初戀啊!」「小龍女」鬱悶的靠在椅子上,一副要死的樣子,恨恨的自語:「還楊過呢,有長這樣的楊過?跟鴨子似的。」
  
  「你笑屁啊!」看到唐逸嘴角忍不住的笑意,「小龍女」一下找到了發洩的對象,猛地坐起身,再不是剛才無精打采的模樣,好像找到對手的鬥雞:「說,你笑什麼,是不是笑我找了個鴨子網友!」
  
  唐逸自不理她,菲菲偷偷拉姐姐的手,小聲說:「晨晨姐,要講禮貌!」

  「屁!都是你這個小害人精鬧的!」「小龍女」突然就轉身「惡狠狠」掐住菲菲的脖子「窮凶極惡」的:「我掐死你!」

  「程晨子你個壞人放開我,啊,姐姐饒命……呃……咯咯」菲菲被掐得吐著舌頭,又癢的咯咯笑,掙扎著,可愛極了。
  
  看著嬉鬧的少女,唐逸突然覺得問題少女的問題也不是那麼嚴重,說到底,不過是個小女孩兒而已。
  
  「我叫陳晨子,你呢?」少女安靜下來後,以她一貫的風格和唐逸「攀談」。

  「唐逸。」

  「寧寧是單親吧?有時候看到你接他,有時候是個帥哥,是你弟弟?就是看不到寧寧老媽,怎麼,離了?你不學好吧?」
  
  刀子般的問法,如果唐逸真是離異人士肯定尷尬的不行,唐寧卻是插嘴道:「我媽可漂亮了,在外地。」
  
  晨晨眼裡閃過「果然如此」,「你多關心下寧寧,我爸媽也離了,我就是個樣版,現在我有兩個家,可是我媽看到我就哭,去我爸那邊吧,我看他老婆就生氣,去了就挑事,我爸就整天和她幹架,所以我哪個家也不愛去。寧寧長大了成了小陳晨子,那時候兒你就後悔去吧。」她很平淡的說著,就好像在說別人家的事。
  
  唐逸本來想說什麼,但最後就點了點頭,小女孩雖然不懂禮貌,卻是直來直去的性格,好像也真挺關心唐寧。

  「好了,上次訛了你500塊錢,我花光了,等下次還你吧,我跟我花心老爸去要。把你電話給我。」

  唐逸笑著擺擺手「算了吧。」

  「算什麼算?」晨晨瞪起了眼睛「我是看寧寧的面子,說還你就還你,姐是個講究人知道嗎?」
  
  聽這個比自己小了二十多歲的小女孩大模大樣的自稱「姐」唐逸無奈的搖頭,在小女孩兒逼視下在她遞過來的紙牌上寫下了自己的電話。
  
  「菲菲,走吧!再晚二嬸又發颯了!」晨晨吐出嘴裡的吸管,很麻利拉著菲菲的起身。」寧寧,撒呦那拉。」

  臨走前揮動小手很可愛的跟唐寧告別,對於唐逸,卻是理也沒理。至於菲菲,自然很有禮貌的給唐逸鞠躬:「叔叔再見。」
  
  看著兩個小女孩的背影,唐逸笑了笑,轉身拍拍唐寧的小腦袋,寧寧的新朋支,都很有趣。

  ......

  當二零一一年元旦鐘聲敲響,共和國沉浸在新年喜慶之中時,遼東百餘名公務員下崗的消息再次震動了華夏大地。
  
  年終評測時,全省共計一百多名公務人員因為最終審核沒有通過被勒令下崗,不但解除了公務工作更被直接下放到人事系統的人力市場,成為真正的待崗人員。這些人都是被屢次舉報,在督察系統的檔案上記錄在案,本來大多數人還存在法不責眾的僥倖心理,又都沒有重大過失,只是工作時態度不夠好被舉報的多了點,大不了批評教育嘛,可沒想到壞消息從元旦前就開始傳開,據說在元旦前的省委常委會議上,經過眾大佬的討論,唐逸書記拍板作出了最壞的決定。
  
  一些人不相信,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則開始四方拜佛,但最後大家都免不了同樣的厄運,這次省委是動了真格的,找誰說話都不好使,用下面公務人員的話,只要記錄「花」了的,就肯定是死刑。
  
  這一招無疑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遼東的公務人員同時都認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督察制度不是擺設,而身為黨政工作人員也不是什麼特權階級,尤其是和普通民眾打交道的崗位,就更加要小心謹慎,還像以前那樣擺架子故意刁難,分分秒就可能導致記錄被寫「花」。而最終帶來的結果可能就會是失業,真正的失業。

  ......

  「唐書記的雷聲是越來越令人清神了!」陳波濤笑孜孜的品著茶,自從他坐上了遼東第三把交椅,越發的韜光養晦,很多人認為他可能心裡會對薛川有想法,但卻不想這一年來陳波濤幾乎給人一種淡出遼東政壇的感覺,好似就準備等看到年紀退二線了,在各種會議上講話是越講越少,作為最有可能平衡唐逸黨內權力的專職副書記,更是對唐逸亦步亦趨,大家也都說陳書記是年紀愈大膽子愈小,競爭省長失敗後陳書記換了個人似的,和以前不能比了。
  
  只有唐逸,每次和這位老夥計在一起品茶的時候,都安心的很,如果說自己離開遼東,誰最能平衡遼東的局勢,最能令遼東維持這種平穩的發展勢頭,那麼,薛川不行,其他人更不行,能擔此重任的,非陳波濤莫屬,所謂不爭也是爭,陳波濤無疑是最能瞭解自己心思的,自己走後,如果遼東一號位置放一個雷厲風行類似自己或者薛川這樣的人物,接下來的遼東政局定然是一片腥風血雨,想撼動自己經營的遼東政治基礎,殊非易事。這場政治鬥爭必然殘酷而激烈,也不是短時間能落下塵埃的,而爭鬥之後不管鹿死誰手,對遼東都不是一件幸事。
  
  自己早晚要是的,只是怎麼能令陳波濤接自己的班,卻是要大費思量,好在還有時間,可以慢慢來。
  
  這些話自然不會和陳波濤或者別人講,任誰也不會知道唐逸屬意的接班人就是現在「清淡無為」的陳老。就算在唐系集團內,盯上這個位子的也是大有人在,任誰都知道,遼東省委書記這個位子,自唐逸起,必然要牢牢抓在唐系集團手內,至不濟,也需是中立人物掌舵,而斷然不會花落別家。

  「按勁光的意思,力度還是不夠。」唐逸淡淡的笑,慢慢品茶。
  
  陳波濤眼前閃過那個學者氣質的中年幹部,就輕笑起來「勁光,還是差了點火候啊!」
  
  張勁光是唐逸欽點的督察局局長,原安東的「求是」,執行起制度來那是一板一眼,不講任何情面,這次公務員下崗。以他的標準,那是還有相當一大批的落網之魚的,畢竟一百餘人分散在全省各市縣其實是很小的一部分,很多市縣根本未曾觸及。重災區更是安東,這個公務系統綜合評價實際最高的城市,被下崗公務員比例卻也是最高。

  唐逸笑了笑「慢慢來吧,人盡其用,他在這個崗位就很好。」
  
  陳波濤默默點頭,人盡其用,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極難,而唐書記在這方面無疑很成功,他在用人上彷彿有種天生的嗅覺,總是能揚長避短,令一些官場異類也能在遼東政壇上煥發出光芒。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三十三章 觸角

  夜幕降臨,春城燈光璀璨,霓虹閃爍,在這片繁華之中無疑春蘭大酒店是其中一道耀眼的風景,夜景燈下春蘭大酒店就好像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綺麗而奢華。
  
  春蘭酒店是春城私人企業中最早實行勞動保障改革的試點之一,正規的勞動保障合同被酒店一絲不苟的執行,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鐵飯碗,但比之國企的合同制反而有其獨到的優勢,這使得春蘭酒店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待業者心目中春城最好的工作單位之一,而同樣是這批最早實行新勞保制度的私企,將勞動者和企業關係的新觀念漸漸代入遼東人的生活,潛移默化的慢慢轉變著遼東人的舊觀念。
  
  夏蘭酒店的頂樓,是夏蘭酒店的工作人員心目中的聖地,能上頂樓工作,雖然同樣是服務員,卻代表了你是這裡最優秀的,同樣,賺的錢也是最多的。
  
  頂樓除了超豪華的總統套房,還有幾個白金會員俱樂部,而夏蘭酒店白金會員卡的主人們,自然是非富即貴,據說如果將這些會員能影響的資產加起來,幾乎能買下半個春城,當然,這只是局外人一種盲目的傳說,但其影響力也可見一斑。
  
  小雅來到夏蘭酒店已經六個月了,作為頂層酒吧的調酒師,薪酬自然不薄,比較好的月份,工資加花紅能有一兩萬塊,雖說春城平均工資已然不低,但月薪上萬的畢竟還是金字塔上端的人,是以小雅對這份工作很滿足,也憧憬著明年在春城買上一套自己的小窩的生活,在春蘭酒店工作,拿房貸還是很輕鬆的。
  
  在夏蘭酒店的幾個月,小雅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也體驗了人生中各種酸甜苦辣,不過令她滿懷感激的還是在安東的一段日子,她曾經在安東的一條遊艇上做調酒師,半年前遊艇的老闆好像賣掉了遊艇,同樣她也失了業,但正是因為那份工作,才使得她拿了一筆豐厚的解約金能還了家裡的巨額欠債,也使得她的生活有了未來,能在這裡甜蜜的暢想未來的小生活。

  「喂,又想你那口子了吧?」身旁是另一位帥氣迷人的美女調酒師歡歡,和小雅開始是競爭者,後來慢慢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哪有?」小稚白了她一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她一天到晚就知道談論男人。
  
  歡歡動作瀟灑帥氣的晃動著剛剛調好的「雅典娜之淚」,幾種烈性酒和汽水的混合物經過她的手,變幻出一種迷幻的金黃色。

  「沒有就好,現在你出了錯,以後我可就沒對手了!」歡歡陰陽怪氣的,好像又回到了兩人競爭的時代。
  
  小雅一驚,隨即就知道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今天一大早,夏總就親自來到了酒吧,吩咐今天不接待任何客人,晚上有貴客,現在遠遠坐在落地窗前桌台的幾個人,就是夏總嘴裡的貴客,能讓夏總這般重視,不惜將酒吧停業,其身份可想而知,今天要走出了錯,自己肯定要被炒魷魚了。
  
  「唉,你看那男人帥不帥,派頭好大,幫我想法釣上他?享受啊享受!」歡歡嘴裡吐出一個個邪惡的字眼,臉上卻笑孜孜一臉溫柔,不是在近前,任誰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溫柔的女孩在說什麼。
  
  小雅橫了她一眼,卻也不由自主的向那邊看去,突然就怔住了,一直沒有留心,但現在仔細看,坐在豪華落地窗旁正微笑和人傾談的那個男人,可不就是自己曾經的老闆?那個神秘的自己為之工作了一年多卻不知道他真實身份的老闆。
  
  和一年多前一樣,他好像樣子就沒有怎麼變,就那樣微笑著,令人平安喜樂的微笑。

  「等一下!」小雅急急的叫住了準備去送酒的服務生,拿起筆在紙牌上極快的寫了一行字,壓在了酒盤的酒瓶下。

  服務生怔怔看著小雅,畢竟這不合規矩。

  「送過去。」小雅態度很堅決,服務生猶豫了一下,就走了過去。
  
  歡歡才回過神,低聲驚呼:「你幹什麼?我開玩笑的你不知道嗎?」

  小雅也不理她,又低頭調起了自己的酒。

  ......

  唐逸看到酒盤裡的紙牌時怔了一下,他是陪小鳳省長來的,隨行的還有小鳳省長的侄子,安東市常務副市長王飛。
  
  小鳳省長現在應該叫小鳳主席了,雖然在悉心治療下小鳳省長保住了一條命,但病情只是得到了遏制,已經不適合一線崗位,不過她自然也是閒不住的,擔任了幾個協會的名譽主席,對公益事業更是極為熱心,身體好的時候日程滿滿的,而遼東,她卻是極少來,大概是這裡有著太多的不捨,怕來到這裡傷情吧。
  
  這一次來遼東是在唐逸一再邀請下才來的,而再次登上遼東大地,小鳳省長也是感慨萬千。

  「這裡挺休閒的。」對唐逸的細心很感激,小鳳省長想也知道唐逸為自己的到來花費了不少心思。
  
  就在說話的當口,唐逸看到了酒盤裡的紙牌,上面是兩行字:「老闆:再見到您真好,謝謝您!」
  
  微微一怔,唐逸看向了服務生,服務生雖然不知道坐在這裡的幾個人是什麼來頭,但眼前的這男人目光所至,壓迫感也撲面而來,服務生額頭有些冒汗,忙指了指七彩的吧檯那邊,說:「是,是小雅寫的。
  
  唐逸轉頭向吧檯那邊看了一眼,想了想,就拿起筆在紙牌上寫上「不客氣」三個字,寫完後輕輕敲了敲酒盤,服務生如得大赦,慌忙的退了下去。
  
  唐逸自然知道吧檯那邊的女孩兒是誰,遊艇雖然不用了,上面的僱員唐逸還是要蘭姐作了安排,只怕小雅自己都不知道她怎麼來的夏蘭酒店。
  
  只是想不到她還能認出自己,畢竟沒見過幾次,又隔了這麼久。如果不是在這家酒吧,唐逸是斷然不會認識她的了。

  小鳳省長似笑非笑的看著唐逸,但沒有說話。
  
  唐逸想也知道小鳳省長定然以為自己又四處留情了,只是礙於自己現在的身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便的說笑。
  
  唐逸自不會解釋什麼,笑了笑道:「明天,我給黃琳打個電話,咱們聚一聚。聽說她時常去看你?」
  
  小鳳省長欣慰的一笑,說:「小琳念舊啊!」從小鳳省長對黃琳的稱呼上,就知道她對黃琳是多麼的抱有好感了。
  
  唐逸轉過頭,看了一眼一直就不作聲的王飛,笑著問道:「聽說和朝鮮那邊又簽了幾個大合同?」
  
  王飛一呆,雖然有姑姑在,但坐在唐逸身邊,那種侷促不安的感覺還是越來越強烈,何況從小到大,王飛最怕的就是他這個姑姑。說實話,他現在對姑姑的感情很複雜,尤其是他被提拔到安東副市長、常務副市長的位子上,一直以來,背後指指點點認為他是沾了姑姑光的議論就不在少數,他既想擺脫姑姑給他造成的陰影,又知道實際上掙扎不過是一種徒勞,只要他還在政壇,就擺不脫「王小鳳的侄子」這幾個字,尤其是在遼東,這種感覺就更為明顯。
  
  正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唐逸突然轉過頭問他話,王飛呆了下,隨即忙道:「是,還有今年市裡準備加強和非洲的貿易往來,已經定了幾個團了。」唐逸微微點頭。小.R.精.校
  
  小鳳省長笑著問:「安東快超過春城了吧?只怕到時候又有人抱怨你這個書記不一碗水端平了。」

  唐逸笑了笑:「總會有不同意見,不礙的。」
  
  王飛腦海裡卻是劃過春城市委書記王軍那陰惻惻的臉,據說春城的王書記是下來鍍金的,但偏偏預計今年安東的GDP總量會超過春城,當然,要除去春城的新工業區,但新工業區是一直是省裡一手抓的,更有相當多的國家級企業,如果僅僅計算春城的GDP,今年怕是輸定了,可不知道王書記會氣成什麼樣,最怕就是他為了面子暗中給安東使絆子,那可就不好辦了。
  
  小鳳省長看了若有所思的侄子一眼,從小到大,她都極喜歡這個侄子,尤其是現在侄子活躍在遼東政壇,多少對她是一種慰藉,但她也能體會到生活在「小鳳省長」的陰影下,侄子需要面對的壓力。不過,有些事,只能靠自己了。小鳳省長心裡輕輕歎了口氣。
  
  「叮叮叮」,悅耳的手機音樂響起,唐逸來了電話,看了看號,唐逸就笑:「說曹操曹操就到,是黃琳。」拿起電話遞給了小鳳省長,笑道:「先跟她聊聊?叫她吃吃驚。」小鳳省長溫婉一笑:「她知道我在遼東。」卻沒有接電話。
  
  唐逸就笑了笑,接通電話問道:「正說找你呢,明天週末了吧?來春城玩幾天?」
  
  「好啊。」黃琳很痛快的答應下來,隨即聲音好像壓低了「我找你有事,莫桑克外交部發來了邀請你訪問的公函,部裡上報中央了。」

  唐逸恩了一聲。

  「不聊了,小鳳省長那兒,等我去了春城再同她講。」說完黃琳就掛了電話。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三十四章 陰謀

  淡淡的燈光灑落在寬闊的房間內,黑色沙發都顯得那麼氣派而肅穆,或許,是因為主人的身份吧,下級幹部進了這間房,其戰戰兢兢可想而知。
  
  唐逸和唐萬東站在窗前,窗外是夜燈下晶瑩剔透的湖面,薄薄的結了一層冰,極為漂亮。「中東,現在是火藥桶啊!」唐萬東輕輕歎息著說。
  
  唐逸默默點頭。剛剛和沈言新副總理談了話,中央已經決定委派唐逸赴莫桑克訪問,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近些年美國在中東勢力急劇膨脹,實際上已經威脅到了共和國的能源安全,只是大家嘴上不說西已。唐逸這次出訪,中央自是希望通過唐逸能在中東打開除了伊朗外的另一條能源線,可以說此次唐逸將要面對人生中最重大的考驗。莫桑克是美國在阿拉伯國家中比較重要的盟友之一,雖然和宿敵以色列時有摩擦,但對美外交政策一直比較溫和,想在莫桑克擴大共和國的影響力,其難度可想而知。
  
  雖然此次出訪收不到什麼成效也在意料之中,但肯定會有人在背後議論,成為唐逸對外交往的滑鐵盧事件,多少會影響到唐逸以後前進的步伐。
  
  來自莫桑克的邀請,可謂成了一個燙手山芋,雖然邀請者是善意,是希望見到自己的老朋友。
  
  其實唐逸也沒想到利庫就罕就德會成為阿拉伯復興黨的新黨魁,更在莫桑克的換屆中當選為新總統,想想當初就罕就德作為阿拉伯社會復興黨哈馬省省委書記訪問遼東之時正是他最落魄的時候,別說競爭社會復興黨的黨魁,甚至在哈馬省都遇到了強力的挑戰,他那時訪問遼東,多少有避難的意味。
  
  所謂一飯之恩千年記,就罕就德這位阿拉伯兄弟倒是沒忘了唐逸當初對他的熱情款待,也沒忘記臨走時他擁抱唐逸時說的「我的中國兄弟」這句話,當選沒多久,就給唐逸發來了訪問邀請,只是卻一下子將唐逸推到了一個尷尬境地,這大概是他始料未及的了。
  
  默默品了茶,唐逸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遠方夜空,就算是唐萬東,也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
  
  當唐逸的專機降落在莫桑克首都奎馬國際機場時,受到了莫桑克官方的極高禮遇,禮炮鳴奏,儀仗歡迎,莫桑克副總統歐麥爾親自到機場迎接,可以說莫桑克官方盡情的釋放了自己的善意。
  
  當晚,就罕就德總統在總統府款待了唐逸一行,據說,同樣前幾日訪問莫桑克的英國外交大臣提出了希望今晚同就罕就德總統會晤的意願卻被推掉了。
  
  唐逸回到國賓館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夜燈照耀下,莫桑克國賓館的阿拉伯風情一展無遺,尤其是那極具特色的清真寺,在各種八角形建築物中更加顯得莊嚴肅穆。
  
  莫桑克國賓館一向安檢嚴格。去年發生恐怖襲擊事件後,國賓館的外面建了一個「s」形的水泥隔離障礙,主要是防止「汽車炸彈」的襲擊。想進入國賓館院內後,要經過兩道大鐵門。
  
  在鐵門處,汽車必須熄火接受檢查,接著是**帶著警犬檢查。最後一道關口,就是檢查進入者身上攜帶的小物件,類似坐飛機時的安檢。
  
  國賓館的總統套間有兩套,每個套間都有數百平方米。為加強保衛,大樓在訪問前一天才會允許工作人員入住。安全部門對大樓的上上下下,包括空調和下水管道都進行了周密的檢查。
  
  唐逸被安排在國賓館兩套總統套房之一,同行的代表團大部分成員則被安排住進了國賓館主樓,那是一座巨大的十一層建築,每一層都可以容納多個代表團使用。
  
  此次隨唐逸出訪的大多是遼東黨政幹部及經濟界人士,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中石油副總裁李克斌,他也隨同唐逸來到了總統套房,二人自然需要進一步的交流。
  
  總統套房內處處可見阿拉伯風情的異域奢華,從純手工編制的絢麗毛毯到晶瑩剔透的古典水晶吊燈,甚至吧檯的支架上提供幾種造型精美的阿拉伯水煙。李克斌看著吧檯就笑,說:「這個好,我抽過,有點意思。」
  
  唐逸笑了笑,卻是在軟軟的古典長沙發上坐下,小譚將香煙和火都擺好,又忙著去找茶葉泡茶。
  
  李克斌五十多歲了,頭髮禿了一半,看起來就是普普通通的微胖老人,雖然在中石油他一言九鼎,上上下下的中石油幹部幾乎沒有不怕他的,但現在,他身上那銳利的威嚴早就收的乾乾淨淨,笑呵呵坐到了唐逸身邊,說道:「唐書記,早就想跟您共事,這次機會難得啊,我多學習學習。」
  
  唐逸笑道:「共同學習,共同提高吧。中東這個地方我第一次來,想打開局面,李總有沒有什麼想法?」
  
  李克斌就歎口氣,說:「莫桑克的油都被美英石油公司把持著,咱們想插一槓子談何容易,慢慢來吧,唯今之計也只能和他們的國家石油公司簽幾個協議作突破點。」
  
  唐逸笑了笑,沒有吱聲。李克斌自然是官場上的老油子了,他也知道現在和自己同坐了一條船,想來來之前就想好了對策,以自己和就罕就德的私人關係,努力下和對方的國家石油簽訂幾個合作意向應該沒問題,這就是官場上所謂的「成效」實際上就是幾張廢紙,當然,或許以後有用,又或許沒用,誰知道呢,總之事情是應付過去了,而應付這類事,李克斌看來已經駕輕就熟,可以說,這是位很會「作官」的幹部。「唐書記莫非有什麼高見?」見唐逸不置可否,李克斌就「虛心」的請教。唐逸笑著點起一顆煙,說:「走著看吧。」
  
  李克斌就笑,沒接聲,他早就聽聞這位遼東省委書記深的很,在這類人面前,自然是要十二倍的提防。
  
  李克斌走後,唐逸還是默默坐在沙發上深思,小譚走過來,將已經橄涼的茶水換掉,唐逸的目光這才看到了他身上。「影響您了吧?」小譚微微有些慌。
  
  看著這個穿著黑西裝越發帥氣的小伙子,唐逸就笑:「怎麼不出去走走,團裡的人都去看清真寺了吧?這裡很安全,你也去照幾張相片,等回去給女朋友看看。」
  
  小譚搖搖頭,說:「不用。」小譚的女朋友極為賢淑,從來不會抱怨什麼,也從不用他操心。唐逸點點頭,回身端起了茶杯。
  
  唐逸和就罕就德總統的再次會晤是在第二天下午,就罕就德總統安排的極為私人,邀請唐逸到了總統府的網球場,和唐逸較量了一盤網球。
  
  論體力比技巧就罕就德總統都差之遠矣,唐逸給他留了面子,沒有令他輸得太慘,即便如此,一盤網球下來,就罕就德總統幾乎喘不過氣的樣子,當然,以他的年紀能這般劇烈的運動,保養的還是相當不錯。
  
  坐在綠草坪旁的長椅土,就罕就德總統大口的喝著水,豪爽的笑著:「我的中國兄弟,很棒,很棒!」
  
  唐逸微笑,用白毛巾擦拭著自己額頭,其實根本沒有幾滴汗。唐逸也發覺了,隨著自己年紀的增長,體力卻沒有明顯的衰退。「我能不能再去遼東看看?」就罕就德笑著問。
  
  「隨時歡迎!」唐逸做了個歡迎的手勢,就罕就德又笑起來,大笑了一陣後,他漸漸嚴肅起來,說:「中國很大,我的國家很小,希望我們能成為好朋友。」唐逸笑道:「我們現在不是好朋友麼?」就罕就德就再次笑起來。「而且,你們有可以影響世界的武器,石油。」唐逸又接著道。就罕就德又笑「我就知道,你會和我談這個。」「邀請我的時候您就應該想到了。」唐逸笑著說。
  
  就罕就德微微點頭「你也應該知道我的難處,石油在莫桑克也是敏感的話題,不是我一個人能作主的,不但有反對黨,黨內一貫的政策我也不能背叛。」轉頭很認真的對唐逸道:「對你,我是很有好感,也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但這不能改變什麼。」在這種私人場合,雖然他並沒有用大多官方言語搪塞唐逸,但顯然也是滑頭的緊了,既「真誠」的想和唐逸交朋友,又不想為朋友做點什麼改變。其實,或許他對唐逸有些好感,但政治人物又豈會那麼單純,近些年共和國經濟實力劇增,尤其是幾次經濟危機後,共和國經濟顯示出強大的生命力,就罕就德希望莫桑克能從共和國的經濟發展中撈到好處,和唐逸締結一種朋友的關係無疑是一條捷徑,而在這之前,就罕就德自然不希望突然調整國家對外的一貫政策,引起國內政敵的瘋狂攻擊。
  
  對這些,唐逸自然心知肚明。他笑了笑道:「我完全理解總統先生的難處,不過我聽說貴國石油公司遇到了困境,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幫上忙?」
  
  聽到翻譯過來的詞句唐逸開始稱呼自己「總統先生」就罕就德就知道這位紅色高官有些不悅,雖然對方年紀輕輕,但可並不簡單,大概是看出自己的用心了。
  
  而後聽到唐逸提起「莫桑克國家石油」就罕就德又是微微一怔,隨即就笑:「我的中國兄弟,你的消息靈通的很。」
  
  就在莫桑克總統府發出邀請唐逸訪問的信函沒有多久,莫桑克國家石油所屬的一處油井突然發生大火,事故極為嚴重,到現在火勢尚未熄滅,而莫桑克能源部和安全部門介入的調查中,莫桑克國家石油整個企業體系都是問題重重,貪污、腐敗、官僚、效率低下,幾乎國家企業中所有的負面名詞都可以冠在它頭上,而隨之,莫桑克國家石油在金融市場遭到狙擊,股價一落千丈,憤怒的民眾開始走上街頭抗議,現在的莫桑克國家石油幾乎成了過街老鼠。
  
  就罕就德也正為之頭疼,這是他上任後面對的第一次嚴重考驗,尤其是歐美石油公司開始流露出吞併莫桑克國家石油的意圖,並且被一些報紙披露後,早就對國家經濟被西方企業控制的莫桑克阿拉伯民眾更加憤怒起來,甚至開始有衝擊政府部門的跡象發生,現在莫桑克安全部門可以說是嚴陣以待,據情報部門分析,極端左翼勢力已經開始有了活動,不排除發生大規模恐怖襲擊的可能性。
  
  就罕就德甚至開始懷疑不管是透露政府和西方石油公司接觸的消息也好,組織民眾遊行也好,都是極端勢力在背後搗鬼。深深歎口氣,就罕就德沒有說話。
  
  唐逸拿起水喝了幾口,笑著道:「總統先生想擺脫目前的困境也很容易。」
  
  就罕就德微微蹙眉,還是沒有說話。想來他也知道唐逸接下來會說什麼。
  
  唐逸笑道:「如果貴國國家石油能和中石油合作,以我國石油公司的實力,一切的問題自然迎刃而解。當然,我知道總統先生的顧慮,不過總統先生應該知道,我們的外交政策一向溫和。並不是非彼即我,同樣,貴國石油公司和中石油的合作也不會是大魚吃小魚的市場行為,我們可以真正幫助貴國石油公司走出日前的困境,而需要的,只是貴國石油公司的一點小小的股份,絕對不會影響貴國石油公司決策權力的一點小小股份。」
  
  雖然看似在上風,其實唐逸也有些無奈,共和國的外交目前就是這麼一個困境,在一些比較敏感的對外貿易中,完全不是市場行為主導,往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來獲得一點點回報或者說突破,而最悲哀的是,往往卻是付出了代價,卻反而得不到預想中的小小回報。
  
  不過莫桑克事件,用蕭金華的秘密情報部門來分析的話,結果自然就不同了。此刻的蕭金華,想來又笑瞇瞇品著紅酒為兒子感到自豪呢。
  
  就罕就德,沉思了好一會兒,終於,慢慢的點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成敗?

  紅色寶馬在春城外環的高速路上「風馳電掣」被一輛輛從後面超過去,唐逸坐在副駕駛上,好笑的搖了搖頭。
  
  車內清香縈繞,音樂醉人,駕駛位上,允兒小心翼翼專心致志的打著方向盤,不時給後面的車打讓出車道,乳白的毛衣,水磨藍牛仔褲,允兒是那麼的青春靚麗。
  
  「不要怕,開快點,沒有關係的。」唐逸溫言勉勵她,大老遠的來春城請首長試她的新座駕,卻不想唐逸上了車,允兒卻是緊張的不行,比當初的蘭姐還不堪,現在蘭姐當唐逸的司機卻是早已駕輕就熟。
  
  悅耳的手機音樂響起,唐逸接了電話,是唐萬東打來的,唐逸知道定是說中東的一些事,接了電話低聲說了幾句,那邊允兒忙小心的關掉了音樂。「首長,我是不是開太慢了?」唐逸掛了電話後,允兒有些沮喪,垂頭喪氣的說。唐逸笑道:「哪有?坐允兒的車最舒服啦?」「啊!」允兒開心的笑了,動作也就不再僵硬,車速慢慢的提了上來。能給唐逸做司機可是她買了新車後第一個願望。
  
  看著允兒青春靚麗的笑靨,唐逸也禁不住微微一笑,時間過的真快啊,允兒一轉眼已經是華人圈知名的美女作家,賺的稿費早已千萬記,加之齊潔負責打理她的收益,其現在的身家可想而知。「首長,我見了寧將軍了……」允兒小聲的說,更小心翼翼的偷看唐逸的臉色。唐逸微微一怔,說:「是嗎?什麼時候?」
  
  「就,就前幾天,寧將軍和齊姐一起和我吃了個飯,我,我不知道有沒有說錯話……」允兒的聲音越來越低,雖然事後齊姐一再說寧將軍話少,不是生了氣,而且寧將軍叫她喊寧姐就說明對她印象不錯,但允兒還是怕得很。
  
  唐逸卻是不知道小妹和允兒見面的事,齊潔也沒有說,想了想笑道:「沒事,她一直跟我誇你呢。」
  
  自然不知道首長也會說謊,允兒這才放了心,開心笑道:「是嗎?那就好,我還怕她討厭我呢。」唐逸搖搖頭,說:「不會的,哪有人會討厭允兒?」
  
  允兒甜蜜而羞澀的笑了,唐逸輕輕撫了下她柔順的長髮,說道:「走吧,去吃飯。」允兒用力點點頭,說道:「首長,今天我請你吃大餐!」

  唐逸就笑,允兒節儉的很,就是和自己在一起才會變得「奢侈」起來。紅色寶馬後,一相黑色桑塔納若即若離的跟著。手機音樂再次響起,唐逸看了看號,比較陌生,接通,是很動聽的女孩子的聲音,只是嗓門大了點,噪雜的音樂也隨之撲來「唐逸,你還沒死吧?在哪呢?這幾天想還錢看不到你,寧寧說你忙,忙什麼呢?」知道是誰了,腦海裡泛出那銀髮亮麗少女,唐逸道:「錢你給寧寧就行。「什麼?你大聲點!我這兒聽不清!」重金屬的音樂聲,男女吵鬧聲,亂糟糟一團。「錢給寧寧吧。」唐逸稍微提高了嗓門。
  
  「你有病啊!那麼多錢給個小孩子,你怎麼當爸爸的?他丟了的話會有心理陰影知道不?算了,你這個老爸是把我打敗了,過來吧,旋風酒吧,我把錢給你,我門口等你啊!不見不散!」
  
  說完那邊就掛了電話,唐逸微微蹙眉,隨即對允兒道:「市局你認識吧?往那邊走。」「哦。」允兒點點頭,踩油門加速。
  
  旋風俱樂部是春城最近最火爆的綠色KTV,也是少男少女們最喜歡去的娛樂場所,在九零後的眼裡,現在的KTV有兩類,一類是給老男人服務的,也就是有陪唱女孩兒的那種老式俱樂部;另一類就好似旋風俱樂部這樣只是單純的KTV,很適合男男女女一大群人來唱歌,也是少男少女的最愛。夜幕之下,旋風俱樂部五彩繽紛,霓虹動感十足。
  
  在唐逸指揮下允兒靠邊停了車,卻見俱樂部前一幫人正在吵鬧,燈柱照耀下,一夥五顏六色頭髮的少男少女和三四個男人糾纏在一起,五顏六色的奇怪髮型中,那頭銀色長髮還是那般耀眼,搭配著一條韓式風格的黑色裙子,黑白相間的長棉襪,可愛又性感。就在唐逸準備下車的時候卻見「彭」一聲,女孩手中的酒瓶已經砸在了一個男人的頭上,唐逸微微蹙眉,就停了下來。
  
  寶馬後面的桑塔納,小譚極快的下車跑了過去,很快的分開了亂成一團的兩群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那邊不依不饒的男人們也漸漸安靜下來,而亮彩少女在小譚手指的方向下,歪歪斜斜的走向寶馬,看起來就知道喝了不少酒。
  
  對於唐逸的來說,程晨子這個九零後的生活無異於來自火星,叛逆前衛而又不可理喻。見其野蠻行徑,唐逸更對這位火星少女的一點點好感也蕩然無存,準備快點拿了錢結束和她的接觸。誰知道火星少女上了車,醉眼朦朧的看著唐逸,眼裡慢慢淌出淚水:「叔叔,我啊,我想殺人……我想殺人……」嘟囔著,隨即就慢慢歪斜在後座上,好像睡了過去。這聲「叔叔」出自火星少女的嘴裡,很有些怪異,卻令人心中一柔。「她好像喝多了。」允兒有些擔心的看著火星少女,說:「首長,她家在哪兒?」
  
  唐逸微微搖頭,說:「等我打個電話。」這種時候,自然要蘭姐出馬來解決,唐逸可不想和允兒好不容易的見面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女孩子破壞。
  
  在唐逸懷裡的允兒臉上還帶著幾分羞澀,青春性感的軀體輕輕貼在唐逸身上,唐逸則吸著煙,愛憐的輕撫允兒的長髮,這些年了,一直無怨無悔的跟著自己,在幾位紅顏中,允兒是最單純最容易滿足的,在她的字典裡好像就沒有吃醋這樣的字眼。
  
  手機音樂不合時宜的打斷了唐逸心中的溫馨,拿起電話看了看號,接通,話筒裡陰惻惻的女聲:「你在哪兒?」「有事?」想不到她醒了,蘭姐一到,唐逸自然就甩手不管,但想來蘭姐也是給她安排住進了夏蘭酒店。
  
  「我衣服是不是你換的?」現在唐逸知道她的語氣為什麼這麼陰森了,笑了笑道;「不是,是我一個朋友,女性朋友。」「是嗎?」火星少女顯然有些懷疑,但隨即就說道:「這事兒改天再和你算賬,你現在在哪兒?」「家裡呢?」唐逸也在夏蘭酒店,但自然不會和她細說糾纏。
  
  少女沉就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能不能借我十萬塊錢?」不等唐逸說話,少女就道:「你放心,你可以打聽打聽,我媽是張瓊,南湖那個高爾夫俱樂部就是她的,我借你的錢慢慢還,肯定能還你。「不能。」唐逸還是那麼淡然的回答,這些九零後,每天生活亂七八糟的,都不知道想做什麼。
  
  火星少女又沉就了下去,好一會兒她慢慢道:「我最好的朋友被人強姦了,自殺未遂,現在還躺在醫院,我聽小六他們說十萬塊錢就能找到人殺人,我要找人殺了那個王八蛋。」
  
  唐逸微微一怔「怎麼不報警?」
  
  「報警有用嗎?你知道那王八蛋是誰不?劉桂東,誰敢查他?」
  
  唐逸問道:「劉桂東是誰?」
  
  「嗯,忘了你是上班族了,生活因子接觸不到他,那春城市委書記你知道吧?他是春城市委書記司機劉桂軍的弟弟。」
  
  唐逸怔了下,本來覺得這些女孩男孩生活亂七八糟的,所謂強姦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沒想到竟然牽涉到了王軍的司機。
  
  「劉桂東是個變態,佳佳她媽也是做生意的,聽說也是被強迫成了他的情人,佳佳以前就說過老看到她媽媽哭,誰知道這次,他,他喝多了......」
  
  晨晨沒有再說下去,沉就了一會兒問道:「借我錢,行不?」
  
  「報警了嗎?」唐逸沉聲問。
  
  「報了!跟你說了沒用,你怎麼一根筋呢?你傻啊!知道那變態是誰不?市委書記司機的弟弟,牛死了,牛上天了,你懂不懂?!」晨晨大聲的喊,心中的怨氣好像終於迸發出來。「不就是市委書記嗎?有什麼大不了?我,我找人殺了他,找人殺了他……」晨晨漸漸啜泣起來,嘴裡嘟囔著,無助的哭泣。唐逸沒有再說話,慢慢的掛了電話。小.R.精.校
  
  曾幾何時,以為遼東在自己治下吏治清明,有反貪局督察局雙管齊下,遼東大大小小的公務人員奉公守法,正在向透明執政的目標邁進,誰想到在自己不曾接觸到的角落,黑暗面卻是比比皆是,區區一個司機的弟弟,儼然就是欺男霸女的惡霸,強姦幼女這種令人髮指的惡行竟然有人不管不問,反貪局、督察局這時候又在哪裡?自己引以為豪的遼東體制改革又到底收到了多麼大的成效?亦或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自己能影響到的,難道僅僅是省委大院麼?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三十六章 媒體

  寬闊肅穆的辦公室,省反貪局局長鄧克凡、省督察局局長張勁光並肩坐在長沙發上,凝固的氣氛令兩人心中悚然,雖然唐逸書記從頭到尾都沒有發火,語氣也和往常一樣平和,但兩人都是如坐針氈,那種壓力只有兩個當事人才能體會得到。「效率很高嘛,案子這麼快就調查的一清二楚了。」唐逸翻著桌上的卷宗,很平淡的說著。鄧克凡和張勁光互相對望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涉及此案的人員,轉交司法機關嚴辦,量刑上我會和浩平同志通通氣。」「浩平同志」自然是指省高院的王浩平院長,而一向不干涉司法裁決的唐逸書記會在兩人面前說這些話,自然是在表明一個態度,看來這次唐逸書記不是一般的惱火。
  
  鄧克凡和張勁光都沒有出聲,這種時候,還是少說話比較穩妥。
  
  「勁光,工作沒到位啊!」唐逸終於合上了卷宗,看向了張勁光。
  
  張勁光知道,雖然這個案子並沒有市民打電話給督察局反映情況,看似沒有督察局的責任,但在唐書記眼裡,同樣是督察系統宣傳不到位,沒有令民眾信服,這就是自己的失職,而唐逸的話也很重「工作不到位」張勁光臉上火熱,嘴巴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說話。
  
  「我想了想,這樣吧,在省台黃金時間開一個欄目,叫廉政之窗也好叫什麼也好吧,就把你們平時辦的案子,反貪啊,黨內不正之風啊,公務人員失職被處罰的一些情況啊,都在這個欄目裡講一講,想叫老百姓認為咱們不是形式主義,媒體的作用很大啊,對一些負責任的媒體,咱們還是要支持啊。
  
  唐逸思索著,慢慢的說下去「作棟同志和卓言同志那裡我會砸個頭,你們再研究怎麼搞。」劉作棟是省委宣傳部部長,卓言就是分管新聞媒體等工作的副省長。「就以這個案子為契機吧,案子的始末,涉案人員的情況都講清楚,包括案犯中哥哥的身份和腐化情況都要講清楚。」
  
  鄧克凡和張勁光面面相覷,鄧克凡忍不住道:「這,太消極了吧?」唐逸書記的意思,是要將案子原原本本的真相呈現給民眾,就算是王軍司機劉桂軍的身份都給曝光,雖然只是春城市委機關司機班司機的身份,但想來人們很快就會知道他是哪位領導的司機。
  
  「沒什麼消極不消極的。」唐逸擺了擺手「正是因為出現敏感的案子就遮遮掩掩,老百姓才不信咱們,有時候傳的謠言比真相還可怕,這就不消極了?不被動了?」
  
  「以後上欄目的案子也都採取透明的模式,涉案人員的身份也好,處理情況也好,都講清楚,要叫老百姓看到咱們治理腐敗的決心,長此以往,咱們才能掌握主動權啊!」
  
  唐逸字字千鈞,鄧克凡和張勁光都知道這次書記下了決心,張勁光躍躍欲試,只覺得唐逸書記的話深得其心;鄧克凡卻有些擔心,畢竟現在遼東政治氛圍比較平穩,如果說低調處理了這個案子,王軍那邊也不會有什麼意見,但如此大張旗鼓,還要在電視台曝光劉桂軍的身份,這簡直就是劈頭蓋臉抽人耳光呢,可不知道王軍心裡會怎麼想。不過鄧克凡自然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唐逸書記發了火,又有誰敢直面鋒芒?和唐寧坐在餐桌前,父子倆面前一人一碗泡麵,和餐廳的浪漫情調極不協調。唐寧卻是將一根長長的麵條吸得滋滋響,吃得津津有味。唐逸拍了拍他小腦袋,說:「有那麼好吃嗎?」「嗯!」唐寧點點頭,開心的說:「我第一次吃泡麵,還是爸爸泡的。唐逸好笑的搖頭,跟著自己第一次吃了泡麵,還開心的很。
  
  蘭姐幾天不敢露面了,因為劉桂東這件案子,唐逸前些日子火氣大的很,還把蘭姐叫過來狠狠教訓了一番,蘭姐雖然委屈,自己又不是東西廠間諜,怎麼省裡什麼事兒我都要知道?但再委屈她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這幾天不敢冒頭,免得又被黑面神遷怒。
  
  唐逸沒叫廚師準備飯菜,本想自己親自動手給寧寧作頓好吃的,但事到臨頭又沒了精神,最後就煮了兩包方便麵,只是沒想到寧寧卻是吃的開心的緊。
  
  吃了面,唐逸收拾了碗碟,就和寧寧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這時候無疑是唐寧最開心的時間,老爸晚上很少在家,更別說陪他看動畫片了。「寧寧,想不想學鋼琴?」雖然明明知道望子成龍將孩子送進無止境的補習班不是什麼好事,但事到臨頭,作為父親的心情,卻不是理智可以解釋的,當然,唐逸更多的是徵詢寧寧的意見。「想。」唐寧卻走出人意料的點了點小腦袋。唐逸就笑,這孩子,還真和別人不一樣。嗯了想道:「過段時間再說吧。」「哦。」說著話,電話響了起來,是門衛那邊打來的,紀委書記劉明浩來訪。
  
  劉明浩雖然沒有原紀委書記謝路平的銳氣,但卻也極為老道,在處理遼東幾件敏感案子時的手法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能力,也極快的在遼東紀檢戰線樹立了自己的威信。「小傢伙,吃了沒?」在唐寧禮貌的問劉叔叔好的時候劉明浩疼愛的捏捏唐寧的小臉,任誰見到唐寧的俊秀可愛都會發自內心的喜歡。「吃啦,和爸爸一起吃的泡麵。」唐寧響亮的回答。劉明浩微笑起來,對唐逸道:「天倫之樂,讓我輩艷羨啊!」
  
  唐逸微笑請劉明浩坐了,那邊唐寧就吃力的拎著大書包走向書房,看得劉明浩忍俊不禁,笑道:「不是才上幼兒園嗎?包裡都什麼啊?
  
  唐逸笑笑:「都是他喜歡的書。」
  
  劉明浩點了點頭,看了唐寧小小的身影一眼,心說人生又豈會真的平等,這樣家庭長大的孩子,可不知道比同齡人早早站在起跑線上多久了。
  
  「喝兩杯?」劉明浩笑呵呵看向唐逸,他喜好杯中之物誰都知道,當然,僅限於比較親密的朋友。
  
  唐逸點點頭,就拿起電話準備打給伙食房叫廚子弄幾個下酒菜,劉明浩卻按住電話笑道:「不用麻煩了,我給弄幾個涼菜,想當初下鄉的時候,用大蔥蘸醬也能整幾兩呢。」
  
  劉明浩對下酒之物果然是手到擒來,不一會,幾盤「大地回春」「火山下雪」之類的涼菜就端上了茶几,當然,就是些青菜雜拌西紅柿白糖之類的雅名。「首先祝賀唐書記,中東一行大有斬獲。」劉明浩首先舉起了酒杯。
  
  唐逸就笑著和他碰了一個,現在中石油正與莫桑克方面接觸談判,在中東的收穫想來令黨內一些力量更為看好唐逸,這一點,劉明浩想來也清楚的很。
  
  喝了酒,劉明浩就歎了口氣,說道:「外交難啊,家父以前在外交部的時候整日嘔心瀝血,那時候的事我現在還歷歷在目,那時的外交雖然和現今沒有可比性,內外環境都發生了變化,但從建國起,我們對外交往就一直很被動,這是不爭的事實,家父昨天還打來了電話,叫我替他給你帶聲好,也感謝你給他浮一大白的機會。」唐逸肅容點頭:「謝謝劉老掛懷,下次去北京一定看望他老人家。
  
  劉明浩笑道:「就怕他老人家一高興,拉著唐書記聊起來沒完,老人家,都有這毛病。來吧,嘗嘗這個,用手撕的,原汁原味。」
  
  品著酒菜,聊了幾句家常,劉明浩就笑道:「浩平同志和玉棟同志那兒,我和他們談吧,壓力大了,也影響工作。」
  
  唐逸其實早就猜出了來意,想也知道鄧克凡定然將自己準備在電視台曝光案子的事給劉明浩匯報了,請劉明浩出面來勸自己。
  
  只是沒想到劉明浩並不是來規勸自己,而是準備將麻煩攬上自己的身,其實就是做一個緩衝,將這件事當作他的意見,替唐逸背了這個「黑鍋」,也就可以令唐逸跳出這件事,能最大程度的從中貫徹自己的意志。
  
  劉明浩呢,就成了直接對抗王軍的棋子,雖然最後唐逸肯定會介入,但只是表明一個支持的杏度,就算知道整件事最後其實站得是唐逸,也不會令王軍太過尷尬。這些話自然不用明講,唐逸心知肚明。默默點上了一顆煙,唐逸沒有說話。
  
  唐逸自然知道,不久前的中東一行給他帶來的收益,這時候突然在遼東搞出大動靜殊無益處,畢竟對媒體的控制對一些事件的處理有著某些莫名其妙的不成文規矩,而自己主動出面打破這個規矩,在一些人看來,定然是一種尚不成熟的表現。「不必了!」沉默了好一會兒,唐逸掐滅了手中的煙蒂,語氣很平靜,卻很堅決。
  
  劉明浩橄做一怔,隨即就瞭解的點點頭。當仁不讓嗎?深深看了唐逸一眼,劉明浩又舉起了酒杯,笑道:「我再敬書記一杯。」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三十七章 蹭飯
  
  書房的門緊緊地關著,秀燕心不在焉的收拾著客廳,目光卻不時看向書房緊閉的房門。
  
  愛人已經把自己關在裡面幾個小時了,一點動靜也沒有,秀燕擔心的很,卻又沒法子,她知道,愛人面對的問題自己解決不了,也幫不上忙。
  
  聽說,這次是唐逸書記鐵了心要給愛人難堪,唐逸這個名字,有時候就好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的人透不過氣來。
  
  想當初,愛人為了爭取春城市委書記這個位子費盡了多大的心力,四十出頭,就進了省委常委班子,執掌副省級城市,可謂意氣風發。
  
  就在前不久,愛人酒後還豪氣萬狀的說要在遼東更進一步,可怎麼一轉眼,情況就這般嚴峻了呢?
  
  事情的始末秀燕從各方面聽到的片段多多少少能匯總起來,她也恨司機小劉,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自己不長進不說還縱容弟弟幹出那樣的事,這下倒好,不但自己要坐牢,更牽累了愛人。
  
  可是,唐逸是不是做事倩太絕了?怎麼就能把這件事交給媒體去報到呢?就一點也不顧及愛人的面子?
  
  自己也給叔叔掛了個電話,可是好像一點用也沒有,聽叔叔的意思,唐逸下決心要做的事,中央裡的頭頭都要顧忌幾分,也怨不得他在遼東這麼強勢了。
  
  輕輕歎口氣,秀燕有些疲乏的慢慢坐在沙發上,一直以來以為自己的丈夫是最優秀的,也沒有他解決不了的難題,可是現在,一種無力的感覺油然而生。心疼的看了書房一眼,秀燕又深深的歎了口氣。

  ......

  風雅的閣間內,邱躍進慢慢的品著茶,坐在他身旁的是一位略顯富態的男人,大富豪俱樂部的馬總,正極為謙卑的賠著笑談他在南潮的開發計劃。
  
  因為有一位老同學的關係,邱躍進勉為其難的抽出幾分鐘見他,心思卻一直沒在這裡,這段時間春城政壇可是被投下了一枚炸彈,分分秒就可能有什麼驚人的變化,而作為春城班子的副班長,邱躍進看似和往日一樣忙碌著政務,實則每時每刻都在關注著可能發生的變化。
  
  說實話,他在市長任上其實和王軍磨合的還不錯,王軍統籌,他實幹,一直以來兩人之間都沒有出現大的摩擦,甚至兩家走動下多多少少有了點香火之情,作為有著深厚背景的少壯派幹部,王軍一向被認為在遼東前途遠大,甚至有人猜測唐書記離開遼東時很可能就是王軍接他的班,卻沒想到一夜之間情況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電視台曝光的涉及王軍司機弟弟的強姦案,是唐書記明確表明態度的,雖說在這件事上唐逸書記未必存在著個人好惡,但下面人可就不這麼想了,市委市政府兩個院子裡說什麼的都有,反正王軍書記不被省委一號看好就是了,這也使得不但王軍,邱躍進也感到了很大的壓力。班子的班長不被上面待見,整個班子又會有什麼威信?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馬總忙停止了他滔滔不絕的講演,陪笑道:「您的電話。」邱躍進回過神,拿起電話看了看號,是省委辦公廳主任尤文。
  
  「躍進,恭喜你了!」尤文的聲音連著親熱,其實自從尤文接了邱躍進的班後,兩人以前親密的關係好像也漸漸淡化了。
  
  尤文不再是邱躍進的副手,反而成了能和唐逸書記經常接觸的炙手可熱的少壯派幹部,甚至兩人可能成為通往遼東最高權力中樞的競爭對手,畢竟本地幹部進省委常委班子競爭極為激烈,而尤文邱躍進都是在將來很有希望的,雖然看似邱躍進步子快了一拍,但尤文也有自身的優勢,那就是能時時在唐書記身邊亮相。邱躍進在省委辦公廳主任的位子上時,好像就不及尤文現在這般搶眼。

  「你都知道了吧?」尤文笑呵呵的問。
  
  「嗯,恩。」邱躍進含糊的應了幾聲,官場之上,大家都是一副什麼都知道的神秘樣子,就是不讓別人趟出自己的底,越是位子不高的人,越講究這種玄機。
  
  尤文就笑:「那行,你忙著,這段時間很關鍵,你多注意。」
  
  掛了電話,邱躍進慢慢端起茶杯,尤文的電話是什麼意思?自己知道什麼?莫不是……?
  
  邱躍進其實也考慮過,鬧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王軍怕是在遼東呆不下去了,十九就會請求調離,他的位置呢?中央有考慮,唐逸書記定然也有考慮,如果考慮遼東本地幹部的話,那麼自己這個春城市市長是很有機會的,可是尤文這個電話,可不是真的給自己道喜吧?多半是一種試探,自已有機會,漢寧秘書長同樣有機會,老早就聽說唐逸書記希望漢寧秘書長動一動了,如果是漢寧秘書長接棒,那麼省委秘書長的位置,尤文可是盯上很久了吧?

  默默的喝著茶,邱躍進陷入了深思。

  「今天想吃什麼?」唐逸打著方向盤問唐寧,銀色轎車緩緩駛入西山別墅群前的自動金屬門,兩旁標桿似的武警抬手行禮。

  「泡麵。」唐寧不假思索。
  
  唐逸好笑的搖搖頭,跟著自己,寧寧的生活水平日漸下降,吃上了人生中第一次的泡麵,現在卻念念不忘起來。

  「我想想,我想想。」唐逸琢磨了一會兒,就笑道:「今天咱去串門子,吃頓好吃的,好不好?」
  「哦。」唐寧乖巧的點了點小腦袋。
  
  唐逸拿起電話,就開始撥號,笑著說:「兒子,跟著老爸我也是分分秒有吃閉門羹的可能性哦!」

  唐寧似懂非懂的點頭。
  
  當唐逸回家停了車,和唐寧又優哉游哉的逛到7號別墅院門前時,王軍和他的愛人秀燕都迎了出來。
  
  從王軍臉上看不出什麼異樣,笑呵呵的同唐逸握手寒暄,又低頭拍拍問好的唐寧的小腦袋,說:「小傢伙,越大越討人喜歡,來,叔叔抱抱。」
  
  一彎腰將唐寧抱了起來,和唐逸並肩進院。
  
  秀燕卻是多少有些不自然,不時偷偷打量唐逸的背影,想來是琢磨他怎麼跑自己家來了,雖然省委常委們都住在一個院子,但為了避嫌,大家是很少私下串門的。尤其是唐逸,更是很少登其他常委的門。
  
  別墅客廳裝修的也極為考究,各種裝飾品匠心獨具,加之凝重的色調,顯得主人品位很不一般。

  「秀燕啊,你好好露幾手。」王軍回頭見了秀燕表情,就微微蹙眉,使了個眼色。
  
  唐逸笑著道:「小妹不在,寧寧跟著我饑一頓飽一頓的,都說秀燕同志秀外慧中,家常菜做得好,我沾寧寧光來蹭個飯,給你們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王軍笑著,做手勢請唐逸坐。
  
  秀燕給兩人泡了茶,就換上圍裙進了廚房東翻翻,西找找,一會就擺上了廚台一大堆東西,卻不知道做什麼好,更不知道唐逸為什麼來自己家,心裡亂的很。
  
  正煩躁間,一低頭,卻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寧寧站在了自己身邊,小傢伙正好奇的看著自己。
  
  「啊,寧寧,你喜歡吃什麼啊?」秀燕笑著問他。雖然對唐逸印象不佳,但寧寧卻是討人喜歡的很,平時大院裡遇到了,別提多麼有禮貌了,整個大院就沒不喜歡他的。

  「阿姨,您會作泡麵嗎?我爸爸做的可好吃了!」
  
  秀燕一怔,看著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小傢伙,心中突然就是一柔,彎腰捏了捏他的小臉,笑道:「咱今天不吃泡麵,阿姨給你作別的。」頓了一下,低聲道:「你爸爸做的泡麵,別人可做不來……」
  
  品著茶,王軍看了眼廚房裡忙碌的身影,微微蹙眉,說道:「這個秀燕,真不懂事,怎麼留個孩子在廚房?」

  唐逸笑了笑「沒事,寧寧喜歡看別人做飯。」

  王軍怔了下,就點了點頭。

  「今天張老給我打了電話,聽說你準備打報告調離遼東?」唐逸看向了王軍。

  沒想到唐逸直入正題,王軍點了點頭,沒說話。

  「我就直說了吧,我不同意。」

  王軍笑了笑,唐逸也不能免俗啊,這種時候總要虛情假意一番。
  
  唐逸卻是轉動著茶杯,自顧自的說下去,「怎麼說呢,在劉桂軍這件事上,我事先沒有和你打招呼,你心裡有意見我理解……」
  
  「我沒有意……」王軍想插話卻被唐逸手勢打斷「你先聽我說,就幾句話,一就是你在春城干的不孬,大家都看在眼裡;二就是我暫時想不到比你更適合的春城書記人選。最後你是想當逃兵還是想留下,你自己決定。」
  
  王軍又怔了下,聽唐逸的語氣,似乎是真的在挽留自己,這又是為什麼?自己既談不上他的盟友更談不上是他圈子的人,現在的局面自己離開遼東,似乎對大家都好吧?前不久薛川省長和自己談話時多多少少也透露了這樣的意思。怎麼唐逸就反其道而行呢?
  
  「至於你對我個人的看法怎樣我不在乎。」唐逸說完抿了口茶,就笑著起身,「好了,我也去廚房,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張一楊

  氣勢恢宏地人民大禮堂內.黑壓壓坐滿了一排排地幹部.禮堂內迴盪著一個平和、淡然地男音。台下鴉雀無聲。
  
  「胸中要有正氣。什麼是正氣?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原則性問題絕不能妥協!明禮律己,依法辦案。要有為了人民群眾的利益犧牲一切地準備,這就是我對你們紀檢戰線幹部的期望!「
  
  台下響起了雷鳴般地掌聲,人是很奇怪的動物,不管心中真實想法如何,但到了某種特定地環境。就免不了被身遭的氛圍所影響,就好像現在,禮堂內大大小小的幹部跟隨著省委一號的思緒,都有些熱血沸騰的感覺。
  
  春節即將來臨。這是省紀委、監察廳、督察局等部門聯合組織的團拜會,省委書記唐逸親自參加團拜會並在主席台上講話,也足見省委一號對遼東紀檢工作的重視了。
  
  唐逸的講話很簡短,卻彷彿句句振聾發聵,為了人民利益犧牲一切,好像很老套地官面話,但從這位省委一號的嘴裡說出來,帶給這些幹部的卻是不一樣的感受。
  
  在如雷的掌聲中。團拜會的匯演節目開始。唐逸和紀委書記劉明浩等人來到了台下第一排。觀看省歌舞團精心編排的節目。
  
  坐在唐逸身邊。劉明浩看似目光盯著台上曼妙地歌舞表演,心思卻全然不在這裡,王軍最終也沒有離開遼東。據說有一晚唐逸書記親自去了他家,兩人怎麼談的不知道,但唐書記肯定是做了挽留。
  
  這位年輕書記地每一個動作,都出人意表,細想想卻又意味深遠,在遼東留下地一步步足跡請晰而鮮明,委實令人印象深刻。

  ......

  春節將至,省委大院裡也是燈籠高懸,一派喜慶氣氛。
  
  唐逸坐在沙發上,觀看省台第二期的「金盾之窗」。這一期的節目是省紀委去年年中辦地一個案子,涉及到正廳級幹部兩人,副廳級幹部多人,也是遼東比較敏感妁一個案子。節目的最後,是這個月省督察局核實的各地區被舉報工作態度有問題的公務人員,行為比較惡劣的姓名職務都被進行了曝光,算是另一類的通報批評。
  
  節目是李剛幫唐逸錄的,此刻他也坐在沙發地一角陪著唐逸看。
  
  看了一會兒,唐逸就笑了笑.說道:「宣傳的再好不如現身說法,久而久之,群眾還是會認識到咱們省委的決心,可不是什麼面子工程。「
  
  李剛笑著點了點頭。
  
  門被輕輕敲響,李剛忙去開門,卻是組織部長鍾泰豐到了。
  
  看到大屏幕上地影像,鍾泰豐微微一笑.沒有作聲。
  
  李剛忙關了投影,又給兩人沏了茶,隨後退了出去,
  
  鍾泰豐在中原省時是一名銳氣十足的幹部,來到遼東,本被一些人寄以厚望,卻不想和薛川省長的關係搞的一團糟,兩位的夫人更是成了冤家對頭,在西山大院裡見了面都不帶說話的,兩人也烙下了心病,只是面上維持一團和氣而已。
  
  這大概是很多人都沒想到的了。
  
  久而久之,現在鍾泰豐倒彷彿和唐逸更親近了些。當然,這位鍾部長內心的真實想法,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書記啊,躍進可是點將了,跟我要冬梅同志呢。」鍾泰豐坐下後,笑呵呵地說。
  
  唐逸就笑:「小韓同志我一路看著長起來的,怎麼?邱躍進想怎麼安排她?「
  
  「市長助理吧?幫躍進抓農業。」鍾泰豐說著話端起茶,慢條斯理的品了一口。
  
  韓冬梅現在在黨校學習,只是掛了個農業廳副廳長地頭銜,實際上在農業廳並沒有具體分擔工作。
  
  「你看著辦吧。」唐逸不置可否地說。
  
  鍾泰豐道:「行,我還是贊成的。冬梅同志是個人才啊,不能被一直雪藏嘛,春城農改現在是關鍵期。我著冬梅同志去得。」
  
  唐逸微微點頭,沒有說什麼。

  ......

  省督察局和反貪局一樣,在省紀委大院辦公。原省紀委的3號樓成了省督察局的辦公樓。而春節前,督察局的工作越發忙起來。自從,「金盾之窗」在省台黃金時間播出後,打電話寫信對部分公務人員的舉報越發多了起來。
  
  督察局辦公樓四樓的大會議室。各處室負責同志齊聚,正在討論一件比較特殊的案子,前幾天省局舉報中心接到了一個實名的電話,打電話的是正在春城取景的「天天愛你」攝制組的一名工作人員,舉報導演趙某利用自已特殊的身份和女演員進行性交易,也就是所謂地潛規則。
  
  趙導是國內知名導演,這次拍攝的電影據說耗資過億,是一部萬眾矚目的大製作,電影拍攝已經到了晚期,在春城進行最後的取景。用趙導的話說就是在自己家鄉拍最後一個場景。也表達自己對家鄉人民的思念。
  
  趙導戶口尚在春城,又是黨員,更是省人大代表,按說督察局是管得到他的,問題就是這案子涉及娛樂圈的潛規則,從法律角度來說很難處理,也沒有相應地法例可依。更何況局裡的工作人員和趙導姘居的那位女明星進行了初步接受,人家承認和趙導存在性關係,很是光明正大,說這是兩人之間的感情問題,和別人無關,什麼社會了,和人同居也犯法嗎?一連串地反問,將調查人員問了個啞口無言。
  
  同樣會議上參加討論的幹部也大多認為這檔子事談不上什麼案子,只不過是道德問題。娛樂圈,世界各地都一樣,亂糟糟的不成樣子,也不單單是我們國內地問題,這種事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也沒有立案的必要。
  
  張勁光一直默默的喝著茶水,聽著與會的幹部一個個發言,眉頭卻是皺得越來越緊。
  
  楊順軍不時瞥著張勁光的臉色,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楊順軍是督察一處處長,陰差陽錯的副廳局待遇,也是蘭姐的老熟人了,通過蘭姐結識的張勁光局長,也是局裡公認地「張局的人「。
  
  「順軍,你說說看?」張勁光聽著會議的調子,終於沉不住氣了,看向了楊順軍。
  
  正在滔滔不絕闡述自己觀點的二處劉處長怔了下,就不再說了,情知自己的論調怕是不對張局的心思。
  
  大家的目光也都看向了楊順軍。
  
  楊順軍笑了笑,說道:「首先啊,咱們能在這裡討論這件案子,就是一件好事情,大家想想,這不正說明我們督察局的工作到位嗎?如果是在別的省市,會有人舉報這類案子嗎?舉報了也沒人管吧?」
  
  大家都點頭,也有人心裡尋思這不過是眼紅老趙的仇人惡作劇,誰還真信有人能管了?說拿咱們和老趙一起尋開心還差不多。不過心裡嘀咕是嘀咕,還是都一個個臉上贊同的樣子。而聽到楊順軍一口一個「案子」,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立場了。
  
  楊順軍半清嗓子。又接著道:「我看啊,這案子咱們要查,娛樂圈潛規則這個問題是社會上討論的熱點問題之一,社會上什麼說法都有,有的說,這些都純屬個人炒作,不值得小題大做;有的說,即使是錯誤的,也只屬於道德範疇,算不上違法行為;有的說,「潛規則「屬於個人隱私,法律不僅無權干預,還應該受到法律保護。」
  
  「要我說,這些說法都是荒謬可笑的,是沒有看清事物的本質。沒有看清它對整個社會價值觀的巨大破壞性,默認潛規則的存在,等於扭曲我們的價值觀,就好像現在一脫成名、靠性錄像炒作,都是病態社會價值觀的一種體現。」
  
  「娛樂圈的潛規則,實質就是一種強權對弱勢地強姦,當我們習慣了這種強姦,這樣的社會哪還有公義可言?」
  
  「對,我承認所謂潛規則的女主角們大多是自願的,可是為什麼自願?歸根結底還是因為沒人監督,而那些不自願的,大多數就默默無聞了吧?這樣公平嗎?」
  
  楊順軍說的慷慨激昂,至於他肚裡怎麼想的,又有誰知道?
  
  大家也都跟著點頭。張勁光看了他一眼。慢慢點起了一顆煙。
  
  「這個案子,突破點不能從馬瓊著手,她是受益者,又正當紅,怎麼可能講一些對她自已不利的話?我看啊,可以這樣,趙啟發這些年拍了很多電影,咱們就從這上面下手,他曾經選拔過地女演員,那些落選的,咱們都可以去查查,看他有沒有提出過性交易的要求,沒有答應他的是不是又落選了,答應他的是不是都給安排了角色,如果這種情況普遍存在,那就定性為性賄賂範疇,是違法行為!」
  
  眼見會議風向變化,大家都紛紛點頭贊同。雖說這件案子真辦的話,那可轉眼就是轟動全國的新聞,可是在督察局久了,在其獨特的氛圍熏陶下,大家都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一部分人反而有些興奮,摩拳擦掌地,固然有正義感發酵,但更多的怕是一種獵奇心理了。
  
  張勁光自然是深知這件案子可能帶來地影響的,這將是一個里程碑似的事件,國內整個娛樂圈怕是都要雞飛狗跳,其意義其影響之深遠是現在難以想像的。
  
  「張局,要不要和上面打個招呼?」楊順軍湊到張勁光身邊低聲問。
  
  張勁光搖搖頭:「不必了!」如果前方是萬丈懸崖,自己就做那赴死的勇士吧!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三十九章 角色扮演

  趙啟發簡直快氣暈了,看看好像自己執導的電影畫面,一群穿著黑西裝的人拿著紙箱在自己辦公室裝走大批大批文件,這些人就好像石塊一樣,臉上不掛一絲表情,有條不紊的將各種文件裝箱,趙啟發手下的人都被嚇壞了,躲到一邊沒有人敢說話,說到底,趙老師再牛,名氣再大,遇到國家執法機器,那也不過是豆腐渣工程。
  
  趙啟發追著為首帶隊的胖子,情緒激動的追問:「你說,你剛才說你是什麼局的?」
  
  「省反貪局。」胖子臉上倒是掛了一絲笑容,只是怎麼都覺得有些生冷。他又進一步解釋:「趙導,您的案子由督察局轉過來了,現在歸我們管。」
  
  「反貪局,反貪局……」趙啟發嘴裡喃喃念叨了幾句,隨即就不可思議的道:「不對啊?我又不是領導幹部,也沒貪污受賄,跟你們反貪局有什麼關係?」
  
  胖子微笑著,倒是極為有耐心:「您是黨員吧?是人大代表吧?那就歸我們管,還有啊,性交易同樣構成賄賂罪,就算製片方不追究,我們還是可以處理的。」
  
  趙啟發頭有些暈,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唱的是那一出,但他知道,這次可能有麻煩了,而且是大麻煩。
  
  找了個空子拿出電話,撥通了幾個號碼,這些年他三教九流的人都接觸了一些,共和國上層架構也不是不認識人,就好像文化部的一位副部長,和他家裡也是有些走動的。
  
  誰知道電話撥出去,開始大家還都樂呵呵和他閒聊,但等一聽到是在遼東出了事,馬上都換了口風,不是推遲自己有事就算隨便應付幾句,然後好像避瘟疫般的掛電話。
  
  無奈之下,趙啟發只好撥通了文化部江副部長的電話,電話那頭江副部長聽到趙啟發的聲音就親熱的道:「啟發,怎麼有時間給我打電話?你不是忙著在遼東殺青嗎?」
  
  趙啟發也顧不得客套,焦急的道:「我這裡出了點狀況,不知道為什麼有人來查我,好像是因為圈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不知道哪個女演員又在炒作,我猜她肯定在遼東有背景。」
  
  「查你?誰在查你?」江副部長話裡的笑意漸漸沒了。
  
  趙啟發心焦下,也沒注意這麼多,說:「好像是紀委?反貪局?」
  
  江副部長隨即就沉默下去,過了一會兒就笑起來:「啟發啊,這樣,真金不怕烘爐火,你也別急,他們查就讓他們查,你知道什麼就說出來,我還是相信你的嘛!」
  
  趙啟發愣了下,這麼都感覺這位好友話有點不對勁兒。
  
  「啟發啊,這樣,我幫你問問,你也不用急,多年的老黨員了,這點覺悟還沒有嘛?......等等啊,我有個電話,你的事放心,我上心了。。。。。。」
  
  說著話那邊就掛了電話,趙啟發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江副部長這也是把自己推了。
  
  ……
  
  金花商場位於春城最繁華的華逸廣場東角,六層商場裝修的富麗堂皇,金花廣場的頂樓逛的人卻很少,買東西的人更少,這裡店面賣的雖然說不上是極高檔的奢侈品,卻也是普通工薪消費不起的。
  
  唐逸也不理她,不過這個寶兒參了軍後還真不得了了,嘴裡的詞一套一套的。
  
  現在就算蘭姐也很少逛街了。想買東西自然會要人送去,寶兒難得回春城一次,非要和唐逸逛街,唐逸也只得由她。
  
  「有沒有上心人,買塊表送人家?」唐逸指了指左角,是浪琴表專賣,燈光照耀下,裡面亮晶晶的各種手錶光澤耀目。
  
  「小氣,我要真有心上人啊,你就送人家這個?」寶兒背起了小手,小樣更顯嬌美,「叔叔,你最少幾百億美元的身家吧?想把我嫁出去啊,那你得大出血。」
  
  唐逸就笑:「行啊,只要你肯嫁出去,分你一半都成。」
  
  寶兒的腳步停下,咬著嘴唇,再看唐逸滿不在乎閒逛的神情,盯了一會兒,隨即就嫣然一笑,快步跟上,笑孜孜道:「行啊,就當咱倆離婚了!」
  
  唐逸瞪了她一眼,看她憊懶模樣,無奈的伸手拍了拍她的頭,想說話,卻愕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寶兒的個頭都快和自己差不多了,這些年,自己和寶兒相處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
  
  「你乾媽那兒怎麼樣?工作順利吧?」唐逸岔開了話題。
  
  寶兒偷笑,他的套路多少年了,就沒變過。
  
  「挺好的啊,我也不常和她見面,不過啊,軍裡面提起軍長,都服氣著呢,他們也不知道我和軍長的關係,可好玩啦,就說我們大隊的那幫兵蛋子,有一次我說我認識喜歡軍長的人,他們差點和我玩命,說我認識的朋友褻瀆他們軍長,真是的,軍長就不能喜歡了,我又不是胡編的,老唐同志,你說是不是?下次我就帶你去我們大隊,看他們還敢不敢扎刺!」
  
  唐逸聽著寶兒興奮的說著部隊生活,聽得出,她在部隊過得還是很愉快的,至於小妹,大概軍裡面都沒人敢拿她當女人看吧,更別提欣賞了,在戰士眼裡,除了敬畏就是尊重吧。
  
  不過聽著聽著,唐逸就覺得有點不對味兒,微微蹩眉,「叫乾媽,這又不是部隊,也不怕別人聽到,什麼軍長軍長的!彆扭。」
  
  「哦!」寶兒拉著長音答應了一聲,對於她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唐逸也沒有辦法。
  
  走過一處櫃檯時,寶兒放慢了腳步,櫃檯裡琳琅滿目的全是各式發卡。
  
  唐逸也停下了腳步,櫃檯的服務員自然馬上熱情招呼起來。「來,看看吧,都是正品,小姐,你喜歡哪個,我給你拿。」
  
  「老唐,幫我選個!」寶兒把唐逸拉到了櫃檯前。
  
  唐逸搖搖頭,就指了指裡面,「這個,這個,這個,都包上吧」
  
  服務員自然見過這種「財大氣粗」的主兒,也不囉嗦,麻利的從櫃檯裡拿出來打包,寶兒白了唐逸一眼,嘟囔了一句:「一點也不上心。」轉眼卻又叫服務員留下了那帶粉色小花的發卡,拿起來別在頭髮上,笑孜孜側身擺姿勢給唐逸看:「老唐,看看,漂亮不?」
  
  精緻的秀髮,漂亮的發卡,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女孩,唐逸微微有些恍惚,彷彿見到了很久很久之前,久遠的已經漸漸淡忘的畫面。隨即遙了遙頭,將思緒拋開。
  
  那邊服務員拉著寶兒又要添會員卡又要留電話的,寶兒卻是不厭其煩的一一配合,還不時轉頭問兩句「老唐」的意思。
  
  搞得煞有其事,好像以後會常來光顧一樣。
  
  走出去老遠後,寶兒回頭看了眼不緊不慢跟在後面的小譚,湊到唐逸耳邊低聲問:「叔叔,你說我厲害還是小譚能?」
  
  唐逸就笑:「那還用問。」
  
  寶兒就得意的笑了,「我說也是,我現在怎麼也一打手了,大隊裡的女兵都不行,你看我當你的警衛員夠格不?」
  
  唐逸就笑,「就你?還打手?你們那個大隊是叫信息大隊吧?你們隊裡的女兵都是敲鍵盤的吧?我說你在部隊學會和人打架了?」
  
  寶兒開始笑孜孜點頭,後來就苦了臉,怎麼聽怎麼覺得自己在他眼裡的形象成潑婦了,有點弄巧成拙。
  
  「還有,你的腰你又不是不知道,訓練的時候多注意,別再出什麼問題。」
  
  看到唐逸嚴肅起來,寶兒也不敢再嬉皮笑臉,乖乖的點頭,「嗯,知道了!軍裡也知道我的情況,很照顧我。」
  
  唐逸這才放心,微微點頭。
  
  「噯,叔叔,你們是不是抓了趙啟發。」唐逸這麼一嚴肅,寶兒也不敢叫他「老唐」了,從來到遼東,還是第一次叫唐逸叔叔。
  
  「談不上抓,只是調查。」趙啟發的事現在網上鬧的沸沸揚揚的,寶兒知道也不奇怪。
  
  寶兒歎了口氣,說:「以前還挺喜歡看他導的電影,他的電影血性,感人。他的事兒也早傳的厲害,那時候還以為是假的呢,叔叔,那些女演員,真的和他有關係?查清楚了嗎?不會冤假錯案吧?」
  
  「最後的結論還沒下,你就別替古人擔憂了。」唐逸拍了拍她的頭。
  
  「我才不替他擔憂呢!要是真的呀,最好槍斃了他!不過叔叔,你明天去北京和他的事兒沒關係吧?」
  
  唐逸笑道:「沒有,開個會,這也快過年了,順便看幾位朋友。」
  
  寶兒點點頭,輕笑道:「我說也是,他認識人再多,一聽說是遼東查他,那肯定是老唐同志拍了板,躲還來不及呢,誰敢管啊?」
  
  「你呀!」唐逸笑著點了點寶兒的小腦袋,不過說實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人這麼有說有笑的聊天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四十章 人事

  寬闊的書房中,唐逸默默地喝著茶,聽著坐在身邊的那位頭髮雪白的老人說話,老人臉上地皺紋很深,給人一種很強烈地滄桑感。他聲音平和,卻又彷彿字字千鈞,那種獨有的西南口音曾經長時間迴盪在華夏大地上。
  
  曾經長時間負責黨的宣傳工作,葉老是現今黨內資歷最深的元老之一,是今國家副主席安在山的恩師,更在很大程度上是皖東的精神領袖。
  
  葉老已經很久沒有和黨內權力人物會晤了,這次的邀請在唐逸的意料之外,但又彷彿在意料之中,好像這是遲早都要發生的事情。
  
  和葉老上一次見面是在爺爺的追悼會上,那已經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好哇,遼東搞的有聲有色,唐司令有個好孫子啊!」很多老同志一直喜歡稱呼唐老為「唐司令」,多少年了,不管唐老的職務怎麼變遷,都改不了口。
  
  "督察局,是叫督察局吧?這手也漂亮,黨內講民主,也要有監督,這沒有監督啊,就會生蛀蟲,蟲子多了,黨的事業就會被損害。」
  
  「導演地案子辦的也好,風氣不正啊,社會風氣不正,黨的宣傳有問題啊!」
  
  唐逸慢慢抿了口茶,知道正題來了。
  
  「這些年我沒出過四九城,可我眼睛沒瞎,耳朵也沒聾,我就是不講話,不想講話,講了也沒人聽嘛!」
  
  唐逸笑了笑,將茶杯放下。說:「葉老,您說,我聽。」
  
  老人微微一笑,伸手點了點唐逸,笑道:「你呀,也不用哄我,我們這些老傢伙啊,走的也差不多了,思想呢,也跟不上時代的發展了。不過有意見總要講一講的,要對黨負責嘛,說對了,你們可以參考參考,說錯了,沒關係,也給你們多個思路。」
  
  唐逸點了點頭。
  
  「從建國到現在,六十多年了,建國的時候,我比你還小不少吧,從部隊進了中宣部。」老人輕輕歎了口氣,彷彿回到了那個紅色激昂的年代。
  
  「宣傳部門在歷次政治運動中一直是重災區,也一定是重災區,文革中中宣部被裁撤,改叫中宣口。」
  
  唐逸插了一句:「我知道,您被批鬥,又被總理保出來當副口長。」
  
  老人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宣傳工作不能丟!這是歷史的教訓啊!」說著話,老人做了個手勢,旁邊就有工作人員走過來,將一個小紙箱放在了桌上。
  
  老人繼續道:「這是我最近看的一些電視劇,一些同志送來叫我看的,用現在一些同志的話說就是主旋律,可又有一部分同志說這是主次不分,怎麼樣,這些電視劇都看過吧?」
  
  唐逸掀開紙箱略微看了一眼,大多是現在的熱播劇。這些連續劇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戰爭片突出戰爭代,「共軍」將領之土氣,「國軍」將領之溫文爾雅,諜戰片則很多將根據地來敵占區的同志作為一種土包子笑料刻畫,或者講述一些大戶人家的歷史變遷,為日本人辦事的無奈等等。
  
  唐逸慢慢拿起茶杯品茶,沒有說話,但他深知,面前這位老人舉動的份量。
  
  「娛樂娛樂,電視節目娛樂地有點過頭啊!」老人歎著氣,也端起了茶杯。
  
  ......
  
  新年快到了,從北京回來後,唐逸心裡卻仍然沉沉的。不管黨內這部分意見的醉翁之意,但無疑如果真的起了火,最終火頭會燒向宣傳部門,甚至有可能燒向包衡。
  
  負手而立,默默從落地窗看著省委大院裡各處懸掛的紅燈籠,今年,又到底會是怎樣的一年呢。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隨後李剛推開門,林國柱跟在後面走了進來,進來就笑著道:「書記,過年好。」
  
  唐逸微笑轉身:「你也過年好。」做手勢要林國柱坐,看著林國柱白淨的面孔多了幾條皺紋,唐逸輕輕歎口氣,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想當初林國柱給自己當秘書的時候看起來還是個小伙子呢。
  
  林國柱從公文包拿出一疊材料,向唐逸匯報松平市勞動保障改革的成果。在遼東各個地區中,松平的情況最為複雜,這座遼東本來的第二大城市現在不但被安東遠遠拋在後面,甚至雲岡也後來居上,憑借雲鋼集團復甦的強大帶動能力,各項指標也是直線上升。雲岡的」經濟內閣」也一再受到省委甚至中央的表彰,雲岡市市委書記董潔、市長童淼現在都是省裡炙手可熱的幹部。
  
  相反松平不但經濟起飛舉步維艱,省裡推動的一系列改革也是阻力重重。這半年來林國柱才漸漸站穩了腳跟,和市委書記王明磨合出了一種微妙的平衡。不過松平可以說都是趙迪趙偉民的老人,從政委法書記、公安局長賈明山到市委書記王明,簡直快成了原來趙家幫幹部的流配地,又有薛川省長有意無意的支持,林國柱的處境也就可想而知。
  
  匯報著工作,林國柱不時看看唐逸的臉色,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老書記對他不滿意,尤其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
  
  省裡早就傳出信,新年前省內部分地區黨政幹部會進行調整,最終的結果就要看年前最後一次省委常委會和人代會了,眼看常委會沒幾天了,想來省裡早就對新的人事安排進行了研究,可偏偏林國柱通過各種渠道就是打聽不出端倪。
  
  林國柱不由得有些懷念張震在遼東的日子,那時候但凡有點風吹草動,張震總會或多或少給他透點亮,現在好,兩眼一摸黑。
  
  雖然和唐逸有十幾年的情誼,但有些事林國柱還真不敢跟唐逸打聽,老書記想和自己說的,不用自己問他也會告訴自己,不想說的,問了也是白搭。
  
  「國柱啊,你要在松平唱一台好戲嘛?去了幾年了?怎麼松平越來越疲軟了?你這個市長怎麼當的?經濟經濟沒搞上去,民生民生有問題!」唐逸聽著聽著就皺起了眉頭。
  
  林國柱不敢說話,房間裡靜得掉一根針都能聽到。
  
  「王明呢?怎麼躲著不敢見我?」
  
  林國柱猶豫了一下,"他病了。」年底了,生龍活虎的王明突然就得病住進了醫院,爛攤子全交給了林國柱,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
  
  「病了......」唐逸慢慢端起了水杯。
  
  「那,我繼續?」林國柱小心翼翼地問,見唐逸點頭,這才接著向下匯報。林國柱匯報工作從來是先苦後甜,這也是一種策略。先將沒執行好沒抓到位的部分講出來,領導生了氣,訓了人,這時候再講成績,領導氣也消了,最後的印象多半還是好的。
  
  果然聽到松平集體化農業改革取得的成就,唐逸臉色漸漸平緩,林國柱可是知道農改對老書記的意義,也一直是親力親為,為了推動松平的農改甚至不惜幾次和王明發生衝突。
  
  聽著聽著。唐逸突然插話道:"國柱啊,今年過年把欣欣也帶家裡來吃個飯,就看過照片,還沒見過真人呢!」
  
  「啊,行!"林國柱急忙點頭,欣欣是他和白燕領養的孩子,才一周多,極為乖巧懂事。白燕幾乎將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了小傢伙身上,寵的不得了。
  
  唐逸又道:「農改成績就不講了,材料你放下,回頭我看,你呀,回去要重點落實省委的任務,民生民生,講的不僅僅是農民的生活,你松平排老四沒關係,人民群眾的生活水平你想法給我搞上去!」
  
  林國柱連連點頭,來之前聽到點風聲,這次幹部調整王明可能會動一動,偏偏這個王明還自作聰明,裝病進了醫院,林國柱本來是下定決心想從老書記這兒探點口風的,但真坐在老書記身邊,林國柱卻從頭到尾,半句話也沒敢多問。
  
  林國柱本來想多坐會兒,可是春城市委書記王軍到了,林國柱忙起身告辭。走前和王軍握手時,王軍笑呵呵拍著他的手道:"國柱,聽說你是能文能武啊,有機會咱們搭班子,唱台好戲!」
  
  林國柱心就快速跳動幾下,但也知道王書記能和自己這麼客套是為什麼,說到底省委這幫人各個都把自己看作唐書記的親信,忙笑著謙遜幾句,告辭離去。
  
  「什麼能文能武?」唐逸不解地問。
  
  王軍就笑,點了顆煙,笑道:"三道溝的案子,賈明山判斷上出問題,險些抓錯人。」
  
  唐逸點點頭,三道溝的案子唐逸自然知道,那是林國柱剛剛當上市長不久的事,市局抓錯了案犯,又稀里糊塗的要定案,是林國柱和賈明山拍了桌子,才沒把案子搞成冤假錯案,想也知道這裡面有白燕的事。不然林國柱不會這麼有把握的去影響市局的案子。如果不是白燕在家裡鬧情緒,以林國柱謹小慎微的個性更不會剛剛坐上市委第二把椅子就和一名重量級常委過不去。
  
  不過王軍突然提這件事是什麼意思,畢竟已經過去很久了。
  
  唐逸吸著煙,看了王軍幾眼,雖然王軍最後留下了,但到底是什麼想法沒人知道,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不會因為自己挽留的幾句話就將事情揭過,但自己給了他台階,一定程度上挽救了他的政治生命。畢竟如果就那麼調離遼東的話帶給王軍的惡劣影響怕是很長時間都難以消除,尤其是給人留下不愛惜羽毛又和自己交惡的印象後,去哪裡都會令身邊的人顧慮重重。
  
  「松平啊,問題多啊!」王軍歎著氣撣了撣煙灰。
  
  唐逸又看了王軍一眼。突然問道:「錦添書記要走,你怎麼看?」
  
  王軍微微一怔,這是他沒想到的,省委調整部分地區地黨政幹部討論過幾次了,想也知道這是唐逸心頭的頭等大事,明年就換屆了,唐逸多半會離開遼東。而唐逸定然希望借這次調整幹部的機會盡可能多地提拔自己人,為遼東順利交接鋪路。王軍也一直在考慮唐逸會怎麼來調整幹部,也替唐逸想了很多種方案,更在考慮自己在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卻怎麼也沒想到省委常委裡還有個大變動。政法委書記廖錦添要離開遼東,自己卻是半點風聲都沒聞到,而這,十九就是唐逸在背後運作的結果。這樣一來,自己所考慮的人事調整方案半點意義也無,也就是說,薛川省長等各個常委,現在考慮的問題和唐逸考慮的根本不是一碼事。
  
  只怕廖錦添自己都不知道快離開遼東了吧。王軍心裡有些苦澀,以前和唐逸接觸不多,倒也沒覺出什麼問題,近來和唐逸走得近了,王軍卻是越來越發現如果和唐逸鬥,其虛虛實實的路數實在是令人防不勝防,就說眼下的虛晃一槍,可不知道打碎多少人的如意算盤。
  
  唐逸既然說出來廖錦添要走,那自然是很有把握的,只是,他為什麼會和自己說?
  
  王軍吸著煙,這些想法也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一閃而過,隨即笑著說:「錦添是要高昇啊,中央是怎麼考慮的?互調還是起用遼東本地幹部?」
  
  唐逸搖搖頭,說:「暫時還不知道,何平部長徵詢了我的意見,因為還沒有正式決定,我也沒同大講。」
  
  王軍點了點頭,想也知道就算唐逸心裡有譜,也不會和自己講,琢磨了一會兒,說道:「如果是交流乾部的話就不說了,起用本地幹部的話,我看也就徐副省長了。」
  
  王軍說的「徐副省長」自然是遼東省副省長、遼東省公安廳廳長徐立民,也是唐逸的老相識,唐逸和徐立民的兒子徐軍是通過劉飛的關係認識的,所以唐逸和徐家也算淵源不淺。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小.R.精.校
  
  王軍笑道:「我瞭解的幹部不多,我看啊,躍進也能勝任。」王軍不知道唐逸考慮的人選裡有沒有徐立民,畢竟徐立民年齡快到站了,唐逸很可能準備提拔年輕幹部。
  
  「再談吧。等部裡定下來再談。」唐逸笑著擺了擺手。
  
  王軍點頭,唐逸給自己透露這麼一個信息的意義,可要好好琢磨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當劉桂東

     「啪」一聲,王明摔了電話,把沙發上坐著的他的小姨子劉萍嚇了一跳,再看王明臉色鐵青的模樣,小心翼翼地問道:「姐夫,怎麼了?」

     王明哼了一聲,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也不搭言,劉萍不敢說話了。在他們家,王明是頂樑柱,就算爸媽,遇到王明氣不順的時候也要躲著走。

     「大過年的,又慪什麼氣?」在廚房包餃子的姐姐劉菊冒出頭,「劉萍的工作不急,在稅務上幹的好好的,非往公安局擠什麼?小萍啊,你姐夫現在也難,別看老賈話說的漂亮,那人花花腸子多著呢,別給你個棒槌就認真。」劉菊知道妹妹和賈明山有點暖昧,也不知道妹妹為什麼非要去市局,從心裡她是不願意的,都是有家室的人,萬一以後鬧起來,影響不好。

     王明冷笑道:「他賈明山那幾道花花腸子也就給自己人使,能顧好自己就不錯了。」

     劉菊聽著話頭不對,就從廚房走了出來,邊擦手邊問:「怎麼了?不會是老賈出事了吧?」

     劉萍也關切地看向了姐夫。

     王明深深歎口氣:「賈明山和我都被擼了,剛剛省裡常委會上已經正式決議了。」

     劉菊腦袋嗡的一聲,腿就有點軟,顫聲問:「怎麼,怎麼回事?老王,你,你不是犯錯誤了吧?」

     王明漸漸從剛剛接到消息的氣憤中緩和下來,搖了搖頭,說:「給林國柱讓路唄,早晚的事兒。」

     劉菊摸到沙發前坐下,全身好像都沒了力氣,看著老伴,想埋怨老伴幾句,明明知道林國柱是唐書記的親信,可就是不聽勸,不和人搞好關係,這不,在市委書記上才坐了多久,就要挪窩了。不過看到老伴的臉色,劉菊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我去春城當副書記,賈明山還不知道去哪兒。」王明點了顆煙,吸了一口,滿嘴的苦澀,看似一個不錯的調動,但自己年齡到站了。想也知道去春城不過是坐一年多冷板凳,等待著光榮退休,至於年齡不算太大的賈明山,估計就是直接在公安廳給桂個副巡視員之類的頭銜靠邊站了。

     「姐夫,調你走也沒個說法嗎?」劉萍小心的插嘴問了一句。

     王明心裡更有些發苦,搖了搖頭,沒說話。剛剛的電話裡,聽說王軍書記的意見是自已身體不好,去春城可以「邊療養邊工作」,有不同意見的領導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

     「彭」,夜空中一團絢麗的五彩煙火升起,王明冷聲道:「林國柱在放煙花慶祝吧!」

     劉家姐倆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沒敢說話。

     白燕也在看煙火,秀氣地臉龐在煙火照耀下越發美麗,松平市常委家屬院在近郊.不遠處就是五十九中,窗外接連不斷騰空而起的煙火不知道是哪位「大款」在五十九中的操場放地。

     林國柱卻是坐在沙發上研究著一張紙,那是剛剛省委常委會通過的黨政幹部調動名單,林國柱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看,在努力尋找其中的玄機。這次的人事調整幅度很大,林國柱的提升並不出人意外,令人意外的是雲岡市市委書記董浩被提升為副省長,已經報中組部批准,就等省人大常委會任命了。而政法委書記廖錦添已經同中組部的同志談過話,近期內就會被調離原工作崗位,林國柱試圖從這次的幹部調整中得出省委未來一段時間的人事走向。

     白燕回頭看了丈夫一眼心裡輕輕歎口氣,愛人終於熬出了頭,成為了松平七百多萬人口的父母官,看著愛人專注的神情,白燕眼前突然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十幾年前,他也是這個樣子嗎?

     輕輕走過去坐到了林國柱身邊,林國柱恍然未覺,還在認真的思考著什麼。

     「國柱,唐書記說什麼了嗎?」白燕柔聲問。

     林國柱這才回過神,看了嬌妻一眼,笑道:「說了,叫咱們過年一起去吃頓飯。」

     白燕「哦」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柔聲道:「好好幹,別讓他失望。」

     林國柱微微一怔,隨即笑道:「這可不像你了,平時不都說我官迷嗎?好了,你就放心吧。」
白燕輕輕點頭,又回身看向了窗外的煙花。

     ......

     去幼兒園接唐寧的時候,唐逸又見到了陳晨子,剛見面的時候唐逸險些沒認出她來,頭髮變成了耀目的紅,也不知道是戴的發套還是挑染的,髮型還是那麼精緻,搭配上粉紅系風格的服裝,漂亮的粉色小大衣,可愛的帶卡通圖案的針織及膝絨裙,細細緊繃的七彩水晶長襪,毛絨絨的長靴,可愛而野性,那種精緻到極點的美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不管是來幼兒園接孩子的父母還是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會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拍了拍唐逸肩頭,等唐逸轉身,她嘿嘿一笑:「大忙人,又給你們家寧寧賺了多少奶粉了?還以為今年看不到你了!」

     唐逸笑道:「今天放假,總要來接的。」

     「噯,今天請你喝酒,你去不去?」晨子也不等唐逸回答,就蹲下身捏了捏唐寧的小臉,「小傢伙,去姐姐家玩,好不好?菲菲也去哦!」

     唐寧看了眼老爸,說:「爸爸去我就去。」

     「切!那麼怕你爸啊!長大了也是個軟蛋!」晨子擰了唐寧臉一把,擰的唐寧直翻白眼。

     晨子站起身,就拉著唐逸向外走,邊走邊道:「走吧,今兒姐請客,劉桂東被判了無期,你知道吧?」

     唐逸本來想拒絕,但聽到她說起「劉桂東」,心中就輕輕歎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省委一號交代的案子,從偵破到公訴審判效率極為驚人,出了強姦,劉桂東還有非法拘禁傷人等罪行,最後春城中院的判決時無期徒刑,劉桂東表示不上訴,案子就算這麼結了,要說劉桂東在看守所可不知道燒了多少高香,他知道這案子是誰在關注,夜夜睡不著覺,就怕自己的小命不保,聽說是無期,又哪裡還敢上訴了。

     在晨子指揮下,銀龍東拐西拐,來到了南湖北郊的一處別墅區,這裡環境極好,山明水秀的,南湖結了冰,就好像一面銀色鏡子,在夕陽餘暉下,閃爍者朦朦朧朧的金黃。

     晨子看來已經約好了人,客廳沙發上,四五個少男少女打鬧嬉戲,茶几上成打的啤酒和小吃,家庭影院音響開得極大,一名火山髮型的男孩正在用女腔唱《幸福不滅》,倒也婉轉動聽。

     看到晨子身後的唐逸,少男少女眼睛都瞪大了,顯然沒想到晨子會帶個叔叔輩的人來。

     「晨子,他誰啊?咱新爸?」一名長相挺帥氣、耳朵上戴耳釘的男孩笑著問。

     晨子一瞪眼:「別胡說!這是我朋友!叫唐逸,你們可別看他老實欺負他!」又回頭對唐逸道:「你別理他們,和寧寧菲菲他們玩!」

     唐逸見這場面就有些後悔,本來是想和晨子吃個飯,問一問劉桂東的判決情況是否公平,畢竟案子偵破時間短,不知道這個劉桂東是不是還有別的事。誰知道來到晨子家是這麼個情況,再聽到晨子的話,一時間哭笑不得,感情自己在她心目中和寧寧菲菲一樣的地位,大概是屬於那種老實巴交的弱者吧。

     晨子過去將正嬉鬧的一男一女從沙發上拽起來推到一邊,回身沖唐逸招手:「你來這兒坐!」

     唐逸看了看表,說:「我就不坐了,還有事呢。」

     唐寧本來在盯著一名男孩的頭髮看,大概是研究人家的髮型吧,他是很少和這類人接觸的。聽了老爸的話,唐寧就和菲菲小聲說了句什麼,菲菲卻拉住他,不叫他走。

     「你就放心吧,別看他們這德行,都是良家婦女,不會吃了你!」晨子嘿嘿笑著拉唐逸坐,又道:「喝杯酒再走,不然回頭你肯定罵我不是東西,騙你當車伕!」

     唐逸坐了下來,卻見被晨子趕開的男孩和女孩又湊到一個角落去卿卿我我,火山頭雷打不動的唱歌,帥氣男孩則翻來覆去地擺弄手上的一張撲克牌,在耍酷。

     「暖,晨子,還是你好,兩個家,這家不待見了就去那家找溫暖,改明兒我也把我爸我媽折騰離了。」酷男孩擺弄著手上的牌說。

     晨子滿不在乎地道:「行啊,姐去當第三者,保你老爸迷得五迷三道。」

     火止頭舉著話筒回頭大喊:「明明是三個人的劇情,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雖然是短短地時間,看著這些男孩女孩,唐逸卻彷彿突然有些瞭解他們,雖然看起來是那麼的叛逆,但卻也只是用這種玩世不恭隱藏真實的內心罷了,這些小傢伙們家庭環境可能都很好,但卻未必真的幸福了。

     「晨子,你爸提副處了吧?」酷男孩手上的牌還是轉個不停。

     晨子給唐逸倒了杯啤酒,說:「好像是?過了年去村兒裡掛職當縣長吧?又多了一貪官。」舉起杯子向唐逸示意,「來,祝我老爸不當劉桂東!」

     「不當劉桂東!」男孩女孩都過來取了酒,互相碰杯。

     唐逸好笑地搖搖頭,在這裡,他的感覺就好像來到了外星球,和外星人進行第三類接觸。

     「啊,咱媽咋回來了!」火山頭剛喝了一小口,就衝著窗外驚呼。

     「去,少嚇你姐姐。」晨子罵了他一句,但見火山頭表情逼真,也忍不住向窗外看去,隨即就騰一下站了起來。

     男孩女孩亂成一團,紛紛放下酒向外跑。

     唐逸也轉頭看去,卻見院子的白木柵欄門被推開,走進來一美貌少婦,穿著裁剪合體的玫瑰紅套裙,風姿掉約,韻味十足。

     男孩女孩一窩蜂跑了出去,在院子裡一個個特禮貌的告別:「阿姨再見!」「阿姨再見!」,看得出。都怕極了晨子老媽。

     晨子忙著收拾客廳的狼藉,都忘了招呼唐逸。

     「寧寧,咱們也走吧!」唐逸無奈的起身拉唐寧向外走,這一趟莫名其妙的,該說的話想聽的話都沒做到,最後更是被人「嚇跑」,這就是和九零後混在一起的後果,就算吃一塹長一智吧。

     「媽!」晨子怯怯的和婀娜走進客廳地少婦打招呼,全然沒了在外面的野性。

     唐逸和唐寧剛剛走到門堂前,和少婦碰了個對面,唐逸對她點了點頭,「你好!」

     本來少婦俏臉含怒,看樣子是準備申斥晨子的,突然見到唐逸愣了一下,盯著唐逸有些發呆。

     晨子怕老媽生氣,忙解釋:「媽,這是我朋友唐逸,他兒子和菲菲一個班,挺要好的,放假了,我請他來咱家做客,他,他和趙泉他們可不一樣,你別亂罵人!」

     少婦呆了好一會兒,彷彿一下回過了神。「啊,啊,是你朋友是吧?那,那你們聊,你們聊。」轉身極優雅的換了藍色小拖鞋,看得晨子一陣詫異,雖說老媽在外面光彩照人,但回到家可沒這麼講究,從來是進門啪啪將高跟鞋踢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文靜了?

     「你們聊啊!」張瓊轉過身的時候臉上笑容也自然了,又對晨子道:「喝果汁地的話,吧檯下面第三格有新鮮的橙子。」

     晨子傻傻的點頭,看著老媽施施然極為優雅地進了書房,從頭到尾不但沒罵自己,眼睛都沒瞪一下,太陽還真是從西邊出來了。

     「晨子,我們也走了啊!」唐逸和她打了聲招呼,雖然菲菲還是一個勁兒拉著唐寧,眼睛紅紅的好像要哭,但現下也實在不是逗留的時機。

     將唐逸父子送走,晨子剛剛回到客廳躋拉上自己的小拖鞋,書房門猛地被拉開,艷光照人地老媽冒出了頭。

     晨子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信誓旦旦的道:「媽,最後一次,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你不許罵我,不然明天我就去和沒良心的老爸過!」

     張瓊上下打量著女兒,眼神有些怪異,最後沒頭沒腦拋下句:「閨女,你說得沒錯,你打火星來!」說完就蹬蹬蹬走向了二樓。

     晨子滿頭霧水,不明所以。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四十二章 團團圓圓

  王軍自然不是頭一次來到夏蘭大酒店的頂樓,頂樓的小宴客廳經常是經濟界人士宴請省委領導慣常的去處,小宴客廳扇形燈壁上裱的「以誠為利」的狂草據傳說出自中央政治局常委、紀委書記唐萬東之手,也可彰見夏總和唐家關係之親密。
  
  今天的小宴客廳卻是鶯鶯燕燕的美女雲集,在唐逸陪同下走進廳堂的王軍幾乎被耀花了眼,幸好他久經陣仗,很快就穩下心神,在唐逸介紹下一一和人握手,第一個和他握手的是一位姿態高貴看不出多大年紀的中年美婦,當王軍聽唐逸介紹這是他的母親蕭金華後,他忍不住吃了一驚,這位渾身上下充滿神秘色彩的女士就是常常聽說的那一位嗎?
  
  接下來,空降五十九軍寧軍長、華逸集團總裁齊總、香港亞視集團總裁葉總一一和他握手,王軍有些迷茫。看了看和他一起赴宴的陳波濤和張漢寧,兩人好似也是第一次經歷這場面,跺跺腳遼東都會顫上幾顫的人,此時竟然都略有些拘謹。
  
  「今天二十八,提前和大家吃個團圓飯。」唐逸笑著招呼陳波濤、王軍等人落座,當看向小妹、齊潔、葉小璐、允兒四女時,心裡輕輕歎口氣,自己欠她們的太多了,小妹安排齊潔等人一起來吃飯是自己沒想到的,難得團圓,可就算這樣,這頓飯卻又被自己利用成一頓政治飯,明天齊潔和葉小璐都要去南邊,再想大家聚一起吃頓飯可不知道多難。

  「都是家人,波濤、王軍、漢寧,你們也別客氣。」唐逸笑著做手勢,旁邊自有人給陳波濤等人倒茶布酒。
  
  環桌而坐的九人中,允兒最為拘束,她是被齊潔連拉帶騙來的,卻不想不但寧軍長在,首長的母親也在,還有首長的同事,她腦海一片空白,手腳都不知道擱哪兒,一舉一動幾乎就是機械的條件反射。
  
  王軍慢慢品茶,也在梳理雜亂的思緒,蕭女士的大名他是久仰了,華逸集團和唐家的關係他也大略聽說過,只是沒想到華逸集團的掌舵人竟然是這麼一位年青漂亮地女士,還是寧軍長的閨蜜,這頓飯可是大有講究了。
  
  能坐在這張桌上代表了什麼?陳波濤坐得,因為陳波濤是唐逸的老朋友,兩人認識十幾年了,一直以來,陳波濤更是唐逸的堅實盟友。張漢寧坐得。因為他很被唐逸器重,即將被任命為政法委書記,加之又有年齡優勢,可能是很長時間內唐逸在遼東布下的一顆棋子,可是自己,又憑什麼坐在這裡?

  「蕭姨,」陳波濤舉起酒杯,又覺得有些不妥,笑著道:「就從唐書記那裡論吧,叫您蕭姨,我敬您一杯,祝您一家團團圓圓、和和美美!。
  
  蕭金華微笑點點頭,舉起酒杯飲了。小.R.精.校
  
  張漢寧和王軍也挨個站起來敬了酒,接下來,齊潔和葉小璐又分別給陳波濤等人敬酒,小妹自顧自坐在唐逸身邊,給唐逸夾菜,「你吃!吃完飯再喝酒!」蕭金華忍俊微笑,雖然小妹從沒拍過她這個婆婆的馬屁,但就是讓人打心眼裡喜歡。
  
  王軍雖然第一次和小妹坐一起吃飯,但這位寧軍長的脾氣他可早就聽說過,至於陳波濤和張漢寧更是見怪不怪。
  
  大家幾杯酒下肚,桌上也就熱鬧起來,唐逸不大說話,箭金華自然是桌上的主角,微笑和陳波濤等人談論起國際局勢遼東政策,而如華逸集團總裁這等人物,就算王軍這樣的權力人物其實平時想見人家只怕等閒也見不到,今天在桌上卻是成了真正的陪客,王軍心裡的感覺極為怪異,想也知道陳波濤、張漢寧和自己的感覺也差不多。
  
  王軍抓空和華逸集團齊總、亞視集團葉總還有那位美女作家說了幾句話,卻發現幾人極為矜持,顯然在這個環境裡,幾人都收起了身上的鋒芒,就好像普普通通的女子,根本不將話題向工作上引。
  
  對於蕭金華的瞭解陳波濤自然不如王軍,只知道蕭金華是美籍商人,就將話題引向了美國大選,:「明年民主黨的候選人您看好誰?」
  
  蕭金華笑道:「我不管他們,也不摻和,培林倒是和我的人談過,想從他這裡爭取競選資金,真拿了我的錢,怕以後查清楚了他就有麻煩了,紅色資本,是美國人的禁區!」
  
  唐逸知道,這個世界有了很大的不同,就好像美國,記得2008大選應該是個混血總統,但現今美國總統卻是另一位,想來老媽在美國的崛起也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美國的歷史進程。
  
  蕭金華又笑著道:「我現在是美國瑞士雙重國籍,白宮的事太複雜,能繞開就繞開,要真花錢啊,就花在老毛子身上。」
  
  陳波濤和張漢寧微笑點頭,其實有些不明所以,王軍卻是暗暗心驚,雖然具體的不瞭解,但他知道蕭金華財富驚人,可不知道這些年這位神秘的女人在全球的代理人是不是在悄悄影響著某些國家的政局,聽她的意思,要將手伸向北方鄰國了?
  
  一直以來,對於唐逸,王軍的感覺極為複雜,但從來也僅僅是從遼東從共和國的權力架構上考慮,今天坐在這張桌台上,看著微笑淡然的蕭女士,王軍突然有了種醍醐灌頂的感覺,舉起酒杯看向唐逸,卻見唐逸也正在對他微笑。

  ......
  
  送走了陳波濤等人,又在外面給陳珂打了個電話,聽到大丫的獨特音調,唐逸心裡就一片溫馨。
  
  回到休息室,卻見蕭金華正在問葉小璐和允兒什麼話,二女都極為拘束,第一次和「婆婆」見面,時尚獨立如葉小潞,也不免忐忑不安,更不要說其實本來就有些自卑心理的允兒了。
  
  小妹呢,則和齊潔並肩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風景敘話。
  
  看到房內情景,唐逸就有些撓頭,倒好像自己成了多餘地了。

  「媽,你剛才說的,老毛子的事兒,還是不要摻和了吧。吃力不落好。」唐逸湊到蕭金華身邊,加入了這邊三個女人的談話。
  
  「再說吧。」蕭金華笑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是葉璐倒的茶,也算一杯「媳婦茶」吧。
  
  歸國前蕭金華可是沒想到眼前的場面,開始見到這些個頂個的大美女挨個給自己拜年實在吃了一驚,更在心裡罵兒子不像話,怎麼槁的好像舊社會三宮六院似的,不過兒子現在不是當日的毛頭小子,就算有什麼不滿也不好當面講,至於辦出這麼個荒唐事的兒媳婦,蕭金華更不知道怎麼和她溝通,何況那小丫頭自己可有主意了,除了唐逸別人的話又哪會放在心上。
  
  待等時間長了,蕭金華又覺得這些女孩兒卻是各有各的可愛,也不怪兒子一個個都割捨不下,再想想小妹心裡最難受的怕就是她了,可她這麼做又是為了誰?給自已家唐逸這樣的人當妻子,除了小妹只怕換第二個人也處理不好吧?這就是小妹,她能將很複雜的事用特別簡單的方法解決,於是很多問題就不再是問題,很多麻煩就不是麻煩。
  
  「你呀!」蕭金華看了唐逸一眼,搖搖頭,沒有再說下去,已經這樣了,自己再說也不過圖添煩惱。
  
  允兒怯怯的,看都不敢看唐逸,唐逸走到這邊來地時候她的臉紅得就好像玫瑰。
  
  葉小璐卻是偷偷白了唐逸一眼,更趁人不注意偷偷掐了唐逸一把,想來是在說:「你這個大色狼,女人還真不少!」
  
  唐逸也沒敢吱聲,又訕訕的走到窗前,站到了小妹身邊。

  多少年了,第一次這麼被動,比剛剛踏入仕途在常委會上挨熊還難受。
  
  齊潔笑孜孜地道:「小璐她們說什麼呢?還是說拍電視劇嗎?回頭你跟她說,拍感情戲不要老拍多角戀,今天愛了,明天跟別人結婚,沒幾天又離婚再回頭,折騰的有意思嗎?愛一個人,就跟著他走到底,這樣的感情線才有感染力吧。」
  
  這個房間裡的人除了允兒,想來沒有誰有時間有興趣看電視劇,唐逸就笑:「你說的拍出來沒人看,平淡。」
  
  「平淡?不會啊,姐,你說呢?」齊潔看向了小妹。
  
  唐逸笑道:「你姐對電視是初中生水平,動畫片《貓和老鼠》階段。」
  
  小妹看了唐逸一眼,也不吱聲,顯然,有些不服氣,但偏偏不知道怎麼反駁,對電視劇她確實一竅不通。
  
  小妹從來就沒有小性子,從骨子裡驕傲,從來就不在乎什麼,但在齊潔面前被唐逸「批評」,難得的有了一種對抗情緒。
  
  唐逸自然看得出來,齊潔也看得出,嬌笑一聲:「你們聊。」就忙跑到三人組那邊聊天去了。
  
  唐逸輕輕拉了拉小妹的手。說:「謝謝!」
  
  妹沒吱聲。只是反手輕輕握住了唐逸地手。
  
  唐逸又道:「等就咱倆人,我自己下廚給你包餃子吃。」
  
  小妹點點頭,過了好一會兒,突然脆生生道:「我早就不看貓和老鼠了!」
  
  唐逸怔了一下兒,旋即就笑起來。那一瞬,真想將小妹抱在懷裡,就這樣抱著她,永遠永遠!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四十三章 風聲

    京城後海的商業街這幾年名聲打了出去,平日間人流熙熙攘攘的,不過現在剛過了年,就是整個北京城都彷彿一下子空了,在環城路上,車可以鉚勁的開,難得享受一下高速的感覺。

     後海步行街也一樣,初三,雖然有勤快的店主過年也沒有回老家看看而是堅守崗位,但顧客稀稀拉拉的,和往日的繁榮不能相提並論。

     苗小英、唐逸、陳達和一行人走在步行街上,苗小英還在一個勁致謝:「挺忙的,書記您和陳局都忙去吧,找到地了,我自己逛就行。」

     過年了,雖然談不上跑官,但如苗小英這種地位的,自然免不了來京城走動,看望一些老領導和好友,何況她剛剛接了張漢寧的班,被提為遼東省委常委、省委秘書長、統戰部部長了,就更應該多走動了。

     從省長助理、審計廳廳長到副省長再到現今的省委常委,自從唐逸到了遼東後苗小英的步子可以用三級跳來形容,當然,也因為她是一名女同志,提拔有一定的便利條件,而在遼東比較叫得上號的女領導,除了她也就寧邊市市委書記程明秀了。安小婉步子看起來很快,畢竟年輕,何況又有在位的安副主席,實際上安小婉再想進步的話比別人更為困難。

     苗小英雖然常跑京城,後海步行街還是第一次來,中午和同在北京的唐逸一起吃了個飯,說起準備買幾件衣服,陳達和就攛掇著來到了後海。

     除了唐逸、陳達和,同行的還有苗小英的兒子周祥,小伙子穿著警服,倍兒精神,他剛剛參加工作,進了公安部,雖然和陳達和不在一個局,但陳局的名聲在部裡響亮的很,出了名的火爆脾氣,部裡下面的幹部多多少少都比較怵他。

     「有女朋友了吧?」唐逸微笑問周祥。周祥的性格和苗小英不一樣,咋咋呼呼的,尤其是進了公安部這樣的單位,工作性質使然,自然不會是善男信女。但現在他可乖巧的好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聽唐逸問,急忙點頭,說:「有,也在北京,北京移動。」

     唐逸笑道:「買房子了吧?」

     周祥剛想說話,心裡突然一動,看了眼苗小英,就說道:「買了,女方家出的錢。」

     其實唐逸也知道,以苗小英和其愛人的收入,想給兒子在北京買套不錯的房子,這些年下來也就是給攢個首付,但就算廉政如苗小英,或多或少還是會有灰色收入,不是說她斂財,但就說最簡單的,領導出書的稿費,算起來就是一筆糊塗賬,而作為遼東審計系統的權威,苗小英和人合著的一本書甚至成為北方很多會計學校的教材,其收入自然不菲。

     周祥說女方家買的房子,謹慎的未免過份。唐逸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陳達和卻湊到了唐逸身邊,笑著低聲道:「交州的那套房我看了,給小遠浪費了,我革命了一輩子,還沒那小兔崽子的窩好。」

     陳達和說的自然是唐逸送他兒子新婚的別墅,雖然陳達和不喜歡兒子的女友,但還是擰不過兒子,不得不答應了兩人的婚事,預計今年五月份結婚,唐逸也兌現了承諾,在交州給買了一套別墅。

     聽陳達和抱怨,唐逸微微一笑:「要不在北京也送你一套?」

     陳達和急忙晃手:「不行不行,你可別嚇我了!」

     苗小英也不知道聽到沒聽到兩人的對話,只是微笑不已。

     ......

     和政治局委員、皖東省委陸書記通過電話後已經下午六點多了,剛剛過了春節,省委大院裡喜慶勁兒還沒過去,燈籠春聯都沒轍,從窗口看下去,紅彤彤的一片。

     陸天陸書記屬於老皖東派,老皖東派和學院派當初鬥得你死我活的,而以安副主席為代表的皖東新興勢力則比較溫和,和黨內很多力量建立了比較良好的關係,雖然安副主席和陸書記是多年的好友,但兩人漸漸形成的裂痕在上層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和陸書記通過電話,唐逸就知道葉老對於現在的宣傳口還真是不滿意,只是不知道葉老能有多少力量來施加影響,包衡那裡自己要不要通知一聲,免得他到時候被動?

     下了樓,唐逸還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大院中來來往往的幹部見到唐逸都停身問好,唐逸也微笑一一回應。

     「寬城的事情我都辦好了。」李剛緊走幾步,落後唐逸半個身子停下,邊走邊說,今天是第一天上班,一號的電話響個不停,剛剛有機會匯報下情況。

     唐逸點了點頭,春節期間他也去了趟寬城,唐鳳唐雄他們生活都很好,看到他們安逸的生活,唐逸甚至有點羨慕,知足常樂,自己感覺到幸福就好,自己也就不要再去打擾他們平靜的生活了,不然說不定給他們帶來什麼麻煩,不過唐逸還是要李剛去了趟寬城,留了電話,萬一真遇到什麼事,可以找李剛幫著辦。

     「唐書記。」停車場前,又有人問好打斷了唐逸的思緒。

     轉頭看去,是省建設廳的張嘉嘉,督查室時自己曾經的老同事,現在已經是不惑之年,好像是建設廳的小幹部,不是正科就是副處。

     「過年好。」唐逸微笑點頭示意。隨即就看到了張嘉嘉身邊躲躲閃閃的蘭姐,精緻的乳白色風衣,將她柔軟的小身段完美勾勒出來,風姿綽約,風情萬種。

     不過現在的蘭姐都是做賊似的,一個勁兒往張嘉嘉身後躲,本來還想一笑而過的唐逸哭笑不得,更有些惱火,怎麼自己就成老虎了?

     「夏總,忙呢?」唐逸笑呵呵看向了蘭姐。

     蘭姐經常出入西山別墅一號樓,她是唐逸的妻姐省委上層大多知道,而張嘉嘉因為父親的關係,自也清楚這一點,見蘭姐驚慌失措的模樣,雖然有些奇怪,但還是幫夏總解釋:「來廳裡拿材料,說好了和我吃飯。」

     蘭姐也是深知官場之奧秘了,別看她通了天、門子硬,但最難纏的是小鬼,想事情辦得順利,辦的快,這些小科長小處長們給些小恩小惠,那就事半功倍。

     但此時她嚇得一句話也不敢說,又哪裡有半點老總的模樣了。

     唐逸聽了就笑:「什麼材料?還要復總親自跑,來,我看看。」張嘉嘉多少也算故人,唐逸也沒怎麼掩飾和蘭姐的熟絡。也確實,能令唐逸出言譏諷的,滿遼東也就蘭姐一人,說起來,又何嘗不是一種親厚。非*凡ra*ch*el*xi*ao整*理

     蘭姐不敢多說什麼,將手上的材料乖乖遞給了唐逸,是安東的一個高爾夫項目。

     唐逸微微蹙眉,早聽說蘭姐近來和人合夥在朝鮮新義州搞酒店呢,具體他也沒多問,畢竟蘭姐現在不是一個人瞎折騰,背後可是有專業團隊出謀劃策。可是怎麼又想去安東建高爾夫球場了?貪多嚼不爛不知道嗎?再說唐逸不希望蘭姐在遼東搞太多的事業,因為在遼東搞事業,那些幹部必然會考慮自己的因素多方照顧蘭姐,這是自己所不願意見到的。

     「算了吧,這個項目不適合。」翻了幾眼,唐逸就將手上的材料遞給了蘭姐,蘭姐接過乖未的哦了一聲。

     看了眼張嘉嘉,又看了眼可憐巴巴的蘭姐,唐逸又笑道:「走吧,咱一道走,開我車。」私下再怎麼欺負蘭姐,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讓蘭姐下不了台。

     蘭姐馬上容光煥發,正怕得要死等挨訓呢,沒想到黑面神突然變了腔調,又是在建設廳幹部的面前,蘭姐別提多有面子了。

     和張嘉嘉握手告別,得意洋洋的鑽進了銀色轎車,自然坐得是駕駛位。

     蘭姐熟練的打火掛檔踩油門,銀色轎車緩緩駛出。

     「你呀,盡量不要在遼東幹事業,做好你的酒店就行了!賺那麼多錢,也不過是個數字,寶兒一個小女孩,你給她留太多錢也不見得是好事,再說,不還有我嗎?」靠在座位上,唐逸點了顆煙,難得的對蘭姐「循循善誘」起來。

     「好,我知道了。」蘭姐忙連連點頭。

     唐逸閉著眼,輕輕歎口氣道:「轉眼這都多少年了,你呀,說說,後悔不後悔認識我?不是遇到我,你也早找個好男人嫁了吧?」說完唐逸微微一怔,或許是因為過年的團圓飯,令他的心有些柔。這些話,唐逸有的時候是會想到,但絕不會跟蘭姐說出來。偶爾想起曾經和蘭姐之間發生的荒唐事,也會感到歉疚。

     聽著唐逸柔和的話語,蘭姐頭皮一陣陣發麻,更不知道怎麼回答,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嗎?難道這麼一會兒黑面神就睡著了,說夢話呢?

     偷偷看過去,卻見唐逸突然睜開了眼睛,蘭姐心下大慌,手腳可就不聽使喚了,油門不知怎麼就踩深了,小車猛的向前衝出。

     「嘎!」急剎車,轎車打著滑停下。

     幸好繫了安全帶,唐逸才沒有狠狠的撞頭,蘭姐嚇得快哭了,聲音都在發顫:「對,對不起,對不起,您,您沒事吧?」

     唐逸瞪了蘭姐一眼,沒辦法,這個女人就是這麼憊懶,想對她好一點吧,馬上就會被她氣個半死,那可真是百試百靈。

     當蘭姐戰戰兢兢又將車發動起來後,唐逸搖搖頭道:「認識你,我倒後悔了!」

     蘭姐偷偷撇了撇嘴,心卻是安定了,還好,黑面神腦袋沒有出問題。

     電視屏幕上,允兒舉杯祝酒,穿著一襲黑色晚禮裙的她光彩奪目。

     這是華逸慈善基金會在北京舉行的盛大的週年慶活動,經過十多年的發展整合,華逸基金已經儼然成為國內最大的慈善機構之一,資產達數百億,分散在全國分支機構的正式工作人員上萬名,志願者更是不計其數。華逸基金這個以私人團體為主創立的慈善基金的橫空出世對國內慈善事業的發展無疑起到了不可估量的影響,這些年和慈善機構相關的法律法規和監督機制的完善不能不說和它的發展有著莫大的關係。畢竟以前私人團體的慈善機構大多小打小鬧,沒有這麼大的規模,這麼大的影響力,更沒有這麼多富豪為之慷慨解囊,而因為華逸基金會理念先進,更有嚴謹規範的捐贈救助流程,扭轉了很多人心目中慈善機構的印象,為之捐款的人越來越多,其影響甚至漸漸可以與「希望工程」相提並論,這也就不由得不引起上層的重視,完善和慈善機構相關的法律法規了。

     允兒是作為基金會的執行理事出席今晚的酒會的,同時出席的還有基金會名譽主席,曾經擔任中央政治局常委的顧老,由此也可見華逸基金現時的影響力。

     平穩行駛的黑色奧迪裡,唐逸微笑看著電視畫面,手機音樂響起,唐逸看了看號碼,這才拿起遙控將電視關掉。

     「哥,忙呢吧?」是軍子的電話,唐逸和他也是好久沒見了。

     「來了,在黃海?」

     「沒,我在春城呢。」軍子好似欲言又止。

     唐逸略一琢磨,就笑道:「那晚上一起吃個飯,嘮嘮。」

     「好!」看來軍子就等這句話呢,很爽快的答應下來。

     夏蘭酒店明月軒,古香古色的廳堂,一瓶五糧液,幾碟小菜,擺在如同象牙般白潤的圓桌上,自有一番鳳流韻味。

     「你多喝點!」唐逸笑呵呵給軍子倒酒,軍子忙搶了過去,「我自己來,自己來。」

     軍子蓄了鬍子,更加帥氣成熟,又紿人一種滄桑的感覺,在外面應該很吸引女孩的注意。

     「哥,你最近好吧,家裡都好?我姐呢?每次打電話要麼說忙,要麼就是訓我,您可得多批評她,沒這麼冷血的!」

     唐逸就笑,沒說話。

     軍子又問:「寧寧呢?這小子長多高了?沒來,沒來也好,上次見面他才多大點,問的那問題啊我就沒一個能整明白的,丟人啊,太丟人了!」

     唐逸笑道:「軍子,以前你話沒這麼多吧?」

     軍子就歎口氣:「還不是憋的,這去了越南吧,想找個熟人說話都難,在身邊的人,又要跟他們保持距離,要有神秘感,有神秘感才有威嚴,這是我姐說的。」

     唐逸笑笑,拿起酒杯和軍子碰了碰,問道:「越南那邊怎麼樣?」

     「拿錢開路,那邊的官都貪,跟沒見過人民幣似的,就敢明目張膽的拿錢,比國內還貪!」軍子猛地住了嘴,偷偷看了眼唐逸臉色,不敢再說下去了。

     「你說的很對,不用避諱什麼,那是掩耳盜鈴,不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唐逸語氣淡淡的,卻是那麼的堅定,或許只有在這個多年的小兄弟面前,他才會略微吐露自己的心聲。

     軍子默默點頭。

     夾了口菜,唐逸又問:「什麼時候回去?」

     「明後天吧,那邊還一堆事,不回去不行啊!」軍子深深歎口氣。

     唐逸正想說話,手機音樂響了起來,是李剛打來的,「書記,新寨那邊把薛省長惹毛了,薛省長髮了好大的火,看來這次可不好解決,江浩和杜金川正挨訓呢,薛省長要撤了杜金川!說他們一貫弄虛作假。」

     唐逸微微一怔,李剛嘴裡說的江浩是春城市委秘書長,杜金川則是春城市下轄的新寨縣縣委書記。薛川省長正在新寨縣走訪,他也最喜歡上山下鄉深入到群眾身邊去,在遼東官聲很正,給人的印象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好省長。

     但怎麼突然在新寨炸了營?李剛聊聊幾句話,唐逸卻也能想到,肯定是下面的小康村又刻意安排薛省長的行程了,唐逸在基層多年,下面那些事清清楚楚的,比如安排見面的人家環境肯定是最好的,肯定是受過黨和政府教育的,甚至家裡的電器大件都可能是從別家臨時借來的。

     正因為如此,唐逸對這種下鄉走訪的方式不怎麼熱衷,真想瞭解民間疾苦,你這個省委大員就是再怎麼輕車簡從也同樣聽不到多少真話,左右也不過是在走形式而已。

     薛川在新寨點火,看似批評江浩批評杜金川,實際上最面上無光的自然是王軍,年前的省委常委會上,薛川省長很多人事安排意圖的落空都和王軍或多或少有些關係,例如王明被調到春城,又例如苗小英進常委,王軍的意見在這裡面都起了一定的作用,大概也是薛川沒有想到的。

     這一年多,遼東政局穩定,自己和薛川省長的關係也顯得很融洽,但這並不代表薛川省長就沒有想法了,尤其是明年又到了換屆年,自己走的機會很大,薛川省長會沒有想法?畢竟遼東的成功,也是他的成功,他會很自然的希望在這次的人事調整中留下自己的痕跡,為在遼東更進一步做準備,但結果最後卻落了空,聽說他在私下發過牢騷,說「王軍和鍾泰豐陰陽怪氣,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都是兩面派!」

     所以,薛川省長在新寨的這把火大概不是偶然的,是有其原因的。

     只是目前的情形自己卻是不好出聲,自己出了聲,事情只會更糟。

     掛了電話默默思考著,唐逸突然抬頭,看到了表情迷惑的軍子,唐逸就微微一笑,說道:「你呀,回去後不要老走歪門邪道,要真正摸清礦產業的門道,等你積累了一定的經驗後,我有安排。」

     軍子怔了下,就忙點頭,說:「您放心吧,我知道。」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四十四章 刺玫

  白皚皚的雪鋪滿了大地,巍峨的遠山山影也白茫茫一片,北風吹來,樹枝上的雪簌簌的落,平添了幾分蕭索。
  
  四五輛車組成的車隊在泥濘的公路上行進,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輛掛著警燈的小巴,不過警車並沒有鳴笛,顯得低調而神秘。
  
  中間的黑色奧迪裡,唐逸和白山自治州州委書記潘松巖,州委副書記、自治州首府白雲山市市委書記田野輕聲交談著。
  
  雖說唐逸不喜歡上山下鄉的這種形式,但過年了,貧困地區總要走一走,唐逸希望白山州委的幹部能讓自己聽到真話,因為現在白山州,幾乎都是唐逸精心挑選的幹部,作為遼東最貧困的地區,白山州配備的班子是強而有力的,潘松巖是苗小英的老部下,也深受唐逸器重,至於第三號人物田野就更不消說,給唐逸當了多年的秘書,唐逸喜歡什麼、想的什麼他知之甚深,比起李剛,深沉寡言的田野大概更瞭解唐逸這位老領導。
  
  「這條路該修修了!」潘松巖看著窗外,歎了口氣。
  
  這是連接白雲山和北方黑水縣的公路,年久失修,坑坑窪窪的,路上的雪有些化,更顯泥濘。
  
  唐逸一行剛剛從黑水縣返程,昨夜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風雪,來得快,去得也快,倒是令下面的幹部虛驚一場。
  
  唐逸看著窗外,笑道:「可以向華逸基金申請資金嘛,功課作足點,就算有困難,也是一條出路嘛。」
  
  華逸基金會放款的條件之一就是貧困山區建設,不過由其放貸的項目之監督審查也是極為嚴格的,這也是很多幹部不能接受的原因,更何況大多舊派幹部,怕是根本不會知道有這麼個貸款的渠道。
  
  潘松巖笑道:「我早和春城方面的分會聯繫了,競爭太激烈了,放款數目有限,我看很難爭取到。」
  
  唐逸點點頭,沒有說話,但潘松巖的回答無疑令他對這個年青幹部又有了新的認識。
  
  「書記,杜金川那邊沒事吧?」田野猶豫著問了一句,杜金川是當初唐逸親點的試點縣縣委書記,和田野交情不錯,現在也很被王軍看重。
  
  潘松巖笑道:「能有什麼事?薛川氣消了,就雨過天晴。」
  
  唐逸沒吱聲,點起了一顆煙,向窗外看去。
  
  潘松巖和田野現在走得很近,兩人談論起省裡的一些事情也一直都是直呼薛川其名,是以在唐逸面前不小心說溜了,顯得有些不尊重,這時潘松巖不由得有些後悔,看上眼唐逸,又和田野對望一眼,都不再說話。
  
  看著窗外,唐逸突然「咦」了一聲,潘松巖和田野也隨之看過去,就在前面幾十米遠,一輛白色小車斜在路邊,一個漂亮女人正伸手攔車,北風中,橘黃色風衣緊緊包裹著她柔軟的軀體,那雙黑色長襪下細細的纖秀美腿似乎在嚴寒中瑟瑟發抖,別有一番嫵媚。
  
  「我認識她。」
  
  聽到唐書記的話,田野忙拍前面司機的無膀要他停車,副駕駛上的隨行秘書拿起對講機,和前面通報情況。
  
  車隊緩緩停下,潘松巖和田野都下了車,田野跑去和那漂亮女人說話,潘松巖則拉著車門對唐逸道:「書記,我坐後面的車了!」
  
  唐逸點點頭,又道:「這兩天不用陪我了,工作重要,有小田就夠了!」
  
  潘松巖點點頭,在田野和那女人走過來後,點頭微微示意,隨即走向了後面的轎車。
  
  「是你呀!」麗人不客氣的鑽進了奧迪,好像見慣了大場面,絲毫沒在乎這個車隊主人的身份,但等見到唐逸卻是愣了下,隨即輕笑道:「我說呢,看陣勢就是領導出巡,怎麼還關心起我這升斗小民的死活來!」
  
  雖然後排是三人座,但看到麗人擠到唐逸身邊坐下,田野想了想,就關上車門,跑到副駕駛和隨行秘書說了幾句,隨行秘書下車,他坐了進來。
  
  唐逸笑著介紹:「小田,這位是米雪小姐,現在是……」說到這就頓了一年,他還真不知道米雪現在幹什麼呢,有一年沒見了吧。
  
  米雪對田野卻是客客氣氣的,從精緻坤包裡拿出一張名片遞過去,說:「田書記,請多關照。」
  
  田野忙笑著雙手接過名片,看了一眼,很鄭重的收起來。
  
  米雪晦氣的道:「這個鬼天氣,車子拋了錨,可能昨天水箱凍了,老美的車,就是紙老虎,中看不中用。」
  
  田野笑著道:「沒事,位置我記住了,等回去了,我安排人來拖車。」
  
  「那謝謝田書記了!」米雪笑容極甜。
  
  米雪認識田野,唐逸一點也不奇怪,這個女人對政治有著敏銳的觸覺,如果不認識下放的省委書記的秘書倒是奇事了,至於米雪和田野以前認識不認識,唐逸倒不記得,也不怎麼清楚。
  
  「最近忙什麼呢?」對米雪的近況唐逸還真有點好奇,畢竟這個女人可不是一般人。
  
  米雪拿出潔白的紙巾,一邊擦拭黑色長筒靴上的泥漬,一邊說道:「瞎忙,在新義州弄了家酒店。」說著抬起頭,看向唐逸,「噯?你不知道啊?我和夏小蘭合夥搞的。」
  
  唐逸微微一怔,只知道蘭姐和人合夥進軍新義州,怎麼合夥人是她?這兩個人怎麼攪合到一起了?
  
  米雪的小手凍得有點紅,她一邊搓著一邊幽幽歎氣,一語雙關的道:「沒人關心,真冷!
  
  看她裝模作樣的樣子,唐逸有點想笑,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可憐人,那是怎麼輪也輪不到她米雪的。
  
  到了白雲山市區放下米雪,唐逸又同潘松巖、田野一起參加了市扶貧辦舉辦格座談會,等吃了工作餐,回到白雲賓館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白雲賓館唐逸住過兩次,每次都是頂樓的套房,這一次也不例外,田野留下和唐逸私下講了幾句話,他前腳剛走,門鈴就響了起來。
  
  隨行工作秘書小戴忙過去開了門,外面笑吟吟站著一位大美女,正是今天搭車的那位,換了身銀灰色女士西裝,布料很考究,廊燈下亮閃閃的,照映的整個人都光彩奪目,精緻氣質中透著嫵媚,風情不可言表。
  
  小戴回頭看了唐逸一眼,就急忙讓開請米雪進,蹬蹬蹬,看著米雪踩著優美的步調一直走到唐逸身前,在唐逸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小戴又急忙給倒了開水,然後也不等給唐逸收拾房間,就退了出去。
  
  「我就住在你隔壁,小田安排的,是個好苗子,有眼力見兒,你可以好好培養!」米雪捧著水杯,紅唇輕輕吹著升騰的白氣,主動給唐逸解惑。
  
  唐逸搖了搖頭,這個田野,有時候心思太多了,很簡單的問題他就給想複雜了。
  
  「對了,我說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負?咱們也是老朋友了?你怎麼不但不幫我,就知道拉我的後腿?」米雪突然瞪著大眼睛,「凶巴巴」看著唐逸。
  
  唐逸有些莫名:「什麼事?說清楚點!
  
  「安東的高爾夫球場啊,是你給卡住的吧?本來十拿九穩的事兒!噯,你是不是看我混的好點心裡就難受!」米雪笑孜孜的看著唐逸,只是心裡是不是恨得想咬掉唐逸一塊肉那就不為人知了。
  
  唐逸這才知道,原來安東的項目她也有份,說呢,蘭姐最近想法怎麼突然多了,不消說,都是她攛掇的。就算十個蘭姐,也不是她的對手啊!
  
  「算了算了!」米雪揮了揮手,雪白的皓腕上戴著只碧玉鐲子,韻味十足。「你就是我的剋星,你想怎麼整治我我都得聽著,我就是你案板上的魚肉,說什麼還不都得由得你?」
  
  唐逸笑了笑:「你客氣了!不敢當!」
  
  米雪斜眼瞥著唐逸,「你呀,越來越像我以前那個老頭子,就好像木偶,沒一點生氣,不過你比他強,你有時間實現你的野心,他呢,太老了!」
  
  說起這些事,唐逸倒是心中一動,問道:「你怎麼會想到去新義州的?」
  
  米雪就不吭聲了,半晌輕輕歎口氣,「那裡,畢竟是我的家。」
  
  唐逸打量著她,也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心話,不過這個女人是有野心的,她難道就甘心這樣過一輩子?畢竟她享受過至高無上的權勢帶來的快感,現在她的處境對於普通女人來說可能是夢寐以求,但對於她來說或許是一種煎熬。
  
  老帥事敗後,其勢力肯定遭到了大清洗,但難保不會有隱藏很深的親信逃過這一劫,加之朝鮮高層中同情老帥的本身就大有人在,就好像李家,聽李光武說,李帥對於老帥最後的悲慘下場就歎息不已。
  
  而這些人,是不是和米雪取得了聯繫?最近朝鮮正是剛剛選定接班人的關鍵期,最高領袖身體不好的傳言已久,米雪又會不會想趁這個機會興風作浪?
  
  「總之,萬事小心。」深深看了眼米雪,唐逸不著痕跡的叮囑了一句。
  
  也不知道聽沒聽懂唐逸的話,米雪「幽怨」的道:「再小心有什麼用,費盡了心血,沒黑沒白的幹,你一句話就給否了!」
  
  唐逸自不理她的話頭,又問道:「你怎麼來白山了?好像還去了黑水那麼偏遠的地兒?」
  
  米雪終於一本正經起來,說道:「白山我們的人最多,我當然要出力,蓋了幾所小學,過年了去看看老師和孩子們。」
  
  唐逸微微蹙眉:「是中國人,不是你們的人。」雖然是私下談話,對方又是一種半人半鬼的狀態,但該較真的地方卻含糊不得。
  
  米雪看了唐逸一眼,沒吭聲。
  
  好一會兒後,米雪幽幽的開了口,「其實說起來,我這條命也是你救的,雖然咱們是各取所需,但我想明白了,當初我去美國的話,現在早就在異國他鄉做鬼了,別看我看起來恨你,看到你就想和你鬥嘴,其實我知道,你對我還是不錯的,也很關心我。」
  
  唐逸拿起水杯慢慢喝水,突然被灌「朝鮮迷湯」,不知道這個女人又在打什麼主意,和她相處,自然要事事小心。
  
  「我送你點東西吧,我知道你什麼都不缺,不過我這個禮物你就是有錢有權也買不到。」說著話,米雪從坤包中摸出一黃色小鐵筒放在了茶几上,說:「這是頂級高麗參磨的粉,我自己磨的,沖茶也行,干吞也行,滋陰壯陽,調理身體最好用,我平時用來沖茶,自己都捨不得用的。你先試試,覺得好的話,我再想辦法從北邊弄。」
  
  唐逸笑道:「謝謝了!」
  
  看著唐逸的神氣,米雪就一肚子火,柳眉豎了起來,「怎麼著?我真心誠意送你東西,你當毒藥是不是?告訴你,我說半句假話天打雷劈,我每天都用來泡茶的!」
  
  沒想到她突然大光其火,這女人生氣的時候往往笑孜孜甜膩膩,心中愉悅的時候又可能滿臉愁備,越是瞭解她,越很難看清她,但現在,唐逸感覺得到,她可能是真生氣了。
  
  或許真是人家的寶貝吧?唐逸就笑著將小鐵筒拿起,看了幾眼,說:「謝了!」打定主意,回頭還是送給蘭姐好了,就算蘭姐和這個女人再怎麼親近,自己叮囑的事還是不會說出去的。
  
  米雪盯著唐逸,突然說道:「你要敢送給別人,你就死定了!尤其是夏小蘭,你當垃圾的東西最喜歡塞給她,可憐她還都當寶貝似的!」
  
  唐逸心裡詫異於米雪的七竅玲瓏,面上不動聲色,笑道:「不會。」
  
  米雪嫣然一笑:「這還差不多,我跟你說唐逸,我可是認真的,你敢騙我,到時候別後悔!」
  
  唐逸微微點頭。小.R.精.校
  
  「好了,沒其它事我就先走了,有時間找你喝茶!」米雪說著,輕盈起身,風姿綽約的翩翩去了,出門前回首一笑,千嬌百媚,卻令唐逸心裡微微有些發毛,這種感覺,卻是唐逸很久沒體驗的了。要說兩人現今身份地位掌握的資源完全是天差地遠,但為什麼這個女人就令人感覺很危險呢?或許是因為太長時間的任其自生自滅,她的現狀再不在控制之中吧。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四十五章 威信

  廚房裡,唐逸圍著圍裙,正在給餃子下鍋,他兩隻手上沾滿了麵粉,臉上額頭也有零星的白,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唐寧眼巴巴站在他身邊,手上臉上也全是麵粉,剛剛這點餃子可是父子倆一塊動手包的。
  
  唐逸低頭看了寧寧一眼,笑道:「還是跟著爸爸好吧?跟著姥姥,不讓你包餃子吧?」
  
  「嗯。」唐寧用力點了點小腦袋,深以為然。
  
  「去洗洗手,客廳裡陪董叔叔去。」
  
  唐逸話音剛落,廚房的門被輕輕推開,董浩冒出了頭,笑道:「書記,要不我也幫忙吧。」
  
  董浩來的時候唐逸父子包餃子的戰役正接近尾聲,董浩不是第一次來一號樓,但卻是第一次見到唐書記生活化的一面,看到唐書記和兒子其樂融融的場面,心目中那符號化的人物才漸漸和現實重疊起來,才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聽了董浩的話,唐逸笑著擺擺手,「馬上就好了,你回去坐著,等著吃餃子。」
  
  董浩剛剛被任命為遼東省人民政府副省長,分管農業農村經濟、水利、人口和計劃生育、糧食、海洋、林業、扶貧等方面工作,算是接了原副省長苗小英的一攤。
  
  坐在飯桌上,董浩就笑著道:「我現在是兩眼一摸黑,還要向小英秘書長取經啊!」
  
  唐逸一邊將盛著三合油的碟子遞給唐寧,一邊擺手:「今天不談工作,嘮嘮家常,工作上的事兒,等你先熟悉熟悉再談。」
  
  董浩忙笑著說是。
  
  唐寧熟練的給自己的小吃碟裡舀各種調料,每次舀一種,都要問「爸爸你要不要?」唐逸點頭的話他就給老爸的吃碟裡添上,然後就問董浩「叔叔你要不要?」董浩訝然,早聽說唐書記兒子聰明,可是也太懂事了吧?才多大點啊?
  
  「二號樓你去了吧?」唐逸用衛生筷給董浩夾了幾個餃子,很隨意的問。
  
  董浩笑道:「去了,前天就去了。」
  
  唐逸微微點頭,說道:「你愛人一直在春城工作吧?這次回省城,一家團圓了,有時間多陪陪家人,你在雲岡很拼,聽說還住了幾次院?這也好也不好,還是要注意身體嘛!」
  
  董浩連連點頭。
  
  其實董浩這次來,除了看望唐逸之外,還有事想匯報一聲。前些日子田野找了他,省農委原來的農村政策研究室主任被調去當苗小英的秘書了,田野的意思是將新寨縣縣委書記杜金川調到農委當這.個主任。薛川省長前陣子發火要擼了杜金川大家都知道,董浩心裡有點沒底,農委政研室主任這個位子進也進得,退也退得,那看什麼人來坐,而杜金川進農委,則很明顯就是避風頭了,不知道薛川省長知道了會不會有想法。董浩不是沒有擔當,但畢竟剛剛坐上副省長的位子,如果一上任就或明或暗的跟薛川省長唱反調,對他以後開展工作不利,給人留的印象也不好。
  
  不過幾個餃子下肚,董浩的心思也就淡了,這麼簡單的事情自己還處理不好還要書記操心的話,又何談在省裡立足?
  
  辦公室裡,唐逸翻閱著幾份文體,夕陽餘暉映的房間淡淡的金黃。
  
  看了眼整理書櫥裡書籍的李剛,唐逸突然問道:「還吵呢?」
  
  李剛怔了下,隨即就知道書記問的是松平水利工程那件事,松平供水工程是老書記趙發時代開始建設的工程,分為水源工程(水庫、供水線路)和水廠工程兩部分,總投資28億,歷時四年終於完工。
  
  但在幾部門聯合驗收時卻出了差頭,竣工驗收委員會是由省發改委、水利廳等幾部門聯合組成的,現在委員會的意見卻極為不統一,其實矛盾就是集中在省發改委主任楊冠山和省水利廳廳長郝一斌身上。
  
  水利廳專家給予工程的評價不低,但驗收委中發改委的負責同志就是不在驗收文件上簽字,磨嘰來磨嘰去的,大家也就都明白了這是卡在了發改委楊冠山主任身上,郝一斌親自去找過楊冠山數次,結果卻是兩人越鬧越凶,這不,鬧到了薛川省長那裡,楊冠山就是不吐口,這已經是兩人第三次去省長辦公窒了。
  
  唐逸突然問起這件事,李剛微微一怔,隨即就點頭道:「是啊,楊主任的脾氣以前還真不知道,強的跟牛似的。」
  
  唐逸微微蹙眉:「給他們倆打電話,叫他們到這兒來!」
  
  李剛忙-點頭,跑出去打電話。
  
  片刻的功夫,楊冠山和郝一斌就站到了唐逸面前,剛剛在薛川面前爭的面紅耳赤的兩人現在卻都噤了聲。
  
  「怎麼不說了?」
  
  你們不都有話說嗎?說了多少天?說完了?」唐逸目光從兩人身上掃過,更令二人忐忑。
  
  「老楊,你知道你這叫什麼嗎?這叫官僚?你憑什麼不叫人簽字?就憑他們是發改委的幹部?發改委是你楊冠山開的?」唐逸聲音很嚴厲,辦公室裡氣氛也好像一下凝固了。
  
  見老楊被劈頭蓋臉的教訓,郝一斌氣稍微順了一些。
  
  好一會兒後,楊冠山喃喃的開了口,「書記,不是我較真,我還是那句話,這個字我們不能簽,我這是為黨的事業負責。」
  
  郝一斌一下就來了火氣,激動的道:「你這是什麼話?你的意思是我郝一斌不負責任?水利專家的意見你不信,難道就憑你楊冠山的感覺走?」
  
  「行了!」唐逸打斷了郝一斌的話,又看向楊冠山:「少喊口號,講事情。」
  
  楊冠山在唐逸的目光下有些驚慌,但還是鼓足勇氣道:水利廳的那些人,有這個工程以前的主要負責人,我覺得,用施工的幹部來驗收,就是不負責任!
  
  「胡鬧!」唐逸啪的將筆扔在了桌上,也不知道是說楊冠山胡鬧呢還是說水利廳的人胡鬧。這下楊冠山和郝一斌都不敢說話了。
  
  唐逸盯著楊冠山看了好一會兒,說道:「回去寫份檢查,送辦公廳,自己請求處分!跟小英同志說,我的意見是給你黨內警告!」
  
  楊冠山耷拉著腦袋,點了點頭。
  
  唐逸又轉向郝一斌,說道:「一斌,你聯繫北京的水利專家,請他們來看看,給個中肯的意見。」
  
  此時此景,郝一斌自然不好再說什麼,也不敢再說什麼,急忙點頭。
  
  雷濤輕輕推開辦公室的門,卻見薛川省長正在一口口吸煙,看到自己,薛川省長有個想站起的動作,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很隨意很自然的問道:「怎麼樣了?」
  
  「解決了。」雷濤將剛剛得到的消息如實匯報。
  
  「哦,那就好,那就好。
  
  沒有看薛川省長的臉色,但薛川省長看似輕鬆的聲音聽起來卻是那麼的沉重,雷濤帶上門,坐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心裡也沉沉的。
  
  霹靂火似的楊冠山加上心思慎密極為敏感的郝一斌,這兩人吵起來還真是令人想不到,也令人頭疼,在省長面前兩人就吵了好幾次了,任憑薛川省長怎麼做工作,兩人就是別不過勁兒來。
  
  可是事情到了唐書記手上,幾分鐘時間,就輕輕機松給化解了,這對薛川省長無疑是個沉重的打擊。
  
  是的,薛川省長親民,官聲很正,在網上遼東的網民們對他的評價相當的高,還有網民親切的稱他為「川子哥」,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叫雷濤覺得省長缺點什麼,現在想想,就是在省委省府兩個大院的威望,這些廳干局干們自然不會對省長有不恭的想法,可是在遼東高級幹部中,因為唐逸的存在,很顯然一號和二號沒有形成黨政主要負責人之間的那種平衡,一號的意見比二號的意見份量重的太多,這是個不爭的事實,只是以前,沒有人會捅破這層窗戶紙。
  
  可是唐書記又為什麼突然來這麼一手呢?如果擱以前遇到同樣的事情,唐書記是不會這麼處理的,他會很自然的低調將問題解決,所以他用這種非常規的手段介入此事的含義就值得人深思了?
  
  因為前幾天省長對杜金川的申斥?畢竟杜金川是唐書記當初親點的試點縣縣委書記。
  
  雷濤隨即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唐逸可不是這麼簡單的人,更不會做什麼睚眥必報的事。
  
  那又是為什麼?雖然不清楚那邊的想法,但雷濤知道,今天這件事對薛川省長來說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前段時間調整幹部,唐逸書記也是堅決貫徹了自己的意圖,雖然照顧了大多數常委的情緒,卻也是破天荒的將關鍵的幾個位子都提上了他「自己的人」。
  
  或許,唐書記明年是真的要走了,在為他的即將離去佈局,而在唐書記構想的未來遼東政治格局中,可能沒有薛川省長的位置,薛川省長近段時間在京城在遼東的活動,很可能觸動了唐逸的神經,在一年多的蜜月期之後,兩人終於要分道揚鑣了。
  
  看著辦公室的門,似乎能看得到薛川省長表情沉重的一顆顆吸煙。雷濤有些心酸,想想這段時間省長對唐逸的配合不可謂不盡心盡力,可是政治就是這麼殘酷,殘酷的令人心寒。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四十六章 理論先行

  二月底,中央精神文明建設辦公室出版了《新形勢下黨的精神文明建設》,主編為包衡手下最犀利的筆桿子顧子清,該書全方位闌述了市場經濟下社會主義理論的發展,價值分配、權力監督、公平民主是文章的重點,並且毫不客氣的指出了改革開放以來的若干失誤和認識上的混亂。這份內參資料在相當程度上改變了現階段下社會主義建設理論困乏,沒有創新的局面,在黨內引起了討論的熱潮。
  
  在黨的歷史上,各種力量的角逐莫不是理論掛帥,能不能站在理論的制高點,往往是成敗的關鍵,雖然現在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但自改革開放以來,新時代的理論研究遠遠跟不上社會發展已經是不爭的事實,這不但造成了人們思想認識上的混亂,也在一定程度上是很多幹部失去信仰、漸漸腐化變質的原因之一。
  
  當然,理論喊的再響,沒有監督的權力也是可怕的,是以文章也用相當長的篇幅對黨的權力分配原則進行了透徹的分析。
  
  翻看著資料,唐逸微微一笑,雖然裡面講的很多東西自己都和顧子清有過深入的探討,但沒想到當顧子清用文字表述出來,卻是絲絲入扣無懈可擊,筆桿子就是筆桿子。當初自己將他推薦給包衡,卻委實沒有想到有這麼一天。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省委常委、安東市委書記周本笑呵呵走了進來,一進門就笑著說:「唐書記,你找我?」
  
  唐逸笑著起身,和周本一起坐到了落地窗前的沙發上,親自給周條倒了杯水,笑道:,「沒什麼大事,想聽聽你對安東港三期工程的看法。」
  
  周本剛剛到遼東之時怎麼也想不到這竟然是自己事業上的一次轉機,本來快退的人了,就想安安穩穩的走完自己的最後一程,剛剛聽說自己要被下放到遼東時,心裡別提多懊惱了,唐謝兩家不睦,自己這個謝家的親家去了遼東還能落下好?
  
  卻不想到任後,周本才發現安東這座城市的基礎被打的多麼紮實,不管是公務員的效率還是城市建設,都在一種良性循環中快速發展著,以前雖然也聽說過安東的一些傳聞,但想來不過是唐家那邊給唐逸造勢,誇大其詞而已,這樣的例子還少了?等眼見為實,周本才發現,這座城市根子裡的東西卻是靠宣傳講不出來的,唐逸在十幾年前就給這座城市灌輸了超越時代的人文理念,時至今日,這種現代化管理的觀念早已滲透進這座城市的骨子裡,卻不是哪一個當權者能改變的了的。
  
  當農業集體化改革在全省推動之後,安東更是當仁不讓的走在了全省的前列,新農村建設異乎尋常的成功,周本則驚奇的發現,自己的政治生涯迎來了第二春,工作起來幹勁十足,這卻是他剛剛參加工作時才有的熱忱。在安東歷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這就是周本給自己制定的目標。
  
  安東港第三期工程是安東市市長姚雲飛提出的構想,因為隨著安東和新義州的發展,在可預見的將來,安東港的吞吐量將會成為制約這座城市發展的桎梏。
  
  聽唐逸問起,周本笑道:「我和雲飛探討過,不出五年,安東港的肺活量就不夠用了,這還是保守估計,沒有將新義州跳躍式的發展計算進來,唐書記你也知道,進出新義州的貨物都是走安東港,新義州那個螺旋形發展,我不敢恭維,但它的因素卻不能不考慮。」
  
  唐逸微笑點了點頭。
  
  周本又說道:「當然,我知道現在中央在這方面卡的比較嚴,如果實在不行,我希望能由省裡和市裡出面,貸款也好,融資也好,拿到資金,咱們自己搞這個工程。」
  
  唐逸笑了笑,「好,我知道了。」示意周本喝水。
  
  周條知道,唐逸從來是該表態的時候才表態,自己的想法都講了,也只能等,等唐逸的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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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寧開學的前幾天,金貞貞也去北京上學了,她是被北影特招的,唐逸送她了一筆錢,又托了北京一個朋友照顧她,只希望這位朝鮮小姑娘以後生活平平安安、快快樂樂。走得時候金貞貞眼睛哭得紅紅的,但想來她也知道,她終究要尋找自己的明天。
  
  唐寧第一天開學,唐逸自然要去接送,於是,在幼兒園門口等唐寧下學的時候又見到了晨子,看到晨子漂薦的髮型又挑染成嫵媚的深紫,唐逸也只能搖頭。
  
  「喂,你特瞧不起我是吧?」晨子湊到了唐逸身邊,大眼睛盯著唐逸,戴了副眼鏡,精緻的就好像瓷娃娃。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晨子梗著脖子,上下打量著唐逸,「就你好,看你這身行頭,穿著西裝就當自己是西門慶?土包子一個!你們這些老年知識分子,外貌忠良,滿肚子男盜女娼!」
  
  唐逸不在意的笑了笑。
  
  斜眼看了唐逸半天,晨子終於敗下陣來,這個男人,還真有點榮辱不驚的范兒,就是死氣沉沉的太招人煩了!
  
  幾十個小朋友排著隊走出來,唐寧和菲菲肩並肩走在一起,粉雕玉琢的一對金童玉女。
  
  晨子拍了唐逸肩一下,說道:,「今兒我載你,去我家,寧寧答應教我們菲菲英語來著,噯,我說你們家寧寧是什麼腦子啊?菲菲說他會好幾門外語?還說的賊溜?我abcd那個字母歌都快忘了」。
  
  唐逸就笑,看他神氣,晨子不屑的道:「牛屁啊?那是寧寧牛,你得意個什麼勁兒?真有本事,老婆能跑了?」也不管傷沒傷唐逸的自尊,晨子笑得花兒一樣沖那邊招手:「寧寧,過來!去看看姐姐的新車!」
  
  一輛乳白色小車,停在幼兒園單行道的禁行線上,晨子一步三跳到了車前,擺了個POSS,「噠叻,姐姐的新車漂亮吧」。
  
  「漂亮」唐寧點了點小腦袋,晨子就更高興了,拉開車門,「快上車,外面冷。」
  
  車內清香幽幽,唐寧和菲菲坐在後排,唐逸坐副駕駛,剛剛上車就來了電話,是來自北京的電話,唐逸說了幾句,掛了電話,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電話是中組部汪國正副部長打來的電話,也沒說什麼,只是問候幾句。但唐逸卻知道現今京城局勢之複雜,明年是大換屆年,安副主席肯定是力爭上游的,今年下旬的六中全會將會成為黨內各種力量角逐的戰場,也是各方力量角逐的關鍵所在,六中全會之後,下一屆最高層的政治格局實際上已經可以初見端倪,而現在,各方都在為六中全會準備著,看似平穩的政局實際上暗流湧動。幾天前,中組部中靠近安副主席的一位副部長被調離,京城內局勢極為微妙。
  
  自己呢,在六中全會上,又該表明怎樣的態度?聽聞總書記準備在六中全會上增補一名政治局委員,自己又該投出怎樣的一票?
  
  「孩子爸,想嘛呢?」晨子突然用胳膊捅了捅唐逸,用天津腔問他。
  
  唐逸回神,看了晨子一眼,沒吱聲。
  
  晨子卻又回頭問唐寧:「寧寧,姐姐的車好不好,以後天天帶你玩兒好不?姐姐比你老爸本事吧?」
  
  換作別的孩子,那麼崇拜爸爸的,聽到別人說自己爸爸不好自然不幹,唐寧卻不同,從來不參與爸爸他們之間「大人的事兒」聽晨子問,卻是不說話。
  
  晨子就高興了,得意的對唐逸道:「看,寧寧都默認了是吧?你這個老爸有點失敗啊」。越說好像越興奮,突然道:「寧寧,以後別喊我姐姐了,喊我乾媽,叫你老爸牛,不就有個好兒子嗎?咱打破他的壟斷,好不好?看他以後還牛?」
  
  唐逸嚇了一跳,隨即好笑不已,這個小女孩兒,還真是什麼瘋話都說得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唐逸也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坐上這輛車了,雖然是晨子不分青紅皂白硬拉來的結果,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想有個忙裡偷閒的時間?這個特立獨行的少女,能令自己從繁重的政務黨爭中解脫出來,偷得浮生半導閒,偶爾放鬆放鬆,清醒下頭腦,這樣的機會對自己來說,是很奢侈的,也很必要。
  
  那邊晨子卻是越說越起勁兒,一個勁兒叫唐寧喊她乾媽,唐寧沒有階級觀念,更不會在乎晨子姐姐是個「文盲」,相反他是很喜歡這位漂亮的姐姐的。不過他的小心思裡可知道這是件大事,老爸不放話。他自然不會喊,只是偷偷看向老爸。
  
  唐逸皺眉道:「什麼乾媽?你還未成年呢?被你媽知道看她怎麼收拾你?」
  
  晨子撇撇嘴:「她才不管我呢,這幾天她心情好著呢,拿了個大項目,好像是安東的高爾夫球場吧?她說本來沒希望的,是遇到貴人了!這不,要不怎麼給我買這車呢!」又拍著腦袋道:「我真笨,以前怎麼沒想到呢?有寧寧這麼聰明的乾兒子,看他們誰還敢跟我吹牛!」唐逸再懶得理她,索性轉頭去看外面風景。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四十七章 人代會和身份

  主席台上,鮮花簇擁,紅旗招展,總理正用他特有的地區方方言作政府工作報告,台下坐著一排排黑壓壓的幹部,隨著總理抑揚頓挫的語調,會場內不時響起熱烈的掌聲,這是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的現場。
  
  唐逸作為人代會主席團成員。因為姓氏筆畫的緣故,他的座位比較靠後,但在會場中,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看著他,或者說,在審視他、觀察他。
  
  本次的人代會,刮起了一股人大改革風。數個代表團均提出了對人大制度進行改革的方案,主要集中在完善人大咨詢制度監督制度等方面。用遼東團一位提案代表的話說就是:「人大代表不能成為開會的代表,要真正成為人民的代表,成為代表人民制衡政府權力的一環。」
  
  而對人大代表的選舉。也有議案提到,人大代表的構成,要向第一線的工農傾斜,不然就和西方的議會制度無異,最終代表了大資本家的利益。
  
  這些提案並不僅僅是遼東團提出的,可是某些事先不知情被突然襲擊的代表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名字…唐逸,是啊,人大制度的改革和職能的演變,正是始自於遼東。
  
  主席台上的唐逸呢,只是一直默默的聆聽,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船。
  
  夜晚的北京飯店燈火璀璨,國際樓十八層的某間豪華包房外,漂亮的女服務員燕子正在接受嚴格的檢查,她暗暗咋舌,不知道裡面又來了什麼大人物。不過在十八層,這種場面已經司空見慣,燕子早已習以為常。
  
  房間內,唐逸正微笑同石明凡碰杯,唐逸同經營遼北多年的石明凡書記打交道的機會很多,但單獨坐在一起卻是第一次,想想唐逸剛到遼東之時,曾經和遼北一些幹部起過摩擦,只是現在早已物是人非,謝文廷的老領導、曾經經略遼北的韓書記影響力在遼北慢慢衰退,謝文廷則蟄伏寧西,已經與唐逸上升的勢頭不可同日而語。而隨著遼東經濟的迅猛發展,遼東和遼北的經濟聯繫日益密切,合則兩利,任誰都明白這個道理。「唐書記,程子清了不得啊,開始扛旗嘍」。石明凡微笑喝下杯中的酒,程子清一炮而紅,曾經的人大教授成為了紅色理論家。
  
  唐逸笑了笑,說:「我還是很認同他的文章的,明凡書記怎麼看?」
  
  石明凡沉默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很多東西抓住了重點,我看啊,這篇文章不能只給省部級看,要傳達到全黨嘛!」
  
  唐逸輕輕歎口氣。「是啊,政治制度和經濟制度是個互動的過程,我們改變了經濟制度,卻對適應計劃經濟而存在的政治制度僵硬的執行,長此以往,黨將不黨啊」。
  
  石明凡道:「所以,才有今天的人大代表提案,變革,都在呼喚變革啊!」
  
  唐逸笑道:「你們遼北的提案不少啊,別人看了,還以為兩個團商量好的。」
  
  石明凡哈哈一笑:「不管他,再說了,去了南方,人家不管你是遼東還是遼北,就叫你東北人,所以說,咱們是一家人」。
  
  唐逸笑而不語,拿起酒杯輕輕和石明凡碰杯。
  
  夾了口菜,唐逸就說道:「有件事跟你打個招呼,安東港準備上三期工程,我看啊,工程搞大點,剛好,把撫寧和安東的高速建起來。一攬子解決」。
  
  石明凡就笑起來:「好你個唐書記,在這兒等著我呢,你安東想做北三省的樞紐,還要我去給你跑腿,你夠沒良心的。」
  
  唐逸笑道:「一家人不說二話,是吧?」
  
  石明凡略一沉吟。重重點頭,「行吧,就是這話!」
  
  看了眼這位好像有著東北人一般豪爽的石書記,唐逸舉起了酒杯,只是酒興再濃,兩人又都知道對方想什麼嗎?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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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PPLE,蘋果,」環形沙發的一角。唐寧正認真的教菲菲讀英文,客廳是現代明快風格,從乳白色沙發到雕花玻璃鋼茶几,從潔白的地磚到綠色吧檯,都顯示著主人的匠心獨具。
  
  唐逸無聊的翻著茶几上的雜誌。都是精美的少女漫畫,唐逸是第一次看。
  
  從北京回來,就來接寧寧,結果又被晨子盯上了,理直氣壯的要唐逸來她家,說他不接寧寧,寧寧就不跟她走,如果耽誤了菲菲的學業,就全是唐逸的罪過。
  
  晨子呢,穿著牛仔短褲,露出雪白的雙腿,正對著電視屏幕玩模擬網球,漂亮的藍色帆布鞋在地板上跳來跳去的,從一頭跑到另一頭,就好像真的在和人激戰。
  
  唐逸看得都有點累,忍不住說道:「你怎麼不去網球場?」
  
  「啊?你在和我說話?」小晨子抬起胳臂擦額頭的汗珠,暫停了遊戲,扭討頭上下看了唐逸兩眼「懂了吧?高手虐的就是電腦!樣兒,不服氣咱倆玩幾局,你輸了叫寧寧喊我乾媽!」
  
  看著賊心不死的晨子,唐逸索性又低頭去翻漫畫。
  
  「怎麼不理人?又生氣了啊?」晨子笑嘿嘿的跑過來坐到唐逸身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有了調戲唐逸的慾望,唐逸越是深沉,她越來勁。
  
  悅耳的音樂突然響起,是從沙發上一個漂亮坤包裡發出的,晨子從包裡翻出手機,看了看號碼,就對樓上喊:「媽,電話!」
  
  喊了好幾聲,張瓊才從樓上走下來,在家的她打扮的好像比剛剛回來時還美艷,玫瑰紅的套裙和黑色絲襪將她的性感柔軟完美展現。
  
  等她走過來的時候手機已經不響了,張瓊問道:「誰啊?」
  
  晨子撇撇嘴:「還能有誰,李皓那個老色鬼唄,媽,我說你要沒那意思就不能給他個痛快話,天天纏著你,你不煩啊!」
  
  張瓊臉一紅,看了唐逸一眼。隨即申斥晨子:「別胡說八道,沒教養!」又道:「客人來了,一杯茶都不會倒?真不懂事!」
  
  晨子不敢再說話。悻悻起身,說:非*凡ra*ch*el*xi*ao整*理
  
  「我這就去。」
  
  「不用了!我來吧!」在晨子詫異的目光下,張瓊親自給唐逸倒了杯茶,輕輕放在茶几上,說:「您請用!」
  
  晨子眼睛都直了,老媽什麼時候對自己的朋友這麼客氣了,至於張瓊的話。她反而沒大注意。
  
  想想老媽對唐逸的態度,晨子就越發狐疑,以往自己的朋友來了,老媽哪次給好臉了,可唐逸來的這兩次,老媽都是跑去了樓上,從不干涉自己,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審問自己怎麼跟人認識的、這人的家庭背景等等,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冠冕堂皇的理由,教菲菲學外語,可現在看,可有點不像,倨傲的老媽給幾個人倒過茶?
  
  跟在張瓊身後上了樓,張瓊見她跟上來,秀眉微皺:「怎麼不去陪客人?」
  
  晨子嬉皮笑臉的,「媽,你是不是看上他了?要不我給你去說說?別看他們家寧寧歲數他本人好像比你大好幾歲呢,和你挺般配的,不過他好像沒離婚,不過我就從沒在幼兒園見過他老婆,應該分居了。根據我的分析,老媽,沒問題,你肯定能拿下!」
  
  「胡說什麼呢!」
  
  晨子抬頭,才發現老媽臉色沉的厲害,看起來是真生氣了。
  
  「去,陪客人去,還有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別在人面前說,快點下去!」
  
  很少看到老媽這種表情,晨子嚇得再不敢多說什麼,灰溜溜的下了樓。心裡卻是一團疑問,既然不是看上他了,為什麼對他這麼客氣?剛才下樓前老媽明顯補了妝,不是看上他,就是禮貌上的尊重了?
  
  越想晨子的腦袋越亂,索性不再琢磨了。這就是她的優點。
  
  回到樓下,手機音樂又響起來,晨子看了看號,沒好氣的摔到了一邊。
  
  唐逸看了看表,其實從第一次見到張瓊。唐逸就知道她可能認出了自己,畢竟是經濟界成功人士。不說電視雜誌,甚至可能在某種場合下見過自己,而剛剛小張瓊的反應正印證了這一點。
  
  不過張瓊顯然很聰明,為了避免尷尬裝作不認識自己的樣子,儘管如此,看來以後這裡自己還是盡量不要來了。
  
  「男人是不是越老越不是東西?」晨子生了會悶氣,突然問唐逸,「這個人吧,老婆孩子都有,不要臉的老追著我媽,什麼東西!我媽也沒辦法,誰叫他是建設廳的官兒呢。」
  
  唐逸皺了皺眉,「你剛才說他叫李皓?」
  
  「是啊,別說,你記性不錯啊!」晨子嘖嘖的,從剛才的鬱悶中很快的擺脫出來,笑道:「哪天惹毛了我,帶他去開房,拍視頻傳網上去,喂,到時候你來偷拍,怎麼樣?夠意思吧?」
  
  唐逸也沒注意晨子的話,卻是知道這個李皓是誰了,原本是一位很有前途的幹部,原省發改委常務副主任,不過趙發書記離開遼東後。漸漸坐了冷板凳,現在在建設廳掛了個巡視員的頭銜,好像被閒置了起來。
  
  人啊,一旦沒了追求就容易出問題,看來李皓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覺得進步無望,轉而開始搞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四十八章 緩急誰知

  寧邊市區昔日繁華的主幹道,突然戒嚴起來,武警戰士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將通往主幹道的各個路口嚴密控制,陡然間,初春時分的寧邊,多了幾分冷峭。
  
  下午五時左右,一行黑色小車組成的車隊風馳電掣的駛入市區,最前面,警燈閃爍,擴音喇叭辟啪的響,遠遠圍觀的路人都不由得緊張起來。
  
  車隊中間的一輛黑色商務車內,安副主席正微笑和唐逸傾談,他剛剛視察完邊河核電站,陪行的有遼東省委書記唐逸,中核集團黨組書記、總經理趙博海,寧邊市委書記程明秀等人。
  
  邊河核電有限公司總經理付佑介紹了核電站施工進展,本來預計2012年投入全面運營的核電站施工出奇的順利,今年年中就會竣工投入試運營。
  
  安副主席看起來心情不錯,談興也濃,不時側頭和唐逸低語。
  
  坐在最前排的中央政策研究室副主任高進不時從後視鏡瞥幾眼唐逸,高進雖然是副部級官員,也掛了中央政研室副主任的頭銜,實際上負責的事務等同於安副主席的專職秘書。
  
  「核電站,安全最重要,這是個要花大力氣抓的東西啊,一旦出了問題,我們就是千古罪人。」看著手上的資料,安副主席不無感慨的說。
  
  唐逸默默點頭。
  
  「邊河核電站超過85%的關鍵裝備是由國內廠家生產,這點很令人欣慰啊,不管做什麼事,都不能被人卡了脖子。」
  
  聽著安副主席的話,唐逸笑笑,又點了點頭。
  
  「小婉這孩子沒再闖禍吧?」點到即止,安副主席將話題轉到了女兒身上。
  
  唐逸笑道:「怎麼會呢?小婉對工作熱忱,劉作棟,就是我們遼東的宣傳部長,他對小婉的評價也很高。還跟我說過,想將小婉調回省裡,接他的班。」
  
  安副主席微微一笑,說道:「這不好,什麼時代了,怎麼還能搞超越黨紀國法的接班人這一套呢?不能開倒車啊!」
  
  唐逸笑笑:「我想也是。」
  
  兩人就都不再說話,高進從後視鏡看著唐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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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桌上,陳方圓很是多喝了幾杯,喝得胖臉通紅,但他此刻的心情愉悅的緊,顯然覺得自己大有面子。
  
  看著王總和謝總小心翼翼的神情,陳方圓心裡這個舒暢啊,你們覺得我是土包子,暴發戶,可你們誰能請到這尊菩薩,還不得我老陳出馬?
  
  又看了眼身側這位年青的高級幹部,自己的「准姑爺」,那氣度,那架勢,也怨不得女兒沒有名分卻死心塌地跟著他。
  
  一直到散場,陳方圓還飄飄然的沉浸在這種奇妙的情緒裡不能自拔,等王總謝總用和平時迥異的態度和他告辭時,陳方圓才稍稍清醒。
  
  在VIP電梯裡,陳方圓見除了警衛員小譚再無外人,就抓著唐逸的手,幾乎有些感激涕零,「唐書記,要我怎麼說好呢?謝謝您,今天真謝謝您了,謝謝您給我老陳這個面子。」
  
  看著明顯喝高的陳方圓,唐逸笑著拘拍他的手:「叔,您說的遠了,您高興就成!」是啊,陳方圓也明顯老了,雖然保養的好,但到了年紀,那衰老的姿態卻是掩飾不住的。看著陳方圓,唐逸心裡也有些歉然,一直以來,自己真正尊重過他嗎?或許,那表現出來的尊重又是多麼的虛偽?可是這位老人,將自己唯一的女兒托付給了自己,他的女兒無怨無悔,他呢?
  
  「我送送你吧。」唐逸輕輕拍著陳方圓的背,止住了陳方圓的咳嗽。
  
  陳方圓微微一怔:「送我?」
  
  「對,送送你。」唐逸微笑著。
  
  「好,送我,送我,好。」陳方圓語無倫次的,喃喃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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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燈下,唐逸的身影被拉得很長很長。
  
  春城,他已經來了很久了,但獨自一人走在春城街頭,多少年了,好像是第一次。
  
  「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一個人?」唐逸突然停下腳步。
  
  一直默默跟在唐逸身後的小譚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唐書記是和自己講話,不知道唐書記這是怎麼了?小譚琢磨著,字斟字酌的道:「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領導。」
  
  唐逸笑著搖搖頭:「你呀,別就會說好話,我是問你,作為一個男人,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一個人?」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小譚,或許除了寶兒,他對自己的紅顏知道的最多。
  
  小譚怔住,這個問題他不知道怎麼回答,更從來沒想到唐書記會和自己談論這樣的話題。
  
  好一會兒後,小譚低聲道:「我,我不會說。」
  
  唐逸輕輕歎口氣,「是啊,誰又說得清呢?」
  
  默默前行,唐逸再沒有說話。
  
  2011年4月,遼東省建設廳正廳級巡視員李皓因「性騷擾」被黨內嚴重警告,並且案例上了遼東衛視的「金盾之窗」,很快轟動了全省乃至全國,這是共和國歷史上從未有過的案件,就算職場上,「性騷擾」都是一個很難界定的範疇,卻不想在遼東,一名正廳級幹部會因此被處分,並且作為典型案例傳達到遼東各市、縣、鄉鎮,更在媒體上毫不避諱的揭露。
  
  唐逸書記親自批示,要全省黨員幹部引以為戒,提高自身修養,做到「防微杜漸」。
  
  在電視節目裡,省督察局局長張勁光接受了訪問,主持人提的問題很尖銳,張勁光的回答也不含糊,可以說是鏗鏘有力,當主持人問道「憑什麼就能認為李皓的行為構成性騷擾」時,張勁光是這麼回答的:
  
  「督察局是一個監督機構,從職能上說,是一個預防機制,不能說,等你鑄下大錯,我們再來挽救,那就是紀委的工作了。
  
  李皓這個案子吧,有人舉報,我們就要調查,至於說憑什麼認為他性騷擾,他呢,有老婆,調查時兩人都說感情很好,那他又為什麼給受害者送花、送禮物,不是談朋友吧?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持續了有半年的時間,在調查中,受害者態度很明確,就是不喜歡他,也拒絕了他很多次,但因為工作原因,不得不和他繼續見面,這就是在利用手中的職權嘛!」
  
  「長達半年的追求,不管李皓的目的是什麼,都給受害者的身心造成了嚴重的傷害和負擔,我們黨的幹部,更要以身作則嚴格要來自己,判定一個幹部是不是性騷擾,我看不能和職場上比,不拖泥帶水,你的行為違規了就是違規了,沒那麼多理由可講。」
  
  「所以,我們最後將這個案子上交給省紀委,也闡明了我們的意見,最後也獲得了省紀委領導的支持!我認為,整個案子從立案到調查再到下最後結論,都是經得起推敲的,我也願意承擔任何責任!」
  
  張勁光很快成了網絡上的名人,甚至有人稱他為遼東的「張青天」,跟帖響應者數以千計,當然,也有人開始擔心張勁光的前途,只是很少的人才能清醒意識到,這個案件可能的歷史意義以及其帶來的影響。
  
  4月底,中紀委將李皓一案作為典型案例傳達到全黨紀檢部門,充分肯定了遼東省紀委省督察局的工作,並且第一次提出在全國各省推動監督機制,常設類似遼東省督察局這樣的監督機構。
  
  據聞中紀委常委會議上,如何不受地方黨政機關影響、提高各省監督機構的獨立自主性成為了討論的話題,看來,在全國推動監督機制的改革已經勢在必行。
  
  夜燈朦朧,窗外是春城璀璨的夜景。小.R.精.校
  
  接過齊潔遞過的紅酒,齊潔穿了件玫瑰紅睡裙,粉腿玉臂晶瑩剔透,白皙的脖頸上戴了串小巧的紅寶石項鏈,映的她艷麗無方,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呀,急了點吧?」齊潔笑孜孜站到了唐逸身邊,跟唐逸一起看窗外風景。
  
  她踩著雙性感的藍水晶齋跟拖鞋,站在唐逸身畔,幾乎和唐逸一般高。
  
  唐逸笑了笑,說道:「人生匆匆幾十年,急也好,緩也好,後人評說吧。」
  
  齊潔嫣然一笑,將盤得花兒一樣美的髮髻靠在唐逸肩膀上,輕聲道:「是啊,勝也好,敗也好,終究不過夢一場,跟著你,我不後悔,這是一場很美很美的夢。」
  
  唐逸輕笑道:「怎麼聽著你好像看破世情的世外高人了?」
  
  齊潔咯咯一笑,從唐逸肩膀上離開,說:「還不是跟你大老婆呆久了,被影響了?」
  
  疼逸無奈的搖頭。
  
  齊潔卻又俏皮一笑,說:「噯,你說你當年是不是對我性騷擾,明明有定親的對象了,還天天的追著我。」
  
  唐逸點點頭:「你說是就是了!」
  
  齊潔就嬌笑起來,摟住唐逸的脖頸,輕聲在唐逸耳邊道:「那好,我代表人民代表政府來懲罰你,你服不服?」
  
  牆壁上,朦朧的人影越靠越近,輕輕的喘息聲中,天籟般的女音突然驚呼,隨即用哭音道:「是,是我騷擾你,是我一直追著你……」
  
  俄爾,滿室皆春。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四十九章 喝酒

     五月初,原遼東省宣傳部部長劉作棟調任中央宣傳部副部長,原《紅旗》雜誌社常務副社長、副總編雷浩田調任遼東省委宣傳部部長。
     劉作棟離開春城的當天,雖然頭天晚上遼東省委舉辦了送行儀式,但陳波濤還是親自到了劉作棟家裡,和他一起默默看著打包的行禮一件件裝上車。
     當劉作棟乘坐的黑色小車駛出市區時,他突然拍了拍司機的肩頭,說:「走外環,繞一圈。」
     默默看著春城林立的高樓、蜘蛛網般的立交體系,誰也不知道此刻的劉作棟在想什麼。
     陳波濤坐在他身邊,也一直沒說話。
     從遼東宣傳部長到中宣部副部長,級別雖然未變,但畢竟走近了中央,大概劉作棟不會想到自己有這麼一天吧,以他的年紀,還大可以搏一搏,爭取一下常務副部長或者職權比較重的分工,在退下去前解決正部級待遇甚至進入中央委員序列,並不是鏡花水月,在中宣部這樣的機構爭取進步,比在地方上奮鬥相對還是容易一些。
     劉作棟怎麼會被調往中宣部沒有人知道,下面的人也都是胡亂猜測,歸納起來不過是幾點,一種說法是劉作棟部長和唐逸書記走的比較近,是唐逸書記大力推薦上去的;第二種說法則是認為近兩年遼東宣傳工作出色,劉作棟部長功不可沒,被某中央首長點名調去的。第三種說法是劉作棟部長雖然低調的很,實則是北京有極深的背景,人家在遼東鍍了金,已經準備高昇了。
     看著窗外,想著這些流言蜚語,陳波濤點了顆煙,輕輕歎口氣,遼東更換宣傳部長,又豈是那麼簡單的?難保不是中囗央領導認為這兩年遼東的宣傳方向出現了偏差,從而發出的一個警示性信息。畢竟遼東的宣傳口從房改、勞動保障改革、農業集體化改革再到近來和電視台合作的金盾之窗等欄目,可謂透明太甚,暴露的有些東西更太過震撼,雖然是唐書記要求的,但總歸是宣傳部門的工作,媒體說什麼,是要宣傳部門把關的。
     唐逸心裡,應該有個底吧?
     前排秘書小江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低聲說了幾句,馬上回頭道:「部長、陳書記,李剛打來的電話,說唐書記來送行。」
     劉作棟微微一怔,隨即擺手道:「靠邊停吧。」
     陳波濤微笑道:「唐書記中午不是就要飛交州麼?昨天的送行宴上好像還喝高了,作棟,還是你面子大啊!」
     小小的車隊停在了路邊,小江等工作人員都下車去等。
     十幾分鐘後,張望的人群傳出「來了,來了」的聲音。
     小江拉開車門,劉作棟和陳波濤一起下了車。
     一輛黑色奧迪極快的駛來,在幾輛轎車的車尾處停下,劉作棟和陳波濤急忙迎上去,和下車的唐逸握手。
     看得出,劉作棟確實有些激動,他連聲道:「昨天不說好了嗎,誰也不要來送,太麻煩了,以後又不是不來遼東了!」
     唐逸微笑拍了拍他的手:「以後是以後,不過今天,我一定要看著你離開春城這片土地!作棟,多保重了!不過到了中宣部,不要驕傲,咱們宣傳口這一套,就不要他們付學費了!」
     劉作棟笑了聲,隨即緊緊握了握唐逸的手。
     曾經趙發書記身邊的紅人,和唐逸爭鬥時的急先鋒,到唐逸主政後小心翼翼的收起羽翼,從違心的順從到習慣性的配合,再到今日的離別。想來此時此刻兩人心情都很複雜,都想了很多很多……
     陳波濤微笑看著他倆,想來很多人也想不到,劉作棟離開時,是這樣的一幅畫面。
     從交州回來時已經深夜十點多了,唐逸卻是想不到家裡除了蘭姐還多了一位不速之客,蘭姐自然是來帶唐寧的,唐逸不在家,也只能由蘭姐來照顧唐寧了。
     另一位訪客卻是剛剛到任的宣傳部部長雷浩田,或許是他常年在文人團體,不太瞭解黨內一些不成文的規則,又或者他根本不在乎這些,總之就是大晚上他這個剛剛到任的省委常委毫不避忌的來到了一號摟,就坐在客廳等候唐逸。
     雷浩田看起來很年輕,戴了副金絲眼鏡,皮膚白皙,頭髮油亮,一點兒也不像五十歲的人。
     和唐逸握手時雷浩田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個點回來,這不,前後腳!」
     蘭姐挺煩這個姓雷的,還沒見過這樣的,唐書記不在家,打電話又沒開機,哪有你這樣坐著等的?雖然卻是這姓雷的說中了,三兩分鐘的事兒,唐書記就回來了,可要是他不回來呢,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避個嫌。
     「還沒吃飯吧?我給你煮點餃子?」有外人在,蘭姐就不稱呼唐逸為唐書記,畢竟她的身份是唐逸的妻姐。
     唐逸笑笑:「不餓,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蘭姐答應著,肚裡卻又開始罵姓雷的,因為他,在一號樓蹭一晚上的計劃又落空了。
     「開車來的吧,太晚了,不然你在這兒湊合一晚吧。」看了眼牆上的石英鐘,唐逸才發現都十點半了,蘭姐說到底是個女人,西山這邊兒到市區的路有些偏,一個漂亮女人單獨開車,別遇到什麼事兒。
     「啊,那也行!」蘭姐做戲的功夫一流,看似滿不在乎的答應著,心裡卻是樂翻天了。
     蘭姐歡天喜地的去收拾客房,唐逸和雷浩田坐到了沙發上,唐逸就笑:「這麼晚,有事吧?」
     雷浩田用手正了正眼鏡,從公文包拿出一疊資料和一張光盤,說:「這是給週末金盾之窗錄製的節目,我覺得,案例不大好吧?這個欄目很好,但是不是多一點弘揚主旋律的東西?」
     唐逸接過資料翻了兩頁,隨即笑道;「就照你的意思辦吧。浩田啊,你是有名的理論家,能來遼東,我很歡迎,宣傳這一塊兒有你把關,我也很放心。」
     雷浩田又習慣性的扶了扶眼鏡,點頭道:「遼東的經驗我們曾經探討過,還是要互相學習,互相學習吧。」
     唐逸笑而不語。
     送雷浩田走的時候蘭姐自然也跑了出來,等回到客廳,蘭姐忙著收拾茶几上的茶杯,唐逸笑著問她:「你看老雷是個什麼樣的人?」
     蘭姐可不大敢說,畢竟這是省裡的高官,自己心裡怎麼煩他都好,可不敢在唐逸面前說出來。
     「說吧,今天你就是人大代表,有言論豁免權。」唐逸微笑鼓勵她。
     蘭姐心裡撇撇嘴,還不知道你那套,誘供!等人家真將心裡話說出來了,馬上翻臉罵人。賠笑道:「我看他挺好的。」
     唐逸看了她一眼,再懶得理她,回身施施然上樓。
     蘭姐也乖乖的回了一樓的客房,客廳的自動燈慢慢的熄了。
     十幾分鐘後,一樓客房的門突然慢慢的被人從裡面拉開,蘭姐冒出了頭,她側耳仔細聽著樓上的動靜,等了好一會兒,樓上都沒有動靜,蘭姐這才掂著腳尖躡手躡腳的蹭到了吧檯後,好似做賊似的蹲下身子,在櫥櫃裡翻了好一陣終於翻出了一瓶包裝精美的洋酒。
     又從吧檯上拿了杯子,索性就坐在了地板上,將酒倒入杯中,小心翼翼咂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馬上全身通泰。據說這酒可是過百萬呢,是過年的時候蕭女士拿來的,唐逸當時說給了蘭姐,可是偏偏事後好像忘了,一直忘了叫蘭姐拿回去,蘭姐又不敢主動提起,但今天實在忍不住了,怎麼也要嘗嘗這酒的滋味,黑面神是金口玉言,事後總不能罵自己太狠吧?
     喝了幾杯,蘭姐聽樓上還是毫無動靜,膽子就更大了,又從吧檯上拿了幾碟小吃,和洋酒一起拿到了茶几上,自娛自樂的偷偷喝起來。
     蘭姐喝白酒是海量,漸漸就覺得這干邑有些無味,一抬眼睛,卻是見到了茶几上盛高麗參的小圓筒,知道這東西泡茶泡酒是極品,心裡思想鬥爭了好一會兒,終於一咬牙,將手伸了過去……
     唐逸睡得朦朦朧朧間,隱隱覺得身旁多了個人,緊接著,身上一熱,只覺一個粉嫩的身子貼到了自己身上,唐逸一驚,隨即睜開了眼睛,伸手將床頭櫃上的燈按亮,眼前的場面令唐逸怔住。
     卻見蘭姐臉紅紅的靠在自己胸前,胳膊更緊緊抱住自己,她穿了件雪紡低胸睡裙,性感的乳溝裸露大半,掀起的裙擺下,那雙雪白的玉腿微曲,更是香艷無比。
     「幹什麼?!」唐逸低叱了一句,寧寧就睡在隔壁,唐逸可不想驚動他。
     拍了拍蘭姐的臉,蘭姐嘴裡呢喃了幾句,手卻好像抱的更緊了。
     唐逸又好笑又好氣,坐起身,就想推開蘭姐,誰知道蘭姐力氣出奇的大,卻是掙脫不開,唐逸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開她,但每次到了最後,她馬上換個姿勢又摟了上來。
     折騰了一會兒,唐逸卻是難得的出了一身汗,或許,不是累的,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窘迫吧。
     呆了一會兒,見蘭姐睡得還是那麼香,唐逸氣得伸手去掐蘭姐腰肢。
     「咯咯」蘭姐嬌笑幾聲,胳膊卻抱得更加緊了。
     唐逸的手卻掐不下去了,蘭姐柔軟的小腰肢滑膩無比,掐上去的感覺難以言表。
     又掙了幾下,還是難以掙脫,唐逸無奈的看著蘭姐,終於,慢慢躺了下來,心說等回頭你醒了看怎麼收拾你。
     可是軟玉溫香,唐逸閉上眼睛卻再睡不著,碰觸之間,蘭姐的身子是那麼的軟,軟的令人骨頭酥酥的,癢癢的,那種讓人爆炸的感覺,一陣陣衝上唐逸的腦海……
     「黑面神,你給我站住!立正!」
     蘭姐呢喃的夢語就在唐逸耳邊,微帶著酒香的濕熱撲在唐逸耳朵上,讓人從心裡發癢……
     蘭姐作了一個很美的夢,在夢裡,她還是延山農村的那個小蘭姐,黑面神成了村裡老實巴交的教師,是任她欺負的對象,而且黑面神是那麼的聽話,她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她叫他去追狗,黑面神還真的顛顛的去趕她家裡的野狗,那滑稽的場面令她在睡夢中都笑出聲。
     「別笑了!」
     好像有人在訓斥自己,聲音很熟悉,是黑面神,膽子大了,敢訓自己了?
     「去,給我做飯去!」蘭姐呢喃著,慢慢睜開了眼睛,隨即就發現,自己來到了殘酷的現實。
     「啊!!」蘭姐拉著鵝絨被一下坐了起來,但還沒來得及大喊,黑面神好像早有防備,訓斥道:「不許喊!」
     蘭姐忙雙手摀住了自己的嘴,鵝絨被慢慢滑落,露出她性感的胴體,她卻不敢伸手去遮掩。
     就在眼前,穿著睡衣的黑面神,就靠在床頭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只是看起來,黑面神好像有點疲憊,這可是從沒在黑面神臉上出現過的表情。
     「什麼都別說了,快點去換衣服,寧寧一會兒就醒了!」黑面神擺了擺手。
     蘭姐如得大赦,跌跌撞撞的下床,幾次險些摔倒,腿實在是有些軟。
     「您,您好像精神不大好。」出門前,蘭姐小心翼翼的問,不管怎麼說,黑面神現在的神態很疲憊,這是從來沒有過的,蘭姐冒死也要問一問。
     「別廢話,去做飯!」唐逸瞪了她一眼。
     蘭姐再不敢問,裹著毛巾被躡手躡腳出門,自然沒注意到唐逸嘴角淡淡的笑意。
     「書記,這期節目為什麼被砍了?」張勁光一大早就來到了唐逸的辦公室,卻第一次發現唐書記在打哈欠。
     任誰一晚上都在作激烈的思想鬥爭,早上都不可能有精神,唐逸也不例外。
     又點了一顆煙提神,看了眼張勁光,唐逸淡淡的道:「你說說,為什麼?」
     張勁光本來以為這期節目換題材是雷浩田自作主張,但現在看起來唐書記卻是知道了,怔了下說:「我,我不知道。」
     唐逸笑了笑:「勁光啊,要虛心啊,虛心。你現在是老虎屁股摸不得了,是吧?」
     張勁光噎了下,一肚子的話再說不出。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五十章 姻緣

     紀委三號辦公樓五層的一間辦公室內,張勁光正在翻閱手頭的文件。
     秘書小鄭不時偷看張局的臉色,自從省裡新的宣傳部長上任,督察局推薦給金盾之窗欄目的節目很是被卡了幾次脖子,一直以來習慣了大刀闊斧的張局雖然面上看不出什麼,但想來不會沒有想法。局裡開始有人傳,張局太冒尖了,上面有人對張局有看法。無風不起浪,如果大家傳的有幾分靠譜,那不知道唐書記能不能扛得住,亦或?棄車保帥?
     「小鄭啊,想什麼呢?」張勁光指了指桌上擺好的批閱過的文件,小鄭回過神,忙拿起文件,退了出去。
     張勁光看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還是年輕啊,毛躁。
     拿起電話,張勁光撥了個號,夏蘭大酒店的夏總,也就是唐書記的妻姐,雖然張勁光對裙帶關係不屑,但他和夏總還是很有些交情的,偶爾會聯繫一下喝杯茶。
     手機音樂響起的時候,蘭姐正儀態萬千的慢慢品茶。
     夏蘭大酒店頂樓的辦公室,裝修的極為奢華,從西洋格調的落地窗看出去,整個春城彷彿都在腳下,那種巍峨的氣魄感覺極為震撼。
     劉家老兩口坐在鬆軟的白色沙發上,看著蘭姐辦公室這氣派,這氣勢,心裡都膽突突的,他們是從老家趕來的,早聽說夏小蘭發了,可沒想到是這麼大發,正忙著介紹他們二丫頭的老兩口見蘭姐伸出玫瑰般美艷的小手拿起手機,趕緊都閉了嘴。
     「張局?」蘭姐微微一怔,張勁光這個人黑面神還是很喜歡的,是以自己對他很自然也要友善一點兒,可是自從那天醉酒之後,蘭姐想到黑面神這三個字都嚇得魂飛魄散,這段日子,她幾乎是度日如年,想盡一切辦法避開和黑面神單獨相處的機會,最不濟也要有寧寧在場,可是蘭姐也知道這不是個辦法,如果黑面神真想罵自己,這樣一直找不到機會,等爆發的時候自己可慘了。到底怎麼解決這件事令蘭姐茶飯不思。
     可是有時候想起那晚的光景,蘭姐又禁不住得意,黑面神想來被自己折騰了一晚上,想想都覺得好笑,又有誰敢在黑面神的被窩裡打滾的?也就我夏小蘭吧?
     這段時間蘭姐可不想再和官面上的人來往,婉拒了張勁光的邀請,自然也不知道張勁光會將自己的拒絕看作某種信號。
     優雅的放下手機,蘭姐纖細的蘭花手端起茶杯,紅唇輕吐:「督察局的張局長,比市長官兒大,約我喝茶,我推了!」
     劉老爹和劉大媽都賠笑,也不知道說什麼,來到省城見了夏小蘭,原來準備好的說辭都說不出口了,這復小蘭現在也太牛了,司機都是外國摩登女郎,剛剛進來匯報工作的也是一外國人,操著生硬的中文,畢恭畢敬的,這簡直比省長派頭還大了。
     蘭姐輕輕抿了口茶水,細聲細語的說道:「家裡給我打電話了。」目光轉向一旁站著的年輕女孩,女孩兒文文靜靜清清秀秀的。
     「你是二丫頭?」
     劉老爹忙不迭道:「是,是,這就是二丫頭,您還抱過她,這不剛剛大學畢業,想在城裡工作。二丫頭,快,叫,叫姨。」
     蘭奴秀眉就微微一皺。
     二丫頭卻是機靈的緊,說道:「夏總,私下我就喊您姐吧?行嗎?」
     劉老爹斥道:「什麼姐?沒大沒小的?上學學得都不懂輩分了?」
     蘭姐這才上下打量了二丫頭幾眼,微微一笑:「就留我這兒吧,不過話說在前面,從基層做起,我可不會照顧你。」
     「謝謝夏總,謝謝夏總。」二丫頭千恩萬謝的,可不是嗎,雖說遼東就業形勢不錯,但夏蘭大酒店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去處,工資比國企高,合同也有保障,陞遷制度又比國企透明,更沒想到酒店的大老闆原來是從自己老家出來的了,那多少總會有點照顧。
     蘭姐輕笑一聲,又慢慢端起了茶杯。
     飛機在雲層中穿梭,從窗口看出去,天格外的藍。
     包機前排,唐逸翻閱著手頭的文件,他是去川邊自治區首府寧都參加遼東川邊兩省區合作交流座談會的,在這兩年援助川邊的工作中,遼東力度很大,和川邊方面建立了比較直接的聯繫,不過出席這樣的座談會,唐逸還是第一次,以省委書記的身份訪問川邊,同樣也是第一次。
     遼東黨政代表團的陣容也極為強大,春城市委書記王軍和秘書長苗小英兩位省委常委赫然在列。
     北航的空姐笑容甜美的在機艙中來往,能被選來為這次包機服務的空姐自不必說,都是北航空服人員中的精英。
     王軍坐在唐逸的身邊,默默的喝水,他熟悉京城的氣候,也知道現在時局的微妙,是以唐逸現今越是表現的正常,他心中疑惑越甚,在這個時候,唐逸來川邊,又意味著什麼?
     唐逸突然轉頭笑道:「胡小秋你見過吧?印象怎麼樣?」
     王軍當然見過胡小秋,同胡司令員也有幾面之緣,聽聞胡司令員和唐逸走的很近,想來也不假,不然也不會將兒子送到唐逸身邊擔任警衛員。
     王軍笑道:「很不錯的小伙子。」
     唐逸點點頭,「他在川邊,十九集團軍的山地旅。」雖然從唐逸臉上看不出什麼,但從唐逸主動提起胡小秋,王軍就知道,這個胡小秋在唐逸心目中顯然頗有份量。
     在都寧機場,川邊自治區黨委書記馬靜梧,川邊自治區區長晉美才仁,川邊自治區黨委副書記、常務副區長呂凱,川邊自治區黨委常委、都寧市市委書記顧占東等悉數到場迎接。
     顧占東就不必說了,曾經的春城市市長,唐逸的老部下,又紅又專的遼東幹部。就算呂凱,也是唐逸的老熟人,川南的常務副省長,唐逸也幫過他的忙,到了兩人這樣的地位,偶爾還能通個電話閒聊幾句,那就是相當不錯的朋友了。
     馬靜梧,五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之年,也是年底六中全會上被提名政治局委員的熱門人選。
     政治局中有兩位因為身體原因會退下去大家都有耳聞,偏偏唯一的政治局候補委員處於休養狀態,是以六中全會上增補一名政治局委員基本成為黨內的共識,這或許早就在某些力量的計算之中,經過長時間考察,在即將大換屆之際提拔一名獲得大部分黨內力量支持的重量級人物進政治局,為進入下屆政囗治局常委會鋪路,大概兩三年前,格調就已經定好了,這幾年的時間不過是人家在自己系統內考察幹部,讓能者居之。
     唐逸和馬靜梧親切的握手的瞬間,等候已久的記者們忙碌起來,閃光燈亮成一片。
     接下來唐逸的行程自然是參加兩省區座談,下鄉參觀川邊小鎮的變化,會見遼東援川幹部、援川大學生,志願者團隊等等等等。
     幾日下來,苗小英有些頂不住勁兒了,畢竟是女同志,年紀也不小了,加上行程很緊,高原反應比較強烈,等回到寧都的時候就悶在了賓館裡,晚上唐逸等遼東幹部參加過酒宴,回到賓館的時候她才下了地,來到唐逸房間。
     苗小英不用說,是比較要強的女幹部,可是到了川邊,又嘔又吐的,她自然覺得有些臉上掛不住,來到唐逸的房間想解釋幾句,進了屋才發現王軍等人都不在,沙發上除了唐書記,還有一男一女,男的穿軍裝,英氣勃勃,女的便裝,文雅美貌。
     「苗姐。」男軍官站起來笑著和苗小英握手,苗小英仔細看了幾眼,才認出來,唐書記以前的警衛員,小胡。
     胡小秋是和關荷一起來的,關荷現在在寧都一所中學任教,和胡小秋已經確立了情侶關係,只是家裡那一關還是有些難以啟齒,雖然胡家二老知道了他們的事,但一直沒有明確表態,逢年過節的在家裡,二人的關係還是比較尷尬的。
     唐逸笑著道:「秘書長,你來的正好,給這對新人做個媒吧。」
     胡小秋和關荷都鬧了個大紅臉,就算在唐逸面前,說起兩人的事,還是覺得有些彆扭。
     苗小英笑呵呵道:「成啊,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唐逸笑道:「那就拜託你了,回頭等胡司令員問起來,我就說是小秋在遼東時,你給牽的線。」
     苗小英這才知道唐逸不是在開玩笑,也就點點頭:「行。」雖然不清楚這女人的來歷,但想來是小胡家裡不同意,胡司令員不知道是哪個,但唐書記拜託的事,自己又怎麼可能退縮。
     胡小秋看到唐哥是「玩真的」,也吃了一驚,有些激動,又有些害怕,在家裡捅開這層窗戶紙,他期待很久了,但真到了這麼一天,卻又忐忑的很。
     看到小胡傻傻的模樣,唐逸就笑:「上校副旅長了吧?也是成家立業的時候了,怎麼,還沒膽子在胡叔叔面前拍胸脯嗎?」
     胡小秋怔了一會,突然一拍茶几,「那行,就跟我老子見真章了!」
     關荷又好氣又好笑,小秋提干的速度不慢,可怎麼老像長不大的孩子,難道在軍隊裡也是這樣?
     感激的看向唐逸,關荷由衷的道:「唐哥,謝謝你。」
     唐逸笑笑,拍手拍胡小秋的肩膀:「懂得責任了,成熟了!」他知道,胡小秋雖是戲謔中答應,卻肯定下定決心走到底了。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五十一章 車

     黑色奧迪緩緩行駛在高樓林立地春城街頭,便道上紅男綠女們已經換上華麗性感地夏裝,轉眼,夏天就快到了。

     唐逸打著手機,電話是二叔打來地,二叔在通話結束時笑呵呵的說了一句:「有時間來看看你二嬸,北囧京天氣也不錯,就是熱了點。」

     二叔對唐逸是很滿意的,別看唐逸和各省黨政要員並沒有頻繁的見面,但風向似乎還不錯,自老人家去世以後,二叔還沒有這般輕鬆過。

     唐逸笑著說了聲好,掛了電話,想了想,又拼了一條信息發了出去。

     在川邊地這幾天沒有見到小妹,唐逸心裡不知道怎麼的有些空落落,是以再怎麼不喜歡用手機拼漢字,還是發了條信息。

     奧迪拐了幾個彎,駛向了夏蘭大酒店的地下停車場,突然停下,「嘀嘀」,司機小金按了幾下喇叭。

     停車場門崗前停著一輛警車,兩名穿著制服的警囧察正和門衛說著什麼。其中那位比較瘦的警囧察肩章上是兩顆四角星花,二級警司。

     好像被喇叭響嚇了一跳,倆警囧察都轉過頭。其中一位好像還罵了聲什麼,隨即兩人好像就注意到了車牌,臉色全變了,警員模樣地急忙上了警車打火起車讓路,一口氣倒出去很遠。

     警司也很快的閃到了一邊。舉手敬了個禮。

     奧迪緩緩駛入,直到消失在螺旋形車道拐角,那兩名警員還在賠笑行注目禮,也怨不得他們,這輛車,不要說在遼東,就算在整個北方,那也只有別人給讓路地份。

     春蘭大酒店頂樓地一間套房內,於方舟正在等著唐逸。

     於方舟是率領聯合工作組來遼東考察農業集體化改革進程的,工作組由發改委、農業部、水囧利部等多個部門的幹部專家組成,由農業部部長於方舟親自帶隊,也可見國務院對此次調研之重視。畢竟,近年來農業政策方面地專家分成了兩個陣營,對於農業改革方向地討論越來越激烈,不管是褒是貶,來遼東走一走,看一看也就成了很多專家的願望。

     「方舟啊,一路辛苦了!」唐逸笑著和於方舟握手,如果沒有於方舟在農業部地鼎力支持,也就沒有遼東農業集體化現今紅紅火火地局面。

     不過想來,於方舟身上地壓力不小,如果農業集體化最終走向了失敗,那麼於方舟將要承擔地責任可能比唐逸還要大,幾乎可以預見,他地政治生命將會隨之完結。

     「這幾天轉了轉,出乎預料的好。」於方舟笑呵呵地。看起來心情不錯。

     唐逸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道:「很多人都在等結果,在他們的字典裡除了成功就是失敗,著眼點有偏差啊!將集體和單干作為矛盾地兩極,甚至將遼東地農業改革看成了路線鬥爭,那怎麼行呢?」

     於方舟也笑,是啊,當聽說遼東全面推動農業集體化改革的時候於方舟也有些擔心,一窩蜂似的大上特上在改革開放初期各個領域都曾經出現過,其中的經驗教訓還少嗎?

     而遼東的農業改革,實則真正地意義不在於將農民的土地集中。而在於激發農民地生產積極性,激發地域農業特色,帶動了農業深加工等一整個產業鏈,而更深層地意義,通過各地區農業公司的委員會、監事會等形式。漸漸在這些普遍受教育不高的階層中有了初步的公民意識,最起碼,他們漸漸知道了選舉出一名能令自已信服的監事會成員的重要性。

     民意有時候是最可笑最容易被蒙蔽地,但如果因為這個原因就將民意束之高閣,那帶來地結果往往是危險的。

     放下茶杯,唐逸笑道:「方舟啊,農業這一攤不好抓吧?說到底,我們還是一個農業國家啊。」

     於方舟笑著點點頭,想了想問道:「遼東新來了個宣傳部長?」

     唐逸就笑:「怎麼都知道了?」

     於方舟看了唐逸一眼。笑道:「聽說地,我覺得是好事兒。」

     唐逸也知道,這一年多遼東幾乎沒有一刻不是在爭議新聞的風口浪尖,自己在黨內地威望提高了,但更多的人也在為自已捏一把汗呢。

     笑了笑,唐逸沒作聲,於方舟的想法自不是張勁光這種熱血文人可比的。

     「您現在真的要穩一穩嘍。」於方舟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很嚴肅。

     唐逸注意到他稱呼上的細微變化,深深看了於方舟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手機音樂突然響了起來,唐逸看了看號,就笑著接通:「胡叔叔,你好。」

     胡司令員聲音有點沉:「你知道小秋和家裡大嫂地事吧?」

     看來胡小秋真的和父親攤牌了,唐逸就笑道:「大嫂?是關荷吧?我知道一點,覺得兩個人很般配。」

     胡司令員就沉默了下去,好一會兒後突然笑起來:「這小子,終於有個人樣了。」看來,胡小秋終於敢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面前,給他帶來的驚奇欣慰遠大於惱怒。

     「就是他媽還轉不過這個彎來,你呀,不能撂挑子,要幫到底,你那個秘書長當紅娘的主意就很好嘛!」胡司令員愉快的笑著。

     唐逸也笑,想也是,胡司令員這種頂天立地的將軍。又怎麼會太在乎這些小節呢?他看似對胡小秋嚴苛無比,實則只是因為看不上胡小秋地孩子氣而已。

     見唐逸桂了電話。於方舟笑著問:「魯城的胡司令?」

     唐逸微微點頭。

     於方舟就笑:「他六十多了吧?不過軍隊那邊年齡很寬,聽說他下囧屆上軍委,也不知道真假。」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

     回去之前,唐逸去看了眼蘭姐,看著蘭姐裝修奢華地辦公室,唐逸就笑:「比我的辦公環境還好。」

     被唐逸堵住,蘭姐嚇的腿發軟,剛剛還發脾氣訓了幾名高管的夏總現在就好像受氣地小媳婦兒,低頭看著腳尖,一句話也不敢說。

     唐逸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風光,說道:「家裡甜點不多了,回頭去做點。」

     蘭姐蹭過去,小心的遞上了一杯茶,乖乖地「嗯」了一聲。

     唐逸又道:「米雪那邊你留心點,有什麼事事先跟我講。」

     蘭姐又乖乖的點了點頭。

     「寶兒明天過來,晚飯你回家裡吃。」

     蘭姐這才知道黑面神不是來罵自已的,鬆了口氣,隨即送上了甜而嫵媚的笑容:「那我早點過去,好好露幾手。」不想事情好像就這麼過去了,本來是準備狠狠挨一頓地,黑面神是不會心疼一瓶酒地,但自己耍酒瘋黑面神又豈會輕輕放過自己?不過話說回來,上百萬地酒夏小蘭都能一口氣灌進肚子裡.這輩子是真的值了。

     紅色寶馬緩緩行駛在京城街頭的車流中。

     寶兒穿著軍官制服,白襯衫打領帶,英姿颯爽的,她正在琢磨,穿漂亮點呢還是就這樣帥帥地去見老唐同志。

     副駕駛上,小妹穿著雪白西式套裝,清麗脫俗。接到短信,她看了一會兒,又好似不在意地收起了手機。

     寶兒馬上可以肯定,短信是老唐同志發來的,一來乾媽的手機基本上不金有人給發短信;二來乾媽看短信的時間超過了十秒,不是老唐同志的,她多半掃一眼就放了起來。

     老唐同志去川邊,是乾媽工作正忙地時候,是以演習剛剛結束,乾媽就拉上自己來了北囧京,去家裡看了一眼後就準備飛去春城。

     在部隊上,寶兒等閒是見不到小妹的。如果說寶兒以前對小妹只是很自然的崇拜。到了五十九軍這段時間。寶兒更深層次認識到了寧軍長這三個字代表的含義,對小妹,漸漸的又多了幾分敬畏。

     老唐同志能娶到乾媽,就幸福去吧!寶兒咬著嘴唇,突然有些生氣,或許是生自已地氣,又或許是生老唐同志地,她自己也不清楚。

     「滴滴滴」,後面的越野車又發出吵人的喇叭聲,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從上了通往機場高速的文明路,越野車就跟在了後面,幾次超車不果後,就開始狂按喇叭。

     寶兒早就注意到,越野車掛的是總參的車牌。

     不想惹事,在拐上機場高速入口時,寶兒正準備將車速降下來給越野車讓路,誰知道「噌」一聲,越野車突然提速,在拐彎的瞬間插入了車道內側,寶兒吃了一驚,緊打方向盤。隨著「嘎」的急剎車地聲音,越野車和紅色寶馬還是蹭到了一起,發出一溜火花。

     寶兒氣死了,也心疼死了,這可是老媽和老唐同志一起送自己的禮物,真正用的時候沒幾次,還是新車呢。

     跳下跑車,寶兒跑過去看。

     「媽地,作死啊!」越野車上也跳下來幾個男人,罵罵咧咧地。

     其中一個酒糟鼻男子看了眼寶兒地跑車,嘖嘖道:「車不錯啊?」隨即又看了眼寶兒地肩章。說道:「連長同志?我們在執行秘密軍務,你看看,車也被你撞壞了,說吧,怎麼賠償我們地損失?」語句好像是一本正經,但那戲謔的意味誰都聽得出來,另外兩名男人都笑出了聲。

     寶兒還沒說話。前面隨之停下的一輛商務車車門一拉,跳下了五六名女孩,她們大多穿著迷彩牛仔,滿是彪悍之氣。

     為首的清秀女孩看了眼跑車裡的小妹,隨即做了個手勢,幾名女孩突然就餓虎撲狼般撲了過來,辟里啪啦的,過肩摔、頂膝鎖喉、夾頸別肘等等擒敵手段利落無比,還沒等三大叔反應過來,就鬼哭狼嚎的被撂倒了一地。

     隨之一直在越野車裡沒下車的斯斯文文的西裝男士也被野蠻地拽下車,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你們這是幹什麼?」斯文男人剛說了一句.頭髮就一下劇痛,被人揪著再次按在地面上,粗糙的瀝青路面幾乎蹭破了他地臉。

     酒糟鼻痛嚎了幾聲,隨即看到斯文男士的下場,嚇得一激靈,大喊道:「你們是幹什麼地?知道他是誰嗎?他姓王,是王占方王老的孫子!」急切間,什麼也顧不得了,聲嘶力竭的喊著。

     為首清秀少女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在她的手勢中,兩名迷綵女孩拿著錘子在越野車地車尾彭彭的砸。

     看著她們野蠻地行為,酒糟鼻幾乎暈過去,至於那位被他們一直哄騙著供著的護身符小祖宗。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嚇得話都不會說了。

     終於,「彭彭」聲停止了,清秀少女接過迷綵女孩跑來遞上地彎彎曲曲不像樣子的車牌,看了幾眼,笑道:「看起來是真的。」

     「那當然!那當然!」酒糟鼻話音未落,頭上又挨了重重一腳,隨即他眼角地餘光就瞥到,清秀少女滿不在乎的將車牌一丟,車牌飄悠悠落向了路旁深溝中。

     酒糟鼻都快崩潰了,不知道這幫人是不是神經病,膽子大的沒邊了吧?是沒見過世面,什麼都不懂?

     「你們,你們會後悔的!」酒糟鼻大聲喊著,突然,額頭一涼,抬頭,酒糟鼻心臟就狂跳起來,一個黑洞洞地槍口就在他雙眼之間。

     「總參政治部的車牌就想唬人啊?我們也在執行秘密任務,不知道是你的任務秘密還是我們的任務重要?你說、要不要比比看。」

     清秀少女笑瞇瞇看著酒糟鼻,酒糟鼻卻分明的感覺到,女孩就好像在看一隻死雞死豬,按動扳機殺死自已在她眼裡和殺一條狗沒什麼分別。

     身下突然一熱,酒糟鼻好久之後才知道是自已尿了褲子。

     另一邊,小妹和寶兒已經上了前面地商務車,兩個女孩也跟了上去,商務車緩緩啟動,自不能誤了飛機。

     「你們,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那邊很斯文地男人終於結結巴巴地問了出來。他臉色蒼白,嚇得厲害。

     清秀女孩緩緩收起了手囧槍,語氣冰冷的道:「你們幾個,我給你們找個地兒待幾天。能不能出來,看你們地造化吧。」

     「他,他真是王老的孫子。」酒糟鼻汗流滿面,幾乎要哭了。

     清秀女孩點點頭:「那就第五局吧,你們是總參的人,熟門熟路的,去那裡喝茶剛剛好。」

     軍情局?酒糟鼻眼前就是一黑,正主好像都沒跟自已這些人打照面,她手下就敢把王老的孫子送軍情局,這到底惹得是什麼人啊?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五十二章 賠情

     看到寶兒用牙咬吸管,唐遴就一皺眉!「多大人了?」
    
     寶兒也不理他,還是用小貝齒咬著吸管滋滋的吸飲料。
    
     唐逸無奈,寶兒像越來越不聽自己的話了,倒是小妹說一句,比自己說十句都管用,可是小妹又哪裡會理會這種事了?她自己有時候還咬吸管呢。
    
     蘭姐送上了飯後甜點,隨即也找了個角落坐下,能和唐書記、寧軍長坐一起「聊天」,那份榮耀感可比什麼都令人滿足。
    
     「媽,衣服顏色有點土氣。」寶兒看著老媽的玫瑰紅套裝,雖說將老媽胴體的性感曲線完美呈現,也極為惹眼,但寶兒卻總覺得老媽缺點什麼。
    
     「有嗎?」蘭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隨即斥道:「你懂幾個問題?」對寶貝閨女蘭姐可就沒那麼客氣了,現學現用,黑面神曾經經常用在自己身上的詞也蹦了出來。
    
     手機音樂突然響起,唐逸拿起看了看號,是王軍,他很少和自己通電話,想來是有事。
    
     「書記,一家團聚呢吧?」王軍笑呵呵的。
    
     唐逸笑著說了聲是,想來也是,小妹來了,省委這幾個人又有誰得不到消息?
    
     「書記啊,有件事非得求你頭上了,你給幫幫忙,和寧軍長說說,可以不可以?」
    
     唐逸微覺奇怪,雖說王軍背景比較軍方,但有什麼事能要小妹幫忙呢?通過自己走岳父的關係可是不大對頭,王軍也不會這麼離譜。
    
     「是這樣,我侄子,唉,不長進,我也懶得理他,可不管怎麼說,是老頭子的心肝寶貝,您看?能不能在寧軍長面前美言幾句,饒了他這回?該我出面道歉賠禮我不敢說,也沒這麼大面子,寧軍長那兒,也就書記您能遞上話吧?該我做什麼?您也吱聲。」
    
     王軍用詞越來越恭敬,令唐逸愕然,看了眼正好奇看喜劇小品的小妹,在別人眼裡,她很可怕嗎?不知道又幹了什麼事?
    
     「哦,你也別急,我這一頭霧水的,我問問啊。」唐逸也只能實話實說。
    
     「好,拜託書記了,拜託您了啊!」王軍現在可不是以往那位喜怒不形於色的高官了,聽得出,有點急,想來老爺子催的吧。
    
     掛了電話,唐逸看了眼津津有味盯著電視屏幕的小妹,笑著問:「喂,老婆,說說,你這幾天都幹什麼了?」
    
     「沒啊!」小妹脆生生的,目光沒有從電視屏幕上離開。
    
     「沒?沒和王占方那邊老王家的人衝突?」
    
     「啊,你說這個呀。」小妹像想起了有這麼一囧碼事,說道:「小北處理的,我不大清楚呢。」
    
     寶兒笑嘻嘻道:「那幾個人好像被小北姐送五局去了。」
    
     唐逸無語,總參二部五局的秘密關押點嗎?那是小妹的地盤,不說岳父的關係,聽說五局新冒尖的幾個特務頭子都是小妹帶出來的,軍情系統又有軍情系統自己的一套規則,就算王老曾經軍委委員這樣的身份,想來短時間內也很難查出孫子的下落,也難怪那邊著急上火了。
    
     唐逸就笑道:「那看我的面子,放了他吧,和這種傢伙有什麼計較的?」
    
     小妹點點頭,對寶兒道:「給小北打電話。」
    
     寶兒答應一聲,拿出漂亮的小手機撥號。
    
     蘭姐乖乖坐在一旁豎著耳朵聽著,那種榮耀感就別提了,唐書記寧小姐人家也欺負人,可欺負的都是什麼檔次的?多大的官兒也不夠這兩口子眨眨眼睛的吧?
    
     唐寧呢,有老媽在,乖得不得了,早早就拎著大書包進書房寫作業去了。
    
     王軍親自領著他侄子登門道謝的時候小妹已經離開春城兩天了。
    
     看到王軍侄子彬彬有禮的模樣,唐逸卻是有些詫異,不知道這類人怎麼會和小妹發生衝突的。
    
     當然也不會想像得到小妹手底下那些女兵是怎麼野蠻的對待他了。
    
     王囧若望臉上貼著塊創可貼,傷口是被按在地上時蹭破的,在五局的秘密關押點,他倒沒受什麼苦,可那種心理上的摧殘更致命,幾天過去了,聽到「五局」這兩個字,他還渾身哆嗦。
    
     「對不住了,我家小妹脾氣不好,請王老擔待,回頭我打電話給王老賠罪。」給兩人讓到了客廳沙發上,唐逸笑著賠不是。
    
     「不用不用。」王軍連連擺手,說道:「真不是和你客氣,老頭子沒生氣,他說了,小望這種不爭氣的,就得有人治他,讓他知道天南地北有多大,才能學得有個人樣。這是老頭子的原話。」
    
     確實,王家老爺子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不過跟班酒糟鼻講述事情經過時添油加醋的說報上了王老名字時令王家人臉上掛不住,有位脾氣暴躁的軍人狠狠踹了酒糟鼻一腳,就這德行還在外面提老頭子的名字,丟人啊!這可不叫人家瞧不起嗎?就寧家那丫頭,冷的跟冰似的,軍委幾個老頭子卻都喜歡的不得了,人家也確實有本事,在軍情局就很作了幾件了不得的大事,五十九軍現在更是軍中精銳,軍委直屬的快速戰略部隊。如果是男人,她怕是比寧副囧主席將來還勢大,就你這種小地痞似的流氓在人家面前報老爺子的名號,人家以後還能瞧得起老王家?老王家這次的臉算丟大了!
    
     王軍有這麼個侄子,也是頗覺面上無光,侄子人品不錯,就是被那些阿諛奉承的雜魚帶壞了,從國外回來後一事無成,混的跟個公子哥似的,王軍是一點也看不上他。
    
     不過倒是借助這個關係和唐逸更近了一步,也算塞翁失馬吧。
    
     唐逸聽了王軍的話,笑子笑道:「王老虛懷若谷,這點值得我們後輩學習啊!」
    
     王軍笑著說是。
    
     王囧若望呢,本來就極怕王軍,眼前這個人更是早聽說過名字,紅色家庭裡,面對下一代,幾乎沒有不提唐逸的,唐逸就是他們的標尺,也是壓在頭上的大山。坐在這樣的人物面前,王囧若望更不敢吱聲了。
    
     王軍又笑道:「書記,要不要等下次寧軍長回來,我擺幾桌?」
    
     唐逸就笑:「算了,又不是黑社會,還講和頭酒啊?再說了,要道歉,也得是我道歉不是?」

     王軍就笑:「大家熱鬧熱鬧而已,也算和寧軍長有個話題,不瞞你說啊,每次見到寧軍長,我都不知道和她說什麼?說話前還要尋思得不得體,比在我家老頭子面前還費腦。」
    
     想來也是,不管對小妹是怎麼個印象,在這麼一個出塵仙子面前,沒人不想留下印象吧,只是小妹又哪裡會在乎了?別人說什麼,又豈會過心?
    
     聽著王軍半真半假的話,唐逸就笑,也沒多說什麼,不過王囧若望的事卻是能消除曾經和王軍之間的尷尬,對唐逸長遠的佈局頗有處,小妹不經意間卻是幫了忙。想想小妹冰清玉潔的臉蛋上無辜刻上「旺夫」二字,唐逸就好笑的搖了搖頭。
    
     黃琳來到春城時,唐逸第一句話就是:「你們跑得有點勤啊!」
    
     確實,最近唐逸在部委甚至地方的老部下出公務也好,私下假日旅遊也好,都紛紛來了春城,加之集團內一些重量級人物電話也好,來訪也好,令唐逸應接不暇。
    
     是啊,來春城,自然是都能得到某些風聲的,都希望聽聽唐逸的意見,也為自己下一步怎麼走心裡有個底。
    
     京城的局勢是如此微妙,這兩年間,唐速在黨內的影響和號召力上升的又是如此之快,下一步棋怎麼走,大家都希望能摸摸底。
    
     在春蘭大酒店的明月軒,唐逸擺了極豐盛的一桌宴請黃琳,不過聽到唐逸略帶責備的話,黃琳嫣然一笑,「書記,不是我沉不住氣,也不是專程來看你的,總不能不讓人回第二故鄉吧?」
    
     唐逸輕輕歎口氣:「現在你們都過來,不好啊!」
    
     黃琳微微點頭,自然明白唐逸話之所指。
    
     「今年你穩一穩,明年爭取進中委。」唐逸接下來微笑說出的這句話又令黃琳吃了一驚,就算在她這個絕對的嫡系面前,唐逸以往也從來沒有將話講的這麼透。從這句話,黃琳就知道,唐逸的身份不知不覺的又在發生著變化。
    
     唐書記背後那個強大的政治集團,或許已經開始真正將未來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有信心吧?」唐逸微笑看著黃琳。
    
     黃琳琢磨了一會兒,笑笑道:「爭取吧。」中央委員會,這個共和國最高權力中樞,也是黨內各力量角逐之地,每一屆中委名單,代表著各支力量的興衰,能不能進中委,卻實在不是個人努力能決定的。用官面話可以說是組織上決定,可對於他們這種層次的幹部而言,組織又到底是什麼?
    
     唐逸輕輕舉起了酒杯,笑道:「敬我們的黃部長一杯。」
    
     黃琳輕笑,隨即舉杯和唐逸碰杯,輕輕干了。
    
     「在上升期要虛心學習,遠離是非。我,現在就是個是非,北囧京,是非人也很有幾個。」唐逸笑著說。
    
     黃琳琢磨著唐逸的話,默默的點頭。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五十三章 魔術師之戀

     當「氣功大師」吳老師被京城派囧出所民囧警戴上冰冷的手囧銬時,她還是有些想不通,自己怎麼就成了世界歌壇第一女王、樂壇神話般存在的傳奇人物雪妮的大夫,就那麼隨便發發功,幾百萬美元滾滾而來,更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怎麼就驚動派囧出所了,而且就算自己亮出了曾經是某前任國家領導人的御用氣功師,還是被那姓何的派囧出所民囧警吆喝著,看樣子自己不是女士的話,就要當頭挨幾個耳刮子,這姓何的,根本不將自己真真假假的輝煌履歷當回事,以前,就算某些市長省長,都有被自己唬住的呢。
     妙山別墅的豪華客廳裡,看著骨瘦如柴,卻仍是那麼光彩照人的雪妮,唐逸又好氣又好笑,埋怨道:「你怎麼搞的,怎麼什麼都信?氣功這東西,我都不清楚,你就敢隨隨便便找個人看病?」
     宛如穿著白紗裙的清純天使,雪妮精神狀態卻是不錯,笑著說:「氣功啊,你們國家的神秘治療法,怎麼會騙人呢?」她的中文卻是說得順溜無比,竟然隱隱是標準的京腔,金髮碧眼的超級美女講京腔中文,實在是別有一番味道,而且她的聲音是那麼的動聽,宛如天簌,叫人聽了一輩子也忘不掉。
     唐逸無奈的搖頭「你呀你,怎麼還迷信起我們國家來了?這個國家有值得你迷信的東西嗎?讓那些膜拜西方的人知道,你這個歐美神話盲目崇拜中國,要嚇死一批人。」
     雪妮輕笑,笑聲好聽的令人身心俱醉,「唐逸,也許你是對的。可是這個國家,有我迷信的東西。」
     唐違心裡輕輕歎口氣,岔開話題,說道:「你說你吃不下飯?沒食慾?要不要我介紹真正的中醫泰斗給你看看?」
     雪妮搖了搖頭,突然說:「我,我有點餓了!」
     唐逸一怔,有些撓頭,隨即道:「那,我給你下盤餃子吧。」
     「好。」雪妮開心的笑了。
     當餃子上來,看著雪妮狼吞虎嚥的,唐逸更是摸不著頭腦,說道:「你們這些西方胃能吃得動正宗中國餃子?你這病……」說著話,唐逸突然再次怔住,深深看了雪妮一眼,就不再說。
     「有蒜嗎?」雪妮突然抬頭,可憐巴巴的問。
     唐逡又好氣又好笑,斥道:「大姑娘家,吃什麼蒜,難聞死了!」
     「我,我沒吃過,吃餃子不是要蒜嗎?聽你的好了。」雪妮又「可憐巴巴」的低頭繼續去消滅盤裡的餃子。
     「來點醋吧。」唐逸拿起盛醋的小瓶給雪妮吃碟裡倒了一點,說道:「來點醋,不會膩。」
     「吃醋?」雪妮呆了一下,就咯咯嬌笑起來:「漢語好奇怪啊,我一直就想問,吃醋這個典故是真的嗎?」
     唐逸笑了笑,說:「千百年前的事,誰知道呢?」
     雪妮點點頭,就小心翼翼的蘸醋吃了起來。
     看著雪妮,唐逸慢慢端起了茶杯,吹了下飄起的茶香,隨即又放下,想了想說道:「你,還沒有交男朋友嗎?」
     雪妮含著半個餃子,點頭含糊的道:「沒呢,要不你用魔術給我變一個出來?」
     唐逸笑道:「你想交男朋友的話,還用我變嗎?」
     雪妮嚥下最後一個餃子,小口漱口,碧藍的美麗眸子盯著唐逸,輕笑道:「你變一個唐逸給我,會不會?」
     唐逸再次默然,看著雪妮,沉默了半晌,唐逸歎口氣道:「我,早想和你談談,雪妮,你知道的,我們兩個不可能。我和你說實話吧,我這個人,不是好男人,我有老婆,也有情人,我不但濫情,也沒時間和她們相聚,和你呢,你知道我的身份,我們之間,更加不可能。」
     雪妮一眨不眨的盯著唐逸,突然問道:「你喜歡不喜歡我?」
     唐逸一滯,看著雪妮那期待的神情,終於沒狠下心腸,微微點點頭,說:「應該是喜歡你的吧?我想,沒有男人會不喜歡你,但那是不同的,你懂嗎?」
     雪妮卻彷彿如釋重負,微笑道:「那我就一輩子不嫁人。」
     唐逸默然,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一輩子不嫁人,不交男朋友,歌迷們也都喜歡吧?」雪妮笑著說,看不出什麼幽怨哀傷,唐逸的心卻輕輕顫了一下。
     門被輕輕敲響,唐逸說了聲進,何森從門縫冒出了頭:「哥,好像有記者,狗仔隊鼻子真靈,不過他們應該沒把握,也進不來這裡。」
     唐逸微微蹙眉。
     何森馬上明白,說:「我這就找人趕他們走。」在北囧京地面上,三哥的朋友如果還可能被騷擾,那他何森也不用出去見人了。
     「你是對的,我就是你的累贅。」雪妮輕聲的說。
     唐逸心裡微微一疼,搖搖頭道:「不在乎這個。」
     「不在乎嗎?」雪妮盯著唐逸。
     唐逸點點頭,說道:「不在乎。」到底自己在乎什麼?唐逸自己也不知道。很多年了,都不像此刻迷茫、彷徨。
     「不管怎麼說,你給我煮的餃子我會永遠記住,那一刻,是我一輩子最開心的。」雪妮輕聲的說著。
     「唐逸,把你的朋友叫進來,咱們唱歌吧?」雪妮突然興致勃勃的提議。
     唐逸默默的點頭。
     唐逸的「朋友」,實際上不過是何森、小譚二人,兩人在外面涼亭裡聊天呢。
     雖然跟在唐書記身邊見識了形形色色的絕色美女,但當這位世界樂壇傳奇女王拿著話筒,用中文為唐書記演唱《月亮代表我的心》時,小譚心裡還是被一種異樣的情懷所震撼。
     雪妮天簌般的歌聲比原唱更美,多了幾分異國情調。小譚可以肯定,雪妮翻唱的這首歌如果流傳出去,整個共和國樂壇都會為之震動,那些崇拜歐美樂壇隨之自認高人一等的歌迷們怕是會發瘋。
     可是現在,她只為一個人演唱。
     「我的情不移,我的愛不變,月亮代表我的心……」雪妮是看著唐逸笑著唱的,淚水卻慢慢流淌。
     何森和小譚不知道怎麼的,心裡都有些堵。
     在這個浮躁的夏天,在京城某個角落,有一支哀傷的歌。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家人

     房間天籟般的歌聲在室內迴盪、唐逸靠在沙發上,靜靜的坐著。
    
     人這一生,就算權勢滔天又如何,總有些不盡人意之事。
    
     自己這一生呢,有遺憾嗎?
    
     唐逸不知道,他只知道,聽著雪妮的歌聲,有種淡淡的感傷。
    
     茶几上手機震動起來,發出嗡嗡的響聲。
    
     唐逸拿起手機,看了看號,隨即拿起遙控關掉了音樂。
    
     「姐,到了吧?李剛接到了吧?」唐逸笑著問。
    
     「到了到了,快到家了。」手機裡是一個好聽的女聲,唐逸大姑家的表姐蘇蓉,從小在爺爺身邊長大的,性格比較尖酸刻薄,得理不饒人的那種。
    
     聽到她的聲音,唐逸微微有些歉疚,在外人眼裡,表姐無疑是那種很討人厭的角色,如果不是家庭的關係,只怕單位裡都沒人會理她。可是說實話,表姐為人是很單純的,什麼事都掛在臉上,以前有爺爺疼,萬事無憂,但爺爺去世後,沒了主心骨的她可不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子,過年過節見面也沒時間深談,自己沒能照顧好她,實在有些愧對爺爺。
    
     胡思亂想著,十幾分鐘後,門鈴響了起來,接著自有人開門,向窗外看了一眼,唐逸忙站起來,迎了出去。
    
     看到唐逸蘇蓉眼圈就紅了,穿著米色職業套裝的她風華依舊,此時更顯得楚楚動人。
    
     「小逸。」蘇蓉拉著唐逸的手,眼睛紅紅的,她仍然是用以前的稱呼,這個十幾年前她還不大看得起的男人現在卻成了她唯一能親近的主心骨。
    
     聽到這兩個字,感受到表姐的依戀,唐逸也有些動感情,但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著說:「外面熱,來,進屋吧。」說著話,又和表姐夫鄧英坤握了握手,表姐夫可就拘謹多了,賠著笑,倒像和領導見面。
    
     坐在豪華客廳的沙發上,接過警衛員小譚遞上的酸梅汁,蘇蓉就輕輕歎了口氣,從到了遼東,坐上那輛令人側目的黑色奧迪,一直到這座戒備森嚴的別墅,蘇蓉才彷彿回到了當年,自己還是當年那個蘇蓉。
    
     唐逸笑著問:「姐姐夫怎麼都來了?」
    
     蘇蓉歎口氣道:「想和你嘮嘮嗑,也見不到你,聽小森說你前幾天回北囧京了,我都不知道。」
    
     唐逸更有些歉疚,沉默了一下,問道:「姐和姐夫都過得好吧?大姑身體也好?」
    
     蘇蓉是直爽的性子,有事情不會藏著掖著,說道:「我媽挺好的,我和鄧英坤可慘了,先說我吧,一直就幹著那個經理,幹了多少年了,比我晚進來的都有幾個人成我領導了,這不說了,我是女人,要求不高,能有個安穩飯吃就行。可是鄧英坤,好好的副廳級,馬上就被一擼到底了,爺爺要在的話,他們敢這麼幹?」
    
     唐逸吃了一驚,表姐是中石化某部門銷售經理,正處級,正如她所說,一個女人,提不提的倒沒什麼,更別說她那性子了,根本不是能在組織生活中討好的人,可是表姐大是副廠長,副廳級干都,為人也比較忠厚,怎麼就能撤了?犯錯誤了麼?這麼嚴重的處分北囧京市委的人會不知道?怎麼沒聽二叔說起?

     鄧英坤卻是忙笑著解釋:「還沒定呢,正在研究,正在研究。」
    
     蘇蓉橫了他一眼:「等定了就晚了!」鄧英坤就不敢再說話。
    
     「小逸,你跟我說實話,咱們家是不是不行了,可是二叔是中囧紀委書記,聽別人說你現在也風光著呢?就我們的大老總,不是跟你關係挺好的嗎?」
    
     蘇蓉心裡確實沒有底,過年過節的一大家子吃飯,從來就不會談論政治上的東西,二叔和唐逸更是神神秘秘的,有些話背著人兩個人偷偷的談,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加上現在京城的老一輩還在的越來越少,下一代聚在一起的時間也少了,消息來源也就少了,很多事蘇蓉自然也就不大清楚。
    
     聽蘇蓉問,唐逸心裡苦笑,不是自己一再叮囑,表姐大概也早提了,不過對她來說,不見得是什麼好事,爺爺一直也就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生活。
    
     「姐夫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唐逸沒接蘇蓉的話茬。
    
     「是這麼回事,鄧英坤那個廠子要改制,和人搞合資,組織上和他談話了,問他有沒有意向擔任改制後合資企業的工會主席,你說說,合資企業的工會主席,是什麼?還不是被一擼到底?」
    
     蘇蓉越說越氣憤,唐逸卻笑了,說道:「這樣啊,姐,那你可想偏了,我倒覺得這不是什麼壞事。」
    
     蘇蓉怔了下,「不是壞事?」但她知道唐逸的性格,從來不會說瞎話安慰人。
    
     唐逸看向了鄧英坤,問道:「姐夫,合資後,企業規模是不是大了?」
    
     鄧英坤點點頭:「原來的廠子不景氣,合資後規模大了兩三倍呢。」
    
     唐逸就笑著道:「現在吧,從中央開始重視私企合資企業的工會建沒,這也是一個大趨勢,你這個工會主席,別看行政級別暫時沒有了,責任卻大了,幹得好,說不定幾年後,成為一面旗標呢。」
    
     轉頭笑道:「姐啊,不要老眼光看問題了,聽我的,就叫姐夫干吧。」
    
     蘇蓉將信將疑的道:「是不是真的呀?」
    
     唐逸笑道:「放心吧,我說有前途。」
    
     蘇蓉不清楚,鄧英坤卻知道工會這一塊兒可是唐逸從黃海時就開始抓的,別看鄧英坤在家裡沒人權,對黨的各種政策卻是吃的很透,而對唐逸的現狀,更比自己愛人要清楚許多,現在唐逸可是那種逐漸開始夠份量在黨內排字號的人物,也就自己愛人還傻乎乎的,問出「咱家還行不行」這樣的問題。
    
     「蘇蓉,就聽唐書記的吧。」鄧英坤小聲的表達自己的意見。
    
     蘇蓉又橫了他一眼,但沒再說什麼。
    
     晚飯唐逸安排在了夏蘭大酒店的明月軒,齊潔作陪。
    
     聽到唐逸的電話,兩個小時後齊潔就飛來了春城。
    
     蘇蓉聽到唐逸介紹眼前這端莊美艷的麗人是華逸集團董事會主席齊總,當時吃驚的半天合不擾嘴。
    
     幾個人閒聊著,齊潔話不多,主要就是聽唐逸和蘇蓉聊。
    
     「姐,在單位不開心吧?」唐逸笑著問。
    
     蘇蓉就深深歎了口氣,可不是嗎?單位裡確實沒人敢得罪自己,但自己就像那糞坑裡的石頭,也根本沒有人理會自己的死活,表面上嘻嘻哈哈的,背地怎麼議論自己的還少了,那幾個爬到自己頭上的越是對自己客氣,心裡可就越不舒服,還不如他們就當自己是下屬,張嘴就罵呢。
    
     「我看啊,你干跪辭職算了,自己當老闆,比在單位賺錢多,又不用受氣。」唐逸說著話,給蘇蓉夾了一筷魚。
    
     蘇蓉一怔,說:「辭職?」她還真沒想過。
    
     唐逸笑道:「是啊,這不剛好齊總在春城,我請她幫忙,作擔保在銀行給你貸個一兩千萬,想做點什麼就做點什麼。」說著就看向齊潔,笑道:「齊總,我這個面子總還有吧?」
    
     齊潔高跟鞋偷偷在桌下踩了腳唐逸,臉上笑孜孜的,「當然,唐書記開口了,我肯定幫忙。」
    
     蘇蓉嚇了一跳,說:「這,這不行,我又沒做過生意,賠了怎麼辦?」生長在這個家庭,提起一兩千萬倒是不當回事,甚至蘇蓉開的就是一輛上百萬的跑車,是蕭金華送的,前年時每家買了一輛,但真交到她手上上千萬的資金自己去做買賣,那完全是兩碼事,蘇蓉不由得有點膽怯。
    
     唐逸就笑道:「放心吧,有齊總呢,你多聽聽她的,再叫她幫你找幾個懂行的人才,賠不了。」
    
     齊潔也笑道:「蘇小姐,放心吧,我要叫你賠了錢,唐書記能饒我嗎?他打個噴嚏,我們華逸就得黃攤子。」
    
     蘇蓉笑著,看起來小逸和齊總熟得很,心裡就有點動,任誰都知道,能接上華逸集團這樣的企業,隨便給個芝麻大的項目,那也能賺上大大的一筆。
    
     「蘇蓉,就聽唐,唐逸的吧。」鄧英坤在一旁插話,他被唐逸糾正了稱呼,但自也喊不出小逸。
    
     蘇蓉想了一會兒,說:「行,那,我做哪方面的生意?」
    
     唐逸笑道:「這個嘛,就等回頭你和齊總兩個人研究了。齊總,以後我這個表姐就交給你了,請你多照顧。」說著話也算放下了一件心事,家裡的這些人裡,二表姐看起來最強勢,其實卻是最跪弱的一個人,齊潔雖然也忙,但自己交代的事總會放在心上,又比自己細心許多,有她照應,可比什麼都放心。
    
     蘇蓉端起了酒杯:「齊總,我敬你一杯,你的大名我是久仰了,沒想到能在這兒和你一桌吃飯,我知道,你幫我是看唐逸的面子,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和你見面,不過話說在前面,如果因為我影響到小逸,這樣的事我不幹。」
    
     唐逸微怔,自己這個表姐還真是什麼話都敢直說,如果齊潔和自己不是這樣的關係,那多令人家難堪,不過話說回來,表姐這番話也可見她不是個糊塗人,更回護自己。
    
     齊潔顯然馬上對蘇蓉多了幾分好感,笑吟吟道:「蘇姐,我喊你姐吧,這樣顯得親近,你放心吧,他你還不知道呀,誰算計得了他?」
    
     這話語氣就有些親暱了,蘇蓉和鄧英坤對望一眼,都有些詫異,但都沒有說話。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五十五章 前菜

     幽幽的夜燈下,唐逸靠在床頭,一頁頁翻看手上的材料,翻看了一會兒,覺得眼睛有些不適,就從旁邊床頭櫃上拿起一副眼鏡,戴上。
    
     毛巾被裡,齊潔如花美靨鑽了出來,精緻幹練的短髮有些亂,她裹著毛巾被,輕輕靠在了唐逸身邊。
    
     唐逸看了她一笑,笑著摸了摸她的秀髮,齊潔不留長髮了,或許在商場上的形象更加銳利,卻也更加精緻時尚。小.R.精.校
    
     「表姐那邊就拜託你了,她就好像溫室裡的花朵,永遠也長不大,你多費點心。」
    
     「知道,說了好幾遍了,你是不是覺得我老了,一遍遍的提醒我?」齊潔不滿的嬌嗔。
    
     唐逸笑了笑,「你哪裡老了,要說老,我才老了,這不,都快戴花鏡了!」
    
     唐逸戴的自不是花鏡,是一種保養眼睛的平鏡。齊潔卻是歎口氣,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唐逸的臉,「你呀,別太累了。」
    
     唐逸點了點頭。齊潔又問道:「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唐逸又搖搖頭。
    
     齊潔深深看著他,看似離自己很近,卻又彷彿那麼遙遠,京城山雨欲來,他到底在想什麼,在謀劃什麼,自己卻一點也不知道。
    
     齊潔知道,對自己來說,這是一種保護,可是從自己的信息渠道分析,他現在,正處於最微妙最難估計的階段,進一步或許海闊天空,退一步則可能是萬丈懸崖,又叫自己怎麼能不擔心?
    
     「我聽說,謝文廷在北囧京得了不少分。」齊潔小聲的說。其實,她不是想談論謝文廷,是想藉此打破自己和他之間一些不可逾越的話題。
    
     要說謝文廷,齊潔卻是知道,這個當年被認為紅色家庭中最出色的旗標人物,早已被自己的愛人遠遠拋到了後面。
    
     唐家和謝家,就好像一團永不能解開的迷霧,雖然從來沒有發生過真正激烈的對抗,但其較量幾乎從來沒有停止過,一直到一年多前,和謝家關係最為親密的中央大員垮台,標示著其集團由謝家主導的局面全面崩盤。而從謝系最鼎盛時其領軍人物管家的敗鑒開始,唐逸的身影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其中,於無聲處聽驚雷,這個曾經在共和國政壇呼風喚雨遮天蔽日的政治集團,就這樣漸漸的偏離歷史的軌道。
    
     現今原謝系的重要人物中,最有代表性的莫過於當初管書記一手培養起來的劉響,今川南省省委書記,但好像,和唐逸聯繫甚密。至於謝文廷,蟄伏寧西,好像和學院派越走越近,所有的一切,令人很有物是人非的感覺。
    
     不過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謝家的人脈自不可輕視,學院一系的某些重要人物自也希望通過團結謝文廷彌補其本身政治架構的缺陷,尤其是在唐逸與其漸行漸遠,與安副囧主席愈走愈近之後。
    
     齊潔提起謝文廷,卻見唐逸有些入神,輕輕用手指捅了捅他腰肋,「喂,又想什麼呢?」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齊潔就不再問,輕輕靠在了唐逸肩頭。好一會兒後,唐逸輕聲道:「不用擔心,還有兩個月,什麼都過去了。」
    
     齊潔輕輕點頭,伸手抱緊了他。
    
     唐逸不是不想同齊潔講,但很多事,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尤其是政治,你自己覺得掌控了全局,卻偏偏敗走麥城,這樣的事例還少嗎?人心是最難測的,政治,很多時候就是在操控這最難預測的人心。
    
     八月底,距離六中全會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寧西省檢察機關突然對華逸集團寧西分公司進行了突擊檢查,根據新近成囧立的寧西省督察局的材料,有人舉報華逸集團在寧西的項目存在大量偷稅漏稅的行為,好像證據確鑿。
    
     調查華逸集團據說是省長謝文廷親自簽的字,畢竟想動這個國內超重量級的龍頭企業,就算省檢察機關,也是頗為為難的。
    
     據說,寧西省檢察機關更限制了身在寧西的華逸集團董事會主席的人身自由。
    
     這件事雖然是秘密進行,但沒有不漏風的牆,很快,網上就有了鋪天蓋地的傳聞,華逸集團的股價發生了劇烈的震盪,連帶著,國內多家重量級企業的股價都一跌再跌,至此,經濟界人士才注意到華逸集團的觸角幾乎滲透到了國內各個行業,這是一個難以想像的巨大產業鏈,如果華逸集團真的垮了,連帶的大中小企業無數,對整個共和國的經濟都可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據說,有中囧央領導親自赴寧西過問此事,謝文廷則直言,重病可以用緩,但如果病入膏肓,卻也只能刮骨療毒了,有這麼一個尾大不掉的財團,對共和國經濟來說不是什麼好事,如果它是健康的,千好萬好,可如果它是一個毒瘤,內幕重重呢?
    
     據說謝文廷的直言在中央得到了不少領導的支持,不管政治立場如何,如果共和國有一顆華逸集團這樣巨大的毒瘤,是沒有多少人肯昧著良心說話的。
    
     九月中旬,風雲突變,寧西省反貪局經調查,所謂舉報材料均系偽作,可是檢察機關並沒有停止調查,反而呈文請求最高檢介入,成囧立專案組,赴嶺南華逸集團總部進行徹查。寧西省反貪局幾次反映情況未果後,直接將材料呈報了中囧紀委。
    
     等事件真正落幕已經是九月下旬了,最後的結果可想可知,寧西省檢察院檢察長被黨內處分,一些辦案的直接責任人被撤職。而在香港舉行的由華逸集團主辦的慈善晚宴上,正在港訪問的全國人大委員長出席並祝酒詞,算是為華逸集團正名,為人心惶惶的經濟界人士們解除疑慮,穩定人心。
    
     其實事情又豈會像看起來那麼簡單?據說,對於力主調查華逸集團的謝文廷,中央絕大多數領導都有了意見,而曾經全力支持謝文廷的某中囧央領導更是大失顏面,來自各方的質疑,對其帶來的負面影響怕是短時間內難以消除。
    
     辦公室內,唐逸掛了總理打來的電話,總理是在這次事件中態度比較堅決的中囧央領導之一,這個電話除了和唐逸談論了下勞動保障改革實踐中遇到的問題,也談了談最近寧西的事,和唐逸交換了意見,最後歎著氣說了句:「無慾則剛,國內企業都要向華逸集團學習啊!」
    
     唐逸笑了笑,沒說話,也不好說什麼。自己和齊潔的關係,是瞞不過幾個人的。
    
     總理打來電話時王軍就在唐逸身邊,見唐逸掛了電話,王軍就笑道:「雨過天晴了吧?」

     這一個多月,王軍也在時刻注意著事態的發展,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唐逸被牽連進去,他該怎麼辦?這無疑是多方力量對唐逸的最後阻擊,王軍最初盤算,最好的結果,唐逸也是聲望受損,在一兩年間作不出什麼令人信服的成績的話,明年大換屆時他想再進一步,怕是會遇到相當大的阻力。
    
     可想不到最後是這麼一個充滿戲劇性的結束,華逸集團以其嚴謹透明的企業制度重塑了自己的形象,而在最高層中,被「政治迫害」的華逸集團更獲得了許多同情分,而在這場時間不長卻生死攸關的較量中,那些牽涉其中的高級幹部,大多知道華逸集團有唐家的背景,傳說是唐老在世時扶持起來的,是以政治嗅覺再怎麼不敏感,到了這個層次,也知道對華逸集團的動作所代表的意義,華逸集團清白了,和唐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的高幹們也都鬆了口氣,甚而,可能進一步提高了唐萬東和唐逸的影響力和凝聚力。
    
     這,卻是王軍怎麼也沒想到的了。
    
     唐逸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笑道:「沒辦法,國人有個認識的誤區,國內的大企業,好像不偷稅漏稅不搞黑幕交易就發展不起來。」心裡卻是輕輕歎口氣,齊潔,也就是抓住了謝文廷的這個心理吧?是主動露出破綻?不知道她怎麼部署的?想來,問她也不會說,只會無辜的大喊冤枉,自然是省得自己罵她以身犯險。她應該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的,甚至可能做好了寧死不牽連自己的準備。
    
     幸好,沒有走到那一步。
    
     這件事深層的意義可不在於謝文廷最後的哀曲,雖然據說北囧京有人在氣極下甚至批謝文廷了一個「豎子不足與謀」,但現在,受其影響的又豈止是謝文廷而已?
    
     「書記,聽說馬靜梧可能上政治局,你怎麼看?」王軍是中央候補委員,雖然沒有表決權,卻也要出席六中全會。
    
     唐逸笑笑,想了想,說道:「他困難。」
    
     王軍深深看了唐逸一眼,就笑。他倒是沒想到唐逸能這麼明確的擺明態度,那是不是說,這次的六中全會,將是一場車馬明局的會議?是一場真刀真槍廝殺慘烈的戰場?非*凡ra*ch*el*xi*ao整*理
    
     安副囧主席,如果獲得了這個強大政治集團的支持,勢必將在這次會議上為他的順利接班掃清障礙,為建立以他為主導的下囧一屆領導班子奠定基調;而學院一系,自不會輕易交出手中的權力,會爭取一年之後換屆時盡可能多的常委名額。而這場驚天較量,將會以六中全會的激烈碰撞拉開大幕!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全會(上)

  十一放假,接到小妹電話的蘭姐成了唐逸父子倆的保姆。
  
  金貞貞去北京後,蘭姐曾經有過幾個不錯的保姆人選,但在黑面神那兒被一一否決,最後黑面神煩了,更訓了她一頓。這些女孩個頂個的漂亮,都跟花兒一樣,搞得跟選美似的,唐逸自然心生反感。
  
  沒有保姆,蘭姐倒是得其所哉,隔三差五就跑趟西山,不過人家父子倆,黑面神就不說了,小小的唐寧也是,幾乎比老爸還穩重,家裡井井有條的,倒令蘭姐沒有用武之地,有時候她真想敲開唐寧的小腦袋殼看看,這孩子整天都在想什麼。
  
  十一期間,五十九軍好像在邊疆有所行動,小妹回不來,就給蘭姐打了電話,得了尚方寶劍,蘭姐就不怕唐逸罵了,九月三十號晚上,就大模大樣的搬進了西山一號樓。
  
  看到滿桌豐盛的飯菜,向蘭姐道謝後,唐寧跟小紳士似的,坐上桌,自己拿起餐巾布,小心翼翼塞進脖領裡,看得蘭姐忍俊不禁,這孩子,真像以前的寶兒,可是寶兒比他淘氣多了。
  
  唐逸笑著道:「明天就上小學了,以後鋪腿上吧。」
  
  「嗯」唐寧點了點小腦袋。
  
  「吃吧。」唐逸說過以後唐寧才拿起刀叉開動,蘭姐特意為他煎的鵝肝。
  
  唐逸則接過蘭姐盛的米飯,說道:「你也坐。」
  
  「噯!」蘭姐答應一聲,興高采烈的上了桌。
  
  唐逸和唐寧吃飯時都不說話,蘭姐也早不是以前的蘭姐,夾菜進飯時要多斯文有多斯文。
  
  茶几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蘭姐忙放下碗筷,小跑去客廳幫唐逸拿來了手機,在遞給唐逸的瞬間蘭姐偷偷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字幕「二叔」,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又有幾個人能拿到中紀委書記打來的電話。
  
  唐逸接過電話,低聲說著話,同時也做了個手勢,要準備避讓的蘭姐坐下,意思「你吃你的。」,蘭姐更大為光榮,美滋滋的坐好了,小口小口的吃著米飯,如果唐逸注意到她現在陶醉的小樣,只怕又要訓斥她了。
  
  飯後,蘭姐剛剛收拾完餐廳,門鈴就響了起來。
  
  來拜訪的人蘭姐認識,就是那個滿身酸氣的宣傳部部長雷浩田,剛剛來遼東時就來一號樓拜訪唐逸,當時蘭姐也在。
  
  蘭姐給他倒了茶,又去吧檯搾果汁。
  
  「這段日子不好過吧?夾心餅,這個比喻貼切吧?」唐逸微笑,看著雷浩田。
  
  雷浩田笑道:「挨罵是免不了的,來遼東前,我就有思想準備了。」
  
  唐逸點點頭,「勁光這個人,是個人才,就是不太成熟,你多給把把脈。」
  
  雷浩田笑了笑,拿起茶杯喝茶。小.R*精.校
  
  蘭姐卻是吃了一驚,黑面神很少在人面前評價一名幹部,除非這個人和他有著過硬的關係,可是聽說這個雷浩田,不是下來找麻煩的嗎?
  
  和張勁光一次飲茶時,隱隱能感覺得到,他對新來的雷部長意見不小。蘭姐也聽自己圈子裡的朋友們議論過,好像是因為遼東宣傳上出了問題,雷部長是下來糾正問題的,宣傳部門的問題,那也是黑面神的問題,雷部長自然是黑面神的對立面,是以對這個雷部長,蘭姐是半點好印象也無。
  
  不想今天看這兩人談話的架勢,好像蠻不是那麼回事。
  
  蘭姐胡思亂想著,將果汁送了過來。
  
  卻聽唐逸又說道:「有結論了,我和田江提名進政治局,馬靜梧提名候補委員。」
  
  蘭姐腦袋就嗡了一聲,黑面神要進政治局?雖然知道這是遲早的事,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再看黑面神,卻是越發高大起來。
  
  唐逸微微詫異的看了眼呆在一旁的蘭姐,咳嗽了一聲。
  
  蘭姐這才回神,突然在黑面神面前有種窒息的感覺,政治局委員,那是共和國最有權力的二十餘人,是前面可以冠上「黨和國家領導人」幾個字樣的人物,是共和國政治架構中頂尖的存在。
  
  看著蘭姐慌慌張張的背影,唐逸就搖了搖頭,又對雷浩田道:「提名是提名,全會上未必能通過。」
  
  是啊,田江,很早前二叔就和自己提過這個人,現今中原省省委書記,學院迅速崛起的強力人物,而拉上自己,更多的是一種陪綁的意味,是一種政治上的妥協。
  
  雷浩田笑道:「不管怎麼說,都要恭喜你,我呀,不太懂這些東西,來遼東也是被你硬拉來的,不過我對你有信心。」
  
  唐逸就笑,確實,當時從北京種種跡象來看,遼東某些舉措太過火,派出一名老同志來遼東搞搞平衡得到了部分中央領導支持,而最後,政治傾向比較保守的雷浩田浮出了水面,其中不能不說沒有唐逸的運作。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雷浩田雖然沒有什麼派系色彩,比較中立,政治觀點保守,可是卻和唐逸私交甚密。
  
  這也得益於唐逸對《紅旗》的理論家們的小圈子聚會很有興趣,也由此和雷浩田相識,雖然很多人都知道《紅旗》是最喜歡「鼓吹」遼東改革的內參刊物之一,卻沒人想到,和紅旗主流傾向格格不入的雷浩田會同唐逸交上了朋友。
  
  當然,朋友是朋友,唐逸可是知道雷浩田,認真的過份,也極為較真,但當時,唐逸需要的正是他的認真。
  
  「我的歷史使命是不是要完成了?準備什麼時候叫我卸甲歸田?」雷浩田笑著問。
  
  聽到他在自己面前還是一貫的尖銳,唐逸就笑,說:「老雷,你呀,又給我下眼藥,怎麼我在你眼裡就沒有一點組織性原則,對幹部使用上也這麼功利嗎?」
  
  雷浩田笑了笑,吹吹茶杯裡漂浮的茶梗,說:「你有能力,這是大家公認的,但你有時候的作法我不能認同。到現在,我對你的看法也沒有變。」
  
  唐逸微微點頭,正色道:「浩田,我欣賞的就是你這點,能和我說心裡話。」
  
  雷浩田笑道:「心裡話不等於真話,也不是什麼真理,或許你是對的,而且就算是偉人,身上也都有缺點,不管怎麼說,如果我是中央委員,肯定投你的贊成票。」
  
  唐逸就笑:「有你這句話,我安心多了,謝謝!」或許,雷浩田這不能兌現的一票對於唐逸的意義更為重大。
  
  兩人聊天時,唐逸自不知道蘭姐跑進房,在偷偷摸摸給寶兒打電話,她知道這個消息現在不能和別人說,不能「洩密」。但和寶貝閨女炫耀炫耀總可以,如果她不打這個電話,怕是幾天都會睡不好覺。
  
  豪華的套房中,遼東省省委書記唐逸、省長薛川、遼北省省委書記石明凡、省長廖旭日、解放軍總參謀部副總參謀長武修遠中將幾個人談笑聊天。
  
  這裡是參加全會的中央委員下榻的燕京賓館,從今天中午起賓館車水馬龍,各地中央委員和候補中委陸續抵京報到,至晚上賓館主樓燈火輝煌,正門掛上節日才有的紅燈籠,不時有警車引領,黑色房車進出。門外警戒森嚴,行人和車輛不准停留,甚至記者在門口拍照時即時受到警員檢查證件。
  
  從昨天開始,北京警方全城巡邏防控方案從「逢疑必查」的二級戒備,提升為「逢車必檢,逢人必查,逢疑必錄」的一級戒備,不但街頭巡邏警員數量大增,各區民兵亦加入輔助巡邏。
  
  燕京賓館隸屬解放軍總參謀部機關事務管理局,正師級單位,作為共和國黨政軍會議中心,在管理和保衛工作上與中南海和人民大會堂同級別,由北京衛戍區承擔警衛任務,在不對外開放的甲區常駐一個連的兵力。
  
  唐逸赴京,是很少住這裡的,但這一次,卻開了先例。
  
  幾個人住的房間比較靠近,但唐逸卻沒想到他們都來自己的房間裡串門,本來只是在同薛川閒聊,不想石明凡、廖旭日、武修遠幾個人依次來了他的房,現在雖然不是政治運動時期,不會被人上綱上線說成搞小團體,但明天六中全會開幕,這麼多人私下接觸總有些不好。
  
  不過來都來了,自然也沒有送客的道理。
  
  話題大多放在了遼東一系列改革中,唐逸只是微笑傾聽,大多數時間,是薛川在講。
  
  品了口茶,唐逸的心思並沒有在這裡,明天將會召開召集人會議,總書記將代表中央政治局,就十九屆六中全會的主要任務、《決議》的形成過程及主要內容、全會的其他事項和會議的開法與要求作講話,然後分組傳達召集人會議精神、閱讀討論稿,最後進行分組審議。
  
  全會的中央委員分為八個大組,中央部委組、解放軍組、華北組、東北組、西北組等。
  
  遼東省委書記唐逸和遼北省委書記石明凡則是東北組的召集人。
  
  而審議中央政治局常委會提名、政治局通過的增補田江、唐逸同志為政治局委員、增補馬靜梧同志為政治局候補委員的建議的議案,也將在各組分別展開。
  
  政治局常委分別到各大組坐鎮,力保政治局提議的議案能在全會通過,而坐鎮東北組的,將會是朱定邦總書記,中央對東北政治風向的高度重視由此可見。
  
  
    第八卷 巡按遼東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全會(下)

  微風陣陣,天有些涼。
  
  唐逸和石明凡走在燕京賓館的花園中,夜燈下,花壇中奼紫嫣紅,爭奇鬥艷。
  
  散步的人很少。
  
  「明凡啊,總書記來東北組,身上壓力大吧?」唐逸笑著問。
  
  石明凡笑了笑,說:「有點。」
  
  是啊,八大組中,實際上比較起來東北組的委員數並不多,中央卻偏偏如此重視東北組,其中的意味可想而知。
  
  東北唐,或許這個訪間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唐逸在遼東的幾年,帶動的可不僅僅是遼東經濟的發展,東北唐不是鬥爭出來的,在遼東政經局面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的同時,唐逸在黨內的威望也在逐步上升,直到反貪、監督體制改革,更將唐逸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度。
  
  如果說,這次全會上一定要增補政治局委員,那麼沒有唐逸的話,黨內會有很多同志有話要說。
  
  一氣增補兩名政治局委員,又到底誰在陪綁?
  
  九月底為全會準備的政治局會議上,田江和唐逸最終被推出來雖然有些難產,但也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和唐逸不同的是,田江不管是做人還是做事,都很低調,用北京某位領導的評語就是「腳踏實地的幹事」。
  
  不過,石明凡側頭看了唐逸一眼,卻想起了身邊一位文人摯友的話,「如果想讓這個國家從根上發生變化,還是要唐逸這樣的人才有勇氣、有魄力。中庸之道,有時候,不過是羊腸小道。」
  
  東北唐?石明凡笑了笑,快走幾步,和唐逸並肩前行。
  
  十號上午,燕京賓棺第一會議室召開了召集人會議,總書記代表中央政治局,就十九屆六中全會的主要任務、《中共中央關於進一步推動黨內民主建設的決定》的形成過程及主要內容、全會的其他事項和會議的開法與要求,作了重要講話。
  
  總書記在講話中,要各組召集人對各地區、各部門的中央委員、候補中央委員對中央政治局的精神是否吃透、理解,對中央政治局提議的若干問題、議案的取向是否理解、掌握,做到有充份把握,要及時瞭解、掌握委員們的動向和變化,深入、過細地做化解、共識的工作,確保黨的議案能高票、高度一致通過。
  
  而在早前的政治局會議上,安副主席則講過另一段話,提到了一些中央委員的傾向,他說,在某些即將卸任的中委中,由於清楚自己是最後一任的中央委員,產生了錯誤的思想傾向;因個人因素對組織不滿,想發洩一下;把個人權利錯誤地和黨的組織原則和黨員的權利對立起來,借此機會表現不滿,杜絕這種錯誤傾向首先要從思想上找源頭等等。
  
  山雨欲來,針尖麥芒。
  
  這些談話記錄不會外傳,而最高層的政治人物們也都同樣清楚這些話所蘊含的深意。
  
  十號晚,分組傳達召集人會議精神,閱讀《決定(討論稿)》。十一號下午和十二號全天,分組審議《決定(討論稿)》。
  
  十二號晚上,唐逸剛剛吃過晚飯,回房間上網的時候,接到了允兒的電話。
  
  「想我了?」唐逸笑呵呵的問,允兒,純潔的就像一張白紙,有什麼話也從來喜歡憋在心裡,對唐逸的每一句話都很敏感,好像時時刻刻都怕首長不再喜歡她了,是以對允兒,唐逸表現出來的關愛可能更多一些。
  
  想來允兒那邊羞紅了臉,卻還很開心的承認:「是。」
  
  唐逸知道,這個電話多半就是齊潔鼓搗著她打來的,明天將會分組審議增補政治局委員的人事案,允兒又哪裡敢在這時候打電話來「干擾」自己。
  
  自從華逸案之後,齊潔除了打來電話報平安,卻基本沒了音信,想來是怕唐逸翻舊賬,先「冷卻冷卻」。
  
  「首長,您,您馬上就是政治局委員了……」允兒對唐逸,幾天時間不見,就會過份尊重起來,這個「您」唐逸糾正了好多次,但往往等一段時間又改了回來。
  
  唐逸笑了笑道:「難說。」
  
  是啊,就在昨天,一家海外政治雜誌在解析中共十九屆六中全會時,用大篇幅分析了田江和唐逸,在最後,竟然稱唐逸「可能成為中共歷史上第一位來自統治集團的民主人士。」該雜誌影響力不小,也是國內副都級以上幹部可以閱讀的內參,批判性閱讀,而對於唐逸的這個論調一出,又是在即將表決的前夕,使得這次表決憑空多了幾分變數。
  
  「首長,您好好休息,注意營養。」允兒叮囑著,不能深問首長的政治生活,也只能從私人生活上關心了。
  
  唐逸就笑:「吃好喝好是不是啊?」
  
  「我,我嘴笨,不,不知道該怎麼說……」允兒怕是急得眼淚都打轉了。
  
  唐逸笑道:「我懂的,你不說我也懂。」
  
  「嗯。」允兒好像長出了一口氣。
  
  結束了和允兒的談話,去網上瀏覽新聞時手機短信鈴聲響了一下,是寶兒發來的短信,要老唐同志上QQ。
  
  「叔叔,乾媽在我身邊呢。」寶兒從小愛美,就算聊QQ用的字體都漂亮的緊,令人賞心悅目。
  
  「不打擾你,就送你一句話,一切順利!乾媽沒說,都是我自己想的啊!」
  
  唐逸笑著,打了個「恩」,看著漸漸淡去的可愛頭像,唐逸慢慢靠回了座椅。
  
  第二天各大組分組審議人事提案時,出乎意料的,最容易出問題的東北組唐逸和田江都高票通過,同樣兩人都高票通過的還有解放軍組和西南組。
  
  而田江,在華北組也高票通過,在中央部委組同樣順利湧過,但在華東和西北、中南均被卡住,尤其是在西北和中南,反對票高達百分之七十到八十。
  
  唐逸呢,除了在華北組以微弱優勢通過外,在中央部委組、西北組和華東組都獲得了相當高的支持率。
  
  聽聞投票結果出來,最失落的莫過於謝文廷,如黑說華東是皖東和唐系的大本營,是其穩固的票倉,就算出於團結的目的唐萬東唐逸等作了大量工作但田江還是未能通過在大家意料之中,畢竟沒有高票反對,說明投團結票的很多。那麼唐逸在西北的高票通過和田江在西北遭到的冷落則給了謝文廷最沉重的一擊。
  
  他屬於西北組,但偏偏西北組唐逸高票通過,田江卻在西北被卡住。「西北劉」,唐家的那位親家,可能是本屆最後一屆擔任局委,老皖東,馬上快退下去的人,這幾年一直波瀾不驚韜光養晦,在最後時刻,這位老人卻展示了其在西北不可撼動的地位,不要說謝文廷,想來,近些年開始苦心經營西北的學院一系都處於極度震驚中。
  
  夜色朦朧。
  
  唐逸默默品著茶,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氣度沉穩的老人,寧北自治區黨委書記劉景陽,也就是唐欣的公公。
  
  「劉書記,明天還是要作作大家的工作。」唐逸知道,自己一些票同樣是學院領袖人物做工作而來,是團結票。雖然田江在三個大組未獲得通過,但畢竟票數已經夠資格明天正式表決,如果明天表決的結果是自己一個人通過,那麼未免令人難堪,更影響團結。政治上可以爭鬥,但很多時候,還是要留有餘地。
  
  劉景陽微微一笑,說:「不要想太多。」
  
  唐逸就點點頭,這位老人心裡又哪裡會沒底,需要自己提醒了?
  
  劉景陽笑瞇瞇抿了口茶,說道:「明年,我也該回家抱孫子去了,你也常來家裡看看,聽小樓說,唐欣對你比對他還上心呢。」
  
  唐逸笑著點了點頭。
  
  劉景陽端著茶杯,看了唐逸一眼,就問道,「馬上進政治局了,下一步有考慮了吧?」
  
  唐逸就笑:「組織上決定吧。」
  
  劉景陽伸手點了點他,笑而不語。
  
  2011年10月,十九屆六中全會決定,增補唐逸、田江同志為政治局委員、增補馬靜梧同志為政治局候補委員。
  
  隨之一系列人事調整中,原遼東省省長薛川調任商務部部長,原遼東省委副書記陳波濤任遼東省省委書記,原魯東省副書記、常務副省長姚立柱任遼東省省委常委、副書記、遼東省人民政府省長。
  
  雖然一直對這次全會抱有很大希望的王軍只是兼任了專職副書記,但他知道,自己應該是唐逸計劃中的下一屆遼東班子的二號人物,新省長姚立柱是唐逸在黃海時的老朋友,當時任副省長、國資委黨組書記,而他的年齡也馬上要到站了,來到遼東,更多的是起一個保駕護航的過渡作用。而自己,也正需要這樣的時間。
  
  當然,王軍也知道,唐逸選中自己更多的是從一種政治平衡來考慮,自己沒有什麼濃厚的唐派背景,又對遼東極為熟悉,不大可能搞另起爐灶那一套使得遼東發展偏離軌道,這正是唐逸所需要的第二把手。
  
  同樣在10月,唐逸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共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共中央組織部部長的公告傳達到了共和國所有大大小小的權利機構。
  
  實際上,唐逸還兼任了中共中央黨建工作領導小組副組長,黨建工作領導小組組長為國家副主席安在山。
  
  當然,唐逸同樣順利成章進入了中共中央機構編制委員會,成為除了主任委員華總理、副主任委員安副主席外,編製委員會中六名委員之一。
  
  此外唐逸也掛上了中共中央反腐敗協調小組副組長、中共中央巡視工作領導小組副組長、中共中央人才工作協調領導小組組長、中共中央創先爭優活動領導小組組長等等頭銜。
  
  至此,唐逸,這位剛剛四十三歲的新生代幹部,正式成為中央序列中最有權力的人物之一。
  
  在遼東省黨政軍人士歡送唐逸的宴會上,黑壓壓的幹部坐了一桌又一桌。
  
  當遼東省省委副書記、春城市市委書記王軍提議由唐部長講幾句的時候,金碧輝煌的大宴會廳中,響起了一浪高過一浪的熱烈掌聲。
  
  掌聲經久不息,所有人都激動的看著唐逸,是啊,進京了,除了特殊時期,這位可能是黨的歷史上最強勢的中組部部長,雄踞東北近七年之後,在遮天蔽日的唐派幹部簇擁下重回京城,隨之又將怎樣在最高層政治生活中施展他十年一劍的抱負?
  
  

  最終卷 上京 第一章 新開始
  
  輕輕品了口茶,輕柔似紗的清香沁入心脾,唐逸愜意的深深吸了口氣。
  
  坐在雕龍檀木茶几對面的是二叔唐萬東,他笑著看了唐逸一眼,問:「想好住哪兒了?要不搬來和我一起住?」
  
  唐逸就笑,二叔也有開玩笑的時候,搬來和他住,自是說要自己進中南海了。看來二叔心情不錯。
  
  「妙山那個別墅吧?警衛班都住進去了!」唐逸笑著說。
  
  唐萬東微微點頭,說:「你辦事效率還是那麼快。」
  
  昨天唐逸才在某中央領導陪同下走進中組部辦公大樓,今天還未正式辦公的唐逸就將住的地兒辦妥了。
  
  以唐逸現今國家級副職的政治待遇,組織上給提供了幾處地點,有獨門獨戶的四合院,那一片住了四五名俗稱的副國級領導人,還有一位退下去的正國級;另一處地點就是千壽路,和幾名中組部副部長離的較近;當然,唐逸也可以住進千壽路賓館也就是中組部招待所C區的別墅;此外還有幾處獨門獨院的四合院和別墅供唐逸選擇。
  
  最後唐逸將自己在京城的新居定在了妙山別墅,那個別墅空著挺可惜的,也符合警衛局的保衛工作條件,從南牆開個門後,不用走妙山公園,也不會給妙山公園的管理工作帶來什麼不便。
  
  唐逸放下了茶杯,「說起來,該過去看看了,於婷應該到了。"
  
  於婷是中組部秘書長兼辦公廳主任,一些生活待遇方面的問題都是她在負責張羅。在中組部這樣的部門確實晉陞速度很快,於婷不過四十出頭,就已經是副部級幹部,如果在地方,可要好好熬一熬了。
  
  唐萬東笑了笑,說:「小於,很能幹。」
  
  中組部的幹部本來就受到方方面面的關注,而包衡經營了十年的中組部,裡面的一些幹部二叔知之甚詳也不足為奇。
  
  如果說唐逸以往每次政治生活的新開始都是「一窮二白」,這一次卻顯然不同,中組部包衡培養起來的幹部很多,加之唐逸在遼東的赫赫資歷,在黨內如日中天的上升地位,本身又是國家領導人中最年輕最前途無量的一位,如果說還有人在中組部硬要和唐逸對著幹,不管其後台多麼堅挺,只怕也落不下好。沒有人懷疑唐逸能在極短時間理順中組部的關係,大家所觀望的只是,唐逸領導下的中組部,到底能在最高層政治生活中扮演什麼角色,到達什麼樣的高度!
  
  坐在大紅旗車型的紅旗防彈商務車裡,唐逸習慣性的點上了一顆煙。
  
  近年部分國家領導人又開始乘坐紅旗轎車,不過大多數都是仿奧迪車型的小紅旗,唐逸不怎麼喜歡這種車型,沒有以前的那種大氣,那種民族感,是以他選了最新一款有些復古感覺的紅旗商務車,至於另外配備的一輛奧迪轎車,唐逸沒有要,私人用車,自己買就是了。
  
  以唐逸現今的級別,在北京城長街上,是應該警車開路的,不過唐逸更喜歡輕車簡從,新生代領導人,很多都和唐逸作派差不多。
  
  唐逸坐在商務車中排,前排和後排,有三名便衣打扮的武警警衛,一女二男,而在妙山別墅住宅,還有一支常駐武警力量,十二人編製,分三班輪流日夜守護。
  
  在來北京前,唐逸和小譚談了談他的志向,小譚沒有走,自然而然成了唐逸的衛士長,關係轉到了公安部警衛局,警銜提為上校,若不是他年紀輕,提干速度快,其實作為唐逸的衛士長,提個大校是很應該的。
  
  當妙山別墅的鐵門洞開,紅旗商務年緩緩駛入時,於婷早就站在了院中等候。
  
  妙山別墅古香古色,涼亭小橋流水,宛如皇家庭院。而警衛局的同志早就別墅進行了安全清理工作,各種安全設備也已經安裝妥當,甚至警衛班居住的西配樓也重新裝修完畢,效率出奇的驚人。
  
  於婷中人之姿,穿著西式米色套裙,身材有些胖,比較臃腫的感覺,高層女幹部,真正漂亮保養的好的極少,或許黃琳是個例外。
  
  唐逸現在看人,第一眼自不會是觀察人家的美醜,笑著和於婷握手,說道:「辛苦了。」
  
  於婷壓抑著心裡的激動,盡量得體的和唐逸握手,不管地位多高的幹部,於婷幾乎都和之打過交道,但面對唐逸,於婷心頭還是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這位最年輕的國家領導人,唐派領袖,在遼東七年的顯赫經歷和聲望,所有的一切,帶給人的感覺是那麼的新穎,和那些老氣沉沉的領導人相比,唐逸的到來不能不說震撼十足。
  
  「盼了很久了!」於婷在控制自己不失態的同時也略微流露出那麼一點感情,點到即止,唐部長心裡有數就是。
  
  唐逸笑笑,拍了拍她的手,說:「包老和我提起過你,對你的評價很高哦!」
  
  於婷就笑了,忙著讓路,說:「我幫您介紹一下公勤,您看看合意不合意。」
  
  公勤人員,司機小金和廚師劉嫂都是從遼東帶來的,至於保健醫生,不算公勤人員,也不歸於婷管,保健醫生配備與否主要還是視領導人個人條件及個人意志,唐逸年富力強,也就免了常駐的保健醫生。
  
  唯一的公勤新丁就是兩名生活公務員吧,其實也就是保姆,也並不是真的公務員編制,公勤人員,就是在編的工人。
  
  兩名女孩兒都是剛剛中專畢業,經過嚴格的政審又在千壽路賓館培訓過,個子比較高比較苗條的叫小曼,皮膚有點黑,長得說不上漂亮,但很耐看,柳眉彎彎,比較清秀的類型。另一位女孩兒笑笑微微有點胖,笑起來兩個酒窩,也算得上可愛。兩個人都穿著精緻的深紅色套裝制服,西服長褲,倒是平添了幾分麗色。
  
  當然,在唐逸面前,兩人是笑不出來的,拘謹的很,低頭看著腳尖,頭都不敢抬。
  
  唐逸微微點頭,說道,「挺好。」看得出於婷是很費了一番心思的,既不能選擇那種特漂亮特妖嬈的,又不能選擇醜女影響領導食慾,其實蠻有難度的。
  
  聽到大領導同意,兩名女孩兒也都大大鬆了口氣,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不說為這種大領導服務所能帶來的榮耀了。就說最基本的,可以馬上進入中組部機關管理局企業編製,服務幾年後,簽訂長期合同是沒有問題的,兩人又都是學文化的,等服務合同到期,說不定大領導稍微關心一下,兩人還能考進公務員序列呢。當然,如果大領導滿意,一直帶在身邊那就更完美了。
  
  「於婷啊,你通知一下部裡的同志,晚上一起吃個見面餐,就定北京飯店吧,我私人買單。」
  
  於婷笑著點點頭,唐部長卻是和傳說的一樣,做事情總是出人意表。不在工作中先接觸接觸,直接把所有人拉到一起觀察。唐部長嘴裡所說的同志自然是部務委員以上的副部級幹部,這種非公務宴會的聚餐在中組部門來說,可是千載難逢。
  
  北京飯店明月軒,中組部副部級以上幹部悉數到齊,包括全國人大委員長萬青雲的秘書高建國,在中組部掛了個副部長的銜,其實平日裡基本不在中組部冒頭,不過於婷辦事細心,打電話通知時自然也沒落下他。中午的電話,晚上這些重量級人物就一個不落的來齊,顯而易見,很多人推了約是免不了的,多重要的約會,也不及和唐逸這第一頓飯。
  
  雖然和這些人大多認識,昨日也見了面,於婷還是一個個給唐逸介紹,在這些部級幹部中,最重量級的自然是兩位,一位是常務副部長秦陽,另一位是副部長、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部長兼國家公務員局局長汪國正。
  
  這兩人唐逸熟悉的緊,秦陽和謝文廷私交甚密,汪國正則是水兒清的唐派幹部,包衡一手提起來的。
  
  在和安副主席關係密切的副部長調離中組部後,秦陽開始主持常務工作,和謝文廷一樣,秦陽漸漸成為了學院一系的強力干將。不同的是,謝文廷的政治生命大概不會再有什麼起色,而在唐逸入主中組部,很可能會成為幫安副主席順利接班掃清障礙的超重量級扛鼎人物後,秦陽的地位再次變得重要起來。
  
  「同志們,咱們大多不是第一次見面,但除了李維同志咱們肯定是第一次共事,我敬大家一杯,希望我們這個班子繼承老班子的光榮傳統,永遠是一個團結的、高效的班子!」
  
  李維就是唐逸在糾風辦時熟識的那位中組部幹部二局副局長,在中央巡視組一起下過鄉的,現在已經是中組部部務委員、幹部二局(地方幹部局)局長。
  
  見唐逸微笑舉杯,大家忙也都將酒杯舉起來,跟著唐逸一飲而盡。於婷別看是女同志,那杯酒卻是乾的最快。
  
  唐逸又笑道:「我這個人,壞毛病不少,屬於外表光鮮內裡糟粕的那種。」
  
  大家就都笑起來,氣氛也明顯一鬆。
  
  頓了下,唐逸接著道,「但我信奉一樣東西,共產黨員嘛,不說空話套話,但要把一顆心擺直,要為人民辦事。組織工作,我想也是一樣的道理,我們的工作不僅僅是考察評議幹部,而是要做到以心為本,有一顆紅心,就不怕得罪人,有一顆為人民服務的心,為人民挑選好幹部的心,就不怕任何飛來的橫刀子!」
  
  大家都紛紛鼓掌贊同,不過人人都知道,不管唐逸是冠冕堂皇還是發自肺腑,但從他的這番話可知,中組部在沉寂數年後,一場重新樹立在中央人、事話語權上強勢地位的戰役即將吹起號角。
  
  不管認同不認同唐逸,鼓掌倒都是真心的,中組部地位愈重要,大家的地位自也水漲船高。


  
  最終卷 上京 第二章 工作初
  
  晚上回到妙山別墅的時候己經十點多了,回到客廳,正在吭哧吭哧擦客廳各個角落的小曼和笑笑忙都住了手,為領導提供最舒適服務的同時又要使領導感覺不到她們的存在是兩人上的第一課。
  
  唐逸笑著揮揮手,說:「都去休息吧,擦了好幾遍了吧?不用太緊張,就當自己家,乾乾淨淨就好,要角落都沒有一點灰塵啊,那是醫院重症室。那還有生活的氣息嗎?」
  
  兩個女孩兒忙都點頭,收拾工具。唐逸坐在沙發上,餘光卻瞥見兩女孩嘀嘀咕咕的.好像笑笑想說什麼,小曼一直拉她,想是叫她別多嘴。
  
  「有事吧?有事就說?」唐逸放下了手中的報紙,轉頭看著她倆。在唐逸目光下兩人都有些慌,笑笑猶豫了一下,終於鼓足勇氣,小聲道:「杜秘書、杜秘書還在東配樓。」
  
  東配樓實際上就是妙山別墅原來的工人房,重新裝修後改叫東配樓。警衛班駐紮在西配樓,公勤人員則住進了東配樓。
  
  笑笑嘴裡的杜秘書就是從遼東跟唐逸過來的杜曉峰,如果說在遼東杜曉峰職責還不明確,只是常給唐逸跑腿,處理些生活上的瑣事,那麼跟唐逸來京後,他自然而然成了唐逸的生活秘書。
  
  杜曉峰還沒走,自然是在同常駐妙山別墅的武警力量以及公勤人員溝通,聯絡感情,以便他能很好的開展工作。
  
  唐逸笑著對笑笑道:「你做的對,你們兩個小鬼啊,以後就是這裡的小管家,家裡有什麼事,一定要告訴我,去吧,把杜秘書叫來。」
  
  笑笑神采飛揚,忙點頭說好。小曼被笑笑搶了先手,可能有些不服氣,出客廳的時候偷偷掐了笑笑一把,顯然兩人相處的還不錯。
  
  吩咐杜曉峰回家休息後,唐逸撥了個電話,打給岳母馬素貞的。唐逸回京,寧寧沒人照顧,馬素貞乾脆搬去了春城,用岳母大人的話就是,小不點老跟著你瞎折騰還行?明年就上小學一年級了,那時候再回北京,現在就叫他安安穩穩念完幼兒園吧。
  
  唐逸有些慚愧,也承認岳母說的有道理。寧寧在春城認識了幾個不錯的小夥伴,雖然小傢伙很想跟自己回北京,但為了他的成長著想,還是留在春城念完幼兒園最好。這麼小的孩子,頻繁轉換環境實在不妥。
  
  「放心吧,寧寧好著呢。」聽得出,岳母還是有點怨氣.也難怪,誰叫唐逸當初把寧寧從她身邊搶走了呢,再加上對外孫這麼好,誰知道外孫是個「白眼狼」,說第一好的是「媽媽」,第二好的是「爸爸」,她這個從小照顧到大的外婆才第三好,又怎麼不叫她這個外婆吃醋?
  
  「媽.您自已多注意身體。」唐逸很誠摯的說。馬素貞好像就開心起來,小妹是她唯一的女兒,實際上,唐逸這個女婿雖然很忙,但對她的關心卻一向發自真心,就她和老伴的身份,換任一個女婿肯定也是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可是,人是不是真心,是能感覺到的。
  
  「我身子骨還行.還等著看寧寧交女朋友呢,不過一下四代同堂的生活。我就不走!看閻王爺能把我怎麼著!」
  
  「您別瞎說。」唐逸有些好笑,老了老了,卻和小孩兒的脾氣越來越像.當然,也僅僅在家人面前吧,在外面,這位主席夫人又有誰敢正眼看了?
  
  「沒大沒小的!說誰瞎說呢?」馬素貞斥了唐逸一句。又道:「老寧那兒,你多去看看,別看他這個人比誰都嚴肅,可是心裡熱著呢,他挺想你和小妹的,就是不說。」
  
  唐逸嗯了一聲,說:「昨天我和爸燜了幾盅。」馬素貞那邊好像就有些欣慰:「好,那就好,多陪陪他!」
  
  正式辦公的第一天,唐逸並沒能走進中組部辦公大樓,而是來到了中南海思政殿參加中央書記處一周兩次的例行會議。
  
  重新改建過的這座前朝宮殿仍然是那麼大氣磅礡,紅柱飛雕,莊嚴肅穆。會議室內,莊嚴鮮紅的黨旗、巍峨的巨大國畫。都使得整個會議室洋溢著一種神聖,一種威壓。
  
  安副主席主持會議,政治局委員、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中華全國總工會主席紀文章列席會議。紀文章和唐逸是老熟人了,因為原春城市市委書記鄒鴻以及原三昆集團老總、現華逸三昆通用汽車有限公司副總裁蕭天水的關係,紀文章和唐逸很早就結下了緣分。
  
  除了唐逸,出席會議的四名中央書記處書記有政治局委員、中宣部部長程明遠。政治局委員、中紀委副書記張學強,中央辦公廳主任樂吉平,中央政研室主任吉林。
  
  除了和程明遠接觸不多,其它三位書記處書記唐逸也都算熟識,樂吉平不用說了,中辦主任,數次私下和唐逸接觸。吉林,政策研究室主任,唐逸在遼東啟動的各項政經制度改革,又哪裡能繞得開他?
  
  中紀委有令人懼怕的二張,一位是排名第一的副書記張學強,另一位自然是唐逸的老領導、中紀委副書記、監察部部長張素萍。
  
  張學強年紀到站了,明年肯定會下,而呼聲最高的接任者就是張素萍。會議開始前,大家少不得寒暄幾句,各人關係不同,但卻都極為自然,誰也看不出親疏。
  
  本次書記處辦公會議的主要議題就是新階段下工會的發展.是以紀文章才會列席會議。代表總工會黨組向中央書記處作工作匯報的是全國總工會副主席、黨組副書記高漸飛,這又是唐逸的舊識了,一起讀MPA班的同學,也是唐逸推動工會改革時的堅定支持者。
  
  在工作匯報中,高漸飛主要講了講總工會工作組在全國各的明察暗訪中,發現的私企以及合資企業工會建設工作遇到的問題。
  
  高漸飛匯報完大家展開討論時唐逸沒怎麼發言,可是安副主席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怎麼最有發言權的同志不說話呢?」
  
  確實,幾個書記處書記,只有唐逸有領導一省工作的經驗。有處理基層工會工作問題的經驗。唐逸笑了笑道:「地方有地方的工作經驗。中央有中央統籌的辦法。我這思路還沒大轉過來,還是先聽聽。」安副主席就笑,沒有再接著逼他。
  
  下午的時候唐逸終於走進了中組部辦公大樓。這是一座氣勢磅礡的辦公樓,雖然僅僅九層,但長方形銀色樓體兩翼齊飛。巍峨壯觀。
  
  部長辦公室在九樓東側,新建的辦公樓有著極為現代化的感覺,落地窗玻璃帷幕,金屬光澤的牆壁.加上黨中央機構特有的肅穆凝重,一種需仰視的複雜感覺油然而生。
  
  毗鄰部長辦公室的秘書室又好像寬大的待客室,辦公區四五名秘書忙碌著,但除了接電話以及鍵盤的輕敲聲,沒有一絲雜音。待客區有銀色茶几、寬大的乳白色沙發,唐逸進入秘書室的時候,李剛正指揮一名秘書將茶几下的茶罐裡換上唐逸常用的待客茶葉。
  
  李剛現在是中組部辦公廳副秘書長、副主任兼綜合一處處長,秘書室的幹部文員全部隸屬於綜合一處,實際上一處就是專門為唐逸服務的。
  
  見到唐逸,大家急忙全都站了起來。唐逸擺了擺手,逕自進了自已的辦公室。碩大氣派的辦公桌上,由綜合一處分門別類甄選的需要部長親自圈閱的文件按類別急緩整齊的排列。
  
  唐逸走過去,慢慢坐在了那張寬大舒適的座椅上,心裡卻有些沉甸甸的,權力愈大,責任愈重,從今天起,歷史掀開了新的一頁,自己,也要走一條以往從來沒有走過的路。
  
  門被輕輕敲響,李剛走了進來。「怎麼樣,還適應吧?」唐逸笑著問李剛。就算跟唐逸了這麼許久,也早學會了榮辱不驚,但這段日子李剛頭腦還是有些眩暈,有幾晚還失眠了。
  
  書記以四十三歲地年紀進入「國」字號序列,入主黨內最有權力的部門,而他李剛,一眨眼間,也是中組部正廳級幹部了。這突然的變化令他到現在還有些適應不過來。
  
  「還好吧。」李剛盡量表現的自然。唐逸笑了笑,目光卻落在了桌上,左排第一份文件.是中原省省委組織部《關於部分幹部要求放寬國外學歷認證的請示》,右側第一份文件,是中組部西京幹部考察組的工作匯報。
  
  李剛也看到了桌頭的文件。中組部西京幹部考察組是前任何部長派出去的,其實正值嶺南西京局勢微妙之際,中組部即派出一支考察組赴西京明察暗訪,歷時兩個月,剛剛從西京返回,而現在,田江已經赴西京走馬上任,時間上僅僅是巧合嗎?為什麼會拖這麼久?如果現時中組部還是何部長掌舵,想來這次考察對田江西京一行大有裨益。
  
  李剛胡思亂想之際,唐逸已經拿起桌上文件翻閱起來。李剛不敢再打擾他,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最終卷 上京 第三章 權衡
  
  快結束辦公的時候,李維接到唐逸親自打來的電話,急忙來到部長辦公室。
  
  唐逸笑著將李維讓到玻璃帷幕前的沙發上,李維接過秘書泡的茶,隨即就笑道:「部長還是喜歡大紅袍的怡口啊?」
  
  唐逸笑道:「老習慣,不好改。」
  
  李維就笑,輕輕抿了口茶。
  
  唐逸又道:「還記得在西北的時候,咱們一起下鄉,那邊的沙塵,吹在臉上滋味可真不好受,你好像還拐了腿是吧?」
  
  李維就笑:「部長記性真好。」
  
  唐逸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想了想,就將那份幹部考察組的報告遞到了李維面前。
  
  其實李維早就注意到了擺在茶几上的這份報告,見唐逸的動作,心裡就是一驚,赴西京的幹部考察組是前部長、現嶺南省省委書記何平派出去的,帶隊的為幹部二局副局長趙天順,趙天順又是滑頭的人,更喜歡揣測領導心思,這份考察意見書多半經不住推敲,而是按他臆想的領導意志辦事。
  
  從唐逸宴請部裡幹部的談話語氣李維覺得,唐逸應該短時間內就在中組部掀起一場風暴,只是,來的太快了吧?如果拿這個考察組、拿趙天順開刀,那不明擺著在去何化嗎?
  
  李維眼皮跳了幾下,短短時間內,他要考慮的問題很多。
  
  卻聽唐逸笑著道:「部裡的考察組,在對地方幹部作評議時一定要謹慎,畢竟這事關一名同志的政治前途,代表了組織上的某種態度。如果是評議更高層的幹部,那是要上常委會、政治局會議討論的,咱們每個字都要經得住推敲,每句評語都要下大力氣調查。」
  
  李維默默點頭。
  
  「西京領導班子調整了,我看,這份考察意見就冷處理吧,也方便人家新班子開展工作。」
  
  李維怔了下,這才鬆了口氣,笑道:「就按部長的意見辦。」這樣處理再好不過。
  
  唐逸站起身,笑著按住準備跟著站起的李維,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剛來部裡,不太熟悉部裡的工作,有事情處理的不到位的話,你提醒提醒我。」
  
  卻不想唐逸和傳說中完全不同,竟是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就算是嘴上,那也是極為罕有的領導了,李維忙笑道:「您太謙虛了。」
  
  唐逸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晚上回到妙山別墅的時候,陳珂已經等了他很久了。
  
  陳珂穿了一身雪白的薄羊絨套裙,上衣的下擺和裙子的下擺上都綴著淡淡的淺藍色牽牛花,看上去素雅卻又活潑。
  
  套裙的質地很有彈性,緊緊圍裹著苗條而性感的軀體,將胸部和臀部突出地展現了出來,大大的銀白耳環,高高挽起的頭髮,這位美麗的少婦給人一種很西化很時尚的感覺。
  
  衛士長小譚親自去接的她,看到大領導回來,小曼和笑笑就都出去了,去宿舍找劉嫂研究晚上的飯菜,至於今天的客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兩人雖然是好朋友,但不管心裡是不是在猜疑,都沒人談論這個話題。
  
  「哥,恭喜你了。」陳珂含笑的看著唐逸,剛剛認識時,他還是在鄉下每天忙的灰頭土臉的副鎮長,現在呢,卻已然是黨和國家的領導人,細想想,宛如做夢一般。
  
  雖然是老夫老妻了,唐逸近些年也對情情愛愛的事看淡了,但每次陳珂喊自己「哥」,總會感覺有些溫暖,彷彿還有些酥酥的。
  
  「大丫沒吵著來嗎?」唐逸笑著問。
  
  「你說呢?她呀,可想你了。」說起大丫,陳珂臉上幸福就滿滿的。
  
  唐逸笑道:「乾脆,你和大丫都來北京好了。你就來我的辦公室,來一處當我的秘書。」
  
  陳珂撇了撇嘴,「還是那麼喜歡哄人。」
  
  唐逸就笑:「怎麼是哄你呢?我認真的,現在是法制社會,我的秘書團隊裡聘任一位知名大律師,也很正常嘛!黨內生活要民主,要法制大於人治,你的專業意見也很重要嘛。」
  
  陳珂眼睛一亮,隨即就忙搖頭,說:「那不行,太惹眼。」
  
  唐逸想了想道:「我不勉強你,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
  
  陳珂斬釘截鐵的道:「我想的很清楚,不用考慮了。」
  
  凝視陳珂,唐逸輕輕歎了口氣,說:「好,那隨你,走吧,晚飯咱們出去吃,吃完我安排你住的地方。」
  
  陳珂就微微一笑,在唐逸起身時就湊到唐逸身邊,在唐逸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宛如當年的頑皮小丫頭。
  
  她和唐逸團聚的時間最少,見到唐逸不由得真情流露,唐逸笑了笑,輕輕捏了捏她的臉,卻又招來了一個白眼。
  
  雖然第二天是週六,陳珂卻是沒想到唐逸會陪她一整天,畢竟到了唐逸這個級別,實際上是沒有什麼節假日之分的。
  
  陳珂也沒想到,下午在京東清樂園釣魚的時候,唐逸會邀請客人來,來的還是唐逸部裡的副部長汪國正。
  
  介紹兩人認識的時候汪國正沒有什麼異樣,客氣的和陳珂握手,就好像早見過陳珂一樣。
  
  三人坐在碧水湖畔,不遠處,七八名便衣打扮的警衛游戈在四周,清樂園本來就不是普通人能進來的,唐逸又早訂了位子,是以根本沒有什麼閒雜人靠近。
  
  將魚鉤甩入湖中,唐逸笑著道:「國正啊,小陳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南京有名的大律師,以前我在遼東當鎮長的時候是鎮上的秘書,很要強的孩子,自己努力考上了大律師,現在在南京名氣可不小。我呀,想請人家出山來幫我,可能嫌收入低吧,我三顧茅廬也請不到,國正,你幫我做做思想工作?」
  
  汪國正就笑,側頭對陳珂道:「陳小姐有什麼顧慮嗎?其實黨內工作,沒你想的那麼神秘,和企業上差不多,不要想太多,好不好?」
  
  聽唐逸叫自己「小陳」,一口一個孩子,陳珂又好氣又好笑,但也只能聽著,何況在唐逸面前,不知道怎麼,自己總表現的像個小孩子,好像永遠是那個在他身邊打轉的小丫頭。
  
  對汪國正的話,陳珂自然知道可能話裡有話,但她是打定主意不能來北京了,不管怎麼說,肯定會給他帶來不好的影響。他能做到這樣,說明一直將自己放在心裡,將自己的事放在心裡,自己又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就算是在釣政治魚,可他能帶自己出現在他共事的幹部面前,沒有藏著腋著恨不得全世界就他一個人知道有自己這麼個人,那就足夠了!
  
  陳珂不好直接拒絕汪國正,笑了笑說:「謝謝兩位首長抬愛,我考慮考慮吧。」
  
  唐逸深深看了她一眼,心裡輕輕歎口氣,但沒再說什麼。
  
  週一下午,在中組部頂層的第一會議室,唐逸召開了他上任以來的第一次部務會議。
  
  橢圓會議桌兩側,坐了十幾名幹部,這一次自然沒有高建國副部長。
  
  鮮紅的紅旗前,唐逸坐在會議桌中央,他首先傳達了上午中央書記處辦公會議上,安副主席轉達的政治局常委會議對中組部工作的指示精神。
  
  接著,就開始討論幾名地方省委和國務院部委黨組報上來的副部級提名人選。
  
  在黨的高層幹部任命中,決定權自然是在中央,地方副省級幹部的任命,如果是省內自己推薦的,則由省委將推薦的幹部材料報中組部,中組部和省委主要領導談話,如果通過,則派出考察組考察,沒有大的問題,中組部則上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討論通過後,由中組部下文任命。部委黨組推薦的副部級幹部同理。
  
  正部級幹部,提名自然需要中央領導,中組部考察,沒有大的問題的話則由政治局常委會醞釀,最後要由政治局全體會議表決。是以對於黨的最高層架構,如果說中央委員會是根基所在,政治局則是中委各集團力量代表的較量之所。
  
  今天部務會議討論的五名候選副部級幹部,四名來自地方,一名來自國務院部委,雖然五人都是正廳級幹部,但對於被列入重點培養的,列入後備的副廳級以上的幹部省委組織部門和部委人事部門一般都會把詳細資料,考察情況等上報給中組部備案。
  
  而五名幹部的材料也都發到了與會每個人的面前。
  
  唐逸翻了幾頁材料,笑道:「都很年輕啊,口碑都很好,對於這次考察工作,我就一點要求,真實。」
  
  說著話看向汪國正和李維,笑道:「國正、李維,你們兩個要把好關。」
  
  地方黨委推薦的幹部,自然是李維的幹部二局派出考察組,國務院部委幹部,則汪國正最有發言權。
  
  汪國正和李維都點頭。
  
  接下來的議題則是學習政治局常委會的指示精神,討論黨內生活民主建設問題。
  
  和第一次同大家見面不同,唐逸顯得不溫不火,談了談對中組部工作的期望,談了談黨內民主建設的必要性。
  
  唐逸最後笑著看了秦陽一眼,說:「秦陽同志補充幾句吧。」
  
  秦陽掐滅了手中的煙蒂,笑道:「我就不說了。」
  
  唐逸微微點頭,宣佈散會。
  


  最終卷 上京 第四章 侄子
  
  開過會,快到時間結束辦公的時候,部長辦公室接到了美國大使館打來的電話,是傑克遜大使親自打來的,李剛請示唐逸後,將電話轉進了唐逸的房間。
  
  傑克遜大使在電話裡,表示用私人名義請唐逸共進晚餐,掛了電話,唐逸叫李剛查了下,晚上不是很重要的約,就叫辦公室把電話打回去,表示接受傑克遜的邀請。
  
  去趕宴的時候唐逸帶上了李剛,又叫秘書室備了案,不知道傑克遜的用意,自己又是剛剛到中央,自然要謹慎些的好。
  
  傑克遜是一名五十多歲的白人,短髮灰白,顯得極有氣度,他對中華文化知之甚深,甚至還知道將菜單給唐逸要唐逸點菜,就像國內私交好友一般。
  
  「唐部長,你的大名我久仰了,用中國話說就是如雷貫耳。」傑克遜舉著一杯茅台,微笑敬酒。
  
  唐逸笑笑,和他碰了一杯,卻見老頭滋一聲干了,唐逸怔了一下,也就將酒一飲而盡。
  
  看起來傑克遜確實是私人宴請,一句話不談政治,天南地北的和唐逸海侃,從京城一些國人都不熟知卻歷史悠久的胡同開始,到中原古都、南方水鄉,他都極為瞭解,更虛心向唐逸請教歷史上一些典故,說實話,到最後,一些典故還把唐逸難住了,只好直言說不知道。
  
  傑克遜卻是讚賞的道:「唐部長名不虛傳,和我們美國人一樣直率,唐部長的執政風格我也很喜歡,我的幾位朋友都很欣賞你,麥克也經常提起你。」
  
  唐逸就擺了擺手,說:「誠實是我們中國人的美德,同樣,貴國人認為的不直率很多時候是一種禮貌,這也是我們的傳統美德。」
  
  傑克遜就笑:「唐部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您不要誤解。」
  
  從坐下,唐逸一直在琢磨傑克遜的用意,也在仔細聆聽他每一句話,可是到酒宴結束,也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傑克遜是美國總統的密友,是民主黨超重量級的人物,幾年前美國大選,他也有被黨內提名的希望,只是因為他奉行對華友好政策,得不到黨內絕大多數力量的支持,可以預料的是,也得不到美國主流社會的支持,就算真的被提名,也肯定是慘敗的下場。
  
  這麼一位人物,自然不會是真的請客聊天哥倆好,可是他到底又是什麼用意呢?
  
  回到妙山別墅,唐逸琢磨了好久,最後給何森打了個電話,叫他馬上過來。
  
  何森現在是分局副局長,正處級幹部,穿著深藍色警官制服的他精神利落,只是這兩年有點發福,微微有些胖。
  
  「何森,你知道麥克?金這個人嗎?是個美國人?」
  
  何森屁股還沒坐穩,就聽到唐逸問這件事,嚇了一跳,猶豫了一下。
  
  唐逸眉頭微微蹙了起來,「講真話。」看來自己是找到脈絡了,剛才仔細回想和傑克遜的談話,老頭數次提起麥克?金,原來真跟這個人有關係。老頭來中國久了,卻是表達方式也入鄉隨俗學起中國這一套,虛虛實實的,令人有些無奈。
  
  何森不敢再隱瞞,說道:「是樂樂,把這個人給打了。」樂樂是唐逸的侄子,大姑家表哥蘇南的兒子,大學還沒有畢業。
  
  唐逸沒吱聲,拿起了茶杯。
  
  何森就繼續說下去,麥克是美國某跨國集團中華區副總載,近年一直在北京生活,前幾天帶著他的中國女朋友逛商場,像和樂樂一幫人撞到發生了口角,繼而樂樂率人將麥克暴打了一頓,當地派出所處理事件時,好像對樂樂等人態度不怎麼好,雙方發生了肢體接觸,結果樂樂幾個又把這警察給打了,最後驚動了何森,是何森把樂樂一幫人弄出來的。
  
  想來,麥克應該有朋友或者父輩和傑克遜有交情,又熟悉國內某些規則,畢竟還要在京城做生意,不敢太過得罪樂樂一幫人,是以傑克遜才用這種方式很委婉的知會唐逸,自是希望樂樂以後不要再找麥克的麻煩。
  
  何森一邊說,一邊看唐逸臉色,心下越來越是不安。
  
  勁爆的音樂,忽明忽暗的光影,瘋往扭動的男男女女,到處瀰漫著頹廢墮落。
  
  藍島迪廳豪華氣派的貴賓包房內,十幾名男孩女孩舉著啤酒杯碰得叮噹響。
  
  坐在包房最中間的是一名帥氣英俊的男孩兒,嘴上叼著煙,一臉的高激。
  
  「樂樂,不會有事吧?」他懷裡青春貌美的女孩兒有些擔心的小聲問他。
  
  蘇樂樂嘴角撇了撇,露出一絲輕蔑。這個迪廳他何磊叔叔有股份,也是在這裡,認識了這些高幹子弟,不過,他的女朋友小靈是從高中就認識的,在大學還是同學,他追了好久才追到手,和他這個圈子接觸也是第一次。
  
  如果不是現在需要酒精的麻醉,他不會帶小靈來這裡,這個圈子,他不喜歡。長時間在這個圈子裡,人會發霉會腐爛,他不希望小靈也變成裡面的一員。
  
  小靈聲音雖然輕,還是被人聽到了,一個胖胖的女孩兒就嘿嘿的笑起來:「妹妹,你不是認真的吧?樂樂怎麼會有事?你知不知道樂樂他叔叔是誰?他叔叔是,」胖女孩故意拉長聲音,然後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這兩個字好像有神奇的魔力,房間內馬上安靜下來,這些新一代高幹子弟提到他的名宇,就好像龍公子那一代年輕時提起唐老、謝老,神聖、威嚴、高山仰止。甚至直接說出這兩個字也是那麼艱難,也是一種不尊重,胖女孩說完,就拿起啤酒杯大口的灌酒。
  
  小靈傻傻的問:「唐逸是誰?」
  
  房間裡的男孩女孩都像看怪獸似的看著她,久久,都沒人知道說她什麼好。
  
  蘇樂樂就笑了,他喜歡小靈的就是這一點,不像在這個圈子裡,每個人好像天生就被劃分了等級,而自己,因為舅老爺和叔叔的關係,好像理所當然就是食物鏈的頂端。
  
  看來大家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一名男孩兒笑道:「再說了,樂樂這是為民除害,媽的,最看不得外國農民跑四九城來弔膀子,勾引良家,再看見這孫子,接著揍他!」
  
  大家哄然說是,小靈擔心的看著這幫高傲跋扈的男孩女孩,在這些人眼裡,好像北京城就是他們的,打了外國老總,根本不當回事,樂樂,樂樂也是他們中的一員,這還是自己原來認識的樂樂嗎?
  
  包廂門突然被人椎開,男孩女孩都嚇了一跳,有人本來想罵,但等看到進來的人就都閉了嘴,紛紛站起來,「叔叔,」,「舅舅」的叫著。
  
  看了眼樂樂,何森皺起了眉頭,「怎麼不開手機?跟我來。」
  
  樂樂和何磊感情最好,卻不大喜歡何森,何磊開朗愛開玩笑、和樂樂就跟哥們一樣,何森卻嚴肅的很,京城很多人都怕他,說他陰,樂樂也從心裡有些抗拒他。
  
  「去哪兒?」樂樂梗著脖子。
  
  「別廢話,出來!」何森就訓了他一句。
  
  蘇樂樂突然有些明白了,站起來,卻抓緊了小靈的手,說:「你跟我來。」
  
  「去哪兒?」小靈還沒回過神,就被蘇樂樂拽著向外走。
  
  蘇樂樂笑著:「你不是不知道我叔叔是誰嗎?帶你去見識見識。」
  
  雖然他還在開玩笑,小靈卻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的不安,樂樂一向用玩世不恭來隱藏自己的內心,而能令他害怕恐懼的人,又到底是多麼可怕?
  
  來到藍島迪廳外,何森看了眼小靈,說:「先送她回家。」
  
  蘇樂樂卻抓緊了小靈的手,說:「不。」臉上,又露出了那種好鬥的神情。
  
  何森皺了皺眉頭,但最後沒說什麼,做手勢要兩人上車。
  
  小靈從越野車裡跳下來,剛剛被面前這座古香古色的皇家庭院的美景震撼,又馬上被荷槍實彈表情肅穆的武警戰士嚇了一跳。
  
  鐵門之側,站得筆直的武警戰士,刺刀珵亮,軍裝筆挺,令人油然升起懼意。
  
  一名迷彩服的清秀女武警走過來,仔細檢查小靈手包裡的東西,又將小靈搜了身,小靈無助的看著樂樂,好像木偶般被女警官擺佈。
  
  「請進吧。」女警官隨即敬了個標準的軍禮,然後又作了個手勢,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的。
  
  蘇樂樂隨即又拉起了小靈的手,他為什麼帶小靈來,大概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是因為懼怕即將面對的人,而在小靈身邊,他總是能鼓起勇氣。
  
  就這樣眼花繚亂的,迷迷糊糊的,小靈走進了那間紅地毯鋪地的客廳,兩名穿著深紅制服的女孩兒就在門廊等候,這一切的一切,都顯得神秘、肅穆。
  
  客廳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背對著他們,聽到腳步響,他轉過了頭,年紀看起來不是很大,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但目光卻令人不可逼視,在樂樂和小靈身上轉了一圈,小靈心裡竟然突然就慌張起來,甚至第一眼,竟然沒能對這個男人的相貌作出什麼評判,就好像,這類人物,早已經不能用平常人對人第一印象來認知。
  
  唐逸看到了樂樂緊緊握著女孩兒的手,笑了笑,做了個手勢,「過來坐,樂樂,你的女朋友吧?叫什麼名字?」
  
  樂樂,表哥蘇南的兒子,大姑的孫子,大姑和家裡人走的很遠,可能還在心裡怪爺爺偏心吧?
  
  自己為什麼排老三,也是小時候大姑的提議,說不管姓什麼,是男是女,都是唐家人,乾脆小南、蓉蓉、小逸他們就按年紀排吧,這樣顯得親,是以,自己就成了「唐家」的老三,何磊何森唐欣他們也就開始喊自己「三哥」,可是近年來,何森和何磊已經將前面的「三」去掉了,只有唐欣喊順口了,一直改不過來。
  
  蘇南就成了「唐家」的大哥,大姑對他期望也很高,尤其是在自己反抗爺爺的那些年,表哥想來都做好了進入任途的準備,可是,爺爺一直沒有放棄自己,還訓斥了大姑一頗,令他一家人離開京城,是以一直到現在,大姑和表哥的心結可能還沒解開,只有留在爺爺身邊的表姐蘇蓉,才和自己走的比較近。
  
  表哥現在是京城衛戍區某部隊作戰部參謀,中校軍銜,可以說很不如意,其實他年輕的時候有很多晉陞機會,都被爺爺和二叔攔住了,不能大大小小的親戚都身居要職,是以,表哥對自己感情冷漠也可以理解。
  
  或許正因為這樣,表哥對樂樂給予了很大的希望,但教育子女是一門大學問,就算你傾注了全部的心血,教育方法不對頭,結果往往會南轅北轍。
  
  樂樂就是這樣,年紀愈大反抗精神愈強,對於父親時常掛在嘴邊的「紅色血脈」反感的不行,蘇南叫他往東,他偏偏就要往西,本來小時候品學兼優,長大了卻成了真正的紈褲子弟,幾天不鬧事好像就不是他蘇樂樂的風格。漸漸的,蘇南對他也失去了耐心,這兩年,聽到他闖禍,只管拿棍子打他。
  
  不過蘇南心裡的痛,又有誰知道。
  
  想到表哥,唐逸輕輕歎了口氣。或許蘇南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最能理解他的,可能就是他一直視為人生中最大障礙的那位。
  
  「樂樂,你這個堂吉訶德,到底挑戰的對手是誰呀?」唐逸微笑看著蘇樂樂。
  
  在唐逸面前,蘇樂樂無疑是很緊張的,就算再怎麼偽裝的玩世不恭,可是每次見到這位叔叔,內心深處的懼怕卻是瞞不過自己。
  
  聽到叔叔好像一眼就能看穿自己內心的話,蘇樂樂心裡震動了一下,其震驚可想而知。
  
  唐逸又笑道:「你是反抗你爸爸?還是反抗世俗、家族這些東西?你想當悲劇英雄,還是好好努力,學會什麼叫為你自己的人生負責再來吧。」
  
  蘇樂樂一句話都不敢說,叔叔的每句話好像都刺穿了他的心。
  
  唐逸又笑道:「我像你這個年紀,也反抗過,覺得咱們的家庭沒有親情,沒有溫暖,是冷冰冰的墳墓,可是你認真瞭解過你身邊的人嗎?」
  
  蘇樂樂說不出話。
  
  「好了,不說這些了,留家裡吃個飯,閒得無聊的時候,不要出去惹事,來看看你這個叔叔,從自身做起,先關心你的親人,好不好?」
  
  蘇樂樂默默點頭。
  
  唐逸笑著站起來,說:「走吧,咱上桌!小靈,你第一次來,別拘束,就當自己家。」
  
  「好。」小靈小心翼翼的回答。沒有想像中狂風暴雨的訓斥,沒有公事公辦大義滅親的嚴肅,可是這個年紀不太大的叔叔短短幾句話,卻是那麼的令人信服,雖然還是不清楚他是誰,可是那種高山仰止的感覺令人頭腦微微眩暈。是啊,樂樂是怕他,怎麼會不怕呢?他的評語在樂樂心目中的地位,想也可以想得出來。
  


  最終卷 上京 第五章 離世
  
  解放軍總院南樓,唐逸不是第一次來,爺爺就是在這裡走的,很多疼愛自己的爺爺的摯友也是從這裡走的,每次來到這裡,他們的音容笑貌彷彿又栩栩如生的浮現在自己眼前。這一次,是謝老,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
  
  這些年,謝老實際早就說不得話,也沒什麼意識了,可是在病房見到老人靜靜的躺在那裡,唐逸心裡有些酸楚,又想起爺爺,想起了很多人,這些曾經為建立共和國叱詫風雲的老人們,一個個的終究要老了。
  
  謝文廷一直陪在唐逸身邊,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來到病房套間外的走廊裡,謝文廷掏出煙,默默遞給唐逸一顆,唐逸接過,伸手指了指休息室,說:「裡面吧。」
  
  休息室裡坐著幾名男女,都是謝家的近親,唐逸一早就一一表示過慰問,見到唐逸和謝文廷進來他們就都藉故躲了出去,毫無疑問,他們和謝文廷不一樣,見到唐逸時神色都很複雜,一直在暗裡明裡較勁的兩個家庭,在謝老彌留之際,早已分出了上下高低,而這個壓在謝家人心頭上的大石,以一手之力摧毀謝家三代夢想的人,是來示威的嗎?
  
  坐在黑色真皮沙發上,謝文廷點上煙,默默吸著。
  
  「節哀。」唐逸也不知道對他說什麼好,兩個人的關係有些尷尬。
  
  謝文廷突然笑了下,笑容有些苦澀,或許,不管是什麼人,都有脆弱的時刻吧。
  
  「我沒做好啊,他老人家走的不放心,是我不孝。」面對著自己人生中遇到的最不可思議的對手,一直壓得自己喘不過氣的最強敵人,謝文廷突然說出了從來沒跟任何人講出的話,或許,這一刻,只有他能真正體會自己的心情。
  
  唐逸沒說話,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老逝世,舉國同悲、
  
  小妹也接到唐逸電話,特意趕回來和唐逸一起參加了謝老的追悼會。
  
  坐在回妙山別墅的紅旗防彈商務車內,小妹一路都輕輕握著唐逸的手,也一直沒說話。或許是她能感覺到唐逸現在沉重的心情吧。
  
  唐逸知道,小妹說不定心裡還在嘀咕,謝家老頭子走了就走了唄,有什麼傷心的?她愛憎分明,對「敵人」從來不會有敬畏之心,不管他威望多高,聲譽多隆。而謝老,因為自己的關係,想來在她心裡是劃入敵人行類的。
  
  和小妹將近一個月沒見面了,偏偏見到了,又正值自己心情不佳,唐逸心裡歉然,但情緒這類事,卻是人力難以操控的。
  
  小妹這段日子都很忙,是唐逸回京後第一次來到妙山別墅的家,進了客廳,換上可愛的雪白絨拖鞋,搭配著她威風凜凜的軍官制服,別有一番清麗可愛,她看著客廳就說:「咦,和以前不一樣了呢,唐逸,臥房裡我的結婚照你沒拆下來吧?」
  
  唐逸好笑的道:「我敢嗎?再說了,是咱倆的結婚照好不好?你一個人能結的成婚嗎?」心情突然就愉悅起來。
  
  小妹也不理他,逕自上樓,想來是檢查唐逸說話的直偽。
  
  小曼和笑笑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首長夫人,但在為大領導服條前接受培訓時,領導家庭成員情況自也有詳細的介紹,早知道首長夫人是某空降軍軍長、少將軍銜。
  
  兩人也早就見過臥室裡首長的結婚照,是那種穿傳統服裝拍的照片,聽說首長夫人結婚時剛剛二十歲,照片裡的她清麗無匹,給人一種稚嫩的感覺,配上大紅色新娘裝,說不出的高貴雅潔。
  
  後來也跟遼東過來的廚師劉嫂打聽過,知道了寧軍長是軍委寧副主席的獨生愛女,是過世的寧老的孫女,至於個人情況,被劉嫂說的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童話故事裡的仙女一般,兩人當時雖然不信,但劉嫂當時近乎虔誠的態度卻給她倆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等見到本人,兩人的震撼可想而知,怎麼看起來比照片上年紀還小呢?初見面時威嚴女將軍冰山般氣質的驚艷,細看時清麗脫俗美輪美奐的震撼,而恍惚間,在首長面前,她彷彿終於來到了塵世,流露出幾分已為人妻的可愛。
  
  而首長呢,也第一次,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聽著首長小兩口拌嘴似的對話,感覺是那麼的新穎,又是那麼的溫馨。
  
  小曼和笑笑對視一眼,顯然都為自己新奇的發現興奮不已。
  
  第二天辦公時間,李維來到了唐逸的辦公室,好像是有話想說,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將李維讓到了沙發上,唐逸遞給他一顆煙,就問道:「考察組有結果了吧?」
  
  「嗯,都回來了。」李維幫唐逸點煙,貝唐逸自己點了,就將自己的煙點上,笑著說。
  
  唐逸點點頭,也不再問,就這樣靜靜的等著李維開口。
  
  在考察四名地方幹部時,其中三位考察的結果都很好,只有江南省梅州市市委書記尤建林出了點問題。
  
  考察組在接到群眾舉報,舉報的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那時候尤建林還是鄉鎮幹部,主抓計劃生育,當時他管轄的片有一位老大難婦女,家裡一窮二白,也不怕罰款,生了三個丫頭又懷孕了,做工作做不通,當時的尤建林年輕氣盛,直接將該婦女送到了縣醫院,家屬不簽字,他直接簽字,醫院就給墮了胎。以現在的觀點看,尤建林確實違法了,但當時法律制度不健全,各地實行計劃生育時這樣幹的幹部很多,是以家屬雖然一直上告,尤建林的仕途卻未受到什麼影響,卻沒想到考察組在梅州,又有人舊事重提,寫了舉報信將尤建林的往事抖了出來,考察組暗訪過信裡說的村子,確實有這麼碼事。
  
  考察組雖然沒將調查結果寫進正式文件裡,但帶隊的二局副局長王喜卻是將這件事向李維作了匯報,畢竟誰也不知道唐部長的真實態度,這是唐部長上任後第一次評議幹部,沒人願意擔這個責任。
  
  李維心裡罵自己手下這些副局們一個比一個滑頭,但最後也只得出來頂雷,衡量再三之後,一五一十的將尤建林的情況講了,又說:「我認為吧,這是歷史遺留問題,法律還有個訴訟時效呢,何況又是在歷史特定條件下犯的錯誤。如果每個幹部都要追究二三十年前的錯誤,都要翻舊賬,那並不能達到治病救人的目的。」
  
  唐逸微微點頭,考慮了一下,說:「這樣,這此情況確實不應該出現在考察結果上,但有了問題有了矛盾我們就要解決。我想想,這樣,我叫秘書室以我的私人名義給尤建林同志寫封信,希望他認真對待干群矛盾,歷史遺留問題,那也是問題,要他去做好人家家屬的思想工作,有時候,人家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句道歉。」
  
  李維笑著點頭,又道:「這封信還是我寫給他吧。」
  
  唐逸就笑,擺了擺手。
  
  十一月初,江南勞動日報全文刊登了《唐逸同志寫給尤建林同志的一封信》,該文除了將書信一字不漏的轉載,更用熱情的筆鋒謳歌了新一代黨和國家領導人以民為本的執政思想。
  
  隨即,《人民時報》、《工人時報》等中央喉舌進行了轉載,在編者按裡,對唐逸提出的「歷史遺留問題也是問題,解決歷史遺留問題就是社會的發展」「緊密聯繫群眾要從身邊做起」等論點津津樂道,認為隨著時代的進步,我們的黨仍然繼承了黨的優良傳統並且不斷進步,仍然是光榮的黨、是為人民服務的黨。
  
  唐逸翻看《人民時報》時小妹就坐在他身邊沙發上看電視。
  
  小妹有半個月的假,隨即就要投入忙碌的工作中,為明年年初舉行的中俄聯合軍事演習作準備。
  
  「拔的太高了!」唐逸撥通了包衡的電話,畢竟自己不是安副主席的角色,而是剛剛進入中央工作的後起之秀,高度拔的太高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算了,第一次亮相嘛!」包衡笑著說,又道:「這個階段,不算高調。」
  
  唐逸就沒再說什麼。非*凡ra*ch*el*xi*ao整*理
  
  「蔣金浩,這個人你瞭解吧?」
  
  蔣金浩是魯東省委副書記,唐逸在黃海的時候蔣金浩是沒入常的副省長,和唐逸有過接觸。
  
  魯東的省長調去了中原省,而部分中央領導準備提名蔣金浩為魯東省人民政府代省長,常委會議通過的話,即將召開的十一月份的政治局會議將會進行表決。
  
  「他,不行。」唐逸很明確的表明了態度,這個人在副省長任上時官聲雖然不錯,但在黃海的那幾年,唐逸可以說對他還是比較瞭解的。
  
  話筒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想來是包衡在考慮問題,過了一會兒,包衡說道:「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回頭卻見小妹正好奇的翻看報紙,見到唐逸看過來,小妹就說道:「照片不好看。」
  
  她一向實話實說,確實,有份報紙刊登了唐逸的照片,完全沒有唐逸的精氣神,更像一位中年大叔。
  
  唐逸就笑,見客廳沒有別人,笑道:「帥哥就給你一個人看,多好?」
  
  小妹自不理他。
  


  最終卷 上京 第六章 傳說
  
  京城甬王府商場,金碧輝煌、人流如織。在三層服裝專區,三四名美女組隊的隊伍頗為人引注目,尤其是其中一位衣白勝雪、清麗無雙的女孩兒,令人茫然升起一種錯覺,好似來到了古典劇的拍攝現場。
  
  小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更不喜歡逛商場,但作為妻子,給丈夫買幾身衣服好像是一種本分,是以小妹每年都有一次逛商場的經歷。
  
  這次陪小妹逛商場的除了小曼和貼身勤務兵晶晶,還有妹妹寧凝,寧凝是小妹老叔寧德誠家的三丫頭,現在在父親的公司幫忙,也是寧德誠的一塊心病,老大不小的人了,到現在也沒遇到合適的對象,仍然是小姑獨處。
  
  「回吧。」看著熙熙攘攘的人流,小妹可能就有些頭疼。
  
  剛剛選了件黑色皮裙的寧凝輕笑道:「姐,今兒我倍兒有面,我家老爸說了,你陪我逛商場不會超過十分鐘,現在可超值了。」
  
  「給你,密碼是六個八。」小妹將一張卡遞給了寧凝。
  
  「謝謝姐。」寧凝接過了卡,雖說老爸也算千萬富翁,但比起姐姐的家底,那可真是九牛一毛了,別看這張卡只是張普通的銀聯卡,既不是該行的鑽石卡白金卡,更不是數目極有限的VIP卡,但想也知道,裡面應該是一個龐大的數字。
  
  「姐,你這卡裡有多少錢?」一邊向收銀台那邊走,寧凝一邊嬉皮笑臉問。
  
  「不知道呢。」小妹從來不關心這些,卡是婆婆給她的,好像每年都會打進一點零用錢。
  
  寧凝運氣超好,收銀台前恰好沒有人,她剛剛站定,後面就排上了四五個人。
  
  小曼拎著幾個紙袋陪著寧凝排隊,小妹卻是見到旁邊商櫃裡有一條領帶很漂亮,就逕自去細看,晶晶自然跟了過去。
  
  「麻煩您再輸一次密碼。」第一次刷卡沒成功,服務員擺弄了刷卡機好一會兒,額頭有些冒汗。
  
  寧凝又輸了次密碼,隨即響起了打紙的聲音,服務員這才鬆了口氣。寧凝突然猛的省起,以前聽說過,在商場消費刷卡輸入兩次密碼,有時候會被扣兩次錢,就對服務員道:「小姐,沒扣兩次消費吧。」
  
  服務員心裡也沒底,這台POS機雖然沒出過錯,但也聽說過類似的事故,猶豫著道:「應該,應該不會。」
  
  寧凝就更懷疑起來,說:「那你幫我查查卡上的餘額。」回頭看去,找不到小妹,何況姐也根本不可能知道卡上原來有多少錢,只有給姐夫打電話問一聲了。
  
  按照甬王府商場的規定,收銀人員是不能用POS機隨便幫客人查詢銀行卡餘額的,服務員就有些猶豫。
  
  「怎麼了?非要把你們經理找來啊?」寧凝臉就板了起來,別看她在小妹面前嬉皮笑臉極為聽話,在外面,又哪裡會是善茬了?
  
  「我說你們快點,沒看到這麼些人排隊等著呢嗎?」寧凝身後,一位珠光寶氣的貴婦不耐了,嘴角有絲輕蔑:「不就一萬多塊嗎?回去查好了,出錯了再回來索賠,有單有據的,還能賴了你?」其他排隊的客人也都開始提意見。
  
  眼見客人起了騷亂,收銀小姐不敢再推脫,何況規矩是規矩,幫熟客和商場VIP查餘額也是常有的事兒,就忙對寧凝賠笑道:「您稍等,我幫您查一下。」
  
  寧凝點了點頭,又按收銀小姐說的輸入了密碼。
  
  誰知道收銀小姐盯著刷卡機屏幕,額頭又冒了汗,隨即就起身,在鍵盤上按按,又敲打屏幕。嘴裡嘀咕:「好像,好像機器出問題了。」說著就叫旁邊的另一位女孩看,說:「你看看,怎麼回事?」
  
  寧凝不解的道:「怎麼了?」探進收銀台去看屏幕。
  
  「是不是餘額不足啊!」珠光寶氣的貴婦人的話引起一陣哄笑,貴婦人也伸頭湊過去看,隨即她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就見屏幕餘額顯示上,一連串阿拉伯數字,數了數,天啊,竟然有十一位數,那,那就是上百億了。
  
  這不過是一張普普通通的銀行卡,私人儲蓄賬戶,而且能查詢出來的,肯定不是定期存款,是真正的活錢,就算是國內超重量級企業,其賬戶上又哪裡會有這許多流動款項?
  
  一定是電腦出錯了,貴婦人晃了晃眩暈的頭。
  
  寧凝就笑,對收銀小姐道:「沒錯,大數目不錯,我打個電話啊。」她看似輕鬆,實則也大大吃了一驚,早知道姐姐的婆婆有錢,超級有錢,只是沒想到是這麼有錢,這些年給姐姐的零用錢竟然上百億,也就是說十幾億美金了。
  
  想想姐姐剛剛買西裝時就隨便將卡給小曼叫她去付款的淡然,寧凝也只能苦笑。
  
  收銀小姐傻愣了半天,見寧凝撥號,急忙道:「您等等,我,我幫您詳細查一下有沒有二次扣費。」
  
  「怎麼了?」小妹終於回來了,晶晶手裡多了一盒包裝精美的領帶。
  
  「姐,好像刷卡出錯了,我叫他們查一下。」寧凝說。
  
  小妹卻是很想將領帶現在就拿回家,說道:「走吧,我還有事,回頭叫人來辦好了。」
  
  「哦,那好吧。」寧凝只好作罷,刷了領帶錢,隨即又伸手從傻愣愣的收銀員手裡要回了卡。
  
  幾個女孩兒就揚長而去,留下的只有靚麗的身影和大眼瞪小眼呆若木雞的一幫人。
  
  寧凝走在小妹身邊,興奮的琢磨著是不是給那幫人留下了「不要羨慕姐,姐是個傳說」的印象。
  
  小曼呢,雖然緊緊跟著首長夫人和她的妹妹,腿卻有些軟,想到剛剛自己手裡拿過上百億,幾乎都要暈倒過去。
  
  運l2F-700在雲層中穿梭。
  
  近些年,共和國大飛機項目頗有進展,運13雖然還未面世,但已經在網上傳的沸沸揚揚的,運12F-700則是共和國完全擁有自主知識產權的70座客機,實現了主要零部件完全國產化的進程,據說也是運13總裝的前奏。
  
  提起運13項目,就不得不提到華逸集團十年前介入的瀏陽飛機工業公司,不得不提到瀏陽飛機工業公司和俄羅斯及法國方面的合作,其對運13項目的幫助到底多麼巨大,卻是一個秘密。
  
  運l2F-700正式投入市場後,解放軍採購了數架作為公務機,唐逸乘坐的這一架就是其中之一。
  
  坐在專機前艙的唐逸,又忍不住看了眼胸前的領帶,是小妹昨天買的,確實和自己這身衣服很配。
  
  可惜的就是,小妹還有兩天假期,自己卻不得不離開了北京。
  
  又想起那位刁鑽的小姨子纏著自己的情景,她問題多的很,還一再追問「姐姐的零花錢那麼多,怎麼不是銀行的VVIP用戶呢?」
  
  其實還用問嗎?那張卡用戶資料留的是蘭姐的電話,銀行方面就算打去了電話,熟知小妹性格的蘭姐也不會多此一舉,匯報些小妹根本不感興趣的事情。
  
  「部長,快到了,按慣例和服務人員合影嗎?」於婷來到唐逸身邊,低聲問,也打斷了唐逸的思緒。
  
  專機上服務人員雖然都穿靚麗的空姐制服,實則都是解放軍空軍現役在編,為各個首長提供專機服務保障。而這些服務人員最珍貴的可能就是家裡相冊上和眾多首長的合影留念。
  
  「可以啊。」唐逸笑著說。
  
  於婷就點點頭,走向了後艙,隨即好像隱隱約約就傳來了女孩子們的歡呼,大概和於婷很熟吧,多少有點放得開。
  
  川中省同州市軍用機場,省委書記樂金明、省長薛自強、省委組織部部長趙明山等省委領導以及通州市委大大小小的幹部早就等候在機場。
  
  唐逸下了飛機,和前來迎接的幹部們一一握手。
  
  同州不是省會城市,也沒有民用機場,是以唐逸第一次離京,只能動用解放軍的公務專機。
  
  警車開路,長長的車隊在公路上疾馳。
  
  唐逸和樂金明、薛自強坐在防彈商務車內,談論起了川中的風土人情。
  
  唐逸第一次赴地方,沒有去幾處革命聖地,沒有去民族問題頗多之所,而是來到了川中,來到了同州,這自然令很多人錯愕,卻令川中、同州的幹部雀躍不已。
  
  唐逸來同州,來到雷鋒的故鄉,在雷鋒同志誕辰之際,參觀雷鋒同志學習紀念館,到底意味著什麼,想來樂書記和薛省長也都有自己的看法。
  
  話題自然沒一會兒就到了雷鋒同志的身上,唐逸歎了口氣,說:「社會發展了,我們的精神反而匱乏了。現在呢,提倡學雷鋒的少了,有人說,雷鋒精神不適合市場經濟原則了,我們要等價交換。前幾天我上了個論壇,有人提問題,說為什麼現在不提倡學雷鋒了,我看了看回帖,有人說雷鋒在現代社會的話就是社會的悲劇,有人說雷鋒是為求出名博上位,還有人說雷鋒到了現代,就是那個,那個什麼哥?」
  
  樂書記不明所以,薛省長常上網,笑道:「犀利哥吧?」
  
  「對,犀利哥。」唐逸搖了搖頭,又說:「現在呢,有人熱衷於打倒偶像,我們民族歷史上智慧的象徵、忠義的象徵都快被打倒了,這些人就好像世人獨醉我獨醒,考證歷史,證明歷史上這個人不是完美的,是虛構的,雷鋒同志,也被認為是那個年代被造出來的神嘛!」
  
  「實際上呢?這些歷史人物在群眾心目中,早已經不是他們自己了,而是一種精神圖騰,他們本人到底是什麼樣子有什麼關係呢?我們需要的只是一種精神,每個人遇到困難的時候,都希望身邊有一位『神化』的雷鋒同志吧?」
  
  「百花爭鳴了,於是很多人熱衷於打倒老祖宗,不尊重先人,這種傾向很不好,包括一些知名學者!」
  
  唐逸最後一句話可有些重,前面正在選擇性作記錄的秘書就滯了一下,唐逸卻是注意到了,笑著擺擺手,「沒關係,你繼續,不要見報。」
  
  樂書記和薛省長都在點頭,心裡卻輕快起來,畢竟,川中以及同州這些年可一直沒放棄過宣傳雷鋒精神。
  


  最終卷 上京 第七章 會議內外
  
  國畫巍峨,花團錦簇。
  
  剛剛從同州返回的唐逸參加了他進入中央後第一次政治局會議。
  
  按照慣例,十一月底或者十二月初的政治局會議必然是為十二月舉行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定調子,也就是為明年的經濟工作定調子。
  
  政治局二十多名成員出席會議,中央辦公廳樂吉平、政研室吉林等同志列席會議。
  
  會議開始前和大家一一握手打過招呼後,唐逸就默默坐了下來,翻看手頭的材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人手一份的材料是近日來連續召開的幾次黨內外人士座談會整理而來,參加座談會的包括黨內外各界經濟專家、企業家,經濟調控部門的幹部專家等等,可以說代表了整個的共和國經濟精英階層。
  
  政治局會議就是以這份材料為基礎展開討論的。
  
  大家都同意貨幣政策在平穩中逐步收緊,加強物價穩定工作,進一步優化外資結構,對於基礎原料的外資進入要收一收,對中小企業的扶持力度加大等等。
  
  討論中氣氛很熱烈,可以說是暢所欲言。
  
  唐逸只是聽,偶爾在本子上記上幾筆。
  
  「同志們,我覺得討論經濟工作離不開民生,民生問題,才應該是經濟工作的重中之重吧。」包衡聲音清朗,第一句話就令大家精神集中起來。
  
  「國計民生,一國之計劃,本就是要為民生服務,這些年隨著經濟的發展,貧富差距的嚴峻形勢我們都知道,民生的問題,怎麼拔高也不算高,那麼我們的經濟工作是否也應該轉變一下呢?在促進經濟持續發展的同時,將民生問題放在第一位。」
  
  「百姓足,君孰與不足。道理我們都知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怎麼實現共同富裕?嘴上喊喊口號自然是不行的,你叫我現在說出個辦法,那我也只能說,一步步來,可總是要走第一步的。」
  
  「我認為召開黨內外各界人士的座談會,黨內黨外齊動腦,總是能慢慢摸索出辦法,前提是這個座談會不再以GDP為綱。下月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也要將民生工作擺在第一位,可以晚開點嘛,多徵集黨內黨外的意見。」
  
  包衡清朗的話語在會場上迴盪,唐逸知道,實際上在政治局會議前,包衡和總書記、安副主席主席等常委進行過溝通,他的意見得到了大多數常委的支持。
  
  果然,包衡講完,總書記和安副主席主席旗幟鮮明的進行了支持,大家也紛紛發言表示贊同。
  
  在大家討論的時候,有幾位一直沒有說話。
  
  不管處在什麼位置,就算如總書記、安副主席,也都有自己的難處,要真正打破已然成型的某些「精英」集團的話語權,可謂任重道遠。
  
  不過可以想見的是,當政治局會議精神見報,「保障民生」成為下月中央經濟會議的首要議題時,其深遠意義的解讀肯定會在各家媒體火爆登場。
  
  接下來議了幾個事項後,開始就曾慶明同志為魯東省省長建議人選展開討論。
  
  曾慶明,唐逸在黃海時任黃海市紀委書記,不喜歡山頭,和唐逸走的雖然比較近,卻一直沒有真正成為傳統意義上的「唐逸的人」,唐逸離開黃海後,曾慶明歷任黃海市市委副書記,市長,於方舟離開黃海,他則接任了黃海市市委書記。
  
  曾慶明官聲一直很正,這些年黃海發展的很快,在副省級城市裡位列三甲,本來魯東省省長之缺大家都以為他順理成章,卻不想中央最開始考慮的人選是蔣金浩,當然,常委會醞釀前,自然會考慮或徵詢政治局各個大員的意見,很少會將前景不明朗的提案送到政治局會議上火拚。
  
  作為中組部部長,唐逸向與會的委員介紹了對曾慶明同志的考察情況,最後也講了講自己和曾慶明共事時對他的認識。
  
  毫無疑問,唐逸沒有掩飾對他的欣賞,算是旗幟鮮明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當表決時唐逸莊嚴的舉起手,他心裡並沒有多想什麼。這位唐派巨頭之一,第一次行使政治局委員表決權的歷史性時刻,第一次就省部級幹部任命在歷史上留下痕跡的一刻,就這樣波瀾不驚的度過。
  
  蘭姐到北京的時候恰好小妹的二姑夫,肅州省省長秦成業也來了北京,來到了妙山別墅。
  
  秦成業在寧西沒能爭得過謝文廷,但其資歷能力都具備了提拔的條件,組織上當然不能不予考慮,在謝文廷晉陞寧西省省委書記之際,秦成業也被調任肅州省省長。
  
  和秦成業一起來到妙山別墅還有肅州省省委組織部部長馬迪,毫無疑問,他能和秦成業一起登上唐部長的家門,可見他和秦成業的關係相當的好。
  
  馬迪是來參加明天開始的全國組織幹部會議的,各省、直轄市、自治區、中央機關、國務院部委數百名組織人事幹部將悉數出席,參加唐部長進京後第一次主持的組織人事系統大會。
  
  「肅州,我去過,風沙大啊。」用過飯,三人坐在沙發上閒聊,唐逸一邊品茶,一邊歎了口氣。
  
  馬迪五十出頭,不知道是在西北時間太長還是天生,容貌比較衰老,甚至臉上有淡淡的老人斑,但坐在這裡,坐在唐部長面前,在屬下面前那位威嚴的老人就變得愛說愛笑起來,笑著到:「治理風沙,遏制水土沙漠化是成業省長上任後大力氣抓的,成業省長說的好呀,犧牲發展速度,犧牲GDP,也絕不能犧牲生態,這是關係到子孫後代的福祉,做的不好,是要在歷史上留下罵名的!」
  
  秦成業的做法實際上在肅州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馬迪自不會在這裡講。
  
  唐逸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秦成業卻是問道:「明天的會安在山也到吧?」
  
  馬迪就凝起神,確實,明年是換屆年,在這個時候,在組織部長會議上,安副主席的每句話都需要認真琢磨。
  
  唐逸笑了笑說:「他不來,讓我唱獨角戲。」
  
  秦成業微微一怔,隨即又有些明瞭,點了點頭。
  
  按照慣例,全國組織部長會議,安副主席作為黨建小組的組長,是應該出席會議並作重要指示的。而明天的會議安副主席打破了慣例,如果不是確實有要事不能分身,那麼意味著什麼自然可想而知。
  
  「獨角戲,不好唱呀。」唐逸笑著,端起了茶杯。
  
  秦成業道:「有人想唱,但唱不起來。」
  
  唐逸笑笑,開始品茶。
  
  秦成業又道:「你在川中的報道我看了,提得很好,有人要醍醐灌頂嘍。」確實,關於唐逸川中行的新聞報道中,自然沒有唐逸點一些學者的名的談話內容,但是也足以引起部分文史學者的注意了。
  
  唐逸擺了擺手,沒說話。
  
  又閒聊了幾句,秦成業看看表,隨即笑著起身告辭。
  
  秦成業和馬迪走後,蘭姐才敢冒出了頭,不知道為什麼,她穿了一身紅,紅色梅花扣小圓領薄棉襖,筆挺的紅色長褲,這身俊俏的打扮就好像過去新婚的農村小媳婦,穿在別人身上或許有點土氣,但以現在蘭姐的氣質卻是如花似玉的,更能襯托出她白嫩的肌膚和柔軟的身條,性感俏麗的很。
  
  蘭姐和秦成業前後腳到的,剛剛又一直在客房裡和小曼,笑笑聊天,唐逸也沒來得及問怎麼穿了這麼一身。
  
  而見到唐逸上下打量自己,對黑面神心思七竅玲瓏的蘭姐就賠笑道:「這兩個月我犯太歲,這身『法衣』從周半仙那裡請的。」
  
  唐逸無語,也實在懶得說她,拿起煙,蘭姐早就討好的賠著笑拿起火幫唐逸點煙,也就在唐逸面前,她才不會注意到自己香噴噴的身子離男人如此之近。
  
  唐逸吸了口煙,那邊蘭姐則小心翼翼的挨著沙發邊坐下,一個多月沒見到黑面神了,既興奮又忐忑。
  
  好久沒聽到黑面神訓斥自己,就好像生活中少了指路明燈,總覺得活著不是那麼個滋味。
  
  「你呀,無拘無束,挺好吧?」唐逸笑著說,其實再見到蘭姐,感覺是很親切的。
  
  「我,我可沒幹什麼壞事!」蘭姐顯然嚇了一跳。
  
  唐逸就笑:「就你?以為壞事誰都能幹啊?」
  
  蘭姐送上甜甜的笑臉,「您知道就好。」蘭姐現在也有了些政治警惕性,還以為遼東有人在背後說閒話呢。
  
  「您知道嗎?冬梅市長也來北京了。」蘭姐小心翼翼的說,黨校學習後,韓冬梅現在擔任松平市副市長,好像是分管農業。
  
  唐逸微微一怔,「開會麼?」
  
  「不是,她愛人一個月前摔了一跤,好像摔了個腦出血,剛查出來,準備做手術呢。」
  
  唐逸默然,韓冬梅,也算是命運多厄吧,活得不容易。
  
  想了想,唐逸道:「明天我叫曉峰安排一下,手術去總院做吧,那條件還是好點。」
  
  「那感情好。」說起韓冬梅,蘭姐臉上也沒了笑容,想來也在為這個女人歎息。
  
  看了看雪白皓腕上精緻的水晶表,蘭姐說:「不早了,那,那我回賓館了。」嘴上這麼說,心裡可不知道怎麼在祈禱。她有多想住在這裡,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
  
  「住家吧。」唐逸擺了擺手。
  
  「好!」蘭姐再忍不住,笑靨如花。
  


  最終卷 上京 第八章 組織幹部
  
  燕京賓館第二會議室,主席台上花團錦簇紅旗飄揚,台下坐了一排排黑壓壓的幹部,這是全國組織部長工作會議現場,來自全國各部門各地區的六百多名組織人事幹部出席會議,一個個正襟危坐,認真聆聽會場裡迴盪的聲音,聆聽這位最年輕國家領導人的講話。
  
  主席台上正在講話的是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組織部部長唐逸,在對今年工作總結和明年工作部署作了針對性報告之後,他又作了補充性發言。
  
  而與會的幹部都知道,官面見報的會議報告之外的補充性發言,才代表了某種方向,才需要側起耳朵來聽。
  
  「考察幹部,第一原則是真實,要選擇德才兼備的幹部。這是老生常談,同志們大會小會上講的不會比我少。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組織人事工作牽涉的方方面面很多,牽一髮動全身,有時候,說真話就會傷害某些同志的感情,有私心的,又怕得罪人,長此以往,每每上級黨委佈置下來的考察任務,評語九成九都是好話,錦上添花嘛!」
  
  「更有甚者,這邊剛剛要提拔了,蓋著組織部紅印的考察意見是天花亂墜,那邊卻出事了,卻倒下了,這不是莫大的諷刺嗎?要我說,出現這種情況,你這個組織部長就不稱職,就要追究責任!」
  
  「同志們,我們的幹部梯隊能不能保持光榮的傳統,能不能在這大浪淘沙的時代作為社會主義建設的排頭兵與時俱進,組織人事工作是重中之重!不要怕被人誤解,不要怕被人說爭權,擺正一顆心,管他風吹浪打!」
  
  「心正、身正、公正!這,就是中央和我對大家的期望!」
  
  有人開始輕輕鼓掌,繼而掌聲越來越大,很快,雷鳴般的掌聲淹沒了會場。或許,很多領導也說過這類話,或許有的領導比這位新晉國家領導人講話更直更透,但卻沒有一個人比之講出這番話更有說服力,更能感染人。因為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自安東起,他一步一個腳印的十幾年政壇生涯,就是最有利的證明!
  
  從病房來到外面的套間,看了眼韓冬梅憔悴的模樣,唐逸心裡輕輕歎了口氣,說:「放心吧,劉教授說問題不大。」
  
  韓冬梅眼圈又是一紅,低聲道:「謝謝您。」
  
  唐逸擺擺手,「還沒吃晚飯吧?那可不行。」杜曉峰忙道:「我去買。」李剛現在是有官銜的幹部了,也就是俗稱的大秘書,日常跟著唐逸跑腿的事都由杜曉峰這個生活秘書操辦。
  
  默默給唐逸倒了杯水,想起愛人,韓冬梅心裡又難受起來,不知道怎麼的,按照道理說,唐逸是中央領導,是一手培養她成長的恩師,是一位顯赫無比的政治領袖,就算心裡多麼委屈,也不該在唐逸面前流露出來,可是在唐逸面前,她好像更加的脆弱。
  
  「都是我不好,沒照顧好他。」韓冬梅又開始抹淚。
  
  一個多月前,李全在看電視時手舞足蹈的,不小心摔了一跤,後腦在茶几上磕了一下,當時也沒怎麼著,誰也沒在意,誰知道幾天前李全突然就不能起床了,到了醫院拍片子才知道腦裡有淤血,如果發現的再晚點,可能就有生命危險。就算現在,手術的風險也相當高。
  
  韓冬梅覺得自己沒照顧好李全,這個長不大的孩子,在一點一滴的日常生活中,早已成為她血脈相連的親人。
  
  「對不起,我,我就是難受。」韓冬梅突然驚覺,忙用手抹去眼角的淚痕。一直在他面前這樣哭哭啼啼的,像什麼樣子?
  
  唐逸將茶几上的紙巾盒推給了她,說:「沒關係,哭出來對身體好。這幾天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韓冬梅點點頭,默默用紙巾拭去臉上的淚水。
  
  套房門被輕輕敲響,小譚的聲音:「松平的張裕行部長。」
  
  張裕行自然也是來參加全國組織部長會議的,知道韓冬梅副市長為了愛人的病也在北京,自然要表示下慰問,不過當他看到病房外那兩三個穿便裝的青年男子,就猜出來了,唐部長在。
  
  對於唐部長和韓冬梅的關係,現在已經不再是情人的說法了,現在遼東地面上傳的是韓冬梅是中紀委唐書記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是唐部長的妹妹。當然,這些不過是坊間部分幹部喝酒時密友間神秘兮兮的閒扯,誰也不會當真了。
  
  不管唐部長和韓冬梅是什麼關係吧,現在撞上了,回頭就走?被人發現了可就是個問題。張裕行也只能硬著頭皮跟小譚自報家門,不過還真不錯,不等他說話,小譚就笑著和他握手,叫他「張部長」,竟然認識他,這令張裕行感覺極為舒服。
  
  進了套房客廳,張裕行忙快走幾步,幾乎是小跑到唐逸面前,和站起身的唐逸握手,笑著說:「唐部長,您也在啊,我是來看冬梅市長和她愛人的。」
  
  唐逸微微點頭,示意張裕行坐。
  
  坐在沙發上,張裕行少不得關心冬梅市長幾句,問了問李全的病情,聽說後天開刀,就道:「總院的醫療水平,問題應該不大。」
  
  接下來張裕行就知道,不該自己說話了,坐上一會告辭是最好的選擇。能在唐部長前露露臉固然是求之不得,但也要看時間看場合。今天自己算來對了,但話不能多說。
  
  「分組討論大家都怎麼說啊?」唐逸突然問張裕行。
  
  下午是分組討論,參加會議的幹部分成十二個大組,分會場展開討論,張裕行所在的東北組討論的很熱烈,有一位地市級城市的組織部長還提到了提名權的問題。所謂黨委提名,往往就是一把手提名,給組織考察工作帶來了很大的難度,雖然中央年年講,在初始提名上,要擴大幹部群眾的知情權、選擇權。
  
  實際地方上依然我行我素,越是基層,在重要職務上,越是很少有黨委一把將提名權下放的。雖說最後由集體研究決定,但畢竟可選擇範圍窄了些。
  
  張裕行想了想,就將這名部長的發言說了,又說道:「基層幹部是面對群眾的第一線,有沒有脫離群眾,有沒有真心實意為群眾辦事,老百姓得到的最直觀感受就是來自基層幹部,規範基層幹部的初始提名權,落實群眾的「知情權、參與權、選擇權、監督權」,擴大組織部門的選人視野,我覺得都很重要。」
  
  唐逸饒有興趣的聽著,隨即問道:「那你說說,怎麼來做?」
  
  張裕行道:「我覺得吧,當基層黨政機關領導班子出現職位空缺,應首先由組織部門通過新聞媒體或召開會議發佈職位空缺公告,發動各級組織和廣大群眾廣泛推薦合適人選。這樣可選擇範圍多了,接下來的建議人選可以發揮黨委的集體力量,民主決策。」
  
  張裕行講的這些並不是他獨樹一幟,實際上因為中央屢次發文要求對方規範初始提名權,很多地方黨委都進行過各種初始提名改革的嘗試,而實際上,大多數嘗試最後還是流於形式而已。
  
  唐逸微微點頭,不置可否。
  
  張裕行突然就是一驚,自己太放鬆了,在唐部長面前誇誇其談的,不會給自己落下了個紙上談兵的印象吧。唐部長可不是林國柱書記,也不是省委領導,就算對自己有看法那也決計不會表露出來。他越想越是後怕,額頭就有些冒汗。
  
  張裕行心裡七上八下的告辭後唐逸就笑著問韓冬梅:「他是不是想法挺多的?」
  
  領導的這種評語可不是什麼好評語,韓冬梅忙道:「張部長想得多一點,但工作能力很強。」張裕行人緣很好,面面俱到,和韓冬梅關係也不錯,韓冬梅自然要替他說幾句好話,何況,評價也算客觀。
  
  唐逸笑了笑,說:「很多事要循序漸進嘛,他現在想的東西,我看當中組部部長都夠格,我還沒想到那一步呢!」
  
  韓冬梅撲哧一笑,多日壓抑的心情終於好了一點。她也知道張裕行的毛病,喜歡侃,理論又強,很少有人能爭辯過他,但畢竟是紙上談兵。而唐部長,想的又是什麼呢?
  
  唐逸輕輕歎口氣,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和韓冬梅講,「黨內人事系統是個大學問,方方面面需要涉及的東西太多了,就好像蜘蛛網,你想一下就抓到源頭,那最後會被層層疊疊纏死困死。搞些虛假的民主,最後也不過流於形式。我只希望我離開中組部的時候,在組織部門的幹部考察表上,真話多一些,假話少一些,那麼,我就知足了。」
  
  看著唐逸微露疲倦的臉,韓冬梅突然覺得有些心痛,這個教會了自己許多東西,一向在自己眼裡比天還高的恩師,這個擁有無限權力的男人,這個幾乎被下面幹部神話的人,原來也有自己的無奈,原來也有自己的疲憊。
  


  最終卷 上京 第九章 2012
  
  2012年的春節,小妹和寶兒遠在俄羅斯。2012年的春節,據說齊潔和陳珂見了面。2012年的春節,唐逸出現在解放軍迎新晚會上,給全國子弟兵拜年。
  
  北京飯店明月軒,金碧輝煌的大包房內,只有唐逸、齊潔和齊潔父母四人,唐逸一邊給齊老爹倒酒,一邊笑著說:「說了我去黃海看二老的,齊潔實在是不懂事。」
  
  齊老爹有些慌,雙手捧起了酒杯,他本來就好看個政治新聞什麼的,自從知道唐逸這個人之後,對這方面就更加關注起來,唐逸現在的身份他清楚著呢,四十出頭,卻已經邁進黨和國家領導人行列,其權力地位難以復加,任何同齡領導都難以望其項背。
  
  「是我們自己要來的,您挺忙的,哪能耽誤您?」齊老爹賠著笑說。
  
  唐逸現在的身份齊老媽是聽老伴說的,於是也喜歡上了看新聞聯播,唐逸在新聞聯播上露面的時候她就會一驚一詐的喊老頭子快過來看。
  
  現在坐在唐逸面前,雖然唐逸還是過去那個和藹可親的年輕人,她卻感覺完全不同,拘束的很。
  
  「叔叔,阿姨,你們還是喊我小逸吧,要不就喊我唐逸。」唐逸一邊給二老夾菜,一邊說。
  
  齊潔就抿嘴笑:「怎麼不叫我喊你小逸?」她心情極佳,高貴大方而又性感動人的黑色皮衣皮褲,更顯得她精緻秀美,艷光照人。
  
  「沒大沒小的!」齊老媽訓斥了齊潔一句才覺得不對,齊潔嬌嗔道:「媽,你想我喊他叔叔啊?」
  
  齊老媽只能無奈的瞪了她一眼:「這孩子!」
  
  齊潔這一鬧,酒桌上氣氛倒多多少少少了幾分拘謹,多了幾分親和。
  
  到現在齊老爹和齊老媽也早明白了,所謂包養齊潔的南方商人不過是杜撰出來的,從頭到尾女兒都跟了唐逸,不過今時今日這些都沒了意義,看到女兒開心的樣子,就知道唐部長很疼她,這就夠了。
  
  再說唐部長是多忙的一個人,十五還沒過呢,就能陪自己老兩口吃飯,也可足見他對自己老兩口的尊重,這才是最難得的。
  
  齊老爹端起了酒杯:「唐部長,我,我終於放心了,齊潔,齊潔是個命苦的孩子,遇到,遇到,總之是她的福分,我,我謝謝您。」齊老爹有些動感情,說話都有些哽咽,有些話不敢說得太明白,但卻又很想說出來。
  
  齊老媽也開始抹淚,想起齊潔不是寡婦的寡婦日子,想起她背後被人戳脊粱骨抬不起頭的時光,怎麼也想不到齊潔有這麼一天。
  
  齊潔也不再嬉皮笑臉,默默幫父母夾菜。
  
  唐逸和齊老爹碰了一杯,說道:「我應該謝謝叔叔阿姨,生了個好女兒。」手,不知不覺將齊潔嬌嫩的小手握住。怕被父母看見不好意思,齊潔掙了一下,沒掙開,偷偷踩了他一腳,也就由得他。
  
  李嬸走了,走的很突然,就在唐逸和齊潔一家吃飯的當晚走的,而唐逸春節前去看望她的時候她還好好的,還和唐逸整了兩盅。
  
  李嬸在和唐逸生活了一段日子後,最終想念老街坊,還是回了春城,回了她簡陋而熱鬧的小區。
  
  李嬸丈夫去世的早,兒子又夭折,本來是孤苦無依的,可是她再回到春城後,尤其是唐逸入主遼東幾次看望她後,她和唐逸的關係不知道怎麼就洩露了,很多人都知道她餵過省長夫人的奶,而李嬸的幾家遠房親戚突然就和她走的近了,尤其是她的一位侄子,一定要接她去家裡住,李嬸不肯,侄子一家索性搬來了和她一起住。
  
  也難怪,就算那些傳言是假的,可李嬸的名下真真實實多了一棟別墅,春水河邊的別墅,寸土寸金,只是她說什麼也不搬去住而已。
  
  李嬸的情況唐逸都知道,不管這些遠房親戚到底存的什麼心思吧,她老人家開心就好。
  
  只是沒想到,沒享了幾年清福,她就走了。
  
  唐逸是和齊潔一起來的,齊潔的身份自然是小妹的姐姐,妹妹不在,幫李嬸來操辦後事。
  
  唐逸沒有驚動遼東方面,是真正的輕車簡從,除了幾名警衛員,就帶了生活秘書杜曉峰。
  
  南風區工商局家屬樓,十幾棟綠色的小樓,好像也快要拆遷了。
  
  因為是幾十年歷史的平板樓,實際上住戶也不太多了,住的大多是南風區工商系統退休的老同志,或者是他們的家屬。
  
  蘭姐在幫李嬸安排靈堂等事宜,唐逸和齊潔則直接到了小綠樓,不過令唐逸沒想到的是,李嬸家裡坐滿了人,煙霧繚繞的,好像還有人大聲吵架,杜曉峰敲開門,吵嚷的聲音馬上從門縫衝了出來,從門縫可以見到,客廳沙發、座椅上全是人。
  
  開門的是一名中年男人,本來好像還帶著怒氣,見到杜曉峰身後的唐逸臉色馬上變了,他就是李嬸的遠房侄子,和唐逸見過幾面,自然也知道唐逸現在的身份。
  
  趕忙將門唰一下拉開,中年男人賠著笑,也不敢稱呼什麼,結結巴巴的道:「您,您來了,請,請進。」
  
  唐逸隱約記得他叫李勤,就伸出了手,李勤愣了下,就手足無措的伸出雙手捧住了唐逸的手,說:「您,您請進。」
  
  唐逸心情沉重,默默的進了房間。
  
  房裡的爭吵還在繼續,突然見到進來了四五個人,其中更有一位嬌艷不可方物的大美女,吵嚷聲馬上小了下來,接著就有一個中年婦女尖叫道:「李勤,你還叫幫手了是吧?叫幫手我也不怕你,阿姨沒留下遺囑,她的東西就得平分,大夥兒說是不是?」有人就哄然叫好,也有幾個卻是盯著唐逸,臉上神色越來越古怪。
  
  想也知道,李勤就算後來確定了李嬸和唐逸的關係,也會瞞的死死的,不會令這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知道。吃獨食也好,嫌這些人嘴多煩也好,沒有任何理由告訴他們。
  
  唐逸微微蹙眉,齊潔也被煙嗆的咳嗽了一聲。
  
  「都出去,快點!」杜曉峰瞪起了眼睛。
  
  「你誰啊?」那位最先挑頭兒的中年婦女也像好鬥的母雞一樣瞪著圓鼓鼓的蛤蟆眼。
  
  「李嬸馬上火化了,想去見她老人家最後一面的就一起來,不想去的,現在請你們離開。」眼見唐部長和齊總在李勤陪同下進了李嬸的居室,杜曉峰壓低聲音:「都滾蛋!」不是首長在近前,早就叫他們滾了。
  
  「噯,你這人怎麼罵人啊!」中年婦女向前湊了一步,有男人就要過來打杜曉峰,更有人吵著「李勤是幹嘛去了?」自是以為李嬸臥房可能有什麼好東西,和那一男一女進去能幹什麼好事了?就有人要追進去。
  
  眼見場面要失控,小譚作了個手勢,馬上,早就將房間戰略位置佔領的幾名年青武警手都伸向了腰間,小譚則拿出警官證,大聲道:「我是公安部警衛局的,請大家配合,保障首長安全。」
  
  有人就安靜下來,那中年婦女卻是不屑的道:「你拿個破本本嚇唬誰呢?姑奶奶不吃這一套!」正要湊過去看,身子突然就是一滯,小譚掏出了手槍,槍口對著地面,他又道:「請大家配合,馬上離開。」
  
  不用多說,這幫人轟一聲一擁而出,就怕爹娘少生了兩條腿,中年婦女向外跑的時候還被人絆倒摔了一跤,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李嬸的臥室裡,看著一件件遺物,唐逸久久說不出話來。
  
  慢慢走到床邊,拿起床頭櫃上的相架,是一張老照片,李嬸和寶兒的合影,寶兒才八九歲大,粉雕玉琢好像洋娃娃,針織的乳白色毛衣毛褲,滿頭漂亮的小花辮,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輕輕歎口氣,唐逸慢慢坐在了床沿。
  
  齊潔則對李勤使了個眼色,來到門邊,自是有話要對他說。
  
  「別墅會變賣,以李嬸的名義捐給希望工程或者華逸慈善基金。」齊潔第一句話就令李勤心冰涼,但他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一直點頭。
  
  「當然,你照顧了李嬸這麼長時間,也辛苦了,回頭我給你張支票,數額你自己填。還有什麼要求你都可以和我提,可以和這個名片上的人聯繫。」
  
  齊潔將一張身邊工作人員的名片遞給了李勤。
  
  空白支票?李勤腦袋嗡了一聲,隨即就知道自己不能不識相,這支票讓自己填,更是個難題,首先不能超過別墅的價值是肯定了,那填多少?一百萬?五十萬?十萬?填多少好像都不合適。
  
  很小聲的,李勤賠著笑,「支票我就不要了,照顧姑姑是我應該的,還拿什麼錢呢?我也不是為了錢。」
  
  齊潔深深看了他一眼,看得李勤心就怦怦跳,齊潔隨即道:「支票我幫你填好了。」做了個手勢。
  
  李勤自然知趣,如果不是因為李嬸,就這樣的女人哪會和自己說一句話了?忙賠著笑,慢慢退了出去。
  
  齊潔陪著唐逸默默坐下,也不再說話。
  
  門突然被輕輕敲響,杜曉峰的聲音,「部長,您的電話。」
  


  最終卷 上京 第十章 巡視前夕
  
  電話是陳波濤打來的,「部長,在春城吧?」
  
  唐逸知道,就算自己輕車簡從又哪裡會瞞得過陳波濤,何況李嬸去世,他必然得到消息。
  
  「我就不過去了。」陳波濤想的很周到,這場葬禮自然不能搞得驚天動地。
  
  唐逸嗯了一聲。
  
  陳波濤似乎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問了一句:「巡視組下來了吧?」
  
  唐逸又嗯了一聲。
  
  春節剛過,中央巡視組開始了第四輪巡視工作,九個巡視組將分赴六大巡視區和中央部委,對地方領導班子和部委班子展開巡視,現在部分巡視組已經離京,這一輪巡視工作估計歷時半年,也是換屆前中央的最後一次巡視。
  
  毫無疑問,這一輪巡視工作是唐逸今年的重點工作內容之一,而因為中央巡視工作領導小組組長為唐萬東,副組長為唐逸,叔侄倆分別主管紀檢工作和組織工作,換屆前的這次巡視工作自然引起很多人的不安,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唐家這二位是完全可能壟斷巡視工作話語權的。
  
  「波濤啊,多注意。」想到第三巡視組也就是東北巡視組的成員名單,唐逸就叮囑了一句。
  
  李嬸火化安葬後,唐逸和齊潔離開了春城,其它後續事宜自然有蘭姐操辦。
  
  紅旗防彈商務車疾馳在京春高速上,來的時候唐逸和齊潔坐的飛機,回去時則坐上了警衛班自京城送來的紅旗車,畢竟現在唐逸曝光率很高,坐民航航班還是不太方便。
  
  「這幾天辛苦你了。」唐逸輕輕拍了拍齊潔的手。
  
  齊潔搖了搖頭,要說這幾天,幾乎是她近年來最輕鬆最開心的時刻,四五天日夜可以陪在唐逸身邊,任何煩惱好像都煙消雲散。
  
  送別李嬸,齊潔穿了件黑色皮大衣,更顯嬌美。
  
  「你睡會吧。」齊潔小聲的說,前後都有武警衛士,雖然肯定都是唐逸信得過的,極為忠心的,但齊潔還是不敢表現出什麼親暱。
  
  「我不累。」唐逸輕輕點上了一顆煙。
  
  看了看表,唐逸就對前面道:「小陳、小衛,都餓了吧,前面快到服務區了,停下,用個餐。」
  
  前排清秀女武警衛英實則是警衛班副衛士長,按照安排她和幾名女衛士重點保護首長家眷的,不過唐逸親屬都不在身邊,更不需要保護,衛英不喜歡每天在大宅子裡無所事事,是以一旦出任務,她想法設法也要跟出來,小譚也拿她沒辦法。
  
  衛英摸了摸小巧的耳塞對講機,低聲說了幾句,隨即回頭道:「我們不餓,衛士長也說回到北京再用餐。」
  
  離開遼東的時候,陳波濤一行人自然都來送行,遼東警方也派出了警車開路,小譚在前面的警車裡。
  
  「首長,您餓了吧。」衛英說著,變戲法似的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盒包裝精美的披薩,說:「還熱著呢,您和齊小姐先對付一下吧。」
  
  唐逸就笑,說:「咱們餓肚子沒什麼,可不能讓地方的同志跟著挨餓啊?等人家回去,說把唐逸送北京就像長征,一口飯都沒得吃,那怎麼行?」
  
  從安全工作來講,這裡自不好停車,何況實際上出春城前首長和齊小姐用過餐,不過是警衛人員沒來得及用餐,首長體恤大家罷了。
  
  衛英年紀不大,鬼點子卻不少,板著小臉想了想,就按下耳麥和小譚低語,好像馬上找到了理由,回頭匯報道:「地方的同志也不餓,首長,到了北京,我請他們吃頓好的。」
  
  唐逸笑著搖搖頭,就沒再說什麼。
  
  這個衛英,據說射擊搏鬥各項科目都極為優秀,在公安部警衛局也極為有名,本來中央警衛局都要了她,點名要她去負責某常委的家屬保衛工作,誰知道她人已經報道,就在轉關係的當口,她就和該常委的一位子侄輩親屬發生了衝突,好像還打了人家。
  
  恰好這時候唐逸入主中組部,公安部警衛局馬少將憐惜她是個人才,將她的情況和唐逸提了提,唐逸就點名要了她,她這才逃過一劫,背著處分來到了唐逸身邊,她雖然從來沒有提過這件事,但想來,唐逸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樣的。
  
  實際上,負責保護各領導人的警衛力量雖然隸屬於中央警衛局或公安部警衛局,但國人的傳統,士為知己者死。很多警衛力量不可避免的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成只對服務的領導忠心。尤其是領導點名不予換勤的那部分人。
  
  最有名的例子在八十年代初期,當時官倒盛行,某政治局委員的兒子牽涉其中,公安部的報告到了中央,說是要搜查首長家才能拿到確實證據,難度太大。一位中央主要領導批了字,公安部辦案人員準備趁該首長離開住宅時進行搜查,結果造成警衛班和公安幹警的對峙,險些引發一場大火拚。
  
  時代雖然在進步,但有些東西卻不是說變就能變的。
  
  晚上的時候劉飛來到了妙山別墅,齊潔已經飛去了南方,劉飛也是一個人來的,和唐逸一起用餐的時候劉飛就笑:「您現在是徹徹底底的孤家寡人了!」
  
  唐逸黨內地位不斷提高,劉飛是僅有的還能偶然和唐逸開幾句玩笑的朋友,就算陳達和,現在在唐逸近前也循規蹈矩,再不敢時不時放炮了。
  
  唐逸笑道:「你不一樣?」
  
  劉飛嘿嘿笑道:「我當然不一樣,我一家三口小日子和和美美,不帶她們來啊,我是怕刺激到您。」
  
  唐逸笑著端起酒杯,說:「那就為你的好日子乾杯。」
  
  劉飛笑著和唐逸乾了一杯,又笑道:「我明天走,有什麼指示?」劉飛也抽調進了巡視組,第五組,巡視中南地區。雖然他的話看起來帶點戲謔的意味,但可不是在開玩笑。
  
  唐逸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道:「實事求是。」
  
  劉飛點點頭,好像又有點不甘心,說:「怎麼不安排我去西北,XXX的人現在可是明目張膽的在西北搶班奪權。」
  
  唐逸就笑:「你呀,不要聽風就是雨,努力工作,你這個後備幹部的檔案在中組部幾年了你知道嗎?都快落灰了,為什麼一直提不上去?」
  
  劉飛歎口氣,「也是,就算我去了西北,也幹不了什麼,在人家眼裡,我這個局級幹部頂不了屁用,和螞蟻一樣。」
  
  唐逸笑道:「還學會跟組織發牢騷了?」跟劉飛聊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心情也放鬆了。
  
  劉飛嘿嘿一笑:「你跟我們家老頭子口吻都差不多了,我也只能發牢騷了,以後再來你這兒,我帶上我們家老頭,你們有的聊。」
  
  唐逸笑著搖搖頭,說:「你的脾氣啊,要改一改,咱們都奔五數的人了,你再蹉跎幾年,也就沒什麼希望了。」
  
  劉飛在單位固然一本正經,但性格使然,有時候脾氣上來了倔的很,和他的頂頭上司頂了幾次牛,那還能落得好,畢竟到了這個位置,誰也不是吃素的。
  
  劉飛笑道:「我不像你,有鴻鵠之志,我現在挺好,過得舒心自在。」
  
  唐逸看著劉飛的笑容,突然若有所感,是啊,或許,劉飛比自己更快樂,更懂得什麼是人生。
  
  只是人生有很多種,必然有一些人,要轟轟烈烈的為別人而活。
  
  兩人都不再說話,默默舉起酒杯,碰杯,乾杯。
  
  第二天辦公時間,唐逸接到了韓冬梅的電話,她愛人已經出院了,回了春城靜養,韓冬梅打電話報個平安。
  
  電話裡,韓冬梅沒有再說謝謝之類的詞語,恩師的照顧,又豈是一兩句道謝的話能表達的?
  
  「他挺好的,就一點不好,又吵著和我要巧克力。」
  
  唐逸就笑了:「那就好,那就好啊。」
  
  掛了電話不久,汪國正就到了,他和秦陽各守一攤,沒要緊事,很少會來部長辦公室。
  
  「部長,您看看這份材料。」汪國正將一疊材料遞到唐逸面前。
  
  翻看了幾眼,唐逸就知道了,這些年來,中組部在推動組織工作改革中搞了幾個試點縣,分別嘗試不同的組織制度。
  
  汪國正拿來的這份材料就是關於其中一個試點縣的,在這個點,實行的是「一個核心、三個黨組」,說白了就是黨委三個副書記分別擔任政府、人大和政協的一把手,這樣從一定程度上平衡了黨委書記的權力,看起來更利於監督。
  
  這個點是以前汪國正抓起來的,傾注了他很多心血。
  
  「秦部長要撤了這個點。」汪國正輕描淡寫的說著,只是眉頭不經意的蹙了一下。自從他擔任人力資源部部長、公務員局局長,這些試點工作基本上都交到了秦陽手上。
  
  唐逸不動聲色的問:「為什麼?」
  
  「他說權力太分散,容易互相扯皮,說這不叫加強黨的領導,是開歷史倒車。」看了唐逸一眼,汪國正就笑,拿起茶杯喝茶。
  
  唐逸沒吱聲,繼續聽。
  
  汪國正放下茶杯又道:「這個試點,三年了,正在推動委員監督制度和群眾評議制度,我認為還是一個不錯的點,搞一刀切,不太妥當。」
  


  最終卷 上京 第十一章 大丫
  
  「你和秦陽溝通過了吧?」唐逸其實知道,汪國正如果不是和秦陽通氣後沒達到預期效果,也不會來自己這裡說這些話。
  
  汪國正點了點頭,沒說話。
  
  唐逸就又拿起茶几上的材料翻看。
  
  在自古至今的共和國政治架構中,縣一級政權有著其極為特殊的地位,對上,是國家政權的一個台柱、一個支撐腳;對下,則連接著整個社會,是國家政權與社會的一個接觸點。以縣一級政治活動、權力運行、干群關係、作風文風為核心載體的基層政治生態,最脆弱,最直接,也最容易變異。這一點已經引起黨和國家的高度重視,這些年中組部在縣一級推動的各種試點改革就是明證。
  
  而縣一級政治架構為什麼容易出問題,原因就是今時的很多縣委書記和過去的縣太爺一樣,山高皇帝遠獨斷專行,儼然就是當地的土皇帝,而廣大的農村說實話,很多農民思想還很落後,不懂法,有著根深蒂固的官尊民卑思想,就算利益被侵佔,也不知道申訴,何況,大多數也申訴無門。
  
  是以儘管中央各種紅頭文件三令五申,某些地區的縣太爺依然我行我素,從根本上,還是制度的問題。
  
  而「縣太爺」的形象,縣一級執政機關大大小小的公務員形象,在樸實的農民心裡,也就代表著黨的形象。
  
  中央如此重視縣一級政治架構改革,政治生態改革,也就可以理解。
  
  如果說唐逸在遼東試行的反貪監督體制改革是自上而下,對縣一級政治架構的改革則是自下而上,會動搖很多成形的規則,難度可能更大,縣官不如現管,中央政策再怎麼好,到了地方也各有解讀的辦法。
  
  唐逸從頭到尾將材料看完,微微點頭,說:「川南的縣,川南在搞督察局吧?」
  
  汪國正點頭,川南省委書記劉響,一向雷厲風行,聽說和唐逸私交甚密,只是不知道真偽。
  
  略一琢磨,汪國正就笑道:「看來我想得還是不周到啊,這個試點縣不是孤立的點,除了自我監督,還要有自上而下的監督嘛。將它本身的改革和省委市委領導下的監督有機結合起來,加以完善。嗯,這樣好。」
  
  「權力透明那一塊兒也要搞,人大和政協……」汪國正就搖頭,「有的地區縣一級政協,幾乎沒什麼民□主黨派人士,就那麼三兩個代表,有人說縣一級政協完全可以取消,雖然是玩笑話,可是也真實反應了一些地區的現狀啊!」
  
  唐逸笑道:「也不見得是壞事,能代表一部分人的意見,總要聽一聽。」
  
  汪國正默默點頭。雖然唐逸寥寥數語,別說表態,好似根本就沒明確談任何意見。但將監督體制改革和試點縣結合,秦陽那邊自然也就明白了唐逸的態度,到了這一個層面,很多話,是根本不用擺明講的。
  
  如果說唐逸和陳珂、和齊潔在一起,尤其是在「公眾」場合,比如妙山別墅、比如北京飯店,大丫和二丫都不能帶在身邊的話,那麼陳方圓作為唐逸的老朋友,唐逸當年扶持起來的企業家,領著外孫女來給唐逸拜個晚年就顯得很是順理成章。
  
  大丫九歲了,從小在西方生活的她性格活潑,更有一種說不出的氣質,用老輩子的話形容就是極為洋氣。
  
  穿著淡綠色的七分小緊身褲,白底卡通圖案的針織毛衣,高高挽起的頭髮,精緻漂亮的發卡,宛如精靈公主。
  
  從進了別墅鐵門後,她靈動的眼睛就好奇的打量著週遭的一切,更打量著這個她要稱呼為「叔叔」的男人。
  
  小曼笑笑送上水果甜品就去幫劉嫂準備晚飯,客廳裡就剩下了唐逸陳方圓和大丫三個人。
  
  「我,我喊你爸爸好不好?」低著頭,大丫很小聲的,很小心的說。
  
  「大丫!」陳方圓有些生氣了,來時候怎麼叮囑的,怎麼這麼不懂事呢?早知道這樣就不帶她來了,印象裡這孩子多聰明啊,好像什麼都懂。
  
  唐逸心裡突然酸楚的厲害,是啊,要來的總是要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大丫比同齡人懂事都早,也就可能更早的受到傷害。
  
  伸手制止了陳方圓,唐逸輕輕拉過大丫的手,點點頭說:「就喊爸爸吧。」轉頭道:「叔,大丫是你的外孫女,也是我的女兒。」
  
  陳方圓嚇了一跳,直覺上就覺得唐逸對自己喝斥大丫不滿了,其實他特疼大丫,平時又哪裡捨得訓斥她了,何況大丫聰明極了,懂事極了,誰又捨得訓斥她了?
  
  「爸爸,我是私生女,對嗎?」大丫小聲的說,她很少哭,但在這個男人溫暖的懷抱裡,不知道怎麼眼圈就紅了。
  
  唐逸說不出話,只是輕輕抱著她,默默抱著她。
  
  「爸爸,我是不是狸貓換太子被換出去的?什麼時候能回家?」大丫又小聲問。
  
  唐逸心又顫了一下,這個孩子,都在想什麼呢?或許,她只能用她的想法來尋找答案,甚至古老戲劇的曲目也成了她解答問題的線索。
  
  「還是,還是你和媽媽離婚了?可是,可是我問過她們,媽媽沒結過婚。」說到這兒大丫又趕緊小聲說:「爸爸,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媽媽。」想來大丫嘴裡的「她們」是陳珂身邊的朋友或者工作人員,她在瞞著陳珂偷偷「調查」。
  
  摟著大丫,唐逸突然覺得嗓子幹幹的,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爸爸,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想和爸爸一起過,我最喜歡爸爸搶我的玩具惹我生氣,搶我的發卡把我的頭髮弄亂……我裝著不理你,你就會哄我開心……」大丫小聲小聲的說著。
  
  想不到很久以前的事大丫都記得這麼清楚,或許因為這都是她最開心的事吧?
  
  「爸爸,你是很大的官,是嗎?電視裡我能看到你,可是媽媽不許我叫你,有一次,張姨劉姨她們都在我家裡吃飯,你又上了電視,她們都談論你,說你是太子,是皇帝命,說你好,我當時好開心了,好想告訴她們你是我爸爸,可是我怕媽媽生氣,也怕你生氣,媽媽說,我告訴別人的話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唐逸閉上了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陳方圓鼻子酸酸的,用手抹了抹眼角。
  
  默默抱著大丫,良久之後,唐逸輕聲道:「爸爸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媽媽。不過爸爸喜歡你,爸爸最喜歡大丫,雖然不能經常在你身邊,可是爸爸和你一樣,做夢經常夢到你,大丫多麼乖,大丫多麼聽話爸爸都知道。」
  
  「嗯」,大丫輕輕抱著爸爸,好像爸爸的話讓她找到了答案,又好像和爸爸說了好半天心裡話,累了,慢慢的,睡著了。
  
  「叔,對不起,剛才,我知道我沒資格……」除了陳珂,陳方圓老倆口可能就是能陪在大丫身邊最親的人,想起剛剛自己和陳方圓說的話,好像有些重。
  
  陳方圓嚇了一跳,急忙擺手:「您,您別這麼說,您有多難,我懂的。大丫,大丫也會懂的……」
  
  唐逸輕輕歎口氣,又愛憐的看向了懷裡沉沉睡去的大丫。
  
  大丫醒來的時候客廳的燈已經亮了,水晶吊燈,乳黃燈柱,燈光照耀下,房間金碧輝煌的。
  
  看到自己還在爸爸懷裡,大丫就甜甜一笑,湊過去輕輕在爸爸臉上親了一口。
  
  唐逸笑了笑,捏了捏她鼻子,說:「不要胡思亂想,以後爸爸常去看你。」
  
  「好。」大丫甜甜的答應著。
  
  「我出去看看。」大丫從唐逸懷裡跳了下來,又用兩隻小手幫唐逸揉肩膀,說:「爸爸,胳膊酸了吧。」
  
  唐逸笑道:「沒事,我比媽媽力氣大多了!去吧,出去轉轉!」
  
  大丫點點頭,就蹦蹦跳跳的好奇的一步一打量的向客廳外走去,對於爸爸的新家,她想來興趣十足。
  
  水榭涼亭中,衛英正在擦拭她的手槍,聽到背後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就笑道:「大丫啊,怎麼跑出來了?」順手將手槍收了起來。
  
  大丫好奇的上下打量著衛英,稚聲稚氣的問:「阿姨,你的槍是真的嗎?能不能給我看看?」
  
  「你這個小傢伙。」衛英笑著,將她抱起坐到旁邊的石凳上,有波斯絨坐墊,也不涼。
  
  「槍是真的,有什麼好看的?」衛英捏了捏她小臉。
  
  「你就給我看看嘛!好不好?」可愛的小傢伙是那麼讓人難以抗拒,衛英心就是一軟,隨即忙搖頭道:「不行不行,領導知道了,可要批評我。」
  
  「領導?」大丫就很小聲的問:「是不是唐叔叔?」
  
  衛英就笑:「聰明,就是你的唐叔叔。」
  
  大丫更小聲的問:「他,他很壞嗎?」
  
  衛英見她神秘兮兮的樣,更覺好笑,想了想道:「他嘛,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好人也罵人?啊,我知道了,媽媽是好人,可是有時候也罵我!」
  
  看著這個人小鬼大的小傢伙搖頭晃腦進行分析的可愛模樣,衛英忍不住笑出聲,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你懂什麼,小不點!」
  
  大丫不服氣的扭頭不理她,卻很快被衛英抱在懷裡瘙癢,在咯咯的笑聲中無奈的屈服。



  最終卷 上京 第十二章 聚會
  
  王小鳳打來電話的時候唐逸正同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邱作明吃中午的工作餐,就縣一級試點的執政思路交換意見。
  
  各個巡視組的組長都是將退未退的老同志,小鳳省長今年也即將辦離退手續,一直養病的她最後卻坐不住了,主動給中央、給巡視領導小組打報告要站最後一班崗,是以抱著病體擔任了第六巡視組的組長巡視華北地區。
  
  第六組第一站就是天京,也下去一個多月了。
  
  和小鳳部長低語了幾句」唐逸掛了電話,笑著對邱副總理道:「小鳳省長。」
  
  邱副總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了句「天京。」
  
  邱副總理的父親也是犧牲在越戰戰場,和唐逸父親不同,他父親是越戰中犧牲的最高級軍官,副團職。他的爺爺則是唐老的老部下,在建國前夕的渡江戰役中犧牲,可以說是一門忠烈。對於邱副總理父親的死,唐老一直有些內疚,覺得沒有照顧他們一家。至於邱副總理,是唐家舅爺在中宣部門時的辦公室秘書之一,也是舅爺一手栽培起來的,兩家淵源極深。
  
  雖然以前工作上唐逸和邱作明接觸不多,但逢年過節都要去邱家的,關係也越發親密起來,那種相差十幾歲的年齡上的隔閡也漸漸消失不見。
  
  「作明,你提的這幾點都非常好,不過我始終認為,改革縣一級人大辦事機構,加強其監督功能要在這個點體現出來。僅僅平衡縣委書記的權力有點刻舟求劍的味道,副書記兼任人大政協領導,也好也不好,從長遠看,我倒希望縣一級人大脫離黨委的影響,成為真正反應民意的評議機構,能制衡地方黨委和政府的權力。當然,這個目標比較遙遠,不管是群眾的認知水平還是其素質,現階段都不具備這種條件,現在實行,只會搞得天下大亂。」

  唐逸和邱作明在一起有一點好,兩個人可以說是無話不談,不管多麼敏感的問題都可以毫無保留地談。非*凡ra*ch*el*xi*ao整*理

邱作明笑道:「就算到了你所說的階段,人大還是需要上級黨委領導,脫離了黨的領導,監督功能就變成了鏡花水月。當然,這種領導可以只是某種概念,一種概念上的指導。」
  
  「對嘍!」唐逸就笑,舉起了酒杯,說:「再一次達成共識,乾一杯。」
  
  晚上回到妙山別墅不久,於方舟也到了,他早打過了電話,說要來部長家坐一坐。
  
  進了客廳和唐逸握過手於方舟就笑道:「院裡的女同志就是衛英吧?」
  
  唐逡就看了他一眼,笑道:「是啊,你也知道?」
  
  是啊,於方舟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雖然說那個人不大可能為了子侄輩的混賬事來怪責衛英,但衛英畢竟違反了保衛紀律,被冷凍一段時間下放到地方是最低的懲戒,而唐逸半路插手,多少有些令人尷尬。
  
  「……他馬上就退了吧?」坐在沙發上,於方舟笑著說。
  
  唐逸喝了口茶,說道:「其實不是退不退,在這個問題上,馬三炮沒跟我說明白,矇混過關。當然,就算他說清了,我也會管一管,但會採取比較溫和的辦法。」,
  
  於方開忍不住笑出聲:「這個馬三炮膽子太大了吧,早聽說他混賬,沒想到這麼混賬。」
  
  唐逸也笑,擺了擺手,「算了,他也是一番好意,是個不錯的人,換了別人,沒人敢這麼幹。走吧,咱開飯。」
  
  乳白色基調的餐廳,餐桌上四菜一湯,當然,都是比較精緻的菜餚,唐逸要小曼盛了米飯,對於方舟道:「不喝酒了,中午和作明喝了幾杯,現在還有些暈。」
  
  於方舟點點頭,笑道:「這酒量你是練不出來了。」,
  
  等小曼退出去後,於方舟就問:「作明希望很大吧?」
  
  自然知道他問什麼,唐逸微微點頭,沒吱聲。
  
  於方舟又問道:「和齊銘瑄能不能爭一爭?」
  
  「難度很大。」唐逸端起盛了小半碗的米飯,琢磨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於方舟吃了幾口飯,就微微一笑,有些高深莫測,說:「後發制人嘛。」
  
  唐逸琢磨著,沒有吱聲。

  ......

  妙山別墅雖然經過了重新裝修,但一樓的卡拉OK歌房還是留了下來,是以當唐欣來到北京,唱歌房終於被重新啟用。
  
  劉曉樓被中石油系統調去了西北,唐欣也去了肅州日報社,夫妻倆新年的時候來北京,唐逸很忙,只和他們吃了個飯,這次就打電話叫來了何磊、何森,算是唐家第三代聚會,只是和幾年前比較,感覺卻已經完全不同。
  
  唐逸這個三哥,已經多多少少有了父輩的意味,對他們的感情,更多的是疼愛,而沒了十幾年前大家嘻嘻哈哈無拘無束的親密。
  
  「三哥,我們都成雙成對的,多不好意思啊。」只有唐欣還和以往一樣,喜歡調侃三哥幾句。
  
  在家裡極為聽話的她,也就在唐逸面前才活潑起來,當然,對於劉曉樓的「欺壓」那種種霸道的行徑,就算跟唐逸講了,唐逸都不會相信,這還是自己的妹妹嗎?
  
  看了眼唐欣,唐逸笑道:「二姐不也是一個人來的?」
  
  鄧英坤在外地出差,蘇蓉一個人來的,其實她也有一筆生意要談,但唐逸打來的電話,她又怎麼可能不來?
  
  唐欣笑道:「二姐現在打個電話,姐夫就得顛顛跑來,你信不信……」說著還瞪了劉曉樓一眼,想來是怪劉曉樓沒有姐夫那般聽話。
  
  劉曉樓喝飲料,故作不覺。
  
  提起鄧英坤,蘇蓉就不耐煩的道:「那哪能比,他整個一閒人,弟妹是什麼身份?聽說過年的時候在北邊把老毛子們嚇得一驚一詐的。」
  
  唐逸入了政治局,對於蘇蓉絕對起了一個強心劑的作,原來弟弟這麼能幹,年紀輕輕就邁入了國家領導人行列,加上中紀委的二舅,唐家現在的勁頭甚至可能比老太爺在的時候還足,畢竟那時候老太爺是在慢慢老去。
  
  唐欣無奈的看著蘇蓉,「二姐,我不是說嫂子,嫂子再忙,三哥打個電話她都能把一個軍空降到北京城來,三哥就是不打這個電話而已。我是說,三哥還可以打別的電話嘛!」
  
  蘇蓉有些不明白:「什麼別的電話?」
  
  唐欣看了眼唐逸,就嘿嘿笑道:「不說了不說了。」
  
  唐逸任由唐欣調侃,直覺上,自己坐在這裡,好像大家都有些拘束,唐欣東拉西扯的開玩笑,也不必管她說什麼。
  
  「來,二姐、三哥,弟弟妹妹們,喝酒。」唐欣舉起了大大的啤酒杯,除了唐逸面前擺的是飲料,其他人都是德國黑啤酒,用唐欣的話說,這樣才有氣氛。
  
  顯然,蕭若若和趙丹都很拘謹,尤其是趙丹,雖然和何森成親已久,但很少出席這樣的聚會。
  
  「二姐,你那有華逸集團齊總的電話吧?要不打電話問問她來不來?」用紙巾抹著嘴角的啤酒沫,唐欣好似很隨意的問起了蘇蓉。
  
  蘇蓉知道外面傳華逸集團是老太爺扶持起來的,也知道唐欣好像早認識齊潔,但畢竟不大摸得準唐逸和齊潔的關係,說道:「齊總忙著呢,我見不到她的。」說到這兒就有些心動,唐逸在,打電話的話齊總不會不給面子,借這個機會和她聯絡下感情?
  
  唐逸卻是笑著擺擺手:「算了,不要打擾人家了。」瞪了唐欣一眼,唐欣偷偷一笑,就不吱聲了。
  
  何森看了看表,說道:「要不我再給蘇南打個電話吧?」
  
  蘇蓉道:「他給我來過電話,說有事不來了。」
  
  何森看了蘇蓉一眼,沒吱聲。
  
  蘇蓉又忙跟唐逸解釋說:「他好像有緊急任務,實在脫不開身。」心裡就埋怨自己這個親大哥,多少年前的事兒了,這麼倔幹什麼?
  
  唐逸笑道:「軍人嘛,服從命令為天職,改天我再約他。」
  
  「他算狗屁軍人。」
  
  何磊小聲嘀咕了一句,恰一曲音樂完畢,大家聽的清楚,唐欣就瞪了他一眼:「何磊,說什麼呢」,
  
  何磊就沒再說什麼,拿起啤酒杯喝酒。
  
  何磊何森給表哥拜年,常常聽到一些夾槍帶棒的話,憋一肚子氣。今年兄弟倆索性都沒去,為這事唐逸還訓了他們一頓。
  
  唐逸看了何磊一眼,說道:「你呀,藍島那邊有點不像話,時代不同了,不要搞過去那一套,什麼四公子八名媛的,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再這樣下去,公安部不封你,我封你!」
  
  何磊低下頭,也不敢說話。和謝家的事不了了之後,何磊和藍島合作的生意越來越大,京城名流最常去的幾個俱樂部,幾乎都和藍島多多少少有點關係。
  
  「三哥,何磊不是愛惹事的人,那些名號,也就是叫著玩。」這個時候,也就有唐欣敢替何磊說話。
  
  在蕭若若面前,唐逸本來不想和何磊談這些事,老大不小的人了,總要留點臉面,要談也應該私下談。就點了點頭,說:「唱歌吧,何磊,你和若若的強項!」,
  
  何磊鬆口氣,笑著拉蕭若若站起來,說:「那我們兩口子就吼幾句!」
  
  唐逸笑著,帶頭輕輕鼓掌。隨即又拿出手機,給大丫和二丫打電話現在成了他另一項重要的工作。
  
  
  最終卷 上京 第十三章 朋友
  
  四月,共和國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組織部部長唐逸率領中共代表團出訪歐洲四國。
  
  在英國牛津大學唐逸作了題為《面向未來——論二十一世紀國際關係》的演講。
  
  在英國,牛津大學和劍橋大學一直並駕齊驅,劍橋大學在世界大學排名中還略高一些,但在政治領域,就算在全世界,只怕也沒有大學能出牛津其右,劍橋更注重求知,注重自然科學,牛津則注重思想,注重人文政治。
  
  牛津大學有五十多名校友擔任過很多國家的總統和首相,其中二十多位為英國首相,這是一個顯赫的大學,是影響著英倫政治風向的大學,更是一個保守力量風氣盛行的大學,很少有來自紅色世界的人能站在這裡進行熱恃洋溢的演說。
  
  在長達一小時的演講中,唐逸詳細分析了世界主要國家關係可能的變化,他並沒有用慣常的和平發展論、發展防禦性力量等等觀點為共和國的崛起解釋什麼,而是用新的角度,西方人容易接受的角度,闡述著一個新興強國崛起過程中對現在世界大國關係的影響,也不諱言共和國崛起可能對世界和平帶來的影響,畢竟,東海和南海,和共和國存在爭議的國家有很多。
  
  演講脫離了意識形態之爭,也沒有請求西方摘下有色眼鏡來看中國,而是從世界發展史更確切的說是以西方世界為中心的世界史出發,用種種例子闡述著一個新興強國的發展軌跡,闡述著他崛起過程中遇到的種種挑戰,以及如何避免這種挑戰對世界和平帶來的危險。
  
  毫無疑問,這種基調下的演講引起了大部分學生的興趣和共鳴,演講結束,掌聲雷動,一臉嚴謹的福克斯校長也面露微笑,輕輕鼓掌。
  
  在唐逸回國前,英倫保守力量最有代表性的報紙《每日環球報》發表了題為《自信的中國、自信的領導人》的文章,對唐逸在牛津大學的演講進行了評述,很少有的沒有在文章中進行什麼擦邊的暗示,大部分內容都是比較正面的讚譽。
  
  金碧輝煌的包廂,極為豐盛的菜餚,桌旁三個人,一男二女,男人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威嚴、氣派十足,兩個女人其中一位是位三十多歲的少婦,另一位衣飾淡雅,清純秀麗的則是允兒。
  
  少婦是允兒在學校的朋友,叫王娜,這兩年允兒漸漸在學校也有了朋友,王娜就是其中之一,王娜的愛人前年調進外交部,時常不在家,王娜為人熱情,這些年不幫允兒找對象了,兩人就成了朋友,隔三差五就請允兒回家吃飯,允兒自然投桃報李,王娜的父親大老遠從天京趕來,允兒就和王娜說了為老人家洗塵。
  
  何況齊姐的那些卡,不用也浪費了。普通人是很難想像華逸集團齊總的生活的,在交州,各種富豪俱樂部、酒店、私人會館送來的充過值的會員卡數都數不過來,這還是不得不收的,就允兒那,就有厚厚一打。
  
  畢竟,如果說華逸集團的齊總能在某個俱樂部掛個名,那這個俱樂部的檔次馬上水漲船高,會被人擠破門檻,其效果絕對是驚人的。
  
  允兒一直就乖乖的聽著王娜和她父親談話,根本看不出她是請客的主人,她有些苦惱,自己像越來越腐敗了,這樣下去可怎麼辦?
  
  「爸,你不是挺忙的嗎?怎麼有時間過來?」給父親倒上酒,王娜不解的問。
  
  王崇山卻是看著一道道上來的菜餚皺了皺眉,「你才賺多少錢,這麼花,韓郁的錢?」韓郁就是王娜的愛人。
  
  王崇山是天京市財政廳廳長,位高權重,王娜從小就怕他,聽父親話頭忙道:「不是的,韓郁可不撈錢,今天是樸老師請客,你不知道吧,樸老師可是暢銷書作家,一年什麼也不干就拿幾百萬呢,寫本新書的話,那錢海了去了。」
  
  王崇山這才將目光轉到了允兒身上,剛還奇怪呢,女兒怎麼帶了個小姑娘一起來,雖說韓郁不在身邊,多幾個閨中友同事,但這姑娘看著也就二十多歲,有些小,和女兒又有什麼共同語言了,原來是知名作家,也是學校的老師。
  
  「謝謝樸老師了,有時間去天京玩。」王崇山對允兒點點頭。
  
  允兒笑笑,嗯了聲。
  
  「韓郁最近有電話嗎?」王崇山問王娜。
  
  「有啊,隔幾天就一個電話。」雖然韓郁電話越來越少,王娜也只能瞞著父親。
  
  王崇山看了眼允兒,想了想,對王娜道:「告訴韓郁,現在是關鍵時刻,一步也不要走錯。」
  
  王娜笑道:「他不是聽你的,一直跟黃部長嗎?不過前幾天打電「話說外交部跟唐部長去歐洲的是李部長,不是黃部長。」
  
  王崇山就皺了眉頭,「他什麼資歷什麼身份,跟黃部長?高鶩遠,可笑!」看起來老頭真有些生氣了,「剛提了個正處,燒包了是吧?也跟人家學劃了圈子?他夠格嗎?他現在就給我踏踏實實工作,主管領導怎麼交代,就怎麼去辦。」
  
  王娜不敢吱聲了,低頭夾菜。
  
  又看了眼允兒,王崇山壓了壓火氣,說:「不談這個了,吃飯吧。」滋一聲乾了一杯,卻又輕輕歎口氣,顯然滿腹心事,若不然當著外人也不會如此失態。
  
  王崇山帶司機來的,回去時開了王娜的奧拓,王娜則坐上了允兒的紅色寶馬。
  
  在車裡王娜就抱歉的道:「這老頭子不知道怎麼了,飯也沒吃,你別在意啊。」
  
  允兒一邊專心開車,一邊說:「挺好的呀,我就喜歡聽他說話。」是啊,剛才酒桌上王崇山到最後有點喝高了,幾次提到天京的一位領導,像這位領導挺不待見王崇山,現在王崇山很難,當然,允兒心思沒在這裡,而是王崇山歎著氣說「唐部長看的人,爭不得啊。」
  
  唐部長,允兒當然知道是誰,她也不會關心首長的山頭圈子,可是要能聽到他的一些事,就太開心了。
  
  想想,自己像對首長的事一點也不懂,他們說的李部長黃部長也不知道是誰?自己是不是太不稱職了?
  
  允兒不由得有些發愁,還是回去問問齊姐吧。
  
  「我們家老頭子喝多了,剛說的話你就當沒聽見,也奇了怪了,以前沒見他喝醉過。」王娜有些擔心,父親愛人都是從政的,她所在的學校又何嘗不是權力角逐的戰場,耳渲目染,令她現在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王娜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對了,允兒,你是華逸慈善基金的執行理事,你認識不認識華逸集團的高層?」
  
  允兒也只能撒謊,可能她一輩子說過的所嗜謊言都是因為唐逸,裝出一付很認真的樣子:「不認識,我,我就是掛了個名。」如果被齊潔看到,肯定又笑她不會說謊了。
  
  王娜自然不會注意到允兒的不自然,想想也是,華逸基金早就和華逸集團沒有太多關係,多半借允兒這個美女作家的號召力作為一種宣傳手段而已。何況華逸集團這樣的企業雖說肯定背後本中央級別的人物支持,又哪裡能七拐八拐的通過允兒打聽到了,自己也是異想天開了。
  
  「王姐,剛才叔叔說的唐部長是中組部……」允兒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想聽聽首長的事。
  
  王娜打斷了允兒的話,「是他,你也知道啊?還以為你不關心這些呢。」
  
  允兒繼續結巴著說謊:「我,我經常在報紙上看到。」
  
  王娜就笑:「也是,全中國但丹對政治有點關心的,看報紙看新聞的,也沒人不知道他了吧。」
  
  「叔叔認識他嗎?」允兒想聽聽別人眼裡首長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王娜苦笑:「認識就好了,你也太抬舉我們家老頭子了,別看他在咱們面前威風,在天京官面上一言九鼎,在人家眼裡,也就是一個名字,說不好聽的,在紙上隨便劃拉一筆,這個名字就沒了,老頭子就得回家種菜。」
  
  「啊。」允兒想不到,原來首長還挺可怕的。
  
  「不說這個了,今天的話你可別往外傳,你不參與不知道,咱們學校特殊,上面的領導關係都拐著彎呢,說不定就傳到誰的耳朵裡。不說別的,前陣子公安部來咱學校作報告的王局你知道不?聽說是唐部長在下面縣裡時的公安局長,關係著好呢。」
  
  王局?允兒怔了一下,陳達和她倒是認識,王局可沒聽說過和首長這麼熟。允兒雖然單純,但不是愚笨,馬上就知道了,本來可能傳的是陳達和的事兒,但傳著傳著就張冠李戴了。
  
  「聊點別的吧,允兒,你真就不想結婚了?」王娜奇的問。
  
  以為王娜又要給自己張羅對象,允兒慌忙道:「不了,王姐,我這樣挺,真的挺好的。」
  
  看允兒可愛樣子,王娜就笑:「怕什麼?放心吧,我知道你看不上他們,其實跟你接觸長了,我也後悔那時候給你介紹男人,哪配得上你呢?你漂亮、有才華、還能賺錢,而且單純的可愛,我都想和你生活一輩子。可惜啊,這個世界男人越來越少,配得上我們允兒的又在哪裡呢?」
  
  突然想起首長溫暖的懷抱,允兒臉紅紅的,沒吭聲。



  第十四章 籌備和小三

  看了看表,宋昌國就站起來告辭,好多話還沒說,但他知道,唐逸現在肯定在等電話,很重要的電話。

  唐逸沒有留他,等他走後就給葉小璐打了個電話,前幾天葉小璐一直噁心想吐,唐逸就擔著心,不知道是不是懷孕了。

  「首長,民女受寵若驚啊!五天打了三個電話了!」葉小璐清脆的聲音悅耳動聽。

  唐逸拿她多少沒有辦法,無奈的道:「你,就不能正經點?」

  葉小璐咯咯嬌笑起來。

  唐逸就問道:「檢查了嗎?」

  葉小璐就歎口氣:「冷冰冰的,搞政治的大少,真讓人毛骨悚然,放心吧,虛驚一場。」

  唐逸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開心,大丫可憐巴巴的模樣時常浮現在眼前,想到葉小璐懷孕的可能性,當時他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怎麼,開心的說不出話來了?我可失望死了。」葉小璐半真半假的說著。

  唐逸沉默著,好一會兒後說:「小璐,你不知道,前些天我見到了大丫,她,她問我,可不可以叫我爸爸。」唐逸和葉小璐的關係一直是很奇特的,就算小妹齊潔允兒等見了面,唐逸也盡量避免在她們面前提起別的紅顏,只有跟葉小璐,他什麼都可以說,可能因為葉小璐給人的印象就是太清純了吧,在唐逸心裡,葉小璐有時候可能更像一個可以平等相處的親密朋友。

  「哦,這樣啊。」葉小璐好似琢磨了一會兒,就輕笑道:「要不要我現在飛去陪你?說好了啊,今晚我當你是閨蜜,可不是你的小三,小三的話,聽你說這些有的沒的,要生氣的。」

  「閨蜜?」唐逸哭笑不得,「你有病吧?」心情卻漸漸好些了。

  「啊,大少會罵人了!」葉小璐好像發現了新大陸,咯咯的笑。

  笑了幾聲,葉小璐就道:「你不要想太多了,你身邊的人,都是你的支柱,不是你的包袱,你要敢把我當包袱,我可饒不了你!」

  頓了下,葉小璐又道:「大丫,也不應該是你的包袱。」

  琢磨著葉小璐的話,唐逸默然良久,低聲道:「小璐,謝謝你!」

  葉小璐道:「謝就不必了,記住咱倆什麼關係。」

  唐逸就笑,「知道了,閨蜜。」

  葉小璐輕笑:「誰說的?我明明是你的小三,你想賴賬,門都沒有!和閨蜜上床,你得多卑鄙啊你!」

  也就葉小璐,時常能令唐逸像個年輕人,恨得牙都有些癢癢,也素虧葉小璐現在不在近前,不然有小璐她受了。

  「你飛過來吧。」唐逸笑著說,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哎,好!」葉小璐痛快的答應著,唐逸微微一怔,就聽葉小璐小聲道:「知道是狼入虎口,可沒辦法,小三就得隨叫隨到不是?再說了,全中國,不,全世界有幾個敢惹你生氣的,不叫你消消氣,你再回頭把香港股市拆了,把你的小三直接變成負資產,那我可不慘了?」

  唐逸「咬」著牙,就點頭:「行,那你就過來吧!」

  書房裡的紅色專線一直沒有響,直到葉小璐打來視頻電話,說已經在近郊的風聲花園別墅了,書房也沒有響起電話鈴聲。

  「我還要等個電話。」唐逸有些歉意。

  視頻圖像裡,葉小璐一身精緻合體的白色衣褲,秀氣飄逸的帆布鞋,青春靚麗,曲線誘惑,簡直是魔鬼和天使的結合體,她輕笑道:

  「來晚了不開門,小三也是有自尊的。」

  唐逸無奈的點點頭。

  葉小璐微微一笑,說:「我不睡了,等你。」她溫柔起來,更有一番說不出的味道。

  過了午夜十二點,包衡的電話才打了過來,唐逸第一句話就是問:「組長醞釀了吧?」

  「定了,在山。」

  唐逸嗯了一聲,政治局委員有了提案,工作小組是肯定要定下來的,本來就拖得太晚了,現在的問題就在於誰擔任這個組長。

  「還有人提議你當副組長。」包衡笑呵呵的說。

  唐逸也笑:「想把我放火上烤?」可以想見的是,二十大工作領導小組的幾位副組長,如果不涉及年齡問題,不是即將退下去的老同志,都會是入常的熱門人選。而唐逸,剛剛進入政治局,風頭正勁,再一股氣去爭常委的位子,未必是什麼好事,唐逸更喜歡穩紮穩打,畢竟,他的年齡優勢太大了,也令他可以從容的應對很多事,進入最核心圈子愈晚,根基愈牢。

  包衡笑道:「是啊,我也是這麼想,作明、文天都可以上嘛,具體情況還要後天討論。」

  後天,自然要召開政治局全體會議,討論領導小組班子的構架。

  「基本上,準備設一個辦公室,五個專題組,審核中央委員、候補委員、中央紀委、中央部委辦、省級黨政領導人資格和人選,組織人事方面你要有準備抓起來。我和在山談了,他也是這個意思。」

  唐逸想了想道:「不大好,韓成、銘宣挑頭吧,我起個輔助作用,提供點參考意見。

  包衡就笑:「有老同志,又有新同志,搞三駕馬車,方方面面前代表了,看來你比我們想得周到啊。」

  唐逸就笑,沒吱聲。

  「不過,一些事,你要有準備啊!初衷是好的,效果未必如人 意。」

  現在黨內有一種意見,就是希望總書記以黨和國家的利益為重,採取「半退」的形式,保留軍委主席的職務,將新班子「扶上馬,送一程」。也就難怪包衡、安副主席等心生顧慮了。

  唐逸笑了笑,說道:「這是我認真考慮過的想法。」

  包衡沉默了一會兒,輕輕歎口氣:「好吧,按你說的醞釀。」或許在這一刻,他終於如釋重負,肩頭的重擔,終於可以卸下了。



  第十五章 打架

  如果說巡視組那疊厚厚的反映天京馮毅的材料令唐逸尚有些猶豫的話,那麼馮毅被任命為天京市建設廳廳長且作為優秀後備幹部的檔案被送到中組部後,自入京,唐逸第一次發了火。

  他是在梅州舉行的全國省級組織部長會議上發火的,當政治局會議決定了以安副主席為組長的二十大籌備工作小組之後,唐逸就暫時離開了北京,在南方幾省轉了一圈,隨即飛趕梅州,召開今年上半年的全國省級組織都長會議。

  也是在梅州,唐逸接到了來自北京的傳真,看到了馮毅報送中組都的檔案以及天京市委組織部對其的高度評價。

  春光明媚,梅州山清水秀,這座歷史悠久的南方名城美不勝收。

  全國省級組織都長會議是在明湖之畔的梅州賓棺也就是原中央老幹部療養所召開的,這些年隸屬中央辦公廳、軍委總參、國務院機關事務管理部門等單位的在各地的療養院、賓棺都有個自負盈虧的體制轉變,梅州賓棺也不例外,除了都分保留區域不對外開放,和正常的賓棺沒有任何區別。

  梅州賓棺第一會議室,來自各省(直轄市、自治區)組織都門的負責同志以及中央國務院部委人事都門的負貴同志齊聚,只是昨天還氣氛輕鬆的會議,今天卻風雲突變,唐部長聲色俱厲的講了一番重話,雖然沒有點名,但在場的人人都注意到天京市委組織部趙明江部長神色的不自然,自也都心裡有數。

  「我一再說,考察干都要真實!有的同志一貫敷衍了事,巡視組能接到老同志和群眾舉極的村料,厚厚的十幾頁,你組織部就收不到?你調查研究了?舉極的人全是在誣陷吧,你調查研究了,那為什麼不處理……不還人一個清白?而是繼續叫語言滿天飛?你沒調查?那憑什麼評價那麼陽光燦爛?!」,

  會場上鴉雀無聲,幾乎掉一狠針都聽得見。

  會後,趙明江來到了唐逸的房間,即將花甲之年的老人了,掌握著天京大大小小數千名千部政冶生命的權力人物,此刻在唐逸面前卻像犯了錯的孩子,很不自然的來做檢討。

  當然,畢竟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又是在私底下,很多話趙明江也敢攤開來講,作了一番誠懇的自我批評之後,他說:「孟書記一再打招呼,他要退了,馮毅兢兢業業跟他這麼多年不容易,解決他的待遇問題也是幫孟書記完成最後的心願。我承認,下面很多同志對馮毅都有意見,可畢竟都是道聽途說,不能僅僅因為別人講,就認為馮毅經濟上有問題。「

  「當然,不管怎麼說,我在這件事上有責任,處理的不當,沒能站最後一班崗,辜負了中央的信任。給市委給組織部,也給孟書記臉上抹了黑。」

  唐逸吸著煙,一直默默的聽著,這時就擺了擺手:「第一,馮毅的情況和學民書記沒有任何關係,就算馮毅有問題,也是黨內同志的個別事件,咱們一直講解放思想,一些老觀念要丟掉。第二,就算馮毅同志經濟上沒有問題,一些老同志、一些幹部、一些群眾對他意見很大,說明他還是有缺點嘛,使用上就要慎重。第三,中紀委已經準備成立專案小詛,對馮毅同志的問題展開調查。」

  趙明江怔了一下,孟書記要退了,於情於理,在這個時候中央也會照顧他的情緒,就算調查馮毅,按慣例也要等他退下去再說。何況孟書記在黨內影響力不小,就算退下去,多半也能保得住馮毅。

  卻不想局勢的發展完全出乎意料,趙明江也馬上意識到,是因為馮毅的晉陞才徹底激恕了中央某些領導,或者說激恕了唐逸,這才使得北京下決心徹查馮毅的問題。

  雖然趙明江不大清楚馮毅的問題,但他知道如果馮毅出了問題,那麼定然牽連到一大批天京干都,一些眼見就可平安離退休的幹部怕也晚節不保,即將卸任之際折戟沉沙。

  趙明江想說句什麼,但在這位年青部長面前卻一旬話也說不出。這個人是什麼人?是黨內最有影響力的新生派代表人物,是黨內最強大力量之一的新晉旗手,就算是一號,對其怕也忌憚幾分,他橫下心來要做的事?誰又能攔得住?

  妙山別墅書房,唐逸默默的吸著煙,對面站著的何磊就像犯錯的小學生,忐忑不安的偷看唐逸的臉色。

  何磊又把人給打了。

  何森歎著氣,也忍不住埋怨他,「何磊,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上面前快拿刀動槍了,哥一天天多忙,要考慮的問題多多?你怎麼就不能忍忍,非這時候惹事呢?」他們年紀相差不大,一向直呼名字。

  何磊瞪了他一眼,自是覺得這個弟弟不該落井下石,不幫自己說話不說,還在旁邊澆油。

  何森又歎氣道:「是,我知道,姓萬的那東西不是什麼鳥,也不是個人,可你讓讓他怎麼了?」

  何磊氣忿的道:「我想讓他,可他就不會說人話,要你當時在場,肯定比我下手狠。」

  唐逸擺擺手:「得了,你們倆呀,少在這兒唱雙簧。」看了何森一眼,雖說何磊愛衝動,但何森一向言必有中,他這麼說,想來這人在外面搞得天恕人怨的那種。

  何磊打的人叫萬自成,也就是曾經和衛英發生衝突的那位,在藍島俱樂都喝多了,和朋發在包廂不三不四的不知道議論什麼。偏偏何磊現在勢大,給他跑腿報信公子哥也多,聽有人在包廂說自己表哥壞話,那還得了?帶著人就過去了,三五言不令動起手來,不但把人給暴打了一頓,還送去了分局。說萬自成醉酒要流氓,分局的人也不大知道萬自成的底細,像也收拾了他一頓。

  現在的問題是,人家那邊不找何磊的麻煩,將帳算到了分局頭上,雖然那位中央領導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此事,但畢竟是他的一房親戚,公安部更三令五申整頓紀律,就算審訊嫌疑人都不能刑訊逼供,何況又是一被打的苦主,人家找上了分局,那幾名參與的幹警只怕都難逃干係。

  「你呀,藍島的股份全退出來吧……」唐逸琢磨了一會兒,也下了決心。

  何磊自然捨不得,但又怎麼敢反駁,也只能點頭,何況最開始的原始資金,還是唐逸借給他的,何磊也實在沒發言權。

  「賬目算清楚,錢拿到手,我幫你找個須目,去做個事業,不要在這些烏七八糟的圈子裡混了。最好是做企業,踏踏實實的那種。」,唐逸斟酌著……慢慢的說。

  「好吧。」,何磊也知道,哥的地位越來越高,自己早晚也要脫離這些圈子,免得落人話柄。

  何森歎了口氣,「這樣解決最好不過。」

  唐逸又看向了何森:「分局那邊怎麼說?」,

  何森道:「我跟李局長通過電話,他也保不住,奉涉到的幾個人都要被革職,可能還要被追究刑事責任。」出事的並不是何磊所在的分局。

  唐逸就一蹙眉:「保什麼保?就該開除出警察隊伍!」

  何森不敢再說話。

  等了一會兒,唐逸又道:「那個萬什麼?」,

  「萬自成……」何磊小聲說,見唐逸目光看來,又忙閉了嘴。

  唐逸點點頭道:「對,萬自成,他傷的重不重?」

  「皮外傷,都是何磊干的,分局的那哥幾個也就聽他說話不乾不淨,再加上以為他是流氓,就給了幾個嘴巴,要追究刑事責任,像過了吧?「何森小心翼翼的說。

  唐逸沒吱聲,但點了點頭。

  何森心裡一坎石頭這才落地,不知道哥心裡怎麼想,但不管怎麼說,這哥幾個是因為唐家的事受了牽連,把幾個人革職,算是退了一步解決何磊的事兒,但要再追究什麼刑事貴任,那就是對方不懂進退。哥這個人從不露什麼鋒芒,以和為貴,一些事自然要自己來辦。至於哥幾個的退路,何森都想了,何磊不是要去搞企業嗎?剛好叫幾個人去何磊身邊幫忙就是。

  妙山別墅院裡,何磊剛剛走出來就遇到了一身迷彩英姿颯炎的衛英,顯然她等久了。

  「沒事吧?「衛英關切的問,她聽說了,事情是因為自己而起。

  雖然清清秀秀的女武警是哥身邊的人,不敢有非分之想,但是男人這時候都是一臉豪氣干雲,何磊也不側外,滿不在乎的道:「沒事,下次再見到那王八蛋……我滅了他!」

  何森就一把抓過他,對衛英笑道:「別聽他胡縐,你忙你的。」拽著何磊向外走去。

  衛英看了眼客廳的藍水晶落地窗,防彈又貼了光膜,看不大清超裡面的景家,她在白玉般台階前來回踱著步,幾次猶豫著要去敲門,又縮回了手。

  沒想到來到首長身邊不說沒盡到責任,反而給首長帶來了很多麻煩。衛英有些自責,又有些委屈,她強,驕傲,以自己的工作為榮,卻偏偏來到首長身邊後所有事都像一團糟,現在的她,很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去大哭一場。



  第十六章 寶兒回京

  在紅旗防彈車裡,坐在前排的小譚猶豫著,終於回頭道!「部長,昨晚衛英像哭的眼睛紅了。」

  唐逸知道她為什麼哭,昨晚也看到了她在院中徘徊,很要強的小同志,又一直是警衛局尖兵,卻像一再給自己保衛的首長惹麻煩,她的自尊心自然受到打擊。

  「回頭你和她談談,不要有心理包袱,輕裝上陣。」

  小譚點頭,不過和女同志談心,實在沒有經驗,只怕自己也談不出什麼效果來。

  夕陽斜照,紅旗車慢慢在一座青石台階,朱漆大門的四合院前停下,後海胡同33號院,唐逸在發改委時的居所。

  穿著便裝的年輕衛士們紛紛下車,有幫唐逸開車門的,有佔據地形警戒的,小埠快走幾步過去敲門。

  吱呀一聲,一位米色套裙、氣質不俗的美貌少婦拉開了門,民政部吳鳳娟副司長,她和愛人李良都是唐逸在黃海時的死忠,李良已經高居建設部排名第一的副部長,吳鳳娟卻紋絲未動,只是調去了比較重要的人事司,人事司司長由部直屬機關黨委副書記兼任。

  前陣子李良夫妻倆去看望老領導,和唐逸閒聊時聽唐逸無意中提起,要將後海胡同的四合院簡單拾掇拾掇給朋友住,吳鳳娟馬上一力承擔把這個活包了下來,這半個月幾乎天天泡在後海四合院,事必躬親,就差將辦公桌搬到這裡來了。

  「部長。」吳鳳娟含蓄的笑著打招呼,到底年紀大了,地位不同了,比以前有分寸多了。

  兩名衛士早就進了院裡查探,隨之唐逸在吳鳳娟陪同下走進了這座久違的四合院,並沒有大範圍裝修,只是清理了清理雜物,將其中一處房間騰出來,傢俱電器什麼的全不買,等唐部長這位朋友住進來自己買。是以現在已經弄的差不多了。

  吳鳳娟笑著說:「部長,最起碼準備張床吧?要不你說說您的朋友喜歡什麼樣的床,我去買。」

  唐逸擺擺手,笑道:「等她自己來吧。」

  四合院是給寶兒準備的,在去俄羅斯軍演時寶兒這個超級黑客又立了功,還發了勳章,而恰好總參為適應現代化戰爭的需要,重新整合了信息中心,新的信息中心主任一再點寶兒的名請寧軍長通融,這對寶兒也是個機會,是以小妹也就放了人,寶兒被提為少校沒多久,卻又作為特殊人才破格提拔,軍銜升為中校,總參信息中心一處,也就是信息作戰處副處長。

  寶兒回京,唐逸自然要給她安排住處,後海四合院離總參較近,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錯,效率挺高。」四處轉了轉,唐逸笑著說。

  吳鳳娟心裡笑開花,臉上卻很矜持,「也沒幹什麼,就是盯著他們幹活,別磕了碰了東西。」,在院中那棵古樹下坐了,唐逸點顆煙,笑著問吳丹娟:「最近工作順心吧?」

  「挺好的。」吳鳳娟笑著說,「聽老杜說……您在梅州把一些人都嚇傻了。」老杜就是吳鳳娟的頂頭上司,吳鳳娟歷來都能和領導搞關係,就算部裡的賈部長,吳鳳娟都和其夫人的好的一個人似的。

  不過稍有點姿色的女同志,尤其是這個女同志名聲還不大,就算能力資歷具備了,到了中高層」想往上提很難,吳鳳娟在黃海的名聲又怎麼可能不傳到部裡,是以就算領導想提撥,也會很顧忌,何況人事安排,並不是一兩個人就能拍板的。

  聽吳鳳娟問,唐逸笑了笑,沒吱聲。

  電話響了起來,一串耀眼的8,自然是寶兒。
  


  第十七章 都有想法

  五月,原天京財政廳廳長王祟山被中紀委專案小組雙規,在天京官場引起了巨大的震動,王崇山這今天京的財神爺執掌財政廳多年,是天京市財政系統的旗幟性人物,王崇山出了問題,整今天京市的官場都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今年注定共和國政壇不會平靜,自四月份起來,國務院所屬部委及直屬機構迎來了新一輪換屆,到五月中旬,隨著李良被任命為建設部部長,七部委高層領導完成新老交替。

  中央高層在地方的佈局也拉開帷幕,首當其衝的是西北人事變動,謝文廷調任肅州省省委書記,原肅州省省長秦成業則升任寧西省省委書記,基本可以判定的是,謝文廷在本次換屆中政治生命不會有什麼起色,不但被迫離開了他苦心經營多年的大本營,更被調去了西北幾省中在共和國政治版圖中影響最為微弱的貧困省份。

  也有人說,是他主動要求去的,或許傳言不假,一張白紙才好做圖畫,能不能東山再起,也就靠在肅州一搏了。

  唐逸親自去西北分別宣佈了中央對謝文廷和秦成業的任命,又匆匆趕回北京,中央對地方黨委人事佈局剛剛拉開帷幕,千頭萬緒,要做得事很多,要考慮的問題也很多。

  晚上的時候,馮日倫來到了妙山別墅,他不能不來,在剛剛調整過的七部委人事中,唐逸的老部下就有兩位,一個是李良,另一個就是剛剛被任命為新聞出版總署署長的郭士達。而財政部雖然有傳聞說馮日倫極可能被扶正,但到了這個級別,又有幾個相信這些傳言了,任誰身後都有中央級別的老領導老相識,馮日倫坐不住也可以理解。

  嘗著寶兒炒的素味小炒,馮日倫並沒有旁敲側擊的談財政部的人事,就算不說唐部長也知道他的來意,馮日倫倒也不怕人說他跑官,到了這個級別,以前需要注意的很多事現在也就無所謂了。

  「你的事啊,我提過,但阻力大,下面的同志意見多,多找找自身原因,注意團結同志。」唐逸也不瞞他,直言了當,確實,財政部部長一職本就多少雙眼睛盯著,馮日倫資歷多少淺了點,年紀也輕,還不到五十歲,有人有意見也很正常。韓成和齊銘瑄就都不大同意,那邊同樣年輕的李良借勢上去了,馮日倫就被卡住了。

  馮日倫聽著,默默點頭。

  「想去地方鍛煉鍛煉的話,也可以,今天就暢所欲言吧。」唐逸笑著說。

  馮日倫琢磨了一下,說:「這些年一直搞財政,搞統籌,心思也都放在這上面了,我擔心到了地方上擰不過勁兒來。」

  唐逸就笑:「也好,當初的黨委書記轉了型,現在是老財政,術業有專攻,你想的對。」

  說著話,唐逸的電話就響了,是江南省省委書記郭文天打來的,唐逸要寶兒陪馮日倫坐一會,自己就進了書房。

  「方舟剛從我這走,他談了談想法,想下江南。」郭文天不動聲色的說,但無疑,這個信息要第一個令唐逸知道。

  於方丹去江南視察農業改革,唐逸知道,卻不想他下去串聯去了,下江南?自是想接任江南省省委書記一職從而入政治局,而郭文天不管能不能進入政治局常務委員會,換屆後離開江南是一定的 於方丹想下江南,就必須要獲得郭文天的支持。

  於方舟、宋昌國,唐逸琢磨著這兩個名字,搖了搖頭,最終還是要鬥一鬥嗎?

  按資歷按威望走到現在,於方舟好像比宋昌國差了一些,但這些年中央將農業工作擺上了一個相當高的位置,加之部分正在省市椎行的農業改革頗為引人矚目,農業部部長於方丹在新聞媒體亮相的機會也就更多一些,外間對他的評價也很高。

  他又有地方執政經歷,想和宋昌國爭一爭也並不是沒有希望,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去爭取郭文天的支持。

  「等等看吧。」唐選想了想,說。

  郭文天就笑:「八仙過海,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前陣子梁老也跟我談過,對方丹評價很高。」唐逸就蹙了蹙眉頭,文天以前沒講,到現在才講,自是覺得問題嚴重了。

  「你心裡有數就好,不說了,過幾天去北京,咱再聊。」郭文天笑著掛了電話。

  唐逸點了顆煙,想了一會兒……才出了書房。

  馮日倫告辭後,唐逸就給於方丹掛了個電話,於方舟笑呵呵接通:「部長,江南形勢喜人啊!你真該來看一看。」

  唐逸笑道,「不用去,剛剛跟文天通過電話,知道了。」

  於方舟好像怔了下,想也能琢磨明白唐逸的意思,笑了兩聲,沒說話。

  「方丹啊,全國農業一盤棋,你擔子不輕,咱們農業人口有七億多人,所謂的弱勢群體大部分都在這七億多人裡面,搞好了農業建設,功德無量啊!」

  「日倫剛從我這裡走,我叫他下地方,他不同意,說自己是老財政,下地方做什麼?尺有所短,寸有所長,找準了位置很重要!」於方舟知道不能不表態了,唐逸現在等於在直說不支持他下江南,那麼他再堅持的話,也就失去了唐逸的支持,後果無疑會很嚴峻。

  於方丹笑著說:「梁老和我談的時候,我也覺得不妥,徵詢文天書記的意見,可能被他誤解了。」

  聽於方丹解釋,唐逸沒說什麼。到了這個層次,人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於方丹看似沒頭沒腦的解釋,實則也是表露出一個信息,他還是和唐部長一條心,如果什麼都不說,也和唐違一般雲裡霧裡打一番啞謎,那麼說明於方丹心裡的意見不是一般的大。

  唐逸就笑道:「其實在什麼位置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做什麼。」現在的唐逸和在遼東時不同,身份地位的變化,使得他很多事都要考慮,都要參與,都要多多少少明確自己的態度。

  掛了電話,卻見寶兒正坐在自己身邊嗑瓜子,穿著漂亮的雪白針織的長裙,黑色緊身褲,盤著腿在沙發上坐著,差點把唐逸嚇一跳,擱以前,唐逸打電話,小曼和笑笑自然就迴避了。

  「叔叔,你又嚇唬誰呢?」寶兒用濕紙巾擦手和嘴,一邊問。

  看著寶兒秀氣的動作,唐逸又想起了她小時候,有時候一些小時候養成的習慣是改不了的,笑了笑,唐逸道:「沒誰,別打聽這個。總參的工作適應吧?」

  「老一套,有點無聊。叔叔,你說我去非洲怎麼樣?」寶兒顯然很喜歡和唐逸兩個人坐沙發上聊天的感覺,幾乎每天都要和唐逸天南地北的亂侃一通。

  唐逸好笑的道:「去那兒幹嘛?養獅子啊?」說著話就想起了蘭姐,蘭姐自己留在了春城,好像最近養了一條雪白的哈巴狗,大概也是閒得無聊吧。

  「不是啊,奶奶說,那邊也開始鋪光纖了,我去了,沒準是烏旺達信息之母。」見寶兒有些認真,唐逸就忙擺擺手:「沒勁好不好?整天跟一幫黑炭頭混一起,早晚你也變成黑妹。」寶兒從小想法就很奇怪,萬一認真起來,真自己跑非洲去,那唐逸可捨不得。

  寶兒就笑:「叔叔,你歧視人家,還共產黨員呢,沒有一點階級感情。」

  唐逸笑,點了顆煙,說:「不能提他們的膚色,那叫諱疾忌醫,正好說明是從心裡對他們有偏見。」和寶兒聊天很輕鬆,什麼都可以侃,這些天唐逸都有些習慣晚上和寶兒鬥鬥嘴,閒聊一會兒,讓自己繃緊的神經放鬆放鬆。

  寶兒撇撇小嘴,「叔叔,你應該去西方,去競選議員,強詞奪理,誰也比不過你!」

  唐逸就笑,噴了一口煙過去,寶兒嗆得咳嗽起來,也只能無奈的看著唐逸,時光彷彿又回到了十幾年前,那時候唐逸和寶兒也經常這樣無憂無慮的相處。

  「寶兒,你為什麼不找男朋友?沒看的上眼的嗎?要不叔叔幫你介紹個?」寶兒年紀也不小了,可是好像寶兒朦朦朧朧的初戀都沒有過,有時候唐逸也有點擔心,甚至怕這孩子認識出色的女人太多,是不是性取向上有了問題。

  寶兒就歎口氣,說:「就算結婚了也沒幸福,我光著身子都被別的男人看光了,還和那個男人睡了一張床,最可怕的是,那個男人還不是我爸爸。叔叔你說,哪個老公受得了?」

  唐逸吃了一驚,愕然道:「什麼?什麼時候的事兒?」難道寶兒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被人侵犯了?怎麼沒聽她說過?

  寶兒撲哧一笑,說:「自己幹的事還不認賬啊?我小時候,和誰睡過一張床?」唐逸這才知道是說自己,雖說是寶兒小時候的事,但由現在的寶兒嘴裡說出來,唐逸禁不住尷尬,又沒法說自己沒看過她全光的樣子,無奈下就掐滅煙蒂,說:「越說越不像話,你那時候還小不點呢!好了,去睡覺吧」,

  寶兒卻是輕輕一笑:「不吸煙了,時間剛剛好,去鍛煉身體。叔叔,你三四天沒鍛煉了!」唐逸搖了搖頭,越發無奈。



  第十八章 高層

  「六月,遼東換屆的黨代會和省委全會後,新的十三名省委常委登台亮相,十三名常委依次是陳波濤、王軍、鍾泰豐、雷浩田、羅勁松、張漢寧、苗小英、卓言、邱躍進、劉鐵、李昊、賀克強、王傑。

  鍾泰豐任省委副書記,原省紀委副書記、監察廳廳長羅勁松任省紀委書記,張漢寧任省委組織部部長,苗小英任春城市市委書記,曾經擔任過安東市市長的原省委組織部副部長劉鐵任安東市市委書記,原副省長卓言任省委秘書長、統戰部部長,原春城市市長邱躍進任遼東省常務副省長,原政法委副書記、司法廳廳長李昊任省委政法委書記、總工會主席,原延慶市市委書記賀克強任省委常委、副省長。

  毫無疑問,遼東本次換屆的一大持色就是本土幹部得到大規模晉陞,尤其是紀檢監察司法部門,隨著紀檢監督制度的改革,都獲得了不錯的好評,羅勁松和李昊的一舉入常就是最好的證明。

  妙山別墅西配樓數碼電影放映室,唐逸和來京的遼東省委組織部部長張漢寧一邊看遼東省電影製片廠錄製的紀錄片《黑土地的變遷》,一邊閒聊。

  電影放映室是寶兒的奇思妙想,前幾天剛剛裝好的,錢是由寶兒集的資,齊潔、陳珂、葉小游、允兒四大花旦都被寶兒忽悠了一筆。

  唐逸倒也不是由得寶兒胡鬧,有了這個電影放映室,警衛班的同志和工作人員閒暇時也可以放鬆放鬆,豐富下他們的精神生活。

  昨天來京前,張漢寧在電話裡聽得部長家裡能看電影了,就特意帶上了省製片廠錄製的反映自建國起遼東農業發展變遷的一部紀錄片。

  該記錄片一個多小時,其中後半段自然是大篇幅介紹現今遼東如火如荼的農業改革,當然,也如實反映了一些不足,更有對如何提高貧漆山區農民生活水平的沉重思考。

  唐逸一看就知道是雷浩田的手筆,沒他的首肯和指示,電影拍攝部門不敢拍得這麼尖銳。

  「好啊,有深度,我看全國的農業指導部門都可以看一看,你可以和方丹談談。」唐逸笑著點了一顆煙。

  張漢寧也笑,電影畫面上,是幾名正務農的農民接受採訪的鏡頭,張漢寧就笑道:「還有一點,這個紀錄片沒有群眾演員,沒有事先準備台詞,全部是原汁原味。」

  確實,接受採訪的農民講的話都不怎麼得體,卻更能反映他們的真情實感真實感受。

  唐逸興致勃勃的看著,笑著,遼東,這片對他來說有著特殊感情的土地,不管走到哪裡,他也不會忘記。

  「謹以此片獻給所有曾經為黑土地貢獻出一切的先驅者!獻給曾經為遼東五千萬人民鞠躬盡瘁的唐逸書記!遼東人永遠不會忘記你們!」

  紀錄片最後打出的字幕令唐逸久久不能言語,眼睛有些熱。

  「這個字幕開始的時候浩田部長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攝制組的堅持,尤其是攝制組的同志通過拍攝這部紀錄片接觸到了很多遼東農業改革的材料後,看到了很多您親自批示過的文件,看到了您發自肺腑的一些內部談話內容,他們都激動的不行,一定要堅持這個字幕,最後浩田部長就同意了。其實,紀錄片裡很多關於您的東西都被剪了,有個原始版,我沒帶來。」

  唐逸慢慢掐滅了煙蒂,說:「浩田做得對啊,不能歌功頌德,那失卻了拍這部紀錄片的原意。字幕,涉及我的部分也去了吧,回去就說是我的意思。」

  張漢寧微微點頭,又輕輕歎口氣:「還原歷史真相的原始版,要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後才能播出來?才能被人瞭解呢?」

  唐逸就笑:「這些都不要緊,是吧?」

  張漢寧默默點頭,沒再說話。

  受全國人大常委會邀請,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央組織部部長唐逸赴人民大會堂第三會議室出席了人大常委會對於人大機構職能變化的一次座談會,會後,人大常委會萬青雲委員長和唐逸在休息室交換了意見。

  黑色沙發,鮮紅紅旗,人民大會堂的休息室也同樣肅穆莊嚴。

  「人大職能的加強、監督作用的體現是大勢所趨。」萬青雲委員長講話很有力,就好像他在黨內給人的印象。

  唐逸吸著煙,默默的點頭。

  萬青雲,以後,就看你們了,黨和國家的前途都在你們新一代領導幹部的肩上。」

  唐逸笑了笑,說:「在山同志為核心的新班子不會辜負黨和國家的重托。」

  萬青雲也笑,說道:「我是希望你進新班子的,不過你想的好啊,不搞大躍進,步子走得穩,就算我們這些老同志,很多人覺悟都比不了啊。」

  唐逸笑笑,沒吱聲。萬青雲又道:「你換屆後對工作有沒有什麼想法?我希望你能進人大,抓一抓人大的改革,別人都沒你這個魄力。」

  唐逸笑道:「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

  萬青雲點點頭,「那好,你考慮考慮吧。」

  「萬青雲和你談過了?」二叔消息也快,在去後海胡同的路上,電話就打了過來。

  唐逸恩了一聲。

  「他想你去人大當二把手吧?不是一天兩天了,和我談過,和包衡也談過。」唐萬東語氣有些不快。

  唐逸就笑:「二叔,沒事的。」

  唐萬東就嗯了一聲,知道這個侄子站得很穩,打這個電話就怕唐逸稍稍鬆鬆口,到時候變成了唐逸同志自己的意願,高層部分領導同志的意見就成了真,換屆後把唐逸安排進人大。畢竟一直以來唐逸對人大改革還是很感興趣的。

  在這件事上,安副主席的意見都或許很含糊,政治有時候往往就是這樣。

  而從唐家、從團結在唐家周圍的幹部集團的利益考慮,在唐逸進入政治局常委會之前,如果能一直牢牢釘在中組部門,那麼對於未來共和國整個政治架構中唐系力量的版圖,將會極為有利。

  而在現階段黨內強力人物中,比較適合,又能牢牢掌控住中組部門這塊兵家必爭之地的,能很好的威懾平衡各方力量的,捨唐逸又有其誰?!

  唯一的一點不利或許就是在中組部門想做事,就容易得罪人,要有稜有角,不做事則顯得平庸,這也是歷任中組部部長很少會進入黨內一號接班序列的原因。

  不過唐逸和史上任何一位中組部部長不同,他有著年齡的巨大優勢,可以起到很好的緩衝作用,更沒有人懷疑他能在這個位置將方方面面的利益平衡好。

  「天京的事,萬青雲也有不同意見。」唐萬東最後談到了天京,而萬青雲的意見想來不僅僅代表他個人」而是部分中央高層領導的集體意見。

  隨著天京大批官員落馬,這場政治風暴愈刮愈烈,調查目標漸漸指向了一位市委常委,事件吸引了海內外媒體的強烈關注,很多猜測自然都放在了換屆前黨內力量爭鬥上,實際上南轅北撤。

  唐逸也沒想到一個馮毅,能牽連出這麼多官員,更使得孟書記在黨內的聲望降至了冰點。馮毅問題如此嚴重,他之過,孟書記實在難辭其咎。

  「二叔你怎麼考慮的?」唐逸不動的問。非*凡ra*ch*el*xi*ao整*理

  那邊唐萬東沉默了好久,終於迸出四個字:「一查到底。」

  唐逸就笑了,有些欣慰,雖然說這種感覺好像不怎麼恰當。二叔到底是二叔,流著爺爺的血脈。他在某些事情上的狠勁、拼勁,毋義講就是果斷、剛勇……就算是唐逸,也常覺得自愧不如。

  「我無條件支持。」唐逸笑著說了一句……就算是叔侄,在政治上,也未必能保持相同的觀點,需要表態的時候就要表態。

  寶兒沒有住進後海胡同的四合院。

  這裡就成了允兒和齊潔來京的落腳點,唐逸推開古香古色的木門的時候,一身黑色套裙、氣質絕佳的允兒正坐在乳白色沙發上發呆,好像在想心事,唐逸進院子她都不知道。

  清純明麗的允兒略顯成熟的打扮另有一番風情,忽然見到唐逸進來她忙站起來,結結巴巴道:「首長,您,您來啦?」

  唐逸就笑:「想什麼呢?」

  允兒快走幾步,過來蹲下誘人身子幫唐逸脫鞋換拖鞋,一邊說:「沒,沒什麼。」

  雖然幾次說過不要允兒一見面就伺候自己,但允兒就是改不了,有幾次話說重了,允兒還哭了,有一次聽齊潔說自己走後她還發起了高燒,最後唐逸也只得不再糾正她這類做法。

  「有心事就跟我講,要誠實知道嗎?」唐逸無奈的在允兒嬌嫩小手指引下將腳塞進拖鞋,一邊問。

  首長問第二遍的事兒,允兒只好老實交代,「是,是我學校裡的朋友,她爸爸出事了,她心情很不好。」

  直起身,允兒道:「首長,我去洗手。」就跑去了洗漱間。

  唐逸自知道她說的是誰了,允兒的情況唐逸很清楚,經常和允兒私下接觸的王娜的底細齊潔更早調查的清清楚楚的,天京財神爺王崇山的女兒。



  第十九章 遼東訪客

  趴在軟軟的大床上,肩頭的肌肉在允兒小手酥酥癢癢的揉捏下下慢慢的放鬆。

  「允兒啊,你同事的事我知道,她父親違反了黨紀,就要受到處罰。」

  允兒小心翼翼坐在首長背上幫首長放鬆肌肉,其實她身子輕得很,大可不必這麼小心。

  見首長還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允兒忙慌亂的說:「我知道的,她,她還說要和愛人來北京看黃部長請黃部長幫忙什麼的,我一直勸她呢。」

  唐逸知道她們嘴裡的黃部長就是黃琳。中紀委辦的案子,涉案的已經到了直轄市市委常委級別,又豈是外交部一名副部長能影響的?請黃琳幫忙,自是因為黃琳背後的關係。

  唐逸沒有再說什麼……那邊辦不辦糊塗事,還要看她們自己,別讓允兒為這事操心就是。

  妙山別墅東配樓的接待室直接在南牆開了道門,不用走警衛森嚴的正門,這處接待室主要由杜曉峰來用,接待一些多少和唐部長沾點關係的故舊,今天也是一樣,遼東延慶來了人,據說作過延山的縣委書記,曾經是唐部長的老領導。

  杜曉峰駕輕就熟,熱情的招待來訪的客人,一口一個老書記的叫著。

  陶書記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會來求結束他政治生命的那個小狐狸般狡猾的唐逸,不過時過境遷,他已經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了,牢房也坐過,當然時間不長,經濟犯環境也比較寬鬆。這些年種種花養養草,什麼都看淡了」精神卻是越來越好,而唐逸呢,就算不想提這個人,但是他的消息還是經常傳到耳朵裡,這段時間就更甭提了,新聞聯播裡就能見到。

  在政治圈子浸泡了一輩子,陶書記政治嗅覺自然極為靈敏,這個唐逸,眼見就是下下屆的大熱,想到能和這樣的人共過事,還掰了掰腕子,陶書記有時候倒也怡然自得。

  不過這也不過是在自己一畝三分地自得其樂,真到了北京,到了妙山別墅,要說陶書記不緊張那是瞎話,以唐逸現今的胸襟地位,自不會算什麼舊賬,可陶書記是搞了一輩子政治的人,幾乎養成了本能的「敬上」心理,就好像條件反射一般,在中組部的衙門口,政治局委員的家門口,陶書記就戰戰兢兢起來,杜曉峰給他倒茶,他就忙著站起來說不用不用我自己來。

  杜曉峰就笑:「老書記,不要客氣,您坐您的,唐部長經常提起你呢。」其實杜曉峰也不知道陶書記和唐逸的具體關係,只知道是唐部長的老領導,唐部長電話裡也交代了,老書記有什麼要辦的事兒,不違反原則違反政策的,就幫他辦辦。

  陶書記尷尬舟笑笑,知道杜曉峰都是客氣話。

  跟著陶書記一起來北京的是他的小兒子和兒媳婦。小兒子陶成剛剛三十多歲,本也事業有成,雖然創業的時候沾不上陶書記什麼光,但延山是遼東最先發展起來的城市,更毗鄰安東,十幾年前延山稍有點經濟頭腦的幾乎都賺了些錢,陶成也不例外,大學畢業後和姐夫一起搞了家貿易公司,這些年東鼓搗西鼓搗的,也有了百萬身家。

  陶成小日子本來紅紅火火的,誰知道幾個月前,在朋友攛掇下,他決心大幹一場,不但將自己這些年的積蓄全拿了出來,還從大哥二哥和老爺子那兒籌了一百多萬,這些年到處都舊城改造,陶家這樣的原住民無疑都發了筆小財,幾十萬還都是拿得出的。

  誰知道陶成的朋友不是什麼穩當人,竟然是和人一起從香港走私汽車,結果在過關時被查獲,陶成和姐夫加一起的五百多萬打了水漂不說,其姐夫更被公安機關傳喚,因為陶成的公司註冊法人是他姐夫,被抓了現行的朋友又將事情都推到他姐夫身上,說自己什麼也不知道,都是被老闆指使的,老闆自然就是陶成的姐夫。

  陶書記急得差點吐血,實在無路可走的情況下才想起了唐逸,可他遠離政治圈子已久,多方打聽也打聽不到唐逸的聯繫方式,只好給中組部寫了封信,收信人名字是唐逸,要說遼東政治氛圍還是寬鬆的,他的信有沒有被人拆閱不知道,但確實被中組部收到了。

  其實閱信人是一處的同志,信裡也沒說什麼具體情況,不過見是唐部長在延山班子的熟人,閱信的工作人員就匯報給了李剛,李剛考慮之後,還是將這封信跟唐逸講了,這才有了杜曉峰的接待,有了陶書記的北京之行。

  陶書記也是抱著萬一的希望寫了這封信的,也沒陣想到唐逸真的能收到,畢竟從縣裡寄信開始,層層環節層層把關深悉官場規則的陶書記對這些做法更為瞭解,任一環節出了問題這封信也到不了唐逸手裡。到現在,陶書記還好像做夢似的。

  「說說您的具體情況吧?」杜曉峰微笑坐到了陶書記對面。

  杜曉峰在妙山別墅只是個跑腿打雜的生活秘書,但在下面同志眼裡,只怕比之市長省長的地位也不遜色。

  陶書記有些細節也不太清楚,就叫兒子陶成講,陶成拘束的,小心的將事情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最後說:「錢賠了,是我自己瞎了眼,可要是因為這件事姐夫蹲了大牢,那就太冤枉了」,

  杜曉峰又就一些細節問了陶成很多問題,又道:「這件事你要確保真實無誤,就算任何一個小細節也是真實的,你再想一想,哪說的和事實不符。」

  陶成搖了搖頭,說:「不用想,我說的都是真的。」

  杜曉峰琢磨著,陶書記三人就都眼巴巴看著他,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

  「這樣吧,陶書記,這個案子呢唐部長肯定不能干涉,司法嘛,就算打招呼也不行,這點還請你理解。」就在陶書記心裡涼透之際杜曉峰又道:「不過我在安東海關認識幾個朋友,我可以將你剛剛講的內容匯總份材料給他們看,作參考嘛,最後真相是怎麼樣的,要由人家來判斷。」

  「啊,謝謝,太麻煩杜秘書了」,陶書記大喜,激動的語無倫次。

  告辭的時候陶書記握著杜曉峰的手又說了一籮筐好話,將帶來的土特產留下,杜曉峰看到都是瓜果,也就沒說什麼」但送陶書記出門的時候還是將一張王府井商場的購物券寨進了陶書記手裡。

  出了接待室,向南門那邊走,陶書記看了看手上的購物卷,就苦笑,五百面值的,自己還賺了。

  走了幾步,陶成媳婦兒就擔心的問:「陶成,杜秘書會不會是敷衍咱們啊,你看,按爸說的就帶了些土產,人家還等價交換呢,一點情也不領。」

  陶成就瞪了她一眼:「你懂什麼?杜秘書多大的官兒?人家有時間騙咱們嗎?根本見都不用見咱們。」

  說著話,忽然背後鐵門響,三人回頭看去,就見鐵門緩緩洞開,荷槍實彈的士兵利落的行禮,一輛紅色寶馬駛出,車上一名靚麗女孩,神采飛揚。

  陶成媳婦兒羨慕的看著紅色跑車疾馳而去,生在這樣的人家,要少奮鬥多少年呢?

  北京飯店國際樓十二層,紅地毯鋪路,靚麗的服務員不時在各個房間進出。

  寶兒和一男一女走在長長的走廊裡,前面有迎賓小姐領路。

  和寶兒在一起的一男一女都是春城人,女孩的是寶兒的同學張楠,曾經在足療城工作過,現在也結婚了,男人年紀比較大」四十出頭的樣子,叫劉震,是張楠的老公,春城稅務局的副科,離異後娶的張楠。

  雖然劉震年紀比較大,但寶兒聽張楠說好像他特別會心疼人,有時候對一個女人來說,這就夠了。

  劉震雖然只是一名副科級幹部,但資歷老,手裡的權力在處干廳干們眼裡不值一提,但對於普通人來說,卻是足以生殺的。當然,這些年遼東椎動權力透明、公務監督,好似劉震這種第一線對外辦公的幹部日子不好過,早就沒了幾年並頤指氣使的威風,但一些私下勾當,總還是有的。

  不過來了京城,站在鳥暇皇城風光的北京飯店高層,別說科干,就算外地來的處干局干,那也是謹小慎微的很,任誰都知道,北京飯店國際樓來的客人非富則貴,你覺得自己牛?人家可不把你地方幹部放在眼裡,就算派出所民警,都敢抓你廳干的風流。

  劉震時常聽張楠說起她在北京有這麼一個同學,在總參工作,當然,寶兒被推下樓那段往事比較敏感,張楠一直守口如瓶,就算是劉震,她也沒講過。

  劉震開始以為張楠的同學不過是參軍後運氣好進了總參,在總參最多是跑腿打雜話務兵之類的新兵蛋子。

  但等見到寶兒本人才發現自己好像猜錯了,他看人畢竟還是有些眼光的,寶兒談吐也好,氣質也罷,都不是普通人能學得來的,好像也不應該在張楠的朋友圈子裡出現。至於那輛炫麗的跑車,就更不是一般人能養得起的了。

 

  第二十章 定親?

  「寶姐」旁邊房間出來一名二十出頭的小青年,油頭粉面的,見到寶兒就滿臉堆笑的打招呼。

  「小七啊,和朋友來的?」寶兒笑著問。

  小青年賠笑道:「是啊,幫人說點事兒,發改委的幾個哥們。」說到這兒他眼珠一轉,訕笑著說:「寶姐,事情不大好辦,要程朝倫拍板,要不您賞個面,幫我在程主任面前說幾句?四九城這些叔叔伯伯的,有哪個不疼寶姐姐您的?」

  寶兒輕笑,說:「小七,你就別高抬你寶姐了,忙你的吧。」

  小七賠笑道:「就知道我這點小事入不了您的眼,成,那您忙,我再想法子。」

  寶兒三人在服務小姐引領下進了一間房,裡面裝修奢華,金碧輝煌,深紅色豪華桌椅,夢幻般的落地窗,主廳東側是休息室,就好像TV的包廂,燈光音響一應俱全,供客人休息娛樂。

  寶兒和張楠劉震坐了,品著茶,寶兒道:「你們結婚我都沒去,張楠,對不起啊」,

  張楠笑道:「你是部隊上的人,又不是故意不來的。」

  寶兒就看向劉震笑著說:「劉哥,你可得對我們張楠好點,她人好,善良,也天真,你可別傷她的心。

  劉震笑道:「你們就沒人怕她傷我的心嗎?她在家可就知道欺負我。」

  「是嗎?」寶兒笑瞇瞇看向了張楠,張楠在老同學面前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臉一紅,沒說話。

  聊了幾句,劉震還是忍不住問出來:「卓小姐?您現在在總參負責什麼工作?軍銜不低了吧?」他開始見到寶兒是跟著張楠喊「寶兒」,但等見到寶兒的種種神氣,就慢慢改了稱呼。

  「我在信息中心,中校。」寶兒說著就笑,說:「我到現在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麼就混上中校了。」

  劉震卻是倒吸口冷氣,這小丫頭才多大點,就中校了?如果按過去地方幹部和部隊幹部的對比,不算轉業地方降級使用的因素,營團職,就是處干啊!

  想不到張楠還有這麼一位大有來頭的同學,劉震就越發客氣起來。

  晚上沒了寶兒陪著聊天,唐逸竟然有些不習慣了,寶兒早打來電話,說遼東的老同學來了,晚上要回來的晚一點。

  杜曉峰將陶書記的事跟唐部長講了,見唐部長沒什麼表示,就知道自己處理的還得體,比較符合唐部長的心思。

  杜曉峰走後,唐逸打了幾個電話,看看表,就起身準備上樓洗澡睡覺。

  經過二樓的時候,唐逸腳步突然停了下來,看著健身房敞開的門,裡面的各種器械,眼前彷彿浮現出寶兒笑瞇瞇的小臉,唐逸好笑的搖搖頭,琢磨了一下,就走向了健身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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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務會議之後」唐逸留下了李維和副部長陸星照,陸星照是中組部四名正部級副部長之一,同時也兼任中央黨史研究室主任。

  在剛剛的部務會議上,唐逸宣佈了幾項人事變動,原部務委員李維任中組部副部長,仍暫時兼任二局局長,原副部長高建國離開中組部另有任用,換屆將至,萬青雲委員長自然要在退下去前解決好高建國的工作安排。

  中央黨史研究室剛剛建立了一個中共黨史宣傳的網站,以此作為對廣大黨員幹部特別是青少年進行黨史教育的一個重要平台。

  唐逸就這個問題和陸星照交換了幾點意見,又笑著說:「與時具進,咱們的黨史研究總是要走在時代的前列。黨史這塊陣地,一定要守好。」

  陸星照微微點頭。

  等陸星照告辭後,李維就笑道:「星照部長抓黨史研究後,邪風少了。」

  唐逸笑笑,端起了茶杯。

  李維就匯報了一下赴魯東幹部考察組進行考察的情況,魯東在剛剛結束的黨代會上選出了新的省委員會,產生了新的省委領導班子。

  「部長,在對曹興信的使用問題上,秦陽部長認為要慎重,考察結果也不大好。」

  曹興信?唐逸喝著茶,沒吱聲。

  對於魯東換屆,唐逸也是很關注的,是以魯東省委前不久遞交的擬提升副省級幹部的名單他也看過,裡面赫然有曹興信的名字。

  唐逸剛剛到黃海的時候,曹興信是九水市市委書記,也是謝文廷最得力的幹將之一,九水市被他搞得跟鐵桶似的,外人根本插不進手去,後來因為沒有處理好情人的關係,在唐逸的敲打下曹興信把謝文廷引進的幾家企業都趕出了九水,看似和謝文廷唱反調,實則也是政治上不得已的自保手段。

  但最後曹興信還是在情人高婷身上栽了跟頭,可能認識這麼一個女人也是曹興舟一生最大的失誤吧。

  不過曹興信的政治生命力無疑是極為堅韌的,大起大落,十幾年後,在魯東新班子擬提升的劃省級幹部名單裡,赫然有他的名字,擬提升他為魯東省人民政府黨組成員、省長助理。雖然僅僅是一名省長助理,但能進政府黨組,又明確為副部級,可見他在魯東省政府的新班子裡將是一位相當有份量的角色。

  一般來說,省委常委會集體研究後提名的人選在中組部是很少被卡住的,除非省委內自身爭議就很大或者考察的結果確實很不好。

  李維聽說過傳聞,這個曹興信在黃海的時候和唐部長不和,秦陽又很少有的打招呼,「要慎重」,李維就有些拿捏不定,自然要聽聽唐部長的意見。

  唐逸想了想,放下茶杯,淡淡道:「曹興信,是個人才啊!」這卻是有感而發,曹興信能自逆境走到現在,不容易。而且他在九水雖然對經濟政策把握有些偏差,但那個時代的幹部都有其局限性,莫說他,那時的中央領導也犯過類似的錯誤。至於情婦引發的經濟問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想來前車之鑒的教訓已經夠慘痛了。

  李維就笑著道:「是啊,有能力的幹部往往會惹來一些爭議。」一句話就知道了唐部長的態度,至於秦陽部長那裡,自然要自己去溝通了,總不能在考察意見表上兩位正副部長批示的內容不一致。

  健身房,寧寧拿著冰激凌,好奇的看著爸爸在跑步機上慢跑。

  寧寧放暑假了,是寶兒將他從外婆那接回來的,現在寶兒換了一身淡藍色的健美裝,青春無敵的明麗,笑孜孜的站在唐逸身邊監督著唐逸。

  「寧寧,夜宵吃什麼?」將跑步機的速度放到最慢,唐逸笑著看向兒子。

  「爸爸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唐逸就笑:「那一會兒把你外公外婆都叫出來,咱一家找個麻辣燙的小店,你外婆和寶兒姐姐都喜歡吃,也熱鬧。寧寧,男人就要有風度,女士優先。」

  「嗯。」唐寧點點小腦袋,「寶兒阿姨喜歡吃辣的。」突然忙摀住小嘴,想起了寶兒阿姨的交代,只能在爸爸和媽媽都不在的時候才喊她阿姨。

  唐逸聽得清楚,又好氣又好笑,瞪了寶兒一眼。

  寶兒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岔開話題,說:「寧寧的學校我來找吧。」

  暑假後,寧寧就上小學一年級了,唐逸也希望從北京找個小學,寧寧能從此安定下來。

  唐逸就擺擺手,說:「你也沒時間,叫曉峰多找點資料,咱們再研究。

  寶兒道:「看資料都寫得天花亂墜的,老唐同志,你常說實地考察最重要,到了自己怎麼就不靈光了?放心吧,我這幾天放假,然後要去寧北一個來月,有任務。」

  去寧北?唐逸微微一怔。

  「到時候可別想我喔……」寶兒笑嘻嘻的。

  唐逸無奈的搖搖頭,不再理她。

  「寧寧,以後不在春城上學了,想幼兒園的朋友嗎?」寶兒蹲下身子,笑著問寧寧。

  寧寧點了點小腦袋,說:「有點兒想。」

  寶兒就笑,說:「是想菲菲那個小丫頭吧?聽外婆說,離開幼兒園照相的時候,菲菲眼睛都哭紅了?」

  寧寧「嗯」了三聲。

  寶兒就笑,回頭對唐逸道:「叔叔,我看把菲菲也接來跟寧寧一起上學吧,沒準長大了就是寧寧的老婆呢。」

  「胡鬧。」唐逸無奈的斥了寶兒一句,卻不由得想起了前不久和軍委委員、國防部長張紅軍上將閒聊時,張紅軍部長半開玩笑半認真的提到給寧寧和他剛出世的孫女定個娃娃親,張將軍的兒子三十出頭,已經是南海艦隊某主力艦上校艦長,也是軍委絕密文件中第一艘航空母艦的艦長候選人之一。

  張將軍當時笑著說,時代不同了,也不是作主把他們親事定下來,就是讓孩子都知道這麼個事,長大了處一處,覺得不合適就算了,也沒什麼大不了。還誇自己兒子帥,兒媳婦比明星還漂亮,小孫女將來絕對錯不了。他越是這麼說,卻是越顯得有些認真,張將軍在軍隊聲望很高,很可能是下屆軍委,除了岳父外的另一位副主席,一再說起這事,唐逸也不好直接回絕,笑著答應了。

  現在想想,將來說不定就是一筆糊塗賬。

  看了眼寧寧,唐逸輕輕歎口氣,現在才真正有點理解老一輩人給子女們定親時的心境。



  第二十一章 試點縣

  川南省曲井縣縣城大街,武警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警車三五成群游弋在街頭巷尾,整個縣城一派緊張肅穆。

  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組織部部長唐逸下曲井視察工作,對於曲井縣政治生活來說,這是了不起的大事。

  曲井縣是中組部的縣級政治架構改革的試點縣之一,一個核心三個黨組的具體實行者,唐部長這次的視察,是對試點工作成敗的一次檢驗,是對曲井縣黨政班子的一次檢驗,又怎麼不叫這些下面的幹部心裡惶惶。

  早上十點鐘,縣委書記閻精忠再次來到了曲井賓館第三遍檢查賓館的準備工作,這次唐部長下來並不是一掃而過,而是要開幾個座談會,很可能會在曲井住一晚,閻書記最怕接待工作出什麼問題。

  曲井賓館的經理同時也是縣接待辦副主任,叫劉穎,三四十歲,保養的極好,看起來也就是剛剛新婚的少婦,漂亮迷人。

  要說劉穎工作能力很強,九十年代的大學畢業生,在基層來說是中層幹部的主力軍,劉穎也是曲井有名的女強人。

  可是閻書記的擔心不無道理,縣裡以前一直在傳劉穎同馬副書記關係曖昧,就算傳聞有誤,但劉穎是馬副書記一手提起來的,名聲又不大好,現在沒理由放在自己眼皮底下。

  而劉穎是個聰明人,想來通過一些途徑早就知道自己對她有看法,準備將她從現在的位子上拿下,女人犯起渾耒是沒理智可言的,就怕唐部長視察的這個節骨眼上,她給自己找麻煩。

  在賓館頂樓的套房裡,閻書記見到了劉穎,她也在呢,正用白毛巾在各個角落擦拭,看有沒有塵土。

  要說如果不考慮別的因素,劉穎實在是個得力幫手,可惜呀,跟自己不一條心。

  閻書記心裡感慨著,臉上掛笑同劉穎打括呼。

  「這次的接待工作一定要細,我相信你能辦好。」閻書記一派委以重任的表情。

  劉穎心裡是很委屈的,外面的傳聞她都知道,閻書記對自己的態度她也知道,可有些事,越解釋越黑,何況,也不可能去主動解釋什麼。

  「放心吧閻書記,我會把接待工作……」話還沒說完呢,閻書記好像就來了電話,秘書將手機遞給閻書記,不知道那邊說什麼,閻書記臉色就是一變:「到了?不是說下午嗎?好,好,我這就去。」說完話就急急的向外走,早忘了和劉穎的談話還沒結束。

  看到異常失態的閻書記的背影,劉穎有些錯愕,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唐逸是在川南省省委書記劉響、省長張金祥、天湖市市委書記王淼、市長許立柱等省市黨政幹部陪同下來到曲井的。

  下午幾個座談會之後,又陪唐逸用過晚宴,劉響和張金祥才回了省城。

  唐逸情緒不錯,座談會比較成功,看得出,中組部在曲井縣的實驗沒有白費力氣,座談會上雖然大多數幹部群眾都很拘束,但有幾個問題明顯不是事先安排的,說起來荒謬,但能做到這一點,唐逸就覺得閻精忠這個縣委書記有自己的一套,不是官油子類型。

  宴會之後,在一大幫幹部簇擁下唐逸來到了曲井賓館,天湖市委的王書記、許市長以及曲井縣委的閻精忠書記、趙炳成縣長、縣委組織部丁德義部長五個人跟了進來,其他幹部就都送到門口後慢慢散了。

  「明天去下面走走,聽聽群眾的心裡話。」唐逸品了口茶,笑著說。

  市委王書記笑道:「在權力透明化、規範化和權力監督上,曲井都走在了全市乃至全省的前列,這離不開部領導的指導。」

  唐逸笑了笑,沒吱聲。

  王書記就看了看表,對閻精忠道:「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就不要耽誤唐部長休息了。」

  閹精忠忙笑著說是,這時候也只能出去叫服務員喊劉經理過來,畢竟很多事都要交代她。

  幾分鐘後,劉穎才氣喘吁吁的趕過來,這幾分鐘閻精忠如坐針氈,心說你個劉穎,這不擺明給我下眼藥嗎?

  王書記和許市長臉色也越來越不好看,但也只能圓場,笑著跟唐部長匯報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兒。

  「對,對不起啊,孩子突然發燒了。」劉穎進了屋就忙著解釋。

  閻精忠這時候自然不能表露什麼,心說回頭再跟你算賬。臉上掛笑,給唐逸介紹劉穎,「唐部長,這就是我們曲井賓館的經理劉穎,您生活上有什麼習慣,飯菜的要求都可以交代她,她今晚都在。」

  唐逸笑著起身和劉穎握握手,問道:「孩子沒事吧?」

  劉穎急忙道:「沒事沒事,已經沒事了,睡了,我媽看著呢。」

  唐逸道:「下一代重要,今晚哪,你就回去照顧小孩,好不好?我這人入鄉隨俗,沒那麼多講究。」

  劉穎急得臉有些紅,「沒事,真的沒事了。」誤會越來越深,閣書記這下可不知道怎麼看自己了。

  唐逸盯著劉穎看了幾眼,突然道:「你,你是不是在東工大上過學?」

  劉穎沒想到唐逸真的會認出了自己,是啊,十幾年前,青春年少,那時候的唐部長名不見經傳,還在和春城一些公子哥混在一起。斗轉星移,如今那個沉穗大度的青年已經邁入國家領導人行列,是共和國最高高在上的人物之一。

  「是,是我,葉思曼的同學。」劉穎臉紅紅的,卻是越發拘束,又哪裡有老熟人見面的感慨了?

  「啊,原來你是川南人,坐吧,坐。」唐逸笑著要劉穎坐在自己身邊。

  王書記和許市長等人對望一眼,都有些驚喜,不想唐部長在這裡還有老朋友,這可是意外之喜。

  「都坐吧。」唐逸做了個手勢,剛才他起身和劉穎握手的時候大家全站了起來。

  閻精忠神色複雜的看著劉穎,一時回不過神來。

  「你挺好的吧?」唐逸笑著問。

  「挺好的挺好的,小曼,小曼也挺好,我和她有聯繫,她出國了,在英國。」劉穎現在實在不知道和唐部長說什麼好,自然而然的提到了葉思曼。

  唐逸就輕輕歎口氣,點點頭道:「過得好就好,過得好就好啊。」思緒彷彿又回到了十幾年前。

  幾位市縣領導也插上不嘴,也只能聽著,猜測務這個小曼又是何許人,看起來唐部長和劉穎測源很深呢。

  「工作也好吧?」唐逸又問。

  劉穎忙道:「都好,閻書記對我也很好。」

  唐逸就笑:「你這話說得就不科學了,曲井縣可是部裡的試點縣,再說黨內同志之間,怎麼能有個人的好惡呢?」

  劉穎急得臉更紅,說:「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王書記等人卻都笑起來,看得出,唐部長和劉穎很親近,唐部長這些話在別的場合說起的話那會嚇人出一身汗,但現在說,卻顯然是唐部長心情好,在開玩笑。

  閻精忠也適時的插了嘴,笑著說:「劉穎同志工作能力強,幹部群眾的反映也都非常好,我們常委會剛剛研究過,準備叫-劉穎同志擔起更重的擔子,主持縣委辦的工作,正準備報市裡批呢。」

  其實這些話本不必在這裡說,閻精忠也是不得已為之,劉穎這陣子工作上壓力很大,可不知道心裡怎麼想,萬一回頭等自己走了,她在唐部長面前說點什麼,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趙縣長和丁部長都有些錯愕,常委會議上,什麼時候提到要劉穎擔任縣委辦主任了?這可是三級跳,畢竟縣委辦公室主任入常的機會很大。

  但隨即兩人就都明白了閻書記的心思,現在王書記和許市長都在,劉穎這個縣委辦主任怕是跑不了了,想不報上去都不行。

  劉穎也愣了一下,轉頭看去,卻見閻書記衝她鼓勵的微笑,那份和藹和以前大有深意的笑容可完全不同。

  唐逸笑了笑,說:「是嗎?」趙縣長丁部長的表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事情是怎麼個樣子大概能猜到個八九不離十。

  在王書記、許市長、閻精忠等人告辭後,唐逸就笑著道:「縣委書記,可以代表整個縣委做決定。」

  雖然唐逸是笑著說,劉穎心裡卻忽閃了一下,就好像看到閻書記等人被綁上刑場的慘狀。

  杜曉峰幫兩人換了熱茶,心裡也歎氣,這個閻書記,自作聰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本來唐部長一路走喪心情尚好,想來對他的印象還不獵。

  唐逸點了顆煙,似乎在自言自語:「試點縣?」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

  劉穎猶豫著,終於鼓起勇氣道:「其實,其實閻書記能力是很強的,縣裡的各項改革推動很快,要沒有閻書記,力度不會這麼大。」

  唐逸笑了笑,說:「可惜,他還是沒有真正明白這場改革,這個試點,需要的是什麼?」擺擺手,「算了,不說了,喝茶,咱們聊點別的。

  劉穎不敢再說,只好端起茶杯喝茶。



  第二十二章 岳婿

  天京市市委常委、常條副市長沉明武被雙規引起眾多猜測之際,國外一份在世界範圍相當有影響力的報紙又披露了一條內幕,共和國總參軍情部門虐俘、迫害政治人士。報道一出,世界輿論嘩然。

  今年的共和國,注定是多事之秋。

  七月中旬的政治局會議就是在這種山雨欲來的氛圍下召開的。

  燕京賓館第一會議室,燈火通明,氣氛肅穆。非*凡ra*ch*el*xi*ao整*理

  在白天的會議微風細雨的議定了二十大準備工作的一些事項以及嶺南幾省換屆新班子成員的使用後,晚上的會議則不記錄、不傳達、不擴散,暢所欲言的討論如何應對此次國外報紙洩密事件。

  其實有部分政治局委員提議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討論這個問題的,但總書記、安副主席、包衡等都明確的表態不支持,不能擴大影響,因為這次的政治局會議是什麼風向沒人預料的到。

  果然,會議一開始,嶺南省省委書記何平就為會議定了調子,如果洩密事件談開,隱隱對總參情報部門提出了批評,接著,南京市委書記韓城等也依次發言,批評的力度漸漸加大,他們自不是批評軍情部門對待武裝暴徒的手段,畢竟全世界的軍情機構對待恐怖分子的手段都大同小異,他們是質疑總參情報部門的保密工作,質疑軍委某些領導對軍情部門方向把握的認識錯誤。

  寧副主席默默吸著煙,一言不發。

  政治上的關係一向錯綜複雜,一直以來,寧副主席都同總書記保持著高度的一致,雖然他唯一的愛女嫁給了唐逸,但對於保持軍隊純潔性、獨立性這一點上,他一向把得很嚴。黨指揮槍、軍隊不能干涉政治,這是原則性底線。

  不過寧副主席在任愈久,軍中聲望愈隆,一些人越是擔心。

  而偏偏,現在又傳出了軍中第二號重量級人物張紅軍上將之剛剛出生的孫女和唐逸兒子訂下娃娃親的傳言,很多人疑惑甚至恐懼也可以理解,畢竟一直以來,張紅軍上將及其老首長是唯一能牽制寧副主席的力量,也是軍內的一種平衡,但看現在趨勢發展下去」甚至有人都在擔心,未來會不會大開歷史倒車,未來十年二十年間交接班不合某些人心意的話,會不會出現軍權政治?

  這也是這次政治局會議非常規的原因,因為很多人覺得」軍方力量架構出了問題,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軍委已經快變成鐵板一塊,軍委會議不能解決的問題,只能搬到政治局會議上解決。

  這次的政治局會議也是共和國政治正常化交接班以來第二次批評軍委領導的會議,前一次的直接後果則是事後不久的中央全會上靠近皖東的某軍委主要領導辭去了一切職務。

  聽著你一言我一語,唐逸慢慢掐滅了手中的煙蒂。

  看了看唐萬東,又看了看包衡,唐逸最後將目光看向了岳父,寧副主席似乎注意到了唐逸的目光,他沒有看過來,卻微微搖了搖頭,動作很細微,自是叫唐選不要發言。

  但在中宣部程部長發過言後,唐逸清了請嗓子,笑著道:「我說幾句吧。」

  幾乎是同時的,十幾雙眼睛一齊看向了唐逸,自從唐逸進入中央政治局,一直以來在會議上都很低調,就算是發言」也不過是組織部門必須鼻的一些問題,而今天,在這種氛圍下他要發言了,他想說什麼?

  「軍情部門,有著其特殊性,但時代在進步,很多東西都在變,虐囚的問題大家都沒講,我倒要講一講,人類文明漫漫長河,從人吃人的世界,到開膛破肚各種凌遲酷刑,再到今天很多國家廢除死刑,這是人類的進步」我相信」我們終有一天,條件成熟了,國民素質得到大幅度提高了,政治經濟體制到了一個嶄新的高度了,也會有對非特殊罪行廢除死刑的一天。」

  「武裝暴徒,恐怖分子,雖然有時候只是殺人武器,只會殘忍的報復社會,但我希望軍情部門還是要給其作為人的一種尊嚴,當然,軍情部門的運作很特殊,我們這些門外漢只是提出建議。我想,我們今天的討論也應該在這個範圍吧?再延伸的話,可以諸論下我們的公民權嘛!」
  「矛盾擴大化,是黨內的一個頑疾,也造成了很多悲劇。新世紀了,新時代了,同志們,希望我們共勉啊」,

  唐逸拿起了茶杯喝水,會議室內安靜了好一會兒。

  寧北自治區劉景陽書記笑著說了句:「黨指揮槍,不代表咱們可以瞎指揮。」他馬上要退了,又是老式幹部作派,說話就很硬,將唐選意猶未盡的話都講了出來。而在這個問題上,雖然他和韓成書記私交甚好,但顯然看法完全不一樣。

  會議風向一變,自副總理邱作明起,四五名政治局委員再發言時就開始討論虐俘,甚而諸論人權。

  甚至開始言辭最為激烈的韓成書記也不得不加入了關於公民權的討論。

  包衡微笑看了眼唐逸,和風細雨的講話,卻很快將一場可能引發激烈對峙的會議降了溫,更不溫不火的給某些人劃了底線,一次令人印象深刻的亮相。今天之後」領教了這種唐逸式風格後」一些人」會有了新的想法吧?

  一輛看似普通的奧迪商務車緩緩駛入幸福裡小區,車牌沒見過,當小區保安按慣例登記來訪客人身份證時,跳下車來登記的小青年出示的證件將保安嚇了一跳。

  「保密啊,保密」小青年回身上車前還拍著保安的肩膀叮囑。

  「是,是。」保安的舌頭都有些不利索了,公安部警衛局,皇城根下討生活的都知道」那是中央領導的警衛。

  商務車內,唐逸笑著摸摸唐寧的小腦袋,問:「困不困?」

  從昨晚唐逸、唐寧和大丫、二丫一直玩到今天中午,現在大丫和二丫睡了,唐寧卻非要跟著自己過來看大大和大媽。

  「不睏。」唐寧稚聲稚氣的。

  如果不是必要,這兩天休息日唐逸真的不想出門,大丫和二丫都在後海胡同,難得享受天倫之樂,唐逸很久沒這般開心了,出門前看到大丫和二丫相互依偎甜甜睡著的樣子,心裡那種溫馨滿足就別提了。

  可是今天是表哥蘇南的生日,不能不來。

  不過顯然蘇南和嫂子王晴都沒想到唐逸會來……當小潭敲開門,開門的王晴見到唐逸就怔住了,隨即慌忙的拉開門,說:「您,您來了,快,快請進。」

  女人和男人不一樣,蘇南堵著一口氣,王晴雖然理解丈夫,但有時候也不得不覺得愛人太倔強,太看不開。

  客廳裡坐著幾名男女老幼,都是王晴的娘家人,休息日,借給蘇南過生日的機會家裡人聚一聚而已。

  王晴的娘家人唐逸大多不認識,但人家可認識他,說實話王晴在家裡沒把蘇南和唐家人的惡劣關係講出來,多少也是好面子,畢竟在娘家親戚眼裡,自己是嫁入了紅色世家,唐家現在的顯赫更是任何政治家庭都比不了的。

  「叔,你好。」在王蜻介紹下唐逸笑著和王晴的親人握手打招呼,第一個就是王晴的二叔。

  「您好您好,您看您這麼忙,怎麼還來了,王晴」你怎麼事先都不說一聲,看我們,多失禮。」確實」王晴的二叔剛從外面進來」天太熱,上身脫得就剩一件小背心了,光著膀子。

  雖然被二叔埋怨,王晴卻是開心著呢,笑著說:「我也不知道小逸要來啊。」這聲小逸,叫著心裡別提多舒暢了。

  「大大好,大媽好,大大生日快樂」,唐寧乖巧的鞠躬,屋裡人都笑,就算蘇南,眼裡都不禁有了笑意,拉著唐寧的手說:「來,快坐下,大大給你拿好東西吃。」王晴就有些無奈,知道愛人所謂的好東西是那些壓箱底的從國外帶回來的高檔糖果,可寧寧什麼條件,又哪裡會看上眼了?還不如洗個蘋果呢。但看愛人開心,也就不好說什麼。

  「嫂子,何磊何森晚上都過來。」唐逸轉圈和人握過手,笑著和王晴說。

  王晴喜色掩不住,「那敢情好,我作幾道好菜。」

  唐逸就笑:「是啊,何磊還說出去吃,我說算了吧,嫂子的廚藝比明月軒的老陳還強呢。」

  王晴笑道:「那是你吃厭了山珍海味,喜歡吃家常菜。」

  「大大,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另一邊,唐寧將一份包裝精美的小禮品盒遞給蘇南,現在大家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神秘兮兮的背著一隻小胳膊,又都笑起來。

  唐逸笑道:「是我和寧寧一起選的音樂盒,裡面的生日歌是寧寧唱的。」

  禮物並不貴重,但卻顯然用了心思,以唐逸的身份和財力,送別墅送跑車簡單,送這麼一個音樂盒給人卻是難上加難了。

  「謝謝」,蘇南接過音樂盒,沉默良久,終於對著唐逸點點頭,說出了這兩個字。

  唐逸笑了笑,看了眼四周,說:「樂樂呢?」

  「晚點就過來。」樂樂最近變化挺大,王晴是知道唐逸教訓他的事的。

  唐逸笑道:「帶他的小女朋友吧?」

  王晴微微一怔,她和蘇南是都不大同意樂樂這個時候談戀愛的,卻不想看樣子唐逸見過樂樂的女朋友。

  王晴就笑道:「我給樂樂打電話,叫他帶來。」如果唐逸比較認同樂樂的女朋友,那是樂樂的福氣,自己和他爸就不必擋著攔著做壞人了。



  第二十三章 副秘書長

  閻達石來到中組部家屬院7號樓拜訪李剛時.李剛正在家裡接待到訪的川南曲井縣縣委書記閻精忠。

  閻達石和李剛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李剛剛剛來到唐逸身邊時閻達石是政府辦秘書一處副處長.而這次遼東換屆後,他已經被任命為安東市副市長。

  對於剛剛被提拔為副廳級的幹部來說,能去安東這樣的重量級城市擔任副市長一職.那是相當好的位置了。

  見到秘書長家裡又來了客人閻精忠就忙起身告辭.他的來訪多少有些冒昧。唐逸下川南的時候在曲井住了兩天.鬧精忠和李剛閒聊時發現二人是校友.談起來也很投機,但畢竟沒有深交。不過官場之上丁點的關係都能被用上,又何況兩人是貨真價實的畢業於同一所學校,閻精忠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和李剛來往的機會。

  何況,他也確實應該來。唐部長前腳剛走.王書記就疾言厲色的批評了他.唐部長雖然不會同王書記說什麼.但好像李剛透露了唐部長的意見.對曲井這個試點「有點失望」。

  「有點失望」,從唐部長嘴裡說出來.對於曲井對於天湖市都無異於晴天霹雷、市委王書記幾年來的心血可能就會因為這一句評價化為烏有.更不要說他閻精忠了。

  閻精忠很快就知道哪裡出了差錯,在縣委常委會上做了深刻檢討,但對於劉穎的使用問題,縣委常委會卻是高度一致的通過了。

  接下來閻精忠又很快的推行提名權規範化和民主化,並且用文件的形式將初始提名權的提名辦法制度化、標準化,以往不管是推行一個核心三個黨組還是委員監督等等制度消弱縣委書記的權限,閻精忠對於提名權卻從來沒有真正放手、傳達的規範性文件是文件,實際上重要職務,沒有他閻精忠的批准是不可能獲得提名的。

  閻精忠不知道這番亡羊補牢的舉措有沒有效果.畢竟唐部長不是王書記,也不是省委劉響書記.他們發脾氣可以拍桌子馬上撒了你,可是中央領導對基層幹部的態度不會輕易表露出來,卻更令人從心裡膽顫.如果他們真對你有了看法.那麼你的政治前途也就暗淡無光.更不要說這個人是中組部的唐部長了。

  閻精忠來看望李剛也就是想探探口風,當然,如果能和李剛走動起來、那就再好不過。

  幸好結果還不錯.閻精忠告辭的時候心裡多少鬆口氣,從李剛副秘書長的態度看,唐部長並沒有想將他一擼到底.多少有點治病救人的意味.李剛還談到,曲井這個試點是中組部的旗幟.要他謙虛謹慎、

  將中組部文件精神吃深吃透.不能自己砍了自己的旗。

  閻精忠和道,自己還有機會。

  閻精忠告辭後,閻達石坐了,就笑著問:「秘書長.這誰啊?.

  李剛道:「曲井縣委的閻書記,和你一個姓,你的本家。、

  「曲井?」閻達石就來了興趣,說:「是中組部那個試點縣吧?

  李剛笑笑.說:「不談這個。,跟在唐逸身邊久了,李剛自然而然的也令下面的幹部敬畏,這位昔日遼東省府被工作人員戲謔為「大內總管」的文秘,已經儼然是共和國政壇上有了字號的人物.作為唐逸的秘書,他名字的出鏡率也好,注意他的人也好,都不會太少。

  閻達石笑笑,就岔開話題.問道「你真不想下去鍛煉鍛煉?」

  李剛和閻達石關係是比較親密的,前些日子唐逸同李剛談話.徵詢了一下李剛的意見,李剛在唐逸身邊也好幾年了,具備了去地方掛職的條件.唐逸想聽聽李剛的意見、要李剛好好考慮下。

  李剛開始確實有些猶豫.畢竟他現在是正廳級幹部.在唐部長辛辛苦苦這麼些年,下去的話先掛一段副職鍛煉鍛煉,馬上扶正是沒有問的。地級市市長甚而市委書記.對於久在領導身邊擔任秘書的同志來說.這種實權的誘惑不是一般的大。

  聽閻達石問.李剛笑道:「暫時沒這個想法,等唐部長物色到合適的人選吧。」

  閻達石就笑:「其實啊.秘書長,要說你就該一直跟在唐部長身邊.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副部待遇保證解決.下去累死累活的.還不見得能討了好。」

  李剛笑笑.沒吱聲

  「嫂子.別忙了.您快別忙了。」看到莫紅霞又洗了水果.閻達石忙站起來謙讓。

  莫紅霞嫣然一笑,說:「像們談你們的。」她一向溫柔,在李剛最落魄時不離不棄.這兩年家裡門庭若市.大小幹部鉻繹不絕。各個賠盡了笑臉。但她還是以前那個她.榮辱不驚,家有賢妻。



  第二十四章 「對手」

  北京飯店明月軒套房金碧輝煌.

  看到寧寧好奇的逗弄襁褓中的嬰兒,唐這就一陣好笑,寧寧可能還不知道,這可能是在「相親」呢。

  張民昌艦長剛剛三十出頭,陽剛帥氣,雖然穿便裝,但坐的筆直,一舉一動,氣質舉止,一看就是名鐵血軍人。

  愛人曲麗嬌美靚麗,認識張民昌艦長時她是總政歌舞團的新星,現在則轉業到地方,在京城市局工作。

  看著俊男美女的夫妻,也知道他們愛情的結晶肯定是個美人胚子。

  「咦!」寧寧睜大眼睛,眼巴巴看著妮妮將自己的手咬住,她剛剛滿百歲,卻是驕傲得很,壞得很,咬住了寧寧的手指,可惜牙都沒長出來呢。

  「髒!」寧寧將手指從妮妮嘴裡抽出來。

  張民昌和曲麗都笑,他倆雖然比唐逸小十多歲,但從唐老那裡論,也可以算是唐逸的同輩,但如果單單以唐逸和紅軍部長來論,又比唐逸小了一輩。

  當然,今天三人算是平輩論交了。

  張民昌歉意的道:「部長,不好意思啊,我爸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才多大點孩子,定什麼親呢,叫您為難。這些話您就當沒聽過。」

  那邊曲麗卻是笑孜孜的問唐寧:「寧寧,喜歡我們家妮妮不?」

  張民昌微微蹙眉,在桌下砸了碰她的腿。心說爸糊塗,你就別跟著瞎摻乎了。

  唐逸笑道:「民昌,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將來的事,誰能說得準呢?」

  曲麗笑孜孜的附和,「是啊,孩子的事,咱們不瞎操心,他們長大了,自己會解決。」

  唐逸點頭,舉起了酒杯,說:「祝孩子們都健康成長吧。」

  張民昌忙舉起酒杯。曲麗哺乳期間,自不能喝酒,但也跟著笑孜孜端起了茶杯,今天她的心情委實不錯。

  妙山別墅客廳,唐逸接到小妹的電話,輕輕歎口氣,今年的生日小妹回不來了。

  插搖頭,唐逸日光轉向了茶几上的兩份名單,其中一份是草擬的二十大主席團常務委員名單,八月初的政治局會議上,將會將二十大的具體時間定下來,實際上,就是十月九號。

  至於二十大主席團和其常務委員會的人員構成,已經八九不離十了,常務委員共有三十一人,包括部分早已退下去但黨內頗有威望的老同志,實際上,前一號首長和二號首長都在其中。

  唐逸,同樣是主席團常務委員會中最年輕的同志。

  另一份名單則是中組部負責遴選的中央委員會委員名單,初稿後,將會交由中央書記處討論,接著報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討論,再提請政治局全體會議討論,最後提交二十大主席團審議,成為正式的候選人。

  實際上,二十大前各省市換屆工作已經趨於尾聲,新一屆中央委員會格局基本已經確定,只是有部分人選尚有爭議,但候補委員的彈性就很大了。唐逸手裡的這份名單是範圍比較大的草稿,加之候補委員共有近五百人。

  在草擬的中央委員會委員名單中,一個個熟悉的人名位列其中,曾慶明、王軍、馮日倫、張震、汪國正、程朝倫、陳波濤、謝路平、孫有望、郭士達、鄒鴻、李良、顧占東、黃琳等,這些都是在唐逸手下共過事,和唐逸比較親近,都可以稱唐逸為老領導的就有十幾人邁入中央序列。

  而已唐逸的年齡,除他之外,黨內再無一人能享此殊榮,能有如此廣博的人脈和力量。

  中組部部務會議上,秦陽談了談近期各省市「91260」舉報網站出現的告狀信蜂擁而至的現象,說道:「競爭過度,每到幹部選任之際,特別是像換屆這樣的大規模調整幹部的敏感時期,用唐逸部長的話說就是,刀子剪子都上來了。」

  可不是,不僅僅是地方中組部門的網站,就算中央組織部同樣告狀信大增,張震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說明我們的幹部選拔機制還是有問題啊。」秦陽歎口氣,又道:「為什麼會有各種各樣的告狀信,說明這個幹部本身還是有問題嘛,本來就有污點,又一直沒能正視問題解決問題,加之地方上幹部選拔有漏洞,一些名聲不大好的官員卻一再被提拔,組織部門的考核等於在走過場,這和唐逸書記倡導的『真實"完全相悖嘛!」

  李維越聽眉頭皺的越緊,感覺他就是在說曹興信的問題,這個問題自己和他談過了,也隱晦的提到了唐逸部長的態度,他今天借題發揮,這不是給自己難堪嗎?

  汪國正卻是笑瞇瞇的品著茶,他想到的是張震,沒想到秦陽終於發難了,日標還對準了唐逸最得力的幹將之一,來勢洶洶啊?

  唐逸笑著端起茶杯喝口水,沒吱聲

  會議室沉寂了一會兒,李維掐滅了煙蒂,說道,「我認為,有起有落正體現了黨的優良作風,犯了錯誤,只要不是致命的,還是要給人機會改正嘛,治病救人,對不對?一竿子打死,有點官僚主義的味道吧?當然,秦陽部長說的對,對於那些沒有認真改正錯誤,沒有從思想上真正認識到錯誤的,矇混過關,這個現象要杜絕。」

  會議室更加沉寂,一直微風細雨的中組部部務會議突然起了波瀾,不管內心怎麼想,沒人肯輕易表態。

  秦陽笑了笑,不再說什麼。

  汪國正見沒了下文,隨即就笑呵呵的打了幾句圓場。

  不過會後,令唐逸沒想到的是秦陽卻走幾步來到他身邊,說有話要談。

  會議室旁就有一間休息室,唐逸和秦陽進了房間,工作人員泡了咖啡就退出去,關上了門。

  秦陽用小勺攪拌著咖啡,琢磨了一會兒,抬頭道:「部長,對於曹興信的使用,我還是有不同意見。」其實他今天會上說完就有些後悔了,他只是想起曹興信的事有感而發,說完後才覺得好像矛頭對準了張震。

  是以,一些問題他不得不和唐逸談清楚。

  對於曹興信,不管是從謝文廷處得來的訊息還是從其他一些渠道,秦陽對他的感官實在太惡劣。尤其是當謝文廷聽說曹興信會被任命為魯東省省長助理後,雖然沒說什麼,但秦陽能感覺到這位老朋友的失蘇,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滋味不好受。

  至於李維,秦陽對其更不大瞧的上眼,總感覺他拿著雞毛當令箭,和自己溝通意見吧,話裡話外都愛流露出是唐部長的意思,秦陽卻是知道,李維和曹興信有來往,只是不知道他們是通過什麼關係認識的。

  不過這些事,秦陽自不會跟唐逸講。

  聽秦陽的話,唐逸就笑:「好啊,我也歡迎開誠佈公的談,有什麼意見咱們都說透說通。」

  □陽點點頭,就道:「曹興信這個人,怎麼說呢,能力肯定是有,但不足也很明顯,他熱衷於跑官,喜歡結交上級領導,四處拉關係,魯東很多幹部對他都很反感,這樣的幹部卻一再的被提拔,現在更要提拔到副部級的重要崗位上,這不是一個很惡劣的例子嗎?前不久又有人寫信舉報他串聯魯東人大代表,好使自己能高票通過。」

  唐逸用心的聽著,微微點頭。

  其實現在的唐逸早不是那個出現不同意見要麼一竿子打倒,要麼就要說服人家的階段,不管在哪個位置,都會有各種不同意見,更會有和自己不和的人。

  就好像遼東的薛川,又好似中組部的秦陽,因為工作也好,私人感情也罷,都和自己談不上和睦。

  其實對於薛川的態度,唐逸都覺得自己稍稍有點過。

  別人不待自己的政治對手,「打倒」多半是因為「打不倒」,高層幹部,也確實不是那麼容易倒下的。

  唐逸不待自己的政治對手「打倒」,是圖為在他眼裡,已經漸漸沒了「政治對手」,不同的意見總要存在,不和睦的人總會出現在政治生活中。求同存異,是一句人人皆知的成語,但真正理解這一點,做到這一點卻真的需要心境上的極大轉變了。

  同樣,對於秦陽,唐逸從未視其為對手,認真聽著秦陽的話,等他說完,琢磨了一會兒,唐逸笑著道:「你說得對,工作能力固然重要,但不是萬能的,我們淘選幹部要德才兼備,這樣吧,咱們慎重點,來個二次考察,考察結果你來掌握。」

  秦陽微微一怔,實際上中組部的常務副部長實權是很大的,也曾經有常務副部長繞過部長直接聽命於中央領導的情況存在。不過唐逸入主中組部,說實話秦陽就很有些謹小慎微,感覺施展不開。

  不想今天談了自己的看法後,唐逸會破天荒搞「二次考察」,考察結果由秦陽掌握,自是說認為考察結果不理想的,直接將意見反饋給魯東省委,不用經唐逸拍板了。

  「李維那裡,我會同他談。」唐逸笑著又給秦陽了一劑定心丸。

  泰陽默默的點頭,進這個房之前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第二十五章 位置

  中央政治局在第十九屆中央委員會第七次全體會議,審議中共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籌備工作,審議中共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向黨的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的工作報告稿。中共中央總書記朱定邦主持會議。

  會議決定,中國共產黨第十九屆中央委員會第七次全體會議於力。年10月3日在北京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將向黨的十九屆七中全會建議,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於XX年X月X日在北京召開。

  邱作明很晚才離開了妙山別墅,他和唐逸在書房就黨章修改的初稿深入交換了意見,談了很多很多。

  唐逸一直送邱作明出了院,回到客廳,卻見唐寧正無聊的翻著一本厚厚的大部頭,唐逸湊過去看了一眼,卻是盧梭著作品集,唐寧正在看《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礎》,這本書唐逸看過,很多內容也做了注,寫了自己的感受。

  只是唐寧也太早看這類書了吧?唐選就苦笑道:「兒子,字都認識嗎?」雖然唐寧幼兒時就開始進行啟蒙教育,識字及早,但現在也未免太誇張了些。

  「爸爸」,唐寧抬起小腦袋,高興的說:「我認識很多字呢。」

  唐逸笑了笑,坐到了唐寧身邊,說:「明天晚上你寶兒姐姐就回來了,開心不?」


  唐寧點點小腦袋,道:「爸爸,我想學英文,大丫姐姐說的話好多我聽不懂。」

  唐逸微微一怔,確實,雖然唐寧也進行了外語啟蒙教育,但又哪裡比得了在國外長大的大丫?不過這今年紀的孩子求知慾這般強,也是極為少有了。

  想想唐寧馬上就上一年級了」對他的教育確實也要有個計劃了,不能像一直在自己身邊時就會帶他瞎玩,還不如岳母帶呢,岳母還給他請過好多老師。

  學校就上比較好點的普通小學了,但家裡的教育卻必不可少。至於繁重的課業,完不完成的倒無所謂,除了必要的基礎知識必須掌握,唐逸寧可唐寧成為學校裡的差學生,也希望他能從自己興趣出發,學自己喜歡的東西,這樣對他未來發展的道路才更有利。

  其實道理沒有家長不懂,但國內教育體制使得學生想出人頭地,就必須各科均衡發展,淹沒在題海之中,而以唐寧的家庭條件,自然大不必如此。

  「你看看」這是你的新學校,看看喜歡不?」唐逸從茶几上拿起一份彩圖資料,是衛星裡小學,也是寧寧未來的新學校。距離後海胡同很近,岳母也將搬去後海胡同照顧唐寧,畢竟要請一些啟蒙教師,不管是岳父的住處還是自己的妙山別墅,都不大方便。

  「喜歡。」坐在爸爸身邊,小傢伙好像就很開心。

  去機場接寶兒前,唐逸請衛星要小學的校長和唐寧未來的班主任在後海胡同附近的八仙居吃了個飯。

  八仙居早已物是人非,縣市級的駐京辦都撤了,八仙居也劃到了遼東省駐京辦的產業下,沒捨得變賣,遼東廳局級以上幹部來發改委等幾部委辦事的話,可以住在八仙居,畢竟這裡距離發改委最近,反而遼東大廈就有些遠了。

  李校長是位五十多歲的老人,在衛星裡小學幹了一輩子,兢兢業業教書育人,快退下去了才熬到了校長的位子,其實多多少少是組織上對他多年貢獻的一種關照,這位平凡的教書匠,怎麼也沒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能和政治局委員同桌吃頓飯,就算多年教師性格使然比較矜持,但多少掩飾不住心裡的激動和惶恐。

  唐寧的班主任則是一名二十多歲的男青年,挺帥氣的小伙子。

  唐逸看著他就笑:「王老師,小學很少有年輕的男教師吧?現在人都浮躁,尤其是剛剛畢業的年輕人,像你這麼踏實的青年人很少嘍。」

  王老師本來就有點靦腆,在唐逸面前就更拘束,臉都紅了,說:「也,也不是,現在教師賺錢多,福利……」話聲嘎然而止,他這才想起坐在他對面這個人的身份,怎麼能在他面前說這種話呢?

  唐逸彷彿知道他的心思,就笑:「沒關係,教育嘛,是很神聖的職業,但首先自己得填飽肚子不是?」

  「李校長,王老師,寧寧以後就請你們多照顧了,那孩子挺好的,沒有驕嬌之氣,我就是怕他不合群,這一點上還請李校長和王老師幫幫忙。」

  李校長和王老師都沒見過寧寧,自不知道唐逸說的是掏心窩子的話,聽得唐逸說話,心裡都有些發苦,哪有家長在老師面前這麼誇自己兒子的?可見唐部長極為溺愛孩子,這可就不好辦了。

  心裡無奈,臉上也只有賠笑說,好、好。

  至幾天後李校長和王老師見到唐寧本人,才真正理解唐部長的意思,聰慧、俊秀、可愛、懂事,幾乎所有用在兒童身上的褒義詞都可以用在小唐寧身上,甚至可以用淡泊來形容這孩子。

  不過也確實,出生在那樣的家庭,自然而然的和同齡人有著一種隔膜,就算李校長和王老師,在這小小的幼童面前,在他提問問題時,都會莫名的有一種壓力。

  晚上將寶兒接到家,寧寧已經睡了,寶兒洗了澡,換了件寬鬆的小雪彷裙,冰肌雪膚,明麗照人。

  唐逸剛剛在書房又和二叔通了次電話,討論了下二叔在新常委班子的工作分配,其實到現在,基本上新的常委班子已經差不多定下了,老同志也都表明了態度,前一號還曾經和唐逸談了一個多小時。

  二叔、郭文天、邱作明肯定會進入新一屆常委班子,問題就在於他們在新常委班子裡會處在什麼位置。

  而二叔的位置變動將會直接影響到郭、邱二人,按道理論,二叔是可以在中紀委書記上再干一屆的,但中紀委這般敏感的部門,顯然很多人不喜歡派系色彩比較濃厚的唐萬東一直把持這個位子,黨內有聲音提出希望唐萬東擔任人大常委會委員長一職,這個職務也是頗有誘惑力的,算是一種「補償,」對於唐系來說,實際上這樣的結果也很好。

  至於下一屆中紀委書記,有人提議同樣會進入下一屆常委班子的現嶺南省省委書記何平出任,但想來難度也很大,畢竟他和唐萬東一樣,屬於典型的集團政治力量中的人物。

  如果唐萬東真的離開中紀委,則趙豐年同徐維綸的希望更大一些,趙豐年現為京城市委書記,徐維綸則擔任國務院副總理、國家行政學院院長。

  兩人都是相對政治觀點比較中立的幹部,趙豐年和安副主席私交甚密,但為人綿裡藏針,昔日在中央巡視組時對查處皖東幹部的幾個大案毫不留手。而徐維綸雖然北方出身,甚受總書記賞識,卻又對北方某些幹部出現抱團現象極為不滿,前兩年在華總理領導下整頓部委時不管唐、皖、學院,都被其鐵腕打掉過重要幹部。不過這卻令他在黨內聲望進一步提升,更得到了很多老同志的支持。

  如果不是徐維綸太剛,實則他可能比齊銘擅更適合作為學院的領軍人物,也可能本是總書記最早的心目中的接班人選。

  琢磨著新一屆常委班子,其實不僅僅是趙、徐,邱作明又何嘗不是和這兩人一樣,對於派系之分不大看重,不過郭文天書記,還是比較守舊一些。當然,不管是誰,到了最高層政治,考慮的又豈會是簡單的利益得失,治國豐民,每個人那是要在歷史上留下痕跡的。

  「叔叔,想什麼呢?」清香撲鼻」寶兒坐到了唐逸身邊,照例踢掉拖鞋,雪白小腿側盤在沙發上,拿起茶几上的雜誌翻看。唐逸微微回神,笑了笑,「沒什麼?你怎麼樣?不是去西北執行什麼危險的任務吧?」

  「不會呀,我是技術兵,再說了,叔叔,你可別瞧不起我,我的散打也很厲害呢」,寶兒說著話就笑著握著小拳頭在唐逸面前比了比,又道:「要不是那次傷了腰,在醫院躺了一陣子,我說不定現在就是個四呢!」

  唐逸就輕輕歎口氣,「是我不好,沒照顧好你。」

  「叔叔,你別老拿我當病秧子行嗎,我的腰早好了,比你身體好!」寶兒說著就將手伸到唐逸面前,說:「掰腕子,試試?」,

  唐逸被逗得一笑,倒也來了興趣」說:「那就試試。」

  「好。」寶兒馬上跳下沙發」光著小腳跑到茶几對面,將前臂擱在茶几上,興致勃勃道:「叔叔,賭點什麼不?」

  唐逸笑道:「你說吧,賭什麼?」

  寶兒想了想,就道:「我說了你可別罵我。」

  唐逸一邊蹲下」握住寶兒的小手,一邊笑著說:「不罵你。」

  「好,那我可說了,我贏了的話寧寧就喊我姑姑或者阿姨,那麼大點小孩叫我姐姐,好像我也是小孩兒似的,叫別人看到,我哪有面子?」

  唐逸瞪了她一眼,說:「輩分怎麼能亂改,胡鬧。」

  寶兒就不吱聲了。

  唐逸就道:「說吧,還有什麼別的賭注。」

  「那沒了……開始吧!」寶兒有些無精打采。



  第二十六章 第一次

  「不消說,掰腕子寶兒自然掰不過唐逸,累得小臉通紅,唐逸本可以輕易掰倒她,但見她不知道為什麼在努力在堅持的樣子,心裡微微一柔,手下一鬆,就被寶兒掰了過去。

  「叔叔,你虛偽。」寶兒嘟起了嘴,唐逸讓的太不專業,聰明如寶兒,又哪裡會感覺不到?

  唐逸笑笑」揉了揉她的頭,笑道:「去睡覺吧。」

  寶兒明顯有些鬱悶,怕是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鬱悶。

  「叔叔,你敢和我比劃了兩下不?」寶兒突然笑孜孜的問,通常這個時候,都不知道她在打什麼鬼主意。

  唐逸奇怪的道:「比劃什麼?」

  「散打,摔跤!」寶兒好似一臉的不服氣。

  唐逸好笑的道:「有什麼可比的,贏了你哭鼻子怎麼辦?」

  寶兒微微一笑:「叔叔你是怕被我摔的哭鼻子吧?」

  「沒大沒小!」唐逸就瞪了她一眼。

  寶兒不敢再說,低著頭,小聲嘀咕:「就知道拿歲數壓人。」

  唐逸見她不服不忿的模樣,更覺好笑,鬼使神差的竟然說道:「好啊,那就試試。」

  健身房,寶兒煞有其事的用光著的小腳四下踩著剛剛鋪上的雪白軟墊,檢查有沒有鋪好,她換了一身白色柔道服,清爽美麗,英姿勃勃。

  唐逸也無奈的換上了運動裝,看寶兒模樣,就笑:「想決鬥啊?」

  「叔叔,搏擊場上沒輩分,一會兒您可別生氣。」寶兒一本正經的給唐逸打預防針。

  唐逸未免心裡就開始打鼓,要說開始答應也不過覺得好玩,也不信寶兒會真的摔自己個大馬趴,但看現在寶兒架勢,好像有點「六親不認」。

  這要被寶兒摔幾個跟頭,那也太沒面子了。唐逸知道自己的斤兩,沒學過搏鬥,就靠一把力氣,多半是弄不過寶兒的。

  但作為威嚴的長輩、叔叔,一直以來寶兒最敬重的人,這時候自不能打退堂鼓。

  唐逸剛剛走上軟墊,寶兒就「哈」一聲清脆的叫,拉開了架勢」然後就一陣風似的撲了上來。

  一雙小手牢牢抓住了唐逸的胳膊,用力向旁邊借力甩勢,唐逸有些好笑,小傢伙還真拚命了,不過力氣還是差了些。正想將其甩開,突然就覺腳下一軟,卻是被寶兒小腳不知道怎麼絆了一下,猛地向後仰倒。

  寶兒眼裡閃過一絲小得意,但眼見唐逸就要摔在軟墊上,卻又突然回過神,這時再收勢已然不及,寶兒用力一拉一勾,噗一聲,兩人同時摔在軟墊上,唐逸在上,寶兒在下,摔了個結結實實。

  寶兒柔軟卻又彈力十足的小身子就在身上,唐逸怔住,好一會兒才猛地回神,正想起身,卻不想寶兒突然伸出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沒等唐逸明白過來,寶兒洋溢著青春氣息的雙唇就貼在了他的嘴唇上,唐逸一呆,卻覺一條柔軟香甜的小舌頭靈蛇般鑽進了嘴裡,清香細膩,妙趣難言,唐逸想掙脫,卻被寶兒勾住脖頸,而眼前近在咫尺的這張青春靚麗的小臉令唐逸漸漸迷失,心底最深處某個朦朦朧朧的影像漸漸清晰起來,那條被塵封已久的記憶,那段刻骨銘心的溫柔,那時尚靚麗而又死心塌地跟著平凡自己的女孩心不知道過了多久,唐逸才猛地醒悟,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寶兒,翻到了寶兒身邊,躺在邊上大口的喘息。

  寶兒也就這樣靜靜躺著,不吱聲。

  唐逸沒有訓斥寶兒,默默的看著天花板。

  「腰沒事吧?」好久之後,唐逸問。

  「沒事。」寶兒小聲的說。

  過了一會兒,唐逸道:「睡覺去吧。」

  「嗯。」寶兒聽話的答應了一聲,也很快爬起身,走出了健身房。

  第二天晚上郭文天和唐逸在書房密談了很久,談什麼沒人知道,直到十一點多,兩人才從書房出來。

  「郭伯伯。」客廳裡寶兒穿著水磨白細筒牛仔褲黑色緊身小背心,飄逸帆布鞋,青春無敵感無解。見到兩人出來就打招呼。「寶兒越大越漂亮了。」郭文天笑瞇瞇的點點頭,又對唐逸道:「我就走了,明天回江南。」

  唐逸微微點頭。

  「喝咖啡提提神。」郭文天走後,寶兒給唐逸端來杯濃香的咖啡。

  唐逸點點頭,心裡卻委實有些尷尬,尤其是隱隱記得,昨天寶兒強吻自己的時候自己是有反應的,好像還用力吸吮寶兒小舌頭來著,現在坐在寶兒身邊,就更覺得自己這個叔叔實在不硬氣,太丟臉了。

  「郭伯伯什麼事啊?」寶兒又何嘗像她表現的這般平靜?平日她是不會問這些的。唐逸搖晃著咖啡道,「二叔可能要從紀委下了,去人大,文天和我談了談分工的事,二叔不去人大,文天有可能擔任副主席,二叔去人大,他的位置有些難辦,可能會去政協。」同樣的,唐逸也神思不屬的同寶兒談論起了本來絕不會和她談的問題。

  「哦。」寶兒點了點小腦袋。

  好久兩人都沒有說話,客廳只有唐逸偶爾飲咖啡的聲音。

  「寧寧自己睡了?」唐逸問。

  「是啊,他到了點從來不要人管,你又不是不知道。」寶兒說著,不知道想起什麼,突然就樸哧一笑。

  唐逸心裡就發虛,也不敢接聲,誰知道她又想起什麼了。非*凡ra*ch*el*xi*ao整*理

  「叔叔,你服了沒?」寶兒笑孜孜的問。「你摔跤是不是摔不過我?」

  唐逸咳嗽一聲,拿起咖啡飲。

  寶兒輕笑,就不再說什麼。

  第二天郭文天沒能回江南。力號政治局召開臨時緊急會議,討論風雲突變的中東局勢。

  18號,共和國南端鄰國安達曼反政府武裝突然襲擊並佔領了共和國某企業的駐地,數百名工人被劫持。安達曼反政府武裝是激進的紅色組織,一向盤踞在安達曼北方,和安達曼政府分庭抗禮。

  劫持共和國工人後,反政府武裝對所有在安達曼的所謂國外資本家發出警告,要求他們在限期內離開安達曼等等。



  最終卷 上京 第二十七章 閃電
  
    小妹回北京,照例回家看了一眼,至於軍委連續而緊張的會議,好似根本影響不到她,唐逸笑她「沒有大禹治水的精神」,小妹只不理他。

    政治局會議最終原則上同意了軍委的看法,而具體部署則要軍委貫徹政治局會議精神來實施了。

    小妹當天就回了西南,晚上,於方舟來到妙山別墅。

    電視螢幕上是亞視台的封神榜,「姜太公忍得幾年清苦,方能成就伐紂大業。」品著茶,唐逸好似不經意的說了一句。

    於方舟能力強不容置疑,但他有時候卻是「坐不住」,不能下江南而下一屆政治局委員基本無望的他自然會將目標盯在了國務委員的位置上,但動的太厲害的話,會爭取到一些支持,同樣也會招來一些反感。

    已經有老同志在唐逸耳邊提起於方舟了,雖然沒說什麼,但自然是有了看法,等真的說出來什麼於方舟的境況就不大理想了。

    於方舟點了點頭,笑道:「亞視這幾年可把無線全比下去了。」

    唐逸笑笑,沒說什麼。當初把亞視給葉小璐,也不過希望她能有個工作寄托,說得直白點也不過是個玩具而已,但這個玩具有了大官方多多少少的支持,有了和央視的合作,有著神秘的資金支持,那就是一個可怕的玩具,數年過去,曾經在香港呼風喚雨的無線電視已經被亞視全方位超越。

    「遼東的那部紀錄片什麼時候能上亞視?」於方舟笑著問。

    唐逸就擺擺手,笑道:「不大現實。」雖然亞視現在被普遍認為政治傾向偏向中央政府,但如果堂而皇之的將宣傳黨的政策的紀錄片搬上去,那肯定會帶來一些負面效果。

    茶几上手機震動起來,唐逸拿起看了看號,就笑著接通:「省長,最近身體好吧?」被唐逸稱為省長的,自然是商業部部長薛川。

    在皖南換屆前,有人曾經提議由薛川擔任皖南省省委書記,作為南方經濟重省,對於薛川來說,或許去皖南比在商業部更有發揮空間,尤其是國務院部委有著幾個強有力的部長,競爭力絲毫不遜於薛川。

    唐逸對於這個建議是持支持態度的,但在政治局會議討論時因為有幾人明確反對,阻力太大,是以擱置了這項提案,薛川未能成行。

    薛川不可能不知道唐逸在政局中的態度,想來當時也是感慨的很吧。

    「寧軍長平安吧?」薛川關切的問。

    在下午五點,中央已經將這次絕密行動通過紅色專線傳達到中央委員一級,要大家統一思想,統一認識。而那時候,解救人質的戰鬥怕是已經打響。

    聽到薛川問,唐逸道:「還不知道。」唐逸也在等電話,等中央辦公廳的電話,等小妹的電話。其實對付劫持人質的草台班子,又是事發兩天內就採取的毫無預兆的突襲,最終結果是沒有任何懸念的,問題就是能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人質的安全,以及解救人質後對泰伊爾組織幾處據點突襲的成果。

    「寧軍長沒問題的。」薛川由衷說,又補充了一句:「寧主席一家都是國之支柱。」

    這評價可謂相當高了,唐逸笑了笑,沒吱聲。

    掛了電話,那邊於方舟就笑著道:「寧軍長肯定又建新功,也快上中將了吧?再過幾年,就算部長不同意,黨內軍內的呼聲可小不了。」

    薛川知道這次解救人質的行動,於方舟自然也知道,也極為關切這次行動。寧軍長在黨內軍內都是很特殊的一位人物,她未來的發展實在是沒有尋常軌跡可循。

    唐逸就搖搖頭:「以後看吧。」雖然小妹不在乎,但唐逸知道自己實際上阻礙了小妹的發展,當然,如果沒有自己,岳父在位的話,她也不大可能更進一步。只不過有了自己,只怕小妹最終也不會走到很令人矚目的位置。

    於方舟就笑:「傳統都是可以打破的嘛,不拘一格用人才,到了現代社會難道還不如古人了?」

    於方舟道:「嗯,過些年走著瞧吧。」

    唐逸知道於方舟這兩年頗積累了一些人脈,不知道他到時又會有什麼舉動,不過涉及到軍隊的事可非比尋常,更不是黨內高級幹部應該插手的,不過到了於方舟這個位置,自不要自己提醒,他心裡也該有數。

    半夜三點小妹才打來了電話。

    「唐逸,睡了嗎?」

    聽到小妹脆生生的聲音,一直在擔心的唐逸就為之一安,如果說在很多人眼裡,唐逸是定海神針,是精神領袖,而能給唐逸帶來安心感覺的,捨小妹又有其誰?「想你呢。」唐逸笑著說。

    「放心吧,我不會輸的呀。」小妹聲音清脆的好似清泉叮咚,換第二個人說這話都顯得狂妄,但小妹彷彿品是在闡述很簡單的事實。

    唐逸莞爾,笑道:「老婆,你什麼時候學會吹牛了呢?這可不好。不要驕傲,戒驕戒躁嘛!」

    這時候書房裡電話響起未,唐逸知道一定是紅色專線,五十九軍戰果肯定是第一時間報軍委,再報中央,此時此刻,怕是所有人都和唐逸一樣,徹夜未眠。

    唐逸就道:「老婆,是樂吉平的電話,我去接一下,聽下戰報。」小妹自是不喜歡談這些,自己關心,她又肯定會同自己講。

    小妹「噥」了一聲:「你去吧,他和你囉嗦的話,不要理他,早點睡覺。」

    唐逸苦笑,覺得中央辦公廳樂吉平主任招人煩的人,除了小妹不做第二人想。

    樂吉平在電話裡將南疆情況簡單通報了一下,負責解救人質的五十九軍特種偵察大隊用了三十九分鐘就結束了戰鬥,被劫持工人死亡八人,傷九人,其中三人是在前天泰伊爾武裝組織襲擊中方工地時當場打死的,一人重傷流血過多在昨天死亡,還有一人惹怒了武裝分子被殘忍的斬頭,也就是說,這場解救五百多名人質的行動,最終結果有三名人質被流彈所傷不幸遇害。如此眾多的人質被軍事組織而不是恐怖分子劫持,又是在該軍事組織的勢力範圍,可說解救是相當成功了,畢竟每拖一天,就會有更多的人質受到傷害,泰伊爾組織一向視人命如草芥,殺害人質時的殘酷手段對被挾持人質心理上造成的創傷更是不可估量。

    泰伊爾武裝雖然和共和國最精銳的空降軍部隊比較起來是草台班子,但有五百多人質在手,原也不會這般不堪一擊。五十九軍戰果輝煌,除了本身戰術素養武器裝備比之高出不止一個檔次外,沒能想到共和國反應如此迅速也是其迅速潰敗的主要原因。畢竟誰都知道,共和國在採取軍事行動上是多麼謹慎。

    而同樣,還在笑呵呵看熱鬧甚至準備趁機通過國際協調進入傳統共和國勢力範圍的西方一些國家也會大跌眼鏡吧。

    現在五十九軍下轄裝甲旅、步兵旅已經對泰伊爾組織的幾個重要據點展開攻擊,戰場形勢發展不問可知。

    樂吉平介紹著情況,又道:「部長,有意見認為我們向外界通報時,可以用人質零傷亡的說法。」

    唐逸不知道這是誰的意見,想了想,就道:「這不好,也沒必要。」

    樂吉平就笑道:「總書記和部長一樣的看法,行動本身就很完美嘛,弄虛作假只會畫蛇添足。」

    唐逸道:「遇害同胞不但要講,還要有國家撫恤、哀悼,客死異國他鄉,對於我們民族傳統來說,是很悲哀的一件事。」

    樂吉平的笑聲漸漸淡去,好似有些尷尬,說:「是啊,部長說的是。」其實也怨不得他,到了一定地位,考慮的問題涉及億萬人的利益,對人命可能就會漸漸的漠視,尤其是又是在這次完美軍事行動的喜悅後,更容易失態。

    黃琳打來電話時是凌晨六點,唐逸剛泡了一杯咖啡。寧寧也起床了,和以前一樣,在洗漱間自己洗手洗臉刷牙,還幫爸爸擠好了牙膏。

    因為今天肯定要應對各方壓力,外交部幾乎是通宵達旦的開會,研究如何召開記者招待會,各國大使如何統一思想統一口徑。

    唐逸在書房和黃琳聊了一會兒,出來時卻見寧寧站在洗漱間門口,眼巴巴的看著這邊,自是等自己去洗漱。

    本來每天,唐逸是和唐寧一起刷牙的。

    想到再過幾天,唐寧就要搬去後海胡同,唐逸突然有些難受,自己作為父親,做的太不夠了。

    「媽媽是不是去打仗了?」唐寧突然小聲問。

    唐逸微做一怔,隨即知道小傢伙可能聽到了自己和於方舟的談話,只怕他一晚都沒睡好吧。

    又見小傢伙低著頭,好像怕被自己罵他偷聽的模樣,唐逸心裡就是一酸,這孩子,從小承受的又是怎樣的壓力啊?

    摸了摸他的頭,唐逸笑道:「媽媽是常勝將軍,不怕的,又打了個勝仗。」

    「我就知道的。」

    唐逸笑著道:「來,跟爸爸再去刷一遍牙。」

    「好!」唐寧開心的點頭。


  
  最終卷 上京 第二十八章 退
   
    晚上十一點多了,唐逸還沒有睡,坐在沙發看翻一份英文雜誌。

    寧寧也沒有睡,很安靜的坐在唐逸身邊,他的小手機屏幕上,是一段唐逸在央視接受採訪的視頻。

    唐逸沒有催寧寧去洗澡睡覺,明天寧寧就要去後海胡同了,今晚是父子倆相處的最後一夜。唐逸也破天荒的,一直就坐在沙發上翻看報紙雜誌。

    美國最有影響力的《新聞週刊》裡,對共和國在安達曼成功解救數百名人質並對反政府組織的閃電定點打擊進行了詳盡報道和分析,更對實施打擊的共和國快速反應部隊空降五十九軍進行了立體剖析。

    至於小妹,週刊稱其為「最具神秘色彩的女將軍,共和國唯一一位女性集團軍軍長,甚至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位直接統帥一支現代化機械部隊的女將軍」。

    雖然週刊沒有刊出小妹的照片,但卻對小妹的履歷有一定瞭解,稱其曾經掌管共和國軍情系統,並且成果赫赫,共和國西北最激進的恐怖軍事組織就是被其一手搗毀的。而她來到五十九軍後,共和國與西南鄰國的幾次小規模摩擦都有五十九軍的影子,令其鄰國軍隊吃了幾個小虧,也使得鄰國軍隊這兩年的挑釁行為大為減少。

    當然,該週刊也提到了女將軍的愛人,共和國政治局委員唐逸,紅色政黨領導人中最年輕的一位。不過寥寥數語,顯然這一次,唐逸是作為配角出現的。

    「還不睡啊?」唐逸笑著揉了揉唐寧的小腦瓜。

    「嗯,不睏。」唐寧將小手機舉起來給爸爸看,「爸爸,寶兒阿姨幫我下載的視頻,叫我以後想爸爸就拿出來看。」

    唐逸摸了摸寧寧的頭,沒有說話。

    寧寧又有點擔心的道:「爸爸,你發現沒?寶兒阿姨今天早上眼圈是紅的,她昨天晚上是不是哭鼻子了?」

    唐逸微微一怔,沒想到唐寧這麼大點卻很細心,早上寶兒眼睛紅紅的,他竟然也注意到了。

    唐逸沒吱聲。自從那天之後,寶兒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監督自己鍛煉,也經常給自己和寧寧鼓搗點好吃的,晚上在客廳也經常陪自己聊天,聊得嘻嘻哈哈的,在自己面前再自然不過。可是,太正常有時候往往就是不正常。

    和寶兒將唐寧送到後海胡同,又陪岳母吃了個飯,從後海胡同離開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

    寶兒一襲雪白的裙子,銀色高跟涼鞋,青春純美而又恰到好處的展現著少女的性感。

    「叔叔,以後就咱倆相依為命了。」寶兒好似可憐巴巴的說著。

    唐逸有些無奈,想訓她一句,但想起早上她哭腫眼睛的樣子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就沒有吱聲。

    「咦?」寶兒看著車窗外,指著一處燈火通明的小店說:「什麼時候開了家阿帕尼呢?我還要齊潔姐給我從國外帶條它的新牛仔褲呢。」

    這是一片奢侈品牌專賣,各種國外奢侈品牌店舖林立,三三兩兩進出專賣店的不是能一擲千金的闊主兒就是追求品牌享受的高端白領。

    「找地方停車,下去看看。」唐逸的話令寶兒一怔,睜著大眼睛很驚訝的看了唐逸一眼,想來是覺得今天老唐同志的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阿帕尼專賣店裡的服務員全部是俊男美女,工作制服也極為時尚漂亮,客人除了唐逸寶兒小譚三人外,還有一男一女,全世界都可以見到的俗套情節,胖胖的老頭和時尚艷麗的年輕女孩兒,年輕女孩兒挽著老頭的胳膊,一臉高傲的左顧右盼,滿身奢侈品牌就是這類女孩最自信的武器吧?就好像世界都在她腳下。

    「叔叔,我想要的就是這款。」寶兒指著牆壁上玻璃罩內工藝品般被掛起的一條牛仔褲,有點小興奮。

    唐逸就笑,說:「試試吧?」

    寶兒一笑,說:「回去試。」就說了尺碼要服務小姐幫她去拿。

    那邊服務人員自是很麻利的幫其包起來,又笑吟吟將單據遞給唐逸。寶兒伸手來接,唐逸已經接過來,笑道:「我來吧,算我送你的。」

    寶兒嫣然一笑,說:「好啊!」

    在服務小姐拿來的刷卡機上結了帳,唐逸又問寶兒:「還要不要逛逛?」

    寶兒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盯著唐逸,自是不知道老唐同志今兒這是怎麼了,就算小時候,要老唐同志陪著逛街買衣服那都是千難萬難的。

    「不了。」寶兒好似琢磨了一下,就輕笑搖了搖頭。

    回到商務車內,寶兒一直默不作聲。

    黑色奧迪在車流中緩緩行駛。好一會兒後,唐逸輕聲道:「你以後別胡思亂想,有什麼事情不要憋著,不好和人講就去看看心理醫生。」頓了一下,眼見寶兒眼睛越睜越大,唐逸又趕緊道:「看心理醫生不是一種病,現代社會嘛,壓力都大,心理醫生很多時候不過起個聽眾的角色,很多話說出來,心裡就舒服了。」

    「什麼啊?」寶兒睜著大眼睛,奇怪的不行,說:「誰有壓力了?我正常的很好不好?」

    唐逸無奈,只好說了句:「那,那你晚上哭什麼?」

    「啊?」寶兒恍然大悟狀,隨即就咯咯笑起來,說:「什麼啊,我睡得早,醒的也早啊,今天早上四點醒了就睡不著了,看了個電影,悲劇的,結局慘死了,我忍不住就哭了呀。」說到這兒就好笑的看著唐逸,說:「叔叔,你不會以為我是怨婦吧?真是的,還叫我看心理醫生,你就這麼不瞭解我啊!真是鬱悶。」說著說著,看起來寶兒真的有點小鬱悶了。

    唐逸訕訕,看寶兒神色也知道她說的是真話,也知道寶兒說「怨婦」的意思,就更覺尷尬。想想也是,這小丫頭可不是哭哭啼啼空悲切的小女人,更不會多愁善感幽怨無邊。她可是在自己身邊長大的,什麼性格自己會不知道嗎?

    寶兒鬱悶了一會兒,不知道想起什麼,就抿嘴一笑,在唐逸耳邊說:「叔叔,你放心吧,我遇到喜歡的東西,只會咬定青山不放鬆,不會淒淒慘慘慼慼的。您看,心理醫生我就不必看了吧?我情商超高的!」

    唐逸咳嗽一聲,扭頭不再理她。

    週一的書記處會議總書記親自主持,會後更留下唐逸。

    紫雲閣是前朝御書房,儘管已經重新裝修數次,但仍給人一種帝王恢弘之氣。

    唐逸和總書記並肩坐在寬闊的黑色沙發上,第一次,唐逸和總書記坐得這般近,離得近了,唐逸才發現總書記眼角細密的皺數好似更加多了,是啊,想一想,總書記已經到了古稀之年,這位曾經站在共和國權力最巔峰的強人也終有老去的一天。

    「現在黨內有很多人勸我,要我採取半退的方式將新班子扶上馬、送一程,你怎麼看?」聊了幾句工作後,總書記突然換了個令唐逸沒有想到的話題。

    唐逸慢慢放下了茶杯,笑道:「您早就有了定論吧?」

    總書記就笑了,用手指了指唐逸,說:「你呀,就從來沒有跟我把話講透過。」如果換任一種環境,領導講出這種話自是對你有了看法,但此時此地,顯然總書記話裡絕沒有這樣的意思。

    總書記輕輕歎口氣,說:「半退,說的再多麼冠冕堂皇也好,其實不過是貪戀權力,是人性之惡啊!我,這些年作了些好事,也辦了些壞事,五五開吧。」

    唐逸默默聽著,沒有插進去恭維什麼,這位為共和國鞠躬盡瘁的老人在這一刻,想聽的並不是空洞的讚美。

    「我會退下去,真正的退下去!」總書記的話剛而有力,他拍了拍唐逸的手,說:「希望由我而起,黨的交接班能完全正常化!希望你也能記住我的話。」

    唐逸默默點頭。

    「是非功過後人評說吧」,總書記笑著端起了茶杯,看得出,這一刻,他輕鬆了很多。

    唐逸沉默著,好一會兒後,說道:「總書記為黨內民主化開闢了一條道路,這條路比經濟改革之路更為艱難,或許,我們的黨以後還會犯錯,但我相信,終有一天我們能找到一條自己的人民民主之路。這條路的起點,寫上了總書記的名字。」

    總書記就笑了,又輕輕歎口氣,說:「五年之前,十年之前你我能這般談話的話,很多事可能會不一樣。」隨即又笑著拍拍唐逸的手:「至於你剛剛說的,僅僅限於這個房間。」

    唐逸笑著點點頭。

    總書記深深看了唐逸一眼,又道:「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和我這個老同志談一談,希望,十年二十年之後,我們的黨我們的國家能更加的民主昌盛富強。」頓了下,總書記道:「也希望不遠的未來,我們的黨在你的領導下,鑄造新的輝煌。」

    唐逸沒有吱聲,只是默默的點頭。此時此刻,任何空話套話都會顯得那麼虛偽。

    「當然,我的意思可不是指定你隔代接班,那是在開歷史倒車。」總書記最後笑著開起了玩笑。

    唐逸也笑,看著這位叱詫風雲一生的老人,心裡滋味複雜難明。

  

  最終卷 上京 第二十九章 代表
  
    妙山別野主樓淡雅別緻的餐廳內,唐逸微笑款待客人,兩位客人一位是新聞出版總署署長郭士達,另一位則是一名二十四五歲的秀氣女孩兒,白色西裝,很知性的氣質。

    女孩兒張花是《魯東日報》的記者,在不久前「魯東西照市村官致死人命案」中歷盡種種波折揭示真相,其所作所為轟動了全國。

    八月底,西照市發生了震驚全國的村官傷人案,據說是因為拆遷,該村官領著親朋好友等十人將一釘子戶夫妻倆毆打致死,不過一天之後,涉及該新聞的網頁全部被刪除,坊間傳言,其村官在西照市甚至魯東省有靠山,小道消息越傳越奇,最後這位村官就成了集中央領導的親戚。

    張花開始和所有記者一樣,抱著探究真相的想法到了距離西照市幾百公里處的鄉村,但在鎮上、縣裡都吃了閉門羹,根本見不到鎮縣負責領導,縣裡出面接待的同志一律回答「無可奉告」。

    而在賓館裡,這些記者也不時接到恐嚇電話和不明身份的人的跟蹤。

    很多記者退卻了,張花卻不認輸,她去了西照市,要求採訪市長,結果自然可想而知,除了被冷嘲熱諷之外更被人請出了市政府大樓。她又回了魯城,向魯東宣傳部和新聞出版局申訴,省宣傳部一名同志雖然接待了她,但也不過照本宣科講了講省裡市裡都很關注這個案件,一定會將這個案件查個水落石出云云,對於她的採訪要求進行了婉拒。

    按理說,事情到這裡也就該告一段落,但張花卻不罷休,她去了北京,去了新聞出版總署,指著記者證上的「各級人民政府應為持記者證進行採訪的新聞工作者提供一切便利和必要保障,非正當理由下公務人員不得拒絕採訪」問接待她的同志,新聞出版總署派發的記者證到底有沒有法律法規上的保障。

    最後是總署署長郭士達親自出面接見了她,也使得輿論引發了一場記者採訪權的討論,其實不管是最新的政府信息公佈條例也好,一零年郭士達主導的新聞記者證管理辦法也好,都是對現階段下新聞採訪保障的點滴推進,也是對未來新聞立法的逐步嘗試。

    從一定程度上講,中央提倡新聞立法的領導也好,郭士達也好,這時候是需要某個契機的,張花只是恰逢其會。

    有了郭士達和張花的面對面談話,自然也有了西照市閃電般的破案過程,半個多月,案件就一審終結並舉行了新聞發佈會向媒體詳細介紹了案件詳細經過。

    郭士達說起案子來就歎口氣,說:「好像迷霧重重的案子,其實很簡單嘛,那個村官沒有任何背景,只是個宗族觀念很強的粗人。西照市為什麼捂蓋子,理由很可笑,拆遷嘛,出了問題就敏感,又說大妻倆死得很慘,動手的是好幾名黨員,傳出去社會影響太惡劣。思想簡單、邏輯混亂。」

    唐逸沒說話。

    郭士達又道:「不過話說回來,基層黨組織發展黨員,標準是什麼?這是個問題啊!」本想再說,但看了眼張花,就沒有接著說,點起了一顆煙。

    唐逸道:「不管怎麼說,新聞採訪規範化要提一提了,是約束,也是保障。」

    郭士達連連點頭。

    唐逸就看向張花,笑著道:「就跟在家一樣,別拘束,你小時候和我分香瓜的時候可不客氣的很呢!」

    坐在這裡,張花別提多麼緊張了,手心全是汗,頭腦更微微有些眩暈,甚至都失去了思考能力,但突然聽到唐部長的話,她吃了一驚,抬頭驚訝的看著唐逸,結結巴巴道:「您,您還記得?」

    張花是黃海市台州人,唐逸在黃海任市長時下鄉考察,曾經在張花家裡住過一晚。當然,十一二年過去了,加之女大十八變,唐逸又怎麼會認得她?但張花出了名,自也有人調查她的底細,在她農村老家,有一張她和唐逸的合影,信息反饋到唐逸耳裡,唐逸才想起了十幾年前的往事,那個一腳泥的小丫頭。

    如果不是有這層關係,唐逸又怎麼會邀請她來家裡吃飯。

    見張花吃驚的模樣,唐逸微微點頭,想起十幾年前,也有些感慨,「轉眼你都大學畢業了,也有了出息,很好啊!」

    張花見唐部長真的認出了自己,臉紅紅的,低頭用蚊鳴般的聲音說:「我,您說過的話一直激勵我。」

    唐逸擺擺手,笑道:「這還是敢作敢為的張花嗎?個人努力進步,就不要給領導戴高帽了。」

    張花臉更紅,想辯解,最後終於沒吱聲。

    「吃點東西,以後啊,社會的進步,文明的進步,要看你們啊。」唐逸笑著親自用衛生筷幫張花夾丫塊牛排,又道:「新聞工作者,就要有拚搏精神,前方萬丈懸崖,我自猶然前行!」

    張花默默點頭,輕輕將牛排送進了嘴裡。

    飯後送走了張花,郭士達留了下來。

    「寶兒沒回來?」在客廳飲著茶,郭士達就問,他在安東時就認識了寶兒,也一直很疼寶兒。

    「加班。」提起寶兒,唐逸心裡就有些難言的滋味。

    「魯東團已經到了。」郭士達若有所思的說。

    二十大開幕在即,各省代表團陸續抵京,雖說下一屆的政治格局實際上已經確立,但通過黨代會,還是能最直觀的瞭解未來數年的發展趨勢。

    郭士達品口茶,又道:「有時間我想和萬東書記談談。」

    唐逸明白他的意思,二叔已經確定去人大,而新聞立法這一塊兒,有了人大的支持才有了先決條件。但二叔對新聞立法到底是什麼看法,別說郭士達,自己心裡也沒底。

    「欲速則不達,慢慢來吧。」郭士達又笑著說。

    唐逸笑了笑,說:「你那攤工作,確實急不得呀!急了就容易出問題。」

    郭士達默默點頭。

    京城嶺南大廈燈火通明。

    嶺南省省委書記何平的祝酒詞贏來熱烈的掌聲。

    第一桌坐得自然均是嶺南省委常委級領導,此外省委副秘書長、辦公廳主任盧自成也坐在這一桌。

    盧自成不時看手機短信,看起來有些焦急。

    張震和他隔著幾個人,他的一舉一動卻盡收眼底,張震知道他坐立不安的原因,嘴角不禁露出幾分笑意。

    此次的黨代會,華逸集團董事長齊總也當選為嶺南黨代表,但齊總從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也根本沒參加過黨代表的選舉,嶺南省委特意作出決議將齊總列為候選人,主要還是從黨代表涵蓋範圍出發,畢竟齊總算是真真正正的企業界人士,也是幾十年曾經大討論過的「資本家可不可以成為黨員」中的資本家的代表,加之華逸集團現在的影響力,和政界下海經商的黨員代表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盧自成倒是見過齊總,齊總也答應會參加二十大,但這幾天就一直聯繫不到她,眼看後天二十大就開幕了,盧自成又怎麼會不著急?

    張震想了想,終於還是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出去,「齊總已抵京,被五十九軍寧軍長的車接走。」嶺南高層都知道他同齊總比較熟,而且今天也確實需要幫齊總擋一擋,免得令盧自成對她有看法,雖然盧自成在齊總及其背後人物眼裡是小人物,但很多時候往往壞事的就是小人物。

    盧自成看到了短信,感激的看向張震,微微點了點頭。

    妙山別墅,齊潔和小妹又坐到了一起,一個制服黑絲,嫵媚性感;一個白裙勝雪,清麗絕倫。兩位風格迥異的天之驕女坐一起,給人感官上的衝擊極為震撼。

    唐逸地位再怎麼高,和她倆坐一起的時候,總是有些尷尬,自己品茶看報紙,也不理兩人。

    齊潔發了條短信,就笑道:「差點忘了,盧自成估計要急壞了。」

    唐逸其實一直側著耳朵聽,放下報紙問:「盧自成?嶺南省委辦公室的吧?」

    齊潔有些無奈,點了點頭。不是有小妹在,自會白他一眼,誰叫他現在就知道關心這個呢。但小妹在,齊潔和唐逸話都不多說的。

    唐逸沒再問什麼,點了一顆煙。過了會兒,就乾脆起身上樓,去二樓鍛煉身體也比在這裡坐著舒服。

    看著唐逸的背影,齊潔忍不住抿嘴一笑,這個權勢漆天的男人,總是在這時候嚇得逃跑,難得的狼狽,卻令人心裡甜甜的。

    「姐,明天我陪你去看看寧寧吧?」雖然齊潔比小妹大好幾歲,但她一直都叫小妹姐。

    小妹點點頭,她在看視頻電話,是她打給寧寧的,就算寧寧知道媽媽回了家,能打視頻電話了,但他也從來不像別的孩子那樣打電話煩媽媽。

    「好好學習,知道嗎?」小妹聲音清脆動聽,就算齊潔都很想聽她多說說話。可是就算面對唐寧,這位神仙媽媽也從來不善於表達感情。

    可是能接到媽媽的視頻電話,唐寧就別提多開心了,「嗯,媽媽,我入學測試考了第一名!」

    小妹道:「嗯,跟你爸爸一樣聰明。」

    唐寧就開心的笑了。

    看著這對母子,齊潔微笑,突然,有些想二丫了。


  
  最終卷 上京 第三十章 落幕
  
    二零一二年十月十日,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隆重開幕。

    朱定邦總書記代表十九屆中央委員會向大會作報告,全面闡述了改革開放起來的偉大進程,分析了黨中央過去五年的工作成就,展望未來,提出了經濟政治方面改革的長遠目標,談到國防政策時,對台海、國際局勢進行了剖析,最後提到了黨的民主建設。

    在報告中,最引人矚目的莫過於黨的民主建設部分,第三點用「切實改進黨的作風,推動黨的監督反腐制度改革」為要點,用一小段闡述了黨風廉政建設及監督反貪制度改革之必要性。

    能寫進二十大報告,並不僅僅代表總書記的聲音,而是代表了全黨的聲音,這是黨代會報告中第一次用一段提要文字提到監督反腐制度改革,也顯示了黨的決心,想來很快就會引起社會各界以及海外媒體的熱烈討論。

    接下來兩日,各代表團分別討論審議二十大報告。

    十二日,二十大主席團舉行第二次會議,討論並通過了關於十九屆中央委員會報告的決議(草案)、關於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工作報告的決議(草案)、關於《中國共產黨章程(修正案)》的決議(草案),決定將這三個決議草案提交各代表團討論。

    會議通過了二十屆中央委員會委員、候補委員和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委員候選人預備人選建議名單,決定將建議名單提交各代表團醞釀。

    十二日晚,唐逸在人民大會堂第五會議室同中組部幾位副部長碰了個頭。明天下午二十大新聞中心將會召開新聞發佈會,就黨建問題答記者問,由於是大會主席團臨時安排的任務,時間比較緊迫,唐逸召開碰頭會就是討論參加新聞發佈會的副部長人選。

    一般來說,這種新聞發佈會會由排名比較靠後的副部長出鏡,而對於能出鏡的副部長來說,又是一個絕佳的表現機會。

    「李維吧,我看李維同志還是能勝任的。」秦陽第一個表明了態度。

    汪國正笑著看了秦陽一眼,隨即也表示贊同。

    中組部這些位副部長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二十大後的黨內格局大多心知肚明,總書記全退,代表著安副主席將會極順利的接班,成為黨的新一代領導核心,而一直力挺安副主席的唐逸自然也是最後的大贏家……,唐萬東掌人大,邱作明國務院第一副總理,郭文天黨副,新一屆常委班子,比之上屆」可說唐系更進一步,而掌紀委的趙豐年也好,政協的紀文章也好,都對唐逸評價頗高,至於齊銘暄和何平,最近好似和唐逸也接觸頻繁,聽聞總書記在私下談話時很看重唐逸,至於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總而言之,換屆之後,唐逸在黨內的地位會更為穩固,上升勢頭可能會更為明顯。而在中組部內呢,就算秦部長好像都對其亦步亦趨,旁人又哪裡還有別的想法?

    「那就李維吧。」唐逸最後拍了板,自從曹興信那件事後,李維就謹小慎微的過份,也是時候加加油己不管政治制度如何,古今中外,領導藝術都是相通的。

    十五日,大會主席團通過中央委員、候補中央委員和中央紀委委員候選人名單。

    十六日,大會在選舉產生新一屆中央委員會和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通過關於十九屆中央委員會報告的決議、關於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工作報告的決議、關於《中國共產黨章程(修正案)》的決議後,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在人民大會堂勝利閉幕。

    十七日,中國共產黨第二十屆中央委員會召開第一次會議,選舉產生了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委員、中央委員會總書記;根據中央政治局常務委員會的提名」通過了中央書記處成員:決定了中央軍事委員會組成人員;批准了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第一次全體會議選舉產生的書記、副書記和常務委員會委員人選。

    新一屆的政治局委員中,不出意料的,宋昌國、劉響等少壯派強力人物粉墨登場」而同唐逸私交甚好的尚有張素萍、高漸飛、馮哲等人。

    張紅軍將軍同樣進入了政治局,同時當選為中央軍事委員會副主席。

    中央書記處書記為郭文天、唐逸、趙坤、張素萍、劉鵬、吉林。趙坤為新任中宣部部長,張素萍紀委排名第一的副書記,劉鵬則是新的中央辦公廳主任。

    舉世矚目的二十屆一中全會就這樣波瀾不驚的閉幕,幕後驚心動魄的較量和妥協也隨之落下大幕。

    而令所有輿論意料不到的是這並不是二十大換屆工作的真正結束,在十一月初新華社一份簡短的稿件中,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組織部部長、中央黨校校長唐逸參加了中央黨校新一期省部級幹部培訓班開學儀式並發表重要講話。」

    起初海內外媒體還以為是解讀錯誤,雖然中央黨校校長這類職務的任命很少正式公佈,但按照近些年形成的慣例,中央黨校一職自然會由主管黨務的副主席接任。但等媒體人冷靜下來,才意識到這是中共人事架構打破了近二十年來形成的慣例,在各方支持下,這位中共黨內如日中天的年輕部長登上了一個更寬廣的舞台。

    海外《新聞週刊》用了極大的篇幅解讀中共此次人事變化,稱如同二十年前一樣,中共最有力量的人物們很可能已經選定了十年後的接班人,當然,中共最高層政治的風向是最難揣摩的,誰也不會知道十年之後最終的走向。

    妙山別墅。

    馮哲笑著告辭,這位新晉京城市委書記是唐二叔的老部下,也是唐逸的老朋友。

    今晚來到妙山別墅的尚有農業部部長於方丹,兩人算是撞了車,以前沒太多接觸,也剛好認識了一下。

    「校長,劉響下嶺南,張震的日子怕不好過吧?」馮哲離開,於方舟說話就比較隨意了,而剛剛馮哲和唐逸半開玩笑半認真中「唐校長」已經成了唐逸的新稱謂。

    唐逸笑笑沒吱聲,劉響是實幹派,手腕強硬,和他搭班子確實是一個考驗,不過想來張震能處理的很好。

    昨天齊銘擅同於方舟談了話,話裡透露出明年人代會後於方丹出任國務委員,分管農業、水利、國家林業局等部門的意思,是以於方丹心情極佳。

    唐逸被任命為中央黨校校長,於方丹在二十大開幕前絲毫沒有收到風,令他詫異之餘也更加驚佩,雖說他好似在京城也頗經營出了些人脈,但真正毒高層圈子的動向卻實在不是他所能知曉的,而唐逸在最高層老同志中的口碑不是一般的紮實,最上層的運作,實際上老同志的意見是相當重要的。

    和唐逸相識也十幾年了,但唐逸背後真正獲得的支持力量,於方丹到現在也有些雲裡霧裡,這也使得於方丹思及前些日子的孟浪,不由得頗為後悔。

    談了一會兒,唐逸的手機震動起來,於方丹也就趁機起身告辭。

    這幾日,唐透的老部下老同事和不大相熟的黨政大員打來的電話很多,這次電話卻是寶兒發來的短信「叔叔,快點過來啊」

    唐逸微微一笑,收起了手機。

    「房內,綵燈閃爍,音樂飄揚,寶兒正拿著話筒唱「我是一個兵,聲音清脆,極為動聽。

    沙發上,小妹清清麗麗,靜靜的坐著品茶。

    唐逸猛地一呆,這一幕是那麼的熟悉,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就在那一天,一個女兵闖進了自己的生活,她是那麼從容那麼冷靜的打斷了自己的生活節奏,就好像她的到來是那般天經地義。

    二十年了,她深愛著自己,在努力做個好妻子,做個好媽媽,也是那麼的天經地義。

    自己呢?又給過她什麼?

    唐逸默默的走過去,坐到了小妹身邊,默默的陪著她聽歌……

    唐逸在中央黨校省部級幹部培訓班的講話節選:「什麼叫我為人人、人人為我?!黨的幹部,要時刻牢記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如何評價一個執政黨,罵聲多不代表這個黨不成功,沒有罵聲才可怕」

    「一個黨員,首先要是一個好人,做事情前摸摸良心,如果你都不能算一個好人,那肯定不會是一名好黨員。」

    「新一代幹部,要開闊眼界,從人類社會發展的角度考慮問題,要想一想我們執政所作的一切是不是促進了人類文明的進步,是不是在給子孫後代造福。」

    海外媒體評:這位年青領導人的聲音,不但在中央黨校,在中南海,在北京,還將在華夏大地久久的飄蕩!

  

  (精校至     官道正文完結   最終卷 上京 第三十章 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