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001】志文辭世   「志文志文,來來來乾了這杯!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你乾了這杯咱們回去鬧洞房!」林志文笑呵呵的接過杯子,先站起來向包房裡的三桌客人舉杯致意一番,清了清嗓子等大家靜下來後開始總結發言。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和小雅的老朋友老同學了,客氣的話我也不多說,十分感謝大家今天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我預祝大家2008年健康平安,心想事成。乾杯!」   大家嘻嘻哈哈的一起舉起杯來幹了這2007年最後一杯酒,簇擁著出了酒店,坐上來時的小車隊,開路往林志文的新房去也。   坐在紅旗後座上的林志文擁著小雅,車窗外大都市的霓虹燈閃爍搖曳,懷裡嬌羞的小妻子也早把一張漂亮的臉蛋兒醉的通紅。此刻志文的心情只能用一個字形容:爽!從大學畢業到上海工作的那一天起,志文就深刻體會到了一帆風順和心想事成這兩個詞的含義。先是借助自己在酒桌上長勝不敗的能力為公司的銷售業績連續創造新高,又贏得了總公司的賞識破格提拔做了獨擋一面的銷售代表;事情蒸蒸日上的同時又獲得美人垂青,長期業務往來的王師長剛從北大畢業的女兒小雅和自己一見鍾情。前兩天忙著準備婚事時小雅又悄悄告訴自己,老丈人的軍需採購以後別人是不要想了,全歸女婿林志文了。想到這裡志文低頭看看,小雅正也抬頭看著他呢。四目交投,兩人都看出對方的濃濃情意,志文俯下頭去,二人來了個深深熱吻,直吻到喘不過氣來方才罷休。   「志文,我們一輩子就這樣在一起,永遠不分開,好不好?」   「小雅,我愛你,我們永遠不分開。」   …………   紅旗轎車平穩的行駛在燈火輝煌的都市街頭,為新婚折騰忙活了一周的林志文倦意襲來,輕輕靠在小雅懷裡,舒服的睡著了。小雅抱著志文微微笑著,我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吧?一定是的。漸漸的也進入夢鄉。   「到家了到家了!快讓新郎抱新娘下車,下一項活動是鬧洞房了!」一眾損友拉開車門,半夢半醒的小雅對大家笑了笑,推了推志文,志文卻一點反應都沒有。著急鬧洞房的損友李昌擠到車前拉了拉林志文,卻發現這個人氣息全無,面色青白四肢僵硬,頓時嚇出一身冷汗,這林志文怕不是死了吧!   「快起來死酒鬼!趕緊排隊去別擋道!」一個差役踹了幾腳睡在路邊的林志文,罵罵咧咧的晃到別處去了。   醉眼迷離的林志文爬起來四處看看,怎麼繁華的街道變成荒郊野嶺了?我在做夢?   「小伙子快走吧,剛才的差官說前面就是奈何橋了,早過橋早投胎,別在這耽誤時間了。」後面一個老頭推了推林志文,看他一臉迷茫沒有走的意思,從他旁邊繞過大步往前走去。   路邊的碎石堆上斜插著一塊寫著幾個古字的石碑,林志文依稀辨認了一番,「黃泉路?通往奈何橋?難道真有陰曹地府?我怎麼會到這裡,我死了麼?!」林志文心中大驚,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頓覺頭大如斗。   「嘿哥們,想啥吶,愁也沒用,不就是掛了麼,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對不?哈哈!快走吧。」林志文剛一轉身就嚇了一跳,身邊不知什麼時候來了一個小青年,右邊整條胳膊斷了只靠一些皮還連在身上,腦袋被從旁邊砍開上面還插著個斧子,小青年鼻子上打著孔穿了三個環,身上一套到處是洞的牛仔服血跡斑斑。一眼就能看出來是社會混混打架陣亡的。「別看了,哥們我前些日子教訓了幾個初中的小毛孩子,他媽的現在小孩真不得了,昨天我剛從局子裡出來就讓他們在胡同堵上了,局子裡面那伙食哪是人吃的啊我都餓了三天了,兩步沒跑出去就讓這幫小崽子給掛那了!媽的!哥們快走吧,這鬼地方陰森森的沒個鳥人沒什麼意思,看前面人多挺熱鬧的咱們跟過去看看。」   林志文慢慢接受了現實,垂頭喪氣的跟在小混混後面往前走,心裡那個難受勁就甭提了,這叫什麼事啊,大好年紀又事業有成,剛娶個稱心如意的老婆自己卻突然死了,越想越憋屈越想越傷心,不由的仰天長歎大喊一聲:「不公平啊!」   「死鬼們,都閉上嘴不許喊不許叫,聽我說!」   不知不覺林志文已經走到黃泉路的盡頭、忘川河畔、奈何橋下。熙熙攘攘的人流集結在河邊橋頭,有興高彩烈的有哭哭啼啼的,有人站在一邊罵罵咧咧的甚至有幾個人圍在一起大打出手。旁邊維護秩序的牛頭馬面們不得不出面制止。高高的橋頭上擺著一口大鍋,一個老婆子拿著個長把大勺子在裡面攪啊攪的也不知道煮的是什麼東西,不過味道老遠就傳了過來,聞著還是很香的。橋頭站著兩個人高馬大的差役打扮的人,一個臉黑的像鍋底一個臉白的像糊了張白紙,看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黑白無常了。   黑無常等下面林志文等一眾「死鬼」靜了下來,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始繼續講話:「各位通過黃泉路走到這裡,一定都清楚現在自己的情況了吧,你們都已經死了,陽間人世的事情也就是過往雲煙,再想回頭也沒有用,希望你們轉世輪迴能過好日子,前世積了功德的來生會有好回報,造了孽的也不用害怕,十八層地獄早都人滿為患了沒位置留你們,希望你們投胎以後好好做人!下面請白無常主管講話!」   白無常清了清嗓子開始發言:「我知道你們挺多人前世過的很好或者突然死了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不過呢輪迴這種事情是祖宗們定的規矩誰也沒辦法更改,前面這座橋大家知道就是陰曹地府的入口,奈何橋。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你們就和自己的前世沒有一點關係了……」   林志文心神渙散,白無常後面的話他已經聽不清了。夾在隊伍中間,林志文昏昏噩噩的上了奈何橋,接過孟婆湯,但覺得對人世百般留戀,不由得抬起頭來問孟婆:「喝了它,我就會把以前的一切都忘了麼?」   孟婆幾乎每天都在回答著這個重複的問題,林志文得到的答案當然沒有與眾不同:「是的。」   林志文兩眼含淚,舉起湯碗一飲而盡,揮手將碗扔到橋下,青泥湯碗泛起一個小小的浪花沒入渾濁的河水中,須臾間便不見影蹤。林志文重又低下頭,跟上前面的小混混。   「哥們,沒想到這孟婆湯味道還真不錯啊,可惜活一輩子只能喝一回,再過一會兒還要忘了這味道,哈哈。」小混混活著的時候肯定也是個樂天派,剛死了沒多久就會開玩笑。林志文根本沒嘗出來這湯有什麼味道,只覺得自己滿嘴裡都是苦的澀的,心情更是難過之極。「哥們兒別愁了,我知道你心情難受,可這人都死了還能怎麼樣,快走幾步吧,前面就到望鄉台了,好好看一眼前世,下了望鄉台可就什麼都記不得了,把握這最後一次機會吧。」   林志文踏上望鄉台,回頭望向來時的方向,奈何橋被重重白霧包圍,透過白霧,林志文看到了從醫院駛出的靈車,車上撲在自己身前哭的死去活來的小雅和父母,後面長長的車隊,車裡紅著眼睛的親朋好友……   我怎麼突然就死了呢,林志文一邊傷心一邊納悶,望著靈車漸行漸遠,林志文轉過身來不再看望鄉台上的前世情景。卻聽到旁邊的小混混一陣號啕,哭的是涕淚橫流捶胸頓足:「媽啊,我對不起你啊,媽啊兒不孝啊……」   聽著小混混大哭林志文不由得也悲從中來,剛止住的眼淚馬上就又流了下來,小混混可能感覺鼻子哭的堵住了,到處找找發現林志文的西服料子不錯,一把拉過他的衣襟,使勁擦了一下鼻涕。林志文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西服,上面黃的白的還帶些血絲的鼻涕黏黏糊糊的正往下流,頓覺早已沒了動靜的滿肚子酒勁全都湧了上來,急忙跑到台邊,彎下腰來一陣狂嘔,把從婚宴到上橋這一天以來吃的喝的所有東西吐了個一乾二淨,最後吐的膽汁都出來了,一張臉早已變的煞白。   另一個世界裡的小混混媽已經哭的昏了過去,停止號啕的小混混回過頭來,拉著林志文一邊向台下走一邊說:「哥們,我這輩子白活了,不孝啊,下輩子我一定做個孝子,好好伺候我媽!」台邊的一個小鬼早就看這吐髒物和甩鼻涕的兩個傢伙不滿了,悄悄走到二人身後抬腿就是一腳:「兩個死鬼,快滾去投胎算了,在這囉囉嗦嗦的招人煩!」   摔下台來的兩個「死鬼」在地上滾了兩滾,小混混體質比較好先爬了起來,兩眼空洞的到處看了看,跟在人流的後面向陰曹地府裡面去了。林志文坐在地上狠狠吐了口吐沫,恨恨的看了小鬼一眼,剛想開口罵兩句,那小鬼卻哪有心思理他,早就揮著手裡的鐵鏈子去轟趕台上的「死鬼」們去了。   「給,你的,拿好了啊,丟了沒地兒補!投不了胎你轉世做豬做狗沒人管了啊!」一個小鬼踢了一腳地上的林志文,扔給他了一個白花花的東西,轉身又去找別的死鬼了。林志文把那個東西撿在手裡,原來是用幾張白紙糊在一根木棍上做出來的「引魂幡」,上面歪歪斜斜的寫著自己的名字和生卒年日,後面有個落款寫著輪迴11所。   拿上引魂幡林志文跟在隊伍後面開始往陰曹地府裡面走,令他奇怪的是所有一同來的死鬼們都是腿腳發直兩眼癡呆,小混混擠在前面的人堆裡也是這樣,突然想起大家已經下了望鄉台,前世的記憶應該已經不見了,怪不得大家都成了傻子。可為什麼自己卻沒事?林志文隨即恍然,自己剛才喝的孟婆湯早就隨著昨天的酒菜一起吐在了望鄉台上了。突然有此發現的林志文不由得怦怦心跳,悄悄看了看周圍沒人沒鬼注意自己,林志文也學著身邊死鬼們的樣子,一臉癡呆狀的繼續前行,再不敢東張西望了。   隨著人流東拐西轉,一眾死鬼們進了一處大殿,林志文偷偷拿眼一瞥,轉輪殿。死鬼們被前面幾個小鬼擋了下來,幾個小鬼對著死鬼們推推搡搡的把大家分開,一個斷肢少體的死鬼動作比較慢,頓時有兩個小鬼衝上去對其拳打腳踢,旁邊一個好像領頭的小鬼當場喝罵:「你們兩個新來的少惹點事吧,這些剛死的鬼什麼都不懂不知道的打他做什麼,娘的要不是你們家裡燒的紙錢多,老子才不要你們兩個笨東西。趕快把這幾個送到1所去,別讓所裡急了又投訴咱們。」兩個小鬼對領頭的小鬼點頭哈腰,連忙送靠邊站著的一群死鬼往大殿一角去了。   「咦,這又一個11所的,今天居然有兩個。」一個小鬼一腳把林志文踹到一邊,林志文敢怒不敢言繼續裝死鬼,慢吞吞的爬起來發現旁邊只站著一個死鬼,不就是已經變的呆癡癡的小混混麼。   過了一會兒來了一個小鬼,拿根繩子往兩人身上一搭,引著兩人進了大殿,拐了個彎推開一個寫著「轉生輪迴處11所辦公室」的門,先嘻皮笑臉的向裡面打了個招呼,轉過身抬腳就把二人踢了進去,順手帶上門揚長去了。   小辦公室不大,居中一張大號的紅漆木桌,桌上居然擺著一台不知何年出產的電腦,看樣式大約是486級的陳年古董。桌後坐著兩個相貌平平服飾普通的人,二人瞪著眼睛嘴張的老大,此刻正盯著電腦屏幕不知道在看什麼。突然其中較胖的一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喊一聲:「好啊!」另一個人立刻臉上變色,轉過頭來兩手叉著胖子脖子用力搖晃破口大罵:「你奶奶的,你又把我電腦整死機了,下次你再來我辦公室我先找個繩子把你捆起來!」胖子憋著喘不過氣,一張臉變成豬肝色,努力張嘴彷彿想辯解卻說不出話來,眼看著就要憋過去了。正這時桌邊的電話突然響起,那人連忙放開胖子去接電話,林志文偷眼看看胖子,心想這傢伙算是撿了條命,電話要是晚點響,估計這胖子得被掐死了。   接電話那人拿著聽筒一陣哼哈,放下話筒一抬頭看著林志文和小混混兩人站在屋裡不由一愣,嘴裡嘀咕了幾句不知什麼,轉頭對胖子說:「李胖子,上面找我去平等殿開個會,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這兩個人你看著處理吧,電腦給你玩一天,你可別給弄壞了。」想了一想他又伸手去把軟驅裡的軟盤拔了出來說:「這書你先看完了還不得拿破嘴成天和我嘮叨,我拿走了!」說完也不理會李胖子,把軟盤裝在兜裡起身就走了。   「他媽的張黑子,看個小說還防著我,老子剛才差點讓你掐巴死,你就這麼對老子?!」李胖子一邊罵,一邊重啟了電腦,拐過桌子劈手搶過林志文和小混混的引魂幡。回到桌子後面坐下拿出一個厚厚的簿子對照起來。   「林志文,嗯嗯就是這個,剛才耽誤老子看書算他一個,投去做豬算了。嗯?張黑子的名簿做豬名額滿了?那做牛做馬。也滿了?那能做什麼?他媽的,整個一年能用的牲口全滿額了,就剩人了!這張黑子心真夠黑的以後老子可別得罪他。那這兩個人只能投胎做人了,老子找兩個窮人家給他們得了。就這麼辦!」   站在不遠的林志文早被嚇出一身冷汗,聽胖子自言自語說要自己投胎做牲口時就差點衝上去制止他了,後來聽說投胎做人才舒了一口氣,窮就窮吧總比之前強太多了,拿眼一瞥旁邊的小混混,這小子對剛才的事是無知無覺,站在那歪著頭嘴角流著口水,好像是睡著了。   這時那李胖子卻從兜裡掏出一張軟盤來,嘴裡繼續自言自語:「早就培訓完這個輪迴轉世辦公系統1.0了,可到今天還沒把我電腦發下來,正好張黑子這有電腦,我就拿它先做一次現代化辦公吧。」李胖子開始對著486老PC搗鼓,這一折騰就過去了一小時,林志文站的腿都酸了又不敢動,心裡只盼著這個笨胖子早點做完。終於聽到電腦旁邊那古老的針式打印機發出吱吱的聲音,李胖子用力一拍桌子大喊一聲:「哦耶!」看來是完成了。   「那,這張你的,這張你的,拿住別丟了啊,引魂幡放在我這就行了,這張東西是你們的投胎證明,出了門往右拐直走就有鬼接你們去投胎了,二位拜拜了哈!」因為辦公自動化成功而正興奮的李胖子熱情的把兩個癡呆狀的死鬼送出門,林志文帶頭走在前面心裡想趕緊離開這個神經病,小混混一臉癡呆樣跟在林志文後面。   「哈哈,我真是天才呀,這陰曹地府恐怕我是第一個用電腦完成死鬼投胎工作的吧,哈哈。」李胖子得意非常的坐在椅子上,舒展兩腿愜意的放到辦公桌上,心裡正美,桌邊的電話響了。「喂?老張啊,會開完了?哈哈,送走了送走了,兄弟我辦事效率你是知道地,哈哈。會上說什麼?辦公自動化系統暫時不能用,為什麼呀?軟件沒問題,那怎麼不能用?所裡所有電腦都需要升級?486有千年蟲?千年蟲是什麼東西?行了你回來再說吧!」   林志文和小混混順著大殿的走廊走到盡頭,被一個小鬼攔了下來,小鬼看到二人手上的轉生證明便推開身後的殿門對二人說,「直走,左轉就行了。」於是二人先直走,遇彎左轉,身邊的死鬼越來越多了起來,各人手裡都拿著轉生證明。又走了一會兒,林志文聽到前面有水聲,悄悄一看,不遠處一個土坡,坡底立著一塊石碑,上書三個大字:「轉輪台」。   幾個小鬼引著轉生眾鬼上了土坡,坡上建著一個石台,檯子一圈三面都修了護欄,靠對面一邊沒有護欄,台下水聲嘩嘩,似是一條大河由此經過。   「各位,前面便是轉生河了,又叫羊水河。從這裡跳下去,迎接各位的就是來生來世、滾滾紅塵了。那邊那個檯子叫轉劫台,從那裡跳下去的人大家看到了麼,都是投豬胎牛胎的,前世造孽修的今生惡果啊,各位看到這頭豬兄了麼,他前世拱壞了豬圈頂塌了主家的房子,使主人家免遭煤煙中毒,他前世積德,今生可不就是投胎做了人麼,哈哈。」台上一位白無常口沫橫飛在講話,林志文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旁邊不遠處可不就是有隻豬麼。「各位還猶豫什麼呀,抓住你們手裡的轉生證明,從這跳下去,你們就和這死氣沉沉的陰曹地府沒有任何關係了,拜拜了您吶!」   林志文回頭最後看了一眼自己呆了小半天的陰曹地府,轉過身向前一步,一個縱身跳進了轉生河裡,剛一入水,就覺得頭暈目眩,全身變的軟綿綿的,倦意上湧,隨即沉沉睡去。   暫且不說林志文投胎去了,台上一眾小鬼和黑白無常個個目瞪口呆,滿台死鬼還傻傻的站著,怎麼有個死鬼自己跳下河去了?!黑無常用力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白無常,低聲對他說:「哥們你不愧前生是清華的學生會主席啊,這剛第一天上班,死人就讓你說活心了,我在這做幾十年的領路人了,第一次見到有人自己跳下羊水河的。」白無常看著身邊小鬼把投胎的人們一個一個推下河,一臉尷尬也不說話,心裡想:「這下糗大了,自己剛換了工作崗位,忘了這些人是喝過孟婆湯的傻鬼了,早知道這些傢伙是要推下去的,還準備什麼投胎總動員。」   【002】紫紋重生   「哇,哇!」剛甦醒過來的林志文感覺自己彷彿被人從溫暖的被窩裡突然拉了出來,全身冰冷,正迷惑中猛的被人在屁股上大力拍了一下,不由得大叫起來。   接生的大夫長舒了一口氣,簡單的安慰了一下產婦,和小護士仔細擦拭了一遍嬰兒的身體,包在襁褓裡送出產室先給親屬們看看。「順產,恭喜林家啊,又是個小子!」爺爺奶奶姑姑叔叔一大幫人迅速擁了上來,擠到小護士身邊爭相圍觀新生兒。小護士心慌腳亂到處躲閃,緊守職責不敢讓這些興奮過了頭的親屬抱嬰兒,醫生也怕出意外連忙出言制止:「好了好了,大家別激動,嬰兒需要先去簡單做一下健康檢查,過會兒回來了大家再看吧。」說完連忙擁著小護士擠開眾人,離開產房門前。   牙快掉光了的老林頭樂的嘴都合不上了,剛才大兒子媳婦生了個小子,沒過半小時二兒媳婦也生了個小子,今天可真是雙喜臨門了。老林家人丁興旺啊。老林太太身體不太好又從農村折騰著趕來已經挺累了,幾個林志文的新姑姑就張羅著把她送回家去了。   林志文心知肚明自己算是投了胎了,新生嬰兒是生長最快但也最脆弱的,自己現在全身都不好用,只能控制著無意義的揮舞一下胳膊,踢踢腿,轉一下眼珠都挺困難。看來需要鍛煉身體了,林志文自嘲的笑笑。聽周圍護士和一些新親戚們說的應該是東北話,不過他們穿的衣服挺古怪的,自己降生的這是什麼地方,怎麼能落後到這種程度?   正心感奇怪,林志文已經被送到兒科,小護士和兒科的大夫把林志文放在科室靠著暖氣的床上,解開襁褓開始給林志文做簡單的全身檢查。「李大夫,這小孩身上的紫印子是擠的?」小護士一解開襁褓就發現嬰兒身前身後連著一片細長的淡紫色痕跡,以為是剛才襁褓包的太緊了,不由得口氣緊張,心中忐忑。「不是,這是胎記,他這個胎記比較怪,別的孩子都是不大的一小塊,胎記比較大的也集中在一塊兒,這孩子的卻是狹長型的,周圍還有很細小的分岔。」李大夫是個40歲左右的中年婦女,嘴裡一邊給小護士講一點兒科知識,一邊仔細的給林志文的新生身體認真做檢查。「這小孩很健康,不過有點太安靜了,他剛才哭過麼?」   小護士笑著說:「哭過啊,很響亮的,接生的王大夫一拍他屁股,他就哭了,真好玩。」林志文被二人翻來檢去的心情正鬱悶,小孩子剛出生細皮嫩肉的,身體一被接觸就有程度不同的痛感,心想既然自己沒有問題這檢查該結束了吧,於是大哭了兩聲以示提醒。李大夫指示小護士包好嬰兒,自己坐到辦公桌邊簡單寫了張單子遞給小護士。林志文感覺困意上湧,可能是剛才折騰的有點睏了,心想這投胎活動基本結束了吧,於是就睡著了。   老林家這幾天多了一個有點奇怪的嬰兒,每次睡覺時間比別人家的孩子長許多,醒來後也不哭吵,餵了奶後把他放在一邊,他就自己伸胳膊蹬腿,拉了尿了就哭幾聲,有人聽到聲音去處理了他就沒動靜了。而院子對面坐月子的大兒媳婦就沒這麼好運氣,兒子有時候沒什麼原因就哭鬧一氣,有時候尿了被褥卻睡著了不知道,沒過幾天身上起了痱子,這大冬天的很少有嬰兒起痱子,一家人手忙腳亂的伺候著沒少操心,幾天下來姑姑和兒媳婦就瘦了一圈,老林頭和老林太太心裡直發愁。   這幾天林志文大概瞭解了自己身邊的情況,自己出生在了1980年1月1日,怎麼轉世投胎還能回到上個世紀?這個令他不解的問題他決定不去思考了,反正屬於理解範圍以外的,乾脆不去想。   這裡是東北吉林省的一個小山城,林家是60多年前從山東逃荒搬遷過來的農民,這幾年老林頭的兒子女兒都紛紛在國營企事業單位參加工作,生活條件已經逐漸轉好。老林頭兩口子有三個兒子三個女兒,兩個兒子和大女兒已經成家,三間瓦房現在只有三兒子和二女兒和老頭老太住,小女兒在外地讀書。前幾天大兒媳婦和二兒媳婦同一天生了兒子,兩家都是第一胎,所以都回了農村,大家一起照顧。志文的新爸爸和新媽媽都是市食品公司的員工,爸爸林從武是採購員經常去外地出差,媽媽王玉梅在市食品公司下屬供銷社做科員,也算是80年代初在北方相當有油水的職業了。   「看來我現狀不算差呀,雖然這戶人家以前挺窮的,以後情況可是會好多了。安排我投胎的那個胖子可能也沒想到吧。」林志文一邊有些無聊的揮舞著小手,一邊繼續思考,可能是自己比普通的嬰兒用腦多,每次睡覺的時間都有6小時以上,新媽媽一定比別的媽媽少受了不少累吧,大家都說這幾天媽媽身體恢復的比對門住的大娘好多了。   這裡對親戚的稱呼和林志文以前家鄉有所不同,比爸爸年長的叔叔要叫大爺,叔叔的妻子要叫大娘,比爸爸年輕的叔叔的妻子要叫嬸,媽媽的父母要叫姥爺、姥姥,弟弟的妻子倒也叫弟妹。林志文的姥爺和姥姥來過一次,送來了些雞蛋和凍柿子凍梨,80年代初全國還屬於物資匱乏時期,買食品需要糧票,冬天也沒有什麼食品,餐桌上老幾樣翻來轉去,土豆蘿蔔大白菜,北方特有的酸菜也幾乎每天都上桌。還好林志文的爸媽在食品公司工作,媽媽和大娘在月子裡能吃到些糧票買來的魚和肉,農家小院裡養著雞和兔子,姥爺家的村子靠山,送來許多秋天採了曬乾的蘑菇橛菜之類,大舅前幾天上山打到只□子,也砍了條大腿送了過來。這林家小院裡供著兩個兒媳做月子,北方最講究月子裡要吃好養好,林家一月來的食譜比尋常人家過年還好,每日飯菜的香氣飄出小院,羨慕壞了鄰居。   這一天林志文吃飽了奶,剛從城裡來看弟妹的大姑看他精神飽滿,就抱著他去對門看大娘和哥哥。北方的小山城昨天又下了場小雪,小院子裡空氣清新,林志文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不由得開口笑了幾聲。大姑頓時十分高興,這孩子真討人喜歡,平時不哭不鬧,快滿月就會咯咯笑了。進屋上了炕,大姑把林志文放在志文哥哥旁邊,兩個嬰兒並頭擺在一起,一個搖手晃腳的在做運動,一個正在睡覺,倒也沒有哭鬧的。大人們於是坐在一起開始聊天,話題自然離不開兩個小孩,大姑夫的爸爸民國時期三歲入私塾學習,二十歲開始做教書先生,在整個山城也是少有的老一輩懂文化的人,離休了老來無事研究些五行周易之類的東西,大家決定找老頭來給兩個孩子取名字。   轉眼到了倆孩子滿月那天,李老爺子頭午(上午的意思)坐車來了林家,老林家請了些住的不遠的親朋好友和老鄰居,長輩的坐在炕上,小輩坐炕沿上,坐不下的搬了凳子擺在地上坐著,老頭們先聊了一會兒革命史,李老頭參加過革命,其實即沒拿過槍也沒上過戰場,也就是寫過幾天大字報而已,解放後又因為有文化做了教員,順應形勢入了黨,這許多年來可謂過的一帆風順;林老頭剛懂事時就隨爹媽從關裡逃荒過來,吃了幾年苦,爹媽死的早,後來日本兵攻佔東北又做了幾年亡國奴,捱到快解放時娶了老婆成了家,抗美援朝時看準了時機,參加後勤部隊運送了幾天物資,沒多久抗美援朝戰爭勝利,老頭回來村裡受宣傳表彰了一番,順勢做了生產隊長,這一做就做了30年。聊了會兒,老林頭讓大女兒去叫兩個兒媳婦抱孫子過來,讓老親家給瞅瞅取兩個響亮的名字。   林志文的表哥被媽媽抱著一進屋時就嚇了一跳,從生下來那天起,他還是第一次同時見到這麼多陌生人,心中一害怕,頓時張嘴哇哇大哭起來,鍛煉了一個月大哭的小孩今天哭聲格外嘹亮振耳,孩子媽怎麼勸也不停。「哈哈,好孩子,哭的真響啊,抱過來給我看看。」孩子媽連忙把孩子抱到李老爺子跟前,老頭看了看小孩問老親家:「老親家呀,你們家取名有什麼避諱和講究麼,先和我說說。」老林頭稍有尷尬,笑呵呵的說:「我打小兒逃荒跟我爹到東北,沒有家譜也沒回鄉認過親,這名字你看著取吧,響亮好聽就行,沒關係的。」孩子大姑也在旁邊附和:「爸,現在是新社會了,小孩取名字讓人叫著順口好記就好,你看著給娶就行。」   老李頭聽二人這麼說,見屋裡的眾人也都點頭,於是先仔細看了看林志文的表哥,「這孩子面有富貴,聲有洪威,這名字可取紫山。」老林頭沒文化,孩子大姑連忙問:「這紫山是哪兩字?」「朱紫表富貴,紫是紫色的紫,山是江山的山。」老林頭一聽連忙說:「孩子三叔名字裡有山了,親家你看能不能換個?」老李頭沉吟了一下,點點頭說:「這江山河川,山字不能用了,江河和紫字不合,那這孩子就叫紫川吧,親家你看怎麼樣?」老林頭不識字哪裡懂這些,只是連連點頭,孩子大姑又問:「這名字是不錯,為什麼要從這江山河川中選字呢?」老李頭笑笑說:「這孩子遇著生人哭聲如此響亮,轉眼卻不怕人了,將來定是個管人的權勢之人。」屋裡眾人紛紛起哄叫好,志文的大娘抱著孩子心裡美滋滋的,聽著紫川的號啕哭聲也沒平時那麼心煩了。   「親家,那我這二孫子取名叫什麼呢。」老林頭讓女兒送大媳婦回屋,看二媳婦剛好抱著孫子進了屋,忙讓她坐在大媳婦剛讓出來的炕沿上。老李頭仔細看著林志文,這小孩剛睡醒覺吃過奶,此刻正處於精力過剩狀態,被被子包著伸不出手腳來,拿眼在屋裡轉圈兒瞅著,一點都不認生。「親家,你這是老來福啊,得了兩個這麼招人喜歡的孫子。」老林頭聽親家又誇自己孫子,樂的嘴都合不上了,一臉老褶不知道又深了多少。林志文看著爺爺沒幾顆牙齒的嘴乾癟癟的,想起自己也沒長牙呢,就學著老頭的樣子,也咯咯的笑起來。老李頭看這孩子笑的開心,一雙眼睛清澈明亮,頓時叫好:「這孩子同是面有富貴,卻聲有智慧,就叫紫文吧。」突然想起點什麼連忙又補充:「這文字不可用文化的文,要加個絞絲,用紋理的紋。」孩子大姑剛要問為什麼,李老頭卻出聲打住:「這歷朝歷代的文人,卻有多少是壽終正寢的?這孩子將來學些文化也就夠了,不要走這條文路。」大姑知道老頭文革時期吃過苦,還好有個學生幫忙沒出事,心裡也就明白了。   兩個孩子取好了名字,老林家屋裡支上炕桌地桌,給兩個孫子擺上滿月酒,一眾親朋舉杯慶祝,東北人性情豪爽擅酒,從中午直喝到傍晚才散。   志文今天改名叫紫紋了,心裡對這個名字還是比較滿意的。此刻媽媽和大娘兩妯娌正坐在炕頭聊天,紫川剛吃了奶睡在旁邊,紫紋稍轉了轉頭看著自己這個表哥,小嬰兒輕輕閉著兩眼,長長的睫毛,還是雙眼皮呢。小嘴半張半合幫著鼻子輕輕呼吸,可能是哭出的鼻涕把鼻子堵住了吧,紫紋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惡搞。看不出來這小子挺可愛的嘛,如果我那天沒有莫名其妙的死了,過段時間我和小雅也該有個孩子了吧。紫紋慢慢回憶自己死去之後的經歷,一切都像是那麼不真實,恍恍惚惚的彷彿是場大夢一般,從接受事實後,一個月來心態的變化連自己都吃驚,最初的心痛和沮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漸漸消失,這幾天也越來越少的想起前世,早就聽說嬰兒是人生裡接受能力最強,發育成長最快的時期,難道和這個有關?紫紋靜靜的思考著,很又覺得困了,自己近30歲的思想太容易讓現在嬰兒的大腦疲勞了,睡覺,醒了再繼續想吧。   1980年的春天就要到了,改革開放的春風遲遲暫時還沒有吹進這個東北的小山城。林紫紋輕輕的睡在熱乎乎的炕頭上,他還不知道自己這只偶爾扇動幾下翅膀的蝴蝶,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麼樣的變化。   (感謝書友懶惰的野草指正,文中慶家已改為親家,不過大家讀的時候要發「慶」音,當地方言)   【003】開學   山花開了又謝,謝過又開,春去秋又來,轉眼已經到了1992年秋天,這天是林紫紋上初中的開學第一天,爸爸出差不在家,媽媽一大早就做荷包蛋煮麵給兒子,一邊看著林紫紋吃早飯一邊叮囑去新學校的注意事項。王玉梅倒也沒嘮叨,自己這寶貝兒子是遠近聞名的神童機靈鬼,做什麼事都獨有一套根本不用別人教。也難怪兒子他大娘總說,紫川要是有紫紋一半懂事,她就不用操心了。   林紫紋吃完早飯和媽媽打過招呼,拎著書包晃出家門。12歲的小紫紋長睫毛大眼睛,白淨的小臉蛋怎麼看怎麼清秀漂亮,偶爾還會有不認識的人以為他是女生呢。雖然爸爸媽媽的遺傳基因比較好,並且又被林紫紋幸運的擇優選用,但兩家人普遍發育晚,所以林紫紋現在身高還不到一米五。   這些年林紫紋一點都沒閒著,每天早晚鍛煉身體,上課時只自己在課本上又寫又畫從不聽講。開始時老師批評過數次還找過家長,但林紫紋每次考試都是全校前幾名,紫紋爸媽都知道這孩子和別人家孩子不一樣,對學校解釋了幾次後給校長家送了點東西,學校搞年終福利時王玉梅又利用職務之便給弄了點好蘋果之類的東西,學校領導老師就對這古怪孩子做的事情默許了。班主任應林紫紋要求給他安排到了教室後排不起眼的座位,林紫紋從小學一年級到畢業就這麼坐了過來。   對於自己重上小學的這段日子林紫紋一點都不牴觸,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在浪費時間。他全身心的享受了自己這重新得來的童年,每天背著書包和鄰居家的孩子一起去上學,上課時同學們學習他就自己練字、寫東西、看從親戚家找來的各種書,下課就和大家嘻嘻哈哈的去操場玩,爬單槓踢毽子,跳繩打沙包,放學回家和鄰居家小孩打彈子拍紙人捉迷藏。這時國家還沒實行雙休日,學生們每星期上課六天。每到週日林紫紋就和林紫川匯合,去爺爺家帶上一批小孩子上山下河折騰個歡。孩子頭林紫川帶領大家玩的時候總是很有創造性,而林紫紋從3歲開始就在小隊伍裡樹立了威信,因為大家都聽他的,所以從來沒有出過危險,時間久了大人們也放心讓他們去折騰了。   林紫紋開學就讀的J中是一所以革命英雄名字命名的重點中學,學校一共24個班級分初中和高中部,每學年4個班。林紫紋所在的初一四班的班主任陳老師前幾年剛被評為全省優秀教師,整個東平區唯一的這位全省優秀教師在所有望子成龍的家長們眼睛裡簡直就如同神明一樣。不誇張的說,這個班所有的學生都是走後門進來的。92年還沒有擇校費這種說法,走後門到別的學區上中學在當年還不是很困難,所以這個班裡的學生有的是高幹子弟,有的家裡有錢有勢。校長明確指示教導主任,這個班的學生一定要看管好,出點什麼事自己都兜不了。林紫紋家離學校只有500米,上J中倒不用走後門,本來他是被分配到三班的,四班的班主任陳老師聽說這個男孩小學畢業考了全市第一的成績,找校長要他。校長看陳老師態度堅決,就把林紫紋調到了四班。   桌位在昨天報到時已經安排好了,林紫紋進了教室坐到自己位置上,先從書包裡拿出幾張白紙和一支削好的鉛筆,對著滿教室的同學左瞧又看。過了幾分鐘林紫紋的同桌也來了,女孩穿了件粉色的連衣裙,頭髮從中間齊齊分開,兩個整齊的辮子在耳後紮起,搭過肩頭順在胸前,顯然是被家長用心打扮過,十分可愛。女孩從書包裡拿出塊抹布,手法輕快麻利的把桌子和椅子擦了一遍才坐下,從書包裡拿出第一節課要上的代數書正要看,發現林紫紋一直在觀察她。小姑娘不像同齡人那樣害羞,轉頭對這個新同桌禮貌的笑了笑,就開始認真看書了。   從女孩進教室到開始看書,林紫紋的注意力就全集中在她身上了,女孩沒有剛到陌生的環境裡的緊張,擦桌椅時動作利索,明顯是經常勞動,從衣服和書包文具的款式來看家裡條件也應該不錯。林紫紋覺得自己被她吸引住了,12歲的小孩子當然沒有大人的那些想法,純粹就是一種好感,屬於對美好事物的嚮往吧。   看看手上的電子錶,離7:30分正式上課還有10分鐘,林紫紋揮動著鉛筆飛快的在先前擺在桌子上的白紙上勾畫,偶爾抬起頭悄悄瞥同桌一眼,女孩的臉蛋白皙中透著粉紅,雙眼明亮睫毛長長,挺直的鼻樑下櫻桃小嘴精緻可愛。真是個小美人胚子,林紫紋一邊畫一邊想,她肯定是自己見過最漂亮的小女孩。女孩發現新同桌總是偷偷看自己,而自己每次看他的時候他又低頭去寫字,幾張大白紙堆在他手上擋著也不知道在寫什麼,他桌子上一個課本都沒有,仔細看看,這個男孩長的有點像女生,不過還挺好看的。   林紫紋畫完最後幾筆抬手看看表,還有三分鐘上課,不過學校打鈴的時間一般不會太準的。他沒有把手從紙裡抽出來,轉過頭低聲問正在悄悄打量自己的同桌:「你叫什麼名字?」昨天開學報到的時候林紫紋的同桌沒來,班主任只是給她預留的位置,林紫紋不知道她的名字。   女孩沒想到同桌突然和自己說話,略微遲疑了一下,低頭頭悄悄說:「白泓,就是這個泓了。」說著合上手裡的代數課本,遞給林紫紋看上面的泓字。   林紫紋輕輕點了點頭,把桌上的擺放凌亂的幾張紙整理整齊,飛快的從中間抽出一張,微笑著遞給白泓:「我叫林紫紋,初次見面,送給你的。」   白泓疑惑的把紙接到手裡,一看十分驚訝,紙上竟然是一張速寫,雖然眉目之間不是很細緻,但一眼就能看出來畫的是自己,明快的線條簡潔的勾描出教室的佈局,畫面的主體是一個女孩文靜的坐在桌前正在認真看書,其他同學都是幾筆畫出輪廓。畫面沒有一筆多餘,空白處寫著贈白泓三個字,紙的右下角一行蠅頭小楷:92.8.31日繪於早自習,林紫紋。   白泓拿著林紫紋的見面禮驚喜的不知道說什麼好,自己長這麼大第一次接受這種特別的禮物,本能的想拒絕男生送的東西又覺得不該這麼做。正猶豫著該怎麼辦,上課鈴響了,接著一個戴四方眼鏡的中年男老師夾著教案推門進來走上講台,林紫紋輕輕拉了她一把擠了一下眼睛,白泓會意的趕緊把剛收到的禮物收進書桌。   老師們來到陌生的班級一般都是先自我介紹然後點名,教代數的趙老師也沒有免俗。林紫紋一邊聽老師點名,一邊默記同學的名字,順便也根據同學喊到時的聲音大小、神態舉止、穿著打扮和名字來簡單分析一下這個同學的各方面情況。有著30多年閱歷和兩世的智慧與經歷,林紫紋現在雖然只有12歲,卻幾乎已經煉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趙老師在講台上把全班75個學生的名字點完後,心算了一下,大約能對10多個學生有印象了,這其中包括幾個校長指名讓他留意的學生,他卻沒想到新生之一的林紫紋已經在這幾分鐘裡,把全班同學簡單的瞭解了個七七八八了。   初中的課程對林紫紋來說還是過於簡單,林紫紋把做筆記當做練字,需要抬頭聽講的時候就思想溜號,手放在桌位裡做自己的小動作。小學時林紫紋上課做的最多事情是寫寫畫畫和睡覺,老師也不管他,因為初中的老師暫時都不認識,他打算先在課堂上做做樣子,以後再用老辦法慢慢改變局面。   熬到第三節課下課,林紫紋出教室去上廁所,拐過樓梯時發現初一一班教室門前圍著幾個高個子男生在吵嚷著什麼,好像要打架的樣子。仔細一看,被圍在中間的竟然是林紫川。「剛開學這小子就開始惹事了?」林紫紋又好氣又好笑,連忙湊過去看個究竟。   (下一章打架大約在午休時間更新收藏吧,推薦吧,謝謝。)   【004】打架   林紫川也繼承了林家比較漂亮的遺傳基因,但同時晚發育這項缺點也不例外,12歲的林紫川身高只有152公分,站在已經開始青春期發育的高年級學生中間顯得很弱小。   「要不是因為他媽媽172的身高給他爭取到的額外指標,這小子肯定和我一樣站排前三名。」林紫紋站在人群外圍一邊打量形勢,一邊想。   大約過了2分鐘吵架結束,林紫川和幾人中領頭的那個約定中午放學後男廁所門口單扣(一對一,單挑的意思)。在九十年代初很長一段時間裡,東北的學生流行用一對一打架來解決問題。   林紫川剛才就看到林紫紋了,等幾人一走,就上來給他講了事情經過。原來幾個高個子男生是初二四班的,屬於混混無賴類型的學生,在學校初中部向來是橫著走(當然這是那幾個學生自稱的)。今天是開學第一天,下課後幾人到離自己教室最近的初一一班來串門,也就是想挑幾個扎眼的學生教訓一番,在新生面前立立威的意思。哪個班裡都有幾個脾氣暴躁經常打架的學生,從小做孩子頭的林紫川也是打架好手,看這幾人站在教室門前一左一右把門都堵住了,馬上就明白了他們的意思。可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大家互相不熟悉,二年級的幾個學生人高馬大又是結著伙來的,也就沒人去出這個頭。林紫川本來也不想剛開學就攬這事,不過看幾個女生站在講台附近想出去上廁所又不敢,很急的樣子,於是他就走到教室門口,直接把堵在門口領頭模樣的那人撞了個跟頭。於是眾人口角一番,約定放學單挑。   「小子行啊你,開學第一天就惹事,回頭我告訴大姑去。」林紫川的爸媽對於紫川打架的態度是,別受傷,別受委屈,別把人打壞了,就行。這直接養成林紫川對打架滿不在乎的態度。管著林紫川不讓他打架的就只有大姑一人,這幾年大姑家辦了個小廠子富裕起來了,在兩個侄子身上沒少花錢,二人的零花錢一多半是大姑給的。開學前大姑剛給二人買了新書包和學具,林紫川給大姑下了保證說新學期不打架。聽說林紫紋要告狀,他趕緊想辦法堵林紫紋的嘴。「紫紋啊,這事你可別給大姑說,下午我請你吃老婆餅怎麼樣?」   老婆餅這一年剛流行到北方,5角錢一個的價位很受孩子們的推崇,同學之間請客經常就是一瓶汽水,一個老婆餅。   「得了,我逗你呢,換了是我也會和他打一架,一會下手輕點別把他打壞了,我也過去看看,打完咱一起去吃冷面。」林紫紋一邊說一邊伸著頭往一班教室裡看,一張張全是陌生臉孔沒有一個熟人。   「嘿嘿,那我省個老婆餅了,中午可得你請啊。行了別瞅了,我們班沒有咱倆認識的人。」林紫川一聽林紫紋說是逗他,馬上撤消老婆餅,並且賺到一頓冷面的便宜。   兩個人站在一班教室門前說說笑笑,似乎放學需要去打架的不是林紫川一般,完全沒把二年級混混放在眼裡。一班的教室靜悄悄的,除了幾個認識林家小子的學生,剩下的都在想,這個林紫川不怕放學挨打麼?   課間休息的10分鐘轉眼就結束了,林紫紋聽著鈴聲響了於是回教室,坐到桌位上才想起來,廁所還沒去呢。   第四節是植物課,教植物的老太太和氣而又不失威嚴。林紫紋對這個老師的年齡很好奇,女教師的退休年齡是55週歲,可這老太太怎麼看怎麼也得有60歲了,並且身體很健康的樣子,不像是因病提前衰老。課上了大概有10多分鐘,林紫紋開始感覺小腹發脹,下課時忘了去廁所,現在開始受罪了。由於剛才一個想請假去廁所的同學被駁回申請,林紫紋準備捱到下課再去,第一堂植物課,他打算給老師留個好印象。   很快老太太把課堂內容講完了,佈置了一項很簡單的家庭作業,盡可能多的寫出你所知道的植物的名字,現在就可以利用剩餘的課堂時間寫。離下課還有10分鐘,大家都拿出作業本開始寫了起來,林紫紋被尿憋的有點坐立不安,收拾了書包坐在那東張西望希望找點事分散一下注意力。同桌白泓正在作業本上認真的寫著花花草草的名字,偶然抬起頭發現林紫紋正在注視她,小姑娘悄悄使了個眼色,在書桌下面塞給了林紫紋一張紙條。   這個小動作一下子勾起了林紫紋的好奇心,開學第一天就傳紙條,白泓膽子夠大的。林紫紋悄悄用課本擋住老師的視線方向打開紙條,看到一行娟秀漂亮的小字:「你放學要去打架?」   林紫紋心想這小道消息不至於傳這麼快吧,可能是她路過走廊時看到了,拿起筆在白泓的字下面寫上回復:「我只是去看看。」很快白泓又把紙條遞了回來:「打架有什麼好看的。」兩人開始你來我往進行紙上交流。   「打人的是我哥哥。」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被打的?」   「他不會被打,因為我也去。」   「你說你只是去看看?」   林紫紋還沒寫完,就聽到下課的鈴聲響起,植物老師收拾教案往外走,班主任陳老師從教室外進來似乎有話要講。在班主任眼皮底下傳紙條風險太大,林紫紋對白泓使了個眼色,於是二人結束紙上溝通,聽老師講話。   「下午前兩節課照常,第三節課全校大掃除,第四節班會……」林紫紋突然覺得,對於尿急的人來說,班主任說話有點過於囉嗦了。   挨了大約5分鐘,陳老師講話完畢宣佈放學。林紫紋一躍而起拉開教室門就衝了出去,把老師同學都嚇了一跳。陳老師臨出教室門時向白泓看了一眼,白泓覺得他是發現剛才兩人傳紙條了。   林紫紋在保持不尿褲子的前提下,以盡可能快的速度衝向位於操場一角的學生廁所。J中的操場很大,學生廁所的男廁所門位於從教學樓方向看不到的死角,學生們經常選擇在這裡打架,即不易被老師發現,被發現後又有兩個方向可以逃跑。此時男廁所門口的花壇附近早被擠的水洩不通,林紫川和二年級那個叫於雷的已經支上了「黃瓜架」(摔跤姿勢,兩人面對面互相用雙手搭在對方肩膀上)林紫紋藉著身材小的有利條件,很快擠到了人群中央,簡單掃視了一眼場上形勢,連忙穿過人群衝進廁所。   廁所裡只有零星一兩個蹲大號的,大家都擠在外面看新學期第一場「戰役」呢。林紫紋愜意的噓噓之後,提上褲子再次擠入人群,觀看林紫川的入學表演。   由於已經放學有一會兒了,林紫川和於雷也已經交戰了幾分鐘,場上形勢正從熱身階段趨向白熱化,二人不再鬥口不休互相試探,林紫川剛在於雷的臉上打出了兩個黑眼圈,於雷雖然身高臂長但反應速度和暴發力都遜人一籌,幾次主動出擊都沒有得手。   這種角鬥形勢的單扣在學校男生中是廣受歡迎的,圍觀的同學裡三層外三層,有幾個高中學生甚至爬到男廁所的圍牆上,二人每一次出拳伸腳都有人起哄叫好。林紫紋站人在群裡心中也忍不住好笑,以前在小學時有人打架馬上就有同學跑去報告老師了,像這種上百個學生圍觀看打架的壯觀場面他還是第一次看到,看大家興高彩烈的樣子,挺像農民趕集看大戲的。   林紫川又一拳正面搗在於雷的臉上,這一拳力量不大但正好打中鼻子,於雷只覺鼻子一酸,這一拳雖然沒給他造成劇痛和流血,但是卻株連到淚腺,接著他兩眼就不受控制的開始流淚。   這一下笑話大了,外圍幾個高中的男生又是笑又是叫,像中了彩票般高興,嘴裡嚷嚷著於雷讓一年級小孩打哭了,於雷你以後就是J中之恥之類的。變聲期的男孩像一只只嘎嘎叫喚的鴨子,難聽又鴰噪。   於雷很快被林紫川乘勝追擊的幾拳放倒在地,單扣一般有兩種結束方式,一種是某一方被逼求饒,一種是被打倒在地的人不肯站起或站不起來了。於雷現在就屬於不肯站起那種,也就是承認輸了。林紫川於是開始交代場面話,類似於以後見了我繞遠點走、少去我們班撒野、想和我打再練10年、惹我等於找壁石等等。圍觀的近百個學生除了林紫紋外個個都比林紫川高(林紫川152cm),個個都比林紫川年齡大(林家兄弟都是未到學齡入學),雖然低年級的礙著於雷面子不敢張揚,高中部的一些人可不在乎,看著林紫川的表演早笑的前仰後合了。   「教導主任來了!」人群外不知道是誰咋呼了一嗓子,圍觀的學生立馬一轟而散,林紫紋連忙和林紫川匯合,二人從車棚旁邊的角門拐出學校,找地方吃飯去了。   【005】目標   92年的餐飲行業還很不規範,許多小飯店甚至在三無經營,此刻林紫紋和林紫川就坐在這樣一家連水泥地面都沒有的小飯館裡,吃著朝族風味冷面和泡菜。這家飯館做的冷面味道不錯,剛因為打架消耗了許多熱量的林紫川吃得痛快淋漓,可林紫紋看著油膩膩的桌面和已經不知道本色的抹布,還有那幾隻在空中悠閒飛舞的蒼蠅,什麼胃口都沒有了。吃完自己那份的林紫川開始消滅林紫紋的冷面,林紫紋召來老闆娘先加了一碟水煮花生,然後結賬出了飯館。正巧路邊有個烤羊肉串的攤子,羊肉的香味伴隨著裊裊的青煙四處飄散,肚餓的林紫紋差點口水都流出嘴來,這次也不顧衛生了,湊上前去買了10串。   蹲在馬路邊的大樹底下,林紫紋一邊吃著羊肉串一邊打量著這條名為復興路的熙熙攘攘的街道。由於J中、市中心醫院、郵電局、市糧庫都集中在勝利大街和復興路交匯的地方,所以復興路的兩旁集中了許多商店、小吃、飯館。這是一處髒亂的地方,灰濛濛的房屋嘈雜的人流,牆邊地角的西瓜皮和各種果核散發出陣陣腐敗的臭味,成群的蒼蠅像二戰片的德國轟炸機一樣密集的在空中盤旋著,偶爾還有老鼠無視街道辦撒在地上的粉紅色老鼠藥,從一個角落流竄到另一個角落,惹來附近的人們一陣罵聲。   重生後的林紫紋一直以樂觀、豁達的心態面對著這個城市和這個時代,但這一次他感到自己對這個生活了12年的環境十分不滿。在這個初秋,一個普通的午後,林紫紋決定不再以旁觀者的姿態生活,他要以自己的力量和方式推動身邊的環境加速進步,讓一切趨向自己的理想的方向發展。   手中還有3個羊肉串沒有吃,林紫紋讓燒烤的大叔放在爐子上熱著,等林紫川從小飯館出來給了他。交代了幾句小心於雷報復、打不過就趕緊跑之類的話,就自己先走了。   午休時間剛過了一半,林紫紋盤算著也沒什麼安靜的去處,決定先回學校再說。一邊往回走,一邊思考著需要做的事,走進教室的時候,林紫紋有了初步的打算,他要先讓周圍的人富起來,讓這座城市發展、富裕起來。   1992年的中國在林紫紋眼裡遍地都是金礦,可是萬事開頭難,做事情所需要的啟動資金是擺在他眼前的第一個課題。林紫紋想想自己存折上的80塊,似乎剛夠在學校門前擺個地攤的。上課下課,又上課又下課,林紫紋心不在焉的坐在座位上,想著如何弄到自己事業金字塔的第一塊磚。   下午第三節課是全校大掃除,女生們被安排在教室拖地擦玻璃,班主任帶著男生到學校後操場拔草。拔草是J中每屆初一男生入學的第一項勞動,學校借此清除掉瘋長了一夏天的雜草,也順便鍛煉鍛煉新生。四個班的學生在老師的帶領下很快就把後操場的野草清理一空,班主任們把剩下的二十分鐘給學生們自由活動。林紫紋隨便找了個花壇邊坐下,一邊看著操場上追逐打鬧的同學,一邊繼續思考。   「嘿,想什麼呢!」林紫川不知道突然從哪冒了出來,一屁股坐在林紫紋的旁邊,隨手從花壇裡一棵小草上扯下個葉子叼在嘴裡。   「沒想什麼,錢不夠花,琢磨著怎麼先弄點。」對於林紫川的提問,每次林紫紋都據實回答,但都讓答案與林紫川理解得到的內容不盡相同。   「大姑前天不是剛給50麼,這麼快花光了?要不我先借你點?不夠的話咱再弄點溜溜賣?」溜溜是本地方言,就是小時候男孩子都玩過的玻璃球,林家的兩個小子玩這東西戰無不勝。從上六年級開始,放學後二人經常到別的學校找高手較量,每次都能贏數百個,賣給校門口地攤小販換取零花錢。   「你那點錢不夠我用的,不是說了麼以後不玩小孩子東西了,每次弄的一身泥回家都挨訓。」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下課鈴聲響起,學校的廣播喇叭放起了歌曲,是那首大家都很喜歡的《讓我們蕩起雙槳》。悠揚的旋律伴隨著女孩子清亮的歌聲在校園裡飄蕩,林紫紋也暫時放下心事,隨著歌聲輕輕哼唱。   很快歌曲放完了,廣播喇叭那邊沒了動靜,林紫川卻開始對著嘴裡的草葉運氣,可惜吹出的聲音咿咿呀呀難聽又刺耳,沒一個音符吹在調上。偶爾有身邊走過的學生都一副鄙視的神態,有個女生甚至捂著耳朵跑過。林紫川一副陶醉的樣子全然不顧別人的反感,繼續在草葉上努力找著音調,林紫紋可沒他這麼厚的臉皮,做了個我先走了的手勢,自己回教室去了。   塵封了一個暑假的教室被小女生們打掃的乾乾淨淨,90年代初的孩子不像現在,許多還是會勞動做家務的,林紫紋回到自己座位,同桌白泓正在用抹布認真擦著二人的桌子。林紫紋坐下前用手拭了一下,椅子很乾淨,看來是白泓幫忙擦過了,小姑娘是個細緻又熱心的人。   整理好衛生,白泓拿出一個硬皮筆記本,一張磁帶皮,竟然開始抄起了歌詞。抄歌詞從小學高年級才開始流行,許多中學生書包裡都有一本抄歌詞的筆記本,可是初一學生入學第一天在教室抄歌詞,這就是件稀罕事了。上課鈴聲響起也沒有使白泓停下筆,直到班主任陳老師走上講台,她才從容的把磁帶皮夾進筆記本,放回書桌裡。一直在注意她的林紫紋越發感覺到這個新同桌的與眾不同。   陳老師先簡單對大掃除做了下總結,表揚了幾個認真勞動的學生,然後開始任命班幹部:「點到名字的同學要站起來讓大家認識一下,班長:趙剛;副班長:林紫紋;學習委員:白泓;體育委員:李鐵巖;勞動委員:王光武;文娛委員:陳小蕾。」   這個人選是陳老師考慮了一天才決定的,一些校領導和學生家長提前找過他,目的都是要求給某個學生一個幹部職位,許多家長希望自己孩子在學習期間就培養出一點領導能力,這對以後的發展有著不可估量的幫助。可是有些孩子並不是那塊料,陳老師反覆權衡利弊,決定暫時先用這幾個學生,半個學期後改用班幹部輪值制度,即鍛煉同學又對家長們算是有個交代。   「趙剛在小學做了六年的班長,有豐富的經驗,三次被評為市三好學生,希望你能發揮自己的長處,給班級同學樹立個好榜樣。你先坐吧。」趙剛大概有165公分的身高,在同學中個子較高,臉上剛鼓起幾顆青春痘,相貌不算出眾,皮膚略黑。   「林紫紋小學畢業成績全市第一,上屆全省小學數學知識競賽單人組第一名,作文曾兩次在全國比賽中獲獎,希望你繼續努力,以後為班級爭光。坐吧。」其實林紫紋在小學做了4年體育委員,不過昨天交簡歷時他沒寫上去,自己150公分的身高實在是不太風光。   「白泓,七次獲得各種小學生作文比賽獎項,兩次被評為市三好學生,在小學期間期末考試始終保持全校第一,小學畢業成績也是全市第一。呵呵,咱們班有兩個全市第一啊,聽說這次並列第一的有70多個,和咱們班同學的總數一樣多。大家要以他們為學習榜樣,坐吧。」林紫紋知道,做班長、作文獲獎、市三好學生這類榮譽可以不憑能力就獲得,比如走後門,找人代筆等。但小學6年的全校第一名可不容易得到,班長趙剛可能未必有真本事,白泓身上的榮譽卻一定是貨真價實的。   陳老師繼續給同學介紹新班幹部,前面三個他還是比較滿意的,趙剛雖然不是班長的最佳人選,但也應該能夠勝任,後面這三人就是迫於壓力不得不用的了。   「李鐵巖,王光武,陳小蕾,小學時也都做過班級幹部,李鐵巖還做過班長,大家以後要多支持他們工作,你們坐吧。」體育委員李鐵巖人高馬大,不過林紫紋能看出來他沒有什麼運動神經。勞動委員王光武很瘦小,從穿著來不像窮人家孩子,瘦小的原因可能是缺乏鍛煉和偏食。文娛委員陳小蕾坐在後排,這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她大概是全班最高的女生,林紫紋上午曾經觀察過她,認為她是個會成為同學中心的人物。   「班幹部暫時就定這幾個人,科代表由任課老師自己選,我們班下學期開始實行班幹部輪換,這個到時候再說。現在先說件別的事,每年9月底學校都舉辦秋季運動會,日期暫時沒定,我現在把項目給同學們說一說,因為大家互相不太瞭解,一會兒咱們先自由討論一下,希望報名時踴躍一點。」   講完比賽項目,陳老師開始調動學生的討論積極性,這是一個瞭解學生,培養學生關係和師生關係的好機會,班級氣氛很快變得歡快熱烈,師生們漸漸打成一片。   「你學習成績真不錯,體育方面怎麼樣,打算報什麼項目了嗎?」白泓很大方的主動問林紫紋。   「每個人只能報四項,有點傷腦筋,太難取捨了。」林紫紋的回答更像是開玩笑,除了有體育特長的學生可以報滿四項,普通學生運動成績好點的大多報一到兩項,而林紫紋的形象根本不像可以報四項的材料。   其實林紫紋從很小的時候起就認真的鍛煉身體,21世界科學證明,幼兒時期骨骼和肌肉的培養鍛煉決定人一生的體育前途。雖然林紫紋懂的東西只比當代人先進不到30年,但這30年也正是人類在這方面的研究進步最大的30年。林紫紋的鍛煉方式在此時來說,無疑是最科學最先進的,成效最大的。科學的飲食和從生下來就沒有鬆懈過的鍛煉讓林紫紋從小到大很少生病,雖然個子不高讓林紫紋有些先天不足,但和同齡人做體育競賽,林紫紋還是有明顯優勢。   「要不這樣好了,一會沒人報的項目你都包了吧,不用傷腦筋了還能為班級做貢獻。」白泓笑嘻嘻的說,她覺得同桌是在開玩笑,於是也隨著話題附和。   林紫紋正準備說話,教室外面突然有人喊了嗓子報告,教室裡稍微靜了下來,陳老師開門一看,是一個矮個子小男生。   「老師你好,我是初一一班的林紫川,找你們班林紫紋有點事,他是我表弟。」林紫川很懂得說話。陳老師叫出林紫紋,自己進去時順手關了教室門。   「紫紋,運動會的事知道了吧,你報項目了嗎?」   「沒想好報什麼呢,你報了沒?」林紫紋大概猜到林紫川找他的目的了。   「你要沒報呢就好辦了,咱倆分開報,項目不一樣就遇不上了,能多得點獎,哈哈我聰明吧。」林紫川一臉小人得志的樣子讓林紫紋覺得他很欠打,不過這個想法倒不錯。   「那這樣吧,你現在就決定報什麼,我不報和你一樣的就行了。」   「400米、800米、壘球、百米跨欄,都是咱強項。」林紫川洋洋得意的樣子,他也的確有這個得意的資本,林紫紋這麼多年對他的培養可不是白幹的,雖然用的是潛移默化的方式,但林紫川這兩年已經知道了自己在許多方面比同齡人強都是表弟的原因。   「行,我知道了。現在是班會時間,班主任都在教室呢你怎麼出來的?」   「我和老師說我中午吃的冷面有問題,便急要去廁所,他就放我出來了。我還告訴他我回去要報四項,讓他等我會。」林紫川去年參加市小學生運動會得過好名次,這種成績會被寫進檔案裡,在他入學時班主任肯定已經瞭解過。   「那我進去了,放學後你要去玩就別叫我了,我還有事。」   「好,放學我和同學玩遊藝機去,拜拜。」屎遁出來的林紫川達到目的,回教室去了。   林紫紋回了教室,找白泓繼續剛才沒聊完的話題。過了會兒陳老師拿黑板擦敲了敲黑板,教室們靜了下來。   「討論差不多了吧,現在我說項目大家自己報名,先從男生開始。」   很快中短跑項目名額就報滿了,剩一個3000米的長跑項目沒人報,陳老師動員了2次,林紫紋看同學都沒動靜,於是舉手說:   「我報3000米。」   陳老師很滿意林紫紋的報名,這樣就不會造成冷場,現在還有一個名額:「還有誰報3000米?跑不出成績來沒關係,貴在參與嘛,有小學參加過越野比賽或運動會長跑的都可以,為了班級榮譽,大家踴躍一點。」   一個叫張勇的男生舉手報了名,3000米跑人選落實。   跑之後是跳和投,許多學校小學時只講過一兩節跳高課,所以會跳能跳好的同學不多,林紫紋報了個跳高。跳遠許多同學搶著報,後來班主任指定了兩人。林紫紋又報了個沒人選的鉛球,一共報了三個項目。   女生報名的場面不如男生的熱烈,不過身為班級幹部的白泓和陳小蕾各報了四個項目,很有帶頭作用。白泓報了400米800米3000米和跳高;陳小蕾報了3000米跳高跳遠和鉛球。   對於白泓報的四個項目,林紫紋能看出個大概,白泓在女生中屬於中等身高,身體條件不錯但不像經過大量訓練,參加比賽的話成績應該屬於中等。陳小蕾個子雖然高卻即不粗壯也不柔弱,從她報的項目和顧盼間流露出的自信來看,林紫紋推斷出她肯定有把握取得好成績。   班會結束後陳老師在教室帶著學生們寫了會作業,5點鐘第四節下課,初一學生放學,其他年級的學生要在休息20分鐘後上一個半小時的晚課。   林紫紋背著書包往家走,家離學校僅有5分鐘左右路程,就在復興路上的一條胡同裡,屬於市食品公司的家屬房。路邊一家新開不久的經銷店正用錄音機放著流行歌曲,這種做法在90年代初是很時髦的。錄音機的音質不好但音量很大,正放著香港流行歌曲《瀟灑走一回》,這首歌去年一推出就流行起來,林紫紋從前世就十分喜歡這支經典歌曲,到了這一世聽著更有感受。   聽著音樂,林紫紋走著想著,找到了自己的優勢,也知道了該從哪裡開始,該怎麼做。   【006】流行音樂   第二天,下了第一節課林紫紋跑去一班找林紫川。   「紫川,中午放學上你家,把你電子琴借我玩幾天。」去年林家倆小子過生日時,大姑送了哥倆一把吉它和一部電子琴,林紫川玩不明白吉它,挑了電子琴去,新鮮了兩天就不玩了,現在只有紫川媽偶爾拿出來按兩下,會的旋律只有《小草》、《血染的風采》那麼一兩首。   「嘿嘿……」林紫川奸笑,「我早晨睡過了頭,沒吃早飯,你看是不是?」   林紫紋早就料到他有這一套,趁機敲詐是林紫川的一慣作風了,「走,我請你吃老婆餅去。」   J中校園內有個經銷店,每逢下課時間生意異常火爆。林紫紋好不容易擠到櫃檯邊,買了兩個老婆餅一瓶汽水,想了想又買了幾塊金絲猴奶糖。   金絲猴奶糖、爆玉米花、老婆餅和汽水是這間經銷店銷量最多的東西,這種情況在90年代初持續了好幾年。   第二節課,地理老師舉著只地球儀在講台上講課。趁大家不注意時,林紫紋在書桌底下塞給同桌兩塊糖,白泓稍愣了一下,悄悄接了過去,面無表情像沒事人一樣,林紫紋暗想她挺有表演天賦的。   開學後的第一個星期天很快就到了,在這一星期裡,林紫紋白天上課寫歌詞,晚上回家譜曲,偶爾和同桌搞搞地下活動,和別的同學基本沒什麼來往。林紫川要找他週日去下河撈魚,林紫紋沒答應。   前世讀大學時林紫紋就有一手彈唱功夫,不過由於沒時間練習所以水平不高。去年生日時大姑送了吉它,平時林紫紋也經常彈一彈,會玩這種新鮮玩藝讓街坊鄰居的孩子們很是羨慕。   有著前世對流行歌曲20年的閱歷,林紫紋對流行音樂的當今動態和以後的發展趨勢瞭如指掌。這幾天他一直在作詞譜曲,由於這件事不符合他12歲的身份,所以進行的很嚴密,同桌沒見過他片紙隻字,爸媽也只偶爾聽他用吉它或電子琴搞出一段旋律,卻不知道他在作曲。   林紫紋的辦法很簡單,用同一曲風做一部12首歌曲的專輯,由於只有旋律和歌詞,所以最後只能算是半成品。他打算把這個半成品直接賣給唱片公司,飛碟、百代、滾石、寶麗金,誰給錢賣誰。12首歌曲借鑒了許多應該在5或10年後才出現的經典之作,不算林紫紋憑空原創出來的,但也不是赤裸裸的抄襲。   週日一早,紫紋爸媽去了爺爺家串門,林紫紋把大門一插,自己在屋子裡整理這幾天的勞動成果。詞曲都已經寫完,但一直沒有機會反覆彈唱,許多細節還需要推敲,一些音節還需要潤色。一直忙活到下午終於搞定,林紫紋翻抽屜找出自己的存折,鎖門上街。   先在路邊小鋪喝了碗豆腐腦,林紫紋去銀行把存折上的80塊錢取了70出來。這張存折是去年他讓媽媽給辦的,林紫紋在裡面假模假樣的存了80塊錢掩人耳目,大人們還誇他懂事,今天要派上用場了。   花兩毛錢坐公交車到百貨大樓,林紫紋轉了一圈,用35塊錢買了5盒空白磁帶。這些錢夠普通孩子一個多月零花了,不過林紫紋和林紫川以前經常贏別人的玻璃球賣錢,手裡比同齡孩子寬裕些。   晚上吃完飯,林紫紋先拿著蒼蠅拍上竄下跳的把蚊子都拍死,然後出去打了會兒羽毛球當作飯後運動。八點鐘準時回家,趴被窩裡看電視劇《雪山飛狐》。一家三口聽完片尾曲《追夢人》關燈睡覺,準時准點。   第二天星期一,林紫紋吃完早餐背著書包出去轉了一圈,算著時間爸媽都出去上班了,回家開工。紫紋爸爸喜歡聽歌,家裡光唱片就有幾百張,去年還花200多塊買了雙卡錄音機,在92年這東西還不普及,以林家的收入來說也是個奢侈東西。連彈帶唱鼓搗了一上午,林紫紋錄好一盤帶子,裡面只有一支整首的歌和其它歌曲的彈唱片段,把這帶子翻錄了一盤備用,抄了幾張歌詞節選,整理好後一起裝進書包。   紫紋爸媽中午在單位吃飯,食品公司離紫紋家並不遠,不過林紫紋自己做飯很有一套,所以二人中午也就不回來了。錄完帶子林紫紋心情很好,到市場買了條鯉魚回家燒了,又炒了點青菜,慰勞慰勞自己。   下午林紫紋按時去學校上課,同桌白泓比他晚到了一點,坐下先問:「上午沒來上課,怎麼了?」   「我逃學了,幫我保密。」林紫紋笑嘻嘻的一臉不在乎,也不對同桌隱瞞。   「那落下的課怎麼辦?你怎麼和老師說?」白泓有點生氣,她挺關心同桌的。   林紫紋從書包裡拿出個本子撕下一張紙,伏在桌上,左手捂著紙,右手飛快的在上面寫字。寫好後先象老電影裡的地下黨一樣警惕的掃視了一下四周,表情做作誇張,然後拉了拉白泓的衣角示意讓她悄悄看。   白泓看到的是一張請假條,字字圓潤筆角無鋒,標準的公文格式,內容大意是林紫紋昨日感冒,上午在家退燒,家長由於工作忙沒能當面向老師請假望見諒之類,落款是個女人名字。   如果不是親眼見林紫紋寫的這張假條,白泓肯定以為這是林紫紋的媽媽寫的。這張冒牌請假條比真的還真,白泓忍不住問:「你自己寫這個不是一天兩天了吧,這第幾次了?」   林紫紋屈著兩個手的手指假裝數了一會兒,說:「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寫,這麼多年,算不過來了。」   白泓想了想沒說什麼,只模仿武俠小說裡佩服的神態,抿著嘴唇朝著林紫紋伸出兩個手的大拇指。   快上課時班主任陳老師來了趟教室,林紫紋表現出一種「我很虛弱」的神態,主動上講台遞交了假條,順利過關。90年代初電話很不普及,許多老師和家長只能在期末的家長會上見次面,學生平時請假都是一張假條了事,林紫紋用這種方式造假已經習以為常。   下了第一節課,林紫紋又跑去找陳老師請假,謊稱「頭有點暈,回家吃點藥就行,一會就能回來。」陳老師關心了一番直接批准他回家休息,剩下的自習課就不用回來上了,在家把作業寫好就行。林紫紋回教室背上書包走人,讓班上一些同學很是羨慕。   出了校門林紫紋直奔馬路對面的市郵電局,把那盒剛錄好的磁帶和幾張歌詞用EMS寄給了飛碟唱片。寄件人的聯繫地址上直接寫上了省市區、J中、寄件人:林紫紋先生。   飛碟唱片公司此前風頭正勁,但剛好於這一年,也就是1992年被華納公司控股,93年被其收購。林紫紋在前世對這間公司略有瞭解,剛譜好的作品寄給這間公司的原因很單純,他剛在同桌白泓那借了一張磁帶皮,張雨生作品,飛碟公司的地址就印在上面呢。   特快專遞在92年已算不上什麼新鮮事物,但除了一些大單位偶爾用它寄些文件合同之類很少有人用。幾個郵電局員工驚訝的看著這個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孩用特快專遞寄一盤磁帶,乾淨利索的辦理完畢,背著書包揚長而去。   週四這天,上午課間操時間陳老師被教務處找了去。原來學校收到份電報,收信人是林紫紋,這份電報被傳達室的員工送到了教務處,教務主任也不知道這人是誰,找了幾個老師問了一下,有人說是初一四班的學生,於是就轉交給了陳老師。   「這份電報是寄給你的嗎?」陳老師拿著電報問,這事不在他多年的教學經驗之內,他有點不知道怎麼處理。   「是我一個叔叔寄給我爸的,我爸說不方便寄到他們單位,就讓他寄這來了。」林紫紋早打好了腹稿,開始故弄玄虛。   陳老師一臉嚴厲狀:「你沒撒謊?什麼事這麼不方便,要把電報寄到12歲小孩子的學校?」   「我也不知道,我爸不和我說啊,他只說這一兩天讓我留意收一份寄到學校的信,拿給他就行了。」林紫紋故做委屈狀,然後又補了一句,「我爸說,這個叔叔是他以前的戰友,現在在什麼飛碟公司上班。」   中學生平時收幾封信很正常,這事特殊一點也就是因為這封信是個電報,收信的學生被人稱為先生,寄信的是一家公司。陳老師想了想,電報的確是寄給這學生的,這件事裡學生沒犯錯誤,不能批評。於是只好把電報給了林紫紋,囑咐他收好了回家後盡快給家長之類的話,放他走了。   林紫紋揣著電報回到教室,同學們還在操場上做操。間操時間每班都要留兩個學生掃除,今天值日的陳小蕾看著林紫紋進了教室,笑咪咪的和他打招呼:「林紫紋,你是不是上課寫紙條被陳老師抓住了?」   林紫紋和白泓寫紙條從來都做的很隱蔽,他不知道陳小蕾是什麼時候看見的,不過他也不怕被人看到,估計白泓也不怕。   「沒有,陳老師讓我去他那取封信,沒別的事。」林紫紋眨了眨眼睛,又補了一句:「我個子矮,目標小,老師不會發現我寫紙條的。」   陳小蕾此時身高172公分,J中初一有近300名學生,男女都算上,她是最高的。許多與眾不同的孩子會有些自卑,特高特矮的,偏胖偏瘦的,這些孩子多少會被同齡人排斥。陳小蕾卻沒有因為自己的身高而苦惱,從這幾天對她的觀察來看,林紫紋發現她性格很開朗,脾氣也好,在同學中人緣不錯。   陳小蕾見林紫紋用身高做文章,走過來坐到了白泓座位上,「你說咱倆要是一起走在街上,會不會有人以為我是你小姨,你是我外甥女,哈哈。」說完還用手拍拍林紫紋的頭。   「你要是請我吃糖,我就叫你小姨。」林紫紋決定逗逗她,抓住陳小蕾的手腕從自己頭上拿了下來,卻不鬆手,另一隻手也伸出來握住了陳小蕾的小手,口中油嘴滑舌:「阿姨,給紋紋買糖好不好?」   陳小蕾哪見過這種無賴,馬上抽出手站起來,羞的小臉紅彤彤的,一邊借打水的名義逃跑,嘴裡卻還不服軟:「這外甥女太貪嘴,等小姨有空再教訓你。」   【007】飛碟來客   林紫紋得意的目送陳小蕾出了教室,才從兜裡掏出電報來看。   這封電報有大約有200多字,是林紫紋見過字數最多的電報。內容大意是,飛碟公司很欣賞林紫紋先生的才華和這些歌曲,想購買版權,並希望林紫紋先生能做飛碟公司的簽約作曲人,希望林紫紋能到廣州去洽談一下。   簽約作曲人、當面洽談對林紫紋來說都不現實,想購買版權,這才是他想要的。林紫紋早就打算好了應對方式,放學後直接去了郵電局,先把錄著全部12支歌曲的帶子和樂譜歌詞用特快專遞寄出,又把寫好的授權協議傳真過去。一封和磁帶歌詞一起放在的特快專遞裡的信,作為給飛碟公司的答覆:暫時希望做自由人,不想簽約;事務繁忙無法前往廣州;同意飛碟公司購買版權,錢多少你們看著給;另一專輯的10餘首作品即將創作完成,適合實力派男歌手演唱,不知道飛碟公司是不是有興趣,附部分歌曲片段在磁帶裡望留意。   這麼做還是有一定風險的,有可能遇到心懷不軌的人將林紫紋的作品據為己有,林紫紋做了多手準備,最壞的打算包括對簿公堂。最早的這些作品算是林紫紋的投石問路,如果能順利拿到錢就最好,中間有點曲折也沒關係,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差錯,他損失的也只有幾十塊錢和十幾天時間。經過幾天的彈彈唱唱,林紫紋感覺自己才思似泉湧、下筆如神助,甚至有些喜歡上這個臨時工作了,所以他這段時間一直保持著這種創作狀態,每天都有新作。   林紫紋一邊謀劃著自己的創業之路,一邊繼續過愜意的中學生活。在上課的大多數時間裡,白泓都能看到他在桌子下面搞幾張大白紙,寫寫畫畫,不知道做什麼。偶爾林紫紋也露出冰山一角給她看,畫的大多是一些縱橫交錯的線條,從上面偶爾標注的地名來看,是山城的一些地方,有點像是畫地圖;寫的東西比畫的還讓人莫名其妙,有時候豪情激昂,有時候如泣如訴,有的連貫通順,有的前言不搭後語。白泓有些期待快要到來的月考了,她想看看上課不聽講,放學就出去玩,偶爾還拿著自製請假條曠課的林紫紋會考出什麼成績。   這兩天林紫川每到放學就來找林紫紋玩,兩人身邊還經常出現一些不務學業的同學,大家成群結伙的出沒於遊藝廳、檯球廳。前幾天於雷邀林紫川第二次單挑,時間地點主角都與上一次一樣,結果也沒什麼不同。於雷被林紫川打到鼻青臉腫,騎在地上按住胳膊,於雷爬不起來,只好認輸。這件事又一次成為J中學生的談資,於雷的聲勢一落千丈,已經在J中抬不起頭來,平時也不在校園裡到處晃悠了。   這日週一上午,已經是第三學周了,林紫紋坐在座位上心不在焉的看著代數老師講課,心裡在想飛碟公司的事。郵件已經寄出10天了,飛碟公司卻沒有象上次那樣快速的以電報回復,自己的作品會不會被別人黑了?他打算放學後去郵電局給飛碟公司打個長途電話,如果真出了問題,他也要趕快採取行動。   正思考著,班主任陳老師在教室門外敲了敲門,和代數老師打了個招呼,然後叫林紫紋:「林紫紋,跟我來一下。」   被老師叫到對同學們來說,基本沒什麼好事,陳老師經常在教室的前後門外偷看,然後把違反紀律的學生叫出去訓話。林紫紋應了一聲站了起來,臨出教室門時回了一下頭,剛好看到坐在後排的陳小蕾幸災樂禍的對他笑,還擠了一下眼睛。   「有個南方口音的人找你,自稱姓李,廣東來的,你和我來看看。」陳老師臉上的表情明顯帶著疑問,這個南方人稱林紫紋為先生,聽說林紫紋是初一學生後十分驚訝,但卻不說明來意,教務主任也猜不透他有什麼事。   林紫紋馬上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在臉上裝出「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的表情,跟著陳老師來到語文教研組辦公室。進門看到教務主任,林紫紋先禮貌的問了聲好,然後就看到陳老師辦公桌前面站起了一個30歲左右,夾著公事包,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不用問這肯定是飛碟唱片來的人了。   「李先生,這就是你要找的林紫紋同學。」北方人不習慣稱別人為先生,教務主任說出這話挺拗口。辦公室裡的老師都在往這邊看,去年有人去市一中,騙過班主任後帶走一個學生,竟然是綁票,教育局專門通報過這件事,J中領導對此很重視。   「李叔叔你好,我就是你要找的林紫紋。」林紫紋很大方的伸出手去,自我介紹中帶著暗示。   李先生愣了一下,還是伸出手來和林紫紋相握,林紫紋不給他開口說話的機會,收回手後馬上和教務主任說:「這位李叔叔是來找我的,我和他說幾句話就行。」   教務主任和班主任同時一愕,林紫紋連忙補了一句:「就在走廊說幾句話,我不跟他走。」然後不等二人說同意,林紫紋對李先生點了點頭,自己先出了辦公室。   李先生本來以為林紫紋是一位教師,或者校工、領導之類的人,沒想到卻是個身高不到一米五的初中學生。但這個學生說:「我就是你要找的林紫紋。」李先生對教務主任和陳老師點頭致謝,也出了辦公室,跟在林紫紋後面來到走廊的另一邊。   林紫紋選的這個距離剛好在辦公室門口的視線範圍內,不過只要談話聲不大,那邊就聽不見。   「李先生,你是廣州來的吧?我等你好多天了。」林紫紋先開口,在不提正事的前提下試探一下。   「是,我是飛碟唱片公司發行部的,那幾支歌曲是您寄給我們公司的?」   「那幾支歌曲是我創作的,我的作品。上上個週一我寄了樣帶到你們公司,週四收到貴公司電報後我寄了全部的過去。」林紫紋盡量做到言簡意賅,走廊那頭班主任和教務主任瞅著呢。   「呃,這個,那些歌曲真的是您創作的作品麼,對不起不是我懷疑您,但是您知道這……」李先生口裡雖然客氣,但卻把不信寫在臉上。   林紫紋打斷他的話:「的確是我的作品,你現在先不要問,到中午我來證明給你,你先拿一張有字的紙給我,隨便什麼紙,疊好給我,我用它應付差事。一會兒你和我老師打招呼時就說事情辦完了,然後到學校旁邊的郵電局等我,那裡的大廳可以休息,我11點20分放學後會去找你。」   李先生也有生意人的精明,很快就發現了這孩子的不同之處,他從公事包裡翻找了一下,抽出一張紙折好後遞給林紫紋:「好的,我會在那裡等您。」   於是二人往回走,來到辦公室門前時,林紫紋先和陳老師教導主任解釋:「李叔叔是我爸爸同學的同事,以前到我家吃過飯,這次出差路過順便來看看我,讓我轉交一封我爸爸同學寫給我爸爸的信。」   李先生笑呵呵拍了拍林紫紋肩膀,說:「紫紋好好學習,將來考我們那邊的大學,叔叔們還能幫你爸爸照顧你。」然後對教務主任和陳老師打了招呼,下樓走了。   林紫紋又應付了一番老師的盤問,大多以「我還小,我不懂」或者「大人的事,他們不和我說」這種手段對付,反正學校也不能因為這類事情批評學生,就讓老師們瞎猜去吧。   問了半天沒問出所以然,陳老師只好放林紫紋回教室上課,教務主任皺了皺眉頭說:「他家長是怎麼回事,前幾天電報也讓人寄到這來,會影響孩子學習的。要不要找他家長來談談?」   「等期中考試看看成績再說吧,剛開學就找家長在同學中影響不好。」陳老師說。他覺得這學生不簡單,這兩次的事更像是在林紫紋的預料之中,應付的很從容。陳老師決定多觀察一下這個學生。   林紫紋進了教室往自己的座位上走,趁講台上的老師沒注意,他對陳小蕾招了招手,一臉得意的笑。陳小蕾知道班主任叫他出去不是訓話,朝他白了一眼。   剛坐下,同桌白泓的紙條就遞了過來,「老師找你什麼事?」   「有人給我送零花錢,他找我去取。」林紫紋想了想,這麼寫給白泓。   白泓看完把紙條握成個小球扔進書桌裡,用鋼筆帽捅了林紫紋一下,小聲嘟囔了一句:「整天就會瞎說。」   林紫紋剛要說話,發現教室門的玻璃窗上一副眼鏡貼在一角,那是班主任陳老師又來「視察」了。他假裝翻書找筆,右手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兩下。白泓收到暗號,馬上做出認真學習的樣子,兩人配合駕輕就熟。   中午放學,林紫紋叫上林紫川,去郵電局找李先生。他決定讓林紫川知道這件事,讓林紫川多些閱歷和社會經驗,盡快成長起來,以後幫助自己發展。   【008】通化紅梅   李先生全名叫李宗誠,這名字很有意思,和地產大王李嘉誠、藝人李宗盛都差一個字。李宗誠負責飛碟唱片在大陸東北地區的商品銷售,前幾天回廣州公司辦事,正巧林紫紋的作品剛剛被飛碟重視,公司沒有詞曲創作方面的外務人員,就安排他回東北之後到山城和林紫紋見一面。飛碟公司也怕這些作品涉嫌抄襲盜用之類的版權問題,所以李宗誠今天直接到學校找林紫紋,有突擊檢查的意思。   見到林紫紋只是個剛讀初一,身高不足一米五的小孩,讓李宗誠十分詫異,他甚至立刻懷疑這是個騙局。那盒磁帶裡的歌曲他聽過,雖然只有吉它伴奏,但旋律節奏和歌詞卻是絕對的經典之作,怎麼可能是一個孩子寫的。從學校出來時,李宗誠還在懷疑這是一起惡作劇,是有心之人抄襲了歐美或日本的歌曲,改編添詞製作的。但坐在郵電局他仔細思考了一下從見到林紫紋到離開學校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這個學生的表現機智沉穩,在老師、校領導和自己面前一直佔據主動,手段和方式都與年齡不符。難道遇到神童了?李宗誠坐在郵電局大廳的休息椅上,不時的看著手錶,盼著林紫紋放學。   林紫紋在郵電局找到李宗誠的時候,是中午11:25分,剛剛放學5分鐘。路上他只告訴林紫川說,見一個遠道來的朋友,一起吃個飯,聊聊天。林紫川聽說有人請吃飯,樂呵呵的就跟著來了。   「李先生,久等了吧,呵呵不好意思,因為有所學校發生過綁架學生的案子,學校最近管的很嚴。」林紫紋先和李宗誠握了個手,一臉大人樣。   「沒關係沒關係,我們先換個地方再談?」   林紫紋思考一下說:「這樣吧,附近不遠有一家悅賓飯店,在我們這東平區和山城算是小有名氣,價錢不貴也很衛生,咱們去那兒怎麼樣?不過你看我還是學生,雖然說遠來是客,也只能由你埋單了。」   「好說好說,當然應該由我來請您吃飯,埋單的事自然是由我們公司來做了。」李宗誠30歲出頭就做到地區銷售經理的位置,說話辦事都很讓人舒服。   旁邊林紫川看著林紫紋上嘴皮碰下嘴皮,幾句話就讓這個南方人請客去悅賓吃飯,心裡佩服不已。悅賓飯店在全市絕對是數一數二的飯店,前年市裡一個領導給老媽過生日,大姑夫去隨禮順便吃了一頓,這兩年逢年過節還經常提到那裡飯菜的可口。   三人出了郵電局,林紫紋站在馬路邊很隨意的招了招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先把李宗誠讓上車,回過頭對林紫川說:「你先去趟我家,把我的吉它取來,我在悅賓飯店門口等你。」   從這裡步行到悅賓飯店其實只需5分鐘,林紫川取完吉它再走到悅賓飯店,也不過是10分鐘路程。接過鑰匙,林紫川小跑著奔林紫紋家去了。   坐在車裡,林紫紋和李宗誠聊了幾句這幾年港台流行音樂方面的內容。飛碟公司這幾年成功推出了幾個偶像歌星,並在他們身上賺足了錢。小虎隊、郭富城、李志穎,雖然每個追星族都能對這些明星如數家珍,但林紫紋卻和李宗誠聊這些人唱的歌曲的曲風、唱法,拿出一種「我是行家」的模樣。   到了悅賓飯店,林紫紋麻利的遞給司機5塊錢,飯店的迎賓員過來拉開車門,嘴裡還說著先生裡面請。林紫紋心說90年代初就有這種服務了,這家飯店還真不一般。   進了飯店大堂,經理過來和李宗誠招呼:「先生您好,請問幾位?」   李宗誠西裝革履夾著公事包,一派成功人士形象,林紫紋站在旁邊像是跟著大人出來吃飯的孩子。   「幫我們找個清靜點的單間。」李宗誠不知道剛才還和林紫紋在一起的學生吃不吃這頓飯,沒有回答經理吃飯人數的問題。   「麻煩你安排一個人到門外,一會兒會來個拿著吉它,穿J中校服的學生,讓他來我們包間。」林紫紋補充說。   經理找來個服務員領著二人上樓去包間,又安排了個迎賓員去門口接人。   單間佈置的很別緻,飄著淡淡的茉莉花香,不像前世林紫紋去過的許多飯店做的那種豪華裝修。李宗誠很客氣的請林紫紋點菜,他現在是既來之則安之,事情可以吃飯時慢慢談。林紫紋點了有東北特色的四菜一湯,酸菜魚、松仁玉米、蔥包肉、虎皮豆腐、牛腩柿子湯。   點完菜二人開始閒聊,林紫紋說話不喜歡用您,先糾正了李宗誠,他知道李宗誠對他和他的作品有疑問,倒也不急著釋疑。   很快李宗誠就對林紫紋有了進一步的瞭解,這個只有12歲的孩子閱歷豐富,老練健談,對流行音樂有獨到見解。林紫紋這時候已不吝展示自己的才華,他要先讓李宗誠對自己信服,用這頓飯搭一座橋,讓自己能在短期內拿到啟動資金的橋。   林紫川是和上菜的服務員一起進來的,放下第一盤菜松仁玉米,服務員問要什麼酒,李宗誠請林紫紋點,林紫紋這一世還從來沒喝過酒,想了一下,要了瓶通化紅梅。   通化紅梅葡萄酒曾經弛名中外,林紫紋前世喝過幾次,李宗誠也是喝過的。通化葡萄酒始建於1937年,與美國的麥當勞同時起步,也算是歷史悠久,後來雖因營銷問題漸漸沒落,但品質沒變,所以直到現在還是有許多人喜愛。   服務員出了包間,林紫紋站起來拿起吉它,從兜裡掏出塊彈片試了試音,清了清嗓子彈唱了一段寄給飛碟唱片的12支歌曲中的主打歌《隨風飛翔》。這支歌對唱功要求不高,可合唱可單唱,寫好後林紫紋就知道,它可以在卡拉OK廳裡至少火10年。   唱完歌,林紫紋笑嘻嘻的問李宗誠:「李先生,那些歌你都聽過吧,喜歡哪首可以點,我唱給你聽。」   李宗誠知道今天真是遇到神童了,就算這些歌不是林紫紋寫的,憑這一手彈唱功夫,林紫紋幾年後也可以發展成有實力派能力的偶像歌星。他也沒客氣,點了一首《隔壁班的女孩》。   《隔壁班的女孩》是從羅大佑的《童年》裡得到靈感寫出來的,曲風和《童年》一樣舒緩悠揚,是一首描繪情竇初開的少年,暗戀隔壁班女孩的歌曲,在林紫紋寄給飛碟公司的樣帶裡,是用電子琴伴奏的。   唱完這首《隔壁班的女孩》,菜也上齊了。林紫紋無視上菜的小服務員驚奇的目光,看到林紫川張著嘴瞪大了眼睛一臉傻樣,笑哈哈的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   「怎麼樣李先生,我唱的還不錯吧?下面我再唱一段新作品《富貴吉祥》,唱完咱們就開飯。」林紫紋又唱了一段剛寫好歌詞,歌曲沒譜完的《富貴吉祥》,李宗誠能聽出來這是一首為新年準備的拜年歌,歌詞裡都是些祝福的話,曲子還有點不完善,林紫紋彈到一些地方要略停頓思考一下才繼續彈。   放下吉它,林紫紋拿起酒瓶先給李宗誠滿滿倒了一杯,「這首歌不適合用吉它彈,要有鑼有鼓,用傳統的民族樂器,喇叭嗩吶之類的,我還沒寫好,裡面有低音我也唱不出來,它適合幾個明星一起唱。」   到此,李宗誠完全打消顧慮,眼前這個初中生就是個神童,林紫紋如果馬上在包間裡跳段霹靂舞,他也不會驚訝了。   林紫紋又給林紫川倒了一杯,笑嘻嘻的說:「大姑總說讓咱倆上了初中再開始喝酒,你饞了好幾年了,現在初中也上了,這回使勁喝吧。過兩天老弟有錢了,不用他們管著,咱倆自己出來喝。」   林紫川有點蒙神兒,接過酒杯想了想沒說什麼,整天在一起玩的弟弟突然有這麼一手功夫,他有點適應不了。   坐下再給自己倒滿一杯,林紫紋舉起杯對李宗誠說:「李先生,你從那麼遠專程過來看我,小弟感激不盡,先乾為敬。」   東北人上了酒桌上,總是講究酒到杯乾。林紫紋前世生於中原地帶,在東北人看來也是南方,後來在上海工作經常接觸到一些北方的酒場豪俠,白酒啤酒紅酒,都是一口一杯毫不含糊。前生的林志文天生海量,不過後來也死在酒上,所以林紫紋決定以後只喝色酒,白酒堅決不碰。   林紫川雖然從沒喝過酒,但也是經常上場面的人,連忙也舉杯附和:「李哥遠來是客,還要破費請我們兄弟吃飯,實在不好意思,老弟我也乾了這杯。」   李宗誠心知,林紫紋既然真是這些歌曲的作者,下面的購買版權、簽約一些事情自然就能談了,看來辦成這事沒有問題。心情也開朗起來。三人叮的一聲碰了杯子,都照著東北人的規矩,一飲而盡。   喝了酒開始吃菜,李宗誠對林紫紋表示了一番佩服,林紫紋說了一些感謝父母培養之類的話,用在學校對付老師的辦法,把事情往外推。提到購買版權,林紫紋一口答應,同意把版權賣給飛碟公司,但簽約作者卻不同意。李宗誠對此表示疑問,簽約作者可以享受很優厚的待遇,並且他認為林紫紋應該向娛樂業發展,更應該以後做歌手,做藝人。林紫紋用年紀小、學習重要、不希望受人矚目等理由搪塞。   很快酒足飯飽,三人很平均的喝光了一瓶紅酒。常年在外面應酬的李宗誠喝這點酒什麼事都沒有,林紫紋前世有過喝酒經驗,除了頭暈臉紅倒也沒什麼,林紫川卻已經醉的快睜不開眼睛了。   李宗誠叫來服務員埋單,不到二百塊錢,林紫紋還真沒宰他。林紫川聽服務員報帳單時嚇了一跳,好傢伙,夠自己半年零花了,吃肚子裡的要是能吐出來換錢就好了。   三人下樓出了飯店,林紫紋先打了輛出租,給司機5塊錢讓他送林紫川回學校。正要和李宗誠上另一輛車時才想起,吉它還掛在包間的牆上呢。   李宗誠先坐進出租車裡,林紫紋回飯店取吉它。這時剛好到了飯店最繁忙的時間,大堂經理身邊沒有服務員要親自上樓幫他取,林紫紋說自己去取就好。   摘下掛在牆上的吉它,林紫紋心裡自嘲,上輩子喝酒喝死的,這輩子第一次喝酒就忘了東西,看來這酒以後還是盡量不要喝了。   林紫紋一出包間,就看到一個女孩也正從對面的包間出來,女孩比林紫紋足足高了一頭,肥大的J中校服難掩身材窈窕,不正是陳小蕾麼。   【009】醉酒   陳小蕾帶上包間的門轉身剛要走,忽然看見林紫紋就站在身前一米處,手裡拎著個吉它,小臉紅乎乎的。   兩人都有點發愣,林紫紋先開口打招呼:「小姨,你也在這吃飯呀,吃完了麼,這是要去哪?」   陳小蕾連忙比劃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低聲「噓」了一下。拉著林紫紋的胳膊就走,下了樓梯才鬆手說:「我爸領我來的,他們單位的領導都在呢。我剛吃完了,現在要回學校,你一起走麼?」   林紫紋剛想說好,想起來李宗誠還在門口出租車裡坐著呢。「我還有點事,你啥時候給我買糖,我就啥時候跟你走。」   陳小蕾聽林紫紋又油嘴滑舌,想起那天他還拉過自己的手,惱羞的說:「哼,希罕和你一起走麼,小酒鬼。」兩人這時剛好走到飯店門前的馬路邊,陳小蕾看看左右沒車,小跑兩步過橫道走了。   從李宗誠住的招待所回來時,林紫紋身後背著吉它,手裡捏著個信封,兩腿輕飄飄的。在學校門口下了出租車,林紫紋才想起來,吉它沒送回家,錢也沒去存銀行,還拿在手裡呢。   李宗誠是帶著現金來山城的,林紫紋上次給飛碟公司寄EMS時要求盡快得到版權費,飛碟公司給李宗誠的指示是,三千到一萬二,便宜行事。見識過林紫紋的才華和能力後,李宗誠毫不猶豫的給出最高價。其實六千元錢林紫紋就能滿意,李宗誠也知道,但飛碟剛被華納控股,以後的情況誰也說不準,李宗誠已經有了應對變動的考慮和跳槽的打算,於是拿公司的錢做了順水人情。林紫紋以後的發展不可估量,李宗誠打算交這個朋友。   反正已經到學校了,錢先不存了,吉它也背著吧,林紫紋大搖大擺的往裡走。離上課還有半小時,操場上到處都是在玩耍或運動的學生,這個背著吉它的小矮個學生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吉它有林紫紋身高的一半,背在身上還從頭頂露出一截柄來,十分惹眼。   進了教室林紫紋先四處看了一圈,課桌是放不下吉它的,掛在牆上又太惹眼,林紫紋想了想,上講台把吉它放進了講桌裡。J中的講桌是模仿大學裡半弧型的講桌設計的,下面沒有櫃子,空間很大,林紫紋滿意的點點頭,吉它塞進去綽綽有餘。   回到座位剛坐下,同桌白泓就問:「你中午和你哥喝酒去了?」   「你怎麼知道?」林紫紋心說,俗話說「壞事傳千里」的確不假,可這次傳的也太快了吧?   「他剛才進二班的教室,和二班學生打了架,被老師抓去教務處了,有人說他喝酒了。」   這林紫川真是太丟臉了,林紫紋在心裡鄙視了他一下,「那他被打了麼,傷著沒?」   「沒有,不過二班的體委被他在走廊裡摔了個跟頭,好多同學圍觀,我也看到了。」當時白泓正在看書,聽走廊有人喊林紫川和二班的打架了,就趕忙出去看,正好看著二班的體委被摔了跟頭,然後教務主任來把兩人都弄走了。   接著白泓又問:「你喝了多少?」   「我沒喝酒呀,飯後只喝了點涼白開。」林紫紋雖然還有點頭暈,可剛才沒少喝水,嘴裡還嚼著兩毛五買的大大泡泡糖,自信沒有酒味。   「哼,你承認了吧,放學你和林紫川一起走的,就他喝了你沒喝?」陳小蕾回到教室時就把林紫紋喝酒的事悄悄告訴白泓了,兩人近來關係不錯,陳小蕾剛剛被林紫紋口頭上佔了便宜,就在白泓這告了一狀,不過小姨外甥之類的話沒告訴白泓。白泓也沒把告密人陳小蕾說出來,中國的檢查機關要是都像她這樣保護檢舉人,很快就不會再有貪官污吏了。   林紫紋以為白泓聞到了自己身上的酒味,只好承認,口頭上卻不認錯:「唉呀,不過是點葡萄酒而已,咱東北人喝那玩藝兒,還不就跟飲料一樣?根本不算喝酒。我要去看看林紫川,這個先放你那吧,坐住別走,要幫我看好。」林紫紋把那個裝錢的信封塞進白泓的書包裡,拉上書包帶繫了個扣塞回白泓書桌,大方的像用自己書包一樣。   出教室林紫紋先去經銷店買了兩瓶可樂,以前他都是買汽水的,現在小富了一下,檔次也上來了。前世他只喜歡喝純淨水、礦泉水之類的白飲料,可這一世還需要七八年才會流行那個呢。   上了三樓就看到林紫川在教務處門口的一側站著,旁邊還站著二班人高馬大的體委,體形足夠把林紫川裝進去。平日精神十足的林紫川此時像霜打過的茄子一樣蔫在那裡低著頭,林紫紋知道酒後犯困的人不能睡覺是什麼難受滋味,他先假裝沒事路過的樣子從教務處門前走過,然後拐回來站在教務處裡面看不見的位置,把一瓶可樂遞給林紫川。   林紫川早就渴的難受,接過可樂咕嘟咕嘟猛灌。林紫紋使了個眼色讓他收起可樂瓶,小聲問:「訓完了沒?」林紫川也小聲嘀咕:「沒呢,抓來就站在這,一句話都沒問過。」林紫紋點了點頭,走到教務處門前敲了敲門,喊了聲報告。   教務主任正在窗前站著喝茶,沒回頭先說了聲進,轉身一看是上午來過的林紫紋。   「主任,我是外面站著的林紫川的表弟。今天我小姑過生日,中午吃飯時爺爺非讓我和我哥喝酒,說他6歲時就開始喝白酒,他孫子不能10多歲了連葡萄酒都沒喝過,誰勸都不聽。後來我和我哥就一人喝了點葡萄酒。我哥在學校和人打起來是不對,可這事不怪他,我爺爺脾氣不好,我爸和我大爺都不敢勸。您看能不能讓我哥先回教室?我媽說喝完酒睡一會就好,沒事的。」林紫紋實施老戰術,把責任推卸給大人,繼續假充無辜受害的孩子,今天先委屈小姑過次生日,爺爺奶奶的生日平時不能隨便過,要留著請假的時候用。   教務主任一聽,也沒辦法了。家長的家長逼學生喝酒,學校能找誰告狀?沒有問題家庭哪來的問題孩子,比起一些孩子吸煙打架逃學,林紫川這次的事也不算什麼。於是林紫川和二班的體委被叫進辦公室接受了一番批評後,放出來了。   三人一起下樓回教室,林紫川困的直打哈欠,林紫紋問二班體委:「他到你們班耍酒瘋,還摔了你個跟頭,怎麼你還被罰站了?」   體委同學撓了撓頭說:「他進我們班教室就坐在孫瑩同桌的座位上,我去說他他不走,就把他拉出去了。」   林紫紋有點納悶,他怎麼不直接說坐誰座位上了,卻繞著彎說?轉頭又問林紫川:「被拉出去就回你班教室啊,怎麼還打起來了?」   「我以為是我的桌位呢,趴上剛想睡,他就把我拽出去了,我被他拽著彆扭,抓著他胳膊腿下一拌,他就倒了。剛被人拉開教務主任就來了,有人說我走錯教室了,我才知道。」林紫川說的像是挺委屈一樣。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被逼著喝了酒,還以為你是來我們班搗亂的呢,這幾天有些壞學生總來我們班,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夥的。」體委又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對林紫川說。   「看看,原來一場誤會而已,說完就沒事了吧。這個給你,我請你喝的,別客氣。」林紫紋把另一瓶沒打開的可樂遞給體委同學,「你叫什麼名?」   體委見林紫紋這麼說,也沒客氣,接過可樂扭開喝了一口後說:「胡後生,我認識你們,你叫林紫紋,他叫林紫川。」   林紫紋有點疑問說:「你怎麼認識我?他打架出了名,可我在學校不出名,應該沒人知道我吧。」   「我小學是三小的,你們經常來我們學校贏溜溜,我水平低不敢玩,不過經常觀戰。」胡後生有點臉紅,他玩玻璃球總是給別人擴大戰績,從來沒贏過,林紫紋他們這個級別的高手都是每局以十個為單位,玩小半天能贏兩大兜,讓他羨慕過好長一段時間。   林紫紋心中好笑,原來自己是這麼出的名。三人到了一樓各回教室,路過二班教室時他伸頭看了一眼,在一班林紫川的那位置上坐了個又黑又瘦的小男生,小男生的同桌是個扎馬尾辮的大眼睛的女孩,看到胡後生進教室後正和他打招呼。胡後生站在那和女生說話,又在用手撓頭,原來這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戲,林紫紋笑著回了教室。   剛進教室,就看到白泓瞪著他的眼睛,神情有些緊張。看來她知道信封裡裝的是錢了,林紫紋不緊不慢的回到座位,坐下前還回頭對看著自己的陳小蕾招了招手。   「哪來這麼多錢?你帶到學校幹什麼?」白泓低聲說,一疊老頭票被林紫紋放在她這裡,他倒不擔心了,她可擔心。   「有人大老遠給我送來的,剛才忘了去銀行存。」林紫紋從白泓手中接過信封,隨手塞進書包裡。   白泓又問:「那你就放心讓我拿著?萬一丟了怎麼辦。」   「我知道肯定不會丟的,你拿著我最放心了。」不等白泓回話,林紫紋就趴在桌子上了,還有10分鐘上課,他打算抓緊時間休息休息。   看林紫紋趴在桌上打算睡覺了,白泓也沒再說話。小學時有一次她幫爸爸拿工資回家給媽媽,那次是她保管錢最多的一次了,10元一張的一小沓,不到200元。這次林紫紋隨手塞進她書包裡個信封,沉甸甸的不是信,封口也只是折了一下,沒有糊過,她好奇打開一看,嶄新的一沓100元,也不知道多少張,白泓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這麼多錢,有點被唬住了。   「他哪來的這麼多錢?還敢隨便放在別人那裡自己出去走……」白泓心裡嘀咕著,看來這個林紫紋不光與眾不同,還有點不正常。   【010】隨風飛翔   上課時間已經過了5分鐘,喧嘩的校園也安靜了下來,隔壁班響起朗朗的讀書聲。大概出了什麼事,講歷史課的老師下午沒有來。教務主任臨時安排音樂老師給學生們代一節課。   學生都沒帶書,老師也沒預先準備,音樂老師把文娛委員陳小蕾叫上講台上,領著大家唱歌。陳小蕾兩手指揮著節拍,大家先唱了一首《少年少年祖國的春天》,然後又來了一首《歌聲與微笑》。   兩首歌唱完,音樂老師指著講桌裡的吉它問陳小蕾:「這是誰的?」在教室裡看到吉它,音樂老師很好奇,學校的體音室沒有這東西。   「我們班林紫紋的,他會彈會唱,還挺厲害呢。」陳小蕾馬上供出林紫紋來,一邊添油加醋,一邊還白了林紫紋一眼。   「誰是林紫紋?」音樂老師從講桌裡拿出吉它,對著全班學生問。   幾個同學用手指著正在睡覺的林紫紋,一臉幸災樂禍。音樂老師進教室時就看到有幾個學生在睡覺,不過沒理他們,臨時代課沒有要講的東西,她也就沒維持課堂紀律。   林紫紋睡的迷糊,忽然被人拉著胳膊搖醒了。抬頭一看,白泓正搖著他的胳膊,音樂老師拿著自己的吉它站在講台上,全班同學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林紫紋,下午剛上課就睡覺?上講台來。」音樂老師語調平和,似乎沒有因為學生上課睡覺生氣。   林紫紋走上講台,幾個本來也在睡覺的學生被同桌叫醒了,大家都以為林紫紋要被老師當成上課不守紀律的典型批評,興致高昂的等著看熱鬧。   「這個吉它是你的?會彈麼?」音樂老師問。   「會,就是現在手指不夠長,彈不太好。」林紫紋回答的很乾脆,因為發育晚,他對自己的手指和身高都不滿意。   「你來彈一首,彈不好就罰站,彈的好了我就不追究你上課睡覺的事。」   林紫紋想了想,接過老師手中的吉它,習慣性的先試試音,然後從兜裡掏出彈片,彈唱了一首小虎隊的《蝴蝶飛呀》。   一曲終了,同學和老師都瞪著眼睛,教室裡鴉雀無聲。林紫紋笑了笑,很滿意這種效果,沒等老師說話,又接著來了一首《青蘋果樂園》。這兩首膾炙人口的歌,在92年中學生人人會唱,小虎隊這幾年紅遍大江南北,幾乎每個學生抄歌詞的小本子上都有他們的歌。   唱完《青蘋果樂園》,音樂老師帶頭鼓起了掌,教室裡掌聲熱烈,同學們各個都是滿臉驚羨。林紫紋站在講台上模仿歌星一樣,又是鞠躬又是揮手,還向教室後排陳小蕾坐的方向拋了個飛吻,對她擠了一下眼睛。陳小蕾又羞了個大紅臉,幸好教室裡氣氛熱烈,沒人注意到她。   音樂老師及時制止了學生們的興奮行為,有幾個學生甚至站起來喊著「厲害、偶像、教教我」這要是被校領導看到了還得了。現在是上課時間,因為是音樂課,唱歌的事好解釋,鼓掌也可以,可這些學生如同馬蜂炸窩一樣的吵鬧就堅決不行了。   「彈的很好,唱的也不錯。練多久了?」音樂老師問。   林紫紋先謙虛了一番,然後編造一通,苦練數載呀,父母嚴教啊之類的。前幾天他就想好了,他有許多事要做,現在出點風頭也算給以後做些鋪墊,低調做事不是他的風格,率性而為的生活才豐富精彩。   音樂老師已經對林紫紋十分有好感了,初一學生就有這手彈唱功夫,如果努力的話,以後林紫紋在音樂方面一定前途大好。「還會彈別的麼,再給大家表演一首怎麼樣?」   「好。我把下面這首歌獻給我的同桌白泓,感謝她這幾天對我學習和生活的關心和照顧。祝她生活開心,學習進步。這首歌大家都沒有聽過,它的名字叫……」林紫紋從講桌上拿起支粉筆,在黑板中央寫上了這首歌的名字:《隨風飛翔》。   講台下的同學們開始互相咬著耳朵,竊竊私語。初中生早戀現象這幾年剛露萌芽,向來是學校監管方面的重中之重。林紫紋公然表示要唱歌獻給女生,在同學中引起不小的震動。男生和女生平時多說了話,經常在一起玩,都會被老師叫去問話,林紫紋這次可算是膽大包天了。   很快,教室隨著音樂和歌聲安靜了下來。《隨風飛翔》這首歌旋律優美唱法簡單,很容易被大眾傳唱,歌詞是經過林紫紋逐字推敲認真寫出來的,有空間讓歌手發揮出很高的歌唱技巧。林紫紋在台上用心彈唱,師生們在台下認真傾聽,白泓兩隻胳膊支在桌上雙手托腮,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林紫紋看,一眨也不眨。   轉眼一星期過去,又到了週一。午飯後林紫紋送李宗誠上了返瀋陽的長途客車,打車去銀行存款。李宗誠這次又是來給林紫紋送錢的,上次他離開山城時,帶走了林紫紋的15首作品,其中3首單曲,另12首一專輯是林紫紋為張天王量身定做的。張天王不是飛碟唱片的歌手,林紫紋不知道飛碟會把這些歌給哪個歌手唱,他只知道這些歌需要由實力派歌手來唱,新人會唱紅,紅人會唱火。   李宗誠上次從山城回去後,是按著林紫紋授意的方法給飛碟匯報的。林紫紋捏造了一個故事給飛碟,大意是這樣的。歌曲的原作者工作在保密機構,不能拋頭露面,所以找了林紫紋這個只是唱歌方面比較出眾的孩子代為出面。決定購買林紫紋作品的是飛碟的台灣上層領導,不太清楚內地的這些機制,公司大陸僱員又不懂音樂創作方面的東西,也不想摻和進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所以關於這些歌曲作者方面的問題就被放置一邊,大家只知道,這個內地作者的作品不會引起版權糾紛,這些高水準的作品會給公司帶來豐厚回報,需要馬上投入製作。   第二批的15首作品給林紫紋帶來了7萬5千元收入,他不知道這個價錢是高還是低,這些錢可以在山城比較好的地段買兩所60平方米的暖氣樓。而林紫紋家現在住的平房是食品公司的公房,即使所以權是自己的,出售的話也只值2萬元。林紫紋認為這張專輯應該有白金銷量的實力,似乎不僅值這點兒錢,不過他不在乎,他很快就要改行了,寫這些歌只為短期內賺到第一筆錢,下面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這個下午依舊是每週一的重複,兩節課後第三節課大掃除,第四節課班會。因為這個週六也就是9月26日,將舉行全校秋季運動會,班會上落實了一下借錦旗、鼓之類道具的事。運動會是學生們的節日,地位僅次於新年聯歡會和春遊。同學們興高采烈的研究著到週末了買什麼零食,某某會得到好名次,某某能不能成為倒數第一。開學快一個月了,同學之間早已相互熟悉,說起話來有呼有和,教室像一鍋沸水一樣喧鬧。陳老師費了半天勁總算維持住了紀律,看著學生們的心思早就不在作業上了,於是宣佈提前半小時放學。   【011】西部牛仔   「林紫紋,打遊藝機去不?今天我請客。」林紫紋正低頭裝書包,抬頭一看是張勇在叫他。張勇和林紫紋差不多高,坐在教室第一排,開學還不到一個月,林紫紋偶爾去幾次遊藝廳都能遇到他,一來二去也熟了。   「還是我請吧,你說去哪玩?」林紫紋問張勇。   張勇想了想說:「忠凱吧,比較近,能多玩一會兒。」   聽說是去玩遊藝機,同坐在第一排的王光武也要去,又拉上一個叫李超的男生,四人背上書包出了教室。   忠凱遊藝廳離J中連一百米都沒有,過個馬路就到了。不過學生們都寧可多走七八百米,去離3小比較近的另一家遊藝廳。因為忠凱的遊藝機吃幣不補,定版不賠,還經常壞搖桿或鍵子。(定版:遊藝機故障,類似於電腦死機)   堅持請客的張勇花了4元錢買了12個幣,每人三個分了。四人運氣非常差,先被快打旋風吃了2個幣,又遇到個主手搖桿壞了的街頭霸王。王光武玩了10分鐘雷電,才發現放不出炸彈,連忙喊老闆要求退幣修鍵子,那個快有60歲的老頭老闆對王光武說:「湊合著玩吧,誰知道是不是你剛拍壞的。」老頭一臉懷疑的目光,把王光武氣得一摔搖桿不玩了。   「輕點,砸壞了你能賠起麼?」老頭生氣的大喊,這裡幾乎每台遊藝機都出了毛病,肯定就是因為這些孩子不知輕重給砸壞的。   王光武也沒搭理老頭,在遊藝廳裡轉了一圈,竟然沒找著能順利玩的遊藝機,只好去看林紫紋玩西部牛仔。   林紫紋此時已經殺到印第安酋長,開始時和他雙打的李超早就把遊藝幣都續光了,現在換上了張勇。西部牛仔的畫面不夠漂亮,水平不高的話一個關卡都過不去,所以玩的人少,估計這台機器就是因此才沒壞。   張勇的水平明顯比李超高出許多,直堅持到倒數第二關的胖子BOSS才繳槍。王光武續幣要上,被張勇制止了,等林紫紋殺了胖子,王光武按出人來,兩人一起從最後一關開始打,直到殺了穿鐵板防彈衣的BOSS。   看著屏幕上飛舞的玫瑰花瓣,林紫紋滿意的搓著雙手噓了口氣。遊藝廳的老頭斜眼瞅著他心裡想,一個幣玩了將近一個小時,要是這些學生都有這種水平,我開遊藝廳賺誰錢去。   「林紫紋,你太厲害了,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玩西部牛仔翻版的!」李超說。他很羨慕林紫紋的水平。   「你們知道嗎,長白山劇場的遊藝廳新上了台機器,能四個人一起打西部牛仔。咱們去玩玩?」王光武有些意猶未盡,他第一次和這種水平的高手合作,感覺很痛快。   張勇趁熱打鐵:「走,正好咱們也是四個人,去玩個試試!」   林紫紋看他們興致正高,想想也沒什麼事情,就答應去玩。把玩剩的那個遊藝幣隨手投進旁邊的賭馬機裡。   「押3,3最容易出。」張勇在旁邊出主意說,他偶爾也玩幾次馬機或蘋果機,瞭解一點。   李超也說:「押1000,萬一中了你就發了,哈哈。」   林紫紋按了下3,機器沒反應,又連著按了幾下,還是沒動靜。幾人連忙喊老闆。老頭坐在椅子裡瞅了瞅他們說:「壞了就押別的啊,那麼多呢不夠你們挑的?」   四人惹了一肚子氣,張勇說:「媽的,以後再不上這來玩了。」   林紫紋又去拍1000的按鈕,也不好使,再拍4,還是壞的。王光武拿手在機器上亂按一通,按上了個10。眾馬跑了一圈,結果出的是3。   四人罵罵咧咧的出了遊藝廳,張勇回頭呸了一口說:「就這破機器鳥人,怪不得沒人來玩。咱們以後都別來,看他啥時候黃。」   這家遊藝廳林紫紋以前也來玩過,好像換過老闆,自從賣幣的換成這個老頭,來玩的人就一天比一天少。照著這種方式經營下去,的確離關門不遠了。   張勇和李超從旁邊胡同推出自行車,林紫紋正要去坐,看到一個30歲左右的男人從遊藝廳裡出來,把一張4開大的報紙貼在了門旁邊的牆上。紙上兩個又黑又大的毛筆字:出兌。   「正好這有個烤羊肉串的,我先請大家吃幾串,吃完再去吧。」林紫紋腦中靈光一閃,他對這間遊藝廳有興趣。   一聽有羊肉串吃,三人都說好。林紫紋讓烤串的師傅烤10塊錢的羊肉串,張勇連誇他大方。一會兒功夫烤好了,50串羊肉串香噴噴的滴著油,大家一人一把鐵釬子蹲在馬路邊吃羊肉串。   吃完羊肉串,林紫紋找個借口說要回家寫作業,不去玩了。王光武也不能回家太晚,要回家,李超和張勇沒玩夠,正好二人都騎自行車,打算還是去長白山劇場的遊藝廳。大家不同路,等三人都走遠了,林紫紋又進了忠凱遊藝廳。   賣幣的老頭和貼報紙的30男子正坐在寫字檯邊吃飯,花生米、鹹魚絲、酥雞豆腐塊,還燙著一壺白酒。30男子以為林紫紋要買幣,抬頭等他說話。   「這遊藝廳要兌?兌多少錢,手續全不全,房子是自己家的還是租的?」林紫紋問。   30男子還沒說話,老頭先抬頭拿眼瞟了林紫紋一眼說:「小孩問這幹什麼,玩你就去玩,不玩別在這囉嗦。」   林紫紋沒搭理他,又問30男子:「這遊戲廳不久前兌過一次吧?現在誰是老闆,想兌的話找誰談?我叔讓我問的,現在是吃飯的點兒,他忙沒空過來。」一切與年齡有關的疑問,林紫紋都往大人身上推,現在通訊不便利,他的謊言還從未被揭穿過。   30男子以為林紫紋的叔叔是開飯店的或正在應酬,說:「手續都有,房子是我的,簽租約或是買房都行。價錢得你家大人來再談,我這是20台遊藝機,錢少了可兌不起,你叔是幹什麼的?」   「我也不知道他幹什麼的,他讓我來問,就應該能兌的起吧。你這房子多少平?」不知道幹什麼的可以有很多種理解,這個年代的人還都很樸實,林紫紋在21世紀時商場上勾心鬥角的經歷太多了,文字的遊戲水平可以應付許多人。   又問了些問題聊了一會兒,觀察了一下這家遊藝廳的狀況,林紫紋就回了家。這間遊藝廳的房子有60多平方使用面積,以前是老頭的住房,2年前租給了一個南方人,南方人打通了房子的隔斷開了遊藝廳。今年夏天的時候南方人決定回老家做生意,要兌。老頭沒有老伴,退休沒事幹,知道遊藝廳的生意十分賺錢,就和兒子說想兌。30男覺得可行,房子是自己家的手續又現成,這麼賺錢的生意應該干。於是爺倆和南方人討價還價,找親戚借錢把遊藝廳兌了下來。   生意火了一個多月,從暑假過了一半時開始冷清下來。遊藝廳的機器是經常壞的,開始時30男找修家電的修了幾次,修理花了錢老頭很不滿意,就總管著玩遊藝機的人不讓用力,可機器照樣壞,人卻得罪了不少。過了些天,遊藝機開始頻繁定版,幾個機器的投幣器也出現了故障,吃幣吐幣卡幣什麼狀況都有,很快就沒什麼人來玩了。30男和老頭一核計,肯定是被南方人坑了,本來想賺了錢再還債,現在賺不到錢了,決定把遊藝廳兌掉。   吃著晚飯,林紫紋心中好笑,那個南方人把個生金蛋的雞賣給30男和老頭,要是知道2人正在罵他,不知道被氣成什麼樣了。開遊藝廳必須有能維修的人,機器壞了就馬上修好。來玩的人對遊藝機拳打腳踢是常事,老頭管著不讓,人家玩不爽了下次就不來了。頻繁定版是因為電的問題,老頭貪財,旁邊一家蓋了半截偏廈子賣烤蛋糕,花錢從他這接的電線,兩千多瓦的烤箱和遊藝機走同一條電線,遊藝機當然不穩定了。機器出了這麼多問題,老闆又不會做生意態度不好,許多人不來玩了。還有一些人使壞,用鐵絲捅投幣器給機器上分,老頭不懂也看不住,投幣器被捅壞了好幾個,吃幣了又不給補,惡性循環,結果就成了今天的樣子了。   這樣一家每天連費用都賺不出來的遊藝廳,林紫紋有把握讓它在一星期後就像從前一樣賺錢,一個月後變的日進斗金。林紫紋知道,這是一次賺錢的機會,但有著超前10多年的經歷,他更知道自己現在缺人才。賺錢的機會遍地都是,能幫自己賺錢的人,目前卻一個人都沒有。雇一個陌生人是不實際的,認識的人裡,誰能幹呢?   當天晚上,林紫紋確定了人選,第二天一早背著書包直奔爺爺家的方向。   【012】勞改犯   在爺爺家這一帶,李澤濤和胖子劉都是出了名的人物。   胖子劉今年60多歲,他16歲開理髮店,剃光頭的技術爐火純清,在老一輩裡遠近聞名。李澤濤今年25歲,已經在勞教所三進三出。   在90年代之前,勞改人員釋放人員是被社會歧視和排斥的。李澤濤第一次進去是被誤抓,李家附近的生產隊丟了頭牛,找了兩天沒找著,報了案。派出所在放牛的山坡上發現了李澤濤的鑰匙,正好有人舉報說江北一個屠戶賣的牛肉來歷不明,民警就把李澤濤和屠子都叫去問話。屠子指認說牛是李澤濤賣給他的,於是李被判了一年。關了11個月快放出來時,屠子偷牛被抓了,派出所一查,屠子是慣犯,李是冤枉的,直接釋放。李出來那天,離一年刑滿還有一星期。   進監獄讓剛參加工作的李澤濤丟了飯碗,出來後居委會給他安排了個掃馬路的臨時工,李也沒挑剔就工作了,這一年他20歲。   掃地的工作幹了幾個月,勞教所跑出來了兩個犯人,凌晨4點在馬路上正好遇到李澤濤。這兩個人在監獄裡和李有過命交情,李帶他們找了個地方躲了兩天,給兩人了100多塊錢。兩人不想連累朋友,瞞著李去火車站想坐車跑路,被抓了。這兩個人倒是沒供出李澤濤來,李卻被一個人的鄰居舉報抓了起來,因為李去那人家給親屬報信時被看到了。這次是窩藏包庇罪,三年。   三年刑滿釋放,李這次出來可就沒有工作了,有人給他找了個火車站扛行李的力工活兒。干了兩個月,有一天,站前警察查身份證時查出來個逃亡殺人犯,這個小民警經驗不足,當場就喊出來了。殺人犯和兩個警察搏鬥,拔出刀捅死一個,重傷一個,被路過趕來的李澤濤從旁邊一腳踢倒,二人搏鬥了幾下,李奪過刀把殺人犯捅死了。哪想到殺人犯還有一個遲到的同夥,這個同夥四肢發達大腦貧乏,看到兄弟被捅了,沒逃跑卻上來奪刀。兩人一來二去,同夥也被李澤濤一刀捅死了。死的警察被追認為烈士,重傷沒死的官升兩級。李澤濤見義勇為,表彰獎勵,防衛過當,判刑半年,緩刑半年執行。   林紫紋沒弄明白這個防衛過當是怎麼判的,這年頭不可思議的事太多了,見義勇為英雄還會被判刑,如果放在21世紀,媒體能把這事炒翻天。三次進監獄,都是因為李澤濤運氣差,不過這幾年風雨過來,他也被磨練成了一方人物。這一次出來屬於提前釋放,暫時還沒有工作。   李澤濤家和林紫紋的爺爺家很近,都在一個生產隊,兩個胡同一趟房。林紫紋小時候去爺爺家玩時,還經常去李家串門。李澤濤經常和爸爸上山放網捕鳥,用手搖電機下河抓魚,然後回到家大方的請附近住的小孩去他家玩。林紫紋小時候養過兩隻李澤濤送的黃鳥,他記得這種鳥後來瀕臨絕跡,千僖年時他曾在北京的鳥市上看到有人賣5千元一對。   到了李澤濤家院子外,林紫紋找了個院子裡面看不到的位置,扯著嗓子喊:「濤哥,濤哥在家沒?」   「小濤去老劉頭那剃頭了,你誰呀?」聽聲音是李澤濤的爺爺。   「沒事,喊著玩兒的。李爺爺我走了!」林紫紋是曠課出來的,沒人看到他才最好。   到了胖子劉理髮店,一個正在剃頭的半大小子說濤哥打檯球去了。林紫紋在附近轉了半天,才在一個胡同裡找到檯球廳,見著了李澤濤。   經過這幾年在勞教所勞動改造,小時候白白淨淨的李澤濤已經曬成了黑人。老劉頭剛給他剪了個小平頭,雪白的背心,黑西褲寬牛皮腰帶,珵亮的黑皮鞋,李澤濤的打扮精神十足,沒一點兒前幾天剛放出來時的落魄樣子,讓林紫紋看著一愣。   李澤濤正叼著煙站在球桌邊看別人打球,看到林紫紋也是一愣:「紫紋,怎麼沒上學跑這來了?」   「濤哥,我來找你的,出來說?」   幾個打檯球的看到林紫紋,大家也互相打個招呼,林紫紋小時候常來這片玩,和林紫川帶著一幫小孩子上竄下跳的到處跑,這些半大小子都認識他。有幾個以為他是在學校挨了欺負跑來找人,還問他要不要幫忙。   出了檯球廳,倆人蹲在門口的馬路沿上,李澤濤把手裡的煙頭往對面的水溝一彈,從兜裡掏出包迎春,抽出一支劃了火柴點上。   林紫紋一看樂了:「濤哥,看你穿的人模人樣的,就抽這個啊。這身衣服哪弄的?」   「去,死小子,閒事管的不少,找我啥事趕緊說。」李澤濤有點羞惱,今天穿這身出來不到半小時,就有五六個半大小子和他打趣了。這林紫紋剛上初中還沒長毛呢也敢笑話他,在勞教所裡可沒幾個敢這麼和他說話的。   林紫紋眼珠一轉,就明白了:「紅霞姐給你買的吧?你倆啥時候辦喜事?」   李澤濤抬腿做勢欲踹,林紫紋連忙象只蛤蟆似的往旁邊一蹦,笑哈哈的說:「得了我不說了,今天來找你是真有事。」   「啥事?」李澤濤吸了一口迎春煙,吐了口吐沫在地上。這便宜煙2毛錢一盒,沒過濾嘴,前幾口總能吸到煙沫。   林紫紋一把奪過李澤濤嘴裡的迎春,扔在一邊:「別抽這個了,來,老弟給你整點兒好的。」說完打開書包,掏出一盒良友,撕開包裝線遞給李澤濤。良友7塊錢一盒,一支3毛5,夠買35支迎春的。   「呵,你小子哪來的錢買這煙?」李澤濤趕忙抽出一支點上,叼在嘴裡美美的吸了一口。   「老弟我才賺了點兒錢,走,先找個地方吃飯,我早晨沒吃飽。」林紫紋拉起李澤濤出了巷子,附近只有些小飯館他看不上,剛好有輛出租車經過,林紫紋攔下車二人坐了上去。   「幹啥,吃個早飯還用打車?你賺了多少錢,中彩票了?」李澤濤知道這個林紫紋和別的孩子不一樣,聰明又早熟。不過打車去吃飯,他腦筋有點兒轉不過彎來。   「師傅,悅賓飯店。」林紫紋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挑個高級地方:「濤哥,悅賓沒去過吧,老弟請你去喝早粥。」   李澤濤上下打量打量林紫紋,一臉驚訝:「小子行啊,哥今天跟你混了,看你一會兒還有什麼花樣。」   出租車很快到了悅賓,林紫紋付了車錢當先帶路,和李澤濤進了飯店。大堂經理老遠就認出上次來吃過飯的林紫紋,上前來打招呼。林紫紋一問才知道,現在沒有住宿服務的高檔飯店都沒有早點,和經理要了二樓的包間,臨上樓時還提了個建議:「供應些特色早點雖然賺不了什麼錢,卻是檔次的象徵。星級酒店都有早點,你可以和領導談談,考慮一下。」   悅賓飯店因為沒有住宿項目,所以只在中晚餐時間營業,這個時代還沒有人注意到早點服務對飯店有多大的影響。大堂經理點頭答應,林紫紋看他的態度屬於禮貌式的應付,就沒再說。   進了包間,林紫紋接過服務員手中的菜單,讓李澤濤點菜。李澤濤簡單翻了翻菜單,對上面的菜價驚歎不已,不肯點菜。林紫紋只好接過來,葷素搭配著,和上次差不多,還點了四菜一湯。   李澤濤只抽煙,從不喝酒,林紫紋剛好相反,從不吸煙,也就沒點酒。這個四人座的包間桌子不大,兩個對面坐著,一邊喝茶聊天一邊等菜。   林紫紋不提今天找李澤濤的原因,李澤濤也不急著問。兩人先聊著小時候的趣事,又聊到這些年從李澤濤第一次進勞教所以來的生活,都感歎他的時運不濟。很快菜上齊了,李澤濤從來沒吃過這種檔次的菜,林紫紋也正好肚餓,兩人一通風捲殘雲,很快把桌上碗盤清掃一空。李澤濤拍拍溝滿壕平的肚子,大呼過癮。   菜吃完了,林紫紋主動打開話題:「濤哥,這次出來有兩個月了吧,還沒工作?」   李澤濤劃著火柴點上一支良友,有些鬱悶的吐了個煙圈說:「我這樣的誰要我啊,才25歲就三進三出了,能托的關係都托了,沒一個單位收的。你也知道,我中學畢業時我爸花了三千多給我轉的工人戶口,現在想上山種菜都沒地了。」   「那你和紅霞姐的事,她爸不能同意吧?」紅霞家和李澤濤家、林紫紋的爺爺家是老街坊,這幾年紅霞爸在菜市場上擺了個攤子,賺了些錢,家也搬到了市區裡。紅霞比李澤濤小2歲,兩人從小算是青梅竹馬,李澤濤身上這套行頭就是剛出來時紅霞給買的。   「肯定不能同意,我爸想找李嬸去給說媒,李嬸說人家紅霞有孝心人又漂亮,這幾年家裡條件又好,說媒的快踩斷門檻了,給我說準沒戲。我窩囊啊。」李澤濤使勁幾口把剩的一截煙吸掉,捻滅在煙灰缸裡,劃著火柴又點了一支。   「那你現在有啥打算麼,和老弟說說。」   李澤濤想了想說:「我現在一沒技術二沒錢,找不著工作也沒錢做小生意,前天有個朋友問我去不去市裡給他的店做保安,我想實在不行就去試試。」   林紫紋一聽就明白,當保安就是做看場子的打手,估計李澤濤所說的朋友開的店是舞廳錄像廳之類的。李澤濤這幾年幾乎都在勞教所過日子,這個朋友恐怕也是地痞流氓之類的人物,李澤濤應該是不想和這種人打交道,所以在猶豫。   【013】遊藝廳   「濤哥,你也知道,我這次找你來肯定是有事的,其實我是想做點生意,人手不夠,找你幫忙。」林紫紋斟酌了一下,索性直說。   「你做生意?什麼生意,先說說。」李澤濤問。雖然林紫紋只有12歲,李澤濤已經把他當做一個同齡人對待。抽7塊錢一包的良友,坐出租車到悅賓飯店吃飯,這種待遇李澤濤還是第一次享受到,林紫紋從小就早熟,很會辦事,他是早就見識過的。   「我看中了一家遊藝廳,想兌過來,需要你來幫我經營。」   李澤濤一聽有些迷糊:「遊藝廳?那個沒幾萬塊錢開不了吧,再說我也不會幹啊?」   林紫紋笑了笑說:「錢之類的不用你操心,開遊藝廳也沒啥難的,你不會幹總會學吧。我只問你,想不想幹。咱也不提雇不雇的事,你要是過來,我一個月給你500。」   李澤濤嚇了一跳,現在許多上班的工人月工資才100多些,好的200左右,林紫紋說的500塊可是大數目,聽說市長都開不到這麼多錢。   「老弟,你不是逗我吧,你哥我在勞教所一年幹到底,才搌了80塊錢。」李澤濤舔了舔嘴唇說。   「濤哥,你這幾年在勞教所呆著,也多少知道點幹啥能賺錢吧?」林紫紋想了想,接著問李澤濤。   李澤濤用力吸了口煙,想了一會兒說:「你要是真弄到一間遊藝廳,經營好的話,給我500好像也能負擔的起,可你知道,哥我現在啥都不會,去了幫不上你什麼忙吧。」   「這些你就不用琢磨了,我先帶你去看看那家遊藝廳,咱把它兌過來,你當老闆我出錢,保賺不賠。誰說你啥也不會?開遊藝廳就要你這樣啥也不會的,嘿嘿。」林紫紋打鐵趁熱,李澤濤現在的情況正好需要人幫助,兩人合作肯定是雙贏。   也不等李澤濤多想,林紫紋拉起他就走,到樓下大堂結了帳,兩人坐上出租車,先回去接人。   車上林紫紋簡單的對李澤濤面授機宜,到了早晨兩人見面的檯球廳,一些半大小子正蹲在門口胡侃。李澤濤從車窗伸出腦袋喊了一嗓子:「找倆出租車,領你們玩去,都趕緊。」   一幫小子聽說濤哥請客去玩,哄的一聲全聚了起來,出了胡同攔了兩輛出租,三輛車直奔忠凱遊藝廳。   這時候剛上午10點多,忠凱遊藝廳開著門,裡面靜悄悄的一個玩的都沒有。下了車李澤濤拿出林紫紋給的錢,給三輛車付了車錢,掏出良友發了一圈。一個小胖子笑嘻嘻的腆著臉說,濤哥今天是發了吧,給老弟再來一根,挨了李澤濤一腳。李澤濤看看煙盒裡只剩兩支,隨手扔給了胖子,把小胖子樂的眼睛都瞇成一條線了。   擺譜,是林紫紋對李澤濤的第一條建議,李澤濤在勞教所住了這麼久,很明白擺譜的作用,現在就已經在這些小子面前樹立形象。從兜裡掏出10塊錢隨手遞給身邊的一個小子,李澤濤讓他去旁邊經銷店買盒良友,剩錢買個打火機和隨便別的什麼煙。   一幫人進了忠凱遊藝廳,老頭正和一個人坐在賣幣的寫字檯旁邊說話,那人不知道說了什麼,老頭大怒說:「我這房子才翻蓋了三年,現在和新的差不多,就這地段你想給3萬塊錢就買走?你不如去搶錢算了!」   那人氣沖沖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就你這一堆爛機器,拆了賣零件都沒人收,我想兌你這個遊藝廳,就是沖房子來的。你機器不肯便宜,房子還不讓價,不誠心兌是吧,這些賠錢貨,你自己留著玩吧。」說完一摔椅子走了。   林紫紋差點就樂出來了,這人簡直就是來幫自己講價的。這時剛好30男拿個掃帚出來,看到外面進來一幫半大小子,以為生意來了,掏出鑰匙打開了寫字檯的鎖。   李澤濤大咧咧的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寫字檯對面,掏出20塊錢說:「先來20塊錢的,三胖子,去把機器都打開,大家分開玩,別一會兒搶機器打起來了。」   忠凱遊藝廳有20台遊藝機,林紫紋和李澤濤帶來了九個人,機器全開多少有點資源浪費。三胖子可不管這些,跑過去挨著個把遊藝機上面的開關撥開,眾小子圍過來分了遊戲幣,哄鬧著搶機器玩了起來。   老頭嘟囔著走過去說:「你們玩哪個開哪個就行了,都打開浪費我電,不玩的我先關了!」   林紫紋忙攔住他說:「別關,我們試試機器,我叔要兌你這遊藝廳,你先過來咱說話。」   剛買煙回來的六猴兒十分機靈的先撕開了包裝紙,在煙盒後面彈了幾下,撕口處露出一支香煙的過濾嘴,遞給李澤濤之前。臨時升級為林紫紋叔叔的李澤濤抽出那支煙,六猴兒啪的一聲打著打火機,李澤濤略低了一下頭把煙吸著,仰頭吐了個煙圈,派頭十足。   「老闆,你這遊藝廳,想兌多少錢?」李澤濤問30男子,也看了看剛在寫字檯對面坐下的老頭。   30男一看這架勢,估計面前這個20多歲的小伙應該是個人物。他沒敢怠慢,一邊說話一邊拿出幾個杯子,先給李澤濤倒了杯水說:「光兌機器,還是連著手續帶機器,兌房還是租房?」   「機器手續房子都要,我懶著自己辦手續,也沒功夫成天沒事交房租。你先說個價聽聽。」李澤濤吐了個煙圈。   老頭在一邊趕緊搶著說:「全要十萬,少一分錢免談。」   李澤濤皺著眉頭吸了口氣:「你們是爺兒倆吧,誰說了算,我和誰談?」   正好旁邊的三胖子一腳踹在一台機器上,嘴裡罵罵咧咧的,老頭站起來要去制止。30男連忙把老頭拉進裡面,小聲和老頭嘀咕了幾句,關上門自己走了出來。   「呵呵,這位兄弟怎麼稱呼,以前沒來這附近玩過吧?」30男主動套口風。   李澤濤用不耐煩的眼神瞅了他一眼說:「我叫李澤濤,去年在火車站捅死兩個在逃犯的就是我,前些日子才出來,聽說過沒?」   李澤濤上次殺逃犯的光榮事跡在山城流傳了一陣子,30男也聽說過,心中多少有些畏懼。口氣和態度十分客氣:「呵呵,原來是李老弟啊。我爸年紀大了性子暴躁了點兒,剛才他說的你別在意,我先給你說說這遊藝廳的情況,價錢咱們再商量,你看行不?」   那邊三胖子喊了一嗓子:「濤哥,你領我們來的這是什麼破地方啊,就沒一台好使的機器!」邊吵嚷邊用手猛砸一台機器的投幣器,看來是被吃幣了。   李澤濤皺了皺眉頭,30男一臉尷尬的看著他說:「有幾台機器帶點小毛病,好修。」價錢還沒談呢機器就先毛病了,30男覺得有點丟臉。   「沒事,壞機器有壞機器的價錢,你先說你的,不用搭理他們。」李澤濤邊說邊彈了一下煙灰,臉上沒露什麼表情。   30男說:「我這20台遊藝機,18台是打著玩的,還有一台蘋果,一台馬機,最早的3年前買的,最新的才4個月。手續執照什麼的都不缺,稅費也一直正常交的,沒拖沒欠。房子使用面積65平,產權是我的,這幾年房價漲了,要不是欠了錢我也不捨得一起賣。這幾年孩子手裡都有零花錢了來玩的也多……」   李澤濤用手指點了點桌子打斷了30男的話,說:「別說這些,賺錢買賣誰還出兌啊,我都明白,你直接說想兌多少錢,然後咱再商量商量。」   30男想了想說:「我也不要虛價了,房子算4萬5,機器算4萬5,一共9萬。手續就不算錢了。」   李澤濤也不知道這價錢是高是低,瞅了一眼林紫紋。林紫紋正坐在他斜對面,拿著個本子寫寫畫畫的,翹著二郎腿,嘴裡吹著泡泡糖,左腿壓在右腿上。   李澤濤開始和30男壓價,說了些什麼房舊,機器破爛,位置不太好,沒幾個人來玩生意冷清等等。雖然他沒到遊藝廳玩過幾次,做生意講價錢還是挺在行的。10幾歲他就背著籠子到花鳥市場賣鳥了,林紫紋小時候還跟著去玩過幾次,對他的嘴上功夫很有信心。   30男看出李澤濤是有心要兌,不是扯蛋搗亂的,也開始回價。房子翻新不久,機器修修就好,位置離學校近,剛開學生意稍差一些過幾天就好了。其實他對經營這個遊藝廳沒別的想法了,一心想要趕快兌掉。   兩人在這談著,林紫紋坐在旁邊把嘴裡的泡泡糖吹的叭叭響,二郎腿翹久了腳有點麻,心裡有些後悔,這個暗號定的不太好。六猴兒機靈,聽著濤哥在這和遊藝廳老闆談價錢,知道濤哥要兌這個遊藝廳,悄悄的和三胖子捅咕了一會兒,走了過來。   三胖子手裡掂著幾個遊藝幣叮噹作響,一臉不耐的和30男說:「老闆,你這遊藝廳怎麼搞的,你自己說,還有能玩的機器麼?咱哥們幾個不玩了,這幣你給退不?」   30男臉上尷尬,不知道說什麼好。李澤濤從煙盒裡抽出支煙夾在耳朵後面,剩下整包扔給三胖子說:「湊合玩著,挨個試試,哪台有毛病,是啥毛病一會兒跟我說。」   六猴兒也說:「濤哥,這遊藝廳機器都是壞的,兌過來肯定賠錢,你找個錄像廳檯球廳的兌著,比這玩藝好弄多了。」   「我再瞅瞅,機器不好可以在價錢上找平啊,你說是不?」李澤濤這話是和30男和六猴兒兩個人說的。   又談了會兒,30男把價錢降到8萬2,林紫紋換了個姿勢,二朗腿改成右腿壓左腿。李澤濤收到暗號,知道價錢差不多了,喊來正在玩的這些半大小子,問玩的怎麼樣。一幫小子個個都埋怨說機器垃圾,沒一個玩著心情好的,還有個被機器旁邊的金屬包角劃破了手,血滴滴嗒嗒的直往下流,把那小子氣得罵罵咧咧的。林紫紋從書包裡找了幾個軟紙,幫他包上了。   李澤濤想了想,又問30男:「這價錢就說死了8萬2,不能降了?」   【014】狗肉冷面   30男說:「真不能再降了,我這出兌剛寫上半天,你已經是第二個來問的了,也沒和你多要價,現在開遊藝廳很賺錢你知道的。」南方人兌遊藝廳時在門口貼過一個月的廣告,價錢一直沒談好,後來兌給了30男和老頭這爺倆。30男和老頭不想幹了之後先是到處找人說要兌,一直沒兌掉,沒辦法了才貼的那張出兌的紙。   「第一個是剛才氣走的那人吧?他就是個想買房的,你以為我不知道?」李澤濤把煙頭在煙灰缸裡捻滅,站起來說:「就你這價錢,慢慢兌吧,可能到過年時能遇著個想要的。六猴兒,你先上外面喊三個車,咱們找個地方喝酒去。」   30男把一幫人送出門就進去了,六猴兒站在馬路邊攔車。李澤濤和林紫紋坐在一輛車裡,沒讓別的小子上來,對林紫紋說:「他這些破機器都該賣廢品了,能行麼?」   林紫紋笑了笑說:「別的回去再和你說,一會兒他出來你就壓價,能降多少是多少,這事兒得趕緊辦完。」   李澤濤將信將疑,也沒再言語。   92年山城的出租車一共也沒多少,半天才攔了兩輛。一幫小子正不耐煩,30男又從裡面出來,找著李澤濤坐的車,對李澤濤說:「李老弟,這價錢我還能再讓一點兒,你看咱們再說說?」   李澤濤說:「這遊藝廳我是想要,老哥你也能看出來,可價錢不行。我那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就你這一堆破機器,你說它值幾個錢?要不是你這房還湊合,我們今天都不來。你說價吧,行不行咱就一句話的事。」   「我再降一千!行咱馬上就去辦手續。」   打鐵趁熱,李澤濤想都沒想就說:「8萬,你看要行,下午我就帶錢過來。我是痛快人,比8萬多一分錢,咱就拉倒。」   30男猶豫了一下,又跑回去和老頭商量了半天,跑回來把這價錢定了。早等得著急的司機和一幫小子都看著李澤濤,李澤濤一聲令下,三輛菲亞特車尾冒著藍煙,顛向老王頭狗肉館。   山城最多的少數民族是滿族和朝鮮族。滿族的火鍋和朝鮮族的狗肉冷面在這個城市算是有些特色的。在92年,有餘錢下飯店的老百姓很少,特色餐飲也沒有流行起來,老王頭狗肉館雖然手藝出眾價錢實惠,但也只是在一小塊地方小有名氣。   一幫小子腳下踩著啤酒箱,圍著飯桌叫囂著互相拼酒。三胖子嘴裡塞滿了狗肉,問林紫紋:「紫紋,今天逃學了?學校有人欺負你的話就叫我,哥們認識幾個高三的,你和他們提我名字,肯定不受氣。」   林紫紋端起酒杯和三胖子碰了個杯,喝完說:「沒事,誰欺負我這樣的呀,又瘦又小的不起眼。今天遲到怕老師罵,沒想到出來玩碰著濤哥了,還混了頓狗肉吃。」   三胖子拍了拍林紫紋的肩說:「你小子從小就命好,濤哥出來頭一回請客就讓你趕上了,哈哈。」說完又找別人划拳去了。   六猴兒看在眼裡沒說話,李澤濤早晨剛到檯球廳時還抽著迎春,和林紫紋出去一圈,回來就換上良友了。然後又是打車,又要兌遊藝廳,還請大家吃飯,這事肯定和林紫紋有關。六猴兒是機靈人,也沒問。   菜吃的差不多了,一夥半大小子開始拼酒,林紫紋和李澤濤悄悄出來,去銀行把錢取了。李澤濤突然拿著8萬塊錢,有些緊張。林紫紋打趣說:「咋樣濤哥,從小到大沒拿過這麼多錢吧,以前拿過一萬沒?」   李澤濤有些羞惱,用力拍了林紫紋肩膀一下說:「把你家房子賣三次也不夠這麼多錢吧,你就不怕我拿著跑了?」   「你跑唄,看紅霞姐跟你一起跑不?」林紫紋嘻皮笑臉的又說:「老弟還有來錢道兒,你放心跟我混,咱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長著呢。」   李澤濤抬腿給了林紫紋一腳,笑罵說:「就你這小身子板還帶我混呢,我一腳能踢趴下三個你這樣的。回頭跟我說說,哪弄的這麼多錢。」   這個問題李澤濤今天問三遍了,林紫紋也不著急讓他知道,故意捂著不說。雖然李澤濤才25歲就是三進三出的人物,但他的人品林紫紋還是很信任的。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李澤濤塌塌實實的好好幹,以後還有很多發展機會等著他呢。   「聽說你在火車站救的那個警察調到這附近來了?」那個重傷的警察立功後沒在鐵路繼續干,轉調到地方做了民警。林紫紋想起來好像聽人說起過,就隨便問了李澤濤一嘴。   「其實他當時都趴地上了,那個殺人的要跑,我去不去幫忙他都死不了。可他非說是我救了他,後來我進勞教所的事他沒幫上什麼忙,就總去看我,現在交情還不錯。那次他立了功,轉過來做了副所長,他們所好像就是復興路這一帶吧。」李澤濤隨便聊著,他和那個實在的警察算是交了個朋友,不過勞改過的人多少對大蓋帽有點過敏,所以從來不主動和那人來往。   林紫紋敏感的察覺到,這個警察是一筆資源,對李澤濤以後很有利。「濤哥,復興路派出所就在這附近,咱順路去見見他?開遊藝廳多少有些麻煩事,和他先打個招呼比較好。」   李澤濤想想也是,說:「那我去看看,你一起來不?」   林紫紋覺得自己先不急著認識這個警察,就說:「我還要去找個人,你先去吧,再過會兒那邊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你可別忘了去給結帳。遊藝廳我也不去了,你叫著六猴兒誰的一起去就行。」   李澤濤對兌遊藝廳的手續之類事情一竅不通,林紫紋對92年這方面的東西也不甚了了,只說讓李澤濤自己看著辦。見林紫紋對自己這麼信得過,李澤濤也沒推辭,30男也是復興路這一帶的老戶,有家有業的,李澤濤不怕他坑完自己跑了。兩人又聊了幾句,分頭走了。   林紫紋家有個鄰居,小兩口是本地人,剛結了婚租著一間房子住。兩口子今年都22歲,女的在紙盒廠上班,男的姓劉,租了個臨街的小房修家電。前段時間林紫紋家的電視壞了送去讓他修,換了個氖管,只花了5毛錢,一家人晚上看電視時都誇小劉做生意實在。可林紫紋知道,不管到什麼時候,做生意太實在了的人只能挨餓。小劉的家電維修部開了兩個月,生意紅火,街坊鄰居都交口稱讚,可小劉這幾天卻愁眉苦臉的,光忙活不賺錢,快要連房租都快交不上了。   剛進宏宇家電維修部,林紫紋就聞到一股爛鹹菜味,原來小劉師傅正在吃午飯。有些瘦小的劉宏宇此時正一手端著個大茶缸,一手捏著個兩合面的涼饅頭蹲在地上,對面小板凳上擺著一罐頭瓶子鹹菜,上面插著雙筷子。林紫紋一看也沒說話,轉身出來到隔壁的經銷店買了一個鐵盒午餐肉,兩瓶啤酒,一包五香花生米,一瓶魚罐頭,用方便袋裝著拎進維修部。   看林紫紋進來出去又進來,劉宏宇沒明白怎麼回事。林紫紋也沒說話,一屁股蹲在他旁邊,先抓起罐頭瓶蓋把那瓶散發著爛味的鹹菜蓋上扔到一邊,然後把方便袋裡的東西都抓出來擺在凳子上,一口咬開瓶啤酒遞給劉宏宇。   「紫……紫紋,你找我……有事?」劉宏宇遲疑的問。   「嗯,找你有事商量。來,劉哥,你那饅頭先放放,咱倆先吃著慢慢聊。」林紫紋撕開花生米的塑料包裝,拿起鐵鑰匙扭那盒午餐肉的蓋子。「你找個螺絲刀把那個魚罐頭打開,咱倆先喝著,事兒不急說。」   劉宏宇偶爾也和老婆去林家串門,平時見這個林紫紋像個小大人似的,想不出來他今天到修理部來有什麼事。這一袋子吃的東西要將近10塊錢呢,林紫紋一個小孩哪來的錢?   這時大約是中午11點多些,林紫紋早晨到現在已經吃了三頓飯了。家裡、悅賓、狗肉館,早把他吃了個飽。他一邊勸劉宏宇吃東西,一邊只喝著啤酒。   半小時後,從宏宇家電維修部出來時,林紫紋的肚子已經漲的像個皮球了。劉宏宇答應明天先去林紫紋表哥開的遊藝廳看看,如果情況合適,就關掉家電維修部,去遊藝廳打工。這劉宏宇跟師傅學藝四年,帶電的民用東西幾乎都能修,可惜大好身手卻不懂經營,如果能給林紫紋的遊藝廳打工也算才盡其用。   今天的任務算是至此完成了,林紫紋胡亂的哼著曲調,一邊拼湊著歌詞,一邊往學校走。他現在只能做個後台老闆,會不會成功就要看他擇人的本事,和被他選中的人的辦事能力了。   (在下一節裡,又有人打架了!北方人民風彪悍,J中的每天都有學生在打架,這次會是誰和誰?)   【015】林妹妹   九月金秋,艷陽高照。離下午上課還有一個小時呢,白泓和班級裡的幾個女生正在操場上圍作一圈踢健球,日曬和運動把女孩們的臉蛋兒染得紅撲撲的。上午曠了課的林紫紋背著書包,左手拎著瓶可樂,右手抓著只奶油雪糕,剛進學校,就被女生們看到了。   「快看,咱們班林妹妹來了。」一個女生眼尖最先看到,生怕別人沒注意,趕緊報信。   「他上午又沒來上課,白泓,他請假了嗎?」另一個小個子女生問白泓,白泓搖搖頭說不知道。   自從上次在音樂課上彈唱歌曲後,林紫紋馬上成為班級的風雲人物。既是學生幹部學習好,又有這種不輸流行歌星的本事,林紫紋成為同學們的焦點。剛升上初中的小女生們比男生早熟些,對優秀男生的愛慕之情已經開始在心中萌芽。不過這個林紫紋個子太矮,長的又漂亮得像個女生,不知道誰先起哄給他取了個外號,林妹妹。   「林妹妹,過來一起踢健球啊?」看林紫紋走到離這邊不遠了,眼尖的女生朝林紫紋揮著手喊。   林紫紋醉的有點迷糊,聽見有人喊他抬頭一看,原來是白泓和班上幾個女生,就對著她們喊:「我先把書包送教室去,你們等我會兒!」   初一的教室都在一樓,林紫紋很快就把書包和可樂送進教室,三口兩口吃掉雪糕,跑回操場和女生們匯合。幾個女生把圈子擴大了一點兒,在白泓旁邊給林紫紋讓出個位置。   「林妹妹,你怎麼總缺勤呀?」一個站在林紫紋對面的女生問,大家都注意到林紫紋經常遲到早退或者乾脆就不來上課。   林紫紋的注意力正集中飛向他的健球上,踢回健球後說:「哎呀你是不知道,我這是貴人事忙,沒辦法呀。」   四週一片噓聲,一個女生笑著說:「哪有自己說自己貴人事忙的,林妹妹你臉皮真厚!」   林紫紋一點兒都不臉紅,嘻皮笑臉的說:「我臉皮厚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不會是才發現吧。來,多把球傳給我,我教你們點花樣。」   92年,健球是剛流行起來的運動,會踢的人不多,林紫紋班上的同學剛升初一,正從踢毽子向健球過渡,大家都不怎麼會。健球運動在北方比較流行,到今天南方許多城市都沒人會玩。林紫紋前世在大學時經常和北方的同學一起踢,還算有些水平。   於是女生們頻繁把球踢給林紫紋。林紫紋藉著酒勁,開始發揮出從小練就的發達的運動神經和優秀的身體協調性,腳下花式迭出,把小女生們羨慕的直拍手叫好。   踢了一會兒,又來了兩個班級的男生加入,林紫紋也有點兒累了,大家就不再把球都踢給他,圍著圈子你一腳我一腳的接著踢。白泓趁同學們沒注意時悄悄問林紫紋:「上午又是曠課吧,中午又喝酒了?」   林紫紋還沒答話,沒想到那個眼尖的女生耳朵也比大家優異,先聽到了,搶著大聲問:「好啊林妹妹,曠課又喝酒,要是讓班主任知道你就完了!」   白泓心裡後悔,這下七八個同學都聽到了,萬一有人告狀,林紫紋就要倒霉了。林紫紋卻一臉不在乎的笑著和那個女生說:「咱可從來不曠課,都是請了假的。中午是喝了點啤酒,可啤酒能算是酒嗎,才11度的東西,喝一箱也醉不了人。」   眾女生嘰嘰喳喳,有的說林妹妹你真能吹,我爸喝兩瓶就醉得說胡話了。有的說林妹妹你真能喝一箱麼,你那小肚子能裝三瓶就堵到嗓子眼了。還有的表示關心,問林紫紋是不是因為有什麼事才經常請假,需不需要同學幫忙。   林紫紋開始和女生們胡吹亂侃,把這事打岔過去。白泓在旁邊聽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個同桌的男孩既是個才子,又是塊活寶。   大家正玩的熱鬧,體育委員李鐵巖從教室出來,插在圈子裡,站在林紫紋和白泓中間。李鐵巖這些天總在下課後找白泓說話,對林紫紋的態度也很不友好,白泓不愛搭理他,林紫紋也懶的和他計較。   李鐵巖看林紫紋象沒看著他似的,接著和女生說笑踢球,氣哄哄的對林紫紋說:「你往那邊挪挪,擠在這我怎麼踢!」說完還覺得不解氣,又補了一句:「長得像個土豆似的,占的地方倒不小!」林紫紋自從音樂課上出了風頭,李鐵巖就十分嫉妒,這次算是公開找茬了。   林紫紋斜著眼瞅了瞅他,不屑的說:「哪擠你往哪鑽,這麼寬闊個操場站不下你了?」   李鐵巖一聽怒了,在小學時從來都是他欺負人,上了初中也沒誰找他麻煩。這林紫紋比他矮了差不多一個頭,體形足足小了兩號,居然敢用這種態度對他,李鐵巖立刻發飆,衝上前去一把抓住林紫紋的衣領喊:「你小子找揍是不是,不打你一頓你不知道我是誰!」   事出突然,一起踢健球的同學沒想到李鐵巖一言不合就動了手,男生連忙過來拉架,有兩個女生要跑去報告老師,林紫紋忙喊:「別去叫老師!」   女生們都對林妹妹有好感,就聽他的沒去叫老師,站在那裡不知道怎麼辦好。林紫紋站著沒動,瞅瞅李鐵巖,又瞅了瞅他抓著自己衣領的手,一臉平靜的樣子說:「你早就想打我了吧,怎麼憋了這麼多天沒動手?是不是怕被我打一頓丟臉?」   李鐵巖不怒反笑,哼了一聲說:「就你這小體格,我一個能打三個,你不是在一班有個哥麼,叫來呀,我讓你倆一起上。」   林紫紋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用不著叫他,一會兒我把你打哭了,你可別報告老師啊。」說完揚了揚下巴,用下嘴唇吹了口氣在自己額前的頭髮上,臉上的表情就像在說,你來打我呀,快來呀。   李鐵巖氣得一聲大吼,左手上提林紫紋的衣領,右手一拳搗向林紫紋的臉。林紫紋偏頭躲過拳頭,兩手抓著李鐵巖的左手腕一扭,李鐵巖痛得連忙鬆手,被林紫紋順勢把胳膊扭了個彎,壓迫著只好彎下腰來。   林紫紋早就知道遲早要和李鐵巖打上一架,在北方這種民風彪悍的城市,學生們經常要靠拳頭樹立自己的地位,打架是常事。既然這個李鐵巖把目標選上了自己,林紫紋也不準備客氣,這天正好藉著酒勁,教訓教訓他。   對著李鐵巖的屁股用力一腳,林紫紋順勢推出李鐵巖被抓著的手,慣性使李鐵巖摔出兩步,一屁股坐在操場的瀝青地面上。林紫紋制止了要過來拉架的同學,居高臨下的看著李鐵巖說:「就你這水平,最多只能欺負小學三年級以下的小孩。沒本事就應該少惹事,以後規矩點。」   李鐵巖氣的眼球都快凸出來了,爬起來就往上衝,對著林紫紋的臉又是一拳。林紫紋再次側頭躲過拳頭,左手擋住李鐵巖的手腕,右手啪的一記耳光抽在李鐵巖的臉上,聲音清脆響亮,李鐵巖的左臉馬上多出一個通紅的小手印。   李鐵巖連吃兩虧,肺都要氣炸了,再次衝上來廝打,可是在又挨了兩個耳光之後,被林紫紋一腳踹在大腿上摔倒在地。此時操場上的學生幾乎都聚到了這裡,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同學們一看事情要鬧大了,連忙又衝上來拉架。   林紫紋這幾天一直被李鐵巖找茬,今天終於教訓了他一頓,覺得十分解氣,歪頭看著坐在地上的李鐵巖說:「惹事之前,先稱稱自己的斤兩,當著全校學生挨打,你不覺得丟人麼。」   白泓拉著林紫紋的胳膊死活不鬆手,嘴裡不停的勸著,生怕他再上去打人。   李鐵巖知道自己打不過林紫紋,嘴裡乾嚎:「林紫紋,我他媽和你沒完!你等著!你等我找我哥來打死你!!」   林紫紋和白泓心裡更看不起李鐵巖,那麼魁梧高大的人被身高不夠一米五的同學打了,還要找哥哥幫忙打回來。這在92年流行單挑的學生中來說是很丟臉的事。   正在這時,人群外一陣騷動,擠進來幾個穿著高中部校服的男生,校服嶄新,估計是高一學生。當先的一個身高足有一米八,一張臉就像和李鐵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大家不用猜就知道,李鐵巖的哥哥來了。   李鐵軍已經在J中讀了三年初中,今年沒考上高中,走後門又交了些錢,才在J中讀上高一。因為他爸爸的關係,學校老師領導都護著他,許多高年級同學也不敢把他怎麼樣。李鐵軍平時零花錢多,對朋友也出手大方,身邊經常聚著幾個狐朋狗友,在校園裡算是一方霸王。李鐵巖仗著自己有這個哥哥,也是從小驕橫跋扈,目中無人。   李鐵軍中午剛到學校不久,正和幾個同學在操場一角的男廁所裡抽煙。有個同班同學跑進來找他說,他弟弟和人在操場上打起來了,李鐵軍幾個連忙趕過去,一看李鐵巖已經被打趴在地上,旁邊一個瘦小的男生正在訓話。   看到自己弟弟被打,李鐵軍衝上來揮著拳頭就要打林紫紋。旁邊幾個李鐵軍的同學連忙拉住說,在這圍的人太多了馬上就得有老師來,到學校後院說。   李鐵軍破口大罵:「X你X!小X崽子!你知道我是誰麼!敢打我弟弟,你不想活了是吧!你過來,今天不把你打吐血,我李鐵軍從此不在J中混了!」   兩個李鐵軍的同學過去就要拽林紫紋,林紫紋掰開白泓緊拉自己的手,對她低聲說:「憑他還不敢動我,你領咱班同學先回教室,我一會兒就回來。」   白泓不信,又要上去拉林紫紋,卻被李鐵軍班的幾個學生擋住了,李鐵軍和林紫紋在前走著,後面跟著一百多個準備看熱鬧的學生,浩浩蕩蕩的來到學校後操場。   【016】衝動的林妹妹   又站到林紫紋和於雷幾次單挑的那個花壇邊,看熱鬧的學生在外面圍了一個大圈。林紫紋止住李鐵軍的滿口髒話,一臉鄙視的說:「你是不是光會說,不會練?上學還把你媽掛在嘴上,吃奶麼?」   李鐵軍暴跳如雷,就要往上衝,旁邊有個他的同學比較機靈,一把拉住他,對著周圍高聲說:「都聽好了,軍哥要和這小子單挑,要上來幫忙的趁早說話,沒人吱聲可就打了!」這個學生見林紫紋不慌不忙的,怕他有幫忙的學生站在人群裡,想先把話擠兌住,避免變成群架。   李鐵軍一愣也明白過來,囂張的喊了一嗓子:「單挑都懂吧,一會兒誰要是插手幫忙,別怪老子不客氣!」圍觀的學生看他和林紫紋體型完全不成比例,明顯是大人欺負小孩,雖然有些人心中不忿,卻怕得罪李鐵軍的勢力沒人說話。   林紫紋心想正好,這話不用我說了,但這李鐵軍身高足有一米八,武大三粗的滿臉橫肉還有幾塊傷疤,能不能打過他林紫紋心裡也沒底。   沒把握的事尤其是打架,林紫紋平時很少干,不過喝完酒之後就不好說了。林紫紋也覺得和這個大塊頭打架實在太衝動,都是喝酒惹的禍。眼前已經騎虎難下了,林紫紋決定吃虧的話立刻逃跑,憑他的身手從人群擠點空隙鑽出去的話估計沒人追得上。   「你們都瞅著點,一會兒我把這個傻大個揍哭了你們可別說我欺負人!」林紫紋有意激怒李鐵軍,火上澆油般喊了這麼一嗓子,把圍觀的學生都笑彎了腰。林紫紋和李鐵軍的體形對比,就像小孩和大人一樣,所有人都認為這個不夠一米五高的小孩是來挨揍的,卻沒想到他這麼囂張。這一嗓子童音清脆,林紫紋喊完了覺得很沒面子,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   李鐵軍上前兩步走到林紫紋一臂遠的地方,橫眉立眼滿面猙獰,伸手指著林紫紋的鼻子說:「小犢子,今天我替你家大人管教管教你,你不是囂張麼,一會兒讓你家長去醫院接你吧!」   林紫紋先把兩眼聚焦在幾乎觸到自己鼻尖的手指上,幾乎變成了鬥雞眼,惹的周圍學生又一起哄笑。然後卻不搭理李鐵軍,瞅了旁邊的李鐵巖一眼說:「就你們哥倆這水平的,我打得你們還不了手!」   話音未落,林紫紋突然伸出雙手,握住李鐵軍指在自己鼻尖的手指用力一拗。李鐵軍疼得一聲大叫,還沒反應過來,林紫紋一個後轉身掄起右腿,一腳就抽在了他的臉上。頭部突受重擊,李鐵軍馬上失去平衡,林紫紋趁他身子踉蹌的側仰,衝前一步左右開弓,幾拳全搗在了他的臉上。李鐵軍臉上劇痛連忙後躲,林紫紋哪能給他機會,雙手抓住他似乎剛打了發膠的中分頭就往下按,幾腳踢在他前胸和肚子上。   短短數秒時間,李鐵軍完全被林紫紋壓制著打懵了,圍觀的學生都驚呆了還沒來的及出聲。林紫紋又幾腳踹在李鐵軍的臉上,李鐵軍本能的用胳膊去擋,林紫紋絲毫不給李鐵軍機會,扯著他的頭髮用力下壓,雙腳不住的往他身上蹬踹,偶爾還抽出一隻手在李鐵軍沒擋住的臉上額頭上招呼。   李鐵軍被打的嗷嗷直嚎,一點兒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他的幾個死黨見勢不好,立馬衝上去幫忙。林紫紋深知,如果被這幾個拉偏架的人拽住,今天就要吃大虧了。他猛的雙手上抬,李鐵軍正被拉著頭髮壓低了頭,被林紫紋突然的反向力一下子拉著仰起。林紫紋在這瞬間用力一躍,兩膝蓋全頂在了李鐵軍的額頭上。這一下子的力量比被拳頭打中可大多了,林紫紋鬆開手後,李鐵軍馬上滾在地上嚎叫,完全失去了還手之力。   林紫紋在李鐵軍的幾個死黨中左衝右突拳打腳踢,挨了不知道幾拳幾腳,眼見就要衝出人群時,被一個胖子拉住了衣角。的確良的衣服比較結實,林紫紋掙了一下沒掙開,回頭看時已經有兩人從人群裡穿了過來。林紫紋心中正急,卻看到一個學生突然一拳打在胖子的臉上,胖子雙手捂臉,鬆開了林紫紋,幫忙的正是林紫川。   不用林紫川說話,林紫紋轉身就往前操場跑,林紫川把最先追出來的一個人三拳兩腳放倒,也跟在林紫紋後面撒腿飛奔。   眼看著二人跑遠,李鐵軍的同學知道追不上,就回去了。林家兩個小子跑出學校,看後面沒人追趕,於是放慢了腳步,往江邊走。完勝了一場大戰,林紫紋大呼過癮,林紫川因為到的晚,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打起來的,就問林紫紋。   二人坐在江壩邊,聽完事情經過,林紫川也覺得興奮,用力拍了一下林紫紋說:「你小子厲害啊,我早就知道你能打,沒想到那麼個大塊頭幾下就被你放倒了。看來我肯定打不過你!」   林紫紋扭開剛才路邊買來的可樂瓶,仰頭喝了一口說:「打架講究的是戰術,光用蠻力的話,咱倆一起上都打不過這小子。你看我胳膊都被他抓青了。」   林紫川一看,他兩個胳膊上果然都是青色的手印。這手印是林紫紋抓著李鐵軍頭髮的時候被捏的,看來李鐵軍的手勁很大。「你膽子也夠大的,敢和那個大個去單挑。」林紫川有些驚訝的說。   「嘿嘿,我中午喝了些酒,剛才一激動就沒懼他,現在想想還有點兒後怕呢。如果是平時,咱不都玩智取麼。」林紫紋想了想也覺得自己今天風險很大,萬一挨打的話,很可能現在已經被送進醫院了。   「哈哈是啊,我也覺得今天不像你的作風。你把那大個子都打趴地上了,他能不能有事?」林紫川興奮過後,開始幫表弟考慮後果。   林紫紋想了想說:「應該都是些皮肉傷吧,我沒打他要害,不過他恐怕這幾天不能來上學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到了下午上學時間才往回走,林紫紋回到教室時,已經上課十多分鐘了,李鐵巖沒在教室。   看到林紫紋進教室,全班同學都把注意力從黑板轉移到他身上。中午的兩戰有一百多人看到了,從打完到下午上課這短短的半小時裡,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進了學生們耳朵裡。全班最矮的人把高一學生給打了,林紫紋這次是一鳴驚人了。   林紫紋沒事人一樣坐在座位上,拿出書本來假裝聽課。教室裡的騷動漸漸平息,白泓趁講台上的老師沒注意,塞給林紫紋一張紙條。   紙條上這樣寫的:「林紫紋,你真行,咱班體委和高一的學生你都敢打,要是被老師知道了你就等著挨處分吧!」林紫紋跟李鐵軍走後,白泓立刻跑去教學樓裡找老師。可這次打架前後持續不到2分鐘,白泓領著臨時找來的那個男老師趕到打架地點的時候,人已經散的差不多了,只聽到有人說有個初一學生把高一的給打了。   林紫紋寫好紙條等了半天,趁老師低頭翻教案時才給白泓。「哪天不都有人打架麼,也沒見誰被處分了。有你幫我作證說好話,肯定沒事。」   白泓看完又氣又笑,這林紫紋還真是個無賴人物,他怎麼知道我幫他說好話。   「你把班級幹部打得沒來上課,我不告你一狀就不錯了,還給你說好話?中午他們一幫人要打你,你也敢跟著走,我真懷疑你是四平剛跑回來的。」   四平市有所精神病院十分著名,山城人經常在取笑別人時說:你剛從四平回來吧、四平人怎麼沒看住,把你跑出來了。如此等等,白泓的意思是林紫紋瘋了,敢跟一幫高一的學生走。   「咱可從來沒去過四平,你別看他比我高,我一個能打倆他這樣的。」林紫紋吹牛從不臉紅。「上次我自己打跑一群,你信不信。」   白泓自然不信,不過林紫紋的確把高一學生給打了,並且一點兒事都沒有的回來上課,讓她十分驚訝。其實林紫紋的藍褲子上本來被踢了兩個腳印,還好都是乾土印,拍一拍灰掉了就看不出來了。   上一張紙條快寫滿了,白泓又撕了塊紙,寫完折成小條塞過來。「那你上午沒來上課,中午又打架,班主任肯定知道了。一會兒你怎麼和他說?」   林紫紋看完紙條才想起來,壞了,光顧著打架,忘了上午曠課還沒請假呢。因為中午喝了些酒,他把這事給忘了。正考慮著該怎麼辦,白泓從書包裡拿出個本子來放在課桌中間,左手輕輕在本子上撫了兩下,這個是發現班主任趴窗戶巡查的暗號,林紫紋馬上作出認真聽講的樣子。   趁講課的間隙,陳老師把教室門推開一點兒,對林紫紋下達指示:「下課來我辦公室。」說完關上教室門走了。   整個教室中的目光立刻集中在林紫紋的身上,陳老師肯定知道了中午打架的事,看來林紫紋要挨批評了,搞不好得找家長。   【017】愛撒謊的林妹妹   下課後林紫紋到了班主任的辦公室,陳老師面色嚴厲,劈頭就說:「我是不是該請你家長來一下?」   林紫紋連忙點頭:「嗯,老師你得給我做主啊,李鐵巖不光平時欺負我,今天還和他哥一起打我。明天我就讓我爸和我媽來,這事兒不算完!」   陳老師本以為林紫紋會百般推辭,不同意找家長,然後承認錯誤主動要求寫保證書,卻沒想到他這麼說。於是問:「他欺負你?我怎麼聽說你中午把他和他哥哥打了,有同學說他下午沒來上課就是因為被你打了。」   林紫紋馬上滿臉委屈,就差哭出來了:「老師你看,我這體格能把李鐵巖打了,說出去誰信呀。他還說,他能打三個我這樣的,不信你問白泓,還有中午一起玩的幾個同學都行,他們能幫我作證。你問問李鐵巖是不是這麼說的!」   陳老師也覺得,林紫紋這小身子板打李鐵巖很成問題。李鐵巖身高將近一米七,體型在初中生裡也是魁梧的,他欺負林紫紋似乎更合理。   林紫紋看班主任猶豫,連忙添油加醋:「他當體委的怎麼可能被我打得不來上學,肯定是怕被你批評,先溜了。中午他哥說要把我打吐血,要不是有同學拉著,我現在肯定得住院。」   陳老師突然想起李鐵巖的哥哥就是李鐵軍,馬上認為林紫紋沒有撒謊。李鐵軍和J中讀了三年初中幾乎每天惹禍,學校所有老師都認識他,林紫紋打李鐵軍?天方夜譚吧,不可能的事。看來事情不是自己最初想的那樣,就問林紫紋:「中午怎麼回事,你從頭開始說,不許撒謊!」   林紫紋於是把中午的經過略為修改一番,說給陳老師。內容大意是:一直欺負林紫紋的體委李同學,中午又一如既往的欺負他,這次林紫紋十分生氣,就頂了幾句嘴。於是兩人撕打起來,馬上被同學們拉開,正好體委同學的哥哥路過,就把林紫紋拽到學校後面要打他。體委同學的哥哥的同學看到林紫紋那麼弱小,怕他被打住院使眾人受處分,所以林紫紋只挨了幾腳,被罵了一頓就放走了。   陳老師聽完點了點頭,也覺得這個林紫紋版本的事件經過比剛才道聽途說版本的更可信。至於李鐵巖兄弟下午打架後失蹤沒來上課,估計是怕被批評,暫時畏罪潛逃。   林紫紋一看,知道差不多了,說:「老師,你看我家人明天用來麼,我怕他們再打我,晚上回家得告訴我爸。」   陳老師趕忙說:「找家長的事回頭再說,我做你班主任的肯定不能讓你被打受欺負,我現在就去找李鐵軍的班主任談談,你先回教室學習吧,晚上回家先不要告訴家裡人了,這幾天你缺課太多,要用功補回來。」想了想又問:「上午怎麼沒來上課?」   林紫紋遞上剛才在教室寫好的假條,這次還是冒充媽媽寫的,內容是紫紋爸爸在外出差,媽媽感冒發燒,紫紋上午陪媽媽去醫院打吊針了。陳老師心想真是個懂事的孩子,長的招人喜歡學習又好,可惜就是體格不太好,以後可不能讓他被別的同學欺負。   從辦公室出來時林紫紋抿嘴偷笑,他再一次利用了班主任的弱點和善良。陳老師雖然是省優秀教師,教學能力強、經驗豐富,卻也想不到會被一個12歲的小男生算計。別說是他,就連親眼看到林紫紋痛毆李鐵軍的人事後都不太相信,身高不到一米五,體重沒有80斤的初一學生會把身高一米八,體重140的李鐵軍打了。   李鐵巖此時正陪著李鐵軍在學校旁邊的市中心醫院看門診。李鐵軍被抓掉了許多頭髮,兩眼打成熊貓狀,臉上嘴上許多地方被打破,鼻子也流了些血。大夫一邊用酒精棉簽擦著他腫得快像豬頭一樣的臉,一邊囉嗦:「現在的年輕人都是不知道下手輕重,再打偏一點傷著眼睛就壞了。」   李鐵軍也不搭理他,心裡發了半天狠,對李鐵巖說:「這事別和家裡說,你明天回去上學,先別理他,過兩天我回學校了收拾他!」   「那你這兩天不去上學了麼,哥,要不一會兒咱們回學校,叫上你們班的那幾個,打死他!」李鐵巖氣呼呼的說,他中午只挨了幾個耳光,倒沒有皮肉傷。   大夫正往李鐵軍胳膊上被踢破的幾塊地方擦紅藥水,李鐵軍忍著痛,大罵李鐵巖:「叫你幹啥就幹啥,少說廢話。」被初一的小孩打了一頓,簡直是奇恥大辱,再找人去打,更會被全校學生笑掉大牙了。李鐵軍惡狠狠的想,回學校時一定要打那小子一頓,至少削掉他幾個門牙。   李鐵巖見哥哥不聽他的建議還訓斥他,氣得衝出門診室摔門走了。你李鐵軍打不過林紫紋還拿我撒氣,白叫你十多年哥哥了!不過自己還是得聽他的,林紫紋,先讓你得意幾天好了,你等著。   第二節下課後林紫紋去上廁所,一路上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的,然後和身邊的人交頭接耳。偶爾聽到的都是關於中午打架的事,看來自己這次是出名了。回到教室時看到門口站著幾個高中男生,正是中午和李鐵巖一起的那幾人。   「你們找我?」林紫紋先開口問,他原以為這些人上一節課下課後就應該來找他。其實這幾個人第一節下課後被他們班的班主任找去問話了,所以現在才來。   「小子,放學別跑!」一個瘦的像麻桿樣的男生惡狠狠的說,他們本來以為林紫紋下午肯定不敢回學校了,想先到初一四班先示示威,順便給他施加點壓力,沒想到能見著林紫紋。   林紫紋嗤的笑了一聲說:「笑話,我會怕你們這種檔次的?憑你們還不至於讓我跑吧。」   瘦桿和幾個人大怒,一擁而上就把林紫紋圍住了。林紫紋面無懼色,語帶嘲諷:「高三的牛萬里、李永順,你們認識不?三胖子、老五,你們聽說過吧?」   正要來想抓林紫紋衣服的學生縮回了手,幾個人互相瞅了瞅,一個滿臉雀斑的矮胖子問:「你和他們啥關係?別以為提幾個人我們就不敢揍你。」   林紫紋一看幾人神態,就知道他們不敢動手了,若無其事的說:「我哥領著三胖子打架的時候,你們還撒尿和泥玩呢,牛萬里和李永順上次挨揍,三胖子和老五給出的頭,你們都知道吧?」   瘦桿聽林紫紋這麼說,有點不知道怎麼辦了,雀斑胖子又問:「你哥是誰?」   「李澤濤,你們聽說過沒,捅死兩個人進去了,才出來沒多久。中午我哥領我們吃狗肉,三胖子還把老五灌趴下了。」林紫紋一邊說,一邊笑咪咪的把這些學生看了一圈,幾個人都知道他在示威,可也不敢動他了。   雀斑胖子想了想,對林紫紋說:「小子,最好別讓我知道你在撒謊!」   林紫紋懶得和他墨跡,不耐煩的說:「你們幾個沒啥事就趕緊走,堵在我們班教室門口站崗麼。」說完推開一個站在門邊的,進教室去了。   幾個學生進退兩難,瘦桿提議去找林紫川。雀斑胖子說:「你傻麼,林紫川也那麼能打,和這個小子名字差不多,明顯是一家的,先回去再說吧。」幾人只好回了教室。   林紫紋在同學們注視的目光中坐進座位,心中暗想,「估計再過幾天,我就能在J中橫著走了吧。」   【018】紫龍遊戲中心   這天下午還發生了很多事,先是已經升職為復興派出所所長的王宇陪李澤濤去兌下了忠凱遊藝廳,這位王宇自從一年多前重傷未死後仕途上平步輕雲,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接著是六猴兒和三胖子在晚自習放學時到J中門口晃悠,其實是六猴兒出的主意,他知道李澤濤突然有錢的原因肯定和林紫紋有關,他拉著三胖子來J中名義上看看新生,實際上是想和林紫紋套套近乎。可惜初一學生沒有晚課,林紫紋早就放學走了。   六猴兒和三胖子只遇到了高三的牛萬里和李永順等人,幾個人蹲在校門口的馬路邊上抽煙聊天,正巧李鐵軍的幾個同學路過,雀斑胖子連忙牛哥李哥三哥的挨著個打招呼,邊敬煙邊介紹自己的幾個同學。六猴兒和三胖子沒見著林紫紋,就和這些J中的無賴學生們說自己有個鐵哥們的弟弟要大家照顧。眾人一聊,聽說這個弟弟是初一的林紫紋,李永順大笑說:「林紫紋還用我們照顧啊,他中午剛把李鐵軍給打了,現在全校學生都知道了。」   三胖子和六猴兒一聽很是驚訝,他們都知道李鐵軍這個人,頭高馬大膀闊腰圓,仗著家裡有錢有勢在J中橫行,一般人不敢動他。林紫紋那小身子板,能給他打了?六猴兒半信半疑的問:「小李子,你跟哥忽悠呢?中午我還和林紫紋喝酒來著,他那小體格,三個也打不過李鐵軍吧?」   李永順和牛萬里雖然是學校裡的地痞無賴人物,但都是靠真本事考上高中的,他倆上了高二也逐漸成熟,不再像以前那樣招搖惹事。李鐵軍雖然已經是學校數得著的人物,卻也不敢招惹他們。   李永順見六猴兒和三胖子不信,就用下巴努了努雀斑胖子,對三胖子說:「不信你問他們,中午打架時他們都在場,我也在旁邊看著呢,真他媽精彩!」   正站在旁邊的瘦桿想起自己中午還踢了林紫紋一腳,下午又要去打林紫紋,心中很是忐忑。雀斑胖子不敢得罪這些人,連忙說:「三哥,中午你弟弟打李鐵軍時我們確實也在,你弟弟太厲害了,把李鐵軍打的滿頭是血趴地上起不來。你知道我們平時和李鐵軍一起玩的,就上去抓你弟弟,沒想到他還有個哥也在學校裡念初一,衝上來幫忙,兩個人一起跑了。我挨了你弟弟一腳,車樹松還被你弟弟的表哥打了個跟頭。」   瘦桿趁雀斑胖子說完趕緊搶著補充:「三哥六哥,我們不知道他是你們弟弟,要知道哪還能去動他呀,肯定拉著不讓他和李鐵軍動手了。你弟弟什麼虧都沒吃,李鐵軍讓他弟弟扶著去醫院了,說不定還得縫幾針。」   旁邊的幾個學生都連忙證明確有其事,他們雖然在學校稱王稱霸的,遇著三胖子和六猴兒這種早就綴學混社會的可就惹不起了。三胖子又問牛萬里和李永順,二人都說的確是這麼回事。三胖子瞅瞅六猴兒,六猴兒瞅瞅三胖子,二人心想,這個林紫紋從小就不省油,這不剛上初中不到一個月,就整出這麼大個動靜來。   六猴兒掏出兜裡的一盒三五煙來發了一圈,這是下午跟著李澤濤去兌遊戲廳時,30男子送的。30男本來是拍王宇所長和李澤濤的馬屁,又不好意思讓同來的六猴兒空手,只好也給了他一盒。六猴兒雖然不是什麼大方人,卻懂把好料用在刀刃上的道理,一圈煙發下來,眾學生都點頭哈腰的表示感謝。這些學生雖然也都跟著有錢朋友抽過這種高檔煙,可猴兒哥發的煙,面子比較大,意義不同。   發完煙六猴兒給自己也抽出一根,旁邊一個學生乖覺的上來把煙點上,六猴兒吸了一口說:「今天我和老三來,就是想和大伙說這事,紫紋是咱哥們從小看著長大的,交情可不一般,現在在J中上學了,哥們幾個可得幫忙瞅著點,他要是挨了打受了誰欺負,別說我和老三不答應,濤哥也得找那人沒完。」   牛萬里和李永順、雀斑胖子都知道濤哥是誰,李澤濤不光是因為殺了兩個人出了名,三進三出勞教所也早把他鍛煉成厲害角色,山城的混混沒有不知道他的。   雖然沒找著林紫紋,不過六猴兒和三胖子此來的目的也算達到了。牛萬里和李永順拍胸口保證,肯定不讓林紫紋受氣,雀斑胖子等人一邊表態一邊心想,這個林紫紋咱們可是不敢去惹了,只希望他別反過來找自己麻煩就好。   第二天,忠凱遊藝廳摘牌,關門裝修。下午劉宏宇老闆關了家電維修部,降職成為忠凱遊藝廳的修理工。按著林紫紋的指導,劉宏宇在遊藝廳裡重新佈置電線;李澤濤去找王所長,請他幫忙找人給忠凱遊藝廳重新拉電,辦理增容。按王所長的話說,他和李澤濤有「過命交情」,所長同志二話不說,騎上破摩托,帶著李澤濤直奔電業局。電業局一個科長領著二人半小時就搞定了手續,第二天上午就搞定了線路。   李鐵巖昨天曠課了一下午,今天回學校上課了。班主任陳老師把他叫去問話,他倔著脾氣幾乎什麼都沒說,開學前校長就強調過要重點照顧這個學生,陳老師也沒辦法,只好放過了他。李鐵巖在教室和同學們也不說話,下課就去操場上練單槓,到下午快放學時已經沒有同學注意他了。   李鐵軍沒來上學,雀斑胖子和瘦桿在操場上找到李鐵巖,對他說了林紫紋與三胖子等人之間的事,李鐵巖也沒說什麼。瘦桿問李鐵軍什麼時候回學校上課,李鐵巖只說了四個字,我不知道,然後就走了。雀斑胖子和瘦桿知道李鐵軍是個記仇的人,這事肯定不能就此算完,只能等著李鐵軍來上學時再從中調解了。   牛萬里和李永順下課時找到林紫紋,三人聊了一會兒,李永順二人拍胸口保證說,在J中誰要是敢欺負你,就是和我們過不去,哥們絕不放過他。林紫紋笑吟吟的附和著,一邊說謝謝兩位哥哥,一邊說有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老弟肯定全力幫忙。三人貌似投機的又說了半天沒什麼營養的閒話,直到上課鈴響起才散。   遊藝廳重新開業後將被改名為紫龍遊戲中心。林紫紋用了兩個中午的時間,給遊藝廳畫了一塊新招牌,整幅畫面氣勢恢弘,正中央聖鬥士紫龍在揮著廬山升龍霸,手中揚灑下遍地光燦燦的遊藝幣;畫面的周圍圍著一眾黃金聖鬥士,兩手托腮眼放紅心,十足財迷模樣。這種惡搞式的宣傳在90年代初還從來沒人用過,林紫紋此舉定創先河。新牌匾寬六米高四米,用了各色油漆大小二十多桶,山城除了電影院的宣傳牆以外,還沒有過這麼大的手繪招牌,畫完之後林紫紋也對效果很滿意。不過美中不足的是一年半載之後油漆會退色,這時候又沒有噴繪,林紫紋只能將就了。李澤濤和王峰所長迫不及待的想把它掛上去看看效果,林紫紋卻說,要在開業前一天的下午再掛。   林紫紋享受著暫時平靜下來的校園生活,坦然的接受著全校學生的注目。開學快一個月了,同學們漸漸的劃分出了一個一個的小圈子,白泓和陳小蕾下課經常一起研究問題,連上廁所也拉著手同出同入。注意到她們的關係後,林紫紋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二人是什麼時候開始這樣親近的。陳小蕾總找機會捉弄林紫紋,白泓偶爾也參與進來,林紫紋吃過幾次虧後也都報復了回來。三個人有機會就聚在一起鬥口,偶爾掰掰腕子、在稿紙上劃五子棋、搞點小比賽打賭,每天都有新節目,交情越來越好。   9月25日,星期五,李鐵軍仍然沒來上課。明天是J中的秋季運動會的日子,全校的老師們正在忙忙碌碌,學生們彷彿明天過節般的高興。離下午上課還有二十分鐘,林紫紋趴在課桌上假寐,陳小蕾坐在白泓前面女生的位置上面對著白泓,兩人正聊著明天運動會的事。   上午陳小蕾在班上做了一次小動員,選定了幾個上主席台獻詩獻歌的同學。這種事情一般都是同學們自薦,陳小蕾自作主張給林紫紋安排了個獻歌。林紫紋假裝不同意,受到白泓的暗示後,陳小蕾很大方的給他買了一堆零食,林紫紋大樂,一邊痛快的答應下來,一邊邀幾個處的比較好的同學一起分享。   此時陳小蕾正和白泓討論林紫紋的體育成績,陳小蕾對林紫紋報名鉛球表示嚴重質疑:「陳老師怎麼搞的,就憑咱林妹妹這小體格也讓他報鉛球?萬一沒扔出去掉下來,把林妹妹自己給砸壞了怎麼辦?」   【019】賭約   白泓替林紫紋解釋說:「咱們班沒別人報這項,他報名也是為了班級榮譽,上場比賽時缺個人不行的。」   「那也不能誰報都要呀,萬一他比了個倒數第一,咱班還不是照樣丟人嗎。」陳小蕾知道林紫紋沒睡著,有意氣他,這話雖然是對著白泓說,卻是給林紫紋聽的。   林紫紋繼續在桌上趴著打瞌睡,沒說話。陳小蕾看他不應戰,給白泓使了個眼色,白泓會意,開始抬槓:「那也未必吧,如果有人鬧肚子沒來參加比賽,或者踩線犯規沒得到成績呢?」   陳小蕾見白泓配合,馬上壯大聲勢說:「他哪有那麼好運氣,我看這次班級榮譽肯定要毀在他手裡了。」   白泓立刻反駁,陳小蕾也不相讓,兩人假裝爭論不休的樣子。可林紫紋任爾風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動,陳小蕾見他不合作,提出和白泓打賭。   白泓說好,兩人只是想刺激林紫紋,並非真的打賭,於是就在賭資的問題上拉劇。白泓說賭一罐健力寶,陳小蕾當即反對說,這種沒懸念的小賭最多只有一塊金絲猴奶糖的價值。白泓慢慢降低標準,陳小蕾漸漸抬高,最後二人拍板,賭資定為苞米花一袋或老婆餅一個。如果林紫紋比賽成績是倒數第一,陳小蕾將贏到一袋苞米花,如果林紫紋「撞大運」沒有落後為最後一名,白泓贏一個老婆餅。苞米花和老婆餅都是5角錢,檔次相同。   林紫紋坐起身來揉揉眼睛,他本來想午睡一會兒,終於還是被這兩個頑皮的女生給攪黃了。平時比較穩重的白泓被陳小蕾一攛掇,就成了活躍份子。見林紫紋沉不住氣坐了起來,陳小蕾滿臉得意,對林紫紋說:「林妹妹,你說我們倆打的這個賭誰能贏呀,我要是贏了,那袋苞米花和你一起吃。」   林紫紋微微一笑說:「我也和你們打個賭怎麼樣,我要是鉛球比賽得了前三名就算我贏,前三名之外,就算你們贏了。賭什麼隨便你們說吧。」   白泓知道林紫紋有許多本事,他既然報名了鉛球,肯定不會得倒數第一或者成績很差去丟人,不過林紫紋這副體格要想進前三,她還是不太相信。陳小蕾本來想等白泓拿主意,見她遲遲不說話,心想林妹妹你就是再厲害,小胳膊小腿的也別想把鉛球扔出去多遠,於是說:「賭就賭,你肯定進不了前三名,賭什麼我們都不怕。」   白泓決定支持陳小蕾,想了想說:「誰輸了誰請客看電影,要不去溜旱冰也行,也可以去公園玩碰碰車。」   陳小蕾馬上贊同,補充了一些不許小氣,要順便請客吃雪糕喝汽水,買零食小食品之類的。和白泓兩人開始研究哪個星期天去比較好,要不要和林紫紋簽下字據以防止他抵賴等等。   林紫紋又好氣又好笑,這兩個人自說自話,配合默契,好像這個賭還沒開始他就輸了一樣。假裝咳嗽了兩聲,打斷了她們的幻想:「那咱們就說定了,輸的人請客,咱們先去皇山坐碰碰車,然後在山下的旱冰場玩一會兒,再到東方紅劇場看電影。零食坐車之類的錢都由輸的人掏。」   陳小蕾沒說話,她等白泓拿主意。白泓算了算,這麼玩需要多半天時間,得花不少錢。如果輸了的話,她和陳小蕾平攤請客用的錢,應該花的起。看林紫紋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的像個小地主,那天又拿著一大包錢到學校,應該也不怕輸。於是答應了下來:「好,就這麼說定了。」   陳小蕾怕林紫紋耍賴,拿出個本子撕了張紙,寫好字據要林紫紋簽字畫押。林紫紋拿起陳小蕾放下的筆,照著陳小蕾字據上自己的名字,在下面簽字處寫了一遍。陳小蕾拿起字據一看,林紫紋的簽字和她的字跡完全一樣,整張字據像是她一個人寫的,不由大奇:「林妹妹,你的字怎麼和我寫的一模一樣?」   林紫紋也不說話,坐在那笑嘻嘻的一臉得意,白泓知道他寫字畫畫的本事,也見怪不怪了。陳小蕾對著字據越看越納悶,從林紫紋桌上翻找林紫紋寫過的筆跡,看了一會兒才發現,林紫紋是在字據上搗鬼。   「好你個林妹妹,害怕賭輸了,想做假是不是?說,你什麼時候學我寫字了,怎麼練的能寫得一模一樣!」   林紫紋隨手拿起個本子翻到背面,抓起筆寫上白泓,陳小蕾,下午第四節課班會,認真學習勤奮向上。遞給陳小蕾。   陳小蕾接過本子一看,白泓這兩個字,就像是白泓自己在書本上寫的字一樣,陳小蕾三個字卻像是自己寫的。下午第四節課班會,又是一種筆跡,這是誰的?林紫紋揚頭示意她回頭看,陳小蕾回頭一看,上午放學時班主任陳老師在黑板上寫的這幾個字還擺在那沒擦呢,和林紫紋的筆跡一模一樣。認真學習和勤奮向上,也不知道是哪種美術字體,而黑板之上的牆面上,吹塑紙剪出的這八個大字紅彤彤的。   陳不蕾驚訝的合不上嘴,瞪著眼睛看著林紫紋。林紫紋背靠在椅子上晃悠著,臉上做出「我很得意」的欠揍樣子。陳小蕾雖然知道他是想氣自己,也還是忍不住說:「沒看出來呀林妹妹,歌唱的好,人又能打架,字也寫的這麼棒。你真厲害!」   「怎麼樣呀小姨,我還有很多厲害之處你沒見識到呢,明天的賭還繼續麼,別到時候輸了哭鼻子可就丟人了。」林紫紋得意洋洋的說。   陳小蕾看看白泓,剛才白泓看到林紫紋寫字時沒有驚訝,看來她是知道的,她現在也吃不定主意的,想看看白泓的意思。   白泓沒有猶豫的說:「明天我們繼續賭,現在要是說不賭了,讓你笑話我們女生說話不算數呀,沒門。後天週日放假,咱們三個去皇山玩,輸的請客!」   陳小蕾和林紫紋表示同意,於是賭約生效。陳小蕾還是有些怕林紫紋輸了耍賴,又拽著林紫紋的胳膊,拉了勾才算完。   【020】運動會   快到上課時間了,陳小蕾回到自己座位,林紫紋抓緊時間又趴在課桌上迷糊了一會兒。上課的時候台上老師講課,林紫紋在座位上正襟危坐擺出聽課的樣子,手卻從桌子裡抽出一張硬紙板,折折疊疊的不知道在弄什麼東西。白泓有些好奇的偷看了幾眼,發現林紫紋又拿出把剪刀來剪那張紙板,剪完後又疊來疊去的。   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林紫紋已經剪了七八張紙板,疊出了大小不一厚度不同的五個的小紙盒。白泓拿起一個小紙盒打開看,盒子是對邊平行的六角型,稍大一點兒的盒蓋套著盒底,手工不是很精細,看不出有什麼用。陳小蕾也走來拿起一個擺弄,問林紫紋這些是做什麼的,林紫紋卻東拉西扯的不肯說。   第二節課林紫紋不再疊紙盒,只拿著一支鉛筆在下面寫寫劃劃,偶爾用像皮擦一擦。有時候又掏出個計算器按幾下,樣子神神秘秘的,白泓問他,他就打岔。白泓早就對他的古怪習以為常,見他不說,就專心聽課不再搭理他了。   其實這些盒子,是林紫紋給爸爸準備的。林從武剛剛被調到市食品廠做了個科長,這幾年做糕點的私人作坊越來越多,食品廠的蛋糕、餅乾、糕點生意越來越差,林從武被調到的這個崗位就是負責讓食品廠這方面的生意走出低谷。可是幾年來這個科長位置換了一人又一人,產品的銷量卻一天不如一天。林從武這次名義上是升了職,卻被扔在了一塊爛攤子上,剛接手就趕上中秋月餅生意又砸了,這兩天回家後愁眉苦臉的。   忙碌了將近一個下午,林紫紋終於在第四節課上課的鈴聲響起前設計好了他的那些盒子。陳老師走進教室開始班會,J中的班會都是週一下午,這次臨時班會主要是講關於明天校運動會的事,算是賽前動員會。陳老師講完需要注意的事項後給了學生們幾分鐘聊天時間,教室裡頓時鬧哄起來。有的學生商量明天帶什麼零食,有的和別人打賭哪個項目會被誰爭到第一,張勇在其他班級認識幾個小學時校體育隊的學生,自恃比較瞭解各班實力,張羅著和周圍幾個同學打賭。   林紫紋和白泓已經有了賭約,就把話題放在了其它方面。白泓勸林紫紋回家多練練,別上台獻歌時跑了調;林紫紋說白泓我太擔心你了,你要是三千米跑不下來倒在操場上,我可背不動。   陳老師看學生們聊了個盡興,宣佈一聲放學就自己回了辦公室。早收拾好書包的幾個學生一擁而出,林紫紋拒絕了幾個約他一起去玩的學生,背起書包去忠凱遊藝廳,那裡從今天開始,叫做紫龍遊戲中心。   紫龍遊戲中心的招牌已經在下午掛好,這麼招風的牌匾讓路過的山城人都感覺到新鮮,紛紛駐足觀看。林紫紋走進遊戲廳時,李澤濤正陪著劉宏宇挨著每台機器做測試。   遊藝機都被擺在了整個房間裡靠近門口的一側,空下的近一半空間是林紫紋打算擺放其它機器用的。所有遊藝機的投幣器都被拆下裝進定做的木頭盒子裡,安裝在了遊藝機的頂部。見到的人都覺得這種新式防盜方法有效,直誇出此辦法的林紫紋聰明。其實林紫紋只是借鑒了前世早已見過的辦法,只是目前還沒人這麼做而已。   賣遊藝幣的櫃檯放在了房間中段位置的一側,林紫紋讓李澤濤找木匠做了個懸掛在牆壁上的帶鎖玻璃櫥窗,櫥窗一側擺滿了香煙和小食品,另一側是一些玩具手槍和汽車飛機模型。煙和小食品是要賣的,玩具等東西是遊藝獎品。   測試後全部機器正常,林紫紋在櫃檯裡拿出大紅紙和毛筆,龍飛鳳舞的寫下兩行大字:明日正式營業,遊藝免費一天。晾乾後拿出去貼在了門口的牆上。   三人商量著先出去吃飯,李澤濤和劉宏宇去關機器。林紫紋不讓劉宏宇拉電閘,留著一台雪山兄弟沒關,把劉宏宇自製的功放系統接上,打開後放大音量。音箱掛在門外牌匾下面的位置,雪山兄弟的音樂聲從那裡傳出去老遠,三人走進小飯館時都能聽到。   隨便點了幾個菜,三人邊等邊聊。經過幾天的忙碌,李澤濤已漸漸進入狀態,看著那間破遊藝廳被改造得煥然一新,他現在也對開業賺錢躍躍欲試。劉宏宇雖然不懂經營,也感覺到這家遊藝廳肯定會生意紅火,這份工作收入不錯,如果穩定的話,他打算報個夜校學學知識。   吃完飯李澤濤回遊戲中心等打更的來替班,劉宏宇和林紫紋各自回家。晚上看電視的時候林紫紋從書包裡掏出幾個已經被壓扁了的盒子,像堆積木一般擺在了電視機旁邊,鄭重的告訴父母不許扔掉。林從武兩口子不知道這個古怪兒子又弄什麼把戲,答應他之後也沒在意,繼續看省台重播的電視劇《渴望》,不會殺雞的王滬生正滿院子追著一隻活雞拔毛,夫妻倆笑得前仰後合。   第二天大清早,J中的操場上就忙碌起來,女生們佈置場地,男生們爭著把課桌往操場上抬。走廊上到處都是搬抬桌子時發出的轟隆隆的聲音,有幾個學生還因為搶路發生口角,幸好有路過的老師及時制止,才沒有打起來。   陳小蕾在初一四班的場地後面和幾個高個子男生插彩旗,白泓在前排桌子上擺果盤和塑料花。林紫紋沒去抬桌子,拿著一盒彩色粉筆,在班級區域的跑道前畫了一隻巨大的鵬鳥,從操場對面的主席台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上午的比賽,林紫川的400米得了第二名,百米跨欄第一。學校的體育老師馬上認為他是棵好苗子,雖然個子不高,卻很有發展潛力。林紫紋在跳高比賽中獲得第二名,在參加比賽的8名初一學生中,只有三人會背躍式,得第一的三班的體委身高足有一米七,開學就進入校隊訓練,成績比林紫紋足足高了15公分,一同參加比賽的老師和學生都對小矮子林紫紋能跳出第二的好成績感到驚奇。   陳小蕾穩穩的得到女生跳高和跳遠的第一名,成績非常接近J中初中部保持多年的校紀錄,林紫紋看到體育老師找班主任陳老師聊天,估計又是想收陳小蕾進校體育隊的事。白泓的400米和跳高都是中等成績,林紫紋說她太辜負自己這麼努力為她擊鼓加油了。   快活不知時日過,很快到了午休時間,同學們開始圍成一個個小圈子吃飯聊天。幾個沒有提前準備的學生帶著錢直奔學校的經銷店,卻發現那裡早已經車水馬龍,連只蒼蠅都擠不進去。   陳小蕾拽了一張桌子到班級區域後面的空地上,在桌子的一條腿上綁了桿旗遮擋陽光,招呼林紫紋和白泓過去坐。白泓拉了兩把椅子過去,回頭招呼林紫紋時,看到他從一張桌子里拉了半天,拽出一個滿脹脹的書包來,拎在手裡好像深甸甸的樣子。   第二集   【021】零食   「林妹妹,你這是搬家麼,運動會還把書都背來了?」陳小蕾一邊找機會打擊林紫紋,一邊隨手接過那個書包扔在桌子上,卻發現書包裡軟軟的,不是書本。   林紫紋敲了一上午的大鼓有些累,坐在白泓旁邊的椅子上先轉了一下課桌,讓那面旗的陰影擋在自己身上,擦了把汗說:「我媽說我現在是長身體時期要多吃東西,我就買了些吃的背來唄。」   「這些都是吃的?」白泓奇怪的問,林紫紋平時總喝飲料,零食卻不怎麼吃的。   「嗯,有一些是給我哥買的,我自己肯定吃不了這麼多,你們倆要幫忙啊。」林紫紋說著拉開綁書包的帶子,最上面的小食品嘩的一聲湧了出來,果脯、魚片、牛板筋,杏肉、羊羹、果丹皮,攤了一桌子。林紫紋把這些先扒拉到一邊,打開書包開始往外掏。   白泓和陳小蕾瞪大了眼睛看著,林紫紋那個書包彷彿是小叮噹的百寶袋,一會兒功夫又被掏出來了巧克力、午餐肉、茄汁魚罐頭、太陽小米鍋巴和一袋大包裝的跳跳糖。書包還沒被掏空呢,桌子上先擺不下了,林紫紋又從裡面摸出一把大大泡泡糖扔在各種零食的中間,才把書包塞進桌子裡。   白泓和陳小蕾二人徹底無語,看著林紫紋在桌子上一陣翻找,從一捆魚片下面找出幾包最便宜的酸梅粉,撕開包裝拿出小勺子,舀了一勺放進嘴裡美美的品味,滿臉陶醉狀。   陶醉的樣子雖然是裝出來的,但林紫紋卻真的是在品味這種滿足的感覺,上輩子他這麼大年紀的時候,桌子上每樣都是能讓他流口水的東西,其中還有幾種是夢寐以求的奢侈品。   陳小蕾看林紫紋在那裡裝模作樣的,正要損他幾句,卻被旁邊突然竄出來的林紫川打斷了。林紫川去廁所路過附近,看到林紫紋三人弄了一大桌子零食,連忙趕來想賺些便宜。   「紫紋,這麼多好東西呀,你們三個能吃得了麼,讓我來幫你們吧!」林紫紋總和這兩個女生在一起,林紫川也算認識她們。見到滿桌子零食,林紫川以為是三個人的都堆在一起了。   林紫紋大方的一揮手:「看中什麼你就拿,能吃多少拿多少,只要你能吃了就行。」   林紫川也不客氣,上來就解開那捆魚片的帶子。十多袋魚片散開,林紫川一把抓起五六袋,又去抓羊羹、巧克力。兩手抓滿後又請白泓幫忙,白泓幫他把一捆果丹皮夾在腋下,林紫川才滿意的告辭三人,回班級享受去了。   「林妹妹!你買這麼多東西,想吃成豬啊,快交代,是不是把零花錢都用光了,明天你拿什麼請客?」陳小蕾興師問罪。   林紫紋咬開一袋魚片,抓起最大的一塊吃進嘴裡,嗚嚕著說:「誰輸誰贏下午就見分曉了,你著什麼急呀。這些我請客,你倆別瞅著了趕緊先吃著,這魚片真不錯,小姨你嘗嘗不?」   陳小蕾對林紫紋的無賴方式也無可奈何,小姑娘兩手拎著自己書包的下角,把裡面東西往桌上一倒。魚皮豆、小吳瓜子、鴛鴦夾心餅乾、蛋奶菠蘿豆,和林紫紋的東西居然沒有一點兒重樣的。半書包東西倒下來,桌子上零食立刻變成小山一樣,林紫紋東捂西擋,總算沒掉到地上。白泓也從書包裡拿出三罐健力寶,裡面還有些吃的東西,林紫紋看看桌上都有,就沒讓她往外掏。   三人圍著桌子坐好,開始消滅這堆零食,偶爾有同學去廁所路過這裡,林紫紋就馬上拿出塊大大泡泡糖或是果丹皮杏肉之類的請客,用他的話是找人幫忙多消化點兒,省得晚上剩一堆還要背回家。   很快三人就吃飽了,桌上的東西少了七七八八,剩的一些白泓提議留著明天去皇山玩時再吃,林紫紋把它們都塞進了白泓的書包裡。小食品的各種包裝把三人旁邊的撮子和紙蔞都裝滿了,陳小蕾主動跑去倒紙蔞。   白泓一邊吃著瓜子,一邊問林紫紋:「你家很有錢麼,總見你花錢大手大腳的。」   林紫紋嘴裡含了一把跳跳糖,辟辟崩崩的炸得他合不上嘴,含糊的說:「好像沒什麼錢吧,算是普通人家。我花的錢都不是和家裡要的。」   白泓又問:「那你哪來的那麼多錢花,上次帶到學校的那些錢,又是怎麼回事?」   一塊比較大的跳跳糖崩的一聲炸開,林紫紋有點吃痛的咧了咧嘴,喝了一口健力寶後嬉皮笑臉的說:「上次那些錢是我以後娶媳婦用的,平時花的錢都是我賺的,畫畫賺的。」   陳小蕾剛巧在這時趕回,急忙插話說:「你畫什麼東西賺錢?瞅你那麼點小個兒,剛上初中就想著娶媳婦了?真是臭美。」   林紫紋正從白泓手中抓了幾粒瓜子吃著,剛才喝的那口健力寶把跳跳糖都衝進了肚子,他明顯感覺到跳跳糖順著喉嚨和食道一路下去時還崩崩的在炸開,滋味十分新鮮。「畫的是啥先不告訴你們,明天領你們去看看吧。小姨同志,做人要高瞻遠矚呀,娶媳婦工程也要從娃娃抓起,我從現在就開始搌錢,這叫未雨綢繆,知道了嗎。」   陳小蕾見他嘴裡一套一套的,知道自己說不過他,氣得在林紫紋胳膊上用力扭了一把。白泓在旁邊也聽得好笑,抓起一顆魚皮豆打在林紫紋的腦袋上,三人正鬧著,看到廁所方向許多學生四散著正往回跑。   「剛才那裡圍著一幫男生在看打架。」陳小蕾說,垃圾堆離廁所不太遠,她剛才倒垃圾時看到那圍著一群學生吵嚷。   林紫紋在椅子上墊了張紙,站到上面往廁所方向看,只見學生飛快的散去,教務主任正在批評兩個衣衫不整的學生。看來是有人口角後約到這裡單挑,可能是被別的學生舉報了,打架的兩人被抓。   這種事情在J中幾乎每天都在發生,林紫紋也沒再看,扔掉那張踩髒的紙繼續坐著和兩個女生吃瓜子聊天。   很快午休時間結束,三人把桌子搬回原位,回各自位置坐好。主席台的大喇叭廣播了幾篇學生送稿後,請參加男子800米跑比賽的同學到檢錄處檢錄。   高年級的很快比完,輪到了初一學生比賽。最有實力奪冠的是二班的一個男生,他上午已經拿到了400米冠軍,比第二的林紫川快出兩個身位。站上起跑線時林紫川對他進行了一點言語挑釁,這個男生沒沉住氣,起跑後一路加速跑在最前面,結果後力不繼只得了第四名,林紫川如願以償的又得了個第一。林紫紋班上的兩個男生分獲第七、八名,走回班級時無精打采的。   女子組的比賽在稍後進行,白泓跑出了個第三名,比上午成績高出許多,回到班級後受到了同學們的鼓掌歡迎。運動會又進行了一個多小時,3000米的比賽即將檢錄,操場上正在比壘球。   一個學生在台上唱了一首《小鑼號》,唱得水平不錯,迎來了許多師生的掌聲。主席台播又報了兩篇演講稿,輪到林紫紋上台獻唱。   台上台下的師生都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拎著吉它上台的小個子男生。吉它的長度有林紫紋身高的一半,林紫紋拎著它顯得有些不成比例。之前上台唱歌的同學都是清唱沒有伴奏,林紫紋自備的這個時髦的樂器十分惹人注目。   「下面由初一四班的林紫紋同學為大家獻上一首歌曲,歌的名字叫《童年》。」播音的高三女生對著麥克風報完節目,把麥克風插在林紫紋對面的麥克架上。   (這些零食,當年你都吃過嗎,哪種讓你印象最深?我最喜歡太陽鍋巴,當年誰收集到幾個包裝袋上的激光防偽商標,都是一種顯擺的資本。)   【022】沒有懸念的比賽   台下響起掌聲,初一四班的同學掌聲熱烈,其他班級的學生則在關注馬上就要開始的男子3000米長跑比賽,掌聲有稀稀拉拉的。林紫紋也沒在意,開始彈唱《童年》。   麥克風的采音效果不好,林紫紋的歌聲在校園大喇叭中響起時,吉它聲幾乎聽不到。主席台上的校領導和老師都覺得這個男生彈唱的很有水平,一個老師好心過來幫他調整麥克風,沒想到卻把麥克風掉在了地上。摔落的麥克風正對著喇叭方向,巨大尖銳的共鳴聲震得校園中幾乎所有人都摀住了耳朵。那位老師急忙把麥克風重新插好,林紫紋剛接著唱了沒幾句,就聽到跑道上一聲槍響,緊接著高三學生的陣營中傳來一通隆隆的鼓聲,加油叫好聲震耳不絕,原來是高三的3000米比賽已經開始了。   林紫紋只好停住不唱,回頭看看負責播音的高三姐姐,女生拿起一張演播稿替下了林紫紋的位置,讓他稍休息一會兒再另唱一首。林紫紋還沒來的及說什麼,操場上跑過來一個體育老師,讓高三姐姐播音,原來要初中男子3000米運動員檢錄了。   看著林紫紋背著吉它往回走,陳小蕾氣得直跺腳。本來想讓林紫紋這次唱歌為班級多爭爭光,結果半途不了了之了。林紫紋也沒在太在意的樣子,回到班級位置把吉它遞給白泓,脫了外套和張勇跑去檢錄。   因為三千米的耗時比較長,學校安排高二三的一場,初一二的一起場,初三和高一的一場,分三場比下來。高年級的比完後初一初二的學生進跑道站位,16個學生高矮胖瘦什麼體型都有,最矮最小的就屬林紫紋,站在旁邊的張勇和他差不多,不過腦袋稍大一點。   啪的一聲槍響,眾人跑出,林紫紋和張勇都不緊不慢的跟在人群後面。林紫紋是不急著爭上位,張勇是心裡清楚自己水平,從第一圈就保存體力。操場一圈200米,要跑15圈呢,他倆都不著急。   看台上敲鑼打鼓,運動員們每次跑到自己班方陣前面都迎來同學們的加油叫好。到第5圈時,林紫紋開始接近跑在最前面的幾個學生,而張勇已經落後了大半圈。   7圈、8圈、10圈,林紫紋追上最前面的三個同學,並排跑在一起後發現,其中一個居然是於雷。而前面十多米處張勇正在頑強拚搏,努力不被他們幾人扣圈。(扣圈是指落後一圈以上)   張勇的努力在一分鐘後就宣告失敗,班級裡的同學們嘰嘰喳喳的爭論張勇會不會跑倒數第一名,一個小學和張勇同班的學生突然大聲說:「別吵吵了,張勇在小學參加長跑比賽全是倒第一,這次肯定也是!咱們還是給林紫紋加油吧!」   一些比較細心的學生發現張勇每次跑到主席台附近都會加速,並且很明顯,而路過班級附近時速度就比平時要慢好多,大家嘻嘻哈哈的研究著,正巧林紫紋跑過面前,幾個男生立刻用力給他加油,險些喊破嗓子。   林紫紋不緊不慢的和三個人跑著,於雷好像也比較有餘力的樣子,抽空問他:「你是林紫川的弟弟?」   林紫紋點點頭沒說話,於雷又問:「三胖子和老五你們認識?」   林紫紋也沒什麼表情,說:「我哥經常領他們玩兒。」   於雷不由得心中忐忑,想了想問:「林紫川會不會找他們打我?」   林紫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看了看於雷說:「你根本不是林紫川的對手,他找人打你幹嘛?把你打跑了誰陪他玩。」   於雷已經和林紫川單挑了四次,每次都灰頭土臉的以失敗告終。他想了想,雖然不願承認,卻也覺得自己的確是打不過林紫川,於是對林紫紋說:「我好像真是打不過他,你們倆都太能打了。」   林紫紋笑笑不語,心想:「從他斷奶開始,我就經常鍛煉他,這麼些年可不是白忙活的。」林紫川還不知道自己會記事之前,林紫紋給他吃了多少苦頭。   旁邊兩個學生一個是初二,一個是初一的,都早就知道於雷和林紫紋這兩個煞星人物,兩人低頭認真跑步,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又跑了一會兒還剩兩圈,跑道前面不遠又看見張勇了。於雷說:「剛才午休時我在操場外面看見李鐵軍了,他說是來找你的。」   林紫紋聞言皺了皺眉頭:「他幾個人?」   於雷說:「他們班的幾個人都在,不過他說只找你單挑,那幾個人勸他,他沒聽。」   林紫紋想了想,點了點頭說:「只要不玩陰的,光明正大的我誰也不怕。」   於雷心中十分佩服,他可打不過李鐵軍那個壯漢,林紫紋這小身子板卻把李鐵軍打的頭破血流,還不怕報復。對林紫紋豎起大拇指說:「哥們,你太牛逼了。」   前面還剩一圈,林紫紋笑了笑說:「咱倆打個賭,咱們四個人裡,如果我先跑到終點,你給我買罐健力寶,如果你們三個有先跑到的,我給你買,怎麼樣。」   於雷一聽樂了,他也想看看誰最後能贏,而另兩個學生已經開始加速,和林紫紋於雷二人拉開了一個多身位的距離。於雷連忙說好,腳下用力,不再和林紫紋說話。   四個人向終點飛奔,剩一百米時超過了張勇,林紫紋再一次提高步伐的頻率,很快就超過了三人。於雷邁開大步緊隨其後,另兩個學生漸漸後力不濟被拋開了幾米。林紫紋衝過終點時,於雷已經落後了四五米遠,另兩個人被甩在了十多米開外。   四人在終點休息了一會兒,其他同學陸續的都跑完了全程,張勇果然是最後一個到達終點,還好沒有累到坐在地上的程度,搭著林紫紋的肩膀回了班級。   全班師生熱烈歡迎林紫紋凱旋歸來,離運動會結束已經項目不多了,四班男生僅得了這麼一個第一名。幾名個性比較張揚的學生大聲給林紫紋叫好,張勇的那個同學也衝上來恭喜張勇,原來有一個學生摔倒了沒有跑完全程,張勇這次終於不是倒數第一了。   林紫紋接過白泓遞來的水,屁股下面的凳子還沒坐熱,就聽到主席台上大喇叭又響了:「請高中女子3000米的運動員到場地檢錄,請高中女子3000米運動員到場地檢錄;請初中男子鉛球運動員到鉛球場地檢錄,請初中男子鉛球運動員到鉛球場地檢錄。」   陳小蕾和白泓迅速的脫下外套,旁邊的幾個同學幫她們把號碼牌用別針固定在運動服背心後面。林紫紋剛剛跑完3000米,身上有些乏力,可是比賽不等他,看一起參加鉛球比賽的賈曉左準備好了,林紫紋只好站起來,和他跑去檢錄處檢錄。   「林紫紋,你真厲害!二年級的於雷都沒跑過你。」賈曉左是挺單純的一個男生,說話時臉上寫滿了羨慕,沒有一點恭維和妒忌的成分。   看了看賈曉左憨厚又稚氣的臉,林紫紋鼓勵說:「一會兒我們一起加油,爭取比出好成績來。」   賈曉左瞅著林紫紋濕透的運動背心,有些擔心的說:「你剛跑完3000米,又來比鉛球,很吃虧啊,要是學校能把時間岔開就好了。」   林紫紋也有些無奈,不過中小學的運動會經常會出現這種情況的,畢竟時間有限,老師們安排不了那麼完美,只能誰撞上了算誰倒霉。「沒關係,重在參與麼,一會兒努力就行了。」   林紫紋拍了拍賈曉左的肩頭,賈曉左用力點了點頭,目光堅定。林紫紋感到對他有些欣賞,真是個單純的孩子。   給學生檢錄的老師點到林紫紋的名字時,聽見的那聲「到」像小學生喊的一樣,讓他不由得皺了下眉頭,看了林紫紋一眼。等看到林紫紋是一個矮小的小男生時,更是搖了搖頭。其他來檢錄的學生都是學校裡體格健壯,孔武有力的角色,除了有限的幾個初一學生外,都已經進入青春期的變聲階段,聲音嘶啞難聽;而這個林紫紋喊出的清脆聲音和他們比起來,簡直有點像女生了。   幾個初三的運動員圍在一起嘀咕,有個說初一四班沒人了,隨便找了個拉拉隊的就來比賽;有個剛才看到林紫紋得3000米第一的說沒準這小子是匹黑馬;還有個知道林紫紋的說,你們不知道林紫紋是誰麼,前幾天李鐵軍被誰打了知道不?另幾個一聽馬上想起來,住嘴不吱聲了。   【023】陰盛陽衰   中學生的鉛球比賽比較平淡,並且不受重視。運動員們站著排,輪到的上前去扔鉛球,沒輪到的在後面邊等邊聊天。林紫紋這次的運氣的確很差,跑完3000米還沒怎麼休息就來比賽鉛球,還是從初一開始比,沒幾分鐘就輪到了他。縱使他使出渾身解數,還是沒有得到理想成績,扔出鉛球後林紫紋恨恨的看了一眼自己剛砸出來的淺坑心想,要不是因為剛才的3000米,起碼還能再多扔一米。   賈曉左比林紫紋扔的稍遠一點,似乎這是他扔過最遠的一次,表情很是興奮。   很快就比完了三輪,林紫紋只比賈曉左成績好一點點,別的班幾名運動員都扔的不錯,林紫紋估計自己打的賭要輸了。   林紫紋和賈曉左回到班級坐下沒幾分鐘,跑道上一聲槍響,女子3000米比賽開始。第一場就是初一和初二的16名女生,白泓和陳小蕾混在人群中間,172公分的陳小蕾鶴立雞群,十分惹眼。   林紫紋已經沒有比賽項目了,就上去和敲鼓的男生替換,擂鼓給女生助威。跑到第二圈時,廣播喇叭播報男子鉛球成績,林紫紋果然沒有擠進前三名,陳小蕾聽到播報時正好跑到班級附近,小姑娘對林紫紋用力揮著手,臉上十分得意。   又跑了幾圈,場上的女運動員漸漸分成幾部分陣營,陳小蕾和一個初二的女生輪流領跑,還有一個初二和一個初一的女生不甘落後緊緊跟隨。第二梯隊離她們有十多米的差距,大約有五六個女生,白泓也在中間。   這種情況一直保持到第十二圈時才打破,第二部分有一個初二的女生開始加速,追上了前面的四人,陳小蕾和那個一起領跑的初二女生彷彿商量好了一般同時加速,五個女生速度漸漸快了起來。剛才第二部分的運動員也分化成兩隊,白泓和兩個女生跑在前面,其他幾個慢慢落後。   還剩最後兩圈時,第一方陣的那個初一女生終於堅持不住,慢了下來。陳小蕾卻出人意料的讓出領跑的位置,初二的三個女生漸漸跑在了前面,陳小蕾始終離那個初一的女生不遠,後面白泓已經甩開其他選手,離兩人差距越來越近。   很快進入最後一圈衝刺,二年級的女生已經領先了幾十米遠,白泓開始加速,陳小蕾馬上也調整步伐,給白泓領跑。另一個初一的女生後力不繼,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二人一前一後跑過終點,分別奪得初一組的一二名。   這可是初一四班今天比賽獲得的最好成績了,陳老師帶著全班同學熱烈鼓掌,把手都拍痛了。林紫紋沒想到白泓這麼有實力,還和陳小蕾玩起了戰術,拖垮最強勁的對手後分獲了前兩名,頓覺應該對這兩個小女孩刮目相看。   凱旋歸來的兩個女生受到了女王般的待遇,張勇和幾個男生又是搬椅子送汽水,又是鼓掌獻花的,就差頂禮膜拜了。陳小蕾一點兒都不像剛跑完3000米,沒事人一樣的活潑,白泓卻累得有些站不住了,坐下時看了林紫紋一眼,林紫紋放下鼓棰,遠遠的對她豎起兩個大拇指。   遲來的好成績並沒有使初一四班挽回失敗的命運,運動會結束時主席台宣讀集體成績,初一四班總分低的可憐,在初一的四個班級裡,穩居倒數第一。同學們沒想到會輸的這麼慘,男生們低頭不語,女生們面有淒淒,陳老師雖然忙著勸學生們不要灰心,臉上卻寫滿了失望。   班長趙剛從主席台領回了精神文明獎的獎狀,大家都知道這是J中運動會時給失敗者的安慰獎。學校大喇叭開始安排同學們按順序往教學樓搬桌子,各班班主任指揮學生收拾操場。   看時間離輪到初一四班搬桌子還早,陳老師簡單的給學生們做了一下運動會總結。最後宣佈參加比賽的運動員先放學回家休息,不是運動員的同學留下搬桌子打掃衛生。   林紫紋和陳小蕾白泓出了校門,看兩個人心情沉悶,開導說:「體育運動重在參與精神嘛,大家努力了就好,你們別不開心了。」   陳小蕾氣哼哼的說:「都怪你們男生不爭氣,咱班女生成績年級第一,卻被你們男生把總分拉成倒數第一了!」   林紫紋尷尬的撓撓頭說:「可能是因為,咱們班男生普遍發育比較晚吧。以後會越來越好的,下次運動會再贏回來唄。」   提到青春期、發育之類的話題,女生多少有些害羞,陳小蕾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白泓岔開話題說:「林紫紋,今天你打賭輸了,不會抵賴吧?」   林紫紋拍拍胸口,滿臉正色的說:「你見過林紫紋抵賴麼,從來沒有的事!」   「好,林妹妹,那明天你請客吧,你說在哪集合?」陳小蕾想起林紫紋剛輸掉的大賭注,忘了比賽的事,有些興奮的問。   「今天回家多休息休息,明天上午十點,學校門口。就是這裡見,怎麼樣?」林紫紋想了想決定把時間定晚一些,讓兩個女生多休息休息。   白泓也覺得十點比較好,於是說:「行,就這麼說定了,那我們先走了。」   兩個女生的家在一個方向,和林紫紋家正相反,陳小蕾見白泓拎著裝滿小食品的書包有些吃力,接過來背在肩上。白泓不像她那樣經常鍛煉身體,跑完3000米已經十分疲勞了。   林紫紋馬上讚揚陳小蕾的體貼舉動,對白泓說:「看我小姨多好,咱們有這麼個同學,太享福了。」轉過頭卻對陳小蕾說:「小姨呀,你是不是想獨吞大家的東西,自己背回家吃個飽?快交代!」   陳小蕾臉上假裝沒事人一樣,手裡卻突然把書包掄向林紫紋。林紫紋早就識破她的企圖,遠遠逃開後笑著說:「你倆慢走啊,到家別貪玩趕緊休息,明天睡過頭遲到了我可不等,拜拜!」   看白泓和陳小蕾走遠後林紫紋正要走,卻看到李鐵軍從學校裡衝了出來,後面跟著他們班的那幾個男生。跑的念頭在林紫紋腦中一閃而過,就被否決了,如果是在平時,想逃跑的話這些人是抓不住他的。可現在剛跑完3000米,林紫紋知道自己跑不掉,於是站在原地等著他們,看情況再說。   幾人趕到林紫紋面前,卻沒有把他圍住,李鐵軍站在林紫紋對面,其他幾個男生似乎不想上前幫忙,雀斑胖子和瘦桿還在對李鐵軍小聲勸說。李鐵軍充耳不聞,怒瞪著林紫紋說:「小崽子,老子今天就是來找你的,咱倆這帳先算算吧!」   林紫紋見旁邊幾人沒有幫他的意思,馬上心中明瞭。如果和李鐵軍打起來的話,這些人肯定會拉架,兩邊他們都不想得罪,誰挨打他們都沒好處。既然這樣,他才不怕李鐵軍這種莽漢,林紫紋歪著腦袋,笑嘻嘻的對李鐵軍說:「咋樣了軍哥,好了傷疤忘了疼,又來陪我玩麼?」   李鐵軍瞪紅了眼睛,要不是後面瘦桿用力拉著,早就衝上來了:「林紫紋,你他媽的上次偷襲,算什麼本事,老子上醫院縫了三針,你說怎麼辦吧!」   林紫紋一臉不耐煩:「有事你就說事,大老爺們的囉嗦什麼?沒事我可不伺候了,六猴兒等我玩遊戲機呢。」   李鐵軍已經快被氣炸了,一咬牙說:「媽的,老子說不過你,就一句話,單挑你敢不敢?」   旁邊的雀斑胖子連忙攔著,不想讓他們打起來,林紫紋痛快的說:「好,看你五大三粗的估計也沒什麼本事,這次我讓你先動手。學校門口人太多,你挑個地方吧。」   【024】賺錢其實很簡單   這時已經有放學的學生陸續從學校出來,校門口漸漸聚集了幾十個圍觀的人了,所以林紫紋想換個地方。李鐵軍也不說話,轉過身假裝帶頭在前面走,卻突然腳下一停,回身對著林紫紋的腹部就是一腳。   從小就刻苦鍛煉反射神經的林紫紋在李鐵軍身體回轉的一瞬間就做出了反應。李鐵軍的這一腳不但沒有踢到林紫紋的身體,反而被林紫紋用雙手卡住足踝,側身用力往旁邊一帶。李鐵軍本以為會把瘦小的林紫紋踢翻在地,沒想到傾盡全力的一腳卻落在空處,被林紫紋順勢一扯,馬上在圍觀學生中表演了一字腿大劈叉。   林紫紋一招奏功,李鐵軍兩手用力抓著大腿在地上翻滾著,發出瘋了一般的號叫。圍觀的學生看到李鐵軍在短短一秒內就遭受重創,都愣住沒有反應過來。林紫紋拍拍兩手上剛抓到的土,對雀斑胖子和瘦桿說:「送他去醫院看外傷科,我估計是韌帶拉傷,花了多少醫藥費,週一可以來找我要。」說完擠出人群,大搖大擺走了。   J中校門口圍著的幾十個學生如同看怪物一樣,目送林紫紋走遠。瘦桿和胖子急忙攔了個出租車,和幾個學生把嚎叫著的李鐵軍抬了進去。司機聽說是去醫院,也沒調頭,倒了幾十米車拐進中心醫院,輕鬆賺到五塊錢。   林紫紋又一次痛扁了李鐵軍,這次沒費吹灰之力,心中也稍有得意。J中和紫龍遊戲中心實在是夠近,林紫紋拐了個彎就看到紫紋遊戲中心那塊招搖的牌匾。   剛進遊戲中心,就看到遊戲機前擠滿了玩免費遊戲的人,而需要花錢投幣玩的賭蘋果機和賭馬機,更是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裡面幾個人在大聲吵嚷著3366的馬號,看來是賭興正酣。   「紫紋來了?要不要找台機器玩會兒?」站在門口附近的六猴兒先看到林紫紋,忙打招呼。   林紫紋叫了聲六哥,卻擠不到裡面去,只好站在外面問:「今天跑運動會太累,先不玩了。怎麼這麼多人在賭馬?」   六猴兒也覺得堵在這說話不方便,費了半天勁擠了出來,和林紫紋站在門口說話:「上午人還不太多,都是玩遊戲機的。中午咱們免費的消息被傳開了,附近的孩子就都跑來玩,來了些半大小子佔不上機器,就買了些幣子去賭馬。沒想到有個小子中了個1000,濤哥給他退了300多塊錢,這一下炸鍋了,全他媽的擠進去賭馬,連旁邊的蘋果都不放過,因為搶機器幾次差點沒打起來。」   林紫紋大樂,開業第一天就有人中了馬機的1000頭獎,這簡直是活廣告了。看裡面人挨人人擠人的,今天的宣傳活動十分成功。林紫紋對六猴兒說:「六哥,這挺忙的我就不進去了,你先忙著,我走了。」   「對了,那個李鐵軍還找你麻煩不?要不要猴哥找幾個人和他說說?」六猴兒剛想和林紫紋拜拜,想起這事來就問了一嘴。   林紫紋笑著說:「沒事,他剛才找我單挑,被我弄了個跟頭,他們班同學把他送醫院去了。」   六猴兒沒聽明白,連忙問:「他要打你?怎麼弄了個跟頭就送醫院去了?」   「我把他拉了個劈跨,他就起不來了。估計是韌帶拉傷,拄幾天拐就能好,沒事。」   六猴兒心說,這林紫紋是李小龍附體的吧,這也太能打了,既然林紫紋說沒事,他也沒再問什麼。兩人又聊了幾句,林紫紋告辭六猴兒,回家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林紫紋按時起床,吃完早飯去紫龍遊戲中心。從上小學開始林紫紋就堅持穩定的作息時間和有計劃的鍛煉,六年小學讀完,林紫紋幾乎沒生過什麼病。不過在學校裡他卻經常請各種病假,讓老師以為這個孩子身體不太好,所以矮小。   林紫紋到遊戲中心時剛過七點鐘,李澤濤正端著豆漿碗,叼著根油條吃早點。遊戲廳裡大約有十多個人在打機,兩個小青年坐在馬機旁邊爭論著下一輪押哪匹馬。戴著個眼鏡的劉宏宇在遊戲廳最裡面拆著一台機器,旁邊堆著萬用表、電烙鐵、螺絲刀等東西。林紫紋湊上前去一問,原來劉宏宇在一箱子說明書等東西裡找到了改裝多人遊戲機的方法,現在正拆開一台機器在嘗試。   有過後世經歷的林紫紋知道這種遊戲機的優勢,一台只能兩人玩遊戲機改裝成三人或四人的機器後,即能提高機器的使用率,又是一個吸引人的賣點。名將、西部牛仔、鐵鉤船長,暫時這類遊戲還很少,但以後會越來越多。   林紫紋陪劉宏宇研究了一會兒,沒弄出什麼頭緒。李澤濤吃完了東西找林紫紋聊昨天的營業情況,說到營收時李澤濤卻賣了一個關子,讓林紫紋猜。   昨天玩遊戲機的都是免費,收支全在蘋果機和馬機上,有人中了個頭獎1000可不是小數目,林紫紋還真猜不到昨天是賺了還是賠了。不過擅長揣摩別人心思的林紫紋很容易的就從李澤濤的臉上捕捉到了訊息,笑嘻嘻的說:「李老闆,昨天賺了多少呀?」   李澤濤知道六猴兒和林紫紋說了有人在馬機中了1000的事,以為林紫紋會認為昨天賠錢,卻沒想到他直接猜到賺錢了。   「就你鬼心眼多,你咋猜到賺錢了?」把林紫紋拉到沒人的屋角,李澤濤用力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小聲問道。   林紫紋白了李澤濤一眼說:「瞅你眼角都出魚尾紋了,估計是昨天賺了錢,美的樂了一宿吧。」   李澤濤臉上有些尷尬,沒想到自己心裡這麼裝不住事,全讓人看出來了。先掏出根煙點上,痛快的說:「昨天賺了將近七百,要不是有人玩馬機中了頭獎返了300多塊錢,估計得上千。」   林紫紋嚇了一跳,兩台機器一天就賺這麼多?連忙問李澤濤:「不能吧,我知道肯定賺錢,可這麼多就太玄了,說說怎麼回事?」   李澤濤一臉興奮,先四處看了看,壓低了聲音說:「昨天下午開始,馬機和蘋果機就沒閒著,始終在進錢,我一直忙到晚上11點才關門。白天只知道賺了不少,晚上一數才知道,一天賺的夠我爸種一年地了。」   林紫紋想想明白了,對李澤濤說:「正常情況下根本達不到這麼多收入的,應該是因為中午有人中了大獎,看著眼紅的人就都去賭,給咱們送錢了。」   李澤濤想想也覺得是這樣,對林紫紋感慨的說:「這麼看來,有人中了大獎倒是好事了。沒想到開遊戲廳這麼賺錢,我以前20多年算是白活了。」   林紫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惜個子太矮需要把手抬很高才能拍到,十分彆扭。勸李澤濤說:「瞅著沒,咱哥們三十年河東算是過去了,以後三十年河西,富貴日子長著呢。眼前先把這遊戲廳經營著,賺了錢咱還有大買賣干。這空著的地方馬上就有機器過來填滿,要是有來玩的問,你就說這裡全擺麻將和撲克機。」   【025】三個人的約會?   李澤濤聽得倒吸了一口氣,瞪著林紫紋說:「不是說要擺兩張檯球桌麼,怎麼變成這個了,那得多少錢啊?」想了想連忙又問:「你到底哪弄的這麼多錢,一直又不肯說,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啊?」   林紫紋神秘一笑:「過兩天有人送機器來的時候,我再一起告訴你。」   李澤濤知道問不出來,用力搗了林紫紋一拳笑罵說:「你小子從小時候就鬼道,這次整出這麼多錢來,估計我跟誰說這遊戲廳是你的,人家都不會相信。」   林紫紋嘿嘿笑著說:「手續執照都是你的名字,只要你不承認,這遊戲廳和房子隨時都是你的了,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李澤濤連忙正色說:「紫紋,這玩笑可不能亂開,你濤哥要是這樣的人,當年早就死在勞教所裡了!」   林紫紋不當回事兒似的說:「我要是信不過你,那天能把八萬塊錢給你麼。把我爺爺家旁邊那條胡同的房子全賣了,也未必值八萬塊錢吧,嘿嘿。濤哥你不用多想,咱這算是才開個頭,以後住洋樓,坐轎車,全都不在話下,眼前先安心賺錢就行了。」   以李澤濤現在的眼光,當然不相信將來能住洋樓坐轎車。他想了想,鄭重的對林紫紋說:「紫紋,濤哥以後要是過上好日子,也是你給的,今後濤哥要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讓我吃法院的槍子。」   林紫紋認真看著李澤濤,平靜的說:「濤哥,剛才我說住洋樓坐轎車,我知道你不相信。不過咱這遊戲廳,一個月後就是兩家,兩個月後就是四家,一年後山城一半的遊戲廳,我讓他都姓李。過個三兩天會有一批機器送過來,到時候我再詳細和你說。以前有句瞎話說,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這話雖然是胡說,但人如果沒有膽,地可就一點東西都不產了。你看我現在是12歲的孩子,但我想的比誰都多,你多和王所長處處關係,那天一起吃飯的幾個也多聯繫聯繫,以後這都叫資源。」   李澤濤看著林紫紋,點了點頭沒說話,這些東西不像12歲的小孩嘴裡說出來的,但他卻不能不相信,只好準備找時間慢慢再消化。林紫紋見他往心裡去了,知道目的達到,就沒再說什麼,和李澤濤劉宏宇打過招呼,出門奔郵電局去了。   要到李宗誠第三次來山城給林紫紋送稿費的日子了,這次的十餘首歌達不到上次那張專輯的經典程度,但卻全部是以單曲形式創作的。林紫紋在這些新歌裡用了許多超前的技術和表達方式,並附帶了一封對這些歌曲製作建議的長信。飛碟拿到後馬上召集所有歌手和創作人員開會,研究如何製作這些歌曲。   林紫紋在郵電局給李宗誠發了一封電報,要他先在瀋陽幫忙看看遊戲機的渠道,表述了一番自己正在開遊戲廳,需要購買一批機器。林紫紋希望李宗誠不必先來山城,最好能代購機器過來。最後給李宗誠留了紫龍遊戲中心的聯繫地址,告訴他電報可以發到那裡去。   出了郵電局,時間才剛過八點。林紫紋隨便上了一輛在市區往返的公交汽車,坐了幾個來回,當他在糧庫站點下車後趕到學校時,已經遲到五分鐘了。   白泓和陳小蕾正站在學校門前聊天。兩人居然穿著同一式樣的暗紅色蝙蝠衫,白泓穿一條深藍色的牛仔褲,陳小蕾卻穿了一條雪白的喇叭褲。喇叭褲這幾年已經不再時髦,很少有人穿了,陳小蕾穿的這條卻明顯不是批制的成衣而是定做的,穿在身上十分合體,褲角也不似普通喇叭褲那般拖在地上,而在外面露出半截小皮鞋來,顯得乾淨利索。   九月底的山城已經有些冷了,北方每到這個季節屬於春秋亂穿衣的時期,有些人已經套上了毛衣,有些卻還穿著半袖衫在街頭閒逛。白泓和陳小蕾兩人典型的秋裝打扮,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裡,一陣秋風吹過,馬路兩旁的大楊樹落葉輕舞,樹下的青春少女彷彿兩枝綻放的玫瑰,隨風搖曳。   林紫紋在二人不遠的地方駐足,欣賞著這幅色彩明麗的圖畫,懊悔著手裡要是有只相機該多好。   陳小蕾正聽白泓講著「林妹妹」開學一個月來的趣事,聽到好奇的地方不住的東問西問。正巧旁邊幾個孩子踢著皮球跑過,兩人順著孩子們跑去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林紫紋正站在不遠的地方,望著她們微笑。   「好啊林妹妹,來晚了還不趕快過來道歉,站在那傻乎乎的樂什麼呢!」陳小蕾幾步跑到林紫紋向前,伸手就要掐他胳膊。   林紫紋連忙閃開,嘿嘿笑著說:「小姨來的真早呀。我看你們聊的那麼開心,就沒有過去打擾,其實我早來啦,當時還沒到十點鐘,不算遲到。」   白泓走過來,從陳小蕾肩上拿下書包遞給林紫紋,笑咪咪的說:「我們到這時剛過十點,你在我們後面來的,當然是遲到。既然犯了錯誤,就罰你背著它吧。」   林紫紋見兩個人聯手施招,只好委屈求全。先接過書包背上,眼珠一轉說:「小姨呀,昨天比賽累著了吧,一會兒去玩能走動不?要不你也上來我一起背著?」   陳小蕾害羞,抬腿對著林紫紋就是一腳。林紫紋靈活躲過,繞到白泓身後,嘻皮笑臉的說:「哪有這樣做人家小姨的,關心你一下,還要被你踢。」   陳小蕾決定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滿嘴胡話的林妹妹,兩人圍著白泓開始兜圈子。白泓被拉著轉了好幾個圈,只好勸著說:「好了好了,先別鬧了。咱們還要去玩呢,商量一下先去哪裡吧。」   林紫紋聞言站住沒再跑,陳小蕾追上來使勁在他胳膊上扭了一記,才滿意的停了下來。三人研究了一下,決定先到皇山公園去玩碰碰車。   皇山是山城唯一的公園,此山依靠在江邊地勢平坦的地方,山頭雖然不算平整但起伏不大。當年有個清朝的皇帝曾來此處遊玩,還親手提筆,給這座山命了名。這座公園在文革後開始慢慢建設發展起來,近幾年各種遊樂設施逐漸增加,東北特有的野生動物狗熊梅花鹿等紛紛也在園區裡安家,是週末大人帶孩子玩的高檔去處。   三人坐上公交車,不一會兒就到了皇山公園,下得車來,林紫紋在山腳下的售票處交了九角門票錢,三人沿著光滑的石階,手拉著手一路跑上山去。   九月底的皇山沒什麼好風景,一陣秋風掃過,滿山落葉飄零。三個人站在剛登上山頂的空地上休息,旁邊幾個孩子正在地上翻找壯實的葉柄拉勾,嘰嘰喳喳著跑來跑去,臉上蕩漾著歡快和滿足。   「快看,那邊就是玩碰碰車的地方!」陳小蕾一眼就瞧到了遠處一坐山頭下面的碰碰車場地,興奮的大聲說。   碰碰車剛剛落戶山城不久,國產的那種,場地的地面是一層厚厚的鋼板,車開起來鋼板會發出陣陣轟隆聲。最近天涼了,週末來山上遊玩的人不如平時多,不過玩碰碰車的人卻是不少,遠遠的就能聽到正在玩車的孩子們興奮的叫喊聲。   林紫紋從書包裡拽出一盒威化餅,一袋蝦條和一包魚皮豆遞給兩個女生讓她們選,嘴裡說:「咱們從坡上面走怎麼樣,可以順路可以去看看駝鳥。」   白泓和陳小蕾都十分同意他的建議,白泓挑了蝦條,陳小蕾選了魚皮豆。三人並肩沿著台階走上山坡,遠遠就聞到養駝鳥的大房子裡那種難聞的味道,白泓皺了皺眉頭,陳小蕾瞪了林紫紋一眼報怨說:「林妹妹,你瞎指揮,這地方也太臭了吧?」   林紫紋也被這味道熏得頭痛,突然看到駝鳥房前面遠處新建了許多禽房,連忙說:「小姨你怎麼慢吞吞的,快走幾步,駝鳥咱不看了,前面有更好玩的。」說完背著書包帶頭跑去。   陳小蕾跺了跺腳,不肯往前走。白泓在後面推了她一把說:「跑過這段路就沒味了,前面好像有新送來的動物,快走幾步去看看吧。」   兩個女生小跑了一段路追上來時,林紫紋正在趴在一個大房子外面,嘴裡嘰嘰啾啾的,隔著籠子往裡扔花生米。   【026】童年的碰碰車   白泓跑上前去一把搶下來林紫紋手中的花生口袋,陳小蕾也衝過來訓斥林紫紋說:「好你個林妹妹,一點兒都沒有公德心,公園的好多動物都是被你這種人給喂死的。」   林紫紋見她二人對自己不滿,也不生氣,笑著解釋說:「這個是赤麻鴨,一種非常有胃口的雜食禽類,只要你不喂錯東西,它怎麼吃都沒事的。」   白泓和陳小蕾聽他這麼說,轉過頭去看籠子裡的動物。那幾隻赤麻鴨生得又矮又肥,正為了幾顆花生米搶得不亦樂乎,憨態可掬的鴨子扭著肥大的屁股在籠子裡東跑西顛,惹得圍觀的人們哈哈大笑。   兩個小姑娘也被逗得格格直笑,沒一會兒赤麻鴨吃光了花生,開始分散到籠子的各個角落尋找,偶爾還像開碰頭會一樣集合一下,讓大家忍俊不禁。   看完了鴨子,三人說笑著走下山坡,林紫紋去買了票,三個人排在等候玩碰碰車的隊伍後面,老半天才輪到他們進場地玩。   前世有過幾年駕駛經驗的林紫紋開起碰碰車技藝高超,屢屢把女孩兒們撞進角落裡。白泓顯然以前玩過,多次閃開了林紫紋的進攻,陳小蕾卻是第一次玩這東西,被林紫紋一次次的偷襲搞得手忙腳亂。五分鐘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從場地中走出來時,林紫紋大呼不過癮,陳小蕾滿臉不服氣,白泓也笑呵呵的說時間過的太快了。林紫紋又跑去買了六張票,打算一次玩個盡興。   這次陳小蕾技術提高了許多,不再被林紫紋屢次撞進角落,偶爾還能反擊一下。白泓頻頻配合陳小蕾還擊,林紫紋每次撞她,她就繞大圈跑掉。其他一起玩的人剛才站排時也都看到林紫紋曾在場地裡橫衝直撞,紛紛把車開過來撞他。到後來變成林紫紋在轉著圈子逃跑,前後七八輛車圍追堵截。到結束的鈴聲響起時,林紫紋已經被撞進一個角落裡,整輛車分毫都動不了了。   三個人開心的下了山,在山腳下找了個小吃攤位坐下吃餛飩。白泓一邊對燙嘴的餛飩哈著氣,一邊有些羨慕的問林紫紋:「你經常玩碰碰車嗎,開的真好。」   林紫紋剛吞下一隻熱餛飩,被燙得張著嘴直呵氣,好半天才含糊的說:「其實碰碰車很簡單的,小時候玩過玩具車的孩子都能把它開得很好,我以前又玩過一兩次,所以水平比你們高一點點。」   難得林紫紋正經說話,陳小蕾和白泓都滿意的對他點了點頭,正想繼續吃餛飩,卻聽林紫紋又說:「不過經過我今天的練習,我想你們永遠也追不上我的水平了。」   兩個女孩馬上伸手去掐,餛飩攤裡擠滿了人,林紫紋沒處可躲,只好任她們在胳膊上擰了幾個紅印子,才算作罷。   吃完餛飩,三人商量了一下,先到不遠處的旱冰場去溜冰。陳小蕾和白泓明顯是去玩過的,陳小蕾還自誇說已經開始練習倒滑了,聽說林紫紋從來沒有玩過,兩人悄悄商量著一會兒怎麼看他出醜。   山城唯一的這家旱冰場就在皇山腳下的山洞裡。山洞是從外向裡縱深的長方型,面積很大,裡面挖成一個個方格子連在一起,洞頂離地面四米多高,整體全是鋼筋混凝土構造。這在當年是很大的一個工程,也不知道投入了多少人力,用了多久才建好。這個山洞是當年在蘇聯「外科手術」逼迫下的產物,當時全國人民喊著口號: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山城的一些主要交通路線旁邊的山都被挖了防空洞,皇山腳下的這個就是最大的一個。後來因為經濟發展和城市建設,這個位置失去了戰略意義,前幾年部隊把它轉讓給地方後,政府把它改造成了一個山洞旱冰場。   進了旱冰場的山洞,林紫紋意外的發現這裡沒有想像中那麼冷,其實山洞是屬於冬暖夏涼的地方,現在正是秋天,洞外和洞裡的氣溫倒差不太多。   門票兩元一張,白泓和陳小蕾搶著要付,被林紫紋以「賭輸了不能賴帳」為理由拒絕了。三人拿著票去領旱冰鞋,林紫紋接過35碼的鞋子一看,樂了。   原來這種旱冰鞋只是一個鑄鐵的鞋底,下面四個塑料輪子,還好前後都有減速用的橡膠墊。這鞋沉重且笨拙,用帶子繫在自己的鞋上就算穿上了,這倒比後來旱冰場採用的需要換掉鞋子的那種衛生了些。   陳小蕾率先繫好了鞋子,兩步滑到林紫紋旁邊,示威般的轉了一個圈。白泓繫好後原地來回滑了幾步,站在那裡做些簡單姿勢活動腿腳,看來是運動前的熱身。林紫紋上輩子學溜冰比較晚,只偶爾去過幾次,水平實在不怎麼樣,這輩子是第一次玩這東西,穿上鞋後十分不適應。剛在地上站穩,冷不防被陳小蕾輕輕推了一把,林紫紋伸長胳膊前後搖晃了幾下,終於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陳小蕾樂得前仰後合,白泓也笑著滑過來,林紫紋裝出受欺負後的委屈樣子,可憐的伸出手,白泓和陳小蕾合力把他拉了起來。白泓說:「我們先教教你吧,旱冰很簡單的。」   林紫紋解下書包遞給陳小蕾,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笑笑說:「沒關係,你們去玩,我自己扶著欄杆先滑一滑熟悉一下,一會兒你們再回來找我。」   白泓和陳小蕾一想也好,陳小蕾背上書包,兩個女生手拉著手,很快順著人流滑進旱冰場裡面。   週末來溜旱冰的人很多,山洞裡到處都是旱冰鞋輪子發出的唰唰轉動聲。大人學生孩子們有的拉著手,有的扶著腰,一排排的從林紫紋面前穿梭滑過。林紫紋扶著洞壁的欄杆,晃悠悠的滑到不遠處新手練習的空地,幾分鐘後就適應了腳下笨重的旱冰鞋,開始往返滑行。滑了會兒已經掌握了轉身和減速的技巧,林紫紋心中略有得意,這次學得這麼快,重生後鍛煉出來的運動神經出眾是一方面,前世的記憶是另一方面,自己現在年齡小,對新運動的接受能力也不是前世20歲才開始學習旱冰時可以比的。   白泓和陳小蕾手牽著手滑回來找林紫紋時,發現他正在有模有樣的原地劃八字,陳小蕾驚訝的問:「林妹妹,剛才你是假裝不會滑吧,我看你滑的很好呀。」   林紫紋將兩腳交錯,用橡膠墊抵地停了下來,得意的對陳小蕾說:「這麼簡單的玩藝兒,我幾分鐘就練會了。走,一起滑幾圈去?」   白泓有些猶豫的打斷他說:「能行嗎,你可別逞能,在人多的地方摔倒會被踩到的。」   「沒事,咱倆拉著他,慢些滑就行了。」陳小蕾鬆開白泓的手,去拉林紫紋。白泓見她這麼說,只好拉著林紫紋的另一隻手,三人排成一排,側著身滑進人群。   【027】白泓的第一次   陳小蕾速度很慢,挑人少的地方帶著兩人慢慢滑著。不大一會兒,她發現林紫紋雖然步法生澀,卻平衡能力極好,並且不用她拉著,自己就敢蹬地用力。於是陳小蕾帶著兩人開始加速,滑了幾圈後林紫紋還是能跟得上,陳小蕾就專挑人多速度快的地方滑,三個人在人群中穿梭,速度的快感讓陳小蕾和林紫紋興奮不已。   在偌大的旱冰場裡轉了幾圈後,白泓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林紫紋回頭看她,發現白泓臉色有些蒼白,汗珠也潤濕了額前的髮梢。旱冰場裡人聲有些嘈雜,林紫紋搖了幾下陳小蕾的手,陳小蕾回頭見他示意,就減速滑向旁邊的休息區。   在休息區找了個空桌,陳小蕾先取下書包扔在桌上,看白泓臉色不好,忙問怎麼回事。林紫紋擦了張椅子給白泓,白泓不坐,拉了拉陳小蕾的衣袖。陳小蕾低下頭聽白泓在耳邊嘀咕,聽完後臉色古怪的對林紫紋說:「你在這先坐會兒。」說完拉著白泓的手,腳下連蹬幾下滑走了。   林紫紋心想,女生古怪就是多,打開書包開始吃零食。來溜冰之前吃的那碗餛飩早就消化得一乾二淨,運動後正好胃口大開,林紫紋直把半書包東西吃掉後,估計著兩人走了快有二十分鐘了,也沒見她們回來。   「難道出什麼事兒了?」林紫紋可不是胡亂擔心,旱冰場這種娛樂場所是小混混無賴們經常出沒的地方,白泓這種剛上初中的小女孩可能不會引人注意,陳小蕾可就樹大招風了。林紫紋背上書包站起來正要出去找,看到陳小蕾遠遠的走了過來,腳下沒穿旱冰鞋。   「白泓呢?」林紫紋奇怪的問。怎麼走時是倆人,現在剩一個回來了。   「哦,她肚子疼,先回家了。」陳小蕾表情不自然,臉上就像寫著「我在撒謊」一樣。   林紫紋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心裡暗暗好笑,故意不放過陳小蕾,打趣說:「肚子疼,就連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呀。去個廁所不就好了?」   陳小蕾不知道怎麼說,白了林紫紋一眼沒吱聲,看到一桌子吃剩的零食包裝和旁邊空了一半的書包,氣鼓鼓的說:「瞅瞅你,就知道吃,怎麼需要關心同學的時候看不到你!」   林紫紋鬱悶了,這倆人不聲不響的出去,回來時就剩一個了,讓我怎麼關心?只好打岔說:「白泓的書包還在這呢,明天她上學用什麼裝書?」   陳小蕾想了想說:「這麼新的書包,估計是開學時買的,她明天應該能用舊書包背書吧,咱們不管了。你玩夠沒?」   林紫紋點點頭,陳小蕾拎上書包,兩人往旱冰場的入口走。這種旱冰鞋底比較高,足足給林紫紋增加了十公分高度,可站在陳小蕾旁邊,林紫紋還是矮了十多公分。   走了一段,陳小蕾忘了剛才的事,取笑林紫紋說:「林妹妹,你怎麼長的這麼矮呀,臉蛋還長的像女生一樣漂亮,太可愛了。」   林紫紋也正在為這個問題煩惱,苦著臉說:「我們家祖傳的,在我這個年紀都是矮個,要再過一年才開始長。不過我爸說我至少能長一米八。」   陳小蕾撇了撇嘴表示不信,笑著說:「你們男生都比我矮,太丟人了。我爸和我媽整天勸我說,小蕾你千萬別再長個兒了,再長就該嫁不出去了。」   林紫紋一聽大樂,陳小蕾也發現說走嘴了,馬上羞紅了臉。林紫紋接過話題順著就往下說:「小姨你這麼漂亮個人,倒不愁嫁不出去,不過要是長的太高了,就只能找穆鐵柱那樣的了,哈哈。」   陳小蕾掄起書包就打向林紫紋的後背,林紫紋穿著滿是□轆的鑄鐵鞋根本沒辦法逃跑,只好結結實實的挨了幾下。陳小蕾打完氣也消了,恨恨的對林紫紋說:「林妹妹,你是想死了,下次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送到四平去!」   林紫紋一邊彎下腰解旱冰鞋的帶子,一邊問陳小蕾:「小姨,你旱冰溜的不錯,以前經常玩嗎?」   陳小蕾得意的說:「你小姨我什麼運動都會,好多體育學校想讓我去唸書呢,不過我爸爸不肯答應。」   林紫紋想想也對,陳小蕾剛讀初一就有一米七二的身高了,並且體形勻稱,運動神經不錯,個頭似乎還能長的樣子。這麼好的運動苗子在哪都會引人關注的,可她卻拒絕參加校體育隊,這是什麼原因?於是問陳小蕾:「那你爸爸為什麼不答應呢,做運動員將來為國爭光不好嗎?」   陳小蕾說:「我爸爸說,學知識和做運動都能為國爭光,但國家有越多的知識人才,才越富強。我認為他說的對,我要學習知識,做運動員的事還是別人來做吧。」   林紫紋拎著旱冰鞋走在陳小蕾後面,思考著沒有說話。有一兩個頂尖的運動員的確能為國家爭得一些面子,但真正的社會基礎才是強大的根本。中國就是再出幾個王義夫,射擊運動也不會全民普及。看來陳小蕾的爸爸是實幹派,而不是面子派的。不多會兒兩人來到了退鞋的地方,林紫紋問陳小蕾:「上次在悅賓沒見到你爸爸,他在哪工作,什麼職務?」   「人造毛皮廠,銷售科長。你問這幹什麼?」陳小蕾對林紫紋的好奇心感到奇怪,這林妹妹怎麼突然關心起大人的事情來。   新中國成立後只建設了兩家人造毛皮廠,一家在上海,另一家就在山城。在80年代這兩家都是全國的先進單位,經常受到表彰獎勵。林紫紋記得在前世看報紙時曾經讀到過,山城的人造毛皮廠由於沒有技術革新能力,改革開放後開始走下坡路,後來終於資不抵債倒閉了。不過現在它還是省先進單位,去年在小學讀六年級時,學校還曾組織同學們去參觀學習,回到學校後還每人寫了一篇觀後感。   林紫紋點了點頭沒回答她,交完旱冰鞋兩人出了山洞。秋天午後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兩人都覺得精神一振,用力呼出在山洞裡吸進的渾濁空氣,剛才因為少了夥伴而煩悶的陳小蕾心情大好。   前面過了馬路就是江邊,遠遠的還能看到對岸江面上有幾隻小船飄蕩在江裡。陳小蕾拽著林紫紋的衣服讓他蹺起腳看,興奮的說:「林妹妹,咱倆去也去划船吧,我請客,怎麼樣!」   林紫紋看了看江面上笨重的鐵皮船,又看了看自己的小細胳膊,搖搖頭說:「我恐怕划不動。小姨你會劃嗎?」   陳小蕾也搖了搖頭:「我也不會劃,不過可以學呀,咱們去試試吧?」   陣陣秋風刮得江面上波光粼粼,有一隻船被風吹得在江心打轉。林紫紋想了想又問:「那你會游泳嗎?」   陳小蕾怒說:「劃個船哪來這麼多廢話,又不用你下水,你怕掉到江裡淹死麼!」   林紫紋笑嘻嘻的說:「可是我細胳膊細腿的划不動,要是累著小姨了怎麼辦呢。」   陳小蕾想想也對,以前玩的時候,看爸爸划船好像都挺累的,自己和林妹妹兩個人恐怕劃不了,無奈只好作罷。想了一下對林紫紋說:「那我們現在去哪玩呀?」   林紫紋心想,這陳小蕾夠貪玩的,嘴上說:「我有些困了,想回家睡午覺。」   陳小蕾一把拽住他的衣服,拉著他胳膊防止他逃跑,說:「好啊林妹妹,賭輸了想賴帳!現在還不到下午一點呢,就想逃跑了嗎?」   林紫紋苦頭臉說:「那你說去哪玩,我陪你去就是了,一男一女在馬路上拉拉扯扯的多不好看,快放手。」說完還假裝東瞧西看的樣子,一幅做賊心虛樣。   「那好,咱倆現在去看電影,你陪我看完電影,今天就算完成任務了!」陳小蕾二話不說,拉起林紫紋就走。   陳小蕾人高腿長,林紫紋被拉著只好加快步伐跟上。兩人走了大約十分鐘,到了全市最小的人民電影院門前。   【028】少女和少兒不宜的電影   山城有很多家電影院。工人文化宮、長白山劇場、人民電影院、東方紅電影院、紅星電影院等,名字都具有濃烈的革命色彩。這間人民電影院位於市區最繁華的地段,裝修比較講究,政府開會經常選在這裡。   站在售票口,林紫紋和陳小蕾產生了分歧。今天的電影是兩個循環場,影片全是重映的。放映大廳裡是陳佩斯和陳強的父子創業系列,包括《父與子》、《二子開店》、《傻冒經理》、《爺倆開歌廳》等,林紫紋前世十分喜歡這些電影,今天有這個機會,想重溫一下。放映小廳裡今天是兩部電影循環,一部是張藝謀和鞏俐主演的《古今大戰秦俑情》,另一部卻是部名為《畫皮》的鬼片。陳小蕾被《古今大戰秦俑情》的宣傳畫吸引,說什麼都不肯去看兩個禿頭演的電影。   這幾部電影林紫紋前世全都看過。那部《畫皮》當年給他產生了很深的印象,裡面有男女做愛的成人畫面,他可不想一會兒和陳小蕾看到那裡時尷尬。   爭執的結果以矮人一頭的林紫紋失敗告終,勝利方陳小蕾接過林紫紋掏出的十塊錢去買票。正在打毛衣的售票員從小窗口裡露出一點臉,問陳小蕾:「買哪個票?」   「小廳的循環場,看秦始皇的那個,兩張學生票。」陳小蕾說。   售票員白了她一眼,沒好氣的說:「小廳沒有學生票,雙人雅座的聯票八塊錢一張,倆人的,要不要?」她看陳小蕾的個頭和穿著打扮,以為是個娃娃臉的大姑娘。   八塊錢的價格讓陳小蕾有些吃驚,雅座是什麼她也不懂。剛好旁邊的喇叭廣播說《古今大戰秦俑情》馬上就要播映了,陳小蕾連忙把錢遞進去,買了張雅座聯票,把剩錢塞給林紫紋,拉著他就往電影院裡跑。   林紫紋被拖著一邊跑,心裡一邊想,誰把這麼兩部風格完全不同的電影搞成連場,真是笨到和豬一樣。檢票時,兩人都沒注意到驗票人看著他們的古怪表情。   進了放映廳時影片已經開場,兩人都不適應突然的黑暗,只好請工作人員拿著手電筒在前面帶路。整個放映廳都是相連著的雙人沙發,沙發之間的隔斷和沙發靠背都足有一米多高。坐進沙發後,附近的觀眾都相互看不到,不會被別人干擾,陳小蕾對這種環境十分滿意。林紫紋心裡正犯嘀咕,國營電影院現在就有這種情侶座了,怪不得選了這麼兩部電影一起放,原來如此。   電影剛剛開演,銀幕上一排排穿著白紗衣的女人在走,畫面出著字幕。陳小蕾低聲對林紫紋說:「原來人民電影院有這麼好的座位呢,可惜門票太貴了,要不然以後可以經常來這看電影。」   林紫紋笑咧了嘴,這裡放的電影都是情侶看的,她可不能經常來。伸手拿過放在二人中間的書包,從裡面掏出一袋鴛鴦夾心餅乾,撕開包裝遞給陳小蕾。   兩人吃著零食,看著銀幕上鞏俐把長生不老藥丸嘴對嘴餵給張藝謀,張藝謀被埋進陶俑中,秦始皇陵被發現挖掘,張藝謀從陶俑裡復甦跑到現代,到最後鞏俐再一次輪迴轉生,和日本觀光團參觀秦始皇兵馬俑,又一次見到了張藝謀。   一個多小時的電影很快放完,這部電影在當年也屬於大製作的好電影了,林紫紋也算是重溫了一遍這部經典。陳小蕾從頭看到尾都沒有眨眼,中間掉了兩次眼淚,看完最後結局,她不解的問林紫紋:「為什麼這個女人最後變成了個日本人?」   小放映廳裡亮起一盞昏暗的白熾燈,許多人離開座位去買吃的、上廁所。林紫紋大概給陳小蕾講了一下日本的起源,陳小蕾聽說日本是秦始皇時期的棄民後,有些厭惡的說:「原來日本人的祖先還是炎黃子孫呢,他們不尋根問祖,反而掉過頭來侵略我們,真是不要臉。」   林紫紋笑了笑心想,小孩子的情感就是這麼簡單直接。其實日本人的作為豈止不要臉這麼簡單了,自己腳下的這塊土地,當年就被日本的偽滿政府統治過一段時間,這塊土地當時生活的人,也曾被稱作亡國奴。   「林妹妹,原來你懂得這麼多呢,謝謝你講給我聽,我請你喝汽水吧。」陳小蕾認真的說,林紫紋剛剛的話給她上了一課。   「好啊,難得小姨請客,我要沒有色素的白汽水。」林紫紋剛吃了一堆零食,也覺得有些口渴。   陳小蕾去買汽水,林紫紋坐的久了腿有些麻,站起來活動了一番。原來這個小放映廳是只有十米多寬的狹長型,一共只有幾十對座位。偶爾看到旁邊座位的觀眾,都是一對一對的情侶,有兩人還摟著腰抱在一起,頭頂著頭低聲聊天。   在90年代初,適合情侶談戀愛的地方很少,林紫紋想了半天,能說說悄悄話又不被人注意的地方,似乎也只有黑乎乎的電影院了。夏天的時候他和孩子們去江邊撈魚,傍晚時還偶爾能看到江畔大樹底下有情侶偷偷摸摸的在聊天,林紫紋對這些人十分傾佩,他懷疑江邊的花腳蚊子就是靠叮咬這些情侶才得已傳宗接代的。   陳不蕾很快買了汽水回來,坐下後看了林紫紋一眼,把汽水遞給他沒說話。林紫紋發現她臉上又出現了害羞的紅暈,看來她發現雙人雅座的秘密了。   兩人一邊喝著汽水,一邊吃書包裡最後剩的那包五香瓜子。很快放映廳裡熄了燈,銀幕上開始播映《畫皮》。   《畫皮》這部電影,用林紫紋的欣賞水平來看,屬於浪費時間的垃圾電影。它和《古今大戰秦俑情》的製作水準相比較,完全是天上地下。裡面的恐怖鏡頭在林紫紋的眼裡,只會顯得幼稚可笑。陳小蕾卻顯然沒有看過這麼恐怖的電影,沒多大會兒功夫,她已經被嚇的尖叫了兩次。林紫紋好心提議提前退場,她卻堅決的拒絕了。又一段恐怖的音樂過後,小姑娘已經被嚇得臉色蒼白,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身體卻半側著扭向林紫紋這邊,隨時準備在恐怖的鏡頭出現時轉身不看。   林紫紋對她的表現又好氣又好笑,銀幕上的畫面對他沒什麼吸引力,索性脫了鞋子把腿伸平了放在陳小蕾身後的沙發上,半躺著身子打起盹來。陳小蕾聚精會神的看著銀幕,發覺身後彆扭時隨意伸手一摸,摸到林紫紋熱乎乎的大腿被嚇得又是一聲尖叫。   林紫紋剛瞇上眼睛,就被她這聲尖叫吵得睡意全無。陳小蕾見他舒服的躺在沙發上佔了大半面積,氣乎乎的用屁股往裡擠了擠,在林紫紋的大腿上掐了幾把,可是這次林紫紋即不頂嘴也沒吱聲,眼睛正看著銀幕。   陳小蕾也把注意力集中到銀幕上,這時男主角正和女鬼不知道正在交談什麼,她正要問林紫紋剛才的劇情,卻看到銀幕上畫面切換,兩個人已經開始在一張大床上纏綿。   幕布後面的音響裡傳出的音樂聲佔據著整個放映廳,所有的觀眾彷彿在一瞬間被石化了,不再發出任何聲音。林紫紋注意到陳小蕾剛才按在自己腿上的手不再故意用力,另一隻手被迅速的抬起來捂在嘴上,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   銀幕上兩個人還在床上翻覆著擺出各種動作,林紫紋看看銀幕,看看陳小蕾,竊笑著觀察她看到成人鏡頭後的表現。見陳小蕾像石頭人一樣定在那裡不動,林紫紋惡作劇的伸出只手在她臉前晃了晃。陳小蕾躲了幾下,沒躲開林紫紋擋在眼前的手,一把抓住甩在旁邊,林紫紋笑得嘴角都要連到耳朵根了,又伸手去擋,這次陳小蕾乾脆把他的手用力抓住按低,不再鬆手。   終於這段情節結束,放映廳裡的觀眾彷彿長長出了一口氣,漸漸的又有了低聲聊天的聲音。陳小蕾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正抓著林紫紋的一隻手,用力的按在自己大腿上,頓時瞪直了眼睛,窘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看著陳小蕾尷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表情,林紫紋險些笑背過氣去。陳小蕾這時才反應過來,用力把林紫紋的手摔還給他,抓起白泓的書包,低頭就往外跑。   林紫紋連忙爬起來穿上鞋,顧不上繫鞋帶就追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就跑出電影院的大門,林紫紋想了想覺得追上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離著老遠對陳小蕾大喊:「小姨,注意安全啊,過馬路要走斑馬線,先左右看車!」   陳小蕾回頭瞪了林紫紋一眼,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用力哼了一聲也沒說話,轉身飛快的跑遠了。   林紫紋看陳小蕾的身影消失在街頭的行人裡,笑著走向公交車站點。前世的林志文靦腆得要命,直到上大學時和女生說話都經常臉紅。如今的他,已不是當初的那個懵懂少年了。   第二天星期一,林紫紋磨蹭著等到爸媽都走後,插上門悄悄在家洗內褲。昨天晚上他做了一個旖旎的夢,早晨醒來後驚奇的發現,自己第一次夢遺了。在這一整天裡,白泓請事假沒來上課,陳小蕾每次看到林紫紋都會羞紅臉,先是林紫紋的搭茬不理不睬,後來乾脆對他無視。   【029】林紫紋的印鈔機   李鐵軍韌帶輕度拉傷,在中心醫院住了兩天,拄著拐出了院。不管他父母怎麼逼問,都說只是自己走路時摔傷的。李鐵巖也沒對家長們揭發,李鐵軍的同學眾口一詞都這麼說,李鐵軍的家長也只得相信。   紫龍遊戲中心的機器穩定好用,服務周到,還經常搞些有獎比賽,生意一天比一天紅火。因為開業那天有人中了1000大獎,慕名來玩蘋果機和馬機的人很多。玩的人多了中獎的機率就隨之增加,很快形成了良性循環。李老闆和劉技術員每天辛勤工作,賺錢的日子忙碌又充實。   十一假期剛過,李宗誠帶著一車遊戲機由瀋陽抵達山城,車上十台麻將機,十台最新的撲克機,還有一個瀋陽來的技術員。   中午,林紫紋安排大家在悅賓飯店吃飯,在座的只有林紫紋、李宗誠、李澤濤和劉宏宇四人。遊戲中心交給六猴兒和三胖子暫時先管著。飯桌上李宗誠聊起他與林紫紋相識的經過,李澤濤聽說林紫紋靠創作歌曲賺了那麼多錢,驚訝得嘴都合不上了。劉宏宇這才知道林紫紋是紫龍遊戲中心的真正老闆,臉上的表情和李澤濤如出一轍。   李宗誠對林紫紋開遊戲中心的生意推崇有佳,雖然現在遊戲廳的競爭開始變得激烈,不過卻仍然是個日進斗金的好項目。李澤濤和劉宏宇經過這些天來的經營,也已經認識到了「遊戲廳等於印鈔機」這個事實,對於林紫紋的擴張計劃很有興趣。林紫紋前幾天和他們聊過工資和福利問題,工資不變,年底分紅,兩人都很滿意。   邊喝酒吃菜,林紫紋邊問起飛碟公司最近的動態,李宗誠說公司上下的製作人員都稱讚林紫紋的作品,說他很快就會大紅,飛碟建議他下次採用專業一些的設備錄音,對於飛碟最近鬧得最凶的華納收購的事隻字未提。林紫紋覺得李宗誠是塊經商的好料,決定先探探他的底。   「李哥,和嫂子在瀋陽住著還習慣麼?」林紫紋問。   李宗誠和老婆在瀋陽住的兩居室,是飛碟公司租下來,給他們做為辦公兼員工福利居住的。近期飛碟公司高層動盪,李宗誠開始為自己尋找退路。可是一旦失去了現在的工作,兩口子的居住和生活條件肯定會變差許多,李宗誠不希望老婆跟著吃苦,所以這段時間很是煩惱。   「嗯?怎麼說呢,目前還不錯吧。其實她也是北方人,我們大學時認識的。」   「有沒有考慮過,以後做些別的呢,如果在飛碟工作不愉快的話?」林紫紋放下筷子,表情認真的對李宗誠說。   這句話有招攬的意思,李宗誠知道林紫紋將來必定是人中龍鳳,但這似乎遙遠了些,想了想後說:「如果不在飛碟做的話,我可能會找些南方的電器做代理,到北方來賣吧。」頓了頓又問林紫紋:「你怎麼會認為我會離開飛碟呢?」   林紫紋微微一笑:「華納收購飛碟的事,並不是密不透風的,我也只是聽說而已。既然公司被收購,高層變動可能會影響到下面的員工吧,所以我隨便問問你。」   李宗誠頓時對林紫紋十分佩服,飛碟被收購雖然已經走漏風聲,但林紫紋遠在內地的北方山城,居然能聽到消息並且聯想到自己身上,實在是令他吃驚。「紫紋,如果哪天離開飛碟公司的話,我想自己先試試。萬一不行,我來投奔你時,你可不要拒絕我。」   林紫紋誠懇的說:「李哥,你是有才能,有本事的人,將來肯定會出人頭地。哪天你要是離開飛碟公司,儘管放開手腳去幹,把山城當做後方,這裡有我們支持你!」   李澤濤和劉宏宇也連忙聲援,四人端起酒杯「叮」的一聲碰在一起,為充滿希望與激情的未來乾杯。   李宗誠還有事,下午就匆匆的回去了。陪著遊戲機一起來的瀋陽技術員在招待所裡睡了整整一天,林紫紋等人都驚訝他為什麼睡這麼多。晚上紫龍遊戲中心提前關門,安裝新到的機器,和技術員聊起來大家才知道,原來最近一段時間遊戲機銷售火爆,這個技術員到處奔波給客戶安裝調試,已經很久沒睡過好覺了。   一起和技術員學習的有林紫紋、李澤濤、劉宏宇、三胖子和六猴兒。林紫紋最先弄懂了這些機器的設定方法,劉宏宇和六猴兒也很快就熟悉了個大概,技術員把唾沫都講干了,李澤濤和三胖子也沒聽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林紫紋照常回學校上課。李澤濤去客運站送走了瀋陽技術員,回遊戲中心開店營業。   連續晴了一個多月的山城終於下起了濛濛秋雨,路旁的落葉被清潔工人堆在垃圾堆裡,伴隨著陣陣清煙焚燒一空。紫龍遊戲中心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紅火,收入最高的那天竟然超過了三千元,林紫紋當即指示李澤濤,到五金公司買個大號保險櫃。   林紫紋的請假頻率越來越高,就在陳老師師終於下決定見他家長的時候,期中考試到了。   三天的期中考試時間裡,林紫紋如魚得水。每門考試他都很早就交了考卷,跑出去坐公交車到處轉悠。期中考試結束時,他已經選定了三個店面,買下了兩處,另一處預交了定金。   李澤濤對林紫紋的擴張速度感到不解,一下子弄這麼多遊戲廳,管理和維護方面很容易出問題。其實林紫紋也不想搞得這麼急,不過遊戲廳目前狂賺錢的原因全在賭博上面,他記不住在前世裡國家是什麼時候開始對這方面進行打擊,要想在這上面撈錢,只好和時間賽跑,多賺一天是一天。   買門面房把紫龍遊戲中心這段時間的收入花了個一乾二淨,不過沒人為這件事情操心,因為林紫紋已經把該想到的全想到了。李澤濤忙前忙後張羅著辦手續執照,劉宏宇抓緊時間給李澤濤找來的兩個小伙子做維修培訓。六猴兒和三胖子基本接管了紫龍遊戲中心的經營,林紫紋對他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遊戲機都自帶的計帳系統,每天只要大錢不出錯,兩人抽煙吃飯時隨便他們花。   期中考試的成績還要幾天才能下來,陳老師把找林紫紋家長的事情暫時放在一邊,忙著給各年級學生閱卷評分。   十一月中旬的一天清晨,李宗誠帶著六十台遊戲機和兩個人來到山城。一個還是上次來的技術員,另一個是銷售這些遊戲機的老闆。   六十台遊戲機被分成兩組分送兩處,每組都是十台麻將,十台撲克,八台遊戲和馬機一台,蘋果機一台。這八款遊戲是林紫紋精挑細選的,李宗誠完全照他說的辦事,銷售遊戲機的老闆說破了嘴皮子,也沒換掉一塊遊戲版。   瀋陽來的趙老闆和技術員帶著劉宏宇和他的兩個徒弟,整整忙活了一天,直到傍晚才把六十台機器調試完畢。李澤濤讓三胖子和六猴兒提前把紫龍遊戲中心關門,大家坐出租車到悅賓吃飯。   下午三點鐘時,李澤濤就按林紫紋的吩咐,把遊戲機的兩萬多元尾款給趙老闆結算清了,還安排三胖子陪他去郵局匯回瀋陽。趙老闆本想晚上請客,李澤濤堅持遠來是客的原則,說什麼也不同意。酒桌上趙老闆對紫龍遊戲中心讚不絕口,李老闆辦事講究,技術員能力過硬,還有飛碟公司的李先生做外援幫忙,這遊戲廳錢途不可限量。聽李澤濤說遊戲中心在飛速擴張,元旦前還要買進一大批遊戲機,趙老闆樂的嘴都合不上了,一再表示會給李澤濤最大的優惠。   六猴兒和三胖子等人從來沒在這麼高檔的地方吃過飯,對這裡的酒菜讚不絕口。趙老闆雖然見過世面,被客戶這麼隆重的請客卻是第一次。李澤濤不喝酒,敬酒的任務全落在了三胖子身上,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賓主盡歡。   晚上李澤濤把李宗誠和趙老闆技術員三人安排在山城賓館住宿。第二天一早趙老闆和技術員回了瀋陽,中午林紫紋放學後,請李宗誠去吃集安炭火烤肉。   【030】家長會   集安炭火烤肉店剛開業不久,生意十分紅火。店主聲稱這種炭火烤肉有數百年歷史,佐料配方是高句麗民族的飲食精華。林紫紋聽說後十分懷疑,今天正好要和李宗誠吃飯,決定前去嘗試嘗試。   兩人坐在小單間的火坑上,李宗誠不瞭解這種少數民族特色菜餚,林紫紋主動點了菜。很快烤肉就端了上來,一陣熏香襲人,兩人頓覺垂涎欲滴,食指大動。   集安市是位於吉林省與朝鮮接壤處的邊境城市,與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隔鴨綠江相望,是朝鮮族的聚居地。林紫紋上輩子看過一點兒韓國電視劇《大長今》,劇裡面的朝鮮半島物資匱乏,一棵大白菜和一小塊牛肉都珍貴得讓主角們激動個半死,開始時林志文以為這是電視劇演繹的,後來在上海接觸到韓國留學生才知道,朝鮮半島人民的飲食水平太落伍了,並且凡是能吃的東西都貴到讓人咂舌的地步。對於這家烤肉店標榜的高句麗飲食精華林紫紋不以為然,因為當時這種貧窮落後的國家是不可能發展出讓人讚歎的飲食文化來的。   李宗誠先夾了一筷子烤肉,品嚐之後頻頻舉箸,邊吃邊誇高句麗民族飲食居然有如此美味。林紫紋吃了兩口心中好笑,這烤肉裡的幾種調料朝鮮半島未必能有,其中淡淡的茶香就更是中華特色了,也沒對李宗誠說破,兩人邊吃烤肉,邊聊起正事。   「紫紋,我這次回去,就辭職不做了。先到南方找個廠合作,再回瀋陽做代理銷售。」看來李宗誠這次是下了決心了。   林紫紋笑呵呵的抓起酒瓶,給兩人杯中添滿,對李宗誠說:「是金子到哪都會發光的,老弟先預祝李哥馬到成功!」   兩人碰了下酒杯,各自干了。林紫紋問李宗誠:「李哥怎麼決定改行了,是飛碟那邊有變故,還是有其它原因?」   李宗誠坦然一笑說:「見你賺錢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容易,我眼紅了。我們兩口子每天東奔西跑的,一個月下來賺的錢加在一起,才三千元左右,以前我覺得自己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是和你一比,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坐井觀天。」   「李哥你可別這麼說,我能賺到錢,還是靠你幫了很大的忙呢。其實賺錢的機會遍地都是,只要敢想敢幹,誰都能賺到錢的。我們學校門口擺地攤轉盤的,一毛錢一次,一個月都能賺一千多,和你工資差不多少。」林紫紋說完,促狹的看著李宗誠。   李宗誠苦笑著說:「紫紋,我現在壓力挺大的,你別逗我了。不過雖然收入差不多,可我和那個擺地攤的工作性質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吧。」   林紫紋認真的看著李宗誠,正色說:「李哥,你基礎高條件好,能有些成就不稀奇的,人家街頭擺地攤的,什麼社會地位都沒有,還能悄悄賺到一個月一千多,那並不簡單。」   李宗誠想了一下,點點頭說:「你說的對,我不該自視太高。離開公司我就得自己幹了,一切都是從頭開始,我應該向那個擺地攤的小販一樣,彎下腰去努力。」   下午,李宗誠帶著林紫紋賣給飛碟的最後一支專輯,坐上了返回瀋陽的火車。第二天紫虹遊戲中心開業,第三天紫旭遊戲中心開業,兩家遊戲廳照例免費一天,把李澤濤等人忙得不可開交。   期中考試成績放榜,二班的一個男生以總分683高居榜首,白泓674分,名列第二。初一考試共七科總分七百,二班的那個男生英語、地理、歷史、代數四科滿分,683分在同學眼中成了怪物般的存在。   林紫紋考了667分,班級第二,年級第四名;陳小蕾651分,在全班排在第十一名。學習好的同學們成績咬的很緊,陳老師對自己班級的平均成績表示滿意,沒有當眾批評同學,只在背後找了幾個人談話。   J中向來會在期中考試後,舉行初中生的家長會,這一次比往年略有推遲,日子定在十一月二十八日,星期六的下午。林從武和王玉梅爭著要去開家長會,雖然他們平時習慣對兒子的學習不管不問,不過孩子考出好成績,哪個家長不想炫耀一下露露臉呢。   週五晚上,三人吃過晚飯,誰去參加家長會的事還是沒定下來。林紫紋巴不得他們爭到最後誰都不去,但那是不可能的,只好從中調和說:「其實去不去沒什麼意思,我們班七十多個同學,一下子在教室坐那麼多家長,老師招呼不過來的。你們想想,那麼小個教室坐七十多個大人,得有多擠呀,誰去誰受罪。」   林從武忙說:「對啊對啊,老婆,兒子說的太有道理了。明天就讓我去吧,正好你最近還很忙,不容易請假。」   王玉梅一口否決:「兒子是我生的,家長會就得我去!」   林從武心說你自己也生不出來啊,不過不能當著孩子的面亂講話,只好開導老婆:「紫紋小學時的家長會,年年都是你去,我當時工作忙,也沒和你爭。現在換成你工作忙,我又閒下來了,這次就讓我去一回,也趁機瀟灑一下嘛。」   林紫紋在旁邊偷笑,每逢參加家長會的時候,孩子成績好的大家搶著去,孩子成績差的就互相推諉,這在自己家也不能免俗。林從武這段時間工作不開心,林紫紋決定幫他說說話:「媽,這次你就讓爸去吧,我這些同學的家長和你們年齡都差不多,可能爸還會遇到幾個老朋友敘敘舊。」   王玉梅見兒子也幫著丈夫說話,只好答應下來。林紫紋趁林從武高興,裝作很隨意的說:「爸,我這學期缺課有點多,我們老師要是對你問起,你就說家裡太忙,我身體又不太好,幫我解釋一下吧。」   林從武想都沒想,滿口答應下來。王玉梅比較關心兒子學習,問林紫紋:「又經常曠課了吧,不上學時幹什麼去了?這次沒考第一,是不是和缺課有關係啊?」   林紫紋撒謊不用眨眼睛,張嘴就來:「其實只偶爾缺個一兩節而已,有時候早晨睡過頭了去的晚些,有時候體育課美術課之類的不想去,就出去玩了。你兒子也不是出題的老師,哪能每次都滿分呢,我們班有個女生在小學時考了六年全年級第一,這次考試她比我多得了七分。」   兩口子都知道兒子從小自己就熱愛鍛煉身體,唱歌畫畫,體育美術之類的課在他們眼裡也是可去可不去的。聽兒子說比第一低了七分,林從武問:「七分不少吧兒子,你們小學時,第一和第十名也差不到七分啊,是不是到了初中大家都鬆懈了,不認真學習了?」   王玉梅白了丈夫一眼說:「初中考七科,總分七百分呢,兒子和那個女生平均每科差一分而已。」   林從武一聽才想起這回事,哦了一聲。王玉梅補充說:「明天紫紋的班主任要是問他缺課的事,你照紫紋剛才說的講,哄哄他們老師。咱兒子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平時缺點課又有什麼了,他們老師要是問太仔細了,你就撒點謊。」   林從武一邊答應一邊心想,怪不得兒子從小就滑頭鬼點子多,看來八成是老婆教的。   林紫紋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不失時機的打岔說:「那個考第一的女生和我同桌,爸你明天和她的家長好好聊聊,看人家是怎麼培養教育孩子的。」   林從武佯怒說:「女兒考第一很了不起麼,你爸的兒子不也經常考第一。這充分說明咱們家教育孩子的水準也是一流的,明天我會大方的把林氏教育方法講給他們聽的。」   林紫紋一聽,笑的肚子都痛了。林從武見他態度惡劣,想要理論,王玉梅卻在旁邊插話,對兒子的同桌東問西問的,叫什麼名字呀,家住在哪,父母做什麼工作的小姑娘長的好看不好看,就差調查戶口了。   【031】兒給爹媽上一課(上)   林紫紋見他倆老毛病又犯了,從書包裡掏出本書假裝學習。兩口子果然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看電視去了,林紫紋這招百試百靈。   第二天下午家長到校開家長會,學生放假。林從武一掃近日頹態,打扮整齊後精神抖擻的前往J中去參加兒子的家長會。林從武嘴上說自己是去關心兒子學習的,心中得意,王玉梅和林紫紋不屑揭穿他,其實他是和兒子借光去炫耀的。   這種七十多個家長坐在一起的大型家長會,班主任不可能照顧得面面俱到,只能挑重點的說。陳老師在台上講了半個小時後,讓家長們先自由聊天,然後把個別學生的家長一個一個的叫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單獨聊。林從武早就在教室裡認出幾個老同學朋友和單位的同事,陳老師前腳剛出教室,林從武就開始活動,到陳老師進教室找他的時候,他已經來回換了四五次座位了。   林紫紋能得到年級第四名,陳老師很高興,看來當初和校長要林紫紋這個學生是個明智的決定。「林紫紋這孩子腦瓜聰明,學習成績非常不錯。你們做家長的真是教導有方啊,呵呵。」   「哪裡哪裡,我們平時很少管他的,都是老師們認真工作的結果,是老師們的功勞。」林從武心裡驕傲,嘴上謙虛。   「您太客氣了,其實能教這麼優秀的孩子,我們做教師的也感到高興的。我找您出來是想說說,林紫紋這兩個月來,缺勤比較多,雖然每次都有假條,不過有幾次都是不必要請假的事,這樣會影響學習成績的。」   林從武也不知道兒子少上過幾節課,這小子從小就經常曠課,誰都管治不了,大人們早已習以為常。於是按著昨天晚上商量好的,對陳老師說:「我兒子從小聰明,但就是體質不太好,經常生病,小學時幾乎每星期都要請病假。我們家教育孩子管得比較寬鬆,可能他散漫慣了吧,老師您要多幫忙教育教育,我們現在有些管不了了。」其實林紫紋經常請病假倒是真的,真正生病卻幾乎沒有了。   陳老師哭笑不得,本來想給林紫紋的家長施加些壓力,從根本上治理林紫紋的缺勤情況,結果遇到的卻是這種不作為的家長,還自稱管不了孩子,要請老師幫忙,可這樣老師也沒什麼好辦法來管了。好在這個林紫紋學習成績不用大人操心,看來只能特殊情況特殊對待了。   又隨便聊了幾句關於孩子成長教育方面的話題,陳老師把林從武讓回教室,另找了一個家長。林從武回到兒子的座位坐下,旁邊白泓的媽媽主動找他聊天:「你們兒子成績也那麼好,有什麼教育孩子的訣竅嗎,大家研究研究?」學生的家長們大多三十多歲,少數四十出頭,可白泓的媽媽雖然少婦打扮,卻在臉上看不出年紀,好像最多三十左右的樣子。   王玉梅對林紫紋是放養政策,隨便他自己折騰,林從武更是常年在外面做採購員,哪有什麼教育孩子的訣竅。可是在美女面前不能丟人,林從武信口開河:「我們家的教育訣竅就是,盡量少教育他,讓他自己去看,去聽,去學習。我們從來不告訴他,該做什麼,不能做什麼,而是讓他自己去實踐。」   白泓的媽媽聽得直皺眉頭,按他這麼說,和舊社會上山放羊也沒什麼區別了。這樣的家庭能教育出全校第四名的孩子,真是一大奇事。這種教育方法白泓的媽媽沒什麼興趣,於是隨便敷衍了幾句,找別人聊天不再理他。   林從武在學校參加家長會的時候,林紫紋正在新華書店買書。上次折好的紙盒在電視機旁邊像上供一樣擺很久了,眼下就要到年底,是時候派用場了。   買到了幾本傳統畫的彩色畫冊,林紫紋還算滿意。算著時間還早,他又到山城比較繁華的地段步行轉了幾圈,直到天要黑了才回家。   到家林紫紋就把那幾本畫冊的線訂拆開,拿著那幾個盒子開始擺弄,爸爸意外的還沒有到家,媽媽正在廚房做飯。娘倆吃完飯看電視,一直到天氣預報播完了,林從武才邁著略有不穩的步子回來,原來是家長會後和幾個老同學喝酒去了。   酒精影響了林從武的平衡神經,卻絲毫沒有到影響他的思想。林從武開始給老婆兒子講今天的家長會,講自己遇到的幾個老同學,講某某升職了,某某喬遷了,誰誰誰的老丈人受賄被隔離審查了。絮叨了一會兒林從武完全醒了酒,心情又沉悶起來,別人都日子越過越好,職位逐年上升,自己卻被安排了個人人避之不及的職務,下一步還不知道會有什麼變動呢。   王玉梅知道丈夫的心思,安慰他說:「從武,咱們認真工作就行,不要想太多。沒有過不去的河,沒有邁不過的坎,就算這次做不好被撤職了,咱們大不了回車間再做幾年工人。」   林紫紋在廚房洗了一小盆沙果,端過來放在坑上,從電視機旁邊把拆開的畫冊和盒子都拿過來擺在炕中間。兩口子不知道他又搞什麼把戲,都疑惑的看著他。   「爸,我看你最近愁眉苦臉的,是因為你們食品廠的生意不景氣了?以前食品廠都工資高福利好,為什麼我聽說這兩年卻不盈利了?」林紫紋拿著個盒子,把沙果挨著個試著往裡裝。   林從武經常和這個古怪兒子天南地北的聊天,對他這個問題也見怪不怪,想了想回答說:「以前買糧統購統銷,還要用糧食供應卡片和糧票,食品廠就是當家老大,自己說的算。現在國家糧食政策放開了,許多個體戶也開始做起糕點生意,他們成本比國營大廠低,又敢偷工減料、以次充好、短斤少兩,做出的東西價格比我們低太多。老百姓不認你什麼廠出的東西,只會挑便宜的買,所以食品廠的東西賣不出去,就虧損了。」   王玉梅也補充說:「食品廠人多費用大,還要養活上百口退休職工,那些個體戶一家幾口人,半間房子一口鍋就能生產,成本差距太大了,競爭不過的。」   林紫紋聽完了兩人的報怨,也沒在意,笑笑說:「那食品廠也不是一無是處吧,它的優勢在哪裡呢?」   這個兩口子都很瞭解,林從武搶著說:「我們廠裡生產的東西,都是好工好料,配方和經驗也是多年積累的,做出的東西無論是口味,做工,還是衛生方面,都是那些私人作坊比不了的。」   王玉梅又補充:「他們廠有個老王,退休在家和兒子開了個蛋糕房,據說這幾年賺了不少錢。不過他家的蛋糕去年過年的時候你也吃過,味道和食品廠生產的蛋糕差得遠了,雞蛋和糖起碼少放了一半。」   【032】兒給爹媽上一課(下)   林紫紋拿起四個大小相當的沙果,裝進一個盒子裡整齊碼放好,蓋上蓋子說:「爸,人參節的事你瞭解吧,你認為老外為什麼從參加了人參節之後,就不再進口人參了?」   1987年,撫松縣人大常委會決定每年的9月1日至5日為「中國撫松長白山人參節」。就是這個政府和老百姓都認為是件好事的人參節,斷送了吉林省人參種植戶之後數年的口糧,給國家帶來了不可估量的經濟損失,減少了無數的人參出口創匯機會。林從武那時正常年在外做採購工作,還曾經參加過一屆人參節,對這件事情的經過十分瞭解。   「那些撫松的參農,把人參用編織袋裝著,一袋一袋的擺在馬路邊。還有些人在土產公司門口的地上鋪幾張麻袋,把白條參用草繩綁成一捆一捆的,像大蘿蔔一樣吆喝著賣。外商以前在國外把中國的人參當寶貝一樣供著,價高貨稀,可是到中國一看,這東西遍地都是和蔬菜差不多,老外又不是傻子,哪還肯花高價錢進口?」林從武想起這件事就覺得撫松縣的人都夠傻的。   王玉梅聽了覺得好玩,追問說:「他們真用麻袋裝人參賣給老外?咱們市土產公司都用木頭盒子裝著,一棵一棵的賣呢。」   「可不是麼,我親眼見到的,還有人用扁擔挑兩個土籃子裝著,走街串巷吆喝呢。」林從武說的煞有架勢。   王玉梅感歎說:「撫松人真實在啊,好好的一個人參節,就這麼搞砸了。」   林紫紋一聽樂了:「媽,你以為只有撫松人實在啊,我看你和我爸也挺實在的呢。」   王玉梅連忙糾正兒子的說法:「你媽是實在人,可你爸就不是。當年我倆處對象的時候,他騎了輛新永久自行車帶著我去看電影。你小姨說,這個男的戴手錶騎新車,家庭條件一定很好,人品不錯還挺高大,挺適合我的。我聽了你小姨的,嫁了你爸,沒想到訂了親才知道,那輛自行車是借的。直到生了你以後,咱家才攢錢買了第一輛自行車。」   林從武見老婆揭舊疤,訕訕的說:「那都是我大姐夫出的主意,誰知道你那麼容易就上當了。」   這個故事林紫紋第一次聽說,他捂著肚子笑了半天,決定該說說正事了:「其實你們食品廠的人都太實在了,爸,這個盒子是我專門疊給你的,你打開看看。」說完把手裡的紙盒遞給林從武。   林從武疑惑的接過盒子打開,裡面四個乾乾淨淨的沙果在燈光下反著螢光,整齊的碼在一起,大小和盒子比例剛好。   「這是什麼意思?讓我吃沙果麼?」林從武不解的問。王玉梅接過盒子,仔細看了半天,也沒明白林紫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林紫紋從盆子裡隨便抓起四個沙果,擺在裝著四個沙果的盒子旁邊,問兩人說:「這兩組沙果,有什麼區別?」   王玉梅看了看沒懂是什麼意思,打趣兒子說:「沒什麼區別,都是我晚上下班買的,二斤四毛錢,可能還是同一棵樹上結的呢。」   林紫紋氣結,只好看向爸爸。林從武想了想說:「盒子裡的這些,似乎比外面的這幾個顏色好一些,剛才你挑了半天,就是為了這個吧?」   林紫紋從盒子裡拿了一個,外面拿了一個,把兩個沙果交給林從武比較。林從武仔細瞧了半天,結論是沒有區別。王玉梅也瞅出點門道,自己拿了兩個沙果去比較,結果和丈夫一樣。   林紫紋把沙果重新擺回原位,兩人又說感覺盒子裡的水果比剛才光彩了,林紫紋得意的說:「人參擺在馬路邊,就是蘿蔔,而擺在精緻的椴木盒子裡,就是珍貴藥材了。」   說完林紫紋把盒子裡的四個沙果倒在坑上,用手將八個沙果攪了幾下,林從武和王玉梅再看時,根本分不出哪四個是盒子裡倒出來的了。   兩人覺得有些意思,林從武問兒子:「你耍了半天戲法,是想說什麼事?」   林紫紋拿起拆開的畫冊中的一頁,隨手折了幾下,蓋在一個盒子上面。擺了一個角度給兩人看,說:「這是一個裝蛋糕的盒子,它的成本大概一毛五分錢。」然後拿起四個沙果擺在旁邊,「這是一斤食品廠生產的月餅,零售價兩塊錢。」再拿起四個沙果放進盒子裡說:「還是那一斤月餅,換了個新包裝,增加了一毛五分錢的成本,現在零售兩塊五了。假設明天是中秋節,你們要買二斤月餅自己家吃,三斤月餅送人,會買哪種?」   兩口子恍然大悟,原來兒子說了半天,是給兩人上了一課,講了個雖然普通,卻是許多人不會用的道理。王玉梅驚訝的問兒子:「紫紋,你跟誰學的這些東西?」   林紫紋笑笑說:「我爺爺教我的,當時你們也在呀。」   林從武疑惑的問:「我爸教的?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夏天我放暑假的時候,那天我爺爺在地裡拔了些小白菜,綁成捆去市場賣,你們幫著把車推到市場去的,想起來了沒?」   王玉梅先想了起來,那天天氣很熱,老林頭還讓兒子挑了兩桶水給那些白菜淋成濕的,可以防止打蔫,還能壓些稱。林從武又問兒子:「那我爸啥時候說這個了?」   「當時我見爺爺綁白菜的時候,每捆都是大棵的在外面,小棵的被綁進裡頭,綁菜用的稻草末梢都塞進菜捆的裡面。我問他為什麼弄的這麼麻煩,他對我說,貨賣一張皮。後來我注意賣西瓜的都挑最好的西瓜切開擺在瓜攤上,弄懂了這個道理。」   林從武終於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原來兒子疊了這些紙盒放在電視機旁邊,是給自己準備的。直到今天一個月過去了,自己的工作還是沒有起色,兒子才決定給自己上一課。   王玉梅連聲誇讚兒子聰明,林從武心中感動,決定明天買串蛤蟆好好犒勞犒勞兒子。心裡高興,林從武臉上卻假裝皺著眉頭,歎了口氣說:「兒子,要不是你長的太像我了,我真的會很懷疑,你倒底是不是我親生的?」   王玉梅立即拽著丈夫的胳膊,在他後背上用力搗了幾拳,笑鬧了一會兒,直到林紫紋挑了兩個大沙果遞給兩人,才算作罷。   拿著兒子疊的幾個紙盒和拆成一張張的傳統工藝畫,兩口子嘀咕著開始研究。林紫紋打著哈欠在旁邊看那台12寸的老古董黑白電視,心裡盤算著到過年的時候,自己會有多少資產,手裡會有多少間遊戲廳。   幾天後,11月27日,克林頓終於還是擊敗了老布什,當選為美國第42任總統,林紫紋記得他前世時這一天是11月3日,歷史被推遲了二十多天。林紫紋啃著爺爺家種的胡蘿蔔,看著新聞聯播,心中感歎,蝴蝶效應產生的氣流,已經吹到美洲大陸上去了。   【033】漫畫的誘惑力   路旁的大楊樹落盡了最後一片枯葉,一場場秋後的寒霜終於打倒了角落裡頑強抵抗的小草。這一天清早,天空灰濛濛的下著小雨夾雪,林紫紋把1992年的月曆翻到最後一頁,背起書包,撐上雨傘去學校上學。   一進教學樓,林紫紋就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溫暖,身邊一個也是剛剛進來的學生怪叫一聲,興奮的就往樓上衝。北方的十二月初已經相當冷了,前些天沒有供暖,J中的許多學生都被凍出了感冒,老師也號召大家早早穿上棉衣。   走廊裡的暖氣片果然是溫熱的,一進教室,林紫紋就看到早來的同學們像打了杜冷丁一樣興奮的吵鬧著。坐進座位正打算和白泓聊天,聽到教室門口有人高喊:「林紫紋,你哥找你!」   林紫紋跑出教室,看到喊自己的張勇正和林紫川站在那聊天。林紫川手裡拎了個迷彩的大行軍包,裡面塞得鼓鼓的。   「全背來了?你都看完了麼?」林紫紋皺著眉頭問,這一大包東西他剛買了不久,就被林紫川死皮賴臉的借去了,沒想到這才幾天時間,他卻給送到學校來了。   「哪能全看完呢,只看了十多本,我媽就不讓了。這不是快期末考試了麼,她讓我認真學習,放假再看。」林紫川鬱悶的說。他那天無意中在林紫紋家裡搜刮到了這些東西,搶劫回家後興奮得沒睡好覺,結果白高興一場。   張勇聽林紫川這麼說,用手捅了捅那個大包,奇怪的問:「這包裡什麼東西,好像全是書啊?都是什麼書?」   林紫川沒搭理他,把包交給林紫紋就回教室了。張勇又找林紫紋追問,林紫紋神秘的對他說:「我可以借你看一點兒,但你不能對別人說。」   張勇當場搬出來自己爺爺的革命烈士名義,拍胸膛保證。林紫紋拉開行軍包的拉鏈,露出一條縫,把張勇的腦袋按進去讓他看個過癮。   包裡一摞摞的全是漫畫書,花花綠綠的封面馬上讓張勇看花了眼。張勇連忙把手伸進去翻了翻,《七龍珠》、《亂馬1/2》、《籃球飛人》、《女神的聖鬥士》、《足球小將》、《俠探寒羽良》……張勇還想繼續往下翻,被林紫紋把手拽了出來。   「紫紋,紋哥!借我幾本,幾本就行!我保證不告訴別人是你借我的!」張勇用手緊緊的摀住行軍包的包口,做賊一樣的張望一番,確認沒被其他人注意後,對林紫紋懇求。   林紫紋點頭答應,讓他先挑幾本,張勇小心翼翼的從最上面拿了一卷《七龍珠》戰鬥在那美剋星卷,塞進夾克外套裡。林紫紋拉上行軍包伸出右手,張勇緊緊握住搖了搖,鄭重的說:「同志,好好保重,革命就要成功了。」林紫紋也激動的低聲說:「黎明前的黑暗是最難捱的,但是勝利的曙光已經離我們不遠了!」張勇用力的點了點頭,表情堅毅。兩個地下黨同志說完緊張的左右看了看,進教室分頭回座位了。   《七龍珠》等漫畫由海南攝影美術出版社於九十年代初期在國內出版發行,在短短幾年內就風靡祖國的大江南北,海南出版社一版再版數次加印,賺了個盆滿缽滿。林紫紋剛剛發了大財,有天路過書店一激動,把喜歡的漫畫買了個全,打車送到家後鬼鬼祟祟的藏了起來,還好沒被發現。   白泓見林紫紋提了個沉重的大包塞在桌子底下,疑惑的問他:「這次又是什麼古怪東西?」   林紫紋佯裝不滿的說:「什麼叫古怪東西,這裡面可都是我的寶貝,有不少還是你喜歡的呢。」   「我喜歡的?你這一大包東西都是書吧,有什麼書?」白泓有些興奮,看來林紫紋帶的一定是課外書。   上課鈴剛好在這時響起,林紫紋迅速在的行軍包裡翻找了一下,拿出幾本《尼羅河女兒》塞進白泓的書桌裡。   這節課白泓沒有聽講,在下面悄悄看了一節課漫畫書。平時白泓警惕性很高,不過這次她可以把心思集中在漫畫上了,因為林紫紋忽然大發善心,幫她望風。   中午放學後,林紫紋正打算把漫畫都背回家,卻被陳小蕾攔住了。   「林妹妹,你聽誰說小姨愛看漫畫的,一下子背這麼多專門給小姨送到學校來,讓人家多不好意思呀。」陳小蕾臉上奸狡的笑容讓林紫紋馬上聯想起《亂馬1/2》裡面小茜的二姐。   一番交涉後林紫紋敗下陣來,陳小蕾背起那個大軍用包毫不吃力,興高采烈的回家去了。白泓和她約好週日去她家看漫畫,臉上也喜洋洋的。只有張勇見到林紫紋的漫畫全部被「陳女王」擄走,心情像革命失敗了一樣的沉痛。   下午林紫紋再次曠課,打算去紫馨遊戲中心隨便走走。這間紫馨遊戲中心前天剛剛開張,位於一條很繁榮的馬路市場一側,緊挨著市廣播電視大學,離J中大約有七八公里路程。   紫馨遊戲中心有一百多平方米的寬闊面積,林紫紋傾己所有,把最後一筆版權費和這段時間的收入全投入到了這裡,二十台遊戲機和三十台賭博機在山城已經算是很具規模了。   劉宏宇正在遊戲中心裡四處閒逛,手裡一串數十把鑰匙搖晃得丁當響。見到林紫紋拎了一大兜桔子進來,忙迎過去打招呼:「紫紋,下午又要曠課?」   「嗯,呆在學校沒什麼意思,我出來轉悠轉悠,看能不能趕在元旦前再找幾處門市。」林紫紋把桔子口袋張開,遞過去讓劉宏宇拿。   劉宏宇愛吃酸的,從中挑了個青皮的小桔子,一邊剝皮一邊說:「頭年還想買房?前天不是說,剛剛買的這些機器把錢都花光了麼。我看現在人手也不太夠了,是不是先過完年再說?」   林紫紋領著劉宏宇走到遊戲廳最裡面沒人的角落,找了台機器坐下後笑著說:「劉哥,小時候唱過『蝸牛和黃鸝鳥』麼,蝸牛最後對黃鸝鳥唱的最後一句歌詞是什麼?」   劉宏宇想了想,不太確定的說:「最後一句好像是,等我爬上它就成熟了。現在的孩子也都會唱呢。」   林紫紋剝了粒桔子丟進嘴裡說:「對啊,錢花光了是前天的事,我們每天都在賺錢,等我們要買房子的時候,錢就已經攢夠了。」   劉宏宇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笑著說:「原來你是那只蝸牛,我是笨黃鸝鳥啊。」   林紫紋撕著手中的桔子皮,認真的劉宏宇說:「其實你剛才說的,不全是錯的。我們現在的確是缺人手,並且缺了不只是三個兩個。你如果有什麼親戚朋友需要找工作的,可以介紹到這裡來試試。不過要記住,庸人我們一個都不要。」   劉宏宇點了點頭,林紫紋又補充說:「有人想來工作的話,你直接介紹給李哥就行,讓他決定怎麼安排,不用問我了。」   林紫紋心裡想的很明白,目前做遊戲中心的生意雖然日進斗金,但誰也說不准哪一天就會被國家叫停,在這上面賺錢只能多撈一天算一天。有著前世經歷的林紫紋把現在的遊戲廳生意只看做是一場小練兵,將來還有數不清的大事可以做,數不盡的機遇和金錢在等著他呢。   兩人正坐在一起吃著桔子,突然聽到遠處有人大聲叫罵起來,還用拳頭砸著一台麻將機。劉宏宇剛想站起來過去看看,被林紫紋伸手輕輕按住,示意讓他先看看。   (依然記得,當年冒著大雨騎車去書店買畫王,淋成落湯雞後捧著書時的激動。誰能告訴我,顏開拖了十年的《雪椰》畫完了嗎?)   【034】做生意的必修課   附近站著的服務生反應很快,走過去問那個人:「哥,怎麼了,機器出問題了麼?」   砸機器的那個人大約二十歲出頭,體型十分魁梧,坐在那裡把椅子塞得滿滿的,滿臉橫肉一看就不是善類,瞪著眼睛對服務生罵道:「操,你們遊戲廳什麼破機器,老子在這坐半天了,連一次配牌出血都不給我出,媽的!」   服務生連忙解釋說:「可能是這會兒你運氣不好,說不定再打幾把就出了呢。再說麻將機一天不出配牌出血也很正常的。」   坐在大塊頭旁邊的一個人不樂意聽了:「我們看你家遊戲廳新開的,想過來贏幾塊錢晚上喝酒,在你這坐了不到兩小時,媽的輸了好幾十了!在誰家遊戲廳玩,也沒見過這麼久不出配牌出血的。」   服務生還想再勸幾句,大塊頭和旁邊的幾個人紛紛站起來大聲吵嚷,遊戲中心裡正在玩的人紛紛抬起頭看。林紫紋見這幾個人明顯是來找麻煩的,低聲對劉宏宇說:「你先去拖住他們,口氣軟一些順著他們意思說,我去找人,很快回來。」   劉宏宇點點頭走了過去,林紫紋從衣袋裡掏出幾個遊戲幣,掂在手裡丁當作響,裝作玩遊戲的小孩,從人群中間繞過,出門去了。   92年山城一共也沒多少輛出租車,站在馬路邊林紫紋心裡著急,正考慮著要不要隨便攔一輛車,從旁邊的商店裡出來了一個小伙子,掏出鑰匙打開了路邊的一台摩托車。   「嘿,大哥,我有急事,帶我一段唄!」小伙子騎上摩托車已經打著了火,林紫紋連忙上前攔住。   「帶你,我憑什麼帶你?誰家傻小子沒人看著跑這來了,去去去!」小伙子以為遇到了白癡孩子,腳下用力轟了一下油門。   林紫紋連忙從兜裡掏出張十塊錢塞在小伙子手裡,一屁股坐上了摩托車後座:「我去中心醫院。大哥你要注意安全啊。」   「你小子把我這摩托車當出租了?下去下去,我哥們請客喝酒,趕著去呢。」   林紫紋又從兜裡掏出張十塊錢塞了過去,「大哥你幫個忙,這二十塊錢給你們添倆下酒菜!」   「得了,二十塊錢夠我這破摩托一個多月油錢了,小子你坐穩當了,萬一掉下去我可直接走了!」小伙子把二十塊錢痛快往褲兜裡一塞,腳下用力一蹬,破摩托車轟鳴著躥了出去,在馬路上留下滾滾藍煙。   行在半路上遇到了一輛空載出租車,林紫紋喊出租車司機和摩托小伙減速,換乘了出租車直奔紫龍遊戲中心。摩托小伙看著菲亞特很快加起速度跑出視線,從兜裡掏出揉成兩團的二十塊錢,一邊抻平一邊想,這小少爺是趕著去分遺產麼,火燒屁股一樣的著急往醫院跑。   李澤濤正和一個又黑又瘦的小個子男人坐在遊戲中心的一角聊天,這個人林紫紋在紫馨開業時見到過,那天他還送了李澤濤一隻大金蟾。見林紫紋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李澤濤連忙問出了什麼事。   「濤哥,有人跑到紫馨去搗亂,我剛從那邊打車過來!」   李澤濤忙問:「幾個人?什麼時候去的?」   「三四個,好像是中午時去的,剛找了個借口在鬧,是專門來搗亂的。」林紫紋走的急,還不確定具體是幾個人在搗亂。   「媽的,敢到老子的地盤上撒野!」李澤濤吐出口中的煙頭,狠狠的一腳碾滅,回頭對小個子男人說:「海哥,你先在這坐會兒,我去處理一下就回來,晚上咱一起吃飯,你千萬別走。」   海哥連忙站了起來:「小濤,你和我還說外道話,出了事我哪能不陪你去看看!」   李澤濤正有些猶豫,看到林紫紋用眼色示意,就對海哥說:「海哥,你剛出來沒幾天,萬一出點什麼漏子,我還得被嫂子埋怨。現在和我吃一碗飯的小兄弟不少,我叫上幾個一起過去,準保擺平,你多坐會兒,我去去就來。」   見李澤濤執拗,海哥點點頭沒再說話。出遊戲中心上兩人坐上了出租車後座,林紫紋對李澤濤說,「你打算怎麼辦?」   「先去紫虹和紫旭把三胖子和六猴兒他們都叫上,媽的今天我要殺一儆百!」李澤濤兩眼圓睜,已經進入狀態了。   林紫紋撲哧一聲樂了:「濤哥,除了打架,你能想到別的處理辦法不?」   「別的?人家欺負上門來找碴,打跑就是了,還有啥處理辦法!」   「你想想,有個實在人,整天想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呢,不給他一次機會?」林紫紋循循善誘。   李澤濤翻了林紫紋一眼:「不是和你說過了麼,我早就告訴他了,他的命不是我救的,用不著整天惦記著。」   林紫紋對司機說:「師傅,去復興路派出所。」然後轉頭對李澤濤說:「這次是有人尋釁滋事,你懂法不,這種事情可以打110報警,警察會制止的。咱這是報警求助,不欠他們人情,這是他們份內工作。」   李澤濤沒開竅:「警察制止有什麼用,他們要是經常來鬧事,咱們每次都叫警察?我看就該打他們一頓,讓他們以後再也不敢來就對了。」   林紫紋開導他說:「這一招叫黑白兩道,這次咱們先找警察嚇唬他們一次,如果他們不敢來,就算拉倒。要是下次他們再來,咱再修理他們一頓,讓他們知道厲害。咱們這生意還要繼續做大,找麻煩的人肯定陸續的還要有,讓他們知道咱黑道白道都有人,動手之前也好先掂掂自己的斤兩。」   李澤濤這次終於聽明白了,兩眼直瞅著林紫紋問:「你小子吃什麼東西長大的,怎麼啥都懂?」   林紫紋得意一笑:「學校旁邊不是有個錄像廳麼,我曠課去看過幾場槍戰片,錄像裡面學的。」   出租車停在復興路派出所門前,李澤濤下車剛想往裡走,被路邊一輛警車裡的人把他喊住了。原來王宇所長剛犯了煙癮從辦公室裡出來,正坐在警車裡抽煙。   「喲,李老闆,今天怎麼有空來看我了?」王宇剛三十出頭,肚子就略有腐敗了,不過這實屬遺傳,有王宇的叔伯和老爸作證。   李澤濤也沒廢話,幾句就把有人到遊戲中心搗亂的事說了。王宇一聽,摔下煙頭跑進派出所,叫了兩個民警一起跑出來跳上警車。李澤濤和林紫紋坐著來時的出租車在前面帶路,兩輛車幾分鐘就到了紫馨遊戲中心。   離林紫紋出去已經有二十分鐘了,遊戲中心的對開門大敞著,裡外站滿了圍觀的人。大塊頭和同夥見劉宏宇很好欺負,已經把痰吐在了遊戲機屏幕上,用煙頭在椅子的軟靠墊上燙了幾個窟窿。李澤濤帶著王宇幾人擠進去的時候,大塊頭正一隻腳踩在椅子上,用手拿著煙,指著劉宏宇的鼻子大罵,圍觀的人見後面來了警察,紛紛退讓。   在勞教所三進三出的李澤濤早就練成眼裡不揉沙子的人物,見那大塊頭囂張至極,李澤濤二話不說衝上前去,一拳就把他打了個跟頭。大塊頭將近二百斤的體重翻倒在地,順便還壓趴了一張椅子。   一起來鬧事的幾個人沒想到突然有人動手,坐著的人急忙著了起來,有個小子剛從兜裡掏出把彈簧刀,還沒等按出刀刃,就被一隻電棍頂住了胸口。   【035】螞蟻撼樹   「操……」大塊頭剛爬起半個身子,一句話沒罵完就住聲了。旁邊圍觀的人早就散開了個大圈子,見幾個大蓋帽站在中間,大塊頭頓時噤若寒蟬,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都圍在這有什麼好看的?趕緊散了散了!玩遊戲的就回去坐下玩,這沒啥熱鬧瞅了!」見王宇示意,一個小民警忙著驅趕圍觀的群眾。   堵在門口的人不情願的被裡面往外走的人擠了出去,還想留下繼續看熱鬧的人裡有幾個聰明的,趕快在身邊隨便找台遊戲機投幣玩著。人趕的差不多了,小民警把遊戲中心的大門一關,外面的人見看不著熱鬧了,大冷天的又不能站馬路邊等,逐漸散去。   「說吧,誰指使你們幾個來鬧事的?」劉宏宇搬過來一把椅子,王宇大馬金刀的往裡一坐,斜了幾個人一眼說。   大塊頭看了看旁邊的瘦高個,瘦高個早就看出來這些警察是遊戲中心找來助陣的,斟酌著說:「民警同志,我們幾個就是來玩的,他這機器調的太難了,哥幾個玩的不高興,就吵吵了幾句。我們真不是來鬧事的。」   「不是來鬧事的?」王宇把眼睛一瞪,「痰都吐人家機器上了,這椅子上的煙疤是你們燙的吧?那邊還踩趴了一把,這可是我親眼看見的。」   大塊頭一聽急了,連忙申辯:「那把椅子是剛才他們打我的時候,我摔倒砸趴的,不是踩趴的!這他媽的破遊戲廳,肯定是用機器作假坑人錢!湯哥說讓我們來玩會看看,媽的才來了一個小時,我就輸了十塊錢了!」   瘦高個連忙對他使眼色,不讓他往下說。王宇站起來,過去從一個小子兜裡掏出他剛才沒露刃的彈簧刀說:「砸壞了財物趕走了顧客,還有那個什麼湯哥指使,帶著凶器來的,你們眼裡沒有王法了吧?」轉過身用手挨個指著幾個人說:「都跟我回派出所,一會兒咱們好好聊聊。兜裡帶錢了沒?我估計你們晚上要住在所裡了,自己準備錢買飯!」   瘦高個連忙討饒,王宇也不理他,當先出了遊戲中心。一個民警在後面呼喝:「都出來上車,別磨磨蹭蹭的,惹火了我晚上不讓你們吃飯。」   瘦高個旁邊的一個小個子低聲嘀咕:「他們好像不是咱這片派出所的,沒權利抓咱們吧?」被旁邊的民警聽見了,抬腿給了他一腳說:「廢什麼話,一會兒我還得到你們這片的派出所,找找你的案底呢!」幾個人一聽都不敢再說話,乖乖跟著出門,像擠魚罐頭一樣被塞進麵包車的後座裡。   「王哥,這地方不歸你們管轄,你把人帶走好像不太好吧?」李澤濤覺得抓人有些過了,上前問王宇。   王宇得意的一笑:「這片的所長老周,前天剛請我喝過酒。我最近要陞官調到分局去了,他們這些年紀大了的老所長,輪著請客想和我搞好關係呢。」   「王哥又要升了?夠快的啊,了不起!」李澤濤驚訝的說,王宇不像是有大本事的人,這職務升的有些快了。   「呵呵,其實我這真叫因禍得福,下次有機會再仔細和你說,我先走了。」   王宇坐上警車走了,李澤濤正要回遊戲中心時聽到馬路上一陣刺耳的喇叭聲,連忙抬起頭看。一輛大解放汽車呼嘯著開到面前急剎停住,車上呼啦啦跳下來十多個小伙子,手裡拿著鍬把水管和鋼筋之類的東西,個個橫眉立目,一看就都不是善類。   李澤濤心中警惕,正猜想這些人會不會也是來搗亂的,海哥從駕駛樓裡跳了下來,大聲問他:「小濤,你怎麼在這站著,搗亂的呢?」   「海哥,你怎麼來了,搗亂的人剛都被我送走了。」李澤濤心中感動,海哥真是實在人,剛才勸他不要來他假裝同意,卻馬上召了一大幫人過來助陣。   「送走了?送走了是什麼意思,」海哥心裡納悶,看李澤濤的表情不像是吃了虧,猜不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林紫紋在旁邊看出了眉目來,把劉宏宇拉到一邊悄悄對他說:「你進屋取幾條煙出來,再帶上五百塊錢,一會兒吃飯時你也一起去,這邊我先照看著。」   劉宏宇點點頭進遊戲廳去了。那邊李澤濤正對海哥說:「沒事,就是有幾個小地賴子想來佔點便宜,我有個朋友是派出所長,剛才他帶來幾個民警,把搗亂的幾個裝上警車拉走了。」   海哥一聽迷糊了,敢情李澤濤還有這種高招,這自己不白拉著一車人跑來了麼。   「海哥,你這麼肯幫老弟的忙,小濤太感動了。走走,我請大伙先去吃個飯,這些哥們瞅著都面生,以前都沒見過,今天大家聚聚!」李澤濤接過劉宏宇剛遞過來的阿詩瑪,兩人撕開包裝給拎著傢伙的小伙子們發了下去。   一幫大小伙子站在那有些愣,本以為是來幫忙揍人的,沒想到該挨揍的人已經被警察抓走了,現在這又是發煙又要請客吃飯的,眾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行,小濤,你現在就不是一般人了。我哥當初和我說你將來肯定有出息,沒想到這麼快啊。」海哥樂呵呵的說,回頭對那些小伙子喊:「都上車!今天濤子請客,咱們沒幫上忙就先撿個現成便宜吧,下次幫濤子辦事都痛快點來就行了!」   老式的大解放貨車都只有一排座位,李澤濤和海哥坐進駕駛樓,見劉宏宇也爬上後車廂,李澤濤往遊戲中心一瞅,林紫紋笑著衝他揮了揮手。   海哥問:「小濤,你那個小老弟也跟著去,店裡能照顧過來?」   李澤濤說:「沒事,有個能耐人照看著呢。司機老弟,開車,老關頭驢肉館。」   司機應聲,給汽車打火。海哥往遊戲中心看了一眼,正瞧著林紫紋往裡走的背影。   「海哥,這些小兄弟是?」車行半路,李澤濤問海哥。   「這些都是我哥以前手底下裝修隊的人,蓋房子扯電線鋪瓷磚打立櫃啥都能幹。我們哥倆犯事進去後,他們跟了個姓韓的包工頭,那小子他媽的不仗義,我一出來,他們又回來找我了。」海哥吸了一口阿詩瑪,對司機說:「不認識小濤是吧,俺們一起勞改的時候有過命交情。我知道他家條件不好,出來後想提攜提攜他,沒想到人家已經開了四間遊戲廳,成了大老闆了,哈哈。」   司機連忙對李澤濤躬身點了點頭,叫了聲濤哥,接著認真開車。李澤濤和海哥謙虛了幾句,又聊了一會兒,車到老關頭驢肉館。   天上龍肉,地下驢肉,龍肉是吃不到的,吃驢肉就變成了人生一大享受。李澤濤點了滿滿一大桌子豐盛酒菜,一幫小伙子把啤酒喝完一箱又一箱,劉宏宇第一時間就被灌倒,佔據了包間裡的大沙發。李澤濤拗不過這麼多人勸酒,只好喝了兩杯,大家沒想到他酒一下肚,就變成了結巴。海哥一問才知道,原來李澤濤很小的時候略有口吃,後來糾正了過來,不過幾次喝酒都被打回原形,所以他從那以後就再不喝酒了。   【036】1992年的第一場雪   搗亂的幾個小子剛進派出所就全招供了,原來紫馨遊戲中心這條街上有好幾家同行,有一家比較大的遊戲廳老闆姓湯,這位湯老闆怕紫馨遊戲中心搶他們生意,就找了這幾個人去找茬。這幾個小子是名副其實的二流子,仗著平時經常在那條街上橫晃,很是目中無人,姓湯的請他們吃了一頓飯,第二天他們就跑去搗亂了。   幾個小子又是告饒又是認錯,提人拉關係有啥招用啥招,每人還按要求寫了份保證書,被訓了半天總算放了出來。出了派出所走出去沒多遠,早就躲在外面的一個小子上來報信。原來這小子一起去搗亂的時候假裝局外人在旁邊起哄,見警察來了之後知道事情不好,就混在人群裡跟著圍觀的人被攆了出去。後來見幾人被警察帶走,又看到一汽車拿著傢伙的人過來幫忙,才知道壞事了。幾個人聽完當場嚇得臉都白了,心中忐忑,知道今天是踢在鐵板上了。   送走海哥和一車喝得裡倒外斜的小伙子們,李澤濤帶著剛醒過酒的劉宏宇,馬不停蹄的趕到復興派出所。王宇和幾個同事正收拾著準備下班,聽李澤濤說要請客吃飯,連忙推辭。李澤濤好說歹說,王宇總算鬆了口,劉宏宇在街邊堵了兩輛拉達出租車,又去了一次老關頭驢肉館。   上了桌大家互相敬酒,警察的面子更不能不給,菜剛上齊,李澤濤就又被喝結巴了。劉宏宇替他擋了幾杯,堅持不住,又回去躺到了剛才那張沙發上。幾個警察連連搖頭,王宇趁李澤濤還清醒著,把姓湯的找人搗亂的經過和他說了。   開門做生意總會有人搗亂,林紫紋早就對大家說過一些防範和處理的辦法,李澤濤把這個紅運遊戲廳和姓湯的記在心裡,不動聲色。民警們是穿著制服下班來的,喝多了影響不好,李澤濤陪他們把驢肉吃了個爽,打車送走了。   紫馨遊戲中心一直到晚上也沒多少人來玩,還經常有人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張望。林紫紋坐在櫃檯後的大沙發上吃著桔子,也不在意,兩個服務員也清閒下來,偶爾一起坐下聊聊天。   天黑後李澤濤和劉宏宇坐車回來,紫馨遊戲中心提前關門,打發兩個服務員先回家後,林紫紋和李澤濤劉宏宇商量把下午發生的事商量研究了一下。聽說是同行搞惡性競爭,林紫紋冷笑幾聲,給兩人說了幾種報復的手段。兩人越聽越敬佩,李澤濤瞪著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林紫紋說:「紫紋,原來你除了有賺錢的本事,做起卑鄙小人來也是無人能比啊。」   林紫紋嘿嘿奸笑著心想,這些伎倆雖然陰險,但在前世的商戰裡早就被人無所不用其及了,互聯網上到處都能查得到。   湯老闆下午是眼看著幾個小混混被拉上警車的,當時就心知要壞,沒過幾分鐘又看到一解放汽車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拿著傢伙衝到紫馨,湯老闆嚇得腿都軟了,匆匆和家裡交代了一下,急忙帶點錢找地方躲了起來。可是躲了幾天後,家裡人給他報信時說,派出所和紫馨都像沒事了似的,即沒上門詢問,也沒找遊戲廳的麻煩。湯老闆戰戰兢兢的又躲了幾天,終於確定沒事了,才敢回家。找到幾個有來往的社會混混一問才知道,這次捅了個大馬蜂窩,平時經常幫忙的這些混混誰都不敢保他了。   月初的幾場寒霜終於泯除了路邊的最後一抹綠色,由西伯利亞跑過來的冷空氣開始肆虐山城,人們紛紛穿上棉衣,天氣益發變得冷了。   這天清晨,林紫紋照舊早早的起了床,到廚房刷牙洗臉。室內的光線與往日略有不同,林紫紋拉開窗簾一看,窗戶的玻璃上一夜之間掛滿了霜花,外面霧濛濛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難道是下雪了?林紫紋兩步跑過去打開外屋門,一陣涼氣挾面而來,四周靜寂無聲,地面已被鋪上一層厚厚的積雪,大片大片的雪花揚揚灑灑從空中飄下,落在地上無聲無息。天地間滿目蒼茫,只偶有遠處馬路上照過來昏黃的車燈光,映照著飄舞在空中的皚皚雪花。   林紫紋興奮得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跑到院子的角落掀開一隻大筐,從裡面拽出一條凍得硬梆梆的鯉魚和一塊凍肉,蓋上竹筐衝回屋去。   林從武和王玉梅正在熱乎乎的被窩裡睡著懶覺,被廚房傳來的一陣梆梆梆梆的聲音吵醒了。下雪天的低氣壓影響了正常睡眠的生物鐘,林從武還以為只有凌晨時間,睡眼惺忪的爬起來到廚房一看,林紫紋正在菜板上剁著一些燙軟了的蘿蔔白菜,旁邊裝滿水的盆子裡泡著鯉魚和凍肉。   「兒子,今天又抽什麼瘋,天沒亮呢就起來折騰人?」林從武疑惑的問。   「爸,外面下大雪呢天亮不起來,現在都六點多了,你趕緊把媽叫起來吧,飯快好了。」林紫紋剁了半天胳膊有些酸麻,把刀換到左手接著在菜板上揮舞。   「下雪了?」林從武趴在窗戶上向外一望,外面彷彿霧濛濛的一片,天空已經放亮,能隱約看到密集的雪花從空中飄落。   林從武進屋看了一下表,連忙叫老婆起床,兩人疊好被子穿上衣服,披上大衣出門去公共廁所。   前世林志文的家鄉是很少下雪的,一年中最冷的日子也只偶爾飄下零星的幾個雪花。林志文出門到北方的幾次都不是冬天,從來沒有見識過真正意義上的雪。據大人們講,紫紋和紫川出生的當天下午,山城下了入冬以來第一場大雪,親戚和鄰居們都說林家的兩個孫子將來會有福。從那之後,林家每逢下第一場雪的時候都要包頓餃子,不知不覺十多年過去,已經養成了習慣。   早餐是簡單的稀粥饅頭,鹹菜茶葉蛋。下這麼大的雪自行車不能騎,林從武夫婦吃完早餐急急忙忙提前上班走了,林紫紋收拾好屋子背上書包出門。   被大雪洗滌後的空氣清新乾淨,低氣壓讓人有些胸悶,林紫紋做了幾次深呼吸,愜意的用力蹦跳了幾下,怪叫了兩聲撒腿往學校奔去。   「人間大炮一級準備!」跑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幾個穿著小學生校服的男孩正在打鬧,一個小孩嘴裡喊著電視劇《恐龍特急克塞號》的台詞,蹲在地上在滾一個大雪球。   「克塞,前來買菜!」另一個小孩跑過來一腳踢碎了那個大雪球,把對手的人間大炮扼殺在了搖籃裡。幾個孩子嘻嘻哈哈的追逐著往遠處跑去。   林紫紋頓時被這生命長河中的一瞬間所感動,心緒飛快的穿越時空,在前世童年的記憶中迂迴兜轉。   良久後心情終於平靜下來,林紫紋剛走進校園,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喊他。   「林紫紋,快過來!」林紫紋應聲回頭一看,原來是白泓站在操場邊的一棵楊樹下面,左手拿著個大雪球,用力對他揮著右手。   白泓平日雖然穩重些,但偶爾也會淘氣的搞一些惡作劇,林紫紋一邊走過去,一邊小心提防著,怕她把那個雪球塞進自己脖子裡。   「快過來,瞅你慢吞吞的!你看我這個雪球好不好看?」白泓等林紫紋走到身前,笑嘻嘻的把雪團舉起來給林紫紋看。   林紫紋一邊防備著一邊看那個雪球,並沒找到什麼特別,就問白泓:「這不就是普通的雪麼,有什麼區別了?」   白泓把雪球遞給林紫紋說:「你拿著再仔細看看,這雪球有個很特殊的用途,我讓你猜猜。」   【037】早戀?   林紫紋疑惑著接過雪球,白泓突然一拍,雪球在兩人手中炸開,裡面什麼東西都沒有。林紫紋一愣,白泓用力在旁邊的楊樹上踢了一腳,哈哈笑著遠遠跑開。林紫紋心想,這白泓今天怎麼神經兮兮的?突然從樹上掉下成片成片的大雪,轉眼著就把他堆成了雪人。   林紫紋這才知道,原來雪球只是用來吸引他注意力的誘餌,真正的襲擊是從天而降的,來自身邊大楊樹上的樹掛。   「好啊,一大早你就在算計我!」林紫紋隨便抖了抖剛落在身上的雪,拔腿就追。   白泓可不想被他抓到,在前面沿著一排大樹的下面跑,每棵她路過的樹都被踢上一腳。大楊樹上的積雪稀里嘩啦的往下落,林紫紋只好繞開躲著跑,一直追到白泓跑進教學樓,也沒追上。   進到教室後兩人不再追鬧,白泓在桌位上擦著桌椅,有幾個學生聚在一起議論著什麼,林紫紋過去一聽,原來李鐵巖從今天開始不來J中上課了,他和哥哥李鐵軍剛辦好手續,轉到鐵路二中去了。   「轉走了?正好,眼不見為淨。」林紫紋也沒在意,這兩個不懂事的小孩他壓根沒放在眼裡。   在整個上午的時間裡,學生們像吃了興奮劑一樣鬧哄哄的。任課老師走進哪間教室都是這種情況,各班的班主任屢次鎮壓也只是杯水車薪。每年下第一場大雪的時候都是如此,老教師們都司空見慣了。   第四節課的時候,大雪終於漸漸的停了下來,天空慢慢放晴,開始變得明亮起來。初一四班教室裡的學生們開始商量著中午放學後怎麼樣玩個痛快,講台上的地理老師知道勢不可違,只好把新課內容延期,隨便留了些課堂預習讓學生們自己去研究。   放學的鈴聲剛一打響,幾乎所有教室的老師都同時推開門往外急忙走。整所學校裡像開聯歡會一樣,學生們叫著鬧著衝出教學樓,操場上到處都是追逐的身影,雪球呼嘯著飛來飛去。   初一四班的教室裡還剩二十多個學生沒有出去,有的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聊天,有的站在窗戶邊看外面操場上同學打鬧。下大雪的天氣學生們普遍帶了飯盒,第一節課下課後大家放進鐵筐子裡,由值日生抬去學校的水房,放學的時候抬回來就是蒸熱的了。今天全班有將近六十人帶了飯,鐵筐子裡被塞得滿滿的,四個男值日生合力才把它送進水房。   林紫紋趴在課桌上拿著只2B鉛筆在紙上隨意塗畫著,白泓正在看北條司的漫畫《貓眼三姐妹》。蒸飯的鐵筐被抬進來的時候,教室裡響起一陣歡呼,跟在抬筐的值日生後面擁進了一大群剛才去操場玩的同學。值日生把鐵筐放在講台上,同學們一擁而上爭搶著拿起自己的飯盒往桌位跑。很快飯盒就被領光,陳小蕾拎著最後三個外形特殊飯盒坐在白泓前面的桌位上,翻找著不同的標記分發給白泓和林紫紋兩人。   同學們的飯盒都是扁平的長方型鋁飯盒,林紫紋三人用的卻是最新潮的立筒兩層式的白鋼飯盒,因為形狀怪異不好擺放,只好每天都塞在鐵筐的最下面。這種白鋼飯盒是山城日雜公司在春天的時候進購的南方新產品,因為價錢較貴,又不太適合和其它飯盒一起在蒸籠裡擺放,一直在櫃檯的角落裡放到秋末才發現,滯銷了。日雜公司給關係單位送去了些,陳小蕾的爸爸分到一個給了女兒,林紫紋和白泓看到覺得喜歡,後來各自買了一個。   那種老式的鋁飯盒是什麼時候被淘汰的,林紫紋已經記不得了,他隱約能想起前世裡不知哪年報紙上出現了一份分析報告,說鋁製品餐具會對常用它的人造成記憶力衰退。到底是不是確有其事林紫紋也記不清,不過本著寧可信其有的心態,林紫紋第一眼見到這個飯盒就決定要買它了。   三個人的食譜有著明顯差別,陳小蕾是肉食主義者,每天雞鴨魚肉不斷;白泓是素食主義者,總是帶一些清淡的食物,不過製作精緻口味獨到;林紫紋是雜食動物,飯菜注重營養互補,有時候帶的東西口味很差,兩個女生嘗過後直皺眉頭。   白泓拿飯盒蓋到講台前去盛水,陳小蕾把三個飯盒上層裝菜的白鋼屜放在桌上擺在一起,見林紫紋坐著不動等著飯來張口,怒道:「林妹妹,你想死麼,天天讓女生伺候你吃飯,臉皮快要和你的軍工鞋底一樣厚了吧?」   林紫紋翹起二朗腿,笑得洋洋得意:「小姨呀,願賭服輸知道嗎,你們既然打賭輸了,就要履行承諾。班級幹部耍賴皮傳出去可是會給全班丟臉的。」   原來前些天陳小蕾帶個飯盒到學校來,白泓就說也想買一個,問陳小蕾哪有賣的。林紫紋也說要買,陳小蕾說他跟著瞎起哄,不搭理他。後來林紫紋追著屁股打聽,陳小蕾就沒好氣的告訴他說,跑遍山城你也買不著。林紫紋不服說,只要白泓能買到,我就也能買到。於是三人打賭,如果林紫紋輸了,就每天早晨提前到校,給她倆把桌椅先擦乾淨;如果陳小蕾和白泓輸了,林紫紋要她們中午給他打水取飯盒,陪他吃飯。   賭約議定後,林紫紋拿出紙筆來對著陳小蕾的飯盒畫了張速寫,然後大搖大擺的曠課跑了。陳小蕾和白泓見他這麼囂張得意,有點對那個山城角落裡的日雜公司沒什麼信心了。   那天下午林紫紋跑到紫龍遊戲中心找到劉宏宇,讓他給新收的三個徒弟安排點活兒。三個徒弟看完那幅速寫,領了錢騎著車子按著林紫紋提示的幾個地方分頭去尋找,晚上回來的時候,有倆人完成任務,買回了這個飯盒。多的那個,林紫紋就隨手送給劉宏宇了。   第二天,林紫紋開始分享兩人可口的飯菜,筷子左伸伸右伸伸,有喜歡吃的就夾個不停。陳小蕾見他總舉著筷子像土匪一樣,乾脆從那天開始把三人的菜盒擺在一起,變成了聚餐。   上初中的孩子正處於一個敏感的年齡,大家對男女之嫌懵懵懂懂,相互的愛慕之心也開始萌動。在九十年代初,學生早戀不像現在被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是社會所不允許的。林紫紋三人都是班級的風雲人物,開始時大家還沒發現什麼,最近三個人每天都坐在一起吃午飯,就有人在背後議論起來。   林紫紋對於這些小孩子的把戲從不放在心上,陳小蕾把林妹妹當成姐妹一樣,對謠言嗤之以鼻,白泓覺得自己身正不怕影斜,除了偶爾對幾個要好的女生解釋一下,平時也對謠言無視。   男生們多少有些懼怕林紫紋的勢力,都不在這方面多嘴多舌。可有些女生平日早就看陳小蕾和白泓不順眼了,自從入冬大家陸續開始中午帶飯,林妹妹和兩個女生每天中午聚在一起,有妒忌心強的女生就把這事添油加醋的報告給了陳老師。   陳老師對這件事表面上不動聲色,卻在暗地裡觀察著,思考對策。很明顯,這三個學生的關係太近了,就算他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不影響學習,這麼做也是不行的。風言風語早晚會流傳起來,人言可畏,萬一學生受到惡語中傷影響了學習成績或對學校造成不良輿論,學校會擔責任,家長要找麻煩,社會也是不允許的。   經過幾天研究後陳老師捉摸到了三個人的性格。陳小蕾開朗外向,脾氣有些倔強,找她談容易造成逆反心理。白泓內向聰明,很有自主想法,找她談話有可能被她當作耳邊風不予理會。而林紫紋絕對是陳老師這些年教學生涯中的一個另類,這個學生被任課老師們稱為小「人精」。陳老師對比了一下,想化解這三人的小聯盟,要麼得對付兩個女生,因為只對付一個的話,還會剩一男一女,照樣有緋聞;要麼就對付這個「人精」林紫紋,在這三個人裡,他明顯占主導地位。思量了兩天,陳老師決定先找林紫紋談談。   【038】鵲橋仙   教室裡的同學們急匆匆的吃完午飯,商量著分成兩伙去操場打雪仗。大家已經戴好了帽子手套耳包口罩,還有兩個男生倒空了書包準備做為攻擊用的武器,幾個組織人士正為如何分伙爭執不休。陳老師打算去教室找林紫紋,在走廊上遇到了刷完飯盒從水房往回走的王光武,於是叫他去找林紫紋到辦公室來。   「紫紋,班主任叫你去辦公室找他!」王光武跑到教室門口正趕上大部隊從教室裡衝出來,急急的通知了他一聲後就擠進教室去戴帽子。   正往外走的林紫紋見班主任有請,只好放棄大顯身手的機會,上樓去見陳老師。   「老師,找我有事?」林紫紋在陳老師的辦公室門外見到了他。   「嗯,我瞭解了一下你最近的學習情況,覺得有件事應該和你說說。」陳老師斟酌了一下措辭後說,他選擇在走廊上和林紫紋說話,是不想辦公室的其他老師看到,這樣不會給學生造成壓力。   林紫紋聽著陳老師的口氣,隱約猜到了他是想講什麼事情。   「林紫紋,我發現你好像不太喜歡戶外運動,下課後總在教室看書?」陳老師問。   其實林紫紋和其他同學一樣,下課就到操場玩,只偶爾在教室坐著。「老師,這個好像沒有吧,我每天都到操場上去玩單槓呢。」   陳老師對林紫紋的解釋聽而不見,繼續自說自話:「可能你從小喜歡生病,就是不經常鍛煉身體的原因。看你體質這麼弱,以後有時間別總在教室坐著,多到操場上做運動吧,每天和女生混在一起,對你的學習和成長沒有好處的。」   果然是這件事,林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沉靜的對陳老師說:「老師,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了,不過你認為像我們這麼小的孩子,又能做出什麼來麼?我和她們只是關係比較要好而已,是不是誰在背後胡說八道什麼了?」   陳老師聽完心說,這學生果然是聰明人,一點就通了。語重心長的對林紫紋說:「我知道你們之間沒什麼的,你們都是懂事的孩子,知道現在應該以學習為重。可是你自己不在乎,也要替別人多考慮考慮,等到背後對你們的議論太多,就影響不好了。如果她們被人趁機惡語中傷,女生比男生的承受能力差,她們很可能接受不了的。你覺得發生這樣的事好嗎?」   林紫紋沉吟不語,綜合前世今生的經歷想了一會兒,也覺得自己最近做的有些不妥。於是對陳老師說:「這件事情,我欠考慮了。」   陳老師:「你是聰明人,認為這件事該怎麼處理?」   「由我來和她們說吧,如果老師去和她們說,很可能事與願違。明天早自習時間,給我調一下座位,這件事很快就會過去的。」林紫紋平淡的說。陳老師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卻看不出什麼端倪。   陳老師有些不放心,問道:「那你怎麼和她們說?」這件事由林紫紋去處理,比老師出面有利,但他有些怕林紫紋把事情搞砸了。   林紫紋笑了笑說:「其實說不說都一樣的。我們之間又沒有什麼,平時我躲著點兒她們,別人說不出閒話來,不就行了。」   陳老師想想也是,又叮囑了一些注意身體,認真學習之類的話,放林紫紋走了。   林紫紋一邊下樓,一邊思考著這件事的因果。最初大家只是普通的同學關係,偶爾說兩句話。後來因為都是班級幹部,接觸得比普通同學頻繁了一些,陳小蕾和白泓變得要好,自己和白泓同桌,於是經常有機會在一起聊天。然後經過兩次打賭,運動會,玩碰碰車溜旱冰和看電影,三人的成為最要好的同學關係。這中間只是中學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友誼,這種友誼只應該被維護,被珍惜。   總結完前因,再總結後果。幾個同學聚在一起學習、聊天、吃午飯,這是最普通不過的事情,可是這幾個學生,是一男兩女。女孩長的漂亮,學習成績又好,這種學生會被一部分女同學在潛意識裡當作假想敵,而自己經常和兩個吸引人的女生粘在一起,也會使一些男生產生嫉妒的心理。   槍打出頭鳥,在一處平凡的地方,誰與從不同,誰表現突出,誰就會受關注。這種關注有崇拜式的效仿,有傷人的暗箭,還有平衡被打破後的恐慌。而這三種關注,林紫紋不得不承認,哪一種都是自己不想要的,哪一種他都不希望她們面對。眼前這種局面,雖然不是自己一人造成的,但卻只能由自己一手去打破。   林紫紋沒有去操場,直接回到教室後坐下來,找出鉛筆和白紙伏在桌上勾畫。這一次他畫的很用心,教室裡的幾個同學見他專注,都沒有來打擾他。快上課的時候白泓和陳小蕾回到教室時,他已經畫完線描,把紙收進了課桌裡。白泓問他為什麼沒出去玩,林紫紋笑笑說:「中午吃得太飽,有些胃脹,我媽總和我說這樣做運動會得胃下垂,我就沒敢出去。」   陳小蕾給了林紫紋一拳,笑罵說:「林妹妹,你是屬豬的吧,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誰叫你中午那麼貪,把我的紅燒肉吃了好幾塊,報應了吧,活該。」   最後一節課是自習,林紫紋早早寫完了作業,拿出彩色鉛筆和那張畫稿,完成它的最後步驟。白泓寫完作業後預習著功課,偶爾看看他給那張畫稿著色,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林紫紋拿出碳素鋼筆在畫紙上寫了寥寥數字,遞給白泓。   這是一幅四格情節漫畫。第一幅裡,兩棵小樹若即若離的挨在一起,在午後沐浴陽光。第二幅,幾個園丁把小樹破土分開,隔了一段距離重新栽植下來。第三幅有些抽像,可以從中看出,兩棵不屈的小樹無論春秋雨雪,時刻都在努力的成長。第四幅裡,夏日雨後的一個傍晚,天空高掛綵虹,當年的兩棵小樹已經成長為茁壯的大樹,兩棵樹的枝葉在空中再次交疊在一起,畫面歡暢溫馨。   這張畫紙不大,右下角里林紫紋寫了一行蠅頭小字: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贈白泓陳小蕾。落款沒寫名字,只有一個曲曲彎彎,紫色的W。   白泓看完,覺得這幅漫畫的意境很好,似乎是講述了一個故事,但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抬頭想問林紫紋時,發現他已經拎著書包出了教室。這時陳小蕾走了過來,白泓把畫遞給她看,陳小蕾看了一會兒,疑惑的說:「畫得不錯,這句是詩麼,從來沒見過,不知道什麼意思。這張畫怎麼同時送兩個人,咱倆也沒辦法分啊,還是你來保管吧。」   白泓也沒推辭,拿出十六開的英語練習冊把畫夾了進去,收拾了書包和陳小蕾結伴回家。   林紫紋一邊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邊想,這次的事其實她們的一個鍛煉機會,但他只能扼殺了這個機會,因為它帶來的風險實在太大了,這個社會目前還是太壓抑,只能讓時間慢慢去改變它.   【039】靠山吃山(上)   夜裡又來了寒流,大雪不知從何時下起,第二天早晨學生們頂著風雪來到學校,每人手中都拎著中午集體掃雪要用的鍬鎬。陳老師用了整個早自習的時間給全班進行了一次大調座,白泓不情願的看著林紫紋的座位被調到了另一小組第五排的位置。白泓的新同桌李超坐下後左右顧盼,興奮著和前面的張勇還有不遠處的王光武打招呼。   白泓無意中想起,今天林紫紋的桌膛裡空空如也,可平時他總是用一些亂糟糟東西把裡面塞得滿滿的。一直到第一節課上課十分鐘後,林紫紋還沒有來。白泓想起昨天的那幅畫,再看看身邊正悄悄擺弄著幾張貼紙的新同桌,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這時林紫紋正坐在紫龍遊戲中心角落的吧檯裡,擺弄著昨天剛開通的電話。這間遊戲中心的生意已經平穩下來,因為人流比林紫紋預想的要多,最初安排在中間的櫃檯有些太占面積,於是被挪進了裡邊。林紫紋按照酒吧的方式重設計了櫃檯,東西都放在牆上的櫥櫃裡,前面高高的吧檯,服務人員坐在吧檯後面的長腳椅裡,視線很好。這個新吧檯時髦新潮,即節省空間,又可以防盜,抽空過來溜躂的王宇和海哥看到後很是讚賞。   脈衝拔號的電話機使林紫紋產生了興趣,鼓搗研究了半天。92年山城的電話還是五位號碼,裝機流程囉嗦繁瑣,耗時一個多月才開通,四個遊戲中心安裝電話花了林紫紋一萬多塊錢,讓他心疼不已。   這個時候電話號碼還沒有被當做無形資產重視起來,辦電話手續時挑個號是很隨便的事,在北方,8這個號碼和4、7沒有任何不同。林紫紋選號的時候笑疼了肚子,51888、52888、56888、59888四個號碼彷彿有人留給自己的一樣,都沒有人用,於是一併拿下。六六大順在北方比較流行,帶6的好號碼大多已經被挑走,四位連號的也被郵電局送給了關係單位,這種帶三個八的號碼居然剩了下來,可就成全林紫紋了。   這時普通老百姓家都沒有電話,在遊戲廳安裝電話有些超前,如果做為公用電話,來玩的人也沒誰需要用它。這四部電話就是林紫紋準備平時聯絡用的,有麻煩事的時候可以應急,遇到惡劣的天氣時,就不必頂著雨雪來回跑,可以用它先報帳,第二天再核對。   現在四間遊戲中心的生意都已經平穩下來,出乎意料的是,寒冷的天氣並沒有對營收有任何影響。大家總結了一下認為,這和北方人在農閒時節串門打麻將的遺留習慣有直接關係,數年來公安局派出所嚴打賭博,人們憋在家裡呆不住,聚眾耍錢又會被舉報罰款,就都跑到遊戲廳裡來了。   紫馨遊戲中心的規模最大,投資最高,生意卻一直不溫不火,在四間遊戲中心裡收入只排在第三。李澤濤暗中觀察了一下,生意一般的原因是這條街上的遊戲廳太多了,而旁邊的電大到了期末,平時經常來玩的一些人也開始回去學習了,看來只能等過了元旦,學生們放假後生意才會好轉起來。   三胖子負責紫旭的生意,入冬後買了件灰呢子大衣,還配了頂文明帽,一派老闆模樣。前幾天遊戲中心的全體員工聚餐喝酒,有個小子取笑說,三哥真像丁力啊。三胖子大窘,李澤濤一本正經的告訴六猴兒,讓他明天一早買個文明棍給三胖子送去,眾人哄堂大笑。   六猴兒把紫龍遊戲中心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一看就是認真做事的人。按照林紫紋的意思,李澤濤招了一大批新人,現在每間遊戲中心都有雙倍的員工,發現有能力的就加重培養,隨時準備把生意進一步擴張。   外面下著大雪,大清早的遊戲廳裡只有三五個人在玩,林紫紋抓起一把遊戲幣,打開一台恐龍快打,全塞了進去。這台恐龍快打是劉宏宇失敗的實驗品,前些日子劉宏宇研究明白了多人遊戲的改裝,在這台機器上連出一條線,弄了個電視遊戲機的手柄安了上去。開始時生意很火,來玩的人都圖新鮮,搶著用那個手柄,可沒過幾天,手柄的連線就被扯壞了,遊戲中心雖然可以依靠這種花樣吸引顧客,但維修實在麻煩,劉宏宇考慮了一下只好作罷,把機器又改裝了回去。   一邊隨意的重溫著經典遊戲,林紫紋一邊琢磨,除了遊戲中心的生意之外,應該再做些什麼。可能目前抽出一部分錢做其它生意,會不如再擴張遊戲中心賺錢快,但依靠賭博遊戲圈錢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現在開始就應該準備做別的了。這個後來大家都會懂的道理,叫可持續發展。   炒股、郵票、期貨、國債?這類東西不是林紫紋想要的。資本的原始積累往往是金錢從一個人的口袋流進另一個人的口袋裡,但這並不是創造財富。雖然這麼做可以迅速圈起巨額資金,讓林紫紋為那個唾手可得的數字後邊的幾個零心動不已,但他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先腳踏實地做事。李嘉誠和比爾蓋茨也不是做投機生意起的家,他們還不是一樣成為了世界注目的巨富,我林紫紋擁有未來十多年經濟走向的先知,還愁賺不到錢?   腳下的這座山城雖然不是那種窮鄉僻壤的城市,經濟體制卻乏善可陳,林紫紋現在已經預見到,國門進一步放開後,未來隨著國家經濟模式重心的轉型,山城的八成企業都得完蛋,林家這些現在生活不錯的親戚,都得變成下崗職工。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挨著國境做邊貿,挨著碼頭搞運輸。山城群山環繞,物產富饒,理所當然,林紫紋打算靠山吃山。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鹿茸角。人參前幾年被撫松的政府和人民禍害了,東三省的參地幾乎全在撂荒,參農們都回家種地去了。貂皮這東西產量太低,大部分貂皮製品都被倒爺們弄去蘇聯換望遠鏡了。梅花鹿的養殖技術還不是很完善,山城的鹿場曲指可數,鹿茸生意基本被國家壟斷。   木材?近些年來的濫砍盜伐已經把政府搞得焦頭爛額了,這種竭澤而漁的生意林紫紋不能幹。又考慮了一會兒,林紫紋決定集思廣益,隨手把遊戲機關了,走到吧檯問六猴兒:「六哥,我考考你。咱東北除了三寶,還有啥特產?說的多了有獎。」   六猴兒一呲牙樂了:「別的六哥可能不懂,這山上能出啥東西,你算是問對人了!你想知道咱山城的土特產有多少種?那可多了,六哥每年秋天都背著麻袋上山,亂七八糟的背一袋子送到土產公司,全能賣錢。」   林紫紋搬了個椅子放在吧檯前,開始聽六猴兒講自己秋天時的光榮事跡。這六猴兒還真不是吹牛,他們一家數口人每年收入的一半都是來自秋天這短短兩個月上山採來的土產。說起山裡的東西,六猴兒如數家珍:五味子、山葡萄、天麻、獼猴桃、蘑菇、山梨、猴頭、木耳、細辛、松樹塔、蕨菜、貝母、桔梗、黨參、天南星,這一說就是一個多小時,林紫紋聽說過的沒聽說過的,值錢的不值錢的,吃的入藥的有毒的無毒的,把六猴兒吐沫都說干了。   【040】靠山吃山(下)   林紫紋邊聽邊用心記下,沒聽說過的就仔細問六猴兒,兩人聊完了植物,開了兩瓶汽水接著聊動物。   這些年野生動物資源急驟減少,國家想加大保護力度卻沒有有效措施,只能加大對盜獵者的懲罰。在山城,熊和老虎二十多年前就已經銷聲匿跡,前年冬天有隻狼餓得跑下山凍死在一個村子外面,那也人們最後一次見到狼了。   講了一會兒,六猴兒報怨說,稍有些體形的動物都被列為國家保護了,現在連野雞都是二級的,也不知道過幾年老鼠和癩蛤蟆會不會也被保護起來。林紫紋聽完樂了,這六猴兒沒文化,不懂保護野生動物的重要性,還以為國家是沒事保護著玩呢,那老鼠是四害之首,癩蛤蟆雖然價值很高,但因為沒人稀罕它殘害它,暫時還沒有保護的必要。   又聊了一會兒,六猴兒說到剛剛過去的秋天裡的收入,得意的說:「紫紋,六哥這一秋天賺了多少錢,你肯定猜不著。」   林紫紋問他:「那你先說說,你這個秋天從什麼時候開始算,到哪天結束?」   「八月份開始算,到九月底結束,就這倆月吧。」六猴兒算了算又補充說:「其實七月份我就開始上山了,不過那時候沒什麼太值錢的,十月份沒去幾次,就不算了。」   林紫紋從小也經常和大人們去山上玩,特別是秋天打榛子撿核桃的時候,每次都和林紫川比賽。山上的特產他也瞭解不少,不過價錢方面就不知道了。在這上面費腦筋沒什麼意思,林紫紋隨便猜了個八百,六猴兒得意的搖搖頭:「倆月我賺了一千八,咋樣,牛逼吧!」   這個數目是夠高的,林紫紋不禁有些咂舌。六猴兒笑著解釋說:「運氣好,挖著兩棵四品葉兒,土產公司開的價低,被我賣給市裡的老中醫了。要沒這兩棵山貨,那兩個月也就是你猜的八百塊錢左右。」   原來是挖著山參了,林紫紋恍然,原始森林裡果然遍地是寶啊。又聊了一會兒,來玩遊戲機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六猴兒開始忙活,林紫紋坐進吧檯裡,找出紙筆記錄了一下剛才說過的東西,開始研究。   現在的人參就像熊市裡的績優股,雖然暫時低迷不振,但早晚會價值回歸。山葡萄都被土產公司代收購,送到葡萄酒廠去了,天池牌葡萄酒馳名全國,酒廠也是山城的納稅大戶,周邊外五縣的山葡萄全被葡萄酒廠消化掉了。還有比較高產穩定的松籽和蕨菜,一個被砸成果仁銷往全國各地的食品廠做糕點用了,另一個出口一批,剩餘的被國內消化。   選來選去,林紫紋把目光集中在木耳和人參身上。木耳一年三季出產,林場儲存原木的地方順便就能收穫到,目前它還只是一種食品,不太受重視。人參價值與功能完全不成正比,這兩種東西做深加工有很高的增值潛力。   還有蛇,六猴兒說每天在山上至少能抓十條蛇,多的時候有二十多條。上山的人把抓來的蛇無論大小,一塊錢一條批發給蛇販子,蛇販子把中等大小的在農貿市場上以一塊五或兩塊的價錢賣給喝蛇酒和吃蛇膽的人,小蛇擺在學校門口,一塊錢一條賣給愛玩的學生。大蛇被集中起來賣,一起賣到南方的飯店裡去。蛇這東西渾身是寶,林紫紋對這麼大量的蛇也很有興趣。   最後還有蛤蟆,在山城的方言裡,蛤蟆不是青蛙,不是蟾蜍,而是指林蛙。在家長會的第二天,林從武給兒子買了一串蛤蟆,用開水燙死洗淨做了一鍋蛤蟆燉土豆。一串蛤蟆四塊錢,二十隻,有公有母,平均兩毛錢一個。燙蛤蟆的時候林紫紋站在旁邊看著,在心中感歎,這串蛤蟆裡最大的那隻母的,大約能有一兩半重,在2006年的農貿市場裡,這一隻就能賣50塊錢了。吃蛤蟆的時候林紫紋仔細研究著母蛤蟆的輸卵管,現在大家只知道它的味道好,誰能想到十幾年後人們把用它加工出的製成品,在廣州市場上零售300多元一克。   紙上畫了四個圈,蛤蟆、蛇、人參、木耳,林紫紋看著這四個圈,眼睛笑成了一條縫。這些東西將來會在他的手裡變得比黃金還要珍貴呢,錢吶,這可全是錢吶。   「臭小子,樂啥呢!」林紫紋正滿臉陶醉狀,突然聽到有個女人的聲音,抬頭一看,是紅霞姐。   李澤濤在紫龍遊戲中心做了老闆後,只告訴許紅霞是朋友投資干的,後來另三間遊戲中心陸續開張,許紅霞家裡的生意剛好不太忙,就過來幫著跑前跑後,李澤濤覺得瞞不住她,就找林紫紋商量。林紫紋也沒猶豫,就讓李澤濤把實情告訴她了,人家都快結婚成兩口子了,這事怎麼可能瞞得住。   許紅霞是典型的東北女性,性格大方潑辣,因為讀的書少,在一些事情上有些迷糊。那天聽說林紫紋是紫龍遊戲中心的老闆,她的第一反映不是非常驚訝,而是用力搗了林紫紋一拳,大笑著說:「好小子,這麼大點兒就懂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了啊,有賺錢的買賣知道找你濤哥來做,小子真有眼光!」   許紅霞對這兩個人賺了錢還玩神秘很是不解,林紫紋和李澤濤害怕她大嘴巴把事情到處說,對她又擺事實又講道理,算是讓她明白過來。那天許紅霞還激動得在林紫紋臉上用力親了一口,留下了一個口紅印,把林紫紋搞得哭笑不得。   那天之後林紫紋在街上遇到過她一次,許紅霞林妹妹,林妹妹的叫個不住嘴。林紫紋十分好奇,這個外號只有同班的女生才叫,她是怎麼知道的?問許紅霞,許紅霞卻怎麼都不肯說,嘴巴嚴的很,還自稱如果回到解放前,一定能做地下黨。林紫紋只好作罷,由她叫了。   (許多書友說了天麻等東西,野生天麻產量極低,升值空間相對就太小了,而一家一戶炕頭上的種植天麻並不能給林紫紋帶來多少收益;彌猴桃在當年沒有好的運輸渠道,做深加工的話季節性太強;還有人覺得蘑菇和猴頭菇這些菌類不錯,其實當年山城的山上真的全是寶,隨便哪一種你研究明白了都能發家,在這裡,林紫紋暫時選擇了潛力未必是最大的,但卻是最適合他的人參和木耳,劇情發展到下一年大家就會看到水落石出了。)   (有人看完這節可能會說,紫簫你胡說八道,誰抓到一米多長的蛇會一塊錢一條就賣給蛇販子了?!我說哥們您看書仔細些我很高興,但請別挑一些細節上的小問題行不,六猴兒他們也不是傻子,真抓到大蛇了帶回家直接就燉湯吃了。要是這些小細節我挨著個的都給大家講得一清二楚,這本書就不叫《重生傳奇》了,應該改名叫紫簫老太太講故事。   補充一下啤酒的問題,紫簫不至於啤酒多少酒精度都不懂,而林志文是喝死的,林紫紋當然更懂。有人問那為啥前面章節裡林紫紋說啤酒才十來度喝不醉?各位看看清楚,林紫紋又沒說這個十來度是酒精度,再說讓他和那些小孩解釋一下什麼叫酒精度,什麼叫糖度之類的,他們能聽懂嗎?那些孩子的大人恐怕都以為啤酒上標示的十二度是酒精度呢。   有些地方出錯了大家能幫忙指出,我很高興,但拜託不要抓住一些書裡不方便浪費筆墨解釋的東西來責備我,我左右為難啊。)   第三集   【041】許紅霞   許紅霞今天穿了一件藕荷色的金絲絨風衣,黑呢毛料長筒褲子,半高跟牛皮鞋,還戴了一頂紅呢小圓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來找李澤濤。進門後和六猴兒一問,李澤濤果然又沒在這,正想去別的遊戲中心找時看到林紫紋坐在櫃檯後面傻樂,就過來打招呼。   「喲,原來是紅霞姐呀,今天這打扮可真漂亮!」林紫紋不是恭維,許紅霞的這身打扮,配合她165身高的苗條身段,走在街上肯定有相當的回頭率。想起小時候許紅霞曬得黑黑的,有時候領著一幫小孩去河邊用洗臉盆抓魚,還在自己家地裡挖土豆到磚廠烤熟了請林紫紋這幫小孩子吃,林紫紋對她印象一直不錯。   許紅霞白了林紫紋一眼,不吃他這一套:「小紫紋,又曠課出來得色是吧?看你剛才美的,這兩天是不是數錢數得手抽筋了?」   「紅霞姐,數錢的活兒向來都是濤哥干的,那錢從保險櫃出來,過濤哥的手直接都存進了銀行,我可是兩手空空,一個子兒都沒摸著啊。」林紫紋笑嘻嘻的邊說邊從櫃檯裡拿出袋話梅遞給她。   許紅霞也不客氣,接過話梅撕開包裝,塞進嘴裡一粒說:「一包話梅就想和你姐套近乎啦?俺們家小濤給你幹活,這兩天又做騾子又當馬的跑前跑後,瞅著都瘦了。眼看到年底了吧,你可看著辦哦?」   林紫紋伸手去想抓幾顆話梅,被許紅霞閃開沒抓到,嘟著嘴假裝委屈說:「這手續執照上全是濤哥的名字,我哪敢和您兩位耍心眼兒呀,萬一哪天你攛掇著濤哥把我給賣了,我還得蒙在鼓裡幫你們數錢呢。」   許紅霞拿起一顆話梅,餵在林紫紋的嘴裡哄著說:「林妹妹乖哦,你紅霞姐和那小李子會是這種人嗎,我可是看著你穿開檔褲長大的,你那小雞雞當年我還玩過呢,哈哈。」   林紫紋臉皮再厚,聽她說起當年的這件糗事,也被鬧了個大紅臉。那年夏天林紫紋剛一週歲半,大熱天的光屁股躺在炕上睡覺,小紅霞自己溜躂到林爺家串門,見到這個小弟弟有個稀奇玩藝兒,悄悄用手揪了兩下,把林紫紋揪醒後就跑了。這事被當時看到的大人們做為談資,聊了好幾年才作罷。   許紅霞見林紫紋臉紅,得意的笑彎了腰,好半天才直起身子對林紫紋說:「我和你濤哥要結婚成個家,有點錢就夠了,算著我倆現在的收入,已經是富裕人家了,錢這東西夠用就行,賺再多也沒啥地方花,難道無聊時用它買飛機,買大樓麼。」   林紫紋笑了笑沒解釋,無慾者無求,許紅霞粗神經一根筋,嫁個喜歡的丈夫成個家,不愁吃穿,平平安安,她就算達成心願,過理想生活了。這種人是最容易滿足的,這種人的生活,何嘗不是最快樂的呢?   「紅霞姐,這媒人還沒上門呢,現在你就想著結婚以後的事了?你就不怕濤哥另外再找個相好的,把你給甩啦?」林紫紋挪揄她說。   「哼,你這種還沒長毛的小子懂個屁!你姐我這叫非君不嫁,你濤哥那是非卿不娶!趕快出來,外套套上跟我走,咱倆找你濤哥去,中午姐請你們吃飯!」許紅霞一點都不臉紅,這年頭都戀愛自由了,憑啥不能想結婚以後的事。   林紫紋知道掰不過她,別看這紅霞姐平時沒什麼文化,一提到結婚,非君不嫁這種文明詞都出來了,戰鬥力真不一般。   兩個出了遊戲中心,外面天已經放晴,空中零星飄著幾個雪花,六猴兒正拿著掃帚在門前掃雪。許紅霞作吃驚狀:「呦,小六子,挺能幹吶,雪還下著呢就出來掃了。」   六猴兒笑笑說:「掃掃門前利索點,來玩的走路方便。」   許紅霞驚訝說:「小六子,我記得你從小就是個邋遢人,整天嘻皮笑臉的,怎麼現在打扮得人模人樣的,就跟我裝起文明人來啦?」   林紫紋連忙搶著說:「猴兒哥也二十出頭大小伙子了,哪能還和以前一樣呀,這不是看紅霞姐你來了,趕快找機會表現一下麼。」   「他在我面前表現啥勁?哦,哦!我知道了,小六子,你該找媳婦了,想讓我給你說說媒是吧?!」   許紅霞說完注意觀察六猴兒表情,這小子還真不靦腆,乾脆順坡就上:「紅霞姐,你看紫紋說的是不也對呀,再過個舊歷年,你六弟我也二十三了,當然該找對象了。」   許紅霞抬起半高跟小皮鞋,在六猴兒大腿上來了一腳,笑罵說:「少和你姐套近乎,我才沒你這個什麼六弟呢。死小六子,那年我和你濤哥剛處對像時,你一張大嘴到處去宣傳,你以為我忘了?」   六猴兒委屈的說:「我那時候也不知道你們是地下戀愛呀,還以為有媒人介紹的呢。紅霞姐,咱能不能換個稱呼,你張嘴閉嘴小六子,皇宮裡的太監才叫這名字啊,乾脆直接叫我六猴兒行不?」   許紅霞又踹了他一腳,見他沒躲,滿意的拉起林紫紋就走,走出老遠了回頭對六猴兒喊:「死小六子,你姐我過幾天領個大姑娘過來看你,你可得把自己先收拾利索了!」   六猴兒一聽把臉樂開了花,一邊用力對許紅霞揮手一邊喊:「紅霞姐,你就是我親姐!六猴兒等著你給我當大媒了!」   林紫紋和許紅霞看著六猴兒的興奮樣,笑了一會兒,打了輛出租車去找李澤濤。   一到紫旭遊戲中心,兩個就看到李澤濤也正在門前領著兩個服務員掃雪,見許紅霞和林紫紋從車上下來,李澤濤連忙迎上前說:「你倆咋弄一塊去了,這是從哪過來的?」   林紫紋回手帶上車門,笑著說:「紅霞姐去紫龍那邊找你,我聽說她中午要請你吃飯,就厚著臉皮跟來了。」   許紅霞笑盈盈的去挽李澤濤的胳膊,說:「小濤,你們這遊戲廳以後要是開得多了,想找你還不容易呢。今天讓你當家作主,你說上哪吃,咱就上哪吃!」   李澤濤把手中的掃帚丟在一旁,給許紅霞正了正頭上的小紅帽說:「這不昨天電話安完了,以後再想找我,你就打電話。再等會兒海哥也過來了,咱四個一起找地方吃飯。」   三人進了遊戲中心,不大一會兒海哥來了,一身全新的行頭一看就是剛換的,和三胖子如出一轍,三胖子太肥,海哥太矮小,穿的衣服又都有些剪裁不夠得體,看起來有些滑稽。海哥顧盼自得,表情中還彷彿有些上海灘裡大佬的氣勢,李澤濤和林紫紋見他自以為瀟灑,不好意思笑出來只得強憋著。   商定好吃飯的地方,李澤濤安排了遊戲中心的事,四個人步行到不遠的李大麻子殺豬燉菜館。這家燉菜館的老闆李大麻子以前是個殺豬的屠戶,後來娶了個做飯手藝很好的老婆,李大麻子老婆嫌賣豬肉在外面風吹日曬的難受,兩口子一核計,開了這個燉菜館,居然生意十分紅火,當年成為山城第一批萬元戶的就有他家。   還沒到中午吃飯的正點,燉菜館裡沒有幾個客人,四個人挑了個在坑頭的小間,把大衣掛在架上脫鞋上炕,盤腿圍著桌子坐下,許紅霞點了飯菜,大家聊天。不大一會兒菜上齊了,林紫紋接過許紅霞遞過來的豬手正想啃,聽到衣架上「□□□、□□□」的一陣熟悉而又陌生的電子音。海哥放下筷子站起來從衣架上拿下大衣,在衣兜裡掏出了個黑塑料疙瘩,三人一看,原來是個傳呼機。   這個東西此時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物,但林紫紋在山城很少看到有人帶的,海哥在傳呼機上按了幾下看了看,順手把它放在炕上,坐下繼續吃飯。李澤濤問:「是不是誰找你有事?」   海哥喝了一口酸菜粉條燉豬肉湯說:「沒事,收了個天氣預報,明天晴天。」   許紅霞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了傳呼機上,忘了筷子底下的豬耳朵:「海哥,你這個BP機是漢顯的?一千多塊吧?!」   海哥笑笑說:「可不是麼,本來想明年開春有活兒了再買,前幾天小濤和我說,他給遊戲中心裝電話可以順便用優惠價買BP機,我就借光提前買了,省了半年服務費。」   「小濤,你怎麼不順便也買一個,那我找你不就方便多了?」許紅霞問李澤濤。   李澤濤嘴裡嚼著豬肘花肉,支吾著說:「四間遊戲廳都裝上電話了,你找我打打電話就行唄。買個BP機要一千多塊呢,一年還得交三百六的服務費。」   【042】是營銷技巧還是歪門邪道?   許紅霞一聽三百六的服務費,也覺得太貴,給李澤濤夾了一筷子溜腰花,又問海哥:「海哥,那你買這個BP有啥大用啊,一個月30塊錢呢。」   「前些日子我不是帶了些小子,組了個包工隊麼。有時候活兒忙,我經常要在幾個工地來回跑,有啥事想聯繫很不方便。後來我看別的包工頭都弄一個這玩藝別在腰上,一打聽原來還挺好用,這不就買了麼。」說完海哥抽了口煙說:「可惜現在入了冬沒啥活兒,這幾天它成天氣預報員了。」   海哥說完,大家一齊樂了,林紫紋咽掉嘴裡的菜問:「海哥,你們包工隊多少人,平時活兒多不?」   「二十來個吧,偶爾也有人自己出去做點零活的,活兒多的時候召一下,三四十人也有。可惜就是不穩定,時忙時閒的。」   林紫紋又問:「平時用的材料,是不是總在王老狠那買?」   海哥飯量小,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點著一支煙後說:「可不是麼,那個王老狠家的貨全,到國營建築公司去買貨總是湊不齊,還得到王老狠家去補,時間久了,大家就都去他那買了。」   其實這個王老狠今年才四十多歲,一點兒都不老,但他賣貨要價太黑太狠,如果別人家沒有,他的就一口價不帶講的。時間久了,大家就給他取了個外號叫王老狠。   海哥吸了口煙問林紫紋:「你怎麼知道那個王老狠的?」   林紫紋放下飯碗說:「紫馨裝修時,我和猴兒哥去買點材料,聽旁邊買貨的人聊天時說的。這王老狠家賣的東西可真不便宜,還不給講價的。要不是他不給開票,我還以為他家商店是國營的呢。」   許紅霞在一邊插嘴說:「他王老狠得意什麼呀,就他這服務態度,別人在旁邊開一家,遲早不把他生意頂黃了?」   海哥撇了撇嘴說:「可不是麼,媽的開個商店就整天牛逼哄哄的,可惜開一家賣裝潢材料的商店本錢太大,沒什麼人和他競爭,每次到他家買東西都得受點氣。」   林紫紋笑著說:「其實要頂黃他的生意,倒是不可能,不過想把他賺的錢分個一多半過來,應該是件挺容易的事啊。」   海哥眼睛一亮,他早就聽李澤濤說林紫紋滿肚子鬼心眼,前些天幾次接觸他也知道這小子的確是個人精。連忙問林紫紋:「紫紋,那你倒是說說,怎麼頂他的生意,分他賺的錢?」   林紫紋指著在座的四個人說:「現在濤哥是王老狠,海哥你是木匠,紅霞姐是打算裝修房子的客戶,我是一家新開的裝潢材料商店。海哥,你們木匠用的捲尺和漆匠用的刷子,都是誰拿錢買的?」   海哥說:「大包的活兒是我們自己出工具,小包我們只出人工,不管材料。捲尺和刷子都在工和料外面,我們自己花錢買。」   林紫紋一笑:「好,現在我的材料商店開張了,貨不全,只有王老狠家的一半,生意半死不活的。有一天,一個木匠和一個漆匠到我這來買捲尺和刷子。一卷五米尺是九毛進的,賣一塊二、一卷三米尺是六毛五進的,賣九毛、三把刷子一塊八進的,賣兩塊四。我統統不要錢,三四塊錢的東西,我送給他們倆了。」   三個人不解的看著林紫紋,林紫紋從容的喝了口湯,接著說:「第二天,第三天,我也是見著木匠和漆匠就送,後來消息傳到木匠海哥耳朵裡了,你也來我這,收了兩把我送的捲尺。誰也不能白拿了人家東西拍拍屁股就走吧,我和你聊了一會兒,咱倆聊的不錯,多少算有了些交情。有一天,紅霞姐聽人介紹說你木匠活兒幹的好,上門找你要打立櫃,你會領她去王老狠家買材料,還是來我家買?」   海哥明白了些,回答說:「當然是你家優先了,不過如果你家東西不全,剩下的還是要去王老狠家買。」   林紫紋又說:「我家的小商店只有八平方米,兩節櫃檯,屋裡只擺著油漆和一些材料的樣品。你在我這不可能把東西買全。不過既然你來了,我就有辦法。」   林紫紋又對許紅霞說:「你家要打立櫃,你懂什麼材料好,什麼材料不好,應該做成什麼式樣麼?」   許紅霞理所當然的說:「我當然不懂,這些東西木匠懂就行了,我研究它幹什麼?」   林紫紋說:「現在木匠把你領我這來了,告訴你說,這家的材料價格實惠,沒有假冒偽劣,他和老闆相熟還可以幫你講講價。你相信他不?」   許紅霞想了想說:「他是內行,我是外行,他說哪家的東西好,就應該是那家的好吧。我想我會相信他,不過買之前我得先到別人家問問價,買完了也得檢查一下東西有沒有抽條或被以次充好。」   林紫紋看著海哥說:「我家店裡的東西絕對沒有她說的問題,你這次把人領來,她放心的把東西買走了。我賣了貨,你還了人情,她也沒上當受騙,大家皆大歡喜了。」   李澤濤在旁邊插話問:「可是你家的貨不全,許多東西他們還是要從我這買,我還是賺到了錢,並且他們來的時候,我還有機會拆你的台。」   林紫紋拿起茶壺給大家各倒了一杯,抿了一口茶說:「紅霞姐來買貨的時候我會這樣說,我家貨太多,都在庫房裡堆著呢,店裡只有樣品,想買什麼東西先看樣品然後定來,我再安排人到庫裡去取。這個庫麼,其實就是王老狠家了,我去王老狠家多少錢買來,再原價賣給到我這來買貨的人就行了。」   停了一下林紫紋又接著說:「表面看,似乎利潤被兩家分了,但這中間,王老狠賺不到什麼錢。因為比較賺錢的貨是從我這出的,本小利大。本大利小的貨我這沒有,都是從王老狠家臨時串來的,只從我這過一手,就賣給客戶了,相當於不佔用我的本金。海哥,這個你完全可以做的,只需要幾千或一萬的本錢,就能幹起來。」   海哥聽完開始沉思,這個辦法讓他十分心動。李澤濤和許紅霞沒打擾他,和林紫紋三人繼續吃菜。   想了一會兒,海哥一拍大腿,激動的說:「這事能行!本錢還真用不了多少,紫紋你是怎麼想到的?」   林紫紋施展乾坤大挪移,再次把功勞轉嫁到爺爺身上:「我爺爺教的唄,他和我說,當年他做生產隊長的時候,附近部隊的蔬菜全是在他們生產隊買的,我問他為什麼,他就給我講了。原來那些採購蔬菜的戰士一到他們生產隊來,都是新鮮的瓜果梨桃招待著,有時候趕上生產隊殺豬,還能吃頓豬肉燉粉條。一來二去的,生產隊大棚裡的菜,全被部隊包了。隊裡沒有的菜,我爺爺就安排人到別的生產隊去買回來倒賣,後來村裡不讓他們這麼搞了,才算拉倒。我爺爺說,當時大棚裡專挑賺錢多的菜種,賺的少的,就到旁邊不遠的三隊用手推車推過來。」   李澤濤和許紅霞一聽笑了,怪不得老林頭在家附近人緣那麼好,原來年輕時有這種光榮事跡。   海哥認真的點了點頭,感慨的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真是不假啊。不過我看,紫紋你這麼小,就已經是塊活寶了。」   許紅霞也興奮的說:「小紫紋,你這主意我聽著也能行,等來年海哥開店賺了錢,咱去勒索他,讓他請客吃飯!」   海哥呵呵笑著說:「等我賺著錢,天天請你們吃飯都行!我現在激動啊,好久沒感到過心跳這麼快了,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我感覺錢已經擺在我眼前讓我伸手拿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這時候飯已經吃完了,海哥首先提出要走,出了飯館,海哥馬上和三人告別,急急忙忙走了。   變相回扣和對縫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歷史了,因為在計劃經濟和國營體制下這兩招用處不大,建國後有些失傳。但伴隨著改革開放的腳步,林紫紋教海哥的這兩招此時正在神州大陸上悄悄的遍地開花,不出幾年它就會滲透進幾乎每個行業裡,無數人會因此一夜暴富,國家和集體也因此損失了蒙受了巨額損失。   【043】餡餅只砸給有準備的人   回到紫旭遊戲中心正是中午時候,裡面早已人滿為患。許紅霞見狀提出要走,林紫紋也說下午要回學校上課,就先不進去了。扔下李澤濤回遊戲中心,兩人沿著馬路上了主街。   林紫紋先開口說:「紅霞姐,路面不好,公交車肯定擠滿人了,我給你打個車?」   許紅霞不愛坐車,剛吃飽想活動活動:「用不著,這天都晴了,又不是頂著雪走,打什麼車?敗家禍害錢!咱倆順路,一起走走吧,這空氣多新鮮,正好透透氣。」   林紫紋覺得走走也不錯,兩人上了人行道。昨天的積雪被行人踩得結實了蓋在今天的雪下面,腳下很容易打滑,走出去沒多遠,許紅霞就兩次險些摔倒,林紫紋過去扶她,被許紅霞拽住不撒手了:「這路太滑了!我摟著你走吧,四條腿比兩條腿穩當!」   許紅霞比林紫紋高出十六七公分,把林紫紋摟在腋下高度剛好,林紫紋被她摟著彆扭,咕噥著說:「你這麼摟著我多難看啊,被我同學看見了還不得笑死我。」   許紅霞走了幾步覺得平穩多了,哈哈笑著說:「他們笑你什麼呀,我都不怕難看,你嫌乎什麼?」   「怎麼會不笑啊,在馬路上被一個大姑娘摟著走,還東倒西歪的,這要是傳到出去了,第二天就能讓全校學生都知道。」林紫紋可沒有誇大事實,J中的小道消息都長著翅膀呢,一天就能在教學樓裡飛個兩三圈。   「他們知道個屁,我是你姐!姐摟著弟弟,愛怎麼走就怎麼走!那些小兔崽子,愛說就讓他們隨便說去,少搭理他們。」許紅霞是潑辣人,這種事情她可不在乎。   林紫紋只好任她壓著肩膀晃悠著走。走了一段忍不住了說:「紅霞姐,你用什麼東西了,身上香味這麼濃?」   許紅霞得意的說:「你聞著啦?這可是在咱們百貨大樓最貴的化妝品,你看我臉白不,就是抹這化妝品才白的!」   林紫紋抬頭瞅了一眼她的臉,的確是白,比脖子白了許多呢,太假了。一般人都是臉曬得比脖子略黑些,許紅霞用化妝品把臉塗抹白了,脖子就顯得比臉顏色深,其實化妝很忌諱這個的,不過在山城這種封閉地方幾乎沒人懂,許多時髦女人都這麼做。   吸了吸鼻子,林紫紋小聲嘀咕:「這香味熏人,走這麼一會兒我就有點腦袋迷糊了。」   許紅霞氣哼哼的說:「你個小毛孩子懂什麼,現在就流行這個!」   林紫紋不滿的說:「流行把自己弄得這麼香?大冬天的,有蚊子讓你熏麼?」   許紅霞煩他嘮叨,決定找個辦法治治他,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林妹妹,有對象沒?」   「沒有,幹什麼?」   「真沒有?不忽悠你姐?」   林紫紋看出她在耍詐,稍有警惕,提防著說:「我才幾歲呀,每天還要學習呢,撩小姑娘的事還輪不到我干。」   許紅霞拉住林紫紋不走了,瞇起眼睛上下打量林紫紋,把林紫紋看得心裡發毛了才說:「你是男爺們不,瞅瞅你這頭髮,不長不短的。聽聽你那動靜,還跟個小孩似的。站直了!」等林紫紋站直了又說:「十來歲了還沒有我家前院那個上小學的丫頭高呢,抬頭!」林紫紋抬頭,「喉結都沒有!我就說麼,我身上這香味誰都誇著說好聞,你偏說熏人!哼,小毛孩子你懂啥。」   訓完林紫紋,許紅霞得意的拽著他接著往前走,林紫紋心說她這不是強詞奪理麼,難聞就是難聞,說不過了就扁人。許紅霞還在那裡意猶未盡:「要不是當年我玩過你的小雞雞,現在都該以為你是女人了,哈哈。」   林紫紋一蹲身掙脫許紅霞的手,紅著臉反駁說:「你就得意吧,沒見過女人還會耍流氓的,山城你是獨一位了!」   許紅霞笑得前仰後合,用手捂著肚子喘著氣說:「誰耍流氓也不會找你這樣的吧,小屁孩,恐怕連毛都沒長呢吧。哈哈哈!」   林紫紋知道這一場是徹底敗下陣來,他的確還沒長毛呢,上周有一次幾個男生一起上廁所時大家議論著研究,連王光武都有一小圈比其它地方略粗黑的汗毛了,可林紫紋仔細看了看,自己還沒有。   這下不能再摟著林紫紋走了,這段路兩人走得不算遠,但雪後路滑也有一定運動量,許紅霞走下人行道,站在馬路邊想攔輛出租車。突然脖頸一涼,原來被林紫紋悄悄走到後面,把一個雪團塞進她衣領裡撒腿就跑。許紅霞見追不上,笑罵著在腳下握了個雪團丟林紫紋,可惜被他跑遠了沒有打中。   林紫紋沒回學校,而是跑到新華書店買了些工具書,《妙藥奇方》、《東北地方特產》、《參產品加工技術》、《林蛙養殖的前景與展望》、《木耳栽植技術》、《東北火鍋與滿漢菜譜》,然後又去百貨大樓亂七八糟的買了一些化妝品。東西太多拎在手裡不方便,林紫紋又上二樓又買了個新書包把它們裝了進去。   出了百貨大樓,林紫紋站在馬路邊上,發現自己沒有適合的地方去。在學校,看課外書不過於明目張膽,所以靜不下心來;最近大白天回家的次數太頻繁,被家長注意到曠課就不好了;四個遊戲中心這時候都是人聲嘈雜,連學校都不如;山城即沒有洋快餐,又沒有圖書館,在夏天的時候林紫紋可以到江邊找片林蔭,坐在樹下,現在冰天雪地的,無處可去。   「哪怕有家茶館或者咖啡廳也好啊。」林紫紋嘴裡咕噥著,心裡也知道這個年代不可能有。四處張望了半天,想起了一處地方:山城糧庫招待所。   糧庫招待所就在J中馬路對面的山城糧庫臨街的位置,離J中、林紫紋家和紫龍遊戲中心都很近。招待所是計劃經濟體制下的特色單位,糧庫招待所平時主要給全國各地來採購農作物商品的出差人員提供住宿,在山城的黑土地上主產玉米、大豆、高粱等粗糧,細糧雖然很少,但西江貢米在清朝時一直是顆粒不剩都送進紫禁城給皇親國戚吃的,也是赫赫有名。   眼下是12月份正值寒冬和年底,糧庫招待所幾乎沒有住宿的人,冷清的連只耗子都沒有。林紫紋坐了十多分鐘公交車就到了糧庫,走進招待所的時候,住宿登記處那裡一男一女兩個二十多歲的小青年正在嗑瓜子聊天。   「小孩,找誰麼?」男青年見林紫紋向登記處的櫃檯走過來,以為他是來找什麼人的。   林紫紋四處張望了一下,招待所裡還挺暖和,看來暖氣片沒少裝,對那個男青年說:「不找誰,我要個暖和些的單間,大概住到元旦,只住宿,不在你們這吃飯。」   女青年突然彎下腰去用手捂著嘴,一邊咳嗽一邊往外吐嘴裡的瓜子。男青年不知道她怎麼回事,又是端水又是敲背,好半天才弄明白,原來她聽說這個小孩要住招待所,一驚訝咬到舌頭了。   林紫紋站在那看著他們忙活,折騰了一會兒女青年不怎麼痛了,抬起頭和林紫紋說話,嘴裡聲音還有些含糊:「小弟弟,你是哪個小學的呀,是和人打完架曠課了,還是偷了家裡的錢逃跑出來了?咱這是招待所,給外地的採購員和領導什麼人住的地方,你回家去吧啊,姐姐沒空哄你玩。」   「我也是採購員,你讓我登個記,找間房給我住就行了,房錢我照給,又不賴你們糧庫的。」林紫紋笑嘻嘻的從兜裡摸出五十塊錢放在櫃檯上,伸手去拿旁邊的登記本。   女青年一把將登記本抓了過去,林紫紋沒拿著。「小弟弟,你趕緊回家,別等一會兒你家大人找來了,打你屁股可沒人攔著。」男青年在旁邊笑著說:「就你這小歲數還當採購員呢,可別在外面玩時被人抓去,賣給南方來採購小孩的人販子了。」   「哎呀,不細啦,偶真滴細南方來滴,揍些小本生意,快幫偶登記啦。」林紫紋瞎掰了幾句不倫不類的南方話,真說南方的方言,他還有些怕這倆人聽不懂呢。   兩個青年都被逗樂了,女青年還要拒絕,男青年攔住她說:「那我們就讓你住,不過只能登記一天的。」   在92年,許多地方住宿登記是不需要身份證的,那時候沒有聯網抓捕在逃犯的技術手段,國營招待所也不可能容留賣淫嫖娼。銀行都沒實名制呢,招待所登記的時候,許多人乾脆就是瞎填。   林紫紋交了五塊錢住宿費,男青年把他送到招待所二樓的一個單間裡。單間大約六七平方,裡一張單人床,一個寫字檯,兩隻沙發,還有一台黑白電視機。   男青年下樓接著聊天去了,林紫紋掏出那堆書和化妝品扔在寫字檯上,開始研究。這天下午,林紫紋一直坐在那個寫字檯邊,一邊看書,一邊筆記,中間那個女青年上樓來送過一暖瓶開水,想和他聊聊天,被林紫紋想辦法盡快打發走了。   【044】瓦礫中的璞玉   傍晚林紫紋把東西都扔在招待所裡,按放學時間回家。從第二天開始,每天上午去學校都是算準時間,晚到早走,下課就到操場上活動,踢踢足球,練練單槓。下午找各種理由請假不上學,到招待所裡搞研究。對白泓和陳小蕾的態度,他還和以往一模一樣,但因為在校時間縮短了,又和她們的活動範圍不同,每天能說幾句話就變得曲指可數。白泓明白是怎麼回事,心裡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表露出來,陳小蕾只是好奇林妹妹為什麼不帶飯了,並且每天都找理由請假。   陳老師並不知道林紫紋畫了幅畫給她們,他覺得林紫紋的這種冷處理方法很好,即不引人注意,又不疏遠同學。林紫紋請假總是先斬後奏,偶爾有次提前請假,陳老師不准,林紫紋就乾脆曠課沒來。特殊情況需要特殊處理,陳老師只好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去了。   很快就到了年終歲尾的最後這幾天,學校裡老師和學生們都在忙著準備期末考試,李澤濤那邊紫函遊戲中心的開業準備也已經結束。這一天,林紫紋在招待所裡的研究暫時告一段落,寫完總結筆記後收拾了東西裝進書包,背好下樓。   上次那個咬到舌頭的女青年是負責登記兼送熱水的,男青年是保安,兩人在林紫紋第一天來的時候確立了戀愛關係,林紫紋順便成了見證人。   「小林,又到點要回家了?」女青年見林紫紋從樓上下來,先打招呼。   林紫紋嗯了一聲,把房間鑰匙放在櫃檯上說:「周姐,明天開始我暫時先不來了,那間房你給我退了吧。」   小周和她對像前幾天觀察了一下林紫紋後,認為他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不愛上學跑出來找個地方看課外書。林紫紋每天到了放學時間就背著書包走了,從來不在這吃飯住宿,房間都不用人打掃,小周也樂得清靜,一天只要送一瓶熱水就行了。林紫紋把東西都放在這也不拿走,每天看不看書都來一趟,交五塊錢房費,那個房間就成了他的。這是糧庫招待所一年之中最閒的時候,整個招待所似乎是給他專門準備的,環境清靜又無人打擾,十分適合坐下來思考。   「為什麼不來住了呢?」小周隨手在本子上劃了一下,抬頭問道。退房什麼手續都不用辦,在登記本上劃個圈,記錄一下時間就行了。   「期末了嘛,用功幾天,準備準備考試。周姐我走了啊,以後有空再來,拜拜!」林紫紋打完招呼,拎著書包走了。   小周這個工作每天坐在櫃檯後面見不著幾個人,枯燥的很,就這麼一個住客還要走了,有點戀戀不捨,把林紫紋送到招待所門外還揮著手告別:「小林,沒事時候再過來玩!」   林紫紋這兩天考慮得最多的事情是,怎麼能找到合適的人。他現在需要幾個可以獨當一面,又要絕對可靠的人,遊戲中心的生意算是他一時興起做的,賺錢是理所當然,但他主要的目的是試試身手。李澤濤、劉宏宇和那些人有多可靠,林紫紋還不準備探這個底。前世時林志文聽說過一句話,「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籌碼太低」,李澤濤等人是不會因為金錢而背叛他的,至少暫時是這樣。沈紅霞的想法在這個時代很有代表性,他們雖然窮過,知道錢的好處,但卻對錢沒有狂熱的慾望,因為絕大多數人都認為,錢夠用就行了,太多了也沒地方花。這種想法在二十一世紀的許多人眼裡都是不可思議的,那些人可能為了幾萬塊錢,就會和摯友反睦成仇,為了一筆可觀的利益,就能在親朋之間詐騙一圈,之後隱姓埋名遠走他鄉。   爺爺家附近有戶鄰居,去年冬天男的查出有胃癌,需要到長春做切除手術。這家的女主人是家庭婦女,還供著獨子上大學,男人患癌的消息無異於青天霹靂。街坊鄰居們聽說這個消息後紛紛送錢過去借給他們,家窮拿不出錢的也送米送面,在那之後,山腳下這個小圍子裡一個多月沒有誰家吃過肉,到過年的時候有人感慨說,好久沒聞到肉味了。那個患癌的男人手術成功後回來時,家裡已經欠了兩萬多塊錢的債,兩口子又都沒什麼收入,之後一家三口包括兒子上大學的錢直到現在都是街坊們扶助的。兩萬多塊錢在90年代初,就算他家兒子大學畢業回到家鄉找個好工作,也要省吃儉用二十年,才能還清。   山城處在內陸,老百姓淳樸傳統,一方有難八方支援,許多小富人家為了給親戚朋友家裡救急而傾家當產,都不算什麼新鮮事。赤裸裸的財富、金錢、利益,現在在北方人民的眼中,遠不如早晨去公共廁所站排時,鄰居的一聲問候:「吃了嗎?」來的實在。   李澤濤和劉宏宇、六猴兒三胖子這些人是不會背叛他的,林紫紋心中清楚。現在還需要找幾個同樣可靠的,有一定專長,有潛力有才能的人。   這樣的人選有三四個,大姑父楊振興、大姑父的女兒楊霖、三叔林從山、林從武單位的一個小老弟郭德剛。大姑父這些年來在經營一個自家辦的小廠,生產些蒼蠅拍塑料盆之類的東西,生意還不錯,楊霖今年二十歲出頭,中專畢業在家幫忙。林從山在部隊退伍,帶著北京當兵時處的對象,剛回地方不久,年初時剛結的婚,兩口子在稅務部門工作。郭德剛不是說後來相聲出名的郭德綱,雖然兩個人同樣的伶牙俐齒肥頭胖腦。這個郭德剛個子剛過一米六,剛做採購員的時候是林從武帶的,鍛煉好之後自己單幹了幾次成績不錯,在單位很受好評,小郭知道這是實習時林哥教的多,沒事去林家串門,還經常給林紫紋買些水果零食之類的東西,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晚飯後,林紫紋刷完牙早早鑽進被窩裡,一邊看電視一邊和爸媽聊天。林從武這幾天忙著聯繫印刷廠,給產品新包裝製版,他們科室人少,林科長只好自己親自跑上跑下的,日子倒也充實。   聊了一會兒林紫紋把話題扯到郭德剛身上問:「小郭最近好像有段時間沒來了?」   剛認識郭德剛的時候,林從武要林紫紋對他叫叔叔,郭德剛不肯,說叫哥就行,林紫紋見這個郭德剛長的憨實卻是個伶俐人,開他的玩笑,只對他叫小郭。後來時間久叫慣了,也就沒改口。   「小郭今年也倒霉,出了點事,前段時間回家停職反省了。」林從武歎了口氣說。   林紫紋奇怪的問:「出什麼事了?他工作不是做的好好的麼,上次來咱家時,還說受單位表彰了。」   「小郭想換個好工作,春天時開始托人走動,忙活到夏天總算調到水產公司去了。剛做了兩次採購,水產公司換了一把手,從上到下搞了一次整頓,給小郭安了一個收受賄禮的罪名,趕回家了。」林從武說。   王玉梅氣憤的說:「你爸現在這個職務,不也是被新領導排擠去的麼,採購員的工資待遇好,又經常出差能撈到油水,誰都想爭著做。你爸資格老有職稱,新領導就給他安排個爛攤子,小郭沒錢沒勢的,乾脆被找借口人攆回家了!」   林紫紋沒說什麼,心裡想,也不知道是自己幸運,還是郭德剛幸運,眼下正在發愁的事,恐怕一下子就能解決了。   第二天,1992年12月25日,星期五,晴……中午放學後林紫紋跑到學校門口,在地攤上買了一大堆賀年卡,夾在腋下衝回教室。   【045】郭德剛賣魚去了   九十年代初還不怎麼流行過聖誕節,這幾天大家的話題都是元旦聯歡會,心急的同學已經早早的買完賀年卡,寫好後裝在書包裡每天背著,盼著元旦那天送給要好的同學。   林紫紋把賀卡塞進桌子裡找了兩本書蓋住,拎著空書包出了教室,他打算下午接著曠課。腳下走的急,在走廊拐彎的地方險些和迎面的兩個女生撞在一起。   對面的女生高了林紫紋整整一頭,不用抬頭看就知道,遇到陳女王和白泓了。陳小蕾見是林紫紋,一把抓住說:「林妹妹,怎麼中午就背著書包走了,每天都曠課啊你?老實交代,跑哪玩去了!」   林紫紋掙了一下沒掙開,一邊掰陳小蕾的手,一邊說:「快撒手,上廁所憋不住了,再不放手我要就地解決了!」   這招林紫紋不是第一次對她們使,陳小蕾沒有再上當:「撒什麼手,上次體育課你也這麼說的,我放你走後,等了半節課你也沒回來,當時還以為你掉裡面了呢。後來還是趙剛告訴我們的,你小子從廁所旁邊跳學校圍牆跑了!」   林紫紋信嘴胡說:「上次往廁所跑得太急,把褲子抻開襠了,沒臉回來只好逃學跑了。這次是真急著去廁所,天冷著涼了嘛,昨天沒來就是因為這個才請的假。」   陳小蕾當然不信,正要再說,白泓在旁邊插嘴說:「你看他急得都要蹦起來了,估計真是要上廁所。先放他走吧。」   陳小蕾聽白泓這麼說,就放了手。林紫紋抬腿就跑,聽白泓在後面喊:「過幾天就期末考試了,別貪玩,在家好好複習!」   林紫紋回頭揮了揮手表示聽到,陳小蕾看著他轉身跑遠,有些擔心的問白泓:「這小子整天曠課,陳老師又不太管,期末考試他怎麼辦?」   白泓拉著她往教室走,認真的說:「我看他自己有分寸,應該不會考砸的。這幾天咱倆也要認真複習,這個期末一定要考出好成績,給那些人看看!」   陳小蕾有些奇怪,問白泓:「給那些人看看?什麼人呀?」   白泓氣憤的說:「一些自以為是的人!以後你就知道了。」   陳小蕾不知道白泓說的那些人是誰,見她少有的情緒這麼激動,也用力點了點頭。   林紫紋拎著空書包,一路小跑到了紫龍遊戲中心,找三胖子一起出來吃飯。幾間遊戲中心管事的人物按著林紫紋的安排,隔些日子就輪換一下,而員工的工作崗位固定不變,按家庭住址就近安排。林紫紋這麼做的原因,大家都不太懂,其實這種方式可以降低一些消極不利因素,在多年後被許多家族企業採用。帳面上大的問題是不會出的,遊戲機裡都有歷史記錄可以查,但讓一個管理者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做太久容易產生惰性,林紫紋不希望有這種情況發生。   邊吃飯三胖子邊感慨,兩個多月前自己還只能坐在地攤上,為吃冷面還是炸醬麵而發愁,現在卻能穿著毛料風衣,坐在飯館隨便點菜了。林紫紋一邊聽他哭訴以往的苦難史,一邊笑著往嘴裡塞米飯。吃飽喝足後三胖子做總結發言:「紫紋啊,沒有你,我和濤哥六猴兒他們就沒有今天,像我們這種粗人,進單位工作也是一輩子普通工人,出來干也得出一輩子力。我在家呆著的時候,半來年沒一個人給我介紹對象,現在混得有點人模樣了,光上禮拜他媽的就有三個老太太上我家說媒了!我三胖子以後跟你混了,過幾天處上對象,三哥先領來給你看看,你看中了,我就和她接著處,你要是看不中,拜拜免談!」   林紫紋拎起裝樣子用的空書包,「三哥,你說這話多見外呀,我們最多幫你出出主意,最後還得你自己看著辦。紅霞姐過幾天給猴兒哥介紹對象,你和濤哥說說,讓她幫你也找找!」   在路口和三胖子道別後,林紫紋坐上公交車,去找郭德剛。   郭德剛家在石油化工機械廠後面的居民區裡,離J中並不遠,只有十多分鐘車程。夏天的時候郭德剛經常吃過晚飯後騎著破自行車到林紫紋家串門,和林紫紋下下棋,打打羽毛球,天黑才回家,不過秋後就再也沒來了。林紫紋在石油化站點下了車,穿胡同過小巷,好半天才走到郭德剛的家。   這一路上從馬路邊走到居民區的中心,到處都是積雪、垃圾,有些路被居民每天倒出的髒水凍積成一片片冰面,髒乎乎的還很容易滑倒。林紫紋曾經在春天到過類似的地方,冰雪消融後化出的髒水的把整個居民區都泡在裡面,家家戶戶的門前都擺著一排排磚頭,走路需要在磚頭之間跳躍,一不小心掉下去,積水就會把鞋子灌滿。   郭德剛的家在一個小胡同裡,光禿禿的連半平方米院子都沒有,只在胡同盡頭有個小倉房,放些煤和柴禾雜物等。林紫紋走到門口,在房門上一塊舊汽車胎下面一摸,冷冰冰的一塊鐵鎖頭,鎖著門呢。看來郭德剛不在家,林紫紋只好敲開鄰居家的門打聽,原來郭德剛這段時間借了個獨輪手推車,從水產公司進了些帶魚黃魚,每天早出晚歸,到東嶺市場上擺地攤。   「原來是去做小買賣了。」林紫紋恍然,對郭德剛的鄰居道了謝,轉身才走出幾步,聽到那個鄰居邊關門邊自言自語說:「好好的鐵飯碗沒端住,現在混成二道販子了,唉,小郭命不好啊。」   「二道販子」和「搗蛋部隊」是貶義詞,是建國後老百姓們很看不起的職業。後來從九十年代初期開始,因為從事被看人不起的職業而成為「萬元戶」、「小老闆」的人越來越多,二道販子們的社會地位才逐漸提高。而到了二十一世紀,個體工商業主在工薪階層的眼裡,早已不再是受鄙視的「暴發戶」、「資本家」,而是被羨慕的對象了。   一邊往東嶺市場走,林紫紋一邊樂呵呵的想:「我現在就是『暴發戶』、『小老闆』、『資本家』,過段時間還會成為『二道販子』,幸好現在是九二年而不是六二年,不然走在街上還不得像老鼠一樣,人人喊打。」   東嶺市場在一條比較寬闊的馬路上,因為位於許多大單位和居民區在央,慢慢發展成農貿街形式的市場。今天的戶外溫度大概要有零下十五度,是名副其實的天寒地凍,郭德剛正站在馬路邊上,搓手跺腳走來走去。   林紫紋遠遠的就認出郭德剛來,這小胖子戴了頂耷拉耳朵的狗皮帽子,身上一件黑乎乎的軍綠棉大衣已經看不出本色,袖口早已磨爛,往外翻出的棉花被抹得黑乎乎的。   「小郭!」林紫紋站到郭德剛旁邊大喊一聲,把郭德剛嚇得一蹦。   「紫……紫紋啊,你怎麼跑這來了,呵呵。」郭德剛想對林紫紋笑笑,可是凍了大半天了,牙關一直咬得緊,張嘴說話有些吃力,臉上肌肉僵硬著笑不出來,只能咧嘴呲了呲牙算是笑了。   林紫紋看看他結著冰碴的大頭鞋和凍得發青的臉,再低頭瞅瞅獨輪車裡用麻袋蓋著半邊,露出的顏色有些泛黃的刀魚,心裡滋味複雜,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紫紋下午沒課了?來來,我給你綁幾條刀魚,你拎回家晚上燉燉給你爸下酒。」郭德剛滿臉熱情,搓了搓凍僵的手,就要去揭那塊蓋魚用的麻袋。   林紫紋連忙攔住說:「別別,小郭你先別忙活,我是專門來找你的,有事要說。」   郭德剛被他拉著,見他說的認真,問道:「專門來找我的,家裡有什麼事了嗎?」   天這麼冷,林紫紋在外面站久了也感覺有些凍臉,張嘴說話都費勁,於是說:「你能不能把攤先收了,找個暖和點的地方,咱倆坐下慢慢說。」   「道邊上那個剃頭棚我經常去坐坐聊天,咱倆上那去。攤子先不收吧,我找個人幫我照看著。」郭德剛和旁邊賣豆芽的大娘打了個招呼,領著林紫紋進了馬路邊上的小理髮店。   【046】賣的沒有買的精   這間小理髮店門臉不大,四周牆上用報紙糊得嚴嚴實實的,正中間一隻小鐵皮爐子燒著干煤塊,整間屋子裡暖洋洋的。理發的老頭正戴著老花鏡在窗戶前看報紙,見郭德剛領著林紫紋進來,放下報紙熱情的讓他們坐。   林紫紋坐在牆邊三十多公分寬的小火坑上,頓時覺得屁股底下暖烘烘的,全身的寒氣彷彿一下子散了一半,愜意舒服。郭德剛問林紫紋:「說說,大冷天的什麼事讓你專門來找我?」   林紫紋正要說話,外面賣豆芽的大娘喊:「賣魚的,有人要買魚!」   郭德剛連忙站起來往外走,對林紫紋說:「你先坐會兒等等,我賣了這秤回來再說。」   大冷天的,一天能賣幾條魚屈指可數,郭德剛急忙往外跑,不想錯過生意。林紫紋見理發的老頭正專注的看著報紙,就沒找他聊天,把腳伸到爐子前面烤火。   直烤到鞋子裡面都熱乎乎的了,郭德剛也沒進來,林紫紋又坐了幾分鐘,估算著這時間都可以賣十多秤了,外面也沒動靜。難道有啥事了?林紫紋站起來趴窗戶一看,郭德剛賣魚的車子還在,鐵桿秤壓著麻袋蓋在魚上面,人卻沒了。   林紫紋和理發老頭打了聲招呼,出門問那個賣豆芽的大娘怎麼回事,大娘說:「剛才有個人買了幾條刀魚走了,小郭站了一會兒說不對,然後就往那人走的方向跑了。」   「幹什麼去了?」林紫紋心中納悶,把空書包往獨輪車上一扔,按那賣豆芽大娘指的方向跑去。   一直跑到市場的盡頭,林紫紋總算找到了郭德剛,只見他正蹲在一個沒人的角落,肩膀抽搐著無聲的在哭。   「小郭,怎麼了?出啥事了?」林紫紋幾步跑過去,拽起郭德剛問。   郭德剛抽噎了幾聲,用袖子抹著臉,張了張嘴想說話又沒說出來,一屁股蹲在地上還想接著哭。林紫紋用力把他拉起來,發火說:「大老爺們的,啥事哭成這熊樣!憋著不說有個屁用,很本事麼!走,上旁邊飯店先坐坐,我請你吃點飯。」   郭德剛止住不哭,剛才兩手擦臉弄上了眼淚,被冷風一吹凍得生疼,連忙攏手插進袖子裡。聽林紫紋說要去旁邊的飯店,用力往後退著不讓林紫紋往裡拉。   「痛快點!先進去暖和著,有事兒坐下說!」林紫紋態度強硬,生拉硬拽著把郭德剛拖進小飯店。   小飯店裡的服務員剛才就看到郭德剛在那蹲著哭,叫來了老闆娘兩個人隔著門玻璃看熱鬧。見林紫紋把郭德剛拉進來,老闆娘想招呼客人,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林紫紋直接一撩旁邊小單間的門簾子,把郭德剛先推了進去,然後從兜裡掏出二十塊錢塞在老闆娘手裡說:「去給我炒幾個熱菜,燙壺白酒,速度快點。叫你那小服務員先送壺熱茶過來,完了別在那站著,也去廚房幫忙,我們這有事說。」   老闆娘見這小孩板著臉說話有模有樣的,不敢怠慢,連連點頭嗯了一聲,拉著小服務員到廚房去了。   林紫紋進了單間,郭德剛正坐在裡面的小火坑上,眼睛直勾勾的瞅著桌子上油膩的桌布,不動也不說話。林紫紋心說這小郭剛才肯定被刺激的不輕,還好自己正要給他帶來個好消息,希望一會兒能讓他高興些。   坐在郭德剛旁邊的炕上,林紫紋也不說話,沒一會兒小服務員把茶水送進來走了,林紫紋拿起兩隻茶杯倒滿,放到窗台上晾涼。   「小郭,聽說你們單位換了新領導,沒過幾天就把你停職反省了?」林紫紋問。   郭德剛發著愣,點了點頭沒出聲。林紫紋又問:「在單位上班時,一個月工資多少?」   郭德剛沒抬頭,回答的聲音很小:「工資補助什麼的全算一起,大概一百七八十塊。現在停職了,一個月只有三十元的生活補助。」   「那賣魚這段時間呢,每天能賺多少?」   「沒準,多的時候一天能賺十塊錢,少的時候保個本。現在天冷了生意不好,這個禮拜,一共沒賺到十塊錢。」郭德剛用力歎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彷彿胸中積鬱的怨氣永遠都吐不出來一般。   「單位說沒說,什麼時候讓你回去?」林紫紋把窗台上的茶水拿過來,遞給郭德剛一杯。   郭德剛又歎了一口氣,林紫紋看著直皺眉頭。郭德剛說:「開始時我還覺得,寫完檢查交上去,再送點禮,過幾天就能回去了。誰成想還沒打聽到領導家住哪呢,單位同事就悄悄告訴我說,我的位置已經有人頂替了,就是新來那領導的小舅子。現在位置滿了,對我的停職處分又不解除,看來是想趕我走了。」   林紫紋沉默了一會兒,估計這個領導是有恃無恐,不然誰敢把以權謀私的勾當做得這麼明顯。看來小郭的飯碗八成要丟了。「那他們也不能一直給你停著,就算你有過錯,也不至於開除你吧?他們能把你趕到哪去?」   郭德剛說:「我托人探了探消息,有人讓我給領導多送送禮,復職恐怕不可能了,估計能調動到別的崗位上去吧。可我家窮成什麼樣,紫紋你也知道,這禮恐怕也得送出去倆月工資,我不想幹了。擺攤賣魚雖然不如採購員工作好,我努努力,一夏天也能賺出一年的工資來,我打算干幾年攢些錢,租個小門面做生意。」   林紫紋見他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引開話題說:「剛才追誰呢,怎麼跑到這哭起來了?」   郭德剛沉默了一會兒,低下頭用手用力的搓著臉,半天才抬起頭,沮喪的說:「剛才被人騙了,一下子虧了二十多塊錢,我這半個月一共才賺了那麼點錢,被那個王八蛋一下子全弄去了。」   二十多塊錢在林紫紋這種暴發戶的眼裡,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對郭德剛這種父母又亡,無親無故,剛還完舊債又失業的人來說,可是半個多月的伙食費錢。不過林紫紋知道,對郭德剛造成這麼大打擊的原因,不全在這二十多塊錢上,主要還是來自一段時間裡單位、生活、未來給他造成的壓力。   「小郭啊,這事是不是特憋屈,剛才追那人的時候,你心裡怎麼想的?」   郭德剛瞪圓了的眼睛彷彿能噴出火一樣:「我當時沒別的念頭了,一心只想著整死他,和他同歸與盡也行,那個王八蛋!」   「他剛才是怎麼騙你的?」   「嗯……他先撿了幾條鯉魚讓我稱,算完價一共六塊多錢。給了我一張五十的,我零錢不夠找,他就想撿下去兩條魚,用身上零錢少買幾條。你知道的,少賣一條魚我就少掙一份錢,我就說可以給他到別人那裡把整錢找開,等我在別人那借了二十塊錢,把零錢找給他後,他接到手裡數,還沒數完就說,『我想起來了,褲兜裡有零錢。』然後把我找回來的零錢遞給我,又從兜裡拿了六塊多錢給我。我把他原來那張五十的給他,他就走了。」郭德剛說到這又激動起來,喝了口茶水接著講:「我把魚擺好用麻袋蓋上,去找借我錢的那個賣肉的還錢時,手裡的錢怎麼數都對不上了,那個賣肉的見我把錢數了好幾遍,一問怎麼回事就說,我被人串錢了。」   林紫紋插嘴問:「串錢了?什麼是串錢。」   「我也不懂,賣肉的講了一遍我才知道,他接過去我找給他的零錢後,一邊數一邊就從中間抽走了幾張。然後又把剩的錢還給我,再從褲兜裡拿六塊多錢給我,換走那張五十的。這個就叫串錢。」郭德剛忿忿的說。   林紫紋明白了:「哦……最後就是,他用六塊多錢買走了鯉魚,五十塊錢還給他了,而你找來的零錢裡,被他抽走了二十多塊。他媽的這小子太坑人了!」這種騙術林志文好像在央視一個防騙節目上看到過,當時林志文看完還在想,有時候買的的確比賣的精,有心算無心,誰都有可能被騙。   郭德剛喝光了杯裡的茶水,苦著臉說:「我算是完了,在單位工作被人排擠,到市場上擺個地攤又被騙。想種地又不是農村戶口,開了春找個工地當苦力吧。」   【047】暴發戶林紫紋   林紫紋樂了,前幾天剛聽說有人辦農轉非戶口,又托人又送禮花了一千多塊錢呢,這人還嫌工人戶口不好。於是問郭德剛:「我家胡同裡有戶人家,去年給他們剛上高中的兒子剛辦完城鎮戶口,花了將近一千塊,前幾天又聽說有人農轉非花了一千多。人家都搶破頭去辦工人戶口,你怎麼反倒喜歡農村戶口了?」   郭德剛認真的說:「這個我可不是亂講,這幾年城鎮發展快,工人收入明顯比農民高,大家才都忙著給孩子改戶口,這樣孩子畢業後能到工廠工作,賺錢能比種地多許多。可是你看城鎮每天都在擴大,農村的耕地越來越少,中國十多億人口呢,以後能種的地少了,糧食肯定越來越值錢,到時候農村戶口一定比工人戶口好。」   其實郭德剛說的不對,林紫紋知道,二十年後在某些地區,農村戶口的確比工人戶口值錢的多,但直接原因並不是耕地佔用,而是有多方面因素。不過這個時候郭德剛能有這種超前眼光,能從另一個角度看問題,林紫紋很是欣賞。   林紫紋沒說話,低頭慢慢喝著茶水,郭德剛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心中思緒起伏,也沉默不語。很快老闆娘就把菜一個挨著一個端了上來,林紫紋倒是挺佩服這個會做生意的老闆娘,收了二十塊錢之後在廚房同時下料,菜一齊上來,讓你再想少要幾個菜也無法開口。   郭德剛見一下子上了這麼多菜,十分吃驚,等老闆娘出去後連忙問林紫紋:「紫紋,你點這麼多菜是……」   林紫紋一擺手,抓起筷子先夾了塊鍋包肉放進郭德剛的食碟裡:「帳我剛才都結完了,小郭你放心吃就行,一會兒我給你個大驚喜,你先墊墊肚子,別到時候嚇暈過去!」   郭德剛看了看一桌子的菜,雞鴨魚肉葷素搭配著還挺全呢,旁邊還有一小玻璃壺白酒燙在碗裡,這一桌起碼也得十塊錢。「紫紋,你點這麼多菜,哪來的錢啊。剛才,你說來找我有事?」   「吃菜吃菜,先墊個底咱倆再喝兩盅,有話慢慢說!」林紫紋夾了塊肘子肉扔進嘴裡大嚼。   郭德剛見他不說正事,只好把注意力暫時集中在菜上面。這些天他土豆蘿蔔大白菜翻來覆去的吃,又不捨得放油,平時胖鼓鼓的肚子早都癟下去了,突然一桌子大菜擺在面前,他索性把一切念頭拋在腦後,甩開腮幫子大吃起來。   郭德剛狼吞虎嚥的很快消滅了半桌子菜,林紫紋陪著偶爾夾幾筷子,兩人吃飽後停了下來,酒卻未動。   「怎麼不喝一杯?」林紫紋問。   郭德剛抹了抹嘴:「我白天從不喝酒,怕醉了耽誤事。」   林紫紋哦了一聲,開始說正事:「我來找你,是要給你介紹一份新工作。你不是想租門面房開間小店麼,眼前就有這麼個機會,你也不用等開春去做力工了,如果你願意,可以到一家店去做主管。」   郭德剛疑惑的問:「有這種事?」   林紫紋微微一笑:「別懷疑我胡說八道,憑咱倆這一年的接觸,你應該知道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這家店呢,先不告訴你是做什麼的,店主比較古怪,自己不能出面打理,只好找個二老闆平時照看。我先帶你去看看這個老闆的其它生意,讓你大概有個瞭解。」   郭德剛點了點頭,林紫紋不是喜歡編瞎話的小孩,這事看來是真的,他開始有些期待想看看這位老闆是做什麼的了。   林紫紋召老闆娘來結帳,郭德剛想要把剩菜打包,林紫紋也沒制止。   把幾方便袋剩菜放在獨輪車的麻袋底下蓋好,郭德剛又從大棉襖兜裡掏出一把一尺多長的大螺絲刀來也塞了進去。林紫紋背起空書包,見到這麼大個傢伙,好奇的問:「這玩藝兒是幹什麼用的?」   「用它把魚從冰砣裡摳出來,我這個把手長,比較好使。」   「那你把它揣兜裡幹什麼,怕丟了?」   郭德剛不好意思的說:「剛才追那人的時候拿上的,當時我一心想要整死他。」   林紫紋的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滋味很不好受,點了點頭沒再說話。郭德剛把小車收拾好,推到市場附近的朋友家裡找人代為保管。   出了胡同,林紫紋站在馬路邊左顧右盼,郭德剛奇怪,正要問他在做什麼,見他攔了輛出租車坐了上去。   「別瞅了,快上來!」林紫紋見郭德剛猶豫著不上車,隔著車窗對他喊。   郭德剛想,這林紫紋怎麼像個暴發戶一樣,又下飯店又坐出租。這次沒再猶豫,直接跟著上了車。   出租車在凍得像鏡面一樣的馬路上緩緩前行,林紫紋對郭德剛打趣說:「小郭,你看我像不像個暴發戶?」   郭德剛點了點頭:「像!」   林紫紋哈哈一笑:「不光是像,其實我就是個暴發戶!」   兩個小時後,逛完了四家遊戲中心的林紫紋和郭德剛,回到東嶺市場下了出租車,郭德剛看著菲亞特冒著藍煙慢慢在冰面路上爬遠,感慨的說:「這二十塊錢太好掙了。」   林紫紋搖了搖頭說:「出租車生意的確很賺錢,但和遊戲廳一比,差距就很大了。」   郭德剛用力點頭:「嗯,其實暴發戶是他們,你已經不是暴發戶了,你是資本家!」   林紫紋樂了:「我可沒壓搾過誰,他們在我那工作,一個月的工資夠你上半年班賺的了。就連那些跑腿的服務員,工資待遇都和我爸一樣。我那可是加班有獎金,每個月都有輪休的。」   郭德剛笑著說:「賺多少都是你的,他們只拿工資,你這個老闆不是資本家是什麼。」   「社會主義社會是沒有資本家的。咱不是說以公有制經濟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麼?我這只是其中一種經濟形式罷了,我這叫私營業主,不叫資本家。」林紫紋得意的詭辯。   郭德剛推出小車,和林紫紋告別後走在回家的路上。這天下午是他人生的一個轉折點,他彷彿看到腳下的冰雪已經在融化,一覺醒來之後美好的明天就會到來。   當天晚上,郭德剛把家裡收拾妥當,把剩下的魚分送給了鄰居,托大家照看他的房子。鄰居們聽說他要出差,以為他又回單位上班了,紛紛祝賀,郭德剛也沒解釋。   第二天下午四點,懷揣林紫紋昨天給的一千元車馬費,郭德剛坐上山城開往北京的火車。車站與以往一樣,無一人送行,但這一次,他的心裡不再是寂寞和無奈,而是對未來滿腔的希望。   【048】新年禮物   新年的第一天上午,J中的各個班級正舉辦元旦聯歡會。林紫紋把寫好的賀年卡發了一大圈,全班除了白泓和陳小蕾之外人人有份。陳小蕾在講台上主持活動,見他在下面像猴子一樣上竄下跳的把手裡禮物都發空了,卻沒有自己和白泓的,狠狠瞪了他幾眼。林紫紋假裝沒看著,一邊磕著瓜子和張勇聊天,一邊聽表演節目的同學講笑話。   這時進行到擊鼓傳花項目,鼓聲停下時花在誰的手裡,誰就要上台表演節目。班長趙剛背對著同學們在講台上敲鼓,台下的同學們熱鬧的吵嚷著,林紫紋在嘴裡叼著只蘋果,悄悄溜出教室。   坐在林紫紋對面的白泓見他出去,忙對講台上的陳小蕾使了個眼色,兩人假裝去廁所,手拉手追出教室,跑出去沒幾步,就見林紫紋站在走廊拐角的地方,笑呵呵的瞅著她們,顯然猜出她們會跟出來了。   「林妹妹!我們的新年禮物呢,怎麼全班同學都有,偏偏沒有我們的!」陳小蕾搶先開口問罪。   林紫紋一攤手,擺出幅無奈的樣子:「本來想給你們買的,可是我嘴饞吃糖葫蘆把錢花掉啦,沒錢就買不成了。」   「你會沒有錢?胡說八道!騙子,快說為什麼不給我們買。」陳小蕾才不信他的鬼話,這小子平時花錢就大手大腳的,剛才送出去的那些賀年卡就得值一百多塊錢,有幾個女生得到的還是五六塊錢一張的音樂卡呢。   白泓見林紫紋外套右邊的袖子鼓鼓的,明顯比左邊的粗了一圈,猜出了個八成:「林紫紋,你悄悄溜出來站在這發什麼呆,是不是和誰有約會?」   「沒有,我出來透透風,教室裡太熱了我出汗。」林紫紋一邊扯淡,一邊左右挪步打量著兩個女生,想找找她們要送給自己的禮物藏在哪裡。   白泓對陳小蕾使了個眼色,陳小蕾馬上明白了怎麼回事,一把拽住林紫紋,在那個粗了一圈的袖子上用手一摸,軟綿綿的果然藏著東西。白泓笑嘻嘻的說:「藏不住了吧,快交出來。」   林紫紋假裝不從,陳小蕾抓住他的胳膊,白泓也不管他反抗,拉下他衣服拉鏈就把手往裡伸。白泓居然有這魄力讓林紫紋很驚訝,男女生在走廊裡拉扯被人看到可不好,林紫紋沒再抗爭,讓白泓順利得手。   這是一隻小小的黑塑料口袋,裡面的東西又軟又滑,白泓和陳小蕾好奇的打開把裡面的東西拿出來一看,原來是一副黑色小手套。小手套的羊皮面柔韌軟滑,在手腕的位置外翻著潔白的兔絨,做工精緻,樣式十分惹人喜愛。   「沒了?」陳小蕾問林紫紋,小袋子裡只有兩隻手套,一人一隻?   白泓戴上一隻手套,感覺不錯,再去戴另一隻時發現,兩隻都是左手的。兩人馬上抓住林紫紋再次搜身,在那只袖子裡又找到一隻同樣的塑料口袋,兩隻右手的手套果然在裡面。   「買了禮物就大大方方的送我們啊,躲躲藏藏的,你以為是在做見不得人的事麼?」陳小蕾用力在林紫紋胳膊上扭了一把,她對這份禮物十分滿意,但對林紫紋送禮的態度很不滿。   白泓心裡清楚是怎麼回事,這禮物肯定只能背後送的,林紫紋耍賴不拿出來是和她們鬧著玩呢。白泓先把手套疊好,在上衣兩邊口袋裡一邊一隻揣了進去。然後變戲法一樣,從身後取出一頂帽子來遞給林紫紋:「新年快樂!」   林紫紋接過帽子,這是頂羊毛針織圓帽,顏色純黑,帶暗紅色的小碎花,樣式有些類似滑雪帽。林紫紋從手感和外觀一下就斷定這是件好東西,恐怕需要二十塊錢以上。   「怎麼樣,驚喜嗎?」陳小蕾看林紫紋有些發愣,笑咪咪的從他手裡拿過帽子,戴在他腦袋上擺正。   「嗯,驚喜!你們真捨得花錢呀,這帽子便宜不了!」林紫紋用力點點頭。   白泓點點頭:「算你識貨。不過我怎麼覺得你是看這帽子貴才驚喜的?」   「哪能呢,咱不是那樣人,你們就是給我買雙襪子送來,我都高興。先走了拜拜!」林紫紋算著時間,覺得該回去了,摸了摸頭上暖融融的帽子準備閃人。   「站住,還沒完呢。」陳小蕾拽住林紫紋,神秘的說:「還有件禮物,你猜是什麼,猜對就給你。」   這種猜迷遊戲太難為人,林紫紋胡亂猜了幾種應付了一下,都沒猜對。陳小蕾也覺得出來時間有些久了,決定放他一馬,從脖子上解下她那條有將近兩米長的大白圍巾,用手抖了抖,從中間抽出一條小小的黑圍巾來,和那頂帽子樣式相同,明顯是一套的。   原來她們早就算計好了,這還真是個驚喜,林紫紋乾脆無賴到底,接過圍巾遞給白泓。白泓明白林紫紋的意思,大方的給他圍在脖子上,還繫了一個花扣。陳小蕾見白泓像小媳婦伺候丈夫一樣給林紫紋系圍巾,在旁邊瞅著直匝舌。   白泓拉著陳小蕾去經銷店,說是要去買汽水喝。林紫紋大搖大擺的往教室走,一邊享受帽子和圍巾帶來的溫暖,一邊心想,這份厚禮肯定是白泓出的主意,這小丫頭還真是懂的多,膽子大。圍巾和帽子上傳來陣陣少女身上帶來的淡淡芬芳,林紫紋心裡又有些感謝陳老師,如果他對三個人的關係不管不問,估計眼前這份剛收到的新年大禮就會被降級成賀年卡一類的了。   鬧騰到十點半鐘,聯歡會結束。陳老師安排班級幹部和幾個家離學校比較近的學生留下來重擺桌子大掃除,林紫紋和王光武抬著一筐垃圾出來倒掉,往回走的時候把空筐丟給王光武,自己順路早退溜了。   今天是紫函遊戲中心開業的日子,這間遊戲中心位於人民電影院那條街上的一條胡同裡,面積有二百餘平方,單就面積來說,應該是山城最大的遊戲廳了。這二百餘平方米是把三戶房子打通整修後得來的,林紫紋秋後有一天在街上閒逛時找到的這裡,這三間房子中間一家冷麵店,兩邊分別是一間倉庫和一個倒閉要出兌的農藥代銷處,林紫紋逐個擊破把三間房子都買了下來,一共用了將近十六萬。   把這兩個月來四間遊戲廳賺的錢都攏在一起,買完房子後也所剩不多了,林紫紋和大家商量了一下,欠了趙老闆一些尾款先買來三十台新遊戲機,又從四家遊戲廳裡調來了二十台,湊夠五十台先湊合開業。等一個月後資金周轉過來了,再添新機器把空位置補滿。   二百餘平方的房子只有五十台機器會顯得很空曠,前幾天李澤濤按林紫紋的指示,讓裝修房子的工人把裝遊戲機的木箱拆開,用木板釘了兩塊大屏風擺在紫函遊戲中心的中間,拿苫布遮擋嚴實後就把遊戲中心分成兩半。一半開業,另一半先空著不讓來玩的人知道,等快過農曆年時擴充遊戲機之後再宣傳。   林紫紋來到紫函遊戲中心的時候,三胖子正在點門口小柳樹上掛著的一串大地紅鞭炮,按林紫紋吩咐的,今天每隔一小時就要放一串鞭炮吸引人注意,從早晨放到現在,遊戲中心門前的馬路上已經是一層厚厚的紅鞭炮紙了。   三胖子點著鞭炮摀住耳朵退入看熱鬧的人堆裡,正看著林紫紋站在旁邊不遠,連忙拉著他進了遊戲中心。今天開業,普通遊戲機又是免費玩,紫函遊戲中心裡雖然人多,卻不像其它遊戲中心平日那麼擁擠,一百平方米空間的確寬敞,林紫紋和三胖子沒費什麼勁就擠進了裡面。   【049】林紫紋的反擊   李澤濤和六猴兒正坐在吧檯後面聊天,見林紫紋來了連忙招呼,這個吧檯設計的很大,三胖子和林紫紋進到裡面,四個人坐在一起絲毫不覺得擁擠。   六猴兒朝著撲克機的方向揚了揚嘴角,笑著對林紫紋說:「早晨開門一個多小時,就坐上了一半,剛才你進來時候剛好就坐滿了。算是開門紅不?」   林紫紋也注意到了撲克機的紅火,這時正好有兩個剛進來的人想要找撲克機,沒有位置了,只好和服務員要了兩台麻將機坐了下來。   李澤濤壓低嗓子小聲說:「現在山城有撲克機的遊戲廳只有三兩家,麻將機在市區大一些的遊戲廳裡就幾乎家家都有了,這撲克機賺錢可比麻將機快多了,我們下次進機器就應該多弄這個。」   眾人都點頭稱是,林紫紋想了想問道:「蘋果機效益怎麼樣?」   六猴兒回答說:「比馬機、麻將機和撲克機差一些,不過蘋果機進價很低,賭起來進錢也很快,就是玩的人不太多。」   林紫紋對李澤濤說:「抽空給趙老闆打個電話,問問他那有沒有777、小蜜蜂那類的遊戲機,我在別的遊戲廳見到過,都是蘋果機的變種,樣子不一樣看著比較新鮮,下次咱們亂七八糟的多弄幾種試試。」   蘋果機等同類遊戲機構造簡單,只有幾圈發光二極管和一個簡易屏幕,按鍵也少,價錢低廉。馬機、麻將機和撲克機等賭博機都需要彩色顯像管,進價比蘋果機高出不只一倍,林紫紋想壓縮一下成本,就在這上面動起了腦筋。   李澤濤點頭答應,三胖子不解的問林紫紋:「蘋果機都是投幣的,不好管理啊,平時需要賣幣,退錢時還要計數,太麻煩了。麻將和撲克用鑰匙一扭,把分數拍上去就行了,退錢時直接計分,乾淨利索。我覺得蘋果機有一兩台就行了,為什麼要多弄幾種?」   「如果玩投幣式的蘋果機,大家就可以在手裡抓著一大把遊戲幣,想玩哪台機器就玩哪台,我想應該有人喜歡這種玩法的。先買幾台試試效果吧。」林紫紋也沒詳細解釋,只簡單應對了一下三胖子的疑慮。前世時他曾見過一家幾百台機器的賭博遊戲廳,裡面只有幾十台麻將撲克之類的機器,剩下的全是各種廉價的「賭蘋果」類型的機器,生意火爆得需要同時用三個櫃檯賣遊戲幣,整間遊戲廳裡看場的保安恐怕就有二三十人,規模已經宛若一間賭場了。   又在紫函坐了一會兒,林紫紋告別眾人獨自回家。今天是九三年的元旦,林紫紋十三週歲的陽曆生日,陰曆生日半個月前已經過完了,在山城沒人注意陽曆生日,林紫紋經過這麼多年也隨俗習慣了。其它幾間遊戲中心今天沒有老闆坐鎮,林紫紋讓李澤濤給最近新選出來的幾個主管們一次表現的機會,然後從中挑出有能力的人以後打理遊戲中心的事務。李澤濤經過這段時間的經營管理,也瞭解了這種做法的重要性,經常找機會鍛煉這些人。   元旦假期的後兩天裡林紫紋足不出戶,把幾乎還是新書的教材逐一翻看了一遍,沒做過的習題統統分類做好。一點兒努力都不付出的話,天才也一樣得不到回報,林紫紋擁有前世積累的知識,這一世只要在考試前臨陣磨一下槍就能輕易取得優異成績,已經和天才無異了。看著代數書上的正負數乘除法,林紫紋覺得這些題簡單得像一加一等於二一樣,回憶起前世初中時候的勤學苦練,現在做這樣的習題的感覺只能用三個字概括:小兒科。   期末考試在忙碌中度過,有人歡喜有人憂。休息兩天後同學們到學校看成績領寒假作業,白泓年級第一,林紫紋第二,初一四班的總體成績在年級穩據第一。二班那位期中考試比白泓高九分的男生在考地理那天上錯了公交車,等他換了車趕回學校時,都有一些交卷早的學校在操場玩耍了,這位高材生的地理考試只好畫了個鴨蛋,總成績掉到年級一百名之外了。林紫紋接觸過幾次這位「高材生」,這人屬於典型的應試教育產物,高分低能的書獃子一個。有次林紫紋在廁所看到他蹲在便坑上看外語書時心想,他怎麼會不近視呢,如果再戴一個瓶底厚的眼鏡,形象就完美多了。   陳小蕾考了班級第八名,在班幹部中排名第三,讓陳老師很高興,趙剛和王光武成績處於班級中游,新體委徐勇排在58名,因為他轉學過來沒多久,陳老師沒說什麼。   寒假的第一天,林紫紋簡單歸納了一下,這段時間裡有幾件事要做。   首先遊戲中心的生意要繼續擴大,趁著現在的暴利時期,林紫紋要讓它像一台私人印鈔機一樣,源源不斷的給自己造錢。然後是郭德剛去北京考察的事,他恐怕春暖花開之後才能回來,得給他追加一些經費。還要給郭德剛把合適的門市房準備好,這需要一筆不小的錢。過年的時候需要和楊霖先通通氣,再通過她傳達一點兒信息給大姑和大姑父,自己在賺錢的事雖然目前還瞞著大家,但紙是包不住火的,在露餡之前,要先在家裡爭取幾個能幫忙說話的人。   說起來好像事情不少,但實際操作的時候卻用不了林紫紋多少時間。遊戲中心的事情有李澤濤他們忙活,郭德剛那邊偶爾通個電話就可以了,楊霖那邊需要等到過年的時候再說,林紫紋似乎一下子閒了下來,忽然無事可做了。既然這樣,他很快又恢復了以往每天玩耍的日子,上山放爬犁,下河砸冰窟窿抓魚,每天還像以往一樣瘋玩。賺錢的事不是一天做的,享受生活卻是每天的必須。   ……   眼瞅著快過年了,到處都是喜洋洋的氣氛,可是這幾天大華遊戲廳的湯老闆卻心情越來越糟糕。自從上次找人給紫馨遊戲中心搗亂暴露後,大華遊戲廳的生意變得有些冷清,湯老闆也低調做人,再沒敢惹事生非。   可是真應了一句老話,越怕事越有事,躲什麼來什麼。從元旦開始,湯老闆遊戲廳裡的機器就開始接連出問題,先是有些機器識幣不准,接著又有幾台陸續出現了吃幣或卡幣現象,湯老闆檢修時在一台機器的投幣器上發現了一塊磁鐵,這才知道是被人弄了手腳。出現這種事情,最大的可能就是紫馨遊戲中心那邊的報復,不過湯老闆平時也得罪過一些人,不能咬定是人家做的,更沒有任何證據。無奈的湯老闆只好從家裡找來幾個親戚幫忙在遊戲廳裡巡視,可是幾天後發現不再有人用磁鐵搗亂了,而遊戲機定版卻從此開始幾乎每個小時都在發生。   很快大華遊戲廳的就一落千丈,當初忠凱遊戲廳生意沒落時,機器比大華的垃圾得多,但忠凱附近沒有競爭對手,大華可就不行了,這條街上六七家同行虎視眈眈呢。   紫馨遊戲中心在此時給所有麻將和撲克機換上了新沙發,免費提供熱茶水,普通遊戲機也都換上了定做的長腳凳,坐在上面玩遊戲機十分舒服。以往大華的生意幾乎都流失到了這邊,李澤濤見時機成熟,馬上開始舉辦競賽,每台遊戲機的分數紀錄保持者都有大小不同的獎勵,還給玩麻將機和撲克機的提供代訂餐服務。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裡,紫馨遊戲中心就搶佔了這條街上遊戲廳生意的一半,有一家機器舊規模小的遊戲廳甚至已經在門前貼上了出兌的告示。   【050】惡人自有惡人磨   臘月二十二過小年的前一天,湯老闆的一個朋友到大華遊戲廳看他的時候,偶然發現了遊戲機定版的原因。原來大華門前的電線桿上比以前多了幾根通往後面胡同裡的電纜線,這幾根電纜線是給豆腐坊和油坊供電的,坊裡的電機一啟動,大華的機器就有跟著定版的。   以前這兩家用電大戶的走線都在另一根電線桿上,什麼時候連到這裡了?湯老闆連忙往電業局打電話反映情況,電業局安排了個電工在中午快十一點時來了,先拉了大華的電閘,又爬上電線桿上忙活了十來分鐘,說是回去取工具就走了。湯老闆等到下午兩點還沒見人回來,打電話一催,電業局的人說管庫房的領導沒在,那個電工沒取到工具就忙別的去了。湯老闆只好自己拉上電閘打算湊合著先營業,沒想到電閘裡卻沒了電,原來被那個電工從電線桿上給把電源掐了。   再打電話到電業局,接電話的又說電工暫時都出去搞搶修了,不能馬上來人,讓湯老闆只能先等等。老湯直等到下午四點鐘太陽要下山了,也沒等到電工來,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卻有兩個陌生人登門造訪了。   林紫紋今天穿了件棕色皮夾克,黑燙絨褲子,軍工皮鞋,兩手插在夾克兜裡,跟在許紅霞後面。許紅霞一件黑風衣直墜到褲腳,緊身藍牛仔褲,高筒高跟翻毛皮靴,妝化得略有些重,再配合上她的打扮有些像女流氓。   大華遊戲廳裡空蕩蕩的,只有湯老闆自己坐在櫃檯後面著急,林紫紋直接走到他面前,拉了兩把椅子過來兩人坐下。許紅霞不等湯老闆詢問,先開口說:「你姓湯,是這的老闆?」   湯老闆見這兩人的舉止奇怪,點了點頭說:「嗯,你有什麼事?」   「我們專門來找你的,想要談個事。聽說附近有家八達遊戲廳想出兌,不知道你這家大華是不是也要兌?」許紅霞邊說邊從風衣口袋裡掏出兩塊大大泡泡糖,撕開包裝紙塞進嘴裡一塊,另一塊遞給林紫紋。   湯老闆皺著眉頭說:「我這遊戲廳開得好好的,幹嘛要兌。他們八達出兌和我有什麼關係?」   林紫紋一邊撕糖紙,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開得好好的?我看你這裡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吧。今天這機器怎麼都關著,這天快黑了你連燈泡都不點上一個,省電錢?」   許紅霞噗嗤一聲樂了:「紫紋你別瞎說,咱來的時候不是聽說他們這裡今天停電麼,人家不是為了省錢才不開燈,而是沒電開不了燈了。」   湯老闆一聽腦袋忽悠一下子,全明白了。機器故障,電線桿上的兩條線,還有電業局工作繁忙的電工,果然都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整他,要弄垮大華遊戲廳。這個女人和小孩現在坐在自己對面,不僅僅是示威,而是已經吃定自己了。   想通了這一層,湯老闆坐在椅子上,眼珠轉個不停,腦子裡飛快的尋思著對策。林紫紋嚼著泡泡糖,站起來在遊戲廳裡四處走動打量,許紅霞往前拉了一下椅子讓自己坐得離湯老闆近一些,笑著對他說:「沒想到這大華遊戲廳還挺大的呢,湯老闆在裡面投資了不少錢吧?不知道是和人合夥,還是自己一個人開起來的?」   湯老闆機械般的點點頭說:「不少錢,自己開的。」說完繼續想著怎麼解決這個危機。   「開門做生意最怕的就是沒人上門,你看你這裡,別說是人了,連個鬼的影子都沒有,這一天敞著門光往外賠錢的生意還能幹呀,勸你趁早兌掉它,改行做做別的吧。」許紅霞說完翹起二朗腿,把嘴裡的泡泡糖咬得啪啪響。   湯老闆這些年開遊戲廳發了財,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哪受過許紅霞這種二十歲出頭的小丫頭戲弄,不由得惱羞成怒,一拍桌子喊道:「生意不好還不是因為你們!你們背後做鬼,用這種卑鄙手段給我搗亂!這遊戲廳我不兌,你們的奸計也休想得逞!」   許紅霞冷哼一聲,站起來就往外走。林紫紋在後面跟上,走到門口時回頭對湯老闆說:「明的你不行,暗的你也不行,這遊戲廳你還開個什麼勁呀。老頭兒,我勸你早點把這爛攤子兌掉,換的錢估計也夠你下半輩子享享清福了!」   湯老闆氣得呼的一聲站起來,指著門口的林紫紋和許紅霞破口大罵:「滾,你們他媽的給我滾!明天老子就上法院告你們,咱們走著瞧!」   許紅霞回頭啐了一口,不屑的說:「你找的那幾個小崽子都在公安局留著口供呢,上法院也不知道是誰告誰,咱走著瞧唄。」   林紫紋呲牙對湯老闆一笑:「告誰呀,打官司可是要證據的,聽說誣告還有法律責任呢。咱姐弟倆可是馬上要出你這個門走了,明天你要是想告我們找不著人,咱可沒功夫再送上門來。」   湯老闆氣得嘴唇一張一合的,就是說不出話來。眼瞅著那個女人摟著小孩肩膀出門揚長而去,湯老闆一屁股坐回椅子,只覺得滿腔怒火直衝頭頂,快把眼珠子頂出來了。   林紫紋和許紅霞出了大華遊戲廳的門不到五分鐘,姍姍來遲的電工就把電線給接上了。湯老闆上前質問他為什麼這麼晚才來,電工沒好氣的說:「我們工作忙著呢,能來給你把電先接上就不錯了,囉嗦什麼,往你這跑一趟還耽誤我下班了呢!」   湯老闆見電工上衣兩邊的口袋鼓鼓的,明顯是兩包硬盒煙,心裡明白這次是徹底被人玩了。電工也沒搭理他,拎起工具袋就走,掐了這遊戲廳一下午電,即討好了領導又得了兩盒好煙,這電工巴不得每天來掐一趟呢。   看著天還沒黑下來,湯老闆趕忙把遊戲廳裡的機器打開,想在晚上這幾小時裡把費用賺回來。   沒過幾分鐘,遊戲廳外面一下子湧進來十多個二十來歲的大小伙子,領頭的一個衝到櫃檯邊,甩出五塊錢來大吼一嗓子:「老闆,來五塊錢的!」   湯老闆一高興,數遊戲幣時多給了倆。既然找到了生意不好的原因,就可以想辦法解決了,他對這條街和自己的遊戲廳還是挺有信心的,這不剛來了電,生意就上門了麼。   可是他剛高興了一下,就再也樂不出來了,這些人明顯是一起來的,那個小伙子買完了遊戲幣,全塞進了靠門口的一台遊戲機裡,十多個人點上香煙開始吞雲吐霧,圍著那台機器看中間的一個半大小子玩。這下子剛好把門口堵了個嚴實,外面有想進來玩的人,看到他們那囂張樣子,也遠遠避開不敢進來了。   湯老闆過去勸了兩次,這些人先是對他不理睬,後來乾脆每人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圍在一圈聊天。湯老闆說得急了,兩個小子瞪了他一眼站了起來,湯老闆一看這兩人腰裡鼓鼓的藏著東西,嚇得回去坐著不吱聲了。   被圍在中間玩遊戲機的小子水平不高,五塊錢的遊戲幣不到一個小時就用光了。湯老闆見這些瘟神罵罵咧咧的往外走,剛鬆了口氣,走在最後那個剛才買幣的小伙子回頭說:「別急著兌啊,哥幾個每天還要來玩呢。你晚兌一天,咱哥們就有一天免費煙抽,隔三岔五的還能混頓酒。嘿嘿,別送了,拜拜!」   望著對開門被拉門的彈簧拽著前後搖擺,湯老闆頹然坐在椅子裡,斗是肯定鬥不過了,人家有警察幫忙和混混撐腰,今天連電業局的都上門把電掐了,難道只能眼睜睜瞅著日進斗金的生意就這麼關門?   【051】湯老闆四面楚歌   晚上回到家裡,年齡剛過四十的湯老闆洗臉時照著鏡子發現,這多半個月裡,自己彷彿老了十歲。吃飯時湯老闆的老婆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問清怎麼回事之後也跟著唉起氣來,兩口子直到熄燈睡下後,還輾轉反側的在想著這件事情如何是好。   第二天早晨,大華遊戲廳開門後進來的第一個人不是玩遊戲機的,而是久不露面的老房東。湯老闆連忙把老爺子讓進去,剛倒上茶水坐下來,老頭開口就說:「小湯啊,這眼看著都到年底了,欠著的房租你是不是先交了?」   湯老闆陪著笑臉,假裝為難的說:「高叔,不是我欠著不想給,是這段時間生意實在不好,手頭沒錢啊。你看我這債又欠不黃,我晚交幾天,這錢不也還是給你了嘛。」   老高頭端過茶水吹了吹,慢條斯理的說:「你也知道這錢欠不黃啊,一個月掙好幾千的時候,還拖著我不捨得給這每月的幾百塊呢,現在生意不好了,這錢是不是更難往外掏了?」   湯老闆連忙解釋:「你看我這每個月光電費就將近四百了,還要經常修理機器,僱人也得花錢,一個月哪能賺好幾千啊,交了房租剩的錢剛夠養家餬口的。」   老高頭喝了口茶水,皺眉搖了搖頭,放下杯子說:「連包茉莉花茶你都不捨得買,用這散裝的茶末子對付,都說這人越有錢越小氣,老話真不假啊。你一個月能賺多少,其實我也早就知道一些,明知道拖不黃還整天欠著我那幾百塊錢房租,這不是缺錢,是你摳門。這老胳膊老腿的,我也沒功夫整天往你這跑了,頭年先這麼湊合著吧,二月房租我不要你的了,給你一個月時間搬走。」   湯老闆一聽急了,連忙從櫃檯後面跑出來拽住站起要往外走的老高頭說:「高叔!咱不是說好了麼,這房子除非我不租了自己走,你不能先趕我走!當初簽的協議我可是一直都收著呢。」   老高頭抖了抖袖子,揮開湯老闆的手:「別和我提那協議,你又想欺負我老實人不懂法,拿那協議壓著我呢?我都告訴你得了,這房子前幾天被我賣了,現在房主不是我了,那協議現在就是廢紙一張。今天是我來和你要房子,我好說話,你要是不痛快搬走,下次就是別人來找你要了,恐怕他們可不好說話。」   說完,老高頭不理呆站在那裡的湯老闆,拿起拄在一邊的手杖,逕直推門走了。   下午三點鐘左右的時候,昨天的那群小伙子又來玩了。湯老闆沒接小伙子遞到面前的五塊錢,無奈的說:「我這遊戲廳不打算在這繼續開了,過完年就搬走,你們幾位以後就別再來了。」   小伙子樂呵呵的把錢收了起來,對湯老闆說:「李哥說了,二月的房租給你免了,算是他送你的。三月一號早晨咱們進來裝修的時候,希望別在這裡再看到你的東西。」   湯老闆看著十來個人往外走,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本來開得好好的遊戲廳,因為自己犯賤使壞得罪了人,一個月之間就被擠兌得只能搬家了。那小伙子走到門口想起點事,回頭又說:「還得提醒提醒你,水電費你可得交清了再走,別欠著那麼點錢不捨得給,到時候咱們還得四處找你去要。」   ……   臘月二十五、臘月二十七,年味兒越來越濃,家家戶戶都忙著置辦年貨,孩子們也都纏著長輩,要來幾毛錢去買串鞭炮拆成一個一個的,點上一根香,跑到外面去放炮。   二十八這天上午,林紫紋同往年一樣,早早跑去爺爺家幫忙打掃衛生。大人們這時候還在單位上班,每年都是楊霖、林紫川和林紫紋三人這一天跑來幫老林頭兩口子幹活,這個好習慣似乎從林紫紋上小學開始就養成了,多年已成自然。   林紫紋剛推開院門,撲稜一聲一個籃球大的灰影從院子裡竄了出去,林紫川手裡拎著菜刀,滿臉是血的衝了過來,林紫紋嚇了一跳,還沒轉過神來,林紫川就衝出了院子。楊霖也在後面追出來,一手戴著只勞保手套,一手端了半碗血,嘴裡大喊:「紫紋,快幫忙抓住它!」   林紫紋回頭一看,那灰影卻是只土雞,此時正嘶叫著沿著胡同逃跑,脖子下面滴淌著血珠。原來這兩個人正在殺雞,因為技術不高,被雞掙脫了出來,自己開門進院的時候,被這雞窺到一線生機,奪門而逃了。   三人在小胡同裡圍追堵截,幾分鐘後那只灰雞終於因為失血過多,蔫巴在地上被抓了回來。楊霖手裡的半碗雞血早就不知道潑灑到哪裡去了,林紫紋來得晚,只在褲腿和鞋子上濺到些血,在雪地裡抓了兩把雪團就擦乾淨了,見林紫川臉上身上到處是血跡,楊霖趕忙拽著他回去沖洗,把雞丟給了林紫紋。   林紫紋拎著抽搐將死的土雞進了院子,這平時乾淨利索的小院此時一片狼藉,立在門口的掃帚歪斜在一邊,牆角裝年貨的竹筐也掀翻在地,筐蓋滾在一旁。角落裡還有兩隻被五花大綁的雞正哆嗦著發出陣陣哀鳴,估計已經被剛才的情景嚇得傻了。看來這兩人剛殺第一隻雞就失手了,而手裡這隻雞在自己進門之前,已經在院子裡亡命逃跑一番了。   院中放著個大鋁盆,估計是楊霖和林紫川準備放死雞用的,林紫紋把雞丟了進去,端起盆進屋。楊霖正拿著抹布幫林紫川擦衣服,見他進來忙說:「那兩隻一會兒再殺,正好水也熱了,先把這隻雞燙了吧!紫紋你會不會燙?」   林紫紋摸摸那只死雞已經快涼了,從爐子上拎起水壺慢慢澆了下去,抓著爪子給雞翻了翻身,兩邊燙好後放下水壺,拿起砧板上的菜刀說:「那兩隻我來殺吧,看你倆笨的,殺隻雞比上前線打小日本還費勁。」   楊霖撇嘴哼了一聲說:「你行不行呀,就你那小樣還殺雞呢,一會兒割到手可別找你姐哭!」   林紫川見林紫紋拿著菜刀往外走,也勸他說:「紫紋,殺雞沒那麼容易啊,看大人殺起來挺容易的,我和咱姐一試才知道,這玩藝麻煩著呢。」   林紫紋嘿嘿一笑:「不就是隻雞麼,你倆出來看著,我教你們怎麼殺。」   【052】殺雞過年   楊霖見林紫紋一手拿著盛血的碗,一手拎著菜刀出去了,以為他裝模作樣,拉著林紫川出去看熱鬧。只見林紫紋從角落抓起一隻雞,右手掐著雞脖子彎到後面,左手撰住雞爪子和翅膀,連著右手遞過來的雞脖子都一手抓住。騰出右手空著,幾把將雞喉管附近的羽毛拽了個乾淨,拿起旁邊搭在碗上的菜刀在雞喉管上一拉,一股血唰的湧進碗裡,那隻雞又掙又晃,怎麼都脫不出林紫紋的手,很快血流越來越小,那雞翻著白眼抖了幾抖不再動彈,林紫紋等雞血不再流出,拎著死雞進了屋。   楊霖和林紫川站在旁邊,觀看完林紫紋殺雞的精彩表演,都有些愣神。林紫川家殺雞需要父母兩人一起上陣動手,楊霖家乾脆從來都是找鄰居幫忙代殺,這林紫紋自己拿著菜刀沒用幾分鐘就把雞整死了,連一滴血都沒濺到碗外面,太厲害了。   兩人互相望望,大眼瞪小眼,楊霖吐了吐舌頭問林紫川:「這小子什麼時候還有這本事了?手段狠毒啊,殺雞不眨眼!」   林紫川無奈的攤攤手:「咱倆弄了半小時,還整出一身血,人家幾分鐘就搞定了,人和人比不了!」   兩人這邊感慨著,林紫紋又出來如法炮製把最後一隻雞也殺了。三人進屋把死雞燙好,搬來小板凳,一人抱著一隻死雞,邊拔毛邊聊天。   「爺爺和奶奶去哪了?」林紫紋進來半天沒見到老林頭兩口子,於是先問道。   楊霖說:「出去買掛旗和對聯福字了,姥姥說今年過年要好好辦辦,這兩年家裡富裕了,也別整天省吃儉用的,有錢該花就得花。」   林紫川聽完嘿嘿一笑:「我今天應該能多得點壓歲錢了。」   楊霖問林紫紋:「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殺雞的?幹得夠利索啊。」   林紫紋笑笑說:「去年幫我爸媽殺過一兩次,後來鄰居家新媳婦做月子,雞都是我幫忙殺的,一來二去就熟練了。」   楊霖聽完嘖嘖兩聲說:「行啊紫紋,上小學就敢拿菜刀殺雞了,到你長大還得了,姐以後可不敢再欺負你了。」   三人同時哈哈笑了起來,聊了會兒小時候互相玩鬧的事,林紫紋剝著雞爪子外面的硬皮,對林紫川說:「你倆早就來了?我看了一圈,別的活兒好像都幹完了。」   林紫川點點頭:「嗯,咱姐昨天晚上在這住的,活兒都被她先干了。我早晨來的時候,就剩這幾隻雞了。」   「那咱倆撿到現成便宜了,一會兒把雞收拾完,上街玩去?」林紫紋聽說沒啥活兒可干了,就準備提前撤離。   楊霖一聽不樂意了:「玩玩玩,整天就知道出去玩!你倆都走了誰陪我在這看家?」   倆小子嘻皮笑臉的勸表姐,給你買好吃的、送你新年禮物、初二吃完飯了幫你撿桌子洗碗,好事說了一堆,楊霖就是不答應:「我不管,要上街就等家裡回來人了咱們一起去,要不你倆誰也別想走,都擱這陪著我!」   楊霖比哥倆大了將近十歲,已經算是大人了。小孩子和大人擰著勁做事是沒有好下場的,林紫紋和林紫川不敢得罪她,只好答應先陪她看家,等爺爺奶奶回來後再走。   半小時後三隻雞身上的毛被拔了個乾淨,楊霖不會殺雞,給雞開膛破肚做後期工作卻手法嫻熟,林紫紋和她一起忙活,林紫川做下手在旁邊幫忙。很快工作搞定,楊霖找了個搪瓷盆把雞裝好蓋上蓋子,拿到倉房裡凍上,林紫紋掃地拖地,林紫川出去扔垃圾倒髒水,三人幹完活爭搶著進屋爬上炕取暖。   小炕頭熱烘烘的,忙碌了將近一個小時的三人很快暖和過來,楊霖讓兩個表弟講在J中上學以來的趣事,聽林紫川吹噓說哥倆一學期裡「打遍J中無敵手」,笑得把剛喝進嘴裡的水都噴了出來,林紫川見她不信,讓林紫紋幫忙證實。林紫紋笑著把自己與人打架,後來三胖子和六猴兒去學校幫自己找靠山的事說了,楊霖恍然大悟說:「怪不得你們囂張呢,原來是這兩個淘氣包子去給你們幫忙了。他倆上學時就整天不學好,後來沒考高中就回家了,估計現在快變成地痞小流氓了吧?」   「哪兒呀,姐你不知道,他倆和老李家小濤在干遊戲廳生意,賺著錢了,現在都成二老闆啦。」林紫紋表情誇張的說。林紫川瞅了他一眼,張了張嘴沒說話。   「這麼厲害?我才幾個月沒過來玩,怎麼好像什麼事都不知道了。那下午咱們上街時,順便去他們遊戲廳看看吧!」楊霖滿臉驚訝,沒什麼出息的三胖子六猴兒怎麼和倒霉鬼李澤濤突然開店做老闆了,她覺得這事不可思議。   中午快十一點的時候老林頭和老林太太從外面回來了,手裡拎著新燈籠和對聯等東西,姐仨趕忙幫著接過來,找地方放好。老林頭聽說外孫女和孫子要出去玩,連忙攔著想讓他們吃完飯再走。後來林紫紋解釋說假期都是每天兩頓飯,老兩口才放他們去了。   連日來一直在吹著的北風暫時平息了下來,天空中漸漸飄下片片小雪花。姐弟三人站在馬路上一邊等公交車,林紫川一邊抱怨說,先吃點東西再出來就好了。其實只有農村才習慣每天吃兩頓飯,三個人的家裡都是每天吃三頓飯的,早晨吃的東西早就消化了乾淨,大家站在路邊凍了一會兒,都覺得餓了。   山城的公交車不多,現在冰天雪地的路面光滑,汽車都像烏龜一樣在馬路上爬過,直到公交站點等車的人都夠塞滿一輛空車了,六路汽車才姍姍而來。姐弟三人一看,車裡人頭攢動,早已經擠得像罐頭一樣。司機在離公交站點數十米處就踩下剎車,大巴車在路面上又滑出十餘米方才停下,等車的人轟的一聲衝了上去,公交車門費勁的敞開,車上的人往下擠,車下的人往上擠,售票員吵嚷著維持秩序也沒什麼作用。   林紫紋三人面面相覷,都站著沒動地方。楊霖見那些人拚命一般的往車上擠,估計這車遲早會被壓趴下。跺了跺腳說:「現在坐車不用花錢了麼,讓這些人拼了命的往上擠?咱們乾脆走著去算了!」   林紫川無奈只好點頭答應,卻見林紫紋站在那東張西望不走,正要叫他,林紫紋突然一邊跳一邊對馬路對面招手叫喊。姐弟倆順著他喊的方向一看,一輛菲亞特出租車正在雪地上吃力的調頭。   「快上車,這大過年的,連空出租車都半天才遇到這麼一輛。」林紫紋一邊招呼楊霖和林紫川,一邊拉開停在面前的出租車前門鑽了進去。   林紫川毫不猶豫,拽開車後門就上,楊霖見他倆居然打車,上車坐下就說:「你們哥倆長本事啦?這才上初一就學會坐出租車了,這車錢我可不付,你倆湊起來給吧,一會兒看你們上街拿啥買東西!」   林紫川伸出手隔著楊霖把她身邊的車門關好,笑著說:「咱家紫紋有錢,坐個出租車不算什麼。一會兒吃飯讓他請客,這次不用姐你花錢。」   林紫紋先吩咐司機往市裡開車,轉過頭來說:「姐,我這正好有事想和你說,中午吃飯你挑地方我請客!」   「呦?咱家紫紋還真有錢了啊,說話口氣像暴發戶似的!你姐早聽說悅賓飯店炒的菜味道不錯,咱去嘗嘗?」楊霖見這兄弟倆吹牛,乾脆開始抬槓。   「行,悅賓就悅賓。師傅,我們不在橋頭下車了,你直接拉我們去悅賓飯店。」林紫紋答應得乾脆,直接告訴司機了。   楊霖以為林紫紋是在胡扯,假裝高興說:「好啊好啊,你姐今天有口福了。」說完見旁邊的林紫川興奮得直搓手,掐了他一把低聲說:「我和他抬槓呢,你傻了呀,還真以為要去悅賓吃飯了?」   林紫川挺了挺身子,附在楊霖耳邊說:「什麼抬槓呀,可不就是真去麼,上次我跟著紫紋去吃過一次,那菜炒的,味道真是沒治了!」   楊霖愣住了,這兩個小表弟才幾個月不見,怎麼像不認識了似的,也不知道是撿錢了還是中獎了,出門敢打車了,還要去悅賓吃飯?!   【053】惹人嫉妒的林紫川   林紫紋和林紫川聊著一會兒吃完飯想要買的東西,這時出租車過了江橋行到皇山腳下的馬路上,路邊一溜兩行的全是地攤,賣鞭炮的對聯的碗筷盤子的高香黃紙的,賣糖果點心禮酒補品的,過年用的東西應有盡有。馬路上行人摩肩接踵,出租車司機用力按著喇叭,卻怎麼也穿不過人群,車輪在一段比較光滑的路面上還打了滑,司機換檔時一著急,把車搞熄火了。   無奈的司機只好和林紫紋商量改道繞行,林紫川連忙攔住說:「別繞了,咱們在這下車得了,這麼熱鬧的地方順便逛逛多好!」   楊霖也表示同意,林紫紋付了車錢三人下車,林紫川看著街邊賣零碎東西的攤子兩眼放光,帶頭直奔旁邊的糖葫蘆小販就衝了過去。三人從糖葫蘆攤位裡擠出來時,人人手裡兩串糖葫蘆。楊霖的是兩串紅棗的,林紫川的兩串是葡萄和黑棗,林紫紋的兩串是正宗的山楂去籽鑲花生的糖葫蘆,姐弟三人吃邊邊並著排隨人流往裡走。   林紫紋最先把糖葫蘆上的花生吃光,又吃掉最大的幾顆山楂後把剩下的扔進了路邊的垃圾箱。楊霖見他浪費東西,怒道:「紫紋,你個小敗家的,那麼大兩串糖葫蘆才剛吃幾口就扔了?!你姐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想吃串糖葫蘆還得求你大姑半天呢!紫川你說說,他是不是太能得色了?」   林紫川正把凍得梆梆硬的葡萄咬得咯崩響,吱唔著沒說話。林紫紋笑嘻嘻的說:「剛才買的時候太饞嘴就沒注意,吃了才想起來,空肚子吃山楂傷胃,只好把剩下的扔了。」   楊霖想想也對,餓著肚子吃山楂的確不行,於是沒再言語。三人這時正好走到人流最密集的區域外圍,一個很大的地攤上擺滿了各種明星海報,楊霖一聲歡呼衝了過去,搶了一疊海報就開始翻了起來。   哥倆站在旁邊等了半天,林紫川的糖葫蘆吃光了楊霖也沒看夠,林紫紋見楊霖放下手中那打海報,又向攤主要另一疊更厚的,知道她一時半會兒是不能走了,只好拉著林紫川沿著馬路先走走,找點別的看看。   擠到皇山公園入口的地方,這裡平日是個三叉路口,現在已經變成了集貿市場的中心一般。林紫川搶先找到一個賣鞭炮的大攤床,哥倆擠進去一看,各式煙花爆竹這裡幾乎應有盡有,林紫紋見林紫川兩眼放光,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當場喊來老闆,要了兩個最大最結實的方便袋,哥倆看中什麼裝什麼,開始採購。   在鞭炮攤上橫掃了三圈之後,兩個方便袋被塞得滿滿的,林紫川又在腋下夾上了幾捆夜明珠,終於心滿意足。林紫紋結帳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二百多塊錢,將近兩個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了。   林紫川才不管花了多少錢呢,反正有暴發戶林紫紋給錢,自己只要抱好這些寶貝別摔到地上響了就行。倆人各自拎著一大包沉甸甸的鞭炮從人堆裡擠出來,林紫紋把袋子放在地上,正了正被擠歪的小黑帽子,重繫了一下圍巾,林紫川卻不去整理皺皺巴巴的衣服,愛不釋手的一會兒摸摸夾在腋下的夜明珠,一會兒擺擺袋子最上面的幾捆鑽天猴。   在往年,林家買鞭炮從來都是大人置辦年貨的時候順便買的,每家都買個十多塊錢的,給孩子一些,剩餘的三十那天晚上一齊放掉。今年林紫紋哥倆一激動,自己掏腰包提前解決了,兩人拿著鞭炮回去找楊霖,林紫川帶頭在前面左穿右繞,快擠到海報攤子的時候,前面堵住過不去了。林紫紋站在他身後等著,忽然被人從後面在右肩上拍了拍。   白泓上午陪媽媽買完年貨回到家時,剛好陳小蕾打電話約她出去玩。兩個小姑娘一商量,好幾天沒見了,今天一起出來上街逛逛。在皇山腳下走了一陣子,見前面有個海報攤,陳小蕾就帶著白泓往裡擠。正擠到人最多的地方卻被堵住不能動了,白泓看到了旁邊不遠的林紫紋,忙告訴陳小蕾,兩人默契的都沒出聲招呼,繞到林紫紋身後想來一次惡作劇。   林紫紋順著被拍肩膀的方向轉回頭看,身後幾張陌生臉孔,沒有熟人。正心中疑惑,左肩上又和剛才一樣被拍了拍,再轉頭往左看時,左邊站著的幾人卻也都不認識,只覺得身後略有動靜。   看來是有熟人在和自己開玩笑,林紫紋假裝困惑著搖搖頭,突然一轉身想突擊一下看看是誰,身後的人群剛巧在此時向前一湧,原本緊靠林紫紋背後站著的陳小蕾被擠得一下子撲在林紫紋身上。這一下突如其來,林紫紋轉過身子還沒看到人就覺得一窒,被陳小蕾抱了個滿懷,剛好把臉埋在陳小蕾胸前。   好在林紫紋身邊人群擁擠,兩人才沒有撲倒,白泓見陳小蕾把林紫紋撲在懷裡,在旁邊笑得捂著嘴蹲到了地上。林紫紋偎在陳小蕾身前沒動,笑嘻嘻的說:「這才幾天沒見呀,小姨你就這麼想我啦,見面先擁抱?」   陳小蕾大羞,要推開林紫紋卻用不上力,忙想後退兩步,抬起的腳卻被蹲在身後的白泓擋住落不下去,一個趔趄後仰過去,幸好林紫紋一把拉住,才沒有坐在白泓身上。   陳小蕾抖開林紫紋拉著自己的手,回過頭去嗔怪白泓說:「小白,你剛才怎麼突然推我,是不是故意使壞?」   白泓站起來拉著陳小蕾的手搖了搖說:「剛才後面擠的嘛,幸好我站得穩沒跟著撲上去,不然你現在都被擠成餃子餡了。」   又一波人潮湧來,白泓被身後的人頂得前傾靠在了陳小蕾身上,林紫紋向旁邊靠了靠,給兩人讓出一點能落腳的空隙。前面帶路的林紫川也被擠得退了回來,看到白泓和陳小蕾站在身邊,笑著互相打了招呼。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擠了?」林紫紋邊問林紫川,邊翹起腳來往人群方向張望。   林紫川搖了搖頭:「不知道,剛才還好好的,突然人就都奔這來了。」   林紫紋個子太矮,視線被擋了個嚴實什麼都看不到,只好放棄努力。陳小蕾跳了兩下,看完說:「有兩個警察架著一個人走了,前面的人開始散了。」   果然一會兒功夫就變得不擠了,四人聽了剛才圍觀的人閒聊才知道,原來有個小賊偷別人錢包時被發現了,大家抓住他正在痛打,旁邊不遠巡邏的警察過來把人帶走了。   「活該,好的不學,學人家出來偷東西,挨完揍還得進去在拘留所過年!」陳小蕾說完還不解氣似的,往地上啐了一口。   白泓在旁邊小聲說:「小蕾,你文靜一點,女孩子吐口水不好看。」   陳小蕾嗯了一聲點點頭,白泓注意到林紫紋兄弟倆拎著的鞭炮和煙花足足有兩大包,林紫川腋下還夾著一捆,奇怪的問:「你們倆拿著這麼多鞭炮幹嘛?」   林紫川得意的說:「還能幹嘛,準備過年放著玩唄,剛買的!」   「買的?」陳小蕾疑惑的說:「買的也太多了吧?我還以為是你們家親戚有賣這個的,你們幫著送貨呢。這麼兩大包,你倆放得完嗎?」   林紫紋笑著說:「每天都放點,到過正月十五肯定放得完。」   陳小蕾和白泓聽著直咋舌,這林紫紋真不是一般孩子,過年放個鞭炮都得忙活半個月。   【054】偶遇   四人聊著天往前走,正好和來找表弟的楊霖走了個迎面。林紫紋把自己表姐和兩個女生互相介紹了一下,楊霖一邊和她倆招呼,一邊悄悄打量這兩個漂亮女生。   白泓今天穿了件米色的燈芯絨小棉襖,領口露出裡面的白色小棉襯衣領,戴了頂藍色的粗針織毛線帽,可愛得像個洋娃娃。陳小蕾穿了件咖啡色的立領呢料風衣,脖子上繫了條又寬又長的白圍巾,個頭高挑颯爽英姿,看著有些像個小女俠。兩個女孩同式樣的靛青色褲子,半跟的平頭黑色小牛皮鞋,一看就是一起買的。   打量完兩個女孩,楊霖心中暗想,這紫紋讀的還真不是一般的班級呢,在馬路上隨便遇到兩個女生,就都是這種千里挑一的人物,那個高個的女孩比自己還高,現在才上初一,以後的個子還得了?   白泓和陳小蕾也挺注意這位林紫紋的表姐,楊霖皮膚白皙,體態豐腴,和林紫紋哥倆一樣的大眼睛雙眼皮,高挺的小鼻子,小嘴巴,笑的時候兩個臉蛋上各有一個甜甜的小酒窩。身高只比陳小蕾略矮,大概接近一米七左右,在北方女孩中屬於中上等個子。上身穿著件黃色的羊皮夾克,後領上的毛絨光鮮亮澤,看式樣應該是倒爺們從蘇聯那邊販過來的,屬於山城女人能穿到的最時髦的冬裝。下面是一條較少見的黑色牛仔褲,腳下穿著雙錚亮的男式的軍工皮鞋。   五人一邊聊天一邊閒逛,楊霖聽說兩個表弟各抱著的一大包煙花鞭炮是剛才紫紋出錢買的,納悶這小子哪來的這麼多錢。林紫川邊走邊張望著四處找賣零食的攤子,林紫紋和兩個女生嘻哈著聊天打鬧,楊霖還是第一次見林紫紋和女孩子聊的這麼熱乎,好奇的把注意力從年貨市場集中到他們身上。   這時陳小蕾和白泓正在研究林紫紋系圍巾的花式,陳小蕾說林紫紋用的是小學生系紅領巾的辦法,白泓說他是用大人們系領帶的辦法,爭論了一會兒又開始打賭,賭注最後定為五塊酒心巧克力。商量完賭注兩人讓林紫紋解開圍巾給他們看,林紫紋哪能放過這次藉機敲詐的好機會,翻著白眼說:「憑什麼呀,你們說解我就解?我不幹,天這麼冷呢解掉它把我凍感冒怎麼辦,不給好處的話這事沒門。」   北方有句諺語:下雪不冷化雪冷。楊霖伸手接了幾片天上落下的小雪花,心中好笑,今天沒有風,又從上午就一直下著小雪,哪像林紫紋說的那麼誇張。走在前面的三個人已經停了下來,林紫紋趁機訛詐的打算已經失敗了,陳小蕾拉著他的胳膊,白泓上前去解圍巾,林紫紋拎著東西不方便逃跑,只得乖乖的站好讓她們研究明白。   這一次是白泓賭輸了,林紫紋的圍巾真如陳小蕾所說的,不爭氣的紮了個紅領巾式。旁邊聽說她們的賭注是酒心糖的林紫川指著不遠的一溜攤床說:「那邊全是賣糖果的,咱們過去瞅瞅吧!」   五個人擠到附近最大的一張攤床前,目光立刻被琳琅滿目的糖果所吸引。這個攤主與眾不同的沒有把糖果混作一堆擺在板上,而是把一些方方正正的的硬塑鏤空盒子整齊的碼放在攤子上,五顏六色的糖果根據種類分放在不同顏色的盒子裡,可以摻雜在一起上秤,也可以只挑一種購買。   這個種方式有些新鮮,往年林紫紋和媽媽出來買年貨的時候,都是挑好一個攤子告訴攤主要買多少,然後攤主用秤盤子在糖果堆上一撮,稱好後付賬完事。那樣買糖是不可以挑的,各式糖果摻雜在一起,撮起來哪種都有一些,偶爾林紫紋也會在糖果堆上挑幾塊喜歡的糖扔進秤盤子裡,賣糖的人也不會和他一個小孩子計較。   攤主見一個大姑娘和四個小孩擠到攤前,個個衣著光鮮,大姑娘抱著一大捆海報,兩個小男孩拎著兩大包鞭炮,一看就是有錢的顧客,連忙招呼他們,拿了兩個圓型的空塑料盤子遞給他們說:「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看好哪種隨便往這裡裝,先嘗後買不好吃不要錢!」   楊霖不愛吃糖,林紫川兩手都拎著鞭炮騰不出手,林紫紋接過盤子遞給身邊的白泓一個,自己拿著另一個就開始挨著個盒子裡面抓糖,邊抓邊徵詢林紫川的意見,林紫川費力的抬起胳膊肘在攤子上面指點:「這個,這個多抓點,對對!那個,那邊那個好像是軟糖,高粱的那個,還有玉米的那個也要!大蝦酥!我要大蝦酥,再抓一把,好!還有那個……」   白泓和陳小蕾看著林紫紋像遇到白送不要錢的東西一樣,手腳麻利的一會兒就抓滿了一盤子糖,召來老闆要了個袋子倒了進去,拿著空盤子還要去抓,林紫川在旁邊比比劃劃的,大有要把攤子上的糖全買光的架勢。陳小蕾按住林紫紋去抓不老林的手,教訓他說:「你倆要拿這個當飯吃麼?小孩子吃這麼多糖,也不怕得蛀牙!」   林紫紋和林紫川同時仰起頭對她一呲牙,兩口牙都是整齊白淨,光亮得很,一點瑕疵都沒有。林紫紋還示威式的用食指彈了彈門牙說:「看著沒,咱這口牙保養的可不一般,到八十歲都不會有一個窟窿的。」   陳小蕾無話可說,自己和白泓向來以牙齒整齊漂亮而自豪,在學校時三個人經常一起吃零食,每次吃完後她都得和白泓跑去漱口,也沒見林紫紋做過什麼,有時候還真想知道他這牙是怎麼保持的。   林紫紋嘴上硬強,手裡倒挺聽她的話,只揀了一點剛才沒抓過的糖就住手了。白泓那邊也沒挑多少,除了酒心巧克力多些,就只有一點兒包裝精緻可愛的花生奶糖,陳小蕾好奇的問她喜歡吃奶麼?白泓回答說是花生奶糖不是那麼甜,吃著不膩。   「還有人想吃糖又怕甜的,真是古怪,我可從來不……」林紫紋正在旁邊嘀咕,白泓聽到了在他胳膊上扭了一把,只好閉嘴收聲。   上秤的時候林紫紋執意要一起稱重算錢,白泓和陳小蕾也沒和他拗,由他把錢付了。   買完糖擠了出來,林紫川迫不及待的把手裡的一兜鞭炮放下,在裝糖的袋子裡挑了幾塊大蝦酥糖剝了糖紙塞在嘴裡大嚼。大家見他餓死鬼一樣,一把酥糖幾口就吞了下去,都往前走著假裝不認識他。林紫川也不在意,嚼完又拿出幾塊桔瓣糖塞在嘴裡,才拎起地上的鞭炮追了上來。   又溜躂了一會兒,白泓拉著陳小蕾的手,對正在一個小地攤前看飾物林紫紋說:「林紫紋,我和小蕾有些餓了,要回家去吃飯,你們一會兒去哪?」   正蹲在地上頭頂著頭,抓著一大串小銅鈴鐺等掛飾在研究的姐弟三個這才想起來,逛著街把本來要去吃飯的事給忘了。楊霖一看表,都快下午一點了,用胳膊肘頂了一下旁邊的林紫紋說:「紫紋!逛街把吃飯都忘了,剛才說請客的事還算數不?」   林紫紋被她差點頂倒,往旁邊蹦了一步躲開,站起來說:「算,哪能不算呢,咱們現在就去吧。」說完又對白泓和陳小蕾說:「你倆別回家了,我們也要找地方吃飯,正好一起來吧。」   【055】悅賓請客   陳小蕾也不想回家,還要擠公交車,估計下午也出不來了。白泓猶豫著說:「我看路邊的小吃部都擠得滿滿的沒位置,我們去哪吃啊?」   林紫紋說:「吃飯的地方還不到處都是呀,咱順著馬路找過去,肯定有位置。」   楊霖挑了點東西正在和攤主結帳,聽林紫紋說要順著馬路找飯店,正想說話,林紫川把她想的搶先說了出來:「咱不是說好了要去悅賓麼,紫紋你又想反悔啦?」   林紫紋佯怒,用膝蓋頂了他一下說:「當然是去悅賓,可我還想忽悠她們一下呢,你怎麼這就全說出來了!」   林紫川一聽,原來這份口福還能享受到,樂呵呵的拎起抱了一中午的那兜鞭炮,站在一邊等著出發。白泓疑惑的問林紫紋:「悅賓?我爺爺過生日時我去過一次,好大的地方呢。那裡好貴的,又未必有位置,我們換個地方好不好?」   陳小蕾倒比白泓乾脆:「林妹妹,是你請客嗎?你請客我們就去!」   林紫紋嘿嘿一笑:「當然是我請啦,其實我們本來就是要去吃飯的,路過這裡堵了車就順便買點東西。正巧遇到你們了,大家一起去還能熱鬧些!位置的問題大家放心,小飯店年前忙活年後冷清,大飯店卻剛好相反,我們現在去應該沒問題。」   陳小蕾點頭說好,白泓本想數落句讓林紫紋不要鋪張浪費,見陳小蕾和林紫川都一臉高興,就沒說什麼。白泓知道這小子平時花錢大手大腳習慣了,還聽陳小蕾說起過那天在悅賓吃飯遇見林紫紋的事,不過聽媽媽說林紫紋的爸爸不像是很富的人,她決定找個機會悄悄問問林紫紋,哪來的這麼多錢整日揮霍。   楊霖把剛買的一把小鈴鐺拿過來給大家分,這些鈴鐺都鑄成的動物生肖形象,陳小蕾和白泓謝了「霖姐」,接過精緻可愛的小鈴鐺欣賞,愛不釋手。   五人找了條橫向的胡同走出市場,剛巧一輛空著的拉達出租車從馬路對面經過,林紫紋一通喊叫總算看到車停了,嘴裡連稱這次運氣好。在這時候山城一共也沒有多少輛出租車,臨近春節更是生意紅火的不得了,大過年的還真難得堵住個空車,若不是這輛車剛好經過,林紫紋他們恐怕還得步行去呢。   楊霖見小表弟又大搖大擺的召了出租車,他的兩個同學和林紫川也沒有表現出驚訝,直接就跑過去了,知道這小紫紋大把花錢恐怕不是三天兩天了。四個人很自覺的坐進後座擠在一起,坐在門口位置的陳小蕾伸出手來招呼:「霖姐,快上來,我們把前面座位讓給你啦,小心別踩到下面的鞭炮!」   出租車在雪地上緩行,楊霖在前座上正用一根小細繩穿著鈴鐺,後座裡林紫川和陳小蕾分坐兩邊,林紫紋和白泓坐在中間。四個人都是孩子,除了陳小蕾高大些,其它三個都體形相對較小,雖然都穿著冬裝互相靠在一起,卻不是很擠。白泓和陳小蕾咬著耳朵在說悄悄話,林紫川在車窗玻璃上哈氣玩著窗花,林紫紋坐著無聊,正好看到旁邊陳小蕾修長的兩腿,於是拿她開始說事。   「小姨呀,你的腿好長!」   陳小蕾得意一笑:「我媽說我穿風衣和長褲最好看了!」   林紫紋也很有同感,點了點頭。白泓扭過頭來問林紫紋:「我媽媽說你爸爸個子挺高的呀,怎麼你卻這麼矮?」   陳小蕾在旁邊奇怪的插話問:「你媽媽和他爸爸認識嗎?」   白泓解釋說:「期中考試後的家長會見過一次呀,那時候我倆還是同桌。」   林紫紋撓了撓頭:「我們家沒有矮個子,不過都是晚長,你問問我表姐就知道了。」   陳小蕾於是問楊霖,楊霖給她倆簡單講了一下自己初中畢業還不到一米六的事,又講了聽大人說的舅舅們小時候個子小總受欺負的一些故事。白泓和陳小蕾聽的津津有味,陳小蕾對楊霖說:「看來林妹妹和他堂哥比他們爸爸出息多了,人家兄弟倆在學校可是快混成小霸王了,連高中生都被他們打得轉學了。」   說完大家笑了起來,很快車到悅賓飯店,林紫紋麻利的付了車錢,下車後快走幾步領在前面,進了飯店大堂後熟門熟路的和經理要了間二樓的單間,帶頭上了樓。   進了單間,林紫川先拉過兩把椅子並排擺在一起,把煙花鞭炮堆在上面,顯得有些不捨得撒手。五個人圍著桌子坐下,楊霖拉著白泓和陳小蕾聊天,林紫紋拿起菜單隨便點了六七個菜,正要讓服務員走,那邊楊霖插話說:「再來瓶紅酒吧,通化天池葡萄酒。」   林紫紋於是又多要了一瓶葡萄酒,等服務員走後打趣白泓說:「一會兒你也陪我姐喝點?」   白泓大方的點點頭:「喝一點,我和小蕾剛認識霖姐,自然要敬她杯酒喝的。」   林紫紋心中暗暗佩服,北方女孩果然沒有怕酒的,這白泓剛讀初一,和剛認識的楊霖喝酒她就認為是理所當然了。再看那陳小蕾也沒把這當回事,心裡倒十分欣賞她們這種不扭捏作態的性格。   很快酒菜就陸續端了上來,林紫紋把菜重新擺了一下位置,端起酒瓶開始倒酒。陳小蕾連誇他會辦事,點了自己和白泓愛吃的菜,還專門送過來擺在面前。楊霖觀察在眼裡,知道林紫紋從小就是細心的人,這不,自己最愛吃的紅燜雞翅不就剛被擺到眼前了麼。想起在座的屬自己年齡大,似乎應該先講幾句,楊霖剛想清清嗓子,卻聽身邊的林紫川含混著說:「這豬爪子□的真不錯,姐,白泓你們快都嘗嘗呀,等什麼呢?」林紫紋也放下酒瓶子一屁股坐下,拿起筷子說:「快先趁熱吃菜,酒咱們一會兒再喝,可餓死我了!」   被攪和得沒了情緒的楊霖一邊拿筷子幫兩個女孩夾菜,一邊在心裡暗自決定,回頭得好好收拾一下這兩個總給自己搗亂的表弟。白泓陳小蕾和霖姐一番謙讓,大家在外面冷了半天早都餓了,很快就放開手腳大吃起來。   吃了一會兒大家都暖和了過來,肚子裡也墊了底,漸漸開始閒聊起來。楊霖和白泓陳小蕾聊著一些明星和服飾之類的事,林紫紋知道話題不久就會轉到自己身上,腦子裡快速思考起來,盤算著哪些需要說,哪些暫時要隱藏起來不讓她們知道。   錢的問題是一定得給她們一個說法的,這幾個月自己在學校裡花錢如流水,剛才逛街時買煙花和糖又花了二百多塊,現在還請大家在悅賓吃著飯,這事一會兒是重頭戲,先得想好怎麼唱,還得唱好。   【056】作詞作曲:紫紋   林紫川那邊不用擔心,林紫紋感覺近一段時間他似乎成熟了許多,雖然頑童的脾性一點兒都沒變,但許多心事不再隨口講出來,做事情變得三思而行,學習也用功多了。上次和李宗誠吃飯領錢的事林紫川也知道,雖然哥倆後來沒仔細聊過這些事,但林紫紋估計,林紫川應該對遊戲中心的事也多少猜到了一些,只是他從來沒問過林紫紋,看來小堂哥似乎有些自己的想法了。   白泓以前也問過幾次錢的事,但都被林紫紋插科打諢的搪塞過去了,林紫紋知道她暗中一直在觀察,不過自己好像沒露過什麼馬腳,她也從來不做刨根問底的事,應付她應該沒什麼問題。   陳小蕾略有粗心,最初林紫紋隨便編了個瞎話,說是家裡親戚多,每人都給一些自己零花錢就多了,就把她給糊弄了。不過後來她每天和白泓泡在一起,也發現自己被林紫紋騙了,見林紫紋嘴硬不肯說,就經常找機會對他搞一點小打擊報復。   只有表姐楊霖比較難纏,她從小就是個凡事都喜歡問得一清二楚的人,今天從見到白泓和陳小蕾時開始,她就打上了主意,林紫紋見她和兩個比她小七八歲的女孩聊得熱乎,估計她恐怕沒安什麼好心。   果然不出所料,幾分鐘後楊霖就把話題從明星和流行歌曲轉移到了校園生活,先讚歎了一番陳小蕾出眾的身高,接著話題就帶到了林紫紋身上:「小白,你和紫紋同桌的時候,坐在教室第幾排呀?」   白泓回答說:「坐過一段時間第三排,後來搬到第四排去了。」   楊霖又問:「可是我這表弟差不多在班級最矮吧,怎麼卻沒坐第一排呢?」   陳小蕾替白泓說了:「我們班主任偏向他倆!教室裡座位越靠前越好,但前兩排同學是要吃粉筆灰的,所以他們那排的位置是教室最好的。」   林紫川也在旁邊點點頭說:「我就坐在第一排,每天都要吃許多粉筆灰。J中的班級裡學生太多,第一排的桌子都頂到講台上了,每次擦黑板我們都得摀住鼻子。」   楊霖點點頭,話鋒一轉:「紫紋,你們老師對你不錯啊,那你還像小學一樣總曠課嗎?」   林紫紋清楚狡辯是徒勞的,自己先承認了總比被陳小蕾揭發要好,咽掉嘴裡的冬菇後說:「當然要曠呀,整天呆在學校多沒意思。這冬菇不錯,小姨你吃過沒,快來嘗嘗!」   陳小蕾白了他一眼:「少打岔!趁現在沒外人,你說說吧,曠課都跑哪玩去了?」   白泓也說:「全校曠課大王你數第一,為什麼考試成績還那麼好?今天你得給我和小蕾講講,我倆也好學習學習。」   楊霖那更乾脆:「花錢夠沖的呀紫紋,是不是得和你姐交代一下,哪來那麼多錢?紫川你先告訴你姐,紫紋這段時間都幹什麼了。」   林紫紋一看糟糕了,沒想到這麼快白泓和陳小蕾就與楊霖統一了戰線,變成三堂會審了。   林紫川怕說錯了話得罪財主,連忙說:「尿急尿急,我去個廁所!」站起來衝到門口回頭問:「你們渴不渴,用不用我去叫幾瓶汽水來?」   林紫紋剛想說好,楊霖搶先說:「叫什麼汽水呀,你讓他們再拿瓶紅梅過來。紫紋,你那錢夠結帳不?」   林紫紋點頭:「錢倒沒問題,可是你讓我同學喝這個,把人家灌醉了怎麼辦?」   楊霖回頭問白泓和陳小蕾,兩人居然都贊成再來一瓶,說剛才那瓶喝完了只覺得嘴裡甜滋滋的,不太過癮。   「呵!沒看出來,你倆還都是女中豪傑吶!」楊霖嘴裡嘖嘖稱讚,對林紫川一揚手:「兩瓶!」   林紫川領命而去,林紫紋開始打算著逃酒的辦法,他對自己的酒量早就失去了信心,不敢保證自己被灌醉了會說些什麼。楊霖是存心想把這些小孩全都灌醉,估計著一會兒肯定有好戲看,心中偷笑不已,白泓只是覺得林紫紋醉酒後挺有趣的,想再欣賞一次,陳小蕾倒沒想這些,只是還十分想接著喝這家鄉的良醇佳釀。   服務員用托盤端著兩瓶紅梅葡萄酒送了進來,林紫紋起身給每人的酒杯添滿,楊霖見他倒在每個杯子裡的酒高度分毫不差,即滿意他沒有趁機耍滑,又驚訝他倒酒的技術高明。等林紫川回來坐下後,楊霖說:「你好像瞞了大家不少事嘛,是自己主動招了呢,還是打算讓我們一件一件的審問?」   林紫紋選擇主動招認,先舉杯和大家碰了一圈,等大家乾了杯之後,先對林紫川說:「咱倆那次來這吃飯是哪天?」   林紫川想了想說:「好像開學不久吧,那個南方人掏的錢,我幫你回家取的吉它,你彈了幾首歌。」   林紫紋對陳小蕾說:「那天我還在這外面的走廊裡遇到你了,你說我是小酒鬼呢。」   陳小蕾點了點頭,白泓想了起來,插嘴說:「我知道是哪天了,那天中午林紫川和二班的體委打了架,你到學校時背著吉它,然後把一個信封塞給我就去找他了。」   楊霖連忙問:「小白,什麼信封?他給你寫情書了?!」   白泓本來已經被葡萄酒把小臉蛋染成了粉紅色,聽她這麼一說連耳朵根和脖子都跟著紅了,連忙解釋說不是,卻支吾著不肯說信封裡是什麼東西。陳小蕾也在旁邊跟著起哄,林紫紋看到後心說白泓的嘴果然很嚴,她肯定從來沒和陳小蕾講過那次的事。   「好了好了你們別問了,白泓不會說的。我現在就從頭給你們說說我的錢是哪來的,你們就知道信封裡是什麼了。」林紫紋打斷楊霖的刨根問底,開始從自己開學之後曠課的事講起,大家認真聽著,當林紫紋說到飛碟公司派人來學校找自己時,楊霖好奇的打斷了他。   「紫紋,你是說,你寫了一些歌曲寄給了飛碟唱片公司,然後人家就要買你的版權,還派了人專門來見你?」   林紫紋點點頭,林紫川在旁邊佐證說:「那人開始時也不相信那些歌是紫紋寫的,不過中午在這吃飯的時候,紫紋給他彈唱了幾首,他就信了。」   楊霖忙問:「那你寫了些什麼歌給他們寄去了?」   「一共十二首,裡面有兩首紫川聽過,《隔壁班的女孩》我只在這唱過,另一首《隨風飛翔》我在這唱了一次,下午在班級又唱了一次,白泓和陳小蕾也聽到了。」   「你說什麼?《隔壁班的女孩》和《隨風飛翔》是你寫的?!」楊霖死也不肯相信,白泓和陳小蕾也睜大了眼睛看著林紫紋,只有林紫川早都知道內幕,悄悄的正在捧著酒杯把葡萄酒當果汁喝。   林紫紋攤攤手:「算時間的話,這兩首歌應該已經製作發行了吧,莫非你們都聽過?」   陳小蕾飛快的從兜裡掏出一盒磁帶來,放在桌子上說:「這是林志穎元旦之前新出的專輯,第二首歌就是《隨風飛翔》,帶子背面第一首歌是《隔壁班的女孩》!」   白泓拿起那盒磁帶遞給楊霖說:「這裡面的幾首歌很好聽,我和小蕾放假前往音像店跑了兩趟都沒買到,這一盤是上午剛剛花了八塊錢買的。」   磁帶的塑料包裝紙已經被撕掉了,楊霖抽出磁帶皮看著上面如針尖大小的歌詞,第一首《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作者陳大力、陳秀男,第二首《隨風飛翔》,作詞作曲:紫紋。」   【057】告訴你了,你可要保密   白泓和陳小蕾見楊霖發愣,接過磁帶皮一看,也當場無語,林紫川在旁邊看著她們,一臉我就知道你們會這樣的表情。林紫紋擺出洋洋得意的笑容說:「我本來建議他們拿給郭富城唱嘛,他們卻給咱一家子了。」(天下同姓本一家,一家子是指林志穎,因為他和林紫紋同姓)   楊霖拿起身邊剛買的那捆厚厚的海報,攤開後從中間找出一張郭富城的拜年海報,在畫面空白的地方有一首《富貴吉祥》的歌詞,標題下面寫著不起眼的幾個小字,詞曲:紫紋。指著紫紋二字說:「剛才買它的時候我就奇怪,怎麼這人和你同一個名字,那這首歌也是你寫的了?」   林紫川搶著說:「這歌那天紫紋在這也唱了,我和那個南方人一起聽的,不過不怎麼好聽!」   林紫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笑說:「那天在這唱的時候,這首歌還沒完全寫好呢,後來又改動過一些。」   「巧合!絕對是巧合,你一個小毛孩子能寫歌?不可能!不過是和人家同名而已,紫紋你撒的這個謊太沒技巧了吧?」楊霖不信,認定了是兩個表弟合夥騙人,哪有上初一的小孩就寫歌詞作曲賣錢的,這騙術也太明顯了。   陳小蕾左右看看,不知道應該信誰,白泓指著磁帶皮上的《隨風飛翔》說:「林紫紋在我們班的音樂課上唱過這首歌,那時候還是九月份呢。可這磁帶是十二月份才發行的,我在雜誌上看到過介紹,這張專輯裡全是以前沒人唱過新歌新曲,他不可能是先聽了別人唱過才學會的。」   陳小蕾想了想點點頭:「的確是這首歌,我第一次借到這盤磁帶聽的時候就奇怪,覺得這首歌以前在哪聽過,原來是以前在學校聽林妹妹唱過了!」   楊霖還想組織語言反駁,林紫紋打鐵趁熱:「那天中午我們在這吃飯後,紫川先回了學校,我和飛碟公司來的那人去取了錢,後來白泓幫我保管的那個信封裡,就是那幾首歌的版權費了。」   白泓已經漸漸猜到了七七八八,聽林紫紋說那些錢是歌曲的版權費,心想果然如此。陳小蕾問白泓:「小白,那信封裡真不是情書?裡面裝著的是錢?」   白泓紅著臉推了她一把說:「哪有什麼情書啊,確實是錢,除了錢之外一張紙都沒有!」   楊霖覺得白泓應該不會和兩個表弟一起撒謊騙人,問道:「真的是錢?有多少?」   白泓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是多少,我從小到大沒拿過這麼多錢。他把那信封塞進我桌子裡就出去了,我發現裡面厚厚的一沓全是一百的,嚇得都不敢離開座位了。」   十二歲的小孩寫歌詞賣錢,的確讓人不敢相信,但紫紋從小到大做出來的讓人不敢相信的事可真是不少,楊霖聽到這裡,最初時抱定的堅決不信的想法動搖了。   陳小蕾看看桌子上的海報和磁帶皮,覺得林妹妹的名字突然就被印成了鉛字,太不可思議了:「林妹妹,那你寫這些歌,賺了多少錢呀?」   白泓和楊霖林紫川都把目光集中到林紫紋身上,是啊,他賺了多少錢呢?聽說港台演藝圈裡的人個個都是富翁,都有自己的別墅和轎車呢,林紫紋把歌曲賣到唱片公司去了,會賺多少錢?   「其實這幾首歌賣便宜了,那天中午在信封裡裝著的,是十二首歌的版權費,一萬二。」林紫紋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這是新人新作,他們肯給這麼多錢也算難得了。」   一萬二?!大家雖然也估計到了那筆錢數目不小,但這個數字還是讓在座的四人十分吃驚。單間裡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林紫紋心中略有炫耀後的快感,一萬兩千塊錢如果擺在孩子們的面前,許多人最先考慮的是這能買多少好吃的好玩的東西啊,而在楊霖這個成年人眼裡,那可是夠在姥爺家附近蓋兩間磚瓦房的錢,相當於爸爸的小廠子忙碌一年的收入了。   「紫紋……那些錢,你都給我二舅他們了嗎?」楊霖已經相信了這件事,最先從衝擊中回過神來,小表弟是神童啊!寫幾首歌就賣了一萬多塊錢,不得了!   林紫紋搖搖頭:「沒給,他們還不知道這事呢。暫時不想告訴他們,你們得幫我保密。」   林紫紋有足夠的信心認為,這四個人是會給自己保密的。從小一起長大的林紫川沒有告密的習慣,以前年齡小的時候保密能力差,有些話偶爾會說漏嘴,從那次和李宗誠一起吃飯後,這個小堂兄明顯受到了激勵,成熟了許多,一學期以來關於林紫紋在學校期間的事兒,他可是一句都沒傳到大人們的耳朵裡。至於白泓,她和陳小蕾那麼要好,都沒把信封的事情講出來,林紫紋覺得她如果早出生五十年,完全可以參加地下黨工作。陳小蕾雖然沒白泓這麼高的警惕性和保密能力,但也是聰明人,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她平時即不打聽別人的八卦事,也從不像許多女生那樣得到點別人秘密就每天大嘴四處宣揚。   對於比自己出色的同齡人,心胸狹隘的孩子會嫉妒、排斥、刁難、詆毀,會用自己的長處去比較對方的缺點,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而對於對方的優點則或視而不見,或以百般理由推說;更多的孩子會抱之以崇拜的心理,覺得自己一定做不到那麼出色,所以只是從一旁羨慕;還有一些孩子會以出色的同齡人身上的優點為目標,認可它、學習它,努力爭取趕超對方。林紫紋認為最瞭解自己的林紫川是中間的那種,陳小蕾介於後面二者之間,而白泓是純粹的後者,期中考試第一的那個男生在期末少考了一科落榜,白泓因為少突然少了這個對手,還生過半天悶氣呢。   唯一難纏一點兒的是已經成了年,漸漸開始和長輩們打成一片的楊霖。不過林紫紋本就有事情要找她做的,這次把賺錢的事兒講出來,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要在她身上下功夫呢。   果然楊霖一聽林紫紋居然自己留著一萬多塊錢花,馬上就發問了:「沒告訴他們?!那你把那麼多錢放在哪啊,丟了怎麼辦?你一個小孩子怎麼花得了那麼多錢?那些錢你花了多少了?你……」   林紫紋連忙伸手叫停,止住了楊霖連珠炮般的提問:「那些錢我都派上用場了,有機會再慢慢給你們說,這件事咱們今天在這說完就拉倒,出去你們可不能對別人講。」   白泓和陳小蕾都認真的點點頭,她們沒想到突然就知道了林紫紋這麼大的一個秘密,雖然林紫紋沒有解釋他為什麼要把這件事對家裡保密,但既然這件事他肯對自己說,就說明他對自己十分信任。有時候在小孩子的眼睛裡,被人重視起來,分享別人的秘密,是一件了不起的事,而把這個秘密說出去,就是背叛了同伴,沒有哪個懂事的孩子會願意這麼做。   【058】將進酒   楊霖考慮了一下,也覺得這個話題當著紫紋的兩個小同學面前深聊不太好,岔開了一點兒話題:「那你說說曠課的事吧?整天曠課還能考年級第二,小白和小蕾很想聽聽你的學習方法呢。」   林紫紋倒是真有一套與眾不同的學習方法,但那是以自己前世的知識為基礎,用來應付考試的方法,講出來可沒什麼用。可是什麼都不講的話,這齣戲就唱不下去了,於是他又使出自己那套胡謅八扯的功夫來,從爺爺的實踐出真知講到爸爸的放養式教育,海闊天空的白話了一通,把在坐的幾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邊林紫紋吹牛邊喝了一會兒酒,大家都有了幾分醉意,雖然林紫紋說的玄乎,這時也沒人能判斷出他是不是在瞎說了。楊霖最先對林紫紋講的這些東西沒了興趣,打斷了他提議到:「林大作家,今天這裡美酒佳餚的,大家心情都不錯,你來唱幾首歌助助興怎麼樣?」   白泓和陳小蕾馬上叫好,林紫紋見她倆小臉通紅,說話時已經遠不如平時流利,知道這兩人被楊霖灌得差不多喝到位了。而旁邊貪杯的林紫川已經醉眼朦朧開始打晃了,林紫紋提議說:「我去準備點伴奏用的樂器,順便叫壺茶來給大家醒醒酒吧。」   白泓說好,楊霖和陳小蕾卻不同意喝茶,陳小蕾想趁著沒有大人在,嘗嘗白酒什麼味,楊霖馬上表示同意。白泓和林紫紋馬上反對,最後大家一商量,決定再來幾瓶啤酒。   啤酒沒多少酒精,雖然不如白酒和紅酒勁大,但也是會醉人的。林紫紋建議她們改喝香檳,卻被嚴詞拒絕了,只好出門讓服務員送來三瓶啤酒,又要了一摞空玻璃杯子回來。   進了房間林紫紋先把杯子在桌子上擺了整齊的一排,陳小蕾見他一下子擺了十多個杯子,不解的問:「林妹妹,你搞什麼把戲,是要劃酒拳嗎?」   林紫紋隨手倒了杯滿的遞給她說:「這個是我的樂器,一會兒表演用的。」   陳小蕾喝了口啤酒,好奇的看著他把一排杯子裡倒進了茶水,每杯裡的水面高低不一,從左到右每杯都比前一杯高一點。白泓恍然大悟說,「這個是不是和編鐘一樣,用來敲的?」   林紫紋點點頭,也倒了一杯啤酒遞給她。很快臨時樂器準備完了,林紫紋拿起筷子敲了敲,一排杯子有節奏的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大家都覺得新奇有趣,林紫川拿了根筷子也想過來敲敲,被楊霖拽一邊去了。   林紫紋把幾隻杯子裡茶水的高度調整了一下,又在杯子上又來回敲了一陣,這次五音不全的林紫川都聽出來越敲越有節奏感了,林紫紋喝了口啤酒潤了下嗓子說:「先給大家唱一唱我的第一首作品吧,《隨風飛翔》。」   這一首筷子敲酒杯伴奏的《隨風飛翔》唱得另有一番韻味,聽完之後陳小蕾皺著眉頭說:「我怎麼覺得你這次唱得像是飛不起來似的,調子不該唱這麼低吧?」   林紫紋神秘一笑:「這首歌的版本多著呢,你們再聽。」   第二遍再唱的時候,林紫紋手下節奏加快,把一首抒情歌曲唱成了山東快板一樣,大家見他一邊唱一邊擠眉弄眼的,曲子和神態也完全與歌詞不符,都笑得彎了腰。   「怎麼樣,我唱的還不錯吧?」林紫紋唱完放下筷子對白泓問道。   「不錯不錯,能把這首歌唱成這樣的恐怕只有你了。」白泓笑著說完,舉杯要邀林紫紋干一個。   林紫紋早看穿了她想灌醉自己的心思,哪肯被她得逞,笑著說:「我還要給大家接著唱呢,一會兒再喝。你們想聽什麼歌兒都可以點,誰喝一杯,就可以讓我給他唱一首,怎麼樣?」   楊霖搶先喝了一杯,點了首《隔壁班的女孩》,等林紫紋唱完之後問:「自己班的女生這麼漂亮,你怎麼還去寫隔壁班的女孩?是不是看上別班的女生了?」   這個話題有些曖昧,楊霖說完認真觀察著林紫紋和白泓陳小蕾三人的神色,讓她失望的是,林紫紋假裝沒聽著她的話,去邀陳小蕾點歌,陳小蕾喝了杯酒之後點了首《冬天裡的一把火》。白泓在旁邊跟著鼓掌叫好,楊霖剛才的一招如同泥牛入海,完全沒了動靜。   唱完了一把火,林紫紋一邊喝酒潤嗓子,一邊心中偷笑。白泓和陳小蕾對自己在學校的一舉一動都瞭如指掌,當然知道沒有那個隔壁班的女生,這個話題涉及到學生早戀,比較敏感,兩個女生臉嫩不好意思聊這方面的事,直接就幫林紫紋打岔混過去了。   楊霖想了一下,後天就過年了,林紫紋又逃不出自己手掌心,要想研究他的話有的是機會,於是也加入他們的娛樂當中,暫且不再糾纏這個問題。   啤酒喝光的時候,除了林紫紋和楊霖有五分醉意,剩下的三個人都已經醉得不能再喝了。林紫紋擔心白泓和陳小蕾回到家會因為喝了酒而挨訓,陳小蕾擺了擺手,含糊著說:「沒事……我家沒人,讓小白……晚上在我家住好了。」   楊霖有些後悔,一時沒留神把這兩個女孩灌過了頭,本來還想趁著她們喝醉了問點她倆和林紫紋關係的事呢,現在看來是問不出來了。   林紫紋拎著鞭炮先下樓結賬,楊霖扶著陳小蕾走在後面,白泓自己還能走,林紫川跟在最後自己東倒西歪的也走了出來。出了飯店大家坐上輛出租車,先送白泓和陳小蕾回家。   陳小蕾家住在離J中五公里左右遠的人造毛皮廠家屬樓,到了樓下楊霖和林紫紋想扶陳小蕾上樓,白泓說不用,伸手接了過去。楊霖和林紫紋站在車邊看著白泓把陳小蕾扶進了走廊,陳小蕾還迷糊著回頭招手喊再見,扶著她的白泓腳下沉穩,身子連晃都不晃。姐弟倆互相瞧瞧,這才知道原來白泓留了心眼兒,剛才假裝喝多了,其實卻什麼事都沒有。   「咱們現在去哪?各回各家?」上了車楊霖問林紫紋。   林紫紋看看旁邊已經睡著了的小堂兄說:「紫川都喝成這樣了,我可不送他回家。」   楊霖也不想送,送去了肯定要被大舅媽罵的,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她從來不肯干:「我也不想送,你說怎麼辦?」   「都回爺爺家住吧,反正後天過年,不回去家裡也能猜到咱們住在爺爺家了。」   楊霖一聽有理,姥姥和姥爺好說話,也不反對孩子喝酒,去那住一夜也好。   車到了老林頭家胡同口,楊霖扶著林紫川下車,林紫紋交代說:「爺爺要是問在哪喝的酒,你就說是小濤請客。」   進了院子林紫紋先悄悄把鞭炮和糖藏進了倉房棚架子上的一隻筐裡,楊霖見他清車熟路的把東西塞了進去,就知道他以前沒少幹這種事。老林頭兩口子住東屋,西屋平時沒人住,前幾天過小年時候就生起了爐子,林紫紋也沒去和爺爺奶奶打招呼,進了西屋直接脫鞋上炕,沒超過一分鐘就呼呼睡著,夢周公去了。   【059】龍過雞年   正月初三這天清早,林紫紋趁著宿醉的爸媽沒醒,自己悄悄溜出了家門。過年雖然是件開心事,但如果被爸媽拉著到親戚家四處去拜年,可就沒什麼意思了。這個年大家過的都挺歡喜,爸爸林從武的單位在年前終於打了個翻身仗,林紫紋設計的禮盒被試用後,食品廠用這種盒子包裝的新年糕點一上市就被批發一空,廠裡連忙找印刷廠趕製了一批包裝盒,也沒夠滿足市場需求,林從武為此還獲利了一筆不錯的獎金。初二下午林從武在爺爺家的飯桌上給大家講兒子疊紙盒幫自己出主意,讓自己賺了三百元獎金的事,大家都連誇小紫紋聰明。林紫紋可不希望他們把話題集中在自己身上,找了個機會和林紫川溜了出去,放了一下午鞭炮。   楊霖在臘月二十九那天被林紫紋順利的拉攏了過來。那天下午楊霖和郭德剛一樣,與林紫紋坐著出租車在山城轉悠了兩個小時,把林紫紋的遊戲中心走了個遍。年輕人就是接受能力強,有了一定心裡準備的楊霖見林紫紋已經變成了財主一樣的人物,驚訝之餘很快就消化了這個事實。後來聽表姐一口一聲「小暴發戶」的叫著,林紫紋覺得越聽越順耳,看來這個外號還適合自己的。   對於楊霖提出的「他們可靠嗎?」這個疑問,林紫紋給她講了足足有一個小時才算做完了這次疏通工作。楊霖並不是覺得這些人現在就有問題,而是擔心以後時間久了會出問題。林紫紋對她看事物的「前瞻性」和對「階級敵人」的警惕性大加表揚,楊霖白了小暴發戶一眼說:「資本家是你又不是我,要說階級,我和他們倒是一個階級的,你才是我們的階級敵人!」   最後林紫紋和楊霖商定,讓她從三月份開始就找理由不再去大姑父的小工廠幫忙,過來給自己做即將上馬的新項目。楊霖聽林紫紋講解完他打算做的事情,抓住他左看右瞧了半天,最後說:「你還有什麼不懂的嗎?老林家是不是祖墳冒青煙了,這一輩怎麼生了你這麼個人精出來?」   紫龍遊戲中心生意正火,此時整間遊戲中心正被來玩的人們擠得鐵桶一般,林紫紋站在門口心想,恐怕只有蒼蠅才能鑽進去。可是來了又不能在門外站著挨凍,林紫紋只好硬著頭皮往裡擠,心中佩服這些來玩遊戲機的孩子們的激情。   總算擠進了遊戲中心裡面,林紫紋鑽進吧檯坐在劉宏宇身邊長舒了口氣。屋子裡空氣混濁,煙味嗆鼻,讓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劉宏宇見他反感,笑著解釋說:「從過完小年開始就這樣的,來玩的人太多,打麻將機的人都抽個不停,這煙開著門也放不出去。」   林紫紋想想也對,遊戲廳不都是這樣麼,自己身後的櫃檯裡就有各種煙賣呢,別的遊戲廳可沒這個,況且煙越大越說明人多生意好。和劉宏宇閒聊了幾句這幾天生意上的事,抓起旁邊的電話打給陳小蕾。   「喂?你找誰?」林紫紋四周聲音嘈雜,聽筒裡傳來的聲音不大,還好可以聽出是陳小蕾的聲音。   「是小姨嗎,過年好呀!我是林紫紋!」   陳小蕾那邊沒了動靜,林紫紋等了一會兒,聽筒裡卻傳來了白泓的聲音:「林大忙人,這麼好呀,還能想起來打電話給小蕾拜年?有沒有也往我家打一個呀?」   林紫紋心中納悶,白泓怎麼會大清早就在陳小蕾家了,嘴裡說:「先問候一下長輩嘛,本想給她打完就打給你的,現在可好,順便啦,這下省我電話費了。」   又傳來了陳小蕾的聲音:「林妹妹,給你小姨打電話就是為了拜年麼,還有沒有什麼事?」   其實林紫紋就是閒著沒事打著玩的,和陳小蕾隨便聊了幾句,才知道原來陳小蕾的媽媽年前就回去老家過年了,爸爸今天有應酬不能帶著她,白泓是今天一早就到她家裡要陪她玩的,林紫紋的電話打過去的時候,白泓進了屋外套還沒脫掉呢。   媽媽自己回老家過年?這家人是習慣古怪,還是有什麼其它原因。林紫紋想想左右自己也沒什麼事,乾脆問陳小蕾:「在家呆著光看電視呀?不準備出來玩嗎,我領你們上山怎麼樣!」   山上有什麼玩的?陳小蕾好奇一問,聽林紫紋說可以去試試套兔子,馬上講給白泓聽。白泓一聽也覺得挺有意思,兩個女生都坐不住了,和林紫紋商量好在學校門口集合的時間,穿上衣服就出了門。   這一天三個人直從上午玩到傍晚天色漸黑才下了山來,野兔沒套著,花鼠子倒是抓到兩隻。林紫紋跑到山腳下爺爺家在倉房裡找出兩個鐵絲編的小籠子,一個籠子裡裝了一隻分給白泓和陳小蕾。陳小蕾覺得這花鼠子可愛,卻不想把它關在籠子裡,提出要放掉,白泓說:「拿回家養到春天再放吧,現在山上也沒什麼它能吃的。」   林紫紋笑嘻嘻的說:「等山上小草發芽了,咱再去放掉它們,到時候比一比,看誰的那只養的胖。」   陳小蕾拿起兩隻籠子比較了一番,兩隻花鼠子在裡面竄來竄去的跑動,看了半天也沒挑出哪個現在比較胖的,只好作罷。白泓見她作弊的打算失敗了,在旁邊捂著嘴偷笑,陳小蕾見陰謀她發現了,不好意思的推了她一把。   回家的路上白泓問林紫紋:「林妹妹,你能自己賺那麼多錢是好事呀,為什麼不肯告訴父母呢?」   林紫紋指了指她手中籠子裡的花鼠子說:「它如果不長得這麼可愛,也許山上被抓到時我們就把它放掉了。我在爸媽面前表現得普通一點兒,也是因為不想受到太多的注意和約束。」   白泓和陳小蕾對他這話深有同感,聽完一齊點頭。她們一個從小學習成績突出,總被親戚鄰居當成教育自己家孩子的榜樣,一舉一動都不敢出格;另一個身材出眾,從小就受同齡人排擠,走到哪裡都會受到各種注視,只有白泓和林紫紋這兩個朋友才會從來不注意她的身高,能與她無間相處。   兩個女孩並肩走在積雪的人行道邊,林紫紋看著她們拎在手中一晃一晃的小籠子,心中愉快而平靜。重生後林紫紋從小到大都沒有一個同齡的知心朋友,可能正是因為三個人各自的與眾不同,才使他們一直以來相處得這麼投緣。   愉快的寒假腳步悠閒,住在爺爺家不肯走的林紫川每天在小夾克上衣裡揣上幾塊糖,褲兜裡裝著鼓鼓的兩兜鞭炮,領著一大群孩子東跑西顛,玩得不亦樂乎。林紫紋則多數時候在各遊戲中心遊逛,隔三岔五帶著白泓陳小蕾玩一些她們從來沒見識過的新鮮玩藝兒。有一天他還帶兩個女孩去一面朝陽的坡地上用竹蘿捕鳥,往回走的時候林紫紋手裡拎著大竹蘿,白泓和陳小蕾一邊逗著手中籠子裡的小鳥,一邊互相接著句子背誦小學時學過的課文,魯迅的《少年閏土》。   【060】春天來了   天氣預報裡已經有些日子沒提到「西伯利亞寒流」了,房頂的積雪漸漸開始融化,屋簷下的冰凌總是在中午融落在地上,下午和傍晚的時間再凍結出一根新的,之後第二天的中午再被陽光擊落,週而復始。   提出要到大城市去學習東西的楊霖受到了一定的阻力,後來得到了一家之主爺爺的支持,才得以獨自帶著行囊進京。大姑總覺得女兒從未自己出過遠門,從她走後就有些悶悶不樂,每天都擔心不已。後來林紫紋假裝隨口對她說,你當作她去北京上大學不就得了,大姑一想也對,誰家的孩子念大學時不都是一個人出去闖,這才逐漸才放下心來。   郭德剛很快從北京打電話回來,匯報工作之餘,感慨楊霖的能力。林紫紋的這位大表姐剛到北京,就把嚮導小郭當作了跟班,這兩天出去辦事的時候,她已經怡然以領導姿態自居了。林紫紋聽完笑笑,也沒對他說什麼,這兩個人都是有能力的,現在只要由著他們自己鍛煉去就行了,以自己十幾歲小毛孩子的身份,也不方便什麼都對他們直接講的。   二月底,山城各中小學開學了,林紫紋這天下課經過操場,每走幾步就助跑一下,腳下踩著積水凍結出的冰面劃出去好遠。辦公室裡正在站在窗前喝茶休息的一位老師對身邊初一四班的班主任陳老師說,你們班的林紫紋又請假了?陳老師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然後看著林紫紋大模大樣的穿過操場,從學校正門旁邊的小門穿過奔馬路去了。   王宇所長已經榮升為東平區公安局副局長,出入時也有了專車,應酬漸漸多了起來,腰圍也繼續橫向發展。工作中每每在與一些「兩勞」釋放人員打交道的時候,王副局長會找李澤濤和海哥幫幫忙出出主意,他還是把救命恩人的事整天掛在嘴上,李澤濤對此無可奈何。海哥雖然在社會上有些門路和地位,卻沒有這種肩膀上戴著警徽的實權朋友,所以王宇每次找他辦事,他都是有求必應。   轉眼到了清明時節,愛美的女孩們無畏山城偶爾還會突降的雨加雪,迫不及待的換上了春裝。白泓注意到林紫紋似乎長高了一些,而且變得少言寡語了。有天下課她和陳小蕾對林紫紋百般捉弄,終於讓他開口說了幾句長話,陳小蕾好奇的問,林妹妹你感冒了麼,怎麼嗓子啞了,聲音這麼難聽。林紫紋乾脆假裝成啞巴比劃了半天,陳小蕾沒弄明白他怎麼回事,懂的比較多的白泓悄悄在她耳朵邊嘀咕了幾句,陳小蕾才恍然大悟,原來林妹妹開始變聲了。   換下棉衣的林紫紋開始每天跑到操場上踢足球、打籃球,同樣瘦小的王光武和張勇聽說玩球可以讓他們長得更高,也加入進來。有一天王光武不知道在哪搞到了一沓糧庫的職工家屬澡票,班級的幾個同學每天放學玩過球之後就跑到馬路對面的糧庫去洗澡。大家都對林紫紋身上奇怪的胎記嘖嘖稱奇,那胎記摸著和附近的皮膚完全沒有兩樣,更像是畫上去的,每次剛到澡堂時顏色比較明顯,等洗完澡出來後卻淡得讓人注意不到了。有天王光武得意的炫耀了一次自己剛把細絨毛變成一小撮黑毛的雞雞,被大家抬起來扔進了澡池子裡。張勇突發奇想,要比比誰的小雞雞更大一點兒,於是幾個光屁股小子圍成一圈開始爭論研究,惹得泡在池子裡的大人們哈哈大笑。   遊戲中心的生意從開學後降溫了一個多月,又回升起來,六猴兒和三胖子都處到了對象,李澤濤盡量給他倆多爭取一點兒業餘時間,自己裡外忙活。林紫紋幾個新門面裝修的工作被海哥全交給工隊裡幾個信得過的小伙子接管,海哥自己每天跑長春去瀋陽,聯繫著進貨渠道,籌劃著在裝修季節到來之前要把自己的裝潢材料商店開起來。   湯老闆的大華遊戲廳搬走後,那間房子就空了下來,林紫紋讓李澤濤暫時把他短租出去,準備化凍之後整個扒倒蓋新房子,留給楊霖和郭德剛用。   春姑娘姍姍來遲,四月下旬的山城終於添上了幾抹青綠。在期中考試的日子裡林紫紋發現,女生們不再用文具盒擋住卷子上答完的部分然後把卷子捂得嚴嚴實實,考場裡有幾個女孩甚至主動寫了紙條,趁監考老師不注意的時候丟給要好的男生,也沒有了小學時發現有人作弊就舉手報告的同學,大家都有些長大了。   第四集   【061】陳小蕾的心事   考試成績一公佈,二班的書獃子再次名列第一,白泓以兩分之差屈居第二,林紫紋緊隨其後,陳小蕾取得了班級第六的好成績,差一點兒進入年級前十名。林紫川擠進了年級第五十名,班級第七,白泓和陳小蕾都覺得不可思議,冬天她們與林紫紋一起玩的時候,看到林紫紋的這個小堂哥逍遙了幾乎整個寒假,聽說他以往成績只在班級中游偏上,這次追了上來,還真讓人有些刮目相看。   五一勞動節的那天,林紫紋同時開張了三間新的遊戲中心,賣遊戲機的趙老闆專程從瀋陽開著剛買的桑塔娜前來道賀。下午李澤濤把趙老闆送走後回來,林紫紋笑著對他說:「其實自己買輛轎車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你覺得呢?」   李澤濤感慨的點點頭說:「考個駕照用的時間,夠咱們賺兩三台這樣的車了。」   林紫紋擺了擺手:「考駕照哪用得上那麼長時間呀,明天你找王局長吃頓中飯,讓他找人先幫你辦一張吧,花點錢就行了。」   李澤濤問:「我又不是當司機的,考那個有什麼用?」   林紫紋樂了:「咱們這麼多間遊戲廳開著,該弄輛車了,晚上可以用它接款,平時有事的時候也方便。這車你不自己開,難道雇個司機?辦完駕照咱們先買個二手麵包車,叫上三胖子他們,你們一起去練著玩。」   又聊了一會兒,林紫紋去學校找人打籃球去了。李澤濤自己坐在還飄著淡淡油漆味道的遊戲中心裡回想著這半年多來發生的事,去年九月底剛擴充遊戲廳的時候,林紫紋告訴他說,將來要住洋樓,坐轎車,當時正燒柴禾睡火炕家裡買煤都不捨得錢的李澤濤一點兒都不相信。可今年剛開春林紫紋就替幾個人在電業局交了集資房錢,等秋後暖氣樓蓋好後大家一搬進去,不就是住樓了麼。   五月二日,春光燦爛,鳥語花香。放了假的林紫紋帶著白泓和陳小蕾,拎著小竹籃子上山采野菜。山城因群山環繞而得名,這裡暖濕氣流不容易吹進來,春天總是比別處來的晚一些。山間的小草剛伸展出三兩片翠綠的葉子,迎著微風揮手,龍鬚菜、猴兒腿、酸漿、苣□菜、婆婆丁,林紫紋帶著兩個女孩在山谷中轉悠,不時的采起一把野菜扔在籃子裡,順便給她們講解這種植物的營養和藥用價值。   午後三人吃過帶來的零食在溪邊休憩,林紫紋指著不遠處一塊朝陽的小山坡說:「去年秋天我在那裡種了一點兒東西,也不知道長沒長出來,過去看看吧。」   三人來到小山坡上,白泓先注意到這裡沒有那麼多種雜草,一種葉子油油的有小腿那麼高的植物稀疏的遍佈在小山坡上,和陳小蕾一研究,兩人都說好像見過這種植物,但卻不認識。林紫紋解釋說:「我們這裡俗稱它叫山澄子,它還有一個學名叫,野百合。」   這個竟然是百合?白泓和陳小蕾還是第一次聽說,白泓奇怪的問:「百合和山澄子花我都見過,可是怎麼感覺它們不是同一種東西呢?」   林紫紋把她們領到一旁的大石頭上坐下,開始詳細的講解百合的生長習性、藥用價值,和用百合的球莖做膳食的知識。白泓和陳小蕾聽得津津有味,每次和林紫紋相處都讓她們覺得有一種恬淡的快樂,時間彷彿也比平時過得快了,分開時心中都有一絲淡淡的不捨。   「林紫紋,秋天你還會帶我們到這裡來,看這些百合開花嗎?」   「嗯,上山的路上我會先編兩頂小草帽,再用花瓣點綴成漂亮的花冠給你們戴。咱們再選出開得最漂亮的折幾枝帶回去,把它們插在教室講桌上的那只瓶子裡。」   「林妹妹,百合的根真是甜的嗎,那我們再挖幾棵回去做粥喝好不好?」   「好,那小姨你要先學會做飯,到時候我們悄悄去你家,你給我們煮粥喝。」   快樂不知時日過,轉眼太陽就要下山了,三人沿著山路回返。陳小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有些鬱鬱不樂,問林紫紋說:「林妹妹,你的嗓子什麼時候能變回來啊,我還想再聽你像以前那樣唱歌。」   林紫紋吹著口哨搖擺著腦袋,白泓說:「笨小蕾,等他的嗓子不這麼難聽的時候,也不會變回原來的聲音了,男生都是這樣的。」   陳小蕾扁了扁嘴,對這個答案表示不想接受,又問白泓:「小白,你說小紫和小紋回到山上以後,會過得比在咱們家時還好嗎?」   小紫和小紋是三人冬天的時候在山上抓到的那兩隻花鼠子,清明節後林紫紋領著她們把這兩隻小傢伙放回了山裡,到現在也有近一個月了。   白泓看出陳小蕾有些不開心,安慰她說:「可能開始時會餓一點兒吧,不過現在一定會過得好了,你看山上什麼都有,那兩個饞嘴的傢伙現在的菜譜肯定比被我們養的時候豐富多了。」   陳小蕾加快了幾步,走在兩人前面,嘴裡說話的聲音不大,有些像自言自語:「沒準兒被野貓吃了呢,就算這山上沒有野貓,我看蛇那麼多,它們現在恐怕也凶多吉少。」   林紫紋和白泓對望了一眼,都覺得陳小蕾這幾天有重重心事。似乎從過年之後開始,她就總在偶爾不經意間露出這種悶悶不樂的樣子,兩人曾經旁敲側擊的問過幾次,陳小蕾卻從不肯說,問不出就不能強問,兩人只能希望她能盡快自己恢復回以前的樣子。白泓呼了口氣,加快兩步追了上去,林紫紋心中暗暗盤算,是不是應該悄悄在背後查查原因了。   四號回校上課這天,白泓趁課間操時間找理由替換下了值日生,拽著林紫紋兩人留在了教室。林紫紋心中奇怪,平時在學校她總是默契的拉著陳小蕾與自己保持距離,怎麼今天突然不在乎被別人注意了,可能是有事要說?   【062】白泓的情書   白泓手腳麻利的丟了一支掃帚給林紫紋,自己跑上講台擦黑板,操場上「中學生廣播體操現在開始」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兩人已經簡單做完值日工作,白泓拽著林紫紋坐到教室前後門之間靠牆的座位上,這一排座位比較隱蔽,從教室門的窗口看不到,是個說悄悄話的好地方。   「我知道小蕾不開心的原因了,和你說說,你也幫忙想想辦法。」   「哦?那你快講,我看能不能幫你們拿拿主意。」這件事是林紫紋和白泓近來最關心的,有誰會希望自己的朋友整天悶悶不樂呢。   「小蕾的爸爸和媽媽總吵架,這段時間都分開住了。小蕾說,如果他們離婚的話,她可能會跟著媽媽去老家!」   「是她自己告訴你的嗎?」林紫紋問。   白泓點頭:「昨天我給小蕾打電話的時候,聽到她爸媽摔東西的聲音了,後來我把她找出來仔細半了半天,她才肯說。」   陳小蕾的媽媽是濟南人,在北京大學畢業的那年,剛好國家號召支援東北建設,年輕人帶著一腔報效祖國的熱情填報了志願,沒告知家人就擅做主張選擇了被分配到山城工作。好不容易平息了家中的一場風波後,她一個人來到山城,身在他鄉舉目無親,心中也略有後悔。好在山城有近一半的人口是祖籍山東的,生活習慣倒也沒有什麼不適,後來經人介紹與陳小蕾的爸爸戀愛,結了婚後生了獨生女兒陳小蕾。   果然是家庭矛盾,林紫紋心中暗自琢磨,過年前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陳小蕾說媽媽獨自回老家過年了,他就覺得奇怪,看來她家裡出問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平時在學校裡陳小蕾像沒事人一樣,所有對她有所瞭解的同學還都以為她家幸福的不得了,原來背後卻完全不是那回事。   白泓見林紫紋不出聲,有點急了,「你倒是說句話呀,我現在都急死了,要是小蕾爸爸媽媽離婚了,她可怎麼辦呀?難道真跟著媽媽去了濟南呀?」   林紫紋知道白泓最關心陳小蕾這個朋友了,一直以來陳小蕾的學習成績每日提高,這可全都是白泓的功勞,她當然不想失去這個最親密的朋友,何況陳小蕾如果真跟媽媽走了,能不能過得好還說不定呢。   「你別急,辦法哪能這麼快就想出來呀,再說這件事肯定出了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估計不會好辦。」   白泓自己已經想了一天多了,完全沒有頭緒之下才來找林紫紋,也知道這事恐怕沒什麼辦法,鬱悶著坐在那不說話。林紫紋有前世的經歷,對這段年代的離婚潮體會頗深,這種事情情況一般很難補救挽回,但還是有機會彌補的,只是需要先找到原因再對症下藥。   廣播體操的音樂結束,教務主任拿著大喇叭在領操台上訓話,再過一會兒同學們就要進教室了。白泓跑回自己桌位,拿了一張折疊精美的信紙遞給林紫紋說:「拆開看看。」   「幹什麼,你給我寫的?」林紫紋見那信紙折成個心型,打算先問問是怎麼回事,沒伸手接。   「徐勇給我寫的,你快點,他們快進教室了!」   「徐勇給你寫的,那拿來給我幹嘛?」林紫紋嘴裡雖然這麼說,手上卻把信紙接了過來。白泓似乎從這學期開學開始,就經常接到些小男生寫的信或紙條,白泓收到這些愛慕者的告白之後從不回復,只悄悄告訴陳小蕾。林紫紋不太注意這些事,陳小蕾卻在中間主動做了傳聲筒,總是背後把這些消息告訴他。   「他自己寫字難看,以前都是找別人替他抄一遍再給我,這次卻不知道怎麼自己寫完直接夾在我的書裡了。裡面說了你一些壞話,不然我也不拿給你看。」   「說我壞話?我做過什麼壞事需要他告訴你的。這麼說,他以前經常寫紙條給你呀?」   白泓見林紫紋不關心說壞話的事,反倒促狹起自己收到別人紙條的事情來,推了他一把說:「我收到紙條的事,又有哪次你不知道了?我可沒空搭理他,這人整天找寫字好的同學幫他給我寫這些東西,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可能這次是因為人家嫌他這裡面說你的壞話,所以不肯幫他抄了吧?」   林紫紋隨手把紙條裝進上衣兜裡:「那我上課找時間再看,不知道他在裡面列了我的幾大罪狀呀?」   白泓撲哧一笑:「至少有七八條吧,寫的有條有理的,你看完就知道了。」   上課後林紫紋悄悄看了那張紙條,估計徐勇寫這張紙條費了不少心思,可能還為此專門練過幾天字呢。紙條上慣例的誇獎了白泓人長得漂亮學習又好,然後囉嗦了一番我為你茶飯難思之類的話,林紫紋看到這身上都起雞皮疙瘩了,再後面徐勇開始把話題轉到假想敵林紫紋身上,羅列的罪狀有:曠課、毆打同學、和社會混混交往、愛炫耀、缺乏同情心、破壞公物、給貧困災區捐款不積極……   看完徐勇用扭曲得像蚯蚓一般的筆跡寫出的「情書」,林紫紋趴在書上笑得連課桌都跟著直抖。也難為這個徐勇一下子找了自己這麼多問題出來,這張紙條班級裡可沒有哪個女生肯為他抄,林紫紋的人緣擺在那呢,為了和徐勇處關係得罪林妹妹,這種傻事沒人肯幹。   李鐵巖轉走後班長趙剛做了幾天代體委,後來徐勇從12中轉學過來,不知怎麼陳老師就讓他做了體委。這位徐勇同學身高大約有一米七,體型略瘦,相貌就像小學生作文描寫的「我班同學」一樣,高鼻樑大眼睛五官端正,倒是挺精神帥氣的。上個學期他轉來後一直沒有什麼出眾表現,因為長得好看再加上經常幫值日的女生擦黑板,在班級女生裡人緣不錯。林紫紋偶然看到過他和別的班級裡不務正業的學生背後有些來往,覺得他不像平時表現的那樣普通,似乎頗有心機,不過也沒放在心上。   這小子平時挺滑頭的,怎麼會突然寫了這麼一張沒水平的紙條出來?林紫紋心中奇怪,打架的事徐勇倒是能道聽途說過,愛炫耀似乎只有新年時自己送大家每人一張賀卡那一件事,莫須有的罪名不提了,和社會混混交往這一條從何說起呢,難道他還能跟蹤調查自己?   【063】突然出現的流氓   窗外春風和煦,鳥鳴啾啾,林紫紋隨手把那張信紙對折了幾下夾進書裡,墊在桌上趴下打盹。徐勇搞的這種小孩子把戲對他來說只是一個笑話而已,白泓對她自己的事也很會處理,完全不必別人幫忙操心。   放學的鈴聲讓校園裡頓時熱鬧起來,幾分鐘後回家的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初一四班也只剩了幾名帶飯的同學在散坐著閒聊。林紫紋的同桌肖靜寫完了一份作業後見他還在睡覺,用鋼筆帽在他的胳膊上捅了幾下:「林妹妹,快起來,已經放學了。」   林紫紋抬起頭才發覺,學校已經靜了下來,看來放學有一陣子,白泓和陳小蕾沒在教室,估計是出去到學校附近的小吃部吃午飯了。   還真是春眠不覺曉啊,林紫紋伸了個懶腰,聽著骨節發出輕微的啪啪聲,感覺自己好像又長高了一點兒,心中十分愜意。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剛想邁步往外走,只到走廊裡一陣沉重的小跑聲傳到教室門前,「轟」的一聲大響,一個穿白襯衫的小青年一腳踹開教室門,身後跟著四五個人一下子衝進教室來。   「趕快回自己座位坐好,沒事的都別出聲,別他媽的找不自在!」白襯衫身後跳出來個個頭不高的中分頭,一口把嘴裡的煙頭啐在講台上,伸腳用力捻滅。   林紫紋心頭一沉,這幾個小子看上去大概有二十歲左右,明顯是社會上的混混無賴,眼前這八成是到學校撒野打人來了,也不知道是要打誰,有沒有走錯教室。   教室裡剩下的這八九個同學頓時嚇得有些失措,正在黑板上亂畫著玩的兩個女生忐忑著躲到離門口最遠的過道走下講台,拉著肖靜在教室裡離門口最遠的位置找了張桌子坐下。   「你,叫什麼名?」白襯衫走到離他最近的一個男生旁邊問。中分頭和一個平頭黑臉的胖子跟在他身後,還有兩個小子站在教室門口附近堵著。   「我……我叫曹智銘。」曹同學嚇得有點哆嗦。   白襯衫誇張的點了點頭:「小伙兒名字取得不錯,將來有前途!」說完拍了拍曹智銘的肩膀,揚頭對林紫紋說。   「那你呢,你叫啥?」   林紫紋暗自心中戒備,口氣不卑不亢:「林紫紋。」   白襯衫仰頭用力一咳,把口濃痰吐在了林紫紋的桌子上面,瞇著眼睛陰陽怪氣的對身後兩個人說:「這名字我怎麼覺得男不男女不女的,你們說是不是啊?」   中分頭指著林紫紋怪笑著說:「子文?蚊子吧你,還他媽的子文!」   學生們都緊張得滿臉煞白不敢說話,教室裡只能聽見闖進來的這五個人囂張的笑聲。林紫紋心道不好,看這幾人眼角眉梢的神色,明顯他們要找的人就是自己,必須馬上找個對策應過此劫。   平頭黑臉的那個胖子走過來伸手抓起林紫紋書桌上的一個作業本,翻了兩翻「嘩」的一聲撕了個爛,挑釁說:「這傻逼名字誰給你取的呀,小蚊子。」   林紫紋抬頭看了他一眼,這胖子滿臉橫肉,右邊耳垂上穿洞戴了只粗大的銀耳環,晃悠著十分惹眼,一看就不是什麼善類。口氣平靜的對他說:「紫光在可見光中波長最短,紫色是道教和一些朝代的統治者所崇尚的色彩,是身份地位的象徵。紋字在相名中有肯作肯勞,重信義,運途隆昌的意思。只有不瞭解的人才會覺得我這個名字不男不女,只有沒文化的人才會覺得我這個名字傻逼。」   教室裡的所有人都沒想到林紫紋會頭頭是道的先講了一課,接著居然把領頭的兩個人文謅謅的就給罵了。白襯衫和平頭胖子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另三個小子頓時暴笑起來,都覺得這個連喉結都沒顯出來的小毛孩子是吃了豹子膽了。   平頭胖子陰沉著臉,白襯衫率先發飆,從身邊桌子上抓起一隻文具盒甩向林紫紋的臉上罵道:「小崽子,活得不耐煩了是吧?」   林紫紋偏頭躲過,站起身說:「他讓你們來打我之前,沒告訴過你們我不好惹麼?」   平頭胖子一愣,心想這小子難道是提前得到了有人要打他的消息?不然怎麼會不慌不忙的,換成是別人遇到這陣勢應該早都嚇掉褲子了。林紫紋捕捉到了他那遲疑了瞬間的表情,馬上斷定這幾個人是受了指使專門來找自己的。   白襯衫徹底瘋了,這小子居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自己,這可是他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太讓他在哥們面前丟臉了。「小犢子,今天老子干死你!打他!」   平頭胖子最先動手一拳打向林紫紋的臉,林紫紋剛才站起來時就悄悄把半個身子讓在了與胖子有一桌之隔的桌位之外,這時正好往後一躲,胖子隔著桌子拳頭揮不出去,一擊落空。   教室裡的三個人本來是鬆散的隨便站著,平頭胖子與林紫紋的桌位離得最近,白襯衫有三米左右遠,另一個小子站在更遠一些的地方正拿著一個女生的杯子在喝水。林紫紋胸中早已熱血洶湧,從白襯衫把痰吐在自己的桌子上時他就知道,如果不拚命逃跑的話,今天最輕也得被打到爬不起來,嚴重的話住院或者落下點殘疾都完全可能。   門口的兩個小子一個空手,另一個抄起門後的拖布衝了上來,白襯衫似乎在擺派頭,還不想上前動手。林紫紋迅速往教室後面跑,喝水的那個小子忙追過來,剛和他跑了個並排,林紫紋突然一推兩人中間的桌子,桌沿大力撞在那小子的腿上,把他撞得與身子另一邊的桌子也撞在一起,腳下一歪轟的一下摔了個跟頭。   「媽的,這小子挺能折騰!」平頭胖子拽起張椅子對著林紫紋就扔了過去,林紫紋正往自己的目標位置靠近,一咬牙舉起胳臂硬擋了下來,頓時痛得大叫一聲。   【064】凶器無處不在   四個人已經成犄角之勢佔據了教室中央向裡推進,林紫紋手中抓著一把髒乎乎的掃帚,舉在面前揮舞,腳下不住後退。誰也不想沾到那把掃帚上的髒泥,平頭胖子四人有的在身旁拎起了椅子,有的在找趁手傢伙,還有個發現一張桌子上的鋁飯盒不錯,抓過來拿在手上。   白襯衫見林紫紋被四個人圍住居然面無懼色還敢反抗,心中考慮這個小子精神是不是有些問題,突然看到他剛剛被堵進牆角,後背已經靠在了教室的後門上。   「操!抓住他別讓他跑了!」白襯衫馬上反應過來,J中的教室都有個後門,他們進來的時候看到那門口倚著掃帚拖把,地上又堆著水桶擋著,以為是個廢門,這林紫紋現在靠了過去,一定是想從那門逃跑。   手裡拿著拖布的那個小子最先動手,一拖布打掉了林紫紋手中的髒掃帚,四人剛要往上衝,林紫紋迅速拎起腳下的髒水桶,忽的一下子整桶髒水迎面潑了出去,這桶水也不知道洗了多少把拖布,已經髒得似墨汁一般,林紫紋這一潑技術十分高明,髒水在空中劃了個半弧,身前各角度都有潑到。四人連忙後閃,躲避稍慢平頭胖子頓時濕了半邊褲子,抬起頭張嘴剛罵出半聲,卻看到教室的後門半張,剛才被堵在牆角里的待宰羔羊不見了人影,走廊裡一陣急促的跑步聲,白襯衫已經破口大罵著從教室正門追了出去。   四人叫罵著從後門往外追,屋裡剩下的七八個同學看著狼籍的教室,後怕之餘十分佩服林紫紋的急智,又都在擔心他是不是能跑掉。   林紫紋衝出教學樓就往學校後操場撒足飛奔,校門口很可能還有這幾人的同夥堵著,他不能從正門跑。右小臂剛才被胖子扔過來的一椅子打得好像骨裂了一樣,痛徹骨髓,那個拿拖布的小子也用拖布桿子在自己的肩上胸前搗了幾下,幾塊青紫是免不了的,好在打架的時候精神極度興奮,暫時還不覺得有多疼。   平日煙酒過量的白襯衫拼著命的追在林紫紋身後,仗著人高腿長再加上林紫紋擺臂困難,越追越近。林紫紋跑近學校後牆的時候兩人已經只剩下十餘米距離,後面四人在將近百米之外正飛速趕來。離牆根還有幾米遠的時候白襯衫心中大定,這小子如果敢爬牆肯定會耽誤時間,那自己抓住他可就是十拿九穩了。正高興時突然林紫紋從上衣兜裡掏出一塊東西拿在手裡,轉身就扔,來物又快又準迎面而來,白襯衫慌忙轉頭,那東西就像一塊石頭般堅硬,直接打在了他左臉的顴骨上,把白襯衫疼得一躥摔在地上,跌倒後還往前滑出兩米遠。   林紫紋見這一手突襲成功,後面追來的四人已經來不及攔住自己,心中暢快非常,回頭對著摔得七葷八素的白襯衫比了比中指,助跑兩步抓住圍牆上的鏤空位置,翻身上了圍牆。J中和市中心醫院僅用被這兩米餘高的圍牆一牆之隔,只要跳過這堵圍牆,林紫紋這幾分鐘的逃亡生涯就算告一段落,回頭可就輪到他開始復仇了。   平頭胖子和三人趕到白襯衫身邊,白襯衫正捂著臉嘴裡不住的吸氣叫痛,林紫紋扔出的那件暗器原來是只鋼筆水瓶,這瓶鴕鳥純藍鋼筆水還是林紫紋剛花了一塊三毛五在文具商店買的,上午剛開瓶用了一次,剩下的就全貢獻在白襯衫身上了。此時那件幾分鐘前還雪白晃眼的嶄新白襯衫已經被染上斑駁的天藍色,做為暗器的厚玻璃鋼筆水瓶滾在一邊。林紫紋坐在牆頭大叫:「媽的,我餓著肚子被你們追出這麼遠來也就算了,這瓶鋼筆水可是上午剛買來的。下次叫老子見到你們,先得賠我這瓶鋼筆水!」   地上五人被氣得七竅生煙,這小子跳到牆那邊肯定會撿些磚頭石塊之類的還擊,自己這邊誰先爬上牆八成就得挨上板磚。要抓住這小子是肯定沒機會了,有兩人馬上指著林紫紋破口大罵,平頭胖子咬牙切齒著低頭四處想找點東西扔上去砸林紫紋,可這J中校園裡每天都被勤勞的師生們收拾得乾乾淨淨,連個比拇指肚大的石子都沒有。   「得了,老子沒功夫陪你們接著玩,拜拜吧!」林紫紋得意的對五人揮了揮手,縱身往中心醫院的牆下一躍,身在空中還未下落,只覺得後腦被鈍物一下重擊,滿頭金星亂冒歪著身子就栽了下去,這一下後背先著了地,林紫紋被摔得全身劇痛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在林紫紋沉重的落地聲後,圍牆那邊徹底沒了動靜,平頭胖子問身邊的小子:「你剛才把什麼玩藝兒扔出去了?好像打他腦袋上了?」   那小子遲疑著說:「好像……是個飯盒,我在他們教室時隨便拿在手裡,追來時就給忘了,剛才一激動就順手扔出去了。」   平頭胖子用力在他腦袋上抽了一巴掌:「白癡啊你,自己手裡有什麼東西都不知道!快去看看他怎麼樣了!」   扔飯盒的小子慌忙跑到圍牆腳下趴在鏤空的位置往醫院方向張望,對面數米遠處剛巧是醫院平時停屍用的太平間,林紫紋就仰在這邊牆下一米多遠的花壇裡一動不動。這小子嚇得一哆嗦,跑回去對平頭胖子說:「趴…趴在地上不動了,不像是裝的啊,小馬哥,你說他能不能是被我一飯盒給砸死了!」   平頭胖子一聽也慌了,這圍牆雖然只有二米高出一點,可林紫紋剛才被飯盒打到後腦就沒了動靜,摔下去時的姿勢又古怪難看,萬一真出了事,麻煩可就大了。白襯衫這時已經站了起來,見四人慌張,破口大罵道:「你們這幫山貨!真他媽的沒個出息,四個人堵著還能被這麼個小崽子從教室裡跑出來了,現在出點事就嚇成這個德性了,操!」   平頭胖子猶豫著說:「我剛才看他摔下去時就覺得不對,小明子說他現在躺在地上不動了。二哥你看這怎麼辦?」   白襯衫二哥瞪了他一眼,走到圍牆前從磚頭砌成的牆空裡往對面一望,那林紫紋正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呢。身邊一起過來的小明子已經兩腿發抖了:「二、二哥!他剛才就是這個姿勢,一動都沒動,要不咱們,咱們跑吧!」   二哥一口痰啐在地上:「還等個屁,趕緊跑吧!」   小明子轉身撒腿就跑,速度簡直比兔子還快,二哥跟在後面心中暗罵,平時打架時怎麼沒看他衝過這麼快。在五人最後的平頭胖子對著中心醫院裡大吼了一嗓子:「醫院裡有人暈倒了!怎麼沒個人出來看看啊!」喊完追著幾個人去了。   【065】腦震盪   林紫紋感覺彷彿剛做了一個悠長的夢,此時剛處於將醒未醒的階段,只覺身心俱是恍恍惚惚的,不知身在何年,心在何處。房間裡光線昏暗,夢境的余潮似乎尚未結束,腦中泛起的回憶如潮水般起伏跌宕,一張張熟悉的、陌生的、明晰的、模糊的臉孔交疊著浮現在眼前。   這個夢到底做了多久了?林紫紋竭力在腦中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夢的始末。思路漸漸清晰,夢中的情節也飛快的從腦中失去,很快身體的疼痛和一陣陣的噁心就佔據了意識,林紫紋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嘔吐出來,忙支撐起身子把頭伸到床邊。   「床?輸液架?這裡是醫院?」頭腦中一開始思考,林紫紋就覺得耳鼓隨著脈搏的振動而轟轟作響,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轉,手上支撐不住,又撲回在病床上。   「醒了?!紫紋,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嗎?」坐在旁邊椅子上假寐的大姑見侄子醒了,連忙打開病房的燈走了過來。   林紫紋晃了晃頭,舌頭不太聽使喚,費力的擠出幾個字:「水,有水麼,好渴……」   大姑忙拿起角櫃上的水杯,裡面早已準備了半杯涼開水,又添了點兒開水搖了幾下,過來扶侄子抬起半邊身子,餵他喝水。   林紫紋已經渴得口乾舌燥,連嘴唇有些乾裂了,費力的喝了大半杯水下去總算舒服了些。大姑見他搖頭不喝,扶他躺好後蓋上被子說:「你先躺著,我去叫大夫,你媽回家給你準備飯了,一會兒就能回來。」   林紫紋見她往外走,忙開口問:「大姑……我睡了多久?」   大姑回過頭看了看表說:「大夫說你昏了大概有半個小時,然後醒過來了一次又睡著了,就一直睡到現在。馬上到六點了,你睡了正好一下午。」說完出門去了。   病房中消毒水的味道讓林紫紋有些不適應,眼睛看東西有些聚焦不准,耳朵卻把周圍細小的噪音敏感的捕捉得清晰細緻,十分擾人。腦袋裡昏沉沉的,林紫紋略躺了一分鐘就想明白了事情的經過,自己是在跳下牆頭的時候被那幾個人扔過來的什麼東西打到了頭,失去平衡後掉下去當場就摔昏了,自己現在這種症狀,應該是被打出了腦震盪。   受傷入院可不是小事,這一下午肯定已經發生了許多事情,林紫紋一開始思索,就又覺得頭痛難捱,只好放下心思,找一些不複雜的事情分散注意力。身上許多地方很痛,頭上纏著紗布,後腦勺位置的紗布裡墊了塊東西擋著,估計是防止躺下時腫起的地方被壓到。林紫紋又簡單檢查了一下,除了中午逃跑前在教室挨的那幾下,其餘應該都是摔出來的,沒什麼嚴重的地方,看來那幾個人在自己摔下去以後就沒再動手,八成是見自己倒在地上,發現事情不妙就逃了。   大姑很快帶著大夫來了,林紫紋配合大夫做了眼底、聽力、嗅覺之類的簡單檢查,又描述了一下身上症狀,大夫得出的結論也和林紫紋的完全一樣,腦震盪,然後建議去做個腦CT。林紫紋沒什麼表示,各種檢查一定是要做的,但這個決定還得家長們來下。大姑和大夫商量了一下,決定讓林紫紋今晚先好好休息,檢查明天上午再做。   等大姑送出了大夫回來坐下,林紫紋問:「我出事都有誰知道了?紫川應該來了吧,他跑哪去了?」   大姑拿起只桔子開始剝皮:「他下午一直在這不肯走的,後來天快黑的時候突然積極起來了,跑出去說是要回學校上晚自習。你媽媽在單位接到學校的電話知道了你的事,然後給我打了電話,下午又給你爸發了電報。學校老師說,聽學生們講這些人好像就是去找你的,問你媽媽要不要報案,後來我們商量了一下,還是等你醒過來再說。」   爸爸林從武前幾天去了長春,聯繫印刷高檔點心包裝盒的事,山城的印刷廠印出來的東西不上檔次,食品廠年前在高檔包裝的食品的市場上賺到了錢,現在也開始在這方面動腦筋了。   林紫紋嗯嗯的應付著,通情達理的大姑也不急著問他事情始末,只一邊餵著侄子吃桔子,一邊讓他等媽媽回來了再說。   很快王玉梅就帶著剛在家裡準備好的晚飯趕了回來,一進病房發現兒子醒了,放下手裡拎的兜子幾步衝到病床前問長問短。大姑拉住弟妹,讓她先照顧林紫紋吃完飯再說,林紫紋從中午放學餓到現在,早晨肚子裡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得乾淨了,見媽媽帶來的清粥小菜都是些合胃口的東西,忙叫大姑扶起來,讓媽媽餵飯。   這寶貝兒子可是王玉梅的懷中寶、心頭肉,老林家從上到下也都把他當成小神供著,林紫紋從小到大在家裡就沒受過委屈。今天突然出了這麼大一件事,王玉梅當時就慌了,幸好大姑應對的快,只讓弟妹給二弟發了封電報,家裡其他親戚先都瞞著了,免得消息傳到老頭老太太耳朵裡讓他們著急。   林紫紋粥吃到一半,就又覺得胃裡攪動,噁心得難受,連忙住口不吃了,躺下閉目養神。媽媽和大姑坐在旁邊,陪林紫紋聊著這半天的事,原來林紫紋從教室跑出來後就有同學到樓上教務處去找校領導了,那幾個社會混混剛跑出學校,學校值班的老師就按著看到了事件始末的學生的指點,找到了昏在中心醫院太平間外的林紫紋。   學校老師也慌了,雖然是放學時間,但被校外人員闖進教室打壞了學生,這項罪名可不小,幾個老師連學校的後門都沒走,直接跳牆衝進醫院,抬著林紫紋就送到前面急救去了。大夫們一看知道是摔昏了過去,打針輸液測血壓檢查了一番,後來林紫紋醒過來吐了些東西,說過幾句話又睡著了,大家見他暫時沒什麼大事,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王玉梅接了學校的電話後趕到醫院的時候,林紫紋已經睡下了,然後她打電話找來了大姑姐,後來又去郵電局給丈夫發了電報。林紫川是午飯後到了學校得知的消息,直接曠課就奔醫院來了,一直守著病床前直到天快黑了才走。林紫紋略一想,猜他八成去找李澤濤了。   果然,這邊給林紫紋量體溫的小護士剛走,走廊上就傳來陣陣人聲停在了病房門外,林紫川推門先進來了,後面跟著李澤濤、劉宏宇、六猴兒三胖子幾個人。   「小濤?你們怎麼在這?」大姑忙站起來招呼,李澤濤和六猴兒三胖子都是老街坊鄰居家的孩子,從他們出生的時候就認識了,見他們突然進了病房,還以為是誰家大人出了事這幾人來看望,順便過來看林紫紋。   李澤濤幾人見林紫紋醒著,剛才急得心急火燎的心情總算放了下來,卻一下子想不出應該說什麼。林紫川連忙搶先打岔:「紫紋你啥時候醒的?沒什麼事吧,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林紫紋心中誇這小子機靈,點了點頭:「腦袋暈乎乎的,後背也摔得很疼,大夫說明天還要再檢查檢查。」抬頭對王玉梅說:「媽你倒幾杯茶水招呼一下客人呀,最好看看能不能找護士要兩把椅子過來。」   王玉梅正要和街坊劉宏宇說話,聽兒子一講覺得也對,忙招呼幾人先在旁邊的病床上坐下,拉著林紫紋大姑出去買茶葉找椅子。幾人也正盼著她倆出去,客氣了一下就沒攔著。   「紫紋,怎麼回事,聽說是有人跑進學校專門打你?你詳細給大家說說!」三胖子最心急,等兩個女人一出門他就搶先開口,壓低了聲音問。   林紫紋剛才醒來後也簡單的想了一下,可惜頭太疼,只大概想到了一點兒,沒細緻判斷一些細節。三胖子一問,林紫紋考慮了一下說:「這些人是我同學找來的,應該是要打我一頓就拉倒,我被打到住院的程度純屬誤傷。」   六猴兒問:「你哪個同學?媽的我們一會兒上學校堵他去!」   林紫紋想了一下,還是判斷不准,不敢確定是誰,說:「暫時還說不準是誰,不過我有辦法把他找出來。你們在這坐著不方便,一會兒就走吧。我恐怕得在這住幾天,這事等我出院再說。」   王玉梅和大姑要了幾個杯子和兩把椅子回來,心中還嘀咕這些人如果坐得時間長了,是要影響兒子休息的,想著怎麼讓他們盡快走了才好。剛走到病房前就見六猴兒和三胖子劉宏宇退了出來,說是不想打擾紫紋休息,大家站在病房外的走廊裡聊了幾句,六猴兒三人告辭。臨走時六猴兒告訴兩人,這事兒一定不能輕易了結,最好住上一個月二十天的,那幾個人一個都跑不了,藥挑貴的吃,針挑貴的打,一定要狠狠的花他們一筆再要些錢出來才算完。   王玉梅心中只希望兒子安然無恙就行,沒想別的,大姑考慮著錢的問題還得等找到那幾個人再決定這藥費怎麼花,眼前先得做個決定,要不要報警。兩人進了病房,坐在床邊的李澤濤站起來說:「姨,這事你們不用報警,我有個朋友馬上就到,他是東平區的副警察局長,讓他拿個主意看怎麼辦。」   兩人都是驚喜,沒想到這倒霉鬼小濤在勞教所裡三進三出,這段時間不光發了財,還結交了這種有勢力的朋友。大姑忙說:「那你先坐,我出去給老楊打個電話!」   大姑中午得到消息就告訴了丈夫,兩口子考慮有個朋友在派出所做副所長的,聯繫了他準備讓他晚上過來看看能幫上些什麼忙,現在這還有個那朋友的頂頭上司也要來,她得提前和那邊打個招呼。王玉梅和李澤濤也算認識,兩人聊了一些這幾年流氓進學校打傷老師學生的事件,都感歎這社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太平下來。   林紫紋腦中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覺,可是他又不能放任眼前的事情不受控制的發展,只好強打精神,和林紫川隨便聊聊天。   「我下午睡覺的時候,都有誰來過?」   「嗯……有學校的幾個領導,你們班的班主任,還有你的一個什麼姨,再就沒了。」   林紫紋點點頭,這個年代通訊不便利,如果是十年後發生這種事情,恐怕現在已經所有認識自己的人都知道了。又問道:「你中午得到消息時,是不是這事已經傳得全校都知道了?」   林紫川誇張的比了個手勢:「我沒進校門就聽有人在議論了!後來聽說是你出事我就跑到你們班打聽,小蕾和我說話時急得都快哭出來了,我本來還想問仔細點,小白催我先曠課來看你,叫我給她們趕緊帶消息回去呢。」   「你把這事給忘了是吧?」   林紫川撓撓頭:「忘了一下午,天黑時想起來了,跑出醫院才想到應該先告訴濤哥,我就沒去學校。」   林紫紋又問了幾句,原來林紫川出了醫院直接跑去紫龍遊戲中心,六猴兒今天正好在紫龍工作,聽說林紫紋出了事,連忙打了一圈電話把大家召來,先趕到的李澤濤問完事情的簡單經過和林紫紋的病房,又給王宇局長和海哥打了電話。   怎麼一下子就拽上了這麼多人……林紫紋手撫著額頭,感覺腦袋都被攪迷糊了。重生之後,他從小到大都習慣於掌握每件事的主動權,這次事情發生得措手不及,自己平時又瞞了許多不想公開的秘密,太容易暴露了。   最順利的處理辦法就是馬上抓住那幾個小子拘留罰款,讓他們給自己交醫藥費,學校和家裡都不聲張,自己在醫院住幾天出院後找出幕後指使,再把這幾個小子和背後使壞的傢伙一起教訓一頓,事情順利結束。如果抓不到那幾個小子,家裡肯定不幹,學校逃不脫責任也不會同意,自己就得在醫院多住段時間,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些人頻繁接觸後自己的秘密肯定得洩露,林紫紋可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他暫時還不想讓生活發生太大的變化。   這種事情以後絕對不可以再發生!林紫紋暗下決心,自己還沒怎麼招風惹事呢,就有人衝進學校來動手了,以後要是被許多人知道了自己暴發戶的秘密,山城下一起綁票案的目標,肯定就是自己!   【066】夢醒時分   出生之後這十多年來,林紫紋順風順水的已經習慣了,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握之中,這下子突然就出了個大意外。雖然是因為運氣不好才被打出個腦震盪,可這運氣要是再差一點兒,讓自己摔下去時頭先著地的話,這還沒長成的小身子現在恐怕已經躺進醫院後院的太平間裡去了。林紫紋想到這裡暗自有些後怕,他媽的,一不留神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輕易算了!   石英表的指針已經停了,上面的時間固定在了中午十一點四十多分的位置上,看來是掉下牆時順便摔壞了。林紫紋抓起林紫川的手腕一瞅,馬上就到晚自習下課的時間了,對林紫川說:「紫川,你到醫院門口站半個小時,要是我們班有同學來看我,你就告訴他們說我沒什麼大事只需要住幾天院,讓他們後天中午放學再來。如果半小時裡沒人來,你就直接回家吧。」   林紫川說好,對二嬸和李澤濤打了下招呼,出門去了。王玉梅見兒子和紫川已經嘀咕著聊了有一會兒了,過來遞給他一杯水,勸他喝完休息休息。   「濤哥,扶我去上個廁所吧。」林紫紋喝完水說。   王玉梅忙碌了一下午,總算兒子沒什麼大事,心也放了下來,在病房裡坐著休息。林紫紋被李澤濤扶著上完廁所,叫他一起在走廊上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趕緊趁這個空隙時間安排一下事情。   「濤哥,讓王局長先把那幾個小子找出來抓住挽留。藥費和賠償之類的問題慢慢再說,事情盡量要辦的快,也別聲張。我只想趕快出院。」   李澤濤忙說:「咱們肯定得好好收拾這幾個小子一頓,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在醫院先多住幾天,好好恢復一下。」   林紫紋搖了搖頭:「我身體沒什麼事,住院久了事情多,對學校影響也不好,我不想引人關注,你們千萬要小心些別說漏了嘴,有些事我得慢慢再和家裡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李澤濤想想也對,憑這幾個月來對林紫紋加深地瞭解,現在的確不是他與家裡攤牌的好電動機。這小子整天逍遙自在著,玩得花樣迭出,家裡也從來不管,如果他地這些秘密全暴露出來,還不知道他日子會變成什麼樣呢。   「一會兒王局長來了你就把我的想法告訴他。你們就當作不知道有人此乃後找我麻煩,暫時先只收拾那幾個跑到來的人就行,等我病好之後再去找他們算總賬。   林紫紋這番話說的很平靜,李澤濤暗暗心奇,他怎麼好像一點兒都沒有報復時的那種恨勁兒,印象中他說出這番話來起碼應該表情認真,程度嚴重一些就會咬牙切齒才對。   兩人回到病房。林紫紋吃掉小護士剛送來的一堆藥片藥丸,躺下睡了。李澤濤和王玉梅聊了一會兒,先是大姑和大姑父領著兩個朋友進來了,然後是林紫紋的三叔兩口子,過了一會兒來了J中的副校長和林紫紋的班主任陳老師,後面跟著還有王宇所長帶了兩個民警,值班的護士見一下子這麼多人進了一間病房,連忙來勸,讓大家坐到走廊裡以免影響病人休息。   住院處地這一層是兩人一間的幹部病房。J中突然出了這件事情影響太多,副校長就給林紫紋安排到了這個人少的地方。十多個人在走廊上站著說話有些不方便,副校長找來值班大夫要了一間空病房,讓大家進去聊。   談話進行的十分順利,J中的副校長和陳教師最初有些害怕林紫紋家長會刁難學校。讓他們高興的是林紫紋地家長和他們的想法一樣,希望盡量大事化小,只要讓孩子別受了委屈耽誤到學習就行。王宇局長本來是想把事情搞大,讓林紫紋在這裡住個一月二十天的,先做套全身大檢查,然後藥挑貴的開,兩盒改五盒。眾人聽他說得口沫橫飛,還要讓打人的小子起碼吐出個萬八千的才算完,都佩服這個又年輕又有膽色的警察局長。後來見李澤濤一個勁地對他使眼色,王宇才開始順著李澤濤的話說,同意低調處理。大姑找來的那位副所長與王宇還不太熟,但工作職務卻是被王宇頂頭管著,見這位年輕的副局長當著自己的面如此說話,明顯不拿自己當外人,心情十分高興。林紫紋的親屬見有警察站在自己這邊幫忙來處理,都同意聽他們兩人的主意。王宇和那位副所長研究了一下決定,馬上就著手抓人,明天上午先讓林紫紋正常檢查,等抓到人了這邊就使勁花錢,不用給那幫小子省。   學校方面從中午開始就陸續找學生瞭解這件事的情況,這會兒王宇一問,馬上就把有價值的線索說了出來。有個學生見過這些人,其中一個穿白衫襯地,這個白襯衫好像家住在客運站附近,聽說他經常帶著一幫人打架鬥毆。還有個學生說,中午看到他們是開著出租車來的,那個胖子是司機。   山城說小不小,說大可也不大,東平區的主幹大先進就那麼兩條,客運站和火車站都集中在其中一條大街的盡頭處。王宇以前工作就每天呆在那裡,對情況熟得不能再熟了。出租車好像只有個三四百輛,如果那個胖子真是出租車司機,隨便找個路邊值勤的交警把那胖子地外貌形容一下,可能就會見過,實在是好找的很。   小會談很快結束,校領導和林家的親戚都想出錢請大家吃個飯,李澤濤謹記林紫紋的囑咐不能讓他們互相多接觸,勸林家的親戚去照顧好病號自己也早點休息,勸副校長和陳老師也回去,別耽誤了照看高年級學生的第二晚自習。王宇見他這麼做。猜到是有原因,也推說要和那位副所長回去先查一下案底,客氣了幾句就走了。   睡到半夜的時候林紫紋被餓醒了,身邊另一張病床沒有病號,三淑正睡在上面發出微微的鼾聲。林紫紋輕輕把身子撐起來一些將被子枕頭胡亂堆成一團墊在背後斜躺下,伸手在桌子上拿過幾隻桔子,一邊吃一邊想事情。   這十多年新的生活就像是畫家拿到了一張雪白嶄新的畫紙,可以任由隨意描畫,最初地無奈與著戀已被擱置在了記憶的深處,新生世界的一切發展都在預料之中,身邊的事物也都在撐控之中,這種隨心駕馭的感覺讓林紫紋暢快的享受了這十餘載的生活,無拘無束、隨心所欲。可是這只突然飛來的飯盒徹底打破了林紫紋的平靜世界。這件事是林紫紋新生的十多年來發生地最大一件突然事件,完全出乎意料,後面將會如何發展,現在也不好預料。林紫紋頭一次感覺到如此被動,現在就像在胸口憋著一口悶氣,怎麼都吐不出來一樣。十分鬱悶。   前世的回憶隨著新生活的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不清,林紫紋已經想不起大學同宿舍兄弟們的名字,想不起暗戀女生時寫下的日記,甚至想不起自己當年的樣貌了。傍晚時醒來之前地那個夢,已經回憶不出具體的情節,但夢境帶來的感覺,林紫紋卻仍能體會得到。這個夢如同把兩生兩世記憶中的一些碎片壓縮成了一部電影重放了一遍,景物依稀,人語依舊,那一輩子的酸甜苦辣紛紛湧上心頭,夢結束了,感慨仍在。   林紫紋靜靜的坐在病床上,心中漸漸生出一絲明悟,淚水悄悄順著臉腮滴答落下,無息無覺。那些遙遠的。缺吃少穿地童年日子;那些遺忘了的,前世他鄉的兒時玩伴;那個離家出走過的,瘦弱倔強的身影;那個紮著小羊角辮,剛換上新門牙就說要嫁給自己的女孩;那前世中一切的一切,無論在夢裡如何追尋,再也回不去了。   你已經有兩個童年了,前一個雖然殘破缺失,但後面這個完美得連上天都會嫉妒,知足吧,偶爾留戀一下過去的美好回憶就可以了,生活還得繼續,一切還是向前看吧,林紫紋默默在心底給自己打氣,掛著淚水的臉頰冷冰冰地,訝異自己居然哭了出來,把目光放在擦濕了的手上思考了一下,自嘲的笑了。   說來這件事挺有趣的,新生後的林紫紋雖然有著前世地經歷和記憶,七情六慾卻被這一世的身體和環境所左右,在吃奶的那個階段,半夜肚餓醒來時喉嚨裡會自動哭出聲,長到五七歲時和媽媽去女浴室洗澡,也不會對女人的身體產生什麼興趣,唯一的一次夢遺和那天晚上的綺夢,也完全是荷爾蒙作祟。小時候受點小傷,比如扭到腳或劃破手指之類的,眼淚自己就會流出來,完全控制不住。林紫紋曾經認真對這個問題研究了一段時間,還考慮過以後要不要去讀醫學和心理學,研究研究生理與心理行為的關聯……   撇開鬱悶的事情,林紫紋又在桌上拿了糕點和水杯,吃喝起來。不一會兒吃飽喝足,覺得小腹有些鼓脹難受,原來是三急來了,想要小便。   所謂人生三急,第一是急著上廁所,第二是急著入洞房,第三是老婆生孩子在外面乾著急。林紫紋上輩子最急的一次就是結婚那天,喝多了酒後又急著上廁所又急著入洞房,結果一死兩空,廁所和洞房都沒去成。   躺在旁邊床上的三叔鼾聲陣陣,林紫紋喚了幾聲,三叔完全沒有反應。林紫紋從小就發現自己的爸爸、伯伯、叔叔都是睡覺死得跟豬一樣的人,平時睡著了就雷打不動,如果喝點酒再睡,你把他從炕上抬到大門外,他都能自己睡到天亮。正考慮要不要把蛋糕盒子扔過去砸一下他的頭,正好值班的小護士查房進來,林紫紋連忙叫住她。   「護士姐姐,你能幫我把我三叔叫醒嗎?我想去廁所。」   小護士奇怪這小孩怎麼自己不去叫,走過去輕輕推了推林紫紋的三叔,連叫了幾聲。那三叔睡得正香,胳膊無意識的揮了揮,彷彿趕蒼蠅一樣,轉了個身接著睡。   小護士又努力了幾次,綞知道這人算是叫不醒了,回頭看看林紫紋問:「你們家地人都這麼照顧病號嗎?」   林紫紋無辜的聳聳戶:「我猜他可能是工作太忙,累到了吧。」家醜不可外揚,林紫紋不想丟人,替三叔撒了個小謊。   小護士在病床底下找出根單拐,扶林紫紋站了起來,那單拐比林紫紋的肩膀還略高些,兩人比劃了半天發現架不上,小護士把單拐住旁邊牆上一拄,攙起林紫紋說:「現在半夜也沒什麼人了,乾脆我扶你去吧。」   林紫紋點點頭,護士照顧男病號有許多事情避諱不掉,在屁股上打針幾乎每天都做,,導尿也是尋常工作,扶病號去個男廁所不算什麼大不了地事。這小護士還挺大方,換了別的護士見病號家屬在病房睡大覺不照顧病人,恐怕早就扔白眼了。   小護士扶著林紫紋出病房上了走訪,腦震盪的症狀有許多種,眼前主空虛小男生就是沒有明顯的嘔吐和頭暈,但看東西聚焦不准,平衡感也不強,走起路來歪歪斜斜的。林紫紋倚著小護士往前走,女孩子身體芬芳的味道順著鼻腔吸進肺裡,舒暢的感覺迅速沿胸口融入全身,肩肘上接觸著小護士綿軟的身體,林紫紋覺得有一種遺忘已久的感覺開始在心中蕩漾。   從廁所回來後,暴發戶林紫紋又多了一個外號「小流氓」,林紫紋剛站在便池旁邊的時候尿不出來,小護士偷窺了一眼,發現他臉頰發紅。小雞雞有些充血腫脹,馬上明白了原因,之後就開始促狹,以小流氓來稱呼他。林紫紋訕笑著不好意思回嘴,心中報怨萬惡的荷爾蒙又作祟了。   小護士走了。林紫絲毫躺在病床上感歎,制服誘惑還真不是虛有其名,難怪某島國的色情電影裡空姐護士女警教師那麼受歡迎,這次真是身有體會了。   該死,這個腦震盪要是留下些莫名其妙的後遺症,可就麻煩了。林紫紋反省回顧了一下自己被打暈後直到醒來這段時間的表現,情緒波動太大了,消極思想佔據了主要位置,這可不是他想要地,還好對事情的處理上面沒有犯錯,看來應該沒有被打成傻子,等恢復休息一些日子就能變回正常。到圩剛才的尷尬事兒,他是這樣給自己解釋的,不是已經青春期了麼,這個是正常現象!   第二天一大早,王副局長派了兩個警察穿便衣到學校瞭解情況,學校領導讓各班主任悄悄找來了知情的學生,兩個警察詢問了一番就掌握了正中下懷的大致經過。原來這幾個人本是堵在學校門口等候的,後來放學的學生走得差不多了,也沒見林紫紋出來,就衝進了,領頭白襯衫的被其他幾個人被為「二哥」,其中的一個又黑又胖的人開著淡綠色菲亞特出租車。看情況這幾個人並不認識林紫紋,應該是有人在背後指點,不過這方面學校和警察都已經提前通了氣,暫且拋開不管了。   王宇和兩個警察駕車趕到客運站附近的老站派出所,只用了十分鐘就把這夥人的底細摸了個清楚,白襯衫「二哥」在火車站附近開著兩間錄像廳,身邊有幾個混吃混喝的朋友,那個開出租車的胖子本來是縣城人,家裡搞種植人參生意的,後來人參不賺錢了就全家遷到了山城,買了三輛出租車營運。有一次胖子在火車站前和一個坐車的顧客爭吵打了起來,二哥正巧路過幫了胖子一把,兩人就此交了朋友,經常混在一起。這個胖子開出租車四處宰客,二哥經營錄像欺行霸市,都是老站附近民怨的根源,可是每次出事了拘留進來後都有人出面講情,分局進而也總打電話過來要求放人,說是把他們養肥了秋後嚴打處理,但一到嚴打時期這幾個人就收斂得老好人一般,時間久了大家都知道這幾個人不容易動,只要他們不整出大的動靜來,派出所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種事情王宇也司空見慣了,管他背後是誰,誰先動手誰佔據主動,抓起來再說。帶上幾個民警大家驅車先趕往黑胖子家,王宇心中有些奇怪,指使這些人去打林紫紋的會是誰?領頭的這兩個可不是那種為了一條煙就肯賣命的窮酸小混混,可是據李澤濤說,林紫紋講背後指使人一定是個學生。   二哥和黑胖子幾人打昏了林紫紋後直接就跑回了錄像廳,找了個辦事麻利的小子去醫院打探消息,等聽說那林紫紋只是腦震盪,已經醒過來了,家裡也沒什麼厲害角色出現,馬上放下心來,幾人找了個小飯店一頓酒從下午喝到晚上,然後回錄像廳隔壁二哥的房子一覺睡到天亮。被王宇幾人帶上警車的時候,有兩個人肚子裡還憋著一泡尿。   王宇把幾個直接帶到了東平區公安分局,二哥見這加架勢知道這次麻煩惹的不小,進了公安局就要求打電話。王宇也沒給他們機會,把他們關進拘留室裡先餓了一上午,中午王宇吃完飯後找他們問話,直接給他們擺了兩條路,一條是在裡面拘留幾天再花些錢息事寧人,一條是打電話找人把他們弄出去,然後等著被報復。   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之徒也有怕報復的時候,這裡面的關鍵還在於報復的程序和性質,二哥等人本想問出會是哪種報復,但見王宇拉長了臉不肯說,心裡也直打鼓。誤傷了一個學生就讓區警察局的副局長出面了,聽這局長的口氣,如果不按他劃下的道走,恐怕還會後患無窮。拘留室進來了一個警察把王宇叫出去接電話,幾人在裡面一商量,都覺得這次出來鬧事遇到了棘手角色,時機也不對,怎麼答覆王宇局長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這個電話是江西區的公安局長打來的,讓王宇感到很意外。有傳聞這位江西區的鄧局長很快就將接替市公安局長的職務,成為山城公安部門的一把手了。鄧局長先簡單閒聊了幾句,然後轉入正題,說那個「二哥」是自己一個好友的把兄弟,希望王宇能大事化小,盡快放人。這位的面子可不能不給,王宇應諾的時候還得說些「不知道是你朋友」之類的解釋,放下電話心中憋悶,在辦公室室裡來回踱了幾圈,才又回拘留室。   二哥聽說鄧局長親自給自己出面說情,心中大定。但他可沒敢露出一絲得意的神態,畢竟得罪一個這麼年輕的公安局副局長可不明智,萬一哪天這人升上去了再回頭找自己算賬,可就後患無窮了。臨出拘留室時二哥連連表態,林紫紋的醫藥費他們幾個人全包了,一分錢也不會少給,看不到威脅才是最可怕的,這小孩子既然背後有人,二哥也害怕他們玩陰的報復。   林紫紋中午吃飯時聽到了李澤濤帶來的這個消息,覺得這樣也挺好,只要這些人先把醫藥費給自己出了就行,這樣家裡就沒了負擔,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賬可以等出院慢慢一起算。   林紫川前一天的晚上果然在醫院門前等到了白泓和陳小蕾,兩人聽說林妹妹被打成了腦震盪,都十分關切想要進醫院去看看。林紫川把林紫紋說的話轉述了一遍,陳小蕾不肯聽,後來被白泓勸了一番才不繼續執拗。林紫川送兩人走了一段路,三人商量了一下,準備第二天就開始在暗中找那個唆使這些流氓來打林紫紋的人。   【067】林紫紋的四個外號   兩星期後,林紫紋已經在醫院往得頭昏腦脹了。按他的本意一星期前就應該出院了,但王宇和李澤濤等人一致建議他多住幾天繼續開藥花錢,讓那幫小子多出出血。醫生也根據林紫紋的腦震盪程序,建議他再臥床休息一至兩擊,林紫紋只好暫住下,每天有人來的時候就聊天解解悶,沒人陪了,他就拿著筆畫東西打發時間。   腦震盪之後需要盡量減少腦力勞動員,但林紫紋是個閒不住的人,大夫又要求臥床又要求不能多想事情,他哪能堅持得了。偶爾想唱幾句,但變聲期還沒過,啞嗓子唱出歌來像公鴨子的叫聲一樣難聽,還好有繪畫這種修身養性的事情可以做,住院的第四天他就叫林紫川從家裡帶來了畫具,簡單編了個短劇,畫簡筆連環畫。   這半個月遊戲中心的生意依舊紅火,李澤濤有一次來探望林紫紋時戲稱,有兩天忙起來沒顧上去銀行存錢,保險櫃裡都被塞得半滿了。林紫紋感歎自己的這台印鈔機馬力十足,看來賺到的這些錢很快就能派上大用場了。簡單詢問了李澤濤一下關於新門市的裝修進度,讓李澤濤再繼續招員工進來趕快實習,爭取在暑假到來之前再開業幾間店面,把生意做大錢賺足。   楊霖和郭德剛兩人也辦妥了該辦的事情,馬上要從北京回來了。李澤濤把這個消息轉達給林紫紋地同時還曝了一個八卦。說他感覺這兩個人的關係好像有些曖昧。林紫紋想想也是,孤男寡女遠在他鄉一起工作生活了好幾個月,日久生情也是難免,表姐雖然算不上千里挑一,卻也是回頭率很高的大美人兒,小郭如果真能娶她當媳婦,可就真像李澤濤說的,癩蛤蟆兄弟到天鵝腿了。   海哥那邊地裝潢材料商店已經開了張,林紫紋讓李澤濤借了三萬塊錢給他周轉,此時剛好是山城建築與裝潢行業一年中黃金季節的開始,小商店幾乎每三兩天就得進購一些賣空了的暢銷貨,把海哥忙得不可開交。有一天海哥百忙之中抽空來看望林紫紋,兩手拎著的各式水果足有二十斤,海哥已經累得兩隻黑眼圈像熊貓一樣,樂呵呵的告訴林紫紋說,現在每天最怕的就是有生意上門。因為貨賣得太快,他隔幾天就得坐一趟夜車去瀋陽進貨,第二天還要趕回來照顧店裡生意,經常忙得覺都不夠睡了。   大華遊戲廳搬走後留下地那間房子已經被夷為平地。王宇幫忙找人利索的好辦建房手續,以前海哥手下的那幫小伙子正在加緊給林紫紋在那塊地基上蓋一座小二層樓。林紫紋算計了一下時間,如果沒有連雨天氣能在夏末按時蓋好的話,入冬之前這棟小樓就能投入使用。這個小二層樓是給楊霖和郭德剛準備的,過幾天他們回來之後需要在山城辦手續領執照,還得在聯繫原料之類的事情上忙碌一段日子。等入冬時小樓竣工,他們正好進駐開業。   李澤濤忙得腳打後腦勺,遊戲中心地生意如同一個雪球般越滾越大,每天光是查賬、記錄、去銀行存款就佔據了他的大半時間。有一天許紅霞來看林紫紋,趁別人不在時興師問罪,逼迫得林紫紋答應了出院就放李澤濤幾天假之後才滿意的放過了他。林紫紋也不想出了院馬上就回學校上課。乾脆建議他們去大連或青島之類的旅遊城市玩上一圈,費用全額報銷。許紅霞大讚林紫紋仗義,撲在林紫紋身上給他地左右臉各留了一個口紅印。   劉宏宇又帶出了幾個徒弟之後放手讓他們去幹,近段時間反倒有些清閒了下來,聽說他已經在廣播電視大學報名了夜大課程,等過完這個夏天,從秋天開始就每天晚上去學習財務管理,林紫絲毫對此很是贊同。   三胖子和六猴兒不約而同的都和對像吹了,六猴兒嫌那個女人太能花錢不會過日子,三胖子的老媽覺得兒子的對象將來可能不孝順,想盡辦法終於把兩人給攪和黃了。這事如果放在一年前,六猴兒和三胖子能找到對像不打光棍就不錯了,肯定不會輕易就和女友分手,現在兩人嫌的錢多了,到秋天馬上又能有新樓住,已經成了單身小伙中的搶手貨,香餑餑。   林從武趕回山城的時候,兒子這邊出的事情已經被大家全部處理好了,一家之主感歎了一番自己在家中的地位江河日下,到單位消了假之後又出門去了。   媽媽王玉梅上班的地方離醫院不近,林紫紋這一星期的午飯都是林紫川放學後在外面買好送來的,每天林紫川都要把堂弟點名要地飯菜認真記好第二天再買來,好在有美味可以共享,對堂弟的囉嗦要求他也沒抱怨。   經常在午休時間來探望林紫紋的白泓和陳小蕾開始的時候還很關心他的飲食,怕他在醫院吃壞了肚子或缺管營養影響長身體。可林紫紋每天三餐葷素搭配著吃得開心,在病房裡整天曬不到太陽又缺乏運動,已經向又白又胖的趨勢發展,壓根就沒有一點營養不良的樣子。兩人又責備他好吃懶作,每天只畫畫不學習功課是不務正業。林紫紋讓她們從學校拿來代數和英語書,在書後面總複習內容裡挑出幾道比較難的題做了出來,兩人一研究發現他的答案都是對的,心中佩服這林妹妹學習方法還真不是吹的。見他裝出一幅洋洋自得的樣子,兩人都不肯誇他,乾脆學習他平時的態度,裝模作樣的顧左右而言它,把這事輕描淡寫的拋在一邊了。   白泓和陳小蕾連日來暗中觀察篩選,也沒確定出是這些打林紫紋地人是誰找來的。嫌疑最大的徐勇一點兒馬腳都沒露出來。兩人認為,要麼是他陰險狡猾藏得太深,要麼這事就不是他做的,因為沒有證據。白泓和陳小蕾吃不準兇手到底是不是他。班上地同學們對這件事底座紛紛,有幾個平時對林紫紋不服氣或者嫉妒的同學,這幾天都安分的很,誰也不想成為受懷疑的對象,別看林妹妹平時為人和氣又從不與人為爭,他上次發起彪來可是把李鐵軍打住院了。何況他還有社會混混和高三學生撐腰,大家都害怕他以後找不到那個背後使壞的人,轉而報復到自己頭上。   這天上午,林紫紋終於出院了,來幫忙辦理手續的李澤濤把他的那一丁點兒行李放進出租車裡,林紫紋站在醫院大門口用力伸了個懶腰。覺得自己全身地關節都澀滯如同蛈矰F一樣,十分不爽。住院十多天林紫紋至少長了五斤肉,往日略顯瘦小的身體似乎粗壯了一點兒,近半年裡他的身高長得比以住快了許多。現在已經勉強擠出了矮子的行列,多少也有些初中生的樣子了。   林紫紋在中心醫院五樓地住院部住了有半個多月了,北方遲來的春天已經悄悄的和平演變了整座山城,此時戶外早已經和風徐徐,處處蔥綠。把雜物送回家後,林紫紋和李澤濤走在馬路上,街邊一家小飯店傳來了陣陣爆蔥花的香味。林紫紋用力吸了吸鼻子問李澤濤。   「濤哥,我覺得你好像胖了?」   李澤濤感歎:「每天三顧都在外面吃,飯店地菜油膩太重,時間一久就胖起來了。你紅霞姐說我要是再胖下去,她就不要我了。」   林紫紋笑得一臉天真:「那你盡量少吃那些油膩的東西嘛,蘿蔔白菜多來一點兒。還能給我省省錢。」   李澤濤攤手說:「小時候能吃飽就不錯了,長大了又進裡面吃了幾年窩頭,現在總算可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了,我哪有管得住嘴呀。」   林紫紋誇張的掩口大笑:「這麼一說,紅霞姐很快就會不要你了!」   李澤濤抬腿作勢欲踢,林紫紋配合著往旁邊跳開,笑夠了才說:「明天開始放你假,下行你倆就去火車站買票吧,山東半島不錯,去玩一圈。」   李澤濤用力點頭,去年秋天他剛從勞教所出來的時候沮喪的很,許家的長輩對他們二人地事情沒有一個同意的。當時他已經以為和紅霞的事完全沒戲了,後來給林紫紋打理遊戲中心生意賺到錢了,事情才出現了轉機,這兩個月他去許家串門的時候,已經被作為準女婿招待,上次他提出想元旦時和許紅霞結婚,准岳母連聲稱好,樂得嘴都合不上了。   兩人走了一段,林紫紋見街邊有個賣雞湯豆腐串的小攤正冒著蒸蒸熱氣,馬上口水氾濫,跑上前去交了兩塊錢,賣豆腐串的老太太用刷子在豆腐串上抹著辣醬,每抹好一串就遞給林紫紋,林紫紋一串串地往嘴裡塞著,被辣得涕淚齊流,唏噓著直叫好,空著的手比劃著示意李澤濤也來幾串。李澤濤見他吃相難看,不想陪著他丟人,連忙擺手拒絕。   吃完豆腐串,兩人沿首大街往紫龍遊戲中心方向走,李澤濤看著身邊剛剛長高了一點兒的林紫紋,獨這小孩身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很讓人看不透。林紫紋見他觀察自己,笑著問他。   「怎麼了,濤哥,瞅我半天了,在想什麼呢?」   林紫紋今天心情非常好,在醫院悶了半個多月像關在籠子裡的鳥一樣,現在終於可以出來透口氣了,看著身邊的所有東西都獨親切,走起路來一顛一顛的。李澤濤想了一下,對他的性格很是好奇,於是問道:「聽說你有挺多外號的,給我講講都有什麼?」   林紫紋覺得這個話題挺有意思,自己的外號的確是越來越多了,曲著手指頭開始數:「其實就是上中學之前取的多,不過都不值得說了,那時候別人給我取的外號都挺沒水平的,純粹是瞎叫。上中學後第一個外號是林妹妹,第二個是教主,第三個是暴發戶,第四個是小流氓,好像就這些了!」   李澤濤問這些外號的由來,林紫紋逐一解釋,林妹妹是因為自己長得清秀人緣好,教主是因為自己上課睡覺多,暴發戶是因為自己有錢,熟人裡好多都開始這麼叫了,小流氓現在知道的人不多。這個外號暫時還不會擴散得眾人皆知。   李澤濤強憋了半天,等林紫紋講完後,終於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半天才站直了腰問林紫紋:「他們叫你林妹妹我能弄明白,這個教主是什麼意思?」   林紫紋有些委屈:「我沒搞封建迷信呀,這個教主其實是睡覺的覺,不是教育的教。我上課睡覺多一點兒,同桌小白就給我取了這個教主的外號,本來只有我倆知道,後來被小蕾聽去就給傳開了。」   李澤濤覺得好玩,又問:「那小流氓呢?」   林紫紋覺得自己這個外號的來由是最無辜的,本來那個小護士只是隨便開他了個玩笑,事情就算完了。可後來白漢奸和陳小蕾經常來醫院,就與小護士混得熟了,不知道怎麼搞的就聽說了這個外號,兩人從小護士嘴裡套出這個外號的由來後還用這件事捉弄了林紫紋一回。林紫紋感歎這兩上小女孩太有些膽大妄為了,連這種玩笑都開。   李澤濤聽林紫紋講完得到這個外號的經過,已經笑得面部肌肉有些痙攣了,用手抹了兩把臉休息了一下說:「暴發戶這個外號太適合你了,聽說最開始是你自己取的這個外號?」   林紫紋點點頭:「那天去找小郭,冰天雪地的外面有零下二十度。他站在馬路邊上賣魚,努力卻沒有得到回報,凍了一上午還被人騙去了二十多塊錢。和他比起來,我絕對算是暴發戶了。」   李澤濤心中感慨,自己以前何嘗不是和小郭一樣,每天在為謀生而掙扎。還好後來被暴發戶林妹妹小流氓教主扶持了一下,才有今天的風光日子。   林紫紋看到李澤濤又在感慨,搗了他一拳說:「有點出息好不好,以前是為了吃上飯,為了有衣穿,為了有房住,苦幹再苦幹;現在是吃上了肉,穿上了綢,住上了樓,我們還得向前看!」這段話不是林紫紋即興說的,林志文曾看過一部電視劇,劇裡的主題曲就是這麼唱地,歌詞寫得很真實,是當時全國勞動人民的生活寫照。   李澤濤振作精神,也覺得自己眼光太低了,被林紫紋訓斥為沒出息也不冤枉,這小子大半年來做的事情讓李澤濤感覺自己是一隻井底的蛤蟆,跳出來後才發現,原來外面可以施展身手的天地寬闊著呢。   「紫紋,你已經相當有錢了,這些遊戲廳每個月嫌的錢,都是你爸媽忙碌工作一輩子都嫌不到的。可我看你一點兒都不知足,還在蓋房子買門市,又培訓又僱人,你將來打算幹什麼呢?」   林紫紋抹了抹嘴,把沾了嘴角剩油的手伸到李澤濤面前給他看:「其實我是一個很容易知足的人,在馬路邊吃兩塊錢的豆腐串我就能開心一下子,每天燒著煤和爸爸媽媽睡在同一張炕上,我也沒抱怨房子髒炕上擠。雖然有錢地人可能會更幸福,但有些幸福是金錢所買不到的,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李澤濤沒有林紫紋兩世的經歷,對林紫紋有錢了卻不往家裡花的作法不太接受,他為了自己無憂無慮的在外面玩耍而放著一筆巨款不給家裡用,他的父母卻每天要辛苦工作為了嫌錢餬口,有時候李澤濤覺得林紫紋這麼做太自私了。   「紫紋,你打算什麼時候把自己嫌錢的事告訴家裡?」   林紫紋淡淡一笑:「很快吧,我爸爸已經順利渡過工作上的難關了,其實我早就想讓他辭職自己建廠做生意,但他得風光的從單位走,我不能讓別人說他是在工作不順利的時候做了逃兵。」   原來是這麼回事,李澤濤簡直對林紫紋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小子不光有本事賺錢,連親爹媽都穩穩的考慮在計劃之中,不得了!   前面不遠的胡同裡傳來一陣熟悉的電子音樂,那是紫龍遊戲中心掛在門口的音箱播放著招攬顧客用的。李澤濤停下腳步,問正在邊走邊擴胸的林紫紋。   「你是我認識的唯一的一個百萬富翁,我真的挺想問問你,這些錢兩輩子都花不光了,可你還每天忙活著要接著嫌,你要許多錢想幹什麼呢?」   【068】暴發戶的遊戲   林紫紋眨了眨眼睛,指著路邊一所平房說:「我要讓這家人住進樓裡。」   李澤濤沒聽懂,正要開口詢問,林紫紋又指著一個騎自行車經過的行人說:「讓他開自己的汽車去上班。」   李澤濤直發愣,林紫紋又在空中虛比了一下:「還要讓山城有自己的國際級機場,把爛在山裡的財富賣到全世界去,還要讓日本小鬼子們不光知道章光101,叫他們見識見識我們華夏民族的其它神奇中醫藥。要做的事情多著呢,你說是不是?」   李澤濤把林紫紋拽到身前摸了摸他的額頭,確認沒有發燒後才說:「你腦袋是不是被那個飯盒打壞了?怎麼突然說起這麼多沒關係的事?」   林紫紋拍掉他的手說:「去去,我腦袋清醒著呢!我現在真是這麼想的,過兩天我表姐和小郭一回山城,我的二期發展計劃就開始正式啟動了!」   李澤濤不解的問:「什麼發展計劃,還分一期二期的吶?先回答我的問題,你賺這麼多錢幹嘛用,每天數著玩麼?」   林紫紋跳起來用力拍了一下李澤濤的頭,不滿的比劃著說:「不是剛講了麼,我要讓這些、這些、還有這些人全都富起來。要蓋飛機場,要發展醫藥事業,要做的事情多著呢!」   李澤濤心裡嘀咕,這林紫紋肯定是被飯盒打傻了,也不知道該不該把他送回醫院,他自己賺再多的錢又與別人富不富起來有關係麼?在李澤濤的眼裡,這兩件事情根本沒有任何關聯。   林紫紋看出了李澤濤的想法,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人雖然已經鍛煉的很有辦事能力了,但眼光還是不夠長遠,只好解釋給他說:「改革開放不是要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再帶動大家共同富裕麼,我要做的就是先讓自己富起來,然後帶著大傢伙共同富裕。」   李澤濤疑惑的問道:「你自己不是已經富起來了麼,以後什麼都不幹,坐在家裡都夠花一輩子了。再說,帶動大傢伙富起來對你好像沒什麼好處,你做這個幹什麼?」   李紫紋想了想,以李澤濤現在的閱歷和生活條件,對自己的打算的確理解不了,解釋給他說:「其實人活一輩子,如果光去享受而失去了生活目標,開始的時候可能過得很滋潤,時間久了就會變成行屍走肉,跟死掉也沒什麼區別了。在你看來,我現在的確可以什麼都不用做就能享受一輩子,這種生活是許多人羨慕的,他們夢寐以求。可是這種整日享樂的生活太平淡,已經滿足不了我了,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閒著也是閒著,我總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幹吧,眼前我就覺得有件事情挺有趣的,這件事是,讓我身邊的人也都富裕起來。」   李澤濤沉默了,林紫紋抬頭看著天上的悠悠白雲,給他思考的時間。過了一會兒李澤濤想明白了,鄭重的對林紫紋說:「我支持你,以我們現在賺錢的速度,再過幾年我也要變成你所說的行屍走肉了。我想不出自己該幹點什麼,乾脆陪你一起做這件有趣的事吧。」   林紫紋樂呵呵的說:「就把它當作一場遊戲好了,這個遊戲的難度很大,我們可能需要玩很長時間才能把它玩好。不過遊戲才剛剛開始,我們就已經有很多成績了,窮光蛋三胖子和六猴兒,現在不就已經有資格挑媳婦了麼。」   李澤濤也樂了:「還有個在勞教所三進三出的叫小濤的倒霉鬼,現在也能大搖大擺的下館子請女朋友吃飯,下班太晚時也捨得錢坐出租車回家了。」   林紫紋笑而不語,他十分瞭解李澤濤現在的心情,一個男人被憋悶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了揚眉吐氣的機會,他一定恨不得站在山城的市中心大喊幾聲,讓所有認識他的人都知道呢。   「濤哥,你覺得我這個有些像是人生理想的想法,是不是聽起來太扯淡了?現在當官不為民作主的都大有人在了,憑我一個小孩就妄言帶著大家富裕起來,用咱山城話怎麼說來著?吹牛皮不用上稅,鼓死人不算犯罪?」   李澤濤認真的說:「紫紋,你剛才說的對,人活著總得有點目標,既然已經可以隨意享樂而沒有後顧之憂了,就應該做點有意義的事。你說要帶著大家富起來,我覺得這個想法挺好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打算怎麼做,但這半年多時間你已經讓我們這些人富起來了,這就是你給我最好的證明。你現在剛上初中,年紀還小,我相信等你長大後,一定可以做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出來,給大家看。」   林紫紋哈哈一笑:「我並不是想做什麼聖人,也沒打算名垂青史、萬古流芳,我只想做自己願意做的事,怎麼開心怎麼來,怎麼高興怎麼做。我現在年紀小,長大還需要個十年八年的,慢慢長唄,我現在過得快活的很,一點兒都不著急。再說做這些事情哪用等我長大再做呀,我等不了那麼久,一邊玩著一邊順便做吧。以前不是有句老話說的,『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我現在就是林大膽,你就等著看我折騰個幾年後,會搞出多大產吧。」   這次李澤濤不再認為林紫紋被飯盒打成癡呆了,原來他依舊是個頑童,只不過剛剛找到了一件新玩具,換了口味而已。不過這個每天玩得比誰都歡的小紫紋突然就有了做大事的動力,肯定還是和那個飯盒有關,莫非是被打開竅了?   「紫紋,我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你還和一些小孩在胡同裡彈玻璃球,贏錢買桔子吃呢。」   「濤哥,這麼說你也有興趣想玩一會兒?山城第一高手林紫紋隨時奉陪。」   李澤濤一呆,搖了搖頭,這種小孩子玩藝兒他已經十多年沒有再玩過了,他想不通林紫紋為什麼還喜歡這種少兒活動。兩人又往前走,李澤濤在心中琢磨著這個不急著長大的林紫紋,性格到底該屬於哪一類,走在他旁邊的林紫紋晃悠著身子腳踩八卦步,嘴裡用口哨吹著聽了兩世的曲子,葉倩文的:《瀟灑走一回》。   在紫龍遊戲中心轉了一圈,林紫紋打發李澤濤去火車站買票,自己坐公交去百貨大樓買了輛山地自行車。這輛橙紅色的山地自行車的牌子林紫紋沒聽說過,不過做工質量不錯,樣式也很講究,林紫紋在自行車展位前一眼就相中了它。交了六百多大元開票把它推了出來,送到附近一個胡同裡找了個修自行車的師傅,擼車條平車圈,緊螺絲上機油,師傅手法利索幹活飛快,林紫紋搬來小馬扎坐在旁邊,一邊曬著太陽,一邊喝健力寶汽水。   前世林志文上中學的時候,每天要騎著輛破二八自行車往返十公里,經常因為扎到車胎而上學遲到。九十年代初的時候國內剛剛開始流行山地自行車和彎把的賽車,林志文讀的中學附近很多馬路都是土路,賽車騎不了,在學校裡誰先騎上一輛山地自行車,誰就是所有男生羨慕的對象。林紫紋至今依稀記得那一天,林志文推著漏了氣的二八車走在放學的路上,他暗戀的女孩坐在一個男生的山地車後座上經過的他身邊的時候還對他招了招手,從那天晚上開始林志文再沒有寫過日記,一直到期末也沒有再騎那輛被人取笑過的二八自行車。   那是一個多麼辛苦的暑假啊,林志文每天都跑到家附近的磚廠去拖磚坯、推紅泥,到晚上累得半死不活,回到家連炕都爬不上去。領到工資後林志文興奮得幾天都沒睡好覺,開學的前一天賣掉了舊自行車,又在家裡要了些錢添上,終於從五金公司買來了一輛橙紅色的山地自行車,開學的那天林志文騎車上學的這一段路上風光無限,進了學校把車子往停車處推的時候,同學們羨慕的目光讓林志文的虛榮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車胎轉動時車條上的塑料珠子發出的噶啦噶啦的聲音,在林志文的耳朵裡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音樂。   林紫紋從修車師傅手下的新山地車上收回目光,喝光了手中的易拉罐扔在腳下踩扁踢進牆角里。那輛風光的山地車只在學校的停車處駐足了兩個小時就被偷走了,林志文放學後來到早晨鎖車子的地方,只在地上撿到了那條自己鎖車子用的鏈鎖,鎖頭鎖芯是完好的,鎖鏈上嶄新的茬口似乎告訴林志文,小偷帶來了鋒利的鉗子,帶走了你一夏天的努力,和新學期的希望。   「弄好了!」修車師傅把山地車的後座高高抬起一鬆手,車後輪在地上彭彭的彈了幾下,聲音緊促輕快,聽著十分舒服。   林紫紋交完了錢推著車子正要走,修車師傅連忙拉住他問:「小同學,這種珠子你要不要安上幾個?騎著好看,推車的時候發出的聲音也很好聽。」   林紫紋看了看他油膩的大手裡捏著的幾顆各色的珠子,記起前世林志文也是被這樣的一位師傅拉住遊說,最後花光了身上僅剩的幾塊錢,買了一把珠子安了上去。   其實裝上這種珠子之後會傷害車條,學校裡許多同學就因為安了這個東西,山地車的車條經過一個夏天後變得袑騑陷部A這些珠子也就轉不動了。林紫紋笑著對修車師傅說:「還是不用了,落了灰之後擦著太麻煩。」   修車師傅倒是挺厚道,點頭稱是,沒有再繼續推銷。   林紫紋騎著嶄新的山地車在山城最繁華的街道上兜了兩圈,拐上濱江公路使出全身力氣把車速騎到最快,到累了減速下來的時候,額頭已經被汗水浸得濕漉漉的。在醫院憋了這麼久終於能出來運動運動,林紫紋心中十分暢快舒服,下了濱江公路騎過皇山大橋繼續隨意的逛著,路過家附近的馬路時才突然想了起來,這車晚上不能騎回家,可是把它放哪?   管它呢,到了晚上再說!林紫紋把車子停在J中的馬路對面,倚在大楊樹底下休息乘涼。再過一會兒就該到中午放學時間了,他昨天已經約了林紫川和白泓陳小蕾三個人,今天中午要慶祝一下自己出院,他打算請三人一起去滿洲裡飯店吃飯。   說起這滿洲裡飯店,在山城的地位比悅賓只高不低,據說當年清朝皇帝給皇山題字之後,下了山就在這滿洲裡飯店用的膳。後來經歷了軍閥割據、國民黨、偽滿等時期的戰火和紛亂的洗禮,滿洲裡飯店也一直屹立在山城的皇山腳下,新中國成立後飯店的生意被政府接管,大鍋飯時期被改成過大食堂,文革時期被紅衛兵當過指揮部。幸好這滿洲裡飯店的幾個廚師沒受迫害,手藝都傳了下來,這幾年山城漸漸富裕起來了,滿洲裡飯店的生意也日益紅火,林紫紋早就想找個機會去那裡大吃一頓,可惜李澤濤劉宏宇等人很難一起得閒,正好今天出院,林紫紋打算拉堂哥和白泓陳小蕾一起去腐敗一下,大家到滿洲裡飯店瀟灑吃一回。   放學鈴聲一響,J中的校園就熱鬧起來,林紫川全校第一個衝出校門,一眼就瞅到了馬路對面樹底下站著的堂弟,避開幾輛汽車跑過馬路,張嘴第一句話卻不是祝賀林紫紋出院。   「呵!這山地車新買的?快借我騎兩圈!」   林紫紋早就猜到他這幅德性,努努嘴示意他自便。林紫川興奮的推過山地車躍了上去,在人行道上騎著來回轉悠。   不多時白泓和陳小蕾就手拉著手跑了過來,學校大門口成群的學生正往外擁,林紫紋可不想被大家注意到,如果遇到哪個相熟的同學或別班級的學生聊上幾句,一個接上一個可就走不了了。三人穿過身邊一條胡同往小街上走,林紫川見他們沒聲沒響的就跑了,連忙騎車在後面跟上。   白泓今天紮了條高高的馬尾辮,穿了一件白色的棉紗連衣裙,過膝的裙擺下露出兩截白生生的小腿,下面白絲襪舞蹈鞋,有些像舞台上的小演員。陳小蕾把頭髮辮成幾根小辮子盤在腦後挽成個小咎,是一個很下功夫的髮型,淡藍色的小坎肩配粉紅色的碎花長裙子,裙腳直蓋到鞋面,得體的打扮配著頎長的身段,比T台上的模特也不遑多讓。   穿過胡同到了學生少的地方,林紫紋停住腳步,一邊誇張的上下打量著兩人,一邊嘴裡嘖嘖有聲:「咱們小白和小蕾今天打扮得這麼漂亮,是要去參加春節聯歡晚會嗎?」   陳小蕾一瞪眼:「我們平時就是這樣啊,本大小姐天生麗質,不用打扮就很漂亮!」   林紫紋一吐舌頭,天生麗質這個詞早就在三流小說中被用得濫了,聽著十分彆扭。這陳小蕾今天竟然自稱本大小姐,肯定是這段時間看多了港台的言情小說,說話時張嘴就來了。   白泓拉了陳小蕾一把嗔怪說:「小蕾,我都說過多少次了,別每次人家一誇你,你就說這幾句話,難聽死了。」   陳小蕾點頭答應,對林紫紋哼了一聲說:「林妹妹,你真是狗咬呂洞賓!昨天聽說你要出院,小白告訴我今天要穿新裙子給你看的,沒想到你不挑好聽的說,還滿嘴胡說八道!」   「喲?真是這麼回事嗎?」林紫紋扭頭問白泓,如果真是這樣,那她們對自己可真是太夠意思了。   白泓點頭:「小紅姐姐說你肯定會喜歡這份出院禮物,我就和小蕾給你準備來了。」   小紅姐姐是經常照顧林紫紋的那個小護士,林紫紋覺得好笑,這小紅姐姐怎麼給兩個女生出了這麼個主意,白泓還真就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拉著陳小蕾照做了。   林紫川在旁邊插嘴說:「這叫什麼禮物呀,光打扮漂亮了給紫紋看麼,還不如買兩個肉包子讓他吃了實惠點呢。」   三人同時鄙視了他一眼,知道他小男生晚熟不懂風情,沒人和他計較。林紫川見他們三人態度不好,嚷嚷著說:「我說的不對嗎,光看看就算禮物了呀,那你倆要是穿一夏天裙子,紫紋不就是每天都收到禮物了!」   陳小蕾撲哧笑了,白了林紫川一眼說:「穿一夏天裙子給他看?美得他吧,我才不幹呢!今天體育課本來應該打排球的,全班就我和小白穿了裙子不能參加,體育老師罰我們倆繞操場跑了好幾圈呢。哼,都怪林妹妹出院不會挑日子!」   從清明節開始,班主任和體育老師就一再強調有體育課的日子女生不能穿裙子,白泓和陳小蕾都是班級幹部,平時從來不出錯的。這次為了給林紫紋準備出院禮物還被體育老師罰了跑步,可算是下了本錢了,林紫紋覺得胸口熱熱的有些感動。   「走,我請你們去滿洲裡飯店吃飯!」林紫紋宣佈完抬腳領在前面,林紫川一聽又有口福要享受,興奮的推著自行車跟上,走出幾步卻發現兩個女生原地沒動,陳小蕾跺著腳在後面喊:「林妹妹,你回來!」   林紫紋疑惑的走回到兩人身邊,陳小蕾瞪了他一眼沒說話,白泓開口了:「林紫紋,上次給災區捐款,你捐了多少?」   林紫紋答的乾脆:「兩塊,我看別人都捐一塊錢,我就捐了他們的二倍。你突然問這個幹什麼?」   旁邊林紫川也說:「咱們捐的一塊錢都是和家裡要的,紫紋的兩塊錢是自己賺的呢,意義和咱們不一樣。」   白泓沒理他們的話茬,繼續問林紫紋:「那上個月去五保戶家義務勞動,你怎麼半路跑了?」   說起這事,林紫紋挺委屈的:「那五保戶老太太自己幹活利索著呢,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咱們去了幫不上什麼忙,還把人家柴禾劈得稀碎,打了塊玻璃,鐵皮水桶也給人家摔癟了。我看那哪是去義務勞動呀,明顯是義務破壞,就自己先走了。」   陳小蕾一聽他不認帳,馬上又提出問題:「聽說有一天咱們班宋胖子在學校門口被人打了,你路過看見了也沒幫他。這是不是太缺乏同學友誼了!」   林紫紋一下子反應過來了,這幾條都是徐勇給白泓寫信的時候提供的「林紫紋罪狀佐證」,怎麼白泓和陳小蕾一直都好好的,突然卻關心起這事來了?   「那天是宋胖子堵學校門口去欺負別班級的學生,兔子急了還能反咬狗一口呢,結果宋胖子就反被人家打了,他就是活該,我沒上去幫人家踹他幾腳已經算是很照顧著同學友誼啦。你們不吃飯了麼?要站在馬路中間給我搞個批鬥會?」   陳小蕾哼了一聲:「我們就是準備批鬥你的,早就對你大手大腳的花錢看不慣了!去悅賓滿洲裡這樣的飯店,一頓飯花的錢夠資助好幾個失學兒童的,林妹妹,我看你是暴發戶做得時間久了,開始得意忘形了!」   白泓馬上接著話題說:「這山地車是你新買的吧,從你家走到學校用不上十分鐘,根本就不用騎車,你買它做什麼,是想炫耀嗎?」   林紫紋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林紫川預感到嘴的一頓大餐恐怕是要飛了,本想替堂弟解釋開脫一下,又覺得他這段時間大手大腳花錢的確有些不對,於是乾脆閉嘴乖乖做個聽眾。   【069】攜手前程   看來這些問題需要費番口舌解釋一下,林紫紋看看她兩人的架勢,滿洲裡飯店是一定不肯去了,不如乾脆隨便在路邊對付著吃一點兒,把這些小矛盾放在飯後解決。   「那咱們不去滿洲裡了,隨便找個地方先吃飯,吃完我再給你們好好解釋一下,怎麼樣?」   陳小蕾白了他一眼,看向白泓,等她拿主意,白泓點點頭:好,不許鋪張浪費,有話吃完飯了再聊。「   嫌我花錢浪費是吧,那我這次省著花好了。林紫紋樂呵呵的領著三人在不遠處找了個露天的餛飩攤子,白泓和陳小蕾也不挑剔,林紫川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既然吃不到大餐,餛飩他也不嫌,能吃飽就行了。   此時剛是中午下班時分,餛飩攤子已經快坐滿人了,四人找了張長條凳子並排坐著,隨便要了些小鹹菜和燒餅餛飩,吃飽之後商量了一下,去江壩邊找處空地坐坐,聊天順便吹吹風。   五月底的山城正是春意盎然,江畔的垂柳隨風輕擺,飄飄柳絮輕舞空中也是一番風景。林紫紋在一排丁香樹下找了個長椅與白泓和陳小蕾坐下,林紫川剛吃了個飽說要去活動活動,騎山地車上濱江公路兜圈子去了。   「林妹妹,解釋一下吧,上次捐款為什麼只捐了兩塊錢,是不是人越有錢越吝嗇。鐵公雞不拔一毛呀!」   林紫紋想了一下,人總是要長大地,小孩子被童話故事蒙蔽越久,長大後的心理落差就越大,與其讓她們將來被現實無情的打擊,不如現在就由自己說咄去,讓她們提前知道真相。   在九十年代初的學校裡,捐款救災的事情幾乎每年都有,喜歡聽新聞看報紙的林紫紋早就聽到了不知多少賑災款被貪污,挪用、剋扣的事。他有時候甚至懷疑,山城每年扔出去的那些錢,會不會一分錢都落不到南方災區的貧困人民手裡,林紫紋把自己的看法原原本本的對白泓和陳小蕾講了出來,說到有個縣政府收到已經被層層截流後所剩無幾地餘款後馬上用這筆錢蓋了一座政府辦公樓的電視新聞,陳小蕾早已經義憤填膺,氣得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那你是說,咱們捐出去的那些錢,都喂到這些貪官污吏的肚子裡了?既然我們的家長和學校老師也都知道這些事,為什麼卻不告訴我們?」   「我也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可能是大家都不願意讓未來的希望和祖國的花朵們過早就瞭解這個社會的現實吧,我想他們是害怕這種事情負面影響太大,對小孩子成長不利。」   陳小蕾氣得鼓鼓的,坐下之後就悶悶不語,一想到自己每次捐出去的錢有可能沒被送到需要它的人手裡,而是被一些壞人拿去吃喝玩樂用的了,她恨不得馬上找出那些人,掰開他們的嘴把自己的錢摳出來。   白泓比較冷靜,她多少從大人身邊聽說過這類的事,聽林紫紋說這番話時也有些心理準備,只是林紫方這次有意無意的把事實一些,而白漲平時聽說的卻只有冰山一角,前後反差太大,白泓有些不相信。   「林紫紋,照你這麼一說,大家捐的錢都是去養肥那些貪官用了,那國家為什麼還總中號召捐款呢?」   「總還是有清官的,如果捐款一分錢都落不到災區人民手裡,這幾年的旱災、洪災,還不得餓死無數人呀。」林紫紋還有幾句話忍在嘴裡沒有說出口,因為賑災款沒有及時發放下去造成的大事自古還少了麼,他怕把這些事都說出來會嚇到她們。   「那就按照捐兩塊錢,有一塊錢真正用到災區去了這樣算,你不是很錢麼,多捐一點兒,也能多為災區人民做些貢獻吧!」   林紫紋笑了,白泓雖然比同齡人成熟懂事,但還是有一些天真和理想主義,解釋給他說:「全國每年募捐的賑災款有數億元呢,我就是把自己全部的錢都捐出去,也只是杯水車薪,不當事兒地,我那些錢有別的用處,將來它們發揮的作用,肯定比今天全部捐出去要大得多。」   白泓點點頭,她對林紫紋還是很信任的,從開學第一天開始她就看出來了,他與別的同學不一樣。   林紫紋見兩個女生都想著事情不說話了,覺得有些冷場,問道:「不是要開批鬥會麼,五保戶和宋胖子的事怎麼不說了?」   白泓有些心情不好,勉強笑了笑說:「其實我們也覺得去那個五保戶家義務勞動是多餘的,不過去之前老師就說過,這是給大家一個鍛煉的機會,做班級幹部的需要起帶頭作用,所以我和小蕾就沒對老師提過意見。」   「原來是這麼回事,那宋胖子挨揍的事?」   陳小蕾聽到這裡,白了林紫紋一眼嗔道:「這個還用問了麼,他就是活該,當時我也想上去幫那人踢他幾腳呢!」   一場小風波輕易化解,三人又聊了一會最近學校裡發生的趣事,很快有些壓抑的氣氛又重新活躍起來。林紫川騎著山地車正好這時回來,白泓指著嶄新的山地車問林紫紋:「把它借我騎一圈吧。」   林紫紋點頭,白泓接過林紫川手中的山地車,輕蹬幾腳騎了上去,小白裙子隨風輕展,像一朵潔白的百合花,三人看著她騎遠,陳小蕾問道:「林妹妹,這一輛自行車是不是得好幾百塊錢?我看你整天吃喝玩樂的,賺到的那些錢花掉不少了吧?」   剛在林紫紋身邊坐下的林紫川插嘴說:「我們紫紋很能賺錢的,平時花的這點根本不放在眼裡!」過年之後林紫紋已經不再把秘密瞞著他了,雖然沒有詳細給他講一遍,他也都知道了個大概。   林紫紋忙用胳膊肘輕輕頂了他一下,怕他說走了嘴,林紫川見陳小蕾表情疑惑,解釋說:「紫紋能寫出來那些歌曲,自然還能寫更多的,以前就寫得那麼好,將來當然還會越寫越好的。所以他賺錢的速度可是比花錢快多啦。」   陳小蕾一想也對,前幾天剛買的新磁帶裡,不就又發現林妹妹作詞作曲的歌了麼,天啊,上次十多首歌林妹妹就賺了一萬多塊錢,現在也不知道他一共賺到多少了!   「林妹妹,看你現在個子不高,已經成了小搖錢樹啦?!」   林紫紋嬉皮笑臉的說:「對呀對呀,小姨,你過來搖一搖,看看我身上會不會掉下金無寶來砸到你的腳!」   三人嘻哈著笑鬧了一陣,白泓把車騎回來交給林紫紋,林紫紋想起這車子自己晚上沒地方放,問林紫川:「我看你挺喜歡這車子的,騎回去玩幾天?」   林紫川連連搖頭:「我家離學校也不遠呀,騎回去還要被我媽盤問,還是算了。」   陳小蕾奇怪地問:「林妹妹,你剛買來新車子,怎麼就張羅著往外錯呀?」   林紫紋霽了自己不方便把車子騎回家,怕被審問,白泓靈機一動說:「乾脆借給小蕾吧,正好現在晚自習後放學晚,她帶著我回家還能快一些。」   陳小蕾忙說:「小白,你知道我不會騎呀!」   林紫紋和林紫川弟兄倆一聽這話驚訝極了,J中不會騎自行車的學生恐怕一共也沒幾個,陳小蕾人高腿長又運動神經發達,居然不會騎車?   白泓一跺腳:「小蕾你真笨!你不說出來誰知道你不會呀,咱們用這個車子練習幾天不就會了嘛!」   陳小蕾這才發現自己無意中暴露了一個小秘密,見身邊兩個人立起耳朵在聽,臉上還擠著鬼臉捉弄自己,小組長紅著臉說:「看什麼看呀,我以前一直沒抽出空去學而已,主客觀簡單的事情我一下午就能學會了1」   白泓對林紫紋說:「那就這麼說定了啊,車子借我和小蕾先騎著,你需要用的時候隨時來學校找我們要!」   林紫紋覺得這樣也行,點了點頭,白泓從林紫紋手裡接過車子,蹬上幾腳騎了上去,等車子平衡了回頭對陳小雷喊:「小蕾,上來我帶你,上課時間要到了,我們該回去了!」   陳小蕾看了下表,忙跑了幾步追上去坐在車後座上,對林紫紋哥倆揮了揮手示意再見。   白泓載著陳小蕾漸漸騎遠,旁邊注意到了時間的林紫川低喊一聲壞了,撒腿追了上去,嘴裡連連喊著:「等等我,一起走吧!」原一這時午自習的時候都已經要結束了,再過幾分鐘就該正式上課了。   林紫紋望著三人遠去的背影,此刻心情很是輕鬆暢快,似乎從自己住院後期的這幾天開始,陳小蕾沒有再表現出悶悶不樂的樣子,雖然不知道她的家庭矛盾現在變得怎麼樣了,但既然她已經恢復了自己開朗的性格,林紫紋在心裡也為她感到高興。   回坐到那張長椅上,林紫紋靜靜看著路邊幾朵蒲公英迎風招展著的小黃花,不遠處江堤石縫裡,一隻蛐蛐在性急地彈奏著的愛情樂意。每年山城的那五個月的霜凍期讓人們穿了半年的厚實衣服,善解風情的小護士唆使白泓和陳小蕾給自己送來地出院禮物的確是一個小小的驚喜,那露在連衣裙半袖之外藕白的胳膊和裙裾下時隱時現的小腿讓林紫紋吃飯的時候總覺得口乾,不得不多喝了一瓶汽水,剛才並肩坐在一起的時候,偶然的碰觸也讓他有幾次心猿意馬,林紫紋舔了舔嘴唇,感覺自己的心有些變得騷動不安起來,這算怎麼回事,小男生春心萌動麼?   李澤濤迅速交接了工作,第二天下午就和許紅霞坐上了山城到青島的直達列車,旅遊去了。送站的時候六猴兒打趣說,濤哥這趟出門慌慌忙忙的,怎麼比我還猴急呢,許紅霞白了他一眼說,你個小猴兒崽子懂個球,姑奶奶盼著這天都等了五六年了,一同送站的林紫紋和三胖子捧腹大笑,引得火車站前的行人紛紛側目。   林紫紋和家裡商量了一下,說自己想過半個月再回學校上課,林從武夫婦馬上表示反對,怎奈兒子巧舌如簧,找出的不去上學的理由夠寫一篇報告文學的。最後林紫紋保證期末考試不會掉出年級前五名,王玉梅先表態同意兒子的請求,還讓丈母去學校給林紫紋請了假。陳老師知道這家的家長地位其實早已攥在林紫紋手裡,和林從武說什麼都沒用。見他來學校給林紫紋請假,痛快乾脆地就答應了。   五月二十八號這天是星期五,山城早早就下起了牛毛細雨,林紫紋大清早撐著小傘獨自去火車站接站,郭德剛和楊霖坐的是昨天中午從北京開往山城地直達火車,早晨七點到山城,兩人聽從了林紫紋的建議,回來的時候很低調,沒告訴任何人具體日期。   眼尖的林紫紋在楊霖和郭德剛一出火車站的出站口就發現了他們,不過讓林紫紋哭笑不得的是,他本以為可以接到一個魅力四射的大表姐,沒想到楊霖和小郭一樣,也穿了一套肥大的李寧運動服,完窒掩蓋了她的婀娜身材。   小郭瘦了許多,皮膚似乎也變白了一些,新剪的寸頭髮梢緊貼著頭皮,模樣與出門之前判若兩人,顯得精幹了許多。楊霖臉上未施粉黛,與身邊同齡女人抹得雪白臉、塗黑的熊貓眼、紅得像流血一樣的嘴唇對比鮮明,頭髮也沒有燙得勾勾圈圈地而是簡單的梳理順直,自然垂到臉頰兩旁,怎麼看怎麼清爽舒服。   「這裡!小郭。我在這裡!」林紫紋站在接站的人群後面的花壇邊上,因為個子太小不起眼,楊霖和郭德剛四顧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他。   先看到林紫紋的楊霖扔下郭德剛擠出人群來到林紫紋身前,一把將他抱了起來,轉了一圈後放在地上,興奮地說:「紫紋你長個子啦,還重了許多呢!」   林紫紋被她這一抱搞得有些臉紅心跳,心中暗歎表姐的魅力真是不得了,連忙打岔說:「餓了吧?咱們先找個地方吃吃飯,休息一會兒?」   楊霖連聲稱好,在外面住了小半年,她早就饞著想吃家鄉純正的東北菜了。郭德剛打岔說要先去行李處取托運回來的東西,林紫紋笑著搗了他一拳說:「把它們先放在火車站吧,你們帶回來的東西肯定少不了,吃飯休息一下,東西回頭再來取!」   三人在火車站就近找了家餐館,坐下簡單要了些早點,林紫紋率先開口問:「怎麼樣二位,在北京這段時間也不短了,事情進展如何?」   一語雙語,楊霖迅速伸手在表弟胳膊上掐了一把,郭德剛在這方面有些遲鈍,愣了一下沒明白怎麼回事,楊霖把桌上的茶壺往他面前一推說:「你倒茶,我先和紫紋說。」   女人說話有時候會多少囉嗦一點兒,楊霖以前也有這個毛病,這趟出去在大城市鍛煉了幾個月,表達能力比以前強了不知多少,很快就簡單扼要地把林紫紋要聽的正事說清楚了,林紫紋等她說完之後問郭德剛:「小郭,你有什麼要補充的麼?」   郭德剛一攤手:「領導已經把工作總結做得很全面具體了,我只補充一句,我們現在幹勁十足,就等著你什麼時候掏錢,我們就什麼時候召兵買馬開工幹活。」   楊霖點頭表示對郭德剛的發言很滿意,林紫紋見他們兩人這般默契,壞笑首說:「小郭呀,我記得當初打電話時告訴過你,要你在那邊做領導吧?怎麼現在我表姐卻成了領導,你做了跟班?」   郭德剛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說。楊霖知道小表弟比狐狸還奸詐精明,有什麼事情肯定是瞞不住他的,拉著椅子坐得離林紫紋近了一些,威脅說:「小紫紋,我知道你比猴子還精,已經猜出來了,這事暫時你得保密,對誰都不許說,明白麼?」   林紫紋笑著點頭表示明白,楊霖見他一句沒追問,奇怪的問他:「你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要保密?」   林紫紋喝了口茶水,慢條斯理的說:「你怕大姑和大姑父嫌小郭個子矮年齡大,怕咱家親戚嫌他沒有好工作家裡窮,是不是這麼回事?」   「你小子什麼都猜到了呀?」楊霖驚訝,她的確是準備等生意賺到錢了,小郭不再窮酸落魄時,再和家裡說的。   【070】合法暴利   林紫紋笑得誇張,故意表現出一臉得意:「讓你們悄悄回來別聲張,就是這個原因。從聽說你在北京把郭領導變成跟班的那天,我就猜到你們倆早晚會有這事啦!」   楊霖喲了一扭:「這麼說來,你是早就得過他的什麼好處,計劃好了要把你表姐送出去了吧!」   林紫紋連忙擺手:「我哪敢呀,再說這種事情都是你情我願的,我看小郭就不會捨得花錢買李寧穿,這兩套衣服是你買的吧?」   郭德剛邊吃邊笑,聽著他們姐弟倆聊天也不插嘴,楊霖雖然對他管得嚴,牢牢把握兩人中間的領導位置,但對他的關心照顧也是讓所有人羨慕的,他現在身上穿的從頭到腳幾乎都是楊霖掏錢買的,這麼好的女朋友打著燈籠都沒處找去,他已經心甘情願打算結婚以後做「氣管炎」了。   吃完飯,林紫紋帶著兩人在附近隨便找了家執行所,三人痛快的聊了整整一上午,郭德剛和楊霖感歎出去走了一圈才發現外面的世界每天都在變化,遍地都是可以賺大錢的行業,許多人隨便干咪兒什麼就撞上大運發了家。林紫紋給兩人講起了J中校門口賣雪糕的老太太每年都能賺一萬塊錢,小郭直感歎自己賣魚時實在是太目光短淺,沒有水平。   聊到最近房屋再次漲價,讓市區的所有居民一夕之間就身份翻了倍,林紫紋笑著問:「怎麼樣二位,看到那麼多人一下子就富起來了,有沒有感到眼紅?」   楊霖和郭德剛同時搖搖頭,郭德剛喝了口茶水淡定的說:「最開始的幾天眼紅過,後來忙了起來,每天做好自己要做的事,很快就不眼紅了。」   楊霖奇怪的問:「你也眼紅過幾天?我怎麼從來沒看出來過?那後來怎麼不眼紅了呢?」   林紫紋猜到了郭德剛不再眼紅的原因,用目光鼓勵他說出來,郭德剛輕輕一笑,回答楊霖說:「我窮日子過慣了,突然見人家不用費什麼力就賺到比我多許多倍的錢,當然眼紅。不過在你去北京之前我已經想通了,我遲早會比他們更有錢的,只是需要時間而已。」   楊霖不解,郭德剛還從來沒對自己講過這件事,「為什麼呀,你怎麼就這麼有把握自己將來會比他們更有錢?」   林紫紋替郭德剛說了:「誰的眼光更長遠,誰就越能賺到更多的錢,咱們是帶著賺錢的想法出去地,手裡又有各種資源是他們所沒有的,將來發展起來當然會比他們更有錢。」   楊霖佯怒:「你們兩個,歉虛點好不好!雖然咱們賺錢的事已經板上釘釘了,可也不能現在就吹噓說,我會比全世界人都有錢!臉皮太厚了。」   說笑了一會兒,林紫紋趴在窗戶往外面張望,小雨一直沒有停,倒也下得不大,這麼點小雨不礙事,三人一商量,去火車站取行李。   楊霖的行李是兩箱衣物和一箱給親友帶的禮物,三隻箱子都不太重,很輕鬆就塞進了出租車的後備箱裡,郭德剛也是三隻同樣的箱子,其中一箱衣物比較輕便,另兩箱東西重得要命,林紫紋連拖帶拽好不容易從行李處把兩隻箱子中的一個弄了出來,見郭剛也提著吃力,問道:「這兩隻箱子裡都是什麼,書麼?」   郭德剛點頭:「你那只裡面是書,我這只裡面全是複印紙,有些書買不到了,我借來找地方複印的。」   三人按商量好的,楊霖自己回家,郭德剛先陪林紫紋把兩箱書籍材料送到林紫紋在市區買的一處空閒房子裡,然後自己回家收拾舊房子張羅出售。   送走了郭德剛,林紫紋回頭去翻看那兩箱子東西,這兩隻箱子裡裝著的,就是林紫紋半年來的投資在培養了兩個人才之外所得的精華了。但在這資訊不夠發達的年代,許多書籍和資料非常難找,連記在一片紙上的幾行字有時候都要專程跑到人家的企業裡去,郭德剛和楊霖收集這些東西可謂是費心竭力,每次搬家都要把這些東西當寶貝一樣背來背去。   冬天的時候,林紫紋給郭德剛講了自己的打算,他要在山城先建一家牙膏廠,生產出暢銷全國的牙膏,幾年後還要賣到國外去,郭德剛本來覺得小小牙膏未必能賺多少錢,想建議他用這筆錢做些別的,林紫紋告訴他說,建牙膏廠只是個開始,讓他放心出去學習考查一番再說。   郭德剛到北京之後,下了火車就到百貨商量買了十多種牙膏,住小旅店裡白天出去逛書店,晚上關起門研究,等他發現小小牙膏居然有數倍暴利的時候,對暴發戶林紫紋更加佩服的不得了。後來他打電話和林紫紋說起在北京認識的牙膏銷售業務員個個富得流油,林紫紋只是笑笑說,先把牙膏生意做起來,還有更賺錢的行業等著你去幹。   郭德剛的牙膏資料有多半箱子,其實做一支牙膏用的材料明細單只需要半張稿紙,林紫紋要求他把相關的材料和種同類產品的宣傳品都收集回來,郭德剛在北京和天津搜刮了好幾圈,也沒把這只箱子塞滿。發現牙膏市場的競爭單調,更讓郭德剛增加了在這塊蛋糕上使勁切一刀的決心。   另外一箱半的東西成本是牙膏資料的數十倍,裡面包括幾種最便宜常見的擦手油和一些昂貴的進口化妝品。林紫紋給郭德剛和楊霖安排的不是同一項工作,他不光要建一個牙膏廠,還要建一家美容中心。牙膏廠將來會擴張到日用品領域裡,減容中心將來要麼搞連鎖,要麼開發化妝品護膚品,總之按林紫紋的話說,要想盡辦法,把山城荒山野嶺上產出的東西塗抹到全世界人民的臉上。   隨著對化妝品與美容行業越來越瞭解,楊霖每天早晨起床後往臉上搽的東西也越來越少。有一天在她瞭解到自己幾乎每天都用的口紅裡八成都有工業豬油後,楊霖再也沒有塗過任何牌子的口紅。在北京剛開春時風大空氣干的那一個多月裡,她也是簡單的在嘴唇上抹一點兒蜂蠟,臉上搽些人參雪花膏就算了。   想起今天素臉一張的楊霖,林紫紋就忍不住自己笑了起來。在這個以濃妝為美的年代,最時髦的女人都是用眼影畫兩個畫眼圈,拿睫毛夾子盡量把自己的睫毛夾得翹翹的,再用粉餅之類的東西把臉抹白,畫一個大紅嘴,滿身脂粉氣的許紅霞就十分鄙視對她身上氣味不滿意的林紫紋,認為林紫紋小屁孩什麼都不懂,楊霖以前雖然化妝不重,但臉上也起碼要抹三五種東西的,她這趟出去瞭解到化妝品居然是越用越讓人醜得快的東西,馬上就和粉餅口紅之類的東西說拜拜了。   楊霖研究了大多數化妝品的生產工藝和原料後得出結論,口紅是披著華麗外表的鉛棒,眼影與粉底是五顏六色的鉛粉,這些東西不光有鉛,還有會給人帶來更致命傷害的汞。那些什麼祛斑的、嫩膚的、養顏的、美白的功效,幾乎統統都是扯淡,化工產品永遠都是健康大敵,人生了病要吃藥,這是無奈之舉,但沒事亂用化妝品,這種舉動無異於沒病吃藥,吃錯藥。   長了見識的楊霖對小表弟所說的生態美容方法讚不絕口,每次見到有化妝品的說明書上提到什麼非化工原料,就認真筆記下來,然後跑到書店去查這些東西的作用與功效。郭德剛也驚訝地發現,牙膏與化妝品有許多地方其實都是相通的,有幾款牙膏所使用的香味料在一些化妝品的說明書中也能看到。   看完這兩箱子東西,林紫紋找出楊霖和郭德剛這些日子來記的幾本厚厚的筆記,坐在椅子上瀏覽。郭德剛和楊霖是把牙膏和化妝品的研究放在一起做的,每人各記了一份筆記,側重點各有不同,郭德剛重視的是包裝、宣傳、營銷,楊霖側重於技術、配方、功效。兩人筆記的最後都是由後往前記錄的密密麻林的電話號碼,設備廠的、廣告公司的、商場百貨的、同類企業的等等,楊霖的筆記本裡還有一份詳細的挖角名單,回家吧每個人的愛好與性格都寫在了上面,這簡直就和二十一世紀的獵頭公司有得比了,讓林紫紋對大表姐的細緻十分佩服。   挖同行的牆角是讓林志文受益最大的事,在許多行業成熟有序之後,從頭開始成立一家新公司變得極其困難,一筆新資本頂嘴要介入一個市場成熟的領域,除了併購,就是挖角。大姑家是經營小加工廠的,楊霖很清楚先進的技術對於一家生產企業的重要生,所以對林紫紋的挖角計劃舉雙手認同,完全依靠自己白手起家去搞研發的週期太長,林紫紋等不起,也沒必要等,隨便在國營大企業高薪挖來幾個技術員,就能解決一切問題了。對於有專利的東西林紫紋不打算去動,那些沒有專利的,調整改良一下,還不馬上就變成自己的?   選擇這兩個項目來做,是經過林紫紋的深思熟慮的。遊戲中心的生意雖然財源滾滾,但很快就會被國家認定為非法的,到賭博機撤出遊戲中心那天,現在暴利的遊戲中心馬上就會降級到和檯球廳、錄像廳利潤一樣的水平了,偶爾鑽一次法律的空子,林紫紋覺得自己做的並不過份,這筆線肯定會有人去賺,自己不做還有別人會去做的,與其把這筆可觀的利益裝進別人的腰包裡,還不如先便宜了自己,林紫紋雖然在山城一下子搞出了十多間遊戲中心,已經初具賭博連鎖機構的規模,但卻沒有竭澤而漁,他早就和李澤濤等人一致商量好,對心理素質不好和輸不起的人直接拒入,他可不想自己的遊戲中心生意沾上意圖事件或人命案。   在山城更加賺錢的生意還有許多,開煤礦、販賣原木、建採石廠這些待業的利潤會逐年翻番,林紫紋也有足夠的資金和人力資源去做,但他不想再做這些只有錢途,沒有前途的行業了,有著前世經歷的林紫紋把目光放得更遠,可以讓他賺錢的待業遍地都是,把錢從別人口袋裡掏出來裝進自己口袋,對他來說更像是兒童遊戲,沒有挑戰性,也沒什麼意義,創造價值才是他現在想要的。   要做就做暴利待業!挑一本萬利的做,挑可持續發展的做,挑能做出特色的做,還要挑合法的做!   「一旦有適當的利潤,資本就膽大起來,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它就保證被到處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它就活躍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它就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   這段話林紫方記不起是誰說的,但這句不知道是哪位前輩的真知,在林紫紋的眼裡是不折不扣的笑話,林紫紋認為,在現在,在中國改革開放後的九十年代初,這段話裡的數字起碼要在後面加一個零,也就是說最後句應該改成:「有百分之三千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   合上手中的筆記,林紫紋滿意的點了點頭,他對郭德剛和楊霖這段時間的工作成績十分認可,有了這些完善的前期準備,再加上自己印鈔機裡源源不斷湧出的鈔票做資金後盾,何愁無處施展手腳?   【071】元兇   第二天星期六,山城如前日一般依舊小雨沙沙,林紫紋穿了雙小雨靴,領著楊霖和郭德剛去看廠房。   林紫紋為牙膏廠找的這處廠房,位置在山城一段比較僻靜的江邊,整塊場地大約一畝見方,離火車站只有五分鐘車程,路上聽說場地只有一畝,楊霖抱怨嫌有些小,她認為應該在周邊的農村隨便承包個十畝八畝土地,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錢,將來擴張的時候還避免了搬遷。   林紫紋簡單的給表姐解釋了一下把廠區選在這個位置的好處,首先是交通方便,進原料和賣產品都很便利;然後是排污方便,場地旁邊就有現成的水窪可以建成排污池,幾米外就挨著江壩可以直接排出廢水;附近緊臨著棚戶區,工作建起來很容易就能招到工人;最重要的是手續容易辦,這塊地最初是土產公司用來晾曬土特產品的,生來因為每年只有三四個月才能用上,政府嫌資源浪費就把它承包給了一個小集體建了個鋁製品廠,可是沒出一年這家小廠就經營不善倒閉了,這塊地就閒到現在,許紅霞出面找居委會問承包方面的事情的時候,委主任連聲稱好,原來區政府早就想把這塊地派個用場,卻一直苦於無人問津呢,這事讓林紫紋又感歎了一回,九十年代初真是遍地都是閒置資源,隨便打聽了幾天,就撿到了這麼一塊寶。   三人下了出租車走進廠區裡,小廠四圍有一圈低矮的圍牆,牆頭插著的碎玻璃早已被來玩的頑童敲得一乾二淨,廠院裡四處都是過膝高的蒿草,草叢中蟲鳴陣陣,彷彿告訴三個陌生人,這裡早就成為了我們的地盤。院子裡一共只有一間辦公室,三間廠房,大約有不到兩百平方米的建築面積,房門早就被人抓下來偷走了,玻璃也都被搗亂的孩子們用石頭砸得稀碎。估計是廠裡值錢的東西早就被變賣掉了,所以連個看門的人都沒安排。   林紫紋帶著兩人走上一處土皮,隔著低矮的圍牆指著外面疏散的居民區說:「看著了沒,將來我們廠區面積不夠了,就征他休養所地,這附近每戶人家都有很大的院子,我們只要花個十萬八萬的讓他們搬走個六七戶,就夠一次很大規模的擴建了。」   郭德剛和楊霖點頭,林紫紋這麼做最適宜,一下子承包一塊大廠區需要許多資金,眼前創業初期有太多需要花錢的地方,一口吃成個胖子不實際,等盈利後再擴張是更適合的辦法。   五月底,楊霖和郭德剛每天忙碌著給牙膏廠辦批執照辦手續,進設備聯繫原料,林紫紋提供資金後就任由他們放手去幹,現在楊霖和郭德剛是專家,林紫紋是投資決策人,只要楊霖和郭德剛沒有大的錯漏他就不管不問,這兩個人都沒有創業經驗,林紫紋要趁現在給他們提供足夠的機會鍛煉。   紫馨遊戲中心不遠處的那塊大華遊戲廳的舊地上,林紫紋的二層小樓已經建到一樓的窗台那麼高了。秋後這裡將成為山城第一家美容院。楊霖幫郭德剛忙完建牙膏廠的事之後就過去做美容院老闆。紫時山城人民還都不知道美容院是什麼東西,愛美的女人除了在臉上抹著各種化妝品,到髮廊燙最新潮時髦的大波浪和高劉海,就只有去醫院割雙眼皮之類的事可做了。楊霖晚上躺在床上,偶爾一想起自己將要站在引領山城美容新潮流的位置上,就興奮得要睡不著覺了。   林紫紋在海哥那要來的人手從鐵路二中打探消息回來了。李鐵軍兄弟剛轉到鐵路二中時,不適應那邊解決矛盾的打群架的方式,受過幾次欺負,後來所有參與過圍攻他們兄弟的學生都在校外被社會人員堵住修理過,被打的學生也不服氣,在社會上找人打算報復回來,於是校內學生的矛盾被激化到校外去了,兩邊學生暫時停火觀望。風波很快平息,李鐵軍兄弟找來的人毫毛未損,其他學生找來的社會小流氓大多被打了一頓或拘留了幾天才了事。如今鐵路二中是李鐵軍兄弟的天下,從初一到高三,兄弟倆的大名已經無人不知了。   看來找人進學校打自己的事八成是這兄弟倆干的,林紫紋琢磨了一下,以這兄弟倆剛轉走時的性格,是不會找人回學校來打自己的,在J中,單挑打輸了找人報復是最丟臉的事,會被全校學生瞧不起,所以這兩個人當初寧可低頭做人也不會這麼幹。林紫紋猜想鐵路中學的打架規則與J中有很大不同,在那裡誰人多拳頭硬誰就說了算,李鐵軍兄弟嘗到了新規則的苦頭和甜頭之後不再把J中的規矩放在眼裡,踩平了鐵路二中之後就回頭對自己報復了。   山城地處較為封閉的山區,孩子們從祖輩遺傳下來的性格大多比較淳樸實在,打架也沒有許多花巧,單挑這種山城的孩子從小就會,年輕人都把它當作打架的標準來使用,就連許多三十多歲的成年人也經常用這種方式解決問題,鐵路中學的學生大多是鐵路子弟,因為人員流動比較大,逐漸的有些人破壞了這種規矩,而這些年大家早已經把喜歡單挑的學生當作傻瓜一樣對待了,人多才是硬道理,誰管你單挑有多厲害,一群人擁上去每人一腳,多能打的人也得被搞定。   他媽的!這兩個小子好的不學,背後捅刀子的事怎麼一學就會了。林紫紋摸了摸早已經恢復得沒有半點傷痕的後腦,想起那只差點兒要了他小命的飯盒就有些後怕,那天萬一自己被砸成白癡或植物人,還不當場就得對這大好前程和花花世界說拜拜了?這個仇一定要報回來!   找人去打李鐵軍兄弟倆一頓?這種把戲在林紫方眼進而就像小孩子過家家時推來搡去一樣,太沒意思。可是這口氣又不能就此嚥下,林紫紋把報復的目光落在了李鐵軍兄弟倆的身後,是誰讓這兄弟倆能指使那些有一定地位的流氓親自出手來學校打自己呢?幾個流氓被抓進去之後還有人打電話要王宇放人,那位打電話的江西區公安局的鄧局長,前兩天可是已經坐上了山城公安局長的寶座了,那可是實權人物啊。   「看來得探探李鐵軍家的底細。」林紫紋暗自尋思著,李鐵巖在班級體委位置時,他就猜到了這是學校特殊照顧的,看來這家人一定是有背景實力的,林紫紋覺得在這兄弟倆身上打一頓的報覆沒什麼意思,要玩就找大人玩。   雙閒逛了兩天,林紫紋開始覺得日子過的沒什麼意思了,遊戲中心像一台上好了發條的機器,有六猴兒等人每天照看著,運轉平穩正常。牙膏廠那邊郭德剛和楊霖每天忙碌著籌建,林紫紋一個小孩子除了能出謀策,也幫不上別的忙。林紫紋突然覺得,似乎身邊所有的人都充實的在每天工作學習,整個山城只有他一個人在游手好閒,這兩天,從住院時開始畫的那套簡筆連環畫已經畫完了,因為還在變聲期,新創作完成了兩支歌曲他也提不起興致把它們唱出錄下來。三十一號這天星期一,林紫紋紋胡亂往書包裡裝了幾本書,背書包去學校上課。   本來以林紫紋在J中的知名度,他出院回學校上課應該被全校師生關注的,但J中剛剛發生了一件地震一般的事情,一夜之間就鬧得滿城風雨,幾乎全山城人民都知道了,在這個時候,林紫紋回去上課所能引起的小波瀾,很快就會被洶湧的J中形勢所吞沒,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這件事情是星期剛發生時,林紫紋就有所耳聞。初三的一個女生課間在學生廁所裡流產昏倒。被送進了隔壁的中心醫院,這個女生當天下午被家長打了個半死,晚上跳樓自殺了。校方一再想辦法封鎖消息,無奈事情剛發生就傳遍了全校,第二天女生的家長又帶人砸了校長的辦公室,打了班主任,還揚言要上法院告學校。搞得那個上午J中幾乎全校停了課。聞訊的其他學生家長很快把學校和教育局鬧開了鍋,教育局長當機立斷,校長降職轉走,黨支部書記通報批評,班主任停職回家暫避風頭,然後安排J中教育處主任帶著幾個老師徹底清查這件事的始末。   肇事的男生沒查出來,初三另一個班倒是又查出了一個懷孕的女生,消息馬上不脛而走,轟動山城,有些較有門路的家長乾脆找到教育局的局長那進而,質疑J中的重點中學地位,要求馬上給子女轉學。一時間人心惶惶,許多女生甚至被家裡限制住不來學校了,老師和學生都無心上果,學校也暫時取消了第天的兩個晚自習,每天早早讓學生們放學回家。   林紫紋對這個事件既擔心又無奈,這種事情是時代的陣痛,免不了,躲不掉,無論在J中、在山城、還是在全國各地,都是一樣。   所有的班主任都變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連有省優秀教師頭銜的陳老師也心中忐忑,頻頻找班上的同學談話,最讓陳老師頭痛的是林紫紋和白泓、陳小蕾三個人,別的男女生之間要好都是偷偷地傳張紙條、沒人注意時說說悄悄話,或者放學一起回家就算完了,畢竟初一學生不容易做出什麼事情來,他們還沒有高年級學生那麼大的膽子,可是據班級幾個學生透露的情況,這林紫紋和白泓陳小蕾在學校一點都沒有動靜,可在校外卻經常一整天一整天的在一起玩。這太容易出事了!陳老師現在最怕的就是這個,初三的那兩對都是悄悄地不為人知,可自己班的這三個風雲人物卻早被同學們注意過一次了,幸好林紫紋請了長假還沒回來上課,不然萬一再有點什麼關於他們的謠言傳起來,可就又是一場麻煩了。   講台上歷史老師正在講斯大林格勒保衛戰,林紫紋悠閒地臉朝窗戶趴在課桌上,手裡轉動著同桌肖靜的鋼筆,悄悄走到教室後門視察班級紀律的陳老師一眼就看到了林紫紋坐在那空了近一個月的位置上,心裡咯登一下子。怎麼這林紫紋偏趕在這節骨眼時候回來上課了,陳老師現在倒希望林紫紋再多休假一些日子,最好是等眼前這段風波完全過去時再回來才好。   林紫紋倒不知道陳老師的心事,他現在正盤算著給牙膏廠取一個響亮一點兒的名字,要像腦黃金或兩面針那樣,讓人過目不忘。   下課林紫紋忙著和過來問候他的同學寒暄,白泓和陳小蕾在教室的另一邊研究著習題,也不找他說話。陳老師站在教室外面看了一會兒,考慮到不應該引起班級學生和其他老師的注意,他決定暫時不找他們三人談話。   是午放學,等教育裡的同學走得差不多了,白泓走到正在假裝磨蹭著的林紫紋身邊問:「在外面野夠了,想起來該回學校上課了嗎?」   林紫紋正等豐她來說話,怎麼聽怎麼覺得這話像是小媳婦對打麻煩輸光了錢才回家的丈夫說的,哎呀一聲,依舊用那幅嬉皮笑臉的表情對她說:「本來今天想去部隊的魚池子釣魚的,後來覺得怪想你的,就跑學校來上課了。為了看你,我這魚沒釣著還餓了一上午肚子,你說是不是該請我吃頓中午飯呀?」   剛走到旁邊的陳小蕾所手裡的作業本捲成個筒型,用力在林紫紋腦袋上敲了一下:「油嘴滑舌,真是想人家小白才來學校的?」   白泓忙拽了陳小蕾一把,壓低聲音說:「小蕾,你別順著他的話亂講,這要是被別的同學聽到了傳進陳老師的耳朵裡,可就麻煩了。」   林紫紋怪叫一聲:「小姨你真過分,我這腦袋剛被那飯盒敲壞了,還沒長好呢,你也過來打,要是萬一把我打成個癡呆,我們林家祖輩單傳的絕世武功可就要從我這一代失傳了!」   陳小蕾瞇起眼睛假笑著,嘴裡說著是嗎,伸手抓起林紫紋的手,輕輕的擼起襯冠狀襯衫袖子,手掌在林紫紋胳膊上來回摩挲。林紫紋不知道她葫蘆裡賣著什麼藥,見她笑得陰險,忙把胳膊用力往回掙了兩掙,陳小雷左手緊緊抓住林紫紋的手腕不容他掙脫,右手突然捏起林紫紋胳膊上的幾根汗毛,用力一下都拽掉了下來。   這一招笑裡藏刀實在太陰險了,林紫紋疼得點一點兒蹦了起來,陳小蕾見計得逞,得意的大笑。林紫紋心中後悔被她女色所迷惑,沒有及時提防,中了這招。   「怎麼樣林妹妹,知道我的厲害了吧?」陳小蕾摸摸林紫紋的頭,笑得兩眼瞇成一線,讓林紫紋覺得她像只得意的小狐狸。   「哼!」林紫紋假裝生氣,不理會她在自己頭頂來回擺弄著的手,考慮著要不要想辦法把這一局扳回來。   還是白泓來解了圍,拉回陳小蕾的手說:「你們倆個不要鬧了,林紫紋,你一會打算去哪吃飯?」   林紫紋扶了扶損失了幾根汗毛後有些發紅的胳膊,「我還沒想好,可能隨便找地方買點兒吃的,要不買些菜回家自己做頓飯吃也行。」   「對了!林妹妹你總說自己會炒菜做飯,我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什麼時候讓我們見識一下你的手藝呀?」   林紫紋裝模作樣的咳了幾下才說:「本人廚藝成數十載,享譽海內外,豈能輕易就炒菜給別人吃?」   白泓和陳小蕾同時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白泓說:「小蕾不是不信你,只是想找個機會嘗嘗而已,怎麼的,教主同學不肯給面子麼?」   林紫紋擺了個革命烈士般的姿勢,昂起堅毅的下巴,沉重的說:「為了革命的勝利,前輩們甘願付出一切,為了小姨的面子,今天林大廚師就破一次例,做頓飯菜給你們吃!」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陳小蕾一拍桌子,「你家中午有大人嗎?沒有的話,我們現在就去吧?」   林紫紋樂了:「沒有呀,他們白天從來都不在家,怎麼著,小姨,你倆這就跟我走唄?」   陳小蕾剛要答應,白泓連忙用手拉了拉她的衣服,陳小蕾正不解原因,見林紫紋故意擺出一臉色迷迷的樣子,想起這幾天學校風風雨雨的事,馬上知道自己被林妹妹給算計了。   【072】青蔥   「好啊,小流氓,不想混了是吧,連你小姨都敢算計!」陳小蕾壓低了聲音惡狠狠的說。   林紫紋眨眨眼睛,馬上又開始扮無辜:「小姨,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我好心想請你們到我家來吃飯,還要出錢出力招待你們,你怎麼能說我是在算計你呀?」   陳小蕾一瞪眼:「少來!我們才不吃你這一套,看你剛才一臉奸相,還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壞事呢,我們不去你家!」   林紫紋撮起下唇吹自己的眉毛,兩隻眼珠亂轉著說:「不去我家去哪呀,我總不能到飯店找個灶台借口鍋給你們做菜吧,難道還能去你家?」   陳小蕾衝口而出:「我家就我家!你跟我倆走吧!」   白泓一聽這話頓時哭笑不得,氣得思維都有些滯住了,這陳小蕾真是衝動型的人物,剛提醒她的事轉眼就忘乾淨了。誰跟誰走又有什麼區別,說到最後還是三個人一起到家裡去,被林紫紋詭計得逞了。   三人出教室進了走廊,陳小蕾嫌林紫紋走得慢,催促說:「林妹妹,你走快一點兒,午休一共才兩個小時,再磨蹭磨蹭來不及了。」   林紫紋問:「好像你和小白中午一直不回家吃飯吧,小姨,你爸爸媽媽中午都不回家?」   「囉嗦,他們當然都不在家,不然我怎麼領你走?」陳小蕾挽著白泓的胳膊走在前面,林紫紋跟在後面幾步遠,這時帶飯的學生已經都回教室吃飯了,走廊裡沒有什麼人。   「車子鎖在哪了?鑰匙給我,我先走買菜。」   林紫紋接過鑰匙,小跑去學校車棚騎車,白泓和陳小蕾拉著手先出了校門,白泓問陳小蕾:「小蕾,你媽媽多主沒回來了?」   陳小蕾沉默了一會兒,抬頭望著前方的遠處:「快兩個月了吧,昨天她打電話告訴我說,剛剛已經在那邊上班了。」   白泓一聽事情這麼嚴重,腳下停住了腳步:「不是說回去住幾天,走走親戚串串門就回來嗎,怎麼在那邊工作了?」   陳小蕾臉上沒什麼表情,平靜得像在說別人家的事:「他們早晚要離婚的,昨天我爸爸對我說,下次媽媽回來山城的時候,就是他們離婚的時候了。」   白泓嚇了一跳,忙問:「那你怎麼辦,會跟著媽媽去那邊嗎?」   陳小蕾拉著白泓繼續往家方向走:「我早就想好了,我要在這邊繼續上學,寒暑假去那邊陪媽媽,他們也都同意了。」   白泓默不作聲。兩人繼續走著,該勸的話,白泓已經勸過陳小蕾許多次,陳小蕾的隨能力也已經被鍛煉的很強了,白泓現在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其實陳小蕾爸媽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因為不想影響女兒學習成長,兩口子也一直瞞著,貌合神離的家庭是經不起風雨的,這兩年陳小蕾慢慢成熟懂事起來,而這個家沒維持到她完全長大那天,就提前破碎了。   林紫紋買了條大鯉魚和一點兒茄子尖椒土豆,站在陳小蕾家樓下張望。按他計算地時間,到樓下的時候應該和兩個女生差不多,可是兩人沒在樓下等她,也沒見從學校來的方向有人,怎麼這麼慢?   正左顧右盼,頭頂二樓一家悄悄打開了窗戶,白泓伸出頭把一個小黃瓜頭扔了出來,正打在林紫紋的肩頭上。林紫紋對著捂嘴偷笑的白泓揮了揮拳頭,正要上樓,白泓小聲喊:「先把那個黃瓜頭撿起來,扔進垃圾箱去再上來!」   「哪有讓受害人負責銷毀凶器……」林紫紋嘟噥著走過去,一腳把黃瓜頭勾起,踢進了樓角的垃圾箱裡。沒想到居然這麼準,還真一下子就踢進去了,林紫紋滿意的吹了聲口哨,突發奇想將來要不要參加國足,上綠茵場為國爭爭光。   重生給林紫紋帶來了多少好處,連林紫紋自己都數不清,比如林紫紋的假唱本領就很強,還略有口技功夫,在六歲以前,幼兒對聲音的敏感度較高,且右腦控制發音器官的能力較強,聲帶、舌唇等運動神經地調節也具有很大的可塑性,這時練習說話,更容易掌握發音的技巧,而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會逐步下降。普通的孩子都是在大人的帶動下,被動鍛煉這些能力,而林紫紋卻是世界上僅有的一個從會發聲開始就認真鍛煉自己發音、語調、語速的孩子,他甚至試過用正常講話三倍的速度讀英語課文,有時候一天連續練的多了,第二天臉頰酸痛說話都覺得費力。   別人家的孩子學會走路之後,因為覺得容易摔倒速度又很慢,大多還是喜歡繼續在炕上爬來爬去的。許多一歲左右的孩子因為總是爬行,把兩腳後蹬用力的大拇指都磨出繭子。前世的林志文看過一點兒報道,說有人開發出一種適合孩子爬行的鞋一陣子,而林紫紋小的時候可不同於一般的孩子,他那主動而有計劃的鍛煉哪裡是那些還沒有什麼思想能力的嬰兒可比的,儘管他已經一再克制自己不要太驚世駭俗,別的孩子三翻六坐七滾八爬,而他至少還是提前了兩個月。林紫川十個月大的時候就會叫媽媽,在孩子裡算比較早的了,可那時候同是十個月的林紫紋已經會在睡覺醒了之後對媽媽說:「拉耙」了。(拉耙:即拉耙耙,山城方言,大便的意思)   雖然因為遺傳的關係,林紫紋發育緩慢,但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個同齡的孩子能比他跑得快,跳得高,沒有一個孩子有他那麼出色的身體協調性。八歲那年林紫紋與林紫川打賭輸了,在一座小橋上只有小孩子胳膊粗的欄杆上走了一個來回,可見平衡能力極好。那次打賭時林紫紋說自己能在天黑前把整片山坡上的蟈蟈都抓到,果然一小時後剛剛還在山坡上吵鬧著爭偶的蟈蟈都被抓進林紫川的小籠子裡。抓完蟈蟈後林紫紋對自己的聽力十分滿意,正想讓賭輸了的林紫川去鄰居家菜地裡拔大蘿蔔,沒想到一起玩的一個小孩插嘴說,山上有許多母蟈蟈呢,紫紋你一隻都沒抓到。母蟈蟈又不會叫,整片山坡還不知道有多少只呢,疏忽大意的林紫紋只好認輸,被林紫川指指揮著去走了一趟橋欄杆。   ……   陳小蕾家是兩室一廳的暖氣樓。紅漆地板落地窗簾,裝飾得挺精緻,客廳裡乾淨利索沒有什麼多餘的擺設,顯得這家地主人不喜歡繁瑣,還有一定生活品味,林紫紋上樓進屋,換上陳小蕾送上來的拖鞋就開始伸頭探腦的四處打量,陳小蕾跑去淘米也沒搭理他,白泓拽著林紫紋的袖子把他拉進廚房責怪說:「哪有第一次到別人家來就到處亂看的,太不懂禮貌了!」   林紫紋嘿嘿笑著說:「我就是挺好奇的,什麼樣的人家能把小蕾養成這麼高的個兒。」   正在淘米的陳小蕾哼了一聲:「叫小姨,小蕾也是你叫的麼!」   林紫紋接過白泓遞過來的盆子把大鯉魚放了進去,連連點頭答應:「小姨小姨小姨,叫就叫,不過白叫了這麼久,也沒見你給我買過糖吃。」   三人都笑了起來,陳小蕾擦乾了手把裝好的電飯鍋插上電,對白泓說:「小白,你得經常管著點林妹妹,他小小年紀就不知道在哪就學得這麼油嘴滑舌,將來還得了?」   白泓正拿著羹匙準備打土豆皮:「他又沒對我油嘴滑舌,小蕾你自己幹嘛不管。」   正拿著剪刀給鯉魚去鱗的林紫紋馬上插嘴:「咱倆不是老同桌嘛,全班誰不知道小白你對我最好啦?」   白泓臉一紅,把手上的幾個水珠撣在林紫紋頭上:「去去,我看你倒是對新同桌肖靜最好了,她對你也不錯吧?好像下課時還幫你買過汽水呢。」   陳小蕾馬上添油加醋:「就是呀,我看全班對林妹妹好的女生多著呢,小白你可得把他看住了。」   白泓放下土豆,也沒擦手上的水直接就去呵陳小蕾的癢,陳小蕾被追著跑出廚房,白泓在後面叫:「壞小蕾,你都胡說些什麼呀,看我這次抓住好好收拾你一頓,讓你再敢胡說。」   林紫紋邊笑邊收拾著手裡的鯉魚,心裡也有些犯迷糊,這段時間三個人之間似乎有些朦朧情愫暗滋,莫非純潔的同學情誼真的快要演變成了早戀了?   白泓和陳小蕾鬧了一會兒,回來看林紫紋做菜,液化氣灶噴出長長的火舌,林紫紋幾分鐘功夫就把蔬菜過油炒好,盛在盤子裡找了個鍋蓋蓋好保溫,然後涮了一下炒勺開始做紅燒鯉魚。   燒魚很講究改刀和火候,還要用適當的調料,陳小蕾家沒有料酒,花椒粉也不是太純正,林紫紋一邊轉著炒勺一邊指揮陳小蕾幫忙找來米醋白糖等東西調味,漸漸的錢身熟了散發出撲鼻香氣,白泓在旁邊認真研究學習,陳小蕾不住搓手叫好。   紅燒鯉魚出鍋的時候,米飯也剛好熟了,陳小蕾歡呼著去盛飯,白泓端著菜去客廳,連連讚揚林紫紋炒菜技藝出色,效率一流,陳小蕾從冰箱裡取出三瓶汽水拿杯子倒好,三人圍著飯桌坐好碰了下杯子馬上開飯。小孩子消化得快,從早晨吃飯到這時早已餓了很久,三人都一手端著飯碗一手不住的夾菜往嘴裡塞著,也顧不上聊天,先吃飽再說。   吃到中途陳小蕾去把電飯鍋端進客廳擺在了飯桌上,林紫紋連誇「小姨」飯量真好,挨了幾個白眼也沒在意,白泓給自己碗裡添了半勺飯,拿著勺子問林紫紋要不要再來一點。   「不用帶尖,平碗就行了。」林紫紋抹抹嘴角的油把手裡的空碗遞給白泓。   「剛才還說別人呢,我看你真是豬,就認得吃。」陳小蕾抓住機會挖苦林紫紋。   林紫紋接過白泓遞過來的飯碗,嘿嘿笑著說:「我正長身體呢,多吃小姨家的一點兒米,不要介意呀。」   陳小蕾上下打量著林紫紋,也覺得他最近似乎長高長壯了一些,不如以前那麼像女生,夾了一筷子魚放在他碗裡說:「那就多吃一點兒,將來爭取長得比我高。」   林紫紋點點頭,去吃那塊剛被送進碗裡的魚,白泓拿腳在桌子下面輕輕踢了陳小蕾一下,故意小聲說:「小蕾,我想呀,你以後要是每天吃飯都給他夾菜,他的個子肯定很快就會追上你了。」   林紫紋馬上順桿往上爬:「嗯,我也這麼想呢,小姨你以後多幫我夾菜吧。」   陳小蕾給林紫紋夾菜時沒想什麼,現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又夾了一筷子魚肉放在白泓碗裡,對林紫紋說:「少套近乎,剛才見你魚燒得不錯獎勵你的,想我經常給你夾菜,門都沒有!」   林紫紋做了個鬼臉繼續埋頭吃飯,總覺得今天氣氛比平時曖昧了許多,兩個女孩話裡話外總把話題往自己和另一個女孩身上聯繫,他隱約猜到,這似乎是女孩子情竇初開時,悄悄的試探。   很快三人都吃飽了,陳小蕾用手撫著胸口連稱舒服,又誇著林紫紋做的菜好吃,林紫紋看著她的小手撫過已經初有規模的胸脯,獨自己的脈搏似乎有些加速,愣了愣神。   陳小蕾留意到林紫紋盯在自己胸口的目光,馬上羞紅了臉,把碗推到林紫紋面前:「刷碗的工作交給你了!我去午睡一會兒,小白也來吧。」   說完也沒等兩人回話,陳小蕾馬上站起來逃跑一般的進了爸媽那間雙人床的房間,林紫紋看著逃走的陳小蕾的纖腰翹臀和那雙長腿,眼神有些發直,旁邊的白泓早把一切觀察進了眼裡,悄悄把手伸在林紫方的眼前晃了晃,促狹說:「瞅直眼了?也難怪呀,咱們小蕾的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抵擋得了的。」   林紫紋見被她抓了現形,乾脆厚臉皮說:「要是咱們小白的魅力施展出來,我也照樣抵擋不了。」   白泓在桌下踩了林紫紋一腳,撇了撇嘴說:「就知道你會毫以說,本來還想幫你刷碗,自己去幹吧!」說完也進陳小蕾家大屋去了。   白泓進了大屋就插上了門,兩人在裡面小聲嘀咕著悄悄話,林紫紋在外面也聽不清,剛才吃飯只用了三副碗筷,菜各剩了一些佔著盤子也不用刷,林紫紋把桌上東西收拾進廚房,幾分鐘刷洗乾淨搞定。   看看表,這時離下午上課還有近五十分鐘,還真能秀睡會兒午覺。客廳裡只有幾隻帶扶手的單人沙發,用這個午睡似乎不太舒服,林紫紋看旁邊陳小蕾的房間半掩著門,頓時樂開了懷。   陳小蕾的房間佈置的很簡潔,除了窗上的那串風鈴和床上擺的那隻大絨毛狗能讓人看出來這是一個女生的房間,就只有一個很大的風箏做為裝飾物,這是一隻竹骨架的鵬鳥風箏,風箏的整體是用一種半透明的紙製作成的,鵬鳥展開的雙翼足有兩米長,爪子、眼睛都不是畫的而是鑲嵌上去的,整只風箏被掛在房間一側的牆上很是顯眼,如果不是林紫紋第一眼就看到了風箏的線軸,恐怕該以為它是一件工藝品了。   對那只風箏林紫紋越看越是喜歡,琢磨著春天到山上玩的時候,陳小蕾怎麼不把它帶出來,仔細看了一下風箏拴線的位置馬上明白了,原來陳小蕾給風箏的線拴錯了位置,這樣子肯定是放飛不起來的,她大概以為這風箏是能看不能玩的,所以就一直沒提這事。   陳小蕾床是單人的,怪不得她叫著白泓到大屋去了,那張雙人床,兩人可以躺著說悄悄話,更舒服些。林紫紋也沒客氣,蹬掉腳下的拖鞋往床上的大絨毛狗身上一撲,彈簧床墊把他的身子彈了兩彈,林紫紋借力翻身臉朝天棚躺了過來,舒服的把身子擺了個十字型。   上一次躺女孩子的床上好像是五六年前過年的時候,林紫紋那時候還是七八歲的小毛頭一個,躺在表姐楊霖的床上什麼感覺都沒有,睡了個午覺就被林紫川拉著出去到街上放鞭炮了。這次躺在陳小蕾的床上,感覺可是完全不同,床單上淡淡的香味他曾在陳小蕾身上不經意間聞到過,那香味如蘭似麝,芬芳襲人,林紫紋躺在床上怎麼聞都覺得聞不過癮,用力吸了幾下鼻子,恨不得將整張床都擁在懷裡,把這味道聞個夠。   心情有些躁動,林紫紋不安分的挪動了幾下身子,先是對自己的表現有些自嘲,又安慰自己說,不是你的錯,都是荷爾蒙惹的禍。躺了一會兒他慢慢習慣了那淡淡的芬芳味道,心情也平復下來,覺得有些困了,林紫紋又翻身選了個低等躺的姿勢,把大絨毛狗摟在胸前抱住,感覺還挺舒服,迷糊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073】女孩們的好奇心   白泓和陳小蕾躺在大床上,一邊說悄悄話一邊聽著林紫紋吹著口哨在廚房刷碗。沒幾分鐘林紫紋刷完了碗,口哨聲進了陳小蕾的房間後就沒了動靜,兩人停住不再說話,豎起耳朵聽了一陣子,陳小蕾先忍不住了:「白泓,你說他跑到我屋子裡做什麼呢?」   白泓暗猜林紫紋八成是在做教主,又睡覺了。嘴裡卻開起了玩笑:肯定是在翻你的東西,看你都有什麼衣服呀,有沒有日記本呀,床底下藏沒藏大書之類的。「   大書就是言情或武俠小說,指那些大人看的書,家長和學校是不允許學生看的。陳小蕾想起自己床下還真有一本岑凱倫寫的《幸運星》,昨天她看到裡面的幾段露骨描寫時還被羞得紅了好久的臉。要是被林妹尋發現可就又是一個笑柄了,不能讓他看到那本書!   「小白,快告訴我怎麼辦啊,我床底下真有本書,萬一被他發現可就糟了!「   白泓沒想到陳小蕾竟然真萬藏了本大書在床底下,馬上追問起來。陳小蕾簡單講了一下,原來那書是林紫紋住院前一天租來的,押金五塊,租回來一個星期了,退回去太不划算,於是她就當作五塊錢買了本舊書,把它藏在床底下了。白泓又問她為什麼不拿給自己看,陳小蕾臉紅著支吾不說,白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呵著她的癢笑著說:「壞小蕾,你租的那是本流氓小說吧。「   「什麼呀,才不是呢!「陳小蕾連忙辯解:」就是寫的有些露骨,看完了不好意思嘛。「   林紫紋那邊還是沒有動靜,白泓拉拉陳小蕾的手說:「剛才逗你呢,他才不會翻你的東西,我估計他這會已經睡著了,你以為教主的外號是假的呀,他很能睡的。「   陳小蕾坐了起來,悄悄對白泓說:「你記得不,醫院的那個護士小紅姐姐告訴過咱倆,說林妹妹睡覺的時候像死豬一樣,跺腳都叫不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白泓搖搖頭:「不是那樣吧。他在學校經常睡覺呀,我每次一叫就醒了。「   陳小蕾把白泓拉坐了起來,向自己房間的方向努了努嘴:「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泓沒什麼睡意,覺得去戲耍林紫紋一番也不錯,兩人躡手躡腳的下地穿上拖鞋,開了門去隔壁看林紫紋。   林紫紋抱奮鬥目標大絨毛狗睡得正香,渾然不知自己正要被兩個女生捉弄。其實他平日在學校時坐著趴著都睡得不深,可以輕易就被叫醒,但每次躺著放鬆下來睡著後,就與爸爸和叔叔們沒什麼差別了。   白泓和陳小蕾倒不知道他這個毛病,兩人悄悄的走到床前,不敢發出一點兒聲音,陳小蕾想起小時候的惡作刷,在寫字檯上找了只毛筆,去搔林紫紋的腳心。   林紫紋整整齊齊的穿著襪子了,陳小蕾搔了半天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應。白泓拉了拉陳小蕾胳膊,努嘴示意讓她去搔林紫紋的臉,可那林紫紋抱著個大狗擋在臉上十分礙事,陳小蕾的毛筆只能碰到他的額頭,夠不到鼻子和嘴,白泓輕輕用手指去捅林紫紋的胳膊,林紫紋睡得正香,被捅了數下之後一動都沒動。   白泓拉著陳小蕾退到房間門口,壓低聲音說:「他是不是真像小紅姐說的,睡得跟死豬一樣了呀?」   陳小蕾點頭:「可能是吧,我看他不是裝睡,裝睡的人眼珠是要轉地,注意觀察一下就能看出來,剛才我看了半天,他的眼珠也沒動。」   「那這可是個好機會呀,小蕾你找彩筆出來,咱們給他畫個大花臉吧!」   陳小蕾頓時來了興致,如果林妹妹下午頂著張大花臉去學校,可就有笑話看了,於是又拉著白泓進了房間,在寫字檯下面的櫃子裡找水彩筆。   白泓比劃了個手勢示意讓陳小蕾別把聲音弄大,自己走到床邊去試探林紫絲紋,任她在林紫紋身上捅捅撓撓,那林紫紋正享受著陳小蕾的床呢,呼吸均均表情酣然,被她搗亂了也沒有感覺到。   陳小蕾找出了彩筆往白泓手裡遞,白泓卻沒注意到,任陳小蕾用彩筆頂了她兩下也沒反應,陳小蕾心中奇怪,收拾好櫃子裡的東西站起來一看,那白泓正看著平躺在床上的林紫紋褲子中間微微隆起的地方,兩隻大眼睛了眨也不眨,目不轉睛。   陳小蕾用胳膊肘頂了頂白泓,白泓愣了一下,忽然恍過神來,嘴裡「啊」了半聲連忙用手摀住,拉著陳小蕾迅速退出房間。陳小蕾回頭看看林紫紋還是老樣子沒動,放下心來,故意用手去摸摸白泓的臉,壞笑著說:「剛才看得真入神呀,心裡想什麼了,老實交代!」   白泓不好意思的說:「我有些好奇,平時男生那裡都像挺空的,也不知道他們把它藏到哪去了。怎麼現在林紫紋那裡就能看出來有東西呢,是不是因為睡覺的原因?」   陳小蕾笑得上身直顫,扶著白泓的肩膀說:「那個東西是軟的啊,他們不用藏,穿上褲頭就壓得看不出來了。」   白泓有些似懂非懂,不過馬上想到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是軟的,你看過誰的嗎?」   陳小蕾先回頭看了看林紫紋,確定他沒有醒過來偷聽,然後壓低聲音說:「過年的時候看過我小表弟的,兩塊糖就收買他了,這事一直只有我們倆知道,你是第三個。」   白泓忍不住好笑,用胳膊輕撞了陳小蕾一下說:「壞小蕾,你小表弟今天才七歲吧,哪有你這樣做表姐的。」   陳小蕾得意的說:「我還摸了一下呢,很好玩的,那小子還說被我摸得挺舒服。」   白泓撲哧一下笑出了聲:「我看你是女流氓,你表弟也不比你和林紫紋差,他是小小流氓。」   陳小蕾笑著推了她一把,倒沒在意被她叫了一次女流氓,小聲問道:「我怎麼不相信,你從小到大沒見過男生的小雞雞呢?」   白泓啐了一下說:「誰沒見過呀,小孩子不都穿著開檔褲跑來跑去的麼,那麼一點兒個小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陳小蕾對著林紫紋的方向努了努嘴:「你看他那裡,好像不是那麼一點兒個小東西吧。」   白泓又瞅了一眼,點頭說:「我剛才就在好奇這個呢,怎麼像比平時多了?」   「笨小白,那不是多了,是大了!」陳小蕾糾正白泓的用詞:「男生那裡是可以變大變小的!」   白泓猶豫著說:「可我聽我媽講,男生那裡是可以變軟變硬的啊。」   兩人各執一詞,急診了一會兒也沒得出結論來,最後都把目光放在了林紫紋身上,陳小蕾先忍不住了:「要不咱倆脫了他的褲子看一看吧!」   白泓嚇了一跳,連忙說:「這怎麼行,要是被他發現了可不得了了!」   「沒事,你看他真睡得和死豬一樣呢,咱們悄悄下手,他發現不了的。」陳小蕾有些堅定決心了。   白泓還是不敢:「如果這事傳出去的話,可就麻煩了。」   陳小蕾拍了下白泓的頭,給她打氣加油:「小白,你真是死心眼呀,這事咱們倆不往外說,他自己又不知道,怎麼可能傳出去嘛,你做做準備啊,我先去把門反鎖上。」   陳小蕾家白天不會有人上門,鎖上門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白泓被好奇心沖昏了頭腦,看看去反鎖外門的陳小蕾,又看看睡得正香的林紫紋,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鎖好門後陳小蕾拉著白泓就往屋裡進,白泓想向後退,腳卻不由自主的跟著陳小蕾,被帶著身子站到了床邊。   陳小蕾用手指捅了捅林紫紋的腰,又搔了幾下,見林紫紋完全沒有動靜,馬上放下心來,兩人都知道林紫紋平時怕癢,被搔到腰或胳肢窩會笑得跳起來,這時既然沒動,護士小紅姐說的話是肯定沒錯了。   沒人先伸手,兩人互相對望了一下用眼神鼓勵對方,陳小蕾見白泓有些想打退堂鼓,一鼓作氣,伸出手去就要拽林紫紋的腰帶。   白泓連忙拉住陳小蕾,怕她動作過大把林紫紋弄醒,自己輕輕的伸出兩根手指,略一用力挑開了林紫紋腰帶上的卡孔,陳小蕾一豎拇指,白泓明白她是表揚自己瞭解男生的腰帶技術熟練,收回手時用力在她手臂上掐了一下。   陳小蕾拉松林紫紋的腰帶,把褲門的拉鏈輕輕拉到底,露出裡面的白色小三角褲頭,林紫紋的小寶貝正在褲頭裡乖乖的睡覺,還不知道將要被兩上女流氓色襲。   陳小蕾和白泓都覺得自己此時臉頰火燙,心臟也緊張得彷彿要跳出來一樣,白泓見陳小蕾不動,推了推她以示鼓勵。陳小蕾又把小手伸向林紫紋的三角褲頭,拉了兩下沒拉到,再用手去拽上面的鬆緊帶,卻發現那小牛皮筋做的鬆緊帶頑抗著和自己作對,緊繃著不肯被拉開。   這怎麼辦?兩個女孩面面相覷,有些拿不定主意,硬拉的話害怕驚醒林紫紋,可是不把它拉下來,剛才費了這麼大的勁可就算是白忙了。陳小蕾用眼神詢問白泓,要不要裉下林紫紋穿在外面那礙事的褲子,白泓忙搖搖頭,忽然想到了辦法。   原來林紫紋平時去廁所小便的時候是不拉下褲頭的,而是從側面把小雞雞掏出來直接解決了。那三角褲的兩角沒有鬆緊帶,倒比上面寬鬆得多,白泓伸出手去掀開林紫紋三角褲大腿旁邊的一角,裡面的東西在兩個女生眼中露出了半邊,白泓一緊張連忙放開了手,被小蕾拉起迅速退出房間。   兩人回到客廳裡,陳小蕾撫著快要跳出來的心臟緊張了半天,順過氣來後說:「嚇了我一跳,他那個怎麼是有毛的?」   白泓又氣又笑:「廢話,他可是和我們同歲的,又不是你小表弟,你那裡都長了,他自然也要長的。」   陳小蕾一想也對,穿開檔褲的小孩子們沒有毛,小表弟沒有毛,可不代表林紫紋不僅地有,這麼訓來,既然現在女生們都有了,那班上的男生豈不是也……想到這裡嚇了一跳,男生那裡和自己想像的恐怕是完全兩回事!   白漲猜到了陳小蕾的想法,覺得更好笑了:「想什麼呢?你以前不會是以為他們都是光禿禿的吧?」   陳小蕾見被白泓猜破了取笑,馬上想到了還擊的辦法:「我在想呀,他的好像差不多和你一樣多呢。」   白泓搗了她一拳:「瞎說!別拿我和他瞎比較,要比和你自己比吧,我看他好像比你稍少一些,也不知道看得對不對。」   陳小蕾不服氣:「我哪有那麼多,咱倆不是差不多麼,憑什麼你們一樣多,他卻比我稍少了些!」   白泓害羞,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扯,回頭去看看林紫紋,林紫紋還抱著那隻大狗,敞著褲子在美美的睡覺,連動都沒動過。   「小白,剛才褲子可是我給脫下來的,這次該樂了。」陳小蕾慫恿白泓去下手。   白泓想拒絕,卻被陳小蕾推著就向床走了過去,到床頭陳小蕾拽著白泓的手就往林紫紋身上伸,緊張得白泓連連點頭,陳小蕾才放手讓她自己去幹。   反正褲子都脫了,東西也看到了一半,白泓橫下心來一不做二不休,今天一定要看個究竟。陳小蕾幫她輕輕的把林紫紋的褲子往一邊拉了拉讓出空位,白泓用兩根手指捏住林紫紋的白三角褲頭寬鬆的地方惟力是慢慢用力,很快林紫紋的就露出了大半邊,的頂端擺脫褲頭時輕輕的往反方向一彈,徹底暴露出來,白泓和陳小蕾連忙收的,把身子緊緊貼著站在一起,捂著嘴不敢出聲。   兩人緊張了一會兒,見林紫紋依舊死豬一樣睡得正香,才把懸著半天的心放了下來,陳小蕾努力把聲音降到最低,貼著白泓的耳朵說:「看看,是我說的對了吧,這東西果然是能變大變小的。」   也不知道林紫紋在做著什麼美夢,那處此時正有些鼓脹,本來就比小孩子大的寶貝又大了不只一圈,白泓知道陳小蕾說的沒錯,嘴裡卻不服軟:「它一定是變硬了,不然剛才怎麼是彈出來的。」   這個東西夠古怪的呀?陳小蕾和白泓互看了一眼都不作聲了,能大能小,能軟能硬?太不得了了!   陳小蕾忍不住伸出手去,白泓忙問:「你幹什麼?!」   陳小蕾目不轉睛的盯著林紫紋的小東西,邊伸手邊說:「我怎麼不相信是硬的呢,我要摸摸!」   白泓有些怕她驚醒林紫紋,卻沒攔她,自己心底裡也想摸摸看是不是像陳小蕾說的那樣挺好玩的。   林紫紋的小正半仰著歪在一邊,下面的兩隻袋袋中的一隻被褲頭遮住半邊,陳小蕾先早出一隻食指去碰了那寶貝一下,把那只食指縮回來握了握拳頭,又伸出去捅了兩捅。   白泓在旁邊兩手把著陳小蕾的胳膊,緊張得頭都要暈了。陳小蕾壯起膽子,一隻手捏著林紫紋的袋袋,另一隻手把蓋著袋袋半邊的褲頭拉到一邊,總算讓小東西完全暴露了出來。   白泓有些不好意思看了,把頭歪在一邊,催促陳小蕾說:「你快摸摸吧,知道到底硬不硬就行了。」   陳小蕾用胳膊拐了她一下:「你轉什麼頭呀,我要摸了,你也看著點。」   白泓轉過頭來,陳小蕾又伸出色手,先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皺了皺眉頭,又添上中指用三根手指輕輕拽了兩下,搖頭道:「奇怪了,還真有些硬呀,難道這裡面有骨頭?」   「有骨頭?」不能吧?我看電視裡說,人體一共有二百零六塊骨頭,沒說男人比女人多啊?「   「那它怎麼會是硬的呢?「陳小蕾不解的問白泓。」你也摸摸看!「   白泓搖頭不肯,陳小蕾馬上不幹了:「不行,你必須摸,要是光我自己摸了,你以後把這事說出去,我可就慘了!「   有的人下手了總要拖著個伴,白泓知道自己要是不摸,陳小蕾肯定不同意,看來不摸不行了。   林紫紋此時睡得正香,陳小蕾的床與他這些年來睡慣了的火炕完人兩樣滋味,那迷人的味道更是令他愜意舒服。身邊兩個女孩正把他當玩具一樣的研究,他卻全然不知不覺。   【074】都是貪玩惹的禍   「摸就摸,那點小事你都計較,怕我是長嘴婆麼。「白泓瞪了陳小蕾一眼。   陳小蕾見白泓答應,馬上把她推到身前,笑著說:「快摸吧,挺好玩的,不騙你!「   白泓看看林紫紋的小東西,覺得有些不對:「小蕾,我怎麼看著它比剛才大了一點兒?」   陳小蕾一看,覺得好像是大了些但又不能肯定,於是也沒在意,繼續慫恿白泓:「可能是錯覺吧,你離得近了看著自然會顯得大一些,快摸吧!」   白泓點頭,由於心中緊張不知道伸哪只手好,一慌神兒把兩隻手都伸了出去,旁邊的陳小蕾見她像抓小雞的老鷹一樣姿勢,摀住嘴笑得嗆了氣,強憋著低聲咳了幾下才好。   白泓先伸出一根手指去撥了撥林紫紋那小東西,那東西前後歪了幾下,又自動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還真是挺好玩的呢,反正都是碰都碰了,白泓也乾脆學陳小蕾那樣,先用兩根手指捏了幾下,又拽了指,那手感有些像剝了皮的火腿腸,似乎中間真是硬硬的,難道真有骨頭?   陳小蕾見白泓在那進而認真研究了起來,有些沉不住氣了,也伸出手去撥弄了兩下,問白泓:「你是不是記錯了,男人應該比女人骨頭多吧?我覺得他這裡面肯定有骨頭!」   白泓搖頭,這種知識她不可能記錯,可林紫紋這彈性十足的寶貝裡面的確有些硬,難道裡面是脆骨?脆骨算不算骨頭?   「這小東西還真好玩呢。」陳小蕾有些玩出興致了,林紫方的小東西色澤均勻,手感細嫩光滑,用手指輕彈一下,歪到一邊後還會自動回到原來的位置,她越玩越覺得有趣,都快有些愛不釋手了。   「好了小蕾,一會兒你要是玩上癮了,以後想玩時上哪找去?」白泓被她逗笑了,林紫紋的這寶貝東西快被她當作玩具了。   陳小蕾又拉了拉袋袋上皺得像小核桃紋一樣的皮兒,袋袋裡面的小蛋蛋輕輕蠕動了兩下,讓陳小蕾更是開心不已,這小遊戲又緊張又刺激,還總是有新白璧微瑕同。放過袋袋,陳小蕾又用手擼了兩個袋袋上面的小黃瓜,這下惹到小黃瓜了。剛才它一直老老實實地被撥來撥去,擼完這兩下,卻一抖一抖的漸漸大了起來。   突然的變化讓肇事者陳小蕾和旁觀的白泓瞅直了奶,那小黃瓜慢慢昂頭站了起來,她不像剛才一般歪在一邊。開始變得有些豎直了。   這是怎麼回事?!陳小蕾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又擼了兩下,白泓想制止已經來不及了,那小黃瓜很快就站得筆直,最頂端的小薄皮兒漸漸散開,裡面露出嫩紅的肉來。   陳小蕾徹底被驚呆了,干了壞事的手還搭在小黃瓜上面不知道拿開,白泓先回過神兒來,輕輕拉了接她的胳膊,低聲問:「你幹什麼了,它怎麼變成這樣了?」   陳小蕾愣愣地搖搖頭,半天才說:「我沒幹什麼呀,它、它怎麼腫了?」   玩壞了?!完了!兩個女生頓時傻了眼,沒聽說男生的這個寶貝一玩兒就會壞的呀,這可怎麼辦?!   陳小蕾縮回干了壞事的手用力抖了兩下,又慌張又沮喪,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帶著哭腔了:「小白,怎麼辦,怎麼辦呀!我都沒敢使勁,哪知道這東西一玩兒就壞呀,要不要送他去醫院?被大人們知道了怎麼辦啊?」   白泓隱隱約約覺得事情好像沒有那麼複雜,但又不知道眼前是怎麼回事,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先安慰陳小蕾說:「小蕾,你別急,咱們先看看怎麼回事再說,可能一會兒又好了呢?」   陳小蕾剛想說話,那一直死豬一樣的林紫紋卻在這時動彈了一下身子,還伸手撓了撓小黃瓜旁邊的毛毛,這下可把兩個女生驚嚇到了,陳小蕾只覺得心臟跳得馬上就要衝出胸腔,慌忙轉身就跑,白泓緊跟其後,兩人擠出房門跑進客廳一角的沙發裡坐下,心中狂打著鼓,聽了一會兒,林紫紋那卻沒什麼動靜。   大眼瞪小眼,兩人誰也不敢開口說話。又過了一陣,心跳不再那麼快了,白泓終於先忍不住,壓低聲音開了口:「你先坐著別去,我去看看。」   陳小蕾感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關鍵時刻還得是死黨白泓站出去,她平時且子雖大,可比白泓還是差了一點兒。   白泓站起來往房間走,陳小蕾忙跟在後面,兩人扶著門框伸頭往床上張望,林紫紋還是那姿勢沒動,連剛才撓癢的手都擺回了原位。   再看那小黃瓜,咦?怎麼沒了剛才的威風,這會兒又縮了回去了,好像比剛露面時還小了一點兒。白泓爺頭看陳小蕾,陳小蕾也滿臉疑惑,兩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這幾分鐘大起大落,搞得兩人滿頭霧水,覺得這事實在是理解不了。   白泓先走到床邊,那小黃瓜又恢復了最初側躺著的姿勢,上面的皮兒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位置,裡面剛才露出來的肉也被那皮兒包了個嚴實,看不到了。躲在後面的陳小蕾頓時鬆了口氣,白泓回頭看了她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的目光看到了相同的想法,原來剛才是虛驚一場,這小東西沒壞。   既然平安無事,兩人都放下心來,白泓看了看死豬教主林紫紋,笑著對陳小蕾說:「他睡得夠實在的,我猜就算是你家這樓倒了,他都不會醒。」   陳小蕾點點頭,「剛才可嚇死我了,他撓癢的時候,我還以為他醒了呢。」   白泓也心有餘悸:「快幫他弄好吧,一會兒真醒了可就麻煩了。」   「嗯。」陳小蕾點頭答應,「沒想到這小東西還挺有脾氣的,玩一玩兒就惹火它了,居然站起來嚇我!」   白泓說:「可不是麼,不過看來它是只紙老虎,嚇完人就又趴在那老實了。」   陳小蕾看看那已經老實伏貼了的紙老虎,搖了搖頭:「我怎麼覺得更像是大象的鼻子呢。」   白泓一瞅也覺得挺像,很是佩服陳小蕾的想像力,推了她一把說:「別研究了,我去上個廁所,你把他褲子弄好,上課都遲到了。」   陳小蕾應了一聲,等白泓出去後陳小蕾才想起來,扒褲子時是兩個人做的,怎麼往回穿時她卻跑了,扔自己一個人干。   陳小蕾正要去把小象塞進褲頭裡,突然看到了剛才找出來放在旁邊的彩筆,壞心眼一動,決定報復一下剛才嚇得自己半死的紙老虎。從彩筆袋裡面挑出一支棕色的來,刷刷數筆給林紫紋的小黃瓜附近畫上了眼睛耳朵和大長牙,在小黃瓜上畫了幾圈曲線,放下筆欣賞了一下,一隻完美的小象就此誕生了。   …………   白泓從衛生間出來時,見陳小蕾正在客廳直打轉,忙問怎麼回事。陳小蕾哭喪著臉說:「這下壞了,我都幹了些什麼呀,完了完了!」   白泓又問,陳小蕾跺了跺腳說:「你自己進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完了,這次徹底完了!」   問不出什麼情況,白泓只好進房間去看。教主林紫紋肚子下面新畫的小象正低著頭在休息,白泓看完又氣又笑。如果把那水彩筆不小心畫到了身上,用香皂洗半天都洗不乾淨,這陳小蕾頭髮燒了麼,給人家的小黃瓜畫成了小象。   這下子中午兩人做的壞事肯定是要敗露了,白泓也想不出辦法,跟在後面進來的陳小蕾羞愧得要死。白泓小聲說:「就這樣給他穿上吧,咱倆別叫醒他,自己先回學校上課。反正是瞞不住了,露餡就露餡,以後再說。」   木已成舟,陳小蕾只好點頭答應,兩人開始處理事發現場。陳小蕾拉起林紫紋三角褲的那角,白泓輕輕把小象按住推了進去,蓋好三角褲看不到小象後,陳小蕾略鬆了一口氣,白泓故意在三角褲上摩娑了兩把,小聲說:「小象乖,你小姨要上學去了,你再睡一會兒吧。」   陳小蕾心中這個後悔呀,恨不得從旁邊的窗戶跳下樓去,用力掐了白泓一把就自己出屋去了。白泓笑嘻嘻的給林紫紋拉上拉鏈扣好腰帶,又屏息觀察了一下,那林紫紋氣息緩慢均勻,兩隻眼珠也沒有動過半點,的確是熟睡著呢。也不知道這小子在做什麼美夢,被人把小寶貝擺弄了半天還畫成了只小象,居然一點兒都沒反應。   看看外表沒什麼破綻,白泓略微放五心來,等被他發現的時候再應付吧,如果他自己不好意思提,那就萬事大吉了。不過想想又不太可能,這林紫紋平時就調皮搗蛋的很,還經常搞些惡作劇,可不是輕易就會被戲弄的。也不知道這次的事會不會把他惹惱,只希望他還是以前那和氣的樣子,別生氣發脾氣才好。   陳小蕾早已換好了鞋子,從事報桌上的山地車鑰匙向屋裡輕喚,白泓跑出去一邊換鞋,一邊問陳小蕾:「就讓他自己在這睡著?萬一你爸爸回來了怎麼辦?」   「沒事,我爸爸這幾天一直加班,晚上七點能回來就不錯了,我想那林妹妹怎麼也不會睡到七點才醒吧?」   睡到七點當然不可能,白泓想了想,又跑回去寫了張紙條扔在陳小蕾桌上,那桌子和紙條十分顯眼,林紫紋醒來之後肯定能看得到。兩人匆匆跑下樓開了車鎖,白泓載上陳小蕾往學校去了。   今天中午這件事做的夠出格了,白泓覺得簡直不可想像,兩個女生趁男生睡覺,把人家的小寶貝玩半天,太瘋狂了!坐在後座上的陳小蕾心中忐忑不安,一手摟著白泓的腰,一手去搖她的胳膊:「小白,你說林妹尋要是發現了我畫的東西,會怎麼辦呢?」   白泓搖頭:「我也不知道啊,你還說呢,都是你幹的好事,不然他肯定發現不了的!」   陳小蕾沮喪著臉,邊搖她的胳膊邊說:「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搭錯了,拿起筆就去畫,畫完就後悔了,可是後悔也來不及了啊,愁死我了。」   白泓突然想起一件事:「小蕾,你剛才自己跑出來後,洗手了麼?」   陳小蕾一愣:「沒洗呀,什麼事?」   白泓一捏車閘,那山地車性能優越馬上停在了路中,回過頭來皺著眉頭說:「摸完了應該洗洗手呀,那小東西是他平時去廁所用的啊。」   陳小蕾明白過來,攤開手看看,兩隻手乾乾淨淨的也瞅不出什麼特別來,忽然想起白泓給林紫紋穿完褲子就出來了。應該也沒洗:「你也沒洗吧,我記得你還給他穿好褲頭後還拍了那小象呢。」   白泓一下子明白過來,她雖然去洗手了,當時陳小蕾正在給林紫紋畫小象,後來又幫陳小蕾把那小象裝進去後因為慌張著要走,就把這事給忘了!   陳小蕾心情好轉過來,想起白泓不光拍了小象,還做過點兒別的:「哎呀,這都玩了半天了,沒洗就沒洗吧!我還看到過你捏完他的那小東西,用手捂著嘴笑呢。」   白泓徹底被打敗了,跺了跺腳,突然伸出手在陳小蕾臉上捏了一把:「都怪你非要看它硬不硬!」   陳小蕾也不甘示弱,一下子把右手伸進了白泓的上衣裡,在肚子附近轉了一圈:「你不也想知道它會不會變大變小嗎,它能變得那麼大呢,你滿意了吧!」   白泓被她摸得直癢,掙了兩下也沒把她的手抽出來,只好求饒。陳小蕾重新坐好讓白泓載著,這時學校都已經上課了,反正都是遲到,兩人也不很著急,慢悠悠地沐浴著陽光行在自行車道上。   陳小蕾意猶未盡,又撿起話題:「小白,林妹妹睡覺時果然像小紅姐姐說的,跟豬一樣,不過他的小象還挺可愛呢,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玩。」   「還玩?那你長大後嫁給他吧,做他的老婆了就可以天天玩!」   「……」   白泓見她不語了,笑嘻嘻的問:「怎麼不說話了,在考慮要不要嫁給他嗎?」   陳小蕾忙反駁:「不是不是!我剛才在想,我嫁給他的話,你嫁給誰呀?」   「……」   「小白,你怎麼也不說話了?」   「……」   陳小蕾見反擊成功,有些得意起來:「哎呀,你要是怕自己嫁不出去,我就把他讓給你好了!」   白泓只好打岔:「你胡扯什麼嘛,我剛才在想,他的小象裡到底有沒有骨頭啊?小蕾你知不知道?」   陳小蕾也不知道,白捏了那幾下卻沒研究出來,「你捏的最仔細了,你都不知道,我上哪猜去……」   白泓把手一抖,車子跟著晃了一下,嚇得陳小蕾連忙兩手抱住她的腰,埋怨說:「你主審報復我,明明是你摸的是最仔細,敢做不敢當,丟人……」   白泓抓住機會反擊:「哼,我聽出來了,你是沒摸夠吧,那下次我和他說一說,讓他給你摸個仔細,你看怎麼樣?」   陳小蕾不甘示弱:「說就說!你要是敢和他說,他答應的話我就摸!」   這個話題剛好讓白泓想起了飯後觀察到一個小細節,於是提了起來:「嘿嘿,他奸得像狐狸一樣,會讓你白摸才怪呢,剛才吃完飯的時候,他拿眼睛總往你胸脯看,肯定是打什麼壞心眼了,我估計呀,他肯定不會答應讓你白摸地,他會要摸你的做交換。」   陳小蕾講不過白泓,有些羞窘,乾脆三輪說:「小白,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上衣掀起來給路上這些人看!「   白泓還真怕她幹出來這事,只好讓步說:「好好好,我不說了,我聽你說行了吧。「   陳小蕾見連下兩城,十一月份乘勝追擊:「這可是你讓我說的,剛才畫小象的時候,我確認了一件事,你想不想聽?「   白泓有些好奇工:「什麼事?」   陳小蕾悄悄趴在白泓的耳朵旁邊,用她剛能聽清的聲音說:「他的毛……還真是……和你的一樣多!」   說完陳小蕾跳下車子,果然不出所料,白泓馬上剎車跳了下來就要來追,陳小蕾輕鬆躍過旁邊的護欄上了人行道,一邊大笑著一邊往學校方向飛跑,。白泓知道追不上她,只好又騎起車子,隨在後面去了。   【075】教主的小象   林紫紋這一覺睡得香香甜甜,醒來的時候愜意的伸了兩下懶腰,拿眼在房間中掃了一圈才明白,原來自己是午飯後躺在陳小蕾的床上休息,不知不覺中睡著了,窗外陽光和煦,房間裡靜悄悄的,牆上的石英鐘在獨自咯噠低響,林紫紋看時間不禁一呆,還差幾分鐘就到三點了?看來是不小心睡過頭了,她不知道她們為什麼不叫自己呢?   林紫紋從床上爬起來穿好拖鞋,略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床章,回頭一眼就看到了寫字檯上的紙條,拿起一看,是白泓用棕色的碳素彩筆給自己寫的一行留言:睡過頭了吧,我倆上學遲到,騎車先走了,你走的時候別忘了鎖門。   紙條右下角畫了個乒乓球大寥寥幾筆的小畫,林紫紋略一辯認,是只簡筆小象,這白泓莫名其妙,畫個小像什麼意思?   這兩個傢伙,怎麼不打個招呼就自己先跑了,林紫紋嘟囔著隨手把紙條塞進兜裡,到客廳裡喝了杯水,換上鞋互聯網門下了樓,白泓處理案發現場的手法還挺高明的,林紫紋壓根就沒覺得身上有什麼異常。   走在街上,林紫紋感覺身上似乎有些輕飄飄的,腳下輕快,胸中若有一點兒微微的莫名衝動,這種感覺陌生中又有些熟悉,說不清,道不明。   這是怎麼了?林紫紋對自己身體的變化十分不解,停下腳步思考,中午沒吃過特殊的東西,今天也沒發生幹什麼特別的事,怎麼這一覺醒過來,彷彿整個世界都有點不一樣了,有點像喝了興奮藥,又像是撞了邪了?   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所以然來,最後林紫紋把罪過歸結給了陳小蕾的床,吃頓中午飯還能順便在女孩香噴噴的床上睡個午覺,真是美事一樁。想到這令他神清氣爽的一覺,林紫紋感覺心中美滋滋的。他打算以後還要多多製造機會,經常去睡一上。   進校門時剛好打起了上課鈴,林紫紋略覺口乾,跑到學校經銷店買了瓶可樂爺頭喝了個乾淨,回教室上課。此時已是下午第三節的自習課了,教室裡的沒有教師看管,同學們正略有吵鬧,林紫紋推門進去的時候教室中馬上鴉雀無聲。見不是老師進來,大家馬上又恢復常態,繼續打鬧聊天。   白泓和陳小蕾哪有心思做自習,走廊裡有點風吹草動的兩人就馬上立起耳朵,心中忐忑不已,見是林紫紋進了教室,白泓反倒有些坦然了,拿起書隨便選了道題假裝與後座的同學研究,陳小蕾乾脆趴下假裝睡覺,她的座位在教育後排林紫紋不會路過,正好趁此先躲過這次再說。   林紫紋回座位坐下後,就開始哼著小曲四處張望,準備找個閒人聊天打發時間。同桌肖靜找了幾道不會做的習題來問,林紫紋就開始給肖靜講解,白泓和陳小蕾偷眼觀察,見他沒什麼異常,暫時放下心來,猜想他是還沒發現小象的事情。   沒一會兒,中午喝的水和剛才的那瓶可樂起了作用,林紫紋覺得有些想小便了,離下課還有半節課時間,看來是等不及了,他打算溜出去上廁所。   走到講台附近的時候,林紫紋被張勇一把拉住了,「紫紋,去哪?」   林紫紋停步站了下來,回答說:「水喝多了,想悄悄去個廁所。」   張勇正坐著無聊,覺得肚子也有些尿,忙跟著摻和:「等我會兒,我也去。」   旁邊位置上的王光武也把桌子下面看著的小說合上塞進了書包,小聲應和:「坐得屁股都疼了,我也跟你們出去走走。」   見他們三人這裡一陣小騷動,教室前排桌們上的男生都把注意力集中了過來,張勇乾脆問了一聲:「集體上廁所了,還誰要去的趕快報名!」   這下熱鬧了,至少有二十個男生站起來說要去,班長趙剛怕他們人太多引導起教師注意,喊住了幾個,剩下十多個人作賊一樣站成一排悄悄出了教室,撒腿就往廁所方向跑。   林紫紋尿多憋得難受,沒敢像他們那樣猛跑,等他進了廁所的時候,先到的已經撒好尿提上了褲子,有人正在聊天,還有個癮大的傢伙點上了支煙正準備吞吐。李超和王光武剛拉開褲子正準備比誰尿得遠,見林紫紋進來忙招呼他:「紫紋,誰輸了一會兒買紅糖冰棍的,敢不敢來比?」   林紫紋童心大起,應了聲好跑過去與他們站成一排,三人拉開褲子,王光武大喊一聲開始,三管水龍頭同時發射,林紫紋至少比兩人尿得遠出半米,旁邊同學起哄叫好,看來射得最近的李超要請客買冰棍了。   很快李超和王光武排泄一空,提上褲子在旁邊讚歎林紫紋火力兇猛。林紫紋得意的吹了聲口哨,引得廁所裡的男生們一陣大笑。旁邊來晚了沒參加到比賽的張勇也已經尿完了,林紫紋這邊卻濤聲依舊,小水龍頭下面嘩嘩之聲不絕。   李超聽他尿得沒有住休的意思,問了一嘴:「紫紋,憋了多久啊,怎麼尿了這麼半天?」   林紫紡正撒得歡快,回答說:「中午放學時撒過,可能是下午水喝多了吧。」   尿完了的張勇提好褲子,無意中往林紫紋下面看了一眼,頓時有了個驚人的發現,那林紫紋的小蘿蔔上面畫了幾圈槓槓,旁邊大腿和小肚皮附近還有些線條,像極了一隻小象。   林紫紋這邊快撒得差不多了,腥壓減輕之後十分松暢,沒注意到張勇目不轉睛的正盯著自己的小寶貝觀察,男生們都被張勇的誇張表情吸引著圍過來觀看,最先被張勇目光吸引到的王光武還對大家比劃了個禁聲的手勢,廁所裡已經沒人說話了。   終於排洪洩水工程圓滿結束,林紫紋愜意的抖了抖小象,還沒收回來,一下子發現了身邊聚著十多個小腦袋。   「幹什麼。」林紫紋不解的問:「你們今天怎麼犯上傻了,沒看見過小騙雞雞麼,盯著別人的看?」   張勇最先忍不住了,撲地一聲笑了出來,旁邊圍觀的同學馬上都受到了感染,廁所裡的爆笑聲驚得蒼蠅四處亂飛,吸煙的那個同學笑得過度激烈,一口煙嗆進肺裡,咳得眼淚馬上就湧了出來。   林紫紋被他們笑得一頭霧水,手中還攥著小東西沒往回塞,旁邊笑岔了氣的王光武一手捂著肚子,另一手指著林紫紋的小象和李超對立腳點臉笑。林紫紋疑惑的順著他指的方向低頭往下一看,這是什麼??   張勇終於喘過氣來,開口說了話:「紫紋,真沒看出來,你不光畫別的東西畫的好,這兒童簡筆畫的水平也是數一數二啊,我看社小象就沒有第二個人能畫得出來!」   林紫紋正在發愣,這是怎麼回事?誰在自己的小弟弟上畫了東西,自己還不知道?張勇還要再胡謅幾句,旁邊王光武見林紫紋表情古怪,有些害怕張勇把他惹得發怒,這簡筆小象林紫紋好像自己也給忘了,不然他怎麼會跑來和大家一起上廁所,結果被人看見。   這麼好笑的事哪能不和大家分離,李超一聲呼哨,男生們連忙都往教室跑,張勇和王光武明白過來,緊跟在後面跑出了廁所,反正過不了幾分鐘班級的所有男生就會都知道了,只要這時不被林紫紋遷怒就會沒事,過會兒等著看熱鬧就行了。   廁所裡突然就靜了下來,林紫紋用了幾秒鐘時間,想明白了小弟弟上簡筆畫的來歷。這件事突然發生,太令人吃驚了,以至於有兩世經歷的他都被搞得有些不敢相信。林紫紋低頭往下瞧著,從他自己的視角來看,不太容易看清楚小弟弟上畫的是個什麼東西,但上衣口袋裡白泓留的那張紙條上可是清晰的畫了一隻小象,不就和自己身上現在的這個一模一樣麼。   天!她們瘋了麼!扒了自己的褲子,在小弟弟上畫了畫?她們怎麼連這種惡作劇都做得聘為,又是怎麼做到的啊?難道中午自己睡得跟死人一樣?   林紫紋用手搓了搓那引起線條,碳素筆畫上的哪有那麼容易搓掉,他這兩下一點顏色都沒搓下來。看著那栩栩如生的小象,林紫紋有些哭笑不得了,這白泓和陳小蕾怕是膽大包天了啊,扒別人褲子玩小雞雞?還有什麼事情她們做不出來?   發現了新大陸的男生們吵鬧著衝進教室,各自坐下後迫不及待的把新聞播報給自己要好的同學,先是男生之間傳,然後有個別的男生把消息傳給自己來往密切的女生。用一句公告詞來比喻這件事十分恰當:我只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她,誰知道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成了人盡皆知的秘密。五分鐘後林紫紋回到教室的時候,全班七十五名學生,已經有七十二人知道了。   不知道消息的本來有三個人,林紫紋和男生們去廁所前腳出了教室,白泓就忙組織了三個女生,又叫上陳小蕾也去了廁所。男女生廁所是隔壁,在廁所這邊聽到男生那裡的笑鬧聲,白泓和陳小蕾知道事情敗露了,從廁所回來後白泓拉著陳小蕾找了個借口溜走,七十二人之外的另三個女生與林紫紋前後腳進了教室,坐下後各自收到了紙條或耳語,馬上就知道了這件奇事。   林紫紋本來打算曠課跑路,避避風頭的,不過又覺得實在應該先到教室瞅一眼兩個肇事者,看她們會有什麼表現,好奇心最後佔了上風,看看白泓和陳小蕾的表現的想法戰勝了避風頭的打算,他在廁所只略做打算就回了教室。可是令他失望的是,那兩個傢伙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讓他撲了個空,而班上兩學們的目光和私語聲明確的告訴了他,這件事根本就沒得瞞,因為地球人都知道了!   沒過兩分鐘,林紫紋就坐不住了,白泓和陳小蕾八成是見勢不妙先逃了,同桌肖靜已經悄悄往他的褲子下面瞧了兩三回,林紫紋惡劣的猜想,她此時一定恨不能長出只透視眼來,好能看一番從來沒聽說過的稀奇事。糗大了……糗大了……這次林紫紋可想不出什麼辦法,同學們的嘴是封不住的,看來明天中午放學前這件事肯定會傳遍全J中。也不知道班主任知道後會不會找自己談話,大家會不會把這件事往白泓和陳小蕾身上猜。   還是先躲了吧,這是最明智的選擇了,別等一會下了課被愛看熱鬧的同學圍上問東問西的,可就難堪了。林紫紋拿定主意後馬上寫了張請假條讓同桌傳給了班長趙剛,這點小動作被班上大半同學收入眼裡,又一陣竊竊私語,林紫紋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迅速溜出教室。身後門還沒關上呢教室裡就炸開了鍋,笑地鬧地打聽怎麼回事的,桌翻椅倒的聲音不絕於耳。林紫紋頭疼不已,那白漲和陳小蕾雖然都是開朗性格,但對男女生方面的事矜持的很,怎麼今天中午吃了頓飯,突然變得瘋狂起來了。   林紫紋夾著小象溜出學校,心中哭笑不得。他現在最想知道白泓和陳小蕾的作案動機,她兩人現在的心裡正在想些什麼。不過這些事只能回頭再說了,現在趁著沒到爸媽下班的時間,他得趕緊回家洗小象。   白泓和陳小蕾躲在二樓化學實驗室地走廊上,立起耳朵在聽著班級裡的動靜。陳小蕾先看到了拐賣上迅速逃逸的林紫紋,忙拉拉白泓讓她看。   「小白,快看,林妹妹逃了!」   白泓聽著樓下自己班級教室裡隱約傳來的聲音,看到林紫紋正在橫穿操場,點點頭。「嗯,估計現在班級裡已經開鍋,那些嘴長的傢伙肯定把這事給傳了個遍,林紫紋坐不住了。」   陳小蕾有些發慌,沒想到林紫紋自己沒先發現,卻被班上幾個嘴快的男生看見了。「怎麼辦啊?他肯定猜到是咱們做的了,你說他會不會告訴別人啊?」   白泓已經面對現實了:「猜到了也沒辦法,咱們敢作敢當吧。」   陳小蕾急得直跺腳:「不當也得當了,可是他要告訴了別人,我豈不是死定了麼。」   白泓搗了她一拳,沒好氣的說:「你傻啦,他不可能講給別人的,自己吃個啞巴虧就算了,講出去更對大家沒好處,他肯定不會做這種傻事!」   陳小蕾還是放不下心來,她覺得林妹妹的壞心眼多著呢,「那還好,就是不知道他會怎麼報復咱們呢。」   白泓倒不怕林紫紋搞什麼報復,安慰她說:「他不會做過分事的,這個我倒挺放心,現在我最擔心的是,中午咱們三人一起走的,下午又都遲了到,萬一被哪個細心的同學猜到,可就壞了。」   陳小蕾又慌張了起來,抓著白泓的胳膊說:「啊?那,那這可怎麼辦?」   白泓還是挺有辦法的,不過關鍵還得兩人配合,對正慌張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般的陳小蕾說:「趕快回去吧,千萬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有人問起了就說他中午自己騎車跑了,咱倆因為看錯了表才遲到的,別的就沒什麼了,怎麼撒謊不用我教你吧?」   陳小蕾這時已想不出主意來,白泓怎麼說她就怎麼做了,忙點頭:「只好先這樣了,剩下的就靠老天保佑吧,阿門!」   白泓看她又求老天爺又求上帝,還搞起了中西合璧,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了,沒好氣的說:「看你惹的這個禍,本來什麼事都沒有,你……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   陳小蕾嘟著嘴來不說話了,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怎麼當時什麼後果都沒考慮,一時手快就去畫了個小象呢,她現在都恨不得把那惹了禍的手找個繩子綁起來了。   白泓看看表,出來了將近十分鐘,該回去了,拍了拍陳小蕾的胳膊鼓勵說:「回去了,沒事的,記住一會兒千萬別說錯話!」   陳小蕾點點頭,又想起了件事:「唔!那明天林妹妹來了,怎麼辦?」   白泓想了想,也覺得這個問題頭痛,乾脆用拖延政策算了,對陳小蕾說:「他要不吱聲,咱們就假裝沒事人一樣,車到山前必有路,到他找上門來時再說!」   陳小蕾已經快失去思考能力了,看白泓的表情還是挺平靜的樣子,佩服極了,白泓用力捏了捏陳小蕾緊張得僵硬了的肩膀,兩人鼓了鼓氣,下樓回教室去了。   【076】小流氓謀劃反擊   林紫紋到家後迅速的反鎖了大門二門,然後拉上裡屋的窗簾,找出只大盆去兌熱水。對於今天發生的事,他已經徹底沒有話說了。如果陳小蕾有一個膽子,那麼白泓肯定有兩個,但這兩個人的膽子加在一起可絕對不止是三個,他也算不出來等於幾個了。扒了別人的褲子偷看一番已經不得了了,畫小象……林紫紋在心底裡立起大拇指: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你們太無敵了!   難怪中午這覺睡得那麼舒服,醒過來全身都像要飄起來似的,原來是被女孩子玩了小葫蘆啊……林紫紋又好氣又好笑,手上拿著香皂用力搓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人戲弄了一番的小葫蘆,很快小葫蘆就憤怒的翹了起來,對他的粗暴行為表示抗議。   老實點,被人欺負時不知抗爭,現在鬥什麼威風!林紫紋又用力拿毛巾在上面擦了幾下,那小葫蘆倒是個越挫越勇的脾氣,不肯服軟。   算了,也怪我睡得太踏實了,才給了她們可乖之機。林紫紋暫時放過小葫蘆,去擦大腿根上的象耳朵,那時陳小蕾害怕驚醒林紫紋,所以畫的時候十分小心,手下力道不重。那水彩筆倒是墨水充足,把一隻小象渲染得栩栩如生,林紫紋邊擦邊佩服這兩個女生的想像力,又十分好奇,這是誰創意的,畫好用了多久?   林紫紋是換下開檔褲之後才發現自己睡眠度深這個遺傳毛病的。他從生下來之後就開始每天鍛煉括約肌,一歲半的時候就已經能完全自理大小便了,早早就換上了不開檔的褲子。但因為睡眠度深,他晚上睡著之後還偶爾有尿床的問題。後來年齡漸漸大了,他開始做起睡覺前的潛意識鍛煉,這種鍛煉說起來其實簡單,比如明天有件事情要做,需要早晨四點鐘起床,那睡覺也就先不停地告訴自己,我要在四點鐘起床,我要在四點鐘起床,第二天就真的會在四點鐘自動醒來。最開始鍛煉的時候要借助鬧鐘或別人提醒來配合,時間久了就能用這種辦法很有效的控制睡眠時間。林紫紋因為年紀小,思維活躍度高,很容易就鍛煉成了這一招,然後又把它的應用範圍加以擴大。比如:媽媽一叫我就會醒,媽媽一叫我就會醒;我不會睡得很深,同學一叫我就醒;下課要去踢足球。只睡到打鈴,諸如此類。可是今天和平時不太相同,剛剛中午的時候林紫紋躺在陳小蕾的床上舒服的很,輕鬆地就睡過去了,睡著之前也沒給自己下過任何指示,這一覺就睡得感受不到外界的干擾了,結果給了白泓和陳小蕾可乘之機。   忙活了半個小時,陳小蕾的人體彩繪處女作被林紫紋擦了個七七八八,可惜這神來之筆因為未經模特同意就畫了上去,只在小範圍觀眾中展示了不足一分鐘,就被林紫紋連擦帶抹的毀壞掉了。林紫紋看看已經恢復本來面貌的小弟弟,還真有點兒為沒拍照留念而惋惜了一下,多好的藝術作品啊,可惜生不逢時,現在只能讓它就這麼沒了罷。   晾乾了小弟弟提好褲子,林紫紋把屋子收拾回原先模樣。開始盤算著如何做事後處理。考慮了一會兒發現事情其實並不複雜,白泓和陳小蕾這兩個幹壞事的傢伙不可能對別人說這事是她們做的,不出意外的話,以這兩人的頭腦應該能騙過幾乎所有人。學校的同學就算把這事作傳遍整個山城,自己來一個厚臉皮不認賬,先底毀幾個最先傳話的人說他們造謠,把水攪和成渾的,再裝成無辜受害者就行了。想到這裡,林紫紋已經聯想到張勇等人因為造謠生事而被班主任叫去訓話的情景了,哼哼,上你們嘴長出去亂說,等著挨批受教育吧!   白泓和陳小蕾那邊怎麼辦呢,白玩了?那可不行!林紫紋雖然沒有邪惡到打算照這個樣子玩回來的程度。但想到白泓小瓷娃娃一般的樣子和陳小蕾已經發育得誘人的身材,忍不住嚥了嚥口水。下面的小弟弟竟有些蠢蠢欲動,林紫紋氣得笑了出來,拍了它一下罵道:「急什麼,先自己在那歇著吧!暫時還沒你什麼事!」   小弟弟毫不氣餒,自顧自地昂著頭沒有理會他的話,林紫紋知道它那種你越注意它,它就越表現的脾性,把注意力轉到了別處,不再搭理它。   先要知道她們的動機。林紫紋決定先找她們問清事情的詳細經過,再考慮如何把這個遊戲玩下去,既然人家主動開了個頭,咱也得配合著把遊戲玩好是不是?看看表,還差十多分鐘就到放學時間了。林紫紋鎖上家門去紫龍遊戲中心,這時候和白泓陳小蕾見面是不明智的,他挑了個現代化的聯繫方式,打電話。   九三年,山城的有線電視網剛開始籌建,有電話的百姓人家寥寥無幾。林紫紋班上大約有十多個同學家裡有電話的,在山城這樣的班級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陳小蕾的爸爸是單位的實權領導,因為工作需要在家裡裝了部電話,而白泓的爸爸常年在外做銷售,家裡裝的那部電話就是整個家庭感情的紐帶,不可或缺。   林紫紋坐在紫龍遊戲中心的吧檯後面,隨著旁邊賭馬機音樂節拍輕晃動著身子,時不時回頭看一下牆上的時鐘。旁邊的劉宏宇正捧著本《東芝放像機的日常維護與故障排隊》在研究,這種學習勁頭讓林紫紋十分佩服,遊戲中心裡人聲熙攘,服務員忙碌不過來的時候劉宏宇還要經常幫忙賣賣煙和遊戲幣,在這種環境下還能鑽研技術,難怪這劉宏宇什麼家電都能修,他可真是勤學成才的典範。   J中的放學時間過去了五分鐘,遊戲中心裡陸續開始出現了穿校服的學生。又過了五六分鐘,遊戲中心裡已經人滿為患了,林紫紋算著如果白泓和陳小蕾放學直接回家的話,應該已經到了,拿起電話先往陳小蕾家打了過去。   聽筒裡嘟嘟了半天,沒人接聽,林紫紋又撥了白泓家的電話號,一陣忙音,占線了。   看來白泓八成是到家了,林紫紋稍等了一會兒又撥了過去,這次通了,是白泓的媽媽接的電話。   「阿姨,我是白泓的同學林紫紋,她在家嗎?」   聽筒那邊剛巧傳來了水壺燒開後的哨聲,白泓的媽媽急忙說:「是林紫紋呀,白泓和小蕾剛進屋,你等一下我叫她來接電話!」   嘿,原來在一塊兒呢,還省得我一個一個去找。林紫紋笑呵呵的仔細聽著聽筒裡的聲音,那邊白泓的媽媽放下了聽筒正在喊白泓來接電話,聲音漸小,估計是到廚房處理開水去了。   白泓剛拉著陳小蕾進了房間,兩人放下書記還沒坐下,就聽到了林紫紋來電話的消息,陳小蕾馬上慌了神兒,兩手抓著白泓的胳膊不知道怎麼辦好,白泓安慰說:「怕什麼,他還能咬你呀,我先去聽聽看他怎麼說。」   兩人進了客廳,白泓的媽媽催促著白泓快接電話,手中正拿著籃子要出去買菜。大人出去了講電話會方便得多,這讓兩人稍鬆了松氣。   白泓拿起聽筒開始自說自話,講了一堆諸如「上課怎麼自己不記作業呀」、「我告訴你作業可以,你給我什麼好處?」這類的慶,等去買菜的媽媽的腳步聲從樓道裡消失後,馬上話題一轉:「教主大人,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有什麼事呀?」   林紫紋在聽筒那邊已經聽出白泓的媽媽出門去了,乾脆也不避諱,壓低些聲音不讓旁邊的劉宏宇聽到,直接切入正題:「小像是你們畫的吧?」   白泓有些緊張的點了點頭,想起林紫紋在呼筒那邊看不到,趕忙嗯了一聲,暗怪自己太緊張了,一邊陳小蕾根本不敢不聲,緊抓著白泓的胳膊不撒手。   林紫紋只聽到個「嗯」,等了半天沒下文了。知道她們不肯主動往下說,沒掛電話已經不錯了,於是又問:「誰出的主意呀,動物園的老虎籠子你們是不是也敢掀開進去瞅瞅?」   陳小蕾想起中午假老虎的事,一衝動又忘了形,小聲嘀咕了一句:「哼,紙老虎一隻,誰怕呀?」   遊戲中心裡人聲嘈雜,林紫紋只聽到了陳小蕾哼了一聲之後小聲說了一句什麼,正想開口問,白泓在那邊忙用胳膊頂了陳小蕾一下不讓她多嘴,對著聽筒說道:「你晚上有時間嗎,咱們見面說說吧?」   林紫紋痛快答應:「好啊,你說時間地點吧。」   「六點整,我家樓下對面的胡同裡,不許早到,遲到了我們可不等!」白泓迅速說完把電話一掛,一屁股坐在電話旁邊的沙發裡。   陳小蕾有些拿不定主意,遲疑的問白泓:「拖拖時間不好吧一,我有點兒不敢見他。」   白泓講完電話,倒感覺不那麼忐忑了,拽陳小蕾一起坐下說:「你不是說他是紙老虎嗎,我想也對,他又不能吃了咱們,沒什麼好怕的。」   林紫紋被白泓突然掛了電話,覺得有些鬱悶,這白泓和陳小蕾是不是霸道了點,剛才那態度倒好像是讓他去給她們道歉賠不是了,這小脾氣不能慣著,看來一會兒得先挫挫她們威風!   這時離六點還有將近一個小時,林紫紋告別劉宏宇出了遊戲中心,在街邊小飯館裡隨便吃了碗冷面,悠閒地往白泓家附近逛去。   白泓家剛吃完晚飯,白泓拾碗去廚房,白泓的媽媽正挽留陳小蕾晚上在家裡住。自從陳沙眼蕾和白泓兩人要好以後,互相到對方家住了也不知多少次了,今天陳小蕾來時就是打算住下的,見白泓媽媽問起,也不推辭就直接答應了下來。   林紫紋可沒打算準時六點去那胡同等著,還差十分鐘的時候他就來到了白泓家樓下,吹了兩聲口哨就藏進了白泓家的樓道裡。樓上陳小蕾和白泓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就知道是他來了,白泓找出事先準備好的羽毛球拍,告訴媽媽說出去玩一會兒,拉著陳小蕾就往外走。   剛下到一樓,林紫紋從樓梯下面的陰影裡突然閃出身業,把兩人嚇得連忙停步後退,林紫紋見她們哪還有剛才電話裡的威風,嘿嘿一笑說:「你們大象都不怕,還會怕我呀?」   兩人聽他提起大晚有,頓時各自羞了個大紅臉,白泓害怕鄰居家聽到,小聲說:「找個沒人的地方再說好不好?你在前面先走,我倆在後面跟著。」   林紫紋瞅瞅陳小蕾,陳小蕾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搖搖頭說:「你放心,我不跑。」   誰都知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林紫紋倒不是真怕她跑了,他剛才那麼看陳小蕾,其實就是想逗逗她,看看她什麼反應。   兩上女孩拉著手在後面遠遠的跟著,林紫紋走在前面不多會兒三人來到附近江邊炮團部隊的圍牆外,這裡是一條土路,除了早晨中午有炮團的解放軍偶爾訓練時跑過,平時基本沒人。   林紫紋找了處乾淨的青石台階坐下,對站在遠處的兩人招手。白泓拉著陳小蕾走到離他七八步遠的地方不站住不增了,陳小蕾鼓了鼓氣先開了口:「林妹妹,那小象和小白沒關係,是我畫上去的。」   白泓沒想到陳小蕾突然勇敢起來,忙也把過錯自己往自己身上攬著說:「是我倆一起幹的,你褲子就是我脫的。」   林紫紋倒不搭話,笑嘻嘻的說:「你們別離那麼遠,說話還得用喊的才能聽清,多累呀,過來先坐下再說好不好?」   兩人面面相覷,都站著不肯動,林紫紋又補充一句:「怎麼不過來,那你們叫我出來要幹什麼?」   白泓說:「我倆做錯了事,來給你道歉的。」   林紫紋拍拍身邊的青石階,沒事人一樣的說:「道歉要有誠意吧,你們這麼提防著我,這種道歉我可不接受。」   白泓走到林紫紋身邊,坐在他剛拍過的石階上,林紫紋滿意的點點頭,見陳小蕾走過來要坐在白泓旁邊,馬上反對說:「小姨,那邊有蚊子咬人,你來坐這邊。」   【077】左擁右抱   陳小蕾站在原地有些躊躇不前,林紫紋乾脆往旁邊挪了一個屁股,緊貼著白泓坐下,把自己剛剛坐的位置讓了出來。看看白泓坐著沒動,陳小蕾只好硬著頭皮走到林紫紋旁邊,緊挨著坐好。   林紫紋心中得意,既然你們做錯了事留下小辮子在我手裡,我可就不需那麼客氣了。故意大聲清了清嗓子,左右看了一眼,示威般的揚揚眉毛問:「別不說話呀,誰把事情經過給我講講?」   白泓和陳小蕾本想對視一下溝通溝通,林紫紋故意擋著不給她們機會,最後還是白泓先開了口,從陳小蕾害怕床下的小說被林紫紋發現說起,講到小護士告訴兩人林紫紋睡覺深的事,再講到拿出彩筆要給林紫紋畫個大花臉。   林紫紋聽到這裡知道到了關鍵內容,馬上叫停,不懷好意的對陳小蕾說:「小姨呀,我看小白講得累了,你往下接著先講講吧。」   小蕾猶豫了一下,紅著臉說起了兩人對於能大能小,能粗能硬的疑問。把林紫紋聽得憋不住笑了起來,這兩個傢伙的好奇心真不得了,在這種事情上發揚鑽研精神可不好。   「那你們後來看到了也研究了吧,怎麼樣,它和你們猜的一樣麼?」林紫紋肚子裡泛起壞水,挑了個尖端問題給陳小蕾。   陳小蕾把頭壓得比肩膀還低,不肯開口,林紫紋又去看白泓。白泓紅著臉小聲說:「和我們想的完全是兩回事啊,我倆都沒猜對。」   林紫紋好奇地問:「那你們怎麼猜的?」   白泓不肯說,支吾了半天擠出一句:「你先回答我個問題好不好?」   「問題?我這正問你們呢,你怎麼還有問題了?」林紫紋揮手趕開蹦達到面前不遠處打算偷聽的一隻螞蚱。「那你先問吧。」   「我就是想問問,男人的那裡有骨頭嗎?」   林紫紋頭一暈,往後仰了一下差點摔倒。一直以為白泓懂得很多的,原來這方面她也是半懂不懂。這也不能怪誰,現在這今年代性知識還是封閉在成年人的圈子裡,而許多成年人結婚很久了都弄不清那裡面倒底有沒有骨頭呢,何況白泓和陳小蕾這兩個家裡的獨生女,更不可能有人給她們講這些東西了。   「沒有。」林紫紋搖搖頭。「男人和女人骨頭數量一樣多,那裡沒有骨頭。」   「那它怎麼能挺起來呢?」陳小蕾又上了好奇心。雖然害羞得不敢大聲說話,但這兩個問題還是提得又快又清楚。   林紫紋有些頭痛,可不能讓她們這麼快就攻防互換了,忙比劃手勢讓她打住:「這些一會兒再說,先讓我問完!」   「小白,你先說說,你接著講,當時你們是怎麼猜的?」   白泓只好繼續講了兩人就「大小、軟硬」問題爭執的事,然後又講合作扒了林紫紋的褲子研究,略過了毛的事。講兩人摸了摸之後那小蘿蔔變大把兩人嚇跑了,後來發現沒事之後,陳小蕾覺得像小象,自己去廁所的時候,陳小蕾就在上面畫了個小象。   「嗯?小姨,她說那小像是你畫的?」林紫紋看過白泓在紙條上畫的小象,還一直以為身上地是白泓畫的呢。   陳小蕾把頭埋在兩膝之間,也不說話,只長長了嚶了一聲,算是承認了。「呦喝,我還一直以為是小白畫的呢,沒想到是小姨干的。那小姨你給我講講,你是怎麼想到要給我在那畫個小象的呀?」   陳小蕾哼哼著不肯開口。林紫紋笑著用肩膀撞了她一下說:「敢動手不敢動口呀,快說吧,我還沒想好怎麼報復你呢,這可得看你表現了!」   陳小蕾都緊張得眼淚在眼圈打轉了,用手抹了一把,吭嘰著說:「小白去廁所時讓我給你穿好。我看到扔在旁邊的彩筆。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拿起來就著你畫上去了。然後我後悔死了,可是又沒辦法弄掉……」   林紫紋見她說不下去了,替她接著往下說:「然後你們就給我褲子穿了回去,接著就逃跑了對吧?」   白泓和陳小蕾聽他總算審問完了,都連忙點頭。林紫紋想了想,她們說的事情經過挺合情理的,除了膽子大了些再加上那個神來一筆,倒真沒什麼離譜的地方。整件事情就是兩個小女孩因為好奇心而闖了個禍,他覺得她們完全沒必要像現在這樣緊張。   心裡這麼想的,林紫紋嘴裡可沒這麼說:「現在恐怕全校學生都知道了,這事對我的名譽損失可太大了啊,以後我在同學們面前都抬不起頭了,還有哪個女生再好意思和我說話啊,你們說這可怎麼辦?」   白泓心說,每天都有那麼多女生沒事圍著你轉,要是真的所有女生都不和你說話才好呢。可嘴裡哪敢這麼講,岔開話題對林紫紋說:「事情我們已經做了,也知道對你造成了很壞的影響,我和小蕾覺得很對不起你,晚上找你出來就是想給你道個歉。」   陳小蕾點頭,小聲對林紫紋誠懇的說:「林妹妹,都是我不好,給你找麻煩了,對不起!」   林紫紋連忙叫停,如果事後道個歉就行,誰還會害怕做錯事了,「不行,這事不能光說個對不起就完了,就算別的我不在乎,那你們不能白玩了吧?」   白泓和陳小蕾一聽他這話,都有些提心吊膽,果然被白泓猜中了,這林紫紋不肯聽完道歉就放過兩人。白泓問:「事情都發生過了,我們也給你賠禮道歉了,那你還想怎麼樣?」   林紫紋沒接白泓的話題,轉頭對陳小蕾說:「畫小象的那隻手給我看看。」   陳小蕾坐在林紫紋左邊,有些害怕他伸手自己來拉,乖乖的把畫小象的右手伸了出來。林紫紋輕輕握著她的手摸來撫去也不說話,陳小蕾把怕他突然打自己的手,把頭扭到一邊去用力低下,不敢回頭看。   白泓正想給陳小蕾求情,卻看到林紫紋閉上了眼睛一臉陶醉,哪是生氣的樣子,明明摸著陳小蕾的手正過癮呢。   「林紫紋,你幹什麼呢?!」白泓忍了有將近一分鐘,見陳小蕾還是任他抓著手,林紫紋也摸個沒夠。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陳小蕾反應過來,迅速把手抽了回去,呼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林紫紋沒事兒人一樣的笑嘻嘻的對白泓說:「我就是給她看看手相,挺好的,大福大貴,長命百歲,小姨是好手相呀。」   白泓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根本不是在看什麼手相,純粹是占完便宜順嘴胡說。林紫紋把手往她面前一伸:「右手拿來,我也順便給你看看吧。」   白泓一急就要站起來。林紫紋拉著她胳膊把她按住了,奸笑著威脅說:「你要是不怕我明天把你們畫我小象的事告訴同學,就別伸手。」   陳小蕾在旁邊看著乾著急,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白泓知道這林紫紋肯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只把右手伸出去說:「小流氓、讓你佔完這次便宜。咱們的舊賬就一筆勾銷!」   林紫紋捏著白泓細軟的小手,嘴裡故意作出吸口水和吞嚥的聲音,一幅齷齪嘴臉,十足色狼樣子,把陳小蕾和白泓看得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等林紫紋放下白泓的手,兩人如逢大赦,白泓剛想站起來和陳小蕾逃離這個小流氓的魔爪。卻又被林紫紋拉住了。   「別急呀,我還有話沒說完呢,小姨你也過來坐。」林紫紋扮壞人正扮得過癮,哪肯放過她們。   陳小蕾只好坐回林紫紋身邊,白泓剛想開口訓斥林紫紋不守信用,突然林紫紋仰後伸出雙手。一左一右在兩人的腰上抱了個結實。   兩個軟軟的身子頓時都僵硬不動了,陳小蕾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掰林紫紋的胎膊,沒想到他抱得不緊但箍得十分結實,怎麼用力都掰不動。白泓沒動手反抗,緊張的問:「林紫紋,你要幹什麼,不會是真想耍流氓吧?」   林紫紋放在陳小蕾腰上的手輕輕搔搔,受癢的陳小蕾馬上全身無力,掰著林紫紋的胳膊頓時使不出半分力氣來了。白泓心中暗暗叫糟,這林紫紋是不是也像陳小蕾中午那樣突然沒了理智,要發瘋了!   等兩人都不反抗了,林紫紋得意地對她們說:「你們脫也脫了,玩也玩了,畫又畫了,被我抱一下都死活不肯,是不是太不講究了?」   陳小蕾漲紅了臉說不出話,白泓哀求林紫紋說:「我們都認錯道歉了,你也別不依不饒了好麼,難道你真想耍沫氓啊。」   林紫紋倒沒有耍沫氓的打算,他只是打算嚇唬嚇唬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女生,不過這種左擁右抱的感覺還是著實讓他享受了一番美妙滋味。想到得意處,林紫紋把白泓往懷裡摟了摟在她耳朵邊吹了口熱氣,那白淨哪見過這種陣勢,平時再鎮靜這時候也緊張得頭暈了,想站起來逃跑卻被他抱得緊緊的,急得用力左右扭掙了起來。   被她跑掉可就不好玩了,林紫紋連忙安慰說:「你別急,我不鬧你了,先讓我說幾句話。」   白泓掙不脫他的魔爪、只好暫且停住不動,聽聽他說什麼。林紫紋左手又逗了逗陳小蕾,等她抬起頭來,對兩人了說:「其實你們給我畫只小象,我只是覺得挺好玩的,一點兒都不生氣。」   陳小蕾和白泓都不相信,遇到這種事誰會不生氣。林紫紋知道她們的想法,解釋說:「誰都會對異性身體好奇的,有時候我也想看看你們什麼樣的。」   兩個女孩馬上又不安地扭動起來,林紫紋忙安撫說:「我也就是胡亂想想而已,哪敢像你們一樣脫了別人褲子就去看啊。」   見兩人都不出聲,林紫紋先問白泓:「你肯讓我看麼?」   白泓忙說:「不行!」   林紫紋轉頭又問陳小蕾:「那你睡覺時我去偷偷看,不讓你知道,這樣行不行?」   陳小蕾把頭搖得撥浪鼓一般。顯然對他的建議萬分不同意。   林紫紋嘿嘿一笑:「看看,現在知道害羞了,中午研究我小象的時候你們怎麼不害羞呢。小白你說說,這是為什麼?」   白泓也一直覺得中午發生的事太不敢想像了,搖搖頭說:「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這麼大的膽子呢。」   「那小姨你呢,原來你膽子比小白還大啊、居然還在我身上畫畫。」林紫紋又問陳小蕾。陳小蕾地身子明顯比白泓發育得成熟得多。抱了這一會兒已經讓林紫紋感覺有些亢奮了。   小蕾用力搖著頭嘴裡哼哼著,顯然已經激動得不打算說話了。林紫紋問:「那你們現在想不想知道它為什麼沒有骨頭還能挺起來。還有那個大小軟硬的秘密?」   兩人同時搖頭,又很快停了下來,都點了點頭。林紫紋哭笑不得,看來比起被自己抱在懷裡的緊張,還是好奇心更佔了上風。於是給她們倚單講了一下海綿體、充血,還順便說了一點兒青春期發育的事。   白泓和陳小蕾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學到以前從來沒聽說過的稀奇知識,都覺得刺激而又新奇。陳小蕾聽林紫紋解釋完腋毛晚於陰毛一段時期後就會長出來,有些擔心的說:「長了那個不好看啊,我也會長嗎,以後夏天可怎麼穿短袖衣服啊?」   林紫紋和白泓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怎麼說她好,打算避開這個話題。白泓問:「充血幹什麼?腫起來不難受嗎?」   林紫紋有些尷尬,抱著兩個女孩給她們講了一會兒性知識,他覺得有些坐不住了。陳小蕾感覺他有些不對勁,見他換了兩次坐姿,明白了過來:「是它又充血了吧。它為什麼充血?」   她們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明白啊?林紫紋在心中大叫,這也太折磨人了吧,要熬不下去了。   考慮了一下,林紫紋有些敲退堂鼓了:「嗯……這個不是三句兩句就能解釋清楚的,咱們到初三時學校會在生理衛生課上給你們詳細講的。」   「林妹妹,這些你一定都懂吧。為什麼現在不講給我們聽?」陳小蕾的好奇心又上來了,幾乎忘了自己正被林紫紋抱著腰的事了。   白泓猜到了這些隱諱事情與男女之嫌有很大關係,每次除聊到有關的話題媽媽就會打岔,任自己再怎麼問都不肯說了,看來這林紫紋是知道的,她想聽聽他怎麼說。   林紫紋倒是挺想幫她們上好這一堂啟蒙課的。這個年代有些過分封閉,像她們這今年紀是早該學會這些知識的。可是懷裡抱著兩個女孩,下面不安分的小弟弟已經硬得發疼了,這時候讓他正常聊天說話都有些費力,更何況是講性知識?   「這個一時半會兒我也講不明白,你們就先別問了。總之你們不要再去惹男生的小弟弟,等將來你們自然會懂的。」   兩人顯然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陳小蕾撅起嘴小聲說:「我們也就是惹惹你的了,別人的我們還不稀罕研究呢。」   這話讓林紫紋大為受用,虛榮心得到了都所未有的滿足。白泓想起來最近學校發生的事,問道:「初三那兩個女生,就是因為不懂這方面知識才懷孕的吧?我媽媽是這麼說的。」   陳小蕾嚇了一跳:「哎呀,那我們也不懂,是不是也有生小寶寶的危險啊?!」   這次白泓回答的倒是毫不猶豫:「我媽說,只要不讓男生碰身子,就沒事。」   陳小蕾慌了:「什麼呀,他抱著咱們呢,這還不算碰?那不是肯家要出事了?」   白泓略有遲疑,但還是堅信自己地猜想:「那人家談戀愛的都抱著,還有親嘴的呢,我也沒看到誰懷孕了,都是結婚以後才懷孕的,這裡面肯定另有問題。」   林紫紋哭笑不得,打斷說:「行了行了,你們放心吧,和我在一起肯定不會出事的。」   陳小蕾的好奇心又上來了:「為什麼和你就不出事,那是不是和別人就會有事?」   白泓埋怨說:「小蕾你怎麼又笨了呢,我都說了,抱著和親嘴都不會有事的,你想懷孕的話肯定還得做些其它的事才行!」   陳小蕾白了她一眼:「你才想懷孕了呢!人家就是好奇問問,林妹妹你還是快講講吧。」   白泓見她狗咬呂洞賓,賭氣扭頭不搭理她了。陳小蕾忙又勸她:「小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想讓林妹妹講講嘛。」   林紫紋已經被她們倆嘮叨得頭痛,小弟弟也快萎回去了。抬起兩手高舉過頭做了投降的姿勢說:「行了行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和你們說了,明天我找本書來、你們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078】意亂情迷   陳小蕾拉起林紫紋剛收回去的胳膊往自己腰上放,突然想起不對,連忙又扔了回去,她剛才被抱得習慣了,還當作以都和白泓互相攬著腰時那樣呢。   林紫紋知道如果再被她們攪和下去,來時候的打算可就要泡湯了。一把又抱回陳小蕾和白泓的腰,這次只受到了輕微反抗,兩個女生就妥協了。   「你,還有你,別以為打岔糊弄過去我就放過你們了。每人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假裝這事和你們沒關係。要是有誰不答應,我明天到學校就和大家了說,是你們趁我睡熟了給我畫的小象!」林紫紋本想裝出惡狠狠的樣子,無奈實在裝不出來,只好用力瞪著眼睛。   其實白泓早就想到了,就算自己和陳小蕾什麼都不做,林紫紋也不可能跑到學較去說自己被女生畫了小象。不過總得給林紫紋個台階下的,她決定先聽聽條件是什麼。陳小蕾聽說只要答應林妹妹一個條件就能解決這件事,忙問是什麼條件。   「其實這各件也挺簡單的,每人讓我親一口,老賬新賬一筆勾銷。」林紫紋說完陰陰一笑,故意舔了舔嘴唇,手上加力防備有人逃跑。   沒想到這一句好似石沉大海一樣,兩個女孩即不說話又不逃跑、全沒了動靜,林紫紋正心中奇怪,白泓先問了:「說話算數?讓你親一下咱們就二沒賬了?」   林紫紋馬上後悔了,看來親一下的要求明顯沒有他預想的那麼大阻力,都怪自己眼光太差,沒把目標定高一點!   「這個……好像小姨不太贊同我剛才說的條件,要不咱們換一個怎麼樣?」林紫紋眼珠亂轉,盤算著如何擴大利益。   「我什麼時候說不同意了?」陳小蕾又不是笨蛋,馬上猜到林紫紋想要出更刁難的餿主意了。急忙制止。   白泓聽陳小蕾把這話說出來,知道壞事了,這不和痛快答應沒什麼區別了,要是被林紫紋這麼輕易得逞,多大的代價也要變得不值錢了,忙對林紫紋說:「你先等等!換條件可以,最後答應不答應,可得我們說了算!」   林紫紋一看這架勢,知道想再多要求些什麼的想法是泡湯了。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吻了再說!   「小姨,既然你們都答應了……嘿嘿,既然元兇是你,我可就先親你了啊!」林紫紋壞笑著把臉往陳小蕾那邊伸了過去。   「你,你等等!我們什麼時候答應了?」陳小蕾慌張地用手抵著林紫紋的臉,不讓他貼近。   林紫紋扭頭又往白泓那邊伸臉:「那就先懲罰幫兇小白同學!」   白泓的反應和陳小蕾如出一轍,林紫紋左右受阻使不上勁。想吃吃不到,被她們來回推搡了幾下,有些猴急起來了。   「你們不是答應了麼,還扭捏什麼呀?」   陳小蕾又開始哼哼著不說話,白泓的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只誰在臉上碰一下就行了,不准磨蹭。」   想這麼簡單就打發過去?林紫紋哪裡肯幹,嗯了一聲假裝答應,又攬了一下白泓的腰。白淨勉強抬起些頭來。把左臉略迎向林紫紋,林紫紋得意的伸過臉去,將要貼上白泓臉蛋的時候,右手悄悄離開了白泓的腰,突然摟住白泓的脖子稍一用力,這一口就吻在了白泓的小嘴上。   白泓一個不提防,就被小流氓林紫紋吻了個正著,頓時心中慌張、激動,一楞之下有些不知所措了。林紫紋見白泓沒有馬上掙扎。開始陶醉著享受白泓那柔軟香甜的小嘴,忽然白泓用力低頭去躲他摟在脖子上的胳膊,這頭一低下來力度很大,直接給就把額頭撞在了小流氓的鼻子上。小流氓林紫紋剛打算伸出舌頭去敲敲那緊閉的門,只覺得那小嘴向後一躲,緊接著自己鼻頭突然一酸,就被白泓掙脫掉了束縛。幾步逃開了。   坐在林紫紋左邊的陳小蕾被林紫紋的頭擋住了視線,沒看清兩人剛才的舉動,還以為白泓被林紫紋在臉上親了一下就逃掉了。林紫紋用被白泓逃掉後空出的右手摀住酸疼的鼻子,嘴裡唏噓不已。白泓站得老遠,心跳得怦怦作響,想開口訓斥不守信用的林紫紋。卻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陳小蕾看著白泓羞得像紅透了的蘋果一樣的臉蛋,倒對被吻的感覺有些期待了。過年的時候剛談了戀愛的小表姐給她講過親吻時的感受,她從那時候開始就一直好奇,不就是被別人用嘴碰了一下麼,滋味會有那麼好?現在看那平時在同齡人中最穩重的白泓被林妹妹吻了一下都激動緊張成這樣,這接吻到底有什麼魔力?   白泓的情緒稍微平靜了過來,卻遠遠的站著不說話,等著看林紫紋去吻陳小蕾。她此時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自己也不知道肚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了,理智告訴她,陳小蕾要落入魔掌了,需要她去幫助;潛意識裡又十分想看看這兩個人按吻會是什麼樣子;心底裡還有一絲酸意,有些像自己喜歡的東西將要被別人佔有了的時候的那種不甘,卻又想不出這件自己喜歡的東西是什麼。   林紫紋雖然被撞了一下鼻子,心情卻十分高興爽快。這美妙滋味可比吃一頓山珍海味享受多了,雖然淺嘗輒止,卻回味無窮。旁邊還有一個害羞地低頭等著被吻的陳小蕾呢,林紫紋在臂彎中感受著少女激動之下火燙的身體,心花怒放。   「小姨,輪到你啦……」林紫紋乾脆兩手合抱住陳小蕾的腰,把下巴支在了她的肩膀上。   陳小蕾緊張得渾身輕顫,林紫紋輕輕呼出一口氣,在她鬢角的頭髮上吹起了個氣旋,陳小蕾伸出手去想要整理,被林紫紋輕輕抓住了手按在腿上,馬上僵直了身體,一動都不敢動了。   林紫紋心中大樂,平時這陳小蕾總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擺著小架子,還真把自己當小姨了,這下子因為犯了錯誤而落入自己魔掌,還不是乖乖得像只小兔子一樣。   既然人家都不反抗了,林紫紋把左手從陳小蕾她腰上移到肩頭,輕輕的往懷裡帶,陳小蕾象徵性的搖擺著肩頭躲著他的手,不肯就範。林紫紋見她力量不大,猜出了她的想法來,更是心中暗爽。   「小姨,你稍把頭抬一抬唄?」陳小蕾坐著也比林紫紋高出半頭,可是這時緊張得把頭低得快要貼上膝蓋了,林紫紋只能看到她右邊的一隻耳朵和半張臉,這叫他往哪吻呀。   陳小蕾馬上把頭一扭,給森紫紋一個後腦勺。林紫紋被她逗得輕輕一笑,把臉湊到她的頭上,撮起嘴輕輕往頭髮裡面吹氣。   很快陳小蕾就堅持不住,身子被林紫紋輕攔著仰在了他的肩頭上軟軟地依靠著。白泓站在不遠的一邊看著林紫紋情挑陳小蕾,心中訝異不已,和這林紫紋平時走得最近的就是自己和陳小蕾了,三人也只在偶爾出去玩的時候拉過幾次手而已,從來沒有過這麼親密的行為。怎麼今天看這林紫紋的架勢,倒像是個老手一樣,難道他在校外交了女朋友?   林紫紋早就把別的想法拋在了腦後,有啥事也得等他先逗著陳小蕾吻了再說。一邊把身子挪了挪角度更緊貼著陳小蕾,一邊方手去板她左邊的肩膀,左手去端著她的下巴讓她慢慢揚起了臉。   陳小蕾被林紫紋把身子板了得方轉又抬起了頭來,終於和林紫紋變成了臉對臉。林紫紋見她緊張得睫毛輕抖,眼神迷離不敢與自己對視,再看到俏皮的小鼻子下面抿著的那櫻紅一點的小嘴,立刻把心動化作行動,伸頭吻了過去。   這一下吻過來,陳小蕾只覺得頭嗡的一下就大了,林紫紋的兩片唇彷彿有著神奇的魔力,給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新奇體驗。最初只是唇唇相碰,男孩身上奔放的氣息和柔軟的嘴唇並沒有給她帶來想像中的美妙感覺,可之後林紫紋悄悄的張開了嘴巴,不知不覺中就用舌頭推開了她的嘴唇,陳小蕾很快就被林紫紋調皮的舌頭挑逗著張開之前緊閉的牙齒,那舌頭順勢鑽進了她的嘴裡閒逛起來,幫助舌頭入侵的兩片嘴唇也在外面輕吸慢吮,這感覺即輕柔又強烈,即甜蜜又刺激,陳小蕾不知不覺中就伸出了雙手,輕輕的抱住了林紫紋的肩膀。   大約過了一兩分鐘時間,旁觀的白泓和當事人陳小蕾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林紫紋不知道自己嚥了第幾次口水了,懷裡的陳小蕾已經變得意亂情迷,一隻手抱著他的頭,另一隻手開始在他的腰背上摸索起來。   【079】青春、初戀、吻和淚   不行,該停了!林紫紋被陳小蕾的手在胸前抓住了衣襟,頓時恢復了理智。此時此地,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極限了,他根本沒想到陳小蕾會被自己挑逗到這種程度,也沒打算過和這兩個年紀剛剛可以被稱為少女的女孩這麼早就發生關係。他是有成年人的智慧的,知道什麼事不能做,什麼事該在滿足什麼前捉之下才去做。   林紫紋放過陳小蕾的小嘴,與她臉貼著臉輕輕喘氣,這一吻的緊張與刺激程度讓初識箇中滋味的陳小蕾幾乎喪失了呼吸的能力,好半天她才回過神來,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頓時不知所措了。   「小姨,你的嘴好香……」林紫紋打破沉默,輕輕在陳小蕾耳邊低語。   陳小蕾嘴唇輕抖說不出話來,很快激動、委屈、慌張的情緒迅速從心中翻湧上來,鼻翼抽動了兩下,淚水奪眶而出。   這下壞了,林紫紋沒想到她突然哭了出來,被搞得有些措手不及,一下子想不出怎麼發慰才好了。   白泓馬上衝了過來,一把將林紫紋拽到一邊,拉起陳小蕾說:「別哭,今天就先便宜這小流氓了,以後咱們再找機會報復回來!走,回家!」   林紫紋不想雪上加霜,只笑著坐在一邊看著她們,也不說話。白泓拉著啜泣的陳小蕾的手就要往家走,林紫紋見白泓回頭瞪了自己一眼,招手笑著對她說:「小白,明天學校見呀!」   白泓看到他臉上的壞笑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放開陳小蕾的手跑了兩步衝到林紫紋面前,指著他的鼻子想訓幾句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乾脆兩手用力一推,把沒有防備她這一手的林紫紋了推個跟頭,坐到在地上去了。   想想還覺得不解氣。白泓又在林紫紋的腿上踢了兩腳,低斥一聲:「臭流氓!」回頭拉著陳小蕾走了。   林紫紋也不急著站起。隨手從旁邊草叢裡拔了支鮮嫩的草桿叼在嘴裡,看著白泓和陳小蕾迅速走遠。身下的小弟弟正激亢著對他表述自己的不滿情緒,林紫紋鄙視的對它豎了下中指,心中想著,才這麼一點兒風浪你就忍不住了,老子忍了十多年呢又去找誰說理去?   坐了一會兒,小弟弟安穩了下來,林紫紋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塵土,哼著小曲兒開路回家。今天雖然被人畫了小象狠狠地丟了次人。但剛剛巧取豪奪了兩個女孩的初吻。那暢快淋漓的感覺讓他此時全身都輕飄飄的,恨不得像石猴出世時那般大喊大叫著瘋跑一陣,再翻幾個跟頭以宣洩胸中的興奮。   ……   白泓和陳小蕾誰都沒說話,到白泓家樓下的時候陳小蕾才止住了淚,兩人在樓道裡找出手絹在她的臉上擦了又擦,最後只能看出兩眼微紅。估計不會被白泓的媽媽注意了,才悄悄上樓進屋。   兩個孩子進了家門就跑到小屋裡,開燈插上門沒動靜了,白泓的媽媽也沒太在意,小女生到了這個年紀總會製造一些小秘密不想讓大人知道,她是過來人,所以給白泓留了足夠的空間。   陳小蕾坐在白泓的床上,白泓拉來寫字檯前的椅子和她對面坐著,兩人互相看看,都不先開口。過了一會兒陳小蕾又眼眶濕潤,肩膀開始抽動起來,白泓終於忍不住先說話了:「小蕾,他剛才到底怎麼你了,你為什麼一直哭啊?」   陳小蕾搖頭不說話,白泓在她臉上左看右看,沒發現什麼不同,又問:「他咬你了?」   這一問,陳小蕾的頭搖得撥浪鼓一樣,顯然是沒猜對。白泓有些著急了,坐到陳小蕾身邊抱著她的腰說:「那你倒是說話呀,我不也被他親了一下嗎,我也沒哭呀!」   陳小蕾總算開了口,嗚咽著說:「我也不知道,他剛才把我親得什麼都不知道了,然後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哭了啊!   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自己哭了?白泓有些奇怪,哪有這樣的事,「剛才他親了你那麼久,你怎麼不推開?」   陳小蕾扭捏了半天,總算小聲擠出來幾個字,「我也不知道……」   白泓有點著急了,用手指桶了陳小蕾一下不滿地說:「你怎麼除了搖頭,就是什麼都不知道!」   這次陳小蕾不搖頭了,說:「我當時都傻了,你說他是不是會什麼魔法啊,那時候我身子都不聽自己使喚了。」   「不對,可能這個就是接吻的滋味吧?」白泓有些明白過來了,那時林紫紋只在自己唇上點了一下就被自己推開了,看來陳小蕾是因為沒那麼迅速做出反抗,所以才被他搞成這樣了。   陳小蕾聽她這麼一說,也醒悟了過來,原來按吻果然和小表姐說的一樣,滋味是那麼好,好得自己當時連呼吸都忘了,差點因為忘了喘氣而暈過去。   「小白,你以前也沒吻過吧?」陳小蕾見白泓有些走神,問道。   白泓忙說:「瞎說什麼呢,我當然也是第一次!」   陳小蕾抿了抿嘴,有些感歎的說:「原來接吻真的好舒服啊,你剛才沒試一試,太可惜了。」   白泓沒想到她突然說出這麼一句來,瞪了她一眼說:「……死小蕾,你說什麼呢,被人欺負了還想拖我下水!」   陳小蕾回味起剛才的感覺,猶豫著說:「可是我現在又覺得,剛才不算是被他欺負了。」   白泓頓覺氣悶,剛才她還哭哭涕涕的像是丟了許多錢一樣,怎麼現在成了沒事人了。「喲喲,那剛才哭得用眼淚把手絹都擦濕透了的那人是誰呀?」   小蕾也覺得這事古怪。「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哭出來的。反正不是因為生氣。」   白泓有些好奇了,小蕾自從被吻上之後就變得十分反常,難道接吻真有那麼大的魔力?問道:「小蕾。按吻真的像你說她那樣舒服嗎?」   見白泓這麼問,陳小蕾有些起了壞心眼。蠱惑她說:「嗯,你要是不信,明天我和他說說,讓他再親你一次就知道了!」   白泓哪能被她輕易拉下水,馬上還擊,「你想死呀!我就是隨便問問,我才不稀罕被他親呢。我看你是被親了一次要上癮了吧?」   陳小蕾想想剛才的感受,覺得真有些還想要的意思,乾脆承認:「上癮又怎麼樣。人家外國演員在電影裡都親呢。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白泓沒想到她這麼明目張膽地承認了,馬上抬摃:「那你明天就和小流氓說去,讓他每天放學都抱著你親個夠吧!」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在考慮怎麼和他說呀?我看他也挺喜歡親你的,這下正好。誰也不吃誰的虧了。」   陳小蕾認真想了想,有些拿不定主意:「小白,你說,他下次要是還想吻我,我該拒絕他嗎?」   「……我不知道。」   「那他要是想吻你,你拒絕嗎?」   「……我不知道。」白泓是真不知道,她也很想嘗嘗那種使陳小蕾數秒之內就彷彿變了個人一樣的滋味了。   陳小蕾的直覺一向很準,她感覺自己的直覺這次又來了:「嘻嘻,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你肯定會答應他的。」   白泓一鼓氣說:「答應就答應,我又不怕他。」   果然不出所料吧,陳小蕾又想到個問題,問白泓:「你說,我們兩個和同一個男生接吻,是不是不對啊?」   白泓倒不把這件事情的對錯放在心土,就算不是三個人的事,現在學大人接吻也是不被認可,需要背後悄悄做的。回答陳小蕾說:「那他同時和兩人女生接吻你怎麼不說呢,我覺得最不應該的還是他!」   陳小蕾用腳撐開白泓剛才擺在自己對面的椅子,舒展了一下長腿說:「咱們倆和他是什麼關係呢?人家都是處對像或結婚了以後才接吻的,可我們是三個人啊?」   白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反正抱也抱了,吻也吻了,有什麼問題也只能以後看情況再說。」   陳小蕾想起媽媽臨走之前的囑咐:「我媽說,我到十八歲時她才允許我交男朋友,還要四五年呢。」   白泓說:「我媽說我考上大學才可以,比你還晚呢。你提這個幹什麼,想做他女朋友了?」   陳小蕾笑嘻嘻的推了白泓一把:「我不知道,要做也是你去做,我還小!」   白泓故意上下打量了陳小蕾一番:「去你的,全年級數你長得最大呢,誰敢說你小!」   爭論這個陳小蕾肯定要落下風,於是把話題轉向林紫紋的態度上:「那你說林妹妹他是怎麼回事,剛才還一手抱一個,哪個他都親,他到底喜歡誰呢?」   說到這裡讓白泓想起剛才林紫紋熟練的吻陳小蕾時的情景,頓時有些不滿了,「我看他就是個小流氓,親嘴時那麼熟練,也不知道以前親過多少女人了!」   陳小蕾察言觀色,馬上發現了問題。「小白,你吃醋了吧?」   白泓矢口否認:「胡說什麼呀,我會吃他的酷,笑話!」   「你不用不承認,我已經看出來了,你是在就後悔剛才沒被他好好親一下呢。要不現在我替他親親你吧,保證不比他技術差!」陳小蕾說完一下突襲,把白泓撲倒在床上按在身下,笑著就把臉伸了過去。   「行了行了,我看你是嘗到了點甜頭又覺得不夠過癮,這是想佔我便宜吧,少拿別人當擋箭牌。」白泓也不躲閃,任陳小蕾與自己臉貼著臉趴在身上。   「哼,我還不稀罕了呢。下次我找小流氓嘗去。」陳小蕾抱著白泓,卻哪有剛才被林紫紋抱著時候的感覺。知道就算吻了她也沒什麼意思,看來想接吻還是得去找林妹妹做才有感覺。   白泓在陳小蕾的腋下搔了幾下癢,把她推到一邊。兩人翻身面對面躺了下來,白泓看著陳小蕾櫻紅的小嘴唇說:「小蕾。你將來一定會長成一個大美女的,看來要便宜了林紫紋那小子了。」   陳小蕾撲哧一聲笑了:「就我一個會長成大美女呀,也不知道是誰,一個月三十天能收到三十一封情書呢。別看那林妹妹平時不怎麼和你說話,你倆什麼感情我可是知道得一請二楚,他以後要是肯放過你才怪了。」   白泓也知道沒什麼事能瞞過陳小蕾的,何況兩人也從不互相隱瞞任何事情。想起今天發生的這些一輩子都沒經歷過的事,白泓仰臉看著天棚,聲音輕輕地彷彿自言自語:「只要現在別不開心就行了。以後的事。誰又能提前知道呢。」   ……   林紫紋知道許多以後的事,便三個人的關係會往什麼方向發展,他就不太知道了。不過,今年是一九九三年,自己、白泓、陳小蕾都只有十三歲,大家還很小。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慢慢來唄,人都需要一天一天長大的,這個誰也不用著急。   第二天,三人如以往一樣到校上課,白泓和陳小蕾沒表現出任何與平時不同之處。林紫紋從一大早來到學技就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人物,偏偏這一天是六一兒童節,小象的故事迅速就把林紫紋建立已久的「高大」形象徹底毀壞掉了。下課的時候甚至有高中的女生在窗外對著林紫紋的位置指指點點,捂嘴偷笑悄悄說著頑童林紫紋在雞雞上畫小象的事。   忍一忍吧,誰讓自己睡覺太深,被人乘機下手了呢。林紫紋不打算馬上曠課逃跑,把今天這的課上滿就給了事情以緩衝的時機,他要是現在就離開學校,大家把話題加深討論一下,白泓和陳小蕾可就要被注意了。   班主任陳老師聽到了諧息,找林紫紋去問話。林紫紋按事先想好的辦法應付一番,在這件事裡張羅得最歡的李超等人很快就被陳老師叫去了辦公室,挨了一頓訓斥後灰溜溜的出來了。陳老師又找了個下課時間在班級點名批評了「造謠」的李超等人,要求大家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不要搞小團體和惡作劇,影響學習成績破壞班級團結。   事情是不是真像林紫紋所說的那樣,陳老師已經不能去過問了,這麼處理能最迅速有效的讓大家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這件事上,這就行了。至於白泓和陳小蕾兩人與林紫紋的關係,陳老師觀察了好久,最後下了定論,以前林紫紋長得秀氣漂亮,這兩個女人一直把他當作一個夥伴,大家做了朋友。而最近林紫紋又是變聲又是長高,還經常去操場打球踢球,不再像以前學生們所稱呼的「林妹妹」的樣子了,所以三人已輕因此變得疏遠了。   陳老師倒不是因為疏忽或太笨而下出這番結論的,論閱歷論本事,重生的林紫紋都勝他一籌,而白泓和陳小蕾雖然年紀小,卻也是一等一的聰明人物,三個人合夥隱瞞,陳老師很難發現問題。平時陳老師除了要經常參加各種大會小會,每天還要備課學習,手底下還有七十多個學生要照顧,即使他是省優秀教師,也根本不可能面面俱到全都顧過來。這段時間學校又出了這麼大的事,林紫紋稍一察言觀色就知道,他早已經沒心思再注意自己和兩個女生之間的事了。   輿論從當天下午開始又倒向林紫紋的一邊,本來已經以為林紫紋是變態了的女生們又相信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林紫紋被人造謠誣陷的。漸漸爭論著的學生們逐漸分成了鷹派和鴿派,鷹派認為小象事件是真實的,林紫紋是變態,此派以男生居多。鴿派認為林妹妹是無辜的受害人,李超等散佈假消息的學生是卑鄙的小人、可恥的騙子,這一派幾乎都是女生。李超和幾個最初一起看到過小象的人雖然人多嘴眾,卻根本辯不過林紫紋的如簧巧舌,況且這事又沒有證據,這幾人還被老師帶點名批評過,在同學們心中的誠信度已經動搖了。他們不想得罪林紫紋,只好做了吃黃連的啞巴,閉口不提此事了。   這場小風波自此就算過去了,過了幾天,學校裡關於那隻小像是否出現過的爭論聲漸漸消失。林紫紋又開始自己以往遲到早退、曠課逃學的日子。白泓和陳小蕾不知商量了什麼計劃,平時對他不怎麼理睬,每有不會被別人注意的時候,就對他動手動腳的,掐幾下是常事,有時候從後面用力拍一下頭,有時候踩他的腳,連用粉筆頭扔他這種手段都練出來了。林紫紋問了她們幾次,兩個女生只拋個白眼給他,扔下了一句話:「報復知道麼,這是對流氓的報復!」   好,你們要報復就報復吧,林紫紋表面不在乎,背後悄悄的買了個小筆記本,每次被「報復」之後就在本子上記錄下來,這叫秋後算賬,現在你們年紀小,我不和你們一般見識,拿筆記下來等你們長大了一起算總賬。後來有天這件事情被白泓發現了,第二天林紫紋受了報復之後再想記錄時,那筆記本就不翼而飛了。此時剛好期末臨近,白泓和陳小蕾的報復行為也就此終止,兩人收心學習,開始準備考試。   【080】夏天   接下來,林紫紋又過起了無風無浪的日子。遊戲中心的生意依舊財源滾滾,美容院的小樓也蓋得飛快一天一個樣,已經辦妥各方手續的牙膏廠一邊翻建廠房一邊購買設備雇工人。所有人都在忙碌著工作,整天閒逛的小暴發戶偶爾去探望他們的時候,感覺自己真的快要成為資本家了。   許多人在沒事做的時候總是吵嚷著生活乏味,平淡無聊,有了事情做之後又會抱怨工作太忙,沒有空閒時間休息娛樂。林紫紋從來沒有讓這些為他做事的人有過這種感覺,他很輕鬆的就把工作轉化為娛樂和競賽,收入與盈利掛鉤,加班與假期配合。這樣一來,基層的員工覺得工資高,待遇好,休息日多,大家都很滿意,高層的如李澤濤和劉宏宇等人更不必說,不光秋後將有暖氣樓分配,林紫紋還出錢供他們學了汽車駕駛,年底還有獎金分紅。   李澤濤最先拿到了駕照,林紫紋讓他買了一輛北京吉普,用來每天開到各個遊戲中心收款。許紅霞也多了一個愛好,她沒事就陪著李澤濤去四處收款,算是順便兜風。   那輛不起眼的北京吉普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學駕駛比李澤濤晚了半個月的六猴兒和三胖子還沒拿到駕駛執照不能上路,急得看到車就手癢。   楊霖很快找上林紫紋,對他不給牙膏廠買車的行為表示了強烈的不滿和抗議。林紫紋早就料到她會前來抗議。帶她到紫龍遊戲中心在保險櫃裡找了塊牌照給她,原來林紫紋已經訂購了一輛松花江廂式貨車,這兩天就能到貨了。楊霖頓時眉開眼笑,兩人略一商議。等車一到山城就雇司機。   對於林紫紋不再擴張遊戲中心的生意而是蓋房子建廠,六猴兒很不理解,專門找林紫紋聊了一次。六猴兒覺得十萬塊錢每間的去開新遊戲中心比花數十萬去搞什麼牙膏廠簡直強了不知道多少倍。遊戲中心只要開起來扔在那裡就每天出錢了,牙膏廠投資那麼大,以後能賺多少錢還不好說呢,他不知道林紫紋想搞這東西做什麼。   林紫紋倒挺喜歡六猴兒愛研究問題的性格,他簡單給六猴兒講了自己對遊戲中心生意前途的憂慮,又說了牙膏的利潤和將來的發展。六猴兒聽完恍然大悟,原來林紫紋早就在擔心有一天遊戲中心的賭博機生意會被國家明今禁止,現在又建美容院又開牙膏廠,是在提前準備。   暑假姍姍而來,在這一次期末考試裡。白泓終於憑自身本領奪得了年級第一的成績,二班的書獃子男生比她落後了兩分。據「知情人」透露,書獃子同學因為這事還哭了一場。林紫紋下降了一個名次,排在年級第四名,大家都認為這是住院耽誤了學習的關係。所有人都稱讚他學習能力強,沒人責怪他成績下降。陳小蕾的成績與期中考試基本持平,受到了班主任的點名鼓勵。林紫川倒是下降了兩個名次,對大家報怨說這次沒有發揮好。   這一年的盛夏山城多雨少晴,陳小蕾一放假就去了濟南和媽媽住,過了沒幾天白泓的媽媽也帶著白泓出門去大邊旅遊。林紫紋見這兩個傢伙都是沒和自己打招呼就悄悄溜走了,考慮著要不要再買個小本子,把這筆賬記下來。   牙膏廠很快掛牌剪綵,開工投入生產,廠名取得響亮震耳,紫禁城牙膏廠。當初林紫紋說要給牙膏廠取的這個名字的時候,郭德剛比較滿意,楊霖不贊同用這種古怪名字。後來林紫紋解釋了一番說這個名字如何如何好,楊霖方才同意用這個名字去審批。   紫禁城牙膏廠暫時只生產一種牌子的牙膏,明白牙膏。明白這個牌子是郭德剛想出來的,林紫紋在建廠之初就和他商討過牙膏的品牌宣傳和產品定位方面的事,郭德剛用心考慮了好久,最後給牙膏取了這麼一個「響亮」的牌子。林紫紋和楊霖聽他講了這個創意之後,都立刻舉手贊同,紫禁城牙膏廠的牙膏品牌就這麼商定下來。   此時在中國的牙膏市場上雖然各種產品百花齊放,但卻沒每今天這般白熱化的竟爭,中華、康齒靈、六必治、冷酸靈等品牌幾乎家喻戶曉,佔據了全國牙膏市場的九成份額。外國人治牙找牙醫,中國人治牙靠牙膏,全中國有十多億人口,牙膏市場的潛力有多巨大,自然不言而喻。林紫紋給明白牙膏選用了最好的磨料、發泡劑、增稠劑,這些是所有知名品牌牙膏都具備的,但之後林紫紋加入了的香料和中藥成分可就是精華所在了,也是將來明白牙膏的最大賣點。   八月上旬,預備給楊霖開美容院的小樓提前建好了。這棟小樓的建築風格十足仿古,外牆即沒貼瓷磚也沒用馬賽克,直按採用水泥青磚到頂。摟頂起脊,墨綠色的疏璃瓦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整棟樓很有舊社會北京城的建築風味,引得街上路過的行人紛紛注目。   美容院仍舊用名紫禁城。這次楊霖不提反對意見了,她也覺得這個名字非常適合美容院的外觀風格和經營特色。現在社會上流行的都是西式的化妝美容方法,弄一些化工產品在頭臉上抹來塗去,那些東西根本不如華夏民族幾千年來沉澱積累的養生養顏保健美容方法有效。只不過這些傳統的東西在舊社會時只是有錢人家的玩意,到新中國成立後又經歷了物資匿乏時期沒有發展起來,受趁鑽了空子的西方文化侵蝕後才敗落下去,楊霖胸中憋著一口氣,她早晚要打出一片江山來,讓中國傳統的美容養顏方法衝出國門。給那些洋鬼子們長長見識。   據林紫紋所知,中國的傳統文化中有著無數珍稀的瑰寶沒有被認識到價值,直到二十一世紀還被埋在角落裡默默無聞。如果能把這些寶貴的財富都轉化利用起來,國內還不知道要多出多少世界幾百強的企業來。在這方面成功的人許多。其中最著名的例子就是研製出「東方魔水」的趙章光。章光101生髮水在八十年代末風靡世界,甚至太平洋上某島國的許多旅行團來到中國時,第一件事就是組織大家去買章光101。可見趙章光先生的這一項發明成果為國家創造了多少聲望與財富。但林紫紋記得,直到2005年,還有傳媒稱「趙章光20年後依然沒有對手」,在聽到一片喝彩聲的同時,林志文感到深深無奈,這麼多年過去了,祖國大地上也沒有出現第二個,第三個趙章光。中國人的許多傳統的好東西已經己隨著流逝的時光漸漸消失,許多老百姓到醫院看個感冒也要掛點滴,生存方式已經完全西化了。   小樓剛蓋好無法使用。楊霖閒暇的時候就去海哥那邊找人設計選料,盼著房子能盡快動工裝修,好早一天開張營業。林紫紋在牙膏廠給她誰備了一間試驗室一樣的房子,楊霖每天的工作就是穿上白大褂,在裡面對著一堆瓶瓶罐罐裡的東西研究。   九月開學,仿古樓終於開始內部裝修,第一批明白牙膏也套上了華麗的包裝,送到長春試銷上市了。紫禁城牙膏廠生產的明白牙膏,無論從包裝、產品質量、還是香味、宣傳手段上都是國內所有同類產品所比擬不了的,林紫紋指點了親自去做銷售員的郭德剛幾招,大街上贈送試用裝、給櫃檯售貨員送小禮物、牙膏包裝盒裡內藏一角至五元現金,一番小手段下來。第一批明白牙膏迅速就被春城市場消化一空,郭德剛首戰告捷後得有回城的時候,牙膏廠裡的生產已經取始加班加點了。林紫紋聽到利好消息後小手一揮,招兵買馬、擴建廠房、上生產線。   人手不足,楊霖接替郭德剛的工作暫時當起了廠長,郭德剛馬不停蹄的又趕往哈爾濱去開發市場。林紫紋的目標是三個月內打開東北三省的銷售渠道。年底要把產量擴大到一定程度,元旦後就挺進中原。   一支牙膏兩塊錢,利潤有多大?生產和銷售都上了穩定軌道後楊霖計算了一下,所有費用都均攤到每支牙膏上,成本大約按近七毛錢。百分之兩百的利潤!楊霖再估算著上新生產線的速度和即將提升的產量,得到了更讓她吃驚的結論,如果這個雪球可以順利滾下去,明年春天的時候,廠裡的小會計每天不用做別的,光數錢就得被累死了。   既然生產牙膏這麼賺錢,可為什麼在北京時去過地牙膏廠有些還拖欠工人的工資,有些廠領導還報怨銷售不暢,產品滯銷?林紫紋這傢伙又是哪來的信心,知道建牙膏廠就一定會賺錢呢?楊霖找了個時間,把這個問題說給了暴發戶聽。   林紫紋雖然覺得這個問題簡單易答,但是為了不被表姐當成怪物,也不敢完全按自己的想法說。聊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兩人剛好在街邊的一飯店裡吃飯,林紫紋跑出去到隔壁的經銷店買了幾袋酸梅粉和一袋蝦條回來。   楊霖見他又做奇怪舉動,邊吃邊問原因。林紫紋取出酸梅粉裡的幾個小勺並排擺在桌上笑著說:「其實許多孩子愛買酸梅粉吃,都是因為能收集這裡面的小勺子。我們的牙膏好賣,很大程度也是因為包裝它的盒子吸引人。」   她也覺得明白牙膏的那個厚紙盒漂亮,可以留下來裝一些小東西使。   林紫紋撕開那袋親親蝦條在裡面翻找了一會兒,掏出一張卡片來遞給楊霖。楊霖按過一看,小卡片背面印了一堆小宇,前面印了一個稍大一些的春字。林紫紋解釋說:「他們在這卡片背面印著的廣告上說,湊齊『愛心奉獻』四個字,會有獎品。可是我們學校那麼多人每天在吃,也沒聽說誰吃出裡面的『心』字來。」   楊霖恍然大悟,原來林紫紋覺得這種促銷方式很管用,就乾脆讓郭德剛在牙膏盒裡夾了現金。這兩招比許多宣傳手段都有效,單憑漂亮的包裝加上抽中五塊錢的誘感力,明白牙膏都不會滯銷,再加上新鮮的口味和朗朗上口的廣告詞,不被搶購才是怪事了。   開學的前一天,林紫紋在仿古小樓轉悠的時候被六猴兒找人叫去了紫馨遊戲中心。原來是林紫川打了電話到紫龍遊戲中心,說是在街上遇到了白泓和陳小蕾,白泓讓林紫川通知林紫紋,說她和小蕾想在開學前見見他。   這白泓從大連旅遊回到山城已經有一個月了,林紫紋打過幾次電話想邀她出來玩,都被她以沒空為理由拒絕了。林紫紋聽她的口氣不像是鬧彆扭,但見她執拗不肯,後來忙了起來也就沒再找她。   三人約在了江邊一座涼亭上見面,林紫紋按時到達的時候兩個女孩已經等在那裡了。一個多月不見,白泓似乎長高了一點兒,皮膚也曬得微有麥色,顯得很是健康陽光,陳小蕾卻看不出多大變化,林紫紋著力注意了一會兒,只感覺她似乎腰更細了一些,胸更挺了一點兒。   白泓表揚了林紫紋已經長出一小截的個子,對他還沒有結束變聲略有不滿。陳小蕾表現得挺開心高興,但卻說話不多,對林紫紋的幾句恭雄讚美的話不置可否。   聊了一會兒暑假生活和在外地的見聞,陳小蕾問林紫紋:「林紫紋,你這一夏天曬得黑了許多,是不是總到外面亂跑,還有沒有寫歌畫畫?」   林紫紋煞有介事的點點頭:「畫了不少呢,明天我就拿去學校,給小姨看。」   陳小蕾輕皺眉頭:「我很老嗎,你怎麼還總叫我小姨?」   白泓輕捶了林紫紋一拳:「以後叫小蕾,你總叫她小姨,我不也成你小姨了?」   林紫紋品出些味道來,嗯了一聲答應說:「好,就叫小蕾吧,那你也不叫我林妹妹了?」   陳小蕾白了他一眼:「看你那醜樣,鬍子都快長出來了,我還怎麼叫你林妹妹。」   林紫紋撓撓頭,怎麼自己這公認的英俊模樣,到她嘴裡就成了醜樣了,這陳小蕾如果不是口不應心,就八成是審美觀出現了問題。   陳小蕾說要去遠處大橋底下看人釣魚,拉著白泓的手兩人走在前面,林紫紋隨後跟上。這一夏天連雨不斷,江提從未有一天幹過。走到泥濘的地方,白泓很自然的伸左手拉了林紫紋一把,林紫紋一高興,抓住就不撒手了,白泓也不掙脫。見另一邊拉著白泓右手的陳小蕾正邁著長腿低頭用心走路,林紫紋打趣說:「小蕾呀,怎麼一個夏天過去,我和小白都長個子了,你卻好像一點兒都沒長呢?」   陳小蕾手上拉著白泓,腳步不停繼續散行。抽空回頭看了林紫紋一眼,輕笑了一聲說:「將來還會長的,現在先休息休息,等等你們吧。」   第五集   【081】茬苒時光   夏末秋初,山城告別了連雨季節,早晨晚間開始涼爽下來,下午艷陽高照,行人都找陰涼的樹蔭下走路避暑。郭德州帶著幾個新召上來的銷售員在東北三省的各大城市東奔西走,很快銷售員們熟練了業務,開始各自去中小城市開闢市場。外面做銷售的捷報頻傳,家裡牙膏廠抓緊生產,廠裡每天不斷的接到訂貨電括、楊霖開始有些吃不消了。   缺人手,缺人手啊。所有人都是相同的想法,生產工人和銷售員隨時能召到,培訓幾天就可以上崗試用了,可是領導班子不是一下子就能湊出來的,僅有的兩個挖角來的技術員也每天忙得飯都吃不安穩,這樣下去早晚會出問題的。   怎麼辦?楊霖實在堅持不住了,讓林紫紋趕快出主意。林紫紋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從自身上加強,招聘的話倒是能迅速湊齊一套領導班子,但那些在國營企事業單位退休下來的人都端了一輩子的鐵飯碗,肯定難於適應自己牙膏廠的快節奏和新制度,不如暫且忍耐一段時間,從手裡現有的員工中培養出來更適合自己需要的人才。   挫子裡拔大個吧,誰長得快,誰就是把握住了機會。林紫紋讓楊霖從基層挑選出一批表現優秀的人員輪流到領導崗位上工作幾天,擇優升職,而缺少普通工人的事比較好辦,這幾年山城已經開始有了一定的就業壓力了,缺人就找政府要。   找政府要,這林紫紋太敢想了,楊霖雖然這麼想著,第二天還真就到東平區人民政府去找人談了這件事。讓她意外的是前些時候為了辦廠的事來這裡蓋個公章都要連續跑了好幾天,現在人家一聽說她是要雇工,馬上熱情招待。很快就和幾個學校接洽好,把夏天剛畢業的一些正愁著分配工作的職高學生交給了她。這些學生多數是學了服裝加工或車鉗工和建築等專業的,落伍的教學和社會上早已飽和的工作崗位讓他們正為找工作的事而發愁,區政府把這燙手的山芋丟給楊霖。讓她在這些人裡面任挑任選。   牙膏生意風生水起。林紫紋讓李澤濤等人抽空也去牙膏廠觀摩觀摩,為以後的發展先做做準備、長長知識。這天林紫紋不在,六猴兒和三胖子兩人到牙膏廠轉了一圈出來找了家餃子館吃飯聊天,三胖子說出了自已的疑慮。   「六猴兒,紫紋這又買地又建廠的,還要開什麼美容院,遊戲中心幾乎都不管了。你說他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六猴兒一笑:「那小子貪財,賺多少錢都滿足不了他。要說他下一步的打算的話,還是那兩個宇。掙錢。」   「掙錢?他要是把那些遊戲廳都賣掉,得的錢夠他全家花好幾輩子了。可我者他又不往家裡花錢,掙到多少錢也好像不在乎一樣,你說他是怎麼回事?」三胖子理解不了,他覺得林紫紋現在每天不用幹別的,光數錢玩就能生活一輩子了。   六猴兒拿筷子揮趕掉幾個蹭吃喝的蒼蠅,喝了口湯對三胖子解釋說:「濤哥問過紫紋一次,紫紋說,閒著也是閒著想找點事情做,就決定掙錢玩了。」   三胖子差點把剛喝進嘴裡的茶水噴出來,瞪著六猴兒問:「玩?!他爸他媽一天累得要死要話的,倆人加一起一個月才能賺不到四百塊錢。他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說自己要掙錢玩,一天就好幾千塊了吧?」   六猴兒搖頭:「恐怕已經上萬了……不過他說過,要準備把賺錢的事告訴他爸媽了,讓他爸媽辭職下來、自己開個廠。」   三胖子揉揉腦袋。六猴兒說林紫紋每天收入過萬了,對他的衝擊不小。在山城挑好地段買一處七十平方的新暖氣樓大概需要五六萬,林紫紋現在每個月能賺五六間這樣的樓房?那個每天東遊西逛著剛上初二的小孩,一年能賺整個一棟樓?   「六猴兒,你說他爸媽要是接去他的生意,我們這些人怎麼辦,會不會被他們換成自己家的親戚啊?」這是個切身利益的問題,三胖子十分關注。   六猴兒已經不擔心這件事了,一臉輕鬆的樣子說:「濤哥說了,紫紋現在不缺機會不缺錢,就是缺人手。咱們這些最開始就用心跟著他幹的人,只要別犯錯誤,將來跟著吃香的唱辣的不在話下。你算算,從去年紫紋找濤哥去兌那第一家遊戲廳到現在還不到一年呢,你看這一年過的怎麼樣,再有一個月,咱們這些跟著跑腿的可就連暖氣樓都住上了。」   三胖子連連點頭,見那一年前又瘦又干的六猴兒的臉上也有些肉了,看起來順眼了許多,想起這六猴兒怎麼就什麼都知道呢,問道:「六雅兒,你小子怎麼比我多知道這麼多事,又從來不告訴我?」   六猴兒點上支煙,翻了三胖子一眼說:「你整天像頭豬一樣,除了認吃,就發情一樣的去找對象。我和你說不說的,有個屁用?」   三胖子有些不好意思,笑得把雙小眼睛瞇的都看不到了,「你看我以前又窮又醜,光棍了這麼多年,現在有錢了又打扮得人模人樣的,手裡還有暖氣樓,我當然得好好挑挑啊。你猴子不也沒事就上老張太太家相個親麼。」   六猴兒把桌上的煙盒往兜裡一裝,喊老闆結賬。對三胖子說:「剛才楊霖不是說了麼,只要咱倆跟著紫紋好好幹,將來咱娶了誰,那都是誰的福氣!」   三胖子跟著六猴兒出了餃子館,樂得嘴都合不上了。心裡面那個美、又想起以前連正眼都不瞧自己的那些女人。你們以前不是看不上三胖子,嫌我又窮又醜麼,現在還不乖乖的站成一排,由著我挑。   牛萬里考上了成都的一所三流大學,高高興興讀書去了。用他自的話說就是,不為學習知識,只為去見識遍地都是美女的天府之國。名落孫山的李永順即嫉妒又眼紅,準備在J中發奮重讀一年高三,爭取明年考到大連去。閒聊時林紫紋問起他為什麼偏偏要選擇大連的高校,李永順理直氣壯的說。咱眼光比老牛同學高上許多。所以只喜歡東北的長腿美女。   原來這兩個齷齪的色狼加淫棍放著身邊的大好費源不去利用,卻想著一些遙不可及的事。林紫紋覺得應該成為不恥與這種人為伍的人,又隨便聊了幾句、自己跑到操場找女生踢毽球去了。   牙膏廠第一次擴建結束,廠子裡已經有了兩大排廠房,新車間、新食堂,員工休息活動室和浴池馬上投入了使用。郭德剛終於培訓出了銷售團隊,獨自回來了,接過楊霖的工作做起了廠長。明白牙膏至今未花過一分錢去做媒體廣告,銷量卻漲得讓郭德剛感覺自己的血壓也隨之升高。第二次擴充生產線後。紫禁城牙膏廠的第二種產品,明白長效牙膏開始批量生產。   楊霖開始忙碌起美容院的事,每天都去監督工人們裝修仿古樓,還招聘了一批小女孩開始崗前培訓。有天林紫川跟著堂弟去看表姐,見到清一色的妙齡女孩坐在一起說話聊天。頓時腳下就挪不動步子了。楊霖怕他給自己丟人,推說工作太忙,把兩人打發走了。兩人出來後林紫紋覺得這事挺有趣的,奇怪的問小堂哥。   「紫川,你是不是喜歡比較大的女生?」   林紫川腳下一個趔趄,忙站穩了身子,搖頭擺手死活不肯承認。   林紫紋見他那表現。頓時恍然大悟,以前他就注意到了,所有和白泓陳小蕾按觸的男生都多少有些失態,而這小堂哥卻與眾不同,今天才知道、原來他是嫌人家兩人年紀太小了。   林紫川見他忍著笑沒說話。知道被發現了,連忙說:「你千萬不要對別人說啊,傳出去可就太丟人了。」   這種事情丟人麼,林紫紋可不這樣覺得,不過他卻沒和林紫川研究這個問題,而是打趣說:「最先喜歡的是不是咱表姐呀?」   林紫川騰得羞了個大紅臉,這個小秘密已經被他藏起很久了,沒想到今天卻被堂弟說了出來,頓時不知所措了。林紫紋一見果然猜中,笑著拍了拍他肩膀說:「這其實也沒什麼,我剛才是瞎猜的,我想咱姐應該知道這事,大人們可能也知道一點兒吧、不過沒人會說的。」   林紫川慌張得感覺自己快要尿褲子了,抖著嘴唇說:「紫……紫紋!咱……咱姐也知道了?你不騙我?!」   林紫紋樂了,這林紫川沒事總拿眼睛往年紀大一些的女孩胸脯上瞄,對同齡人視而不見,不是明顯的戀姐情節是什麼。   「慌什麼呀,也沒人說你做的不對,假裝沒那回事就行了!」   林紫川猶豫地問:「那,那表姐怎麼從來沒訓過我,我一直以為她不知道。」   林紫紋一笑:「訓你幹什麼,你也不想想,誰知道她像咱這麼大的時候喜歡過誰呢,現在不也都過去了,什麼事都沒有。」   林紫川一想也有道理,不就是年紀小不懂事的時候喜歡過幾天小表姐麼,將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於是多少算是放下心來。「紫紋,你說我喜歡年紀比我大的女人,是不是不對啊,人家談戀愛結婚都是男人比女人大。」   林紫紋想起自己好像比白泓和陳小蕾小,沒接他的話。林紫川想起了點什麼,搖搖頭自言自語說:「問你也是白問。」   林紫紋奇怪他為什麼這麼說,問道:「怎麼問我就是白問了,你不是有什麼事都喜歡讓我幫忙參謀麼,我不也都幫上了?」   林紫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擺出一個近而遠之的神態說:「你小子好像同時找了兩個,自己都弄不明白了吧,還能幫我參謀什麼呢?」   這小子知道的還不少!林紫紋抬腳佯踢,林紫川抬手虛擋,得意地說:「表姐和小象的事,你不說我也不說,怎麼樣!」   以林紫川對自己的瞭解。這件事肯定早就猜到了,林紫紋倒也不準備用大嘴巴對別人亂講林紫川的糗事,不過卻不滿他要挾人的態度、兩人馬上追逐打鬧起來。嘻鬧著沿著馬路遠去。   劉宏宇讀了幾天夜校。困為遊戲中心突然缺乏人手,又被暫時召了回來。原來李澤濤突然張羅著要和許紅霞盡早結婚,連新房都不等了,打算先在老房結了婚,等新房蓋好後再搬進去。   不是商量好了元旦再辦喜事,怎麼突然就提前了?腦筋笨的人只是表示了一下不解,之後就不想什麼了,聰明人猜想著是不是有家裡催促之類的原困,而林紫紋略猜便知,這是奉子成婚。   擱在林志文結婚的那個年月。如果有新人是奉子成婚的話也不必瞞誰,大家還會說一聲恭喜新郎新娘雙喜臨門,然後少給新娘子敬幾杯酒。可此時的山城,婚前懷孕會被許多人背後議論閒話,有些守舊的長輩乾脆會指著鼻子罵。媳婦過門後也許多年都抬不起頭來。   很快,婚禮選在了十月底的一天舉辦了起來。李家和許家都是林紫紋爺爺家附近的街坊老戶,現在也算是門當戶對,所有道賀的親友都稱兩人是好事一樁。林紫紋這個正牌的證婚人倒沒去參加婚禮,他上午忙著期中考試,下午跑到各遊戲中心轉悠,這種所有人都把他當成孩子的場合會讓他很不耐煩。所以乾脆避開了。   爸爸林從武在單位的工作也是順風順水,上面的領導雖然很想用親信取代他的那個好位置,但也擔心把有能力的人都換掉了會讓單位的生意又變回以前那樣不景氣。沒事時林從武和王再梅兩口子聊起天來,總感歎退休開了蛋糕廠的那個老王運氣太好了,開個小蛋糕坊就發了財,前些日子搬了新暖氣樓。一口氣買下同一層上的三戶房子和兒子同住,連房子帶裝修花了將近二十萬。   兩口子聊完羨慕人家發財的事,又把話題轉了回來,打算過年給領導送點小禮,為來年定職稱漲工資做打算。見他們又去計較那每個月多漲的十塊八塊錢工資,林紫紋考慮著該盡快對兩人攤牌了。爸爸媽媽也辛苦養背了自己這麼多年,趁著他們還年輕,讓他們腰包鼓起來之後享些福,也能讓他們有時間幹些一直想去做卻做不了的事。   學校新來了一個體育老師,困為教學經驗豐富、資格老,被校長任為體育組的組長。新體育老師姓佟,滿臉的絡肋鬍子從不刮淨,一對天生的卷髮大波浪式的盤在頭上,脾氣暴踝易怒,還經常動手打學生,學生們背後拾他取了個外號叫「佟大浪」。   上月底全校運動會結束後佟大浪有了幾個大發現,初二四班的幾個好體育苗子居然全部都不是校體育隊的?這還得了!佟大浪老師先後找了校長、教務主任、初二四的班主任陳老師,最後被層層推諉下來,所有人都是這麼答覆他的:「你希望他們進體育隊,我們也不反對,不過你得自己去和他們說。」   三個小毛孩子而已,既然你們默許了,那我就自己和他們說。佟大浪見校領導和初二四的班主任並不在意這幾個學生去體育訓練影響學習成績,馬自己找上門去。佟大浪老師先後找到三個學生談了話,在初二所有長跑項目都得了前兩名的白泓說,怕影響學習成績,不想參加,佟大浪一想也是,這小姑娘學習成績年級第一,將來肯定是學校的大學生苗子,看來她是用功學習型的,不能參加;萬里挑一的運動苗子陳小蕾答應的挺痛快,說是先回家和家長打個招呼,然後就去體育組報到,接著暫時沒了動靜;佟大浪又找上林紫紋,聽說這個個年比賽裡得了三項第一的小男生去年就跑了個長跑第一名,當時全年級男生裡他最矮,佟大浪很看好他的發展潛力,沒想到林紫紋的答覆非常簡單,身體不好,大夫不讓做激烈運動。佟大浪當場就怒了,若不是想拉林紫紋進體育隊,他馬上就能踢這小子幾腳。這不是胡說八道麼,這林紫紋的身體狀況看起來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而且剛剛得了三項體育比賽的第一名,這種運動神經發達的學生,大夫會說做不了激烈運動?   第二天林紫紋拿了幾張病例交到體育組,和佟大浪打了個招呼之後揚長而去。佟大浪一看沒話說了,病例上說這小子一年住院三四次,每月吃藥七八盒,這病例的內容怎麼看怎麼像是在說,林紫紋活不了多久,快要夭折了。這麼明顯的真病例假內容當然瞞不過他的班主任和學校,既然別人都不管他,佟大浪覺得自己也管不了了,沒有辦法,隨他去吧。   期中考試後佟大浪再找陳小蕾時,陳上蕾滿臉委屈的答覆他說,因為爸爸說要讓她轉學,所以不能參加學校體背組,讓她對老師抱歉。佟大浪只好放棄,為這事他還難過了一陣子,這陳小蕾如果堅持培養,沒準還能參加個女排國家隊呢,錯過這個好苗子實在太可惜了。讓佟大浪沒想到的是,學校快放寒假的時候他還是能在操場上見到陳小蕾那出眾的身影,找她的班主任陳老師一打聽才得知,根本沒有什麼轉學的事,原來他被這小丫頭擺了一道。   【082】誰在暗戀誰   紫禁城美容院掛上了用紅布蒙了字的牌匾,開始試營業。一段時期裡活動不斷,又辦講座又送試用產品,還推出了許多種免費美容體驗。到後來慕名而來的女人們每天把美容院擠得像菜市場一般水洩不通的,林紫紋見達到了預期效果,選了個好天氣的週末,讓美容院開始正式收費營業。   楊霖吸取了在牙膏廠時的工作經驗,從美容院試營業開始就著力發掘培養著下屬們的領導能力,既然林紫紋說要以每月至少一間分店的速度把美容院開下去,楊霖做好了心理準備,干幾個月後就從營業者的位置上退下來,專心給新人培訓。   六猴兒被林紫紋從遊戲中心那邊找了過來,每天在山城四處轉悠,買門市房。三胖子羨慕的看著又可以「游手好閒」的六猴兒,報怨自己沒有他那張能把活馬價侃成死馬價的伶俐嘴。六猴兒擋下美差,奔忙了大半個月只買妥了兩間門市,覺得這麼做似乎不太划算,這天就找林紫紋說了。   「紫紋,我覺得,咱們租房開店更划算。先租一批房子把生意做起來,這樣資金周轉會靈活些,如果哪個門市的生意不好也可以搬到別的地方去。」   林紫紋手裡拿著娃哈哈果奶正喝得過癮,把吸管在瓶子裡吸得咕嚕幾聲,消滅掉了最後一點果奶後說:「買房一勞永逸,租房子還要和房東打交道,有些房東三天兩頭挑你毛病,還經常吵吵漲你房租,還有些見錢眼開的乾脆找各種理由逼你搬走,他用那房子學著你的生意自己也干一家。咱們不怕麻煩事,但卻沒閒功夫處理這些事。更何況房價還在穩漲,現在買房不光是省房租,將來還會升值。」   六猴兒一聽覺得挺在理,可是最近房價穩漲,許多房主都虛高要價。他想把價錢壓下來盡快成交就覺得很吃力。問林紫紋道:「可是按現在這麼買下去,我以後不用做別的了,每天在市裡來回跑著買房是我的工作了了。」   林紫紋一笑:「你以前總說整天呆在遊戲中心裡出不來,我還以為你會喜歡現在這樣呢。要是不喜歡這個工作,我就讓他們和你輪換著干,三胖子好像就挺羨慕你的,想和你換換呢。」   六猴兒忙擺手:「他可幹不了這個,有些房主精明著呢,想從他們嘴裡講掉兩千塊錢比翻兩座山還累。我還是接著干吧。」   林紫紋把果奶瓶子扔進垃圾筒裡,從身後櫃檯上又拿了一瓶。「喝這個比抽煙好。來一瓶。」把吸管插進果奶瓶口遞給六猴兒,林紫紋接著說:「價錢差不多地就別太計較了,咱們也不用太在乎那三千兩千的房錢。山城就這麼大個地方,你再轉悠段時間咱們需要的房子就該買得差不多了。等過完年後開了春,你出去到外面買,瀋陽、北京、上誨,你覺得哪個城市好。咱就在哪砸錢開美容院。」   說這番話時林紫紋口氣平常得就好像說一會兒要出去買塊豆腐一樣。六猴兒興奮得有些覺得口乾,用力吸了口果奶後問:「那我出去跑這麼一圈,豈不是公費全國旅遊了?」   林紫紋嘿嘿笑著說:「可惜你沒什麼文化。跑完這圈就得回家歇著了。要是你會說外語嘛……」   六猴兒馬上想起了林紫紋說過將來還要賺老外錢的事。莫非還有機會出國?六猴兒忙拍胸脯保證:「明天開始我就去學俄語!」   建國初期時,中國和蘇聯來往密切,東三省許多工業城市都開著俄語課。這幾年山城的許多人都做起了倒爺,跑蘇俄去賺到了錢,六猴兒聽說有機會出國,首先就想到了去北邊做長毛子白人生意。   學俄語?林紫紋聽完六猴兒的話連連搖頭:「學英語,俄語咱們用不上。以後要真有機會讓你出國,就先挑英國美國吧!」   六猴兒頓時眉開眼笑,想起能出去看一圈只在電影裡才見識過的那金髮碧眼的洋姐,立刻有些口水下流了,聽說國外還有什麼性開放,那自己出去之後是不是也……六猴兒心裡想著齷齪事。把上學時一背單詞就頭痛的事也忘了,決定一會兒就去新華書店買幾本英語書,再弄些口語磁帶回家聽。   ……   這天,林紫紋把掛歷從牆上摘下來,翻過了1993年的最後一頁。過去的這一年裡似乎發生了許多事,比新生後這麼多年的事情加在一起還要多。時光的腳步似乎開始加快了,林紫紋看看鏡子裡自己稚氣的臉下面微有突出的喉結,還有已經比去年此時明顯高出一截的個子,用手端著下巴擺好姿勢來了一個微笑。悄悄在心裡對自己說,小伙兒,有點長大了。   在前一個1994年,林志文生活過的世界裡發生過許多大事。林紫紋能記住的不多,南非首位黑人總統曼德拉就職、巴西擊敗意大利贏得世界盃足球賽冠軍、俄國與中國同意不再以核子武器互相瞄淮對方、一個叫金日成的傢伙死了、三峽工程年底開工。   這些事和我沒什麼關係,林紫紋回憶完之後搖搖頭自言自語說。想到自己最近開始發展的生意,又回憶起似乎有兩個經曲案例是在94年出現的。其中一個是把自己宣傳成可以醫死人肉白骨的神藥的三株口服液,另一個是吵嚷著要讓一億人先聰明起來的巨人腦黃金。林紫紋看著旁邊14寸黑白電視裡嘰裡呱啦的小霸王學習機廣告,想起自已還從未給電視台送去過一分錢的廣告費,小霸王的廣告結束後將要播出的是動畫片聖鬥士,林紫紋考慮著,過段時間時機成熟時,自己是不是也談搞一次小宇宙暴發?   元旦後沒幾天又到期末考試,應付這種程式化的東西在前世曾讓林志文感到麻木。但這一世的林紫紋都是抱著遊戲者的心態去參與,把考試當作一項竟賽式的娛樂。成績好壞也從不放在心上。不過,這次期末考試林紫紋比以往更用心些,他考慮著該和父母攤牌了,所以要拿出一個好的成績拾他們看。   考試後全校休息兩天,學生們到校看分數領寒假作業。初二年級的學生們稀奇的發現。白泓、林禁紋和二班的那位書獃子同學三人並列年級第一,領先後面排第四位的同學有十分之多。林紫紋和白泓聽完了成績都覺得好笑,暗怪那個書獃子為什麼不少考一分,擠進來湊什麼熱鬧。   陳小蕾和林紫川的名次各有提升,林紫川平時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裡了,他平時已經很少出去四處玩,在班級中也擠進了優秀學生的圈子裡,名聲很好。陳小蕾的成績就似乎比林紫川得來的更容易些,林紫紋從來看不到白泓比別的學生多學習一分鐘,陳小蕾和白泓泡在一起。自然也不會放棄娛樂時間去死啃書本,看來這兩個女孩是掌握了學與玩的平衡點,屬於那種擅於活學活用的學生。   小組長們開始發寒假作業,終於盼到了放假這一天的學生們開始在下面竊竊私語,陳老師也不管他們,到走廊上和別班的老師聊天去了。教室裡開始熱鬧起來,不知是誰提了個建議。張羅大家下午一起去滑旱冰。許多同學很快附和起來,班長趙剛傻傻地問了一句,到處都冰天雪地的可以隨便滑。為什麼要去玩旱冰。這個傻問題被幾個同學嘲笑了一通,原來旱冰場的山洞是冬暖夏涼的,這時候裡面溫度還凍不住冰呢,而現在戶外的溫度起碼有零下十多度了,不適合許多同學一起久玩。   林紫紋的同桌肖靜遊說了附近坐著的幾個女生下午一起去,見林紫見林紫紋正拿支鉛筆在紙上亂塗,問道:「教主。下午大家去滑旱冰,你去不去。」   想想下午似乎沒什麼事,林紫紋開口剛要答應,肖靜還以為他想要拒絕,伸手止住他說話,伸頭在他耳邊小聲說:「我剛才替你看了。小白和小蕾都答應去啦!」   林紫紋哭笑不得,這肖靜雖然不像一些女生那樣入八卦,卻心細得很,平時早把三人私下要好的事觀察在眼裡卻從來不說,看來她這是今天這臨近放假了心情高興,和自己開起玩笑來了。   「我也沒說我不去呀,今天天算我請客,下午你的票我替你買吧。」林紫紋不接她的話,繞開白泓和陳小蕾的事,打算對肖靜以請客收買。   「好!我早就知道林大教主是大方人,那你下午可要來呀,不准食言。」肖靜也不客氣,和林紫紋相處很有哥們的感覺,她喜歡他的隨和性格,不像有些男生那樣斤斤計較。   林紫紋點頭答應,他倒不會像擺闊一般對誰都請客,肖靜平時經常掩護他上課溜號,買零食又總大方的分給他吃,他給肖靜買張旱冰場的門票自然是理所應當。   這天下午,林紫紋在旱冰場裡出盡了風頭。自從那次運動會後與白泓和陳小蕾兩人來玩過一次,林紫紋就喜歡上了這項運動,沒事的時候就自己抽空來玩,時間久了早已練就出一身出類拔蘋的技術。因為今天是J中放寒假的日子,許多班級的學生都不約而同的來玩,所以旱冰場比往日熱鬧了許多。學生們在旱冰場最大的一圈環型道里拉成了幾條長龍,各條長龍裡男女生夾雜,林紫紋排在一條長龍最首,拉著龍頭倒滑著在前面開路,時不時還要做兩個花樣出來,四週一片唱彩,長龍裡的同學們也起哄般的發出幾聲怪叫。   很快林紫紋地隊伍就被他的速度拉得吃不消了,出現了幾次險情後人員也幾經替換,林紫紋讓出了龍頭位置,去拉正做著龍頭的陳小蕾。   陳小蕾州按替了白泓的位置,正做一支女生小隊伍的龍頭,見小流氓過來要帶隊,忙擺手不同意。後面的女生也怕被他的速度摔倒,紛紛用噓聲轟趕林教主。林紫紋只好罷休,見白泓和兩個女生在場外坐著休息,劃出環道去找白泓。   「小白。你們幾個躲在這角落裡,鬼鬼祟祟的幹啥吶?」林紫紋學著電影裡漢奸的語調,用日本鬼子看花姑娘地眼神誇張的打量著白泓。   白泓哼了一聲沒接茬。一個女生見林紫紋過來搭話,馬上紅起臉來,低聲和另一個女生嘀咕了幾句。兩人和白泓招呼了一聲,站起來拉著手滑走了。林紫紋心說這兩人怎麼也不打個招呼,匆匆忙忙的就走了,於是問白泓:「她們怎麼招呼不打就走了?」   白泓瞅瞅林紫紋額頭上有些汗濕了的髮梢,指了指對面位置上剛才兩個女生走後空下的位置示意他坐,說道:「她為什麼躲著你,你自己不知道?」   「躲我?」林紫紋有些奇怪,自己似乎沒有什麼不良形象,應該不會有人害怕吧。他卻不去坐白泓對面的位置,一步滑到白泓身邊。緊挨著坐了下來。   白泓拿胳膊頂了林紫紋一下,不讓他貼上著自己。看看周圍沒人,聲說:「據我觀察,她暗戀你有段時間了,每次你一出現,她就馬上躲開了。」   林紫紋咧嘴一笑,原來又是個仰慕者。估計是因為這個女孩太害羞,所以自己才一直沒有發現。白泓見他滿臉不在意,皺著眉頭說:「你怎麼不當回事呢?」   「哎呀。暗戀我的人都數不過來了,我哪有功夫在乎她們呀。你要是給所有暗戀你的男生都回信的話,估計每天也不用做別的,光練字去了。」林紫紋滿臉不在乎,優秀的人到哪都受人喜歡,沒辦法嘛。   白泓見林紫紋一幅小人得志的自滿模樣,一下子想不出什麼打擊他的話。伸手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一把。林紫紋一把抓住白泓的小手,握住就不鬆開了,笑嘻嘻的問:「你說小蕾有沒有也像她們一樣,悄悄地在暗戀我?」   白泓惱他抓住自己的手,斥道:「她暗不暗戀你,關我什麼事!」用力把手掙了兩掙。見林紫紋不肯撒手,伸出另一隻手去掰林紫紋的鹹豬爪。   林紫紋故技重施,又抓住了白泓另一隻手,兩人四手相握,林紫紋看著白泓明媚的眼睛,小聲說:「你猜我喜不喜歡你?」   白泓有些慌張,四處掃了一眼發現已經有同學在注意這邊了,忙壓低聲音說:「你想胡說八道也別在這兒,有人要看到了,快放手!」   林紫紋放開她一隻手,笑著站起來說:「逗你玩呢,跟我滑兩圈去?」這語氣雖然像是在商量,可白泓能不答應麼,手被人家握著抽不出來呢,難道還能和他吵兩句讓他放開?   許多小環道裡都有一對對的男女學生手拉著手在慢滑,這種事情雖然也比較引人注意,但還達不到被安排上戀愛頭銜的程度。白泓和林紫紋各有想法,都不想引人注意,兩人手拉手進了大環道,很快就混入了陳小蕾帶著的長龍裡。   滑了幾分鐘,林紫紋正想去找陳小蕾要龍頭的位置,遠處突然有人大吵嚷,所有聽到聲音的人都很快停下腳步往那個方向看去。不一會,吵嚷的地方開始混亂起來,林紫紋見有人已經動手了,連忙拽住想去看熱鬧的陳小蕾,讓白泓拉她先躲遠一些,自己脫了旱冰鞋跑去看熱鬧。   人群中間正有兩個人正在大打出手,一個是打扮得流里流氣的小流氓形象的人,看起來大約不到二十歲。另一個居然是李永順,林紫紋奇怪怎麼剛才滑冰時一直沒見到他,難道是剛來的?打架的兩人好像是說好了單挑,雙方各有同夥站著沒動,兩個平時經常李永順泡在一起的學生站在旁邊和另兩個社會青年模樣的人對峙,六個人腳下都沒穿旱冰鞋。   從這邊開始吵嚷到林紫紋走過來旁觀,一共還不到兩分鐘時間。李永順已經佔了上風,一手抓著那人的上衣領,另一手頻繁揮拳。旁邊小流氓的兩個同夥一見不好,突然各從兜裡掏出件東西來,圍觀的人看到後馬上後退,原來一人拿出把彈簧刀,另一人手裡的居然是支自製電棍。   李永順頓時有些傻眼,彈簧刀比較常見,沒想到這三個小子居然還有電根。拿電根的小子用手比劃著攔住和李永順同來的兩人,拿彈簧刀的那人一刀就往李永順腰上桶去,李永順連忙用手裡抓著的小流氓去擋,那人一腳踢在李永順的腿上,小流氓也趁機掙脫,後退兩步讓開了位置。   歡方似乎都沒有其他幫手,林紫紋為李永順捏著一把汗,如果這架繼續打下去,李永順和他的兩個朋友今天八成要被抬進醫院了。   李永順雖然只是高中學生,在山城卻也是有些名氣的人物,能在J中這樣的學校稱王稱霸的哪個沒有點社會背景,又怎麼會手底下沒有兩下子。眼見要吃虧了李永順一使眼色,另兩人馬上會意,三人也沒說話,突然同時衝出人群,直奔旱冰場的大門口方向就跑。   小流氓們都沒想到這三個人突然就跑了,拿彈簧刀的那人大罵一聲,領頭就追。林紫紋估計著他們肯定追不上每天在校隊鍛煉的那李永順三人,馬上放下心來。   剛被李永順揍了幾拳的小流氓嫌幾個圍觀的學生擋到了路,抬腳就踢倒一個,又罵罵咧咧的一拳向站在旁邊的林紫紋臉上打去。反射神經優越的林紫紋還從未被人打到過臉,只一側退步就輕鬆躲過,這一下讓小流氓失了面子,頓時把怒氣發在了林紫紋身上,抬腿又是一腳踹了過去。   【083】東北沒有黑社會   林紫紋的一腔好心情頓時化為烏有,最近這是怎麼了,從來不見好事來找,壞事卻一個接一個送上門來了?   圍觀的學生吃驚的看到林紫紋彷彿香港電影裡的主角一樣,輕鬆平常的就抬手抓住了那小流氓的足踝,兩臂使力迅速一扭,小流氓被他扭得弓下身子,雙手亂舞尋找平衡。林紫紋抬腿一腳踹在小流氓站著的那條腿的膝彎裡,兩手往前一送,小流氓的兩腿不自主就往下曲去,一下子就跪撲在了地上。   「媽的!」林紫紋低聲罵了一句。反正已經動手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不休,一個耳光抽在小流氓的臉上,抓起他的頭髮照著臉上就是一腳,鬆了手撒腿就往旱冰場外面跑。   小流氓被抓住頭髮時就知道壞了,連忙用手擋住了半邊臉,林紫紋那一腳被他用手檔著,沒有踹實。圍觀的人剛才本以為打架的一方全都跑了,一場好戲就此散場,哪想到在後面撒野的小流氓會被一個不起眼的小個子學生突然打了一頓,個個都覺得這場戲的情節高潮迭起,看得刺激過癮。   林紫紋跑出旱冰場大門來到街上,旁邊剛才追出來沒抓到人的另兩個小流氓正站在那彎著腰喘氣休息。林紫紋裝作沒事人一樣,幾步穿過馬路,坐上街對面等活兒的一輛空出租車溜了。兩人看著他匆匆忙忙的樣子心中奇怪,一個小子啐了一口痰說:「這小子肯定家裡死了爹,趕著去火葬場送人!」   被林紫紋踢了兩腳又扇了一耳光的那個小流氓因為突然跪了下水泥地,膝蓋劇痛了半天,這時才從旱冰場裡衝了出來,聽說剛才從裡面跑出來的那個學生坐出租車走了,氣得跳腳大罵。兩個同夥一問才知道,剛才從身邊跑過的那個小個子居然打了自己的同夥,三人略一商量。覺得林紫紋應該是和裡面滑冰的學生們一起來的。挨了揍的那個小滾氓怕回去丟臉,自己先走了,另兩人又回了旱冰場,打算打聽一下林紫紋的來歷。   還有一些稀稀拉拉的人站在旱冰場裡面往外看著熱鬧,林紫紋的一眾同學見林紫紋坐出租豐跑了。都放下心來。發生了這種事情,想繼續玩樂的人也沒有心思了,學生們紛紛去服務台退鞋,陳小蕾看到那兩個回來了的小流氓在人群裡問著林紫紋的事,有些擔心起來。   「小白,他們在打聽小流氓的事呢。」陳小蕾小聲告訴白泓。自從她不再對林紫紋叫林妹妹這個外號之後,私下和白泓聊天時就一直稱林紫紋為小流氓。   白泓瞥了一眼,不動聲色的輕輕點了下頭,低聲說:「躲不過的,這裡至少有一半人認識林教主。看來教主這次又惹事了。」   「那人話該!」陳小蕾嘀咕著說:「剛才他惹的要是我,我也會和教主一樣,揍他一頓!」剛才她看到那個小流氓遷怒旁邊的人先踢倒了一個人又去打林紫紋時,就覺得林紫紋應該教訓他一頓。   白泓連忙拽著陳小蕾往外走,有些事情大家都會那樣想,但是如果說出來可就容易惹上麻煩了,她不想讓別人聽到,兩人出了旱冰場沿江邊的積雪路上往回走著。陳小蕾問白泓:「小流氓打架好厲害啊,以前在學校聽人家總說他厲害我也不相信,沒想到今天見識到了。兩下子就把那個壞蛋給打倒了!」   白泓點頭:「他在學校第一次和人打架時我就在場、那個李鐵巖又高又壯,還是咱班的體委,比他高了整整一頭呢,可他把人家打得都還不了手。後來他被李鐵巖的哥哥叫走了,我怕他吃虧就急忙去找老師,哪知道回來後他們已經打完了。教主倒沒什麼事,李鐵巖的哥哥反倒去醫院了。」   陳小蕾想了想,突然拉住了白泓,左方瞅了一眼見沒有人,小聲問道:「難道小流氓會武功?我看小說裡挺多厲害的人都是偷偷會些武功的,因為怕別人知道了找他們學。還對別人隱瞞實力,假裝不會!」   白泓拿胳膊肘頂了陳小蕾一下,沒好氣的說:「早就告訴你了,那些書上都是瞎編的,你看小說裡的人還會飛簷走壁呢,現實裡哪有那麼玄的武功!我想林紫紋就是因為身體好,又比別人聰明、所以比較才會打架吧!」   陳小蕾想想,覺得白泓說得也對,如果真有小說裡那麼多厲害的的功夫,大家每人扔出顆暗器就能殺人了了,八國聯軍地那麼幾個人還哪有機會打進北京?   「小白,你說怪不怪,小流氓上次被人打住院時還說過要報仇,怎麼這麼久也沒什麼動靜呢?」陳小蕾想起了林紫紋上學期挨了一飯盒之後住院的事,似乎己經過去多半年了。   「他什麼時候真吃過虧呀!你別看他在小事上經常被人佔些便宜,那是他不在乎,這麼久了人家林大教主從來不提上次那件事,那是他在找機會呢。哪次他得到機會後都會狠狠利用起來的,上次你畫小象的事不就被他抓住了機會、連累我也被他親了一口!」白泓說完就有些後悔,一想起那個吻來,她又覺得臉有些發燙了。   「哼,居然敢說是我連累你了,小白我告訴你,你這句話得罪我啦,下次我要給小流氓創造個機會,讓他抓住你親個夠!」陳小蕾見白泓有些臉紅,馬上趁勢抬摃。   「死小蕾,不和你說了!」白泓用腳尖踢起一小撮積雪濺在陳小蕾的褲子上,哈哈笑著迅速跑遠。   白泓很有惡作劇的本事,每次總是突然襲擊,出其不意間就讓人吃了虧。「小白,我就不信今天抓不住你!」陳小蕾跺腳震掉身上的雪後彎腰握了個雪球,高喊一聲,邁開長腿向白泓追了過去   ……   林紫紋正坐在海哥的裝潢材料商店裡,翹著二郎腿美美的喝著花茶。平淡的日子過得久了,今天偶爾與人打上一架又分毫沒吃到虧,讓他覺得彷彿全身的細胞都有些興奮,心情又暢快起來。小學的時候他雖然「身輕百戰」。但那種欺負小毛孩子的事情每次都是受到挑釁之後出手用拳頭講理,實在沒什麼意思。自從上中學以來,打架的對手除了最開始教訓了李鐵巖一下,其餘地就都是社會混混級別的了,雖然幾次打架他都是被動的並且還有危險。但每次都會令他熱血沸騰。   海哥的這間裝潢材料商店自從去年春天時開始經營,到現在不到一年時間。秋天時海哥給商店換上了一百多平方面積的大門市,還租了數百平方的庫房,如今這家商店在山城已經小有名氣了。飲水不忘掘井人,海哥每次去外地進貨時都順便給林紫紋捎些流行衣服或小零碎玩意兒。海哥知道暴發戶林紫紋不缺錢,但心意是要表到的,有一次海哥偶爾聽說林紫紋有兩個交情不錯的女同學,出門後特地在長春的精品街上買了兩件漂亮的女式小皮馬甲送拾他。林紫紋也不假裝客氣,大方地收了下來,他是真很喜歡那兩件馬甲。也想看看白泓和陳小蕾穿上之後是什麼樣子,可惜沒想好用什麼借口拿去送人家時,馬甲就就過季了,至個那兩件小馬甲還藏在遊戲中心的小櫃子裡呢。   林紫紋偶爾來海哥這裡串個門聊聊天,也順便關心一下裝修行業的動向,看看有沒有什麼新材料新產品問世,好拿去給自己的店面打扮打扮。這個時代的人們還不像許多年後那樣熱衷裝修。目前大家注意的都只是窗床椅櫃這類的傢俱。前世林志文所喜歡的許多複合材料的門窗廚具還沒有生產出來呢,看著店裡擺著的那一堆堆同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搪瓷浴缸,無聊單調的顏色白晃晃的。讓林紫紋常常有些鬱悶。   入了冬之後裝潢材料生意開始進入淡季,海哥也空閒了下來。今天店裡沒什麼生意,一些以前跟著海哥一起幹活的小伙子們沒了活兒,正在店裡圍著張桌子吆喝著打牌。海哥把剛播完最後一首歌曲的磁帶取了出來,問林紫紋:「想聽誰的?」   林紫紋拿眼掃了一下櫃檯下面那一大堆磁帶,挑機出了林志穎去年底出的那盒專輯:「就這個吧。」   海哥把磁帶裝進錄音機按下播放鍵,音量稍調小了一點兒。坐下後說:「你準備怎麼難付這幫小子?」   林紫紋一笑:「等我先找李永順他們問問再說。那些人如果不找我麻煩的話,我也懶不想找他們,如果他們想找麻煩,我就來找你幫忙。」   「好!」海哥一拍大腿:「紫紋,看你年紀不大,懂的事真他媽多。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整天就知道幹架!誰要是敢惹到我一點,別管什麼原因,找上門干回去再說!當初因為這脾氣我沒少吃苦頭,我看你性格比我成熟多了!」   林紫紋臉皮厚,被海哥誇了幾句沒覺得有一點兒不好意思,笑嘻嘻地說:「社會進步了嘛,現在的孩子都精明著呢,你們那個時候打架,明知道打不過也要上,現在的孩子如果明知打不過的話,早就溜了!」   海哥嘿嘿笑了起來,想起來在監獄的時候有兩伙人經常仗著人多四處挑釁,開始時大家都瞧不起他們,可人家還不是照樣稱王稱霸了。後來還是和李澤濤幾人結成一夥後用了幾招才把這兩伙人扳倒,這個社會上還是有腦筋的人才吃得開。   又聊了會兒快到下班時間,海哥拿帳本去庫房點貨。林紫紋用商店裡的電話往相熟的幾個高中生家裡打了一通,打聽到了李永順家,原來這個李永順家就在外貿一條街的盡頭,過了造紙廠的小橋第一戶平方人家就是,離海哥的商店只有步行十分鐘的路程,林紫紋小時候還去那附近玩過。這李永順整天在外面遊蕩,家裡又沒有電話,想找到他恐怕並不容易,既然現在離他家這麼近一點兒,林紫紋決定去看看。   那些小伙子們正玩得熱火朝天,林紫紋和他們打過招呼,出了裝潢商店走上外貿大街。這條街是因為坐落在街心的外貿公司而得名,如今沒落的外貿公司和它的小樓早已被山城一建和二建公司夾在中間變得毫不起眼了,整條街也成了建築裝潢市場一條街。   剛走到造紙廠的小橋上。林紫紋就停住了步子。前面李永順家大門口正聚著五個人叫罵,其中一個手裡拿著根鐵釬子在桶門裡插著的鎖,院子裡傳來陣陣狗吠,一個人叫囂著說過會兒教訓完李永順就把這狗抓走吃肉。林紫紋聽那拘的叫聲稚弱,估計是條頂多有三兩個月的小狗。   這幾人也太放肆了。天還沒黑呢就跑到李永順家撒野,彷彿要抄家一樣。林紫紋一眼就認出領頭的正是下午被自己抽了一耳光的小流氓,見幾個人沒注意到自己,林紫紋悄悄退下小橋,拔腿就往回跑。   外貿街上都是商店,積雪被掃得乾淨路面不是很滑,林紫紋飛快地跑回到海哥的商店裡,三言兩語就把情況和海哥說了。旁邊幾個眼尖的小伙子從林紫紋跑進來就開始注意,聽說有人跑到他朋友家砸門,馬上扔下手中的牌圍了過來。   「媽的。都跟我走,過去看看再說!」海哥一揮手,兩個小伙子跑到商店角落裡扒拉開幾把掃帚,從掃帚後面往外開始拽傢伙。鎬把、尖鍬、鐵棒、電木方,很快就把所有人都武裝了起來,海哥一推林紫紋:「前面領路!」   山城好像沒有黑社會吧……林紫紋看著這些平時和和氣氣的小伙突然就都變得個個凶神惡煞一般,有些傻眼。以前也聽說過海哥是做無賴流氓的。林紫紋當時沒太在意,今天一看這些人的作為林紫紋才知道,海哥就是住在動物園裡的老虎。不管他住了多久、脾氣不好時也還是會吃人的。   門外的解放車早已打著了火,林紫紋和海哥坐進駕駛樓裡,一幫小伙子飛快地跳上車,司機一腳踩下油門,解放車輪在凍了半冬的路面上空轉了幾圈,往前一挺竄了出去。   「海哥。他們為什麼打架我還不知道呢,一會兒讓這幫哥哥們悠著點,別一動手就先傷了人。」憑這個車速,到李永順家兩分鐘都用不上,林紫紋趕忙和海哥把話先了說了。   海哥笑笑說:「你放心,一會兒下車我就和他們說。我想他們也不願意進去蹲幾天。」其實海哥現在可不像以前那麼擔心因為鬥毆而被拘留了,以前進去勞教多數是因為沒錢沒勢,自己現在有錢了也不怕把人打壞了賠不起,何況還有王宇能幫忙撐腰呢。   李永順家外面已經遠遠圍了二三十個看熱鬧的鄰居,大黑門被撬開了鎖,五個小流氓剛進了院子,一個流氓用那根撬門的鐵釬子打死了小狗,另一個人在院子裡找到塊磚頭,正舉著準備砸李永順家玻璃。   「媽了個逼,老子和你們拼了!」屋裡忍了很久的李永順終於沉不住氣,一手握著一耙菜刀踹開了門。五個混混早料到他不會乖乖的挨揍,卻沒想到他一臉搏命的架勢衝了出來,不由得都往後退了退。   「李永順、你個小王八蔥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誰的閒事都敢管,活夠了是吧!」領頭的那人後退時正好踩到了地上掃雪的大掃帚,撿起來握在手上準備一會兒動起手來擋菜刀用。   「少廢話!不怕被我把腦袋當西瓜砍的就上來,害怕的就趕緊給我滾!」李永順揮舞了一下菜刀,嚇得離他最近的流氓又後退了兩步。   「都到這份上了你還敢裝呢?操你媽的!」手裡拿著磚頭的小流氓突然一磚頭就衝著李永順的腦袋扔了過去,李永順和他只有五米左右距離,匆忙中抬右臂一檔,磚頭結結實實的砸在了李永順的胎膊上,右手握著的菜刀被打落在她。   「幹他!」拿鐵釬子的流氓背後偷襲,鐵釬子猛地掄在李永順的肩頭上,李永順被當場打倒在地,領頭的流氓一腳踩住了李永順握菜刀的胳膊,拿鐵釬子的流氓舉起釬子,對著李永順握菜刀的手就要紮下去。   嗚……一塊電木方挾著破空之聲從院門口方向甩成條直線飛了進來,正打在舉著鐵扦子的那個流氓的脖子上,那木方至少有六七斤重,這一下打了個實在,那流氓連叫都沒叫出聲就倒地昏了過去。   「放倒再說!」海哥低喝了一聲,林紫紋坐在解放車駕駛樓裡正往李永順家院子裡觀望,最後一個進了院子的小伙子反身把大門關上落了栓,外面的人馬上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林紫紋心中不滿,暗罵了那個手快的傢伙幾句,他覺得這小子比剛才那五個人還夠資格做專業流氓!   院子裡只騷動了半分鐘就沒了動靜,不一會兒李永順把大門推開個縫鑽了出來,對鄰居們擺手說:「沒事了沒事了,這大冷天的都在外面站著幹什麼,到點該回家做飯了!   鄰居們很快散去,大家雖然都想看看一會兒還要發生什麼,可誰敢得罪這個李家大小子啊,除非你以後不想在這住了。   李永順趕散了鄰居,到解放車邊和林紫紋急忙打了個招呼,跑去馬路邊攔出租車。林紫紋心中奇怪他攔出租車做什麼,又見院子裡出來了兩個海哥手下的小伙子也跑到路邊,三個人費了半天勁堵到了五輛出租車。一個小子又跑四院子裡,不一會兒院子裡開始往外出人,三人一車,很快四輛出租車坐上人先走了。林紫紋看明白後有些傻眼了,每輛車上都是兩個海哥的人押一個來打李永順的小流氓,這幫傢伙想把人帶到哪去,要做什麼?!   海哥出了李永順家的院子,走到解放車前對林紫紋說:「那輛出租車是給你叫的,這邊馬上就能弄好,你也沒什麼事了,坐它先回家吧。」   「海哥,你要把他們弄哪去?」林紫紋覺得這事有些過火了,他本來想找海哥過來調停的,沒想到會鬧得這麼大。   海哥說得輕描淡寫:「沒啥事,我和他們有點帳一直沒了結,以前遇不到也就算了,既然今天遇上了,就順便和他們算一算。」   林紫紋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時候以他小孩子的身份,說的話人家也未必肯聽。想了想只好下車,臨走前提醒了海哥一句:「咱們現在有錢有勢的也過上好日子了,別為了過去的一些事再鬧進去,那就不好玩了。」   海哥拍拍林紫紋的肩膀沒說話。旁邊李永順說:「紫紋,今天多虧你了。現在不是說括的時候,明天你去海哥店裡,我再和你說。」   林紫紋點頭。海哥想起了件事,又補充說:「這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自己和小濤說吧,一會兒我再給王局長打個電話去。」   林紫紋嘴上答應著,心裡說,你們折騰吧,誰讓我現在年紀小呢,看熱鬧都沒機會。覺得有些無趣,和海哥李永順打了個招呼,坐上出租車回家去了。   從林紫紋看到幾個小流氓堵在李永順家外面砸門,到他坐出租車往回走,大概一共有四十分鐘左右。回去的路上安安靜靜的,也沒見到一輛警車。林紫紋搖搖頭心說,山城政府總說自己的治安在東北三省名列前茅,怎麼這光天化日的就有流氓去百姓家打砸,後來海哥又用出租車隨便抓人,為什麼沒見有人報個警,也沒誰站出來管管的?   想想又覺得今天這事凶險,剛才看海哥他們進院子裡的時候,李永順已經被放倒在地上了,今天如果沒有自己找人來幫忙或看來得再晚一點兒,這李永順恐怕至少被打個半死,估計他家的房子也得被拆掉半邊了。   【084】蒸蒸日上   暴風雨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林紫紋本來還有些擔心海哥會不會把事情搞得不好收場,沒想到第二天就得到消息說,沒事了。   原來,那幾個跑到李永順家動手的小子以前也是勞教過的,當時他們在勞改隊裡經常狐假虎威,和海哥結過仇,出來之後都沒有工作,整天游手好閒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前段時間幾個人發現偷工廠裡的材料賣還不如搶中學生的錢輕鬆,偷東西要橇門砸鎖有一些技術合量,搶學生的錢就簡單多了,只要在放學時間找個胡同口等著,把路過的學生拉進胡同裡嚇唬一番就能弄出錢來。幾人做這行很快上了癮,乾脆每天上街轉悠,附近的每所學校他們都去搶過。   沒多久幾個人就搶習慣了,開始嫌學生們身上帶的錢少,一次一點兒不過癮,有一個小子靈機一動出了個主意,勒索。於是幾人再搶到看起來比較有錢的學生就會多恐嚇幾句,給那學生兩天時間,準備些錢送到旱冰場找他們,否則就如何如何。這一招立刻讓幾個小流氓財源滾滾起來,後來他們乾脆每天中午出去搶,下午在旱冰場等人送錢來,到晚上就吃喝前賭揮霍。   前幾天李永順班上的一個學生被這幾人搶了幾塊錢去,幾個小流氓從那學生的書包裡拿走了個作業本,威脅說如果不送去五十塊錢就到學校堵住他再揍幾頓。那個學生哪知道幾個小流氓沒走多遠就把他的作業本扔了,還以為人家會按著本子上的名字找到學校來,心中害怕,於是在班極裡四處找人借錢。李永順得知消息後領著幾個同學去旱冰場想找小流氓理論,撲了一次空,昨天這次再去找時臨時人手不足,沒想到見面剛說幾句就動了手,最後還被人家用刀子和電棍嚇跑了。也不知道那幾個小流氓在哪打聽到了他的住處,剛回到家就被幾個小流氓堵在家裡,還差點把他打殘廢。   昨天後來,海哥讓手下小伙子們把那幾個小流氓送到了倉庫裡,想狠狠上次私刑,後來想起林紫紋說的話很有道理,就拾王宇局長打了個電話。王宇也不含糊,不出十分鐘兩輛警車開了過來。一人一副手拷就把五個小流氓銬上車帶走了。小流氓們的罪名是搶劫勒索滋事鬥毆,民警們玩笑的稱海哥和那些小伙子們是見義勇為的好市民。   林紫紋在海哥的裝潢材料商店裡聽李永順和幾個小伙子爭搶著說完這事,有些哭笑不得。就算你們是見義勇為,把他們當場制服再打電話叫來警察就算結束了,哪有見義勇為的人把壞人抓進出租車裡送到自己倉庫裡去的。如果不是有人罩著,這可是實實在在的非法拘禁。   幾個小伙子興奮地在那裡胡扯起來,有兩人還吵吵著說可能會領到一個好市民獎,林紫紋心說這些人肯定是港台錄像看多了,只有香港政府拾百姓發好市民獎,沒聽說內地哪裡有發的。又有個人說海哥肯定能收到警察局送來的錦旗,上面會寫上一堆表揚的話,落款是山城東平區公安分局,帥呆了。旁邊一個小子插嘴說。你怎麼像個二楞子似的,都是老百姓往上面送錦旗,誰聽說過公安局給老百姓送錦旗的?   這事被王宇辦得輕鬆,看來是告一段落了。這幾年山城的治失比林紫紋小時候強了許多,以前在馬路上兩個步行的人迎面相撞一下口角之後就能撿起路邊的磚頭往腦袋上互拍。還有拎著棒子掛著刀滿街追人的也屢見不鮮,這兩年類似的事似乎很少發生。見沒什麼可擔心的,林紫紋告辭眾人,坐公交車去牙膏廠。他昨天看到海哥和手下那些小伙子的架勢才知道,這一夥人個個都是亡命徒,自己以前還以為他們過去是些偷雞摸狗的小混混、原來是小看了他們。   其實這些人的來歷和林紫紋猜的並沒有多大出入,這些人以前跟著海哥的哥哥干裝修隊時。夏秋有生意時就是正經工人,冬春沒有工作時閒在家裡吃喝賭博,手裡沒錢時就經常做些小偷小摸的事。這些人有的是退伍兵,有的過去是小地痞無賴勞改後變本分了,昨天在李永順家的事對他們來說只能算是小場面,有海哥撐著腰呢。收拾幾個小蔥子而已,他們根本不當回事。   牙膏廠最近一天一個樣、變化很大。新買的五輛貨車已經到位了,原先的包裝車間已經被挪到了林紫紋大姑夫的廠子裡,大姑夫的小廠目前和牙膏廠是合作關係、但在林紫紋和楊霖看來,已經是半兼併狀態了。   作出這種舉動兩人也是迫不得已,牙膏的生產線擴充太快,因為這時是冬天新廠房來不及蓋,眼看著雪片一般的訂貨單還有正在急速擴大的市場,林紫紋和楊霖想了幾個辦法都不太理想,最後還是打起了楊霖爸爸的塑料廠的主意。   楊霖從北京回來後就不再去家裡的廠子上班,整天自己忙碌。她對父母解釋說自己在給一個有錢的老闆打工,將來要做大事業。大姑兩口子對她很不滿意,認為女兒出去學習了這麼久,回來後不給家裡的廠子幫忙,整天在外面忙活些別的,也不知道該處個對象準備成家了。楊霖也不和他們多解釋,後來牙膏廠建起來賺到錢了,美容院又開得有聲有色,大姑兩口子又都佩服女兒有本事,總想見見雇她工作的那位老闆。楊霖每次都找些借口推委掉了,心中暗猜將來爸媽知道她的後台老闆是他們二侄子時會是什麼表情。美容院開業一段時間後林紫紋曾對她說過,大約過年的時候要和家裡講這件事,需要她配合。楊霖扳著手指盤算著這事哪些人可以一下子接受,難哪些人要慢慢講出來,家裡似乎沒有心臟經不起衝擊的人,不過為防萬一,錢的具體數目還是不能一下子對大家說。   大姑夫的小廠佔地不大,廠房卻不少,並且大多是空的。此時又是冬閒季節,小廠每週開工一兩天,幾乎處於停產狀態。楊霖找爸爸說了想租用廠房。再雇他們廠的工人做一段時間包裝工作的事,楊振興馬上高興起來,連誇女兒知道照顧家裡了。   入冬後楊振興就開始為工人的工資發愁,這幾年生意不好做,挺好個廠子到了冬天就要斷斷續續的放假。不給工人開資會有怨言,給他們開資又要從自己腰包裡干掏錢,眼前楊霖要雇這些人幹活,他是求之不得。   牙膏廠的包裝設備迅速被挪到振興塑料製品廠的廠房裡安裝起來,林紫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中間又耽誤時間又要折騰一趟短途運輸,配貨和倉儲都是麻煩事,自己還不能在那邊露面。好在大姑夫也是自己人,郭德剛忙活牙膏廠那邊的事不能經常到塑料廠來,就由楊霖盡量抽出時間到這邊幫忙。只一星期時間,塑料廠就變成了牙膏廠的包裝分廠兼倉庫,楊霖乾脆把牙膏廠的庫存和配貨都挪到了塑料廠這邊,之後再需要發貨時兩邊通一下電話,一箱箱牙膏直接從這邊送到火車站去了。   買下牙膏廠的廠區時先擴建些就好了。林紫紋有些後悔當初辦事不夠魄力。好在現在有了大姑夫的廠子做了包裝車間和倉庫,郭德剛這邊終於有了空間,可以開始施展手腳了。   一月底,牙膏廠在過年之前的最後一條生產線調試完畢,正式運行。林紫紋和郭德剛鬆了一口氣。好在生產線上的工作不是什麼技術工種,雇來的工人培訓幾天就能試上崗,一星期時間就都是熟練工了,不會拖生產的後腿。現在牙膏廠裡24小時燈火通明,工人們每八小時倒班工作,流水線上機器轟鳴,林紫紋看著一支支牙膏從機器裡滑出來掉進箱子裡被抬到外面裝車送走,彷彿又看到了去年從李澤濤手中賣出去的一沓沓遊戲幣。這可都是錢啊,暴發戶換新印鈔機了!   ……   暴發戶的另一台印鈔機前段時間有些運轉不暢,許多美容院的客戶報怨說做一次美容經常需要等兩三個小時,有時候美容院的大廳裡坐滿了人,乾脆連排隊都沒位置了。   楊霖感到頭疼了,仿古樓和分店全部都是這樣。每天下去視察的時候小店長和她說的最多的就是送上門的錢賺不進來。她覺得這個煩惱只能暫時忍著,等過段時間分店開得多了才有好轉,就沒對林紫紋說。   林紫紋自己發現了問題,馬上找到楊霖,給她出了主意。首先是漲價,隨便找些諸如配方調整、成本上升這類的理由,把美容的價錢漲起來,反正每天能接待多少客戶是有數的,無論漲多少錢都是額外掙的,別太過分就行;然後是會員制,預付三個月或半年的費用就可以優先做美容,會員享有五折優惠等,現在是賣方市場,多少優惠一點意思意思就行;最後是美容產品促銷,打折呀買一送一之類的隨便怎麼搞,那些都是一本萬利的東西,挑消耗量比較大的產品做主推,讓那些排不上隊的顧客回家自己往臉上抹去。   楊霖聽完他的建議後十分贊服,這小子狠啊,三個主意全是變著法的搶錢的,比地主還地主,比資本家還資本家。當天下班後楊霖就找齊幾個店長開了會,按林紫紋的搶錢主意研究好方案後,第二天公佈,三天後實施。   在這個年代,經營美容院和開理髮店的性質差不多,山城的女人們都習慣了先燙頭後交錢,聽說紫禁城美容院出台了一個什麼會員制度,先一次性交出一筆錢後再做一次一次的美容,都有些不按受。可是這個世界上總是有先嘗螃蟹的人,有些經常因為排隊而不耐煩的人先交了會員費,每次到了美容院都施施然的遞上會員卡,插在前面去做美容了。這下子就像燎原的星星之火,迅速感染了排隊美容的人們,能到紫禁城這種高檔地方來做美容的人都是山城的富戶,大家都是有錢有閒,誰會想低人一頭呢。伴隨著漲價和會員制推出之後的幾天裡,營業額直線上升,有一天晚上楊霖剛到總店就聽小店長驚喜的報告,這一天的營業額比上個月整月的還要高!   楊霖當場表揚鼓勵了小店長一番,讓她再按再厲。當然,這一天把之後半年裡的許多收入也提前賣出來了。過段時間後美容院每天的營收就會下降回前幾天的水平。不過楊霖還是很高興,現在正是擴張最迅速的時期,能一下子圈起這麼多錢,就算什麼都不做存進銀行裡,每天的利息也是一筆錢呢。   牙膏廠的業務員開始陸續返回山城。因為快要過年了。美容院的生意蒸蒸日上,也因為快要過年了。小孩子們一天天的變得興奮起來還是因為……   林從武最近十分繁忙,儘管他提前做了些準備,食品公司今年的賀年禮品糕點依然供不應求。去年過年的時候林紫紋幫他設計的六角型糕點盒闖出了市場。今年從年前兩個月時就開始有人往食品廠打電話,要求預訂那種糕點。   看著林從武每天起早貪黑地忙碌著,有時候吃飯還會興奮的談起過年時大概又會領到幾百塊錢獎金,林紫紋覺得好笑。爸爸忙完這今年底,最後只能得到幾句領導泛泛的表揚,再領幾百塊錢獎金,這麼久的辛苦工作就算結束了,而他的領導卻可以藉此提職稱漲工資,攬去他的業績繼續陞官發財。再過幾年國家體制改革。林從武面臨的將是下崗或買斷工作之類的命運,而食品廠的廠長卻可以堂而皇之地承包整個廠子,做老闆做企業家做又一批先富起來的人。   這種事情現在還沒有人預料到,而在林紫紋的眼裡卻不是什麼新鮮事了。零五年時林志文按觸過一個中部城市的民政局長,那個局長酒後話多。告訴林志文了一件不算什麼秘密的事情。在他們那個二十多萬人口的城市裡,數得著的富翁裡有九成是這些年發起來的,其中最出名三個是以前市服裝一廠、二廠、三廠的廠長,當年他們做廠長時把廠子搞黃了,搖身一變成了臨危受命的企業家,沒出多少錢就承包了廠子,遣返工人重訂製度,再召些臨時工重新把服裝廠幹起來。如今這幾人已經是過億身家,住別墅開名車了,而那局長所在的城市裡,八成國營廠子都是這種情況。   林志文走南闖北做生意的時候,曾經聽說過山城自封的中國醫藥城的名號。林紫紋又想到山城現在只有數家國營製藥廠,看來以後這些廠都將被政府賣拾個人。而那些買去藥廠的廠長們。林紫紋可以預見,只要這些廠長不造搖頭丸不生產假藥,將來個個都會變成億萬富翁。   過年時就和爸媽說,林紫紋下了決定,他可不想以後看著爸爸媽媽對著家裡的電視一邊抹眼淚一邊聽劉歡唱《從頭再來》。還是讓人生少一些被動與無奈吧,沒有人希望一覺醒來後發現,「勤勤苦苦已度過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風雨」。林紫紋阻止不了歷史的腳步,他只想好好使用用自己的能力,讓身邊的人過的更好些。   二月八號,94年的春節比以往來得晚了一些,這天又是農曆的臘月二十八,林紫紋和往年一樣,早早就去爺爺家幹活。   沒想到今天又被林紫川槍先來了,林紫紋進院子的時候,正看到林紫川在按著一隻花雞的腦袋往鋁盆子裡滴血。這小子什麼時候也學會殺雞了?林紫紋樂呵呵的站在一邊觀看,不一會兒那隻雞停止了掙扎,林紫川得意的把雞身子上下抖了幾下,問林紫紋:「看我這技術怎麼樣?」   林紫紋點頭:「挺厲害嘛,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剛來了半小時,小姑昨天來把活兒都幹完了。這雞你先拿進屋,我再把那兩隻殺了。」林紫川把雞遞給堂弟,在旁邊的一隻大竹筐底下又拎出一隻雞來。   年前的美容生意火暴之極,楊霖沒空過來幹活,今年的工作就扔給了哥倆。很快兩人把雞收拾利索,和爺爺奶奶告辭跑了出來,此時剛剛上午九點,林紫川出主意說:「你給小白小蕾打電話,叫她們一起出來玩吧。」   林紫紋想想也好,聽說陳小蕾前幾天剛從媽媽那邊回來了,有些日子沒見她們了還挺想的,兩人就近找了個公用電話,先往白泓家打了過去。   一個男人接的電話,原來是白泓爸爸昨天剛從外地回來,林紫紋還是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白泓的爸爸告訴林紫紋,白泓剛和陳小蕾兩人出去了,說是去同學家聊天。   她們能去誰家聊天?林紫紋覺得奇怪,這兩個女孩在班級裡雖然人緣不錯,卻是個與其他女生交往不多小集體,更沒有去別人家串門的習慣。   「能不能是去你家了?」林紫川在旁邊提醒。   林紫紋覺得不會,「不會吧,她們從來沒去過我家。」   「可是她們知道你家在哪的,想找你又沒辦法聯繫,不就得上家去找了?」林紫川也是信嘴瞎猜,林紫紋住院的時候白泓和陳小蕾跟他去過林紫紋家一趟,這事林紫紋也是知道的。   林紫紋又覺得有些可能了,於是說道:「小白家到我家也不算太近,如果真是去我家的,估計她們正在路上呢,咱倆先回去看看再說!」   兩人找了輛出租坐上,林紫川心裡高興,跟表弟去玩一分錢都不用花,還隨時都有小車坐著。林紫紋覺得今天這車似乎挺容易就坐到了,隨口問司機:「師傅,我記得往年到過年的時候,想坐個出租車費死勁了,今年好像沒那麼難了?」   司機用力吸了口煙卷,笑著說:「秋後山城一下子多了將近一百輛出租車,我也是那時候開始干的。」   林紫紋哦了一聲,點點頭沒再說話。看司機兩眼血絲密佈,估計是這幾天生意太忙累的,現在幹出租車太好賺了,恐怕這司機眼角上的魚尾紋就是每天數錢時笑出來的。   車到林紫紋家的胡同口,兩人剛下了車,就見一高一低兩個小美女從胡同裡出來,正好照了個迎面。   「小流氓,又亂花錢!」陳小蕾先看到了正在跺腳上泥水的林紫川和兩人身後剛開走的出租,馬上想到這兩人是才從出租車上下來。   「哎呀,這還不是怕來不及迎接你們才坐的。紫川你說對吧?」紫紋笑瞇瞇的邊說邊打量陳小蕾和白泓。   「回頭再給你機會說,我們都要凍死了,你快請我們去你家!」小蕾在手上給了口熱氣,匆匆忙忙的塞進白泓的腋下取暖。   林紫紋前面帶路,把三人領進家裡,去廚房扎爐子。北方的人家多數都住著平房燒火炕,冬天不在家的時候,就用和著黏土的濕煤暫時封住爐火,等回到家時用爐轉子扎開煤塊,爐火裡通了氣就會重新旺起來,過會兒炕洞裡被燒得熱了,屋子裡就暖和過來了。   弄好爐子林紫紋進了裡屋,林紫川盤腿坐在炕頭,剛給白泓和陳小蕾講完了剛才坐出租車的原因。白泓坐在炕沿上四處打量,陳小蕾站在寫字檯前,看著玻璃下壓著的一張張林紫紋從小到大的照片。   「林大教主,那麼有錢了怎麼不搬個家呀,還住平房燒爐子?」白泓看出林紫紋家的這房子似乎住了許多年了,隨口問道。   林紫紋笑笑說:「開春了就搬,我先去打聽打聽,看看你家對門的房子賣不賣。」   「哈哈小白,紫紋想和你做鄰居呀,這個是不是就叫門當戶對?」林紫川馬上插科打諢。   白泓知道這倆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沒接他的話。寫字檯邊的陳小蕾突然捂嘴笑了起來,在白泓身邊坐下把臉埋在她的脖子邊,笑得全身發抖。   什麼事讓她樂成這樣?三人都覺得奇怪,林紫紋走到寫字檯前把上面的東西用眼掃了一遍,看到了玻璃下面壓著的一張照片,馬上明白了原因。   【085】老照片和古怪的撲克牌   寫字檯的玻璃下面壓著數張林紫紋的照片,其中最早的是張百日照,陳小蕾發笑的原因就是出自於它。這是一張露點照,拍這種照片時,照相師傅給孩子擺成一個坐姿,女孩兒就並上雙腿或擺張尿布擋一下,男孩要兩腿分開,從開檔褲中間露出小葫蘆的全貌,拍在照片裡。   拍這種照片的風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林紫紋也不知道,以他兩世的見聞來著,似乎所有男孩的百日照都在褲襠中間露個小葫蘆,偶爾看到的女孩們的小照,那裡就都是擋住的了。越小的孩子從外貌上越難區分性別,這種露點的照片就像在說,我家的孩子是小子,有一些自豪或炫耀的成份在裡面,畢竟生個兒子傳宗按代的傳統思想還是根深蒂固的。   原來是又看到小象了啊,林紫紋一臉壞笑的看著正俯在白泓耳邊說悄悄話的陳小蕾,很想聽聽她在說些什麼   白泓邊聽陳小蕾說話,邊吃吃笑著看了幾眼林紫紋,還往寫字檯方向膘了一眼。生在炕上的林紫川離兩人較近,貼上前去想要偷聽,被警惕性極高的陳小蕾迅速覺察,推到一邊去了。陳小蕾說完了悄悄話,坐正了身子也不作聲,只用眼在林紫紋家裡到處張望,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   林紫紋強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打岔問:「你們早晨幾點吃的飯?」   白泓忍著笑說:「吃的挺早的呀,現在已經覺得有些餓了,你招待我們一頓好不好?」   「那你們先聊著,我去弄些吃的東西,馬上就好!」林紫紋也覺得肚子裡有些空了,上午在外面跑了一圈,天寒地凍的消耗熱量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做點飯吃。倒了幾杯熱水晾在寫字檯上。林紫紋跑去做飯。很快廚房傳來油爆蔥花的聲音。蔥香傳進裡屋,林紫川聞到香味有些口水外溢。饞得直搓手。   這個紫紋,怎麼不拿些水果之類的東西出來招待客人呢。林紫川看到寫字檯上有個紙盒,馬上跳下地穿鞋去拿。這只六角型的紙盒裡果然裝著吃的,盒中間用一塊紙板隔開,一邊滿滿地裝著榛子,另一邊是一把鉗子和一點兒零碎的榛子殼。廚房裡傳來開水進油鍋的聲音,林紫川拿起鉗子,啪地一聲夾開一顆椿子,揀出果仁就要扔進嘴裡。   「等等!」林紫紋剛巧此時進屋,一把搶去了榛子仁和鉗子扔進盒子裡。又放回寫字檯上去了:「和你說過多少次了,飯前不要少吃零食。」說完端起己經晾溫了的水,逐一遞給三人。   林紫川見兩個女孩停住閒聊、都望著自己,無奈的一攤手:「你們別看我是他哥。可從小都是他管著我,我打不過他就只好屈服,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   林紫紋唱完水又去了廚房,陳小蕾奇怪的問:「他都管你些什麼事?」   林紫川齜出整齊的一口白牙說:「瞅著沒,這口牙就是他管出來的,我爸說,我們老林家祖輩沒一個牙好的。也就到了我和紫紋這才算出息了。」   陳小蕾和白泓看著他炫耀的用手指敲了幾下牙齒,都樂了。林紫川得意的說:「我姐還告訴我說,來年給牙膏廠拍廣告時,讓我去當演員呢!」   楊霖開美容院和牙膏廠的事兩個女孩是知道地,牙膏廠剛開始生產時林紫紋曾送過她們每人一支明白牙膏、兩人還去美容院看過一次楊霖。結果被楊霖強拉著一起吃了頓飯,還各得到了一大兜美容品禮物。   白泓和陳小蕾只是覺得那些美容品包裝精美,似乎挺值錢的,因為拗不過楊霖只好收下帶回了家。誰知道白泓的媽媽卻是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的,簡單把女兒帶回來地東西估算了一下,竟然抵得上普通工人一個多月的工資了。白泓媽媽忙問這個送禮物的姐姐的來歷,白泓只說是以前同桌的表姐,認識自己和小蕾之後關係相處得很好,才送了這些禮物。她把這中間的原因都推諉到了自己和陳小蕾與楊霖交情好上,半個字沒往林紫紋頭上帶,白泓的媽媽想起女兒同桌這個送禮物的表姐和那個自己在家長會上遇到的古怪的爸爸、覺得這家人太特別了,行事作為完全與別人不同。東西都拿回家了再給人家退回去就太不禮貌了,白泓媽媽尋思著找個時間請楊霖來家裡吃頓飯,也好對人家的心意表示番感謝。   後來在學校見到林紫紋,兩人說起這事,林紫紋心中連叫胡鬧,找了個時間給她們講了哪些美容品是適合她們用的,哪些要給家裡的大人用,囉囉嗦嗦說了半天。陳小蕾連誇小流氓懂得多,白泓聽的時候認認真真的,聽完過河拆橋,哼了一聲說:「真不瑰是小流氓啊,經驗這麼豐富,也不知道以前給誰送過這些東西呢。」   林紫紋知道白泓不是耍小脾氣的性格,只是在和自己開玩笑,打趣說:「本來這些就是打算給你講的,沒想到我姐先把東西送了,我沒得送,只好用嘴對你說了。」從那天之後白泓和陳小蕾開始按林紫紋的指點,零星的用點兒紫禁城的美容品。這些美容品都是無化工合成的原生態產品,抹在皮膚就像用黃瓜或桔汁這種溫和的東西做保養一樣,完全無毒害與副作用,其實林紫紋本想告訴這兩個小美女,以她們的資質完全完全沒必要用這些東西,可是女孩子們都是天生愛美又多少信一些這類東西,也就由她們去了。   乾坐著有些無聊,陳小蕾把聲音壓低到在廚房聽不清的程度,對林紫川說:「知道他家的影集在哪嗎,我想看看。」   陳小蕾怕林紫紋害臊,拒絕拿影集給她們,所以想瞞著林紫紋悄悄看看。其實在這一點上林紫紋是與眾不同的,他從來都不拒絕展示自己的影集,這些童年的腳印是他最珍貴的東西,他樂意與所有人分享。   林紫川知道林紫紋的脾氣,大方的就從炕梢的立櫃抽屜裡找出一摞影集來。分成兩沓遞給白泓和陳小蕾。兩人看到那一大堆至少厚厚的八九本影集。都有些傻眼,還沒見過誰家有這麼多影集呢。白泓問:「他們家這麼喜歡拍照片啊?」   林紫川點頭:「這些還都是紫紋自己的呢。不過裡面有幾本是他拍的別人。」   陳小蕾隨手一翻,每本影集都滿滿的插著照片,頓時來了興致,林紫川指著一本影集的封皮說:「都分著類,這本是去年的。」   白泓順著林紫川的手往那影集的封皮一看,上面用透明膠帶粘著張工整的卡片,卡片上寫著:攝於1993,紫紋。   他自己拍的?白泓拿起那本影集,從第一頁開始翻看。陳小蕾挑了一下,找出一本1980-1988的。翻開第一頁就又看到了了小象,馬上樂滋滋的換了個舒服的坐姿,開始欣賞。   廚房裡傳來一陣陣切剁的聲音,也不知道林紫紋在做什麼好吃的。陳小蕾翻完林禁紋的兒時照,又找了一本小學時期的看。白泓卻剛看了那本影集的一半。她被影集裡一張張無聲的黑白照片吸引住了,照片裡有拍人的,拍景的,拍事的,張張照片都彷彿會說話一樣,可以看出拍照人的心思來   翻到相冊的最後,是林紫紋一張張的單人照片,白泓開始時覺得這些照片有些奇怪,往後面看了幾張明白過來,原來這些都是他用相機的自拍功能,自己給自己照的。前幾張裡,林紫紋似乎只有三四歲,僅憑一張清秀的小臉幾乎分不出他是男是女。越往後看,林紫紋的年齡越大,拍照時也越自然,後面幾張戶外的照片是秋天時拍的,照片中一個英俊少年在山野、田間、江畔間流連,畫面風格時如春風奔放,時似秋日私語,裡面許多背景都是白泓熟悉的地方。   合上影集,白泓有一種莫名感覺,她從這本影集裡得到了一些感悟,卻捕捉不到其中的合意,無法用語言總結出來。   陳小蕾正看到林紫紋和爸媽去皇山公園遊玩的一組照片,與別人家孩子的遊歷照片不同的是,林紫紋的這些照片裡沒有那種擺好造型對著鏡頭假笑的照片,而都是原味的生活照,自然生動不做作。那些自己小時候總要被爸媽放在景點並面指揮著擺出造型,再假笑半天才拍出來的照片,似乎比人家林紫紋這種貌似隨手拍來的照片的感覺相差很多。看到有一張林紫紋站在江中一塊大石頭上往江裡撒尿的背影照,陳小蕾連連誇讚,還是人家林紫紋的爸爸拍照技術好。   廚房裡陣陣香氣飄來,碗盤聲音響個不停,看來林紫紋的工作已經有了很大成果,很快就要開飯了。林紫川坐在炕上有些無聊,觀察一會兒白泓的大眼睛,再看看陳小蕾的小嘴唇,兩個小美人擺在眼都卻沒什麼感覺,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麼不喜歡同齡人,偏偏喜歡年紀大的。   「瞎看什麼!」陳小蕾被林紫川像看猴子一樣盯了半天,感覺有些不自然,瞪了他一眼。   林紫川也覺得自己這樣盯著人家女生看怪不好意思的,訕訕的笑了一下,在炕上堆著的影集裡扒拉了幾下轉移注意力。發現了一本帶密碼鎖的以都從來沒見過,隨手抽了出來。   「咦?」陳小蕾也發現了這本影集的不同,別的影集都又大又厚,唯獨這本厚度較薄又只有一張照片那樣大小,一側中間的地方還有個三位密碼鎖。   白泓也把注意力轉移了過來,林紫川連忙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用眼瞟了廚房方向一眼。兩個女孩會意,白泓用手對陳小蕾比了比,下地去廚房給兩人打掩護。   林紫川先轉著密碼鎖胡亂找了一通,沒蒙對。陳小蕾拿過去又用自己的生日、白泓的生日和一些如918、666種常見數字試試,也沒打開。這時白泓從外面進來,林紫紋在廚房裡喊:「紫川,下地幫我把桌子擺上!」   看來要開飯了,林紫川跳下地去擺桌子,白泓見兩人沒能弄開那鎖,從陳小蕾手上按過影集,撥轉幾下推了推鎖簧。居然順利的開了   三人都盯著白泓手中的影集盒子。白泓從裡面輕輕一抽,抽屜式的盒子拉開。裡面露出一沓整齊的卡紙,最上面一張印著紅紅的花紋圖案,中間一顆紅心,原來是一幅撲克牌。   居然是這東西,三人大失所望,林紫紋又在廚房催促:「紫川,桌子擺好了嗎?過來幫我壓爐子!」   林紫川大聲答應,小聲對白泓說:「裝回去放好,咱們假裝沒打開過吧。」說完跑出去廚房和煤收拾爐子。   陳小蕾看著撲克牌背面大大的紅心,失望地說:「神神秘秘的,原來是副撲克。白忙活了半天!」   白泓點頭,正想把那影集盒子照原樣弄好,陳小蕾覺得這撲克似乎比平時玩的那種略寬一些,隨手從上面擺起幾張,翻過來看。   這一看可不得了了。兩個女孩彷彿被瞬間石化了一般,瞪著眼睛看著那幾張撲克牌,都不會動了。   廚房傳來林紫川在煤槽子裡用鍬和煤的聲音,林紫紋往屋裡喊:「有沒有誰不吃辣的?」   白泓先反應了過來,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聲,林紫紋又問了一遍,白泓用力咳了一下。大聲說:「不吃……吃!」   「到底吃還是不吃啊?」林紫紋手裡拿著調料瓶子正等著呢。白泓在裡面又補了一聲:「吃!」   「反應這麼遲鈍!」林紫紋不滿的嘟囔了一聲,手下使壞,在兩個女孩的碗裡多放了一點兒辣椒。   白泓努力壓低聲音催促陳小蕾:「快!把影集都收拾起來,別讓他知道!」   陳小蕾「哦」了一聲,機械人一般的幫白泓把影集堆成一摞,塞回炕梢的立櫃抽屜裡。   「這個。小白,這個怎麼辦?」陳小蕾見那盒帶密碼鎖的影集還扔在炕上,慌忙問道。   白泓又去拿那盒影親,越著急手越抖,本來整齊碼放的撲克牌反倒掉了幾張滑落在炕上。陳小蕾在旁邊忙亂的幫著收拾,突然發現窗台上有一副最常見的五環撲克,腦中一熱,一把抓了過來。   林紫紋端著碗筷進屋的時候,四隻小皮鞋伸在炕沿外面整整齊齊的並成一排,兩個女孩都是臉朝下趴在炕上一動不動正假裝休息。叫了兩聲,只聽到白泓哼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林紫紋心想,這兩個傢伙昨天晚上是不是熬夜看了電視,怎麼突然就困了?   很快林紫川弄完了爐子,洗了手和林紫紋一起把桌子擺弄好了,林紫紋輕輕抬腳在兩人的小皮鞋上踢了幾下:「懶蟲,快去洗手回來吃飯!」   白泓一個激靈從炕上跳下地來,衝進廚房。陳小蕾也迅速爬起來緊隨其後。林紫紋發現兩個女生似乎都是臉紅紅的,以為她們是趴在炕上熱的,也沒在意。   兩人在廚房磨蹭了足有十分鐘才進了屋,林紫紋見她們臉上不那麼紅了,髮梢上還滴著水珠,看來是洗了臉。   桌上中間擺著一大盤洗淨切碎的青菜,四邊各是一碗清香撲鼻的燴面,性急的林紫川已經把自己那碗吃掉了大半,白泓和陳小蕾也不說話,各自拿起筷子低頭猛吃起來。   這兩個傢伙!林紫紋十分不滿意她們的態度,自己辛辛苦苦的忙活了半個小時,她們居然連個表揚的話都沒有,這麼好吃的燴面換作別人吃一口就該叫好了,怎麼這白泓和陳小蕾卻像是沒吃出味道一樣,只知道拚命往嘴裡塞?   林紫川最先吃完,撫著肚皮大叫好飽,搬椅子到一邊看電視去了。白泓和陳小蕾被林紫紋使壞多放的辣椒辣得直用手扇風,卻誰也沒有報怨,只低頭賣力的對付著碗裡的麵條。林紫紋不緊不慢的吃著面,看著兩人的吃相暗覺好笑,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兩人吃飯如此著急。   很快三人同時吃完,林紫紋往廚房揀碗,白泓和陳小蕾咕咚咕咚喝光杯裡的水,等林紫紋收拾完桌子,兩人說要回家。   「怎麼不玩會兒了?下午還有事嗎?」林紫紋趕發覺得奇怪了,自己沒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這兩人今天是怎麼了?   陳小蕾盯著電視機沒說話,白泓說:「出來時就告訴家裡了,說中午要回去的,現在走的話到家也快一點了。」   林紫川在一邊說:「急什麼呀,不用寫作業也不用做家務,再玩一會兒吧,正好四個人,咱們打會兒撲克怎麼樣?」   【086】春宮圖和小女賊   打撲克?!這時候對白泓和陳小蕾兩人來說,最敏感的字眼就是撲克了!陳小蕾強作鎮靜的用手整著頭髮,白泓急忙的說:「不玩了不玩了,下次再說吧,我們走了。」說先也不等林紫紋弟兄倆說話,挽著陳小蕾的胳膊兩人就往外走。   林紫紋只好起身出來送兩人,到院子裡時挽留了一句說:「要是沒什麼大事就再坐坐吧、前面有個公用電話亭,我領你們去往家打個電說一聲?」   陳小蕾走在前面,白泓的前腳已經邁出大門,回頭對林紫紋擺手地說「等我們下次來時再說吧!外面天怪冷的你別凍到就不好了,快回去吧!」   林紫紋只好答應,送到大門外揮著手說:「有空再來玩呀,小蕾,拜拜!   陳小蕾慌張得很,只想低頭快逃,哪還敢和林紫紋說話。對林紫紋擺擺手算是打個招呼,拉著白泓迅速走出胡同沿著馬路跑了   林紫紋回了屋,想著兩個女孩剛才的古怪舉動,心中十分納悶,問林紫川:「紫川,剛才我在廚房做飯的時候,你們在屋裡聊什麼了?」   林紫川正聚精會神看著電視上的外國魔術,心不在焉的回答說:「沒聊什麼呀,紫紋你家有撲克嗎,借我用用,這個老外還挺厲害呢,我也想學學他變魔術。」   林紫紋想了一聲,用眼在窗台上掃了一圈,卻沒見到撲克。記得昨天晚上和爸爸玩了一會兒十二張,結束時他還贏了兩毛錢。後來他把那撲克放在了窗台上的兩個花盆中間,怎麼現在卻沒有了?   「找不著了。」林紫紋答覆堂哥。這時撲克魔術也已經演完了,林紫川不愛看那膩聲膩氣的女主持人,換了個頻道,想起剛才林紫紋的問題,又補上一句說:「你在廚房做飯的時候,她們說想看你的影集。我就拿給她們看了。」   「影集?撲克……影集……」林紫紋馬上把事情猜了個大概,隨口和林紫川扯了幾句電視節目上的話題。等他注意力轉移到電視上了,林紫紋迅速打開抽屜找出那個帶密碼的影集盒。   搖了搖盒子,裡面傳來紙牌來迴盪的嘩嘩聲,感覺不出特別,再對齊密碼123,密碼鎖應手而開。抽出裡面的盒子一看,最上面的不是以前那套撲克牌背面的紅心,一個紅鼻子頭的小丑正仰臉朝上對自己望著,正是昨天晚上自己放在窗台上那副牌裡的大王。   林紫紋哭笑不得。隨手把裡面的撲克牌拿出來放在窗台上。扣上空影集盒放回抽屜原處。這副撲克牌是昨天六猴兒神秘兮兮地送給林紫紋的,一再叮囑讓他在家裡沒人的時候悄悄打開,說是有個驚喜。林紫紋當時就把這神秘的撲克猜了個八成,可是回到家撕開包裝紙打開時還是被嚇了一跳,當時一失手還把撲克盒掉進了洗腳盆裡。那只撲克盒上只有些普通的單色花紋,與普通的撲克盒沒有任何區別。林紫紋見它被水泡脹了不能再用,倒洗腳水時隨手把它扔進爐子裡燒了。   有著兩世閱歷的林紫紋又有什麼沒見過的,從六猴兒鬼鬼祟祟地把這副撲克塞在他手裡的時候,他就猜到了裡面一定是春宮圖。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這撲克印刷如此精美,畫面也出奇的露骨,上面印著的不是他想像的那樣是一張一張的裸女,而完全是赤裸裸的性愛照。   撲克牌上的畫面林紫紋一看就知道,某島國的專業產品,54張牌裡面的場景人物姿態神色張張各異,讓林紫紋震驚的是這個東西六猴兒是從什麼途徑得到的,現在剛剛1994年,黃色錄像要流傳到山城這種內陸地區都很困難,突然把這麼精美的印刷品拿在手裡,太驚人了!   坐在炕邊測覽著54張撲克牌,林紫紋漸漸覺得全身火熱,胯下的小弟弟都振奮得一抖一抖的了。沉寂了十多年的慾望在這一刻井噴一般沖湧上來,林紫紋扔下手中的撲克牌一下子撲到炕上,小弟弟受到突然的衝擊一陣痙攣,林禁紋突然覺得小弟弟陣陣軸搐,褲檔下一片濕熱,精華出來了。   這叫什麼事呀,慾火平息後林紫紋找了條毛巾邊擦邊鬱悶,心情有些複雜。上輩子經歷得多,這一世也一直沒把男女之事當作很大的事情,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原來擁有對人體系琉最大控制權的真的是荷爾蒙、內分泌、腎上腺素這些東西,自己前世的經歷在這上面管不了多少用,關鍵時刻,還是自己這尚未發育好的身體說了算。   原裝的撲克盒已經沒了,林紫紋找出家裡原來的那副撲克的盒子,卻發現這副撲克牌面太寬,裝不進去。想了一下,林紫紋把平時藏錢的影集盒子取了出來,錢放進衣服兜裡,把那副春宮撲克裝了進去。這個影集盒子是林紫紋去年在一家精品店買來的,剛買來時他用它裝些剪報之類的東西,在爸媽面前擺弄過幾次,等他們不再注意這個帶鎖的小盒子之後,林紫紋就拿它藏錢用,那個放影集的抽屜裡沒有家中常用的東西,平時誰也不去動它,安全的很。   上次小象事件之後,林紫紋跑到新華書店去花了八毛錢買了一本《新婚知識手冊》,回到家用筆把上面不正確的內容簡單刪改了一下,找機會給了兩個女孩。那本小冊子還是文革前的版本加印的,裡面雖不至於錯漏百出,但也十分落伍了,林紫紋一時間也找不到更好的資料,只好在書首頁留言說,生理衛生知識可看,後面的問答僅能參考。林紫紋還留了個心眼,寫在上面的字都是模仿班主任陳老師的筆跡,白泓和陳小蕾收到書後,三人就對那本書隻字不提了。從那以後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白泓和陳小蕾用了好幾天的時間,悄悄把那本書從頭看到了尾。兩人對裡面的內容爭議頗多,看到介紹處女膜的那段內容時兩人見書上說騎車和劇烈運動也會造成破壞,都擔心起來,嚇得都不敢騎那輛山地車了。想起以前經常參加體育運動,兩人都是心中忐忑,後來實在耐不住了。趁有一天陳小蕾家中無人,兩人鎖門拉窗簾對著鏡子參照著書上的內容研究了一下。這才放下心來。   提心吊膽了一段日子。白泓的膽子又大了起來,學校有一多半女主騎自行豐呢,中國女排的運動員也沒誰是結了婚的,大家還不是照樣每天在做著這些平常的事,也沒聽說誰出了問題。陳小蕾聽白泓這麼一說,覺得也對,要是真像書上說的那麼嚇人,以後誰還敢做看蹈演員,中國那麼多騎自行車的女孩將來也不要嫁人了。於是兩人漸漸把這件事拋在腦後。每天照樣騎車上下學。體育運動如往常一樣參加無誤。   電視裡嘰裡呱啦地播放著新年節目,林禁川看得津津有味。林紫紋想起被兩個女孩掉了包的撲克牌,哭笑不得,那撲克他還只是大概瀏覽了一下就放起來了,怎麼這麼趕巧,從拿到手裡到現在還不到24小時呢。就被白泓和陳小蕾兩個傢伙不聲不響的搞走了。   這兩個傢伙絕對不是正常人,應該送去四平住幾天!林紫紋想著兩人此時大概已經快到家了,也不知道會先去誰家,躲到哪個小房間裡插上門觀看那副春宮撲克牌。怎麼也猜測不到她們看表宮圖時的神態和話題,林紫紋覺得好奇心被徹底挑了起。   有了!白泓的爸爸剛從外地回來,家裡肯定要有客人,應該很熱鬧,她們八成會去陳小蕾家!林紫紋突然來了主意,打算馬上行動,於是問林紫川:「挺長時間沒去遊戲廳玩了吧?」   林紫川正用鉗子在嘎巴嘎巴地夾著榛子吃,眼晴盯著電視頭也不抬地說:「昨天去了趟,人太多了佔機器還要排隊,就沒玩成。」   林紫紋從兜裡掏出張老頭票,想想又掏出一張,遞給林紫川說:「聽說地商場新開了個專門賣遊戲機的,你去買個掌上型的回來咱玩,挑個好的大約一百多點兒,剩下的錢你就買鞭炮吧,我不和你去了。」   林紫川樂得差點蹦起來,扔下榛子盒劈手搶過那二百抉錢,激動得給堂弟來了個擁抱:「我早就想玩那個俄羅斯方抉,就是家裡遊戲機沒有這個卡。紫紋你太讓我驚喜了!我現在就走了啊!」   林紫紋嘿嘿一笑:「你小子就是花錢樂,這些錢可快趕上你爸一個月工資了,悠著點花!」   林紫川跑出門外,回頭一個飛吻,帶上房門衝出院子跑了。這小子真好打發,林紫紋見家裡沒啥需要收拾的地方,關上電視鎖了門,上馬路打了輛出租車,直奔陳小蕾家。   ……   白泓和陳小蕾出了林紫紋家的胡同就開始小跑,兩人上了大馬路直跑過了J中的校門口才把速度降了下來,白泓喘著氣,責怪陳小蕾說:「你真是什麼都敢干啊,這是偷東西你知道嗎?!」   陳小蕾哼了一聲,不以為意的說:「他這本來就是個違法的東西咱們借來看幾天再把它還回去就得了唄,算什麼偷。」   「……」白泓一時為之語滯,跺腳說:「胡鬧,這種東西你怎麼往回還啊?」   陳小蕾楞了一下,想了想說:「悄悄換回去也行,要不乾脆找個機會,趁他不注意塞在他兜裡,反正會有辦法的!」   原來,當時兩人正手忙腳亂的收拾那撲克牌的時候,陳小蕾看到窗台上的另一副撲克,馬上又像上次畫小象時一樣來了靈感,飛快的把影集盒子裡的撲克掏出來裝進上衣裡兜裡。白泓當時就被陳小蕾的舉動嚇傻了眼,眼睜睜的看著她把窗台上的那副撲克迅速裝進影集盒後撥亂了密碼鎖,麻利的放回抽屜中去了。   白泓正考慮著要不要制止她的瘋枉行為,盤算著把兩套撲克換回來時間是否來得及。這位陳小蕾同學居然還不算完,找出那本林紫紋兒時的影集,把那張露著小葫蘆的百日照抽出來裝進兜裡,又把影集整齊的碼放回原位推上抽屜,拍拍手滿意的點了點頭。   瘋了,小蕾一定是瘋了!白泓徹底無語,用手桶了捅陳小蕾的腰。怒瞪著眼晴看著她。陳小蕾看到白泓閃爍著震驚神色的眼晴,馬上意識過來自己剛才所做的事有多麼誇張。兩人都不知道下面該怎麼辦了。正好這時廚房傳來林紫紋的說話聲。白泓迅速一使眼色,陳小蕾馬上會意,兩個趴在炕上假裝打盹,這才在林紫紋面前掩飾過去。   後來去廚房洗手時,兩人商量了半天,陳小蕾知道撲克已經沒機會換回去了,強烈要求馬上逃跑,白泓思量了一下決定把飯先吃完再走,兩人硬著頭皮進屋吃麵。可惜了林紫紋賣力干了半個多小時做出來的燴面。被食不知味的白泓和陳小蕾吞進肚裡,連句誇獎的話都沒撈著。   ……   白泓聽陳小蕾說得倒是容易,氣道:「按你那麼說倒是簡單了!可你沒想想,他肯定會發現咱們看過那些東西的,要是他問起這件事,多不好意思啊?」   陳小蕾邊走邊踢著路上的積雪,反正事情已經做了,她是即來之則安之:「沒事,這次咱們死話不承認,看他能拿咱們能怎麼樣!」   白泓突然想起一事:「可是,萬一這東西不是他的,而是他爸爸媽媽的,怎麼辦?!」   陳小蕾驚得停住腳步:「……不能吧?!」想了想補充說:「這撲克是和他的影集放在一起的呀,如果是他爸媽的東西,肯定會藏到別處去的,他們肯定不想這種東西被孩子看到吧?」   白泓覺得她說得也對,遲疑的說:「那如果是林紫紋的,他為什麼放在那麼明顯的地方,難道不怕爸媽發現嗎?」   這個問題太複雜,兩人都想不出答案,陳小蕾邁開長腿拉著白泓迅速往家走,白泓跟不上她的步子,小跑了幾步說:「小蕾,反正事情也發生了,你現在還慌張什麼呀,慢點走啊。」   陳小蕾慢了幾步,又快了起來,白泓正要埋怨,陳小蕾壓低聲說:「我急著回去看呢!」   白泓想起那撲克牌上露骨刺激的畫面,心中頓時躁動不安起來,剛才在林紫紋家只是驚鴻一瞥,看到一對對男女光著身子纏在一起當時就把她就嚇得夠嗆。現在回憶起來,白泓心底裡也想仔細看看那些人是如何做的,於是跟著陳小蕾加快腳步,兩人用幾乎接近小跑的速度,很快就到了陳小蕾家。   上樓,掏鑰匙,扭開暗鎖,一開門,陳小蕾的爸爸正坐在客廳裡嗑瓜子看電視……一直以為他此時正在單位工作的陳小蕾和白泓頓時傻了眼,站在門口不知所措。   陳小蕾的爸爸見女兒和好友白泓一打開門就站在那不出聲了,打招呼說:「小蕾,快請小白進來坐呀!」   白泓忙點頭說了聲「叔叔好」,陳小蕾帶上身後的房門從鞋架上找出拖鞋,兩人換著鞋,陳小蕾問爸爸:「爸,中午在家吃的飯?下午休息嗎?」   陳爸喝了口茶水,應道:「剛回來不一會兒,下午沒事了,和你王叔約好了去打麻將,我正等他電話呢。」   陳小蕾噢了一聲,拉著白泓進了自己屋,兩人坐在床上各自棒了一本閒書裝模作樣,心中都盼著那位王叔趕快打電話來。   時間剛過了不到五分鐘,度日如年的陳小蕾就有些坐不住了。這位王叔還真能磨蹭,陳小蕾聽著電視裡的女高音歌聲心中著急,兩次忍不住把手伸進衣兜裡去摸那撲克牌,都被白泓制止住了。終於盼到電話響起,陳爸按起來聊了幾句掛下電話,進自己屋去穿衣服了。陳小蕾覺得全身的細胞都雀躍了起來,看旁邊坐著的白泓也是不約而同的一臉興奮,兩人互相做著小動作捅咕,都用眼神告訴對方,看把你急的,真不害臊。   【087】引狼入室   林紫紋在陳小蕾家樓群的胡同口下了出租車,突然動了個心眼,在路邊找了一家小商店往陳小蕾家撥了個電話。   陳小蕾的爸爸臨出門前先到女兒的屋子裡和白泓打了個招呼,陳小蕾把爸爸送到門口,又遞鞋又幫忙整衣領,等爸爸前腳出了門時,假裝隨意的問了一句:「爸,幾點回來呀?」   「晚上八九點鐘吧!」陳爸手癢急著去搓牌,急忙出了門,從兜裡掏出十塊錢來遞給陳小蕾:「不愛做飯的話就出去吃點兒,冰箱裡什麼都有,晚上留小白在咱家住吧。」   陳小蕾按過錢點點頭:「知道了,小白晚上可能不在咱家住了,他爸爸剛從外地回來。你玩得開心點啊!」   偏巧這時電話響了,陳爸忙回頭進屋:「肯定是你王叔打來的,估計是想讓我給他捎包煙。」   陳小蕾心裡這個急呀,埋怨那王叔有事不一個電話全說完。陳爸接起電話嗯了兩聲,把聽筒遞給女兒:「你們班一個男同學,找你問作業的。」   找我問作業?會是誰呢?陳小蕾心中納悶。陳爸出了門對女兒招手:「乖女兒,和小白在家好好玩啊,別出去到處溜躂了,我晚上買你最愛吃的烤地瓜回來!」   陳小蕾拿著聽筒和爸爸招手,防盜門關上時發出一聲悶響,走廊裡傳來下樓的腳步聲,去打麻將的爸爸終於走了。   白泓聽到陳小蕾的爸爸走了,迅速從小屋跑了出來,陳小蕾把聽筒放在耳邊:「喂。你是哪位呀?」   「你猜我是誰?」林紫紋捏著鼻子說。他剛才在聽筒另一邊聽到陳爸和陳小蕾聊天後出門的聲音,聽他說晚上才回來,心中早就樂歪歪了。   陳小蕾和白泓兩人正頭頂頭對著聽筒,都馬上分辨出這是小流氓的聲音,心中都是突的一下子。陳小蕾鎮定了一下,盡量用平靜的聲音說:「你到底是誰呀,我沒空猜,你有事就說事,沒什麼事我可掛了啊!」   聽筒那邊還是陰陽怪氣的聲音:「我晚上也想吃烤地瓜。」   陳小蕾不知道怎麼說了。白泓按過話筒:「是教主大人吧,聽說你打電話來是想問作業的?」   林紫紋恢復本來的聲音說:「有道題解不開,想請教請教你們,知道兩位女俠可有時間指點一二?」   「沒空!」陳小蕾在一邊搶著說。白泓忙用眼神讓她閉口。對著話筒問林紫紋:「不對吧林教主,有什麼題還能難住您老人家的?那恐怕我們也解不開呀。」   林紫紋噢了一聲說:「也對,那我還是自己回去再算一會兒吧,你們慢慢玩,過年時記得來我家給我拜年啊,我教你們一種撲克牌的新玩法。拜拜!」   聽著話筒裡的閒音,白泓和陳小蕾面面相覷,看來林紫紋還沒發現那副撲克被換掉了,剛才是虛驚一場。兩人迅速反鎖了外門,跑進陳小蕾的房間,陳小蕾把手伸進兜裡,一摸到了那沓涼涼的硬紙板,緊張的又不敢往外掏了。   「怎麼突然渴了呢,我去倒兩杯水!」陳小蕾把外套脫下來扔在白泓身邊。跑到客廳倒水。陳小蕾家溫度很高,剛才進屋的時候兩人就把帽子圍巾摘下掛了起來,因為這件外套裡裝著炸彈一樣的東西,陳小蕾忍著熱一直穿到現在才敢脫。   白泓看著臨陣脫逃的陳小蕾,對她時大時小的膽子哭笑不得。「給我也倒一杯!」白泓往客廳喊了一聲,拎過陳小蕾脫下來的外套,把手伸進上兜裡掏出了那副撲克牌。   林紫紋交完電話費出了小商店,吹著輕鬆的口有往樓群裡陳小蕾家的方向走。走到一處拐彎的地方險些和迎面的一個中年男子撞個滿懷。兩人互相友好的笑笑,林紫紋看著那四十歲左方的男子高大的身影進了自己剛出來的小商店,一下子猜了出來,這人是陳小蕾的爸爸。   陳小蕾的爸爸走進小商店買煙,想起剛剛遇到的那個小男孩似乎從來沒有見過,看他穿著打扮清爽利索。唇紅齒白濃眉大眼的,心中很是喜歡。那小男孩看年紀應該和女兒小蕾相差不大,當初自己生的要是個兒子,現在似乎也該這麼討人喜歡吧,不過憑女兒那出眾的身高,如果換成兒子,也該比剛才那個男孩高上多半頭。   陳小蕾喝完水迅速跑進房間裡,白泓正一聲不響的坐在床上,在一張一張的翻看那副撲克。陳小蕾一屁股坐在白泓對面,白泓把手中的撲克利索的分成兩沓,遞了一沓給陳小蕾。   這時不是矜持的時候,陳小蕾接過撲克就開始逐張地看,兩人誰也不出聲,偶爾抬頭時對視一眼,都能從對方的眼神中捕捉到震驚、激動、慌張,各種模糊的情緒混雜在一起,難以言說。   看完手中的撲克兩人正要互換,突然從客廳方向傳來敲門的聲音,澎澎的聲音不大,節奏卻有些緊促,彷彿敲門的人有什麼急事。   怎麼這時有人敲門?陳小蕾與白泓四目對視,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慌張。白泓迅速站起來掀開床墊,陳小蕾會意,兩人七手八腳的把撲克牌攤平了鋪在下面蓋好後跑了出來,陳小蕾走到門旁清了清嗓子問:「誰呀?」   林紫紋正側身躲在門鏡看不到的位置,壓低了聲線,學著剛在聽筒裡聽到的陳小蕾爸爸的聲音說:「回來取些東西。剛才走得急忘帶鑰匙了,快開門。」   陳小蕾和白泓正緊張得要命,誰也沒聽出來門外是個假貨,還真以為是陳小蕾的爸爸去而復回了呢。白泓抓起茶几上陳小蕾剛才倒的水,迅速在旁邊的沙發坐好。陳小蕾應了一聲,打開暗鎖把門往外一推,林紫紋攜著門外的一陣涼風迅速從陳小蕾推開的門縫中擠了進來,反手一帶關上了門。   門在門口的陳小蕾和坐在沙發上的白泓頓時石化般的不動了,打死她們也想不到門外進來的居然是小流氓林紫紋。那林教主此刻正拿起門邊的小掃帚仔細掃著鞋邊沾著的雪屑,動作自在的彷彿回到了自己家一樣。   「我爸呢?」陳小蕾楞楞地問了一句,她還沒明白過來,怎麼剛剛是爸爸在門外說話,進來的卻是林紫紋。   「走了呀。把我送到你家門口他就走啦,打麻將去了!」林紫紋笑嘻嘻的從旁邊鞋架上找了雙拖鞋,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解鞋帶換鞋。   白泓迅速明白了過來,陳小蕾的爸爸壓根就沒回來過。剛才是林紫紋自己在門外裝模作樣的把自己和陳小蕾騙了。完了完了,他肯定是早就發現了撲克被換走了,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只是試探,現在是上門來興師問罪了。   白泓上前輕輕拽了一把陳小蕾,哪想到陳小蕾還兀自不信,掙開了白泓的手。去推開門往走廊看。這小蕾算是沒救了,白泓看到旁邊林紫紋詭笑的樣子,心裡一慌張,回頭就衝進了陳小蕾的房間裡,卡嗒一聲掛下了暗鎖。   林紫紋頓時笑出了聲,陳小蕾看到走廊上只有一串林紫紋的腳印,馬上想起這小子有冒充別人說話聲音的本事。原來是上當了,怎麼辦,這不是引狼入室了嗎?!陳小蕾正考慮著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把小流氓趕走。身邊林紫紋已經換好了拖鞋,脫下外套正往衣架上掛呢:「小蕾呀,你爸單位的鍋爐燒的不錯啊,家裡真暖和!」   「嗯!」陳小蕾胡亂應了一聲,隨手打開身邊的電視機掩飾著慌張,背對著林紫紋問:「怎麼突然想起到我家來了?」   林紫紋看者陳小蕾房間緊閉的房門,再瞅瞅不敢和自己對視的陳小蕾,心中暗笑。信口胡說道:「剛才在電括裡不是和你說過嘛,我學會了一種撲克牌的新打法,想教你們玩玩。這不放下電話後覺得下午沒什麼事,你倆又自己在家肯定很無聊,我就來了。」   陳小蕾聽他提起撲克牌,立刻就有了逃跑的衝動。白泓佔了自己的房間。旁邊還有一間爸爸的大屋空著呢,陳小蕾計上心來,走到大屋旁的冰箱前問林紫紋:「你吃凍梨嗎?都是化好的。」   「好啊,吃!」林紫紋聽說有凍梨吃,忙湊到冰箱前。他也不著急和她們說正題,慢慢磨蹭唄,看誰先忍不住。   陳小蕾拉開冰箱門,在中間一個格子裡拉出個小盆子,裡面果然是化好洗淨了的凍梨。趁林紫紋剛把盆子接在手裡的功夫,陳小蕾轉身逃進了爸爸的大屋裡,關門落栓的動作一氣呵成,乾淨利索。   林紫紋撲哧一聲樂了出來,這就叫做賊心虛,自己還什麼事都沒提呢,這兩個傢伙就生怕被抓住了受懲罰,提前各自逃了。讓她們先緊張一會兒吧,林紫紋沒事人一樣地帶上冰廂門,端著盆子坐在沙發上,享受起了美味的凍梨。   房間裡的白泓和陳小蕾哪裡能坐得住,都趴在門上偷聽,客廳裡林教主正稀溜呼哧地在吃著凍梨,嘴裡還呼喝著直叫好,兩人心中忐忑,卻想不出什麼應付的辦法。   沒一會兒,林紫紋消滅了半盆凍梨,伸著兩手去廚房漱口洗手。白泓估計他回來後馬上就要動壞心眼了,跺腳對隔壁的陳小蕾說:「死小蕾,都怪你非要把那東西弄來,現在被人家追上門來討債了吧,一會兒看你怎麼還!」   陳小蕾想不出辦法,臨死不忘嘴硬:「那你也算是同謀,是幫兇!現在東西在你屋呢,一會兒讓他找你要吧!」   中間隔著兩層門呢,兩人說話聲音都不算小。林紫紋在廚房全都聽在耳裡、一邊不緊不慢地洗著手,一邊想著過會兒怎麼把遊戲進行得有趣些。   白泓後悔剛才應該跑到那屋去,又想起這門已經從裡面反鎖上了,看來自己應該堅持住不開門,先熬些時間再說。那林紫紋再膽大包天,也不能把陳小蕾家的門撞壞了吧。陳小蕾倒不是太擔心這些問題,她沒從剛才撲克牌的衝擊中把心收回來,現在正大膽猜測著,如果被林紫紋進了屋,下面會發生什麼。不過猜歸猜,讓她開門把小流氓放進去,借她兩個膽子也做不出來。   林紫紋洗完手回到容廳,站在兩個房間中間的夾角位置。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開始講話:「我、胡漢三……又回來啦。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   正站在門口的兩個女孩迅速跑到房間裡面。林紫紋聽到裡面傳來「撲」「撲」兩聲悶響,看來這兩個傢伙是各自跳到了床上。把兩個門左右敲敲,「小白?」「小蕾?」林紫紋問了了幾聲裡面也沒人應話。   「你們要是再不說話,我可大聲喊了啊,讓鄰居家都知道陳小蕾領了男生回家胡鬧,看這閒話過幾天傳成什麼樣。」沒人說話可就沒意思了。林紫紋出言恐嚇。   白泓知道林紫紋幹不出來這種事,陳小蕾卻關心則亂,連忙從床上跳起來,跑到門口對林紫紋說:「千萬別喊,我和你說話還不行麼。」   林紫紋問:「小蕾呀,你和我說說,為什麼我大老遠的來一趟,你們卻都躲著我、一點兒都不歡迎呢?」   陳小蕾心說。你大老遠的跑來又不是安了什麼好心,我們哪敢歡迎呀?可是嘴裡不敢這麼說,支吾著應付道:「你來之前應該先通知我們一聲啊,也好讓我們有些準備呀。」   讓你們準備逃跑嗎,林紫紋心中暗笑,又問道:「小白怎麼連句話都不和我說就進屋睡覺了?」   「睡覺?是啊是啊,可能是吃的太飽了把困了吧,你自己看會兒電視氣好不好。我也先睡一會兒再陪你說話!」陳小蕾怕林紫紋提到那撲克,想打岔混一會兒是一會兒。   林紫紋正想反對,突然看到旁邊冰箱上面有個小學時常用的那種夾作業本的塑料本夾子,馬上來了主意:「那你睡吧,我看會兒電視就走了。」   陳小蕾聽他說要走,頓時放下心來。謝天謝地!難道這個瘟種是不好意思捉撲克的事,覺得要不回去就想走了?那可太好了!   林紫紋拿起那個本夾子,先走到客廳另一邊把電視音量調大,找了個正演著鬧鬧轟轟的槍戰片的頻道。電視裡傳來陣陣打鬥與慘叫,還有汽車相撞之類的聲音,這樣只要沒有人大聲喊叫,屋子裡正常說話的聲音也聽不清了。   陳小蕾家不知是什麼時候做的裝修,房間的門鎖都是剛剛流行起來的球型鎖,關上門後,在房間裡面的人用手按一下鎖球上的按鈕,門就算是反鎖上了,即美觀又省去了插門的麻煩,後來這種鎖頭十分滾行。   可林紫紋就十分瞭解這個鎖頭的一個致命缺點了,大學的時候許多教室都是用的這種鎖,沒有鑰匙的學生開門的時候就把硬塑的圖書證掏出來,插在門縫裡往鎖橫的位置一劃,門就開了。所以這鎖根本就是紙老虎一個,中看不中用,可借這一招只用了一個學期,等學生們放假後再開學時,那些門框已經被學校包了一圈厚厚的木邊,圖書證從此就插不進去了。   手裡的這個作業本夾子就彷彿專門給林紫紋準備的一樣,林紫紋先趴在兩個門上挨個聽了一下,都沒有什麼聲音,先進哪個屋好呢?   白泓本來坐在床上立著耳朵在聽林紫紋和陳小蕾說話,後來林紫紋說自己看會兒電視就走,白泓馬上覺得這是一個陰謀,想捉醒陳小蕾,可又覺得她不會上當。白泓於是徹底不出聲,趴在床上假裝睡覺。想起剛才還沒看完那副撲克牌,又開始臉熱心跳起來,覺得對那牌的許多問題疑惑不解,這牌是從哪來的?上面的人怎麼不知道羞恥?他們為什麼滿臉享受的樣子?結了婚的兩口子都要做這種事嗎?爸爸和媽媽難道也做過?   白泓集中了注意力正在想事情,沒有注意到伴著電視裡的爆炸聲音,房門發出的一聲輕響。林紫紋捅開房門後沒有馬上開門,等電視的爆炸的聲音變小後,輕輕把門拉開一角溜進屋,隨手又帶上了門,趁下一聲爆炸的時候把門關了個嚴實,重又按下了鎖鈕,反鎖了門。   嘿嘿嘿……林紫紋覺得自己就像抓到了小紅帽的大灰狼,床上小美女白泓正埋頭靜靜地趴著,兩手在頭頂揉弄著那隻大絨毛狗的耳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事。   白泓以為自己現在十分安全,完全沒有發現大尾巴狼林紫紋已經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床邊。陳小蕾家的供暖確實很好,白泓覺得有些出汗,臉向床裡略側了下身子,解開腰帶把外套褲子輕輕脫了下來。   乖乖!林紫紋大驚,他只想嚇唬一下白泓,可沒打算做什麼出格的壞事,哪想到小美女居然在豪不覺察的情況下,當著他的面脫了褲子。   褲子脫下後白泓舒服了一些,覺得還不太夠,又把上身的毛衣扣解開輕輕扇了扇風。剛輕鬆下來,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咕嚕」聲,這明顯是男人吞嚥時特有聲音,白泓一驚迅速翻身回頭,正好與蹲在床前的林教主望了個臉對臉。   其實,林紫紋的本意是想搞個小惡作劇,先佔據有利位置找件東西搔搔白泓的腳,然後躺在床邊的地板上讓她起來看時發現不到自己。沒想到白泓突然表演了一小段脫衣秀,情不自禁的林紫紋嚥了下口水發出了聲音,結果就被白泓給聽到了。   這一下差點撞了個頭碰頭,林紫紋本能的往後仰了仰身子,失去平衡坐在了地上。白泓驚慌至極,顫聲問:「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林紫紋坐在地板上,信口胡說入道:「小蕾給我的鑰匙呀,一扭門就開了。」   「她給你的鑰匙?!」白泓半信半疑,陳小蕾這麼快就把自己出賣了?   林紫紋站起來就往床上坐,屁股剛沾床邊,白泓像龍蝦一下迅速倒退到床裡,抱著那隻大絨毛狗擋在身前,瞪著眼睛問:「你要幹什麼!」   這警惕性也太高了吧?林紫紋笑嘻嘻的說:「你怕什麼呀、我又不是大灰狼,還能吃了你不成?」   「你,那邊有椅子,你別坐這,去坐那個椅子吧!」白泓可是領教過林紫紋上次小象事件後的作為了,這次偷了他的那副撲克,沒準他還能做出多過分的事情來呢!   林紫紋哪肯去坐椅子,乾脆甩了拖鞋,順著床把兩條腿都坐了上去,用手扒拉了一下絨毛狗,問白泓:「沒忘吧,上次你們就是在這張床上把我的褲子脫掉的,小蕾還給我畫了個小象。這次呢,拿了我放影集裡的東西,是你們倆誰出的主意?」   本就不寬的被林紫紋佔了半邊,白泓躲在床裡緊挨著身後的窗台,看著林紫紋臉上的壞笑,迅速思考。上次扒了人家的褲子畫了小象,後來被抱了一會兒吻了一下,似乎沒吃多大的虧,可是這次身單勢孤,陳小蕾又把自己給出賣了,搞不好可就不是被吻一下那麼簡單了。如果他想像撲克上那樣做?天啊!白泓又迅速否定了剛才的想法,做撲克上那樣的事,她可想像不出來會是什麼樣子。看林紫紋平時和和氣氣的,應該不會幹出那麼過分的事吧?   【088】青春戀曲   白泓眼珠直轉,急速思考著,也不回答林紫紋的問題。林紫紋倒不著急催她,這麼有趣的事可要慢慢來,好酒是要一點一點品的,一口吞進肚子裡那叫牛飲,根本不是享受。   「你先別管誰出的主意,我問你,那個東西你是從哪弄來的?放家裡不怕被大人發現嗎?你和小蕾說什麼了,她怎麼能給你這門的鑰匙讓你進來呢?」白泓連珠炮般的提問,她想打亂林紫紋的思路,找機會逃跑。   林紫紋也不說話,又往床裡靠了靠。白泓悄悄往床尾挪動身子,林紫紋一看頓時樂了:「現在是我審你好不好,過來到這坐!」說完拍拍身邊的位置。   白泓搖頭不肯。林紫紋乾脆一屁股坐在她身邊,抓起那只擋在兩人中間的大狗,扔到床頭枕頭上去了。   白泓如同陣前失去了擋箭牌的士兵,頓時慌了手腳,兩手用力撐著林紫紋的身子斥道:「別離我這麼近!」   林紫紋用手壓著白泓的手腕輕輕往兩邊一分,白泓失手推空,一下子撲進了林紫紋的懷裡。白泓連忙想起來,卻被林紫紋擁著腰背抱住,姿勢彆扭,掙了兩下用不出力氣,反倒被林紫紋換了個位置,把她輕輕攬在懷裡。   「你要幹什麼……」白泓知道反抗是徒勞的,僵住不敢動了,強自鎮定下來低聲問林紫紋。   林紫紋輕輕撥開白泓黑亮的頭髮,往脖頸上吹了一口氣,用調皮的口氣說:「想和你聊聊天,說說話。」   「那你先放開我,咱們坐著好好說行不行?」白泓被林紫紋摟腰抱肩搞得心如鹿撞,左右扭動身體,卻全身發軟用不出力氣。根本就是徒勞掙扎。   林紫紋用額頭頂著白泓的鬢角輕輕摩摯,白泓覺得他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燙人。「現在不也是坐著嘛,外面電視聲音太吵了。咱倆要不挨近些,說話就聽不清了。」   白泓受不了林紫紋的小動作,嚅嚅的懇求說:「有話好好說行嗎,你這樣……讓我怎麼說話呀。」   「那你就先不說吧……」林紫紋聞著白泓身上甜甜的清香味兒,終於忍不住了,輕輕扳著她的肩膀把頭靠了過去。白泓馬上明白了小流氓的意圖,左右搖著頭不讓他得逞。   這點小反抗哪裡難得倒林紫紋,林紫紋慢慢把上身的重心放在白泓身上,不急不徐的壓著使白泓的身體向後仰,再拉開她支撐身子的手,用臉去貼她的臉。白泓被迫地顧此失彼,等到警覺頭上枕到了東西時,已經被林紫紋壓得幾乎平躺在床上了。   林紫紋輕輕把兩腿放平與白泓緊並的腿挨在一起,上身俯在白泓身上,兩肘在白泓的肩旁拄著床墊支撐體重。低頭讓鼻尖離白泓的臉只有兩公分的距離。白泓緊張得胸口急促起伏,不敢與林紫紋的目光對視,把頭偏在床裡一側。時間彷彿從這一刻開始慢了下來,客廳裡傳來的電視機的聲音似乎也變得遙遠而微弱,林紫紋略有粗重的呼吸聲是白泓聽到過的最震耳的聲音,白泓急促的心跳在林紫紋耳中是天地間最歡暢的節奏。   兩人都不作聲,沉默了一會兒,林紫紋看著白泓因為緊張而顫抖的長睫毛和繃得緊緊的身體。輕聲問道:「害怕我嗎?」   白泓晃了晃頭,林紫紋沒分清她是搖頭還是點頭,又問了一遍:「害怕嗎?」   這次白泓晃頭的幅度稍大了一些,林紫紋還是沒分清,其實白泓不知道自己是在點頭還是搖頭,心中矛盾的很。   「是不是很緊張?」林紫紋看出白泓心中的矛盾。換了個問題。   白泓用幾不可見的動作點了點頭,不安地動了動身子,被林紫紋霸道地貼在身上,雖然幾乎沒壓下來任何重量,但卻讓白泓有一種被他完全控制住了的感覺,似乎任何反抗都是徒勞的,都可以被輕易化解。   林紫紋不再說話,輕輕把頭俯了下去,嘴唇沿著白泓顫抖的身體一點一點的移動,髮際、耳垂、臉頰,最後輕輕她吻上了白泓火熱的小嘴唇。   這一吻醞釀已久,白泓雖然沒有了上次被林紫紋突襲時的暴發舉動,但還是緊張的用力閉嘴低頭,心中慌亂,手足無措。林紫紋歪著腦袋姿勢難受,也不用強,只輕輕的與白泓嘴貼著嘴。兩人緊挨著鼻樑急促的呼吸,很快就互相被對方的氣息感染,胸中火熱起來,林紫紋感覺到懷裡白泓的身子漸慚軟了下來,慢慢把嘴移到白泓耳邊,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按吻不是咬著牙的,別緊張,放鬆些。」   白泓一直用力閉著眼晴咬著牙,聽他這麼一說,輕輕的放鬆了一點,剛把眼晴瞇開一線就看到林紫紋明亮的眼晴近在咫尺,連忙又用力閉上。林紫紋輕笑了一聲,噓氣在白泓的睫毛上吹了一口,把身體換了一個舒服一些的姿勢,又吻了下去。   這次白泓總算是被吻開了竅,林紫紋帶動節奏,慢慢的吸吮著白泓的嘴唇,伸進了舌頭,控制了牙關,不一會兒功夫就讓白泓嘗到了接吻的美妙滋味。白泓不知不覺中被林紫紋輕輕把頭扶正過來,兩人互相輕輕擁著,纏綿的吻在一起。   客廳裡三流電影中亂糟糟的配音陣陣傳來,陳小蕾趴在門口聽了半天,也沒聽到任何林紫紋發出的動靜,漸漸有些沉不住氣了,盤算著要不要出去看看。又想起小時候捉迷藏找不到人時就躲起來不出聲,等藏著的人沉不住氣了自己走出來就能獲得勝利,難道林紫紋也在玩這種把戲?陳小蕾想到這裡。又有些吃不定主意了,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出去。   白泓躲開林紫紋滾燙的嘴唇,把頭側在一邊用力喘氣。她已經記不起自己是第幾次近乎窒息了,林紫紋的吻令她如醉如癡。白泓不斷用勉強保留著的一點神智提醒自己,該到此為止了,絕對不能讓他再做別的,從可林紫紋雖然唇舌十分不老實。兩手卻只規規矩矩的抱著她,一直沒做任何出格的事,白泓略為寬心的同時心底又有些暗暗期盼,希望林紫紋能把自己抱得更緊一點,希望他的手能上下移動一些,不要只停留在那一處。   兩人面對面抱著對方躺在床上。身子緊貼在一起幾乎沒有任何空隙。林紫紋等白泓再次平息下來急促的喘息,輕輕問道:「喜歡麼?」   白泓與林紫紋對視著,即不搖頭也不點頭,輕輕抿了抿嘴唇沒說話。林紫紋讀懂了她大眼晴中所傳達過來的明顯信息,那裡面只有兩個字:喜歡。   林紫紋兩臂用了用力,把白泓又往杯中擁了擁,微笑著又問:「喜歡接吻?還是喜歡我?」   白泓大眼睛閃爍著調皮的光芒,學著林紫紋的小動作,輕輕對林紫紋的臉上吹了口氣,聲音不大卻十分清晰:「都喜歡。」   林紫紋用力抽著鼻子,彷彿要把白泓吹過來的氣全部吸入肺中一樣,逗得白泓撲哧一聲輕笑出來。林紫紋把手在白泓的腰上輕搔幾下,看著白泓的眼晴,認真的說:「我也喜歡你。」   白泓輕輕點頭:「我知道。」   林紫紋探頭吻了一下白泓的臉,和白泓額頭頂著額頭,兩人都不了說括,靜靜的聽著對方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林紫紋剛張開嘴。白泓搶著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讓我猜猜好不好?」   林紫紋微微一笑:「好,你猜吧。」   白泓注視著林紫紋的眼睛,語氣中沒有猶豫:「你剛才想問我一個問題,我給你的答覆是,好。」   「哦?」林紫紋心中暗想,是心有靈犀?還是小美女白泓會讀心術?或是她猜錯到另一件事上面去了?於是問道:「那你說說,我剛才想問的問題是什麼?」   白泓看著林紫紋,頑皮的眨了眨眼,林紫紋會意一笑,兩人又來了個纏綿一吻,白泓避開林紫紋搗蛋的舌頭和他來了個臉貼臉,小聲在耳邊說:「你剛才想問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我猜對了嗎?」   果然被她猜對了,林紫紋點點頭嗯了一聲,卻冒出個壞主意,也貼著白泓的耳朵、說:「如果我剛才要是想問別的怎麼辦,你可是沒等我問就二答應了。」   白泓自負的說:「我猜的肯定沒錯。那你說說,你還能問我麼?」   林紫紋嘿嘿一笑,一字一頓的用最小的聲音說:「那副撲克哪去了?我們學著那些人的樣子做一下,好不好?」   白泓大羞,用力一口氣吹在林紫紋的耳朵裡,嗔道:「再胡說八道我就一口把你舌頭咬下來!」   「嚇唬我呀,把我舌頭咬下來,以後誰對你說甜言蜜語呀?」林紫紋死皮賴臉。   白泓哼了一聲,小腳在下面踹了林紫紋一腳,氣哼哼地說:「要做你找小蕾去,小蹄子剛才出賣我,以後她要是再被你欺負,我可不幫忙了!」   林紫紋心中暗笑,陳小蕾還不知道在屋裡幹什麼呢,她要是知道自己被林紫紋大大的栽贓陷害了一回,肯定得氣個半死。白泓想起陳小蕾這麼長時間沒出現了,有些奇怪,問林紫紋:「小蕾在幹什麼?」   「不知道。」林紫紋輕輕抱著白泓翻了下身,兩人變成了白泓在上面伏在林紫紋的身上,白泓把自己垂在林紫紋臉上的頭髮往後甩了甩,突然發現自己壓在林紫紋大腿根上的一條腿下面有些不對勁,頓時僵直了身子。   「小流氓,你要幹什麼?我告訴你,想做壞事你去找小蕾,我可干!」白泓發現了林紫紋的壞東西堅挺了起來,連忙提出警告,可是兩人這暖昧的姿勢多少讓她有些色厲內荏。   其實林紫紋的小弟弟早就興奮了好久,只是剛才抱著白泓時一直彎著身子,所以這時才被她發現。林紫紋仰著臉躺在床上,兩手抱著白泓的腰,笑嘻嘻的問:「好像,你才是我女朋友吧,我為什麼要找她呢?」   白泓嘖嘖了兩聲,白了林紫紋一眼說:「少裝蒜,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上次在江邊你就左擁右抱的了,看你倆親的那個美呀,恐怕當時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吧!我是你女朋友又怎麼樣,難道她就不是?」   林紫紋吸了吸鼻子,左右看了看,裝作自言自語說:「誰家在吃餃子麼,怎麼有股醋味傳到屋裡來了?」   白泓聽他嘲諷自己,動起了報復的念頭,突然用力把身子往下一壓,壓得林紫紋胸腔裡哼的一聲,嗆氣咳嗽了好幾聲。白泓俯下頭惡狠狠地說:「上次親小蕾時夠賣力的呀,要是你欺負完人家小蕾就這麼跑了,我可和你不算完!」   嘿!居然這麼簡單就成就好事了?林紫紋頓時心中美了起來,賴著臉說:「那怎麼辦呀,你也知道我兩個都喜歡的。不然,你們一起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白泓哪有什麼別的辦法,可是又有些不甘口頭上也落在下風,哼了一聲假裝不答應:「憑什麼呀,追我們的人多得去了,我倆加在一起,每學期能收到一百多封情書呢。這麼好的女朋友打著燈籠都難找到,怎麼能一起便宜了你個小流氓!」   林紫紋手上施壓,白泓半推半就的伏了下來,兩人鼻尖幾乎碰在一起時,林紫紋聞著白泓身上的清香味道,笑著說:「不憑別的,就憑你們都喜歡我……」   白泓還想反駁,被林紫紋一翻身伏在身上吻了下來,一番反駁的話就沒組織出來。   【089】戀愛三人行,行不行?   電視中的那部三流電影終於播完了,陳小蕾聽了一陣無聊的廣告聲,終於忍耐不住,悄悄把門鎖打開,推開一線往外偷聽。隔壁自己的房間依然是房門緊閉,客廳和廚房裡靜悄悄的沒有聲音,陳小蕾躡手躡腳的走進客廳,也沒看到林紫紋的蹤影,鞋子還在門口鞋架上放著,人哪去了,上廁所了嗎?   廁所裡沒開燈,門也如平時一樣虛掩著,裡面沒人。陳小蕾悄悄在廚房和客廳又轉了一圈、確認林紫紋沒有藏在這裡,怪了,人去哪裡了?陳小蕾走到自己房間門前正想敲門問問白泓,突然想起在林紫紋家偷來的那副撲克,頓時嚇得不輕,難道林紫紋被白泓放進去了,兩個人在做那種事?!   陳小蕾迅速被自己大膽的假想嚇昏了頭,她已經懂得一些生理知識了,知道那件事只能在結婚之後才做,因為做了就有可能讓女人懷孕。林紫紋真進去了嗎,他們會不會真的在做那件事?陳小蕾擔心白泓安危,本想用力敲門,可擔心又迅速被好奇心佔據了上風,陳小蕾迅速跑進廚房,取出藏在水池邊的銀匙,放輕腳步走回自己房間門口。   聽了一會兒,房間裡似乎沒有動靜,陳小蕾慢慢把鑰匙插進鎖孔旋到位置,無聲無息的把門推開一線,探頭往裡張望。   白泓剛又壓在林紫紋的身上,兩人飲飲啄啄地正吻著起勁,都沒有覺察陳小蕾已經從門外伸進了頭,瞪著眼睛手捂著嘴,在看他們的激情表演。雖然對白泓來說,這不是第一次接吻了,但她卻是初嘗了其中滋味,又和林紫紋確立了男女朋友關係。此時心情正是酣暢愉悅;林紫紋抱著白泓軟軟的腰肢,吮著甜甜的小嘴,雖然有火憋著不能洩多少有點難受,可愛情的甜蜜和兩世人的理智又哪是衝動的慾望所能戰勝的,如果棋成其他年輕氣盛的男孩,白泓此時恐怕就不奈在享受著親吻的甜蜜滋味,而是已經被下鍋煮成熟飯了。   中場休息,林紫紋看著白泓紅潤潤的小嘴,想起隔壁還有位大小姐不知在做什麼呢,問道:「咱們猜猜。小蕾現在做什麼呢,一會兒出去看看是誰猜的對。」   白泓用手撫了一下垂下來的頭髮,突然從視線的餘光中發現了虛開的門,警惕地略一偏頭,就和正在門口偷看的陳小蕾對了個正著。白泓頓時頭一暈,迅速從林紫紋身上滑下來躲到床的內側。用大絨毛狗擋住頭不動了。   陳小蕾雖然被兩人的親密熱吻震撼了一下。卻有些放下心來。她暗暗慶幸自己進來的及時,兩人還沒做那件事。雖然林紫紋衣裳整齊,可白泓的外套褲子卻扔一邊呢,上身的毛衫也解開了幾顆和子,她不知道這是白泓嫌熱時自己脫的衣服,還以為是林紫紋給脫下來的。   白泓的突然舉動也讓林紫紋發現了偷看的陳小蕾,林紫紋倒不會像白泓那樣害羞,可一下子也沒想起該說什麼好。陳小蕾走進房裡,觀察了一下確定兩人確實沒做幹事。這才徹底放了心。   林紫紋舒服地躺在床上,兩手攏在腦後做枕頭,嬉皮笑臉地問:「睡醒了?」   睡醒了?陳小蕾想了一下記起自己剛才對林紫紋撒謊說要睡覺,嗯了一下說:「醒了。你是怎麼進來的?」   趴在床上一直沒動的白泓動了一下,林紫紋知道瞞不住,信口胡說:「剛才電視裡演了個穿牆術的動畫片。我學會之後就進來了!」   穿牆術的動畫片大家都看過,也沒見誰學會了呀?陳小蕾斷定是白泓把林紫紋放進來地,用手搖搖白泓的腿說:「好啊小白,快起來交代,你悄悄把他放進來是不是想幹壞事了?」   白泓一下子坐了起來,瞪著林紫紋說:「林紫紋!你不是說小蕾給你鑰匙讓你進來的嗎?!」   林紫紋用眼睛在屋頂四處打量,輕鬆地哼起了小曲,對兩人的問題假裝沒聽見,徹底做了個無賴。   陳小蕾見他頑石一塊,只好對白泓說:「我沒給他鑰匙!」   白泓也說:「我沒放他進來!」   「那你怎麼進來的?!」這次兩人同時問林紫紋,出奇地異口同聲。   林紫紋學著動畫片《嶗山道士》裡那個學會了穿牆術的王生唱道:「我穿牆進去,我穿牆進去,今天晚上我穿牆進去,定要將娘子嚇一跳!」   兩個女孩氣得無語,白泓對陳小蕾解釋說:「我本來鎖著門在屋裡躺著好好的,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就跑到我床邊上了,我問他怎麼進來的,他說是你給的鑰匙。」   陳小蕾在林紫紋腿上用力掐了一把,林紫紋忍痛假裝不在乎,繼續唱著:「穿牆進去,我穿牆進去,拿了就……跑!」陳小蕾對白泓說:「我一直在大屋呆著沒出來,後來聽外面沒了動靜,出來找時就找不著他了。然後我以為你把他放進來了,就拿鑰匙過來開門看看。」   是誰撒謊?白泓和陳小蕾對視一眼,都覺得對方不會。可是林紫紋沒有鑰匙,更不可能會穿牆術,他怎麼進來的?白泓推了林紫紋一把說:「教主,你快交代了吧,到底怎麼進來的!」   林紫紋坐起身來往窗外望望,自言自語說:「天色不早了,我得家做飯去啦,該走了。」   這時剛到下午三點,外面天亮的很、哪像林紫紋說的天色不早了。陳小蕾不滿意林紫紋扛岔,又在他腿上掐了一把說:「快交代,你怎進來的!」   林紫紋咧嘴一樂,學著陳小蕾的語氣說:「快交代,撲克怎麼偷的!」   陳小蕾頓時語滯,看林紫紋故意把兩手關節捏出嘎巴嘎巴的響聲,馬上放棄審問林紫紋的想法,心裡打起了退堂鼓。上次畫了個小象被人家又吻又抱欺負了半天,這次偷了那撲克。陳小蕾吃不淮林紫紋會有什麼壞點子報復呢。   白泓知道陳小蕾這次羊入虎口,是因為關心自己才跑進來的,勸林紫紋說:「小蕾也是一時衝動嘛,我勸她讓你親一下就算了,好不好?」   陳小蕾在一邊嘴硬:「憑什麼讓他親,我不幹!」   白泓一暈,這陳小蕾真不知道好歹,看來是幫不上她了,白泓乾脆扭頭不管了。陳小蕾說完正有些後悔,林紫紋笑嘻嘻地說:「小蕾,和你商量件事。」   「什麼事?」陳小蕾猶豫著問,她不知道林紫紋打算玩什麼花樣。   「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林紫紋臉上還是那副表情,嘻嘻地問道。   陳小蕾聽的清清楚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林紫紋怎麼突然扯出這個不相干的,又十分讓人震驚的話題?!   白泓在旁邊觀察著陳小蕾的表情。有些看不透她心裡的心思。林紫紋下了床穿上拖鞋。在石化般的陳小蕾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說:「這個算是懲罰你的,那撲克就送給你們吧,我先回家了。」   這林紫紋還真是說走就走,白泓聽著他走到客廳關了電視後又去門口換鞋,忙推了推陳小蕾問:「想什麼呢?」   陳小蕾嗯了一聲,白泓看她發楞,跳下地蹬上拖鞋說:「你先坐著,我把他送走了回來再和你說!」   白泓跑到客廳,林紫紋剛換好了鞋站在門口等她。兩人平常聊天時總有一步左右的距離。這次白泓走得比以往近了半步,林紫紋伸手拉著她的手讓她又向前一些,很自然的把兩人身子貼在一起。白泓問:「你怎麼啦,為什麼話沒說完就要走了?小蕾還沒答覆你呢?」   林紫紋嘿嘿一笑:「我是怕她不好意思當面答應,我先走了的話,她和你說不也一樣嘛。」   「那她要是不答應怎麼辦?」白泓有些擔心。如果陳小蕾不答應做林紫紋的女朋友,自己和陳小蕾的朋友關係以後還會像現在這樣無間嗎,這裡面關係複雜得很,她有些吃不準後面會如何發展。   林紫紋卻是胸有成竹,小的波折可能會有,大方向可是不會出錯的。這裡面複雜一點的就是自己會同時有兩個女朋友,可是學校裡的一些無賴學生都可以同時有兩個女朋友呢,憑自己和白泓陳小蕾的關係,這層窗戶紙早晚要捅破的,只不過現在年紀有些小,確認關係早了一點兒而己。   「她一定會答應的,不過可能麻煩點兒,你幫我勸勸她吧。」林紫紋抱了抱白泓,輕輕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拍拍她白裡透紅的小臉蛋,笑著說:「那我先走了,明天給你打電話。」   白泓只好點頭,把林紫紋送出門口揮揮手再見,關上門後開始思考。小美女剛體會到一點兒戀愛的甜蜜,就有一堆複雜的事情擺在眼前了,早戀、三人行,一個不負責任的男朋友剛剛又逃跑了,現在還有個好友陳小蕾在屋裡等著自己去解決呢。   陳小蕾趴在床上,心情完全亂套了。見白泓進了屋,陳小蕾急忙坐了起來,問白泓:「他走了?」   白泓點頭,陳小蕾又撲回床上,頭埋在長毛狗下面,兩腿亂蹬著著說:「啊啊啊,我該怎麼辦啊……」   白泓反倒撲哧一聲笑出來,走過去坐在陳小蕾身邊,輕笑著說:「是什麼事把陳大小姐難住啦?說出來讓我給你參謀參謀。」   陳小蕾翻了個身,臉朝上躺在床上,拉著白泓的手說:「我先問你,剛才你倆在我床上都做什麼了,干沒幹壞事?!」   白泓頓時紅了臉,嗅道:「就幹了那麼點事,全都被你看到了!」   「沒幹別的?」陳小蕾明知故問。   「沒有!壞小蕾,你要再囉嗦我可走了!」白泓有些招架不住了,剛才被陳小蕾悄悄進來看了也不知道多久、羞死人了。   陳小蕾又佔到了上風,滿意的扭動了一下身子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想起剛才林紫紋的要求,又發愁了:「小白啊,我該怎麼辦呢,小流氓他太霸道了,我該怎麼拒絕他啊?」   「拒絕?為什麼要拒絕,答應他不就行了嘛。」白泓眨眨大眼睛,裝出一副這件事情就該這樣的表情,彷彿陳小蕾答應林紫紋的要求才天輕地義的,而拒絕的想法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陳小蕾觀察著白泓的表情,不解地問:「不對。剛才你倆那麼親熱,他怎麼不要求你做他的女朋友,反倒問我來了?」   白泓裝到底,滿臉純真地說:「他先問我了呀,我已經答應他了。這不又問你了嘛,有問題麼?」   陳小蕾一下子坐了起來。瞪著眼睛問:「你是說。他問你做不做他的女朋友,你答應了。然後,他又用同樣的問題問我?」   白泓點頭:「對呀,他怕你不好意思當面答應,就自己先走了,我們都知道你會答應的。」   陳小蕾頓覺頭暈,這裡面有太多不正常的地方了,一下子理順不清。頓了頓,又問白泓:「他想讓我們倆同時做他女朋友?」   白泓點頭。陳小蕾又問:「你先答應了。現在是在等我答應?」   白泓又點頭。陳小蕾再問:「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啊,你們兩個怎麼想的?」   「怎麼想的?我和他互相喜歡,就做朋友了,你和他也互相喜歡,也做朋友唄。很複雜嗎,就像你和我互相喜歡,我們就做了朋友一樣,就這麼簡單!」白泓當然知道事情要比自己說的複雜得多,但她現在的任務是做陳小蕾的工作,有其他問題也要容後再想。   「哪有這麼簡單!」陳小蕾看出白泓是故意說得輕描淡寫的,終於忍不住暴發了:「我們才上初二,這是早戀!三個人談戀愛,在學校裡只有最壞的學生才做這種事!這件事要是被同學和大人們知道了,還不知道得鬧得多大呢!」   看來小蕾成熟了一些呢,有事情時也知道前思後想了。白泓輕輕把陳小蕾往床裡推了推,和她並排躺下後,慢悠悠地說:「你先把這些放一邊別想,我問你,你喜歡林教主嗎?」   陳小蕾想了一會兒,輕輕點了點頭:「好像很喜歡吧,可是他太矮了啊!」   白泓又氣又笑,沒想到陳小蕾突然就把話題跑到了身高上,想了想:「你不是還喜歡郭富城嗎,郭富城也沒有你高!人家林教主以後還要長的,郭富城好像長不了了。」   陳小蕾搖搖白泓的胳膊,有些委屈地說:「人家談戀愛的都是男孩子比女孩子高的,我和林教主也不般配啊,會被人笑話啊。」   又跑題了,白泓無奈地看者陳小蕾,問道:「你剛才不是還在擔心早戀和三個人的事麼,怎麼先說身高後說般配的,這都扯到哪去了?」   陳小蕾又頭痛起來,手撫額頭歎了口氣:「我怎麼辦啊?」   白泓氣得一下子撲在陳小蕾身上,用力壓了幾下,惡狠狠地說:「我問一句,你就答一句,不許打岔!」   陳小蕾哼哼了兩聲算是答應,白泓問:「你剛才也承認了,你喜歡林教主,那扔開身高和般配什麼的別說,我就問一句,你想不想做他的女朋友?」   陳小蕾考慮了半天,點了點頭。白泓滿意地又問道:「我也做他女朋友,你答應不答應?」   這次陳小蕾沒怎麼考慮就點頭了,她剛才看到白泓和小流氓親嘴時也沒有多大吃驚,以三個人這麼久積累的關係來看,林紫紋那傢伙肯家是不會放過白泓的,白泓答應做林紫紋的女朋友,在陳小蕾看來也是順理成章。   「這不就完了,有什麼別的想法以後再說!」白泓不再壓著陳小蕾,又躺回她旁邊,失慰陳小蕾說:「我知道你現在腦袋裡亂著呢,我也一樣,今天這事情太複雜了我到現在還沒有什麼頭緒呢。」   陳小蕾張了張嘴:「可是……」白泓迅速打斷她的話說:「別想什麼可是了,大家在一起快樂就行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這種時候還是白泓能拿主意,陳小蕾已經六神無主了。兩人躺了一會兒,陳小蕾問:「小白,你說,為什麼電視和小說裡,都是兩個女人為了個男的爭得死去活來的,我們兩個卻不爭呢?」   白泓想了一會兒,輕輕回答說:「可能,是因為咱倆關係太好了吧,都不捨得和對方爭?」   陳小蕾覺得白泓說的對,點點頭說:「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了,每次我家做好吃的東西的時候,我第一個就想著叫你來一起吃。」   【090】開心事、煩心事   這個比喻不太恰當,白泓笑了一會兒,掛著陳小蕾的腰說:「你不怕我和你搶嗎,要是我把林教主搶去了不分給你,你怎麼辦?」   陳小蕾也笑了:「我知道你不會那麼做的。再說了,那小流氓將來肯定是花心大蘿蔔一個,你想搶就搶去唄,我還不稀罕要呢。」   白泓翻身抱著陳小蕾的腰,貼著她的耳朵邊學林紫紋那樣吹了口氣,打趣說:「現在說這話可晚了,你做了他女朋友,將來可得把他看了,不讓他再找別人。」   陳小蕾掀開白泓的衣角把手伸了進去,在白泓滑膩的後背遊走了一小圈,嘻笑著說:「我把細皮嫩肉的小白送去讓他每天親幾下,再摸一摸,他就沒心思去找別人了!」   白泓不甘示弱,一襲胸手把陳小蕾聳起的地方抓了個嚴實,捏了一把,狡黠地笑著說:「我怎麼覺得他更喜歡摸這個呢?」   陳小蕾被她抓得癢麻,連叫不來了,兩人嬉鬧了一會兒又躺好安穩下來,陳小蕾問:「小白,那些談戀愛的人都做些什麼啊?我一點經驗都沒有,什麼都不會呢。」   白泓在陳小蕾腰上抓了一把,沒好氣的說:「我不也一樣沒有經驗,什麼都不會!」   陳小蕾想了想,奇怪的說:「可是,我感覺小流氓就會,你說他是不是有經驗呢,能不能是上小學時就有對象?」   白泓猶豫著說:「我想不能吧,他剛上初中時,長得和女生一樣呢,個子又矮,根本就是小毛孩子。」白泓還記得剛開學時那個給自己畫畫的小男孩。那幅畫還在自己寫字檯的玻璃下面壓著呢,爸爸媽媽看完都誇獎說女兒的同桌畫畫水平非常好。   陳小蕾點頭,想起林紫紋現在還比自己矮多半頭呢,有些不滿地說:「我看他現在還是小毛孩子一個,在班級裡也剛算中等個的呢。」   白泓輕輕一笑:「這就著急啦?你要是一直瘋長下去,恐怕他這子都追不上你了!」   陳小蕾一把將白泓抱住,胳膊用力勒緊。假裝惡狠狠地說:「你長的也不慢。我看他想超過你也是問題呢!」   白泓力量沒有陳小蕾大,被她勒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生出個壞主意,一口吸在陳小蕾的脖子上,陳小蕾連忙放手,白泓看著她脖子上被吸一個紅印,滿意的說:「體格好就欺負人?現在不給你些教訓,將來等你長到兩米了,還不得拿我倆整天捶著玩呀。」   陳小蕾用手捂著被吸得發痛的脖子,不甘示弱地說:「也不知道有個人剛才和小流氓親了多久。這就嘴勁見長了,吸人脖子比螞蟥還狠呢。」   白泓哼了一聲:「你這是嫉妒,你嫌小流氓剛才臨走時沒好好親你。」   陳小蕾覺得白泓似乎說中了問題,只好岔開話題問:「那你到底知不知道,怎麼談戀愛呀?」   「不知道。」白泓回答地十分乾脆:「別人怎麼談戀愛關咱們什麼事。咱們只要還和以前一樣就行了,吃飯睡覺、上學放學、有空就出去玩玩,沒空就該幹什麼幹什麼!」   「就這麼簡單?」陳小蕾覺得不可思議。   「嗯,就這麼簡單。」白泓說:「沒什麼複雜的,剩下還需要做的就是,我們對他好、他對我們好,就行了。」   ……   愛情對於單純的女孩們來說。的確就是這麼簡單。在我們的大教主林紫紋這邊,也只稍複雜一點點。   山城今天沒有什麼風,日落前的冬日陽光照在身上,略微有些暖意。林紫紋沒有坐車,慢慢步行著往回走,他此時的心情十分輕鬆暢快。彷彿有一團愛情之火正在胸腔中融融燃燒著烘焙全身,心情像點了噴燈的熱氣球一樣,不用繩子拽住馬上就會飛到天上去了。   剛才發生的事情雖然是撲克牌插曲帶來的意外,但憑三人一直以來積攢的關係來說,一切只是水到渠成。這層窗戶紙捅破的稍微早了一點兒,林紫紋卻並不很在意,白泓和陳小蕾都是聰明人,這件事應該不會對她們的生活帶來過大的影響,只要瞞著不讓別人知道就不會出什麼事,最多是兩人的學習成績波動一下罷了,而應試教育下的學習成績在林紫紋的眼裡,又能算些什麼呢。   同時有兩個女朋友,驚世駭俗麼?林紫紋嗤聲一笑,這在普通人眼裡似乎是一件很大的問題,但憑林紫紋兩世的閱歷和超前的見識來看,就不值得大驚小怪了。在爺爺家不遠住著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頭,前幾年還有兩個老婆呢,雖然政府不允許,但人家三個人感情好得很,三個老人在兩間房子裡隔壁住著,兩處院子中間開著個籬笆門,老三口名義上是兩戶人家,實際完全是一家人過日子,兒女們都沒事人一樣,在家外面大家是街坊鄰居,回到家一插門,七八口人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完全是一家人。   這個例子有些歷史遺留原因,可是一些名人就更具代表性了,在香港許多富商有兩三個老婆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地球上兩百多國家裡,多妻合法的地區更是比比皆是,雖然國內的百姓現在還認真的響應黨和國家的號召,老老實實的過生活,但再過個十年二十年,養小老婆包二奶的事情還不是遍地開花,而在外彩旗飄飄的人只會被別人說他有本事,只要當事人的幾方不吵嚷,民政局自己每天賣骨灰盒賺死人錢都忙不過來,哪有功夫管你這閒事。   咱才十四,這些事以後再說,不用現在著急。林紫紋笑了笑把以後的事情拋在腦後,用力抖了抖胳膊,呼喝兩聲又做了幾下深呼吸。嘴裡彷彿還有些甜甜的滋味、剛才和白泓的吻真是甘霖一般讓人陶醉。林紫紋盤算著以後應該多創造機會和小美女們見面,多享受幾番這種滋味。   ……   白泓對著鏡子擺弄剛才被林紫紋弄得有些散亂的頭髮,陳小蕾在錄音機裡插上磁帶,開始放齊泰的《愛情宣言》。   梳完頭髮、白泓坐在椅子上,聽陳小蕾跟著齊泰唱到「這是我的愛情宣言,我要告訴全世界……」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指著窗外說:「你把你的愛情宣言從這裡向外喊吧。用不著告訴全世界,只要讓你家的鄰居們都知道就行了!」   陳小蕾也笑了,又有些失落的說:「我們的愛情宣言恐怕連第四個人都不能告訴,如果被別人知道了,以後的日子可就沒法過了。」   白泓走到床邊坐在陳小蕾身旁,安慰說:「教主整天那麼多鬼點子,肯定有辦法的,下次有見面咱們審審他,看看他打算以後怎麼辦。」   陳小蕾想起無所不能的林紫紋,略微提起了精種:「你說小流氓怎麼長大的。他和別人太不一樣了。」   白泓當然也覺得奇怪,搖頭說不知道。陳小蕾又想起了身下床墊下面的東西,也不知道林紫紋是從哪弄來的這個稀奇東西,放低聲音說:「他走時說把那東西送給我們啦,你說他是什麼意思。怎麼不要了呢?」   白泓眼珠一轉,壞笑著說:「他是想讓你先照著學習學習,以後好和他幹壞事!」   「你胡扯,我看是想讓你學才對呢!」小蕾大窘,反擊說:「剛才我要是沒進來,你倆肯定什麼事都能幹出來!你現在肯定在恨我壞了你的好事呢!」   又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最後還是今天做過「好事」的白泓,敗下陣來,被陳小蕾迫著答應了一個不平等小條約。條約的內容是長期保管林教主送給女朋友們的第一份大禮。那副色情撲克牌,每次陳女王想看的時候白泓要無條件送來,看完帶回去繼續保管。戰敗方白泓只好接過這個燙手的山芋,又對後面的送取條件十分不滿,最後給陳小蕾取了個外號叫女流氓。陳小蕾也不在乎,反駁說,我不過是想看看撲克而已。你們在我床上流氓事都做出來了,憑什麼就我一個人是女流氓,最多是大家半斤八兩,三個人都是流氓。」   ……   94年的春節沒有三十,臘月二十九這天就算是過年了。下午老林頭家熱熱鬧鬧的包餃子過年,林紫紋抽空出去給陳小蕾和白泓家各打了個電話,可是失算的是兩家都沒人接電話,林紫紋估計她們都是按風俗習慣回爺爺家包餃子去了,有些後悔沒有上午就給她們打過去。   點燈籠、煮餃子、看春節晚會、放鞭炮拜年,忙到十二點後幾家人告辭老林頭兩口子各回各家。林從武夫婦領著兒子走在瀰漫著鞭炮燃出來的硝石味的馬路上,一家三口輕鬆地聊著天。   「兒子、這一年你個頭長了不少啊!再有一年該追上你媽媽了吧?」林從武看兒子和老婆並排走著似乎只差了不到半個頭了,心裡挺高興的,自己這麼大的時候比兒子還得矮上一截呢,看來兒子比自己發育得早。   王玉梅拍柏兒子的肩膀,也誇獎說:「不光長個,還變結實了呢,肩也寬了,快要能挑擔子了。」   林紫紋笑笑沒說話,爸爸媽媽這一年裡雖然沒見老,但也都是眼看四十歲的人了,從今年開始,自己每再長高一些,他們的臉上就會多出一條皺紋了吧,該是讓他們過得更好一些的時候了。   林從武笑著說:「挑擔子還早了點兒,不過咱兒子好像越長越好看了啊,將來找對象肯定隨便挑!」   王玉梅輕輕掛了兒子肩膀一下,取笑說:「兒子,你爸急著給你找對象了,你自己急不急?」   林紫紋心說我才不急呢,已經找了倆了。嘴裡說道:「媽,你們說什麼呀。我才多大一點兒啊,過兩年再說嘛。」   林從武哈哈大笑,指著兒子對老婆說:「我看急的不是他爸,是他自己吧。過兩年他才上高一,高一就找對親還說不急?」   王玉梅白了丈夫一眼,幫兒子說話:「高一怎麼了,咱兒子這麼優秀,就應該從高中就開始挑。你以以還像咱倆處對像那時候啊,要響應國家什麼晚婚晚育的號召,咱們結婚的不晚也就算了,我們班同學有幾個快三十了才結婚,現在孩子剛上小學呢!」   林從武覺得老婆說的話有道理,於是問林紫紋:「兒子,你媽說得也對呀,那咱高中就開始找?」   林紫紋假裝不好意思,扭捏著說:「這些事我也不太懂,就聽你們的吧。」   林從武滿意地直點頭。王玉梅可聽出兒子剛才話裡的虛假了,一把拉過林紫紋,用胳膊摟住脖子開始拷問:「你剛才還說不懂?我怎麼覺得你是糊弄你爸你媽呢。夏天住院的時候那兩個每天都來的女生是怎麼回事?我看你們關係好像不一般。」   當然不是一般關係了,她們將來都是你兒媳婦。林紫紋心中暗笑,嘴裡說出的話卻委屈的很:「只是關係比較好的同學啊。她們是班幹部,代表同學們經常來看看我也是應該的。」   「哪兩個女生?」林從武在一邊追問,兒子住院時他在外面出差只回來了一趟就又走了,所以沒見過白泓和陳小蕾。   王玉梅添油加醋的把兒子的兩個女同學形容了一遍,有教養學習好、長得漂亮懂禮貌、會幹活又體貼人,最後又說一個姓白的女生一口一聲阿姨叫得太好聽了,另一個高個的女孩端莊漂亮,和丈夫差不多高。將來肯定是做模特的料。   林紫紋邊聽邊忍著笑,憋到後來肚子都有些痛了。他沒想到媽媽會把兩個女孩觀察得這麼仔細,這都過去多半年了,還能連人家當時穿的什麼衣服都記得清清楚楚。   「兒子,你老實交代,她們兩個裡面是不是有喜歡你的?」林從武聽老婆說完。馬上開始審問兒子。   林紫紋假裝無知,「誰知道呢,女生們整天都古怪的很,她們的心思我到哪猜去。」   林從武點點頭,彷彿什麼都猜到了一樣,對老婆說:「咱們兒子就和我當年一樣,被許多女生暗戀著也不開竅,到畢業時都什麼也不知道呢。」   王玉梅啐了一口,白了丈夫一眼說:「你快得了吧,你當年和咱兒子一樣大的時候,又黑又瘦的,間操時站第一個,上課坐最前面吃粉筆灰,全班就倆比你個子矮的,一個早念兩年書比你小兩歲,另一個整天生病住院沒機會長。放著班極裡那麼男生不去稀罕,偏偏稀罕你呀?」   又老生長談了,林從武被老婆揭了短,厚著臉皮打岔對林紫紋說:「兒子,你爸決定了,上高一就讓你處對象,只要不影響學習就行!」   林紫紋假裝害羞的哼了一聲,王玉梅在旁邊補充說:「兒子,將來咱肯定要念大學的,你也別著急,好好挑一個先處著,不行咱就換,一定要選個好的。」   林從武糾正了說:「哪有你這樣當媽的,兒子還沒處對象呢你就吵吵著讓他準備換了?」   王玉梅不滿的白了丈夫一眼說:「我跟你過了十多年,到現在連個暖氣樓都沒住上呢,要不是有個這麼出息的兒子,我早就想辦法把你也換換了!」   林從武被揭到了傷疤,歎了口氣沒言語,他也覺得自己有些窩囊,來年就是四十歲的人了,到現在還住在那間不到四十平米的平房裡,家裡存折上只有不到一萬塊錢、將來兒子念大學和娶媳婦結婚的錢也沒準備出來,每次想到這事他就憋悶得心裡難受。   王玉梅覺得自己剛才話說得重了,有些不好意思,放開了兒子過去挽著丈夫的肩膀一起走。見丈大好好的心情又變得悶悶不樂起來,開導著說:「老林,你也別太犯愁了,咱們日子雖然不太順當,這麼多年不也一步一步走過來了?你看咱兒子都這麼大了,將來又能有什麼過不去的坎,過兩天找個日子,咱倆再上單位領導家裡串串門,送點兒禮說說好話,等過完年後讓他給你評上個職稱,明年也長長工資,你再幹出點成績來,單位再有集資房時咱們想辦法爭取個名額,也換個暖氣樓住。」   林從武點點頭沒說話。提起工作讓他心情十分複雜,這一年來自己的工作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單位的領導也一再對自己表揚稱讚,可每次有職稱名額之類的實惠時,自己就沾不上邊了,一年來他也沒少往領導家串門,好煙好酒送去不少,領導也都挺高興的收下了,可除了逢年過節多得些福利,年終領點先進工作獎金,再就其它什麼實惠都沒得到過。前些日子那次去領導家裡,林從武又把兩條好煙打了水漂,他現在已經有些覺得心灰意冷了,有時候想想,快四十歲的人了還是個不上不下的科長,一年又一年下來,干的多得的少,難道這輩子真就這麼混過去了嗎。   【091】攤牌   林紫紋在旁邊老老實實的走路,聽著他們兩口子聊天,也個插話。他在考慮著如何把自己賺錢的事情和爸爸媽媽說,然後怎麼開口勸他們放棄現在的工作。享受生活也好,自己創業也行,總之林紫紋希望父母跳出他們現在那個平庸的圈子,到外面敞亮的世界去見識、去施展、去開拓。   過年是很勞碌的一件事,三口人回到家裡時都感覺到有些疲憊、簡單收拾了一下就睡了。林紫紋拿定圭意,明天就和父母攤牌,也算他們養育自己這麼多年以來,自己回贈的最好的一份新年禮物。   第二天,1994年2月10日,這天是大年初一,也是狗年的第一天,山城許多人家的老習慣是年三十晚上回父母家過年,初一在自己家過,從初二才開始出去拜年。林紫紋家三口人睡到上午十點鐘才陸續起來,洗漱後王玉梅泡了三杯牛奶,拿來蛋糕三人坐下吃著,林紫紋擺弄著那六角型的蛋糕盒,隨口問林從武。   「爸,你和你們單位那個開蛋糕廠的老王還有聯繫嗎,他最近生意怎麼樣?」   林從武嗯了一聲說:「挺好啊,前些日子聽說他在張羅著租門房呢,好像是想開個生日蛋糕店。」   「就是那種奶油生日蛋糕,你爺爺奶奶過生日時大家總買的那那種。」王玉梅在旁邊補充說。上次紫紋的爺爺過生日時,兒女們都回家祝壽,因為沒有提前商量,大家一共買了四個生日蛋糕送去。   過生日送奶油蛋糕的習慣是從什麼時候流行起來的林紫紋也記不清了,他對那種兩層蛋糕外面抹一層奶油再擠幾朵花花葉葉添上幾個字的蛋糕沒什麼好感。不過這種成本低廉的東西用塑料盒一裝就能賣十幾二十塊錢,利潤實在是高得很。   「爸,那個老王好像退休也沒幾年吧,現在又換樓又開店的,算不算發了?」   林從武點頭:「他趕上了個好時候啊。剛干的時候還是借錢在自己家院子裡做呢,沒多久就賺起來了。人家現在當上老闆了,活兒都不用自己幹了,手下雇了將近十個人呢。」   王玉梅補充說:「那時候你爸他們單位效益不景氣,就是因為老王這樣的人把生意搶去了,他們本錢低東西質量差,可是賣得便宜,老百姓就都去買。」   林紫紋問:「現在從頭開始干也不差吧。老王能自己幹,咱家是不是也能幹?」   林從武沒說話。王玉梅連連搖頭:「咱家怎麼幹,要人沒人,要本錢沒本錢。」   林紫紋再問到底:「人家老王開始時不也沒本錢嗎,不是說借了幾千塊錢,一家幾口人在自己家院子裡就幹起來了,現在好像他家得有十萬塊錢了吧?」林紫紋在這裡設了個小圈套,其實他知道老王家根本不只有十萬塊錢。   林從武搖頭:「何止十萬啊,我們猜著他家至少得有二十萬了。」   「二十萬啊……媽,你和我爸加在一起,一年的工資五千塊錢左右。二十萬塊錢,,你倆不吃不喝都存著,我算算啊,想……得存四十年才有二十萬塊錢!」林紫紋算完自己也嚇了一跳,這個時間確定挺唬人的。   不過這個老王還是挺特別的,這年頭一人做生意賺到了錢都低調得很。住著老舊的房子穿舊衣服,生怕別人知道自己賺了錢來搶生意或借錢,這老王頭卻又買暖氣樓又給兒媳婦買金首飾,完全不怕別人眼紅。   兩口子沉默了半天。王玉梅喃喃地說:「四十年啊、不吃不喝攢四十年……按你這麼算,咱家這輩子也別想像老王他家那麼有錢了。」   林紫紋又把話往回推:「你們不是每年還長些工齡工資嗎,還有職稱工資什麼的,將來工資還能開得多一點兒吧。」   林從武歎了口氣,兩手放在桌上輕輕敲打著,有些無奈地說:「你以為漲一級工資那麼簡單啊,這一年給領導送過多少回禮,你爸自己都記不清了。」   林紫紋說:「那還上什麼班啊,辭職自己幹得了!人家老王可以,咱家憑什麼不行?」   王玉梅解釋說:「兒子,老王是退休後才開始干的,幹不好頂多算是賠點本我,每個月還有退休金領著呢,你爸你媽要是辭職幹這個,飯碗可就沒有了、萬一虧了本,咱家就全完了。」   林紫紋知道父母並不是不思進取的人,不過做起事來沒有賭徒心態,多少有些瞻前顧後,沒有背水一戰的決心。更何況現在的人大多把鐵飯碗當作性命一樣重要,大家還沒有認清鐵飯碗會有一天保不住的,在這種沒有危機感的工作岸位上生活了二十年的人,是拿不出辭職下海的魄力的。   說穿了還是因為沒有被逼到絕路上,林紫紋心中暗想,如果再過個四五年,等你們兩人都下崗了,那時候還考慮什麼鐵飯碗、退休金。早退休的老王可以自己創業,晚參加工作的年輕人可以再就業,到時候爸媽都是四十四五歲的年齡,高不成低不就的,幸好他們有自己這麼個兒子,不然將來的日子可想而知。   「爸,你退休還得二十年吧?我媽好像也得十五六年?」林紫紋稍算了一下,這個時間太遙遠了,遠到北京辦奧運會那年去了。   「是啊,早著呢。你爸得六十週歲,我們女的早一些,五十五。」王玉梅替丈夫答完問道:「兒子,你今天怎麼總說這些,有什麼事嗎?」   「有呀。當然有了。」林紫紋笑著說:「我覺得你們這個班上得整天忙忙碌碌的,一年下來賺那麼五千塊錢,勒著腰帶花三千攢兩千,連看中件新衣服都不捨得買,太沒意思了。咱們也學人家老王,自己幹點什麼麼吧。」   兩口子都覺得兒子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林從武對林紫紋解釋說:「兒子,就算你爸你媽扔了鐵飯碗不要了。做生意也是要本錢的,咱家自己存的那些錢肯定不夠用,還得找親戚朋友們四處去借,萬一虧本可就沒錢還人家了。何況國家這政策一時一變,現在讓你自己干可以賺到些錢,可沒準過幾年又搞些割資本主義尾巴之類的事不讓你做了,到時候怎麼辦?」   再往下說就有些深了,林紫紋雖然知道國家將來的政策。可現在也只能裝成一個十幾歲比較懂事的孩子。觀察了一下父母的神態,林紫紋看出了他們的顧慮。雖然被兒子說活了心,可是真讓他們就這麼辭職創業,恐怕還是沒有可能的。   算了,林紫紋拋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想法,這些都是這個社會造成的,他們並沒有過錯。開始把話題往自己想說的事情方向上引:「這兩年我攢了一些錢,你們要是真有自己做些事的想法,我可以拿一些出來給你們用。」   夫妻二人都樂了,別人家的孩子在五六歲的時候都會說些類似的大人話,當年他們還因為自己兒子從來不說而感到奇怪呢。現在聽林紫紋這麼一說,兩口子都以為兒子是在開玩笑。王玉梅笑著問:「兒子,你好像從來不問家裡要錢吧?我們平時主動給你點,你大姑給你點,你自己以前好像還和別人家小孩玩什麼東西贏一些?這些夠你花就不錯了,你還能攢下錢?」   林紫紋眨眨眼:「別人家的傻兒子要到雞蛋就煮著吃了。你兒子聰明,蛋生雞雞生蛋,這養殖規模越弄越大,自己吃不了。剩下的自然就攢下來了。」   林從武聽他說的有趣,樂呵呵的問:「那讓咱家的聰明兒子說說他現在養了幾隻雞,每天能下幾個蛋了?」   林紫紋裝模作樣的伸出兩手開始數手指,林從武兩口子被他逗得心情好了許多,都等他的下文。林紫紋數完十根指頭,伸手去拉媽媽的手說:「不行,我手指頭太少,數不過來,媽你把手借我用一下。」   王玉梅在兒子的手背上一抽,把兩手插進衣兜裡說:「少裝蒜了,你攢了多少錢,老實說了吧。」   林紫紋昨天睡覺前簡單計算了一下,只對自己現在有多少錢有了個大概的概念,也沒有具體數目。十多間遊戲中心,連房子帶機器大概值個將近三百萬,一家牙膏廠大概值個三五百萬,美容院大概值個兩三百萬,再加上一些正在裝修的房子和即將開業的店面,一千多萬總是有的吧?車剛剛有個十多輛了,現金似乎只有一百萬左右分散在各個帳面上,每個月需要自己開資的工人大概有個六七百,和爸爸單位在崗上班的人數差不多。   這要一下子是全講出來,他們也不能信呀,不光是不信,搞不好還得把兒子當成國產動畫片裡的那個吹牛大王了。林紫紋開始實施早就準備好了的方案,先從身邊寫字檯上抓來了幾張磁帶皮,分開遞給林從武和王玉梅說:「這上面有你們兒子的名字呢,你們找找,看有幾個。」   兒子打岔的本事兩口子早就領教過了,王玉梅暫時先撇開審問兒子存了多少錢的問題,拿起磁帶皮看了起來。   「哎?還真有個叫紫紋的呢,是個作詞作曲的!」在九十年代,名字被印成鉛字還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林從武發現了兒子的名字,覺得這事挺有趣的。   「嘿,我這個上面也有。」王玉梅點頭附和,她發現有一張磁帶皮上所有詞曲都是那個叫紫紋的人寫的。   林紫紋從立櫃裡掏出吉它,試了一下音後說:「大年初一閒著也是閒著,我給你們彈唱一首,然後你們給我打打分。」   兩口子都拍手叫好,林紫紋唱了一首已經是現在最流行的《隨風飛翔》,唱完林從武對老婆稱讚說:「咱兒子比那些明星唱得還好,這吉它也彈得不比那些台上的伴奏差!」   王玉梅連連點頭。林紫紋把吉它放回立櫃裡,口出驚人之語:「這個紫紋就是我,那些歌都是我寫的。」   兩人當然不信,王玉梅正要措詞揭穿兒子厚臉皮的謊言,林紫紋在立櫃下面的抽屜裡拿出個盒子。從裡面找出幾張紙遞給她說:「我沒騙你們,你看看這個就知道了。」   林從武見老婆低頭看著那幾張紙不說話了,忙繞過桌子坐到她旁邊也拿起張紙看了起來。兩人越看越快,越看越是驚詫,最後面面相覷了一會兒,都抬起頭來看著林紫紋。   在那些紙中有林紫紋最開始收到的飛碟的第一封電報,有後來簽的書面合同、還有一些約稿信和建議林紫紋換更專業的創作樂器的信。其中還有一封,問林紫紋先生有沒有考慮過去香港發展。   「兒子?這……這個紫紋真的是你?這些歌都是你寫的?!」為了撒個謊而專門偽造這些東西是不可能的。林從武迅速判斷出林紫紋沒有騙人。   看來他們已經相信了,林紫紋對爸媽的按受能力很滿意,點頭說:「嗯,寫這些歌我賺了不少錢呢,不過後來忙了別的事情,空閒時間太少,就不太寫了。」   林從武覺得這事太難以置信了,這些歌曲裡面大半自己都聽過的,一個只有十幾歲的孩子怎麼可能寫出那些含義深刻的歌詞,怎麼能譜出那麼動聽的曲調?何況這個孩子還是自己的兒子?!   王玉梅對音樂卻沒有丈夫那麼深刻的瞭解。在她看來歌詞這個東西和散文是差不多的,自己兒子從小就有非常高的閱讀和寫作能力,寫個歌詞出來似乎也不難吧,她很容易按受。放下手裡的電報,王玉梅又拿起那一沓磁帶反問兒子:「這麼說,你還沒少寫呀。這稿費是怎麼算的,一個字多少錢?」   林紫紋聽媽媽還以為稿費按字算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解釋說:「當然是按首算的了。有些歌整首才只有幾十個字的歌詞,按字算的話價錢還不得便宜死了!」   「那,一首多少錢?」王玉梅想想覺得也對,有些歌就那麼幾句歌詞翻來覆去的唱幾遍就結束了,看來兒子還挺聰明的,知道寫歌詞不能按字算,要按每首多少錢來要錢。」   林紫紋先不回答,問林從武說:「爸,這方面你比我媽懂的多,你猜猜,你兒子寫的這些歌曲一首多少錢?」   林從武剛才就翻找了一下,但沒看到哪張紙上提到過稿酬的事,看來是兒子有意沒拿出來給自己看。沉吟了一會兒,看看著林紫紋說:「寫這麼一首賺的錢,大概比你爸你媽一個月的工資加在一起還要多吧?」   林紫紋嘿嘿一笑,看來爸爸還是有些眼光的,沒有因為這些東西是自己兒子寫的而把錢往少方向猜。王玉梅看著兒子點頭,驚訝地問:「真值那麼多錢?那你寫了這麼多首歌,現在應該攢好多錢了吧?」   林紫紋笑著點點頭,抽出炕梢立櫃下面的抽屜,在下面隔層裡拿兩個信封扔在桌上,往回塞著抽屜,對媽媽說:「倒出來看看吧!」   信封一入手,做過會計工作的王玉梅就知道裡面是嶄新的紙幣,兩口子對視一眼,各自打開一個信封把裡面的錢往外一抽,厚厚的兩沓老頭票,入手沉甸甸的,恐怕每沓至少兩萬塊。   林從武和王玉梅口子被驚得有些呆了,好半晌王玉梅才回過神來,結結巴巴的問林紫紋:「兒子……這,這是多少錢?!你在那下面放了多久了?」   這些錢是林紫紋早就準備好和爸爸媽媽攤牌時用的,秋天時就放進去了,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場。「將近四萬吧,本來是兩萬塊錢一袋的,前段時間花了一點兒。在那放了快半年了。」   王玉梅一聽急了,馬上開始教訓兒子:「賺了這麼多錢也不告訴家裡,你爸你媽每天累得要死要活的,省吃儉用供著你唸書,你這孩子是不是太過分了!」   林紫紋笑嘻嘻的坐在炕沿上也不說話,任憑她數落著。王玉梅說了一會兒又想起桌上的兩沓錢,拿起一沓在兒子眼前搖晃著說:「這四萬塊錢要是存在銀行裡,半年的利息也夠給你買套新衣服了,你這孩子以前挺懂事的,現在有錢了怎麼不知道過日子了呢?!」   林從武把老婆拉回原處按下,等她坐好後開始幫忙兒子說話:「你訓他幹什麼呀,別人家的兒子整天琢磨的都是怎麼對父母要錢呢,咱兒子即沒讓咱們操心,學習成績又好,這還賺了這麼多錢給你,你不誇他,怎麼反倒先訓起來了。」   王玉梅也覺得自己剛才態度不好,低聲解釋說:「我也就想是教育教育他,讓他別有了錢就不知道怎麼好了,瞎花錢不過日子。」   林紫紋還是笑嘻嘻的坐在那裡,抖著腿一幅悠閒樣。林從武把兩沓老頭票塞回信封裡摞好,坐在兒子身邊說:「好兒子,有出息!你爸你媽想攢出這些錢得忙活大半輩子,你這輕輕鬆鬆的沒費什麼勁就把錢賺回來了,爸爸佩服你!」   林紫紋想了一聲,拍馬屁說:「那還不是因為我爸我媽對我從小教導有方嘛,功勞是大家的。」說完還補唱了一句:「軍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媽的另一半。」   王玉梅被兒子逗得笑了出來,舉起兩沓錢問:「兒子,這錢給你媽保管吧,有意見沒?」   「沒有,你拿去吧。」林紫紋痛快的答覆。   王玉梅喜滋滋的把錢在大立櫃裡找了個角落埋好,打算下午就去銀行存起來,平時挺精明的兒子怎麼就犯了糊塗,這四萬塊錢在那抽屜下面放了半年,萬一遭小偷丟了可怎麼辦。   林從武一手拿著磁帶皮,一手拿著飛碟公可寄拾兒子的電報感慨,王玉梅藏完了錢,想起了不對的地方,問林紫紋:「你寫的這些歌、一共賣了多少錢?全給我了麼?」   林紫紋一笑:「沒呀,寫歌賺來的錢早就被我用了,這四萬塊錢是後來做別的賺來的。」   兩口子同時一楞,王玉梅追問道:「怎麼回事,你快說說!」   林紫紋下地倒了幾杯水,把磁帶皮和那些紙裝進盒子放回抽屜裡,對林從武說:「爸,我爺爺家附近的那個小濤這兩年發財了,你知道吧?」   「哪個小濤,老李家的那個嗎?他是發了。」林從武想了想,叫小濤的有好幾個,兒子說的發財了,估計就只有老李家的李澤濤了。   王玉梅不解地問:「是說那個李澤濤嗎?他不是給別人打工的麼,賺不了多少錢吧。上次紫紋住院他來幫忙時,我聽他自己說的,遊戲廳是幫人家干的,他是二老闆。」   林從武點頭:「我也知道那遊戲廳不是他的,可那老闆好像人挺不錯的,給小濤他們開的工資很高,去年秋天還每人分配了新暖氣樓。還有那個小六猴兒,以前哪有人給他介紹對象,聽說現在說媒的整天往他家跑。」   王玉梅想起又被兒子打了岔,問道:「兒子,你問他幹什麼?」   林紫紋喝了口水,「他能賺到錢,多半是因為我。」   【092】生子當如林紫紋   怎麼回事?夫婦兩人面露不解,林紫紋解釋說:「我發現開遊戲廳挺賺錢的,正好家附近有間遊戲廳要出兌,那時候我剛賺到錢,小濤又被放出來不長時間閒著沒事幹,我就兌來那間遊戲廳,把他找來幫我照看了。」   兩口子又被震撼了一下,林從武問道:「兒子,你剛才說的難道是……你是那遊戲廳的老闆,小濤是給你打工?」   林紫紋點頭:「最開始的一間遊戲廳就在咱們家不遠,你們早都見過吧,紫龍遊戲中心。牌匾還是我親手畫的呢。」   王玉梅搖頭不信:「我聽說開間遊戲廳起碼要十萬八萬的呢,那個紫龍遊戲中心干了有一年了吧,一年前你哪來的那麼多錢?」   林紫紋淡談一笑,解釋說:「剛才我並沒有具體說那些歌一首多少錢吧。最開始時很便宜,每首是一千塊錢,後來我寫得越來越好,價錢自然也就上來了。把那家遊戲廳兌過來時花了八萬塊錢,全都是我拿的,小濤一分錢出不起,完全是跟著我幹的。」   一首歌詞才幾個宇,居然就這麼值錢啊……王玉梅覺得不敢相信,桌上的磁帶皮已經被兒子收起來了,她想起自己剛藏好的那厚厚的兩沓老頭票,忙問兒子:「那你後來怎麼不接著寫了呢,寫歌這麼賺錢,你一直寫下去呀!」   林從武打斷老婆說:「你先別打岔,讓兒子往下講,後來遊戲廳怎麼樣了?」   「後來,遊戲廳的生意很好。非常賺錢。然後我多找了幾個房子,讓他們幫我辦手續執照之類的東西,都開成遊戲廳了。」林紫紋比了一個數錢的姿勢,故意誇張地說:「開遊戲廳太好賺了,每天數錢都要數好久。」   王玉梅聽得兩眼放光。兒子居然這麼厲害,不知不覺中就成了個老闆了。林從武有些遲疑的問:「做生意沒有這麼簡單吧?每天都有各方面部門吃拿卡要的,再說你每天上學,又不會管帳。他們賺了多少錢你也不知道啊?」   林紫紋笑著說:「小濤不是救過一個警察嗎,那個警察現在都做區公安局的副局長了,他幫忙把各方面事情都打點了。再說那小濤前幾年三進三出的,也混成人物了,上門搗亂的事出過幾次,後來就沒有了。」   王玉梅比較著急錢的問題,插嘴說:「那他們賺到錢瞞著你怎麼。私底下撈一點你也不知道呀?」   林紫紋不緊不慢的說:「媽你別急呀,我這不得一件一件的說嘛。遊戲機裡有收入記錄的,每台機器每天賺到多少錢,都記在裡面。我隔三岔五的去看一趟,和帳本上的錢能對個差不多就行了。偶爾差個三十五十的就無所謂了,他們有時候也會找錯錢,或者遊戲機吞幣需要給來玩的人補上之類的。」   王玉梅一聽,三十五十的都無所謂了,自己一個月才能賺幾個五十塊錢啊,剛想再說。林紫紋看出她的想法,笑著解釋道:「媽,你別聽我說三十五十的無所謂了就覺得心疼錢,那是你不知道遊戲廳一天能賺多少。我不瞞你說,我那些遊戲廳裡上班的人,個個工資都比你高。中午還管頓飯,加班時雙倍工資,節假日正常休息。」   用得著給他們開那麼多工資嗎?王玉梅州想再問,林從武接過去說:「你這個辦法是對的,多開些工資給他們,再把待遇搞好些,他們也會認真工作回報過來的。」   林紫紋讚許地點點頭。林從武接著又問:「聽你剛才說的意思,開遊戲廳真的很賺錢?可是我聽說遊戲廳都是幾毛幾毛的賺小孩子錢、這個應該沒多少吧?」   「這就是你們有所不知了。」林紫紋說:「如果光憑那幾毛幾毛的,一家生意一般的遊戲廳一個月賺的錢,大概是你半年的工資。但是現在許多遊戲廳裡都有麻將機和撲克機,這個你們聽說沒?」   王玉梅啊了一聲,恍然說:「我想起來了,我們辦公室的老劉前段時間就總愁眉苦臉的,後來有人說是他兒子玩什麼麻將機輸了錢,好像是幾千塊錢呢!難道就是你說的遊戲廳裡的麻將機?」   「沒錯。」林紫紋點頭說:「有些人玩得凶的時候,一天就能在遊戲廳裡輸個幾百塊錢。」   「那他們怎麼還去玩?」林從武不解的問,王更梅也在旁邊附和。   「這就是你們有所不知了,來玩的人都是有輸有贏的,光輸不贏的話誰還來玩啊。」林紫紋看著父母有些變得緊張的表情,擺擺手說:「你們別緊張,哪有開賭場往外賠錢的道理,輸出去三塊,自然要贏回來十塊錢才算夠本。」   王玉梅聽完兒子的話反倒更緊張了:「兒子,這麼說來,你的遊戲廳是賭場?!」   林紫紋撲哧一聲樂了:「當然不是了,連三歲的小孩子都知道賭博違法啊,我那個叫遊戲廳,不叫賭場。不過裡面的性質也和賭博差不多了,只是國家不管而已。」   「哦……」夫妻二人恍然。林從武問:「這麼說,你是開了個合法的『賭場』,之後賺到了錢,又開了幾家?」   林紫紋一豎大拇指:「沒錯!雞生蛋、蛋生雞,小雪球越滾越大。現在遊戲廳已經有十多間了,山城所有紫字開頭的遊戲廳都是你兒子的,像什麼紫馨、紫龍、紫旭、紫日、紫夜,這些都是。」   十多間遊戲廳?!這得多少錢啊!王玉梅聽得有些口乾,站起來又去倒水。林從武從震撼中醒過神來,舔了舔嘴唇問:「兒子,你爸有點兒聽迷糊了,你還有什麼沒說完的。痛快點說出來吧。」   「別,你可別迷糊……」林紫紋現在就怕這個,這兩年聽說過好幾次中彩票的人激動得瘋了的事,他可不想因為點錢耙親爹親媽給嚇傻了。「你們先休息會,喝喝水。反正今天咱家也沒啥別的活動,話可以慢慢說。」   林從武聽出兒子的意思,又氣又笑的想了一聲,接過老婆遞來的水杯。咕嚕咕嚕喝了個干,又讓她倒了一杯放在面前,兩口子對視了一眼,都覺得今天這事太突然,太出乎意料了。   王玉梅和林從武交換了一下眼神,王玉梅先開口問:「兒子,按你剛才這麼一說。咱家現在……現在有多少錢?」   林紫紋躊躇了一下措辭,繞開衝擊力比較大的實際數宇。用對比法說:「比那個賣蛋糕抽老王頭他們家有錢,具體多多少我沒算過。手上現金不多,不過那些遊戲廳都是我個人的,哪天不幹了把它們往外一賣,賣出的錢肯定就夠咱家三口人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   這麼大一筆錢啊,夫婦二人都覺得如同在夢中一樣,王玉梅突然想起去年夏天兒子住院的事,當時李澤濤和劉宏宇他們都來過,還有那個公共局的王宇局長。怪不得他們對兒子出事住院這麼關心,原來中間還有這麼大的關係呢。   林從武想起人怕出名精怕壯的道理,關切的問:「兒子,你有錢的事都有誰知道?」   林紫紋想了想,這個人數似乎不多也不算少,挑出了幾個關鍵人物說:「小濤、六猴兒三胖子、咱家街坊劉宏宇、大姑家的楊霖、紫川也知道一點兒。還有小郭!」   王玉梅聽完這幾個人名,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會是他們。林從武倒是鬆了口氣,他剛才還有些擔心,知道的人過少又沒有幾個可靠的親戚之類的在裡面,兒子就可能有危險或者與人起糾紛了。   王玉梅問:「怎麼小霖和小郭會知道呢?」   林紫紋笑著解釋:「是我主動對他們說的,小郭辭職出門的事是我攛掇的,楊霖姐出去也是我搞的。」   「你幹這些做什麼?」王玉梅奇怪的問。林從武思考了一下,腦中幾條線瞬間接在了一起,猜到了兒子的作為。   林紫紋見爸爸突然直了直腰,眼神也由思索變成了明瞭,一進問他:「爸,你猜到什麼了,和我媽說說?」   林從武喝了口水,看了看老婆,對兒子說:「小郭那個牙膏廠,還有小霖的那個美容院,這兩個裡面都有你的事吧?」   林紫紋連連點頭:「既然你都猜出來了,我也就不詳細說了。你倆先坐著聊一會兒,我出去上個廁所。」   林紫紋穿上外套出去了,林從武和王玉梅兩口子面對面坐在桌前,王玉梅問:「這麼說,那牙膏廠和美容院也……」   林從武張嘴想說話沒發出聲,清了清嗓子才說:「八成是咱兒子做的了。我說麼,小郭怎麼突然就出了門,回來後又辭職又賣房子搬家,一變就成了牙膏廠的廠長了。他才剛三十歲啊,以前又沒幹過什麼領導工作,我以前還奇怪呢,怎麼會有人找他去做那個廠長。」   王玉梅啊了一聲:「怪不得楊霖剛回來後整天在外面跑,你大姐都不知道她做什麼去。原來在那之前她就和小郭認識,當時她是去幫小郭忙活建廠的事了,後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她自己搖身一變,就成了美容院的女老闆了。」   林從武點頭:「前段時間她找我姐兩口子租廠房工人,就是幫小郭的牙膏廠幹活用的,那時候我還以為她和小郭認識沒多久,現在一想,他們應該是在北京時認識的。」   「噢……」這下都對上號了,兒子怎麼還沒回來,比以往去廁所慢了許多。王玉梅問:「老林,你說咱兒子會不會真是什麼神童啊,他從小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咱們就這麼一個孩子,也不比別人家兩口子懂得多。看不出來他到底特別在哪。可是這不知不覺的他就弄出這麼大的事來,還賺了這麼多錢……老林,你說他到底賺了多少錢??」   林從武沉吟了半天,搖頭說:「多少錢,我實在是猜不出來。不過我剛才算了一下,他現在得給幾百個人開資呢,每個月光工資就得好幾萬塊錢。」   王玉梅被這幾百人和幾萬塊錢唬得楞了一下,想了想。兒子有一個牙膏廠和好幾間美容院,還有十多間遊戲廳,似乎的確需要這麼多人。王玉梅驚訝的說:「還真是這麼回事啊!那老林你說,咱兒子現在已經是大老闆了吧!」   「那還用說。」林從武想起剛才老婆當寶貝一樣藏起來的四萬塊錢,乾笑了笑:「他剛才給你的那四萬抉錢,可能是逗你玩吧。我看他現在一個月賺的,可能是那四萬的好幾倍呢。」   王玉梅不信:「會有那麼多?就算他賺的多。你不是還說他要給幾百個人發工資嗎?」   林從武聳聳肩:「從前年九月份到現在,還不到一年半時間吧。按咱兒子剛才說的。他現在有十多間遊戲廳,一家牙膏廠,幾間美容院。把這些生意全不做了撒手賣掉,也得值個幾百萬吧?這些可都是他白手起家自己賺回來的,你說他一個月能賺多少?」   這回王玉梅信了,沉默了一會兒,見丈夫坐在那裡一會兒一口地喝著水,開起玩笑說:「老林,我怎麼覺得。當年咱們生的不是兒子,是生了棵搖錢樹呢?」   林從武樂了:「那一會兒等他回來了,咱們把他好好搖一搖,看能掉下多少金元寶來!」   兩口子笑了一會兒,都覺得有些陰暗的小屋今天似乎變得比金鑾殿還要明亮一些。王玉梅看看牆上的石英鐘,有些奇怪的說:「兒子怎麼還沒回來。上個廁所要用二十分鐘?」   林從武打趣說:「會不會是,你那搖錢樹兒子掉廁所裡了?」   王玉梅搗了丈夫一拳,啐了一口說:「胡說八道,他要是真掉裡面熏臭了,我就和你不算完。」   正開著玩笑,院子外面關門聲響,兩人連忙起身去看,是兒子回來了。林紫紋在廚房跺去腳上沿的積雪,進了屋說:「燒兩瓶開水吧,一會兒有客人要來。」   大年初一的有誰要來呀?王玉梅忙問:「是誰來呀?在不在咱家吃飯,要不要我做些菜?」   「不用準備什麼,他們買些熟食之類的過來,一會兒我拌個涼菜就行了。」林紫紋拿起吃得有些空了的榛子盒往外走,補充說:「小濤他們都來,還有小郭和楊霖姐。」   原來是這些人,夫婦兩人馬上明白過來,怪不得剛才兒子出去上廁所這麼久,原來是順便打電話找人去了。看來兒子是不怕咱們不相信呢,兩人對視一笑,都感到心中自蒙,別人家的孩子說出這些事情來那是吹牛撒謊,咱家紫紋可和他們不一樣,這不,馬上就把人找來做證明了。   「兒子,你賺錢的事怎麼到現在才對家裡說啊?」王玉梅等林紫紋從倉庫裝了榛子回來,拉著他的胳膊坐下來問。   林紫紋吐了吐舌頭,訕訕地說:「說的早了怕你們不讓我干,本來去年夏天時就想說了,後來有點別的原因拖著,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兩口子同時點頭,心中恍然、如果當初兒子說要寫什麼歌曲,兩人恐怕會因為怕影響他的學習成績而不答應,如果他自己固執的去寫了歌把錢賺回來給了家裡,後面的什麼遊戲廳和牙膏廠美容院之類的生意更是想都不要想了,兩口子早就把那些錢存進銀行裡去了,肯讓他去做才怪呢。   「看來,你是怕爸媽拖你的後腿啊……」林從武有些夫落的說,自省之後隨來的就是自責,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這個父親做的不夠稱職。   「爸,你干萬別這麼說,當初不告訴你們並不是怕被拖後腿,我只是想憑自己的想法折騰折騰,不想束手束腳地被管著而已。」林紫紋誠懇地說:「沒有你們這麼多年來對我的悉心培養,我也施展不出這些本事來。」   王玉梅歎了口氣:「有時候我真覺得,我這個當媽的挺失敗的。別人家都恨不得整天把孩子用根繩子拴在身上,生怕碰了掛了出點什麼意外。我和你爸這麼多年對你幾乎不管不問,只要你別餓了凍了,學習成績別比其他孩子差,我們就傻呵呵的高興。你爸你媽太不稱職了。」   「別,媽你怎麼能這麼想呢!」林紫紋著急了。之前和父母的那種關係才是他想要的,如果爸媽其像別人家孩子的父母那樣整天盯著自已,那還不得被憋悶死啊。林紫紋迅速糾正媽媽的想法:「媽,你剛才說的可是大錯特錯了!就是因為你們對我管得松。我才能做出這些事來給你們爭氣嘛,別人家的孩子都被管得那麼嚴,每天就光知道學習,別的啥都不會做了,那樣的父母才是不稱職的父母。」   王玉梅再次沉默不說話了,林從武簡單總結了一下這麼多年來兒子的成長過程,認真地說:「過去的也都過去了。現在再說這些稱職不稱職的也沒什麼實際意義。兒子,今天你把這件事說出來了。爸媽都高興得找不著北了,你現在說說以後的打算吧。」   林紫紋拉著媽媽的手,自從自己新生後的這十多年來,再世父母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自己撫養長大,這份養育之情是多少金錢也回報不了的。看著已經偶生華發的父母,林紫紋努力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後說:「那些生意我還想繼續做下去,希望你們不要插手。不過我建議你們,單位的工作以後不要去做了,辛辛苦苦的一年下來也賺不多少錢。如果你們想享享福,你們兒子這有錢,想花多少你們儘管花,不夠了隨時找我要;如果你們不想閒著沒事做,那我也支持你們,建廠開公司倒騰買賣隨便你們做。我出本錢,虧了賺了都是咱自己家的,賺到錢是錦上添花,虧的話咱們也虧得起,不用心疼。」   見兩口子都躊躇著不說話,林紫紋笑著補充說:「這個不用現在就急著想,你們兒子可不是買彩票中了大獎得來的錢,現在那些遊戲廳牙膏廠每天都在賺錢呢,咱們家只要不拿錢燒水做飯,一輩子都花不完。」   夫妻倆都被兒子拙劣的比喻逗笑了,林從武站起來說:「我去買兩瓶好酒,估計他們也快來了,今天好好慶祝慶祝!」   林紫紋擺手說:「不用你準備,他們是開車過來的,東西在路上都能順便買齊的。」   話音剛落,院子外面響起敲門的聲音,林紫紋說了一聲人來了,跳起來跑出去開門。   最先到的是今天在紫龍遊戲中心值班的三胖子,林紫紋在電話裡讓他通知李澤濤和六猴兒劉宏宇來家裡過年時,三胖子就明白林紫紋已經和父母把話說了。三胖子打了幾通電話和幾個人聯繫了一下,先交代好遊戲中心的工作,然後跑去附近的市場買了一大堆熟食拎了過來。   林從武大婦從裡屋迎了出來,三胖子一見到兩人連忙點頭拜年,口口聲聲大哥大嫂過年好。鄰居輩不好論,林從武從小就對三胖子的爸爸叫小叔,從他們那裡論過來,林紫紋還得對三胖子叫叔呢。夫妻倆正把三胖子往屋裡讓,院子外面又有人敲門,林紫紋跑過去開門,這次進來的是李澤濤、許紅霞、六猴兒和劉宏宇四人。   【093】新起點,新生活   大家一通寒暄,說了些拜年嗑,林紫紋和爸媽把客人們讓進屋裡。李澤濤他們帶來的禮物在廚房的地上堆得小山一樣,林紫紋讓大家先進屋坐著聊天,自己在廚房把幾人帶來的熟食之類的東西收拾裝盤,準備一會兒上桌下酒。   李澤濤等人一進屋就對林從武夫婦賠起不是,連稱工作的事是「老闆」林紫紋不允許他們對林從武夫婦說,自己是為了生計迫不得已的。林從武夫婦笑著說不會因為這事怪罪大家,還要感謝大家一年多來幫兒子把生意做得這麼好。屋子裡氣氛和諧熱烈,沒一會兒功夫,最後趕到的郭德剛和楊霖也進來了。   「小郭,你們把我瞞得好久啊!」林從武見郭德剛衣著光鮮的進來,一派成功人士的架勢,頓時對兒子做的事情萬分自豪,嘴裡先擠兌了郭德剛一下。   「林哥,是老弟不難!老弟今天上門就是負荊請罪來的!」郭德剛看出林從武是高興的跟自己開玩笑,忙順著他的話題往下說,臉上還表現出一幅誠惶試恐的樣子。   「哎呀,二舅……」楊霖州進屋沒看到二人的表情,還以為二舅要訓斥郭德剛呢,連忙幫著小郭說話:「這不都是你寶貝兒子紫紋他不讓我們說嘛,小郭是不對,看在你大外甥女的面子上,你就饒了他這一次吧。」   一屋人哄堂大笑,王玉梅說:「大外甥女,過來跟你二舅媽一起坐。你二舅剛才和小郭開玩笑呢,看把你急的。」   原來是這麼回事,楊霖看著一屋子人嘻笑著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好意,乖乖的坐到王玉梅身邊。打岔說:「今天差不多都來了呀,怎麼回事,紫紋要給咱們開會嗎?」   林紫紋的聲音從屋外廚房方向傳來:「找你們來給我爸我媽拜個年,大家喝喝酒說說話,沒別的事啦。」   楊霖噢了一聲,問王玉梅:「二舅媽,紫紋什麼時候對你和我二舅說的他那些事呀?」   「就今天上午,剛才說完還沒多一會兒呢。」王玉梅笑著說:「我和你二舅都被他說得頭暈了。你們說他才是多大一點兒的孩子啊,怎麼在我們眼皮底下就偷偷捅咕出這麼大的事來了,我們兩口子一點兒都不知道呢!」   大家都呵呵笑著,楊霖和林從武夫婦關係最近,替林紫紋說話:「二舅,你們兩口子是不知道,紫紋的鬼心眼多著呢,一直都是我們幹活他指揮,我們出力,他出的是腦子!」   「是啊是啊!」眾人跟著附和,林紫紋從廚房端著兩個盤子進來。笑嘻嘻地說:「沒什麼腦子不腦子的,我就是想瞎折騰折騰。幸好一直沒幹過什麼錯事,開飯了開飯了,邊吃邊說!」   ……   這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飯後林從武夫婦想留大家多坐一會兒,眾人都各自要回去工作,一齊推辭。怎麼能大年初一的都不給大家放假呢,王玉梅本想埋怨一下兒子,六猴兒順嘴一句,說是加班有三倍工資。大家都希望加班呢,王玉梅這話才沒說出來。   送走了一幫人,一家三口回到屋裡,林紫紋邊收拾桌子掃地邊說:「爸,媽,咱家這老房子也住了有十多年了。也該換個暖氣樓了,你們挑個個地方?」   是啊,該換個地方了。兩口子想起多年的願望馬上就能實現了,都有些興奮起來,商量著買哪裡的暖氣樓好。研究了一會兒也沒商量出個眉目來,王玉梅對丈夫建議說:「血不找你大姐問問?她和大姐夫常年做生意的,這方面應該知道的多些吧?」   林紫紋忙打斷話頭:「媽,咱家有錢的事最好還是先別讓親戚們知道。」   「為什麼呢?」剛才在飯桌上,大家就都給林從武兩口子提過這個建議,王玉梅有些奇怪,有錢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為什麼不能說呢。林從武倒是明白兒子的想法、對老婆解釋說:「剛才我說過一句,人怕出名豬怕壯。咱家這麼多年一直也不富裕,要是一下子搬了暖氣樓,又是裝修又是買彩電冰箱,肯定會有人說閒話的。」   「他們能說什麼閒括?」王玉梅不解。林紫紋笑著說:「媽,你看平時街坊鄰居親戚們聊什麼呀,無非就是誰家出事了,誰家發了有錢了這類的話題麼、咱家要是不明不白的突然有錢了,到時候他們議論的話題就是咱們家了。」   林從武補充道:「到時候來串門的、打聽消息的、借錢的找咱們幫忙辦事地可就絡繹不絕了,下次你們單位組織捐款,你扣得和大家一樣多都會被人當閒話傳。」   王玉梅想起身邊發生過的幾個例子,頓時恍然大悟。可是又有些不甘心的說:「那也不能有了錢反倒不敢花了吧,難道還讓我把錢存銀行裡供著嗎?」   「哎呀老婆,咱兒子的意思不是讓你有錢了還去裝什麼窮,他的意思是,咱們別一下子鬧得太惹人注意了,要一步一步慢慢來。對吧,兒子?」林從武對老婆解釋完後問林紫紋。   林紫紋樂了:「媽,我剛才說的沒那麼誇張啊,只是提醒你,『先』別讓親戚們知道,慢慢來嘛!」   「噢……原來、你們兩個當我是笨蛋啊,我又不能跑到馬路上到處拉著人說,我兒子發了我家有錢了!你們看我像那種人嗎?」王玉梅覺得自己被這爺倆給鄙視了,馬上不滿起來。   父子倆連忙賠著笑臉數落自己的不是,把王玉梅勸了過赤,林紫紋看看表,此時剛到下午兩點,收拾完屋子,對父母招呼說:「我出去走走,你們倆先商量研究著,有什麼事晚上再說吧。」   林從武還未從一朝暴富的衝擊中恢復過來,王玉梅不肯讓兒子出去。她感覺自己還有一肚子話沒問完呢。林紫紋只好找了些借口,說了些要去趟牙膏廠你們暫時不方便一起去之類的理由,脫身走了。   兒子出門走了,林從武兩口子坐在屋子裡,彷彿做了場大夢一般,醒來後整個世界都變得不一樣了。昨天還唉聲歎氣地羨慕人家這幾年剛發了財的老王,今天兒子就送來個天大的驚喜說,十來個老王頭家也沒有咱家有錢。兩口子又感慨了半天。開始商量起以後的事情來。   林紫紋召上輛出租車,打算去紫禁城美容院隨便逛逛。遊戲中心今天肯定是生意火爆,可能想擠進去都會有困難,牙膏廠正趁著工人放假在突擊檢修設備。只有美容院今天是正常營業的,林紫紋在年前半個月就讓楊霖放出消息了,美容院正月期間照常營業,他打算試試水,看看這個年代的美容行業會不會有節日消費。   出來的主要原困,還是林紫紋想給爸爸媽媽一些個人時間,讓他們好好聊聊天。剛才發生的事情對他們造成的衝擊肯定是非常大的,現在需要給他們一個適應的過程。讓他們有一個心理緩衝的階段。至於將來他們想幹些什麼,林紫紋現在也不去猜想了,父母是開通的、樂觀的、通情達理的人,只要他們不插手自己的生意,不對自己做無謂的限制,林紫紋就支持他們去做任何事,現在是他報答父毋十多年的養育之恩的時候了。   ……   第二天是大年初二,一家三口人如往年一樣,回林紫紋的爺爺家過年。過年是很累人的一件事。飯後老林頭和老林太太到偏屋睡覺休息,林紫川和林紫紋領著小輩的孩子們出去放鞭炮玩,老林家的兄弟姐妹們炕上地下地坐著聊天,林從武夫婦說出了準備停薪留職,自己做生意的想法。屋裡的氣氛頓時有些炸鍋,保守派的極力阻止。甚至認為他們有些瘋了,連鐵飯碗都想扔在一邊不要了;自由派的舉雙手支持,認為他們早就該這麼做;還有從眾派的聽誰說得都有道理,面帶為難知道幫哪一方比較好,既希望林從武夫婦真的就此發家致富,又擔心他們萬一虧本了怎麼辦,拿不定主意。   停薪留職這個說法是林紫紋提出的主意,林從武夫婦見一家子人的反響如此強烈,都暗暗已經慶幸聽了兒子的緩兵之計,沒直接把辭職的事說出來。最後以大姑一家三口的自由派佔據了上風,楊振興兩口子這幾年富裕起來了是有目共睹的,講出話來也比較有說服力,何況這一派還有林紫紋的小姑和小輩中唯一能說上話的楊霖極力支持,以老三林從山為首的從眾派最後倒向了自由派一邊,保守派的老大林從軍等人最後見回天無術,敗在下風,只好不再力勸林從武夫婦了。   事情按著林紫紋理想的方向發展下去,初三這天,一家人又回王玉梅的娘家,也就是林紫紋的姥姥姥爺家過年。在這邊,反對的人更多些,但因為傳統觀念的關係,王玉梅是嫁出去了的外姓人,事情最後還是要由她丈夫林從武做主的,所以反對聲並不是很強。王玉梅兩口子辦停薪留職的事只得到了兩個年紀較小的弟妹的支持,最後大多數人都說了一番祝願的話,表示如果兩口子需要借錢或其它幫助時,儘管開口。   回來後夫婦兩人就開始每天商量,構思著將來日子的幸福藍圖。對於一夜暴富的人來說,世界已經與以往不同了。就如同新生一般,一切都是新鮮的。林紫紋有時候聽他們把話題聊得都沒了邊,暗笑的同時也會威覺心裡甜滋滋的,連一覺睡醒後都覺得神清氣爽,似乎每一天都過得更有意義了。   初七初八,單位開始陸續上班了,林從武夫婦先各請了短假,每天跟著楊霖郭德剛他們,參觀牙膏廠和美容院的生意。在這個年月,突然辭職不是那麼容易辦下來的,林紫紋建議他們先把單位的工作冷處理一下,之後再慢慢辭職,趁現在這剛閒下來的功夫,可以先四處走走看看,然後再做打算。   林紫紋讓爸媽找時間各辦了一張空存折,給他們每人存了二十萬進去。王玉梅拿到存折後的第一反應就是想把它找個地方藏起來,這舉動讓林紫紋哭笑不得。後來林從武開導老婆說,兒子給你錢就是想讓你花的,藏起來幹什麼,那錢又不會下蛋,王玉梅有些臉紅,啐了一後辯解說,藏起來不行麼,我是想先把你那張上面的錢花光,然後再花我的。   兩口子拿到了錢,盤算著應該先買暖氣樓房,開始每天出去看房子。林紫紋的日子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唯一不同的似乎只是家裡的食譜變得豐盛起來,而爸媽卻懷著有錢了應該先享口福的心態,養成了在飯店吃飯的壞習慣,逼得林紫紋回到家裡經常吃不到現成飯,只好自己動手。   寒假剩下的幾天裡,林紫紋找白泓和陳小蕾出來了幾次,三人有時到公園走走,有時去電影院坐坐,偶爾滑滑旱冰,逛逛書店商場。此時的山城很少有適合年輕人的娛樂場所,讓林紫紋略覺可惜。可是在戀愛的女孩子的眼中,連那因為冬末無雪而變得灰濛濛的山城都是比盛夏更七彩繽紛的,能在電影院黑暗的角落裡和意中人拉拉手,親親嘴,就是女孩們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刻,在馬路邊的小吃攤前接過戀人遞過來的雞湯豆腐串,吃進嘴後香噴噴的直暖到心底,對戀愛中的女孩來說,這就是天底下最棒的美味。   除了偶爾在不被人注意的電影院的角落裡親親嘴,三個人更像是比較要好的普通朋友,隔三岔五的見面聊聊天,逛逛街,更多的時候還是在各自做自己的事。林紫紋不知道白泓和陳小蕾是什麼心態,他個人對目前的情況比較滿意,女孩們現在還處在懵懂的年齡,他要謹慎小心的維護好這份純真的感情、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她們做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094】春天花會開   春天悄悄走了,氣溫開始一天一天的轉暖。雜花生樹,草長鶯飛山城又到了暮春時節,林紫紋親情愛情雙向豐收,學業事業兩面發展小日子過得美滿滋潤。   牙膏廠的生意好得已經不能用蒸蒸日上來形容了,年前就撤出了東北三省的銷售員們已經鋪開了華北五省市的市場,挺進華中和華東地區的工作已經指日可待了。依舊是不花一分錢媒體廣告費,依舊是最初的那一套營銷方案,紫禁城牙膏廠的銷售員們在沒有硝煙的牙膏市場上攻城略地,百戰百勝。   林紫紋給牙膏廠制訂的銷售戰略是,先埋頭低調賺錢,等競爭變強後再開始打廣告樹品牌,到有一定程度的市場佔有率後就馬上進軍同類產品市場,最後在香皂之類的化工產品的市場上和自己的美容產品彙合。   從過完正月開始,李澤濤就按著林紫紋的安排,不聲不響的在牙膏廠周邊大量購買居民房。這時正是化凍時節,江濱的棚戶居民區周圍的土路全都泥濘不堪,走在上面一腳土一腳泥,是一年之中老百姓出行最難的日子。李澤濤買房時只略受了一點阻力,他出的價錢擺在那裡,有錢的人家賣完舊房子稍添一點兒就能換上暖氣樓了,窮人家也可以用這筆錢搬到市區更好的位置去,最後剩了幾戶不肯搬的,李澤濤請了幾戶搬走的人家上門遊說,先講新居如何好,再說這附近最近要建個污染大噪音大的什麼廠,最後李澤濤私下給這幾戶人家漲了漲價錢,於是幾家人順勢搬走。   這邊,牙膏廠的擴張工程緊鑼密鼓,那邊美容院的生意如火如荼。楊霖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幕後老扳,每天的工作就是監督各店的工作,培訓新員工,之外再做些決策之類的事。表姐楊霖每天忙忙碌碌地,總抱怨說時間不夠用,林紫紋知道自己的美容院生意雖然已經很賺錢了。但在制度等方面卻薄弱得很,不過他志不在此,也就由著楊霖折騰。在這塊市場上的競爭還不激烈,現在是培養班子鍛煉人的時期。發展,需要一步一步來。   遊戲中心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在財源滾滾、不過表面上的火爆程度卻有些退潮,這是竟爭所致,知道了那些麻將撲克機的暴利之後,許多開遊戲廳的同行都迅速做出了反應,也插進腳來想分一杯羹。不過因為種種原因,在林紫紋的遊戲中心裡還沒人把這個當回事。最近李澤濤做了牙膏廠的採購員,六猴兒出了門,遊戲中心只剩下三胖子和劉宏宇兩個元老級的領導。林紫紋的遊戲中心自動自然的分成了兩個部門系統,三胖子成了頭號人物,每天忙活著收帳管理,二號人物劉宏宇負責技術方面的事,白天工作,晚上到夜校讀書。   林紫紋的三台印鈔機運轉良好,遊戲中心的所有盈利都被用來買房買地,辦手續裝修,林紫紋已經不在這台印鈔機上做任何投入了,哪天一有國家禁止遊戲機賭博的消息,他就第一時間把這台機器賣掉,迅速轉產。三胖子等人還沒意識到這一行正在往白熱化競爭方向發展,更不知道林紫紋早就未雨綢繆。提前為給遊戲中心辦後事做打算了。   第二台運轉起來的機器是紫禁城牙膏廠。這家只剛剛運營了不到一年的牙膏廠現在已經有了兩個品牌,四個品種的牙膏,產品的銷售網將在年底時覆蓋整個中國。郭德剛最近又出了門,這次出去的目的是高薪聘請回一批技術和研發人才,為可持續發展做最充分必要的準備。   目前美容院的利潤比遊戲中心還差上一截,有次楊霖和許紅霞聊天時聽說了遊戲中心一個月的收入後,對自己麾下的美容院生意多少有些洩氣。林紫紋卻和她的想法完全相反,遊戲中心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了;牙膏的生意也很快就會進入激烈競爭階段,利潤降低,成本增高,到時候還需要開發同類產品才是出路;唯有美容生意,這個行業的利潤可是會連續多年都呈跳躍性增長的,雖然目前賺得少,但現在這剛剛才是個開始,楊霖目前能摸到的,僅僅還是這個行業的冰山一角呢。   爸爸媽媽已經順利的從單巫記了職,在林紫紋開學後沒幾天,就和六猴兒坐上南下的火車,到上海去了。本來依著林紫紋的建議,是讓他們兩口子先去北京、深訓、上海玩一圈,路上多走走逛逛,然後從上海坐船到大連時正好是夏天,在大連玩一陣子再回來。這個建議讓林從武夫婦咋舌不已,撇開玩這麼一圈下來需要多少錢不說,路上光是這長短途的火車汽車坐著就得把人累個好歹的。兩人斷然拒絕了兒子的建議,正巧聽說六猴兒要去上誨為美容院打前站做準備,兩口子一商量,先去上海旅遊一下也滄柬,於是三人結伴去了。   林紫紋家買暖氣樓的計劃就這樣暫時被丟在了一邊,破家值萬貫,王玉梅臨走前千叮嚀萬囑咐,讓兒子不在家的時候鎖好門窗,去爺爺家住的時候要提前和鄰居家打好招呼,讓他們幫忙照看。林從武對老婆的話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只要兒子不丟,家裡連房子一起丟了也無所謂。林紫紋應諾著答應,心中暗笑,這個家過兩天就是咱一個人的天下了,等你們回來後,可就沒準變成什麼樣了。   又到了期中考試的日子,學校宣佈,這是J中最後一次期中考試,以後將以月考形式取代期中考試。一個學期有四個月,去掉期末考試不算,取消期中考試後增加了三次月考,這是應試教育力度的又一次加強,但是國家正大力提倡著素質教育,J中為了做做門面樣子,同時取消掉了考試成績的年級排行榜。   初二已經快結束了,班級裡同學們的成績已經開始顯現出明顯的兩極分化來了。在初中發生這種現象是必然的,連省優秀教師的陳老師也無能為力,成績好的同學的座位漸漸被調動到教室的前排。而以往因為個頭矮而坐在最前的張勇等人因為成績過差。終於被調到了中後排的位置、告別了前台的粉筆灰。   陳小蕾的座位加教室的最後排開始,被一次次的往前調。林紫紋的座位幾經調整,最後被安排在了教室中間的第五排座位上。臨近期中考試的最後一次全班大換桌時,教務處主任專程起來,在陳老師旁邊指指點點的。想給自己的關係生安排在好學生的旁邊。最後巧合的把白泓安排在了林紫紋的前桌,陳小蕾安排在了林紫紋的後桌,陳老師覺得不太妥當,本想提出異議,教務主任看著這三個好學生都和自己的關係生做了同桌,卻十分滿意,把陳老師拉到教室外面嘀咕了半天,這幾個座位就算定下來了。   王光武被安排成了小美人白泓的同桌。後面還緊臨著教主林紫紋,心裡早樂開了花。肖靜見林紫紋經過幾次輾轉又和自己成了同桌,再看看自己前後的白泓和陳小蕾,剛換完桌位就總拿眼膘林紫紋,眼神中透著狡黠。只有陳小蕾的新同桌趙剛有些悶悶不樂,這林紫紋上學總是不務正業,上課聊天睡覺之類的都不算什麼事了,遲到早退幾乎每天都有,他做班長的以前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緊挨著這個瘟神坐著,管不管都不對,這實在是件煩心事。   這個新排的座位十分有趣,前掉座的六個人裡五個是班級幹部,唯一不是幹部的肖靜也是成績優秀的好學生,在班級中人緣極好。其實依著林紫紋的本意。是想在這次換座後和陳老師談談,把自己的位置換到教室後排去的,沒想到教務主任在中間這麼一參合,前後桌居然變成了白泓和陳小蕾這兩位大小美女,林紫紋馬上閉嘴做了乖寶寶,在班級裡連續幾天一點兒風頭都沒出。   學校把「最後一次期中考試」宣傳得彷彿重大考試一樣,給學生們造成一定的心理壓力。林紫紋早就注意到白泓自從開學以後就憋著一股勁在認真學習,據一次閒聊時陳小蕾透露說,這是因為上學期期末考試時,成績是並列的,沒有拿到真正的第一。好吧,你想拿第一,我就想辦法幫幫你,林紫紋找時間把新課程的內容反覆自學了幾遍,等白泓提疑難的地方找自己問的時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白泓對他無所不會的本事已經見怪不怪了,不過就是憋不下這口氣,非要爭回這個第一不可,陳小蕾也被白泓的壓力帶動起來,兩人課餘時間也開始用了功,有時候林紫紋看著她們整天研究功課,覺得自己這個男朋友都被冷落了。   偏偏天不遂人願,期中考試的成績下來後,無心插柳的林紫紋得了個班級第一,有心栽花的白泓屈居第二。坐了順風車的陳小蕾得到了第五名的成績,公佈考試成績的那天上午,白泓看到班級名次後有些哭笑不得,下午就寫了張紙條塞給林紫紋。   紙條上明確表示,期末考試之前,白泓同學與林紫紋同學的一切約會活動宣佈取消,見證人:陳小蕾。   這叫什麼事呀……林紫紋本打算找白泓理論,想了想還是算了,既然她想保持住這種學習的勁頭,那就暫時隨她去吧,正好還能順便帶帶陳小蕾的成績,來年大家都穩穩當當的考上高中再說。   於是白泓開始不再和林紫紋出去玩,拉著「見證人」陳小蕾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課本和各種課外知識的圖書上面,林紫紋起初在學校陪著大小美女用了幾天功,堅持了沒幾天就又坐不住了,又過回了以往每天遲到早退的日子。   白泓和陳小蕾只知道,林紫紋「很有錢」,具體有多少,兩人也不問,林紫紋也不說。出去玩的時候,用錢多的地方林紫紋就主動掏錢,用錢少的地方一般都是誰比較順手就由誰付,大家都很自然,從來不爭讓。聽說林紫紋和父母交代了賺錢的事,還出錢送父母到上誨旅遊去了,白泓連連誇讚林教主懂事了,陳小蕾也對林紫紋父母的感情羨慕不已。壞心眼的林紫紋假裝提議,讓兩個女生去他家裡幫忙做幾頓飯,收拾收拾家務;陳小蕾白了他一眼說,這是你的一次鍛煉自己的機會,應該好好把握,林紫紋說那我表現一次吧,由我做菜,請你們去做做客,白泓說,你這叫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我們才不去呢。小流氓計不得逞,最後什麼便宜都沒佔著,看著兩個小美女得意竊笑的表情,暴發戶林紫紋饞得牙根癢癢的,突襲了一次把她們各自強抱住吻了一口才算作罷。   六月初的這天,J中開始第一次月考,林紫紋提前一天胡亂寫了張假條交給林紫川,讓他考試前交給自己班的班主任陳老師。林紫川喜洋洋的得了五十塊錢的跑腿費,回家拆開紙條一看,這次是比較少見的事假,事因居然是爺爺家的牛丟了,上山找牛,爺爺家啥時候養過牛啊……看完落款林紫川差點沒笑暈過去,居然是大字不識一個的奶奶。   也只有林紫紋可以用這種濫到極點的理由堂而皇之的請假了,林紫川無奈地搖搖頭,誰叫這個堂弟無所不能呢,連老師都得哄著他。人和人是比不了的,林紫川感慨了一下,老老實實的把書包扔在寫字檯上,拿出書複習功課了。   第二天,同學們正在學校裡緊張的考試,李澤濤開著遊戲中心新換的北京吉普,我著林紫紋行在山城的濱江路上。   牙膏廠和美容院在山城買房買地的工作已經全部結束了,林紫紋再讓李澤濤回去遊戲中心工作,今天找他出來,是另外有事要做。   【095】狗皮癬和盜版漫畫   吉普車下了濱江路,三繞兩拐,到了一片住宅密集區前。這片住宅區一邊挨著勝利大街,另一邊緊臨濱江東路,與皇山隔江相望。橫縱各有兩公里左方,中間阡陌縱橫,簷挨著簷脊貼脊,四處雞鳴狗吠、炊煙裊裊,很是一處雜亂的地方。   兩人下了吉普車,林紫紋走進路邊的小經銷店買了幾塊大大泡泡糖出來,裝進兜裡留出兩塊,對李澤濤說:「現在正是好節氣,咱們賺的錢都快花不出去了,我找你出來看看,想在這附近買買房子。」   「在這附近買房子?」李澤濤驚訝不已,接過林紫紋遞來的泡泡糖問:「咱們還買房子做什麼,牙膏廠不缺地了,美容院的門市房也都準備出來了,你又不打算接著開遊戲廳,買房子賦遣麼用?再說,咱買房也不該在這買吧,你看這片地方,連個像樣的下水道都沒有,垃圾都堆在胡同裡房前屋後了,一不能做生意二不能自己住,買來沒用啊。」   這李澤濤還觀察得挺詳細呢,林紫紋哈哈一笑,把撕掉了包裝的泡泡糖扔進嘴裡,邊嚼邊說:「這裡不會永遠都是這樣的,你跟我來。」   林紫紋帶著李澤濤,沿著胡同往居民區裡面穿行。路上果然像李澤濤所說的那樣,到處都是髒水溝、垃圾堆,幸好現在氣溫還不是很高,沒有夏天那種腐爛的臭味和四處亂舞的蒼蠅。   很快兩人來到了居民區中央的位置,這裡本來是一條河,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這條大概有十米寬的河道逐漸失去了水源,河道裡就逐年旱了下來。林紫紋家在復興路邊上。離這裡也不是很遠,小時候還經常來這河邊與人下水捉蚌,後來水源沒了,居民們的日常垃圾和髒水慢慢把這河道變成了一個大垃圾場,這兩年河道已經徹底旱得沒有了水,再過些日子到了雨季時。這裡就又會變成一條爛泥溝。   兩人站在溝邊,這條大溝的走向與勝利大街和濱江東路平行,位置又處於居民區的正中,縱長大約有一公里多,十分礙眼。林紫紋吹破了個泡泡,問李澤濤:「以前來過這裡吧?」   李澤濤點頭:「我小時候這裡還算是條河,那時候還能帶著網來撈魚呢,這才幾年沒來過,沒想到變成個大垃圾堆了。」   林紫紋嘿嘿一笑:「我上次來的時候是冬天,這附近全是雪蓋著的。覺不出來什麼,現在這麼一看,這裡怎麼挺像一塊狗皮癬的呢。」   狗皮癬?李澤濤愣了一下,明白了這是林紫紋打了個比方,也跟著笑了:「是啊,周圍都挺利索的,偏偏這塊地方格格不入的,是挺像狗皮癬。」   林紫紋拉著李澤濤沿著大溝前行,這溝的溝底已經被垃圾墊得淺了許多。在許多以前河道比較寬的地方,溝底離河沿的高度只有不到一人多高了。漸漸快走到了盡頭的地方,林紫紋在地上看到一隻死老鼠,便指著它問李澤濤:「這個東西能傳播多少疾病?」   「不知道。」李澤濤搖頭:「聽說挺多的,居委會前段日子還上門讓咱們遊戲中心買耗子藥呢,十多間遊戲中心每間都花了三塊錢。」   林紫紋用手比劃了一下身邊的大溝,對李澤濤說:「這個溝能養多少老鼠?蟑螂?蚊子蒼蠅?」   李澤濤樂了:「能養多少?那可沒數了!你爺爺家胡同口的那條小臭水溝前年才填上。以前沒填時,夏天下一場雨就能飛出幾群蚊子,那溝才不到半米寬呢,你看這溝多寬,過兩天下大雨時,蚊子還不得把這附近住的人吃了啊!」   林紫紋看看那寬闊的大溝裡雜草縫中露出的板結的泥抉,也覺得這是處滋養蚊子的好地方,兩人研究了一會兒蚊子蒼蠅的危害,林紫紋說:「工人文化宮後面的那個月牙泡正在被填呢。你聽說了沒?」   那個叫月牙泡的地方是一個大水窪,在工人文化宮後面佔了大約有幾畝地,聽說月牙泡這個名字比山城得名還早。李澤濤點頭:「聽說了,那裡填好之後好像要建個工廠。」   「建工廠隨便找幾畝地就能建了,你覺得政府為什麼花大力氣出錢去填那個泡子呢?」林紫紋問。   李澤濤搖頭:「不知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奇怪了。填那個大坑的確需要很多錢吧,我有次路過時看了一眼,好多卡車拉著建築垃圾往那裡面填呢,聽人說一兩個月都填不完。」   林紫紋吐掉泡泡糖,解釋說:「山城這幾年不是要搞開發建設嗎,那是在治癬呢,今年是月牙泡,可能明年就輪到這條溝了。」   李澤濤恍然大悟,打了個響指說:「我明白了,你是想先在附近買些房子,等這溝填上之後房價就會漲起來,再轉手賣掉後賺上一筆!」   林紫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李澤濤馬上會意,兩人沿著大溝的另一邊開始往回走,誰也不說話,都打量著大溝旁邊的房子,心裡打著算盤。   回到吉普車上,林紫紋讓李澤濤把車開到江邊無人的地方,兩人坐在車裡,李澤濤興奮的說:「那個溝兩邊的人家都是大院子的,有幾家住的還是土坯房,還有兩家大門上都寫著賣房,這樣的房子咱們挑便宜的買上一些扔在那裡,等將來政府出來把溝一填,價錢馬上就會大漲,轉手賣掉肯定大賺一筆!」   林紫紋一邊聽李澤濤說話,一邊笑著搖頭,李澤濤見他不贊同自己的想法,奇怪的問:「咱們今天來不就是說要買房麼,你猜的肯定沒錯,那溝政府很快就會填的,然後咱們把房子一賣,賺筆大的。我說得哪裡不對了嗎?」   林紫紋跳下吉普車,撿起個木棍蹲在地上,對李澤濤招手,李澤濤下了車也蹲在他旁邊,林紫紋隨手畫了個井字形說:「中間這是咱們剛才去的那塊地方,這邊是濱江路。這邊是勝利大街,下面這個是復興路,能看明白不?」   李澤濤嗯了一聲點點頭,林紫紋在井字最中間畫了個豎線,問李澤濤:「這是什麼?」   李澤濤想都沒想就說:「狗皮癬。」   林紫紋在井字的方格上重描了一遍說:「這一圈除了濱江路,都是臨著街的,所有臨街的房子都是門市房,房價大概是普通房子的二三倍吧?」   李澤濤接過林紫紋手中的木棍,在濱江路上的那條線上描了一下說:「這條路上的房子這兩年也漲價了,濱江路上交通方便。挺多人在這租了房子,開成了汽車修配廠。」   林紫紋接過木根,在井字最上面畫了個圈說:「上面的這個位置,是山城交通事故最多的地方吧,路太窄了,將來肯定會擴建,改成環路或者建個廣場之類的,周圍的平房都會被推平了擴建馬路。」   說完不等李澤濤肯定,林紫紋用木棍突然在井字中間一劃。這一筆劃下來、正好沿著狗皮癬把整個井字劃成了兩半。林紫紋把木棍往旁邊一扔:「咱們順著狗皮癬把這塊地拆了房子打開通道,上面挨著未來建廣場的地方,下面挨著復興路,那位置離咱們紫龍遊戲中心不遠,這樣,將來政府把狗皮癬一填。那裡就變成了一條大馬路,咱們在狗皮癬兩邊買的房子,將來全是門市房!」   李澤濤被林紫紋的大膽設想驚得呆了幾秒,回過神之後猶豫著問:「砍喬,現在正填著的月牙泡將來要修工廠地,附近的老住戶沾不到多少好處。萬一將來政府把這狗皮癬也改成工廠,你這門市房可就變不出來了啊。」   林紫紋胸有成竹地搖頭說:「月牙泡一邊挨著市糧庫,一邊挨著工人文化宮,又是剛填上水坑蓋不了樓的。所以只能建成工廠;咱這狗皮癬細長筆直的處在密集的居民區中間,蓋樓不好賣,也建不了工廠。改成馬路是最省錢,效果最好的處理辦法了,政府肯定會這麼做的。」   李澤濤想了一會兒,越來越覺得林紫紋說得有道理,連連點頭。最後一拍大腿說:「紫紋,虧你能想得出來!你說吧,打算怎麼幹?!」   「還像上次那麼幹。」林紫紋說得有些口乾,又掏出塊泡泡糖開始撕包裝紙,「悄悄地進村,打槍的不要!這次咱們訂的目標比較大,只要是狗皮癬附近的房子,價錢差不多的就盡快拿下。將來這條馬路上下兩端會被拆遷的房子咱們就不買了,雖然拆遷時會賺一筆錢,但要佔用資金,買這些房子賺得少,不夠划算。咱們在狗皮癬附近把便宜房子掃一圈,然後再往外掃,等能買的都買差不多的時候,再把釘子戶挨著個拔出來,這溝今年肯定填不了,明年就不好說了,各位一定要趕在明年開春之前,把溝兩邊的所有房子全買下來!」   「這……這得多少錢啊?!」李澤濤有些民懵,如果真按林紫紋說的這樣買房,恐怕得買個幾百戶吧,讓這麼多人搬走需要用多少錢?李澤濤腦子裡一點兒概念都沒有了。   林紫紋拉著李澤濤往吉普車上走,在副駕駛位置上坐好後說:「錢你不要在乎,咱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遇到那種產權不是個人家的房子,你就把他們統計起來,直接找上他們單位談,高價買也行,買暖氣樓和他們換也行,總之一定要把房子搞到手。」   「遊戲中心賺的錢不夠用吧?」李澤濤還是有些不放心。林紫紋呲出雪亮的門牙上下噠噠地碰了幾下,得意的說:「咱廠出的那個明白牙膏,賣出去一車,就能賺出一戶房子。遊戲中心那邊賺的錢不夠用時,你就去找小郭拿!」   李澤濤聽他這麼一說,馬上就吃了定心丸。他本來以為買這些房子只用遊戲中心賺來的錢,牙膏廠賺的錢林紫紋會全部用於擴建牙膏廠呢。前段時間他幫牙膏廠買房的時候整天看著裝卸工人忙來忙去的,那些不起眼的牙膏一支能賺將近一塊錢,廠裡的貨車一天到晚出出進進的不閒著。真可謂是財源滾滾。有這麼個大錢櫃背在身上,買房時還用愁缺錢麼。   「讓紅霞姐也和你一起辦這個事吧,我看她整天逛街打麻將的沒什麼事做,你讓她也來幫我花花錢。」林紫紋樂呵呵的說:「將來等狗皮癬街建好後,咱們也建一棟商貿城,首飾家電服裝百貨和食品統統塞進裡面。讓她去當幾天老扳玩玩,想逛街時在自己商貿城裡轉一圈就行了,山城其它地方有的,咱們這也都有。」   這話是開玩笑,李澤濤和林紫紋都笑了起來,李澤濤邊開車邊想著買房的事,他沒猜到林紫紋的真正打算。林紫紋確實是要在這條將來的街上建商貿城,當然,不是把所有東西都塞進一棟樓裡,而是要讓這整條街發展起來。成為山城未來的經濟與貿易中心。   林從武夫婦和六猴兒去上海已經有些日子了,這天林紫紋按提前約好的時間,在遊戲中心按到了他們的電話。先是媽媽王玉梅難兒子噓寒問暖了一番,然後換上爸爸林從武,講了會兒上海見聞,又說了一些這麼多年出門第一次花自己家的錢等感慨的話。最後換上六猴兒,六猴兒對上海的房價報怨不已,稱在浦西買個三流門市房的錢夠在山城買十間房的,並且還是地段不好交通不發達的地方。上輩子在上海摸爬滾打好久的林紫紋當然瞭解上海市房價會對六猴兒造成多大衝擊。他先假裝對高昂的房價表示驚訝,然後迅速把權利下放,讓六猴兒和父母自己在那邊商量著辦,讓他們有問題就打電話找楊霖研究,自己撤出來不管了。   在94年這個時候,想在上海建美容院的話選擇地點是個難題。浦西經濟發達,浦東正在開發。選擇了浦西意味著高投入高成本和眼前就會得到的可觀回報,選擇了浦東就是選擇了潛力股,雖然目前不會馬上獲得氣可觀效益,但後勢卻肯定是一路陽線。兩者各有利弊,林紫紋權衡了一下,覺得大家在這件事上最後得出的想法應該是相同的,於是就讓他們自己去研究了。   四人最後的研究結果果然和林紫紋地想法一樣,砸錢在浦西較為繁華的地方買房。以美容行業的利潤和增長潛力來看,趁著目前競爭不激烈。多賺一分是一分,將來想到浦東發展時,浦東的房價上漲起來了也不要緊,因為這幾年在浦西賺的錢已經足夠彌補回來了。   蝴蝶的翅膀究竟有多大的影響力,這是個林紫紋閒暇時偶爾會思考到的問題。由新生後經常想起,到最近幾年數星期或幾個月才認真思考一次。林紫紋已經認為,這個世界與自己前世有太多的不同了,比如晚了好多天才上台的克林頓,比如捉前動手的海灣戰爭,比如喬丹和巴克利搭檔獲得的NBA籃球比賽總冠軍。   可是,在有些方面,兩世的世界還保持著驚人的一致,電視劇《渴望》裡的經典劇情、劉易斯的田徑世界紀錄、還有一些考古發現的日期,張學友所唱的《吻別》的歌詞,都保持著與前世驚人的一致。這些事情曾讓林紫紋稀奇了好久,後來得不出什麼有用的結論,林紫紋決定一如順其自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自己管不了的事,乾脆就由它去吧。   六月下旬的這天下午,晴朗的天空一碧如洗,林紫紋教主悠悠然的又曠了課,獨自騎著山地車四處閒逛。路邊的大楊樹隨著微風傳來陣陣沙沙的聲音,偶有淡黃色的蜻蜓從頭頂輕輕飛過,正是一年中最使人愜意的清爽氣溫,林紫紋輕輕吹著口哨,悠閒的望著街邊做生意的攤鋪,一家賣雜誌的攤子上高掛著的一本書吸引了他的注意,林紫紋捏住車閘停在攤子旁邊,和老闆要來那本雜誌觀看。   「老闆、你這還有這書的前幾期嗎?」林紫紋簡單翻了一下那雜誌,抬頭問那個大約四十歲左方的攤主。問完嚥了下口水,剛才說話時因為情緒激動而稍有些失音。   老闆看了眼林紫紋,見這個學生穿著打扮不像是看免費書的窮小子,於是從腳邊的箱子裡拿出一摞雜誌,遞給林紫紋讓他自己挑。林紫紋從裡面翻出幾本,連著手裡的那本一併交了錢,蹬上車子奔江邊找地方看書去了。   這是一套連載的漫畫雜誌,裡面的內容林紫紋熟悉而又陌生,從林志文第一次看到這套漫畫到重生輪迴後的現在,已經有將近三十年的時間過去了。   「鄒源是個普通的高中生,因父母在外地工作,一人獨居,過著平靜的生活。一天,他突然收到一個極大的郵包,郵包裡竟然裝著水晶櫃,櫃中赫然躺著一個美麗的女孩!這個美麗的女孩叫阿雪,她來自未來的地球。」   「小山是個沒有特別的個性、聰明、有主見、缺心眼兒但是不影響大局的發明家。他從大城市到森林搞發明的故事搞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笑彈』。」   沒錯,是《畫書大王》,是這座中國原創漫畫的里程碑。這本由中國最大的盜版商四川希望書店創刊的,中國漫畫史上影響力最大的期刊雜誌,先是瘋狂盜版日本漫畫進行連載,結果受到日本出版社極大關注,致使日本方面直接到中國追究責任;然後在中國政府收緊對漫畫的監管的時期,希望書店改變經營策略,轉為支持國產動漫,拋出歡迎國人原創的徵稿啟事。陳翔、顏開等中國原創動漫人在此時創作出了《小山日記》、《雪椰》等風靡全國的優秀作品,「做中國的漫畫家」,一度成為這一代人中許多人的理想和目標。   《畫書大王》是中國內地漫畫史的一個小縮影,由瘋狂盜版到支持原創,拋開其中的利益動機不談,《畫王》給中國原創漫畫帶來的衝擊,無異於一顆漫畫迷眼中的原子彈。   快要停刊了吧,在江邊坐了一下午的林紫紋看完手中的漫畫,抹了抹笑得有些酸疼的臉,覺得嘴裡有些苦。前世的記憶清楚的告訴林紫紋,半月刊《畫書大王》一共只發行了24期,在創刊一周後時被國家勒令停了刊,四川希望書店還交了1500萬元人民幣的賠款。《畫王》停刊之後顏氏阿開等漫畫家飄泊流離,據說受封殺的《雪椰《曾先後在五家漫畫雜誌上連載,劇本也一度被迫著向科幻方向搬靠,這些都是後來林志文在互聯網上看了一些道聽途說的新聞得知的,林紫紋就判斷不出是真是假了。   夾著《畫王》騎著車子往回走,林紫紋想起去年自己在中心醫院住院的時候還畫過一套漫畫式的小東西,還有這些年來畫的那些四格、短劇之類的畫。這些自娛自樂的東西雖然比不了專業的日本漫畫,但相較《畫王》上許多國內畫友來說,還是有些水平的,自己似乎可以抽空買些墨水網紙之類的東西把它們重畫一下,趁著現在國內第一漫畫期刊《畫書大王》還沒有停刊,把那些東西重畫一下拿去投投稿,讓它們也被印成油墨的,將來也算是個紀念。   【096】寶藏紫簫   陳小蕾最近有些悶悶不樂,期末一天一天臨近,她又快要去濟南到媽媽那裡過暑假了。能見到媽媽是件開心的事,可是每想起要扔下戀人和摯友獨自去那個陌生的城市,她就提不起精神了。   還有一件事,像顆小石頭一樣沉在心底,平時覺不出這顆石頭的重量,每當獨自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這顆小石頭的份量就給陳小蕾帶來壓力了。   在幾何課上講三角型的時候,幾何老師曾經說過,三角型是最穩定安全的結構,還舉了些例子:照相三角支架、某些鐵塔、電線桿、自行車架、房屋的金字梁等。陳小蕾聽到這裡就溜了號,聯想到了三角戀上。在那些書攤上租來的愛情小說裡,三角戀關係往往是悲劇的開始,在書中的結局,或是有人哭泣著默默離去,或是乾脆發生意外死掉一個等等,雖然表面上也是大團圓的結局,但總是有人付出慘重的代價,沒有任何一本書裡是三個人攜手一生的。   在那些小說裡,女主角們的朋友往往還承擔另一種角色,她們被稱為:情敵。可白泓是陳小蕾一生中最要好的朋友,陳小蕾甚至認為,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和父母一樣重要,不可或缺。陳小蕾不知道自己和白泓算不算情敵,和書裡相同的是,兩個人有一個共同的男朋友;不相同的是,從未有爭風吃醋你死我話的事情發生。可是,雖然現在沒有,誰又知道將來會不會呢?陳小蕾心裡一點底都沒有,每次與白泓聊到接近這個問題的話題上時,兩人都是淺談輒止,不敢觸及這個敏感的問題。   林紫紋在這件事情上是什麼看法,陳小蕾和白泓都猜測不到。要說林紫紋不懂。兩個女孩肯定不相信。小流氓在她們眼中是個幾乎無所不知的人,可是就算他是懂的,人家從來不表露也不談及這個問題,兩個女孩當然誰也不能主動去問,於是聰明的白泓拉著陳小蕾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學習上,這個問題暫時被女孩們擱在了一邊。   更多時候,白泓比陳小蕾更理性,更知道眼前應該做什麼。雖然她也和陳小蕾一樣,只是個上初中的小女孩。班級裡已經有幾個女生因為談戀愛而影響了成績,其中有一個在期中考試後還被父母轉了學,這些都被白泓悄悄地觀察在眼裡,她心裡有明確的想法,眼前還是該一切以學業為重,想自己作主做一些事情,最早,也得從上大學開始。   早熟的孩子往往比同齡人更聰明。想得更多,也有更多苦惱和困擾,白泓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在這方面自然感受最多。白泓知道,自己、陳小蕾、林紫紋,都是與眾不同的人,在許多方面,不能和同齡的平常人一樣做事情,不能從普通人的視角想問題。可是與眾不同的同時就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小學的六年裡沒有交到一個真心朋友就是這眾多代價之一。所以白泓格外珍惜與陳小蕾的友誼,也小心呵護著三個人的關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白泓打算在自己的能力能夠左右周圍人們的看法之前,抓緊一切時間充實陳小蕾和自己,這樣將來發生一些事情的時候,就不會因為沒有任何準備而措手不及。   ……   林紫紋把黑墨水、蘸水筆和網點紙之類的東西羅列在一張單子上,讓牙膏廠的銷售員在大城市買齊後寄了回來。父母還在上海,家裡只有自己住著十分愜意,林紫紋乾脆把舊寫字檯搬了出去。買了套新桌椅,配上檯燈後,還顯得挺有些專業的意思。   對一個人美術造詣影響最大的是這個人一生當中的幼兒時期,人的大腦是一個整體:左半球重於想像思維,右半球重於形象思維。對低幼兒童來說,右半球比成人占較大優勢。但隨著年齡的增長,這個優勢會逐步減弱。而對於林紫紋來說,重生的經歷讓他有了對大腦進行二次有效開發的機會,所以學習繪畫、音樂、搞體育鍛煉等方面,他有著常人所無法比擬的先天優勢,如果他想在這些領域裡進行深入發展的話,一定是前途無量的。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重設情節、畫分鏡腳本、鉛筆初稿、蘸木筆線描、貼網格紙,所有過程一氣呵成。幾天後,畫完一篇二十多頁的短劇後林紫紋自己從頭到尾欣賞了一下,雖然有些不足之處,但處女作能達到這種水平,也足以震動整個內地漫壇了吧。   盡快把它寄給《畫王》去!這個衝動的念頭只維持了幾分鐘,就被林紫紋冷靜的放棄了。天知道那個賣盜版起家的《畫書大王》會不會提前停刊,前世它的確是被印了24期,週年慶的時候才停掉的,可是海灣戰爭都因為自己重生而提前暴發了,如果被島國的小鬼子們提前來華抗議盜版,沒準明天就會聽到政府一聲令下,《畫王》應聲停刊的消息,到時候自己這篇用了一星期才畫出來的東西還去找誰往回要?   還是算了。最後,林紫紋把自己畫好的那二十多張紙鎖進了新桌子的抽屜裡,再過個一兩年,內地會有一段漫畫期刊百家爭鳴的時期,到時候再挑一家穩定正規些的刊物投搞發表吧。   林紫紋的漫畫夢暫告段落,已經入夏了,這個夏天可是有許多事情要做的,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賺錢。   無病不治的三抹口服液已經把宣傳的報紙悄悄塞進了林紫紋家的大門縫裡,讓林紫紋想起他們幾年後一夜之間倒了牌子,悄悄把三株生態美改名為大連生態美的事。史玉柱的腦黃金正隨著電視中巨人集團的廣告被賣進千家萬戶,望子成龍的家長們每天一邊伺候孩子們用小霸王學習機在電視屏幕上練著五筆字形,一邊給他們喝「讓一億中國人先聰明起來!」的腦黃金。做廣告是勢在必行了,林紫紋逛在生意日漸衰微的山城百貨大樓裡,一邊挑選著大肚子鼓凸的彩電,一邊盤算著紫禁城牙膏廠的廣告。   6月20日,山城電視台在晚間的山城新聞裡播放了一段市新興企業「紫禁城牙膏廠」的專訪。專訪的題目是:「明白牙膏。明明白白。」這種地方台的新聞節目時間彈性很大。整段專訪持續了有足足三分鐘,受了些好處的電視台工作人員差一點兒就把紫禁城牙膏廠捧到天上去了,不過這部專訪裡很多內容倒確實是真材實料,按著林紫紋的要求,把一支明白牙膏從材料入廠到生產包裝和質檢銷售過程詳細地呈現給了山城人民。山城電視台把這段專訪在首播之後的幾天裡重播了三次,一些沒有看到過這段節目的商店售貨員驚奇的發現,往日銷量比康齒靈等老牌牙膏略高一些的明白牙膏突然就佔據了每天牙膏銷量的一多半,連一些陪媽媽逛商店的小孩子都會指著明白牌的兒童牙膏。吵著要買它回去刷牙了。   上完市台就上省台,上完省台再進央視,林紫紋的如意算盤打得嘩嘩響,牙膏廠的郭廠長搖身一變,又由車間裡的總指揮變成了公關經理的角色。國情就是這樣,現在廣告法還非常不健全,新聞式和專訪式的廣告還未興起,既然沒有被國家明令禁止,林紫紋豈能任肥水外流。各種專稿塞進了報社。訪談上了廣播和電視,一夜之間,早已經準備好打這場一邊倒的大仗的紫禁城牙膏廠的業務員們迅速各就各位忙碌起來,牙膏廠內的新舊生產流水線又迅速變成了24小時三班運轉,火車站貨運處的調度員們每天交接班時最先問的一句話就是:「今天幾車牙膏?」牙膏廠的車隊司機們聊起這個話題,都笑不住口。調度員們口裡的「幾車牙膏」是指牙膏廠帶貨廂的汽車,可是聽從外面回來的銷售員說,很快廠裡的銷售隊伍就要南下了,司機們心中琢磨著,到時候把四川等人口大省的市場開發出來。山城的明白牙膏,恐怕真得整車皮整車皮的往外裝了。   林紫紋清楚地考慮到,只要照目前這種勢頭持續到年底,全國牙膏市場的半壁江山就會落入囊中了,雖然賺錢是目的,但持續發展地得最硬的道理,遊戲中心如此,牙膏廠也一樣。   開發,開發。林紫紋腦袋裡整天想的都是怎樣把下一步計劃實施得更完全徹底。四面環山的山城氣候比同緯度的城市略冷,秋天也會來得早一些,那些山裡的寶貝兒可是快要下來了,想起去年在紙上畫的那四個圈,蛤蟆、蛇、人參、木耳,林紫紋眼中放光。連瞳孔都快變成古錢兒孔上的方型了,遊戲廳算什麼、美容院算什麼,牙膏廠又算什麼,真正的寶藏就在身邊,啟動寶藏的準備已經做好了,那驚人的財富,就快要擺在眼前了!   期末考試,因為掉進了錢眼兒裡而沒抽時間複習的林紫紋只考了第五名,用山城百姓的話說就是,考砸鍋了。第四名的陳小蕾因為首次成績超過了小流氓而有些興奮,第一名的白泓卻對教主的成績十分不滿,認為他這是有意作弊讓著自己,因此決定,暑假不搭理林紫紋了,獨自在家看書。   林紫紋聽完白泓的宣言後笑嘻嘻的沒放在心上,白泓雖然膽子大,但每次林紫紋把電話打進她的家裡後,她都加著十分小心,生怕被媽媽發現一點兒蛛絲馬跡。你不是想不搭理我麼,林紫紋心中暗笑,那我就每天往你家打兩遍電話,看到時候誰先妥協。   放暑假的第一天,李澤濤開車載著林紫紋去火車站接站。路上兩人說起最近發生的事,李澤濤連連砸舌。   「紫紋,我前兩天聽海哥說,你把他手底下那些幹活的人全要去了?」   林紫紋擺弄著上車前順手摘來的一片楓柳葉,準備折成個柳哨吹吹,「他那些人也不都閒著,有一些自己找著活兒干了,剩下的這點兒恐怕不夠用呢,我讓他幫忙再找找。」   李澤濤奇怪的問:「不是一直有一些人在給咱們裝修門市嗎,那些人再加上你新找來的這些。能幹挺多活了吧。你要這麼多人做什麼?」   吉普車被路上的幾個坑窪處顛簸了幾下,林紫紋沒控制好力度,一隻將要完成的柳哨被折廢了,扔掉手中的柳葉,林紫紋說:「蓋房子。就在牙膏廠旁邊,你過完年後買的那塊地邊上,蓋幾棟樓。」   「蓋樓?」李澤濤更不理解了:「那幫小子蓋個平房拿把掐得利索得很,上次給美容院蓋二層樓時就有點費勁了。你要讓他們蓋幾層的?」   林紫紋隨手指了一棟路邊的六層樓說:「就照這麼高蓋。我讓我姐出面在市二建公司找來了幾個人開個建築公司,這兩天正審批呢,兩幫人來了之後匯合一起,名義上就叫紫禁城建築公可,以後干個活什麼的就方便了,審批蓋樓時有二建公司來的那些人出面,省事。」   林紫紋說完又補充一句:「地基已經準備差不多了,過兩天就開始蓋,蓋幾棟宿舍樓。再蓋幾棟辦公大樓,到外面花錢雇些搞技術的,咱把他們好吃好住地供起來,研究點值錢東西賣給老外。」   李澤濤樂了:「我怎麼聽你說的好像是,蓋豬圈養豬出口?」   林紫紋也笑了起來,笑完了問李澤濤:「一個雜交水稻之父解決了中國半數人口的溫飽問題,一個不負責任的大煉鋼鐵讓我爸把家裡的鐵鍋都捐出去了,你說這是為什麼?」   李澤濤想了想說:「捐鍋的時候我沒趕上,不過倒是聽說過;雜交水稻那個袁大爺上電視時我還看了呢,前幾天和劉宏宇聊起這件事。他說那叫,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看看,有文化了就不一樣了吧,人家劉宏宇才上了一年夜大,懂得就比你多了吧。」林紫紋取笑完李澤濤,接著話題說:「美國鬼子的可口可樂配方,多少錢都不肯賣,就是因為別人研究不出來一樣的。咱們也養些人才,研究點不一樣的東西。將來賣出去,賺老外的錢!」   「好啊紫紋、我支持你!」李澤濤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盤,興奮地說:「一看到那些覺得自己用了進口貨就牛逼的人我就想揍他們,可是老丈人送我家的彩電也是小鬼子的東芝貨,沒辦法。誰讓咱們自己國家生產的東西不行事呢。賺自己人的錢不算本事,紫紋,我聽說咱們國家的人工費和原料都比他們便宜多了,我相信你只要好好幹,就一定能把東西賣到國外去!」   林紫紋連連搖頭,李澤濤見他對自己的想法有意見,正想開口問,林紫紋擺擺手說:「生意不是像你這麼做的,我爺爺都知道,把賺錢的菜種在自己家大棚裡,不賺錢的菜讓別的生產隊種,需要的時候用車去拉就行了。咱們做生意要向我爺爺學習,眼前先把路子鋪好,將來只賣最嫌錢的貨,賺有錢人的。同樣是一分錢的材料,加工出來一毛錢賣給自己國家的人不算本事,標價一塊錢讓老外搶著要,才是咱們的目標。」   「一分錢變成一塊錢……」李澤濤啞然,每次和林紫鎂接觸都讓他有一些不真實的感覺,那把彈出數萬塊錢的吉它,那幾個讓大家富裕起來的遊戲機的銅幣,那一支支能擠出黃合一般的牙膏,那讓女人們排著隊往裡擠的美容院和讓老婆變得清淨漂亮了許多的化妝品,林紫紋如同一個奇跡小子,帶給了李澤濤太多的震撼。   林紫紋打破短暫的沉默,問起了狗皮癬的事:「濤哥,買房的事這兩天怎麼樣,那家單位談妥了嗎?」   狗皮癬旁邊有二十多戶人家是橡膠製品廠的,近兩年這家廠生意不景氣,能享受到房屋福利的都是些老職工和單位領導,李澤濤剛上門談買房的時候困難重重,林紫紋這幾天沒和他見面,也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   李澤濤慢慢減緩車速,壓低聲音說:「估計過兩天就能簽合同,賣完房子後他們廠子裡出些錢,添在一起給這些人家換火炕樓。」   最後果然是這樣,林紫紋嘿了一聲,問道:「那個廠長要了多小?」   「這個數。」李澤濤用手比劃了一個九的手勢,忿忿的說:「媽的,獅子大開口,我假裝為難說他要的有些多了,他挺個肥肚子說沒事,把房價往下壓一點也不要緊。」   林紫紋點頭沒說話。九萬塊錢,按現在的工資待遇,差不多是這個廠長一輩子的工資了。以權謀和到這種程度,這家橡膠廠想不倒閉都難。   「我看那房價也沒辦法再往下壓了,」李澤濤說:「那地方的房子本來就賤到家了,價錢再低會引人懷疑,咱們不缺那一萬八千的,你說呢?」   「嗯,就按你的意思辦吧。」林紫紋沉吟了一下說:「辦完交接也不用催,讓他們先住著吧,來年統一扒房子時他們能搬走就行。」   兩人不再聊這個話題,吉普車行在林蔭大道上,李澤濤憧憬著將來賺長毛子老外和日本挫矬的錢,林紫紋抬頭仰望著湛藍的天空,心中不驕不喜,一片澄明。   【097】第三條線   把林從武夫婦從上海帶回來的大包小裹的東西裝進車裡,掉頭上車回家。出門已經有些日子的林從武兩口子曬黑了一些,但都是神采奕奕的一點兒長途勞累的樣子都沒有。王玉梅一見到林紫紋時就連誇兒子長個子了,上車後開始稱讚大城市人民的富庶,林從武以前去過上海,所以沒有老婆那麼多話,不過還是感慨了一番有錢人出門的日子,以前自己公費出門時總要想方設法的省錢,在每天的那幾塊錢出差補助裡省出一點兒帶回家裡就算是創收了,這次出門去上海,他還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住賓館。   六猴兒沒和兩口子一起回來,他已經徹底成了美容院的流動駐外辦事處。上海那邊房子已經買妥了,手續執照這幾天就能辦理結束,楊霖這邊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一支剛組織好的精英團隊正在緊鑼密鼓地做最後磨合鍛煉,過幾天這只隊伍就將開赴上海,進駐紫禁城美容院邁出山城的第一個前哨站。   吉普車上了勝利大街,卻在離J中尚有兩公里的地方拐進了人造毛皮廠和石油化工廠中間的樓群裡,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林紫紋回過頭笑嘻嘻的對爸媽說:「咱家原來那房子還得整天和煤燒炕,我覺得太麻煩,在這裡買了間暖氣樓。」   「噢……」林從武和王玉梅各自點點頭,兒子確定是暴發戶啊,聽這跟爸媽說買暖氣樓的口氣,就像一般小孩子用零花錢買了幾支鉛筆一樣稀鬆平常。   車到一棟新樓前停下。李澤濤指著不遠處的另幾棟新樓說:「三胖子和劉宏宇他們住那棟,就在三樓門對門。我和六猴兒的房子在這棟,郭哥的還得往前面走一走,不過也不遠。」   林從武點頭:「去喝你喜酒那天就聽說你在這附近買房子了,這裡環境還挺不錯啊。」   李澤濤撓撓頭,嘿嘿訕笑著說:「都是你家紫紋出錢買的。那時假沒幾個人知道,都瞞著呢。」   林從武哈哈一笑,不在意的說:「紫紋做的對,我和六猴兒在上海沒事時還聊起過這個話題,紫紋要是不把這些事瞞著我,我辭職的時候也不會受到單位那些人的佩服!」   王玉梅下了吉普車活動了一下手腳,取笑兒子說:「兒子,怎麼突然自已積極搬家了,是不是處了小對象,想做樣子給女孩子看了?」   林紫紋拎起一包東西就往樓裡跑。嘴裡嚷嚷著:「你想要兒媳婦了就直說唄,看你兒子給你找來十個八個的!」   「臭小子。」林從武笑罵著也去拎了一隻箱子在後面跟上,李澤濤笑著對王玉梅說:「紫紋要是想挑對象的話,估計那些小姑娘得站著排往上衝。」   王玉梅驕傲的揚起嘴角:「你看,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媽媽?」   李澤濤連連稱是,補充說道:「等將來紫紋好好給你挑個兒媳婦,你肯定還會是天下最幸福的老婆婆!」(註:老婆婆是媳婦對丈夫母親的稱呼。)   王玉梅拎著從上海買來的小包上樓去了,李澤濤本想把吉普車開到泊車位停好後上去坐坐,想起人家一家三口好久沒見了應該有許多話要聊,於是上樓打了聲招呼。隨便找了個工作上的理由。開車走了。   新房子就在二樓,兩室一廳,面積大概只有七十餘平米。王玉梅進了房子的第一感覺像是走進了別人的家,可來回轉了兩圈,就覺得四處都看著順眼,找到回家的感覺了。彩電冰箱洗衣機電話,帶電的東西都是全的,臥室裡落地式窗簾紅漆地板席夢思床,還有音響蚊帳大衣櫃,王玉梅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回到客廳裡看到正擺弄著電視遙控器的丈夫才想起來,如果門上再貼些對聯喜字,這房子不就成了結婚的新房了麼。   「兒子,挺能搗鼓的呀,咱家以前那房子裡的東西,全沒搬來?」林從武關掉曾經讓自己垂涎好久的29寸大彩電。想起這房子裡似乎一點兒舊東西都沒有。   林紫紋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三瓶健力寶,拉開一瓶的拉環遞給爸爸說:「你的書和唱片我都弄過來了,在沙發下面的抽屜裡,別的我隨便看了一下,沒什麼能用上的,就都買新的了。」   林從武接過兒子遞來的健力寶,到沙發下面找抽屜去了。王玉梅從衛生間出來,問林紫紋:「你沒在這住過吧,住爺爺家了,還是自己在那邊家裡住的?」她看到洗衣機還是全新的沒有用過的痕跡,猜到兒子沒在這住過。   「住那邊了,上學比較近嘛。」林紫紋隨口撒了個小謊,他沒搬過來其實是因為前兩天地板的油漆味還沒散乾淨,不過把話題往學習上主動一提,便顯得自己是個乖孩子了。   果然,王玉梅對兒子的表現十分滿意。一家三口坐進沙發裡,林紫紋問林從武:「爸,打算好怎麼開始干了嗎?」   林從武夫婦從上海回山城拆最後一次和林紫紋通電話時,林從武對兒子講了自己打算在山城辦個廠的想法。依王玉梅的意思,爺倆不該建什麼廠子,而應該憑著手裡的資金,直接在山城和上海等大城市做買進賣出的生意,人參鹿角和貂皮等山城特產在上海價格高昂,做過財會工作的王玉梅只用了幾天時間就算出在這中間做生意的豐厚利潤。可是丈夫和兒子卻和她的想法完全兩樣,這兩人一個認為加工可以升值,另一個乾脆想把那些東西做高級開發,將來賣給老外。最後王玉梅和林從武爭論了幾天,被林從武以「可以增加許多人的就業機會」的理由說服了,王玉梅想想也覺得丈夫說得在理。辦個廠子在嫌錢的同時還可以把家裡的窮親戚都拉過來一起賺嫌錢,也算一樁好事。   林從武一邊喝著健力寶,一邊給兒子講了自己的想法,他打算讓兒子出錢給自己建一個土產加工廠,收購山城的特產東西加工包裝後賣到南方的大城市去,賺錢是一定的。還可以一方面給許多人安排工作、一方面讓這些土特產升值,可謂一舉數得。   加工廠?這是一個還不錯的想法,但在林紫紋前瞻的眼光裡,卻是個一點兒魄力也沒有,並且前途黯淡的行業。雖然林紫紋也承認,在現在這個時期,如果自己投入個百十萬讓爸媽干加工廠,順利的話十年後爸媽也能加入千萬富翁的行列,可林紫紋所期望的目標,卻遠遠不止這些。   林紫紋開始把事情往自己的目標方向雅:「爸媽,我覺得這個行業雖然和你們的老本行挺接近的,能少走許多彎路,但做這個是不是賺得太少了一點兒?」   「怎麼會賺的少呢?」林從武馬上反駁,林紫紋打斷他的話說:「比如你進了一千塊錢的天麻,加工、包裝、運輸、銷售,一路下來後,我算你能賣兩千塊錢,去了本錢,還能賺多少?五百塊?」   林從武點頭。兒子說的差不多。雖然過程沒這麼簡單,但自己的確是準備這麼操作的。王玉梅不解的問兒子:「一千塊錢的本錢賺五百的利潤,不低了吧,你怎麼能說賺得太少了一點兒?」   林紫紋笑了:「這些天麻都賣到藥廠去了吧。比如咱們市的二藥廠,就用天麻生產了幾種藥,其中一種叫『天麻降壓膠囊』我還見奶奶吃過呢。」   「嗯,天麻是寶啊,可以治許多病症的,要不然前幾年怎麼家家戶戶都想種它賺錢呢。」林從武問:「你想說什麼?」   林紫紋用手在茶几上畫著一個個小圈說:「其實,一袋二藥廠生產的『天麻降壓膠囊』,核算價是三毛五。」   「三毛五?!」兩口子頓時驚訝,王玉梅一臉不信的神色問:「我記得給你奶奶買的時候,是兩塊七一盒,沒有袋裝的,也沒聽說過三毛五這個價錢,這怎麼回事?」   林紫紋微微一笑:「三毛五是一袋膠囊去掉損耗後的成本價。再裝進兩毛錢成本的鐵盒裡,就是我奶奶吃的那種包裝的了。這藥一盒的成本是五毛五分錢。藥廠把它一塊二賣給醫藥公司,後來到藥店怎麼賣成兩塊七的,我就不知道了。」   林從武夫婦面面相覷,都覺得這事有些超乎想像了,三毛多錢的東西吃到嘴裡時就變成兩塊七了,這不是搶錢了麼?   「這你們就驚訝啦?」林紫紋語不驚人死不休:「在咱們這賣兩塊七,是因為這藥是當地產的,賣不上價錢。你們聽說過南藥北銷,北藥南銷嗎,藥這個東西需要弄到越遠的地方才賣得越值錢,我讓小郭找牙膏廠的銷售員專門問過了,這一瓶『天麻降壓膠囊」在四川那賣到四塊錢左方,在兩廣那邊一些發達地區,基本都超過五塊了。」   兩口子不言語了,剛從上海往回走的時候還盤算著開個廠子,做些粗加工倒賣藥品原材料呢,沒想到兒子早就猜到了自己的想法,把兩人這些日子來的打算一下子就否決了。   林紫紋見火候夠了,開始下猛藥:「爸,咱們山城別的沒有,就這山裡的東西要多少有多少,藥品的材料多得都數不清,憑啥累死累活的把它們收拾利索了賣出去讓別人賺錢呀,咱們又不缺本錢,你和我媽現在就開始準備,自己干個藥廠吧!」   「這……」林從武沉吟不語,王玉梅猶豫著說:「兒子,開藥廠不是這麼簡單的吧,再說咱們一沒配方二沒經驗,連點兒準備都沒有,能說幹就幹了?」   「那能有多難呀?」林紫紋笑著說:「缺配方咱們就買,沒經驗就僱有經驗的人,缺準備咱們現在就準備,你看看牙膏廠,建成到現在還不到一年吧,現在經驗也積累出來了,配方也能自己研究了,一年前誰有經驗?還不都是白手起家一步一步幹過來的嘛。」   林從武夫婦被兒子說活了心,開始一言一語的商量起來。他們哪知道兒子心中的如意算盤,現在國家醫藥方面的管理混亂不堪,而藥品市場剛剛放開不久,惡性競爭還尚未開始,林紫紋已經預見到自己的業務員能一番手段後就拿下各地醫藥公司的藥品准入證了,到那個時間財源滾滾自不必提,然後過一段時間後自主研發的藥品出了眉目,到時候何愁國藥衝不出國門?   這一整天,一家三口人都沒有出門,中飯是林紫紋下廚做的,林從武夫婦很快放棄了開一家「為他人做嫁衣」的土產加工廠的想法,轉而加入林紫紋的藥廠計劃。如何籌劃、審批、運營,第一批藥品生產哪類,怎麼包裝,怎麼打開市場,一家人氣氛融融、林紫紋感覺自己新生以來,第一次和父母做這樣的溝通,心中蕩漾著溫馨的幸福。   當天晚上,林紫紋的新家裡擺起小宴,到場的只有李澤濤和許紅霞、楊霖、劉宏宇這四個人。六猴兒和郭德剛出門在外,三胖子照顧著十多間遊戲中心實在抽不出身,席間郭德剛從北京打了長途電話過來,說是廣告的事情已經安排妥了,過兩天正式播出後就可以回來。林從武最後一個拿到話筒,和郭德剛聊了幾句後放下電話後邊吃菜邊說,這小郭前年這個時候還在為飯碗發愁呢,現在已經是敢在中央電視台播廣告的企業老總了。   楊霖給二舅倒滿一杯葡萄酒,笑嘻嘻的說:「二舅,我聽著你剛才的口氣,好像有點羨慕啊。其實這不算什麼呀,等咱藥廠建起來了,過幾年把藥賣到了國外去,你就和我二舅媽坐上飛機,到美國的電視台播廣告去!」   大家都笑了起來,如果一年前楊霖說出這番話來,那是在開玩笑,可現在郭德州已經和央視簽了幾百萬元的廣告合同了,用不了幾天、明白牙膏的廣告就會被播放到全國十幾億人的家裡去,這些可是以前大家想都想不到的。小小牙膏都能賣遍全國,等將來有山城地方優勢的藥廠發展起來後,賺老外的錢,又是什麼稀罕事呢?!   【098】紫川的前途   剛剛放了暑假,學生們各有各的打算。喜歡先甩包袱的就馬上把自己關在家裡,整天整天的寫作業;沒心沒肺的那種學生直接就東奔西跑地開始玩了起來,作業這個東西,留到開學前幾天再說;還有些計劃著學習的就每天定時定量的做一些,這種學生一般成績較好。   林紫紋不在上述行列當中,他屬於有空時就寫一些,不高興了乾脆就不寫的人,有幾次他甚至在開學交作業時直接和班主任說連書包帶作業一起丟了,然後受幾句批評就算完事。   白泓和陳小蕾開始會合在白泓家裡寫作業,過幾天陳小蕾就要去濟南媽媽那裡了,她們打算把作業在這幾天先做完。這天林紫紋心血來潮,打電話想約兩人去釣魚,被白泓以暫時沒時間為由拒絕了。   你們不去,我找別人去。林紫紋考慮了一下人選,上次和同學釣魚時張勇根本就坐不住,東跑西顛的,王光武曬著太陽居然睡著了,差點載進水塘裡,班級裡的幾個傢伙似乎沒有一個是釣魚的料。對了,紫川釣魚還有些水平,就去找他了。   林紫川家住在山城四服公可的家屬院裡,這裡全都是七十年代末蓋起來的火炕樓,林紫川家在其中一棟的四樓。林紫紋上了樓敲門時,林紫川剛剛練完啞鈴,正在聽著磁帶吃西瓜。   「怎麼今天有空到我家來了?」林紫川開門把堂弟讓了進來。拿起菜刀在西瓜上揮舞了兩下,挑了塊籽少的遞給林紫紋。   林紫紋接過西瓜咬了一口,催熟的西瓜雖然青皮紅瓤的很招人喜歡,口味可真是不咋的。   「閒著沒事,想找你下午一起去釣魚。」林紫紋幾口把西瓜中間的瓤心啃掉,剩下多半扔在一邊不吃了。   「不去。」林紫川答的乾脆:「今天還要背五十個單詞呢,放假前英語老師和我說,讓我好好表現。開學給她做科代表。」   「喲?要當官了啊?」林紫紋樂了:「她想把科代表換成你了?慧眼識才嘛!」   林紫川笑笑說:「不算是換,以前那個科代表轉走了,期末時我不是把英語考了個滿分嘛,我們班主任和英語老師都挺高興的,公佈成績那天,直接就把這科代表的事和我說了。」   從初二開始,林紫川的外語成績就一直在班級裡名列前茅,而幾次大考都幸運地得了滿分。今所有認識他的人刮目相看。林紫紋早就注意到小堂哥憋著一股勁想要在成績上趕超自己,這次考試林紫川已經在他自己的班級裡排到了第四名。離林紫紋的成績只相差不到二十分了。   「紫川,照你現在這個進步速度,初中畢業時成績能不能超過我?」林紫紋笑嘻嘻的問。   林紫川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馬上豪氣起來,用力啃了一口西瓜說:「就算不能超過你,考上咱們學校的高中也肯定是十拿九穩了!」   不錯不錯,林紫紋挺高興小堂哥由頑童到向上少年的轉變,繼續問道:「那考上高中之後呢?」   「嗯……」林紫川沉吟了一下說道:「考大學吧?我爸說,咱們老林家還沒有大學生呢,咱倆要是能一起考上大學。將來肯定就都途無量了。」   「考上大學就前途無量了?」林紫紋覺得不應該讓大爺林從軍的想法給小堂哥造成誤導,反問說:「你知道將來社會會發展成什麼樣子嗎?以前一個市也沒多少中專學生,可現在大學生都挺多了,萬一等你大學畢業的時候,大學生已經變得到處都是,不值錢了。你想過自己該怎麼辦麼?」   林紫川還是一個開學才上初三的中學生而已,這兩年,他只一心一意地想要在學習成績上趕超堂弟林紫紋,心裡還從沒想過這些事。聽林紫紋這麼一說。林紫川不由得把心思也轉了過來,當年大姨家的表哥考上中專時大姨夫還誇自己兒子光宗耀祖了呢,可表哥去年畢業回來時,中專生已經不像他當年考上的時候那麼吃香了,後來表哥勉強在風動工具廠分配了一個質檢員的工作,聽說到現在還沒漲過一分錢工資呢。   將來我會不會也和他一樣?林紫川想到連一塊錢一包的煙都抽不起的表哥,頓時心裡沒了底。見堂弟林紫紋彷彿著透了自己想法一樣的表情,林紫川忙問:「紫紋,你說將來真的會像你剛才講的那樣嗎,大學生變得到處都是,不值錢了?」   林紫紋點頭:「爺爺那今年紀的人,很少有人讀書;到大姑這個年紀的人時,幾乎都讀過小學和初中;比咱們爸媽再小一些的人就很多都上過高中和中專了;我猜過幾年就會有更多的人上大學、讀博士什麼的,等七八年後你我大學畢了業時,大學生肯定就像現在的中學生一樣,遍地都是、一點兒都不稀罕了!」   這番話是林紫紋信口說出來的,他當然不能說,我都話過一次了這些事全知道,所以隨便找了些身邊的例子講給林紫川聽。林紫川聽完想了一會兒,爸爸以前說的大學畢業後前途無量所給他的信心頓時被打擊得無影無蹤。林紫川有些氣餒,又有些不甘地說:「那我怎麼辦啊?要是再念個七八年書還得像我表哥一樣隨便對付個工作,我還不如初中畢業就找地方上班算了。」   林紫紋沒接他的話,走到錄音機邊翻起林紫川的磁帶來,最上面是一沓外語教學磁帶,林紫紋按出錄音機把裡面的那盤取出來一看,居然是初三下學期的。   「紫川。你把初三的英語自學了?」林紫紋略有驚詫,一直只知道這小子在悄悄用功,想不到達到這種程度了。   林紫川點頭:「嗯,我早就覺得外語比別的科目學起來簡單,連俄語班的書我還借回來看過一些呢,也沒覺得難多少。真不知道那些外語考十多分的人平時上課都幹什麼了。」   林紫紋倒是多少知道些原因,最培養一個人的語言能力其實是幼年的時候,那時候林紫川沒少被自己鍛煉。當然在這方面會比其它孩子出色了。正好桌上有本不知林紫川從哪裡借來的初三英語書,林紫紋拿起來隨便在後面翻了一頁,讀了段課文後讓林紫川翻譯。   課文不長,林紫川迅速翻譯完了,兩人同時開口想說話,林紫紋謙讓了一下,林紫川問:「紫紋,你怎麼會讀初三的英語課文?!」   別說初三了。大三的我恐怕都能讀個差不多。林紫紋可沒按心中想的說,打岔沒回答堂哥的話。反問道:「你小子不簡單啊,初三的課文都能翻譯個差不多了?自學多久了?」   林紫川卻沒有像平時受誇讚之後那樣表現得揚揚得意,有些心不在焉的說:「學再好有什麼用,念不念大學都沒什麼意思了」   林紫紋哭笑不得,原來這小子被自己剛才隨口說的「大學生將來不值錢「的事拾打擊到了。不過按時間來算,林紫川應該是95年上高中,98年上大學,大本四年畢業後是2002年,那時候的大學畢業生,的確已經遍地都是。遠沒有現在這麼吃香了。   「紫紋,咱倆挺長時間沒在一起認真說話了吧?」林紫州見堂弟說話在想事情,主動打破沉默。   林紫紋放下外語書,搬了個椅子和小堂哥並排坐在窗邊。   林紫川終於把忍了將近兩年的話問了出來:「你賺錢的事,一直沒詳細和我說過,我也從肋堸搳C正好今天挺有空的,你有給我講講嗎?」   林紫紋輕輕一笑,表情就像隻狐狸一樣:「我沒說,你也知道得挺多了吧。你先說,我看看你知道了多少。」   林紫川想了一下,猶豫著說:「最開始寫歌賺錢我是知道的,後來的遊戲廳、美容院、牙膏廠?這些都和你有關係吧?」   喲,敢情這小子幾乎全知道了啊。林紫紋驚訝於小堂哥的細心,問道:「你這知道的就不少了,對別人說過嗎?」   「沒有。」林紫川用力搖頭:「沒人對我說過,我也從沒對別人說過。」   「呵呵,保密工作做的不錯嘛。」林紫紋決定不再瞞著小堂哥,說道:「那我就不瞞你了,正好家裡沒別人,我把這兩年賺錢的事都和你說說吧。」   兩人一個講一個聽,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林紫紋說完了這兩年自己做過的事,林紫川像聽了個童話故事一樣,滿心驚歎,坐在那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怎麼了紫川,幹嘛不說話了,在想什麼?」林紫紋說的有些口乾,起身拿來兩塊西瓜,遞給林紫川一塊。   林紫川接過西瓜卻不去吃,看著林紫紋說:「嗯……紫紋、我剛在想,你說這同樣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倆,怎麼突然差距就這麼大呢?」   林紫紋咬了口西瓜,含在嘴裡沒咽、總覺得小堂哥剛才這句話以前在哪聽過,又想不起來是誰說的。林紫川的這個問題他也沒辦法圓滿回答,只好胡扯說:「別灰心,我很看好你,你是大器晚成型的人,將來一定能做出一番事業的。嗯,真的,我很看好你的。」   這番話不就是昨天晚上電視裡放的那個老電影裡,國民黨特務說的台詞麼,林紫川被氣得笑了出來:「紫紋,你就別瞎安慰我了,我和你一比,簡直就是廢物一個,你都賺錢送爸媽去上海旅遊了,我還整天想著怎麼和我爸多要兩塊錢吃零食呢。」   林紫紋笑了出來,林紫川雖然這兩年來成熟了許多,可畢竟還是個孩子。   這個小堂哥林紫川,林紫紋是和他從小一起穿著開檔褲長大的。以林紫紋重生前的年齡來推算,林紫川更按近林志文兒子的年齡,所以林紫紋不知不覺間,也是按照自己理想的方向對小堂哥進行潛移默化的培養。一起鍛煉、遊戲,一起學習、打架,一起一天一天的長大。很多時候,林紫紋都在寵溺著這個小堂哥,大把的揮霍零花錢、過年買許多拎著走路都覺得吃力的鞭炮和糖果。林紫紋滿足著林紫川充滿童心的願望的同時,更添補了自己前世童年裡的許多空白和黯然之處。這兩年隨著兩人年齡逐漸大了,林紫川開始用更多時間埋頭學習,林紫紋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經營的生意和女孩身上,兩人已經好久沒有認真溝通過了。林紫紋用心思考了一陣,腦中靈光一現,跳出來了一個想法。   「紫川,我給你想了個主意。」林紫紋把吃光了瓜心那點甜瓤的西瓜放回桌上。   林紫川忙嚥了嘴裡的西瓜說:「什麼主意。你說說看。」在他看來,這麼有本事的堂弟要給自己出主意。肯定是好處來了。   林紫紋還使出自己的老套辦法,提問式談話,問林紫川:「你知道孫中山、鄧小平、周思來,還有一些歷史偉人的共同點嗎?」   林紫川想了一下,搖搖頭表示不知道,不過紫紋會這麼問,莫非自己和這些偉人還有什麼共同點?   林紫紋又問:「上歷史課時聽說過宋氏家族吧、就是宋慶齡、宋美齡、宋子文他們家。」   「聽過。」林紫川說:「歷史老師還說,他們余是中國近代史上最有地位,最著名的家族。」   「沒錯。宋氏家族在他們這一代的六個子女,有個共同點,和剛才我說的三個人一樣。」林紫紋見小堂哥搖頭,於是不再賣關子,接著說道:「他們都留過學,也就是說,出國深造。」   留學?出國深造?林紫川也是聰明人,聯繫堂弟剛才前後所說的話題,馬上反應過來,不敢置信的說:「紫紋。你的意思是說,讓我也出國?去國外留學深造?!」   「嗯,就是留學。我給你出的就是這個主意,我覺得你應該出去,到國外學習。」林紫紋的口氣就像說我覺得你應該早睡早起一樣,有一兒正經,卻完全不像在說什麼大事:「正好你學外語的能力還很挺好,出去留學幾年鍛煉鍛煉,將來回國時做個海歸,那時就肯定會像你爸爸說的那樣,前途無量了。」   林紫川楞了神,出國?他腦子裡對這咱事情一點模仿都沒有,揀了個林紫紋這番話裡他沒聽懂的宇眼問:「海龜?你剛才說將來回國時做個海龜,什麼意思?」   林紫紋撲哧一聲樂了出來,海歸與海龜同音,林紫川會錯意了。海龜派這個詞似乎是12世紀才流行起來的,現在說出來還太超前,於是對林紫川解釋說:「海歸,海,外,歸,來。是指留洋學子從海外歸來的意思,我給簡稱成海歸了,不是大海裡的那個海龜。」   「哦。」林紫川問起出國的事:「可是紫紋,我聽說過一點兒出國留學的事,好像都是大學畢業後學習成績優異的才有留學深造的機會吧,就算我能考上大學,就算我將來成績優異,那也未必有出國機會啊。再說,大學畢業是七八年後的事呢,你也說了,現在社會進步快,到那時候怎麼樣了還不好說吧。」   「誰說讓你大學畢業再出國了呀。」林紫紋白了不不開竅的林紫川一眼說:「高中畢業就能出,著急的話中畢業也能出國,初中沒畢業也能。」   「不會吧!」林紫州覺得自己被當成傻小子了,反駁說:「要是連初中沒畢業都能出園了,我怎麼從來沒聽說誰出去了呢?再說了,基礎知識都沒學好就出去留學,能學些什麼呀。」   這種事情三言兩語解釋不清,林紫紋也被自己的突發奇想搞得有些頭痛了。不過,讓林紫川出國這個打算卻起來趕強烈起來,林紫紋覺得這件事會帶來的好處實在太大了,現在是1994年,盡早讓紫川出國的話,辦手續之類的事情還不是過幾年出國熱時期那樣難的,將來自己的生意做到國外之後,紫川就是一個完美的外勤人員了。更何況,這其中的學習鍛煉機會多得數也數不清,對紫川的成長絕難是好處多多。   可是這裡面也障礙重重,雖然不難讓紫川同意,可是說服大爺大娘和諸多親戚是一道難關,還要挑一個有並途的國家,要辦理複雜繁瑣的出國手續,在山城這塊小地方,誰家有個孩子出國留學了都能傳得這學生的親友、母校、社會和政府都知道,要是把未滿十六週歲的林紫川整出去了,這事會不會產生一些小轟動,林紫紋自己也心裡沒底。   【099】外來和尚   林紫紋從來都是一個敢想敢做的人。既然想到了要讓紫川出國,這其中又有那麼多的好處,林紫紋被這個念頭刺激的興奮起來,用力拍了拍有些丈二和尚的林紫川說:「這事肯定能行!你先坐著,我去給咱姐打個電話讓她來!」   楊霖撂下電話,給眾學員們安排好下午的任務後就往林紫紋家的老平房趕。這段時間她每天都在和一些剛中學畢業的十幾二十歲的小女生打交道,又要從中挑有領導潛力的人出來,又要磨平她們性格中的稜角,培養人才和管理企業還真不是楊霖以前想的那麼簡單,有時候一整天忙碌下來,楊霖總覺得自己心力不足,似乎哪裡出問題了。   林紫紋在電話裡只告訴楊霖說,讓她下午放自己半天假,有件事想找她商量商量,讓楊霖直接去林紫紋家的平房那裡。楊霖也沒細問是什麼事,不過聽林紫紋興奮的語氣,這肯定是件好事。正好這段時間心情有些悶,楊霖出來和兩個小表弟見見面,也能趁機放鬆放鬆心情。   林紫川被堂弟拉著出了門,心情有些雲裡霧裡的,摸不著邊。長這麼大,他唯一按觸過的一個老外還是個J中請來的臨時外教,那老外只在學校給大家上過幾節口語課就走了。萬一真出國去留學,到時候自己就是他們的老外了吧,是不是要每天面對的全是金髮碧眼的洋毛子?林紫川想到這裡,心中直打突,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兩個小子走到林紫紋家胡同口時。楊霖正站在門前的雨簷下面,擺弄著一串閃亮的鑰匙。楊霖今天穿了件淡藍色的長袖T恤,雪白的牛仔褲,光腳上一雙俏皮的塑料涼鞋,長髮簡單的用橡皮筋束在腦後,淡妝素顏,看得林紫紋眼都一亮。   「有這麼瞅姐姐的嗎?!」林紫紋剛走到楊霖身前,就被她在腦袋上彈了一下。林紫川樂呵呵的看著他們兩人,林紫紋嬉皮笑臉的對楊霖說:「姐。今天看到你,我才知道小說裡那個沉魚落雁是什麼含意了!」   「去去去!」楊霖撥拉開湊到自己身前的林紫紋,哼了一聲說:「小流氓,少跟你姐沒大沒小的,趕緊開門!讓你姐進屋喝口水歇一會兒!」   林紫紋開了大門當先進院。楊霖問走在後面的林紫川:「紫川,見了你姐怎麼連個招呼都不打,唸書念的呆了,連禮貌話都不會說了嗎?」   林紫川心說不好,剛才光顧著看熱鬧,把表姐的老習慣給忘了。這下要是得罪了她,恐怕要有小鞋穿了。林紫川忙點頭哈腰地說:「姐,親姐,多日不見十分想念,老弟有禮了!」   「嗯。不錯!」楊霖十分滿意,不過還不肯馬上放過他,追問道:「光有禮了就行了嗎?一句話就打發你姐了?」   林紫紋已經進了裡屋,邊開窗戶邊嚷嚷:「有話你倆進來說,外面多曬呀!」   林紫川著急進屋,隨口胡說道:「姐,既然你問了,老弟可就想到哪說到哪了。剛才一見到你時老弟都認不出來了,心裡就在想啊,這誰家大姑娘這麼漂亮。怎麼站在我二叔家門口了,走錯門了嗎?」   「……」楊霖一巴掌把林紫川推進屋裡,笑罵道:「老林家到這輩子算是沒個正經人了,哥倆兒全是小流氓!」   林紫川心中鬱悶地想著,你不就是愛聽這個麼,逼人家說了又罵人家是流氓。林紫紋樂呵呵的給楊霖開了瓶汽水奉上。他可一點兒都不在乎被人稱為流氓,這叫食色性也,男人不流氓?發育不正常!   喝了幾口汽水去了暑氣,楊霖輕鬆下來,問林紫紋道:「大熱天的讓你姐專門跑一趟,什麼事呀?」   林紫紋放下剛喝空的汽水瓶子打了個嗝,反問楊霖:「姐,你是什麼文憑來著?」   楊霖白了表弟一眼:「中專、咱家誰不知道?問這個幹什麼!」   「那小郭呢?」林紫紋甩了鞋爬上炕,這炕已經多日未燒了,在這大熱天裡也是涼冰冰的,坐上去舒服得很。   楊霖想了一下:「他?高中畢業吧,你問這個幹什麼?」   林紫紋把剛才給林紫川講的那段又複述了一遍:「姐,我爺爺那個年紀的人很少有讀書的吧;到你爸媽那時期的人好像都讀過小學和初中;比我爸媽再小一些的人就很多都上過高中和中專了;我猜過幾年就會有更多的人上大學,讀博士什麼的,等七八年後我和紫川大學畢了業時,大學生肯定就像現在的中學生一樣,遍地都是,一點兒都不稀罕了!姐,你說我想的對不對?」   「嗯!」楊霖點頭:「去年我在北京時就注意到了,那的孩子幾乎都讀高中,考上大學也不是稀罕事。我還聽說,挺多有錢人家都給孩子辦出國留學呢。」   「真的嗎?」林紫川聽說有挺多人給孩子辦出國留學,馬上睜大了眼睛,追問楊霖:「姐!出國難不難?那些人都是多大出的國?」   楊霖猶豫著說:「我也是和別人閒聊時聽說的,好像手續挺難辦的吧……那些人留學的人多大我也不知道。」頓了頓,見表弟林紫川瞪著眼晴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奇怪的問:「你怎麼突然關心起這個了?」   林紫川抓耳撓腮,不知道怎麼說。楊霖又去看林紫紋,林紫紋直接了當地說:「我想讓他出國唸書。」   「讓他,出國?!」楊霖驚訝得合不攏嘴,用手在兩個小子臉上指劃了半天,最後從衝擊中緩過神來,不解地問林紫紋:「你怎麼突然說這種沒邊兒的事?」   「怎麼能是沒邊兒的事呢?」林紫紋反問:「姐。你去區政府給廠子辦手續時不是認識了個姓王的麼,回來還給我講過他的事呢,忘沒忘?」   「你說那個王志鋒?」見林紫紋點頭,楊霖回憶了了一下說:「記得,他不是前年從英國留學回來的麼,春天時又升職了,現在都快當局長了,聽說年底要調進市裡呢。」   「對,就是說他。」林紫紋擺了個舒服的姿勢趴在炕上。說道:「告時你說,他辦事效率一般,為人處事一般,工作積極性一般,什麼都一般。對吧。可他為什麼整天升職提干呢?」   「嗯……他們一個科室的老李和我聊過,這王志鋒家也沒什麼背景之類的,能升這麼快主要因為他是出國回來的,文憑高,在國外時認識了幾個家庭背景好的同學,回來後就有了靠山,所以就步步高陞了。」   林紫川插嘴問道:「姐。你說的這些我都不太懂啊,能講詳細點兒嗎?」   「沒什麼複雜的。」楊霖說:「那個姓王的比我大幾歲,大學畢業後到英國去留學了,前年回來後到區政府參加工作。因為文憑高,又有朋友給他找關係領路,所以現在陞官發達了。」   「嗯,就像報紙上說的一樣,外來的和尚好念徑。」林紫紋解釋說:「一個人在家門口再有出息,別人也只會認為他不過比某某強些而已。可這個人要是出去兜一圈再回來,就高深了,誰也不知道他有多大本事,再有人把他一吹棒,這地位可就起來了。」   林紫川恍然大悟。「原來如此……也就是說,甭管是誰,出國留學幾年再回來,就肯定比一直在國內學習混的好了唄?」   楊霖和林紫紋同時點頭,楊霖是覺得那個王志鋒能平步青雲的確是因為出國了幾年,林紫紋的感觸更深一些。當年剛流行海龜派的時候,連那些出國打工順便念兩年語言學校的人回來後都能在各行各業假裝成功人士,外來和尚的作用的確大得驚人。   「那,紫紋,你說我要是出國留學幾年回來後該做什麼呢?」林紫川活了心,聽表姐楊霖講的,那個王志鋒大學畢業後去英國學了幾年回來就能進政府了,這剛在區政府呆了兩年就又提干又陞官;要是自己高中、大學、大學後都在國外學習,將來回來還不得當個區長什麼的呀?   林紫紋和楊霖都不知道這小子心裡的算盤,要是林紫川把自己當區長的志向說出來,兩人還不得被笑死才怪。林紫紋聽他問到將來回國的事,開玩笑說:「先給你媽找個外國兒媳婦再想回來後的事!」   林紫川楞了,傻乎乎的問楊霖:「姐,出國還能找外國老婆嗎?」   楊霖強忍住笑說:「能啊,怎麼不能呢,你可以在咱家這找一個,國外再找一個,到時候就是倆老婆了!」   「倆老婆?還有這種好事?!」林紫川有些兩眼放光,激動的問林紫紋:「紫紋,咱姐說的是真的嗎,那我什麼時候能出國啊!」   林紫紋一下子趴在炕上,笑得摀住肚子說不出話了。楊霖也躺倒了炕上背對著林紫川,兩肩不住抖動。林紫川馬上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的表現太丟人了,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尷尬著解釋說:「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們想哪去了啊,我就是隨便問問嘛。」   楊霖笑了半天總算夠了,按著林紫紋的腦袋坐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表情對林紫川說:「紫川,出國這事紫紋什麼時候和你說的,你怎麼想?」   林紫川的心情忐忑中又有些希冀,即害怕不適應陌生的環境,又像一個盼望著到未知地方去玩耍的孩子,思考了一會兒還是猶豫不決,如實對楊霖說:「我現在腦子裡一團糟的,自己也不知道想不想去。」   楊霖想了一聲,十幾歲的孩子遇到這種需要做大決定的時候都是拿不定主意的,何況林紫川對出國這事一點兒概念都沒有。這事如果可行的話,還要和大舅兩口子談,到時候還要涉及許多事情,經濟方面、安全方面、將來的安排等等許多。不過,楊霖思考了一下也覺得,紫紋想讓紫川出國的主意的確不錯,既然現在家裡的各方面條件允許,為了紫川的將來打算的話,出去學習歷練幾年,確實是件非常好的事。   「這樣吧。」楊霖說:「牙膏廠新來了兩個老技工,有個四十多歲的人是北京來的,他兒子現在就在美國唸書呢,我領你去和他好好聊聊吧,也能知道的多些。你要是真想出去唸書,我幫你說服你爸你媽,然後找人給你辦手續、聯繫學校,這事要是真成了,你就是老林家第一個留學生!」   林紫紋大人一般的拍拍小堂哥的肩膀,笑嘻嘻的說:「紫川吶,將來娶個外國老婆,再生倆洋娃娃,到時候咱老林家租墳可就真冒青煙啦!」   林紫川不好意思的直撓頭,想起電影畫報上金髮碧眼的外國女人,那成熟豐滿的身體和異國風韻,有些心癢癢的。林紫紋看到他的表情頓時又大樂起來,看來相對於事業、前途和其它事,出國對小堂哥誘惑力最大的,還真是娶個外國媳婦呢!   事情基本算是聊完了,林紫紋又和楊霖聊了些美容院工作方面的事,楊霖報怨說最近總覺得工作太累,每天忙得焦頭爛額的。林紫紋不用想就知道,這是因為美容院的制度太按近於個體戶企業,既不如牙膏廠那種企業制度,也比不上遊戲廳那種分工明確的管理方式。   林紫紋開導楊霖說:「姐,別什麼事都親自管,有些權利該放就放,開除個不盡職的員工這類事能交給店長就交下去,等有人能替你獨當一面時,你就能抽出身來了,秋後淡季的時候,你自己安排一下時間給自己放放假,出去走走也行,參加些管理人培訓也行。」   「嗯,還是紫紋最好!」楊霖滿意地拍拍林紫紋的肩膀,「那個死小郭,連個休息天都沒有,還讓我向他學習呢,你姐要是真像他一樣了,還活個什麼意思,都成機器人了!」   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瑣事,三人出了林紫紋家,在路邊隨便坐了輛出租車,去牙膏廠找新來的技術員給林紫川取經。   第六集   【100】你要幹什麼   從牙膏廠回來的路上,林紫川已經陷入對出國的憧憬之中。初生牛犢不怕虎,年輕人從來不會瞻前顧後顧慮重重,自信、樂觀才是林紫川的性格,不就是出個國麼,林紫川已經覺得自己完全準備好了,現在就是讓他馬上上飛機,他都不會說一個不字的。   下面的事就不用林紫紋管了,他只需要在決定林紫川留學的國家和學校時旁敲側擊幾下就算完成任務。出租車先到了林紫紋的新家附近,林紫紋付車錢下了車,車上的林紫川一心想著趕快回家多學學英語,直到出租車開到了自己家樓下,才發現表姐堂弟早已經下了車,出租車上只剩他自己了。   此時剛過夏苗三點,林紫紋回到家裡,一時想不起該做什麼,在客廳裡轉了兩圈、決定給女朋友打電話。   剛才去找林紫川之前林紫紋就打電話找過白泓和陳小蕾兩人,此時兩人一定還在白泓家做作業呢,林紫紋隨手拿起聽筒,撥了白泓家的電話號碼。   林紫紋置辦新家、裝電話的事白泓和陳小蕾還不知道,想起這事林紫紋就悄悄偷笑,新家和陳小蕾家只隔了一條小街,如果自己對著窗口用力往陳小蕾家的方向喊,沒準她還能聽到呢。   電話響了幾聲等待音,林紫紋聽到那邊拿起聽筒後白泓輕輕的喂了一聲,馬上壓低了聲音,深情的說:「小白,好想你,出來見個面吧。」   白泓和陳小蕾剛完成的今天的作業任務,正在聊天。接到林紫紋的電話讓白泓有些意外,這人中午時剛被拒絕了一次,怎麼沒幾個小時又打電話來了。白泓摀住話筒,先徵詢陳小蕾的意見:「小蕾,又是教主打來的,想找咱們出去玩。」   已經好幾天沒見林紫紋了。陳小蕾也覺得挺想他的,對白泓說:「先和他聊幾句,問問他想去哪玩。」   唱戲總要分紅臉和白臉的,其實唱白臉的白泓也早就想和林紫紋去看場電影,或看到江邊吹吹風了。白泓放開捂著話筒的手,對林紫紋說:「你和小蕾說吧。」   林紫紋在聽筒另一邊嘿嘿奸笑,兩個女孩玩的把戲哪能瞞得過咱小流氓林教主,平時白泓充當反面角色,有時候拒絕自己或者聊正經事的時候都是她出面,而換陳小蕾上場的時候。她們倆就變得好說話了,看來這次找她們出來玩的事已經成了。   果然,林紫紋幾句甜言蜜語就約到了兩個女孩。半小時後在陳小蕾家附近的一處道口見面。白泓和陳小蕾都感到好奇,不知道林紫紋為什麼會約在這麼一個地方,林紫紋卻賣關子不說,其實那個道口就在自己的新家和陳小蕾家之間,過會兒白泓和陳小蕾來的時候。林紫紋從自己家窗前就能看得一清二楚了。   這邊白泓和陳小蕾兩人收拾好作業,白泓進屋正要換衣服時卻皺起了眉頭,陳小蕾見她一手輕捂著小腹一手在抽屜裡翻找,忙問道:「小白,怎麼了。不舒服嗎?」   「好像是那個來了……」白泓剛才還因為約會而興奮的表情已經變得沮喪起來,從抽屜裡找出要找的東西後急匆匆地往衛生間去了。   陳小蕾坐在白泓的床頭,有些無奈地唉了口氣。自己每次來那個的時候都時間很準,雖然身體不適,但也能事前準備。可是白泓的卻沒有自己的那麼準時,上次兩人還是一起來的,前兩天自己的已經過完了,白泓的卻拖到今天才來。   幾分鐘後,白泓愁眉苦臉的從衛生間回來,倚著門邊站在房門口,嘟著嘴說:「我去不成了,它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上這麼個時候突然來了。」   「那你不穿裙子,換條牛仔褲也行吧?」陳小蕾幫好朋友出主意。   白泓搖頭:「身體怪不舒服的,要是去了什麼都做不了,反倒掃興了。我還是不去了吧。」   這話裡有點問題,陳小蕾撲哧一聲樂了:「身體舒服時就能做了?你想做什麼?」   「死小蕾!」白泓瞪了陳小蕾一眼,走到椅邊拉起她說:「你自己去吧!這次我不在,他要不趁機把你吃了才怪!」   陳小蕾在白泓腰上搔了幾下,白泓身上不舒服鬧不過她,只好告饒說:「不鬧了不鬧了,你快走吧,小流氓再等一會兒該著急了。」   「急就急唄。」陳小蕾嘴裡不在意,心卻早飛過去了,跑到客廳門口一邊換鞋一邊安慰白泓說:「小白,其實你應該高興才對,幸好是現在來的,要是再晚一會兒,你穿著裙子正逛街時它突然來了來了,那你可就慘啦。」   「臭小蕾,不挑好聽的說!」白泓一邊瞪了陳小蕾一眼,一邊也覺得她說得還挺對的,萬一真像她說的那樣,正在外面玩得開心時大姨媽來了,那自己可真就要糗大了!   「別跟他去他家!」白泓把陳小蕾送出門後,又有些不放心,壓低聲音提醒了一句。   陳小蕾輕輕一笑,一臉我辦事你放心的表情說:「嗯,說我知道!」   白泓被她笑的更有些不放心了,這陳小蕾衝動時恐怕連親媽姓什麼都能能忘了,天知道那林教主露出大灰狼尾巴時,她會不會變成可憐的小紅帽呢。   陳小蕾的紅裙子像朵盛開的改瑰花一般的從白泓家樓下飄遠了,白泓想起她剛才下樓時興奮的腳步聲,自己腿間還墊著彆扭的衛生棉,憋悶得嘴裡哼哼唧唧的,嘴唇撅起老高,上面都快能掛起醬油瓶了。   林紫紋兩條腿垂在窗外坐在自己屋的窗台上,聽著音樂、一邊望著天空中輕輕飄過的雲朵,一邊看著不遠處的人行道口,等持著女孩兒們的出現。   磁帶的一面大約三十分鐘,這盤盜版合輯磁帶已經播放到第二面的第三首了,林紫紋正搖頭晃腦的沉浸在羅大佑的《滾滾紅塵》裡,一朵紅玫瑰從遠處珊珊而來、驚艷的林紫紋不用眨睛就看了個一清二楚,那不正是自己的小美女陳小蕾麼。   陳小蕾本來能早到十多分鐘的。可是在路過自己家樓下的時候,鬼使神差的上樓梳了梳頭髮,照了照鏡子,臨走時覺得被汗粘濕了的內衣貼在身上難受,又換了胸罩內褲。下樓走在路上,陳小蕾覺得臉上陣陣發燒,剛才換胸罩時順便悄悄照了照鏡子,自從入夏以來,那兩處驕傲的地方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男人的目光,小流氓林紫紋也一定早就對它們垂涎三尺了。今天只有自己和他兩人見面、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拉著自己,找個沒人能看到的地方,下手摸摸看呢。   此時還未到四點,離大人五點半的下班時間還早著呢,陳小蕾站在約好的道口,四周除了兩個玩鬧的孩子一個人都沒有。正納悶林紫紋為什麼沒在,身側不遠處傳來幾聲模仿布谷鳥叫聲的口哨聲。   這聲音是林紫紋經常吹的。陳小蕾聽過多次,再熟悉不過了,扭頭向口哨聲的方向一看,那林紫紋正坐在一戶二樓人家的窗台上,微笑著向她招手呢。   陳小蕾小跑幾步來到窗下,仰頭問林紫紋:「你怎麼會在這呢?這是誰家呀?看你這麼坐著多危險,再說在別人家這麼淘氣也太沒禮貌了吧。」   林紫紋拿起放在窗台上的拖鞋穿,蹲在窗台上活動了幾下腿腳,陳小蕾見他作勢欲跳,連忙制止說:「你要跳下來?!快別跳了,從門走吧!」   林紫紋輕輕一縱,落地後兩手往鬆軟的草地上一撐,完美著陸。陳小蕾埋怨說:「像個活猴子似的,摔壞了怎麼辦!」   林紫紋拍拍手上的灰土,嘿嘿一笑。伸手就去拉陳小蕾的手。大白天的在居民區裡,這小流氓就如此大膽,陳小蕾連忙閃開,壓低聲音說:「別拉,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林紫紋聽話的收回手,左右張望了一下問道:「小白呢?」   「她家裡有事。來不了了。」陳小蕾替白泓撒了個謊。林紫紋噢了一聲,用手指指頭頂的窗戶:「先上樓坐坐。」   陳小蕾跟著林紫紋進樓道上了二樓,見他從兜裡掏出鑰匙開了門,忍不住又小聲問了一遍:「這是誰的家呀?」   林紫紋沒回話,進客廳先換了雙乾淨拖鞋,然後拉上陳小蕾身後的防盜門,從鞋架上找了雙新的遞給陳小蕾。陳小蕾邊換施鞋邊左右打,這明顯是一戶新家,牆上的一張彩擴照片上的人看著挺眼熟的,陳小蕾一下子想了起來,這不是以前在照片上見過的,林紫紋的爸媽麼。   「這是,你家?」陳小蕾口氣有些猶豫,不太確認這個猜想。   「嗯。」林紫紋笑著說:「是我自己佈置的,我爸媽回來後才知道。」   「還有人別在家嗎?」陳小蕾問,見林紫紋搖頭,陳小蕾穿著施鞋開始四處參觀起來,裝修、傢俱、電器,家裡所有東西都是新的,陳小蕾越看越覺得這像是一戶新結婚的人家,而剛才臨來之前白泓提醒的不要去小流氓家的這個事,早被她忘在腦後了。   參觀完林紫紋的新居,陳小蕾覺得十分不錯,稱讚起來:「不錯呀,林教主,這些都是你自己出錢買的?什麼時候弄的呀!」   「嗯,都是我自己出的錢,春天時開始搞的,我剛過來住了沒幾天。」林紫紋指著窗外幾十米遠處陳小蕾家的樓說:「咱們以後是鄰居啦。」   「誰稀罕和你做鄰居。」陳小蕾嗤了一聲,臉上卻掩不住高興的表情。林紫紋坐在沙發中拍了拍旁邊鬆軟的扶手,對陳小蕾努了努嘴,陳小蕾害羞不肯過去挨著他坐,跑到旁邊,輕輕在另一個沙發的扶手上搭了個邊坐下。   林紫紋又去坐那個沙發,陳小蕾就跑到這邊沙發來坐著。兩人來回了幾次,林紫紋擠眉弄眼的挑逗陳小蕾,陳小蕾吃吃笑著不肯就範。這種程度的反抗當然難不倒咱們林教主了,林紫紋悄悄在沙發間間往返的時候推動著兩人中間的茶几,陳小蕾那邊的通道不知不覺中變得窄了,終於一次陳小蕾改從茶几這邊逃跑,林紫紋輕輕一把就拉住了她的胳膊,陳小蕾再想逃走哪裡還有機會,林紫紋順勢用另一隻手將陳小蕾攔腰摟住,陳小蕾身上發軟,老老實實的跟著他坐到旁邊的沙發裡了。   這一陣鬧的雖然不凶,大熱天的在屋裡跑來跑去也使兩人都出了層汗。林紫紋兩手攬著小美女柔軟的腰肢坐在沙發中,陳小蕾坐在林紫紋的腿上,被他從後面輕輕抱著。兩人笑著喘了會兒氣,女孩身上的淡淡的汗味混合著體香輕輕的隨著呼吸進入林紫紋的肺裡,那舒爽愉悅的感覺刺激著林紫紋的大腦,由神輕傳導給腎上腺再反饋給大腦,很快,林紫紋抱著陳小蕾的雙手就變得不老實起來。   陳小蕾本來用兩手將林紫紋的手都按在腰上,可林紫紋的手只老實了一會兒就開始上下游動起來,等陳小蕾警覺時才發現,小流氓那兩隻不規矩的手一隻已經移動到了自己的上腹,另一隻更是掀開了自己上衣襟的一角,馬上就要整只鑽進去了。   「你要幹什麼?!」陳小蕾有些驚慌起來、想站卻站不起來、只好先使出全身力氣按住了小流氓的手。   林紫紋輕笑著不說話,只對扭頭盯著自己的陳小蕾忽閃忽閃的眨眼。陳小蕾見他停手不說話了,左右扭了扭想把他的賊手抽出來、沒想到越扭那兩隻手越不老實,伸進衣服裡的那隻手已經從裡面貼著肉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而外面的另一隻手,幾乎要爬到自己的左邊的胸部上面了。   【101】死馬是什麼馬   強烈的無力感迅速升起,是讓理智出面拒絕、還是任憑身體的渴望去按受,陳小蕾的心中展開了矛盾的思想鬥爭。比起陳小蕾,林紫紋此時的想法就簡單直接得多了,陳小蕾越是害羞不肯,他就越有動力,越要上下其手。   陳小蕾顧得了身前顧不了身後,忙活了半天總算把前後兩隻鹹手按住時,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和小流氓並排坐進了沙發裡。兩人坐在一隻沙發中略有些擠,林紫紋輕輕抽出在陳小蕾衣下被按住的手搭在沙發靠背上,上身向陳小蕾俯下來,慢慢吻了過去。   暫時失去了兩隻壞手的威脅,陳小蕾不冉抵抗,兩人很快吻在一起,天地間除了對方的喘息之聲不再會有任何聲音聽入耳裡。   倦鳥歸巢,落日西斜,這纏綿一吻前後剛不過數分鐘,在男孩和女孩心,卻彷彿足足進行了一個世紀。忘我的陳小蕾一隻手輕揪著林紫紋的T恤領、另一隻手與林紫紋十指交疊,用力握在一起。   林紫紋漸漸坐不住了,褲子下面頂得難受斜坐在沙發上的姿勢,衣領被陳小蕾拉著直不起身子,恐怕一會兒堅持不住就要趴下去了。   趁著喘息的空當,林紫紋在陳小蕾耳邊輕語:「休息一會兒好不好?」   陳小蕾飛快搖了搖頭,還用臉頂了頂林紫紋的太陽穴,那意思顯然是在要求繼續。   好傢伙,想累死誰呀。林紫紋假裝中槍般的慘哼一聲,支撐身體的胳膊突然收力,一下子就伏在陳小蕾的胸前一動不動了。   陳小蕾往上挺了挺身子,那林紫紋裝死一般什麼動靜都沒有。陳小蕾又搖了搖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林紫紋還是沒什麼反應。   這小子耍起無賴來了,陳小蕾輕笑著撮起嘴唇,在林紫紋頂著自己下巴的頭頂輕輕吹出一個左右移動的氣旋。林紫紋也順著陳小蕾的衣領往裡給著熱氣、兩人誰也不動地方,各使手段撩撥對方。   樓邊的路上漸漸傳來下班的人語與車鈴聲。陳小蕾分散了注意力,順著窗外看到了西沉的太陽,有些擔心地推了推林紫紋說:「你爸爸媽媽快下班了吧?」   「幹嘛?」林紫紋抬起頭來,下巴輕輕頂著陳小蕾的鎖骨:「你怕他們突然進來看到?」   這不是廢話麼,陳小蕾撅著嘴嗯了一聲。   林紫紋又把頭低了回去:「他們出門了,這幾天在北京呢。」   「又出門了?」陳小蕾放下心來,可馬上又擔心起了另一件事,既然林紫紋的父母都不在家,那他還不為所欲為了?正好這時林紫紋的那只閒了半天的左手又摸了上來。陳小蕾想起來之前白泓囑咐的話,心中暗道不好,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怎麼才能讓這個纏人的傢伙起來呢,這是個問題,直接說的話恐怕不行。陳小蕾靈機一動,裝出難受的聲音說:「胳膊,被你壓麻了……」   果然,體貼人的林紫紋很快坐到了一邊,陳小蕾迅速站起來揮了揮胳膊伸了伸腰。剛才在沙發上纏綿了半天,衣服和裙子被壓出了好些小褶皺,陳小蕾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打岔說:「渴了,給我倒杯水好不好?」   林紫紋非常聽話,乖乖的跑到冰箱邊去倒水,陳小蕾悄悄後退兩步就到了門邊,兩腳從拖鞋中抽出來插進自己的涼鞋裡,趁著林紫紋背向自己的機會,扭住門鎖用力往外一推,防盜門被撞得砰了一聲。紋絲未動。   林紫紋應聲轉過頭來,陳小蕾忙又扭了一下那門鎖,再推一次還是沒開,林紫紋撲哧一下笑了出來,輕輕在褲兜上拍了兩拍,兜裡的鑰匙發出嘩嘩聲響。林紫紋得意的說:「剛才被我反鎖了。」   陳小蕾不甘心地又去扭那門鎖,旋了兩圈才發現,原來是這門上的另一把門鎖被反鎖上了。林紫紋走到陳小蕾身邊輕輕用手裡的杯子推了推她說:「來了就多坐一會兒嘛,晚上吃了飯再走吧。」   陳小蕾被擺了一道心中不甘,按過杯子把裡面的涼開水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擺出一幅生人勿近的架勢說:「鑰匙給我,我要回家!」   「怎麼啦,剛才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要回家?」林紫紋假裝無辜,一臉天真的問。   林紫紋的假正經表情在陳小蕾的眼裡怎麼看怎麼像大尾巴狼,「少囉嗦,鑰匙快拿來!」   「給你你給你。」林紫紋從兜裡掏出鑰匙,高高舉在兩人中間。   小流氓什麼時候會這麼好說話,陳小蕾心中提防著,謹慎的伸手去接那鑰匙,差幾公分眼看到手時,陳小蕾迅速出手去奪,沒想到林紫紋的反應速度卻快她一籌,迅速把鑰匙往後上方向一舉,陳小蕾撲了個空,接下來的鏡頭就像老套的小說情節一樣,腳下鞋子沒有穿好的陳小蕾立足不穩往前撲去,林紫紋竊笑著伸手去接投懷送抱的小美人兒,沒想到這一下衝力過大,兩人失去重心,摔在了地板上。   這一下雖然沒摔到要害,兩人加在一起按近二百斤的體重也著實讓林紫紋的屁股吃到了苦頭。陳小蕾看著林紫紋在自己身下呲牙咧嘴的,頓時花容失色連忙想要站起來。把小美人兒結結實實抱個滿懷的林紫紋一下子泛起個壞心眼,手抱肩膀腿夾腿,八爪魚一般的耙陳小蕾箍了個嚴實。   「你,你太無賴了!」陳小蕾掙脫不開,見林紫紋被摔得唏噓著叫疼時就起了色心,實在是拿他沒有辦法了。   「吃完飯再走?」林紫紋死皮賴臉的又問了一遍。   陳小蕾只好妥協下來,先談談條件再說:「我吃完你就放我走麼,你不耍賴?」   林紫紋嘿嘿一笑,信誓旦旦地說:「大丈夫一言出口,死馬難追!」   陳小蕾馬上聽出語病,哼了一聲糾正說:「是駟馬難追吧?什麼叫死馬難追,你想耍賴!」   奸計被揭穿了,林紫紋只好更正:「駟馬難追!大丈夫一言出口,駟馬難追!行了吧?」   陳小蕾點頭:「那你鬆手吧,我看會兒電視,你趕快去做飯。」   於是兩人站起身來,陳小蕾換上施鞋,站在一邊整理被弄皺的衣服,林紫紋揉著棒疼的屁股去廚房做飯。   夏日天長,窗外還亮著天,樓區裡已經有許多戶人家開始炒菜做飯,飯菜的香味隨著微風從窗外陣陣飄來,陳小蕾覺得自己還真有些餓了。林紫紋一邊在廚房切菜一邊指揮客廳裡的陳小蕾關窗戶點蚊香,陳小蕾一一照辦,最後弄完林紫紋的房間往外走時,無意中入情入理新寫字檯上和林紫紋的舊家一樣壓著塊玻璃,走近一看,裡面一張一張林紫紋從小到大的照片整齊的碼在底下,左下角有個顯眼的空位,不正是自己那次偷走的,百日小象照的位置麼。   上次在林紫紋家掉包了撲克牌之後,陳小蕾還順手把那張林紫紋的百日照片抽出來藏進了兜裡,回家後夾在了一個日記本裡。偶爾沒事時,陳小蕾還經常把它拿出來欣賞一下呢,白泓曾輕問起過一次,陳小蕾撒謊說是丟了,有一次林紫紋提到這件事,聽說那張照片丟了之後還惋惜的很,遺憾的說那照片的底片已經霉爛掉了,這次絕版的一張丟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原來已經成絕版啦,那天陳小蕾回到家後找出小象百日照後得意的又欣賞了一回,臨夾進去時鬼使神差的在上面親了一口,然後回過味來自己呸了半天。   回想完糗事,陳小蕾回到客廳沙發坐下,廚房傳來辟卜的炒菜聲,陳小蕾又想起和林紫紋認識已經快兩年了,卻連一張照片也沒有合照過。   窗台上的蚊香燃完了一圈,陳小蕾上前掐滅了火,正巧看到旁邊整齊地撂著兩副撲克,頓時想起上次在林紫紋家炕邊窗台上的那副一模一樣的樸克,還有被自己用那副撲克掉包拿走的,一直藏在白泓家的那副流氓樸克牌。   這一想起來可就收拾不住念頭了,剛才一番纏綿的餘韻尚未退卻,空腹和飯菜香味帶來的食慾又混雜上來,陳小蕾有些坐立不安起來,腦中晃來晃去的全是些羞人的東西,關了窗的屋裡有些燥熱,陳小蕾扭開冰箱旁的電房,拉開冰箱門想找點涼東西清清熱氣。   正好林紫紋端著兩盤菜從廚房進來,見陳小蕾開著冰箱在找東西,對著冰箱上面努努嘴說:「把那瓶酒拿下來,杯子在茶几底下。」   「……」陳小蕾本想拒絕唱酒,兩手卻老老實實的出賣了她的理智,乖乖地拿了葡萄酒和玻璃杯擺在桌上。   【102】有花堪折   勸君莫惜金縷衣,   勸君惜取少年時。   花開堪折直須折,   莫待無花空折枝。   金縷衣杜秋娘(唐)   淡紅色的酒液輕輕在杯底蕩漾著漣漪,一整瓶天池葡萄酒已被兩人隨著飯菜喝進肚裡。雖然這種牛飲的方式有些浪費了佳釀,可是關了窗後的屋子裡讓人有些躁熱口渴,空空的肚子再配合開胃的飯菜,不知不覺間,那瓶葡萄酒就被當作果計飲料一樣的消滅掉了。   電扇吹來的熱風不足以抵消酒精帶來的熱量,吃完飯,陳小蕾在茶几上找來一把小扇子輕輕扇風,林紫紋正要收拾桌子,衛生間裡傳來一陣電子蜂鳴聲,沒聽見過這種聲音的陳小蕾疑惑的抬起頭,林紫紋笑著解釋說:「是熱水器響,洗澡水燒好了。」   陳小蕾想起剛才參觀林紫紋的新家時見過那個掛在衛生間牆上的大傢伙,噢了一聲。林紫紋對陳小蕾擠擠眼晴,嬉皮笑臉的說:「要不要洗一下?我可以幫你免費擦背。」   陳小蕾本就被酒精搞得紅暈上臉,聽他這麼一瞎說,紅色直漫到耳朵根後面去了,頓足嗔道:「你自己去吧!當心熱水器漏電把你電死在裡面!」   林紫紋從褲兜裡掏出鑰匙扔在陳小蕾身邊的沙發上,兩手端著盤子邊往廚房走邊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家熱水器是斷電之後使用的那種,沒危險的。」   陳小蕾揀起鑰匙,也不急著走,坐在沙發上邊吹風扇邊扇扇子。林紫紋從廚房出來見她坐在那裡熱得冒汗,逗趣說:「洗洗就涼快了,你真不洗?咱倆一起洗的話,就叫駕鴦浴啦。」   「駕鴦你個頭!」陳小蕾抓起沙發上的坐墊丟了過去,林紫紋哈哈笑著接住隨手扔進自己房間。那坐墊飄悠悠的落在床上,林紫紋扶了牆上衛生間的電燈開關。進去後回頭探出腦袋說:「剛才不是說了駟馬難追麼,我現在可兌現了,你慢走。不送了啊。」   浴室裡水聲嘩嘩,林紫紋哼著的不知名的小曲不時傳來。窗外的天空還沒有完全黑下來,陳小蕾一點兒都不想回家,爸爸早晨走的時候就說了下午要去趟省城,今天晚上不回來了,陳小蕾想起來應該給白泓家打個電話,上午還告訴白泓說晚上要去她家住的,出來之後把這事給忘了。再過一會兒天真的黑下來後自己還沒消息的話,白泓就該著急了。   白泓正和媽媽坐在客廳看電視。電話鈴響,事先有意佔據了離電話較近位置的白泓接起電話,果然是陳小蕾打來的。   「小白,我晚上回家住,不去你們家了。」聽筒裡傳來的陳小蕾的聲音不大。   白泓不敢引起媽媽的注意,小聲問道:「怎麼不來了呢,你現在在哪?」   「我在家呢。」陳小蕾哪敢說自己在林紫紋家,只好撒謊。   「在家?」白泓突然聯想起陳小蕾家今天沒有大人,她會不會把小流氓給領回家去了?!連忙問:「教主呢?」後面的半句是教主也去你家了嗎。白泓怕媽媽聽到,沒敢問出來。   打算做壞事的陳小蕾聽出白泓的意思,盡量用沒事人的語氣糊弄說:「你別瞎猜,教主沒在我家,正在他自己家洗澡呢!」   白泓聽得疑惑不已,正好媽媽到裡屋去拉窗簾。追問道:「小蕾,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他真不在你家?他在家洗澡你怎麼知道的?」   陳小蕾被酒精搞得有些頭暈,還不知道自己剛才說錯了哪句話,再聊下去恐怕要露餡,陳小蕾有些慌張,決定結束電話,隨便找了個借口扯開話題:「剛才忘告訴你了,教主搬了新家,家裡電話,淋浴器什麼的都有,我給他打電話時才知道他在洗澡嘛。不和你聊了,我去看電視,拜拜!」   教主搬家了?白泓剛想再問,那邊陳小蕾已經掛了電話。這小蕾毛手毛腳的就掛了電話,肯定瞞了自己什麼,不然怎麼會讓人感覺鬼鬼祟祟的?連教主家的電話號都不告訴一聲,白泓撂下電話又拿了起來,往陳小蕾家撥了回去。   響了半天無人接聽,白泓不甘心又撥了一次,還是老樣子。可能是去廁所了或者沒聽到?白泓先放下了電話準備過會兒再打次試試,可是直到半夜時媽媽又一次催她睡覺,白泓已經前後往陳小蕾家打了十多次電話,聽筒裡還是陣陣單調的等待音,這陳小蕾,在做什麼呢?   放下電話的陳小蕾還以為已經應付掉了白泓,心情輕鬆許多,舒展了一下胳膊腿又坐回了沙發上。客廳拜面的樓上已經有許多人家亮起了燈,能依稀看到亮燈的人家裡有人在屋子裡活動,衛生間裡的水聲嘩嘩不絕,陳小蕾有一種被人注視的感覺,站起來關了兩間臥室的房門,拉上客廳的窗簾才懊柯心來。   入夏後每天洗澡的林紫紋身上乾淨的很,本來沖沖涼就可以出來,可是客廳裡還坐著個小美女沒走,林紫紋盡力壓制著升騰的慾火,想等陳小蕾走後再從浴室中出來。   毫無疑問,外面的小美女對林紫紋的誘惑力是難以抗拒的。林紫紋對自己很瞭解,自己雖然不是聖人君子,但也不是流氓小人,推倒蘿莉的事情他不是沒想過,可那只是偶爾意淫,卿卿我我可以,摟摟抱抱能做,真正做推倒的事,林紫紋可不肯幹。   可是為什麼不干呢?林紫紋有時候也對自己的傳統思想感到無奈,陳小蕾無論從身高、體形,還是各方面發育來看,都不輸於一個十八歲的大姑娘了,每次林紫紋心中泛起邪惡念頭的時候都會在想,這不就是一個熟透的水蜜桃擺在眼前麼,咬一口吧,咬吧!   客廳裡一聲輕響,日光燈應聲而滅。是陳小蕾把燈關了。林紫紋往衛生間房門的方向伸耳傾聽,客廳的外門傳來撥動門鎖的聲音。推門聲,關門聲,之後就沒了動靜。林紫紋又聽了一會兒確定陳小蕾已經走,於是關了淋浴器的噴頭,開始擦乾身子。   剛才意氣風發了一會兒的小弟弟已經垂頭喪氣地耷拉了回去,林紫紋輕輕捻起外皮兒把露出半截的位置蓋好,心中又有一些後悔,陳小蕾剛拿到鑰匙時也沒急走,就乖乖坐在客廳裡呢,自己真該不管那個什麼駟馬。應該衝出去把她就地正法了才對。   從衛生間出來,客廳裡光線昏暗。林紫紋四處一看,原來陳小蕾關燈時拉下了窗簾,這樣可以讓屋裡涼快一些,沒有燈光還可以少進些蚊子。一陣輕風吹過,客廳裡比剛才涼爽多了,林紫紋愜意地伸了個懶腰,這陳小蕾還挺會做事的嘛,想起陳小蕾己經出落得十分惹火的身材和那甜甜地小嘴唇,林紫紋抿了抿嘴。做了個自己也知道不會兌現的決定,下次再有這種機會,堅決推倒!   計劃哪趕得上變化快,手裡拎著衣褲,全身上下僅著一條小褲頭和兩隻拖鞋的林紫紋剛推門進了自己房間就發現,小美人陳小蕾剛才根本就沒走。這時正仰躺在自已的床上,戴著耳機聽磁帶呢……   「你,你沒走呀?」措手不及的林紫紋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小蕾聽到聲音一扭頭、正看到只穿了個褲頭的小流氓站在門口,一慌張就把頭扭到了床裡。   這是什麼態度?忘了自己沒穿衣服的林紫紋隨手撥開身邊的電燈開關。   「別開燈!」陳小蕾用手捂著臉低嚷,又覺得不讓人家開燈沒什麼理由,隨口補充說:「開燈會……進蚊子。」   燈光下露著兩截白腿的小美女側臥在床上,身段修長,曲線玲瓏,林紫紋頓時感覺下身開始急速充血,小弟弟一抖一抖的隨著猛長,忙嚦了一聲關掉了燈。   乖乖,都送上床來了,哪還有放過的道理,邪惡的念頭在林紫紋心中佔了上風,小流氓挺著被撐得老高的褲頭走到床邊,手裡的衣物扔在床角,一屁股就坐在陳小蕾身旁。   輕輕換下隨身聽的Stop鍵,林紫紋摘下陳小蕾的耳機,俯耳低語:「寶貝,怎麼沒回家呀,不會開我家的門鎖嗎?」   陳小蕾嗯了一聲,又搖了搖頭翻過身來與林紫紋對視,目光中閃爍了半天,才輕輕擠出幾個字來:「我不回去了好不好?」   這一句無異於林紫紋耳中的天籟之音,小流氓連連點頭,笑得嘴都合不上了。陳小蕾羞不自勝,用力扭頭翻了個身,把後腦勺留給了林紫紋。   人家都主動要求留下了,小流氓還會有什麼著急的,客廳和臥室之間的門半敞著,穿堂風輕輕吹來,林紫紋拍拍陳小蕾被泅濕的後背,輕聲問道:「你去洗個澡吧?」   陳小蕾嗯了一聲,動靜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林紫紋從床頭櫃拿出條新毛巾夾在陳小蕾的胳肢下,用食指在她腰上捅捅說:「別裝死了,水都現成的不用準備,快去洗吧,我給你找條毛巾被。」   林紫紋到床尾的立櫃裡拿毛巾被的功夫,陳小蕾拿著毛巾,迅速地衝出臥室跑進衛生間裡,卡塔一聲插上了門。林紫紋心中暗笑,猜不透她提出留宿是出於的想法,又想起她這是臨時起意的,家裡那方面打過招呼了麼?   衛生間裡,脫衣服的陳小蕾覺得自己的手都有些不聽使喚了,從決定不回家的那一刻起,她就決心今晚要做那件事了,雖然美酒、愛情和慾望並沒有完全擊敗理智,但已經懂了性知識的陳小蕾心裡還有一個躍動著的小惡魔在鼓舞著她說:放心吧,現在是安全期,不會懷孕的,去做吧……   淋浴器的蓮蓮頭嘩嘩的流下溫熱的水流,陳小蕾兩手在身上輕輕滑動,胸前綻放的蓓蕾和小腹下的萋萋芳草地就要同心上人共有了,心情斑駁複雜得很,有彷徨、有期待,有逃走的衝動。還有奉獻一切的決心。   洗乾淨一點兒,陳小蕾又用毛巾輕輕的往身上擦去,腳下傳來的感覺有些不對。陳小蕾睜開緊張得閉著的眼睛低頭一看,胸罩和衣裙內褲不知什麼時候掉在了地上,早已濕透了堆在那裡。   壞了。壞了,這可怎麼辦?!陳小蕾拎起濕淋淋的衣服,急得直跺腳,一會兒出去穿什麼啊,裡裡外外,全都濕得透透的了!   林紫紋抱著剛找出來的大毛巾被躺在床上,一邊聽著樓上傳來的電視機的聲音,一邊神遊天外。幻想著浴室中的旖旎風光。衛生間裡的水聲已經停了數分鐘了,怎麼還沒見有動靜。林紫紋正胡亂猜著,聽到打開衛生間門的聲音和陳小蕾的輕喚。   「紫紋……紫紋……」   林紫紋跳下從姓跑進客廳,就又聽到衛生間門悶響了一聲被關上了,陳小蕾不大的聲音從裡面傳來:「我衣服全濕了,你能給我找點兒穿的嗎?」   都濕了?怎麼搞的,穿衣服洗澡呀?林紫紋家哪有適合陳小蕾穿的衣服,正好手裡有條大毛巾被,林紫紋輕輕敲了敲門,把毛巾被遞到門縫口的位置上說:「你開一點兒門。我把毛巾被給你遞進去。」   衛生間開了個門縫,陳小蕾飛快的伸出手來把毛巾被接了進去,接著又是插門的聲音。林紫紋暗暗好笑,這陳小蕾還挺不好意思呢,生怕被小流氓破門而入看個光。   「小蕾,晚上真在這住了嗎?怎麼和你家裡說呀?」林紫紋拉過廚房門口的凳子坐在衛生間旁邊,和陳小蕾聊天。   陳小蕾正在像裹浴中一樣的往身上圍那條大毛巾被,回答說:「我爸今天出門,早晨出來的時候我告訴他我個晚住在小白家了。」   原來如此,林紫紋又問:「那你告訴小白了嗎?」   陳小蕾圍好毛巾被,開始往裝濕衣服的盆子裡放水,「嗯,剛才你洗澡時我拾她打過電話,告訴她個晚我不去她家住了。」   居然已經預謀好了呀,林紫紋聽到裡面的水聲問道:「你在放水做什麼?」   盆子裡已經放滿了水,陳小蕾四處看了一下,沒見到想要的東西,隔著門問林紫紋:「剛才真倒霉,衣服都掉在地上弄濕了,我要洗一下,你家洗衣粉呢?」   還找什麼洗衣粉啊,等著看美人出浴的林紫紋已經不耐煩了,伸手在門上撓出貓爪子撓木頭的聲音,瞎編說:「洗衣粉在陽台上呢,你先出來吧,一會兒把它們扔洗衣機裡一絞就行啦。」   大灰狼就堵在門外呢,陳小蕾光著全身只裹了條毛巾被,明知道一會兒就要被吃了也還是不肯就此出來,站在門邊說:「你先回自己屋,然後我再出來。」   玩玩小把戲也蠻有情趣的嘛,大灰狼林紫紋乖乖的回了自己屋,躺在床上不眨眼地往客廳裡望著。陳小蕾聽林紫紋喊了一聲好了,迅速衝出衛生間,林紫紋只覺得驚鴻一瞥,陳小蕾高挑的身影和白白的長腿從門前一閃而過,隔壁父母房間傳來關門落鎖的聲音,被陳小蕾跑進去插上門了。   這招在林教主的眼裡簡直太沒水誰了,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林紫紋嘿嘿奸笑著從寫字檯抽屜裡拿出張塑料卡片來到隔壁,家裡的門在裝修的時候就被他故意安排用了裝飾鎖,採花大盜林紫紋把卡片輕輕塞進門縫裡一劃,房門應手而開。正坐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梳頭的陳小蕾一聲輕呼,轉身逃到床上面朝下趴在了床的最裡面,採取了消極的駝鳥對策。   嘿嘿嘿,林紫紋進臥室隨手關上房門,走到床前輕輕坐下,不知何時,窗外已經升起了一輪新月,淡淡的月光照在床上,林紫紋覺得自己就是那月夜狼人,陳小蕾就是自己的如花羔羊。   毛巾被長短剛好,陳小蕾上露肩下露腿的魁惑力十足,林紫紋吞了吞口水輕手輕腳的爬上床,緊挨著陳小蕾側臥下來,右手撐頭,左手輕輕搭在了陳小蕾的大腿與毛巾的邊緣。   「可以摸摸嗎?」大灰狼問。   「嗯……」小羊羔顫抖著的聲音。   「怕不拍我吃了你?」林紫紋的手往下滑去。   陳小蕾輕輕搖頭:「……不怕。」   「那你猜,我想怎麼吃掉你?」林紫紋俯在小情人的耳邊低語。   陳小蕾翻過身來,與林紫紋臉對著魯,月光下眼波閃爍:「你想和我做那個,是嗎?」   「那個?是哪個?」林紫紋明知故問。   陳小蕾嘟了嘟嘴唇,「你心裡想的那個……」   「你怕不怕疼,怕不怕懷孕?」沒有充足的事先準備,林紫紋有些擔心會傷害到心愛的人。   這一次陳小蕾沒有如以往一般羞窘,清晰的聲音字字珠璣,令林紫紋生生世世都忘不了:「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   【103】生命因你而精彩   捨南捨北皆春水,   但見群鷗日日來。   花徑不曾緣客掃,   蓬門今始為君開。   客至杜甫(唐)   夜裡悄悄的下了一場雨,這場中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還未來得及打擾擾熟睡的人們就匆匆遠去了,只在山城寂靜的午夜留下了片刻陰涼。   清晨的一縷晨光照進臥室的時候,林紫紋正仰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在閉目養神,昨晚一整夜沒有合眼,此時早已人困馬乏了,他準備躺一會兒,然後做些早餐吃完睡覺。   雙缸洗衣機的甩干筒派上了大用場,早晨天不亮的時候,掛在客廳中陳小蕾的衣服就已經晾了個九成干,讓陳小蕾連呼謝天謝地。穿戴利索後陳小蕾看看天色,片刻都沒肯多留,趁著尚未褪盡的夜色匆匆走了。   陳小蕾的「四件套」衣物是接近午夜時兩人一起洗的,林紫紋拿著胸罩擺弄時嘴裡故意嘖嘖有聲,最後被陳小蕾在胳膊上扭了兩下才老老實實的把那胸罩扔進洗衣機裡。   晾衣服的時候林紫紋又作怪,找各種理由建議陳小蕾以後換三角式的內褲穿,淘汰掉目前這種「五邊型」的。這小流氓真是壞到家了,陳小蕾本想踢他兩腳,無奈連走路都有些吃痛,實在不想抬腿,只好在林紫紋的後背上擂了兩拳了事。   昨晚為防止小美女陳小蕾春光乍洩。所有房間的窗簾都被林紫紋拉了個嚴嚴實實的,早晨陳小蕾走後林紫紋只拉開了自己臥室的窗簾,從這個窗口的位置還能遠遠的看到陳小蕾家呢,林紫紋決定抽空去買個望遠鏡來架在窗台上,這樣一定可以直接望進陳小蕾家的客廳裡。   身上有幾處地方還在疼著,林紫紋揉了揉肩膀上被咬過的位置,那裡還留著一對模糊的月牙印,是陳小蕾的傑作之一。   都有哪些地方疼?林紫紋開始統計。兩邊肩膀上程度不同的被咬過,後背上好像被抓出了幾條血印,最可笑的是吃苦在前,享受在後的小弟弟,它早已不復昨夜龍精虎猛的狀態,此時正略有紅腫,乖乖地伏在褲頭裡休息。   鴛鴦浴的戲言在晾衣服之後兌現了,順著潺潺流水。林紫紋的雙手溫柔地撫遍了陳小蕾身上的每一寸她方,之後愛慾交織的二人模仿著撲克牌上的姿勢在蓮蓬頭下又上演了一出春宮戲。演戲的舞台就是擺在衛生間裡的那個,大小和高度正合適的雙缸洗衣機。   那讓人又愛又恨的洗衣機,是誰給它設計了四個搗亂的輪子,林紫紋想到這裡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幸好自己臂力夠大,不然昨晚就不是有驚無險了,如果當時洗衣機逃跑時自己沒把陳小蕾穩穩抱住,現在林大教主就不是躺在自家床上了,搞不好該到醫院去給小弟弟打繃帶了。   身邊的床頭櫃上放著一條折疊整齊的白毛巾,這條毛巾本來是放在媽媽床頭的櫃子裡的。林紫紋置辦新家時買了許多毛巾給三口人的床頭櫃都塞了幾條,沒想到派上了意外的用場。被毛巾疊在中間的,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是林紫紋與陳小蕾愛的證明。無疑,陳小蕾獻出了一生中最寶貴的第一次。而這個過程也是完美無缺他,將成為她今後最珍惜錯,最驕傲的回憶。   ……   陳小蕾拒絕了林紫紋送自己回家的提議,趁著夜色悄悄的獨自溜回了家。林紫紋也沒堅持。陳小蕾在這裡已經住了十多年,附近的鄰居沒有不認識的,萬一路上遇到個起早的熟人看到兩人一起可就有些難辦了,好在這附近治安很好,兩家又近,林紫紋在自己窗前目送陳小蕾進了對面樓,不到一分鐘後陳小蕾的電話打過來,潛回任務順利結束。   依林紫紋的意思,是想讓陳小蕾等到上午九十點鐘再走,那時候上班的人都走光了,又是白天,陳小蕾可以大大方方的放心回家,既不會被注意,也不會被人懷疑。可是陳小蕾擔心白泓往家裡打電話,又怕爸爸提前回來,見她堅持要走,林紫紋也只好放行。   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疼,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多血,卻有前所未有的愛戀、激情、快感、充實、滿足。陳小蕾覺得一夜之間整個世界都變了,有一種「原來一切是這麼回事」的感覺。   同樣是一整夜沒有合眼的陳小蕾躺在自己的床上翻來覆去的卻一點兒睡意都沒有,腦袋裡各種事情攪在一起,意想紛擾複雜,滿腦子裡的胡思亂想。   那是一種融為一體的感覺,陳小蕾回味著昨夜林紫紋溫暖的懷抱,有一種歸屬感,就像當時林紫紋說的一樣,「你是我的人了。」沒錯,「我是他的人了」,就是這種感覺。   樓下遠遠傳來小區外賣油條的吆喝聲,陳小蕾的凌亂的思緒又轉到了別處。原來,賣油條的那個大鬍子和他的胖老婆晚上在家也會做這件事,爸爸媽媽以前也做的,學校的老師們也在做,電影裡的明星們也在做,去年夏天,初三懷孕的女生,也是因為和男生這麼做了,後來才出了事的。原來,每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   可是,這其中的過程,和陳小蕾預想的雖然沒有天壤之別,但也出入很大。書上寫的,撲克牌上看的,自己和白泓幾次研究出來的,都和真正發生時的感受不一樣。而林紫紋呢,他卻像是什麼都懂一樣,從最初到最後,他一點兒都沒有像書上說的那些實例裡的新郎一樣生澀笨拙,他給自己帶來的只有溫柔呵護、體貼入微,陳小蕾又覺得有些驕傲,我的他,果然是世界上最好的。   昨晚,陳小蕾甚至一度懷疑,林紫紋是有經驗的,以前做過這種事。可是小流氓矢口否認了她的猜想,還舉手向天信誓旦旦的發了誓,說剛才是自己今生今世第一次和女孩做這種事,那時,陳小蕾正頑皮的去撥弄那小象,林紫紋一下子找到了證據,指著小象告訴她說,書上說男生第一決時也會有腫痛的,這小象上的紅腫就是證明。   誰知道是不是你剛才用力太大才把它弄成這樣呢……這個玩笑還沒來得及被陳小蕾說出口,林紫紋的鹹手已經按著她的小手握住了小象,一挺一挺著漲起的小象吸引了陳小蕾的注意力,關於是不是第一次的問題,就此揭過。   多美好的感覺,陳小蕾用兩膝把放在腿上的大絨毛狗頂來頂去,她有些想不通,為什麼父母會吵架、離婚?能在一起經常享受這種美妙的感覺的人怎麼會吵架、會分手呢?   我和他會分手嗎?陳小蕾在心中這麼問自己,少女情懷堅定的告訴她說,不會的,你們會永遠在一起的,不會分手的!   腿間傳來微微痛楚,這是幸福的陣痛,陳小蕾略微曲起雙腿,平躺了個輕鬆的姿勢。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一個真正的女人了,陳小蕾在心中激動的對自己說,快長大吧,將來做他的小妻子,愛人,你要和他永遠在一起。   ……   剛成為小女人的陳小蕾忽略了一件事,客廳的電話鈴聲響了半天她才回過神來,肯定是白泓打電話來了   走路還是有些疼,陳小蕾想起早晨回家時林紫紋執意不肯讓自己走,心中又泛起陣陣甜蜜的感覺來,以前爸爸就從來不關心媽媽會不會下班晚歸,買菜多了自己是否能拎得動,會體貼人的林紫紋比爸爸強多了,將來一定是個好丈夫。   「喂?」白泓聽到電話另一端拿起話筒的聲音終於噓了口氣,陳小蕾總算接電話了。   果然是白泓打來的電話,陳小蕾昨晚就和林紫紋商量過了,這件事是不能瞞白泓的,可是由誰來開口說還沒有決定好。   牆上的石英鐘剛把指針指向早晨六點,陳小蕾問:「是小白嗎,這麼早給我打電話呀?」   「早什麼呀!」白泓氣鼓鼓的問:「你昨天晚上幹嘛不接我電話?我從你放下電話就開始往回打,到半夜睡覺時一共打了將近十次!」   「我……我沒聽到……」陳小蕾一時不知該怎麼說。   怎麼會沒聽到?白泓聽陳小蕾支支吾吾的,知道她有事隱瞞,追問道:「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事?」   早晚都要實話實說的、陳小蕾也不打算閃爍其詞了:「小白,你來一下我家好不好,我有事想和你說。」   你有事想和我說,那為什麼不是你來我家?這麼說就有傷情誼了,白泓忍住心中的些許不滿,嗯了一聲說道:「好,我馬上就從家走。」   撂下電話後陳小蕾有些心情忐忑,她聽出來白泓有些生氣的意思,想想這也是自己不對,昨晚在電話裡要是多說幾句,現在也不至於鬧得這麼被動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萬一過會兒白泓知道後發起火來,該怎麼辦?   【104】米已成炊   白泓隨便捏造了一個晨練的借口從家裡跑了出來,沒用多長時間就在陳小蕾家附近的公交站點下了車。小區路口道邊的各式早點攤子傳來陣陣香味兒,白泓抬腕看了看表,還不到六點半呢,陳小蕾肯定也沒吃早飯,於是在一家比較乾淨的小攤子上買了一籠包子,拎著往陳小蕾家走去。   遠遠看到陳小蕾家的樓道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剛走了進去,白泓楞了一下,這衣著和身影再熟悉不過了,不就是林紫紋那個傢伙麼,他怎麼大早跑到小蕾家來了?   林紫紋左手拿著包剛買來的燒餅,右手拎了個保溫桶,正輕哼著小曲兒上樓。半夜時吃的那點兒煮麵條早被消化得乾乾淨淨,想著陳小蕾走路不舒服想吃早點肯定不便,林紫紋也沒提前給她打電話,反正陳小蕾家沒大人在家,他煮了一鍋最拿手的三鮮湯悄悄送上門來,打算給陳小蕾一個小小的驚喜。   「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敲門不太響,是熟悉的3、2、3節奏,陳小蕾以為是白泓來了,先應了一聲,也沒看門鏡,直接就開了門。   「哈樓∼」門外一張笑呵呵的臉,陳小蕾有些驚訝,怎麼門外站著的是林紫紋而不是白泓,莫非他們一起來的。   剛用鳥語打完招呼的林紫紋見陳小蕾沒和自己說話。反而探出腦袋來四處張望,疑惑地問:「你在找什麼?」   「小白呢?」陳小蕾沒找到白泓反問道。   「小白?」林紫紋回頭瞅瞅,搖頭說:「我沒看到她呀,你在樓上看到她了?」   看來白泓還沒到呢,陳小蕾一邊拾林紫紋找拖鞋一邊說:「她剛才給我打電話了,說是馬上要來的。」   「噢。」林紫紋點頭,來了也好,他現在也有些吃不準白泓聽到昨晚的事情後會有什麼反應呢。斷交?分手?似乎不會,恭喜?祝賀?好像也不能,學陳小蕾也試一試?這個似乎更不會,林紫紋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些捉摸不透白泓的性格了,好像越瞭解她,就越猜不到她會怎麼做。   兩人說話聲音雖然不大,可也被站在樓下門洞裡的白泓聽得一清二楚。白泓簡單判斷了一下,聽語氣,陳小蕾開門後並沒表現出驚訝,所以林紫紋似乎不是突然造訪。怎麼回事呢?上去再說。   剛關好門,陳小蕾就在林紫紋的額頭上親了一口,林紫紋笑嘻嘻的舉起雙臂,陳小蕾向前半步擁著情郎的腰又在臉上吻了兩下,林紫紋把嘴湊上去想先親個嘴,品品飯前的開胃菜,陳小蕾撲哧一笑,退後兩步按下林紫紋手中的東西說:「先別鬧,小白快來了。」   來就來唄,又不是搞什麼嚴肅的迎按儀式。林紫紋剛想開口,身後敲門聲響,房間裡的兩人馬上進入無聲狀態,林紫紋回頭從門鏡往外一看,一個穿蛋黃色套裙的小美女俏生生的站在那裡,果然是白泓來了。   陳小蕾拿著早點,迅速躲進廚房,林紫紋看著昨晚才破瓜的陳小蕾矯捷的動作像沒事人一樣,十分懷疑她是不是有什麼超強的恢復能力。   林紫紋推開門,白泓彷彿早已知道他在陳小蕾家似的。一點兒驚訝的表情都沒有,張嘴說道:「拖鞋。」   看來剛才來的路上被白泓看到了,林紫紋本想使壞把陳小蕾爸爸的那雙大拖鞋拿給白泓,又不太敢和她開這種低級玩笑,於是乖乖的挑了合腳的擺在門口白泓腳邊。   「拿著。」白泓遞上來手裡拎著的方便袋,林紫紋接過打開一看,原來是白馥馥熱騰騰的一袋肉包子,操勞辛苦了一夜早已肚餓的小流伸手就要去抓,白泓斜了他一眼說:「洗手了麼?」   林紫紋訕訕的收回手,這小美女從進門開始就對自己陰陽怪氣的,氣焰真是囂張得很。可是小流氓多少也算是做了虧心事,現在上風被人家牢牢佔著呢,林紫紋乖乖的拎著包子往廚房走,嘴裡討好的說:「小白,你也快來洗手吧,我做的湯你肯定愛喝!」   「嚦……」白泓隨便應了一聲,進客廳去了。   這頓早餐吃的有些彆扭,林紫紋用蝦仁豆腐火腿做的三鮮湯剛好是三碗的量,做的時候他本來是打算和陳小蕾各喝一碗多些的,沒想到飯桌上還多了白泓,幸好湯做的夠數,不然可就尷尬不好看了。   吃完東西,林紫紋乖覺地主動收拾碗筷,讓陳小蕾幹活他不捨得,讓白泓干?客廳裡的低氣壓明顯是白泓無形中製造出來的,林紫紋可不想惹她,識時務者為俊傑嘛,還是避開風頭比較好。   小流氓端著碗去廚房了,白泓看著陳小蕾問:「他昨晚在這住的?」   陳小蕾飛快搖頭:「沒有!」   白泓辨出陳小蕾沒有說謊,繼續追問:「那他怎麼大清早的就跑來了?」   從廚房回來的林紫紋笑嘻嘻的插嘴說道:「當然是不請自來的。」   「又沒問你,快幹你的活兒去。」白泓才不肯買他的帳呢,林紫紋端著桌上剩下的盤子往廚房走,陳小蕾不等白泓再審,主動招了:「昨晚我在他家住的。」   這小蕾,膽子真不小!白泓雖然已經猜到昨晚發生了些事,還是沒想到陳小蕾居然跑到外面去了一夜沒在家。   「進你屋裡說吧。」白泓見林紫紋又從廚房回來了,覺得當著他白的面肯定無法肯定無法把談話順利進行下去,決定背著他說。   「嗯。」陳小蕾點頭答應,白泓對林紫紋說:「我和小蕾說說話,你在屋老實坐著,不許過來偷聽。」   林紫紋覺得現在這個情景挺像舊社會的地主家內部糾紛,小個兒的白泓是大老婆的角色,陳小蕾更像是個懼上的小老婆,而自己就是那怕老婆的土地主。現在大老婆要審小老婆的不是了,地主林紫紋不敢得罪大老婆白泓,又怕小老婆陳小蕾挨訓,有些進退兩難。   好在平時這大小老婆關係好得像親姐妹倆似的,兩人進了陳小蕾的屋,白泓回頭對林紫紋問道:「你有這屋鑰匙?」   林紫紋搖頭,白泓不信:「沒有?那你上次是怎麼進來的?」   上次開門用的那個作業本夾子還在旁邊的冰箱頂上擱著呢,林紫紋說:「你把門插上,我開給你看。」   白泓進到裡面棲上了門,林紫紋拿起本夾子插進門縫裡輕輕一劃,裡面的白泓和陳小蕾只見那門縫伸進了一點兒什麼東西從上往下拉了一下,門鎖就無聲的開了。   「喏,用它開的,就這麼簡單。」林紫紋嘿嘿笑著把作業本夾子遞給白泓,白泓拿眼瞅著那小學時候自己經常用的東西,怎麼也想不到,上次自己在這房間裡被小流氓進來非禮了一番,居然會是它的功勞。   站在白泓身旁的陳小蕾恍然大悟,難怪昨天晚上自己插了門卻被林紫紋那麼快就進來了,原來不是他去找了鑰匙,是他進來時手裡拿的那張卡片作怪!   白泓把那作業本夾子隨手扔在身邊陳小蕾的寫宇台上,警告林紫紋說:「我倆關門說話,你不許用歪門邪道進來搗亂!」   林紫紋攤攤手,白泓不再理他,關門上鎖,拉著陳小蕾坐到床上,開始問話。   聰明如白泓這種程度,又有什麼事能瞞過她的眼睛,從早晨一進門到剛才吃完飯收拾桌子,林紫紋和陳小蕾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被她觀察在眼裡,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白泓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你們昨晚幹壞事了?」白泓開門見山。   「……嗯,干了。可我覺得這不算壞事……」陳小蕾承認事實,但不想承認錯誤。   白泓氣結:「不算壞事?這麼說,是做好人好事了呀,那你們是為人民服務了?還是為社會主義四化建設做貢獻了?」   陳小蕾被她說得不好意思,紅著臉說:「你怎麼扯到這上面去了,我是真覺得這事不應該算是壞事……」   白泓不依不饒:「……那好,你說說吧,什麼好事需要瞞著不讓別人知道?你倆這事能出去說嗎?」   陳小蕾被白泓訓得沒了話,委屈的說:「哎呀,小白你怎麼了,生我氣了嗎?我承認我做錯事了,你罵我吧。」   聽陳小蕾這麼說,白泓反倒沒話了,這真叫米已成炊,木已成舟了,人家兩個人做都做了,你能怎麼樣?   【105】一個巴掌拍不響   陳小蕾見白泓板著臉半天不說話,有些尷尬起來,兩手抓著白泓的胳膊搖了搖說:「小白,人家知道錯了啊,這不早晨時候在電話裡不方便和你說,才讓你來的麼,真的,這事我們沒打算瞞著你,我不騙你的。」   白泓瞪了陳小蕾一會兒,確認她沒說謊、於是說:「好,我知道你不會騙我,那你把昨天的事情經過對我說說吧!」   陳小蕾開始從昨天自己離開白泓家講起白泓聽到陳小蕾跟著林紫紋進了屋才知道那是林紫紋的新家,打斷問道:「他家搬這附近來了?」   「嗯,就是那個樓。」小蕾俯在窗前指給白泓看。由於角度不太好,這裡只能看到那樓,陳小蕾說:「從客廳就能看到他們家。」   「他打電話讓咱們來這見面,是想介紹咱們認識一下他的新家。」陳小蕾解釋說。   白泓點頭:「你接著講。」   陳小蕾又講到林紫紋反鎖了門把她「監禁」起來,白泓嗤聲說:「大白天的他還敢耍流氓麼?你和他搶那鑰匙,搶不過就喊,看誰怕誰。」   陳小蕾嘟著嘴說:「我哪能搶過他呀,再說了,要是昨天換成是你,你會真喊呀。」   也的確如此,陳小蕾雖然比林紫紋還要高上半頭,可打鬧的時候如果不是林紫紋讓著,白泓和陳小蕾倆人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對手。白泓也覺得剛才說的有些沒道理,催促說:「別打岔,接著往下說。」   「剛才好像是你打岔……」陳小蕾小聲發完牢騷,繼續講後來飯、喝葡萄酒、林紫紋把鑰匙給了自己後進去洗澡,然後自己給白泓打了電話。   白泓又忍不住打斷了陳小蕾的括,問道:「那個電話是從他家打的?」   陳小蕾點頭,想了一聲說:「我當時怕你多問,就急急忙忙把電話掛了。」   這麼說來,是陳小蕾自己不回家,才在林紫紋家住的?!白泓吃驚地問:「你瘋了嗎,這麼說那事是你主動做的?」   要讓陳小蕾承認自己是主動的她可不肯,這太違反傳統了,一個女生主動投懷送抱的事說出來是很丟臉的,再說了,她只是在林紫紋家多逗留了一會兒,洗了個澡「而已」,最後還反鎖了門「抵抗」過呢。陳小蕾不好意思的解釋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啊,我們倆就那麼……就那麼做了,沒有誰主動不主動的。」   「什麼叫就那麼做了呀。」白泓不滿陳小蕾的措詞,追問道:「說詳細點,不許支支吾吾的。」   「這……這你讓我怎麼詳細擻薪……」陳小蕾嘴嘟得更高了,白泓可不管她這個,催促說:「怎麼詳細怎麼說,用的什麼姿勢、做了多久,疼不疼出沒出血。都說,快一點!」   陳小蕾看著白泓似嗔似笑的表情,用手一捂臉仰頭躺在床上,腦袋左搖右擺,肩頭抽動著直哼哼。白泓在她腰上用力掐了一把說:「怎麼這就開始想耍賴了?我還沒饒你呢,快起來!」   陳小蕾又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看到白泓的表情已經變成平時對自己無奈時的那種又氣又笑的樣子了,高興的說:「小白,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白泓啐了一口,在陳小蕾肩頭上搗了一拳說:「咱倆認識兩年了,你什麼時候見我真對你發過火。生過氣?」   原來她剛才板了半天臉,全都是裝的呀。陳小蕾噓出口氣,放下心來,挽起白泓的胳膊說:「剛才我還以為你是在吃醋呢,嚇死我了。」   「吃你的頭!」白泓推開貼上來獻媚的陳小蕾說:「我是擔心你,萬一懷孕了怎麼辦?!」   「沒事的。」陳小蕾得意一笑:「我算過了,這幾天是……『安全期』!」   白泓用手一捂額頭,對陳小蕾徹底無語,當時看林紫紋提供給兩人的那本婚育知識的書時,自己還和陳小蕾對安全期的事研究了一陣子。沒想到這陳小蕾第一次就用上了。   「傻小蕾,書上不是也說了嗎,安全期有時候不可靠的,要是出個萬一的話你怎麼辦?」白泓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   陳小蕾搖頭說:「我原來也有些擔心的,後來他幫我算了一下,說不會的。」   聽陳小蕾這麼一說。白泓多少放下心來,小琉氓還是很可靠的,他說不會,那就應該是沒事了。白泓把話題拉回來說:「那就快講吧,從頭到尾,一點兒細節都不能少哦!」   講就講,陳小蕾乾脆也豁出去了,反正白泓又不是外人,何況她雖然害羞,但也不認為這是一件丟人或可恥的事。陳小蕾開始講起昨晚林紫紋從浴室出來後發生的事,開始時還遮遮掩掩的,後來架不住白泓的細緻追問,越講越繪聲繪色起來,聽到最後白泓已經羞得面紅耳赤起來,這番經歷從陳小蕾嘴裡娓娓道來,刺激程度絲毫不亞於那副撲克牌的衝擊力。最後陳小蕾講完天快亮的時候自己穿著尚未乾透的衣服溜回了家,白泓悄悄吞了下口水,暗暗佩服起陳小蕾的文化程度來,以後哪還用偷偷摸摸的到那些大書裡找成人情節來看,和陳小蕾聊聊天可比那些小說裡寫的強多了!   ……   「起來,小流氓!快起來!」林紫紋睡得正香,被白泓在身邊輕聲喚醒過來。臨睡著前林紫紋就一再告訴自己,有動靜就趕快醒,有人叫就醒過來,上次在陳小蕾房間裡不經意間睡著了就被畫了個小象,他可不想再犯這種錯誤了。   這一覺睡得夠香的,林紫紋坐起一看才發現,客廳的地上已經沒有了窗外陽光的投影,四處明晃晃的,時間已經是正午了。   「噓……」白泓見林紫紋要開口說話,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小蕾睡著了,你別出聲,過來悄悄穿鞋。」   睡了這麼久,她們有啥話也該聊完了,林紫紋伸了個懶腰小聲問:「去哪?要不要把她叫醒,咱們先吃午飯?」   「先出去再說!」白泓拽著林紫紋就往門口走,把林紫紋的鞋踢到他腳下說:「整天就知道吃,快穿上跟我走。」   兩人下樓出來站在樓下陰諒的地方,白泓也不說話,只不住地上下打量著林紫紋。這小流氓最近個頭長的挺快,有些超過自己了,臉也不再像剛上初中時那麼秀氣,已經有段時間沒人叫他林妹妹了。無論氣質、相貌、談吐和其它各個方面,林紫紋都已經成為能吸引所有女孩目光的男生了,雖然個頭不高大,體格不魁捂,有時候還喜歡和別的女生說些不雅的笑話,可是毫無疑問,這些都不會影響他對白泓的吸引力。白泓曾一度考慮,要等到讀大學後才和林紫紋做男女朋友,但那天的一吻定情來得那麼突然,白泓覺得自己答應得有些稀里糊塗的,甚至連一直困感在心中的三角關係都順理成章的答應下來,事後白泓為這事還頭疼了幾天。   不過,這件事白泓卻從未後悔,一邊是愛人,一邊是摯友,兩者都是不可取代,不能放棄的。最後白泓下了同齡人所能下出的最大膽的決心,不就是三個人談戀愛麼,反正都是地下的,只要不把事情往複雜的方向想,三個人現在都才上初中呢,一切都慢慢來唄。   慢慢來唄?白泓現在覺得當時的想法太理想化了,你慢,人家兩個人可不慢,這不還沒上初三呢,人家兩人就先把結婚後才能辦的事情給辦了。雖然她並不把一些傳統的東西當回事,可是當初規規矩矩的林紫紋和一再聲稱害怕做那事的陳小蕾突然就背著自己什麼都干了,想到這裡,白泓感到一陣委屈和氣苦,他們怎麼能這麼做呢!   小女兒家家的心思林紫紋也不是很能看透,兩人面對面站著冷了場,林紫紋剛想插科打渾幾句,卻發現白泓已經有一汪淚水擒在眼圈。這讓林紫紋有些慌了神兒,連忙上前一步,想去拉她的手。   白泓一把拍開林紫紋伸來的手,抹了把眼淚說:「都面領路!」   「去哪?」林紫紋還是第一次看到白泓掉眼淚,心中有些揣揣不安起來。   「去你家。」白泓抹完眼淚吸了吸鼻子,看了林紫紋一眼又扭過頭去。   林紫紋直撓頭,怎麼剛才出來的時候她還好好的,一轉眼的功夫卻哭了呢。看來還是先帶她回家再說吧,林紫紋在前面帶路,白泓在後面十步遠的地方跟著,兩人上了樓,白泓快趕了幾步追上林紫紋,拉著他的袖子低聲問:「你爸媽能不能捉前回來?」   林紫紋搖頭:「不會的,他們到週末都回不來。」   白泓放下心來,兩人開門進了屋,林紫紋又遞拖鞋又倒水,陪著笑臉跟在四處參觀的白泓後面。白泓簡單的走了一圈,最後進了林紫紋的房間裡坐到床上,往窗外張望了一下,回過頭說:「地方選的不錯嘛,再買個望遠鏡就能直接看到小蕾家客廳裡了。」   【106】你這是強姦!   林紫紋有些老臉發紅,他的確有買個望遠鏡的打算呢,沒想到白泓剛進房間就看出來了。   「昨天晚上過的開心不?」白泓又問。   「……嗯……」林紫紋輕嗯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走到寫字檯邊去倒水。   「嗯?」白泓張手搭在耳廓上一幅沒聽清的樣子,又問了一聲:「開心?不開心?說清楚些呀。」   這白泓的性格真難琢磨,林紫紋頭疼不已,她以前不是這樣啊,怎麼今天就像六月的天氣一樣說變臉就變臉了,實在捉模不透她現在怎麼想的。   「問你話呢!」白泓跳下床搶過林紫紋剛倒出來的涼開水一飲而盡:「別吞吞吐吐的,敢做不敢說嗎?」   林紫紋倒不是不敢說,是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如果實話實說了白泓還不得被氣跑了啊,可要是假裝沒什麼感覺,那恐怕更會惹她生氣,胡亂撒謊是會遭報應的!   「怎麼了,我又不會咬人,你躲我那麼遠幹什麼?過來一起坐。」白泓又坐回床邊,還伸出左手拍拍身邊的床沿。   這個動作都是林紫紋平時經常作的,每次他拍拍身邊的位置,白泓或陳小蕾不管情願不情願,最後都會老老實實的坐過去,今天白泓第一次這麼拍,換成林紫紋老老實實坐過去了。   白泓對林紫紋的表現十分滿意,原來這就是抓住別人的把柄後的好處,難怪第一次畫小象,第二次偷撲克牌時林紫紋一點兒都不生氣。反倒像是有些高興的樣子,原來制於人與受制於人之間有著這麼大的差別呢!   心裡有些爽快,但白泓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把林紫紋以前抓到自己把柄後的作為學了個十足,故意聲音平淡的說:「聽說,昨天晚上你鎖著門不讓小蕾回家,然後對她做壞事了?」   林紫紋立時頭暈,小蕾應該不會對小白這麼說的吧,那她為什麼這樣問呢?   「我沒……」林紫紋剛張嘴出聲,白泓打斷他飛快的追問道:「你鎖沒鎖過門?」   「鎖倒是鎖過的……」林紫紋剛點頭,白泓又問:「你敢說你沒做壞事?」   「做倒是做了……」林紫紋剛說出話來,就又被白泓打斷了:「那你還說你沒?先把人家騙進來,接著鎖了門不讓出去,後來又干了壞事,直到天亮才放她走,我說錯了嗎?」   「錯倒是沒錯……」林紫紋哭笑不得,這次果然又說了半截就被白泓打斷了:「看看,我沒冤枉你吧,既然你全都承認了,我現在鄭重告訴你,你這叫耍流氓!你這是強姦!」   林紫紋用手一捂額頭,向後倒去。白泓一把將他拉起來,不依不饒地說:「裝什麼裝。強姦是犯法的你知道吧,是要判刑的!你完了,小流氓,等著進去吃苞米面窩頭吧!」   姑奶奶,你將來一定要考政法大學。等畢業回來當個法官,山城可就是咱家的天下了!林紫紋對白泓的斷案邏輯和手段佩服得五體投地,裝作捶胸頓足的樣子委屈的說:「青天大老爺,草民冤枉啊——!」   「有坐在大老爺旁邊喊冤枉的嗎?」白泓板著臉問。   林紫紋三兩下甩掉拖鞋,跪在床中央一頭埋在白泓的大腿上,兩手抱住白泓的腰,這次還沒等他再喊出冤枉來,白泓挺腰一頂就躲到了一邊,啐了一口說:「死流氓,我看你吃窩窩頭都不怕。是想吃槍子了吧!」   林紫紋乾脆耍賴,翻身躺下後翹起了二郎腿一搖一搖的,砸砸嘴說:「你知道不,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買糧難啊,想吃細糧還得拿糧食卡片去糧店站排。偶爾啃個不花錢的窩頭也不錯。」   不能讓他得意起,白泓脫鞋上床一腳把林紫紋的二郎腿踢倒,叉著腰說:「你坐好我還有話要問呢!」   林紫紋沒搭理白泓,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打了個給欠說:「昨晚太累,剛才睡得正香又被人吵醒拽出來了,困啊,我得補補覺。」   叫你睡覺!白泓氣鼓鼓的,林紫紋剛把姿勢擺舒服,就覺得腰臀一下呼的一下有重物壓了下來,觸感軟綿綿的,原來被白泓屁股坐了下來。   這一下坐得實在,林紫紋昨天被陳小蕾撲倒時摔過的屁股又酸疼起來,馬上誇張的嗷嗷低叫。白泓知道他裝樣子的成分居多,狠狠心用力坐實,先用手整理了一下裙角以防走光,然後惡狠狠地說:「疼嗎?這是對你的懲罰!我不信你比小蕾還疼!」   昨晚陳小蕾確實比此時的林紫紋疼得多,不過哪有這麼比較的呀。林紫紋剛想申辯,白泓卻一手按著他的脖子,一手拽起他塞在褲子裡的T恤下擺就把手伸了進去。驚得林紫紋連忙問道:「你要幹什麼?!」   白泓笑著不說話,林紫紋看著她忽閃忽閃直對自己眨眼,馬上想起昨天自己在沙發上對陳小蕾也是這麼做的,難道,她想?   ……   林紫紋和白泓兩人從陳小蕾家剛下了樓,「睡著了」的陳小蕾就悄悄爬了起來,來到客廳的窗下偷聽。   窗下白泓和林紫紋的對話聲音雖然很小、但還是被二樓的陳小蕾聽了個一清二楚。趁兩人往林紫紋家走的時候,陳小蕾搬了把椅子跑進爸爸的臥室裡,把椅子擺在大立櫃前,站到椅子上去立櫃頂上取東西。立櫃上堆著些舊掛歷和打著捆的電影畫報之類的東西,陳小蕾從裡面的角落掏出一個方方正正的迷彩小包,打開包把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是副前蘇聯製造的雙筒軍用望遠鏡,是陳小蕾爸爸過年的時候收到的禮物。陳小蕾的爸爸把它藏在立拒頂上,只偶爾背著女兒拿出來玩。今年清明前後,陳小蕾幫爸爸打掃房間時發現了這塊新大陸,因為藏得很隱蔽,陳小蕾知道這是爸爸不想讓自己發現,於是擺弄了一會兒後不動聲色的放回了原處,後來只偶爾趁爸爸不在家的時候拿出來玩玩,出於隱私考慮,爸爸藏了副望遠鏡的事陳小蕾連白泓也沒有告訴。   望遠鏡是個好東西呀,陳小蕾調好瞳距,在窗前擺穩椅子,嘿嘿壞笑著等看好戲。入夏後她用這望遠鏡偷看到過一戶兩口子打架的,一戶兩個七八歲小孩親嘴的,一戶男人不穿衣服在房間到處走的,略有遺憾的是沒看到過兩口子做那件事,陳小蕾把原因歸結為自己從來沒哼機會在晚上用這望遠鏡偷看,偶爾爸爸出差時自己都住到白泓家裡去了,昨天陳小蕾還猶豫要不要自己在家住一次再看看,沒想到卻直接在林紫紋家親自做了……   兩家都是二樓,從陳小蕾家的客廳可以望到林紫紋家的兩間臥室,白泓在林紫紋家參觀臥室的時候全被陳小蕾看在眼裡,大白天的光線好得很,陳小蕾清清楚楚的看到林紫紋上了床後被白泓推到一邊之後就從視線中消失了,看來是躺了下去,然然白泓坐到了床中間,可是坐下去後高度有些不對,陳小蕾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白泓是坐到林紫紋身上去了!   ……   「啊——!」林紫紋被白泓掐得大叫一聲,小美女白泓伸進他衣服裡的手哪是要做什麼溫柔撫模,原來只是為了掐起來讓林紫紋更疼,讓白泓更順手而已。   白泓只掐了一下就把手拿了出來,隔著林紫紋的T恤還在剛才掐過的地方輕輕揉了揉,笑著問道:「很疼嗎?」   說疼還會被掐第二下的,林紫紋哪會不懂這個道理,所以連連搖頭說:「不疼,沒有小蕾疼!」   「還敢油嘴滑舌!」白泓用力在林紫紋頭上拍了一下,嗅怒說:「知道她疼你還做!你們才多大啊,做這種事急個什麼勁!」   我是沒多大,可她都發育的快趕上我表姐了!林紫紋心中叫屈,也不知道陳小蕾家是怎麼養孩子的,把獨生女兒養的比別人家十八九歲女孩發育得還好,昨天晚上也就是你家林教主了,賴了別的同齡的男生,還不知道是誰吃誰呢!   「小白,我承認錯誤還不行麼,你先下來好不好?」林紫紋被白泓坐了這麼一會兒,下面小弟弟又興奮起來,頂著床墊子鼓脹得很難受。   「不好!」白泓不肯。   林紫紋只好扭動屁股,想讓小弟弟由被壓著向下彎的角度變成立直向上。白泓被他屁股頂得身子左右搖動,忙用力坐住,呵斥道:「老實點,又想什麼壞事呢!」   這可是咱們寶貝,壓壞了以後你用什麼呀,林紫紋也不說話,繼續扭動屁股,這可嚇壞了正用望遠鏡偷窺的陳小蕾,下面躺了個小流氓林紫紋,上面白泓一顫一顫的晃動,昨晚用過這個姿勢的陳小蕾花容失色,白泓不是來了那個嗎,怎麼剛上了小流氓的床,他們兩個就幹起壞事來了?!   【107】流氓是不好惹的   幸好白泓不知道此時陳小蕾的猜想,不然淮得氣暈過去。林紫紋終於把直挺挺的小弟弟擺順位置時,白泓也猜到了他扭屁股的用意,有些尷尬的問:「你好了麼?」   「什麼好了麼?」林紫紋不解的問。   「呢……」白泓斟酌了一下措辭,有些臉紅的重問了一遍:「它好了麼?」   「噢——!」林紫紋看到白泓的表情,恍然明白了她問的是什麼事,又上來了壞心眼,故意皺著眉頭說:「好像壓彎過去了。」   彎過去了?這是什麼意思,白泓疑惑不解,不過看林紫紋的表情,似乎不是壓壞了。那彎過去了是怎麼回事呢,白泓剛想開口再問,林紫紋說:「真是彎過去了,你幫我想辦法把它扳過來澳茫」   原來是在耍流氓!白泓剛想伸手去掐,林紫紋用嘴對著寫字檯邊的立櫃努努說:「下面的抽屜裡有工具,你去找來。」   找就找,白泓說了聲好,兩人都忍著笑,白泓先威脅林紫紋說:「你老實趴著別動,要是想趁我下床的功夫搞什麼小動作,我就喊!」   「你喊什麼?」林紫紋問   白泓下地去看那抽屜,沒回頭說:「我喊你耍流氓,讓你家鄰居聽見!」   怎麼是這招……林紫紋撓撓頭,自從白泓跟自己認識後,似乎好事學得不多,壞招全學去了。真不知道將來她會不會發展成女暴發戶、教主、女流氓。   白泓拉開林紫紋比劃的那個抽屜,裡面鉗子飯子螺絲刀等工具還挺全的,白泓拿起把最上面的鉗子,林紫紋笑著說:「這個不好用。」   拿這個掐鐵絲還差不多,白泓也笑了。放下鉗子又拿螺絲刀,床上林紫紋一邊翻過身來一邊說:「這個捅人還差不多,扳彎東西使不上勁呀。」   捅你個頭!白泓啐了一口把螺絲刀扔在一邊,隨手拿了把閃亮亮嶄新的鈑子,關上抽屜站了起來說:「就是它了!」   我就不信了,你還能真拿它澳靡呀,林紫紋仰面躺著,嬉皮笑臉地看著白泓。白泓坐在床邊,瞟了一眼林紫紋褲子中間鼓起的地方,感覺有些臉上發燙。低頭去擺弄那個鈑手。   在自家客廳用望遠鏡偷窺著林紫紋臥室中一舉一動的陳小蕾暗暗咂舌,剛才白泓下了地去的時候她正感奇怪,不知道白泓去幹什麼,之後白泓似乎在寫字檯邊的立櫃抽屜裡找了半天東西,然後拿出個有些反光的東西,一晃就過去了沒有看清,莫非是避孕套?!   「再往那邊轉兩圈。」林紫紋指揮白泓轉動扳手上的螺旋。   白泓沒用過這種東西,按林紫紋說的方向旋轉了幾圈。扳手的開口達到了最大,林紫紋搖搖頭說:「這扳子太小。不夠用啊。」   扳手的開口處已經有白泓的兩根手指寬窄,白泓斜了林紫紋一眼,又看看扳手,看看他褲子中間的地方,林紫紋嘻笑著說:「看什麼,我說小就是小,你看它那寬窄,哪夠用呀!」   「呸!」白泓往地板方向干吐了一聲,皺鼻子撅著嘴說:「你就吹吧,當我沒見過麼。我看吶,有現在這寬窄的一半都足夠你用了!」   偷窺的陳小蕾已經累得眼睛發酸,那邊看不到林紫紋的影子,只能瞅著白泓坐在床邊在和躺在床上的林紫紋說著什麼,表情看不清楚,從動作上判斷。似乎是在爭論。   自傲之處受到鄙視的林紫紋不肯在這場爭論上讓步,以前玩過小象的白泓更是覺得這小流氓是在吹牛皮,呼大氣,兩人互不相讓,最後白泓說:「毛主席說過,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你也不用再吹了,咱倆馬上檢驗一下,是你自己瞎說還是我冤枉人,馬上分曉!」   我還沒這麼說呢,你倒先來勁了。林紫紋馬上說好,檢驗就檢驗,誰怕誰!   陳小蕾正急得直跺腳,盼這兩個人有下一步舉動,他們是「繼續」做呢,還是要換個姿勢?怎麼從白泓拿完那個東西回來後兩人就開始了說話,不幹別的了呢。   林紫紋三兩下解開褲帶,把褲子褪了下去,曲膝從小腿下面抓起褲子扔到一邊,白泓睜大眼睛看著他內褲下面略微鼓起的地方,她雖然不相信林紫紋的那個東西會有扳子開口那麼寬,但關心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陳小蕾說的,因為昨晚是第一次,小流氓的小象也被搞得有些紅腫了。   林紫紋脫完褲子,又躺下不動了,剛才被白泓坐著的時候小弟弟受到刺激脹了起來,後來聊了半天,它已經有疲軟的態勢,現在都快老實下去了。白泓揚揚嘴角,把扳手遞在林紫紋的眼前晃了晃說:「看看這個,再看看你那個,相差多大呀,太明顯了吧!」   「馬王爺幾隻眼?」林紫紋沒在意白泓的桃釁,打岔問道。   「哼!」白泓撇撇嘴:「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怎麼著?」   「你也知道我想說什麼呀。」林紫紋揚了揚眉毛:「別看馬王爺平時和普通人一樣,都是兩隻,可是他發威的時候,大家就都知道了,馬王爺有三隻眼——!」   「哦——,現在我知道他三隻眼了,那你也發個威讓我看看呀?」白泓用手指指林紫紋的褲頭:「紙老虎,嚇唬誰?」   小美女的一再挑釁讓林紫紋忍無可忍。這可是你逼我的,一會兒再求饒可別怪我沒給你機會!林紫紋心中暗下決心,今天就算不推倒她,也要給她點兒顏色看看,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馬王爺不生氣,你就不知道他有三隻眼!   「過來。」林紫紋拍拍身邊床上空著的位置。   白泓不動地方:「幹嘛?」   「過來坐這,離得近能看的仔細些。」林紫紋往床裡挪動了一點兒,在身邊空出更大的地方來。   白泓還是坐著不動,林紫紋用手拽了她的小黃裙子一把說:「我不是大灰狼,又不吃人,你怕什麼。」   白泓一把拍開林紫紋的手心裡嘟囔,不吃人就不是你這個小流氓了。可是露了怯就更該被他佔上風了,白泓一鼓氣,爬上床坐在中間的位置,還用屁股把林紫紋往裡擠了擠說:「我會怕你麼,坐就坐!」   這一坐把偷窺的陳小蕾看得有些迷糊,從高度上判斷,白泓這一次沒有坐到林紫紋的身上,而她坐下後又不動了,他們在做什麼?   林紫紋的視線裡只有半邊窗台,天花板和小美人白泓,被陳小蕾用望遠鏡偷看的事他和白泓是怎麼也想不到的。客廳和臥室中略有微風,幸好昨晚下了些雨,房間裡不似平常那般悶熱。林紫紋放低視線看到白泓裙子下面露出的一小段白腿,一邊說話,一邊把色手悄悄伸了過去。   白泓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林紫紋的褲頭裡和兩人的對話上,沒有注意到有一隻色手正以0.33毫米每秒的時速悄悄向自己的小腿襲來。聽林紫紋打岔說起了今天天氣真好啊,早晨沒有吃飽啊這些不相關的話題,隨便敷衍了兩句後終於耐不住了,不滿的說:「你不是想給我看第三隻眼麼,怎麼扯起這些來了?」   林紫紋搖頭說:「我又不屬馬,勉強賴了一歲才算是屬羊的,哪來的三隻眼?」   這不是耍人麼,白泓氣得在林紫紋的腿上搗了兩拳,可是那林紫紋兩腿長得結實的很,這兩下肯定不疼不癢的,白泓乾脆抬起腿來又對著林紫紋的胳膊上踢了兩腳,這兩腳踢上去還沒著力,就被早已準備好的林紫紋抓了個正著了。   「你放手!」白泓暗叫不好,今天穿涼鞋來的,兩隻腳光光的連雙襪子都沒有,萬一小流氓摸得爽了把手順著腿伸上來,那時候可就制不住他了!   林紫紋兩手輕輕握著白泓的足踝,一雙秀氣玲瓏的小腳盡在掌握之中,腳背上涼鞋鏤空的地方被陽光曬成麥色,其它曬不到的位置細嫩潔白,沿著小巧的腳跟和光滑足踝向上,晶瑩豐潤的一雙小腿沒入淡黃色的裙裾之中。沒有什麼詞彙可以形容這雙漂亮的腿了,林紫紋感覺手心開始出汗,剛才一直很安靜的內褲下面也開始支起帳篷了。   所有變化都被白泓收入眼中,林紫紋出汗的手,像要發光一樣的眼睛和蠕動了兩下的喉結,還有小腹下那以可見的速度在一抖一抖著聳起的帳篷無一不在告訴她,壞了,小流氓受刺激了,這怎麼辦?   【108】王牌   「怎麼,你又想幹壞事了?」既來之則安之,白泓掙不脫林紫紋的魔爪,反倒有些鎮靜了下來。   林紫紋故意伸頭做作的尋找合適的視角往白泓的裙子底下張望,這種流氓作為當作對白泓的回答。   這個不折不和的流氓!白泓連忙用手壓住裙角以防走光,見林紫紋一臉賤樣,氣得兩腳用力往他肩頭蹬去,這一次蹬力很大,林紫紋仰身著難於卸力,只好手往上推,一推之下,白泓全身的力氣都落了個空。偷窺的陳小蕾只見林紫紋的臥室裡一直坐著沒動的白泓突然往後一仰,然後把兩隻腿擎得老高,緊接著林紫紋坐了起來。   這兩個人,到底在幹什麼呢?偷窺的陳小蕾在這邊疑惑的滿頭霧水。那邊林紫紋的床上已經時勢互易,變成了小流氓坐起身來,白泓臉朝上躺了下去,而白泓剛才踢了個空的兩腿則被林紫紋使壞擎住,高高舉起扛在肩上了   事到臨頭,白泓也不掙扎了,害怕歸害怕,小流氓再怎麼膽大包天,遇到自己那張王牌也得敗下陣去。想到這裡,白泓馬上又自在起來,你不是要耍流氓麼,那我就先成全你好了,反正最後的結果都在預料之中,先看你都能幹些什麼!   林紫紋哪知道白泓的鬼心眼,他現在心中正矛盾的很呢,白泓和陳小蕾是不同的,陳小蕾人高馬大的,又已經發育得很成熟了,你情我願的情況下,做了就做了,可是白泓還是正宗的蘿莉一個。雖然漂亮,雖然吸引人,但真讓他這麼早就下手去摘那顆尚未長成的青澀果子。林紫紋又不是急色鬼,他不捨得下手啊。   這可是種在自己家園子裡的果子,咱又不是去別人家偷,當然要等完全成熟了再摘。林紫紋拿定圭意,決定壓制下逢勃慾火,放送上門來的白泓一馬。   白泓躺著不動,任憑一雙光溜溜的腿架在林紫紋的肩上,猜測著小流氓的下一步舉動。林紫紋坐著考慮了一會兒,出乎白泓意料的是,他居然放低那個扛著腿的肩膀,把自己的腿放下來了。   幹什麼?白泓正疑感不解間,林紫紋又躺了回去,白泓略微前傾身子去看,林紫紋兩手疊在腦後做枕躺在那裡,剛才高聳在內褲裡的東西也伏貼了起來。這下子讓白泓有些受打擊了。這林紫紋剛才還明顯的很很衝動呢,怎麼突然就變回去了,難道是因為自己魅力不夠,吸引不了他麼?   兩人床頭床尾的頭對著腳躺著各有心事,這可急壞了蹲在椅子上用望遠鏡看熱鬧的陳小蕾。剛才看到林紫紋單肩扛著白泓的兩腿時,她還在猜會不會有一條腿被分到小流氓的另一個肩頭上,怎麼這小流氓突然把白泓的兩腿放下後就躺下去了,現在有窗台隔著,陳小蕾只能看到一間空空的臥室,兩個人都在視角之外了!   「小流氓,你在想什麼呢?」白泓打破短暫的沉默。   白泓的聲音總是那麼輕輕的,甜甜的,每次林紫紋聽到耳朵裡,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要多順耳就有多順耳。可是今時不比往日,這聲音小流氓一問出來,剛剛壓下的慾火又有被點燃的趨勢,林紫紋咳嗽了一聲胡說道:「在想要不要耍滾氓。」   「你昨晚不是膽子挺大嗎,現在怎麼縮手縮腳了?」白泓坐起身來,把手裡握了半天的扳手放在窗台上。   這個白泓,林紫紋有些頭疼。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從坐到這張床上開始,就小魔女變戲法一樣把把自己像拴上皮筋一般的彈來彈去的,莫非她不怕上得山多終遇虎?還是她打算主動投懷送抱,和陳小蕾玩爭風吃醋的把戲?   想到這裡,林紫紋又否定了自己剛才的猜想,白泓什麼時候做過這麼不理智的事了?可是又有些迷糊了起來,小象事件和撲克事件又有哪件是正常女孩做的?   捉摸不透,捉摸不透啊!林紫紋頭疼起來,有首歌怎麼唱的來著?女孩的心事男孩你別猜?對,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白泓又有些生氣了,難道自己對林紫紋的吸引力真的比陳小蕾差上許多嗎?爭強好臉的力量是無窮大的,白泓一賭氣,用腳撥拉了一下林紫紋的胳膊說:「你起來!」   「幹嘛?」林紫紋猜不到白泓想耍什麼花樣,不肯動彈。   「你給起來——」白泓伸手去拉,偏要和她作對的林紫紋硬挺著腰,白泓拉了兩下沒用上力,最後一把揪住林紫紋的衣領說:「你再不起來,我可扒你衣服了啊。」   喲喝?大灰狼不下手小紅帽自己還先來勁了,這唱的是哪一出?林紫紋一翻白眼:「扒唄,你隨便扒,我躺這不動地方不還手,能扒多少算你本事!」   東風吹,戰鼓擂,林紫紋和白泓誰也不怕誰。這可苦壞了端著望遠鏡偷窺著的陳小蕾,累了半天,不光沒看明白怎麼回事,還越看越困惑起來,到底他們有沒有在做那個事啊?   白泓已經把林紫紋T恤的鈕扣全部解開了,正在拽著永襟的下擺向上拉,林紫紋即不配合,也不使壞,任她把衣服拽得皺皺巴巴的。最後衣服全堆在胸口處拽不上去了,白泓用力去拉林紫紋的胳膊,可惜林紫紋枕在後腦上的兩手扣得挺緊,拉不開,努力了半天終於還是夫敗了。白泓又賭了氣,乾脆揪起T恤下擺往上一掀,有些彈性的T恤被翻了過來,正好把林紫紋的頭臉掌了個嚴實。   林紫紋被衣服掩蓋住了口鼻,搖頭唔唔了兩聲,白泓用手稍整理了一下T恤的領口,把林紫紋的嘴露出來,算是給他留了個透氣的地方。還別說,這個形象挺像電影裡的鐵面人,白泓在林紫紋裸露出來的肚皮胸口上輕拍了兩下,手感還不錯呢,林紫紋卻想到了足球比賽裡一些明星進球後慶祝時掀起球衣套在頭上玩這種把戲,還有一些限制級電影裡的男女主角,在床上也是這麼玩的。   林紫紋安安靜靜的躺著不動,任由白泓柔軟的小手在自己肚子上撫弄,頭臉被蒙了個嚴實目不能視,林紫紋乾脆全身放鬆下來,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觸覺上,享受白泓的撫模。   其實白泓只是在觀察林紫紋的反,書上看來的內容再配合陳小蕾剛才繪聲繪色的敘述,令白泓十分好奇,她這時更是想拿林紫紋做做試驗,看看是不是真會發生一些奇妙的事。   許多事事情,往往你在做了之後才知道是事與願違的,這次白泓不受到了挫折,書上說愛撫能刺激伴侶的慾望,陳小蕾也說林紫紋被她摸了幾把就把下面撐得老高,可白泓努力了半天,林紫紋的小帳篷裡還是沒有動靜,今她大失所望。   這是怎麼回事呢,難道他真的對我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嗎?白泓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可能是工作干的不到位吧,白泓想起上次畫小象的時候,小流氓的小象被陳小蕾用手捂了兩把之後就很快立起來了,那時候小流氓還睡得和死豬一樣呢,這次他又是醒的,看來如果用手直接去刺激小象,這事八成能行。   真要做嗎?白泓猶豫了半天,這個遊戲的初衷是很複雜的,雖然白泓有信心把最後的結果掌握在自己手裡,但如果過程太過分的話,白泓也吃不準是不是應該干了。   兩人在這邊一躺一坐著,又沒有什麼動作了,這可急壞了咱們的陳小蕾同學,本來昨天晚上就有些累,這會兒又在椅子上連蹲帶坐地折騰了半天,她早已腰酸腿疼起來。這兩人能不能行了?陳小蕾開始在心中抱怨,這小流氓怎麼突然沒出息起來了,你倒是趕緊坐起來,把她按倒撲上去呀!   小蕾忽略了一件事,林紫紋不知道這件事,而白泓卻把這件事抓在手裡,當作自己的王牌。不就是扒他的褲衩麼,又不是沒扒過,有什麼大不了的。白泓一橫心,按在林紫紋肚子上的手劃著圈就移了下去,林紫紋被突然襲擊搞得全身一僵,難道她還真敢扒自己的褲頭不成?   一鼓作氣的道理白泓深得要領,這小流氓不知怎麼,今天與上次不同,穿了個四角內褲,白泓兩手拉著褲頭下擺向下用力一拽、褲頭被拉下一段,林紫紋的小腹上露出髮際,白泓兩手拇指伸入林紫紋內褲的鬆緊帶裡用力再一拉,嘿,果然比剛才吃力不討好的去扒那件T恤容易得多了,不就是扒條褲衩麼,兩下,三秒鐘,完成任務!   【109】小流氓可不是柳下惠   林紫紋是最近一段時間才改穿平角褲的,小時候內褲裡面安裝的東西小,並且小弟弟不成氣候平時都老實的很,所以三角褲挺舒服的。可最近一年多來,身體長得明顯快了,小弟弟也在一些特珠鍛煉之下茁壯成長起來,在寬鬆一些的三角內褲裡經常跑偏,山城的商店裡找不到滿意的平角內褲,小流氓一氣之下,讓海哥幫忙從瀋陽捎了些最高檔的回來,這事被許紅霞聽說後還經常拿出來調侃,說小紫紋個頭兒沒長多少,倒先知道換大籠子裝小鳥了。   瞧不起誰呀,林紫紋對許紅霞的厥詞直按無視,士別三日還要刮目相看呢,你都十來年沒看到過了還敢說咱這是小鳥?林紫紋對自己的小弟弟相當自信,別看咱個年才十四,可尺寸已經達到小康標淮了,並且,絕對還有發展潛力!   這玩意的尺寸到底是越大越好,還是隨隨便便有個就行呢?林紫紋活了兩輩子也沒搞清楚弄明白,不過大一點兒至少能讓別人羨慕,並且也讓自己更自信些。這不,現在還有其它的好處顯見出來了。   白泓慢慢的收回剛扒掉林紫紋內褲的手,目不轉睛的盯著有點兒變得不認識了的小象。可憐的小像昨夜初輕風雨,剛才又起起落落的折騰了半天,此時有時萎靡不振,軟軟塌塌伏在那裡。離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一年時間了。小象的形象在白泓的記憶裡深刻的很,這一年的變化真夠大的,小象的頭髮變長變多了,顏色變深了,個頭變大了,似乎下面的兩個小核桃也跟著多了許多的皺紋,核桃皮裡面的東西也大了不少!   林紫紋躺著不動不吭聲,對白泓的非禮行為消極對待,不制止也不抵抗。白泓已經不是去年的那個一竅不懂的小女孩了。當然,她對男人肚子下面這東西的全部瞭解還只限於那本婚育手冊和五十四張春宮撲克牌。左右前後瞅了半天,白泓也沒發現陳小蕾說的紅腫之處,這麼快就怯復好了?白泓有些不解,是陳小蕾胡說的還是這東西恢復得快?   直按問問小流氓不就行了,白泓用手捅了捅林紫紋的肚子。小聲問道:「怎麼不說話?」   「嗯——「林紫紋出聲示意自己沒有睡著。   白泓又用力捅了一下說:「別裝蒜,小蕾說它腫了,我怎麼看不出來,快告訴我,腫在哪了?」   「我不知道,你自己找吧。」林紫紋直犯暈,這陳小蕾,連自己下面發腫的這種糗事都告訴白泓了。也不知道她們倆聊了多久。還有什麼事白泓沒有打聽到的。   看來小流氓不肯自己說,白泓伸出右手的食指,用指甲背去挑著小象撥弄了一下,小象向相反的方向歪了一下,幾秒後,慢慢悠悠的又回到了原位。   白泓哪知道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還以為是林紫紋有意和自己過不去呢。你不是和我作對麼,好,看誰能玩過誰。白泓又一決把小象撥了過去,這次用力比剛才稍大,小象自然比剛才彈回的更快,白泓不服氣乾脆曲指去彈,來回幾次後,小象被越彈越有勁道,白泓驚訝地發現,自己越來越彈不動那小象了,而去年在陳小蕾家作案時發生的事情又重新上演了,小象站起來了!   這下可不能再彈了,白泓瞬間想起婚育手冊上介紹過的一個名詞:「勃起」,如同解開了一道疑難已久的數學題,白泓頓時全明白了,以前她和陳小蕾曾對照著婚育手冊上得來的知識研究過一次那套撲克牌,對這方面的知識早就有了足夠的理論知識,陳小蕾同學昨天已經理論結合實踐了,白泓不打算實踐,她要趁這次機會,把理論知識徹底搞清楚。   這個是XX、這個是XX、這個是XX,懂了性知識後,白泓第一次有了撲克牌之外的參照物,開始對照著書上的簡圖研究林紫紋的小弟弟。林紫紋覺得下體被白泓這掐一把,那拽一下,到白泓把肉皮兒剝開又套上再剝開後晾著不管了時,林紫紋終於忍不住了。   白泓剛研究完那不知道是怎麼構造出來的肉皮兒,可恨的是林紫紋一直沒有動靜,小魔女起了壞心,乾脆把那肉皮兒剝到底之後晾在那裡不管了。   正用手指擺著下面那個叫「海綿體」的東西研究,林紫紋忽的一下坐了起來,把本來就非常緊張的白泓著實嚇了一跳。   同時被嚇了一跳的還有陳小蕾,白泓已經坐在那裡低了半天頭了,陳小蕾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正胡亂猜著的時候,床上突然冒起個東西來,陳小蕾一看之後十分驚訝,小流氓什麼時候把衣服掀起來套在腦袋上了?   林紫紋三下五除二拽掉了纏在頭上的T恤扔在一邊,苦著臉問白泓:「姑奶奶,差不多就行了吧,別玩起來沒完好不好?」   「幹什麼,你這是什麼態度?」白泓佯作不滿:「是誰昨晚一夜沒合眼,把人家小蕾搞得現在走路都費勁了?」   林紫紋心中連連叫屈,昨晚一夜沒合眼確實沒錯,可那都是在聊天說話啊,何況前後搞的幾次裡,還以陳小蕾同學主動居多呢,不過這個話題太難說出口,林紫紋憋得直撓頭,不知道怎麼和白泓說。   白泓不依不饒:「你折騰別人就可以我玩你的才三兩分鐘,你就不樂意了嗎?還是人家男朋友呢,真過分!」   看林紫紋不說話,白泓又去觀察那小象,這次總算被她找到了陳小蕾說的紅腫的位置了,原來這紅腫本來就不太明顯,還被肉皮兒蓋著,不仔細瞧還真難發現呢。   「你幹什麼?」林紫紋見白泓又伸手過來,連忙想伸臂去擋。   「別動,讓我仔細看看。」白泓一手拉住林紫紋的胳膊,一手撮起三根指頭擺住了小象的尖端,輕輕捻動了幾下。   林紫紋被這幾下捻得精蟲上腦,架開白泓礙事的胳脖,曲腿迅速除掉了內褲丟在一邊,蹲起身子,兩手按著白泓的肩膀往前一個輕撲,把她推倒在了床上。   「幹什麼,忍不住啦?」白泓似笑非笑的問。   「嗯!」林紫紋瞪著白泓,柳下惠也只是坐懷不亂而已,這小魔女把自己褲子扒下來玩了半天了,不推倒她還等什麼,難道還真讓她以為自己是太監安公公了?!   「你想強姦我?」白泓火上澆油,笑著用手在林紫紋下面直挺挺的東西上摸了一把。   「強姦就強姦!」林紫紋用力在白泓臉上親了一口,跳起來站在床中間左右伸手,迅速把窗簾拉了個嚴嚴實實。   正是最精彩處,沒想到卻被小流氓擋上了窗簾,氣得偷窺著的陳小蕾揮拳跺腳。剛才林紫紋坐起脫掉T恤後就光著了上身,然後二人也不知說了些什麼話,小流氓把白泓按在了床上,陳小蕾在望遠鏡裡只看到半截林紫紋撅起的光屁股,正恨不得疊幾把椅子爭取一個更好的視線,那邊林紫紋突然站了起來,光溜溜的在窗都擺了個大字,中間翹起的東西被陳小蕾看了個一清二楚,然後窗簾一擋,什麼都看不著了!   屋子裡光線稍暗了下來,白泓屈著腿半躺在床上,與剛才被小流氓推倒時的姿勢一樣,一動沒動。林紫紋拉好窗簾回頭看了一眼,白泓居然還桃逗般的對他笑著擠了個媚眼,這可惹到了小流氓,敢惹林教主是嗎,好,現在就把你就地正法!   白泓是頭向著床尾躺著的,林紫紋先把床頭的枕頭拿來擺在小魔女頭邊,躺下後伸手去抱她,白泓順從的被林紫紋抱著翻了個身,男上女下,白泓臉上發燒,上午小蕾不是講過麼,昨晚在這張床上,陳小蕾就這麼做了一回。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林紫紋認真看著白泓,下最後通蝶。   白泓甩開垂著礙事的頭髮俯頭吻了下來,用實際行動作了回答。   先動口,再動手,兩人吻了一會兒,林紫紋的手漸漸伸進了白泓的衫衣裡。不同於發育出眾的陳小蕾,白泓的小胸脯還未見波濤,兩顆小小的蓓蕾也幼嫩得彷彿不堪一碰,忘情處,林紫紋解開白泓的衣和,掀起裡面的襯衣去吻那兩顆嫣紅,白泓被挑逗得胸口劇烈起伏,鼻息時而急促,時而斷續。   這可苦了對面樓的陳小蕾,明知道那邊兩個人在做壞事,自己空有個高倍軍用望遠鏡握在手裡,人家拉著窗簾呢,望遠鏡又不能透視,什麼都看不著!   【110】衝動背後的原因   白泓伏在林紫紋身上,一手用力抱著情郎的頭,另一隻手在情郎身上胡亂的摸索。路過小腹下的草叢時找到了突出之處,白泓用力握住那通體火熱的小象,小象如有脈搏一般的在手心裡一彈一彈的躍動,白泓激動得手心出汗,在小象上來回擼動了幾下,身下的林紫紋受到刺激,正銜著白泓左胸蓓蕾的嘴不小心多用了力,白泓稍有些吃痛,嘴裡發出纓的一聲。   這一聲今林紫紋如灌醒,迅速把那嫣紅之處放出口來,雙臂用力抱住白泓使兩人的身體緊貼在一起,不讓她再能有任何動作。   「怎麼了?」停息了半天,白泓見林紫紋只喘息著不動,輕聲詢問。   林紫紋吸了口氣:「不行,咱倆現在不能做的。」   「為什麼不能?」白泓問。   林紫紋實話實說:「你還太小了,再過兩年吧。」   白泓明知故問:「我和小蕾同歲,她怎麼不用再過兩年?」   林紫紋一手攬著白泓的腰,一手輕輕向下拉她的襯衣:「……你知道為什麼的,幹嘛還要逼我……」   「誰知道你是不是真這麼想的呀,可能是在敷衍我,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被你騙了也不知道呢。」白泓邊激將,邊扭動著身體配合林紫紋把自己的襯衣整理好。   林紫紋一邊給白泓扣著剛才解開的衣扣,一邊察言觀色,「你到底想怎麼樣?我看出來了,你是什麼都明白,那為什麼你還這麼固執呢?」   白泓嘻嘻一笑:「其實我就是想試試你,看你是不是和小蕾好過之後就不想要我了。」   整理好白泓的衣服,林紫紋又有些戀戀不捨起來,抿著嘴回味剛才的感覺,「你這不是玩火麼,萬一試出真火來。我剛才把你給強姦了可怎麼辦?」   白泓面帶得意,反問道:「有件事,大嘴巴小蕾好像是忘告訴你了吧?」   「什麼事?」林紫紋問。   白泓站起來原地轉了一圈,一手輕輕撩起裙擺,露出裙襯下面白白的小內褲,另一手拇指插進內褲的彈力帶裡。對小流氓擠了擠眼睛說:「想不想看?」   「不想看!」林紫紋強迫自己說違心話,這不又是勾引咱犯罪嗎,想看也不能看!   「真的不想?」白泓又問了一次,見林紫紋還是搖頭,有些不滿的說:「白送上門的人家都不肯看,這叫什麼事!」   林紫紋假裝無動於衷,白泓不肯罷休,跪在林紫紋的枕頭前兩手掀起裙子夾在腋下。哼了一聲說:「不看也得看!就給你看一眼。錯過就沒機會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好,就看一眼!」林紫紋又起色心,看一眼好像還不至於出事,那就看一眼吧。   白泓兩手在腰間往復移動,內褲隨著兩隻靈巧的小手漸漸下移,光滑白嫩的小腹慢慢收入林紫紋眼中。小流氓吞了下口水,萋萋芳草剛露出邊際,白泓拉著內褲向下的手卻停住了。   結束了?林紫紋把已經伸長的腦袋咚的一下枕回了枕頭,沒想到白泓卻用一手按著內褲前面的彈力帶向下,教主連忙又抬頭伸過去看,小魔女一邊往外拉著內褲,一邊用另一隻手向小流氓招手呼喚。   林紫紋把剛才只看一眼的打算拋在腦後,用胳膊撐著身體,把頭伸到將近頂到白泓胸口的位置,往內褲裡面看去。白泓變戲法一般的用手在內褲中輕拉了一下後迅速把張開的地方合上,林紫紋沒看到關鍵部位,心中氣苦,看來這次又被白泓耍了。   「看,看這個。」白泓用手在露出半邊的小草地上劃了劃,林紫紋注意到、在內褲與白泓小腹之間,露出件東西的一角來。   這個是……衛生巾?林紫紋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孩子,馬上猜到了來龍去脈,原來白泓今天有大姨媽護身,難怪多過火的事情她都不怕,人家是有備而來,自己還天人交戰了這麼半天,其實從頭到尾都是多慮,根本就是被她算計了!   看著小流氓哭喪的臉,白泓笑得開心且得意,這次總算是佔在上風戲弄了小流氓一次,雖然沒有像預期地那樣製造出最後關頭剎車的情節,但多少也算是成功了。   「早有預謀?」林紫紋苦頭臉問。   「那當然,不然誰敢乖乖的自己跑到林教主床上來呀!」白泓側過身去整理好剛才激情表演時弄亂的裙子,轉身坐在林紫紋的枕旁。   「什麼時候來的?」林紫紋隨口問完,見白泓斜眼看著自己,忙補充解釋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隨便問問。」   誰知道這個小流氓是不是在算安全期呢,白泓哼了一聲說:「昨天,撂了你電話後突然就來了,我這個一直來得不準時!」   原來如此,林紫紋明白過來,陳小蕾昨天和自己見面的時候說白泓家裡有事走不開,原來是幫她撒謊騙人呢。   在這件事上,白泓一直在鬱悶,從第一次來這個到現在,已經快兩年時間了,自己的還是經常不準時,想起林紫紋懂得知識挺多的,沒準他能有什麼主意吧?白泓伸手撥弄了一下林紫紋的頭髮,問道:「為什麼我就不如小蕾準時呢,到日子的時候總要多提心吊膽好幾天,真折磨人。」   林紫紋握住白泓在自己額頭上調皮的手,輕輕按在臉上,微笑著對白泓說:「可能是遺傳的吧,你發育得沒有小蕾早,所以想讓這個穩定還需要再長大一些才行。」   白泓撫摸著林紫紋的臉,見他的眼神在自己胸前停留了一下,不滿的說:「你肯定在嫌我的太小,不然怎麼昨天和小蕾一起時就挺痛快的,今天對我卻不情不願的。」   「不是這麼回事,我昨天為什麼和小蕾幹壞事,你應該知道一點兒原因吧?」林紫紋挪動身子,拽出膚袋下面的枕頭扔在一邊。   「原因?」白泓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說:「原因是不是你剛才說小蕾發育的好已經可以和你幹壞事了,我長的慢,還得等兩年?」   「這也是一部分,關鍵的地方不在這裡。」林紫紋拉拉白泓的手說:「把腿借我枕一會兒唄?」   「想枕,幹嘛還把枕頭扔到一邊?」白泓伸手要去撿那個被林紫紋扔在一邊的枕頭,小流氓拽著不讓,賴著臉說:「扔枕頭就是為了枕你的腿嘛,借我枕會兒吧。」   女孩總是拿無賴們沒有辦法的,白泓只好斜著身體坐好,林紫紋嘿嘿笑著把頭枕了上去,美美的蠕動了幾下找好最舒服的姿勢。白泓等他躺好了,低頭問道:「還有什麼原因?」   林紫紋吸吸鼻子,把白泓的手搭在自己的喉結上說:「小蕾擔心自己要搬去濟南和媽媽住了,她害怕失去我,所以昨晚才沒走。」   怎麼會是這樣?白泓顧不得手下林紫紋喉結輕振帶來的樂趣,不解的問:「小蕾靜兩天對我說過的,她媽媽打電話來問她要不要搬過去,她說不同意了,她爸爸也說不希望她搬走。」   「事情不是這麼簡單的。」林紫紋解釋說:「小蕾沒有叔叔,當年她爺爺奶奶一直想讓她爸媽再生一個兒子,因為國家政策不允許,小蕾媽媽不肯,小蕾才一直是獨生女。現在她爸媽離婚也有段時間了,小蕾昨晚對我說,她奶奶最近總打電話來,好像就是催她爸爸找人再婚的事呢。」   這些事白泓從未聽陳小蕾說起過,聽到這裡白泓沉默下來,因為經常去陳小蕾家,白泓對陳小蕾的爸爸還是很瞭解的,有幾次鄰居家帶著小男孩到陳小蕾家玩,陳叔叔對那個頑皮的小男孩寵溺的很,陳小蕾也偶爾說過,爸爸雖然疼愛她,但還是一直為沒有給她生個弟弟而煩惱。   如果陳叔叔再結婚的話,小蕾確實有搬去濟南的理由了,白泓看著林紫紋手裡正擺弄著的自己裙子的下角,陳小蕾的媽媽回濟南後一年多來一直在做外貿服裝生意,這件裙子還是她送的呢,聽說阿姨的生意紅火的很,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店面,前些日子還買了新麵包車呢。   邊是打算再婚的爸爸,一邊是賺了錢又單身著的媽媽,白泓比較了一下,再有一年小蕾也該上高中了,濟南是山東的省會,生活和教學方面的條件都應該比山城勝出一籌吧,看來,小蕾跟媽媽去濟南定居的事恐怕真會成為事實呢!   可是,這個陳小蕾,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和我說呢?白泓有些生氣,轉念一想又釋然了,對不對自己說都不會對這件事情帶來任何改變的,說了也沒有什麼用,恐怕只能徒增自己的擔心,影響大家的心情吧。   【111】不缺鈣還曬什麼太陽   想到這裡,白泓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小蕾的媽媽想讓小蕾去濟南定居,小蕾雖然不同意,但是山城這邊,小蕾的爸爸很有可能要再婚,這樣兩邊比較一下的話,最後大人們都會要求小蕾去濟南,陳小蕾不是任性的孩子,到時候就只能聽大人的話離開山城了。這樣一來要同時離開戀人和好友,陳小蕾害怕發生變故的同時失去自己和林紫紋,所以才有了昨晚的事。   「那你是怎麼想的呢?」白泓問林紫紋。   林紫紋仰頭看了看白泓,悠悠的說:「我不想讓她擔心,不想她失望,不希望她不開心。」   「嗯……」白泓深有同感,自己何嘗不是這樣想呢。   「你不生氣了吧?」林紫紋輕輕拉著白泓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   「你知道我什麼時候消氣的嗎?」白泓反問。   林紫紋眼珠一轉、笑嘻嘻的說:「應該是我咬疼你的時候稍前一點兒吧?」   稍前一點兒就是白泓忘情時握住小象的時候了,那時候小魔女的確是心無旁鶩,把從昨晚就開始生的氣全都忘了。白泓臉上發燒,啐了一口說:「少說瘋話、我是剛才聽你說小蕾可能要搬走了,才完全不生氣的。」   「哦?」林紫紋擠擠眼晴:「這麼說,在那之前我親你的時候,你還有空生氣呢?」   「你這個無賴!」白泓有些羞惱。兩手用力扳起林紫紋的腦袋扔到一邊,哼聲說:「小流氓,快把衣服穿上!」   林紫紋來回翻了幾下一絲不掛的身子,卻不肯起來,嘟囔著說:「你把窗簾拉開。」   「幹什麼?」白泓用膝蓋頂了頂小流氓又貼了上來的腦袋:「你不穿衣服,我怎麼能拉窗簾?」   「沒事,我不站起來就沒人能看到。」林紫紋翻身伸展四肢擺了個大字:「拉開吧,讓我曬曬太陽。我要補補鈣!」   補鈣?白泓疑感了一下馬上明白過來,曬太陽能幫助身體製造出幫助鈣吸收的雄生素D,有間接拾人體補充鈣質的作用,這個知識她很小的時候就在《十萬個為什麼》上面讀到過。   「就你這身子還會缺鈣?」白泓站起來手搭著窗簾說:「把褲衩先穿上,你穿上了我再拉開。」   「不穿。」林紫紋搖頭:「難得有機會來個日光浴,我要裡裡外外都曬個遍,你就成全了我吧。」   無賴永遠都是最令人頭痛的,白泓只好拉開窗簾。任憑小流氓光溜溜的躺在床上愜意地曬太陽。林紫紋對小美女對自己的嬌慣十分滿意,找老婆還是得找白泓和陳小蕾這樣的。漂亮出眾自不必說了,難得的是即不整天胡鬧纏人,又時時刻刻記得對咱好。   無恥的小流氓正心中得意,白泓卻從他身上跨過走下了床去穿鞋,小流氓忙拉住白泓的手問:「幹什麼去呀?」   白泓甩開林紫紋的手,邊往外走邊說:「曬你的太陽吧,我打小蕾去。」   林紫紋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抓起褲頭邊穿邊嚷:「我也去,你等等。」   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林紫紋跑出房間。白泓正對著鏡子整理髮,見他這麼快就出來了,白了他一眼說:「不補鈣了?」   林紫紋揚起胳膊握了握拳,擺了個健美的姿勢,學著白泓剛才的口氣說:「就我這身子還會缺鈣?」   白泓上下打量了林紫紋一番,點了點頭。如果同齡人裡十個有九個缺鈣的話。這小流氓絕對是其中不缺的那一個。   「嘿嘿。」林紫紋從白泓的目光中看到了欣賞的神色,得意的放下拳頭,在冰箱裡拿出兩瓶易拉罐,拉開一個遞給白泓說:「喝完去找小蕾了吧,咱們就近找個飯店吃頓飯。」   白泓按過易拉罐喝了一口剛想說話,正好這時,茶几上的電話嘟嘟的響了起來。   林紫紋放下易拉罐坐到沙發上接起電話,還沒開口,裡面傳來陳小蕾的做作的咳嗽聲音:「咳∼咳!」   這是什麼意思?林紫紋有些納悶,白泓疑惑的著著林紫紋,聽筒裡傳來的聲音不夠大、她沒聽出來是陳小蕾的聲音。   陳小蕾有一種捉姦在床的快感,對著話筒怪聲怪氣的問:「是林大教主嗎?」   「小蕾打來的嗎?」白泓聽著這聲音耳熟,小聲問。   林紫紋點點頭,對著括筒笑嘻嘻的說:「不是我還能是誰呀,你什麼時候睡醒的,我們正要去找你一起出去吃飯呢。」   「過來找我?小白能行嗎,恐怕不方便吧。」陳小蕾撲哧一笑:「還是我去你家吧,開著門等我呀!」   聽筒裡傳來空閒音,陳小蕾那邊不等林紫紋說括就把電話掛了。白泓奇怪的問:「她怎麼說我不方便呢?」   「我也不知道。」林紫紋搖頭:「這個電話接的莫名其妙的,弄不明白這小丫頭在說什麼。」   兩人並肩坐在沙發上喝著飲料,不大一會兒走廊裡傳來上樓的腳步聲,林紫紋站起來開門,果然一個高挑美女從樓下上來,正是昨夜柔情似火的陳小蕾。   這個小蕾,剛從前線受傷下來,也不知道休息就到處亂跑。白泓剛想數落陳小蕾一番,卻被她看著自己似笑非笑的表情搞得疑惑不已。   林紫紋正扮演著體貼入微的男朋友的角色,輕輕攙著陳小蕾的胳膊讓她站穩了換拖鞋。陳小蕾一隻藏在背後的手引起了林紫紋的注意,這手裡握著個迷彩小包,林紫紋馬上明白了剛才陳小蕾那個莫名其妙的電話中暗指的事,原來自己和小魔女白泓在床上交流的時候,除了擋上窗簾的那一會兒,全都被她偷窺到了。   風水輪流轉,上午剛剛被白泓審了個仔細的陳小蕾還以為自己抓住了一個大把柄呢,得意洋洋的坐到白泓身邊剛要開口,林紫紋先舉手承認說:「你弄錯啦,我們倆什麼都沒幹。」   「哼!」陳小蕾當然不信,舉起手中的小包晃了晃說:「當我不知道麼,從你倆一進那屋我就開始看了,直到你們出來了半天我才打的電話,你們幹過什麼,我早就看了個一清二楚啦。」   這兩年倒爺們從蘇聯帶回來許多軍用望遠鏡,在山城沿街叫賣,所有望遠鏡都是這種迷彩小包裝著的,白泓一見到那小包就明白了,原來這陳小蕾手裡有先進武器,剛才自己在小流氓臥室裡幹過什麼,早就被她偷看到了!   「我們真的什麼都沒幹。」林紫紋拿出一罐飲料拉開遞給陳小蕾說:「瞧你這記性,你想想,小白昨天為什麼沒和你一起來找我?」   陳小蕾馬上想到白泓昨天來了那個,頓時蔫了下來,又有些不服氣地看了看白泓,誰知道他們會不會頂風作案?   「亂看什麼!」白泓雖然沒突破最後一關,還是被她看得羞了個大紅臉。陳小蕾再看看林紫紋,小流氓對她眨眨眼,那表情似乎在說,信不信由你。   「剛才,你們真什麼都沒做?」陳小蕾把望遠鏡放在茶几上,猶豫著問。   「你以為我也像你一樣著急呀,女流氓——!」白泓一把抓起望遠鏡,逃到林紫紋臥室去了。   這次陳小蕾徹底相信了,看白泓跑得比兔子還快的步伐,這兩人剛才肯定是沒幹壞事。   林紫紋走到陳小蕾身邊坐下,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小聲問道:「還疼不疼?」   陳小蕾有些不好意思,輕輕點了點頭說:「還有一點兒,走路時不敢太快。」   看來出去到飯店吃飯不是個太好的主意,林紫紋輕輕在陳小蕾臉上吻了一下,站起來說:「你先去和小白聊聊天吧,我去做飯,馬上就好。」   「嗯。」陳小蕾乖乖點頭,林紫紋在冰箱裡找出些東西進廚房去了,陳小蕾心中泛起甜蜜,暗下決定,回家後就開始學著做炒菜做飯這類的家務活兒,她打算好了,以後要每天做最好吃的菜給林紫紋吃,再也不用讓他一個男人還繫著圍裙去下廚房。   林禁紋要是知道陳小蕾現在的想法,肯定樂的嘴都合不上了,這麼賢惠的媳婦,打著燈籠都沒處找去。   白泓剛對好了望遠鏡的瞳距,正從鏡頭裡一張張放大了的窗戶裡尋找陳小蕾家。這高倍望遠鏡的清晰程度令她十分吃驚,剛才視線無意中從一家的廚房掃過,那廚房窗台上的一隻電飯鍋她都可以清晰的辨認出是三角牌的,既然陳小蕾就是用這個偷看的,白泓回想起最後林紫紋是光著身子站起來拉的窗簾,這肯定也被她看了個清清楚楚了吧?!   【112】責任   白泓正跪坐在窗前,聚精會種的研究著望遠鏡中偷窺到的另一番天地,一個軟軟的身子輕輕貼了上來,淡淡的飄柔洗髮水味道十分熟悉,是陳小蕾來了。   「怎麼樣,夠清楚吧?」陳小蕾笑嘻嘻的問。   白泓放下望遠鏡,點點頭問:「你在哪找來的這個東西?」   陳小蕾從白泓的手裡接過望遠鏡向自己家的方向看著,回答說:「我爸爸藏在他櫃子上面的,我只悄悄玩過兩次,沒想到今天派上大用場了。」   「……」白泓哭笑不得,原來望遠鏡的大用場就是用來偷窺,最近好多人拎著望遠鏡在馬路上沿街叫賣,看來以後要經常拉上窗簾,不然在自己家幹點什麼都會被別人用心的人偷窺去了。   「教主在幹什麼呢?」白泓聽到廚房傳來水聲,問陳小蕾。   陳小蕾從望遠鏡裡看到了自己家客廳裡的石英鐘,連上面的時間都分辨了個清楚。隨口應道:「他做飯呢。」   「別看了,咱倆說會兒話吧。」白泓拉拉陳小蕾的胳膊。   「嗯。」陳小蕾隨手把望遠鏡放在窗台上,伸開長腿坐了下來。   「哪天去濟南?」白泓直言問。   看來林紫紋已經把事情對白泓講了,陳小蕾沉吟了一下,歎了口氣說:「可能後天吧。」   「後天?!」白泓大驚:「不是說寫完作業再去嗎,怎麼突然就提前了?」   陳小蕾撅著嘴望向窗外不說話了,白泓忍不住追問道:「還是八月底回來嗎?」   「我也不知道……」陳小蕾搖頭:「也可能直接就轉學了吧,回不來了。」   白泓頓時失落不已,坐在那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陳小蕾伸手握住白泓的手說:「小流氓都告訴你了?」   「嗯。」白泓點頭。陳小蕾沉默了一下,抬頭看著白泓說:「小白,對不起……」   這個對不起含意根多,陳小蕾先隱瞞了自己可能會搬去濟南,又背著白泓和林紫紋做了成人事,陳小蕾覺得自己太不應該了。實在對不起自己最好的朋友。   「我不怪你。」白泓拍拍陳小蕾的手背,溫和的說:「傻小蕾,其實你不用顧慮這麼多的,咱們和別人不一樣,你用不著學那些大書裡的傻女人,什麼都敢做,太胡鬧了。」   陳小蕾紅著臉嗯了一聲,昨晚林紫紋也是這麼對自已說的。看來以後不能再看那些岑凱倫和瓊瑤寫的言情小說了。裡面教的東西好像和生話不太靠譜,比如昨天晚上的事,林紫紋和白泓就都不贊同,以後得忘掉那些書裡的東西,做事之前靠自己思考才行了。   「小白。我這次去和媽媽住。要是不回來的話,就只能每年過年的時候才回來看你們了。」陳小蕾說到這裡,又感到心中抑鬱。   白泓安慰陳小蕾說:「沒關係,寒假你回來,等暑假我讓媽媽帶我去濟南找你。」   陳小蕾剛想說好,林紫紋正好走了進來、笑嘻嘻的說:「又不是去新疆,去廣東,濟南才多遠一點兒呀,小蕾你要是不嫌我煩,我每個月都去看你一趟!」   陳小蕾聽著十分開心,卻覺得這事不可能,撇撇嘴說:「吹牛!搬到我家附近住都不告訴一聲,一看就是心裡沒有我。我要是真去濟南了,你還不馬上把我忘了呀!」   白泓也不滿林紫紋胡說八道,嗔怪說:「教主同學,人家在這說正經事呢,你就不能說點兒好聽的嗎?」   林紫紋往床頭一坐,輕描淡寫的說:「從山城到濟南的鐵路是1440公里,坐山城到青島的旅遊線路火車,到濟南差不多要三十個小時。沒說錯吧?」   兩個女孩看著林紫紋,小流氓就是小流氓,這個世上似乎沒有他不知道的事,連山城到濟南多少公里他都知道,地理課上可從來不講這個。   林紫紋又如數家珍般的說了開車從高速公路去濟南需要如何走,大約多少小時到達,陳小蕾忍不住問道:「你真打算去看我?」   「那還有假?」林紫紋在陳小蕾大腿上用力拍了一下:「一會兒再接著說,先來吃飯!」   ……   這頓飯打消了陳小蕾的許多顧慮,林紫紋故意誇張,把濟南說得如同在山城家門口一樣,彷彿隨時坐上火車就能去串個門,走走看看。白泓也說了許多安慰的話,讓陳小蕾覺得自己先前的擔心完全是沒有必要的。一個是愛人,一個是最好的朋友,陳小蕾決定,如果真的去了濟南不回來了,也要帶著對他們的信任走,雖然時間和距離能改變許多東西,但陳小蕾相信,三個人之間的感情,縱然有再長的時間,再遠的距離,也改變不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白泓打破沉默問陳小蕾:「還記得他畫的那幅畫嗎,兩棵樹的故事的那幅。」   陳小蕾皺眉想了一下,用力點頭說:「記得,好像是初一的冬天時給咱們的,那時我還說,怎麼一張畫送兩個人呢,然後就交給你了,後來你還拿給我看過幾次呢。」   「那幅畫是有含意的。」白泓從那年冬天三個人關係變親密後開始講起,說到陳老師找林紫紋去辦公室談話,然後林紫紋用了一下午的時間畫出那幅同時送給兩個人的畫。最後問陳小蕾:「你想到那幅畫是講什麼了嗎?」   陳小蕾恍然,原來那幅畫中還有這麼多的內涵,當時自己僅僅是覺得畫得好而已,太幼稚了。   「畫上面還有一句詞。」白泓接著說:「後來我專門找書查過,那句詞是北宋一個詞人寫的,那首詞的名宇叫《鵲橋仙》。」   「鵲橋仙?」陳小蕾琢磨了一下字眼,難道這個鵲橋,是牛郎會織女的那座橋?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   合風雨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白泓輕聲背完《鵲橋仙》,抬頭望著陳小蕾。陳小蕾細細品味著這段詞裡的內容,每些不敢相信的問白泓:「你說,他當時畫這幅畫的時候,是怎麼想的?」   白泓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狡黠地說:「他覺得自己是如來佛,你就是他手心裡的孫悟空。」   「你也好不到哪去。」陳小蕾紅著臉嗔道:「等我走了,看還剩個誰在小流氓手心裡,看那個人的觔斗雲有多大本事,能不能翻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   窗外起了微風,臥室裡靜悄悄的,林紫紋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喜歡上了躺在床上思考問題。昨天一個普通的約會電話帶來了這麼大的後果,讓林紫紋始料未及,讓心上人失望的事是林紫紋萬萬不願做的,所以,他先和陳小蕾突破了那最後一道防線,才慢慢去問使陳小蕾昨晚決定留下來的原因。   陳小蕾可能要去濟南和媽媽住了,這件事雖然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林紫紋簡單考慮了一下也認為,讓陳小蕾去濟南和媽媽住應該是大人們一至認為的好事,雖然這可能會給小蕾帶來許多困擾,但畢竟她在大人們的眼裡還是一個孩子,大人們做最後決定,她只要按著這個決定照做就是了。   不就是濟南嘛,這個距離讓林紫紋絲毫不覺得遙遠,等過幾年火豐提速,山城到濟南只要20小時而已,或者高速公路修好後直接開車去,那就更快了,十多個小時就能到。有過最刻骨銘心的離別經歷的林紫紋對這種短暫的分別看得很超然,分離,也是成長的一種必要經歷之一,更何況,不是還有一種小別勝新婚的說法麼,小流氓嚥下口水咧嘴笑了,他開始考慮著如果陳小蕾真的就此一去不回了,自己要不要開學後去山東半島遊玩幾天。   多好的女孩啊,林紫紋閉上眼睛,回想起從認識陳小蕾後兩年來民生過的點點滴滴,第一次聊天,第一次拉她的手,「紋紋和小姨」,打賭和運動會、旱冰和色情電影、初吻忘情,畫小象……   還有白泓,初中的第一個同桌,始終做班級成績領跑者的白泓,聰明而又經常讓人捉模不透的小美女,幾乎每週都要收到幾封情書,喝酒時耍滑頭,自己逃學曠課時幫忙處處維護,愛憎分明的性格,不服輸的脾氣……   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兩世經歷的林紫紋深通此理,失去過的人才能學會如何去珍惜,新生後,林紫紋第一次覺得肩頭上擔起了責任,要讓她們幸福,林紫紋暗下決心,從今以後,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心上的女孩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113】國富民強,任重道遠   從陳小蕾去濟南走的那天開始,山城就下起了連綿校梅雨,到這天都己經一星期過去了,天空才偶爾見一會兒睛,也不知道這雨是不是到此算是結束了。   陳小蕾走的那天,林紫紋和白泓都沒有去送站,陳小蕾希望這只是易嘉短暫的旅行,所以要求兩人不要去送。林紫紋本想拿些錢給陳小蕾帶上零花,又覺得陳小蕾平時不缺錢花,讓她一個小女孩身上帶許多錢反而不好。最後小流氓什麼東西都沒送給遠行的女朋友,被白泓鄙視為最吝嗇的暴發戶。   鄙視就鄙視唄,林紫紋知道白泓只是開個玩笑,所以也不在乎。金銀首飾?人家陳小蕾不喜歡戴,十幾歲的孩子戴那個既不好看,也不安全;送衣服?陳小蕾的媽媽在做外貿服裝生意呢,這不是班門弄斧麼;送土產和滋補品?……有給女朋友送這個的嗎,太土老帽了吧;送化妝品?如果陳小蕾比現在再大上十歲,林紫紋一定會這麼做,可是小美女個年還不到十五歲,讓她現在就學得塗脂抹粉的,林紫紋可不樂意,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麼!   陳小蕾走後,白泓開始神秘起來,林紫紋邀她約會又屢遭拒絕。後來有次白泓不在家時,電話被白泓漂亮的媽媽接到了,小流氓這才知道,原來白泓最近每天都去少年宮練舞蹈,作息時間調整得快和上學差不多了,難怪她不出來玩呢。   練舞蹈還用瞞著我嗎?林紫紋想了一下明白了,白泓跳舞的原因八成是想快快讓身體長起來,原來她還是很在意自己沒有陳小蕾發育得快這件事的,還真是爭強好勝不服輸啊。林紫紋心中暗暗好笑,無論身高還是體形方面,陳小蕾都是萬里挑一的水準,白泓要想在身體條件方面趕超陳小蕾。可不知道要下多少苦功了。   七月就要過去了,牙膏廠傳來捷報,乘中央電視台一套熱播明白牙膏廣告之機,業務員們在神州的西南和東南沿海地區勢如破竹。雪片一般的訂單忙壞了發貨的工人們,看著倉庫裡提前囤備的牙膏數量急劇減少。郭德剛的兩眼中不是跳動的人民幣圖案,而是心焦火燎的盤算著,新生產線怎麼還要調試幾天呢,為什麼不能明天就開工?!   一夜之間,上了央視廣告的明白牙膏成了山城最時髦的東西,每天中午幼兒園的阿姨帶著小朋友們刷牙前會先問一聲:「愛牙護齒?」然後小朋友們就爭搶著學習電視廣告裡的台詞一聲喊:「從——現——在——開——始!」   愛牙護齒,從現在開始。林紫紋的全國戰略,也和明白牌牙膏一樣,從現在開始了。牙膏廠因為產量是逐步擴大的。所以不能一下子把銷售擴張到全國,不過經過一段時間以來的滾雪球,牙膏的生產銷售已經完善的走上正軌了,下面要做的就是增加品種品牌,鞏固市場,林紫紋不無得意地預期。紫禁城牙膏廠做成全國牙膏行業龍頭老大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全國各地的一張張匯單爭先恐後的寄到山城,已經有了充足的牙膏生產線的林紫紋總算有了餘錢,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美容院的生意上來。這下無異於給楊霖打了強心針,剛剛肥山城的生意搞順的楊霖接到了最嚮往的任務。組一支精英隊伍,走出山城,走出東三省,到全國大城市去開店,去擴張!   分店、分店,資金不是問題了,人員也不是問題了,只要有市場,紫禁城美容院要在全國的大城市遍地開花,有多少開多少!創業的激情讓楊霖意氣風發。培訓方面的事已經有人按替了楊霖,制度也變得完善了,楊霖依林紫紋的建議,把山城分店裡成績出色的店長們都挑了出來。這些精英將來就是紫禁城美容院在國內各省的區域管理者,山城也將成為美容院的人才基地,山城的美容院分店就是紫禁城美容院的造血機構。只要有能力,所以員工都有機會從一家只有幾十平米的小分店中走出去,林紫紋相信,不久的將來,二十幾歲的她們都有機會就坐擁百萬身家,她們將會是這個時代最幸運的寵兒!   第三條線,林從武夫婦正在加緊「紫禁城製藥廠」的建廠審批工作。多牛逼的廠名啊,林紫紋聽說這個廠名居然被審批了下來,樂得嘴都合不上了,這麼響亮的名字居然不用送禮就能審批下來,要是十年後審批類似的廠名,層層關卡不把千萬資產的自己扒掉幾層皮,那才是怪事呢!   中國人什麼時候才能注重文化遺產的保護工作呢?想到這一層,林紫紋高興的同時還有些遺憾。關於搶注,前世做商人的林志文深有體會,讓林志文知道搶注這回事是有一年電視上報道過的「漢正街」搶注案,據說這起搶注讓數億國有無形資產一下子流失到了個人的腰包裡,此案當年曾震驚一時。   震驚有個屁用?林紫紋忿忿的回想著,搶注漢正街商標只是讓一個地方政府有一些無形的損夫而已,錢從無知的政府流失到了懂得利用無形資產的商人手裡,未必就是一件壞事。可是後來發生的事就沒這麼簡單了,商標搶注、域名搶注,各種大大小小的被搶注事件在國內鬧得沸沸揚揚,媒體們經常跳出來呼籲,可政府的相關機構卻不知道是幹什麼吃的,小搶注方興未艾,接著又鬧出了中韓「端午節申遺」事件,華夏民族端午節吃棕子的兩千年習俗居然成了南朝鮮的文化遺產,實在是讓全世界人民所恥笑。   還有「中央一套」、「鳳凰衛士」、「愛戴」這些避孕套品牌,林紫紋想到這裡哭笑不得,這正是,政府不作為,引無數奸商盡折腰……林紫紋打算等過段時間有錢有閒了,專門找時間回憶一下需要搶注的東西,能在保護文化遺產的同時順便發筆橫財,美事一樁啊。暴發戶嘿嘿奸笑,互聯時代馬上就要來了,到時候自己砸出幾千萬來註冊一堆.jp的熱門域名玩玩,全他媽的建成抗日宣傳網站,怎麼玩爽就怎麼幹,怎麼過癮就怎麼玩!   ……   紫禁城藥廠的地皮也審批下來了,王玉梅驚歎兒子在山城已經很有勢力了,不光政府方面能找到說話的人,買地時遇到個別想趁機發財的刁民也只需找找人出個面就能把事情擺弄得服服帖帖。這段時間,因為建廠的事,王玉梅夫婦整百萬整百萬的錢一筆筆地砸出複查,而兒子就像過家家一樣不當回事,楊霖和郭德剛也表現得理所當然一般,不就是錢麼,有牙膏廠在後面撐著腰呢,需要多少錢只管花,放開手腳,干就是了!   林從武壓抑了好幾年,這次終於找到了揚眉吐氣的感覺,以前工作時騎個破自行車朝七晚五,遇到個颳風下雨天坐公交豐還要站排擠上擠下的,今時不比往日了,出入有專車接送,走到哪都有人尊稱一聲「林總」,林從武沒事的時候經常不知不覺就笑了,林總,這個稱呼不錯,一夜之間,食品廠的科長小林子就變成私營藥廠的林總徑理了,林從武胸懷大暢,咱今年才四十,創業發財的日子還長著呢,天高地闊,努力幹吧!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有著兩世基礎的林紫紋知深淺、識高低,坐陣山城便知天下事。諸葛亮同學不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麼,林紫紋覺得自己此刻一點兒都不亞於他,諸葛亮再厲害,也只活了一次,暴發戶可是兩世為人,並且是在信息最發達的時代重活了一次。林紫紋信心滿滿,諸葛亮借東風還要夜觀天象準備幾天,咱可不用像他那麼費勁,未來的世界經濟走向咱可是已經知道了個一清二楚了,都先知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咱不能幹的,還有什麼咱幹不成的?   玩過角色扮演類遊戲的朋友都知道,一款玩通關過的遊戲第二次再玩的時候就不必頻繁的save和read了,這是因為,你已經知道了下一步該做什麼。林志文在2007年的最後一天給人生劃了一個句號後,今世人生從1980年重新開始,嶄新的人生如果嶄新的遊戲,林紫紋卻不同於其他這個遊戲的新玩家,他是一個先知,後面的遊戲內容他已經全部經歷過一遍,所謂駕輕就熟就是這種感覺了,知道了下一步該如何去走,同時也就相當於掌握了寶藏的鑰匙、通關的攻略,還有無敵的作弊密碼。   【114】暴發戶的三條陽線   牙膏廠、美容院、製藥廠,這是林紫紋為自己未來的第一個商業集團籌劃的三條線。   暫時來看,三者之間除了錢以外,似乎沒什麼關係,但隨著生意做大後的延伸發展,三者的關係就會變得越來越密切。十年後人們都會知道,牙膏、美容品、藥物都是一奶同胞,在有些邊緣產品上甚至不分彼此。現在林紫紋只要在把三個方向的生意不斷做大做全,三家暫時關係不大的企業之間的就會變得越來趕密不可分,這正是林紫紋在最初讓郭德剛籌建牙膏廠之前就考慮好了的,也是暴發戶建設自己商業帝國的第一步棋。   日用化工、美容保健、製藥,三個暫時還未受到國人關注的暴利行業,在1994年的中國,沒幾個人知道花一塊錢就能用好幾個月的牙膏能讓牙膏廠賺多少錢,沒幾個人知道一盒售價幾十抉錢的化妝品的成本只有區區三兩元錢,更沒幾個人知道花掉了一個月的工資錢買來的治病藥其實出廠價往往才三五塊錢。林紫紋正悄悄的悶聲發著大財,到將來大家發現這些行業可以讓人一夜暴富的時候,龍頭老大的位置早就該被小流氓不聲不響的拿下了。   做生意都有生意經,林紫紋的生意經講究的是「貨真價實」,貨真才能樹立品牌,才能帶來持續穩定的收益,在八十年代末,全國人民都穿過溫州鞋廠生產的禮拜鞋,所以溫州商人也因為假冒偽劣以次充好而被全國人民罵了十年,這種事情林紫紋是肯定不幹的。當然,後來靠賣假鞋起家的溫州人是真正地發達了。生意也做得實在起來,溫州的農民們都成了華夏神州的商海弄潮兒,林紫紋還是很肯定他們的成績的,但溫州人走過的彎路也是林紫紋的前車之鑒。重活了一回,自然會繞開一些得不償失的彎路,所以,林紫紋對於自己商品的質量、服務,要求嚴格到了近乎苛刻的程度。這麼做絕對是值得的,所有的付出都會帶來相對的回報,都是為了前進所打下的最堅實的基礎。   有技術才有實力,有實力才能做大事。深知技術人才的重要性的林禁紋在花錢聘請人才方面最捨得下血本。只要你有能力,只要你能做出成績,你就會得到相應的回報。許多挖角來的技術員可以在紫禁城牙膏廠或美容院領到原單位的十倍工資,在紫禁城城幹一年相當於在原單位干十多年工作,一些老技術員在原單位悄悄了停薪留職,許多年輕有闖勁的人乾脆直接辭職跳糟過來了。這些人成為了剛剛成立的紫禁城牙膏廠、美容院的中堅力量。不久的將來,紫禁城製藥廠就會開工投產,到牙膏廠和美容院這邊投入大量資金研發的新產品陸續出成果的時候,林紫紋的三條線就會扭成一股牢靠的繩子。到時候三家企業的科研工作可以放在一起相輔相成的來做,不光能節省大量的成本。還將擁有無可比擬的技術和資源優勢。   林紫紋是務實的,他知道,不能轉化為生產力的科學技術永遠是一紙空文。紫禁城下屬的單位一再貫徹務實、高效、創新的工作原則。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眼前林紫紋沒有時間也沒有金錢去搞一些高精尖的產品開發,技術部門每天研究的都是些香皂、沫浴液、洗髮水之類的東西。而無心插柳的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林紫紋也不指望技術部門突然憑空冒出來諸如可口可樂或偉哥這類的東西。廠裡的研究員們眼前的目標很明確,先是對同類優秀產品的模仿、複製。然後再優化、改良成為自已的東西。所有東西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能註冊專利的全註冊專利,能申請保護的都申請保護,產權是一把雙刃劍,林紫紋要讓這把劍完全游刃於自己手中,先做為保護自己的有利護盾,等將來羽翼豐滿後,林紫紋還要讓自己的集團公司的產品以這把雙刃劍為武器,殺入國際市場,裂土開疆。   此時,多數國人對於專利、知識產權之類的東西,幾乎都是無知與麻木的,有兩世經歷的林紫紋深知中國在這方面比起發達國家來有多麼落後,後來中國加入世貿之後在這方面吃到了多少苦頭。你們不懂保護自己的利益,我來替你們保護。用了幾天時間,林紫紋把能想到的所有可以搶注的,申請保護的這類東西歸納總結了一下,給遠在上海的六猴兒打了個長途電話。六猴兒就此搖身一變,成了紫禁城的專利申辦駐駐外代表,聽說有這麼多專利申請工作,本以為是件輕鬆事的六猴兒頓時傻了眼,跑了幾趟上海專利分局後,六猴兒乾脆搬到准海中路附近,先雇了兩個資深律師,然後每天如同在專利局上班一樣,專職給林紫紋申請各項專利。   先搞國內的,再玩國外的,這叫攘外必先安內。林紫紋覺得自己最近開始有些變得邪惡了起來,莫非真應了那句俗話,男人有了錢就會變壞?今年是1994年,林紫紋專門準備了一個筆記本,開始留心觀察起來,凡是有嗅到專利味道的國外東西,小流氓就在筆記本上記下來,他是這麼打算的,這些東西什麼時候出現了能讓自己趁機獲利的端倪,就先下手搶注,這種得來全不費工夫的錢,不賺白不賺!   遊戲中心的生意開始走起了下坡路,三胖子有些不開心,覺得這其中有部分原因是自己無能,不然怎麼一直都好好的,自從遊戲中心只剩自已一個人管理後就開始收入明顯滑坡了呢。林紫紋去隨便看了一圈就瞭解了大致情況,山城最近湧出了太多的同行,都打算在賭博遊戲機這塊暴利的蛋糕上切上一刀,如果不是自己的遊戲中心是先做大做強有了規模,生意恐怕要比現在還差上許多。   不就是十多間遊戲廳嘛,已經開始打算成立集團公司的林紫紋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依靠賭博機來賺錢的生意估計也做不多久了,最近報紙上已經有人發文質疑用遊戲機賭博行為的法律空白了,政府和老百姓已經開始關注起這件事來,沒準明天國家就出個臨時法案把這行取締了呢,林紫紋給三胖子說了自已的想法,要麼趁現在生意還行,兌出去徹底脫手,要麼就等著國家出政策後處理掉賭博遊戲機,只做正當遊戲廳生意。   在三胖子看來,把遊戲中心都兌出去是個下策,遊戲廳、檯球廳、錄像廳和舞廳在這個時候是年輕人最常去的娛樂場所,手裡有十多間遊戲廳是很能顯示出實力和地位的。這一年來,提起遊戲廳老闆李澤濤和三胖子,山城的流氓混混們幾乎沒有不知道的了,大家都明白,能在山城的市區這彈丸之地四平八穩的同時開著十多間遊戲廳意味著什麼,公家部門沒人對這些遊戲廳吃拿卡要,流氓混混們更是沒人到李澤濤的地頭上撒野,人家黑白兩道的勢力在那擺著呢,有本事到飯店吃幾頓霸王餐可以,有脾氣想到李澤濤的遊戲廳搗亂?沒門!   要想太太平平的做生意,當然要有法紀之外的其它勢力,林紫紋懂得其中的道理,不過他還有另一方面的打算。遊戲廳不幹了,還可以開幾家娛樂城,洗浴中心之類的東西,暴發戶不缺錢,涉黃他是不屑為之的,但遊戲廳畢竟社會地位低,要想將來牢牢的把山城的光與暗掌握在自己手裡,一些早晚會出現的東西,林紫紋打算好了,乾脆自己做。   如果不能制止武器的出現,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件武器抓在自己的手裡。想讓山城一點兒黑惡勢力都沒有是不現實的,林紫紋在前世的記憶裡依稀記得,山城周邊的縣市如梅河等地,都發生過光天化日下持槍搶劫,市中心廣場上械鬥槍戰之類的國家重大刑事案件,山城也不是一個太平的地方,天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冒出一隻黑手對自己抓上一把呢,林紫紋從三胖子那裡回來後就開始打算起來,潛在的威脅最可怕,趁自己現在還沒有出太大風頭,該趕快在山城畫圈圈,箍鐵桶了。   紫禁城建築公司掛牌開張了,無論是誰帶著活兒找上門來,得到的答覆都是一個:工期排滿,今年不接活兒了。這讓許多同行們眼紅的同時也舒了口氣,眼紅人家生意紅火,舒口氣少了個競爭對手。林紫紋這邊可沒人考慮過這些,自己家的樓一棟接一棟的蓋都蓋不過來呢,掛個建築公司的牌子又不是為了創收,純粹是為了免除許多麻煩而已。有了建築公司在都面做幌子,圖紙自己畫,施工自己幹,監督驗收全是自己家人的事,辦起事來就是用一個詞形容,痛快。   【115】會館   八月底,山城的早晚已經漸漸有了涼意,眼看又要到了開學的日子,這天林紫紋騎車出來上街閒逛,連日來一直忙著藥廠的事,難得今天閒了下來,正好趁著好天氣出來走走。   學校旁邊的復興路依舊熙熙攘攘,林紫紋在這條街上隨意走了走,發現新開了許多小店,以往一些臨街的住戶也終於開了竅,知道應該利用地理優勢,把房租出去或乾脆自己做起生意了。   一家規模不錯的食雜店在門口擺了個音箱,錄音機裡正放著李麗芬的經典歌曲《得意的笑》。那千金雖好,快樂難找,我瀟灑走條條大道,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林紫紋邊隨著節奏輕輕哼唱,邊揚起了嘴角,紫禁城麾下的各品牌產品已經在國內小有知名度了,走出國門是指日可待的事,屬於咱暴發戶的時代就要來了。   紫龍遊戲中心的生意沒有了昔日的火爆場面,據店裡的主管說,自從遊戲中心跟著附近新開的那間遊戲廳把價錢降為一塊錢四個遊戲幣後,上月的盈利比以往降低了近三成,好在紫龍遊戲中心的經營手法比那家新遊戲廳出色得多,忠實的客戶們大多沒走,只偶爾人滿排不到遊戲機時,才會到那邊去玩。   價格戰是最簡單有效的競爭手段,新開業的遊戲廳為了搶生意而打價格戰勢在必然。林紫紋記得,自已前世上高中的時候,小縣城裡的遊戲幣已經賣到一塊錢五六個了,而現在山城才剛剛降到一抉錢四個,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役才剛剛打響而已。   價格戰、你們自己去打好了,我可沒閒站夫奉陪。林紫紋已經不打算繼續經營這些眼看就要失去暴利了的遊戲中心了。在紫龍遊戲中心打了幾個電話,林紫紋知道了三胖子正在紫旭遊戲中心與貨商結帳。出門騎車前去。   熱天永遠是胖人最煩惱的日子,一身肥膘的三胖子正滿頭大汗的坐在紫旭遊戲中心的吧檯邊,一手搖扇子一手往嘴裡倒涼開水。送貨的中年人給三胖子遞煙的時候,三胖子把臉上的肥肉搖得直顫,都熱成這份上了你還遞煙,想讓胖子烤火麼。   到紫旭遊戲中心結帳是這個中年老闆每星期最快樂的事,三胖子給錢從來都是痛痛快快的,並且不像其它飯店經理之類的人又佔便宜又吃回扣。遊戲中心從來不拖欠貨款。遇事時如果三胖子不在,也會提前安排人來把這事得索地辦好。李澤濤老闆的遊戲中心因此口碑極好,這些送貨上門的飲料廠、小食品批發點的老闆們都愛在結帳的日子親自上門,數錢的感覺,過癮啊!   林紫紋站在吧檯邊笑嘻嘻的者著三胖子打發走了批發飲料的老闆,三胖子把那老闆送出遊戲中心後急忙跑了進來。先掀開冰櫃拿出個大茶缸子灌了幾口,才和林紫紋說話。   「紫紋,你說這眼瞅著都快九月份了,我怎麼覺得這天反倒越來越熱了呢?」   「你以為秋老虎是騙小孩的呀?」林紫紋從吧檯裡找出毛巾扔給三胖子:「聽說你最近心情不好。來找你商量商量,研究點兒事幹。」   「啥事?」三胖子來了興趣,把大茶缸子倒滿後放回冰櫃裡,又拿起了那把大蒲扇,邊扇邊問林紫紋:「屋裡熱,出去上外面說?」   「好。」林紫紋點頭:「在這人多耳雜也不方便,咱找個涼快地方慢慢聊。」   兩人出了遊戲中心沿著街上陰涼地方走著,一個賣雪糕的騎車人吆喝著從身邊經過。三胖子連忙把那人喊了回來。掏錢買了兩根雪糕。   這可是好東西,林紫紋接過三胖子遞來的雪糕,兩人在馬路邊上就地蹲下吃了起來。從雪糕箱子裡拿出來時就已經化得半軟的雪糕一抿進嘴就甜絲絲的化成一片,這種白糖水凍成的冰磚雪糕可比那些加進許多奶油之類東西的雪糕吃得爽快多了,真是即降暑又解渴,三胖子三兩口幹掉自己手裡的雪糕後意擾未盡,抹抹嘴四處找著能買到雪糕的地方。   吃完雪糕,林紫紋也覺得不太過癮,三胖子突發奇想提了個建議:「紫紋,雪糕廠就在前面江壩邊不遠的她方,咱倆去那買點批發價的雪糕吃個過癮,怎麼樣?」   「好!」林紫紋童心大起,用雪糕吃個飽曾是林志文年幼時一個非常奢侈的願望,當年能偶爾吃一根冰根都會十分開心,正好今天天氣炎熱,那就趁這個機會去過把癮吧!   到批發點買雪糕僅能讓兩人省上一兩抉錢而已,林紫紋和三胖子都不在乎這個。不過坐在雪糕廠批發窗口外的大樹下抱著盒子一根接一根的吃個不住嘴,就是非常爽快的一件事了。三胖子充分發揮出自己的大胃王本色,一根根五顏六色的雪糕進了他的嘴裡三兩口就變成根棍子扔了出來,林紫紋雖然不甘示弱,可努力吃了六七根後就發現自己不是三胖子的對手,徹底敗下陣來。   吃完了雪糕,一肚子冰雪的兩人來到江濱找了處長椅坐了下來,休息了一會兒、林紫紋問三胖子:「最近遊戲中心的利潤少了挺多?」   「可不是麼。」三胖子馬上開始倒起了苦水:「最近隔些日子就有新遊戲廳開業,挺多不懂規矩的悄悄先降了價,現在想抬價也抬不回來了,大家都少賺!」   這些情況林紫紋已經都大致瞭解過了,嗯了一聲,林紫紋問道:「我看這行也該干到頭了,上次我和你說的那個生意,你回去想了沒,覺得怎麼樣?」   三胖子有些躊躇,林紫紋上次找他的時候說了一個開「會館」的想法,三胖子不太懂會館是個什麼東西,後來聽林紫紋解釋了一番才明白,這個會館是集餐飲、洗浴、住宿、娛樂為一體的休閒中心,六猴q和曾在電話裡對三胖子誇讚過在大城市住會館如何如何過癮,三胖子嚮往的詞時有些猶豫,在山城這個經濟並不發達的彈丸之地,幹這個,能行麼?   「紫紋,雖然上次你和我說過,不賺錢也不要緊,可我覺得吧,花那麼大的本錢把生意做起來了只圖個保本,好像不太好啊?」   「你還真以為幹這個賺不到錢了啊?」林紫紋樂了:「你什麼時候見我做的生意不賺錢,還是賺得少了?」   三胖子搖頭,這小暴發戶隨便給人家海哥出了一招,剛過了一年多海哥就已經是大老扳了,上次他說開那個會館不賺錢玩玩也沒關係,三胖子就不太相信。   「這麼說,你真打算開那個會館了?」三胖子問道:「咱山城的小廟能經常有財主光臨嗎?」   「現在可能沒有,可是等咱們會館經營起來時,就會有人來了。」林紫紋自信的說:「沒人主動來,咱們就出去請,請不來國內的,咱就想辦法請國外的。這會館要是開起來之後暫時沒有生意,咱們就自己家用!」   乖乖,三胖子暗暗砸舌,這小暴發戶是徹頭徹尾的發了,他以為這投資兩三百萬又蓋樓又辦執照僱人的是過家家麼,沒人來光顧生意,就自己進去住著玩?   三胖子的表情讓暴發戶哭笑不得,搖搖頭,林紫紋說:「胖哥,你不用這麼瞅著我,咱這次還和以前一樣,唱的還是那出,蝸牛和黃鵬鳥!明白了嗎?」   「噢——原來如此!」三胖子明白過來,原來林紫紋還是和以前同樣的打算,他是認為會館正式營業之後山城就能有消費得起這份錢的人來光顧了,三胖子雖然不太相信會有這麼快,但還是決定不在這方面多費腦筋了,暴發戶不光從來不犯錯,眼光更是長遠著呢,跟著他埋頭干就是了,好日子都在後頭呢,躲都躲不了!   見三胖子思考了半天沒說話,林紫紋打破沉默問道:「胖哥,想啥呢?」   三胖子抬起頭來:「那這些遊戲中心怎麼辦?」   林紫紋沉吟了一下:「把機器賣了,手續銷掉,上班的那些人咱們都帶出來。」   三胖子疑惑的問:「機器連手續一起兌掉比較值錢吧,我覺得,要是有人出價高的話,乾脆連房子也一起兌掉算了。」   「兌手續也可以,不過得讓那些買主把遊戲中心的名字改掉。」雖然只是幾間遊戲廳而已,林紫紋也不想被人用砸了自己的舊招牌,對三胖子解釋說:「咱們以後開其它店的時候還要用這些名字,到時候要是被別人佔著就不方便了。有幾個位置不太好的可以連房子一起兌掉,那些在主街附近和交通方便的房子,必須都留著。」   「什麼時候兌?」三胖子問。   「就明天吧。」林紫紋說:「你去找我姐,讓她領你上電台和電視台打廣告,趁現在生意還挺好的應該不難出手,咱們早兌完早幹別的。」   【116】請假的理由   既然不打算繼續做下去了,林紫紋覺得應該快刀斬亂麻,盡快處理掉這些不知何時就會一夜之間變成雞肋的遊戲中心。這些遊戲中心已經完成了它們給林紫紋賺取啟動資本的歷史使命,是時候退出暴發戶的舞台。   「好。」三胖子點頭,想起會館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開起來的,道:「這十多間遊戲中心將近一百號人呢,先怎麼處置?」   林紫紋嘿嘿一笑:「這個簡單。你開車在市裡兜幾圈,挑生意不好的舞廳或酒吧之類的隨便兌三兩個回來,簡單裝修一下,換個牌子就是咱的了,這些人不就都有事幹了?」   這招高啊,三胖子一拍大腿,他本來還擔心那些人在娛樂場所工作習慣了介不肯去牙膏廠之類的工廠上班,如果弄兩家舞廳酒吧之類的生意做,遊戲中心一直養著的一些保安式的小伙子更是有了用武之地,這問題不就都解決了麼。   嘴過癮了的結果是胃受了罪,下午一下子吃這麼多雪糕,林紫紋這天晚上連著跑了數趟廁所,很少瀉肚子的他最後從廁所裡出來時臉都白了。縱慾的人果然是沒有好下場的,林紫紋有些虛弱的躺在床上,用手輕輕揉著已經瀉得疼癟的肚子,決定以後再也不暴飲暴食了。   ……   李澤濤最近挺忙碌,老婆許紅霞剛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全家齊上陣照顧月子裡的母子倆,這正好解放了什麼都不會幹的李澤濤這個孩子他爹,不用咱幫忙也不錯,李澤濤每天除了多往家裡打幾個電話,還照常在外面忙林紫紋交代他辦的事,在狗皮癬邊上買房。   剛當了爸爸的年輕人總在不經意間就會微笑出來。彷彿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因為孩子的降生而變得更美好了一些。這兩天李澤濤又順利買到了幾戶位置不錯的房子,一戶賣房的人家見他簽完合同時那麼高興,有些擔心是不是把房價賣低了被這買房的人佔了便宜,李澤濤身邊的一個小跟班給那戶房主解釋了一下李澤濤剛做了爸爸的事,才打消了這一家人的顧慮。   李澤濤心裡清楚,自從在狗皮癬附近買房以來的這段時間,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後把自己當作笨蛋傻冒有錢不知道怎麼花了的騷包呢。在這狗皮癬附近,雨天一路泥,晴天滿地上,用髒、亂、差三個字形容這裡的環境再合適不過了。住在附近的人聽說這個姓李的年輕小老闆要在這裡買房「把大溝和四周的房子推平建工廠」,都覺得這人有便宜地不去買專門挑這種爛地方來,恐怕神經不太正常。   誰管你們怎麼想呢,不正常就不正常。李澤濤也不在意。從第一筆生意做成後,他發現有時候把自己裝得愚笨一點兒好處多多,那些自以為佔到了便宜的住戶們賣完房子一邊沾沾自喜一邊還對他說,這裡風水如何如何好,環境多適合建廠等等。李澤濤一邊假裝高興應付著他們。一邊心裡暗想,那些過本分日子的人將來知道這裡地房子漲價了也不會有多後悔。而現在越是覺得佔了便宜的人,將來就越覺得吃虧,這聽什麼來著?用暴發戶的話說,他們缺乏平常心。   平常心是什麼東西,李澤濤聽林紫紋解釋了一番,僅懂了個一知半解。人若無求,心自無事;心若無求,人自平失。懂得其中道理的林紫紋捫心自問,自己也達不到這種境界,他現在心中的想法大得很,三條線裡最有潛力的紫禁城製藥廠才剛剛開始審批藥品批號,將來要走的路,還長著呢。   J中開學的那天,出兌遊戲中心的廣告開始在山城電視頻道的點歌台攔目中播出,所有遊戲中心接到詢問兌遊戲中心的電話時都會是相同的答覆,整兌優惠,只兌一兩間也行,有意的到紫旭遊戲中心找三胖子面談。   上學不愛背書包的林紫紋空著兩手,晃晃悠悠的溜躂到學校。今天是開學第二天,林教主到學校來卻不是為了上課睡覺,而是專程來請假的。   相比在外面整天游手好閒或是忙碌著為賺錢奔波,林紫紋倒更喜歡學校裡無憂無慮的日子。再享受一次人生的機會世間又能有幾人擁有,珍惜眼前的林紫紋一點兒都不覺得自己泡在學校裡和一些十幾歲的孩打交道是在浪費時間,魚與熊掌,小流氓非要兼得。   前些天陳小蕾又一次打電話過來,這次算是給林紫紋和白泓下了通知,陳小蕾留在濟南跟媽媽住的事已成定局。白泓因此黯然了好幾天,林紫紋兩頭安慰,最後兩個女孩聊到放寒假的時候還會再見面,才算是心情好了一些。   接下來的事讓陳小蕾鬱悶不已,新學校在八月中旬就提前開學了,讓陳小蕾非常不適應的是,這所學校每天早晨六點半就要到校,並且開學當天就開始上晚課,每天晚上要到八點鐘才放學,作業也留得比J中多了一倍不止。在新學校上了一周課之後陳小蕾就有些堅持不住了,媽媽忙著生意上的事經常照顧不過來家裡,經常要自己做飯的陳小蕾每天只能睡五六個小時的覺,母女倆都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陳小蕾好聽從安排,到學校住校。   聽到這個消息後林紫紋覺得憋悶,他本以為濟南是山東省的省會城市,從師資到教育方面都會比山城強,陳小蕾到那邊去在學習方面應該會很快適應的。沒想到這所號稱在濟南市的初中升學率裡排前三的學校居然是典型的應試教育學校,為了出成績,這學校給學生們每學期的學習時間增加了將近一倍,甚至還提供校舍,讓望子成龍的家長們把孩子送進某中營式的學校校舍裡。林紫紋聽說陳小蕾已經無奈的搬進了八人一間的學生寢室裡住,心中暗叫一聲,胡鬧!   下第一節課後,林紫紋徑直來到班主任的辦公室,他這次請假的理由,讓班主任陳老師有些瞪眼。旅遊?別的學生都是在寒暑假時候才會被爸爸媽媽帶著出去玩玩,哪有像林紫紋這樣的,放著剛過去的整個暑假不出去旅遊,開學第二天卻跑來找學校請假了?   「林紫紋,這麼大的事,你父母怎麼不自己來給你請假?」陳老將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那張假條,確認它應該不是假冒的,對林紫紋家長的態度陳老師有些不滿,剛開學就給孩子請半個月的假出門旅遊,還不到學校來和老師見上一面,這麼做未免太兒戲了吧。   林紫紋假裝無奈,拿出早就想好的謊話難付說:「我爸媽單位太忙,想給我請假可惜沒時間來,我也沒辦法呀。」   陳老拜皺起眉頭:「那打個電話也可以吧,這麼大的事光寫張假條?」   「也不算什麼大事吧。」林紫紋腆臉說,「只不過是出去玩幾天,不會影響學習成績的,老師你放心吧。」   這家人也太不把學校和老師當回事了,陳老師有些生氣,板著臉說:「不是學習成績的事,請這麼長時間的假、你家長應該到學校來一趟才行。」   林紫紋一攤手:「我爸媽最近工作太忙,有時候連飯都沒時間吃,實在是抽不出身。老師你體諒體諒吧,不行的放在,明天我讓他們往學校打個電話跟您說。」   陳老師覺得這學生的話前後有些不一致,追問道:「他們這麼忙,還帶你出門旅遊?」   「我也沒說是他們帶我出去呀。」林紫紋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我爸媽哪有功夫,是我表姐帶我去。」   「你表姐?」陳老師問,假條上沒提這個,他剛才還以為是林紫紋的父母中一人帶他出去呢。   林紫紋點頭:「嗯,我表姐是紫禁城美容院的徑理,這次她要出門辦點事,正好順便帶上我了。」   「哦……」最近紫禁城的牙膏廠和美容院在山城風頭正勁,陳老師想起自己老婆用的化妝品還是紫禁城生產的呢。林紫紋這次請假前後問題多多,陳老師不放心,又問道:「我怎麼覺得不對呢,你爸媽會讓你跟著出門辦事的表姐去旅遊?」   林紫紋也覺得這個謊沒撒圓,撓撓頭說:「也不算是去旅遊,其實是去看個朋友。」   「看朋友?」陳老師疑惑了,怎麼又不是旅遊了,變成了看朋友?   越講越亂套,林紫紋索性直說了:「其實旅遊是對我爸媽還有學校您這邊講的借口,我想去濟南看陳小蕾,正好我表姐也要出門,拉上她順道,這借口就名正言順了。」   陳老師有些發楞,什麼亂七八糟的,這小子請半個月的假不來上學,居然是為了到那麼老遠的地方去看望一個搬走轉校了的女生?   【117】她是我女朋友   「喏,事情就是這樣了。」林紫紋把桌上的假條向前推了推:「我爸媽也答應了,火車票也買好了,假條給您,要是沒什麼別的事,我先走了?」   如果換成是其他學生用這種態度說括,陳老師早就拍案而起,要找家長了。可面對眼前這個令人頭疼的學生,省優秀教師、J中對教育學生最有一套的陳老師心中升起一種無力感,那些副市長兒子之類的後門學生都沒有讓他感到過這麼難纏。   話都被這個混小子說到這份上了,還能怎麼辦?陳老師隨手掀開辦公桌上的一個本夾子,把假條塞進了進去,問林紫紋:「專門去看她?為什麼?」   既然班主任收了假條,請假的事就算大功告成了。林紫紋笑嘻嘻的說:「聽說有些事讓她過的不太愉快,我去幫忙解決一下。」   「你去解決?」陳老師也樂了:「你一個小孩子能解決什麼?她自己家大人不會管麼,用你操什麼心?」   「我當然要操心了。」林紫紋對班主任擠擠眼晴,狡黠的說:「因為,她是我女朋友。」   ……   陳小蕾都已經不在J中的一畝三分地上了,林紫紋和陳老師說這件事也不怕給自己帶來麻煩,並且這裡面還有些陰謀,以後可以分散掉陳老師的注意力,自己和白泓接觸密切一些也不會引起關注。   這混小子,陳老師回想起林紫紋出辦公室時顯得有些得意的表情,他這算是在炫耀吧?這兩人怎麼悄悄的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處上對象了,瞞著大家都不知道也就算了,他這會兒又不問自答的自己先說了出來,什麼意思?   下了樓,等在走廊上的白泓見林紫紋笑嘻嘻的走來,知道他搞定請假的事。迎上前問:「怎麼說了這麼久?」   林紫紋一攤手:「你以為是感冒發燒臨時請天假呀,我這可是半個月呢,賴了別人去請這個假,咱們老師肯定得讓家長來。」   這話倒是沒錯,白泓點頭。兩人往教室走著,白泓問:「真不用先給小蕾打個電話嗎,提前說一聲比較好吧?」   「還是不告訴她吧。」身後突然瘋跑過來一群學生,林紫紋攬了一下白泓的肩膀躲過這些冒失鬼:「我悄悄去,搞突然襲擊多有意思呀,還能給她個驚喜。」   這人就是頑皮,白泓想像了一下陳小蕾突然見到林紫紋的情景,如果換成自己,也肯定驚喜得很,最近幾次通電話時陳小蕾總是悶悶不樂的,等到她突然見到林紫紋的那天,還不知道高興成什麼樣子呢。   追逐打鬧著的學生們都跑過去了,林紫紋剛放開搭在白泓肩上的手,身後有人突然在兩人的肩膀上同時拍了一下:「喂!」   兩人回頭一看,原來是林紫紋的同桌肖靜。肖靜剛出去玩了一個暑假,把的皮膚曬成了麥色,原本與白泓不相伯仲的身高似乎稍領先了一點兒,衣襟下地前胸也好像鼓起了不少。   「你們倆。」肖靜故意把並排站著的兩人上下來回的打量了個仔細。然後才問道:「在這幹什麼呢?」   這態度明顯是在找八卦,白泓知道是因為剛才林紫紋搭了自己的肩膀被她看到了。假裝沒事人一樣的說:「走廊裡遇上了,正要回教室。」   這人不好對討,在聰明的白泓□上找八卦的人總有些無從入手的感覺,肖靜把注意力集中在林教主身上,故意先哼了一聲才說:「教主,你剛才幹的壞事我可全看見了。說吧,你倆是不是有點兒什麼事。坦白從寬。」   坦白從寬?要是真坦白了會被寬大才怪呢,林紫紋可是從來只說部分事實的,解釋給肖靜說:「剛才有些學生從這跑過去,我怕他們把白泓撞倒了,所以就拉了她一下,就這麼個事還全被你看到了。」   「真的就這麼點兒?」肖靜不信,把別人全當笨蛋呀,眼前這倆人雖然不像別的男女生那樣眉來眼去的,可是偶爾在細微地方透露出的默契都被肖靜看在眼裡呢,就算全班同學都相信他倆沒什麼事,肖靜也會堅持認為,這兩人關係不一般!   「那你希望有多少?」林紫紋笑著壓低聲音問肖靜:「你是不是然望我說,我和她在處對像?」   「誰會和你這種傢伙處對像呀,一邊去吧你!」白泓在林紫紋胳膊上掐了一把,轉身往教室跑了。望著白泓的背影肖靜暗想,要麼是白泓演技可比金馬獎影后,要麼就是這倆人真沒什麼關係。   林紫紋剛想隨後溜走,肖靜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到一邊神秘地說道:「我有幾個情報要賣,不知暴發戶同學想不想買?」   「你怎麼知道我叫暴發戶?」林紫紋有些奇怪,學校裡似乎沒誰知道自己的這個外號吧?   「這你別管,我還知道你叫小流氓呢。」肖靜得意一笑:「你瞞得住別人,想瞞我可就難啦。」   怎麼搞的,什麼時候她變成我肚子裡的蛔蟲了?林紫紋剛想開口,上課鈴偏在這時候響了,肖靜一把拉起林紫紋的胳膊就往教室相反的方向跑。   「去哪呀?」林紫紋掙了一下沒掙脫,只要任她拉著。肖靜也不說話,趁著剛打鈴這會兒進樓的學生還沒上來,拉著林紫紋跑上五樓,進了生物試驗室。   「在這說吧。」肖靜關上試驗室的門在第一排的試驗台前坐了下來。   林紫紋覺得這事有些意思,平時沒看出來,肖靜居然有膽量上課時間跑出來聊天,還知道這麼一處安全的秘密所在。   「你想賣什麼情報?」林紫紋走到試驗台前坐下,J中的試驗室比教室要大上許多,一張張試驗台被學生們收拾得乾乾淨淨的,窗戶開著通風,房間裡一股淡淡的福爾馬林味道。   肖靜不說情報先談條件,「我這些情報可是很有價值的,咱們一條挨一條怎麼樣?我說一件情報,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不許撒謊耍賴。」   「那可得看你的情報有沒有價值了。」林紫紋開始發揮商人的本能:「要是你說的情報沒價值,我可不回答問題啊,如果真是什麼有用的事,多回答你幾個也沒關係。」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肖靜輕打了個響拈,「先說第一個吧,你猜咱們班有多少女生喜歡你?」   林紫紋微微一笑:「我對這條情報沒興趣,說下一個吧。」   「沒興趣?」肖靜有些鬱悶,這麼八卦的一件事,換成別的男生早就睜大眼睛追問了,哪有像林紫紋這樣全不在乎的?   教主就是教主,果然和別人不一樣啊,肖靜有些不甘的問道:「你真沒興趣?想知道哪個女生是不是喜歡你,我都有準確答案的,誰都行。」   「哦?」林紫紋想了想,他還真有些想知道班裡的幾個清高美女是不是在暗戀自己。可這些事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林紫紋自問不想和她們發生什麼故事,知道了也只是滿足一下虛榮心而已,還有可能帶來不好的後果。林紫紋搖搖頭說:「這條情報我不要,你說下一個吧。」   肖靜有些不高興,嘟著嘴皺起了眉頭,突然想通了一件事,興奮地說:「我知道你為什麼沒興趣了!林教主,這下子可是你不打自招了!」   林紫紋馬上想通過來,剛才自己表示對女生是否喜歡自己不感興趣,不就變相的說明自己已經有女朋友了麼。全班同學都知道林教主沒有不良性取向,而肖靜更是知道白泓和陳小蕾暗中與林紫紋關係密切,肖靜雖然沒有賣出這條情報,可她想問的問題卻不用問了,因為答案已輕呼之欲出了。   「林教主,這可真是智者干慮呀。」肖靜促狹地看著林紫紋,他果然和白泓暗中有一腿,這次任他怎麼編瞎話也瞞不過去了   小流氓決定耍賴,眨眨眼說:「我又突然有興趣了,你剛才的情報還賣嗎?」   「廢話,當然不賣了!」肖靜笑得開心,能讓教主吃憋可是件不容易的事,她豈肯拾林紫紋板回的機會。   「那你說下一個情報吧。」林紫紋看看表,逃課已經五分鐘了,回去太晚會挨訓的,自己雖然不在乎,但耽誤到肖靜學習就有些不太好了。   「你猜為什麼沒人給白泓寫情書了?」肖靜又賣關子,不肯直接說出來。   這個情報有些意思,從上學期期末快放暑假的時候開始,陳小蕾就不再拿男生們給白泓寫的情書給林紫紋看了,後來有次林紫紋問起此事,陳小蕾說自己和白泓也在納悶,這些人不約而同的就都不寫了,她們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放假後林紫紋把這事給忘了,沒想到今天肖靜提了出來,看來這中間肯定有故事。   「這件事挺有意思,你說說看。」林紫紋耙椅子往前拉了拉,坐得離肖靜稍近了一點兒。   「我還以為你知道了呢。」肖靜小小的驚奇了一下,原來林教主也不是無所不知的,這事竟然瞞住了他呢。明知道試驗室裡不會有人來,肖靜還是壓低了聲音,小聲對林紫紋說:「這爭是徐勇干的。」   【118】女人天生愛八卦   「徐勇干的?」林紫紋皺起眉頭,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本事了,他做這件事又是有什麼企圖。   「嗯。」肖靜肯定的說:「他裡挑外撅的用了許多辦法、有幾個外班的男生還因為這事挨過打,我沒想到還有兩對被他給撮合成了,也不知道這人哪來的那麼多壞點子。」   沒想到這徐勇小小年紀還知道玩心機呢,林紫紋沉吟了一下,覺得這事應該仔細問問,對肖靜說:「這事你知道的詳細麼,說說吧。」   「你等等。」肖靜得意的笑了起來、「剛才那條情報已經說完,現在該我提問了吧?」   「好,你問吧。」林紫紋爽快答應,又看了看腕上的手錶。   肖靜眼珠直轉,琢磨著怎麼耙這個問題問得滿意,問林紫紋喜不喜歡白泓?這事好像是明擺著的,已經不必問了。肖靜想了一下決定問個狠的:「你是不是和白泓處對象呢?」   林紫紋眨眨眼:「你說呢?」   「不回答就算承認了!」肖靜興奮地挺了挺腰,盯著林紫紋說:「你倆果然在搞地下工,白泓裝的那麼像,我還一直不敢肯定呢!」   「好了,你先把剛才的話接著說完,徐勇那小子是怎麼回事?」林紫紋看看表,上課已經十分鐘了。   肖靜不滿的拽過林紫紋的胳膊,把表面轉到了手腕下面說:「你整天逃課都不怕,這回急個什麼勁?」   林紫紋被她說得無語。這大小姐,頻繁看表還不是怕你回教室挨訓麼。人家都不在乎了你還管個什麼勁,林紫紋乾脆解下手錶扔在一邊說:「我不看它行了吧,你快接著說吧。」   肖靜滿意的點點頭,開始往下接著說:「我聽說以前徐勇也給白泓寫過信的,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就不寫了。上學期開始他就暗中調查給白泓寫信的人,然後想方設法的搗亂,不過都是找別人出面攪和……」   這麼說下去太複雜。林紫紋打斷肖靜問:「你怎麼知道這些事的?」   「這叫旁觀者清!」肖靜抿嘴一笑:「你應該知道白泓經常收到別人情書的事吧,怎麼你自己不管。徐勇倒替你把那些人打發走了?」   「讓他們寫去唄。」林紫紋也笑了:「如果你男朋友被許多女生喜歡,你是高興還是生氣?」   肖靜想了一下,拍下大腿說:「教主,真有你的啊!連這你都想到了,喜歡她的人越多,說明她越受歡迎。難怪你不管這事呢!」   其實原因並不全是這個,林紫紋也不說破,反問肖靜:「我一直沒注意,有沒有人給你寫情書呀?」   「你說呢?」肖靜學林紫紋剛才的樣子,也眨了眨眼。   也確實應該有才對,林紫紋心中暗想,肖靜雖然不像白泓和陳小蕾那樣美得引人注目,可性格或人際關係方面卻比她們兩人更討男生喜歡得多,她這種相貌姣好性格活潑的女孩肯定不缺乏追求者她。「這麼說是有了。都是誰寫的呀?」   「不說這個了。」肖靜有些臉紅,岔回話題說:「這事我告訴你了,你可不能讓人知道是我說的、我怕徐勇那壞蛋報復。」   林紫紋揚揚頭說:「你什麼時候看到我大嘴巴亂說話了?倒是你,我和白泓的事,你也要保密。」   肖靜哼了一聲不滿地說:「你以為我稀罕和你講這些事呀,要不是徐勇那小子背後挑事,我懶得找你說呢。」   確實、肖靜可不是那些不知好歹的長嘴婆,平時做事還真從未出過差錯。林紫紋點頭說:「好了,這情報算你合格,現在該你提問了。」   「嘿嘿……」肖靜盯著林紫紋的眼晴,生怕錯過一絲細節,迅速問道:「你倆按吻了吧?」   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的林教主婉爾一笑、給了肖靜一個肯定的答覆:「當然。」   「啊?」肖靜馬上興奮起來,大八卦啊,絕對是新鮮事,林教主平時口花花的也就罷了,白泓也會和人接吻,這可有些不能想像。肖靜往前湊了湊追問道:「第一次是什麼時候?在哪?感覺怎麼樣?」   這小丫頭,這種事還想刨根問底。林紫紋沒好氣地說:「這是三個問題吧,你一下子想問這麼多,是不是該提供些新鮮情報了?」   肖靜正在興頭上,被打斷了興致後很不高興,嘟著嘴說:「大家同桌這麼長時間了,我不提也就算了,你怎麼就從來不知道遷就一點兒呢,好歹你是男生,就不能讓著女生一些嗎?」   「好好好。」林紫紋也覺得自己這次有些小氣了,於是大方的說:「寒假快過年的時候,在陳小蕾家,感覺嘛,非常好。」林紫紋稍瞞了肖靜一些,第一次吻白泓是畫小象的那次在江邊吻的,由於時間太早,林紫紋不想讓肖靜知道,並且他認為那次只是單方面的強吻了一下,白泓沒有回應,也可算是做不得數。   肖靜聽完一臉驚訝,好傢伙,這兩人在一起果然不是一天兩天了,第一次居然是在陳小蕾家,這小流氓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感覺非常好」,太厲害了!   接過吻了,那有沒有做更過分的事呢?肖靜剛想再問,林紫紋突然抬手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凝眉望向試驗室的對開門方向。   怎麼了?肖靜用目光詢問林紫紋。林紫紋迅速把頭俯在肖靜耳邊壓低爭音說:「外面有聲音,好像有人來了。」   肖靜大驚,這生物試驗室上午不鎖門是她偶爾一次發現的。具體什麼原因她也不清楚,剛開學是沒有班級做試驗的,而老師們除了去教室講課或坐在辦公室裡備課,這個時候怎麼會有人來呢?   其實這實驗室不鎖門的原因是掌管鑰匙的老師和其他幾個生物老師鬧了彆扭,為了避免在上試驗課前交按鑰匙發生尷尬,生物老師不約而同的都在用完試驗室後把門虛掩上。時間久也就習慣了,肖靜也是有次試驗課把書落在了試驗室裡,回來取時發現的。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林紫紋站起來悄悄往門前走了兩步,J中的試驗室都是在每層樓盡頭用一扇對開門做隔斷。鎖住裡面一小段走廊和四間試驗室一間大陳列室,此時他和肖靜二人正在試驗室中的一間裡。聽清外面的聲音後林紫紋馬上確認,剛才發出聲音的是走廊的那扇對開門,現在似乎已經有人推開那扇門進來了,正在回頭關門。   壞了,真有人來了!林紫紋左右迅速看了一圈尋找能藏身的地方。和這間試驗室相通著的一間器具室似乎是上了鎖,一間檔案室的門也關著。萬一跑過去打不開就來不及了。如果進來的人是去別的試驗室還罷了,萬一那人真是個老師並且進來看到了自己和肖靜,這可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唯今之計只有藏在試驗台下面,林紫紋迅速跑回去拉起肖靜,對著試驗室最角落裡的那張試驗台使了個眼色。肖靜馬上會意,林紫紋抬腿就走,肖靜眼角餘光瞥到了桌子上林紫紋剛才摘下的手錶。連忙一把抓起,跟著林紫紋往試驗室後面跑去。   說時遲那時快,從林紫紋警覺走廊上有聲音開始到兩人跑到試驗室後排藏好,前後不超過十五秒的時間。那試驗台下的空間剛好能容兩人蜷起身子蹲進去,林紫紋剛替肖靜擋著頭頂蹲進試驗台下面,走廊裡清晰的腳步聲正好到了這間試驗室門口,鐵皮門吱扭一聲推開,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說:「就這間吧。」   聽說話的聲音似乎是一個老師,外面進來的腳步聲好像還有三四個人,這些人似乎不會馬上就走,肖靜嚇得臉都有些白了,萬一被他們發現,這回可就慘了!   進來的幾個人在試驗室一進門的地方站著說話,林紫紋聽了一下,似乎是要找鹽酸做一個簡單的實驗,現在只能盼著他們順利些趕快結束了。那個最先說話的老師走到離兩人藏身處不遠的器具室似乎要取東西,可是鐵將軍把門,想要的東西拿不出來,老師提高了些聲音對前面的學生說:「工具都鎖住了,咱們去對面那間試驗室看看。」   桌下的肖靜剛有些放下心來,那老師卻沒往外走,咯噠咯噠的鞋聲快速的直奔著兩人藏身之處而來,這一下可嚇壞了藏在試驗桌下的肖靜,被發現了會是什麼罪名?曠課和男生跑到試驗室玩?肖靜已經聯想到即將到來的早戀、曠課約會的罪名和後續的找家長、記大過處分了。   林紫紋也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萬一其被發現了,他自己倒是不在乎的,可肖靜就麻煩大了,這個突發事件讓平時處事從容的他也有些無措,本以為這是一處安全的地方,誰知道馬上就出了岔子,萬一這次隨興而為的曠課聊天使自己和同桌瞬間成為全校的焦點,這不得比楊乃武和小白菜還冤啊?   ※※※   關於八卦,紫簫是這麼理解的:名詞八卦是隱私、不為人知的事,動詞形容詞八卦就是喜歡打聽別人隱私或散佈小道消息。   其實不光是女人,許多男人也喜歡八卦。紫簫也有這愛好,不過紫簫只對身邊的親朋好友的八卦事感興趣,而那些明星的真假八卦整天鬧啊鬧的,眼見心煩。   百度了一下八卦的由來給大家:   「八卦」這兩個字怎麼演變成了它現在代表的這個意思。一說:在粵語中,「八卦」的本意就是到處說是非、饒舌。娛樂新聞和狗仔隊為了吸引讀者,到處挖掘明星的隱私廣而告之,所以,這樣挖出來的新聞被稱「八卦新聞」。另一說好像追溯得更遠,更能體現八卦精神:「八卦雜誌」的稱號由來是早年香港黃色書刊發行時,封面上極其清涼養眼的照片會在重點部位加貼八卦圖,類似馬賽克效果,這類報道明星私生活內容的雜誌由此得名,「八卦」一詞,甚至從名詞衍生出形容和動詞。   【119】裙帶   腳步聲到了兩人藏身的試驗台邊停了下來,幾聲椅子椰動的聲音後,那老師居然在試驗台旁邊拐了個彎,三兩步走到了過道上。一陣撥動窗栓的聲音後腳步聲漸漸向門口方向遠去,已經嚇出身冷汗的肖靜終於緩過氣來,林紫紋長噓了一口氣,原來那老師不是發現了自己和肖靜藏在這裡、而是見到了旁邊有窗戶沒有支好,走過來是弄那窗戶去的。   試驗室前面傳來關門的聲音,腳步聲與人聲遠去後,四周安靜了下來。林紫紋屏息聽了一會兒,終於確定,那些來做試驗的人已經走了。剛想從試驗台下出來,被肖靜一把拉住了。   「他們都走了嗎?」肖靜的聲音比那只剛剛飛過的蚊子的聲音大了多少。   林紫紋微微點頭,剛動了下身子,肖靜連忙按住他的膝蓋說:「先等會兒冉出去,我怕他們又回來。」   林紫紋也怕他們有點兒什麼事再回來,可也不能因為這個就蹲在桌子底下不出來了吧。看肖靜緊張得眼神閃爍,林紫紋輕笑著說:「剛曠課出來時你不是膽子挺大的嗎,怎麼現在嚇成這樣了?」   肖靜吐了吐舌頭:「要是知道這麼危險,打死我也不敢來啊。剛才要是被發現了咱倆就完了!」   林紫紋嘻嘻一笑,裝作不在意的說:「哪有那麼容易就被發現啦。再說了,如果剛才那老師突然發現桌子底下有兩個大活人,還不得嚇得背過氣去,咱倆趁機跑掉就行了。」   「胡說八道——」這林紫紋一有機會就扯淡,剛才那麼驚險他都不當回事。肖靜不滿的說:「就為了拾你提供些情報,害得我險些身敗名裂。你說吧,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這下把林紫紋說樂了,身敗名裂這詞在這裡用上還挺恰當的呢,不過剛才確實夠危險的,萬一真被那老師發現了,確實是一場大麻煩。   沒有剛才那麼害怕,肖靜開始用手整理額前的劉海,林紫紋問:「那你想我怎麼報答你?   「嗯……「肖靜沉吟著。別看這林紫紋平時挺熱心的,可他不想做的事連班主任都支使不動。提條件可以,他能不能答應可就兩說了。   「沒想好就回頭慢慢想吧。」林紫紋剛伸出半個身子,第三次被拉了回來,哭笑不得的說:「姑奶奶,你在這裡面蹲上癮了嗎,不想出去了?」   肖靜放開手,理直氣壯的說:「我是怕你這冒失鬼跑出去被人發現!」   林紫紋剛想回嘴。走廊上傳來腳步和人聲,兩人連忙豎起耳朵聽著,聲音漸傳漸遠,看來是那些做試驗的人走了。   「這回能出去了吧?」林紫紋問。   「嗯。」肖靜急忙說著:「我想好了,你這人太狡猾,讓你辦事我怕支使不動,一會兒老實回答我幾個問題。就算是報答我了吧!」   「好,這次包你滿意。」林紫紋從試驗台下爬了出來,蹲了那麼久,剛出來還真有些不適應,不敢一下子站直起來。   從試驗台下出來後頓時讓肖靜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她可沒有林紫紋那麼多生活經驗,剛出來就站直身體伸了個懶腰,蹲久了的人迅速站起會造成頭部瞬間缺典,這懶腰把肖靜伸得天旋地轉。眼都一花就後倒了下去。   手疾眼快地林紫紋連忙去拉,可憑他蹲在地上的姿勢又哪能抓到肖靜上伸地胳膊,這下要是拉不著她可得摔個狠的,林紫紋使出渾身解數向前竄去,一把拉在了肖靜的腰帶上。   女孩穿裙子時系的彈力腰帶雖然看起來很寬厚。但又哪承受得住肖靜八十多斤的身體,林紫紋這一拉雖然卸去了大半重量,肖靜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摔得輕哼了一聲。   還好沒摔到背和頭,林紫紋慶幸的同時有些頭大了,剛才情急之下抓得匆忙,下手的位置十分敏感,現在可好,人是沒摔著,裙子卻被拉下了半截,露出不能露,看到不該看的地方了。   肖靜一手揉著屁股,一手撂在額頭上哼哼了幾聲,剛因為缺血頭暈又摔了下屁股,腦袋裡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屁股下面有些冰涼,腰間似乎也鬆了不少,旁邊蹲著的林紫紋訕訕的笑著,手裡擎著件什麼東西,肖靜仔細一看頓時慌了,那是自己的腰帶!   這事太邪門了,林紫紋被肖靜劈手搶去手裡的腰帶,蹲在一邊直撓頭。本來是好好的坐在那說話,然後有人來把兩人嚇得藏進這擠悶的試驗台底下蹲了半天,剛太平無事了從裡面出來,肖靜又頭暈摔倒,自己伸手救人把人家的腰帶給拉下來了。   肖靜一聲不響的迅速把內褲和裙子整理好,可那腰帶扣了兩扣都沒受力,肖靜低頭一看氣得差點哭出來,怎麼這腰帶平時結實的很,關鍵時刻卻不爭氣,掛鉤壞了!   「怎麼了?」林紫紋看肖靜系裙子時研究了半天,然後突然用力把腰帶摔到了一邊蹲在那抽噎起來,連忙去揀那腰帶。   壞了?林紫紋拿到腰帶仔細看了一眼、也鬱悶起來,今天這是怎麼了,意外連著意外,剛才不久前還好好的坐在那聊天呢,這麼一會兒功夫,連腰帶都扯壞了,這叫什麼事啊?   「……別哭,你別哭啊……」林紫紋挪動到肖靜身邊,用胳膊肘輕輕頂了頂肖靜的胎膊。   肖靜哼哼了兩聲,抽噎著說:「完了……都怪你啊……我一會兒怎麼回去啊!」   怪我?林紫紋哭笑不得,剛才倉促出手還不是為了幫她麼,這下惹了麻煩,她就不承自己的人情,問起罪來了   「不系這個行不行?」林紫紋問。他記得許多裙子系這種寬腰帶只是為了美觀,不系的話也不影響的。   「不行……」肖靜晃動肩膀似乎在發洩著一肚子的不高興:「我這條裙子的鬆緊帶勒得太緊。買回來時就拆掉了,不繫腰帶肯定會掉的。」   「那你用我的吧。」林紫紋三兩下把自己的腰帶解了下來,遞給肖靜。他的褲子都是做的十分合體,只要不劇烈運動,解掉腰帶也能穿住不掉。   「那你自己?」肖靜抬頭看著林紫紋,不肯伸手接。   「我沒事,你看。」林紫紋用手拉了拉腰圍的位置。空隙間剛能伸進兩根手指,不繫腰帶確實沒什麼問題。   肖靜接過林紫紋的腰帶。林紫紋把塞在褲腰裡的T恤下擺拉出來抻了抻平,這樣就不會有人注意到他沒繫腰帶了。   肖靜繫好了腰帶也站了起來,林紫紋把她那條拉壞了掛鉤的腰帶遞過去,被一把打了回來。   「弄壞了就還人家?」肖靜哼了一聲:「修好再給我,修不好就給我買個新的!」   「噢……」救人反惹禍上身的林紫紋沒敢頂嘴,在女人生氣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別和她對著幹。   「小流氓!」肖靜忿忿的說:「剛才看到什麼了?!」   林紫紋撓撓頭:「沒看到什麼,一晃的功夫就過去了,沒注意。」   沒注意才怪呢!肖靜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氣鼓鼓的說:「你敢說沒看到,你剛才挺有勁啊,把人家裙子拉下來了,腰帶拉壞了。還敢說一晃就過去了,沒注意?!」   「……就看著一點兒……」林紫紋在離肖靜兩步遠的地方坐下,這是安全距離,她發起飆來可以有個緩衝,不會馬上被攻擊到。   「一點……」肖靜心說,一點兒才怪呢,瞅林紫紋現在的眼神她就知道,剛才露出來的地方他肯定都看到了。這事越想越丟人,長這麼大肖靜還沒被男生看過隱私的地方呢。今天莫名其妙的就被林紫紋在眼皮底下看去了,肖靜氣哼哼地啐了一口說:「小流氓,你這外號真不冤枉!」   這還不叫冤枉?林紫紋心中叫起撞天屈來,這死丫頭把人領到這來說話,好不容易躲過一劫。蹲了半天後又毛手毛腳的一下子就站起來,人家拉著你沒摔壞沒撈到個謝謝,反倒成了耍流氓了?今天這事,真是比竇娥還冤枉!」   肖靜用手提了提裙子,她是用林紫紋腰帶最裡的一孔系的,可還是略鬆了一點兒,感覺有些不適應。林紫紋剛才是善意的幫忙她當然知道,不過女孩子的面子比較重要,這時候她可萬萬不肯說出感謝的話來。   稍沉默了一會兒,肖靜見林紫紋閉嘴坐在那裡擺明了不想主動先說話,開口問道:「剛才答應我的事,算不算數?」   「什麼事?」林紫紋隨口問道,答應過她什麼嗎,出了這麼個意外,他已經給忘了。   「這麼快就忘了?」肖靜不滿的提醒說:「答應老老實實回答我問題,你還主動說過,包我滿意!」   林紫紋想起確實有這回事,點頭道:「嗯,肯定不摻雜使假,有問必答,這樣行了吧?」   「好!」肖靜滿意地點點頭:「那我可現在就問了。」   「你先等等,以後有機會問不行麼,現在先回去上課吧?」林紫紋皺起眉頭,肖靜平時學習很積極的,今天怎麼曠課出來還不急著回去了呢?   「現在怎麼回去?」肖靜白了林紫紋一眼,「一會兒下課是間操時間,我悄悄溜去做操,你隨便就行了。」   也對,這樣比較掩人耳目。林紫紋點頭就好,肖靜說:「那我現在就開始問了,你先講講,小象的事是真的吧,到底是誰畫的?」   果然是這個棘手問題,小像風波平息後肖靜還經常悄悄問林紫紋這事是不是真的,每次林紫紋都是笑而不答、催急了就顧左右而言它,肖靜被他搞得嘔了幾次氣後就不再問了,沒想到她到現在還不死心,一有機會就又問了出來。   是禍躲不過啊,林紫紋苦笑著說:「是真的,都那麼久的事了,你別問了好不好、咱們換個問題?」   「不好,不換!」肖靜得理不饒人:「你就這麼包我滿意?不行,今天非說這事不可,誰畫的?!」   如果換成別的女生,林紫紋真想就此拍拍屁股走人算了,可肖靜好歹也和他同桌這麼長時間了,兩人平時關係不錯,肖靜記筆記抄作業單時沒少幫林紫紋的忙,林紫紋也挺喜歡她的,實在是不忍駁她面子。   「你不想說?那我先隨便猜猜吧。」肖靜眼珠一轉,突然用手指著林紫紋說:「是白泓畫的!」   這事不能亂栽,乾脆不瞞她吧,林紫紋攤攤手:「不是小白畫的,是小蕾幹的好事。」   肖靜驚訝的合不上嘴,她怎麼也沒想到教主轟動一時的小象居然是陳小蕾畫的,這裡面還有什麼故事?   「喏,你也別胡亂猜了,我給你講講吧。」林紫紋說:「那天中午小蕾家沒有大人,我和小白去吃飯,吃完飯後我在小蕾床上睡了一覺,小象就是那個時候畫上去的,當時我也不知道,下午來學校上課後去廁所時就被他們看到了,經過就是這樣。」   這麼簡單就想打發人?肖靜不滿的說:「你老實點,把中間過程和前前後後的事都說說,她為什麼給你那裡畫了個小象?」   「說什麼呀,沒什麼說的。」林紫紋開始耍賴:「我睡著了呀,她為什麼畫個小象給我,我也不知道原因。丟這麼大個人我哪還敢惹那個女魔頭,之後我見到她都躲著走,後來就不了了之了唄。」   肖靜捂嘴笑著說:「你知道嗎,班上的女生井這件事好奇極了,都說那小像什麼樣呢,李欣欣說,那天就應核把你按倒扒掉褲子才對,讓大家者看到底有沒有小象。」   林紫紋哭笑不得,李欣欣是班上的活寶,曾有一次她下課和男生追鬧時衝進男廁所裡跑了一圈,滿廁所站著的蹲著的男生全部目瞪口呆,眼瞅著她把那男生抓住掐了幾把後跑了出去,這事只用了一節課時間就傳遍了全校,李欣欣就此成了J中女生中絕對的風雲人物。如果是她說想扒自己褲子看小象,那沒準她還真有這種想法呢。   【120】教導主任佟大浪   「陳小蕾搬去濟南了的事你聽說了嗎?」肖靜問。   「嗯。」林紫紋不想深入這個話題,找了個話題分散肖靜的注意力:「你怎麼知道我那些外號的?」   肖靜得意一笑:「你認為我會告訴你麼,保密!」   林紫紋笑笑說:「那你就保密吧,不說就算了。給我講講徐勇的事。」   「徐勇,我看他對白泓還是沒死心!」肖靜肯定的說:「那小子陰險著呢,有一決他桃撥一個女生去挑撥兩個男生打架,後來三個人一起被老師批評了還都不知道其實是徐勇背後搞的鬼呢,你說這人多壞,我從小就知道他不是好東西!」   「你早就認識他了?」林紫紋問   「嗯!」肖靜啐了一聲說:「他爸爸和我爸爸是同事,小時候我倆是一個幼兒園的,那時候我就開始煩他了!」   「哦……」林紫紋椑y什麼都明白了的表情:「你倆小時候還定過什麼娃娃親是吧?」   「你去死!」肖靜被說到了鬱悶已久的事情,有些惱羞成怒。   「不說這個了。」果然有這事,林紫紋偷笑後賠著笑說:「你們爸爸是什麼單位的?」   「別把我和他一起說,什麼叫你們爸爸啊。」肖靜不滿的說:「檢察院的,問這不相干的做什麼!」   林紫紋恍然、這徐勇果然是有所依仗、沒準他爸爸還有個不小的職務呢。現在問肖靜這個有些不合適,林紫紋打算另外找人探聽消息。   肖靜見林紫紋點頭不語,問道:「徐勇好像野心很大,你不關心嗎?」   林紫紋聳聳肩說:「我懶得管什麼徐勇趙勇王勇的,只要他們別惹我,大家井水不把河水就行了,他愛挑撥誰不關我事。別撩到我頭上,我就懶得管。」   肖靜不解的問:「可我看他對白泓想法挺大呢。這還不算撩到你頭上?你不在乎?」   林紫紋眨眨眼,嬉皮笑臉的說:「我在乎麼?不在乎麼?你猜我在乎不在乎?」   這個無賴!肖靜知道這林紫紋又是有話不想說。開始耍起賴了,想想也對,有些事是不能問的,男生怎麼可能會對這種事不在乎,換了別人早就衝上去打個頭破血流。自己問這個實屬多餘。   走漏風聲可不好,肖靜是聰明人,以後發生了什麼事她一定會猜到的,林紫紋補充了一句:「這壞蛋得罪了那麼多人,以後走在馬路上名其妙的挨幾頓打也獵不出是哪個仇人找人幹的,你說對不對?」   原來他早就準備好陰招了,「你這小流氓的外號還真不是白來的。」肖靜掩嘴笑著說:「難怪咱們班主任唯獨管不了你,你這一肚心眼兒,三個老陳也治不住!」   小流氓這個外號貶義居多。林紫紋被肖靜叫得頻繁了,打算樹立一下形象:「吶。我可是認真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什麼時候見我主動欺負人了?」   肖靜想了想,雖然學校裡所有學生都對林紫紋持敬畏態度,可還真沒見他欺負過誰,這是為什麼呢?肖靜靈機一動想起件事,忙問:「高三的李永順畢業了?」   「嗯,你怎麼問這個?」李永順這次又落榜了。現在已經是林紫紋的新手下,去濟南的火車票還有他一張呢,林紫紋不明白肖靜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人。   肖靜思考了一會兒,認真難林紫紋說:「咱們學校大多學生都是因為見李永順平時對你很和氣才怕你的,現在他畢業了,這兩年你一直那麼出風頭,我覺得會有人找你麻煩。」   林紫紋嘿嘿一笑:「這個我知道,他們把我當成仗勢欺人的狐狸呢,老虎畢業走了,爭地位的肯定會有人打我主意的。」   「你不擔心?」肖靜有些擔心,林紫紋太出風頭,背後嫉妒他的人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林紫紋假裝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我擔心什麼?剛開學那會兒我不認識李永順時,還不照樣把李鐵巖和他哥打了,誰要是不服我,單挑群毆隨便來!」   肖靜本想好心提醒一下林紫紋,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可一想這小子剛才還說徐勇隨時會在馬路上被人莫名其妙打一頓呢,自己這種提醒不純粹是班門弄斧麼?   下課鈴響起,走廊上傳來熙攘人聲,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班上最近發生的新鮮事,林紫紋聽肖靜講得有趣,原來自己曠課逃學時發生過許多有趣的事呢,如果把這些事情揉和在一起提煉昇華一下,完全可以寫出個劇本,賣到電視台去賺錢了。   幾分鐘後走廊上安靜得多了,肖靜要去操場作間操,先溜出去了,又過了會兒間操鈴聲響起,走廊上已經空無一人,林紫紋潛回教室,打算坐一會兒等間操結束了就回家。   J中的教室安排得很有意思,初一在一樓,初二在二樓,初三再往上搬,依次類推。林紫紋從樓上下來進了教室,正巧是張勇和李超今天值日,兩人正站在窗前對著樓下作操的學生指指點點。   林紫紋曠課或不作間操是常事,同學們早已經見怪不怪了,三人打了下招呼並排站在窗前向樓下者,領操台上帶頭作操的居然是徐勇,林紫紋有些驚訝。   「我聽說,徐勇最近混得挺不錯?」林紫紋不動聲色的隨口問道。   張勇和李超對視了一下,一個輕輕嗯了一聲,一個點了點頭。   林紫紋看著樓下正一板一眼作操的徐勇,揚了揚眉毛說:「李永順剛畢業,山中無老虎,想當大王的猴子們要掐架了。我聽說徐勇挺有些想法,有人要找徐勇麻煩,你們別和他走太近。」   課間裸已經進行到尾聲,林紫紋說完就轉身下樓去了,他算計著他出教學樓的時候正好和站排進樓的學生迎面,這樣比較不引人注意。張勇和李超面面相覷。平日林紫紋幫過兩人不少忙,徐勇背後搞小動作的事兩人也略知道一些。因為林紫紋向來不稱王稱霸,徐勇也十分低調。兩人本以為徐勇和林紫紋會相安無事,剛才一聽林紫紋的口氣兩人才明白過來,果然是一山不容二虎,李永順剛畢業,這兩人就要有動作了。   和初中生搞這種過家家似的競爭。林紫紋興致缺缺,可是放著那徐勇蒼蠅一般地在自己的點心趕爬來爬去,他當然不幹。既然你不安穩,想要在我這一畝三分地上畫圈,林紫紋可不打算慣著別人家小孩的臭毛病,任你蹦達著不管的時候,那是懶得理你,哪天你蹦達過界了,那也就是你大難臨頭的日子到了。   還有那個李鐵軍兄弟倆,林紫紋摸了摸後腦勺,邊走邊想。上次這兩人請自己吃了個飯盒又住了半個月醫院,這筆舊帳再不算可就該忘了,聽說這兩人最近小日子過得風生水起,讓他們逍遙了這麼久,也是時候找找他們的茬,報復報復了。   「那個學生!那個!對,就是你!你過來!」講台上佟大浪對著麥克風吼了半天。總算叫住了正走神想著事情的林紫紋。   光顧著想事,林紫紋無意中已經出了教學樓到了操場上迎面站著的學生隊伍裡。旁邊幾個學生又是低聲提醒又是使眼色,林紫紋這才尋聲回過頭來,講台上教導處主任佟大浪正一手握著麥克風,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叫喊,壞了,怎麼惹到這個瘟神了。   間操結束時,體育老師還沒來得及宣佈進教室,佟大浪領著幾個剛在廁所裡抓來的吸煙的學生上了講台,開始吐沫橫飛的訓話,講台上幾個高中部的男生垂頭喪氣的,這下又是記過處分,心裡恨死了佟大浪這個卷毛雜種。講台下有幸災樂禍的,有不耐煩的,有看熱鬧的,佟大浪正訓得起興,那邊教學樓裡大搖大擺的走出來個男生,旁若無人的就走進了人群裡,這下可把佟大浪惹得出離憤怒了,這個學生顯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他決定狠狠教育一下這個囂張的傢伙。   林紫紋走到講台下剛站住,台上的佟大浪從台角拿起一根木方對他指劃著說:「你上來!」   「幹嘛?」林紫紋皺起眉頭,這佟大浪平時就風風火火的不太正常,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還想用那木方在自己身上來兩下?   佟大浪被林紫紋氣得兩眼冒火,他在J中做了這麼久的教導主任,還沒有哪個學生敢對他這麼懶散的問一聲幹嘛。用手往頭頂一梳卷毛,佟大浪跳下講台用木方指著林紫紋說:「上講台去!」   第七集   【121】小流氓遭遇大流氓   還是給他留點面子吧、林紫紋心中核計,要是再對著幹,這人八成會馬上被氣瘋。佟大浪虎視耽耽的在一旁隨時可能出手,林紫紋後退兩步助跑一下,一手支著講台邊沿輕輕跳了上去,這一縱身手敏捷,姿態瀟灑,高年級的人群後方有個不知死的學生大叫了一聲好,眼尖的佟大浪看到了那個學生,當下掠腿飛跑過去,一腳就把那學生踢倒在地,那學生被佟大浪這一腳蹬在肚子上踹了個跟頭,頓時全身抽搐著爬不起來了。   打學生可是家常便飯,佟大浪估計著這腳雖然踢得挺狠,可那學生也是經常打架滋事的主,是塊挨揍的好料,挨這麼一腳應該沒什麼事。不解恨的老佟又上前在那學生的腿上補了兩腳,然後用力揚了一下頭頂的卷髮,留下飄揚在空中的幾片頭屑,大步往講台走去。   全校學生都噤若寒蟬,生怕發出一點兒聲音被佟大浪遷怒,講台上的幾個剛才因為吸煙而被抓的學生都老老實實的站著一動都不敢動,心裡上下打鼓,萬一這佟大浪踢完了那小子還覺得不過癮,在自己肚子也來這麼一腳,那四四碼的大腳踢在肚子上可不是玩的,比平時打架時挨一頓揍都狠。   林紫紋看得膛目結舌,這佟大浪當著全校一千多師生的面就敢下這麼狠的手,以為自己是監獄的管教麼,把J中當成勞教所了?這也就是擱在94年,學生老實好欺負,家長也多數不在乎孩子在學校受到體罰,如果是十年後J中還有老師這麼打學生,互聯網傳播信息那麼快,不出三天全國人民就都會認識這個野蠻的教導主任佟大浪同志。   「說,你怎麼回事?」佟大浪上了講台,用手裡的木方指著林紫紋喝問。   林紫紋皺著眉頭向後退了一步。聲音不大但很清亮,台上台下都能聽得清楚:「沒什麼事吧?我好好的走著路就被你突然叫過來了,不知道有什麼事。」   佟大浪怒極反笑,嘴裡「好、好」的說個不停,回頭對剛被記了過的幾個吸煙的學生嚷道:「都滾下去,下次再讓我抓著你們抽煙。馬上開除!」   這下有林教主頂缸,沒自己什麼事了,幾個學生如蒙大敕,跳下講台沿著樓角跑回去教室去了,佟大浪回過頭來瞇著眼睛在操場上掃了一圈,最後把目光落在了林紫紋身上:「哪個班的?」   「初三四的。」林紫紋琢磨著怎麼樣才能盡快打發了這個瘟神,對這個J中一霸的佟大浪他可是一點兒好感都欠奉。   佟大浪想起對這個學生有些印象,他不就是那個病假不斷卻每次運動會都能拿好幾個第一的小子麼,上下打量了林紫紋一番佟大浪再次確信。就算全校學生都生病了這小子也得活蹦亂跳的,病假之類的理由絕對是假的。   「你是不是不把老師放在眼裡?」看著林紫紋穩穩當當地站在那裡一兒都沒有害怕的樣子,佟大浪覺得他是在挑釁自己。   林紫紋聳聳肩:「老師又不是老虎,我也不是小白兔,用的著假裝害怕麼?」   火上澆油。這是擺明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佟大浪強壓怒火,當著全校學生的面在講台上打人還是太張揚了,佟大浪把手裡木方往講台角落用力一扔,狠狠地對林紫紋說:「一會兒跟我去辦公室,我好好聽你講講你這個小白兔的故事!」   「進教室!」佟大浪也不去拿麥克風了,拜著操場上一聲大吼,靠著教學樓最近的班級馬上開始魚貫進樓,全校學生的目光都集中在講台上林紫紋和佟大浪身上。在J中,惹校長也別惹佟大浪,大家都知道這下子林教主恐怕是沒有好果子吃了。   肖靜和林紫紋走了一節課沒回來,讓白泓心裡犯起了嘀咕。下課時也沒見人影,直到間操時肖靜趕著個音樂快開始的時候才出來。見到了肖靜卻沒看到林紫紋。白泓猜不到這兩人跑到哪去了,剛才間操做了一半時有一節裡做轉身彎腰運動,白泓無意中發現肖靜系的腰帶竟然和林紫紋的一樣,頓時顰起了眉,這種樣式的皮帶她還只見林紫紋一人用過,女生更不會用這種男式腰帶,難道這條腰帶是林紫紋的?為什麼戴到肖靜身上了呢?他們剛才做什麼去了?   初三四班站隊的位置離講台不遠,林紫紋被叫到台邊地時候白泓看得一清二楚,正心中暗暗替他擔心的時候,林紫紋一躍上了講台,這下白泓可看了個清楚,小流氓平時塞在褲腰裡的T恤下擺拉在了外面,跳起時露出一點兒肚皮,腰間哪有腰帶的影子,看來他的腰帶果然是繫在肖靜身上了!   高中部的學生很快走完了,初三四班緊跟在後面往樓門口走去,隊伍外面的體委徐勇半側著身子領在前面,似有似無的看了白泓和肖靜幾眼,白泓正緊皺著眉頭在想心事,肖靜察覺到了徐勇的目光,假裝不經意的樣子如常走路。   講台上佟大浪叉腰看著往教室走的學生,覺得這些兔崽子們今天怎麼個個都慢吞吞的,不耐煩的吼道:「一個跟上一個,快點兒走!」   學生們連忙向隊伍前面緊湊,林紫紋這時拿定了主意,跟佟大浪去教導處八成要挨打,這卷毛打學生的時候向來不問青紅皂白,吃這個眼拆虧沒必要。   「主任,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佟大浪正想著一會兒怎樣好好教訓這個無法無天的學生,沒想到他卻先開口了。   「回去?」佟大浪惡狠狠地往講台上吐了口濃痰:「你小子和誰說話呢,你想走就走了?你以為你是誰?」   林紫紋連忙後退一步,這佟大浪的作風簡直和社會流氓沒什麼兩樣了,要不是退得及時,那飛濺過來的吐沫誰能沾在身上。和這種人還有什麼好說的,林紫紋斜了佟大浪一眼說:「把你該管的事管好就行了,別沒事總雞蛋裡挑骨頭,沒事招人煩。」   說完林紫紋也不管佟大浪的反應,前走兩步跳下講台,正走到講台下的初二學生們把他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嚇得連忙讓開條路,沒有腰帶的褲子跳下來時有些下垂,林紫紋提了提,往校門口方向走去。   在佟大浪這麼多年的教學生涯裡,只有前幾年出現過敢和他對著干的學生,後來佟大浪這個外號叫響之後,再刺頭的學生也沒有敢當著他的面犯橫的。曾經有幾個學生高三畢業後在街上堵住佟大浪想復仇,沒成想反倒被佟大浪掄去棒子把幾個五大三粗的小伙子暴打了一頓,這事一度在山城的教育界傳為笑談,後來還傳進了省裡,令佟大浪聲名遠播。   山城的優秀教育工作者的佟大浪同志已經多年沒遇到敢和自己對著干的學生了,林紫紋跳下台前的最後一句話讓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想起該追上去抓住那個學生的時候,林紫紋已經走到操場中間,離學校大門還有不到五十米遠了。   這個時候就顯示出了咱們教導主任佟大浪的惡霸本色來,只見他兩步衝到講台邊彎腰揀起木方就跳了下去,腳下健步如飛往林紫紋追去,口裡厲聲呼喊:「小兔崽子!你站住!」   林紫紋哪肯站住,聽到身後的呼喊後既不轉身也不回頭,腳下速度反倒加快了許多。操場上還沒進教室的幾個初一初二的班級不約而同都停下了腳步,又見到傳說中的佟大浪發飆,好戲要開場了。   身後風聲乍起,林紫紋飛快往前竄出幾步,佟大浪本想一下掐住林紫紋的後頸和領子,沒想到志在必得的一下摟了個空。按下來發生的事讓所有旁觀的學生都膛目結舌,佟大浪和林紫紋就像社會上的流氓混混們打架時一樣的動作,一個追打一個躲閃,轉眼間就衝出校門去了。   二樓走廊的拐角處人頭攢動,初三四班的同學們正挨擠在窗口前往操場看著,林紫紋下講台後揚長而去,佟大浪追打,兩人跑出校門,過程就像電影放到高潮時一樣激動人心。學生們頓時喧嘩不已,今天才是開學第二天,林紫紋就當著新生的面又出風頭了,真不愧他的教主威名。白泓早知道憑佟大浪的水平還奈何不了林紫紋的,心裡只想著身邊正給教主加油叫好的肖靜腰上繫著的腰帶的事;徐勇在一邊冷冷看著操場上的熱鬧,慶幸平時沒惹林紫紋正面衝突是太明智了,早先聽說林紫紋很能打時他還有些將信將疑,這次見林紫紋敢和佟大浪頂牛,徐勇是徹底服氣了;圍觀的同學中肖靜鼓噪得最歡,她早就對佟大浪這個人厭惡透頂了,今天林紫紋當著全校學生的面不給卷毛老佟留面子,讓她十分快慰解氣。   【122】看誰教訓誰   四樓校長室裡,J中的正副校長正站在窗前大搖其頭,一邊是得力助手佟大浪,可惜這人辦事能力雖強就是經常惹事生非被家長投訴,另一邊是給學校多次爭光添彩的尖子生林紫紋,不過這小子缺勤曠課也在全校出了大名影響極壞;這兩人要是矛盾激化後學校本應偏袒老師,可林紫紋家的親戚剛和J中的校辦工廠簽了明年一整年的紙盒生產合同,近兩年紙盒廠生意很不景氣,全校老師的福利還要落實在這個合同上面呢,校長本人自問都不敢給這林紫紋小鞋穿,現在操場上的衝突已經沒辦法制止了,校長室裡的幾個領導都在暗暗祈禱,這發了瘋的老終可別把學校的搖錢樹打壞了才好。   敢捋虎鬚的人通常除了有其本領的以外,都是得不到什麼好下場的。在學校裡,佟大浪是不折不扣的老虎,可出了校門後就不是他的天下了,本來在他眼裡如逃走的兔子一般的林紫紋回頭第一拳就把他打了個眼冒金星的時候,他只是吼叫著奮力還擊,這時咱們的教導主任終大浪同志還並不知道,老虎和兔子的角色已經悄悄倒了過來,林教主發威的時候到了。   可惜了這場在J中大門口發生的教導主任和初三學生之間的當街激戰,由於學校的門樓擋著,所有趴在窗前看熱鬧的師生只見到兩人跑出了校門就沒了下文。急得一些好事的學生恨不得跑出去看看,如果被佟大浪抓到林教主可就熱鬧了,搞不好這可是一場曠世之戰啊。   上課鈴聲響起,學生們只好坐回各自的位置上上課,跑出教學樓去看情況的副校長在大門口撞見了往回走的佟大浪,從佟大浪的狼狽形象上副校長一下子就判斷了出來,這次佟大浪吃了個大虧,打雁的反被雁啄眼了。   細看時,副校長暗暗匝舌,佟大浪本就捲曲的頭髮被揉成了雞窩樣,臉上鼻青眼腫。胳膊上紅一塊青一塊的,淡黃色的村衫上被踢了幾個顯眼的腳印,一臉鬥敗了的公雞相。哪裡還有平時威風煞氣的模樣。   這個林教主啊……校長大人站在樓門口看著垂頭喪氣走回來的教導處佟主任,他本以為林紫紋這次會在佟大浪手下吃些苦頭後被拎回來呢,沒想到只有佟大浪自己回來,身上還被打得不成樣子,難怪全校的刺頭學生都懼這林教主三分,老師們也對他的作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連終大佟大浪都敢打,人物啊,絕對是J中學生裡頭號人物!   佟大浪同志此刻心中這個沮喪勁就甭提了。直到林紫紋把他放倒後揚長而去的那一刻佟大浪才明白,今天算是徹頭徹尾的栽了,原來自始至終自己都沒被那個學生放在眼裡,而開始時自己將要追上他的時候根本不是速度的問題,只是人家故意領自己出校門的手段而已。佟大浪走回學校後才想起來,這學生在市運動會上都是拿過名次的,憑自己的速度想追上他,這不是開玩笑麼。   從跳下講台的那一刻起,林紫紋就知道今天的事不能善了。對這個作威作福的教導主任他早就厭惡透頂了,每次看到他那張油臉上的四處坑窪和酒糟鼻子,經常酒氣熏人的臭嘴和佈滿血絲的黃眼珠,還有那夾雜著白晃晃的頭屑的那頭抹了不知道多少發蠟的卷髮,這佟大浪全身上下沒有一絲招人喜歡的地方。現在既然都已經把他惹毛了。林紫紋打算乾脆修理他一頓,當著全校學生的面實在太轟動,於是當先跑出了學校,兩人在校門口就動起手來。   打擊的力量並不完全憑力氣。這股力量並不完全產生於肌肉的收縮力,而更取決於爆發力、手臂和腳的動作速度。出拳的發力之源並不是來自臂膀。而是來自身體的中心,腰部。這些不是紫蕭瞎說的,也不是林紫紋看了什麼糊弄外行人的武俠小說後學來的,而是截拳道的創始人李小龍總結出來的。以暴發力求得最大的加速度,從而增加打擊後的傷害程度,這就是年齡小力量弱的林紫紋所掌握的絕招。   出校門後,熊一般粗壯的佟大浪剛撲了上來,就被林紫紋迎面一拳打在了左眼上,登時頭昏眼花的有些找不著北了。緊接著的雨點一般的攻擊讓佟大浪終於知道了什麼叫全無還手之力,林紫紋只顧手腳並用的打著也不出聲,佟大浪用胳膊擋著頭臉的時候就用腳往他身上招呼。這頓狂揍把佟大浪打得只顧著嚎叫,教主正打得解氣過癮,忽覺得跨下抬腿時突然多了層阻力,緊接著嘶啦一聲,大腿上多了一些涼意,壞了,原來是沒繫腰帶的褲子有些落了下來,出腿時沒留神拉到了褲襠,開檔了。   這一下抻得力量很大,恐怕這條寶貝褲子要就此報廢,林紫紋把氣都撒在了正捂著頭後退的佟大浪身上,乾脆跳起身來了個雙飛腳作為告別儀式,佟大浪被這下雙腳踢得終於站立不住,一個後仰坐在了地上。林紫紋兩手撐地迅速站起來,一手在褲襠下摸了一把,那個剛拉開的口子呈十字型,足露出巴掌大的一抉地方。旁邊圍觀的幾個路人指指點點的,一個二十出頭的女人捂嘴吃吃笑著,壞了,走光了,林紫紋夾著腿快速擠出人群,坐上馬路邊剛停下來打算看熱鬧的出租車溜了。   打了佟大浪會有什麼後果,林紫紋是一點兒都不擔心,別看剛才在廁所吸煙的幾個傢伙被抓住搞了個記過處分,自己在校門口把教導主任痛毆了一頓,最多會被要求寫個檢討書再找找家長了事,紫禁城牙膏廠和J中校辦工廠的合同擺在那呢,將自己開除或記過之類的事不可能發生,佟大浪這次算是踢到了鐵扳上,白吃啞巴虧了。   出租車開到自家摟下,林紫紋付完車錢拍拍屁股下了車,習慣性的兩手在身上各個口袋上拍拍,覺得好像少了點兒什麼、抬手一看才發現。手錶沒了。   表哪去了?林紫紋回憶了一下,和佟大浪動手時似乎就沒帶表,再往並想了想一下子回憶起來。在試驗室時自己把表解下來放在了試驗台上,後來急著躲老師時肖靜幫自己收起來了,之後自己也忘了要。原來那表沒丟。是落在肖靜那裡了。   此時肖靜正一邊聽課一邊在桌子下面把玩林紫紋的那塊石英表,心裡想著剛才的事情。也不知道林教主和佟大浪跑出學校後有沒有起衝突,會不會吃虧,要是他忘了表放在自己這裡以為丟了,著急了怎麼辦,下午要請假去給爺爺過六十大壽呢,要不要把表先給白泓讓她轉交?   白泓一如既往的穩坐著聽課,可是黑板上的東西根本就沒看在眼裡,心思全在林紫紋那條系到肖靜腰上的皮帶上了。林紫紋這傢伙平時對每個女生都態度挺好的。不像一些討厭的男生總想辦法欺負獲負女生,白泓認為這是他的優點,可是他還有個毛病就是說話大膽直露不分對象,經常因此把女生們搞得臉紅難為情,很有些拈花惹草的嫌疑;以前林紫紋和肖靜關係比較好白泓並不覺得什麼。同桌關係相處密切一些也很平常,白泓並不吃這種乾醋,可今天,這兩人在學校內就失蹤了整整一節課時間,回來後林紫紋的腰帶都繫在人家肖靜身上了,要說這兩個人之間什麼事都沒有發生肯定沒人會信,白泓腦袋裡胡亂猜測著剛才兩人做過些什麼事,神遊身外,完全把聽課的事忘了。   難道這小流氓想再添個女朋友?白泓心中有些猶疑不定。之前三個人可是已經約法三章過的,不離不棄、不移情別戀,陳小蕾給林紫紋添上了一條不拈花惹草,林紫紋使壞補充了一個不爭風吃醋。難道當時說得好好的轉眼間教主就忘了?白泓想想覺得不會,林紫紋雖然平時總喜歡胡扯。但在大的方向上向來都是說話算話從來不出差錯的,可是萬一這次的事是肖靜主動的怎麼辦,女追男隔張紙,白泓對林紫紋的定力有些心存懷疑,想起平時上課的時候肖靜總喜歡和林紫紋竊竊私語,心中對林紫紋的信心開始動搖起來。   徐勇趴在自己的位置上想著心事,剛開學就被林紫紋出了風頭是他非帶不想看到的,可那佟大浪哪是什麼好招惹的主,徐勇心中有些幸災樂禍,這次林紫紋算是闖大禍了,如果他敢還手打佟大浪,搞不好得落個開除留校查看的處分,看看到時候他還有什麼能耐繼續蹦達,等時機到了,想辦法惹他把個事或栽贓一下,到時候學校把他一開除,J中還不是咱的天下?   【123】綁住你的胃   好端端的一條新褲子才穿了沒幾天就扯開這麼大個口子,不能穿了。確認了那條口子附近的布料被撕壞到不可彌補的程度後,林紫紋無奈的把這條英勇犧牲的褲子團成一團,扔進了寫字檯下的紙簍裡。   沒有比把佟大浪這種人物痛毆至全無還手之力更爽的事了,林紫紋倒了杯涼開水咕咚咕咚喝了個干,舒服代替愜意的躺在床上休息。相比籃球足球那些運動,打架這種無規則技擊或許更適合林教主,打架的驚險、刺激,勝利後無上的快感都是其它運動所沒有的,活動著兩手十指的關節,剛剛完勝的教主感覺有些意猶未盡,怪不得有些人喜歡挑釁打架呢,原來痛快扁人之後會有這麼大的快感,爽啊。   去濟南坐的火車是山城至青島的旅遊線路,今天晚上發車,明天夜裡到濟南,雖然兩地之間只有一千多公里,但火車在途中行駛要超過二十四個小時,磨蹭得很。儘管有人結伴,長途漫漫還是需要找些事情打發一下時間,林紫紋在寫字檯下翻找了半天發現,最近一直沒去書店,能看的書都君完了,書荒了。   書是人類的朋友,是進步的階梯,是……總之是好東西就對了,林紫紋是一刻也缺不了書的,正好現在還有空閒時間,教主找出褲子腰帶穿好,揣好錢直奔新華書店去了。   學校這邊,聽了校長語重心長的一番教誨後佟大浪才明白,今天不光吃了個大虧,還是個啞巴虧,不光丟了面子,還沒有找回的機會。對於平日在J中耀武揚威的佟大浪來說,被一個學生扁了頓狠的,以後還要像沒發生過一樣不能去找那學生的麻煩,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此時的佟大浪像霜打後的茄子一般徹底蔫了,頗有些心灰意懶的感覺,想回家休息幾天了。   除了白泓,班上沒有人注意到肖靜繫著林紫紋腰帶的事,第三節課下課的時候肖靜拒絕了邀自己去操場玩的同學,趁教室學生少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把林紫紋的手錶遞給白泓。   白泓一眼就認出了這塊表,心中納悶,它怎麼會在肖靜的手裡?肖靜看出了白泓的疑問,小聲解釋說:「出了些意外,教主把它落在桌子上,我幫著收起來後忘給他了。」   白泓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用疑問的眼光看著肖靜。肖靜輕輕掩嘴笑著,四顧無人注意後把頭貼在白泓的耳邊說:「你們的事教主都告訴我了,放心吧,我會幫你們保密的。」   什麼事都告訴她了?白泓聽完肖靜的話將信將疑,林紫紋還不至於嘴巴大到這種程度吧,有些事說出去後可就不是秘密了,特別是肖靜還經常和班級裡的幾個八卦黨黨徒攪在一起,那些女生可是最擅長捕風捉影。萬一走漏了風聲,早戀的帽子扣下來,豈不麻煩大了?   白泓決定先試探一下,看肖靜是不是撒謊糊弄自己:「你說什麼呢,神神秘秘的?這表等教主回來你自己給他不就得了。給我做什麼?」   「你真應該去做演員,人長得漂亮演技又好,將來肯定能做明星。」肖靜贊完白泓後嘻嘻一笑:「下午我有事不來學校。這表給他給你還不是一樣,不說了,我出去走走。」   肖靜搖擺著俏皮的小裙子得意的走了,留下白泓自己坐在那裡煩悶不已。這個該死的林紫紋沒事總添亂,也不知道他和肖靜失蹤了一節課都做過些什麼,說過什麼事。現在腰帶系到人家腰上去了,手錶也被人家送了回來。鬼才知道這手錶是怎麼落下地呢。白泓忿忿地想著,一會兒放學後說什麼也要找到這小流氓說個清楚,問個明白。   林紫紋一邊胳膊下夾著本厚厚的辭海,另一邊手裡拎著只紙箱,站在書店門口等公交豐。辭海是新版的,該把家裡舊的那本淘汰了,那紙箱沉甸甸的,裡面是一套十四本的科普讀物《十萬個為什麼》。   這套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的《十萬個為什麼》是林紫紋前世時的最愛,由於家境貫寒,林志文直到上高中的時候才用從嘴裡節省下來的伙食費在舊書攤上買了多半套殘缺的《十萬個為什麼》,結婚搬家時林志文把這幾本黑封皮的舊書和小人書《丁丁歷險記》一起帶在箱子裡,被小雅看到後笑著說他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前塵往事成雲煙,昔日佳人今何在,今天林紫紋在新華書店發現了這套黑色封皮的不知是第幾版的《十萬個為什麼》,馬上就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迫不及待的想回家重溫一下這套啟蒙了全國上下幾代人的科普讀物。   衣兜裡還有一本《小靈通漫遊未來》,未來將達到發行量300萬冊的超級暢銷書,雄踞中國科幻小說銷量第一名將近三十年的經典。林志文對這本前後出過三冊的大作也是只聞其名,還從未讀過,正好新華書店把它擺在了《十萬個為什麼》的旁邊,林紫紋就一併買下了,這次逛書店收穫頗豐,看來去濟南的路上有東西打發時間了。   剛進家門,急促的電話鈴聲就打斷了林紫紋衝進房間看書的想法,拿起聽筒後電話另一端卻沒人說話,看來是白泓打過來的。   「天上的白雲飛呀飛,地上的紫紋跑呀跑……」耕耘也好收穫也好,一年一年步步高,後面的兩句林紫紋還沒唱出來,就被白泓冷冷地打斷了。   「你怎麼才接電話,剛到家?」公用電話旁邊還有在買東西的同學,白泓盡量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引人注意。   林紫紋抬腕看表,胳膊上空空蕩蕩的,這才想起來手錶還在肖靜那呢,牆上的時鐘正指在十一點半上,剛放學十分鐘而已,白泓出學校再找到公用電話幫也要用些時間,從前後狀況和語氣裡判斷,小美女好像有些生氣。   看來是因為自己和肖靜一起失蹤了一節課的原因,這不算什麼大事,林紫紋笑著說:「剛才去了趟書店,才回到家。來我家吃飯吧,他們都不在家,咱倆聊聊天,說說話。」   「好,我要吃杜仁魚,你準備吧!」白泓說完不等林紫紋回話就撂了電話,買了幾支口香糖付錢走了。   一旁假裝買東西的徐勇偷偷把白泓剛才對著話筒說的話聽了個真切,從白泓的語氣裡判斷,接電話的這個人一定不是白泓的家長,也不像是同學,那個松什麼魚的沒聽說過,不像是很好做的樣子,那白泓這個電話是打給誰的呢?   難道是她家的保姆?徐勇有些擾豫,班上家裡有保姆的學生只有寥寥數人,白泓家雖然經濟條件不錯,但離請保姆的程度還差得遠呢。徐勇跟出經銷店,白泓正往家的反方向走,看來事情蹊蹺,徐勇決定探個究竟,遠遠的跟了上去。   松仁魚是一道很麻煩的菜,主料要用一條草魚,還好家附近就有市場,林紫紋放下電話後就換鞋下樓去買。調料輔料之類的東西家裡倒是很齊全的,嘴饞的林教主什麼時候虧待過自己的肚子,連林從武和王玉梅夫婦都經常說,這麼些來來不知道跟著這個饞嘴的兒子享了多少口福。   幾分鐘前還活蹦亂跳的大草魚轉眼間就被碎屍數段下了油鍋,見閻王爺去了。林紫紋嗅了嗅魚香,滿意的蓋上鍋蓋,門鈴響起,看來是小寶貝白泓來了。   「魚下鍋了?」白泓剛進門就聞到了滿室飄溢著的魚香味。   「嗯。」林紫紋得意一笑,從放下電話出門到現在也就是十分鐘左右,魚已經在鍋裡了,這種效率真該炫耀一下。   「我去看看。」白泓換好施鞋,跟著林紫紋進了廚房。   林紫紋的廚藝再次讓白泓欽羨不已,那鍋鏟菜刀彷彿生在他的手上一樣,動作流暢自如,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早就準備好擺在那裡的一道道調料轉眼間就先後進了鍋裡,每次翻鍋香味都會增添上一兩種變化,廚房中香飄陣陣、,最後澆計起鍋的時候,一盤子金仁白肉的的松仁魚在林紫紋的手中瀟灑地轉了兩轉,舉在身前。白泓食指大動,不自禁的的吞了下口水,連忙接過盤子跑出廚房。   別光為了嘴饞把正事忘了。白泓把盤子放在桌上時馬上板起臉來,下決心先說事後吃飯。   廚房中陣陣切剁的聲音,林紫紋正忙話著整治一盤涼菜,白泓走進來站在旁邊,看著熱鬧,不幫忙也不說話。   「別光看著呀。」林紫紋用胳膊抹一下額頭的微汗,對著電飯鍋方向努了努嘴:「盛飯,今天的米飯可不一般,我找人從西江買回來的,以前只有皇上才有口福吃。」   【124】那粒甜蜜的米   山城一個叫西江的地區有塊特珠的水田,因為土攘和水質特別,產出的大米無論外觀、味道、營養、口感都是數一數二的。在清朝時,這塊地收穫的每一顆大米都要上繳官府,作為貢米送進紫禁城裡給皇帝一家子吃。解放後這塊地產出的大米改送進了中南海,普通百姓是吃不到這些米的,但山城畢竟是近水樓台,林紫紋前些日子托人高價買回了一麻袋當地米農自留的西江貢米,白泓還是第易嘉來吃。   盛飯的事一會兒再說,白泓哼了一聲,走到林紫紋身前上下打量了幾眼,突然伸手拽出他塞在褲子裡的衣襟下擺,一把抓住了腰帶。   她這是要幹什麼?!林紫紋腦中全是齷齪念頭,強姦?非禮?耍流氓?一不留神,手裡的菜刀險些掉在地上,林紫紋連忙把它放回砧板,白泓沒理會那險些傷人的菜刀,用手掰了掰林紫紋剛換的腰帶問:「怎麼又換了新的,前兩天系的那條哪去了?」   傻子都能猜得到,白泓一定是知道那腰帶借給肖靜的事了。林紫紋賠著笑臉說:「你孩餓了吧,咱先盛飯,一邊吃一邊聽我給你說。」   「好,我看你怎麼編!」白泓放開林紫紋的腰帶,在水池邊洗了洗手,盛了兩碗飯端出去了。   林紫紋自問沒做虧心事,也不在意白泓使小脾氣,邊哼著歌邊迅速把涼菜拌好,端上桌後又跑去冰箱裡拿出瓶啤酒。   「你自己喝吧,我不要。」白泓推開抹紫紋遞過來的杯子,問道:「上午第二節課去哪了?」   下午白泓還要上課,林紫紋也不勉強,收回杯子放在一邊說:「五樓的試驗。肖靜帶我去的,她說那試驗室不知道為什麼從不鎖門,正好可以說話。」   「什麼話說了整整一節課?」白泓盯著林紫紋的臉。   林紫紋再次提出吃完飯再說,又被白泓嚴辭拒絕了,只好從頭開始一五一十的把試驗室裡聊過的和發生過的事情完整地講了一遍。中間略過了肖靜裙子被拉下後自己看到的細節,只說拉壞了裙帶不能再用,之後才把自己的腰帶借給她的。   白泓看看林紫紋找出來的那條肖靜的腰帶,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心裡明白了上午發生的事情的前因後果,讓她覺得奇怪的是。平時看著徐勇挺老實本分的,似乎人緣也滄柬。怎麼背後還有這麼多事?   「那你說,徐勇背後搞這些手段,是什麼目的?」白泓問。   「這還用問嗎?」林紫紋舉起筷:「你關心的事我都講完了,現在該吃飯了吧?」   「我才不關心呢。」剛才還把林紫紋想得那麼不堪,白泓有些不好意思,飯前的種種疑問已經煙消雲散,肚子也不必再挨餓了,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林紫紋看著白泓吃飯,不時幫忙夾塊魚肉送進她的碗裡,白泓發現他吃得不專心,抬頭問道:「你別光顧著我呀,自己怎麼不吃?」   「我想起那個徐勇有些倒胃口了,吃不下。」林紫紋順口說道。   「想他幹什麼。」白泓吃了粒松仁,瞥了林紫紋一眼:「你連佟大浪都敢打,還會怕他一個徐勇?」   林紫紋笑笑沒說話,夾了塊魚放進嘴裡吃著。徐勇的所作所為在他眼裡看來。只是不值一哂的小把戲而已,不過這徐勇還是有一些高明的地方的。比如現在很想教訓教訓他,但卻沒什麼實在的把柄,師出無名。   白泓者著林紫紋的表情,很快想明白了原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是不是很想收拾他一頓,又覺得找不著理由。」   「嗯。」林紫紋點頭,白泓果茸枷明。沒準這事她能幫忙出個主意,於是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白泓咽掉嘴裡的蘿蔔,眨眨眼說:「你那個小流氓的外號是白叫的?」   林紫紋微一沉吟,馬上明白過來,白泓這是出了個歪主意,讓自己明著不行就來暗的,沒有機會就主動創造機會。   想通這一點,林紫紋高興起來,不就是個區區徐勇麼,收拾他的辦法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小流氓一口幹掉了杯裡的啤酒,問白泓道:「這次怎麼不像你平時的作風呀,平時總教訓我說不要欺負同學的那個人是誰來著?」   「那也得看具體情況吧?」白泓邊吃邊說:「肖靜觀察得還挺仔細呢,聽你剛才這麼一複述我馬上就想明白了,班上這些彆扭事原來都是那混蛋徐勇鬧的,這種敗類根本就不配稱為同學,我支持你教訓他!」   「喲?是嘛——」林紫紋樂了:「人家也幹過好事吧,剛才不是還說了,他撮合成了兩對搞對象的呢。你是不是恨他把你的崇拜者都遣散了才這麼說的?」   白泓哼了一聲,白了林紫紋椏暑﹛G「你也會吃醋?」   林紫紋悠閒地夾了一抉黃瓜塞進嘴裡:「你猜我會不會?」   這小流氓雖然平時經常表現的挺謙虛,可是自信得很,白泓早就知道,他不在乎那些寫情書的人是因為他從來不把那些人放在眼裡。想找次挫挫林教主威風的機會實在不容易,白泓有些不忿地說:「又瞧不起人是不是?你就狂吧,我就不信這世上沒有比你強的人,將來有你吃虧後悔那一天。」   林紫紋嘿嘿笑著把椅子搬到和白泓並排的位置,一手搭在白泓的椅背上,一手舉起啤酒喝了一口說:「這事不是因為我狂,而是我知道咱家小白不是三心兩意的人,既然有了我,就肯定不會搭理那些傢伙了,對不對?」   「對你的頭!」白泓用一胳膊肘撞掉林紫紋搭在自己椅背上的胳膊,手指著旁邊沙發上肖靜的腰帶說:「憑什麼就許你在外面招花惹草。別人就得一心一意?」   「我什麼時候招花惹草了嘛。」林紫紋又把胳膊伸了過去,這次直接摟在了白泓腰上:「上午那事純屬意外,我不是已經解釋清楚了,平反了的事你還想再翻案?」   「算了,說不過你。」白泓自知不是對手,乾脆低頭和飯菜較勁,任林紫紋的手摟在腰上,不搭理他了。   又勝了一城,林紫紋把兩人椅子並在一起,半邊屁股擠上了白泓的椅子。湊過身子腆著臉說:「寶貝,來親一個唄?」   「你親它吧!」白泓隨手把盤子裡的魚頭夾進林紫紋的碗裡。歪歪嘴說:「那我要是親它一下,你就讓我親了?」   白泓眼珠一轉,心中生出計來,答道:「好。」   聽到白泓答應後林紫紋大樂,不就是親下魚頭麼,魚屁股也沒問題!當下夾起那魚頭嘴對著嘴用力親了一下,還故意發出聲嘬響,然後扔下魚頭,撅嘴往白泓臉上伸去。   「看你那嘴油膩膩的。」白泓一邊數落著,一邊伸手用拇指幫林紫紋在嘴上擦了擦,林紫紋心中大樂,白泓的近在眼前的小嘴正因為吃飯而被油得綿軟溫潤,這番滋味若是品嚐起來,肯定是人間極品呀。   奇怪了,怎麼白泓這麼配合,主動就把嘴伸過來了?美味當前,林紫紋哪還有心思想這些事情,輕熟的就吻上了白泓的小嘴。剛想做深入動作,舌頭只伸出去一半就覺得一下刺痛,連忙舌頭腦袋一起縮了回來。   白泓得意地笑出聲來,從嘴裡擺出截魚刺扔在桌上,躲在旁邊沙發上去了。這一下雖然刺得不重,但太出乎意料,林紫紋坐在椅子上哭笑不得。小魔女的鬼主意還真不少,一不留神就又著了她的道了。   「想耍流氓總得付出點兒代價吧?活該!」白泓笑著對林紫紋擠擠眼睛。   林紫紋閉嘴把舌頭在口腔裡轉了一圈,確定沒剌出血,不妨礙吃飯打啵後,放下心來,指著白泓的飯碗說:「還剩一口就不吃了?浪費糧食農民伯伯會不高興的,吃掉。」   那飯碗裡面的剩飯果然剛好一口,白泓剛想伸手接碗,看到林紫紋微微上翹的嘴角頓時猜到這是個圈套,把身子退回沙發裡蹬了蹬小腿笑著說:「林大教主,這種小把戲使一兩次就行了,還總拿出來糊弄人呀。我可不上你的當,怕浪費的話你就替我吃了吧!」   林紫紋撓撓頭,最近電視裡重播的動畫片裡不是反覆出現類似的台詞麼,同樣的招數對聖鬥士使過一次後就不會再有效了……一計不成,教主又生一計,乾脆地應了一聲好後,三兩下把白泓碗裡的米粒全扒拉進嘴裡,仰著邊哼小曲邊嚼起來。   這番舉動讓白泓有些感動,有一次小姑和堂姐聊天時她曾經聽過,平時一些卿卿我我的舉動都是虛的,如果一個男人連你的剩飯都肯吃,那他才是真的愛你,後來白泓還曾細心觀察過,好多很和睦的親戚兩口子都互相不吃對方剩的飯。   白泓正考慮著林紫紋剩的飯自己肯不肯吃,林紫紋站起身來收拾碗筷,白泓忙站起來想幫忙,沒想到小流氓伸向盤子的手卻中途變了相,一下子就拉住了白泓的胳膊,一牽一抱,兩人就坐回了椅子上。   「吃飽了麼?」林紫紋問。   「嗯。」白泓點頭。   「飯還剩了一些,怎麼辦?」林紫紋找到白泓的手,兩人十指扣在一起。   白泓看看桌上的兩碗,那兩隻青花瓷碗裡面乾乾淨淨的一粒米粒都沒有,可能他說鍋裡的飯?   林紫紋壞笑著抿了抿嘴唇,從上唇與牙齒之間抿出一粒剛才吃最後一口時藏起的米粒,銜在嘴唇上說:「我吃飽了,剩下的該你吃了吧。」   教主又出壞招了!白泓剛想逃跑,早有準備的林紫紋哪會再給她機會,兩人拉拉扯扯,摟摟抱抱的在客廳裡推搡了幾個來回,終於一上一下的倒在了沙發上,分享了這頓飯中最後的一粒米。   【125】被實現的科學幻想   鋼輪軋著鐵軌隆隆向前,駛過鐵軌間的銜接處時,火車上不知何處總會發出咯登一聲,輕晃的車廂、昏暗的燈光,午夜的長途火車中不復初時的喧鬧,鼾聲四起,偶爾有一兩個沒睡著的頑童從過道上嬉笑著跑過,留下幾聲天真無慮的歡笑。   臥鋪車廂裡靜悄悄的,李永順仰躺在一張下鋪,頭下枕著一騾《十萬個為什麼》,在玩掌上型遊戲機,堆俄羅斯方塊。剛上火車時林紫紋把李永順剛買的這個遊戲機借去玩了一小時,創造了幾個紀錄,李永順不服氣,拿回遊戲機後就廢寢忘食的開始奮戰起來,可林教主的水平哪是一般人比得了的,直到現在,李永順也一項紀錄都沒有超過。   楊霖剛才小睡了一覺,去洗臉了,同包廂中的另一個床位上睡著紫禁城美容院未來的分店長,一個挺文靜的小姑娘。小姑娘剛過完十九歲生日,山城都是說虛歲的,按許多地域的算法,她今年剛好十八歲。   同行去濟南的一共是八個人,另四個女孩在隔壁的包廂裡。上車後有個女孩見是軟臥車廂的位置,激動的走路都不知道先邁哪條腿了。坐好後左顧右盼的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有個女孩問她怎麼回事,她煞有架勢的給大家說了個事,眾人笑了半天,跑到隔壁學給楊霖聽了。   原來,那個女孩家是一個小農村的,有一次村長出門辦事去火車站買票。排隊時聽到前面一個想買軟臥車票的人被售票員取笑了,村長和旁邊圍觀的人一打聽才知道。軟臥車票需要縣長或以上級別的幹部憑介紹信購票。村長和跟班的會計面面相覷。幸好前面那個想買軟臥車票的暴發戶先挨了售票員的一通數落,不然自己兩人本想享受回軟臥滋味卻上前被人取笑一頓,豈不丟盡人了?   聽完這個典故大家都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又都有些自豪和感慨。林紫紋也弄不明白買軟臥車票需要介紹信的事是從什麼時候取消掉的,不過這幾年中國的經濟發展已經上了快行線,前兩年村幹部出差時還一張軟臥車票都事更不到,再過幾年後,經濟發達地區的政府領導出行坐飛機也不會是新鮮事了。   東北是中國的老工業基地,鐵路網也是全國最發達最便利的,儘管國家一再加大全國各地的鐵路網建設,東北鐵路的優勢還是直持續到林志文喝死的那天都沒改變。說到這裡達的鐵路系統,林紫紋小的時候第一次來火車站時嚇了一跳。七八個站台密密麻麻的鐵軌,到處都是一節節客運貨運的車廂車頭,山城還僅是東北的一個中型城市就達到這種程度了,儘管這裡是一處終點大站,但這麼壯觀的景像在前世林志文生活的中原地帶也是從來沒有的。   後來補習了一些歷史知識後林紫紋才明白過來,東北的發達的鐵路網原來是歷史原因造就的。當年日本鬼子佔領東北的時候。修鐵路建工廠,把採來的木材和礦物資源用鐵路線運到港口後裝船送去本土,能用的就用掉,用不光的填海造陸。中朝勞工在東北把這鐵路一修就是幾十年,解放後中蘇結盟,蘇聯老大哥幫中國在東北開發工業基地,雖然後來中蘇感情破裂時蘇聯一夜之間撒走了所有的工程技術人員,使老工業基地建設一夜之間陷入了癱瘓,給中國造成了很大的打擊;但作為交通命脈的鐵路線卻都已經布設完善了起來,使東北的交通運輸領先了全國許多其它發達地區數十年。   山城只有兩條客運線路上有軟臥車廂,一條直達青島,一條直達北京。由於山城是始發站,紫禁城牙膏廠又和鐵路關係不錯,郭德剛找人買幾張軟臥車票也沒費什麼事。查票的乘務員走過林紫紋他們的這兩間包廂時表情有些複雜,端鐵飯碗的人向來看不起個體戶,可今天這些本應站在硬座車廂過道上的個體戶們堂而皇之的坐在軟臥車廂裡吃零食聊天,讓這個平時對自己工作很有些優越感的乘務員心裡起了落差。   看完了那本《小靈通漫遊未來》,林紫紋伸了個懶腰,心中似有股積鬱著的情緒捕捉不出來,滋味有些複雜。《小靈通漫遊未來》是葉永烈先生的第一部科幻小說,寫於1961年,後來因為國家政策等原因,直到1978年才出版發行,曾產生過廣泛的影響,並獲得中國少年兒童文藝創作一等獎。   書上的一些科學幻想在今天已經被實現了,而知識見聞超前於現在十多年的林紫紋更是知道,書裡一些在現在人眼裡依然是科幻的東西,在未來十年、二十年或再久一些的日子裡,也將一一被實現、被普及,將由科幻成為現實,從書本中走出來,進入到生活中去。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曾徑在科幻小說中才有的移動電話已經在歐美的發達國家開始悄悄普及,林紫紋看看對面舖位躺著的李永順腰上的BP機,現在又有多少人知道,今天作為身份象徵的BP機,到十年後連免費贈送都送不出去?還有書裡的指紋證、自動電腦銀行、電子報紙、未來學校,這些六十年代的科幻故事裡的情節,幾年後還不都一一被實現了?   人都是矛盾的生物,有時候你剛感歎完時間過得太快,就又覺得它走得太慢了。林紫紋開始回想起曾經生活過的那個信息爆炸的時代,想找什麼資料只需在互聯網上敲敲錠盤,輕輕一點;貿易往來中有什麼意向只要找到電話號碼撥過去直按說就可以了,文件可以傳真,物品可以航空特快;出國考察辦手續只要一兩天,引進幾項進口技術也不用繁複的審核大半年才能得到批誰……如今這個時代雖然遍地是寶藏挖都挖不完,但做起事來還是有太多的因素束手縛腳,有本事的人沒空間施展,沒本事的人人浮於世,林紫紋用力撓撓頭,什麼時候這一切才能理想化呢?   「蚊子,幹什麼呢?」楊霖擎著兩隻濕的手走了進來,打完招呼後回身用腳帶上了包廂門,留了條透氣的空隙。   林紫紋從桌上找出毛巾遞了過去,楊霖讓開不接,說道:「晾乾就好了,這樣涼快。」說完在林紫紋身邊坐了下來。   包廂裡略有悶熱,林紫紋往裡挪了挪身子,沒想到卻惹來了楊霖的不滿:「小蚊子,你躲什麼、怕你姐吃人?」   這是哪跟哪呀?林紫紋撓撓頭,這大表姐今天是哪根筋搭錯了,怎麼沒頭沒腦的就訓起人來?   楊霖不依不饒的往裡裡擠了擠,緊挨著林紫紋坐下,瞪著眼晴問:「你說,你姐是身上長刺紮著你了,還是有味熏著你了?你剛才躲什麼?」   林紫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剛想開口問問,對面鋪的李永順偏巧在此時咳嗽了一聲,楊霖馬上把槍口轉了過去:「小李子,是不是煙癮犯了,出去抽會兒煙吧。」   李永順迅速坐起身抓著桌上的煙和打火機逃了出去,臨出門時小心翼翼的回頭把門帶好,還不忘照楊霖原來那樣留了個縫,回頭送給林紫紋一個保重的眼神。   李永順上鋪的那女孩正身向裡睡著,楊霖見包廂裡沒了外人,挺直腰鬆懈下來,有些打蔫的樣子。林紫紋有些心中奇怪,上下打量了表姐一番,看出她有心事。   「姐,有事悶在心裡多難受,跟你弟說說吧。」林紫紋用胳膊肘頂頂表姐的胳膊。   有些事楊霖已經在心中憋了很久,不知道該和誰說好,能和小表弟這個鬼精靈說嗎?楊霖有些頭痛,用力嘬了下嘴唇,蹬掉鞋一下子躺在了林紫紋的床鋪上。   「說說吧,姐?」林紫紋用手捅捅楊霖擱在自己大腿上的小腿。   楊霖抖了抖腿沒吱聲,林紫紋再捅了兩下,楊霖乾脆曲起腿來用腳跟在他大腿上用力敲了兩下,然後又放回了原處。   由著她擱這算了。林紫紋把身子往床裡挪了挪,讓表姐能擱得更舒服一點兒。小時候自己都是這麼往她腿上擱的,現在風水輪流轉,也得讓人家舒服舒服了。   「蚊子,你說,你姐是不是不招人喜歡?」楊霖十指相扣放在肚子上,眼睛虛望著車窗的窗簾。   不招人喜歡?這話從何說起呢?林紫紋上下簡單打量了一下表姐,無論身材、相貌、穿著、氣質,表姐楊霖就算不是全部一等一的,可也是出類拔萃的人物,這麼多優點集中到一個人身上,再加上年少多金事業有成,人見人愛差不多就是這種程度了吧。   「姐,是不是誰和你胡說入道什麼了?」林紫紋問。   「沒有。」楊霖搖頭,想了想後說:「最近好像除了工作挺順心的,其它的事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林紫紋心下有些明白了,從一個只是家境比較殷實的漂亮女孩過渡到坐擁幾十間分店的連鎖企業老闆,楊霖所用的時間太短了,兩年前她還只是一個剛剛中專畢業的女孩,二十出頭天真浪漫,現在卻每天要做她同齡人沒有做過的事,按觸的也都是連父輩都按觸不到的圈子和人,這中間的過渡太快,她不適應了。   【126】傍大款   楊霖說了許多林紫紋以前沒有想到過的事,原來,這一年多來她的生活已經經過了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共同語言越來越少的父母、關係不再純真的舊朋友、若即若離的郭德剛、胡說八道的媒婆、林紫紋邊聽邊撓頭,沒想到做一個女強人的代價這麼大,奮鬥的時候有人冷眼旁觀,成功後周圍就都是冷言冷語了。   庸人善妒,大家都老實本分的過日子時,互相沒什麼可攀比的,也就和和氣氣。可一個本來和你一樣碌碌無聞的人突然發了,這就無異於在平靜的水面上扔下塊石頭,帶來了波動,打破了平衡。天性淳樸的人只會用羨慕的眼光看待這個人,心思不正的人會想些辦法爭取在這個人身上撈些好處,而一些得了紅眼病的人則會數落起這個人平日的不是,想方設法貶低這個人,甚至搞一些惡意的流言出來惡語中傷。楊霖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人又長得出眾漂亮,突然發達起來自然惹來了許多非議,外面傳得最凶的流言就是最近剛流行起來的名詞:傍大款。   傍大款?林紫紋心說哪有什麼大款,平時露面多一些的只小郭一人而已。難道那些人把前兩年還是窮小子的郭德剛當大款了?   聽了表弟的疑問楊霖沒好氣的解釋了一下,林紫紋邊聽邊吃吃笑著,楊霖不滿他的態度,踢了他幾腳。原來外面的流言已經傳出數個版本了。最邪乎的是有人說楊霖去年那次出門學習是假,勾引台灣富商是真,傳說她給一個六十多歲老台灣人生了孩子後弄了錢回來才開的美容院,而那個牙膏廠的老扳是台灣老頭的佳子,最近和楊霖有一腿。   那個邪乎的傳聞估計沒多少人會信,大家只是以訛傳訛胡亂說說。還有個編造的比較讓人容易相信的是楊霖的爺爺有點兒海外關係。以前國家管得嚴,楊家就一直沒敢露風。現在政策寬私了,海外的親戚就出錢讓楊家做生意,現在牙膏廠的老扳其實是給楊家做事的雇工,林從武兩口子辭職下海創業,也是沾了楊家這個親戚的光。   聽完了這些已經家喻戶曉的「秘聞」,林紫紋哭笑不得。難得楊霖聽到這麼多關於她自己的傳言居然沒有暴發,還能講故事一樣的說出來聽,看來表姐的潑辣脾氣在這方面已經被磨平了。   「你和小郭是怎麼了?」林紫紋問。   楊霖沉默不語。   「吵架了?」林紫紋猜了一下覺得八成是這個原因。   「沒。」楊霖否認。   「沒吵架?那是怎麼回事?」林紫紋不解:「你倆不是在處對像麼?」   「處什麼啊。」楊霖哼了一聲說:「他整天東奔西跑的。找了一堆事忙著,想和他一起吃頓飯都經常沒時間。有這麼處對象的嗎?」   這兩人是怎麼了?林紫紋心中奇怪,見他們從北京回來時已經是很明顯的一對情侶了,可聽楊霖剛才說話的意思,似乎現在關係很差?   「姐。」林紫紋想了想,不知道怎麼措辭,含糊著問楊霖:「你們倆,關係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楊霖瞪了表弟一眼:「什麼叫關係進展到什麼程度了,你想問什麼就直說,別拐彎抹角的。」   林紫紋可不敢直問你們上過床了嗎,這樣八成會被表姐當場掐死,試探著問道:「拉手?樓樓抱抱?親嘴?摸……」   「摸個屁!」楊霖低斥:「嘴都沒親過,最多拉過手而已!」   林紫紋不信,這兩人認識都一年半多了,光拉過手?騙小孩吶,以為林教主是剛長毛的孩伢子不懂事?小流氓以已度人,不相信表姐和小郭是純潔的男女關係。剛想再問,楊霖一下子坐了起來,瞪著眼說:「你小子是不是不相信?!」   當然不相信了,林紫紋用力點頭。楊霖一手往上虛指著說:「你姐剛才要是撒謊騙你,天打雷劈!」   「呃——」林教主這次真相信了,不過心裡稀奇得很,哪有對象處了一年多,連親嘴都不幹的,那男的是傻子,女的是石頭麼?   「不和你說了!」楊霖一下子又躺了回去,擱在林紫紋腿上的腳也收了回來,身子綣起佔了半張床鋪。林紫紋想想郭德州似乎鬍子很輕,喉結也不明顯,腦子裡哼些迷糊了,這小子平時躲著楊霖,難道是因為沒男人的本事?   想想又不會,上次一起洗澡的時候,被蒸氣蒸得熱了,小郭那裡也和別人一樣有動靜的,有些人天生就鬍子比較少,小郭那喉結不明顯好像也和胖出來的雙下巴有關。種種跡象表明,小郭是不是性無能還有待調查研究。   背後研究別人的性能力有些不太地道,可林紫紋又擔心表姐和一個性無能的人過一輩子,看來這事得從長計議,林紫紋決定等從濟南一回山城,就對郭德剛小小調查一下,必要的時候就直按和他談。   「蚊子,想什麼呢?」楊霖見林紫紋出神了半天,忍不住開口問他。   林紫紋笑笑沒說實話:「我想那些找上門的媒婆被你趕走後,不知道背後怎麼議論你呢。」   「讓她們議論去,姑奶奶不怕!」楊霖也知道沒辦法堵住邢些長嘴婆的嘴,乾脆對她們置之不理。   「姐。不是我說你,你也別一裸樹上吊死呀。」林紫紋開導楊霖,萬一小郭真有點兒問題。也能讓她提前有個心裡準備。「有人給你介紹對像你就去看。如果真遇到稱心如意的,咱就換人,這世上又是光剩小郭一個男人,你憑什麼光守著他呀?」   「你一邊呆著去吧!」楊霖白了表弟一眼:「小屁孩,歲數不大壞招不少,也不知道是誰教你的……你姐的終身大事還用你操心?忙活好你自己那點兒事得了!」   林紫紋嘿嘿笑著沒再勸她。反倒是楊霖想到了話題,用腳踢踢表弟說:「跟你姐說說,小白和小蕾你喜歡哪個?」   林紫紋毗牙樂了:「都喜歡。」   「廢話,這麼好的姑娘你姐也都喜歡。我是問你,你沒準備在她們倆裡面挑一個將來娶回去當媳婦麼?」   「你猜呢?」林紫紋想聽聽楊霖的想法。   楊霖眼珠一轉,打了下響指說:「肯定是小蕾!不然你也不會大老遠的跑去看人家。」   林紫紋誇張的點頭:「嚦。姐你挺聰明的嘛,一猜就中了。」   楊霖小得意了一下。略思考後認真的說:「可我覺得小白好像更好一點兒,她那麼聰明,將來肯定是個賢內助。你不喜歡她嗎?」   「誰說我不喜歡她了。」林紫紋搖頭笑著說:「我挺喜歡她的呀,一直都喜歡。」   「你怎麼回事?」楊霖皺了皺眉:「你喜歡小白,怎麼還去找小蕾?」   「我兩個都喜歡。」林紫紋嘿嘿笑著:「哪個都不捨得讓給別人,都想要。」   「喲?」楊霖瞪大了眼睛:「你小子想腳踩兩隻船?」   林紫紋眨眼扮無辜:「哎呀,姐,瞅你說地那麼難聽。你看弟弟是那種人嗎?」   楊霖上下瞅瞅林紫紋,小表弟近兩年長得挺快,早已不是昔日的頑童模樣。如今已是一個翩翩少年了。這小子在學校出了名的出風頭,也不知道惹得多少女孩背後喜歡,憑他的條件想四處招花惹草的勾搭女生,那可是太有資本了。   「我聽說你有個外號,不知道真的假的。」楊霖說。   外號這個東西誰缺咱林教主也不會缺的,聽表姐說起外號,暴發戶樂了:「我外號可多得去了,你聽說的是哪個?」   楊霖信口編造:「有人告訴我,你們學較的女生都叫你情聖。」   林紫紋頓時惡寒,這麼爛的外號可不適合咱,剛想辯駁,對面上鋪傳來撲哧一聲輕笑,林紫紋和楊霖兩人抬頭往上者去,那個未來的店長女孩已經知道裝睡漏了餡,翻過身來手掩著口,笑得漲紅了臉。   「我剛醒,你們聊,我什麼都沒聽見。」女孩飛快從上鋪下來就想溜走。   楊霖笑呵呵的出言把人叫住了:「也沒說什麼怕別人聽見的話,坐這大家一塊說說話吧。」   女孩有些不好意思,林紫紋曲指彈了一下楊霖的腳,問道:「什麼爛外號呀,快交代,是不是你瞎編的?」   楊霖不答,斜了林紫紋一眼,不滿的說:「毛沒長齊呢就覺得自己翅膀硬了?剛上初三就想著左擁右抱的,小流氓,你將來還得了!」   林紫紋腆著臉伸手去在表姐的腿上象徵性的捶了幾下以示討好,說道:「姐,你弟弟可是正經好人一個,大地為證,蒼天可鑒……」   「去去去——」楊霖打斷小流氓的胡言亂語,問對面的女孩:「看見過他這樣的正經好人嗎?」   女孩搖搖頭,見林紫紋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忙又點頭。楊霖氣哼哼的一腿撣開林紫紋討好的手說:「看看,情聖果然名不虛傳吧,這才認識幾天,就有辦法讓人不分黑白的幫忙說話了。」   女孩被楊霖說得不好意思,扭了扭身子害羞的說:「霖姐,您大人大量放過我吧。」   楊霖笑著擺手放過了她這一馬,坐起來伸展了一下身子,覺得上來了精神,推了林紫紋晪熐﹛G「去把小李子找回來,咱四個打會兒牌。」   林紫紋應聲去了,楊霖問那女孩:「你猜猜我表弟去濟南幹麼?」   女孩搖頭表示猜不到,楊霖壞笑著一字一頓的小聲說:「看、他、女、朋、友。」   「啊?」女孩有些吃驚:「他不是J中初三的嗎?早戀的事學校和家裡不管?還讓他請假跑這麼遠去看女朋友?」   楊霖打了下響指,用大拇指比劃了一下林紫紋出去的方向:「給他取這個外號不冤枉吧,人家這才叫處對像捨得下血本呢,看著了麼,情聖——」   林紫紋在吸煙區找到了正和人胡侃的李永順,往回走之前林紫紋向窗外望了一眼,火車這時不知剛接近了哪個大城市,灰寂寂的天空下四處燈火闌珊,天亮時應該就會出關,濟南,不遠了。   【127】女婿見丈母娘   以天下第一關為界,向北稱為關外,向南稱為關裡。   火車一駛過山海關車站,車上的乘客們就明顯的感覺到了氣溫的變化,此時正是九月初秋,東北的早晚已有絲絲涼意,可進關之後車窗外迎面而來的風都是熱的,氣溫也明顯高出關外許多,讓人感覺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夏天。   從站台擠出來後林紫紋幾人拒絕了無數上來攬客的人,這些所謂的環境如何優雅交通便利兩分鐘到達等條件誘人的旅館幾乎都是騙局,楊霖就曾聽說過有人聽信了拉客人的話上了旅店的車,被那車拉了三十多分鐘後進了郊區才到旅店,價錢也貴得要死,絕對是進了黑店。   九月的濟南更近似山城的仲夏,空氣熱乎乎的,此時已是午夜,火車站前的廣場上到處都坐著躺著出行的乘客,高高的橙色廣場燈照亮了這一方的夜空,空中不時飛過的黑影讓初次出遠門的女孩們有些驚惶,林紫紋笑著給大家解釋說,這些是山城難得見到的東西,蝙幅。   對於林紫紋無所不知的本事楊霖和李永順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暴發戶跑到廣場上的報亭買來張旅遊地圖,三人簡單商量一下,選中了一家帶星的賓館,到街邊攔了三輛出租車,眾人上車直奔而去。   旅途上勞頓了兩夜一天,到賓館辦好入住手續後大家早早就睡了下來。第二天上午,大家兵分兩路,楊霖帶著女孩們出門熟悉環境,林紫紋和李永順坐上輛出租車,直奔此行的目的地,濟南育才中學。   一路上,初到濟南的李永順腦袋像裝了發條一樣旋轉著四處張望,林紫紋雖然前世也來過這個山東的省會城市幾次,可都是開會辦事之類的忙完就走了。從未在這裡久留過,對這個城市也不甚瞭解。半小時車程後兩人到了學校門並,林紫紋簡單判斷了一下來時的路線和方向,確定這個司機沒欺負自己兩人是外地來的而中途繞遠,這讓暴發戶感覺對濟南人的第一印象不錯。   李永順對林紫紋的這個第一印象嗤之以鼻,並以昨晚火車站前一溜兩排的拉客騙子為證明。林紫紋只是笑笑沒回嘴,全國各地的火車站還不全都是這樣,李永順只是看著別人臉上的雀斑笑人家髒罷了,陌生人到你家山城去了,坐車住店還不照樣被騙挨宰?   這育才中學的規模令林紫紋和李永順有些咋舌。校門前的銘牌上清楚地寫著,教學班62個,學生4200多人,佔地30多畝,快趕上一所中型規模的大學了。   「陳小蕾在這上學?」李永順跟在林紫紋後面,兩人沿著育才中學的圍牆走了半天才走前門走到後門,忍不住驚訝的問。   「是啊,這學校可真夠大的。」林紫紋用手擺捏下巴,尋思著經濟和人口大省果然有實力。連一所初中都有如此規模。   李永順口裡嘖嘖有聲:「我要是在這種學校裡唸書,還費什麼勁讀,肯定一次就考上大學了。」   這小子太無知了。林紫紋捧腹大笑,李永順覺察到自己似乎說錯話了,汕汕地問:「這學校一看就比咱們J中強多了,我剛才說的不對嗎?」   「山東省的高考錄取分數線全國出了名的高。」林紫紋用手指著李永順的腦袋:「憑你這水平在咱們吉林省的小山城混一混還可以,跑人家高考大省的省會來考大學,皆心把你累個好歹的。」   「噢……」李永順哭喪起臉來,高考大省的事他也聽說過。有些普遍成績好的省份錄取分數線要比其它省份高出一大截,競爭十分殘酷,被林紫紋這麼一說,又勾起他不能上大學處漂亮女朋友的傷心事來了。   這個時候已經有聰明的家長給孩子做起了高考移民,李永順目前不知道,自己是在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這最後幾年裡落了榜,過幾年國家高校擴招後憑他現在的成績,二流大學一抓一大把,隨便挑。   「走,進去轉轉。」林紫紋拉了一把李永順說:「機靈點,從現在開始咱們就是濟南市的新居民了,你的形象是有錢的暴發戶,不是小老百姓。」   兩人大搖大擺的走到育才中學的後門口,可是那個門衛認死理,非本校學生又不是家長的人死活不給進,林紫紋眼珠一轉,拉著李永順在馬路上攔了一輛皇冠出租車,皇冠車在育才中學的圍牆外拐了個彎,從後門口駛到正門前完成任務。   坐皇冠的果然比步行的氣派多了,林紫紋和李永順剛下了出租車,站崗的門衛就迎了過來,李永順按事先商量好的辦法,簡單和門衛說了自己是山東理工大學的學生,剛全家由東遷搬來濟南不久,想給表弟表妹們找所合適的學校,聽說育才中學不錯所以今天特地來看看。   門衛把兩人讓進門衛室,打了通電話,沒一介兒工夫從學校裡出來了個三十多歲的年輕老師,帶著林紫紋和李永順,進校參觀去了。   沒進過大學的李永順怕被那老師看出破綻,自始自終裝出一幅少言寡語的樣子;林紫紋扮的是打算轉學過來的初三學生,可就比李永順放得開了,想打聽的情況打聽了個遍,方便問的不方便問的都問了個清楚,一圈走下來足足用了一節多課的時間,把跟班的李永順累得都不想說話了。   把考察團的二人組送出學校後,那個年輕老師還遠遠揮了揮手,現在肯埋頭苦學的孩子越來越少了,剛才那個求知慾望強烈的小孩說話辦事頭頭是道的,看來學習成績也應該很好,如果他能轉學過來的話肯定又是一個重點高中的苗子,那小孩從小在東北長大普通話卻說得比自己還流利,不可多得啊。   94年年還沒有雙休制度,學生們也只是週六休息半天,週日一個整天。陳小蕾此時就像鎖在籠子裡的小鳥,每天除了三餐就圍著寢室和教室轉圈,離週末還有幾天時間呢,林紫紋暫時不準備打擾她,打算先在濟南四處走走,還要悄悄拜訪一下未來的丈母娘。   陳小蕾的媽媽大概有三十七八歲的樣子,林紫紋曾見過三兩次,對這個漂亮女人印象挺深刻。要是用郎才女貌來形容陳小蕾的父母,實在是真實貼切,有次林紫紋和陳小蕾聊起自己對她父母的印象,陳小蕾還小得意了一下,可惜感情這東西卻不是表象所能左右的,最後這兩口子終於還是離了婚,一個在山城一個在濟南,天各一方了。   早在從山城來濟南之前,林紫紋就在電話中旁敲側擊的從陳小蕾嘴裡打聽到了丈母娘開店的地方,這兩天在濟南四處遊歷了許多地方,也知道了丈母娘的店面所在的那條街的大概位置,週五這天,李永順跟著楊霖做跑腿的去了,林紫紋獨自從賓館出來,打車去大明湖公園。   千麗外貿服飾是姜麗一手創業從地攤做起來的,每次和朋友提起自已這間服裝店時姜麗就會嘴角上揚,她認為自己這輩子最自豪的兩件事就是,生了個出眾的女兒陳小蕾和開了這間屬於自己的服裝店。   可是最近這多半個月來,姜麗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少了,女兒的學習和生活並沒有預期中的那麼順心,店裡新進回來的這些本以為可以熱賣一回的服裝也是問的人多,買的人少,眼看著到時間換季了,如果這批衣服再賣不出去就只能陣價,不賺錢也就罷了,萬一最後剩一些賣不出去虧了本,半年打拼的收入可就全搭在裡面了,這叫她如何不著急。   ……   這條服裝批發零售的小街大約有百米多長,勉強可以容納兩輛汽車對駛,林紫紋在街的一頭下了出租車,沿街邊逛邊看,走到一半的時候,發現了招牌不很顯眼,裝修水準中上的千麗外貿服飾。林紫紋站在對面的街邊向內打望著卻沒進去,冒冒失失的見丈母娘的都是不開竅的傻女婿,咱林教主可從來不做傻事,暴發戶做事講究的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這間服裝店給林紫紋的感覺是雖然門面不大,位置也一般,但是能看出來這家店的老扳和那些把衣服當地攤蘿蔔賣的大多數店主們不同,服務方式和商品的選擇上很有特色,看來陳小蕾的媽媽在這上面肯定下了不少心思,找到了搞服裝生意獲利最大的方式,與眾不同。   在外面瞧得差不多了,林紫紋打算進去看看,這時正是吃飯時間,街上的人流少了許多,丈母娘店裡的兩個小服務員也挽著手走出來進了附近的一家拉麵館,看來是吃飯去了。林禁紋穿過馬路,走進了千麗外貿服飾。   【128】西裝、大姐、小老弟   姜麗是不認識林紫紋的,林紫紋只是在她去學校找陳小蕾送東西時見到過她,所以這時林紫紋走進千麗外貿服飾店裡的時候,坐在櫃檯邊寫著東西的姜麗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就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林紫紋挺反感那些從顧客一進店門後就像膏藥一般貼上來的店主,熱情得彷彿你不買些東西走都對不起人家的服務一般;他喜歡購物的時候旁邊沒人指手劃腳,那樣才可以從容的選擇出自己真正喜歡的東西。   千麗外貿服飾大約有五十平方的面積,其中男裝的位置約有三分之一,女裝則佔據了最醒目的牆面和櫃檯。林紫紋走馬觀花的先在店裡轉了一圈,發現了一些特別的地方,價錢較低的如針織褲頭或襯衣之類都用明碼標著價錢,換季的東西略顯凌亂的堆放在一起,給人一種「便宜貨「的感覺,店裡的燈光也比許多同行那裡亮了許多,充足的光線下,同樣的商品也顯得高檔了一些。   林紫紋暗暗點頭,如果這些細節的地方都是陳小蕾的媽媽佈置的,那她做生意還真有自己獨到的一套。可是剛才在外面時觀察了半天,來逛的人不少,林紫紋卻沒見到有人買東西出去,這中間有什麼問題?   做生意的不可能時刻都在往外賣貨,有些服裝店靠的是薄利多銷,一天到晚忙得熱火朝天,有些是每天開張個一兩次就連本帶利都賺出來了,利潤也未必比薄利多銷的商店賺得少。看千麗外貿服飾的營業員只有兩人。連陳小蕾的媽媽一起這間店面也僅有三人而已,林紫紋判斷陳小蕾媽媽的生意是做精品路線,屬於一天只需要做成幾單生意就利潤足夠的那種。   其實林紫紋這次還真是猜錯了,姜麗僱用的那兩個售貨員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別看她店裡連自己一共才三個人,賣起貨來卻比許多雇一群笨嘴笨舌的廉價售貨員的服裝店效果多了。別的服務店的老扳羨慕她請到了兩個能說會道的售貨員的同時,別的店裡的售貨員也羨慕著這兩個售貨員高出同行許多的工資。   林紫紋在一個掛著一排西裝的牆面前停下了腳步,這些男式西裝做工比較考究,看起來面料也不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一世他還沒穿過西裝呢,其中一套墨綠色的西裝引起了他的興趣,這種顏色的西裝很少有人穿,他想穿上試一下看看效果。   「小老弟。看中哪件了。要不要試一下?」姜麗適時地出現在顧客的身旁。每次她總能很好的拿捏住與顧客搭話的時間。   丈母娘搭話了,女婿林紫紋假裝不認識她,指著那件墨綠色的西裝問:「這件衣服挺好看的,有我穿的尺碼麼?」   姜麗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大男孩。一米六出頭的個子,稚氣未褪的臉,似乎不太適合穿那件西裝,於是勸說道:「有倒是有,不過小老弟,我覺得那件衣服的顏色不太適合你,你再看看別的?」   林紫紋爽快答應。未來丈母娘做生意果然有特點,換成別家的店主,早去找出合適的尺碼,忙不迭的幫自己往身上套了。掛在那套墨綠色西裝旁邊的一套藍灰色的也很不錯,林紫紋伸手指了指:「那就它吧。」   這幾種款式的西裝還真就都有適合這個小顧客的尺碼,姜麗點頭說好,利索的在衣架後面的暗櫃裡找出那套藍灰色西裝的小號版,打開包裝遞給林紫紋。   林紫紋拿起褲子前後略一翻看就放在了一邊,西裝的褲子只要不是粗製濫造的,腰圍合適他就能穿。這條褲子單從面料和做工上就能看得出來,肯定不會出現襠高了腿短了之類的問題。   姜麗帶著小顧客來到旁邊的鏡子前,林紫紋穿上那件西裝的上衣,還別說,除了袖口略長了一點兒以外,其它地方就和定做的一樣,穿來服帖得很,挺直腰板後精神十足。   「不錯,我挺喜歡。」林紫紋側身望著鏡子裡自己的身影,問道:「多少錢?」   「你是現在就買,還是先商量個價錢?」姜麗吃不誰這個小顧客是當地學生還是遊客,濟南的當地人說不出這樣流利的普通話,可如果是外地遊客的話,他單身一個少年身邊沒有大人,能不能拿出買這套衣服的錢就成了問題。   「既然看好了,當然馬上就買唄。」林紫紋可不想初次和丈母娘打交道就被宰上一刀,笑著補充說:「當然要價錢公道才買。」   「那當然,老弟說的對。「姜麗也笑著說:「一看老弟就是認貨的,你大姐店裡的這批西裝可是剛從南韓進口的正宗貨,在濟南就咱一家有賣的,你選的這種樣式的最近都快賣斷碼了,大姐也不和老弟要虛價,四百三。」   四百三,應該相當於濟南普通老百姓一個多月的工資了吧?林紫紋在心中迅速比較了一下,一雙3515軍工皮鞋要一百七八,一件正流行的皮夾克也大約和這套西裝差不多價錢,這套西裝如果真是南韓進口的,四百三這個價錢還真不算貴,並且,這個價錢也沒說死,應該還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在這裡,林紫紋忽略了一些細節,皮夾克和軍工皮鞋都是冬天穿的,對於此時尚沒有什麼消費觀念的老百姓來講,價錢要略比西裝這種夏天衣服貴一檔次;南韓進口的東西在這幾年還沒被老百姓追捧,韓國引領亞洲時尚潮流還是十年之後的事,現今趕時髦買進口貨的人們還只認歐美蘇俄和日本的東西。姜麗店裡的這幾批南韓衣服就因為名頭不響,價錢又比國貨高出幾成,所以才慘遭了滑鐵盧。   「大姐,」姜麗自稱了半天大姐,林紫紋也就順水推舟對她叫起了大姐:「你這衣服的價錢定得還算是公道,還能便宜些嗎?」   見這小頓客沒有像別的聽完價錢的頓客那樣故意一驚一乍的嚷貴,姜麗還以為他是聞價卻步,這單生意要砸了,一狠心把價錢降了一大截:「老弟,你要是誠心買,大姐給你個實惠價,三百五!」   林紫紋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價錢一下子就降了八十,進口服裝有這麼大的利潤麼?難道陳小蕾的媽媽掛羊頭賣狗肉,拿國產服裝當進口貨賣?   「給我看看包裝。」林紫紋脫下西裝上衣遞給姜麗。   買衣服看包裝的人並不多,但認真看包裝的大多是些識貨的人,姜麗找來這套西裝的塑料衣桂、紙盒、拎袋,一併遞給林紫紋。林紫紋仔細看了一下,這些還真是韓國東西,如果造假的話,現在國內的造假水平還達不到這麼逼真的程度,有這種水準的服裝廠如果真仿冒進口的東西,也早就去假冒一些歐美大品牌的東西了,不會冒充這類在國內還名不見經傳的韓國貨。   「好,這套衣服我要了。」林紫紋把紙盒遞給丈母娘:「附近有手工好一些的縫紉店,我去重釘一下扣子,收一下褲角。」   柳暗花明,沒想到這筆生意突然就做成了,姜麗十分高興,接過盒子手指店內一個角落中的縫韌機說:「不用找縫紉店,你大姐手藝就是一等一的,免費服務,包你滿意!」   「那就麻煩大姐了,重釘一下扣子,商標剪掉,要是能收一下袖口就更好了。」林紫紋說完正要從兜裡掏錢,被姜麗的話打斷了。   「老弟,你這袖口不用收的,你身上那件T恤沒有袖子,胳膊上打滑才顯得西裝的袖子長,換上件襯衫就剛好了。」   林紫紋噢了一聲明白了,剛才試穿時覺得T恤彆扭自己也沒意,看來穿西裝還是要配襯衫的,正好店裡有排貨架上擺著各式襯衫,林紫紋獨自走去挑選了起來。   姜麗手腳麻利的整治著林紫紋這輩子的第一套西裝,她還不知道這套西裝的新主人是自己未來的女婿。吃完午飯回來的兩個營業員見老闆娘做成了一單不錯的生意,都挺高興,一個去一邊掃地,一個幫林紫紋試襯衫。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換上新襯衫新西裝的林紫紋對著鏡子左右照照,還真像那麼回事,一個嘴甜的小營業員連誇他像個小新郎,姜麗也在旁邊附和,林紫紋心中暗樂,新郎暫時做不成,你女婿咱可是悄悄做著呢。   臨出店門時,林紫紋要了張姜麗的名片,這個時候名片還屬於一種時髦東西,姜麗也是為了給小店擴大一下知名度才印了一盒,上面連個聯繫電話都沒寫,只有千麗外貿服飾和她的名字,還有個詳細的地址。林紫紋乍一看名片時,錯把姜麗看成了美麗,說給未來的丈母娘聽時,姜麗笑著解釋了一下,原來,當年陳小蕾的外公給女兒取名字的時候就是這個用意,希望女兒長大後美麗漂亮,林紫紋聽完這個典故後故意上下打量了丈母娘一番後用力點了點頭,把瞧熱鬧的兩個小售貨員逗得笑個不停。   這一趟女婿見丈母娘之行林紫紋十分滿意,明天下午親愛的陳小蕾同學就要休週末從學校回來了,他琢磨著該去誰備件特珠些的禮物,明天給小女友一個意外的驚喜。   【129】你猜我是誰?   從來都是丈母娘悄悄考察女婿,還沒聽說過誰家的女婿偷偷麼去看丈母娘的。林紫紋對陳小蕾的媽媽挺欣賞,這位未來的丈母娘既有文化又有素質,做起生意來也挺有一套,難怪陳小蕾能在同齡女孩中出類拔萃,果然和家長教化有著分不開的關係。   此時剛過中午,林紫紋隨意走進一家魯菜館點了一葷一素的兩個易做的菜,沒多大會兒工夫香氣四溢的兩個菜端了上來,肚餓的林紫紋食指大動,一手端著米飯一手揮舞著筷子,風捲殘雲般的迅速填飽了肚子。   吃飽了從飯店出來,林紫紋滿意地回頭看了看那家飯店的招牌,山東菜不愧為全國著名的入大菜系之首,一個簡簡單單的軟燒豆腐也能做出如此美妙滋味,也真不枉那三抉錢一盤的高價。   美中不足的是米飯不夠香,林紫紋匝匝嘴,難怪東北大米那麼受歡迎,從小吃習慣了還不覺得,這趟出來在濟南住了幾天才知道了東北大米的好處,有了如此一番比較,才知道上輩子吃了二十多年的線米更是不堪,和東北大米比起來,簡直就是一今天上,一個地下了。   也不知道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有沒有給東北水稻做做雜交,要是他能增加一下山城西江貢米的產量就好了……想起雜交水稻,林紫紋有些感慨科學技術這個第一生產力,再過幾年美園會跳出來一個叫布朗的傢伙,拋出個「中國威脅論」,說什麼三十年後中國將有16億人口,會給全球帶來糧食危機;聽到這個消息之後袁隆平老爺子將向世界宣佈:中國完全能解決自己的吃飯問題,中國還能幫助世界人民解決吃飯問題」。人家袁老爺子的所作所為才叫做對人類歷史發展做出過偉大的貢獻呢,暴發戶決定找機會多支持支持像袁隆平這樣做實事的人。也算是間接為社會做做貢獻。   又用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林紫紋把這條做服裝批零生意的小街逛了個遍,大包小包的買了無數東西。口袋裡的百元大鈔一張接一張的花了出去,暴發戶毫不心疼,這種大把花錢的感覺林紫紋早已習以為常,遇到喜歡的、需要的東西後侃侃價錢買下來就是了,不必為錢少而煩惱的生活,才叫生活。   回到賓館後,好心的出租車司機幫林紫紋把那堆大袋小包的東西送進了電梯,讓林紫紋再一次加深了對濟南出租車司機的好感。服務員幫林紫紋把那堆東西送進房間時還以為是那些女孩們買好後讓他送回來的,把這男孩當成了跑腿的苦力。   剛剛買的這堆東西裡大多是林紫紋給自己和陳小蕾白泓買的衣物,上到發卡帽子,下到襪子皮鞋,大的有衣裙外套,小的有內褲胸罩,五花八門樣樣都有。整理到紙盒中的一件杏黃色蕾絲胸罩時,林紫紋的一顆心立時飛到了陳小蕾身邊,兩個月不見了也不知道她有沒長個子。樣子有沒有變化,這件胸罩以她兩月前的尺寸應該是剛好的,如果明天她穿著覺得小,那就……   整理好那堆花了大把鈔票買來的衣物後,林紫紋把要送給李永順和楊霖等人的東西單揀出來放在了一邊,眼下他要出去買些別的東西,在濟南還要住上幾天,給家裡的親友們捎帶的禮物還不急著準備。等回頭要走的時候再說。   重新活了一回,林紫紋享受了一曲可以重新譜寫的人生的同時,在自己的幾個愛好上面也有了充分的享受和發揮。琴棋書畫自不必說,運動、競技、美食,林紫紋的小日子真堪稱過得滋潤,而這些愛好中花錢最多的一項就是,攝影。   幾張照片做留念是老百姓常做的事,在山城,中等收入的人家才用擁有一部相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如果是攝影愛好者這個身份,情況就有很大的不同了、一部高性能的相機配上鏡頭、三角架、閃光燈。再加上耗量巨大的膠卷、相紙、電池,還要經常購買相關的雜誌書籍,其中的開銷普通百姓人家是承受不起的,所以在許多老一輩人的眼裡,攝影愛好是一項敗家的玩意。   林紫紋愛好攝影,還好並沒達到發燒的程度,當年爸爸媽媽結婚的時候。從朋友那裡買了部二手的「上海203」相機,這款絕版了的相機後來成了林紫紋的寶貝,陪伴他記錄下了新生後的十多年時光。   上海203照相機是上海照相機二廠的產品,為上海202型相機的升級產品,是當時性能比較先進的照相機,也是最暢銷照相機產品之一。最初生產時,這款相機以「上海」」為商標,後為了出口需要,用地名做商標的商品國家是不允許出口的,遂改為「海鷗」高標。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這款相機曾風靡一時,據說在歐美國家要賣到相當於人民幣七八百元的高價,可見其受歡迎的程度。   林紫紋家裡的「上海203」就是這款相機改商標之前的產品,現在沒人在意這個,但林紫紋卻知道它將來的收藏價值,所以一直愛護倍至,保養得很好。可惜這款相機是使用120膠卷的,現在在民用領域已經趨於淘汰,此時林紫紋來到濟南百貨商城,就是要買一部取代它的相機,海鷗DF300。   手動對焦DF300技術是1985年海鷗相機廠從國家貸款了一千萬美元引進的,而這項花了一千萬美元買來的技術卻是美能達公司過時淘汰掉的。姑且不論這次引進是不是中國相機工業上的一個敗筆,林紫紋對這款水準不錯的相機還是有一定感情的,所以在拒台前,並不在乎價錢的暴發戶沒有選擇那些進口的更高檔先進的其它相機,而是沒有挑選就直接要了這部國產相機中的最後一款經典。   回到賓館,看完說明書,擺弄明白了使用方法後。林紫紋出門隨便走走拍拍的消耗掉了一隻膠卷,然後就近找了家相館洗了個加急。後天要靠這部新相機出活兒呢,現在得抓緊時間把它用順手。   ……   下午的生意依舊普普通通,店裡沒有顧客的時候兩個小售貨員閒聊說,要是來買衣服的人都像中午的那個男孩一樣痛快就好了。姜麗也很有同感,那個和小蕾年紀差不多的男孩一次買走了一套西裝和兩件襯衫,是一筆不錯的生意。可是指望著來買東西的人都像他一樣是不現實的,手上這批新貨沒有預期的那麼受歡迎。秋天就要到了,如果銷量再不見起色,就只能降價;眼看這個季度有可能要白忙活賺不到錢了,姜麗不甘心。   「麗姐,你說中午買衣服的那個小帥哥和你家小蕾誰大?」一個小售貨員問。   「差不多吧?」姜麗想了想:「看著不像比小蕾大的樣子,可說話辦事挺老練的,也不像比小蕾小。」   話題馬上被兩個女孩轉移到了老闆娘的女兒身上,見到陳小蕾之前姜麗就和她們說過自己女兒的身高,可姜麗第一次帶陳小蕾來店裡的時候,兩個女孩還是被震撼了一下。剛讀完初二的陳小蕾的身材已經堪比模特了,聽說她兩年前就和現在差不多高,更是兩個女孩膛目不已。   姜麗的心思卻跑到了遙遠的地方,女兒陳小蕾是她的驕傲,但如果她是男孩的話,自己婚後這十多年的生話應該是完全另一番樣子吧,她現在的心思和那次陳小蕾的爸爸見到林紫紋後的想法差不多、如果自己當年生的是兒子。現在也應該像剛才那個男孩一樣大了吧,不過憑小蕾那出眾的身高,如果換成兒子,也該比那個男孩高出半頭。   林紫紋還不知道未來的丈人丈母娘都從自己身上聯想過兒子,還拿女兒陳小蕾和自己比較過呢。暴發戶現在正思考著下午購物後的發現,丈母娘開的服裝店似乎經營上有些問題,他已經想出了原因,在想著解決的辦法。   解放了,解放了!放學的鈴聲剛剛響起,育才中學的校園裡就歡騰起來。學生們的喊聲比戰士們在前線打了場勝仗還有氣勢,因為他們已經在囚籠裡憋悶了整整一個星期。今天終於能回家了。沒幾分鐘功夫,無數穿著同式校服的學生擁擠著從校門口衝了出來,守在後門的李永順頓時看花了眼,慶幸自己要找的陳小蕾個子比別人高出一截,不然這麼多人穿著相同衣服的學生同時往外走,想從中找個不很熟悉的人能成功才怪。   育才學校的正門口,林紫紋穩穩當當的站在接孩子的家長們中間,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人群,期待著陳小蕾的出現。   二十分鐘過去了,還是沒見到陳小蕾的人影兒,林紫紋有些擔心起李永順那邊來,陳小蕾是不可能從自己眼前錯過的,剛才他拉住一個學生問過,陳小蕾的班級按時放的學,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會不會她已經從後門走了,李永順沒認出來?   正猶疑間,一雙溫熱柔軟的手從腦後伸了過來、輕輕摀住了林紫紋的雙眼。又一次重溫這種熟悉的感覺,林紫紋頓覺全身都舒爽暢快來,身後傳來一個動聽的聲音:「猜猜,我是誰?」   這個還用猜麼,那雙有些顫抖的柔軟的小手,那個即使重複傾聽百遍也不會使人生厭的聲音,除了暴發戶的女神陳小蕾同學,還會有誰?   林紫紋原地站著不動,笑著不說話。陳小蕾的眼裡此時哪還有學校裡陸續出來的學生和身邊等孩子的家長,全副心思全放在了情郎身上。見林紫紋只笑著不說話,陳小蕾用手指在他眼臉上輕輕撫動了幾下,探頭在他的耳邊又重問了一聲:「你猜我是誰?」   「小芳?小圓?」林紫紋故意編著女孩的名宇:「佳佳?還是娜娜?」   「都不對,你再猜。」陳小蕾一點兒都不急,任憑林紫紋貧嘴發揮,人都在手裡了,還怕他跑了不成?   林紫紋又胡說了幾個名宇,一時口拙,沒想好該不該說泓泓靜靜之類的,就問陳小蕾:「能給提個醒嗎?」   陳小蕾往前走了半步,把兩邊的胳膊肘搭在了林紫紋的肩上:「好,那我提示一下,咱們整整兩個月沒有見面,七月和八月都是三十一天,所以到現在已經是六十二天了。」   「數學學得不錯嘛。」林紫紋聞到了陳小蕾身上熟悉的芬芳,故意用力吸了吸鼻子:「好香,我知道了,你是小小。」   這個壞蛋,故意把人家名宇中間的那字拿出來說,卻不肯直接叫小蕾。陳小蕾私開捂著林紫紋眼睛的手,輕輕扳過他的肩頭說:「誰是小小呀,你睜大眼睛看看,我哪裡小?」   林紫紋回過頭來,上下仔細打量著兩月不見的陳小蕾,什麼叫出水美蓉,亭亭玉立,什麼叫綽約多姿,楚楚動人?再美的詞彙也形容不了眼前的女孩,再寬肥難看的校服也按蓋不住她身段的窈窕婀娜,林紫紋不由自主的抓住陳小蕾的手緊緊握在手裡,心中湧起男人的自豪,她是我的!   兩人緊握住對方的雙手,如同生怕鬆手後就會失去一般。從對方注視的目光裡,都看到了纏綿的愛戀。   光天化日下,朗朗乾坤間,十六七歲的男孩和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生就在學校大門口拉著手站在一起,頓時吸引了經過的學生和身邊家長們的注意,剛才陳小蕾摀住林紫紋的眼晴時,李永順還笑呵呵的在旁邊瞧著熱鬧,等見到這兩人手拉手的貼身站在了一起,李永順立時心道不好。趁著注意到的人還不多,李永順連忙上前拍了拍林紫紋的肩膀,低聲道:「都看著呢,有話回頭再說吧。」   【130】睜大眼睛看看,哪裡小?   陳小蕾聞言回頭,身前身後都是同學、家長,但凡注意到如她和林紫紋兩人的都表現驚詫或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的。不好,萬一被認識自己的老師瞧到或有嘴快的學生看到後外傳,可就惹麻煩了。   林紫紋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剛才一高興有些忘了形,沒注意到身邊還有這麼多現場觀眾,他雖然不在乎出風頭後被別人背後議論,何況這些人還都不認識自己,但影響了陳小蕾的名聲可不好。這裡不是說話談情的地方,林紫紋不動聲色的拉著有些心慌的陳小蕾往人少的方向走,李永順也很知機,快走幾步到馬路旁召來了一輛等活兒的出租車,當先坐了進去。   出租車開起來後陳小蕾舒了口氣,然後馬上就把剛才被人注目的事撇在腦後,對林紫紋說:「來之前怎麼不告訴我?」   林紫紋嘿嘿一笑:「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嘛。」   這可的確是個大驚喜,陳小蕾剛見到李永順時還心中納悶,怎麼會在濟南見到這個人,聽李永順說林禁紋在學校正門等自己,陳小蕾吃驚不信。之後她跟著李永順來到學校正門,看到正在人群中往學校門口張望的林紫紋後,陳小蕾高興得險些喊了出來,幸好被李永順及時制止住了,不然這冒失美女先喊一嗓子再衝上前去,還不知道得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呢。   「真是專門來看我的?」陳小蕾問。   「那還用說。」林紫紋用膝輕輕碰了下小美女的腿:「想我了吧?」   「嗯。」陳小蕾搖了搖兩人從見面後就一直握在一起沒鬆開過的手:「什麼時候到的?」   林紫紋轉轉眼珠,擺出幅思考的表情,頓了幾秒後說:「好幾天了吧,大明湖、趵突泉、千佛山,還有什麼五龍譚啊芙蓉街的,都去玩過啦。」   其實,這幾天林紫紋只在芙蓉街和大明湖這兩處地方遊覽過,其它什麼趵突泉、千佛山、五龍譚之類的他一概沒去,就等著陳小蕾這個免費導遊領他去呢。   陳小蕾卻有些信以為真了,聽林紫紋胡扯完了馬上問道:「怎麼才來找我呢?   「你不是說過,你們學校是監獄化管理,平時出不來嘛。」林紫紋說:「早告訴你了怕你分心,萬一上課光想著我了不認真聽講,挨老師批評就不好啦。」   這小子還真瀟灑。來了不打招呼,還自己到處玩了個過癮,換了別的女孩早就生氣了,可陳小蕾卻沒有一點兒問罪的想法,只要現在人在眼前就行了。這突然的驚喜讓她高興還來不及呢。所以林紫紋剛才的胡扯一點兒作用都沒起到,陳小蕾雀躍著說:「還想去哪玩?我給你做導遊!」   林紫紋問:「還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你介紹介紹。」   出名的地方他似乎都去過了,陳小蕾正皺眉想著,並前一直聽著兩人聊天的司機忍不住插嘴說:「能玩的地方多了去啦,珍珠泉去過沒?靈巖寺?紅葉谷?跑馬嶺?老弟,聽口音你不是山東人,不是大哥吹牛啊,在咱山東省你想旅遊,一天一個景點走著,一年365天不帶重樣的!」   聽完司機這番話,李永順和林紫紋都樂了。陳小蕾也抿嘴婉爾,李永順說:「大哥,你這話可有點兒自賣自誇了吧,365個景點可不是小數目。山東有這麼多嗎?是不是弄些住野和尚的小廟的也出來湊個數啊?」   「你這小伙子!」司機大哥不服氣了:「我現在馬上就給你數,多了不敢說,我要數不出二百個來,你當我剛才那放是吹牛放屁!」   「小廟不算?」李永順故意問。   司機大哥一瞪眼:「小廟咱也不知道,曲阜的孔廟你聽說過沒?那是拜祭孔子的地方;天下第一家聽說過嗎?孔府;孔林知道是啥地方麼?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家族墓地!」   李永順也是高中畢業的文化程度,還真聽說過這些地方,沒看出來這司機五大三粗的還懂得不少。李永順有意逗他,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乾脆抬起扛來。   後座上的林紫紋和陳小蕾一邊說悄恬話,一邊聽前面兩人鬥嘴。沒看出來這司機大哥還挺有水平,從曲阜說到泰安,從煙台說到蓬萊,滔滔不絕口若懸河,很快李永順就落了下風,被那司機唬得一楞一楞的了。講到青島時那司機大哥更是如數家珍,林紫紋插嘴問道:「師傅,你以前是干導遊的?」   司機大哥咧嘴一笑,這個問題隔三岔五就有乘車的遊客問起,正是他自豪之處:「我愛好旅遊,時間長去的地方多了,也就比別人知道得多些了。」   李永順開始佩服起這個司機來了,看他也不像很有文化的樣子,能說得讓人感覺不在山東省好好玩上一圈就白活了半輩子一樣,這山東大漢嘴上功夫可其夠厲害的!   這出租車坐了半個多小時了,似乎還沒有停車的意思,陳小蕾忍不住問林紫紋:「咱們這是去哪呀?」   林紫紋也不知道,問李永順:「這是去哪呢?」   李永順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光顧著說話去了。上車時我跟跟師傅說在市裡隨便繞圈先開著,聊起天來把這事給忘了。」   後座上的林紫紋和陳小蕾都笑出了聲來,司機大哥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光顧著說得過癮就一直沒問這幾個乘客想在哪下車,很在些厚臉皮賺錢的嫌疑,聽這幾人問起,忙把車減速拐進了慢行道。   「先去吃飯吧?」林紫紋徵詢陳小蕾的意見。   陳小蕾想了想,平時週末放假後她都是直接到媽媽那裡去的,現在要是直接跑去玩,恐怕媽媽要擔心。「先去我媽媽那裡好不好,我想先打個招呼。」   「好。」林紫紋也覺得這樣比較妥當,對司機說:「去大明湖。」   車到千麗服飾所在的那條街口。陳小蕾背起書包下車走了,她打算把書包送進媽媽的店裡放著,這兩天她要開開心心的過,至於那成堆的作業麼,回頭再說好了。   李永順可不打算做電燈泡,幫林紫紋在學校後門堵到了陳小蕾時,他今天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了,趁現在閒著沒事。他就提出要走,林紋見他和那司機聊得火熱,乾脆自己下車,把車讓拾了李永順。   陳小蕾編造了一個下午要和同學去玩的理由,扔下書包沒說上多少話就跑出來了。一星期沒見,姜麗本想拽住女兒多聊一會兒,可見她興沖沖要走的樣子,也就沒攔著,開學快一個月了,女兒能適應了新學校又交到了朋友,姜麗也替她高興。   今天天氣不錯,正午的陽光透過樹蔭直射下來,曬在身上暖洋洋。林紫紋沒等幾分鐘工夫,就見到陳小蕾像一隻歡快的糜鹿。遠遠小跑而來……   這一路出租車坐了四十多分鐘,再加上在學校門前等陳小蕾的那段時間。此時已經過中午十二點半了,雖說是有情飲水飽,到點了也得吃飯才是,暴發戶本想擺譜找間高級飯店腐敗腐敗。陳小蕾可不想再空肚子坐半天出租車了,兩人就近找了家貌似檔次不錯的地方,要了個小包間跟服務員上了樓。   這兩個人的組合有些奇怪,飯店裡吃飯的服務的人們都紛紛注目,後面那個身段玲瓏高窕的女孩穿著初中生的校服,前面的男孩似乎也年紀不大,兩人進來後一副很自如的樣子。手拉著手神態親密,大大方方地隨著服務員上樓去了。   這頓飯吃得甜甜蜜蜜,陳小蕾全沒了前些日子的無聊苦悶。卿卿我我時,林紫紋只恨這包間的門不能插上,不然就可以對小情人上下其手了。酒足飯飽後陳小蕾在林紫紋的懷裡眼波蕩漾,說出一句讓林紫紋差點噴血的話來:「怎麼樣,哪裡都不小吧?」   中午剛見面那會兒,林紫紋被陳小蕾捂著眼睛猜人,最後打趣了個「小小」,當時陳小蕾就要求林紫紋「睜大眼睛看看,哪裡小?」,後來這個話茬被丟在了一邊,剛才林紫紋趁著親嘴的時候在陳小蕾身上摸了兩把後稱讚不已,於是陳小蕾就又把這個話題揀起來了。   這個時候笨男人們就會馬上承認口誤,然後再來一通溜鬚拍馬,誇讚女人體型完美身材好啊之類的。可咱們林教主深詣此道,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一邊剔牙一邊不置可否地說:「你穿得這麼嚴實,誰知道是不是永服撐的,褲子墊的呢。」   陳小蕾承認這校服的面料確實有些厚,樣式也不好看,但夏天穿的永服能厚到哪去,上衣裡面只有一件襯衣,一件胸罩,下身在校服內更是只有兩層內褲而己,林紫紋這麼說,分明就是想佔便宜。   「你想怎樣才滿意?」陳小蕾一口喝掉杯裡的麥茶。   林紫紋沒接她的括,笑嘻嘻的說:「還記得我的外號嗎?」   「知道了。」陳小蕾笑著輕啐了一口:「先回家,我換套衣服再帶你去玩,小流氓!」   小流氓得意起來,高喊一聲結賬,然後悄悄伏在小美女耳邊神秘的說:「不用回家換衣服了,我給你誰備了禮物,一會兒跟我走吧。」   出飯店坐上出租車,陳小蕾等車跑起來後小聲俯耳對林紫紋說:「剛才咱倆從飯店出來的時候,好多人在看。」   「他們那是看你長得漂亮,羨慕我有你這麼棒的女朋友。」林紫紋嬉皮笑臉的說。有人盯著自己的女朋友看,他可一點兒都不生氣,相反,還有些沾沾自喜,得意洋洋。   「才不是呢。」陳小蕾輕輕推了林紫紋一把:「我猜是他們覺得咱倆古怪吧,我比你高多半頭,咱們年紀又小,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我怎麼沒看出來你不好意思呢?」林紫紋鬆開和陳小蕾互握著的手,悄悄把胎膊伸出去攬在了小美人的腰上,前面司機在用心開車,陳蕾本想推開小流氓的那只鹹手,又有些不捨得,只好由他摟著了。   車到林紫紋住了幾天的賓館,見門口路邊停著的一輛出租車有些眼熟,林紫紋走近看了一眼、居然是剛才李永順坐走的那輛,裡面那位滿臉青胡茬的司機見到陳小蕾和林紫紋兩人,樂呵呵地招招手,算是打了招呼。兩人剛進賓館,迎面遇著了急匆匆往外走的李永順。   三人皆是一楞,李永順匆忙打了個招呼:「我出去走走,你們玩好啊。」說完走了。   林紫紋回頭看李永順上了那車,覺得這兩人挺有意思,看來那司機把李永順說活了心,不知道要把他帶去哪玩了。   楊霖帶著她的娘子軍一大早就出了門,踩地盤去了,陳小蕾聽說今天見不到霖姐,稍有些遺憾,兩人進了林紫紋和李永順的雙人房間,林紫紋回手關上房門輕輕按下了反鎖,那卡塔一聲輕響讓陳小蕾的手輕輕顫動了一下。   大灰狼瞬間扔掉了偽裝自己的羊皮,向小紅帽撲了上去。害羞的小紅帽欲拒還迎,兩人緊緊的互相抱住吻在了一起,直吻到小紅帽頭暈目炫地站不住身子時方罷。   「看看我給你誰備的禮物。」不知何時兩人已經坐在了床上,林紫紋輕輕放開懷裡的小情人,站起身從旁邊的寫字檯上棒來了一堆紙盒口袋。   這麼大一堆東西,陳小蕾逐一打開,越看越驚訝,上衣、裙子、牛仔褲、皮鞋、發卡、襯衣、胸罩、內褲……居然有這麼多東西。看到後來小美女臉上發燒,最後幾個盒子裡都是大人樣式的內衣,那種帶蕾絲邊的吊帶胸罩連媽媽都沒有,小內褲也薄薄的不盈一握,這些讓人怎麼好意思穿呀?   【131】你儂我儂   一陣悉挲之聲……   「感覺怎麼樣?」   「好像有點兒緊……」   緊?林紫紋端詳了一下,尺寸剛剛好,似乎應該不緊才對,疑惑地問:「哪個位置緊?」   「好像是這裡。」陳小蕾用手沿著胸罩下在托著胸脯的地方比了比。   「這裡麼?」林教主伸手輕輕捏了捏陳小蕾比劃的位置。   陳小蕾低頭紅著臉任小流氓輕薄,小流氓倒是挺專心的,沒得到答覆後又問了一遍,陳小蕾只好輕輕嗯了一聲。   會不會買小了尺寸?林紫紋想了想,對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應該不會買錯尺寸,那難道是小美人的胸變大了?這才兩個月不見,應該不會吧?   「脫下來我看看怎麼回事。」林紫紋收回壞手,剛才陳小蕾穿上的時候偏要背著他,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要求看看了。   陳小蕾害羞不肯,指著林紫紋手邊一隻裝鞋的盒子打岔說:「我試試那個。」   林紫紋哪會猜不到她的鬼心眼,故意嚴重的說:「要是緊就先別穿啦,萬一把我的心肝寶貝給勒壞了,你讓我上哪去修?」   陳小蕾白了小滬氓一眼:「你以為我是假冒偽劣產品麼,用用就得修,勒勒就壞了?   「喲——」林教主樂了:「跟誰學的呀,這話說得還一套一套的呢。」   「認識你的哪個沒被帶壞?」陳小蕾輕輕打了小流氓胳膊一下:「乖,把那鞋拿給我。」   林紫紋拿起那裝鞋的盒子遞了過去,嘴裡胡說道:「是不是假冒偽劣的現在可不好說啊,有些假貨做得真的一樣,要多用些日子才能分辨出來呢。」   「用你個頭!流氓!」陳小蕾一巴掌拍在林紫紋大腿上,用力不大聲音卻挺響。   「我得檢查檢查,如果是假貨就送回去換掉。」林紫紋說完就伸手去要摸陳小蕾的胳膊。   陳小蕾一把抓住小流氓的手,用力扶住說:「換掉?去哪換?!」   「我去找你媽,讓她把你領回去,重生一個給我送來。」林紫紋一邊壞笑一邊把頭伸過去往陳小蕾胸罩中間的迷人之處色迷迷地瞄著。   「好你個小流氓。連我媽便宜都敢占!」陳小蕾一把甩開林紫紋的手,伸手就去扭他耳朵。沒想到教主比泥瞅還滑溜,飛快後仰躲開了。這下,陳小蕾抓了個空。眼看他就要逃走,一急之下轉身就撲了上去。有這番好事,林紫紋求都求不及呢哪裡肯躲。當下就被陳小蕾壓倒在了床上。   「看你以後還敢胡說!」陳小蕾叉了下林紫紋的脖子。又怕把他叉壞了,騎在他身上反倒無從下手,只好在林紫紋的胸口肩頭上用力掐了幾把,才算解了氣。   「你猜我敢不敢?」林紫紋嬉皮笑臉地動了動被壓在陳小蕾腿下的手。   沒想到反被他的賊手在屁股上模了兩把。陳小蕾一下子跳了起來,跑到床角坐下。看來這次又佔不到上風了,陳小蕾氣鼓鼓地伸手抓過那只裝鞋的盒子,拿出鞋後把盒子扔到林紫紋的胸上,哼了一聲說:「過來,伺候主子穿鞋!」   「奴才遵旨——」林紫紋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坐在陳小蕾身邊一臉獻媚表情。   「幫我拿著。」主子陳小蕾把那雙暗紅色的小牛皮靴中的一隻塞進奴才林紫紋的懷裡,低頭去穿另一隻。   「等等,等等!」林紫紋制止住陳小蕾,回頭從床上找出雙雪白的襪子遞了過來:「先換上這個。」   白襪子果然比陳小蕾原來腳上的紅襪子更適合這雙小皮靴,這雙靴子買得合腳,陳小蕾穿上後不吝讚美之辭,連誇像定做的一樣舒服。林紫敵突然想起一個關於買鞋的色情笑話,這笑話似乎是上輩子在網上看到過的,已經遺忘好久了,陳小蕾肯定沒有聽過,正好現在講出來逗逗她。   「你聽過關於買鞋的笑話嗎?」林紫紋問。   陳小蕾想了想:「聽過一個信尺不信足的,不太好笑。」   林紫紋嘻嘻一笑:「那我給你講個,肯定好玩。」   「好,你快講吧。」有些日子沒聽林教主講故事了,陳小蕾坐下來期待著一個精彩的笑話。   林紫紋模仿著一男一女的聲音開始講了起來   「疼嗎?」   「有點疼……」   「再往裡伸一點兒可以嗎?」   「可以吧,不過得輕一點……」   「舒服嗎?」   「……舒服。」   講到這林紫紋故意停了下來,用手揉著臉不往下講了。陳小蕾聽得有些不明不白的,覺得這段對話似乎有些熟悉,又好像和買鞋沒什麼關係,這林教主怎麼講了一半卻不往下講了?   「怎麼了?接著講完呀?」陳小蕾忍不住抓起林紫紋的胳膊人,催促起來。   「沒聽明白是吧?」林紫紋強忍笑意:「那我再講一遍,你重聽一聽吧。」   小流氓又把那笑話講了一遍,這次改了一點兒台詞,笑話裡的對話抵達成了那天晚上自己和陳小蕾的床上對話,這回陳小蕾可馬上就聽明白了,原來他先前哪是什麼買鞋,根本就是一男一女在幹壞事時說的話!   「小流氓,你這講的是買鞋的笑話嗎?我看你是胡說八道,講流氓故事唬弄人——!」陳小蕾決定這次得好好教訓林紫紋一頓了,這小子耍流氓還假裝講笑話,再不給他些顏色看看,以後豈不是無法無天了?!   「大人等等啊,草民冤枉!」林紫紋連忙叫屈:「我還沒講完呢,聽我講完你再發火呀!」   「沒講完你個頭,你還想接著往下講什麼?!」陳小蕾紅著臉輕斥。   「還有一句,就一句了,你讓我講完——」林紫紋端正表情,學著買鞋女人的口氣說:「就這雙吧,我要了!」   說什麼呢?陳小蕾一下子沒聽明白,林紫紋也不解釋。讓她慢慢去猜。衣裙和鞋子剛才試過了,那件誘人的胸罩還穿在小美人的身上。林紫紋回頭去在床上的盒子袋子裡面翻找,現在就差最關鍵的那件寶貝沒試過啦!   陳小蕾想了一下明白了,原來這笑話還真是說買鞋的事,不過言語暖昧,讓人一下子就聯想到那件事上面去了,還真挺有趣的,想通了前後聯繫的陳小蕾用手捅了桶林紫紋問:「小流氓,這笑話是你自己編的嗎?」   「這怎麼能是流氓笑話呢?」林紫紋假正經:「人家買鞋的去試一下合不合腳,很正常吧。試個鞋就流氓了?」   陳小蕾一時語窒,想不出怎麼反駁,林紫紋得意的又被了一嘴:「有些人吶,就是思想太複雜了。總往不好好的地方聯想——」   又被他擺了一道,陳小蕾剛想發作,林紫紋笑嘻嘻的遞過來一個紅色的小團:「該試這個嘍!」   陳小蕾沒好氣的一把抓過那團東西,拿在手裡剛攤開就直了眼。迅速又把它揉成一團,朝林紫紋丟了過去   「別扔呀,這可是我費了挺大心思挑的呢,穿上試試合不合身,好不好看。」林紫紋接住那個小團,腆著臉又往前湊。   「不試!」陳小蕾義正辭嚴,試剛才那件帶蕾絲花紋的胸罩就已經是極限了。讓她穿這塊巴掌大的小內褲,她可不幹。   「真不試?」林紫紋嘟著嘴舉著那件小內褲。   「不試!」陳小蕾滿臉堅決一把推開。   「哦……」林紫紋收回那條小內褲,坐在一邊擺弄著包裝袋,不出聲了。   過了一會兒也沒什麼動靜,陳小蕾有些不安,小聲問道:「不高興了?」   「沒有。」林紫紋嘴上說著沒有,卻把失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   陳小蕾還沒見過平時總嘻嘻哈哈的林紫紋這樣悶悶不樂的樣子,頓時忐忑起來,小心翼翼的說:「別生氣好不好……那個,你買的那個東西實在是太小了,我不好意思穿……」   林紫紋歎了聲氣,鬱鬱地自言自語說:「好不容易厚著臉皮買來的,人家不稀罕穿,真失望……」   「你生氣了嗎?」陳小蕾猶豫著要不要道個歉,或者乾脆把那內褲搶過來穿上算了,只要林紫紋開心,現在讓她什麼都不穿她都肯了。   林紫紋生怕被陳小蕾看出破綻來,故意半側過身子用後背對著她,低沉的說:「我不生氣,是我自己太傻,買了它自找苦吃。」   這種花樣如果使在白泓身上,馬上就會被看穿了,可陳小蕾就單鈍多了,她還真以為林紫紋生氣了不肯說,連忙坐過來一手搭上他的肩頭,一手去拿那內褲說:「其實我也挺想穿上試試的,就是不好意思嘛,你別生氣了,我穿給你看好不好?」   「好!」林紫紋點頭答應。   這一聲答應得有些痛快,還好陳小蕾光想著怎麼讓林紫紋開心起來,沒太留意這個細節。拿著那粉紅色小內褲的陳小蕾左顧右盼,林紫紋見狀明知故問道:「在找什麼?」   「我去衛生間換好不好?」陳小蒂盡量用商量地口氣。剛才換胸罩的時候林紫紋裝了次君子,聽從陳小蕾的意見,背對著她沒看,可這次賴的是最關鍵部位穿的東西,陳小蕾不肯曝光。   「不用那麼麻煩吧,我拉上窗簾就行了。林紫紋跳上床迅速找到窗簾繩子用力一拉,嘩的一聲窗簾就檔了個嚴實,屋子裡光線立時暗了些下來。   「你迴避一下,還是我到裡面換?」陳小蕾紅著臉小聲問。   「為什麼要迴避?到裡面做什麼呀?」林紫紋假裝無知的眨眨眼睛。   「有人看著,我不好意思換……「陳小蕾扭捏著說。   「哎呀,寶貝,我又不是外人,咱倆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嘛!」林紫紋終於忍不住了,伸手摟住了陳小蕾的腰。露出了大灰狼尾巴來。   原來他根本就沒生氣,從頭到尾都是裝的,陳小蕾鬆了口氣的同時知道自己又上了小流氓的當了。此時陳小蕾上身還只穿著那件蕾絲胸罩,這一下被林紫紋摟在腰上,溫熱的胳膊和赤裸裸的皮膚相觸。頓時讓她的心跳加快起來。   林紫紋終於忍不住了,從陳小蕾換上那件蕾絲邊的胸罩開始。他褲子下邊就悄悄支起了帳篷,堅持到現在時間也不短了,本來還想先看看小美人換上那條他妙手偶得的內褲,這一摟之下感受著陳小蕾細膩柔滑的皮膚,他開始等不及了。   「寶貝,你不是說這個有些勒嗎,要不要我幫你解下來?」林紫紋把臉貼在陳小蕾的臉邊,手沿著她的後背滑到了胸罩的扣子上。   「不勒了,不用你幫。」陳小蕾往前彎腰想躲開林紫紋的手。林紫紋打蛇隨棍上,乾脆張開胳膊整個抱住了陳小蕾的上身,兩腿也轉了過來,與陳小蕾的兩條誘人的長腿緊緊挨著。   花季少女永遠都不會是情聖們的對手,陳小蕾的身子從林紫紋吻到她的耳垂時開始逐漸軟了下來,接下來就一番銷魂的纏綿熱吻,不知不覺,陳小蕾腳上的小皮靴已被脫下來扔在了一邊。胸前突然輕鬆起來,是被林紫紋悄悄解開了胸罩的扣子,然後一隻熱手摸到腰間來回撫摸了一陣,一聲拉鏈划動的輕響,那隻手終於排除了阻力,伸進了男孩最嚮往的所在。   褪下一半的褲子有些礙事,陳小蕾扭動了幾次雙腿後終於想起騰出手來。三兩下把那條才穿上不到半小時的新西褲脫了下來。林紫紋本就流連在那雙迷人的長腿上的色手頓時如魚得水,在陳小蕾滑不留手的大腿上游曳起來。沉迷間,陳小蕾伸出手去解林紫紋的腰帶,可惜她即不知道那男式腰帶如何去解,又沒有林紫紋那般細心和嫻熟的技巧,拽了兩把後那腰帶紋絲未動,動了情的女孩乾脆用力從男孩的小腹與褲子的空隙處把手伸了進去,直到被腰帶卡住手腕才算罷休。   入侵的娘子軍迅速佔領了高地,被抓住了把柄的小流氓頓時停住了手上動作,連做了兩個深呼吸。陳小蕾伸出另一隻手去拉住情郎的T恤下擺就往上撩,林紫紋一手抱著美人的纖腰,一手配合她的動作,兩人齊心協力,迅速就把那T恤脫下扔在了一邊。   調情的節奏恰到好處,林紫紋繼續抱著陳小蕾半裸著的嬌嫩身子,邊縱情激吻,邊向下摸索那最後一層防線。陳小蕾被卡在林紫紋腰帶下的那隻手略有些動作困難,儘管隔著層內褲,仍然連壓帶握的妄圖掌握住男孩雄起部位的全部。房間裡的氣溫彷彿在這一刻升高了起來,任窗外的微風陣陣吹入,怎樣也帶不走一絲暖昧的溫度。   外面那層略嫌寬大的內褲已經被拉到了雙膝處,陳小蕾曲起一膝,林紫紋配合的伸手幫忙把那內褲的一邊拽過膝彎,從腳下拉了出來,陳小蕾把掛著這條內褲的那條腿踢了兩下,那內褲就光榮地走下舞台,跑到一邊的沙發上做場外觀眾去了。   氣氛上升到了頂點,陳小蕾一臂摟抱著情郎埋在自已胸前的頭,一手仍被卡在那惱人的腰帶中,只能隔著層內褲揉捻著裡面硬挺的寶貝,卻不得其門而入。而林紫紋口裡合著陳小蕾胸前綻放著蓓蕾,兩手拽著陳小蕾身上僅存的最後一塊能蔽體的布頭,緩緩的向下褪去。   至此,懷中的美人兒終於一絲不桂。被抓住了全部把柄的小流氓總算要摸清女孩的底細了,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用力嚥了下口水。陳小蕾胸口急促起伏,用力把臉埋在情人黑亮的頭髮裡,手臂使力,緊緊的把林紫紋的頭抱在胸前,彷彿恨不得要將他擁進自己的心房裡。   一個被女孩柔軟的前胸堵住了鼻嘴,一個用力擁著情人壓得胸腔難以喘息,兩人都有些呼吸困難,稍息了片刻後,林紫紋覺得內褲上一直按在那裡的陳小蕾的手明顯熱了許多,看來是兩人的汗水將那本就不厚的內褲布料洇濕透了。   調皮的小手隔著薄布捏著小像在輕輕捻動,林紫紋一邊沿著小美女光滑的上腹將手慢慢溜了下去,一邊收縮了兩下小象身下位置的肌肉。小象激激的動了兩下,陳小蕾調皮的手一下子停下了動作,那小象又像剛才那樣動了兩下,陳小蕾正感到奇怪好玩,懷裡教主呼在胸口的熱氣明顯節奏不同,似乎是在偷笑。   「你怎麼做的?」陳小蕾忍不住開口問道。   林紫紋沒說括,只用被陳小蕾握手裡的小象做了回答。   「我要看看。」陳小蕾放開林紫紋的把柄,想往外抽手。   林紫紋故意腹肌用力,腰帶和肚子之間頓時緊了許多,陳小蕾用了兩下力也沒抽出來。   「別鬧,快給我看看。」陳小蕾又努力了兩次還是失敗了,只好改用商量的語氣。   林紫紋輕輕舔逗了兩下嘴前的蓓蕾,輕笑著說:「先做完再看?」   陳小蕾輕輕點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嗯了一聲,林紫紋如聆綸音,已經探索到桃源聖地的那隻手正要摸清小美女的底細,卻聽到了一聲苦惱的聲音:「可是……我今天不是安全期……」   【132】難買的安全套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再鬱悶的事也莫過於床上有個美人在等著,而你卻要滿大街的找地方買避孕套。此時林紫紋只恨現在不如十年後經濟那麼發達,這諾大一條街上連個藥店都沒有,更別提以後遍佈街頭巷尾的性保健商店了。   跑出老遠,終於找到家帶門診的藥店,林紫紋衝到櫃檯前第一句話就是:「有安全套麼!」把櫃檯裡那個四十來歲的老大姐唬得一楞,這男孩說的普通話她倒是能聽懂,可那安全套是什麼玩意?   Shit!林紫紋心中暗罵,改口為我要保險套,得到的仍然是一雙無知的眼睛的注視,還真是秀才遇見兵了,無奈的林教主只好赤裸裸的使用那個聽著不夠文雅的字眼,一字一攤的拉著長音說:「我、要、買、避、孕、套——」   ……瞬間,藥店裡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了過來,瞪眼看著這個想買避孕套的,頂多只有十五六歲的男孩。林紫紋被這些人瞅得心中有些發毛,一再在心中對自己說,讓他們瞅去吧,老子在濟南沒一個認識人,丟臉也就丟這一會兒,豁出去了!   這事如果往後擱十年,售貨的店員會馬上推薦幾種暢銷高利的牌子,然後順順當當的從男孩手裡接過錢,送他出去時還會補上一嘴歡迎再來。可現在是他娘的1994年,有的買就不錯了,林紫紋可不敢奢望那四十來歲的老大姐拿出一堆花花綠綠的盒子擺上櫃檯上讓自己隨便便挑選。   果然,錯愕了半晌的售貨老大姐總算回過神來,用手指著附近的另一個櫃檯說:「你看看吧,要哪種的?」   傑士邦?沒有。杜蕾絲?也沒有。愛戴?中央一套?鳳凰衛士?……林紫紋看著櫃檯裡寥寥的那七八個盒子,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八十年代。幸好這時,一個包裝簡單便牌子地很熟悉的盒子躍入林教主的眼簾,雙蝶?就是它了!   揣起那盒印著玖瑰花圖案的雙蝶避孕套,林紫紋興沖沖老謀深算往回趕。背後藥店裡的售貨員和顧客們在低聲指點著議論他,他都看在了眼裡,教主現在才沒空搭理那些古董們呢,讓他們議論去吧,反正濟南沒人認識,教主也不怕丟了面子。現在還有什麼有比回去辦正事要緊。   青島乳膠廠和它生產的雙蝶牌避孕套。老一輩的人們應該都很熟悉了,因為雙蝶避孕套以前是國家計劃生育妄員會指定產品,七八十年代在大的廠礦機關都是按月作為勞保產品發放的。前世的林志文使用過的第一個套套也是雙蝶,不過不是成年後做愛時用的,而是小時候把它當成一隻氣球玩了一下午。   那個物資匿乏的年代,得到一個「氣球」對還沒上學的孩子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天中最快樂的。那個年月,工廠家屬樓裡大多數的孩子玩的都是雙蝶牌的免費「氣球」,大家都認為這東西比真正的氣球的質量還要好,因為它可以吹得比普通氣球大上許多也不會破。   那時的孩子們是不知道這種特珠「氣球」的真正用途的,為什麼這種氣球吹氣的口子那麼大?為什麼這氣球不是圓的而是長筒型的?為什麼氣球最前面的頂端處個個都有一個小突起?林志文直到初中才弄明白這些問題。然後為小時候吹了好幾年這種氣球而汗顏不已。   後來,國家開放了,企業倒閉了,工人下崗了。避孕套也不再有免費的了。林志文和免費氣球闊別了將近十年後再次見到它時,已經快要大學畢業了。那第一次走進藥房裡買避孕套時發生的糗事,至今讓他記憶猶新。   再後來,買保險套成為了時尚事,再不必像以前那樣藏頭縮尾,躲躲閃閃了。每次嬌俏的小女友挽著林志文的胳膊走進性保健商店的時候,兩人都是落落大方。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現眼,挑東西時也常常對各種牌子和樣式的商品品評一番,偶爾還和身邊的其他顧客溝通交流一下,然後在站櫃檯的售貨員有些艷羨的目光的注視下付款走人。   雇那個加資匡乏的年代,得到一個「乞球」對還沒上學的孩子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天中錄松樂的爭。那個年月,工廠家屬聯裡大多欲他孩子玩的都乏Ak'牌的免費「乞球」,大家都認若這東西比真正的乞球的質量還要好,因若它可以吹得比普通乞球大上許多也不奮破。那時她孩子們是不知道這種特蛛「乞球」的真正用途的,若什麼這種乞球吹乞的口子那麼大?若什麼這乞球不乏國她而是長筒型的?芳什麼乞球錄前面的頂端處個個都哺一個小突起?林志文直到初中才弄明白這巷問題。然後若小時候吹了好幾年這種乞球而汗顏不已。後來,國家開放了,奎業倒閉了,工人下肖了。迷孕套也不再哺免費的了。林志文和免費乞球闊別了蒼近十年後再次見到它時,已壯祛要大學平業了。那第一次走進藥房裡買進孕套時發生的教李,至本讓他記嘴乙擾浙。再後來、買保險套成為了時尚事,再不必像以前那樣藏頭縮尾、躲躲閃閃了。蠶沃嬌俏的小女友挽著林志文的胳膊走進性保健商店地時候,兩人都是落落大安。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現眼,機東西時也常對各種牌子和樣式的商品品評一番,偶爾還和身邊的其他頸客溝通交沫一下,然後在站櫃檯的售貨員有些艷羨的目光的注視下付款走人。   有些人很抵制穿雨衣做愛,林志文雖然也不喜歡穿,但在不安全的那幾天裡,每次衝鋒陷陣前他還是會老老實實的把雨承乖乖穿好。性是建立在愛的基礎上的,因為貪圖一時之快而搞出人命來可不是他想要的,從做男人要有責任心,在這種事情上搞出意外,對男女雙方都是一種傷害,成熟的人會盡量避免。   有的用就不錯了,這決先別挑肥揀瘦了吧!林紫紋跑到賓館門前時想起床上正盼著自己趕快回去的小美女,興奮得扶著護欄翻了個觔斗。這一翻姿勢滿灑利落,賓館門前的兩個迎賓女孩不約而同的鼓起掌來,林教主紅著老臉,裝作沒事人一樣揀起翻觔斗時從T恤口袋裡掉落出來那盒雙蝶,迅速塞進了褲袋裡,對兩個女孩擺了擺手,風一般的衝進賓館裡面去了。   那只粉紅色的盒子引起了兩個女孩的注意,一個女孩忍不住對另一個說:「沒看出來,這小孩還抽煙呢。」   另一個女孩嗯了一聲沒說話,那盒東西她可是認識的,根本就是幹壞事用的工具,哪是什麼煙。   看同伴莫名其妙的突然紅了臉,先說話的那個女孩還有些納悶,這人今天是感冒了?怎麼剛才還好好的,說說話就紅了臉。   ……   都說小別勝新婚,這話真不假。林紫紋風風火火的跑進房間後迅速反鎖了房門,三兩下就除掉了身上的束縛,蹬掉鞋一躍跳到了床上去。   陳小蕾接過林紫紋遞來的那個淡紅色的盒子,打開拿出裡面的東西看了一眼後就扔了回去,用被蓋住身子吃吃笑了起來。果然是小時候玩過的「氣球」,多年不見,包裝變了,可裡面那個小圈圈她還是記憶猶新呢。   林紫紋從那一串塑料包裝上撕下一個剛想打開,突然想起了什麼,樸哧一聲笑了出來,跳下床衝到衛生間去了。陳小蕾覺得奇怪,豎起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老半天後逐漸有水聲響起,之後聲音漸大,好一陣子才收歇下來,原來林大教主陣前便急,撒尿去了。   雄起後的小像有些不太聽話,平時去廁所小便都是輕輕鬆鬆的就排放出來,可這次撒了個痛快之後還總感覺有些剩餘的沒放出來,林紫紋抖了半天才搞定了這場小麻煩,順便放了些溫水飛快的搞了下個人衛生,臨出門時還沒忘沖一下便池,順手帶上了衛生間的門。   盼啊盼啊,陳小蕾終於等到了林紫紋正式爬上床來的這一刻,春心蕩漾的女孩紅著臉看著男孩撕開那只可愛的小口袋,捏住氣球上圓圓的小突起,給小象穿上了一層薄江的外衣。   空氣中有一絲不易明辨出來的花香,陳小蕾好奇的發現,這香味出自剛被撕開的那個包裝和套住小象的氣球,林紫紋也發覺了這一股玫瑰花的香味,沒想到這盒漣孕套還添加了香味,真是一個美麗的小意外。   心跳在加快,脈搏在澎湃,陳小蕾扭動著雙腿,左方兩腳的腳趾互相用力的糾纏著。很快,林紫紋的雙手安撫了陳小蕾慾求不滿的兩條長腿,天地間彷彿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男孩俯下身子的那一刻,溫暖的包容和充實的快感隨之而來。   這一刻激情勃發,這一刻水乳交融,身上的男孩虎虎生威,身下的女孩淺唱輕吟。塑料包裝的小雨衣用了一隻又一隻,無辜的床單濕了一遍又一遍。時鐘響過又響,窗外日暮西斜,斗室內的兩人渾然忘我,早把身外的一切拋到了腦後去了。   ……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太陽總下到山的那一邊,當林紫紋發現那盒12只裝的雙蝶已經消耗掉了一半的時候,肚子有些不爭氣的先叫了起來,連番雲雨過後,中午吃的東西早已經消化得一乾二淨,此時兩人都有些餓了。   「還要麼?」林紫紋手擺著一隻雙蝶上撕開口的位置問。   陳小蕾用手背掩著口,只偷偷笑著不說話,剛才她說了一次還要,結果兩隻氣球很快就隨之報銷了,現在她有些不敢點頭了,小流氓似乎有越戰越勇的架勢,萬一這次裝上子彈後遲遲射不出來,身體可要吃不消了。   「要是不要嘛?」林紫紋的指尖沿著陳小蕾胸口輕輕滑了下去。   「要!」陳小蕾說完挺腰翻了下身。   縱慾也很快樂嘛,林紫紋胸中湧起萬丈豪情,剛想撕開的手中雙蝶的包裝,陳小蕾一把奪了過去,嘻嘻笑著說:「誰說要用它了,人家說要吃飯!」   【133】小流氓好事敗露   善後工作還算容易,激情過後的房間裡沒有像情色電影裡那樣丟得滿地都是衣物,被淋濕的小雨衣也都乖乖的堆在床頭櫃上的煙灰缸裡,林紫紋找了張報紙把它們隨手一包,丟進門口的紙簍裡了事。   衣服該穿的穿,該疊的疊,陳小蕾乖乖的滿足了林紫紋的願望,穿上了那件蕾絲胸罩和那條輕薄的小內褲。林紫紋也弄明白了陳小蕾說那件胸罩有些勒的原因,原來是胸罩下方托起的位置讓沒穿過這式胸罩的陳小蕾感覺有些彆扭,其實那件胸罩尺寸剛剛好,多穿了一會兒後陳小蕾就適應了。   瞧著了沒,咱這眼光買東西什麼時候弄錯過尺寸。得意的小流氓幫美人兒扣好胸罩的扣子後忍不住又伸手在那高聳處模了兩把,把陳小蕾摸得咯咯直笑。穿那件內褲時陳小蕾說什麼也不讓林紫紋再幫忙了,教主只好退而求其次,幫小美女穿絲襪。   閨房之樂有甚於畫眉者,給陳小蕾那雙豐滿繡人的長腿穿絲襪真是人生一大享受,林紫紋慢吞吞的做好後覺得不過癮,真想此刻就把相機拿出來拍照做個留念。陳小蕾也被林紫紋給自己穿絲襪時偷偷搞的小動作刺激得慾火上升,見小流氓的胯下又撐高了起來,陳小蕾忙找來褲子迅速穿上,如果兩人忍不住再脫掉衣服玩了會兒,等下再穿上時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了。   還剩最後的一項沒有處理。兩人坐在床邊,看著被汗水和其它混合液體泅濕的床單,不知該如何下手。床單上的跡象非常明顯,典型的幹壞事後的案發現場,這裡不比自己家,唯一的這條床單得到早晨才有服務員上門來換,現在該怎麼辦?   正躊躇間,梆梆幾下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問詢的聲音:「紫紋,在不在?」   是楊霖!床上坐著的林紫紋和陳小蕾同時聽了出來,幸好屋子裡已經基本收拾完了,二人不怎麼慌張,林紫紋應了一聲:「來了。」起身去開門。   楊霖剛從外面回來了不多會兒工夫,路過樓下服務台的時候,值班服務員告訴她說李永順打回了電話,說是晚上會回來晚一些。楊霖本以為林紫紋也和李永順在一起,剛才從隔壁聊天出來時發現林紫紋和李永順的房間似乎亮著燈,於是過來敲門看。   林紫紋打開門,楊霖剛想說話。,見小表弟身旁站著的陳小蕾馬上驚喜了一下,早晨出門前楊霖就聽林紫紋說今天要去找陳小蕾,看來他們兩人是下午就回來了。   擁抱後一番寒暄。楊霖與陳小蕾兩人平日就私交甚好,又是幾個月沒見後在濟南重逢,打開話匣子就收不住了,並肩坐在沙發上拉著手聊個不休。林紫紋一見這情況也不能馬上出門,就倒了水各人分了一杯,坐在一邊陪兩人聊天。   聊了約莫半個小時,一個女孩來找楊霖,林紫紋總算找到了脫身的機會,和表姐說要出去吃飯。拉著陳小蕾溜走了。此時早己過了晚飯時間,在外面吃完飯回來的楊霖這才知道,表弟和小蕾兩人還沒吃晚飯呢。   臨出門前,楊霖隨手把茶几上的幾片紙屑揀起扔進了紙簍,滿登登的紙簍裡胡亂堆著些包裝盒之類的東西,最上面一張揉成一團的報紙張著個開口。裡面的東西露出一角,一下子引起了楊霖的注意。   午飯吃飽,晚飯吃少,深詣養生之道的林紫紋雖然已經把肚子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還是只吃了些清淡易消化的東西,只把肚子填了個半飽。陳小蕾也沒吃多少東西,一方面因為林教主教的東西都是對的,照作準保沒錯,另一方面因為下午的一番枕塌纏綿讓她此刻仍保持著身心充實的感覺,連平時不捨得擱筷子的美食擺在眼前,也是吃幾口就感覺飽了。   飯後已經時間不早了,兩人都不想陳小蕾的媽媽擔心,出飯店後林紫紋戀戀不捨的把陳小蕾送回了家,可惜小區樓下有許多乘涼的人在打牌聊天下棋,本想再來個臨別一吻的兩人只悄悄拉了下手,為掩人耳目,連抱一下的動作都沒敢作,就悻悻分手了。   回到賓館的林紫紋哼著小曲,渾身輕飄飄的上了樓。這時候如果有人問他,你這一輩子最希望的事是什麼?一臉春風得意表情的小流氓準保會告訴你,他最希望能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請你引誘我,請你引誘我,用你的美貌做我的手銬,請你引誘我,請你引誘我,看你似火燒使我受煎熬……」哼唱著美人計的小流氓到了門前擺了個自認為很帥的姿勢,揮臂一把抓住門把手推門而入,剛才見門縫中透出些光亮來,他還以為李永順回來了。   「回來了?」問話的人聲音不大,卻不是林紫紋所想的李永順,而是在沙發上已經等候多時的楊霖。   「嗯?」林紫紋剛想問問表姐為什麼在自己房間裡,楊霖站起來到近前,伸手接去了他剛剛在外面買回來的一袋東西。   袋子裡是些罐裝的青島啤酒,沒得到什麼意外發現的楊霖隨手把袋子放在了一邊的茶几上,又坐回了沙發上,也不說話,表情古怪地看著小表弟。   林紫紋正有些口渴,換上拖鞋後顧不上說話,抓起一罐啤酒拉開就喝,咕咚咕咚一口氣就喝了個底朝天,隨手把空罐子扔進一邊的紙簍裡,愜意地抹了抹嘴。喝完才發現房間裡氣氛不對,表姐的表情有些古怪,床上只剩個厚厚的床墊,走時沒來得及收拾的床單被團成一團擱在床頭拒上,身邊的紙簍也變成了空的,原本扔在紙簍裡的垃圾被裝進了一隻塑料口袋裡,繫著袋口扔在了一邊。   壞了!教主何等聰明人物,聯繫著前面因果,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走後發生的事。如果是服務員進來收拾房間,床單會換成一條乾淨的,垃圾也會收走,可現在這兩樣藏著自己隱私的東西卻被如此處置了,明顯是表姐發現了其中的秘密,替自己收拾過了。   「幾點見到小蕾的?」楊霖用拉家常的口氣問。   「嗯……將近十二點吧。」林紫紋迅速轉動腦筋,盤算著表姐會如何看待這件事。   楊霖注意著小表弟的表情,這小子比鬼還精,看他剛才目光閃爍,八成已經知道自己發現了他和陳小蕾的事了。「幾點回來的?」   林紫紋想了想:「大概一點多一些。」   楊霖又問:「李永順呢?」   「他新認識了個朋友,一起出去玩了吧。」想起那個司機林紫紋就覺得有意思,自己這些天遇到的濟南司機屬這個最特別。   楊霖把話題往自己關心的方向上引:「你和小蕾就在這屋裡呆了一下午,哪都沒去呀?」   林紫紋心說我出去過一趟,買到避孕套就馬上跑回來了,可這些哪能說出來,只能點頭應道:「嗯,好久沒見,聊聊天,說說話。」   眼前的小表弟明明知道自己已經發現了他的秘密,卻一點兒沒有做賊心虛的神態,還安安穩穩的和自己扯談,楊霖沉不住氣了,從沙發上抓起個粉紅色的小盒子扔到了床上,瞪著眼睛問:「聊天用得著這個嗎?」   果然,放在抽屜裡的那半盒雙蝶也被發現了,林紫紋厚著臉皮笑笑說:「也沒光聊天,那不是還幹了些別的嘛。」   「你這個小混蛋!」楊霖終於忍不住暴發了,跳起來就要去拎林紫紋的耳朵,林紫紋側頭躲過,撲了個空的楊霖不肯罷休,房間裡空間不大施展不開,林紫紋躲了幾躲,還是被表姐抓住了衣襟。   「姐,有話好好說呀,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別動手動腳的,傳出去不好聽。」林紫紋料定了表姐會站在自己一邊,開始嬉皮笑臉起來。   「我讓你孤男寡女!」楊霖用力拍了下表弟的頭,「我讓你共處一室!」又用力拍了一下,「小流氓,我讓你傳出去不好聽!」   被打中也不會很疼,林紫紋象徵性的招架了幾下後抓住了表姐的手,楊霖掙了兩下沒掙開,剛想抬腳踢人,林紫紋忙說:「姐,打人不對,你欺負小孩!」   楊霖氣得語窒,打人不對是沒錯,難道你小子耍流氓就對了?說到欺負小孩,自己能不能打過這小子還兩說,這滑頭挨打的時候自稱小孩,幹壞事的時候怎麼學起大人來了?   「我知道你有挺多話想問,坐下慢慢說?」林紫紋鬆開表姐的手,口氣是商量的口氣,背後卻悄悄佔據了對話的主導。   「好,我看你有什麼說的!」楊霖放開林紫紋的衣襟,一屁股坐在沒有床單的床墊上。   【134】十塊錢的野雞……   一番話聊下來,本以為小表弟耍流氓欺負了人家女孩的楊霖徹底改變了立場,也長了很多見識。雖然對婚前性行為楊霖根不贊成,但有句已經用得濫了的老話永遠都是那麼有效、就是那句叫木已成舟、米已成炊,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眼前該做的就不是去責問當事人的責任和過錯,而是考慮如何把這件事往好的方向推進。   來之前,楊霖就從小表弟口中瞭解了陳小蕾的學習和生活近況,她也有些擔心這種完全應試教育的環境會給陳小蕾帶來負面影響,但在這方面她也拿不出什麼主意,所以對小表弟提出的辦法完全贊同。   搞定了表姐這裡,眼下林紫紋首要解決的就是陳小蕾在學校方面的事,然後還有未來丈母娘的服裝店裡潛在的隱患。學校方面的處理辦法說來很簡單,在學校附近買處房子,從宿舍搬出來就行了,暴發戶解決問題時從來不會吝嗇錢,相反遇事時首先想到的就是能不能用錢快速完美的把事情搞定。誰讓這年頭大家都缺錢來著,老百姓遇到的煩心事用錢解決不了的還真不多,而暴發戶又有的是錢,需要用的時候,花就是了。   還有那每天雪片一樣撒下來的課後作業,陳小蕾對此抱怨過多次,,林紫紋祭出自己使用多年的法寶,診斷書。一張非傳染病卻貌似健康堪憂的診斷書是學生逃避作業,請假曠課時的無上法寶,過兩天買通個大夫開幾張唬人的病例診斷拾陳小蕾,她就可以擺脫大部分作業和一早一晚兩個佔用了正常休息時間的自習課了。   有一個諷刺笑話曾經流傳過很長一段時間,內容是這樣的:一家服裝商店搞了一批質量不錯的襯衣,標價二十塊錢出售,滯銷了好久,老闆很是頭痛,後來有個精明的商人給這位老闆出了個圭意,在這批村衣售價的標籤上添了個零。每件村衣的標價就變成了二百塊錢,出乎老闆意外的是,這批襯衣很快就銷售一空了。   這個笑話中間漏洞頗多,但卻暗藏了數條商業場上不破的真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抓住消費心理。活用品牌效應。能把價值二十元的東西以二百元的價錢吹噓出去固然離不開服裝店老闆的三寸不爛之舌,那個出主意的精明人更是掌握了消費者們的消費心理,利用了有錢人買東西時的虛榮心,給滯銷的襯衣來了次點石成金。   姜麗現在就是那個滯銷服裝的貨主,需要一個未來女婿林紫紋這樣的精明人給她指點迷津。但這次暴發戶不肯自己出面,而是把機宜面授給了表姐楊霖,讓她明天出馬去給陳小蕾的媽媽幫上這一把。   姜麗雖然一直不知道林紫紋是何許人也,但對女兒班上一個男生的表姐卻很熟悉。這個人自然就是楊霖了。從那年冬天在悅賓飯店與白泓陳小蕾共進午餐後楊霖就一直和這兩個招人喜歡的小姑娘保持著聯繫,相處得也非常不錯,還曾經去兩人家串過幾次門,後來牙膏廠和美容院開業,新產品和出門順便買回來的小禮物之類的東西也沒少往兩家送。   楊霖和陳小蕾並不知道,這裡面有滑頭林紫紋背後悄悄推動的因素,白泓隱約猜到了林紫紋的如意算盤,這滑頭屢屢在他表姐面前誇自己和陳小蕾的好,反過來在這邊又經常講表姐公司裡的一些趣事,背後一定有所圖謀。好在這是善意的利用,不算是幹壞事。白泓也不說破,該怎麼相處還是怎麼相處,由著他去折騰。   除了那張包雨衣的的報紙有些不爭氣,握成了團後竟然還會張開了一角,使楊霖發現了小表弟和陳小蕾之間的秘密,一切又回到教主預期的軌道上去了。天氣預報裡說明天濟南將是一個大晴天,這讓林紫紋十分高興,明天將是期待已久的濟南雙人一日游,教主大人看看牆上的時鐘,此時已是萬事俱備,只等天明。   夜裡快十一點時,李永順樂呵呵的回來了,林紫紋覺得他笑得有些奇怪,似乎一直樂不合嘴,有時候還神經質似的笑出聲來。這小子搞什麼東西,難道那個司機領他去扎杜冷丁了?李永順受不了林教主的追問,脫掉衣服匆匆跑進衛生間沖諒去了。鼻子比較敏感的林紫紋突然發現空氣中多了些廉價的脂粉味,循著味道來源的方向一嗅,果然是李永順的衣服上傳來的。   這小子!林紫紋聯想李永順剛才古怪的表情,馬上猜到了他和那司機的去處,十有八九是舞廳之類的地方,搞不好還可能是嫖娼去了。   果然,剛從衛生間出來,李永順就被林紫紋三兩句話給問出了底細,這兩個人還真是嫖娼去了,晚上時李永順請那司機大哥喝了頓酒,東北小青年和山東大漢酒逢知己,酒後司機大哥開著有些打晃的出租車把小老弟拉到個錄像廳,沒多大工夫後就勾搭到了兩個野雞,四人就近找了個小旅店、李永順就此貢獻了自己的第一次。   剛做了初哥的李永順還把林紫紋當成處男,滔滔不絕的講述著自己剛剛結束的香艷經歷,林紫紋邊笑邊聽,不時添油加酷的插上兩嘴,更是引得李永順連高中時吻過哪個女生,拉過誰的手都統統講了出來。聊得差不多了的時候林紫紋想起一事,打斷了李永順對高中四年平淡生活的感慨唏噓。   「順子,嫖資多少,誰付的?」   嫖資是什麼玩意?李永順一下子沒聽懂,林紫紋換了個通俗的說法:「你們給那兩個女人了多少錢?誰給的?」   「噢——!」李永順明白了嫖資的意思,「十塊錢一個,那司機大哥給的。」   十塊錢一個?!林紫紋頭一暈,就算現在消費水平再低,十塊錢也夠便宜的了,這價錢能找到什麼水準的野雞就可想而知了,原來剛才李永順把第一次的感受說得天花亂墜,又講那女人如何如何豐滿漂亮,全都是吹噓。   「睡覺睡覺!」聽了半天故事的林教主感覺自己上當受騙了,決定結束談話,為明天的一日游養精蓄銳。   李永順跳下地關了燈,躺在床上覺得有些意擾未盡,翻覆了幾下全無睡意,問另一張床上的林紫紋:「蚊子,你和陳小蕾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讓他知道了還不得嫉妒死,林紫紋偷偷竊笑,嗯了一聲假裝睡迷糊了沒聽進去。   「媽的,老子活了二十年,今天才知道女人竟然還有這麼好的滋味……」」李永順有些自言自語的發起了感慨,林紫紋聽著哭笑不得,這人找了個十塊錢的野雞就美得找不著北了,把第一次就這麼扔出去了值不值暫且不說,將來要是給他個美女做老婆,洞房那天肯定要累得下不來床,搞不好不出蜜月就得精盡人亡。   第二天一請早,楊霖先給娘子軍們講了通注意事項,今天週日本就是休息的日子,娘子軍們昨天就商量好了要去玩的地方,原想獨自行動的李永順自告奮勇的要去給一眾女孩們做護花使者,楊霖哪知道這人一夜之間就蛻化成了一隻地道的色狼,還以為他突然拋開了大男子主義轉了性,高興的讓他混進出遊的隊伍裡去了。   林紫紋由著李永順去加入了娘子軍,這些女孩早在山城時就受過相關的培訓,李永順這個初哥要想在她們身上討到便宜,火候還差得遠呢。紫禁城美容院做的是服務行業,這些女孩都是經過層層選拔後才帶出來的,將來都是中層管理者,是美容院連鎖的中堅力量,林紫紋瞅瞅花叢中的李永順心說順子,晚上回來你就該知道了,別看她們平時都小女兒家家的不顯眼出眾,關鍵時刻可沒沒一盞是省油的燈。   還不知道自己要被女人們當牛做馬使喚一天的李永順美滋滋地跟著娘子軍們坐上公交車,看泉去了。被楊霖留下的兩個女孩聽說要去看個開服裝店的姐姐,都開始在心中打起了算盤,哪件褲子舊了該換條新的,哪個胸罩小了得換個尺寸的,難得去次外貿服裝店,又是熟人開的肯定會給優惠,這種機會可難得的很!   兵分三路,林紫紋獨自背了個旅行包,裡面裝著今天的全部裝備,相機、膠卷、替換的服裝,還有一沓大小面額的鈔票。   長這麼大,暴發戶還沒被扒手偷過一次錢,一方面是因為他防扒防盜的能力超前,另一方面還主要因為他善於偽裝,小偷很少能看出他有值得下手的價值。暴發戶從不用錢包,也不會把錢疊成一沓鼓在兜裡露富,每次和他出行時陳小蕾和白泓總是看著他變戲法一樣的在身上摸摸就掏出張鈔票來,面額也總是根合適的,接到找來的零錢後在手裡擺弄一會兒,就不知道又揣進哪只衣兜裡去了。   【135】冒牌貨   今天的第一站是趵突泉公園,也是林紫紋和陳小蕾匯合的地方,上午七點多鐘的太陽正爬著高,買好票後林紫紋站在售票處旁邊四處張望了一會兒,遠遠看到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高挑女孩像一支盛開的玫理花般向自己飄來,不問便知,是陳小蕾來了。   卡嚓一聲快門輕響,林紫紋用手中的相機記錄下了這個心動的瞬間,不理會周圍遊人的目光,兩人匯合後手拉著手,很快就沒入了人群。   快話不知時日過,一上午的時間彷彿轉瞬間就溜走了,留下的只有心中充盈的甜蜜和三隻照滿了的膠卷。出了公園兩人隨便找地方吃了些濟南小吃,稍休息了一會兒後開始今天的第二項話動,逛街購物。   姜麗請楊霖和兩個女孩在服裝街最好的飯店吃的午飯,以前對楊霖的美容院生意紅火程度她只是有個大致的瞭解,今天她才知道,原來生意可以這麼做,自己還在為每天幾十塊錢的收入沾沾自喜的時候,人家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已經可以帶著一批手下走南闖北的開起分店了。   楊霖和姜麗講完了自己對千麗外貿服飾的看法後,姜麗更是佩服這個小妹妹的洞察,聽楊霖把自己經營上的優缺點頭頭是道的講出來後,她還以為楊霖只在自己店裡走了一圈就裡外看透了,不知道是自己女兒悄悄談的小男友背後出的主意支的招。   如今的楊霖早已今非昔比,已經是一家遍地開花的熱門連營公司負責人的她談起經營之道來振振有辭,讓姜麗聽得全神貫注。一個是虛心向學,另一個傾囊相授。兩人聯繫著身邊共知的行業和商品暢談起來,兩個隨楊霖同來的女孩也把一會兒採購衣物的事情忘在了腦後,專心聽起難得學到的知識來。   昨晚林紫紋已經把姜麗服裝店裡的問題和解決辦法拾楊霖仔細明白的講過了,今天楊霖在服裝街上走了一圈,發現果然如小表弟所說,姜麗開的這家千麗外貿服飾經營上有了問題。現在西裝熱已經有了退潮的徵兆,大城市已經開始流行起寬鬆隨意的休閒服裝,而姜麗這個時候花了大本錢想在西裝生意上賺一筆,無疑是選錯了投資方向。   此時的中國老百姓還不知道哈日俁韓這類未來名詞。但從這幾年開始,日本和韓國的流行文化會很快以風暴式的速度席捲東南亞。尤其是在年輕一代中傳播起來後。勢不可擋。   在94年,只要不受坑騙,不選擇少數幾種風險行業,幾乎所有經商的人都能賺到錢的,只是錢多錢少而已。姜麗現在雖然沒有走在普通人的前面。但也不算落後,並且還有一些自己獨到的經營手法,林紫紋認為她將來一定會事業有成,只不過目前欠缺一個機遇而已。   丈母娘需要幫忙的時候,女婿自然是義不容辭了,姜麗現在最缺的就是錢,有了錢就可以換大門市,多僱員工,進貨時也能放開手腳;而暴發戶林紫紋最不缺的就是錢,楊霖也深有同感,所以在這方面只要姜麗不拒絕,姐弟倆打量大大的資助她一下,讓她直按跳過一分一厘的初始積累,直接把生意做大。   如果對楊霖提出的幫助照單全收,姜麗就不是楊霖和林紫紋認識的那個姜麗了。果然,楊霖提出的借十萬元給姜麗周轉的建議被婉櫃了,雖然這個建議太誘人,但十萬元可是個大數目,姜麗不想欠楊霖這麼大的人情。楊霖按林紫紋事先說的辦法又提出個退了一步的建議,由楊霖出錢買一處好一些的門市租給姜麗,房租一年一算,下交租年底結清。見楊霖說得誠懇,姜麗就不再櫃絕了,沒想到今天生意沒開張就突然撿到塊寶,不光取到了先進的生意經,還一下子解決了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又聊了一會兒,姜麗越發對女兒這個同學的家庭產生了興趣,原來,山城掛紫禁城牌子的工廠企業都是這家人的、並且還是完全私有,短短兩年間就把一家席捲全園的牙膏廠從無到有建立了起來,這得有大的本事才能做到啊?!   姜麗還不知道,那個有本事的人只是個十幾歲的小男孩,並且這個小男孩已經可恥的悄悄在背後把她內定為他的丈母娘了。楊霖心說今天出來給小表弟辦這件事算是大功告成了,只要姜麗姐上了賊船,將來幫她周轉下資金,打理些事務她自然不會拒絕,到時候先打成一片,再合為一家,憑小表弟的本事和鬼心眼,自然不成問題。   省會城市果然比山城大得多,也繁華得多,林紫紋和陳小蕾兩人只圖逛個開心,一路走下來倒也沒買多少東西。此時中國剛剛有了超市這種商業模式,沃爾瑪等品牌的國際連鎖超市還要明年才會出現,林紫紋在濟南住的這幾天沒有見到,也不知這裡有沒有這種新興事物。   在一家大百貨商場裡,琳琅滿目的衛生用品專區吸引了林紫紋和陳小蕾兩人的注意,貨品這麼多的商場兩人還都是第一次見,光牙膏就上上下下的擺了兩櫃檯,有必要搞這麼齊全麼,好奇的林紫紋拉著陳小蕾的手上前去細看。   櫃檯上層最顯眼的位置擺著三五個再熟悉不過的盒子,暴發戶有些得意,明白牙膏嘛,再熟悉不過了,目前全國銷售最火紅的牙膏就是它。咦?等等?!林紫紋突然發現這牙膏有些問題,忙召來售貨員,要她把那幾盒牙膏拿出來看看。   明日牌中草藥牙膏、日月白牌兒童牙膏、三誠牙膏廠……這他媽的什麼玩意?暴發戶直撓頭,還有個明百健齒牙膏,一大堆花花綠綠的盒子中竟然沒有一個是真正的明白牙膏,全他媽的仿冒品,假貨!   陳小蕾也看出了端倪,這些牙膏都不是山城產的,只能在牙膏盒的不起眼角落裡找到這些牙膏廠的名宇,牌子雖然都不是明白,但從裡到外都是仿造著明白牙膏的樣子做的,如果顧客稍不細心留意,就會把它們當作明白牙膏買回去。   奶奶的!暴發戶咬牙切齒起來,老子砸錢又促銷又廣告、牌子闖出來了還沒幾天,就有人打起了主意,佔便宜來了。手裡這幾支牙膏已經把明白牙膏模仿得亂了真,標價也顯然比真正的明白牙膏便宜上一些,這不是明明白白的騎到自己頭上拉屎來了,搶自己腰包裡的錢麼!   「這個、這個、這個,都要!」小流氓指劃著櫃檯裡的牙膏,一氣要了十多種。   陳小蕾還不知道紫禁城牙膏廠是林紫紋的私產,只以為那廠子裡的領尋和他有親戚關係而已,見他買了一大包假冒的明白牙膏,還有些包裝相似的也沒放過,覺得有些不解。   「走,出複查打個電話。」林紫紋帶著陳小蕾下樓走了,留下個彷彿員在櫃檯散擺著牙膏,心說這小孩買了那麼多牙膏也不知道做什麼,如果全部刷牙用,估計得使個七八年了。   電話直按打到了郭德剛那裡,小郭正坐在辦公桌前看業務報表,接起電話剛應了一聲,就聽到林紫紋在那邊上來就問:「上個月的銷售額比再上個月增長了多少?」   這種數據根本不用查也不用找人問,郭德剛張口就來,「十一個百分點。」   十一個,成績似乎還可以,林紫紋迅速猜到這些冒牌玩意是最近剛露的面,還沒對自己的生意造成多大影響。千里之堤潰於蟻穴,這個洞得馬上堵上,林紫紋對著聽筒說:「你聯繫那個濟南的洪經理,讓他晚上帶幾個業務員到我住的地方來一趟。」   「發生什麼事了?」郭德剛聽出林紫紋有些生氣。   林紫紋扒拉著袋子裡的冒牌貨細數:「有人仿冒咱們的牙膏,弄了些明日、日月白、明百之類的貨色出來,你聽說了麼?」   「沒有,只前兩天聽說了一個叫萌白的,萌宇的草頭畫得像個草,乍一看挺像明白,連生產日期都沒有。」   媽的,小小牙膏都有人搞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佔便宜,這讓林紫紋聯想起中萃香煙和丑糧液,還有吉龍和全庸的小說,盜版果然無處不在啊。「讓他們先收集一下那些冒牌貨的資料,」林紫紋說:「能找到廠的的都找到廠,找不到廠的就找關銀渠道,實在不行也要把銷售那些東西的商店商場記下來,把他們集中在一起,等我回去就對付他們!」   郭德剛覺得林紫紋有些小題大做了,同類的事情在國內比比皆是,因為這種仿冒貨而影響銷售的企業多得數不勝數,地方保護,相關部門不作為,要想對這種情況加以打擊談何容易?可林紫紋是後台老闆,大方向上的事情從來都是他拿主意,郭德州雖然覺得這種事情不必看得那麼嚴重,但還是答應下來,掛下電括後就馬上照做了。   【136】資本家男朋友   「怎麼啦?」見林紫紋掛了電話,陳小蕾上前問道。   「播下去的種子剛長成莊稼,我還沒撈著收,賊倒先動手了。」林紫紋紫紋付了電話費,拉著陳小蕾的手往商店外面走:「這些寄生蟲,回頭看我收拾他們!」   陳小蕾聽了個一頭霧水,恍惚知道那些假冒牙膏惹得林紫紋生氣了,卻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和程度。兩人上了大街,陳小蕾忍不住問道:「怎麼回事呀,和我說說好不好?」   林紫紋猶豫了一下,關於暴發戶到底發到什麼程度,他從未對陳小蕾和白泓二人講過,兩個女孩也不細問,所以牙膏廠等生意是林紫紋自己一手操辦起來的私產這件事女孩們並不知道。瞞著她們並沒什麼必要,林紫紋想了想,決定趁著現在這個機會,把自己的經濟問題給陳小蕾講一講,也算是給未來老婆來一次超前教育。小流氓邪惡的想著,將來賺到的錢肯定花都花不光,現在是未雨綢繆一下的時候了,白泓那麼精明,就讓她學學怎樣理財,陳小蕾麼,管帳有白泓一個人就夠了,她只要會花錢就行了。   陳小蕾哪能猜到自己剛剛被小流氓擺在了花瓶的位置,聽林紫紋了要找個方便說話的地方和她好好聊聊,還以為他有什麼問題需要自己幫忙解決。難得林教主有次正事要說,陳小蕾興沖沖的挽起林紫紋的胳膊,她喜歡這種偶爾一次的正式聊天,這讓她有一種被當成大人的感覺。兩人就近找了家海鮮酒樓,要了間包房坐了進去。此時不是用餐時間,林紫紋在菜單上隨便點了幾個價高東西少的龍蝦之類的菜,打發服務員走了。   陳小蕾以前也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過幾次海鮮。聽完林紫紋點的菜名似子都是些很貴的東西,等服務員走後就拿去菜單看了起來。幾個三十六四十八的標價把陳小蕾唬得咋舌不已,剛想勸林紫紋換幾個菜少花些錢。暴發戶看出了她的想法,笑嘻嘻的問:「是不是覺得花錢太多,有些奢侈了?」   「豈止是有些奢侈呀!」陳小蕾壓低聲音勸道:「這些菜好貴、換幾個便宜的好不好?要不減掉兩個也行。」   「替我心疼錢?」林紫紋伸手接過陳小蕾手裡的菜單。   陳小蕾點點頭,「我知道你有錢,可也不能這樣花呀,你要是喜歡吃這些扁貝龍蝦之類的東西,回頭咱們找個水產市場去買些自己做也一樣。我相信你的手藝肯定不比這的廚師差!」   這一誇讓林紫紋十分受用,暴發戶心中暗想,沒想到小美人還挺有心機呢,知道在什麼時候該滿足一下男人的虛榮心。如果換成是別的在點菜時為了面子而要了許多昂貴菜的男人,八成就會順台階下來,叫來服務員撒掉幾個菜。可暴發戶林紫紋點這幾個菜雖然有顯闊的意思。卻更是真想吃吃大飯店裡的龍蝦魚翅了,山城沒有這些東西,上輩子在上海吃慣了海鮮的林紫紋一看菜單時就口水氾濫起來,在山城靠山吃山十多年,他都已經忘掉這些東西是什麼味了。   「嘗嘗鮮嘛。吃爽就好,不用在乎錢。」林紫紋吞了下口水翻看著菜單,心裡埋怨著怎麼前幾天沒想到找家海鮮飯店過過癮,直到現在撞到人家門口才知道進來。   好心當成驢肝肺了,陳小蕾嘟起嘴來有些不高興、埋怨說:「你現在年紀這麼小就花錢大手大腳的,將來長大了還不知道得什麼樣呢。萬一哪天錢不夠花時怎麼辦?」   說到正題上了,林紫紋合上菜單擱在一邊,笑著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錢會不夠花呢?」   這還用問麼,陳蕾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你沒發現這幾年東西都在漲價麼,我媽說,房子價錢快要翻倍了,大米和豆油這些東西也一漲再漲,雖然老百姓的收入也比以前高了些,但你要是不學著仔細花錢,有座金山也不夠揮霍的,早晚得受窮。」   已經開始學著過日子了?林紫紋覺得有趣,陳小蕾的想法雖然有些幼稚,但既擺事實又講道理,聽著還真挺像回事。陳小蕾見林紫紋光笑不說話,不反駁也不認可,忍不住問:「我說的不對麼?」   「道理倒是對的,可你又不知道我有幾座金山,怎麼能說我早晚得受窮呢?」林紫紋從背包裡找出條乾爽毛巾遞拾陳小蕾。   在單間裡吹了這會兒風扇,兩人都感覺涼快多了,陳小蕾按過毛巾擦乾額頭和手心上微汗,以為林紫紋剛才的話是有意抬摃,反問道:「這麼說,你家是開金礦的呀,林大少爺,請問家裡有元寶幾箱,金磚多少呀?」   林紫紋一攤手:「我家沒有元寶,金條金磚也是一塊都沒有。不過金礦倒是真有幾處,要不要我給你逐個講講?」   山城倒是真有金礦,有一個鎮就是用金廠命的名,因為聽說過有人承包礦山這種事,陳小蕾有些將信將疑:「你爸爸媽媽不是食品公司的麼,怎麼又去承包金礦了?」   山城有57種礦產資源,其中許多種礦產儲量豐富,政府把一些銅礦鐵礦石灰礦煤礦之類的山頭下放給礦老闆們承包開採,近幾年造就出一小批富翁,成為了老百姓們羨慕的對象。而金礦一直是國營開採,這個陳小蕾並不知道。   真是個單純的傢伙,林紫紋不再胡扯,把話題往正路上引:「你弄錯了,那幾處金礦不是承包的,是我自己挖出來的。礦主也不是我爸我媽,他們兒子林大少爺,也就是本人了。」   陳小蕾剛想開口,林紫紋做了個手勢制止了她的話,「你先別急著問,馬上菜就來了,我從頭開始和你講,咱倆邊吃邊說好不好?」   看林紫紋的樣子不像是又開玩笑胡扯,陳小蕾點點頭,隱約察覺到他將要對自己說的是一件大事,這件事能揭開他身上的許多秘密,解除掉自己對他的許多疑惑。   海鮮之所以被稱為海鮮,一是因為海產,另一條原因大家聽到林紫紋邊吃龍蝦邊從嘴裡發出的滋嘬聲就明白了,味道鮮啊!陳小蕾這邊一隻海參剛吃了不到一半,林紫紋已經把半盤子龍蝦變成了一堆蝦殼,後來乾脆連筷子都不用了直按下手從盤子裡抓蝦,嘴裡一邊不住咀嚼,一邊連稱過癮。   很快,桌上與林紫紋久曠了的海鮮被清掃了個七七八八,林紫紋每秒兩筷子的時速漸漸慢了下來,陳小蕾依然是小口輕嘗,只細細品著美味,不學林紫紋那般拉開架勢狠吞虎嚥。   誨鮮價錢雖高,好在吃進胃裡佔不了多少地方,林紫紋吃到心滿意足時也沒被撐得直不起腰來,陳小蕾看他那一臉陶醉滿足的表情,真懷疑這人是不是饞鬼投生的,今天總算遂了上輩子臨死前的心願。   林紫紋從自己寫歌賣給飛碟開始講起,遊戲廳、牙膏廠、美容院、製藥廠,把一個從無到有,歷時剛好兩年的創業史從頭開始對陳小蕾娓娓道來。陳小蕾以往只知道這個故事開始的部分,還以為這兩年林紫紋大把花出的錢全部都是他創作歌曲賺來的,沒想到他居然用那些版權費做起了孵雞的蛋,大家都在學校裡讀書學習的時候,他已經悄悄賺了一大筆錢,成為真正的有錢人了。   這幾年還總聽人聊天時說起萬元戶長萬元戶短的,後來又有了暴發戶、大款之類的說法,陳小蕾沒想到自己認識的人中最富的一個竟然近在眼前,就是自己現在的愛人,認識了兩年的林紫紋。牙膏廠和美容院的背後老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陳小蕾猜不到林紫紋到底會有多少錢,她只知道上次和楊霖去牙膏廠參觀時,光是出入送貨的汽車就一輛接著一輛的,那種汽車一輛就和自己家的暖氣樓價錢差不多了,這林紫紋豈止是暴發戶這麼簡單,同時給數百人發工資,他簡直就是資本家了!   暴發戶也覺得自己已經是資本家了,不過沒有舊社會的資本家那麼地道,並且,在社會主義中國的這塊土地上不存在資本家這種東西,存在的只有先富起來的部分人、私有經濟、個人投資者等等;中國特色嘛,連和平演變這個名詞再過幾年都該從教科書上消失了,以後政府要忙著提高經濟增長點、要創建和諧社會、還有誰會去理會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事?   陳小蕾已經信了九成,可這件事聽起來太誇張,林紫紋講後她還是有些猶疑,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是又開玩笑逗我玩吧?」   林紫紋笑瞇瞇的:「你看我像不像胡說?」   這次陳小蕾徹底信了,別看平時林紫紋說話經常虛虛實實的讓人猜不出真假,但關鍵時候他是從不騙人的,看來眼前的暴發戶應該換個外號,以後該叫他資本家了。   【137】身高的煩惱   從飯店手挽手出來,陳小蕾的心情挺複雜,原以為自己已經對林紫紋紋很瞭解了,沒想到一夕之間成了模象之後復明的盲人,發現自己以前只見識到了冰山的一角而已。這讓陳小蕾有些忐忑,雖然林紫紋剛才說過沒再對她隱瞞什麼,可她還是覺得眼前這個人有些讓人捉模不透,沒準他哪天又能說出些什麼更今人震驚的話來,這種事情可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剛剛平靜下來的生活又要變樣了,陳小蕾聽了林紫紋給自己提出的那幾個建議,覺得自己很快就會變成班級首號的問題學生。這樣不會耽誤學習成績麼?考不上高中怎麼辦?林紫紋幾句話輕鬆打消了陳小蕾的顧慮,成績不是一切,考不上高中咱可以花錢上,考不上大學以後出國讀,文憑不代表水平,學習不爭朝夕,活到老學到老。   陳小蕾對林紫紋言聽計從,如果這個時候她的爸爸媽媽在場,對林紫紋的做法有反對意見,她也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林紫紋的一邊。不用學習又總是成績名列前茅,不務正業卻能悄悄賺到數不清的錢,不打架就能在學校中樹立超然地位無人敢惹,數不清的厲害之處讓陳小蕾覺得林紫紋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按他說的去做肯定是自己最好的選擇。   兩人邊聊天邊沿擯漫走,一家商場門口的電子測高器傳來的電子音吸引了林紫紋的注意,最近幾個月自己一直沒量過身高,陳小蕾也矢口不言她上次體檢時量出的身高體重。眼前正好有這個儀器,應該過去量一量。   被林紫紋拉到測高器前,陳小蕾嘟著嘴鬱悶,知道這次算是躲不過了。從早晨到現在,她一直使著小手段,遇到街邊商場都那些量身高重的地攤時她就提前打岔,有時候拉著林紫紋到附近櫥窗看看東西,有時候和林紫紋東扯西聊吸引他的注意力,每次都得逞了。如今那電子測高器就在眼前。看來一整天的努力付之東流了。   林紫紋看出了陳小蕾的畏難情鍺,輕輕拉了拉她的手,俯耳小聲說:「是不是覺得自己太高,不好意思讓人知道?」   陳小蕾點頭。她以前並不太在意自己的身高,可是有一個比自己矮上半個頭的男朋友,就不一樣了,以前年紀小的時候大人們開玩笑時總是說,小蕾,你將來找對象一定要找一米八以上的,陳小蕾自己也這麼覺得。可是女人的曲線使她們比男人更顯個頭,這半年來,和爸爸走在一起時都有些快要一樣高了的架勢,陳小蕾暗自擔心,萬一將來林紫紋沒有自己高,看著多不般配啊,那怎麼辦?   在這一點上,雖然林紫紋一再說自己不在乎,陳小蕾還是很在意,傳統觀念裡,丈夫比妻子高大才符合審美標誰。捱過青春期這幾年後女孩就不長個子了,陳小蕾想到這點後一度打算過減少營養使自己的身高長不起來。如果不是林紫紋一再要求,她早就開始節食了。   先從踏板上下來的林紫紋聽到機器報出地身高後比較滿意,簡單盤算了一下還可以長幾年,照目前這個勢頭還能長多久。結合血緣和鍛煉因素,林紫紋在幾秒鐘內就把自己的未來身高猜了個大概,看來很有前途嘛,教主大人覺得很滿意。   陳小蕾站上踏板時,做了些小動作,脖子沒挺到最直,肩背也悄悄留了些弓曲。因為怕被發現,陳小蕾沒敢作弊太多,機器發出叮的一聲響的時候,她就急忙跳了下來,伸手去幫林紫紋拎東西。   身高,一米七五,體重,五十一公斤……陳小蕾懷疑自己剛才的作弊是不是沒有產生效果,還是作弊失效,可自己又長個了?   嘖嘖,林紫紋心中這個美,小美女果然又長個子了,並且應該不只是一米七五,剛才那些作弊的小伎倆早被教主的火眼金晴看了個通透,林紫紋也不說,這些小女兒心態他十分理解,誰叫自己的個子不爭氣來著,人家這是給男朋友留面子呢,咱應該感到驕傲光榮。   測高器的老闆樂呵呵的目送林紫紋和陳小蕾走遠,這對男孩女孩神態親密,有些像一對小情侶,那女孩的小動作他也發現了,每天和量身高的人們打交道的老闆也猜到了女孩的心思,看起來這女孩年紀不大吧,老闆覺得,這女孩無論身高身材都是一等一的,這幾年不是流行做模特麼,憑她的條件如果去做模特,肯定沒問題。   見林紫紋有說有笑的沒有一點兒不高興,陳小蕾慢慢放下心來。自知自己青春期來得比較早的陳小蕾在心中暗暗祈禱,該死的青春期,你就別再給我惹事了,快走吧,我不想再長個子了,老天保佑我,現在這樣就好。   林紫紋不動聲色的慢慢消除著陳小蕾的煩惱,先掰著手指給她講自已將來會長到多高,又吹噓以後身材高的女孩會有多漂亮多流行,然後東拉西扯地說著一些個子高的女孩可以做的職業有多麼有前途,如簧巧舌消解了陳小蕾的擔憂,陳小蕾更加覺得,自己的男朋友是天下最好的男朋友。   打排球,打籃球?這些長人運動確實有前途,可林紫紋哪肯讓心肝寶貝去吃這種苦,何況陳小蕾雖然是塊好苗子,不贊成女兒做運動員的陳小蕾爸爸也早把她培養在了另一個方面上,現在再讓陳小蕾回到運動場上,雖然會出成績,但要為國爭光,到國際比賽上去爭金奪銀,已是為時已晚了。   做模特倒是一個很有前途的行業,不過對模特行業有成見的林紫紋不打算讓陳小蕾趟這池渾水。但若是陳小蕾喜歡這個行業的風光,林紫紋也不打算限制她的愛好,只是那些什麼模特大賽或新人選拔或加入經濟公司的事情紫紋是不會讓陳小蕾做的,暴發戶有錢,暴發戶的老婆又何必去和人去爭這些虛名,偶爾花錢搞個贊助之類的,讓小美女去玩玩票就行了。   陳小蕾還不知道抹紫紋心中的如意算盤,她剛才隨便提幾句模特方面的事是因為同寢室裡有個身高與她不相伯仲的女孩一心想做模特,並且對陳小蕾的體型和相貌羨慕到了嫉妒的程度。從小被父親灌輸了做知識型人才的思想的陳小蕾覺得自己不應該從事展示外在美的職亞,將來靠知識來丙國家做貢獻才是自己該做的事。   走得有些累了,兩人在街邊找了條長椅休息,時間已是下午三點,陳小蕾晚上要回學校,還要提前回家取書包和換洗的衣物,林紫紋手裡還拎著那包假冒牙膏,這包礙事的東西被兩人輪流拎著走了半天,要不是還要用到它們,林紫紋早把這些冒牌貨扔到路邊的垃圾箱裡去了。   算算時間林紫紋覺得楊霖應該從姜麗那裡回來了,晚上和牙膏廠那些銷售經理打交道林紫紋本人不方便出面,這事還是得找楊霖代勞。   先把牙膏送回去,和楊霖說說晚上該對那些人講些什麼,然後還有時間陪陳小蕾回家取東西去學校。林紫紋拿定主意後對陳小蕾一說,陳小蕾覺得這樣也好,不過想起再過幾小時就要和男朋友分手,回到那間八個人擠在一起的寢室裡,不免有些心情悵悵,情緒低落。   出租車開在路上,林紫紋看出了陳小蕾的低落,笑著說:「灰姑娘,還沒天黑呢,就擔心十二點之後的事了?」   陳小蕾輕歎了口氣:「學校裡好沒意思啊,一想到那麼多作業我就頭疼,還有食堂裡難吃的飯菜,早起晚睡的每天呆在教室裡,真不想回去。」   林紫紋上輩子也吃過這種苦,知道這種環境會經常讓人沉悶得想發瘋,許多孩子因此突然走了極端,這讓那些只懂紙上談兵的社會學家教育學家之類的傢伙們跳出來在報紙上大呼這個社會到底怎麼了,其實這一切大多是應試教育的體制帶來的,而在上大學還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今天,望子成龍的父母們對子女考上重點高中志在必得,如育才中學這種住讀性質的初中肯定更是把成績排在一切之上,由此,住讀學生們的生活可想而之。   「沒關係的,你不用擔心。」林紫紋一手輕撫著陳小蕾的手背,一手在她掌心裡劃著圈圈。「讓我姐快點買到房子,到時候你搬出來住,然後咱們再把病例條往學校一交,你就可以像我平時那樣上學了。」   像林紫紋那樣上學,陳小蕾想都不敢想,如白泓那樣聰明的人物,每天課課不落的認真學習都只能和他水平相當,如果自己也學林紫紋那樣遲到早退無事缺勤,能不給混個中游成績都不好說。   反正一切聽他的就對了。陳小蕾決定不傷這份腦筋,林紫紋又有什麼時候做過錯事,有事時只要聽他的準沒錯。   【138】冤家路窄   回到賓館,楊霖和兩個女孩沒回來,李永順和娘子軍們也沒回來。林紫紋把牙膏送進楊霖的房間裡,找出紙筆把關於假冒牙膏的事情寫了個明白,陳小蕾在一邊看著,覺得他這次的字跡有些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也是第一次見他這麼寫。好奇一問才知道,教主大人又起了童心,這些字是模仿楊霖的。用楊霖的筆跡寫紙條給楊霖,陳小蕾還真佩服林紫紋,這人不管有事沒事、都忘不了惡作劇胡鬧。   下樓往外走時路過服務台,一個服務員見到林紫紋連忙招呼了一聲說,中午接到了一個山城來的長途電話,因為林紫紋他們都沒在,所以只做了個記錄,說完遞給林紫紋一張紙。   這張臨時的電話記錄內容只有寥寥數宇,林紫紋看完撲哧一聲樂了,把那紙折了兩下塞進兜裡,謝過服務員領著陳小蕾出了門。陳小蕾見他高興,忙問是什麼事。   「咱家遊戲廳全兌出去了。」林紫紋笑嘻嘻的。「新老闆姓李,你也見過。」   姓李?會是誰呢?陳小蕾知道自己猜不到,又問林紫紋這人是誰。林紫紋也不賣關子,說出了那個新老闆的來歷:「就是咱們剛上初時和我打過架的那個,李鐵軍。」   李鐵軍……陳小蕾略一思考就想了起來,不就是班上那個前一任體委李鐵巖的哥哥麼。這哥倆轉學純粹是因為被林紫紋痛打了幾次後在J中抬不起頭來,混不下去了才不得不走的,此時讀初三的林紫紋已屹然是J中無人敢惹的人物,當年轉走的兄弟倆壓根就沒再回過J中,顯然是怕丟臉才不肯回來見人。   這個消息讓林紫紋覺得山城太小了。兌幾間遊戲廳都能被老熟人買走,何況這人還和自己有很大的過節,自己最近正考慮著如何報復他們一下過過癮出出氣。不過以李鐵軍的年紀做這麼多遊戲廳的老闆還確實是件風光的事,一下子兌十多間生意紅火的旺店需要的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看來這個李家果然是要權有權,要錢有錢,在山城算得上是一方人物了。   三胖子和李澤濤他們還真沉得住氣,過戶手續都快辦完了才往濟南打電話通知,價錢雖然不黑。但中間的幾個小手段卻使得陰毒,林紫紋暗暗心想,三胖子和李澤濤這兩個傢伙肯定是一早就知道了買主是自己仇人。不然怎麼會設下那幾個損人不利己的圈套。看來在自己的手段使出之前,這李鐵軍就得先在遊戲廳生意上大大虧上一筆錢,想到這裡小流氓心中暗爽,你們不是找人送了我一個飯盒麼,我可比你們大方得多,等將來你們混不下去吃不上飯了,我每天送你們一隻飯盒。   「紫紋,這個李鐵軍。今年應該是上高三吧,怎麼跑去兌遊戲廳做老闆了?」陳小蕾想起李鐵軍比自己大上三屆、現在應該剛上高三。   「可能在學校裡混不下去了吧?」林紫紋說:「聽說他這兩年沒折騰,應該得罪了不少人,學習成績又差。考不上大學還念個什麼勁,反正他老子有本事,弄個高中畢業證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噢……你不是說他爸媽都是在國家單位工作嗎,那他家哪來的這麼多錢兌遊戲廳,那十多間遊戲廳估計要花不少錢吧?」陳小蕾又想起件事,上次林紫紋住院的事似乎和這個李鐵軍兄弟倆有關,梁子結下了還沒揭過呢。這次兌遊戲廳的事,這哥倆肯定不知道那些遊戲廳是林紫紋的。   林紫紋嘿嘿一笑:「他爸他媽要是光靠上班掙錢,幹一輩子都買不起三間遊戲廳,這些錢肯定是走歪道來的。過幾天我回去了得好好瞅瞅,看這李老闆怎麼在遊戲機上發財。」   「不是正道來的?」陳小蕾有些擔心:「那萬一以後他們被查出來了,法院會不會找你把他們買遊戲廳這些錢要走?」   「怎麼會呢,傻丫頭。」說完這句,林紫紋覺得這時自己應該像長者一樣拍拍陳小蕾的頭,可惜身高不足,連拍肩膀都有些彆扭,只好攤了攤手:「法院最多把他們買走的那些遊戲廳沒收而已。咱和他們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貨款兩訖後就各不相干了。」   「你說他們家的錢是歪道來的,有什麼辦法能撈到這麼多錢啊,我爸爸說他們單位一個吃了幾千塊錢回扣的人都被勞教了。」   「撈錢的方法?多得去啦。」林紫紋屈指比劃著說:「貪污、受賭,以權謀私,這些是最常見的,還有侵吞國有資產、違法經營,只要有權有膽子又貪心不要臉,錢這個東西,你伸出手來它自動就送上門來了。」   貪污受賭陳小蕾知道是怎麼回事,後面的幾個名詞她卻不大懂,於是林紫紋逐個給她結合實例講解了一下,陳小蕾越聽越皺眉,以前她還以為大家積極想辦法升職是為了多為社會做貢獻,為了多漲幾級工資,為了過得更風光一些,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麼多自己不知道的原因。   話題有些沉悶,祖國的花朵初次見識到社會的陰暗面時總是覺得難以按受,陳小蕾還是初次聽說這方面的事,心裡很受衝擊。林紫紋本不想對陳小蕾講這些,但又覺得人總是要長大要面對現實的,既然現在聊到這個話題上來了,讓她長長知識也好。   陳小蕾的新家不大,傢俱簡單,電器也不太全。困為最近只有陳小蕾的媽媽每晚回來住,顯得有些冷請。坐在陳小蕾床上休息時林紫紋宣佈,過幾天要給小心肝換個大房子住,彩電冰箱洗衣機,電燈電話電風扇,全套配齊。陳小蕾不知怎麼就聯想到了結婚過日子,有些臉紅害羞,林紫紋見到她動人模樣馬上又起了色心,兩人親熱了一會兒,可惜隨身沒帶小雨衣,陳小蕾晚上還要回學校,最後林紫紋只能很悻悻收手。眼看著美人又換上那件土裡土氣的校服,不甘心的小流氓在心中暗歎,良辰苦短,良辰苦短啊!   相比之下,戀愛中的女孩更在子的是情調和氣氛,沒有男孩那麼急色,陳小蕾雖然也很想和愛人恩愛一番,但既然沒時間做,她也僅是稍有遺憾,轉眼就忘掉了。   坐在去學校的車上小流氓還在為剛剛的事耿耿於懷,趁司機認真開車的時候,一手抱著陳小蕾的腰,一手擺弄著她春蔥一般的手指。   陳小蕾本想安慰幾句,可是想到回學校後又像進了監獄一樣,只能明天中午午餐時間再出來和男朋友小聚一會兒了,心中也是陣陣悵然,開口時只歎了歎氣,安慰的話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氣氛不好,再搞下去就該弄得像生離死別一樣了。林紫紋想起個老笑話,但這個笑話是上輩子聽來的,陳小蕾一定沒有聽過,於是就講給陳小蕾聽。   「掛面把豆包打了一頓之後跑了,豆包想報仇,就找來肉包和菜包子幫忙,兄弟三個上街找了半天,在一條胡同裡堵住了方便麵。」   陳小蕾覺得好玩,聚精會神的看著林紫紋等待下文。   見陳小蕾愛聽,林紫紋就往下講:「老大肉包子就指著方便面問豆包,是他麼?豆包說,不太像,打我的那小子名叫掛面。菜包子聽完上下打量了一下方便面後說就是這小子,說完衝上去就動手,肉包和豆包一看也跟著動手了,方便面申辯了半天也沒起作用,就被毒打了一頓。」   陳小蕾笑著說,這個菜包子連掛面和方便面都分不請,眼光其夠菜的。   林紫紋又講:「打完方便麵,三個包子往回走。豆包問菜包子,老哥,你怎麼認出剛才那小子是掛面的?菜包子說,你沒看剛才他出來的那條胡同裡面有家理髮店嗎,這混蛋出來時滿腦袋都是勾勾,明顯是打完你後就燙頭去了!」   陳小蕾聽完捂嘴笑了起來,原來菜包子把方便面皆成燙了發的掛面,這笑括還真挺有趣的。林紫紋見她開心,就又講了幾個同類的笑話,王八脫馬甲變成蛇的,老鼠娶蝙蝠做老婆說娶了空姐的,獼猴桃擺在冰箱的蛋架上冒充雞蛋的等等。聽到林紫紋繪聲繪色的學著前面幾個雞蛋的對話,說最後那顆雞蛋怎麼有毛,又臉色發綠好像身體不好,陳小蕾笑得胸口起伏,連前面開豐的可機也一再追問,那個雞蛋怎麼有毛,怎麼是綠色的。   車到育才中學門口,林紫紋在陳小蕾臉上吧唧了兩口後才肯放她下車,校門前學生和家長都不少,陳小蕾執意不讓林紫紋下車送,林紫紋只好乖乖的坐在車裡,看著小美人高窕的身影獨自走向校門。   羨慕著這對小情侶的司機剛想打方向盤開車,突然發現異況的林紫紋忙叫等等,司機放開離合器回頭還沒來得及問,一張十塊錢從後座扔了過來,林紫紋已經打開了車門,匆匆說了句不用找了,就下車往較校門的方向跑去。   【139】猛龍過江   每個級都有幾個問題學生,每個年級裡都有幾個風雲人物,而整個學校裡更有些橫著走的小霸王。這些小霸王級別的人物到學校基本不是來唸書的,每天打架滋事,惹事生非才是他們的功課,欺負弱小是他們的樂趣,這些人最看不慣的就是有人比他還要出風頭,最得意的事有一群狐朋狗友圍在身邊,一起打架欺負人,這種事情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不管誰對誰錯,幫忙自己兄弟打完再說,他們稱為義氣。   今天又有人為了義氣而幫別人出頭了,不過幫忙的這些人都多少有些不情願,因為他們要欺負的是一個女生,並且這個女生很漂亮出眾,讓人有些下不去手。但有時候面子這個東西比性命還重要,誰要是困為不願意做這件事而先打了退堂鼓,誰以後就要被圈子裡的朋友們看不起,所以現在在育才中學的大門口,六七個初三的男生就站成個扇形,圍住了正想進校門的陳小蕾。   這幾個學生一圍上來,陳小蕾頓時就明白了怎麼回事,領頭的那個叫郝勁道的男生是隔壁班的,平時一下課他就在同一樓層的班級間晃悠,無論男女生都對他敬而遠之,因為他認識的幾個朋友都在學校裡混得有頭有臉,所以他也每天橫行霸道,經常找人把他看著不順眼的學生打一頓,一副誰都惹不起的架勢。   初一初二那兩年,郝勁道從來沒把女生放在眼裡。可剛上初三時這個郝勁道同學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突然情竇初開,一下子就看上了新轉學來的陳小蕾。耍說打架使壞他是樣樣在行,可是說到怎麼追女孩子他就一竅不通,啥都不會了。把這個想法說給狐朋拘友們說後,那些傢伙各個笑得前仰後合,還有幾個就差在地上打滾了,郝勁道不解地問他們為什麼笑,得到的回復如出一轍,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媽的,老子怎麼突然就了成癩了。郝勁道不服,平時他風光慣了,一直覺得自己已經是一方人物。可以呼風喚雨御劍乘風了,不就一個新轉學來的女生麼,長得漂亮些而已。也沒見她有什麼厲害朋友。說話還是外地口音,個子還高得像個長頸鹿似的,有什麼了不起。   郝勁道越想越覺得這事簡直就是小菜一碟,有天晚上大家蹲在廁所裡吸煙時他就大聲宣佈說。三天之內搞定小鹿。眾人當場起哄,故意把小郝同學損得一文不值,把小鹿捧得賽過天上仙女。最後郝勁道沉不住氣了,惡狠狠的說,要是那小鹿不從,就讓她好看。   話說這郝勁道雖然在育才中學已輕可以橫著走了,但自身本錢卻並不出眾。身高剛過一米六,體重頂多八十斤,從小就一臉雀斑,還好這幾年不知為什麼黑色素都沉積在了臉上,皮膚黑到一定程度後,雀斑倒不怎麼明顯了。這種形象的男生還自大的以為自己很有女人緣想追誰都是手到拈來的,估計全育才中學僅此一人而已,放眼整個濟南城,估計能有寥寥三五個也就不錯了。   別說咱們陳小蕾已輕名花有主了,就算她是單身一個又想找個男朋友,也怎麼都不會輪到這位仁兄。可偏偏這郝勁道就是那種不知道自己是半斤還是八兩的,上週四那天,他找了個字寫得好的同學寫了封情書給陳小蕾送去了,等了一天後石沉大誨,郝勁道在走廊上堵了陳小蕾兩次想聊聊這事,可惜都被輕易化解掉了。眼看著三天搞定的宣言要變成吹牛皮了,郝勁道沉不住氣,週六中午放學後小郝同學在操場上堵住小鹿打算下最後通蝶,沒想到這小鹿平時文文靜靜的,見他死纏爛打的心中生氣,抓著他的衣領腳下一絆,小郝同學就被當場放倒在地。在操場上幾百個學生眾目睽睽之下,小鹿扔下一句話就從容走了,躺在地上的郝勁道聽得一請二楚,小鹿地口氣就像大人訓斥孩子似的,「玩你自己的去,少煩我」。   當著全校學生的面前丟了這麼大面子,郝勁道惱羞成怒,當時如果誰遞給他一把菜刀,就算小鹿是他親媽,他也能追上複查把她砍了。整個週六下午,郝勁道拽著他的那些哥們挨著個同學打聽小鹿家的位置,可惜陳小蕾剛轉學過來沒多久,又住校了一段時間,這些傢伙人沒少找,電話更是打了不知多少,但愣是沒打聽著陳小雷家到底住哪。   打女生這種事,許多男生下不去手,可是例外也不少。比如眼前這位郝勁道同學就從來沒知道風度是什麼東西,此時陳小蕾在他眼中已經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哪還管什麼男女之別,哪還有什麼前幾天的愛慕之情,如果不是陳小蕾被圍住時沒有露出怯意,如果不是陳小蕾高了他將近一個頭,他早就撲上去揪頭髮上飛腳了。   平時在寢室裡,女生們聊天時提起最多的就是眼前這幾個男生了,陳小蕾也知道其中幾個的名字,只是沒想到這郝勁道找自己麻煩也就罷了,居然不要臉到這種程度,還找來一幫男生助陣。第一時間陳小蕾就回頭望了一眼自己來時的方向,見林紫紋兩手插地褲兜裡往這邊走來,陳小蕾馬上吃了定心丸,雖然眼前這些學生凶神惡煞般的在育才中學裡囂張得無人敢惹,但陳小蕾對林紫紋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心,彷彿只要有他在,就沒有過不去的坎,擺不平的事。   「小鹿!知道我找你幹什麼嗎!」郝勁道向前兩步走到陳小蕾面前,氣餒地發現自己的頭頂剛過人家肩膀而已,喊聲雖大卻沒什麼氣勢。   「幹什麼?」陳小蕾的聲音冷冰冰地。   郝勁道伸手去指陳小蕾的鼻子,手剛伸出去就被陳小蕾一把拍了來。再伸過去又挨了一下,郝勁道立馬怒了。惡狠根地說:「小鹿!別給你點臉了,想打架是嗎?」   陳小蕾嗤了一聲,用拍開郝勁道的手往旁邊指劃了一下說:「想打架的是誰啊,你欺負個女生也得找一幫人來幫忙?是男人嗎你?」   郝勁道還沒來得及罵出聲,後面幾個來幫他的傢伙先笑了出來。看郝勁道和小鹿站在那鬥嘴的氣勢,明顯是小鹿佔了上風,反正對方是個女生,幾人沒出聲助陣,反倒先看起了熱鬧。   郝勁道回頭瞪了這些吃裡扒外的傢伙們一眼、又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學校大門保安,眼前得先把這個不知死話的小鹿領到個沒人的地方狠狠教育一頓,不然傳出去說初三小郝被一個女生給罵了。讓他今後在育才中學如何抬得起頭來。   只要學生們不在校門口動手或大聲對罵,看門的保安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願出面來管。尤其是這幾個初三的小子,各個在學校裡都是不好惹的主。萬一得罪了這些傢伙,將來挨點打擊報復可就不值得了,犯不上。   郝勁道轉過身來剛想開口,發現小鹿身邊多了個人,看年紀和自己差不多。面生沒見過應該不是本校學生,這人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打最著自己,郝勁道覺得這種眼神讓自己很難受,有一種想馬上把他眼晴剜出來的衝動。   「你他媽誰呀你,看什麼看?!」郝勁道又習慣性的伸手去指。   林紫紋任憑他那雞爪子似的瘦手伸在自己鼻尖前面,當那手不存在一樣,笑嘻嘻的說:「你叫好勁道?」   剛才趁郝勁道回頭罵那些起哄的同夥時,林紫紋走到陳小蕾身邊,問了這個黑猴的名宇。好勁道?這三個字有些耳熟,林紫紋一下子想起來,這不是一個方便面的牌子麼,剛才在車上剛給陳小蕾講完方便面挨揍的故事,怎麼眼前就蹦出這麼一號找揍人物來了?   郝勁道確認自己不認識眼前這小子,用手往旁邊一比劃:「滾,老子不認識你,有多遠給你爹滾多遠!」   有多遠滾多遠?林紫紋皺了皺眉頭,這人還真是囂張到了極點,仗著後面有幾個同夥撐腰就敢不可一世了,剛才他打量過這伙擋住陳小蕾的人,除了這個站在前面叫囂著的這個方便麵,後面幾個傢伙明顯是草頭人物,在學校裡應該也是作威作福的角色,看來眼前這事不太容易擺平,搞不好可能還會動手。   在別人的地頭上動手可不太明智,尤其是眼前這幾個傢伙明顯是經常打架的角色,林紫紋不確定自己能不能一下子把他們同時稿定。可小流氓的熱血又讓林紫紋有些躍躍欲試,尤其是正指著自己鼻子的這個方便麵,林紫紋真想馬上一拳頭搗他個滿臉是血,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媽了個逼的,你沒聽著老子說話?!」郝勁道見林紫紋不出聲,以為他本想出頭卻有些怯了,馬上得意起來,揚手一個耳光就抽了過去。   林教主什麼時候被人抽過耳光?這輩子還從未有這種事情發生過。略一仰身,郝勁道這一巴掌就抽了個空,林紫紋伸手抓住他地手腕往後一帶,郝勁道那不到八十斤的小身子忽的一下就衝了出去,一不作二不休,林紫紋抬腿照著方便面兄的屁股上用力就是一腳,郝勁道就勢前撲,摔了個屁股向上平沙落雁式,此式有一通俗的簡稱:狗吃屎。   本來看著熱鬧的幾個小霸王沒想到一不留神間郝勁道就吃了大虧,被人弄了個跟頭後趴在地上嗽嗽直叫,爬不起來了。一個人連忙去扶,另幾個揮拳就要上來動手,林紫紋剛想大開殺戒,旁邊一直關注這面動靜的保安咻咻的吹起了哨子跑了過來。   挨打的是學校學生,可卻先動的手,學校的保安可以把學生抓去教導處,但沒有權利抓打人的林紫紋。眼前只能調解,保安先攔住劍拔弩張的當事雙方,去看被扶著站起來的郝勁道。   林紫紋看到方便面兄被摔破的臉忍不住笑出了聲來。本來見他們動了手而緊張得要命的陳小蕾也忍俊不禁,郝勁道這一下實實在的摔在了柏油地面上。兩手連胳膊都樣破了皮,還有幾處洇出了紫黑色的血,衣服前襟也破了幾道三角口子,估計是仰臉及時,狗吃屎時沒摔到臉。只在下巴上磨破了一片,看程度也不算輕,估計過幾天會結下很大一塊血癡。   場面混亂了半天,圍觀的學生和家長裡三層外三層的,最後小霸王們經不起林紫紋的有意機釁,安排了一個人送郝勁道去醫院上藥,剩下三個要留下來狠狠打林紫紋一頓。地點當然不能由他們挑,林紫紋徵詢陳小蕾的意見。陳小蕾見對手只剩下三個,尋思著自己和林紫紋兩人人打三人應該沒什麼問題,於是建議到學校馬路對面的小公園去,那裡屬於城市綠化帶。因為沒有設施所以不要門票,陳小蕾平時去過幾次,那裡有好幾處出入口,打完架後可以快速逃跑。   既然學生們要校外解決,保安也就不管了。郝勁道捂著滲血的下巴罵罵咧咧的被人攙走了,好像是剛才還摔到了腿,步履有些艱難,背影一瘸一拐的。圍觀的學生和傢伙們指指點點的議論,有說這打人的小孩下手太狠了,也有說郝勁道活該倒霉的,還有看熱鬧不怕亂子大的。跟在林紫紋和幾個小霸王的後面,打算跟去看第二場戰役。   小霸王們每次張口罵人,都被林紫紋刻薄陰損地堵了回來,一點兒口頭便宜都沒撈到。若不是有言在先又怕食言丟了面子,三個人早就在路上動起手來了。林紫紋本想就地取材揀個磚頭之類比較有威懾力的東西嚇嚇這些憨小子,可惜此時剛過下午掃大街的時間,馬路上連個冰輥筷子都沒有,教主無奈,只好另覓蹊徑。   「小蕾,把你家銀匙借我用。」林紫紋用胳膊肘碰了碰陳小蕾的胳膊。   陳小蕾迅速在書包裡翻找了一下,找出鑰匙串來遞給林紫紋。   這種把戲好久沒用過了,今天正好重新找找以前的感覺。林紫紋在手裡掂了掂那串鑰匙,大的兩把是防盜門的,小的幾個好像是抽屜之類的,擺出兩把大的,把鑰匙串握在拳頭裡,露出兩把大鑰匙的尖端在指縫裡,揮了揮拳頭,手感很好。   明晃晃的鑰匙比拽扣還突出,身旁並排走著的三個小霸王面面相覷,都知道這下是遇到了專業打架的主兒。揮刀子扔磚頭的事情這三位也不是沒做過,可那都是嚇唬人的,學校裡真敢用刀砍人的早都出事跑路或被抓進少管所了。要說刀子這三人也有,可都放在寢室床下藏著呢,誰能想到陪郝勁道出來欺負個女生還要用到刀子?沒人帶啊。   學那小子也用鑰匙?那可不行。別的不說,光面子上也下不來啊,後面將近二十號同學跟著等看熱鬧呢,這時候如果也學人家的樣子掏出串鑰匙夾在手裡,就算一會兒把那小子痛扁一頓,回去後傳出去說某某某打架時現學人家怎樣怎樣的,這臉可丟大了,不能幹!   進了公園,很快走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林紫紋晃了晃握著鑰匙的右手的手腕,左手握拳頂在自己的臉頰上,指節發出啪啪輕響,圍觀的學生們覺得他這架勢真夠拽的,就像動畫片北斗神拳裡的那個主角阿健,下一句台詞可能就是,你已經死了。   「你小子是哪的?」領頭的一個小霸王摸不清林紫紋的來路,擔心他有什麼了不得的後台。   告訴他們自己不是本地人,是來旅遊的?笑話,林教主雖然不把這三個小子放在眼裡,也還沒囂張到自曝短處的程度。「你們是三個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林紫紋笑嘻嘻的問領頭的那個高個。   高個有些猶豫,聽面前這小子的口音似子不是本地人,但他一幅有恃無恐的架勢,從剛才打了郝勁道和手裡握上鑰匙來看,明顯也是久經沙場的人物。可是個頭和體形上卻沒有什麼出眾之處,唯一不同的顧盼間完全不把自己這幾人放在眼裡,難道他真有把握一個打三個?   見對面三人居然不顧面子的站在一起耳語起來,林紫紋心中得意,難道這些人要不戰自退?被自己的氣勢嚇到了?這叫什麼來著,虎軀一震發出王霸之氣,自己就這樣不戰而屈人之兵了?   「喂喂,我說你們幾個行不行了?」林紫紋邪邪一笑,哦不,是嘻嘻一笑:「再商量一會兒太陽就該下山了,研究來研究去的多耽誤工夫啊,乾脆一起上算了嘛。」   「媽的,這可是你說的!」帶頭的高個突然轉過頭來:「一會兒把你打趴下了,你可別怪我們欺負人!」   高個話音一落,三人忽的一下就同時衝了上來,林紫紋心中暗罵,辣塊媽媽不開花,怎麼一得意起來又忘了形,這下可好,三個人真厚著臉皮一起上來了,怎麼辦?打吧!   【140】我的眼裡只有你   拳擊運動中有句話:能控制左手出拳的人,就能控制整個世界。林紫紋從小就刻意鍛煉的左手拳非常厲害,但他卻作繭自縛的在右拳裡握著串唬人的鑰匙,因為不想搞出難於收手的局面,所以動起手後右手反成了嚇唬人用的幌子,費了半天勁才打老實了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圍觀的十多個學生悄無聲息,場心,本想給郝勁道報仇的三個小子裡的一個趴在地上乾嘔,另兩個鼻青眼腫的不敢再上前。林紫紋拍拍褲子上的腳印心中得意,本還以為是一場苦戰,哪想到這三個小子連自己的頭和臉都沒打到,只幾分鐘的工夫就結束戰鬥了,還沒來得及過癮。   打架結束時的情況無外乎三種,一種是挨打的先跑掉了,一種是打人的先跑掉了,最後一種是雙方都沒有跑,留下來講數。講數這個詞似乎是從廣東流傳過來的,意思就是談判,這可是林紫紋的強項,也是他認為解決事情的最佳途徑,所以他現在正笑嘻嘻的看著捂著腮的高個,等他主動說話。   高個也明白林紫紋的意思,只是這次的挨揍實在太突然,平時講數時他都是佔了上風後趾高氣昂的,這還是他第一次挨揍後還站在原地等講數。以前打架的時候,見勢不好大家就早早四散逃跑了,可這次跑都沒辦法跑,地上趴著一個正嘔吐的哥們不說,光旁觀的那麼多本校學生眾目睽睽的看著,他也不能就這麼逃了,三個人被人家一個人打跑了,傳出去後哥們三個以後也不用混了。   林紫紋接過陳小蕾遞來的毛中,擦擦額頭上的微汗。又從從容容把胳膊上手上的灰土擦乾淨了。對高個擺了擺頭說:「還打麼?」   高個回頭看看剛從地上爬起來的和另一個眼皮腫得像豆包似的哥知道再上去打已經不可能了,人家明顯留著餘地呢,萬一真把他惹毛了,哥們三個想跑都跑不了。   在場的都看出來了,林紫紋沒下重手,從一開打他就沒用右拳正面打過誰的臉,後來還把右手裡握著的鑰匙扔回拾陳小蕾了。平時在學校裡不可一世的高個一夥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這明顯就是專業打架的和業餘學生之間的區別。專業和業餘的區別到底有多大?專業的一拳能把業餘的打得嘔吐,業餘的一拳打出來,只會被人家抓住手腕反扭到背後,然後在屁股上補上一腳,高個他們這三個人今天明顯是惹錯了人,蹈到鐵板上了。   沒人說話,林紫紋一揚手把毛巾扔向高個,高個反應速度倒是不慢。嚇了一跳後迅速兩手接住。林紫紋努努嘴說:「擦一擦跟我走,換個地方說話。」   高個用毛巾在臉上胡亂擦了擦,遞給站在身邊的兩人,陳小蕾眼瞅著一條沒用過幾次的白毛巾被傳了兩傳後變成了條灰黑色的花毛巾,知道這毛巾是不能要了。又得重買新的了。   林紫紋兩手插兜走在前面,陳小蕾緊隨其後,後面是三個剛才還不可一世,現在卻老老實實了的小霸王。圍觀的學生裡有幾個還想跟著的,被身邊識趣的人悄悄拉住了,跟著去看這三個人丟臉?別開玩笑了,那不是等著以後挨報復麼。光剛才看到他們三個挨揍就是件不明智的事了,誰知道這三人以後會不會找茬把今天圍觀的人裡能記住的都打上一頓,眼前還是先假裝什麼都不知道,該閃就閃吧。   出了公園,林紫紋召了輛出租豐讓陳小蕾先坐車回家,陳小蕾不肯,林紫紋也不勉強,回頭先讓三個小霸王上車。   事到如今三人也豁出去了,男人永遠是要面子的生物,年輕人尤其如此,當眾挨了頓揍己經超出了三人面子上的承受範圍,這時候如果再不敢上車,光陳小蕾那蔑視的眼神就能把三個人殺死。高個當先坐進車裡,另兩個人也跟著上了車,林紫紋坐進副駕駛座後柏拍大腿,笑瞇瞇的對陳小蕾說:「來吧,還是沙發座呢。」   司機早看出來這幾個人的古怪,因為怕惹事所以沒出聲。陳小蕾本不好意思坐,可車裡五個人十隻眼睛都看著自己呢,這時候再後悔剛才沒獨自坐車回家也沒有用了,陳小蕾把心一橫,彎腰進車坐在林紫紋的大腿上,催促司機開車。   後座三人心裡暗罵那個惹了事後被送去貼膠布的郝勁道,眼前已再明顯不過了,郝勁道想打小鹿的主意,卻不知道人家小鹿早有男友,還是個惹不起的人物,現在還看不清這小子是什麼來路,高個打定主意,一會兒萬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也別管什麼面子啊什麼的了,立馬想辦法逃跑。   下車後三人有些放心,這裡是繁華地段,這家酒摟也是在濟南赫赫有名的,聽小鹿的男朋友和司機聊天的口氣,他也是第一次來。見林紫紋拿出錢來要陳小蕾先去買盒煙、三人又忐忑起來,以為這是暗渡陳倉之計讓小鹿去找人,哪想到這是林紫紋的故意逗他們玩,見三人不安後又收回錢來說不買了,還狀似無意的看了三人一眼。   這一眼明顯是在說,瞅瞅,買個煙就把你們嚇成這樣了。潛台詞就是看不起。三人心中暗暗聽屈,自己只是初中生,也就是在學校裡平時欺負欺負老實人,偶爾打打架出出風頭而已,哪想到今天遇到這位仁兄後處處受制,打又打不過,逃跑又怕丟臉,眼前只能硬著頭皮,走一步看一步了。   如果這三人裡有郝勁道一個,小郝同學早就想辦法開溜了,哪還會實在得跟著人家上了車,拉到這麼大個酒樓吃飯講數。凡是打架出過事的人都知道,這頓飯錢是要戰敗方掏腰包的,高個這三人已經在心裡尋思著,一會兒小鹿的男朋友吃完飯拍拍屁股走了,自己這三人身上哪有鈔票付錢。只能打電話找人送錢來了。   林紫紋上輩子就是談判高手。並且有酒場不敗的輝煌戰績,所以要在酒桌上對付這三個毛頭小子自然是手到擒來。兩瓶白酒下去後桌上已經只剩一個滿臉青春豆的小子還能坐住,另兩個都趴下起不來了。陳小蕾驚詫林紫紋怎麼突然就變得這麼能喝了,拿回自已剛剛借拾他的手帕後才發現了其中的奧秘,原來這小子雖然是酒到杯乾,但那酒卻有多半喝到了茶杯裡,手帕上去了,而他要來的那碗清湯也一直沒見少。明顯是在假裝喝湯的時候悄悄把酒吐了出去,玩起了喝假酒的把戲。   飯後林紫紋瀟灑地結了賬,青春豆千恩萬謝,感謝紋哥放了自己同學三個一馬,拍胸脯保證以後會老老實實做人,本本分分讀書。林紫墳和陳小蕾坐上出租車的時候,青春豆還接著林紫紋剛給他的十塊錢回程打車錢,嘴裡一再奉承著紋哥慢走。紋哥再見。   坐車往回走的路上。陳小蕾嘀咕著說這幾個小子太膿包,看他們平時耀武揚威的個個都好像很有本事,沒想到關鍵時刻卻都打了蔫,先挨了一頓打,之後又被耍得團團轉。最後還連朋友都出賣了,真不要臉。   剛才雖然耍了滑頭,但白酒這東西畢竟有勁,林紫紋對著車窗吸了半天新鮮空氣才舒服過來,然後開始給陳小蕾上課。格鬥術、談判技巧、厚黑學、語言心理學、心理暗示,凡是和剛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能涉及到的他都囉嗦了一通。陳小蕾雖然覺得林紫紋酒後有些話多,但聽到的許多都是以前沒按觸過的知識。並且好像很有道理確實是那麼回事,佩服的同時馬上虛心學習起來。這些東西以後肯定能派上用場,她打算讓林紫紋有空時認真系畜產地給自己講講,也算多長長課本之外的知識。   學校不用回了,一會兒青春豆會把林紫紋剛才假造的請假條交給陳小蕾的班主任,所以今晚陳小蕾又是自由之身。對於林紫紋能模仿自己媽媽的筆跡陳小蕾己經見怪不怪,被唬到的只有酒後還有些清醒的青春豆,剛才林紫紋讓他在紙上隨意寫了行宇,之後照樣在旁邊寫了行一模一樣的,青春豆拿去鑒定了半天,也沒弄明白哪行是自己寫的,當場對林紫紋佩服得五體投地。   事情就這樣處理完了,林紫紋非常滿意,他最不希望的是遇到一些即不要臉又不要命的學生,打架往死下手,打不過就跑到社會上找人助拳,誰還不認識幾個在社會上搞歪門邪道的朋友,如果雙方都不服軟,最後只會逐漸衝突升級,落個兩敗俱傷。   高個和青春豆三人也擔心出現這種情況,學校裡以前有幾個比他們更橫行霸道的學生就是因為惹了社會上的人,最後才各個被迫得綴學的綴學,跑路的跑路,一個都沒剩下。在公園裡被林紫紋打了一頓的時候,青春豆就有心想找人幫忙,可是看林紫紋一臉不在乎的表情他就又猶豫了,背後沒有點後台的人不會這樣有恃無恐,他害怕打到最後連親爹上陣都罩不住。可他哪想到林紫紋完全是在玩心理戰,在濟南除了一個李永順,他再都找不到第二個能來幫忙的。   「下車走走好不好?」陳小蕾問。   天色剛過傍晚,正是華燈初上時,街上的人流已經不復來時的熙攘,林紫紋覺得下車走走這個提議也不錯,於是兩人下了出租車,手拉手軋起了馬路。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處,要是在山城那塊小地方兩人像現在這樣拉著手走上一圈,起碼得遇到五七回熟人,第二天就會傳得滿城風雨,不出三天,早戀之類的帽子就得扣在兩人頭上,弄得人盡皆知。   可這濟南城就比山城大得多了,並且林紫紋初到此地,當地人一個都不認識,認識陳小蕾的人也沒多少,所以兩人完全不用在乎別人的目光。兩人邊漫步邊閒聊,林紫紋在陳小蕾不時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想起了一首遙遠的歌,歌的名宇叫:《我的眼裡只有你》。   「我拾你唱首歌吧。」林紫紋說。   「好啊。」陳小蕾想起好久沒聽林紫紋給自己唱歌了,興奮地問道:「我想聽黃安的那首《新駕鴦蝴蝶夢》,你唱給我好不好?」   「唱支別的吧。」林紫紋笑笑:「唱一首你從來沒聽過的,這首歌叫《我的眼裡只有你》,你等我想一想歌詞。」   「好!」陳蕾期待起來,這個歌名她從來沒有聽過,難道是林紫紋寫了新歌,第一個唱拾自己聽?」   林紫紋在路邊就近找了條長椅,讓陳小蕾坐好後,先認真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半鞠了個躬,清了清嗓子,開始唱起那首將會在祖國大江南北流3行數年的流行歌,《我的眼裡只有你》。   你溫柔的甜美   好像鳥兒天上飛   只因為   我和你相愛相擁相依   我的眼   我的淚   就算痛苦也珍貴   只因為   是你在我身邊伴隨   我說我的眼裡只有你   只有你讓我無法忘記   度過每一個黑夜   和每一個白天   在你身邊守護著你   我說我的眼裡只有你   你是我生命中的奇跡   但願我們感動天   我們能感動地   讓我們生死在一起   永不分離   歌唱到一半,陳小蕾隨著節奏輕輕拍起了手,棟紫紋輕輕握住陳小蕾的手,和她一起拍著節奏,夜色下的浪漫讓陳小蕾的心被濃濃愛意所填滿,這一刻十指相扣四目相對,天地萬物不融於心,我的眼裡,只有你。   唱完歌,林紫紋拉起陳小蕾就走、他只恨現在社會不夠開放,如果是十年後,他完全可以就站在這馬路邊上大大方方的和小美女來一番熱吻,雖然剛才他真吻過去陳小蕾也不會反對,可這畢竟過於驚世駭俗,小流氓雖然臉皮夠厚,但讓他被一群人圍在當中做接吻表演,他自問還是做不到。   「去哪?」陳小蕾被林紫紋紋拽著小跑,不知道他著什麼急。   「藥店。」教主伸頭東張西望。   「去藥店幹什麼?」陳小蕾問。剛才在出租車上時她就檢查過了,林紫紋身上連塊皮都沒破,創可貼都不用買。   「買倆氣球回去吹吹。」小流氓說。   陳小蕾臉上發燙,把被小流氓握著的手掙了兩下沒掙脫,只好由他去了。   第八集   【141】小流氓回來了   當晚,小流氓吹一宿氣球的計劃被表姐楊霖給破壞了。臨睡覺前被楊霖從房間裡推出來的時候,小流氓欲哭無淚,本以為給陳小蕾單獨開個房間自己就可以半夜悄悄進去襄王會神女,哪想到表姐橫空插上一腳,非要和陳小蕾睡同一張床上聊天說話。被攪壞了好事的林紫紋無處出氣,只好下樓買回兩瓶啤酒,找李永順喝酒打發時間。   剛開了瓶蓋,跑來個服務員說有人找李永順。李永順跟著服務員下樓去看,沒兩分鐘就跑了回來,告訴林紫紋自己晚上不回來了,穿上衣服就往外走。林紫紋一問、原來是上次帶李永順嫖娼的司機來了,找李永順出去「玩玩」,這都快十點鐘了出去玩個屁,教主啐了一聲忿忿的看著李永順興沖沖的往樓下跑,不用說,這小子肯定又耍流氓去了。   無奈的林教主只好自己把兩瓶啤酒喝了個底朝天,然後酩酊醉倒,獨自夢周公去了。剛才買來的那盒氣球小也被隨手扔在了抽屜裡,看來今晚是用不著了。   陳小蕾和楊霖兩人躺在床上聊天,一個忍著不捉昨晚在紙簍裡的發現,一個惦記著一心想要纏綿整夜卻被推出門外的小流氓。聊到半夜楊霖終於熬不住困,先睡著了,陳小蕾試探了兩聲確認霖姐睡著了,悄悄下地披衣服穿鞋,跺手跺腳出了門。   襄王林紫紋正擺著個大字仰在床上睡覺,全不知神女陳小蕾已經悄悄推門進來,還回手反鎖了房門。睡意正酣,林紫紋漸漸覺得身上有一隻溫熱的纖手在緩緩遊走,鼻中也嗅到一陣若有若無的馨香。這種感覺和香味林紫紋再熟悉不過。很快睡意退去,林紫紋睜眼一看,床前坐著個羞花美人,可不就是陳小蕾麼。   小流氓在心中高唱哈里路亞,新買的小雨衣終於派上了用場。直到天濛濛掌亮,林紫紋才意猶未盡的放陳小蕾悄悄溜走。要不是陳小蕾一再打退堂鼓,林紫紋真想留她一起睡到日上三竿,讓李永順回來自己找地方睡覺算了。   楊霖晚上起夜的時候就發現陳小蕾失蹤了。一猜這小丫頭肯定是悄悄跑去了表弟房間,暗暗咋舌這兩人的大膽。這中間還有個促成好事的李永順,你說你出去就出去唄,還專門跑來打什麼招呼,簡直就是給這兩人開方便之門,要不是楊霖聽到李永順被服務員找出去過,還真以為李永順是被林紫紋攆出去騰房間的。   這種事楊霖無可奈何,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陳小蕾回來的時候她明明已經醒了。還要裝睡一會兒。然後等陳小蕾睡著後才起床洗漱,假裝根本不知道她晚上出去了多半夜。   吃早餐時,林紫紋神采奕奕,陳小蕾也似乎比昨天更明艷媚人,楊霖暗暗稱奇。猜不透兩人昨晚到底做了些什麼。坐在楊霖旁邊的剛回來的李永順不住打著哈欠,楊霖聞到他身上有些刺鼻的脂粉味感到奇怪,這小子昨晚到底上哪去了?   不想馬上回學校的陳小蕾充當起林紫紋的臨時秘書,兩人上街踩市場去了。楊霖帶著幾個得力手下去給剛剛買妥的門市房辦手續,李永順去裝橫市場聯繫人裝修。大家都忙碌了起來、這幾天錢就像流水一樣的撒了出去,大家卯足了勁。要讓紫禁城美容院在濟南的幾個分部從十一開始陸續開張。   宵才中學裡小道消息在悄悄流傳,開學時轉來的那個高個子小鹿的背景被渲染得神秘高深,聽說小鹿的男朋友一個打三個之後還領著這三人去酒樓吃飯,看多了武俠小說和港台錄像的學生們還都以為這次真見識到了傳說中的人物,把林紫紋當成了武林高手或是黑社會地小頭目。   打架的那天晚上,聽說高個和青春豆他們三人跟著小鹿的男朋友上車走了,郝勁道嚇得馬上逃出了學校,當晚沒敢回家回學校,第二天也沒敢來上課。早就見識過郝勁道這幅嘴臉的小霸王們馬上把他排除到了團隊之外,等過了些日子後郝勁道聽說小鹿的男朋友沒有再來追究這件事,郝勁道再想打入到原先的圈子裡時發現已經晚了,所有以都一起稱兄道弟的哥們都對他不搭不理的,以都受過他欺負的一些學生也尋機找他報復算賬,郝勁道這才知道,在育才中學,自己以後算是混不下去了。   陳小蕾回到學校的時候,似乎一切都變了個樣,以前瞧不起她有外地口音的同學不再取笑她了,背後拿她身高做文章的人也不再指指點點了。果然如林紫紋所說,郝勁道這時候已經開始夾起尾巴本分做人,每次見到她後都繞得遠遠的,連面都不敢碰。高個和青春豆那夥人也對她態度很友好,就像林紫紋那天晚上在酒桌上要求的那樣,幫她把學校裡能用地位和武力解決的事情都擺平了。   於是陳小蕾很快就體會到了處在林紫紋在J中時的超然地位是什麼感覺,先是以前對她惹麻煩搗亂的學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等搬出宿舍後再把林紫紋不知從哪弄來的病例交到學校,陳小蕾就徹底成了全校學生羨慕的人物,上課想不來就不來,作業想不寫就不寫,晚自習也可以隨時不上了。用林紫紋的話說就是,把初中當大學念。   搬到學校附近楊霖新買的房子裡的陳小蕾彷彿出了籠子的小鳥,每天比以往開心多了。姜麗壓根就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未來女婿謀劃著做的,還以為給女兒弄假病例是楊霖的主意。看著女兒一掃往日的沉悶,姜麗為她高興的同時又擔心耽誤了她的學習,影響以後考高中考大學。可沒幾天姜麗就忙起了換門市進新服裝的事,只好暫時把女兒那邊的事放下了。   自從和楊霖還有那些山城來的娘子軍們住在了一起,陳小蕾就很快和大家打成了一片,白天去學校上課。晚上一回家就徹底丟開課本。學習了美容知識。楊霖有意願教,陳小蕾虛心求教,每晚睡覺前陳小蕾都先細數一番自己最近的進步,她要在下次和林紫紋見面時給他個驚喜,讓他對自己刮目相看。   林紫紋從濟南走的那天只有李永順一個人送站。他刻意隱瞞了回程的日期,沒告訴陳小蕾,倒不是怕陳小蕾在火車站前哭哭啼啼的抹眼淚,而是覺得很快就會再見面。沒必要又搞得臨別依依,徒增傷感。   山城這邊,白泓也不知道林紫紋要回來了,前一天通電話時,林紫紋還匯報著陳小蕾剛剛帶他去哪裡玩了一圈,買了些什麼東西做紀念,給她捎回了一個什麼樣的小螺號。所以這天傍晚,白泓吃完飯拾桌子的時候接到了林紫紋的電話。第一句就先問的是,今天又去哪玩了?   「哎呀,今天可累死我了,給你買的東西太多,我都拎不動了。」林紫紋在聽筒那邊說。   白泓笑呵呵地問:「這麼好啊,又給我買了東西。要不要我去幫你拎呀?」   「好啊,」林紫紋說。「那你快下樓來吧,我在你家樓下那家經銷店等著你呢。」   這林教主整天總撒謊騙人,白泓不信,正想開口再問,聽筒裡傳來的音樂和自家電視裡的重了音,不就是山城點歌台裡的歌曲麼。這人真回來了?!   擱下電話白泓就穿鞋往外跑,坐在沙發上的白泓媽媽見女兒興沖沖地跑了出去,似乎是有什麼開心事,起身把電視機音量調小,站到窗前往樓下看。   白泓出了樓道,小跑出去沒多遠,進了對面一樓的經銷店。白泓媽媽看了一會兒也沒見女兒出來,看來女兒似乎不是去買東西了,難道是去見什麼人?怎麼近在樓下卻不領人上來,是同學還是朋友,是男生還是女生?   此時正是吃飯時間,經銷店的店主夫婦到後面吃飯去了,前面只有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在看店。林紫紋打完電話後就用一串從濟南買回來的小貝殼收買了小男孩,所以白泓進來的時候,小男孩本本分分的背對著兩人在看動畫片,暫時幫林紫紋創造一小會兒二人世界。   乍一見到林紫紋白泓有些驚喜,兩人悄悄勾了下手就迅速分開,邊說著你回來了我回來了之類的話邊互相打量。半個多月沒見了,白泓覺得林紫紋似乎曬黑了一點點,除了穿的這身衣服有些花哨之外,沒有別的什麼變化,林紫紋倒是觀察得更細一些,可也沒在白泓臉上找出丁點雀斑或青春痘之類的東西,只是覺得半月不見,白泓依然是那麼漂亮,那麼可愛,讓人想在她紅潤的小嘴唇上吻兩口,再在那粉嫩的小臉上捏幾下。   此處不太方便講話,白泓簡單的問了問陳小蕾的近況和濟南風光,兩人都隻字未提一丁點兒其它的事,這時就算有同學或家長站在旁邊聽也只會以為這兩人是普通同學聊天說話,看不出來他們在搞地下情。說了會兒括,本來在偷聽的小男孩被動畫片裡的天馬流星拳吸引,開始揮舞著胳膊叫起好來,林禁紋小聲問白泓:「你家誰在家?」   白泓小聲回答說:「我媽在,看電視呢。」   林紫紋對著旁邊凳子上放著的兩個大口袋努努嘴:「我幫你送上去?」   兩個大方便袋裡全是林紫紋從濟南給白泓買回來的東西,白泓納悶這人到底買了多少東西回來,在電話裡林紫紋說給所有能想起來的親戚、朋友、同學都買了禮物,光自己一個人的就這麼多,他買的那麼多西是怎麼拿回來的?   「最好別送。」白泓想了想說:「我怕她著到你,還是我自己悄悄拿上去吧。」   連樓都不讓上,這也太小心了吧。林紫紋說:「要是看到了,你就說我是跑腿送東西的人不就行了麼。」   白泓笑著說:「我媽精明著呢,她要是一刨根問底起來,我肯定招架不住。」   「那好吧,送上去就下來,我在這等你。」林紫紋拎起方便袋遞給白泓。   白泓按過方便袋,發現這兩個袋子裡不光東西多,份量也夠沉的。臨出門前對林紫紋說:「你先到外面看會兒下棋的,我盡快下來找你。」   白泓快走進樓道裡的時候,林紫紋從經銷店出來向小區外面下棋的地方去了,正在樓上偷看的白泓媽媽一下子認出了這個大男孩,這不就是女兒常和自己提起的那個她以前的同桌,叫林紫紋的那個男生麼。   白泓媽媽見過幾次林紫紋,對這個男生印象深刻。最今她好奇的就是,林紫紋家的家長是如何教育這個孩子的。每次提起林紫紋,白泓都是專撿好聽的出色的地方講,遲到曠課之類的事白泓可從來沒說過,所以白泓媽媽對林紫紋很有好感。還有來串過幾次門,送了許多東西的那個林紫紋的表姐楊霖,白泓媽媽也是很喜歡,還曾想過給她介紹對象。可那年家長會時林紫紋的爸爸林從武大肆宣揚的那個放養教育讓白泓媽媽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林紫紋和楊霖真是用這種方法教育出來的?白泓媽媽每次想起這件事都想不通,感慨大千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   還好林從武沒有把他的放養教育四處宣揚,白泓媽媽也是聽過就算了從沒想過照著學,這種方式能教育出出色的孩子才怪呢,也只有林紫紋這種萬中無一的怪胎才適合這種教育方法而已,生下來就會自己培養自己?這個世界上就他這麼一個。   白泓拎著兩個大口袋開門進屋並已經想好了怎麼撒謊,她打算說這些東西是陳小蕾送拾她和班上同學的,剛托人送過來。沒想到媽媽早就先躲到了廚房假裝收拾東西,故意給她開了方便之門,白泓以為得到了個好機會,飛快的把兩個大口袋拎進臥室塞到衣櫃裡藏好,然後和媽媽打招呼說出去走走就出門去了。   【142】我們要領先   白泓前腳剛走,白泓媽媽後腳就進了女兒房間,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藏在衣拒裡的兩大袋東西,輕輕拎出來放在旁邊的寫字檯上,打開仔細翻看。   一個袋子裡全是吃的東西,各式零食、沿海特產、火鍋底料,還有幾袋蚌仁干貝一看就是高級貨,肯定價值不菲。外面的方便袋套了足足三層,裡面大包小包的塞得緊緊實實的,手伸進去都探不到底。   另一個袋子稍輕一些,但白泓媽媽越翻越覺得蹊蹺,裡面五花八門的什麼東西都有、衣服裙子、背心絲襪、手鐲項鏈、雜誌磁帶、還有一個比男人拳頭還大的漂亮貝殼,貝殼裡塞了個小紙包,打開一看,是一副珍珠耳環。   兩個裝衣服的紙盒中間夾了封信,封口用貼紙粘住了,落款是陳小蕾的。白泓媽媽看到這封信就以為這些東西是陳小蕾送的,可是平時聽女兒說小蕾媽媽在那邊剛剛落好腳,經濟上並不寬裕,這兩大包東西算算價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說不定三四百元都未必夠,再次哪有一個初中生就買這麼多東西送朋友的,這事古怪。   把兩袋東西照原樣裝好放回衣櫃裡,白泓媽媽整理了一下覺得沒有破綻了,回客廳繼續看電視。心思已經全不在電視節目裡了,白泓媽媽心裡想的全是女兒的事。那兩袋東西裡肯定藏著什麼秘密,不然女兒也不會把它們拎回來後馬上就藏了起來,還有那個林紫紋,從平時聊天看來,女兒似子這個男孩比較有好感,並且林紫紋的表姐楊霖也對女兒和小蕾很好,三人關係很不錯,剛才女兒送回那兩袋東西就匆匆忙忙走了,八成是和他找地方聊天去了。白泓媽媽雖然不反對女兒和男生走近一些,但她卻知道女兒屬於典型的人小鬼大的那種孩子,雖然他們學習成績都不錯,但有沒有可能是在早戀?   什麼人家養什麼樣的孩子,白泓的聰明雖然青出於藍,但薑還是老的辣。白泓媽媽也不是省油的燈。此時林紫紋和白泓正坐在江濱的草坪上促膝傾聊,兩人都還不知道,一直瞞得天衣無縫的地下情已經被白泓媽媽悄悄窺到了一線蛛絲馬跡。   有一個特點,白泓是完全繼承自媽媽的。那就是遇到不甚瞭解的事情後從不會先打草驚蛇,而是表面上不動聲色再從暗地裡悄悄探個究竟,所以,這天晚上白泓回家後母女二人各自瞞著秘密,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聊天看電視直到各自上床睡覺。   ……   旅途勞頓的林紫紋終於回到了自家床上,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才懶洋洋地爬起來。最近突然多出許多事需要他去處理,教主大人正好懶得回學校銷假,先遊逛幾天再說。   李澤濤和三胖子出面把遊戲廳兌給李鐵軍後,很不厚道地介紹了幾個個批發賭博遊戲機的老闆拾李鐵軍認識。最近上面已經有了要整頓賭博遊戲廳的風聲,從事這個行業的遊戲機製造廠最先開始減產停產觀望,而搞批發的聽到消息後更是風聲鶴唳,悄悄減倉請理手中的存貨。   把與遊戲中心生意來往最多的趙老闆介紹給李鐵軍時。李澤濤悄悄給趙老扳透了點兒口風。趙老闆心領神會,又降價又送配件地給了李鐵軍一大堆實惠,李鐵軍連贊李澤濤和趙老闆夠意思,一口氣從趙老闆那買了兩卡車蘋果機和撲克機,這麼大的手筆讓兩人始料未及,趙老闆笑得嘴都合不上了,痛痛快快的給了李澤濤五萬抉錢回扣。李澤濤也沒客氣。收下錢後到會計那報了個記錄,直接就把這筆錢拿去修狗皮癬了。   可笑李鐵軍還以為買到了棵搖錢樹,撿到了個聚寶盆,做了老闆後第一件事就是和同行們打了個價格戰,一腳就把山城遊戲廳生意的這池清水趟混了。聽說局部地區己經有遊戲廳把遊戲幣賣到了一塊錢五個,林紫紋邊笑邊搖頭,李澤濤和三胖子他們費勁維護了這麼久的一塊錢三個遊戲幣的市場就這麼一下子被攪和亂了,這李鐵軍還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繡花枕頭草包一個。   鑒於李鐵軍的這番表現,本想回來就收拾李鐵軍兄弟倆的林紫紋決定先看看熱鬧,小流氓發現自己多了個邪惡的愛好,雪上加霜,棒打落水狗,落井下石。   財大氣粗的紫禁城製藥廠已經剪綵開工了,山城的同行們都在背後指指點點地說著風涼話,等著看林從武夫婦的熱鬧。賭著這些想摻和進來在醫藥行業賺錢的門外漢什麼時候灰溜溜地退出。國營企業總是缺乏一種叫危機意識的東西,就連枝術骨幹被紫禁城製藥廠高薪撬走後,山城一藥廠的廠長也僅僅是當成個笑話,一次去市裡開會的路上他還和司機說,等著看半年後停薪留職的那幾個老傢伙回來求他。   而這個時候,剛告別了一年休息一百天的工作崗位的枝術員們已經完全投入到紫禁城製藥廠的工作中去了,撇開面子等方面的因素不說,光是那高得驚人的工資和嚴格的制度就讓這些人不敢有絲毫私懈,上一個月班賺三四個月的錢,這種好事天下能有多少,大家都卯足了勁要把工作做到最好,期待新廠盈利後開始每月領那筆數目不菲的獎金。   山城百貨大樓,原本被擺在櫃檯一角的紫禁城美容護膚品先是被移出了角落中的位置,然後在櫃檯最顯眼的地方擺了幾天,最近乾脆設起了專櫃。不同於美容院使用的那種簡包裝產品,這些櫃檯裡出售的都是紫禁城美容院下了大成本做出的精包裝商品,無論從手袋、紙盒、玻璃瓶再到說明書和宣傳頁,從裡到外都和國際接了軌,連擺放商品用的櫃檯都是楊霖找人專門設計的,相形之下、紫禁城的美容品一枝獨秀,其它品牌的無論進口的國產的,和紫禁城的商品一比,立馬黯然失色。   林紫川最近漸漸不到學校去上學了。他每天地任務就是捧著漢英大辭典背單詞,聽磁帶學習英語。出國的目標暫定英美,辦手續之類的事情也己經專門安排了人去做,去什麼學校,領不領什麼獎學金的大家都不放在心裡,眼下唯一的目標就是盡早盡快的拿到簽證和機票。把他扔上飛機送出去就算大功告成。   兒行千里母擔憂,紫川媽媽每天變著花樣地給林紫川做大魚大肉,生怕他以後吃不到。林紫川開始學習一點兒燒菜做飯的手藝,憧憬著將來到了國外用中國菜泡洋妞。   洋妞,洋妞啊。林紫川每晚睡覺前都要拿出本電影畫報來吻一下封面上的費雯麗,然後再把畫報翻過來吻一下封底的赫本。黑頭髮黃皮膚的女孩雖然他也喜歡。可金髮碧眼的更令他著迷,想到出國的日子就要到了,躺在床上的林紫川興奮的蹬幾腳被子在心中吶喊,洋妞們,我來了!   如果楊霖和林紫紋等人知道這小子的齷齪想法,八成得被當場氣暈過去。可這林紫川只是在暗地裡悄悄轉著這點鬼心眼,除了他自己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牙膏廠迅速彙集起所有假冒的、仿造的、故意做成近似的那些牙膏的資料,逐一歸類,開始籌劃打擊。在第一支明白牙膏下生產線之前,林紫紋就做好了對付冒牌貨的充分準備,註冊商標自不必說。包裝申請專利,激光防偽,連牙膏蓋子都註冊了專利。萬事俱備後林紫紋一聲令下,先是全國大大小小的一百多家牙膏廠同時收到了律師函,緊接著全國各地的電視上報紙上同時出現了紫禁城牙膏廠的槍手文章和報志,牙膏市場上立馬炸了鍋,膽小的牙膏廠馬上停產停貨。膽大的也先停了生產線,開始觀望。   造勢成功後,紫禁城牙膏廠一邊趁機大量鋪貨,一邊挑了幾個典型送上法庭。首當其衝的是頂風對著干的幾家牙膏廠和仿造得以假亂真的日月白牙膏,媒體和輿論給了這幾家牙膏廠當地的政府和法院很大的壓力,最後紫禁城牙膏廠與其中兩家牙膏廠達成了庭外和解,然後大度地放過了誠懇認錯的日月白牙膏廠一馬,對頑抗到底的最後一個廠子提出了天價索賠。這家牙膏廠也不捨糊,居然買通了法官贏了官司,林紫紋哪肯放過這麼配合的對手,一邊上訴一邊安排著流水般的槍稿發了出去,當地省政府根快就派人下去查,事情鬧得大了起來,牙膏侵權案被暫時擱在了一邊,林紫紋滿不在乎,官司早贏晚贏他無所謂,關鍵是目的達到了就好。   一場風暴刮過後,萌白、明日、明百牙膏自此銷聲匿跡不見影蹤牙膏市場上暫時風平浪靜了。以為熱鬧已經過去了的老百姓們都沒想到,從紫禁城牙膏廠開始掀起的這股打假和維權風一夜之間到進了各行各業,各行業中飽受假貨困擾的企業如夢初醒,原來官司還可以像紫禁城牙膏廠這麼打,原來打擊假冒不光是讓人家不要再生產就算完了,還可以要求巨額賠償。一股維權打假的浪潮就此掀起,從這天開始,林紫紋每次看報紙第一件事就是找找某廠告某廠的官司又有沒有什麼新消息進展,暴發戶一邊數錢的同時一邊感歎,蝴蝶悄悄扇了十多年的翅膀,這次終於亂起了颶風,整出地震了。   暫時剔除了肉中刺的林紫紋心中明白,中國是世界上屈指可數的造假大國,在這塊土地上,自己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打假維權路要走,雖然今天成功的打掉了日月白牙膏,但沒誰明天哪裡就又會冒出來個此禁城潤膚露、紫林城洗髮水。國家一日不富強,歪門邪道就一日去不淨,關上門賺自己人的錢沒什麼意思,想要做大做強,眼前最重要的還是把產品賣出國門,出口創匯。   紫禁城的所有產品都是低成本高附加值的,在國內,超前的營銷手法可以讓林紫紋賺得盆滿缽盈,但如果把這些東西賣到國外去,大家都知道,賣到亞非拉的一些發展中國家或落後國家不難,想打進發達國家的市場,還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林紫紋一面挖空心思的尋找突破口的同時一面讓郭德剛在研發上擴大投入力度,在這上面暴發戶最捨得花錢,別人肯花一塊,他就捨得花十塊,別人拿出利潤的百分之十去搞,他就敢拿出百分之五十,暴發戶拾了技術人員們只下了一個堅定的目標,我們要領先!   我們要領先,中國人喊了一代又一代的口號,可什麼時候才能真正領先呢?林紫紋記得一組清晰的數據,在2000年,中國進口現代高效刀具用了8000萬美元,到2004年,這個數宇猛增到了4乙美元。1995年以前,中國一直是大豆淨出口國,,2000年中國大豆年進口量首次突破1000萬噸,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大豆進口國,而到了2005年,中國的大豆產業已已經近乎名存實亡不存在了,由大豆淨出口國變為淨進口國,這中間的反差如此之大,在美國大豆面前東北大豆是如此不堪一擊,談何領先?   1956年,長春一汽生產出了第一輛國產汽車,結束了中國自己不能製造汽車的歷史:五十年後的2006年,中國早已成為世界汽車進口的第一大國,而汽車上的無數關鍵部件依然要完全依靠進口。無論在工業、農業、航空、航天、政治、軍事等各個領域,中國人能站出來說在這個領域裡我領先於全世界的,都只是隻鳳毛麟角。林紫紋心中憋著一口氣,大的本事他暫時還沒有,但眼前卻有明確的目標,他要在幾年之內打下一塊國際市場,至少在一兩個領域裡,要讓自己的產品聞名全球,世界領先。   【143】大號電子錶   臨近新學期的第一次月考了,初三四班的班主任陳老師開始找學生們挨個談括,鼓勵鼓勵成績好的,督促督促學習差的。年級前五十名的學生至少有三成是在自己班級裡,這讓陳老師很驕傲自豪,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年級第一總是被二班的那個除了學習和考試什麼都不會的學生槍去,讓陳老師有些耿耿於懷。   在自己班級裡,有實力爭到這個第一名的有兩個人,一個是白泓,另一個是林紫紋。此時白泓正端坐在座位上認真聽課,而林紫紋的座位還是空在那裡,開學到現在都沒見他幾次人影。   對林教主這個學生陳老師已經採取放養政策了,只要他不惹事,不添亂,陳老師就由著他去。有時候想想,一個班級裡要全部都是這種學生,做老師的不知道能有多省心呢,陳老師現在只希望這個滑頭小子能按時回來參加月考,再寫篇參加全國中學生作文競賽的作文交上來就行。   算起來,林紫紋給J中已經拿到不少獎了,像什麼數學競賽物理競賽,作文大賽市運動會之類的,他每次參加都能拿點獎項回來。去年年底有次市領尋開大會,教育局為了拍上面的馬屁特意安排了幾個重點中學獻節目,負責這件事的副校長不想搞歌舞之類的影響學生學習,就找到林紫紋想讓他來個詩朗誦,陳老師本以為這個滑頭學生不會答應,沒想到他一口應承下來,後來不知道使了什麼辦法說服了副校長,把詩朗誦改成了山東快板。   這個山東快板表演讓林紫紋又出了一次風頭,山城電視台在晚間的新聞節目播放市領導大會專訪時,還順便給他來了十秒鐘的特寫,被教育局領導表揚了的副校長很是高興。第二天一大早親自送了一支英友鋼筆到林紫紋班上,可惜教主大人又曠課不知去向了,副校長只好把鋼筆交拾文娛委員陳小蕾暫時保管,後來林紫紋見這支筆確實不錯,就乾脆交拾陳小蕾長期保管了。   這天早晨下了些小雨,天氣明顯比並幾天涼了許多,林紫紋先鍛煉身體花了一個多小時,看看太陽已經升得挺高了,打電話找到李澤濤,荷量好匯合的地方。一起去看狗皮癬。   從林紫紋找來李澤濤安排他治癬的那天開始算起,時間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由於最近兩個月資金十分充裕,李澤濤的工作卓有成效。林紫紋有些驚喜地發現,春天時還灰突突的狗皮癬,變樣了。   大溝兩邊以往那些破敗的院子不知何時已經被清理了個七七八八。柴禾垛、煤棚子、破爛倉房都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簡易土牆,一溜溜整齊的木板柵欄。   一些最先買入手的土坯房早都被拆得連地基都不剩了,有幾間相鄰較近院子已經被打通,院子裡堆滿了青石紅磚。一副隨時動工的樣子。   房子這種東西,別看平時立在那裡不怎麼起眼,蓋過房子或拆過房子的人都知道,一棟房子如果被原地推倒,光建築垃圾就能堆成一座小山,李澤濤也真不含糊,所有拆房子拆出來的碎土殘磚全都傾倒進了大溝裡。在一些溝窄的地方,溝底已經被填成了淺弧型,再填一填就能和路面平齊,能走人了。   因為這事,居委會和城管上門找過李澤濤幾次,李澤濤大方地買了半麻袋耗子藥後居委會大媽就再不露面了,城管的那個隊長討到些拆下來的房梁和兩車廢木板柴禾,也自此對李澤濤隨地傾倒垃圾的事情大開綠燈。   反正這溝很快就要填了,李澤濤樂得拿它當了現成地垃圾堆,推倒房子後的破爛裡能燒的東西全都揀出來賣掉,五塊錢一手推車,附近的居民很快就都買走了;不能燒的基本就剩些磚瓦玻璃之類的東西,填進溝裡即不佔地方又能幫政府減輕些負擔,一舉兩得。   「怎麼這麼快就開工了?」林紫紋問李澤濤。   李澤濤用力嚼著大大泡泡糖,得意的說:「這片己經徹底是咱們的地盤了,不用掖著藏著了,現在提前干一干,省得明年一下子搞不過來。」   「全買妥了?」林紫紋挺驚訝,這事李澤濤還沒說過,他還以為這事怎麼也得到年底才能搞好呢。   「啊,是啊。」李澤濤得意洋洋:「我老丈人拾我支了一招,你還別說,這抬太管用了,剛使出來就把剩下的那些人家談妥了一半,還有一些自己找上門來的,比咱以拆一家一家上門去談效率好多了。」   「什麼招?」林紫紋想起許紅霞的老爹來,那老頭很會利用周邊資源,生意經和自己爺爺有得一比。   李澤濤吐了個泡泡,用手指劃著狗皮癬周邊的房子一片片地說:「這邊有十來戶是掛面廠的,那片是橡膠廠的大概有六七家,那塊地幾家是制鞋廠的,聽說效益也不景氣,不然他們也不能住這了。」   林紫紋一下子明白了過來,打斷李澤濤說:「你老丈人出主意,這些人都弄到我爸我媽的藥廠去了吧?」   李澤濤一拍大腿:「暴發戶就是暴發戶啊,難怪我老丈人發了,你小子發了,偏偏我就一窮二白的發不了,果然是因為我沒你們那腦瓜啊!」   林紫紋嘿嘿乾笑,心說我怎麼沒想到早點把這些人弄到牙膏廠去呢,老許頭出的這招真挺厲害,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李澤濤補充說:「我本來以為這事一下子就簡單了,倒沒想到,招幾個工人還挺不是件容易事,那段時間又是調動檔案又是移交工會,做起來到哪都有人推三阻四的,一點效率都沒有。後來還是你爸高明,他跑區政府去找了幾個人,沒過兩天,這些賣房子的就上門找我說手續辦完了。嘿,真他媽痛快。」   「一個釘子戶都沒有?」林紫紋覺得這事也太順利了。   「那哪能呢,怎麼可能沒有。」李澤濤啐了口吐沫,很隨意的說:「有那麼三五宗難纏的,前幾天剛搬走。」   「這幾家怎麼拿下的?」林紫紋來了興致,地產商拔釘子戶的時候故事最多。   「愛錢的就多給點兒錢,耍橫的就比他更橫,還有一戶家裡老太太非要在那老房子裡送終,我看她身子板還挺硬朗呢,咱等不起呀。沒辦法就私下找她的幾個兒子吃了個飯,後來總算是耙老太太弄走了。」說完李澤濤指著不遠一戶正扒著房子的院子,「就這戶,我讓人趕緊把他家房子扒了。省得老太太又拚命往回跑。」   林紫紋無語,李澤濤肯定是用錢說服了老太太的兒子才買到這戶房子的。做開發商的最怕遇到給多少錢都不搬的住戶。就像這個被逼搬走的老太太現在肯定傷透了心。林紫紋心中有些不忍,但也無可奈何。   李澤濤看出林紫紋的心思,無奈地一攤手:「我也是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了,這也只能怪那老太太太固執,地球又不圍她一個人轉。有候做人就得學會讓步嘛你說對不?」   「那老太太搬哪去了?」林紫紋歎了口氣,心中有些不安,莫名的覺得這老太太要活不長了。   「也沒搬多遠。」李澤濤帶著林紫紋前走十多米拐了個彎,伸手一指,林紫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到狗皮癬區往外不太遠的一個小院。   「就在那。」李永順說。   「尋?」林紫紋指著小院問李澤濤:「搬了有三百米?」   「是啊,頂多也就三百米吧。」李澤濤說:「那家人主動找我說要賣房,可他家那位置咱們不需要。你嫂子那兩天正整天往老太太家裡跑,她從中間一牽橋,老太太就搬去了。」   這老太太,林紫紋哭笑不得,家門口堵著條大臭水溝有什麼好的,街坊鄰居全搬走了她也不肯換地方,最後搬出去也沒搬多遠,真是有性格。   小院裡似乎有人走動,林紫紋拉著李澤濤邊聊邊走,打算到近前看看。果然院子裡正有個小腳老太太拿只大噴壺在澆花,老太太澆完一盆月季後抬頭伸腰,正看到李澤濤站在院外不遠,馬上氣哼哼地用力往地上呸了一口,扔下噴壺進屋去了,把外屋門摔得砰地一聲大響。林紫紋看得暗暗咋舌,這老太太哪是他想像中的那麼糊塗虛弱,看起來再活個十年二十年的都沒什麼問題。   「走,畫圈去。」林紫紋者完老太太放下心來,領著李澤濤往回走。   「畫什麼圈?」李澤濤問。   在林紫紋的前世記憶中,有兩個非常有名的圈。一個是一九七九年的春天,鄧小平在中國的南海邊畫了一個圈,從那以後,中國開始改革開放,與世界接軌;另一個是惡搞影視片《大史記》裡,李雪健振臂一揮,宣佈「我要在這裡蓋一個,頂級的,CBD商圈」,還要「到時候什麼都有,有炸糕、有油條,還有寬帶入戶」,今林紫紋至個記憶猶新。   今天林紫紋也要在山城畫一個圈,這個圈不是開放的特區,也不是CBD中央商務區,而是一個山城未來的集貿中心,眼下這塊集貿中心還只是一堆堆的破磚爛瓦,是今山城政府頭疼的改建項目之一,是山城的狗皮癬。   「在這蓋個五層樓,在這開條馬路。」林紫紋領著李澤濤邊走邊說:「在這給建行農行招商行留塊地方,在這建個停車場。」   李澤濤邊聽林紫紋YY邊撓頭,聽到停車場終於忍不住了,打斷話頭問:「車停在馬路邊上不就行了,建什麼停車場啊?」   「笨!」林紫紋孜孜教誨:「剛才不是說過了,要在前面弄一塊農貿用品批發區嗎,你讓山城周邊的那些小商小販開車來買東西的把車停哪?農安的柳河的快大的輝南的三元浦地,這麼多地方都得來人呢,這停車場弄小了都不行,你說得弄多大?」   那些老農村和山溝裡的人哪來的車?馬車?還是驢車?三元浦的馬車一宿能走到山城來麼?李澤濤覺得暴發戶是做起白日夢了,決定先配合配合。「我覺得怎麼也得半畝地吧。」   「半畝地?!」林紫紋扭過頭去直擺手:「沒個一畝二畝的的。你這停車場都沒必要開!」說完指著剛才嘀咕要建停車場的地方說:「看著沒?這幾家的院子?把它們拆成一片,將來全建停車廠用!你以為咱這停車場光修成瀝青的就可以了?哪能行麼,將來還得改成水泥地面,建取暖車庫,這車庫可不是弄磚頭隨便壘一壘就完了,要帶電子防盜,還得是上下雙層的!」   暴發戶口沫橫飛的在前面邊走邊說著,李澤濤瞅瞅腳下坑坑窪窪的土路,再看看身邊連個二層建築都沒有的破土坯房,暗自猜測這林大教圭是不是出門去了趟省會城市。回來就以為山城這疙瘩破地方明天就全民小康了?   中午,暴發戶和李譯濤兩人找了家小飯店吃冷面。吃到一半的時候李澤濤腰間的BP機響,李澤濤拿起一看,是六猴兒來地信息。內容是聽說濤哥剛剛徹底拿下了狗皮癬,表示一下祝賀。順便祝暴發戶站得更高,尿得更遠。   兩人笑罵了六猴兒一頓後,李澤濤刪掉了六猴兒的信息,問林紫紋:「平時想找你總抓不著,你怎麼不也弄個這玩意?」   林紫紋瞅瞅李澤濤手裡那方方正正的摩托騾拉,笑著直搖頭:「玩意太落後。我不愛用。」   現在BP機在年輕人中正是時髦東西,誰要是買一個別在腰上走路都恨不得橫著把BP機擺在身子最前面。李澤濤覺得山城也只有林紫紋一個人敢說BP機落後,要是這飯館裡有戴BP機的人聽到他的話,立馬就得找他理論。   「那你弄個先進點的呀。」李澤濤說:「小郭和你姐他們不都剛換上磚頭了麼,你怎麼不弄一個?」   磚頭就是摩托騾拉移動電話了,這時候移動電話還不叫手機,在幾個稱呼裡面最響亮的一個叫大哥大。   「讓我也弄個磚頭?」林紫紋連連擺手:「你快別逗了。那玩意沒有一斤也有八兩,打個電話時還得走來走去的找信號,拿著上街怕被人搶了,三天兩頭頭還得充電,白送我我都不要。」   李澤濤像看外星人一樣地看著林紫紋,心說這暴發戶也太能充大掰蒜了,白送你個大哥大你都不要,吹牛也不能這麼吹吧。   林紫紋吃了口泡菜,放下筷子問李澤濤:「你是不是覺得我吹牛?」   你這不是吹牛,你這明顯是豬鼻子插蔥裝大象。李澤濤沒把心裡法直接說出來,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不就是個磚頭嘛。」林禁紋喝了口茶水,「你要是想要的話你說話嘛,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要呢,雖然你很有誠意地看著我,可你……」   「打住!停!」李澤濤連忙喊停,林教主這招他早就領教過了,墨跡起來誰都受不了。「我沒說我想要,不過你要是想買個送我,我也沒意見。」   「買吧。」林紫紋笑嘻嘻的:「早就覺得你該弄個那玩意用用了,BP機己經和咱們李老闆不相稱啦,換個磚頭玩玩也好、這叫與時俱進。」   李澤濤小驚喜了一下,大哥大可是只在港台錄像裡才能看到的玩意,在山城用這個的人屈指可數。楊霖和郭德剛一人拿上一個的時候,他還羨慕了好幾天,可惜自己就在市區這一片轉悠,用不上那東西。沒想到林紫紋隨隨便便就說要給自己也弄上一個,暴發戶出手,果然不同凡響啊。   轉念一想,李澤濤又覺得自己拿那個東西有些用不上,兩三萬塊錢也不是小數目,李澤濤就勸暴發戶:「紫紋,我是挺喜歡磚頭的,可惜有些用不上,花這錢有些浪費,你還是別買了吧。」   「為啥不買?」林紫紋白了李澤濤一眼。「誰說不打電話就不能拿磚頭了?我說給你買就肯定給你買,就算是當電子錶用,你也得給我拿著。」   幾天後,李澤濤腰上的BP機不見了,手裡多了個沉甸甸的大哥大。有次手下一個小伙子好奇的問他說,濤哥,我見你拿個大哥大整天也沒人給你打電話啊,是不是有些浪費了?李澤濤一瞪眼說,你懂個屁,我拿這玩意就是裝逼用的,打架時我當它是塊磚頭,沒事的時候,它就是個大號電子錶!   挨了訓的小伙子直撇嘴,心說打架的時候你還真捨得拿它當磚頭扔出去?這大哥大果然就是裝逼用的,其實就是個大號電子錶。   【144】神秘的手抄本   一葉知秋,又到了收穫的季節。暴發戶的三條陽線開始漸漸拉攏,資產直線上升。   牙膏廠的產品線開始擴展,牙刷、香皂都在最近陸續上了市。牙刷將走縈禁城牙膏廠一個巨大的新利潤增長點,而香皂更具有非一般的意義,因為從它開始,美容院和牙膏廠的產品線就算是正式接軌了。   同時接軌的還有牙膏廠新推出的一款中藥牙膏,這款牙膏比以往任何一款都更側重於功效,其中的和特添加成分是紫禁城自主研發後投入應用的第一項成果,林紫紋認為,這款牙膏對於自己的事業具有里程碑的意義,是自己摘掉暴發戶帽子的最有力的證明。   雖然前進的路還很曲折,離目標還很遠,但回頭望時,林紫紋發現自己已經只能看到一串長長的腳印,望不到出發的地方了,這說明,付出的努力已經見到了成果。由一個個遊戲幣從拒台上賣出去,到一車車牙膏牙刷銷往全國各地,這一切從無到有,只用了短短的不到兩年時間,教主大人發現自己又多了個愛好,回首昨日成功,展望示來遠景,聽說只有人老了的時候才喜歡沒事時總回憶昔日輝煌,林紫紋心中納悶,難道自己青春期還沒過完呢,心態就變老了?   不就是賺了些錢麼,不就是做出些一般人做不到的成績麼,在成績面前不要沾拈自喜!林紫紋不斷告誡自己,你小子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你和別人不一樣,你以後的成就肯定遠遠不止於此,你要努力,要加油!   最近,林紫紋每天忙著數錢花錢,小日子過得順風順水的。有些把學校裡的事完全撇在腦後了。這天早晨,暴發戶剛睡醒,就聽到客廳裡傳來一陣陣電話鈴聲。正在廚房裡炒菜的王玉梅騰不出手,忙高聲叫喊:「兒子,快起來接電話!」   林紫紋一躍下地,跑進客廳傘起聽筒剛喂了一聲,聽筒另一端傳來白泓的聲音:「林紫紋,找到你一回可真不容易!」   找我很難麼?林紫紋想了一下,這兩天早出晚歸,白天都不在家,想找到自己確實不太容易。於是對白泓說:「然後你就學聰明了,今天一大早就給我打電話對不對?」   「聰明你個頭。誰都知道一大早打電話準能找到人,你不知道打擾人休息不禮貌嗎?不然我昨晚十點就給你打電話了,怕影響你家人休息。」白泓也是迫於無奈,她還是第一次大清早的往別人家打電話。   「說吧,什麼事找我?」林紫紋拿著電話坐到了窗台上,初秋的風很清爽,吹在後背上挺舒服的。   「明天月考、你來不來?」白泓問。   「月考?明天?」林紫紋一拍腦袋,最近幾天光忙著給藥廠畫商標設計包裝盒,把這事給徹底忘了。   「忘了?」白泓氣結,這林紫紋最近玩得上癮後連學校都不肯回了,這不,月考的日期前些天自己還通知過他一次,眼看著明天就要考試了,這小子卻把這事忘了。   「沒,沒忘!」林紫紋撒謊不臉紅,順口編造說:「覺睡得迷糊,剛睜眼就接你電話,所以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明天上午是吧?我肯定去!」   「今天有事嗎?沒事的話,你今天就過來上課吧。」白泓頓了頓「我有個事想讓你幫幫,等你來了再說吧,先這樣了。拜拜。」   什麼事還需要這麼神神秘秘的,電話裡還不能說?林紫紋和白泓拜拜後掛下話筒,看看牆上的時鐘,離上學還有些時間,吃完飯磨蹭磨蹭再走都來得及。   林從武從衛生間提著褲子剛出來,就看到兒子只穿了個褲頭正坐在客廳窗台上晃著腿哼歌。山城是典型的北方氣候,初秋的早晨已經有些涼了,這小子大清早就光膀子坐在理石窗台上,不怕著涼拉肚子麼?林從武剛想開口訓兒子幾句,林紫紋聽到廚房傳來鍋鏟碰盤子的聲音,知道媽媽把菜炒好了,吹了聲口哨跳下地幫忙端菜去了。   其實按林紫紋的想法,明天上午考試的話,今天就應該自己在家看看課本背背書,臨陣磨磨槍。可白泓說有事要找他幫忙,教主十分好奇,聽口氣這事似子是需要保密,可又不像什麼大事,白泓那小丫頭很少有處理不了的事情,需要找自己幫忙,那會是什麼事呢?   「小呀麼小二郎,背著那書包上學堂,不是為做官,也不是為面子光……」林紫紋背著個癟癟的書包,邊唱的曲子邊走在去學校的路上,難得他今天這麼早就去學校上學,可惜卻不是為了學習,而是覺得好久沒去學校了怪想念同學的,想多在學校玩會兒。   書包裡隨便裝了些課本和習題冊,除了剛發下來時在上面寫了名宇,教主大人還從未翻過它們,甭管厚的薄的,每本書都還散發著油墨的和紙張的香味呢。開學到現在近一個月了,林紫紋上過的課曲指可數,這樣的學生在J中僅此一人,全校沒人不知道。   剛進學校大門口,林紫紋看到一排男生整整齊齊地站在操場中間,個個都低著頭老老實實的不敢動,前面一個穿黑襯衫的人正拿著根教鞭指指劃劃地訓斥,那人一頭大波浪的卷髮,黑襯衫的肩頭上星星點點的白色頭皮屑很是顯眼,臉上一顆紅紅的酒糟鼻子,顯然就是咱們的教導主任,佟大浪同志。   佟大浪正耍著威風,沒留意到林紫紋從他身邊不遠處笑嘻嘻的走過進了教學樓,要是知道這個混蛋學生今天來學校上課了,佟大浪肯定馬上解散眼前的這些不守校規的新生,然後乖乖地回自己辦公室裡,看報紙喝茶水等下班。   教室裡同學大概來了一多半,正鬧哄哄的在聊天打鬧。林教主的出現更是帶來了一撥小高潮,女生們都很高興,男生也心說這下籃球比賽該不怕三班的那些傢伙了,唯獨徐勇一人冷眼旁觀,想著心事。   對於這個林教主,徐勇覺得自己已經忍不了他多久了,在班級的男生中。風頭是他一個人出,成績屬他最好,打架屬他最厲害,老師對他最偏向,連教導主任佟大浪被他打了,而學校居然即沒開除他,事後給他個記過或警告處分,徐勇覺得這事太不可思議了,J中還是市重點的中學麼?怎麼像是給他林教主一個人開的?!   有些人是從小就銜著金鑰匙長大的,骨子裡總覺得自己優人一等。地球就是應該圍著他自己轉的,徐勇就是這麼一個人。因為父母職業的關係,徐勇學到了許多同齡孩子學不到的心機,做事情的手腕也比同齡人高出許多,雖然目的往往還是比較幼稚,但追求目的時練出的手段很有其父風範,有時候就連大人們都比不了。   一心想在J中稱霸的徐勇剛轉學過來時就把林紫紋當成了假想敵,可恨這個敵人有些強大,並且有高三的李永順撐腰,所以徐勇一直裝成個乖學生的樣子。直到李永順快畢業了的時候才開始在班級裡發展自己的小勢力圈子,還用心經營著不與林紫紋發生衝突,搞得好像井水不犯河水。   這一切林紫紋都看在眼裡,之後就一笑置之就不去理會了。教主是什麼人物,哪會和他這種十幾歲的小毛孩子一般見識。只要不做過火的事,不惹到自己頭上,林紫紋由著徐勇去唱這出獨角戲,在他眼裡,這個徐勇比一些跳樑小丑還要高明一些,有時候還真能搞出些精彩的節目來,反正來上學就是為了來找樂來享受生活的。身邊有徐勇這麼個角色,林紫紋其實還挺高興呢。   徐勇要是知道林紫紋對自己是這番看法,肯定會馬上被氣成永久性的神輕病,然後被直按送到四平住一輩子。可林紫紋的想法徐勇這輩子也不可能知道,所以這個早上,看著剛進教室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的林紫紋,徐勇心裡想的是時機也該差不多了,該想辦法創造個機會,把這個該死的林教主拉下台來,換自己做做J中的風流人物了。   上第一節課的胡老師一進門就看到了林紫紋,打趣著打了個招呼說,喲,林紫紋回來上課了?開學到現在都沒見過你的影兒,不知道這次還能不能考到前三名?   林紫紋笑笑說盡量努力,胡老師說了幾句鼓勵的話開始講課。這番對話讓林紫紋對這胡老師的印象一下子提高了不少,所以整個這一堂課林紫紋就很給胡老師面子,假裝很用心的在聽講。   林教主的這番表現全被肖靜看在了眼裡,班上除了白泓和轉走的陳小蕾,最瞭解林紫紋的就屬他現在這個同桌肖靜了,假裝聽講的林紫紋瞞過了全班所有的老師學生,連坐在前排的白泓都以為林紫紋在認真用功,可唯獨肖靜知道其相,因為教主手裡的書雖然也像大家那樣舉著,但講台上胡老師講的,根本就不是他翻開的那頁。   下課後教室裡亂哄哄的,白泓回頭和肖靜林紫紋聊天時悄悄掀開林紫紋桌上的一個本子,塞進去了一張紙條。這個小動作沒瞞著肖靜,看著白泓那嫻熟的動作的沒有一絲破綻的表情,肖靜再次確認,白泓有做間諜和地下黨的充分潛質。   上課後林紫紋打開那紙條一看,上面寫的就是白泓要他辦的事情,林紫紋本還以為白泓會找個機會單獨和自己說,沒想到她這麼著急,剛下課就寫成紙條送來了。紙條上的內容大意是白泓想看張勇從家裡帶來的一本書,但不好意思開口借,所以請林紫紋出馬幫忙搞定。   肯定不是什麼好書,林紫紋看完紙條就下了定論。白泓在紙條上說,那本書沒幾個人知道,讓林紫紋自己創造一個知道這本書的機會,這樣她才沒有嫌疑。既然這本書不是正大光明的,不方便白泓自己去借,還要嚴格保密,這是一本什麼樣的書就呼之欲出了,林紫紋猜測外幾種,暴力淫穢反動。   能讓白泓臨近考試時還這麼想看的書,肯定有特別的地方。林紫紋也被釣起了胃口,銷毀那張紙條後林紫紋盼到了下課,隨便編造了些借口拉著張勇間操時間和自己一起留在了教室裡。   教主出馬,一個頂一把。林紫紋吹噓了一番自己出門買了多少多少好東西回來,然後說可以送張勇一些。張勇聽得馬上流了口水,主動獻寶說自己手裡有本「好」書,可以借給林教主看看,幾天都沒關係。   開了白條的林紫紋順利的拿到了那本書,讓林紫紋驚訝的是,這個薄薄的小冊子居然不是鉛宇,而是自己從沒見過的,紙張已經泛著黃色了的手抄本。   少女之心?!他媽的,居然能遇到這種傳說中的東西?!林紫紋隨手翻著那個小本子,不敢置信的看著得意洋洋的張勇,這本手抄本上字跡娟秀,似乎出自女人的手筆,紙張和封皮陳舊得古董一樣,難道是文革時期出品?   撿到寶了。林紫紋決定把這個小本子據為己有,哪怕是拿一整套《女神的聖鬥士》換,也在所不惜。聽林教主說想用東西交換,張勇猶豫了半晌,最後終於咬牙答應下,反正這些東西一直被爸媽在衣拒裡藏著,萬一哪天他們發現了問起,張勇決定到時候來個死不認賬。   「就這一本嗎?」林紫紋把少女之心認真裝進書包放好後問道。   「還有些別的。」張勇小聲說:「我覺得就這本最好看。」   「都有什麼,你說說。」林紫紋興奮起來。   張勇邊想邊說:「《一隻繡花鞋》、《第二次握手》、《曼娜回憶錄》、《綠色屍體》、《別墅魔影》、《第100張美人皮》,他媽的,有些我都不敢看,真不知道是誰寫的。最刺激的是有本寫一個和尚的,可惜是文言的。」   「寫和尚的?燈草和尚?」林紫紋覺得張勇的爸媽簡直是手抄本收。「那有沒有玉蒲團?」   「玉蒲團?你怎麼知道還有這個?」張勇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那本也不錯,可惜只有前面一半,後面的的撕掉了。」   【145】林教主vs徐勇   撕掉了?林紫紋扼腕歎息,每一冊手抄本的背後都多少有些曲折的故事,估計這半本玉蒲團的來歷也一定很有意思,只可惜不可能去找張勇的爸媽聽這個故事,只能感到遺憾了。   成功將《少女之心》據為己有的林教主不再貪圖張勇家的其它傳家寶,那些書他大多看過,除了手抄的原因之外對他也沒有什麼吸引力,所以他只要求張勇把它們找機會帶出來借自己看幾天一下就行,其實主要目的還是想拿拾白泓看。   做完間操的學生們開始陸續按班級順序進教學樓,走廊上呼隆隆的到處都是學生們小跑的聲音,沒多大一會兒,初三四班的教室門砰的一聲大響,班級裡最矮站在間操隊伍最前的王光武率先衝了進來。   林紫紋對剛進教室的白泓微微擠了下眼角,白泓會意,知道他己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悄悄豎了下拇指,微微點了個頭。向領導匯報完了工作的林紫紋找出明天上午要考的代數課本剛想翻開,教室前排傳來一聲東西碰撞的悶響,接著就是嘩啦啦的書本文具落地的聲音,大家都忙向教室前排看去,正鴰噪著的教室裡一下子靜了下來。   原來是徐勇經過張勇的書桌時大腿撞在了桌角,張勇忙用手扶住半倒的桌子,傾斜的桌子把桌上和桌膛內的東西都掉了出來,稀里嘩啦地散落了一地。張勇剛想開口埋怨徐勇不小心。沒想到徐勇反倒先開口了。   「你桌子怎麼擺的,都放到過道裡了,撞壞了人怎麼辦?」徐勇手捂著撞到桌角的大腿,氣憤的斥責張勇。   張勇氣結。就算你徐勇的屁股比別人大一點。可那過道兩個人並排都能通過,你自己走路不長眼撞了上來還能怪別人桌子擺歪了?地面剛才用濕拖布拖了一遍還沒乾透,張勇撿起的書和本子上都沾了一層泥土,一氣之下,張勇白了徐勇一眼嘟噥說:「你自己走道不長眼,撞壞了能怪誰?」   如果換成是別人,張勇早破口罵出來了,但徐勇這人張勇可不敢得罪,所以張勇生氣之餘也只敢小聲嘟噥著發洩一下就算了。沒想到徐勇卻不依不饒,用手指著張勇的鼻子問:「你說誰不長眼?你再說一遍?!」   張勇緊張得站在那裡不敢說括。教室裡瞬間鴉雀無聲,大家都沒想到這兩人突然就起了衝突,看徐勇的架勢,顯然不肯輕易善罷干休。   旁邊兩個女生剛想開口去勸,徐勇一把抓起張勇剛揀起來放在桌上的書本甩在地上,指著張勇的鼻子罵道:「小逼崽子,你有種就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要不咱倆今天沒完!」   教室後排呼啦啦站起幾個男生,林紫紋偏頭一看,都是徐勇私下網羅的黨羽,看這陣勢,張勇如果不馬上認錯道歉。很可能就要被這些傢伙就地狠揍一頓。   從張勇的桌子被撞開始林紫紋就覺得這事透著蹊蹺,徐勇平時還沒跋扈到這種程度,走路時也不會像喝多了一樣的東撞西撞。見張勇不說話,不依不饒的徐勇又踹了一腳張勇的桌子說:「你是不是覺得和有些連老師都敢打的學生處得不錯,就以為自己挺牛逼了?就以為口中沒人敢揍你了?」   媽的,這不明顯是衝著我來的麼?林紫紋啪的把手裡抽書往桌上一樣,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教室裡所有的目光瞬間就某中了過來。林教主和佟大浪的事全校都知道,徐勇剛才的話明顯是衝著他來的,看來現在已經不是一件撞桌子事件那麼簡單了。   班長趙剛忙起來維護秩序,可惜這位班長平時好好先生做慣了,關鍵時刻說起話來也沒什麼力度,教室裡和這起衝突不相干的學生都聽了他的括乖乖坐好,還剩下徐勇和張勇站在教室前排,林紫紋站在教室中間,教室後排還站著五六個男生,其中兩個甚至已經拿出了平時藏在桌膛裡的椅子腿,隨時準備動手。   「你先坐下。」林紫紋回頭對身後的趙剛說。   趙剛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照林紫紋說的坐了下來。這個時候班長的名頭誰也壓不了,還得是誰在班級地位高,誰說出的話來才有人聽。   「你們幾個,坐下。」林紫紋對教室後排的幾個男生撇了撇頭。   教室裡有持近七十號學生,大家個個都能看出這些徐勇的黨羽有一半猶豫了一下,其實有兩個還悄悄對看了一眼,可最後還是沒一個人聽林紫紋的話坐下來,都站著沒動。   徐勇看在眼裡,得意的笑著哼了一聲,嘲諷說:「副班長大人管得夠寬啊,連班長都聽你的乖乖坐下了,可惜沒本事服眾,還是有這麼多人不肯聽你的話。」   林紫紋轉過身來看著徐勇,徐勇毫不膽怯的用目光和林紫紋對視,皮笑肉不笑的說:「副班長,一個月到學校上一天課的學生全校也就你一位吧,咱班誰前兩天不念了你知道不?新換的化學老師你認識嗎?真不知道陳老師為什麼還讓你一直做這個副班長,你自己看者,咱班同學你能管得了誰?」   林紫紋沒搭理徐勇,對張勇努努嘴說:「沒你什麼事了,你先坐下。」   「誰說沒他什麼事了?」徐勇一甩頭:「你問問他,我不讓他坐,他敢坐下嗎?」   張勇剛彎下去的腿馬上又不由自圭的伸直了,沒敢坐。徐勇得意的一柏張勇肩膀,把他扶著坐下後對教室後排站著的幾個男生說:「副班長讓你們坐呢。你們先坐會兒吧。」   教室後排傳來桌椅挪碰的聲音,林紫紋不用回頭看就知道,那幫男生都照徐勇說的坐下了。徐勇這招顯然是在示威,意思就是說你林紫紋讓他們坐。他們沒一個人聽你的。我徐勇說坐吧,他們就乖乖的坐下了。相形之下,誰佔了上風馬上一目瞭然。   看來這徐勇是擺明了車馬要開戰了,林紫紋心說這小子這麼快就忍不住了麼,不過想想也差不多了,初三的上半學期過去一個月了,畢業前所剩下的日子已經屈指可數,徐勇再怎麼深沉,也不可能忍到離畢業沒幾天的時候再和自己鬥,既然他對稱霸的目的志在必得。那麼早一天排擠掉自己,就能多享受一天勝利果實,這小子自然忍不住了。   「你對我挺不滿意是吧?」林紫紋咧嘴笑笑,歪頭看著徐勇。   「喲,我哪敢對副班長大人不滿意呀?」徐勇裝出一臉惶恐:「就算是不滿意,咱們也不敢說啊。大家說對吧?」   教室裡沒人說話,只有後排的那幾個男生發出零星的附和聲,顯然剛才站起來的人沒有全部出聲,有人這次選擇了沉默,看來還是有些怕以後被林教主打擊報復。   徐勇對這幾聲稀稀拉拉的附議有些不滿。他認為這個時候應該有人配合著自己抬摃,然後把林紫紋激怒才對。剛想再煽風點火,任課老師偏在這時推門進來了。   離上課還有三兩分鐘時間,徐勇忿忿的看了林紫紋一眼,心說算你走運,要不是這老師進來的早,還能再多打擊打擊你。眼前只能先這麼著了。徐勇就往教室後排自己的位置走。   林紫紋沒坐下,輕輕拍了拍同桌肯靜的椅子靠背,推了推後面趙剛同桌的桌子,這個動作平時大家都經常做,肖靜和趙剛的同桌下意識的一個往前提了提椅子,一個往後拉了拉桌子,桌椅之間騰出了空隙,林紫紋一側身擠過去進了過道,正好擋在徐勇面前。   本以為衝突暫時結束了的同學們正拿書找筆在忙碌著誰備上課,沒想到林紫紋突然攔住了徐勇,看到這一幕的學生們馬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其他同學也隨即聽出了異樣,紛紛抬頭來看,教室裡又一次變得鴉雀無聲。   別看徐勇是做體委的,又比林紫紋高出半頭,體形也大上一號,但打架卻根本不可能是林紫紋的對手。打架可不是誰塊頭大蠻力足就誰贏的,林教主的戰鬥力眾所周知,這一下被他突然攔在面前,徐勇著實嚇了一跳,還以為他突然要動手,連忙後退了兩步。   徐勇的同夥們連忙站了起來,林紫紋背對著這些男生完全當他們不存在,對徐勇露齒一笑說:「有件事要告訴你,出去說說?」   講台上的老師拿著教案楞在那裡,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徐勇有些羞惱,本來自己佔盡了上風,可被林紫紋突然這麼一擋嚇得後退了兩步,班級有至少一半學生看在眼裡,這明顯是自己怕了林紫紋,這可是很掉面子的事。   「不敢?」林紫紋有意壓低聲音,講台上的老師聽不清楚,台下坐著的同學們卻大多能聽見。   徐勇略一猶豫,點頭說好。這時候如果和林紫紋發生爭執,馬上就會被老師批評,會破壞自己一直以來在老師心目中的好好學生的形象,如果不和他出去就露了怯,把剛才佔得的上風徹底賠進去不說,還得被反過來壓上一頭,他不甘心。徐勇還有另一層考慮,此時已經是上課時間了,林紫紋再囂張也不敢在走廊上就動手打人,自己只要不跟他出教學樓,最多是吵吵罵罵就算了,徐勇認為,只要不動手,打嘴仗自己是不會吃虧的。   兩人一靠一後往教室外走,路過講台時林紫紋對老師笑笑說,教導處佟主任找自己和徐勇去有事,老師信以為真,還提醒兩人快去快回,別耽誤了月考之前這最後一堂課,林紫紋點頭說好。   教室後排站起來的男生們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跟去,徐勇回頭使了個眼色,正好這時上課鈴聲響起,老師拿扳擦敲敲黑板。問站著的學生怎麼還不坐下,一幫男生就又坐回桌位,看著徐勇領在前面和林紫紋出了教室。   走廊上已經沒了人,徐勇前走了幾步。站在自班教室的前後門中間的走廊中段。這個位置從教室裡看不到,平時老師找學生談話時都在這裡。   「你想說什麼?」徐勇問,眼前的林教主比他矮上半個頭,但他也些居高臨下的感覺。   「你今天故意找茬,是想製造機會取代我?」林紫紋笑嘻嘻的表情讓徐勇摸不透他的深淺。   「笑話,你有什麼好取代的?」徐勇嗤了一聲以示自己沒把林紫紋放在眼裡,既然已經撕破臉了,他也就徹底扔掉了以前的偽裝,開始以上位者的姿態自居。   「你確信,你已經有跟我鬥的實力了?」林紫紋反問。   「實力?」徐勇啐了一口,耀武揚威地說:「你有什麼實力?高三的李永順一畢業,你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除了自己能比較能打以外,侮還有什麼本事?學校裡有誰幫你?」   「我自己能打不就行了?」林紫紋看看徐勇,又往走廊兩邊隨意張望了幾眼:「你覺得在咱J中,單挑有誰能打得過我?」   「單挑?」徐勇輕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林紫紋,不屑地說:「你真成老古董了,我讓你隨便去打聽,現在還有誰打架玩單挑的?告訴你,這年頭誰人多誰就拳頭硬,大象再牛逼,遇到一群螞蟻也得被活活咬死。光桿一個的,以後休想再稱王稱霸!」   「哦哦,我知道了。」林紫紋擺擺手說:「下面的話我替你說了吧,以後J中就是你徐勇的天下,是龍得給你盤著,是虎得給你臥著,我這樣的人就該趁早消失。免得整天在你面前晃悠著礙眼,對不對?」   這林教主什麼時候這麼上路了?徐勇覺得林紫紋的一番話說出了自己的心聲,可口氣卻明顯是反話,顯然是在諷刺自己不自量力。媽的,放學就揍你一頓,看你到時候還狂不狂。徐勇惡狠狠的瞪了林紫紋一眼,也不打算繼續和他鬥嘴了,抬腿就往教室走。   「慢著。」林紫紋挪了半步擋住了徐勇回去的路:「話還沒說完想走?我說讓你走了麼?」   「笑話,腿長在我自己身上,走不走你還管得著了?!」徐勇怒極反笑,心說只要我隨便喊一聲全校老師都能聽到,難道你林教主還敢在走廊上就動手打人?   林紫紋小流氓一樣的堵在徐勇面靜,把徐勇從頭瞅到腳,再由腳瞅到頭。徐勇此時的身高大概己經有一米七二了,塊頭大約和當年的李鐵軍差不多,相貌也算還行,可惜膚色太黑,一張圓臉怎麼看怎麼像沒洗乾淨,有些像埃塞俄比亞的黑人。   埃塞俄比亞地處東非,當地的黑人膚色淺黑,鼻子高高的,頭髮是直的,是黑人裡比較漂亮的種族族。而美國的黑奴都是來自西非,所以今天大家看到的美國黑人大都扁鼻厚唇。如果當初的黑奴來自東非的話,美國今天的黑人會漂亮很多。   林紫紋覺得自己已經厭倦再和眼前這個黑胖子繼續玩下去了,偶爾看小孩子玩過家家是很有趣,但如果有個搗蛋孩子總拉著你一起加入他的遊戲,並且還總想騎在你的頭上,誰也受不了。   「其實我一直懶得告訴你。」林紫紋說:「你這形象根本頂多做個跟班跑跑龍套,想出名立腕,還差著老大一截呢。」   平庸的外貌一直是徐勇的逆鱗,被揭了瘡疤的徐勇強忍著一拳搗過去的想法,咬牙沒出聲,心說你現在使勁蹦達吧,再過兩小時中午一放學,我就讓你滿地找牙。   林紫紋正想繼續在徐勇的黑臉上作文章,走廊盡頭的一個班級突然開了門,兩個學生抬著裝飯盒的鐵籠子走出教室,急匆匆的往樓下走去。看來這個班級的值日生忘了把蒸飯的籠子送去水房,這時候剛想起來,也顧不上是上課時間,急忙送了出去。   「你怎麼認識李鐵巖的?」林紫紋突然改變話題。   徐勇心裡打了個突,林紫紋剛才看到那籠飯盒時明顯瞇了一下眼晴,口氣也突然冷了許多。離那次林紫紋挨了一飯盒後住院的事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徐勇本以為那件事已經徹底過去了,未料林紫紋突然提起李鐵巖,頓時讓徐勇心裡打起了鼓。   「不想說?」林紫紋模了模腦後挨過飯盒的她方,眼睛盯著徐勇:「估計你也知道我想說什麼了,上次那個飯盒,有你的份吧?」   反正一會兒放學就要收拾他了,現在講出來還能殺殺他的氣焰,徐勇乾脆直按說了:「有我份又怎麼樣?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人是李鐵巖和他哥找的沒錯,可打你的主意就是我出的,你能把我怎麼著?」   「怎麼著?」林紫紋心說既然你自己招了,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你盼著放學收拾我呢對吧?甭盼了,我現在就正式宣佈,你今天要提前放學了!」   【146】又一個腦震盪   林紫紋和徐勇剛出教室,白泓就坐不住了,憑她對林紫紋的瞭解,徐勇很可能剛跟著林教主出門就被狠狠捧上一頓,這個徐勇也真是得意得忘了形,就這麼輕易的跟著走了,也不想想林教主是什麼人物,連教尋主任他都敢暴打一頓,還會在乎你一個區區徐勇?   「老師,我想去趟廁所。」白泓終於忍不住站起來打斷了講台上老師的講課,想出去看看。   女生請假去廁所總是會比男生容易得到批准,特別是白泓這樣的成結優秀的女生,老師們從來都不會有言語為難。所以這位老師只輕輕做了個手勢示意白泓可以去了,就繼續講課,把學生們的注意力吸引到黑板上。   白泓快步走出教室,回身帶上教室門後剛抬頭就嚇了一跳,原來林紫紋和徐勇並沒走遠,而是就在班級前的走廊上門著,看情況正在說話。   正在給徐勇條條道道的講善後事項的林紫紋聽到了身後的教室門響,可眼前已成騎虎之勢,林教主瞬間就判斷出老師還在教室裡講課,身後出來的應該是一個同學,所以他說完話後頭都沒回,一個耳光就向徐勇的臉上抽去。   聽到林紫紋說要給自己提前放學時徐勇就心中暗叫不好,全神戒備起來,看到白泓從教室裡出來,徐勇稍一分神,林紫紋已經一巴掌扇了過來,徐勇連躲閃的念頭都沒來得及提起,就被結結實實的抽了個正著。   「啪——」一聲脆響,這時如果走廊上還有別人,不管站得多遠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剛想開口說話的白泓驚訝得險些喊出聲來。連忙摀住嘴向前急走,想制止林紫紋打人。   「啪、啪、啪——」耳光遠不僅只那一下而已,徐勇被抽得不住後退,每次伸手想擋都被林紫紋飛快的一巴掌抽掉,然後馬上就又一巴掌摑過來。短短三兩秒間,左右開弓的四下過後,徐勇的雙頰已經紅腫起來,見勢不妙,徐勇剛想大聲叫喊。林紫紋哪會給他機會,當面一拳就搗在徐勇的鼻頭和門牙上,打得徐勇一個趄趔向後仰去。   走廊上傳來的聲音讓教室裡的同學們都豎起了耳朵,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白泓跑到林紫紋的身後伸手去拽林紫紋胳膊,沒想到林紫紋腳下緊追著後退的徐勇,白泓連著拉了兩次,兩次都拉了個空。   林紫紋知道此時不可能放開手腳把徐勇修理個過癮,可一動手後他就覺得全身熱血沸騰起來。性格中的好戰因子迅速變得興奮異常,眼看徐勇被一拳打得後仰。林紫紋飛快的伸出右手一把揪住徐勇的中分頭,帶著就向回拉,左膝本能的一下子就頂了上去。   這一膝頂得徐勇一聲慘號,林紫紋知道該收手跑路了,把徐勇往旁邊一甩鬆了手。本想把甩徐勇個跟頭扔在一邊就算了,沒想到徐勇被這一膝蓋頂在額頭上頂得頭昏腦脹夫去了平衡能力。腳下一軟順著被林紫紋甩出去地方向就滑了過去。這下雖然沒滑出多遠,可正好一頭撞在暖氣片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徐勇當場整個人癱軟下去,躺在地上不動了。   林紫紋被嚇了一大跳,誰用腦袋撞一下暖氣片也不會好受,這小子連叫都沒叫一聲就不動了。顯然不是裝的,他媽的,萬一撞死可就麻煩了!   正站在林紫紋身後的白泓嚇得眼都直了,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大氣都不敢出。林紫紋迅速蹲在徐勇身邊,先掀起徐勇擋在額頭上的頭髮看了一眼,然後探了下鼻息摸了摸心跳,馬上放下心來,徐勇的額頭上已經迅速腫起個青包,呼吸心跳都正常,看來是一下子撞昏了過去,這下撞得不輕,下場八成和自己上次一樣,腦震盪。   媽的,讓你和老子玩心眼,報應!林紫紋啐了一口抬腿準備跑路,突然被一隻手抓住了胳膊,急忙回頭一看,卻是白泓,林紫紋這才知道,原來剛才從教室出來的是白泓。   「他怎麼樣了?」白泓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第一次可以明顯感覺得到手心流汗的速度。   林紫紋笑笑說:「沒事,頂多是個腦震盪。」   「可是他昏過去了啊?現在該怎麼辦?」白泓急得快要跺腳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這林大教主居然還能笑出來。   「喏,送那去唄。」林紫紋朝著窗外就能看到的山城中心醫院的樓努努嘴:「估計這次月考他不能參加了,咱班又少了一個拖後腿的。」   教室門響,附近幾個班級的任課老師都伸出頭向外看,林紫紋裝出一副焦急的樣子,對自班的老師說:「老師,剛才徐勇摔了個跟頭,好像昏過去了,我去找校醫!」   說完林紫紋轉身就向樓梯口跑,跑到老師看不到的角度時還回頭對白泓笑著揮了揮手,然後下樓揚長而去。   白泓手足無措的看著地上躺著睡著了一樣的徐勇、心中又氣又惱。本想出來拉架,沒想到卻眼睜睜地看著徐勇這個倒霉的傢伙被打得撞了暖氣片,昏倒在自己眼前,想這徐勇剛才還耀武揚威的想取代教主的位置,沒過幾分鐘就鼻青臉腫的昏在了地上,真是衰到家了。   逃跑的林紫紋並沒遠走,而是溜出校門後就跑到了馬路對面,坐在糧庫招待所門口的石階上向學校方向觀望。剛才徐勇的那一下意外的撞擊讓林紫紋感到有些後怕,萬一這小子腦袋不結實撞出個窟窿,或者撞得再偏一些碰壞了眼睛,出了人命或落下個殘疾,自己可就有牢獄之災了。   五分鐘後,一群老師簇擁著佟大浪從校門口衝了出來,佟大浪背上背著個學生,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昏迷中的徐勇同學了。老師們後面跟著個小跑的女生。林紫紋忍不住樂了,原來現場觀眾白泓也跟著來了。   有中心醫院這麼個鄰居,J中這麼些年來發生的多起流血衝突都得到了最及時的善後處理。佟大浪一夥人背著徐勇衝進醫院大樓的時候,腦外科主任早在大廳裡恭候了,一夥人風風火火的上了電梯,電梯人滿後剩下的幾個人急忙去跑樓梯,白泓剛想從後跟上,發現林紫紋正站在走廊上遠遠的對自己招手。   「林紫紋,看看你幹的好事!」白泓被林紫紋拉到個沒人的角落,剛站穩就一把甩開林紫紋的手,氣呼呼的訓斥起來。   林紫紋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誰知道那小子這麼不經打,一撥拉就摔一邊去了,運氣還那麼差,險些當場見了閻王。」   「你還有臉說!」白泓一腳踢在林紫紋的小腿上:「萬一打壞了怎麼辦?!佟主任說他肯定得住院,陳老師已經打電話給他家長了,你你惹下這麼大個禍,怎麼收場?!」   林紫紋聳聳肩,攤手無奈地說:「現在就看徐勇怎麼說了,等他醒過來要說是被我打的,那我就等著被學校處分,然後給他家賠錢。他要說是自己摔的,那就萬事大吉,就此拉倒。」   「他怎麼可能說是自己摔的。你以為人家被你打傻了嗎?!」白泓氣得跺腳。   林紫紋笑嘻嘻的說:「動手之前我就和他說好了,今天我要把他打成個豬頭樣,他要是敢對別人說,我就敢天天堵在他家樓下揍他。」   「怎麼回事?」白泓沒聽明白。   林紫紋就複述了一遍自己在走廊上和徐勇說過的話,原來他告訴徐勇要給徐勇提前放學後,動手之前又補充了幾句,都是些威脅恐嚇的話。大意就是我今天要揍你了,你要是敢告發給老師就去告發,想報復就隨便報復,但是如果你真這麼做了,那以後等著吃苦果子吧。   白泓聽完為之一窒,原來林紫紋的這個小流氓的外號還真不是白叫的,連和同學打架都用起社會上地痞流氓們常用的手段來了。看著林紫紋嬉皮笑臉的完全沒把把人打昏住院當回事,白泓捂著腦袋頭痛不已,這人還真是沒藥治了。   「你太無法無天了!」白泓氣呼呼的說:「現在人還沒醒呢,他爸爸媽媽馬上就要來了,你打算怎麼辦?」   林紫紋嘿嘿一笑,反問道:「剛才你怎麼和學校那些人說的?」   「我說我當時正往廁所跑,聽到聲音後回頭看時他已經倒在地上了。別的我都不知道。」白泓雖然明知道徐勇醒後自己的謊言就會被揭穿,但為了幫林紫紋暫時開脫,當時還是毫不猶豫的撒了謊。   林紫紋打了個響指:「OK你現在馬上回學校吧,就按我說的往外放口風,說徐勇是自己摔倒的,就行了。」   白泓猶疑地問:「你這辦法行得能嗎?誰會自己好好地走著路就摔了個跟頭,然後昏過去送醫院來了?」   「行,怎麼不行。」林紫紋說:「他在教室時不就撞到了桌子上險些摔倒麼?再說走廊上剛拖了地,地面比較滑,你也知道咱們學校走廊的那地面,不小心的人確實是很容易摔倒的。就這麼著了,你回去吧。」   事到如今只好先這麼辦了,白泓點頭答應,轉身往回走時卻發現林紫紋沒跟上來,不解的問:「你怎麼不走?」   「我當然不能走啦。」林紫紋笑著說:「做為班級的副班長,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得代表全班同學對徐勇同學表示一下關心嘛,我現在就上樓去照顧他,直到他徹底沒事了再回去,你快走吧!」   對林紫紋的所作所為徹底無語了的白泓只好獨自回學校去了,把人打住院後還要現場監督這人有沒有背後揭發他的惡行,白泓覺得通過這件事自己應該再次對林紫紋的本事刮目相看了,原來做人還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這人簡直太卑鄙太下流,太齷齪太無恥了,壞得讓人無法用言語形容了。   倒霉的徐勇靜靜的睡在病床上,身邊圍著大夫護士,還有一個體育老師和林紫紋。其他老師都在病房外面說話,大夫和體育老師聊著腦震盪相關的一些事,小護士正在拾徐勇量血壓,林紫紋一邊東瞅西望,一邊不懷好意的看著正掛在徐勇身上的點滴,考慮要不要偷偷把它關小一點兒或加大些流量。   血壓正常,看來病人甦醒只是時間問題了,體育老師鬆了口氣,和大夫一起出門去給外面的老師們報訊。林紫紋也暗暗放下一直吊起著的心,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   你說你為什麼長得這麼黑呢,林紫紋看著徐勇的臉覺得好笑,剛才徐勇結結實實的挨了自己四個耳光又一拳,可現在從臉上楞是找不出什麼的痕跡來,如果抵達成個臉白的人,肯定兩頰上還留著手印,嘴唇被打腫的地方也異常明顯,那樣學校的老師們一眼就能看出來他不是摔倒的,自己現在也不可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這裡看熱鬧了。   小護士給徐勇蓋好被子,調整了一下輸液的速度,算是暫時完成了工作。見林紫紋正看著徐勇的臉悄悄偷笑,覺得這小子有些古怪,哪有同學生病住了院他反倒高興的道理,剛想開口詢問,突然覺得林紫紋有些面熟,一下子想起自己認識這個小子。   「小流氓?」小護士用體溫計捅捅林紫紋的肩膀:「好久不見呀。」   林紫紋也馬上認出了這個小護士,那年自己在這住院的時候,不就是她負責自己的病床麼,每次打針吃藥都是她負責的,自己這個小流氓的外號,還是那時候她給起的呢。   【147】倒霉鬼徐勇   「小紅姐姐,真是有段時間沒見了,近來可好?」林紫紋笑嘻嘻的,小護士身上的香味又讓他想起了那次她扶自己上廁所時發生的糗事。   「老樣子唄,還是每天上班下班,沒什麼好不好的。」小護士上下打量著林紫紋,砸了砸嘴讚歎說:「沒看出來呀,小流氓,個子長這麼高了?一表人才了呀,成小帥哥了!」   林紫紋做出副得意洋洋的表情配合著說:「那得感謝我爸媽給的遺傳基因好,咱天生就有這運氣,想不要都沒辦法。」   「少臭美了你!」小護士笑罵完指著徐勇問:「你是他同學?」   「嗯,我倆同班。」林紫紋說:「我是副班長,他是體委,他是下屬我是領導。」   小護士鄙夷地撇撇嘴,副班長比體委了不起麼,小毛孩子年紀不大就以領導自居了,臉皮真厚。看著林紫紋已經有一抹淡淡絨毛的唇邊,小護士想起件事來,於是就問林紫紋:「小流氓,他們還叫你林妹妹嗎?」   「早都沒人叫了。」林紫紋笑著說:「快有一年沒人這麼叫了吧,你不提我都忘了。」   小護士仔細瞅瞅林紫紋的臉,確實不像當年那樣一臉秀氣,已經e些陽剛之氣了,不由得唏噓說:「可惜了個小美人胚子啊,再過幾年該長成小老爺們了,真可惜。」   林紫紋被她說得哭笑不得,實在想不通可惜在哪。剛好此時徐勇咳嗽了兩聲,無意識的揮動了幾下胳膊。林紫紋忙欠身按住他正輸液的手臂,小護士也迅速走到近觀察看情況,徐勇嘴裡發出幾聲嗚嚕聲,上身突然用力抬起,小護士和林紫紋兩人同時心叫不好,果然徐勇張開嘴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一下子全噴在被子上,濺得周圍星星點點的到處都是。   關鍵時刻還得是護士出手才來得專業。林紫紋正束手無策時,小護士已經攙著徐勇的胳膊幫他側過身把頭伸到床邊,然後飛快的從床下拽出只塑料盆接著,徐勇開始不停的嘔吐,林紫紋被難聞的味道熏得連往後退,借口出去報信。開門逃了出來。   正在病房外聊天的大夫和老師們聽說徐勇醒了,連忙擁進病房去看。林紫紋強忍著難聞的味道也跟在後面進了病房,他得在徐勇開口說話之後讓徐勇看到自己,這樣能起到很大的威懾作用。徐勇就八成不敢舉報自己了。   誰知道這個徐勇卻比林紫紋不爭氣得多,林紫紋本以為他會像自己上次住院時那樣,很快就會神智清楚過來,沒成想徐勇卻持續不住地嘔吐個沒完,吐空了胃裡的東西後還接著吐胃液吐口水,沒完沒了的好像死話不肯停的樣子。大夫好不容易找到間隙給他做了檢查,檢查結果讓學校地老師們很欣慰,情況不嚴重,很憶僦會好的。   本來覺得徐勇是自作自受活該倒霉的林紫紋又開始覺得有些於心不忍了,看徐勇吐得膽汁都快嘔出來了,林紫紋愛心氾濫。還幫忙拿衛生紙給徐勇擦了幾次嘴。這一番舉動倒讓旁邊的小護士覺得挺讚賞,等徐勇終於吐完睡下後,小護士招呼林紫紋一起去衛生間洗手。   「沒看出來啊,小流氓,你還挺會關心人呢?」小護士邊說邊把香皂遞給林紫紋。   林紫紋本想藉機吹噓一下。可想到自己當年住院時地那番難受滋味,心說這下徐勇也有得苦頭吃了,不由得有些同情,就只嗯了一下沒說話。   「能看出來,你和他關係肯定很要好。」小護士以為林紫紋是替同學難聞過,安慰林紫紋說:「放心吧他很快就會好的,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   林紫紋心說我和他關係好才怪呢、其實我心裡巴不得他在這住個仨月一百天的,剛才只是一時想起自己以前住院時的事罷了。不過林教主可是很少實話實說的,扯謊是他與生俱來的本事,比他演技更好的人恐怕現在還沒出世。   「是啊,希望他沒事就好,可干萬別留下什麼後遺症。」林紫紋一臉沮喪。   小護士默然,腦震盪的後遺症可是多種多樣五花八門的,沒準就會遇到哪種,有些人痊癒出院後好久才發現問題,許多症狀乾脆沒藥醫,人腦是最脆弱的器官,撞壞了之後能恢復到什麼程度,只能聽到由命。   洗完後兩人出了衛生間,邊閒聊邊慢慢往回走。剛轉過走廊,前面傳來一陣陣女人厲聲的斥責聲,聲音明顯是從徐勇地病房前傳來的,林紫紋心說肯定是徐勇的家長來了,正想快走幾步去看,剛才給徐勇看病的大夫走過來照了個迎面,小護士連忙拉住大夫,問發生了什麼事。   「別提了,這些老師這次真夠例霉的。」大大連連搖頭:「那學生的媽媽前腳剛到,那學生就醒了,可他怎麼也記不起來自己是怎麼摔的了,光記得做完間操往教室走,後面的事全忘了。他媽媽當場就不幹了,要學校給個說法,這不正吵著呢。」   記不起來了?林紫紋有些傻眼,失憶?還是摔傻了?會不會有大麻煩?!   「大夫,你說他失憶了?」林紫紋急忙問大大。   「這種不算失憶。」大夫解釋說:「這種症狀叫近事遺忘,有些腦震盪病人會對受傷前後很小一段時間裡發生的事喪失記憶,這種情況屬干正常症狀,不算什麼大事。不過具體還得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才能下結輪。」   「那他還能恢復這段時間的記憶嗎?」林紫紋覺得有些像撿到寶了,記憶喪失?死無對證?   「這個誰也說不好,只能聽到由命了。」大夫說完攤攤手。叮囑了小護士幾句就匆匆走了。   病房門口,以佟大浪為首的幾個學校老師正愁眉苦臉的一邊辯解一邊挨訓,徐勇的媽媽一手叉腰一手指著佟大浪的臉,若不是顧及形象,早就連佟大浪的親媽都一起罵了。寶貝兒子好端端的在學校上課,突然就不明不白的摔成腦震盪送到醫院裡來了,換成誰家孩子的家長也接受不了,何況是平時早就習慣高高在上了的徐勇媽媽。佟大浪這才知道為什麼賈副校長剛才悄悄溜了。原來他早就知道這個徐勇媽媽惹不起,提前逃走就是為了躲過這頓罵。   小護士分開眾人擠進病房去看徐勇,林紫紋可沒傻到這個時候去撞槍口,獨自站在一邊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假裝乖乖學生。徐勇的媽媽他還是第一次見,從穿著打扮和說話的口氣上林紫紋一下子就能看出來。這人平時就習慣了頤指氣使端架子訓人,而佟大浪老老實實的站著被她訓斥,顯然是怕惹到了她後沒有好果子吃,看來這徐勇的媽媽果然不是簡單人物。   管你是誰呢,小流氓雖然有些忌憚。卻沒把徐勇家背後的勢力太放在眼裡。就算你爹是山城的市長又能怎麼樣,這年頭雖然有權的人很牛逼,很不好惹,可咱長這麼大又懼過誰了?小流氓邪惡的想著,誰要是把咱惹毛了,就算你家權傾朝野,咱也有辦法把你扒層皮!   民不與官斗的道理林紫紋比誰都懂,可泥人還有三分火性,如果哪個當官的想騎到頭上拉屎,林紫紋可不介意使些歪招把這不長眼的人拉下馬來、然後花錢支持個和自己關係好的人上位。別以為只有台灣有黑金政府。這類事在林志文那輩子他就在大城市見得多了,如今在山城這小小彈丸之地,林紫紋又早已是富賈一方,他是懶得在這方面動腦筋,如果誰要是敢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來。他還真敢馬上讓山城的政府換掉半邊天。   在場的諸人都不知道旁邊者熱鬧的一個學生正在心裡意淫著要不要在山城來一番翻雲覆雨,徐勇的媽媽正訓得起勁,估計己經連兒子正在裡面輸液的事都忘在了腦後,佟大浪心裡這個憋屈勁就甭提了,要早知道會徐勇的媽媽是這麼一號人物,出個八抬大轎抬他,他今天都不會來。   估計是罵得有些渴了,氣得胸口急速起伏的徐勇媽媽抿了抿塗得鮮紅的嘴唇,打算稍息片刻再繼續罵。林紫紋開始佩服起這個當媽的了,兒子在病房裡面躺著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呢,她倒好,罵起來就沒完沒了了,好像連兒子死話都不顧了一樣,真是潑婦中的極品。   「阿姨,徐勇剛才吃完藥吐沒吐?現在睡著了嗎?」抹紫紋趁這中場休息時間出馬解圍。   徐勇媽媽看了林紫紋一眼,哼了一聲回身進病房去了。佟大浪等老師這才鬆了口氣,除了佟大浪外,幾個老師都覺得林紫紋就是今天最可愛的人。連佟大浪也覺得不那麼恨林紫紋了,感歎被潑婦臭罵一頓卻不能還口實在是世界上最難受的事。徐勇己輕睡著了,小護士說他沒準什麼時間醒,可能還會吐,情況會慢慢穩定下來,過幾天就會好了。徐勇媽媽又想罵人,林紫紋連忙止說病房裡說話影響徐勇休息,然後又假裝提醒說學校還有事,讓佟大浪等校領導先走了,只留下兩個體育老師。罵不相干的老師沒什麼意思,徐勇媽媽雖然憤意難平,但還是不再罵人了。再在這裡呆下去沒麼意思,林紫紋假裝很禮貌的和徐勇媽媽告了別,出了病房後笑嘻嘻地往學校走。   這一上午發生的事起伏波折,讓林紫紋覺得真是意外無處不在。徐勇剛承認上次找人打自己是他指使的,馬上就摔在了暖氣片上也來了個腦震盪,真是天道昭昭,報應不爽。本還擔心徐勇舉報自己才跟著去了醫院,沒想到徐勇卻震出了個什麼近事遺忘,把挨打前後的事忘了個乾淨,這可真是巧上加巧了,林紫紋摸摸自己後腦勺上挨過飯盒的地方心想,原來腦震盪這麼好玩,看來以後要是有誰再惹自己生氣。就送誰個腦震盪玩玩。   離中午放學還有二十分鐘,林紫紋晃晃悠悠的進了教室,在全班所有同學的注視中坐回自己的座位,捧出本書來假裝學習。白泓見他沒事人一樣的回來上課,猜不到醫院那邊怎麼樣了,也猜不到他心中怎麼想的。坐在教室後排的那些徐勇的黨羽們開始提心吊膽起來,已經對學校老大位置志在必得的徐勇剛一個照面就被林教主送到醫院去了,剛才自己還和林教主對著干呢。這些男生們開始擔心起林紫紋下一步會如何瘋狂的報復自己,個個都覺得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   放學鈴一響,任課老師拿起教案匆匆走了,林紫紋站起來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地走上講台。已經站起來的同學見他有話要說,又都各個坐了回去。教室裡很快變得鴉雀無聲,比平時班主任陳老師上課時還要靜。   「徐勇腦震盪了,需要住院幾天,這次月考不能參加了。」林紫紋語氣平靜,像宣佈公事一樣。   「大夫說他有個症狀叫近事遺忘,這個不太好解釋。簡單些說就是把間操結束後到他被送去醫院的這段時間裡發生的事給忘了。」說到這裡林紫紋頓了一下,笑著說:「他很幸運,沒像三流小說裡那樣徹底失憶,連自己姓什麼都忘了。」   教室裡的同學們頓時無語,林紫紋這話雖然說得像是替徐勇高興,但顯然是句風諒話。   「嗯……怎麼說呢,既然他把和張勇同學發生過的不愉快都忘了,我想大家以後也不要再提這事了。如果誰提起這事再引起什麼矛盾,我想大家的面子上也都不好看。你們認為呢?」林紫紋說完用目光在教室後排掃了一圈。   林教主這是話裡有話,表面上是建議大家不要提起徐勇撞張勇桌子的事,其實是在說,誰要是把我今天在走廊上揍徐勇的事說出去,誰就拾我走著瞧。這話自然是對徐勇的同夥們說的。這時徐勇已經住進了醫院,樹倒糊枷散了,誰還敢捋林教主的虎鬚,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肯定不會再提起今天間操時間發生的事。   「你們也知道,我平時不喜歡爭什麼風頭,只要不惹到我頭上,你們做的事我從來都不管。」林紫紋邊說邊從講桌上拿起支粉筆,目光從教室後排的男生臉上來回掃過:「今天的事就這麼算了,下次誰再想和我對著幹,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覺得自己行了再來,都能聽懂我的話吧?」   沒人說話,林紫紋一手掐著粉筆的一端,另一手用拇指和食指一下一下的用力擺著粉筆的另一端,很快大半截支粉筆變成了一堆粉末,只剩下個指肚大小的粉筆頭。   「其實呢,我倒希望有個人站出來和我爭一爭。」林紫紋微笑著說:「沒有對手的遊戲也挺沒勁的,你們說對不對?   還是沒人吱聲,白泓聽得頭疼,心說小流氓你就得意吧,能欺負個同學你就以為自己很有本事了?就以為自己是獨孤求敗了?   「好了,我的話都說完了,放學放學!」林紫紋隨手把粉筆頭往身後一扔,正巧扔進了黑板托扳上的粉筆盒裡。全班同學看得清清楚楚,很多人還以為他是瞄準了扔的呢,對這手準頭又驚又佩。   林紫紋所擔心的事情一件也沒有發生,徐勇的同黨們自從被林教主示威後個個都變成了老實孩子,沒一個敢把那天上午聽到林紫紋在走廊上打徐勇的事向學校告密的,而住在醫院裡的徐勇除了把挨揍前後的經過忘了個乾淨,其它都很快恢復了正常。學校方面雖然覺得這事有些疑點,但摔成腦震盪的概念可就左差地遠了,何況嫌疑人林紫紋也是學校不想得罪的人,所以學校成了吃黃蓮的啞巴,幾個校領導被徐勇媽媽訓了幾次才算讓刀子消了氣。   醫藥費自然是由J中出了,林紫紋沒想到自己一個子兒都不用掏,暗自大呼省錢,白泓要求他買些東西去醫院探望一下病號徐勇,小流氓哪裡肯去,咱暴發戶雖然有錢可也不能往這上面花吧,該摳的時候就得摳一點兒,說一毛不拔,就一毛不拔!   月考三天,林紫紋覺得這次考試是自己重生之後考得最爽的一次,但成績肯定比以前都差。事情擺在那呢,開學到現在他只上過一天課,考試前一天又鬧了這麼一出事,臨陣磨槍都沒有時間,能考好才怪。   學習成績墊底的學生們坐在考場裡怎麼憋也憋不出答案來,無聊的熬著時間時,開始有人羨慕起住院不用參加考試的徐勇了。平時長期考班級倒數十名左右的一個男生暗自咒罵徐勇,少了這個黑胖子墊底,看來自己這次倒數的名次要掉成個位數了。   住在醫院裡的徐勇想破了頭也想不起那天上午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自己是怎麼就突然摔了個腦震盪出來,然後還被送來住了院。還每平時自己好吃好喝供著的那些傢伙,怎麼自己住院好幾天了,這些人一個來探望的都沒有。媽的,這些混蛋!徐勇看著床頭櫃上堆積如山的水果心想,本來還想讓你們跟我享享口福呢,不來拉倒,看老子一個也不留,自己把它們全吃光!   以下免費   頭部受到暴力打擊後,引起暫時的意識喪失,稱為腦震盪。腦震盪是閉合性顱腦損傷中程度最輕的一種。它可單獨發生,也可同其他腦損傷如腦挫裂傷或顱內血腫等合併存在。   腦震盪的主要表現為意識喪失,一般程度較輕,歷時較短,很少有超過半小時以上的;近事遺忘,即傷員不僅對記憶受傷當時及受傷前後的事情,對傷後最近發生的事情亦往往遺忘,然而對過去的事情則能清楚回憶。此外,腦震盪患者在清醒後常訴頭痛、頭昏、噁心、嘔吐,但這些症狀一般比較輕微,不致引起傷員躁動不安等情況。   腦震盪可以自愈。在受傷後數天之內應注意病情變化,一般臥床休息10天左右即可。並可選用一些鎮靜止痛藥,以減輕頭痛、頭昏等症狀。   紫蕭綜述:腦震盪是很嚇人的一個玩意,徐勇運氣不錯沒震壞腦子,如果那一下摔得再狠一點,他下半輩子恐怕就得到四平去住了。   【148】暴發戶的大蘿蔔   月考結束後是三天的十一假期,白泓謝絕了同學們提出的皇山秋遊的邀請,其實她還是挺想和大夥一起去皇山走走的,可惜林紫紋已經提前預訂了這整整三天,所以惋惜之餘也只能推辭掉了。   十月的山城已是落葉繽紛,林紫紋和白泓牽著手漫步在山間小路上,一邊隨意閒聊,一邊觀賞沿途的風景。偶爾遇到一兩個上山打核桃棒子的人,兩人就不動聲色的鬆開手,身子也分開些距離,聊些公式或習題之類的「正經」事,等人走遠後看不到了,再悄悄把手拉在一起。   秋日的大山裡遍地都是寶貝,一路上兩人不知遇到了多少滿載而歸下山的人,兩隻手也牽了又放,放了再牽,這種偷偷模模的感覺讓白泓覺得新鮮且刺激,有種莫名的興奮。   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山間不時傳來上山的人們呼喚夥伴的聲音,可你循聲望去時,卻只能看到重山密林,怎麼也看不到那人在哪。林紫紋和白泓走走歇歇,在太陽開始曬人之前,走到了兩人這趟要來的地方。   這裡白泓已經隨林紫紋來過多次了,但這次和以往的感覺有很大不同,因為以前每次都是三個人一起來的,這次故地重遊,只有白泓和林紫紋兩人,少了個陳小蕾。   「就算你留戀開放在水中,嬌艷的水仙:別忘了寂寞的山谷的角落裡,野百合也有春天——」林紫紋邊哼唱著羅大佑的《野百合也有春天》,邊拍槓乾淨了每次來時都會坐的那抉大石頭,讓白泓坐下休息。   「唱首別的嘛。」白泓搖著林紫紋的胳膊,「春天都過去半年了,唱首野百合的秋天還差不多。」   林紫紋被逗樂了,白泓在學校時總像個小大人一樣,只有和自己單獨在一起時才會偶爾做些頑皮的事,讓人感受到她可愛的另一面。   「秋天的歌大多悲悲淒淒的。你真想聽嗎?」林紫紋用指背輕輕撫過白泓的額頭,擦去上面細細的一層汗水。   「好啊。」白泓蹬掉腳上的鞋子,舒展了一下走累了的小腿。「能唱首我沒聽過的嗎?」   林紫紋想了半天,想起首白泓肯定不曾聽過的歌曲,可惜年代久遠,他對這首歌的歌詞已經記不全了。   白泓彎腰拔出一株狗尾草的穗來,舉起用上面的毛毛去搔林紫紋的胳膊。」想好了嗎?」   「想,想好了。」林紫紋被那株狗尾草搔得胳膊發癢。用手撓了撓,起了壞心眼說:「白唱可沒人干,唱完了有獎勵嗎?」   白泓眼珠一轉,笑嘻嘻的說:「唱得好就有獎,要是唱的不好的話,你就什麼都甭想了!」   好啊,這不明顯是想聽完了歌就賴賬麼。林紫紋瞅瞅周圍的荒山野嶺,心說反正左右無人。她一會兒要是敢耍賴,就好好收拾她一頓,讓她嘗嘗厲害。   白泓只笑著不說,早把林紫紋的如意算盤猜了個透。林紫紋在石頭上緊挨著白泓坐好。清了了清嗓子,醞釀好情緒後開始唱起自己以前去卡拉OK最常唱的那首《秋天不回來》。   初秋地天,冰冷的夜   回憶慢慢襲來   真心的愛就像落葉   為何卻要分開   灰色的天獨自彷徨   城市的老地方   就讓秋風帶走我的思念   帶走我的淚   我還一直靜靜守候在   相約的地點   ……   歌唱完了,半晌過後白泓也沒有說話。林紫紋仰望著天空中緩援飄過的白雲,暫停了腦中的一切思緒,心裡一片寧靜。   陽光悄悄穿過樹梢,照在樹蔭下坐著的林紫紋和白泓的身上,投下斑駁的暗影。白泓做了幾下深呼吸用胳膊肘輕輕頂了頂林紫紋的胳膊問道:「我怎麼從來沒聽過這首歌,是誰唱的?」   林紫紋回過神來,沒接白泓的括,笑笑問道:「我能要獎勵了嗎?」   白泓沉默了一下,大方的點頭說好。她本打算等林紫紋唱完之後挑挑毛病鬥鬥嘴。沒想到這首歌實在是讓人無懈可擊,所以白泓就馬上選擇了放棄抵抗。   有些女孩明知道輸了還堅持不認賬或撒嬌耍賴,直到佔了上風才算罷休,而白泓卻不是這樣,她不喜歡在這上面做文章,也不像那些女孩那樣認為男朋友讓著一點兒就是天經地義的,林紫紋最欣賞白泓的這種性格。   「嘿嘿,那我可不客氣嘍——」林紫紋說完伸出兩臂,環抱住了白淨的肩膀,把頭伸了過去。   「等等!」白泓忙把身子向後仰:「先說好,就一下。」   「好,就一下!」林紫紋心中暗樂,哪次說好一下後就真只吻一下了?這種事情提前說好也沒什麼約束力,根本做不得準。   果然,第一下持續了幾分鐘後兩人稍息了片刻,林紫紋再把嘴湊過去時,白泓沒有進行任何抵抗,就迎上來和他吻在了一起。   又溫存了一會兒,兩人不約而同的放慢了節奏,及時收攏了再發展下去就難以收拾的慾火。白泓自制力極好,林紫紋也不是下半身動物,兩人都知道目前做到這種火候已經是極限了,如果在自家床上還可以再摸摸抱抱的更親密一點,可現在這荒郊野外的又偶爾有人從附近經過,更過火的事可不能做。   氣溫已經遠不如夏天時那麼熱、在大石頭上坐久了容易著涼,林紫紋讓白泓起身坐在自己的腿上。白泓乖乖的坐在林紫紋的懷裡,感受著男孩的體溫和體貼,心中暖融融的。   對面就是那塊林紫紋種野百合的山坡,來山上采東西的人們都知道那些百合是一個男孩和兩個女孩種的,所以除了偶爾有人折幾支百合花去,沒人挖這些百合的根。如果在山上遇到野生的百合,大多數人都會把根挖走。回去煮粥或曬乾了留用,林紫紋種的這些百合几子沒被別人挖過,可見山城的民風還是很淳撲的。   開得早的百合都已經把花辮落得差不多了,葉子上零星的粘著些枯乾的花辮,看上去一點美感都沒有。位置比較背光的一些開得較晚的則正好相反,一棵棵百合抹上翠綠的莖葉頂著盛開的花朵,橙紅色的花辮間點綴著星星點點紫色的花蕊,正是花期正盛時。   「一會兒把它們都搞走吧。」白泓指點著開得最漂亮的幾支百合。   林紫紋點頭說:「一人一半回家插起來。要是仔細換水。還能開半個月呢。」   「嗯,我會去你家檢查的,你可不許偷懶。」白泓歪頭頂了頂林紫紋的額角。   「那你來檢查吧,要是我偷懶了,你就順手幫我換換吧。」林紫紋笑著說。   這個滑頭,還沒幹活呢就先想著偷懶了。白泓用胳膊頂了頂林紫紋的肚子以示抗議,兩人鬧了一會兒後停了下來。拿出從山下帶來的小鋤頭和袋子,開始一年一次的秋收。   去年秋天來的那次,三人已經把這塊地土裡的石頭都翻出來扔掉了,所以這次挖百合的鱗莖沒費什麼力氣。林紫紋在膠面挑植株壯實的下鋤,挖出來後放在一邊,白泓在後面除泥去鬚根裝袋,兩人只干了半個多小時,就把山坡上挖了個遍,小袋子也鼓了起來。林紫紋接過來用手掂掂,差不多有十五六斤。   收穫不錯,兩人到不遠處的小溪邊洗了手後回來折花,沒想到開得漂亮的花還挺多的,折好後有很大一堆,白泓看來看去哪支也不捨得扔,林紫紋乾脆拔了一把篙草扭成個草繩,把那堆百合花綁成兩大束,交給白泓抱著。   回程的路上白泓走在後面,看到路邊的各色野花不時地指揮林紫紋去採,林紫紋任勞任怨,把採來的野花一朵朵一支支的插在白泓懷裡的花束中。路走了一半時,懷裡花多得快要抱不住了的白泓終於滿足了,分出一半來讓林紫紋幫忙抱著,兩人並肩下山。   遠處已經依稀可以看到山角下的農田,林紫紋連叫肚子餓了,白泓指著路邊的一棵山裡紅樹問他要不要吃幾顆山裡紅,林紫紋搖頭苦笑,山裡紅和山楂是同類的東西,胃脹時吃這東西才有效果,餓肚子時吃這個只會越吃越餓。   「說會兒話吧,分散一下我的注意力。」林紫紋想出個辦法。   「好吧,說點什麼呢?我給你講個故事行不行?」白泓覺得這主意不錯。雖然她講故事的水平不錯,可惜她會講的林紫紋都聽過了,沒什麼懸念。   林紫紋覺得還是說說身邊的事比較好:「說說你媽媽吧,她最近又賺了不少吧?」   「嘿,還好吧。」白泓笑著說:「我昨天說她快成暴發戶了,她還挺不喜歡這個詞呢。」   林紫紋來了興趣:「那她賺了多少呀,她為什麼不喜歡你叫她暴發戶呢?」   白泓斜了林紫紋一眼:「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呀,別人給取外號叫小流氓,叫暴發戶都不在乎。我媽說暴發戶是貶義詞,不許我以後再這麼叫她。」   「哦哦,不說這個了,她賺了多少?」林紫紋更關心丈母娘賺了多少錢。   「嗯——大概有一萬多了吧。」白泓說:「不過她說還沒平倉呢,具體賺多少暫時還不好說。」   林紫紋嘖嘖讚歎,連誇白泓的媽媽有本事賺錢。不過以他過來人的眼光來看,這一萬多塊錢最後會不會落到白泓媽媽的腰包裡還很難說,國家救市只是一時之計,白泓媽媽如果不趁現在撈到些甜頭就收手,過幾天會不會被套牢還很不好說。   此時的中國股票市場,還是計劃輕濟和政府干預下的畸形兒。在上面賺到錢的人多得數不請,而虧得血本無歸喝農藥上吊跳樓的人也不少。白泓的媽媽是從八月一日國家出台三大政策救市後的幾天入市的,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就賺了一萬多抉,也確實可以稱為暴發戶了。   在股票上賺錢,對於重生的林紫紋來說簡直是易如翻掌,林紫紋的心裡也非常清楚。股票、期貨、國債、外匯,這些東西就像是自己家種在自留地裡的白菜蘿蔔一樣,只要想吃,隨時都可以去拔。可這麼多年來,林紫紋從未染指過這些東西,就連山城現在最擁擠最火暴的地方,股票交易所,他都數過其門而不入。當那裡不存在。   對於第二次人生,林禁紋一直悉心經營,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後回頭看時,都是實實在在的經歷,都留下了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股票、期貨和國債外匯這些東西,對於林紫紋並沒有特珠的吸引力。錢,暴發戶己經夠用了。雖然有更多的錢可以讓他更快地擴張,更早的達到目的,但這個追求目標的過程才是他最享受的,而如股票這種几子是從天上掉錢的領域。林紫紋覺得沒什麼成就感,所以一概不去參與。   人生就如同一場電影,是精彩紛呈跌巒起伏的劇情重要?還是最後的大結局重要?在二者之間,林紫紋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在享受這場電影的過程中,如果早早就等不及了,按快進鍵先看了這場電影的結局。整部失去了神秘感的電影都會由此失色,林紫紋是一個出色的欣賞家,沒有迫不得已的情況,他不會主動做這種煞風景的事。   如果把人生比作一次RPG遊戲,那麼每個人生下來都是一個從未玩過這種遊戲的新手,都要從頭摸索著開始。而林紫紋是知道這款遊戲的過程的過來人,既然已經是重玩第二次了。他更著重享受著其過程中給自己帶來的種種樂趣,盡量不去觸碰其中破壞平衡的地方。股票、期貨、國債外匯這類的東西,對於林紫紋來說,它們是不折不扣的遊戲外掛、作弊利器,只要一朝上手,很快就會讓自己一蹴而就,天下無敵,就會失去進步過程中的樂趣。   所以,有著這種心態的林紫紋每次者報紙或聽新聞時聽到股票期貨的消息怎樣怎樣如何如何的時候雖然心動,卻每次都能按住衝上去搶錢的衝動,他在心裡對自己說,咱用不著搞這個,想玩這個以後有的是機會和時間,哈時候錢不夠花了,啥時候再說。   白泓家也算是小康水平,白泓爸爸長年出門在外,花費由單位報銷,工資几子都交拾了家裡。雖然白泓媽媽已經多年不工作了,但長輩們給的房子租在外面每月都能收到不扉的房租,所以家裡的經濟基礎很好,從來都不會缺錢。   炒股票只是白泓媽媽一時興起,投入了三萬塊錢後每天看看盤,也算是多項事做。聽到白泓媽媽炒股票的消息後林紫紋耐不住技癢,說了個號碼讓白泓告訴媽媽,可惜白泓媽媽對女兒提供來的這個號碼後看不入眼,只象徵性的買了十手,漲了幾天後就拋了,上個星期那支股票翻番後白泓找媽媽報怨,娘倆一商量把那股票又買了十手回來,讓林紫紋哭笑不得。……   「挺賺錢的呀,幹嘛讓我勸她不要再搞了?」白泓聽林紫紋讓自己建議媽媽全部平倉,不解地問。   「股票不是這麼簡單的,這裡面學問很多。」林紫紋實話實說:「炒股票只是民間說法,其實應該叫投資股票才對。中國的股票市場很混亂的,你看現在都是誰在投資股票,老頭老太太?初中畢業生?家庭婦女?這些人哪懂什麼投資呀,股票漲的時候他們跟著賺一筆,什麼時候股票跌了,虧本賠錢的一定是他們。」   「你說我媽是家庭婦女?!」白泓一下子停住了腳步:「你看她哪像家庭婦女了?!」   在這個問題上白泓比較敏感,因為前璺時間居委會換了個委主任,老太太有次和白泓媽媽聊天的時候勸她找個臨時工干一干,別整天閒在家裡吃現成的做家庭婦女,要出去賺錢,要樹立家庭地位。這事在街坊鄰里間傳為笑談,白泓媽媽倒不在意,白泓卻覺得家庭婦女這個稱呼在對媽媽的貶低,因此還煩了幾天。   林紫紋聽白泓說起過這件事,見白泓不滿,連忙賠笑說:「我就是隨便舉個例子嘛,咱媽怎麼能是家庭婦女呢,人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我看你家整個天都是她頂著呢,偉大女性,了不起啊。」   白泓哼了一聲說:「少套近乎,你識相就好,我媽是全天下最好的媽媽!」   「嗯嗯,最好最好。」林紫紋厚著臉皮說:「將來還是天下最好的丈母娘,我這傻女婿就等著將來跟丈母娘享福了!」   「去去去,真不知道你這臉皮是拿什麼做的。哪有女婿跟丈母娘享福的,你羞不羞?」白泓說完伸手去掐林紫紋的臉。「以後我媽由你養了,一天三餐得頓頓有魚有肉,聽見沒有?」   不就是有魚有肉嘛,暴發戶一拍胸脯:「包我身上、雞鴨魚肉,管吃管夠!」   【149】親豬也不親我?   又走了十多分鐘到了山腳下的村子裡,林紫紋帶著白泓來到爺爺家,敲了會兒門沒人應聲,從門框邊的縫隙裡摳出鑰匙正門進院,進屋走了一圈沒見到人,看來爺爺奶奶是出去了。   「他們會去哪?什麼時候回來?」白泓問。   林紫紋把百合和鋤頭放在屋腳裡隨口應道:「有時候去親戚鄰居家串門嘮嗑,有時候上街走走,有時候去地裡幹幹話。   「都七十歲了還能種地幹活呀?!」白泓有些意外。   「那當然,他們身體都很好呢。」林紫紋不無得意的說:「我們家的人都長壽,到我這輩肯定都能活到八九十歲。」   白泓吐了吐舌頭:「那你該活成老妖怪了。」   林紫紋嘿嘿一笑,心說到時候你就是老妖婆。走到廚房一看,鍋冷灶涼的什麼現成吃的東西都沒有,肚子早餓癟了等不及現做,看來得出去吃了。」   白泓倒不是很餓,只是覺得有些累了,坐在炕沿邊不想挪地方。林紫紋靈機一動想出個辦法,讓白泓先坐等一會,告訴她自己去去就回。   沒多大會兒工夫,林紫紋兩手拎著些袋子跑了回來,一邊在廚房找盤子找碗,一邊指揮白泓擺桌子。白泓擺完桌子到廚房幫忙,只見林紫紋已經弄出了三個菜裝在一盤子裡,還有幾塊冒著熱氣的兩合面饅頭被切得厚薄均勻也裝了盤子,兩人剛好一人兩盤,拿好筷子端進屋去。   「味道怎麼樣?」林紫紋邊吃邊問,餓了半天他反倒吃得不急,細嚼慢咽的講究起了養生,看來是在為活到九十歲打基礎。   「嗯,很好啊,你去哪買回來的,這麼快。」白泓吃了口小蔥拌豆腐,那塊豆腐似乎是剛做好的,口感綿嫩不說,還熱乎乎的呢。   「做豆腐家和□獵頭肉家是鄰居,就住在附近不遠。蔥是我從豬頭肉家要來的。」林紫紋夾了筷子豬耳朵塞在嘴裡,咬得咯吱咯吱響。「這家□豬頭肉的手藝是祖傳的。聽說鍋裡的老湯有四十年了,你多吃點吧。」   白泓嗯聲答應,夾了塊豬頭肉小口吃著,又對兩合面饅頭來了興趣:「這饅頭怎麼蒸的,比我以前吃過的饅頭都軟,還有甜味呢。」   「我也能蒸出這種水平,下次你來我家,我教你。」林紫紋小時候專門到豆腐家學過這手蒸慢頭的手藝,自信自己蒸的應該不比豆腐嬸子的差。   白泓笑笑沒說話,林紫紋以為她不信,夾了塊豬嘴放在白泓碗裡問道:「你要不信。晚上我回家就發面,明天上午你來我家看我蒸。」   「我不是不相信你。」白泓說:「我是覺得,你怎麼好像什麼都會呢,有時候總感覺我一點兒都不瞭解你。」   「其實我一直覺得,最瞭解我的人就是你了。」林紫紋嬉皮笑臉地說:「你認為還有誰比你更瞭解我的?」   白泓正認真思考,發現林紫紋眼睛的笑意裡有些特珠的含意。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不好的地方去,羞紅著臉伸筷子在林紫紋的筷子上敲了一下說:「你搞什麼鬼?!」   「我沒搞鬼呀。」林紫紋假裝無辜:「有些人早就把我全身上下研究個仔細了,還敢說不瞭解我。」   白泓決定認真吃飯不理這個小流氓了,上次她一時好奇,非要林紫紋脫光上衣給她看那塊胎記,然後還研究了半天,當時林紫紋就說你研究得夠仔細的。連我自己都看不到自己的後背,這下你比我還瞭解我的身體了。   「沒話說了吧?」林紫紋笑嘻嘻的吃了口小蔥:「是不是哪天也讓我禮尚往來一下,給我個機會也研究研究你?」   「流氓!」白泓鬥不過林紫紋,信口說道:「你去找小蕾研究吧,她肯定讓你研究個夠!」   林紫紋舔舔嘴唇,想起在濟南做過的研究,心裡馬上長了草。白泓看出眼前這小流氓起了色心,有些害帕的同時又有些矜持。兩人不約而同的岔開了話題,聊起些不疼不癢的事情,不大一會兒都吃飽了,收拾好碗筷桌子後回到屋裡,脫鞋上炕坐下休息。   「其實我是瞞了你一些事。」林紫紋打開話題。   「哼,我就早知道你鬼心眼最多,三句話就有兩句是假的。怎麼突然起了好心,想透露點機密了?」白泓考慮要不要趁這個機會提幾個問題讓林紫紋答一答,好解除自己的一些疑問。   「有好處的話,我就說!」林紫紋往白泓身上貼了過來、小炕頭熱乎乎的,肚子也吃飽了,這叫飽暖思淫慾。   「去去——沒有好處!」白泓連忙把林紫紋往一邊推:「剛吃完大蔥還想幹壞事,誰給你親才怪呢!」   「你自己不也吃了麼?」林紫紋不肯罷休。   白泓用手支著林紫紋的肩膀不讓他貼上身:「那也不行,下次再說吧。」   林紫紋眼珠一轉,假裝賭氣說:「寧肯親豬也不親我嗎?」   「誰親豬了?你少胡扯。」白泓一隻胳膊有些頂不住了,另一隻胳膊也伸起來幫忙。   林紫紋努了努嘴:「剛才那個豬嘴是誰吃了?我還看到那人咬了好幾口才吃掉呢。」   白泓頓時語窒,林紫紋把那個豬嘴夾到她碗裡後連說這個位置是豬頭肉裡的精華,她半信半疑地吃了,感覺口感還不錯,沒想到卻被他這時候利用起來了。   「你先講講瞞著我的事吧。」白泓打岔說:「講得我滿意了你再來提好處,不然說出牛嘴馬嘴來也不行。」   「好。」林紫紋痛快答應,也不再給白泓施加壓力,乖乖和她並排坐好後伸手在衣兜裡掏了兩下,居然掏出了一塊泡泡糖來。   「有這個怎麼不早拿出來。」白泓一邊撕著泡泡糖的包裝紙一邊抱怨林紫紋應該吃完飯就馬上拿出來才對。   林紫紋心想你要是早讓我親一下我早就拿出來了,嘴裡可沒這麼講,推說剛才忘了現在才想起來。白泓把泡泡糖掰成兩半,先塞了半塊在林紫紋嘴裡說:「講吧,我等著聽呢。」   林紫紋想了想,決定從開遊戲廳開始講起,把自己這兩年做過的事都告訴白泓。最近半年來生意越做越大,瞞著她越久,以後說的時候會越麻煩。還會惹她不高興,所以林紫紋覺得趁現在生意還是爬坡階段,告訴白泓正是時機。   「你注意過沒,山城有許多遊戲廳都用的同一種樣式的牌匾,咱們學校附近就有一家。」林紫紋在白泓的牛仔褲上用手指劃著圈圈。   「那些牌匾上的字都是你寫的吧?」白泓反問。   「你怎麼知道?」林紫紋心中奇怪。牌匾上都是美術宇,應該看不出筆體才對。   「我還知道那些遊戲廳的名宇也是你給取地呢。你和遊戲廳的老闆是朋友吧?」白泓乾脆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是不是那些遊戲廳裡有你的股份?」   很厲害啊,猜到這種程度也差不多了,還懂股份制呢。林紫紋先連聲誇讚白泓聰明伶俐,然後話鋒一轉說:「其實那些遊戲廳不是股份合作的,老闆只是我一個人。」   白泓驚訝。本想說不信又覺得林紫紋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吹牛,用期待的目光催林紫紋接著說下去。林紫紋就從自己寫歌賺錢後兌下第一家遊戲廳開始講起,找李澤濤做二老闆、找劉宏宇做技術員、開分店、又找三胖子和六猴兒來做分店老扳,一直講到前段時間把遊戲廳一起兌了出去,略掉了兌走遊戲廳是李鐵軍的這件事。   白泓偶爾插言問上一句,大多時候都是仔細聽著不說話。等林紫紋講遊戲廳已經賣掉了的時候問道:「這一年半多時間,你用這些遊戲廳賺了多少錢?」   林紫紋一攤手,賺來的錢東挪西用的早不知了去向,雖然在賬本上有明細記錄可以計算出來,可他現在卻完全沒有數。「賺了許多,你想知道具體數字的話我回家看看賬本。」   「哦——」白泓突然問:「那些錢都開美容院用了吧?」   林紫紋正嚼著泡泡糖的嘴巴停了一下,沒想到白泓突然就聯想到別的地方上去了。白泓見自己果然猜對了。笑呵呵的拉起林紫紋的手十拈交錯握在一起,偏頭看著林紫紋說:「接著講吧,這個故事肯定很有意思。」   林紫紋用另一隻手撓撓頭,暗道白泓果然精靈,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在遊戲廳上賺到的錢沒扔在銀行吃利息,投資到別的地方上去了。而白泓和陳小蕾剛認識楊霖的時候,楊霖還在大姑父的那小廠子裡幫忙管理,不可能這麼快就發展出一家美容院連鎖來,用的錢自然是林紫紋在遊戲廳上賺來的了。   「你猜得沒錯。」林紫紋把泡泡糖吐出來粘在糖紙上:「美容院也是我的。」   白泓低頭把泡泡糖吐在林紫紋遞過來的糖紙上,林紫紋把糖紙放在身邊的窗台上,開始接著往下講,不過沒從楊霖去北京開始直接講起,而是先講了郭德剛賣魚的故事。   郭德剛的曲折歷程和辛酸往事被林紫紋極盡煽特的講出來,果然把白泓騙得流出了幾滴淚珠來,講到郭德州帶著希望去了北京,白泓雖然明知道後面將會是個喜劇結局,還是忍不住問道:「這個郭德剛現在怎麼樣了?」   「還好吧」林紫紋想了想笑著說:「當了個廠長,幫我做些東西賣賣。」   「什麼廠呀?」白泓追問。   「嗯——你也用過我那廠的產品,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牙膏牙刷什麼的。」林紫紋故意輕描淡寫地說。   山城只有一家牙膏廠。還是去年才成立的,時間上和郭德州從北京回來的時間完全吻合。牙膏廠出第一批產品時楊霖就給周圍親戚朋友送了個遍,白泓和陳小蕾家從那以後再就沒買過牙膏。   「啊?!」白泓身子一震,吃驚的說:「紫禁城牙膏廠?」   林紫紋笑著點頭:「對驛,不過最近快改名了,以後要叫紫禁城日化廠了。」   白泓著實嚇了一跳,美容院的規模她不太清楚,山城就那麼幾家。似子和遊戲廳也差不多。可紫禁城牙膏廠就完全不同了,這廠一年來在山城風頭正勁。是電視裡山城新聞中的常客,據說利稅已經超過石油化工廠和人造毛皮廠了。連中央電視台的一二套頻道都每天能看到紫禁城牙膏廠產品的廣告,山城這麼多大廠,也只有這一家能在全國打廣告而已。原來楊霖姐送來的那些紫禁城牙膏廠的牙膏根本就不是什麼「朋友廠子生產的」,而完全是林紫紋自家的東西。   林紫紋者看泓張了兩次嘴沒想起說什麼。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啊,瞞了我這麼久,說出來時還故意逗我是吧!」白泓伸出空閒的那隻手去掐林紫紋,可惜還沒得逞就被一把握住了,猙紮了幾下後放棄了抵抗,兩人又把這隻手也握在了一起。   「小郭現在風光的很。全廠上下有八百多人供他管呢,也算是大廠廠長了。」林紫紋說。   「那霖姐和美容院的事呢,美容院比牙膏廠開得晚吧?」白泓問。   「親一個再給你講。」林紫紋開始要條件了。   大蔥味都隨著泡泡糖嚼出去了,白泓輕輕嗯了一聲,林紫紋抽出兩人握了半晌的手,摟著白泓的肩膀吻了過去。豬頭肉油水不少。此時白泓的小嘴唇讓林紫紋有種塗過唇膏的感覺,陳小蕾和白泓還從未塗過口紅唇膏之類的東西呢,這種感覺讓林紫紋覺得有些新鮮,一番纏錦之後,小流氓把白泓的小嘴唇吮了個乾淨,滿意把油水吞進了肚子。   「渴不渴?」林紫紋問。   「有一點兒,豬頭肉有些鹹。」白泓點頭。   林紫紋下地找了個大茶缸。倒了滿滿一缸涼開水端了過來,白泓接過喝了一大口,砸砸嘴奇怪地抬頭問林紫紋:「這水怎麼有些甜?又不像是糖水。」   「就是院子那井裡打上來的,是有些甜。」林紫紋上炕坐好後伸出胳膊摟著白泓的腰,伸嘴去要水喝。   白泓把茶缸舉起來餵他喝水,兩人初次配合不夠默契,杯沿撞在了林紫紋的牙齒上,白泓手一晃,灑出些水來流了兩人各一衣襟。   「再來。」林紫紋要求現試一次。   「好。」白泓也不甘心。   可惜這次又失敗了,開始時林紫紋還喝到了幾口水,後來白泓倒得稍急了一些,林紫紋沒來得及咽,水從杯口漫了出來,有一些還險些流進林紫紋的鼻孔裡。   「不來了。」白泓看看林紫紋己經濕了大半邊的村衫,再失敗一次恐怕連褲子都得跟著遭殃   「換個辦法試試。」林紫紋看看茶缸裡的半缸水:「你喝到嘴裡餵我好不好?」   白泓不肯,無奈架不住小流氓軟磨硬纏,終於妥協下來,最後約定只喂一口。   林紫紋雖然覺得一口不過癮,還是先答應下來,打算先爽一下再說。白泓捨了一小口水餵了過來,林紫紋先小心的和她口對口把已經被含得溫了的水涓滴不剩的全接了過來,然後飛快的咽進肚裡,順勢又吻了一番。   這種玩法新奇有趣,兩人分開後都覺得有些意猶未盡,對視了一眼後,林紫紋朝茶缸努了努下巴,白泓又含了一口,兩人又把剛才的動作重複了一次。   「該換我來了。」林紫紋放開白泓後伸手去要茶缸,白泓順從的把茶缸交在小流氓手裡,林紫紋使勁喝了一大口,兩腮被水撐得鼓起,像只蛤蟆一樣,白泓忍不住笑了出來,林紫紋憋得紅了臉,兩人一個笑得合不上嘴,一個不敢張嘴怕水流出來,費了半天勁總算把這口水合力喝掉了。   「再來一次。」林紫紋最擅長的就是遇到好吃的不肯撂筷子。   「不來了,你太壞。」白泓覺得自己快唱飽了   「再來一次吧,就一次,最後一次。」林紫紋說完不等白泓答應,舉起茶杯就喝。   「不。」白泓怕林紫紋這次把那半茶缸水全都合在嘴裡,連忙伸手去搶。   這一下搶是搶過來了,可林紫紋往回奪的時候兩人都沒抓住,茶缸一下子掉在兩人中間,剩下的半茶缸水一滴都沒浪費,全潑在了兩人的大腿上。   【150】小流氓和志願者   上山時被汗水浸得有些潮濕的牛仔褲吸水極好,兩人還沒來得及站起來補救,各自就都覺得兩腿一涼,那水順著大腿的弧線漫過,牛仔褲瞬間濕了個透,連內褲上都有浸水的感覺。   林紫紋頓時怪笑出聲,蹦下地去找毛中和抹布,白泓也忙站起來抖動衣服,聽著林紫紋幸災樂禍的笑聲有些哭笑不得。擦完炕後白泓有些犯愁,連內褲都被打濕了,濕牛仔褲貼在腿上緊繃繃的,似乎也不會很快就干,站著坐著都覺得彆扭。   「脫下來晾晾吧?」小流氓提議。   白泓把頭搖成撥浪鼓一樣   「現在才一點多,他們不會很快回來的。」林紫紋鍥而不捨。   白泓順著炕裡望望窗外,窗下就是胡同,雖然窗台上有花盆檔著可萬一有人從窗外往裡看,肯定能看個清清楚楚。   住平房大白天的不穿褲子確實不方便、林紫紋突然想起西屋正空著呢,忙跑過去看。西屋和兩人活動的大屋相對,中間隔著廚房,屋子略小一些,夏天靠烙煎餅或蒸饅頭時燒大鍋供暖。一進西屋林紫紋就笑開了花,今天這西屋似子比東屋還熱一些,看來這兩天燒過大鍋,挨著胡同方向的窗簾擋得嚴嚴實實的,炕上還鋪著薄被,簡直就是給自己幹壞事準備的嘛!   「我去插門,你到西屋去吧,那屋窗簾拈著外面看不到。」林紫紋拿起茶几上的鐵將軍,飛快的跑了出去。   白泓心說插門拿鎖頭做什麼,突然感覺林紫紋的背影像一隻撒了歡的色狼,忙下地往院子裡張望。林紫紋關上大門後正在上鎖,白泓忙跑進西屋,果然如林紫紋所說,西屋後窗檔著窗簾,對著院子的前窗也有倉房遮住了多半,不用擔心外面看到。   門插銷是那種最傳統的鐵棍式的,白泓興奮的打了個響指。飛快地把門插好推了推確定可靠後,跳上炕脫掉牛仔褲攤開烘在炕頭,掀開薄被躺了下去。   小流氓,你不是本事大麼,這次看你怎麼進來。白泓得意地想著。   果然林紫紋跑進屋後拉了兩下門沒拉開,輕輕喚了兩聲,白泓只大聲了一下就不再搭理他了,看他有什麼花招。   林教主是什麼人,他何時被這種小困難束縛過手腳?白泓僅僅得意了不足兩分鐘就得意不起來了。因為林紫紋已經在窗外用一根小鐵絲勾開了窗戶的窗栓,摔倒開窗戶跳了進來。   林紫紋隨手把鐵絲扔在窗外地倉房頂上,關上窗戶重新插好後,哼著小曲兒走到炕邊站定,一下子把襯衫從頭頂脫了下來,扔到一邊後伸手就解腰帶。   「小流氓,你別太過分呀!」白泓泓忙用被子裹住身體往炕裡挪動。   林紫紋嘿嘿壞笑著,手腳麻利的脫下褲子後扔到一邊。拽著被子,慢慢地爬上了炕。白泓努力爭取著讓身上的被子不被他拽走,使勁把被角都掖在身子底下,林紫紋只一下一下的逗著她,也不用力拽開,沒多大會兒。白泓就把自己纏得像了個粽子。   「你穿上衣服再過來。」白泓往林紫紋相反的方向蠕動了幾下,發現在行動非常不方便。   「我也沒全脫光呀。」林紫紋拉起內褲上的鬆緊帶彈了彈。   白泓又動了動,發現炕上根本沒有可以和小流氓保持安全距離的地方。」我要是不提醒你、你肯定早就脫光了。大白天的你想幹什麼?!」   「這還用問嘛?」林紫紋從炕梢拖過來一張又大又厚的被子,色迷迷地笑著說:「當然是想和你親熱親熱啦!」說完一下子把那大被掀起罩了下來,自己撲到裡面抱住了白泓和她的粽子。   白泓配合著啊的尖叫了一聲,聲音不大。並且故意搞得讓人一聽就感覺得到其中明顯的做作。林紫紋心說這不是赤裸裸的挑逗加挑釁麼,二話不說就用力把白泓抱起一點兒,從被子下面把手伸了進去。   兩人鬧了一陣、最後全身都用大被小被蓋了個嚴實,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林紫紋總算如願以償的剝開了粽子,把裡面溫軟的白泓抱在了懷裡,動作也輕柔了下來,彷彿小心呵護著一件至愛的珍寶,生怕一不注意碰壞了,不敢冒失用力。   「把這個脫下來好不好?」林紫紋輕輕拽了拽白泓的上衣。   「不好。」白泓的手指在林紫紋的胸前滑來滑去,搞得林紫紋心癢癢的。   「濕乎乎的,穿著多不舒服呀,脫掉放炕頭烘一會兒吧。」林紫紋曉之以情。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盤。」白泓嗤了一聲笑著說:「給你個機會吧,你要是能猜中我裡面穿的什麼,我就脫。」   小流氓心裡樂開了,如果早晨剛見面的時候白泓讓他猜這個問題,可能還算是個小難題,可這大半天過去,他早和白泓摟摟抱抱的親密多次了,白泓上衣內裡穿的什麼,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白色的,繡的玫瑰花,扣子在後背上,對不對?」林紫紋說完不等白泓回答,一隻手就已經解開了白泓上衣下擺的扣子。   這件胸罩是林紫紋從濟南買回來地,白泓今天剛剛穿上,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穿胸罩,感覺和以往穿背心有很大不同。林紫紋能猜到,白泓並不覺得意外,其實她穿上這件胸罩後也覺得很漂亮,可惜要瞞著媽媽,而唯一能和她分享這份美麗的,除了林紫紋就沒別人了。   「來,給我看看。」林紫紋褪掉白泓的上衣,掀開頭頂的兩層被子。   前窗背陰又有倉房擋著,身邊不遠的後窗被窗簾遮了個嚴實,屋子裡不太亮。不過對於林紫紋和白泓來說。這種光線就再好不過了,白泓軟軟地倚在林紫紋懷裡,一隻胳膊擋在胸前,另一隻摟在林紫紋的腰後,醇紅著臉低頭不好意思說話。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林紫紋早忘了剛脫掉的白泓的濕衣,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白泓胸前的兩座小峰上。說起來,距離上次仔細觀察白泓胸前已經過去些日子了,這段時間說長不長,說短的話,對於一個正在青春期中快速發育的女孩來說,也不算短了。就見文胸間已不是當初微微隆起一點兒的樣子,一對小丘已經呈出兩道纖巧的弧線,得體的胸罩貼著小白兔下緣輕輕托起,大小適宜,恰到好處。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林紫紋也不例外。只這一眼看過去。林紫紋就再也收不回目光了,而白泓擋在胸前的胳膊就是眼前他覺得最礙事的東西,林紫紋忍不住伸手去握住白泓的手,把那只胳膊壓了下來。   白泓忙前傾上身用後背阻擋林紫紋的視線,可這時候一切的反抗都只會是徒勞的,她只覺得林紫紋的手在自己背後輕輕撫過,只稍停頓了一下。自已胸前就突然一鬆,胸罩的和子被解開了。   「等等!」白泓連忙喊停,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費了半天勁才扣上的那個扣子會被林紫紋輕輕碰一下就開了,變戲法麼?   林紫紋偷襲成功,不忙著擴大戰果、乖乖聽白泓的話停了下來。笑著俯在白泓耳邊問道:「什麼事等一等?」   白泓一時間想不出該怎麼說,林紫紋可不給她機會從容多想了,用被子圍住兩人的上身蓋了下來,狹小的被窩裡暖融融的,白泓配合著林紫紋移動著身體,兩人舒服的躺好後,胸貼胸的抱在了一起。   大腿上明顯有個硬硬的東西頂著。白泓胸口急促起伏,心跳聲砰砰的震著耳鼓,費力的顫聲警告林紫紋:「這樣就可以了,不許再胡來……」   被窩裡的林紫紋和白泓都赤裸著上身,下身也只穿著僅剩的內褲。白泓胸前的兩顆小蓓蕾頂得林紫紋心猿意馬,只敷衍著嗯了一聲,就找到白泓的小嘴吻了過去。白泓迎合上來,兩人很快纏在一起。   正纏綿愜意間,白泓突然按住林紫紋俯在自己胸前的腦袋,猶疑地說:「好像有聲音?」   林紫紋停下動作細聽,院外隱約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接著就是開院門的聲音,說話的聲音也跟著變得明顯,是爺爺奶奶回來了。   白泓頓時慌張起來,手忙腳亂的四處找胸罩上衣要穿,林紫紋倒是很鎮定,拽了拽白泓的胳膊低聲說:「沒事的,你躺著別動,我出去說個話就行了。」   「你怎麼和他們說呀?」白泓稍放下心來、還是害怕被林紫紋的爺爺奶奶進屋撞見。   「就說我和他們孫媳婦午睡呢,讓他們別來打擾。」林紫紋飛快地穿上村衫下了地,白泓一把沒拉住,知道他不可能像對自己胡說這樣和爺爺奶奶說話,就趕忙拽著被子椰到炕頭門口看不到的位置,躺下裝睡。   林紫紋出去後時順手帶上了屋門,讓白泓安心不,很快院子裡傳來林紫紋和老頭老太的對話聲,上了年紀的人耳朵背,老林太太又略有些老年性耳聾,爺孫三人聊天的聲音白泓聽了個一請二楚。   很快林紫紋就把老頭老太糊弄了過去,進屋插上門後笑嘻嘻的爬上炕來,脫掉衣褲擺在炕梢烘著,掀開被子鑽進被窩。白泓州穿上胸罩正努力的在扣扣子、被林紫紋呵了兩下癢又不敢打鬧聲張,只好無奈作罷。   「你老實點,被他們聽到就糟了。」白泓不知道怎麼辦好了,林紫紋的一雙壞手比剛才還來勁,明顯是知道她怕外面的老頭老太聽到聲音,所以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林紫紋用行動反駁了白泓的問題,又抵抗了一會兒,白泓上來強勁了,心說難道就我一個人害怕被發現,你就不怕午睡的謊言漏餡?乾脆不甘示弱的迎合起來,林紫紋親到哪裡,她就照樣往哪吻。林紫紋摸哪,她就照樣摸回去。   暖烘烘的熱炕頭和屋裡昏暗的光線讓兩人有些迷失起來,如果不是東屋老頭老太偶爾的咳嗽聲和大聲聊天,林紫紋覺得白泓的第一次今天肯定會就此交代。白泓也知道自己眼前的境地,不過既然林紫紋已經不敢做更壞的事了,她也就乾脆放開情懷,全心投入去享受這午後的一晌歡娛。   纏錦後小息了一會兒。白泓在林紫紋背上摸索著那塊胎記,小聲問「紫紋,剛才為什麼把那些事告訴我了?」   「因為你長大了唄……」林紫紋指尖輕捻白泓敏感的蓓蕾,撩得小美人全身發顫。   白泓扭動了幾下身子,卻不捨得擋開林紫紋的壞手。教主還是第一次說她長大了,白泓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小蕾也知道了吧?」   「嗯,聽說她最近對美容院的事很感興趣,每天在和我姐學習呢。」林紫紋用大腿蹭了蹭白泓的腿,白泓的腿光滑得像緞子面一樣,感覺很舒服。   「是不是覺得我們幫不上什麼忙。你才一直沒和我們說?」白泓摶動著腿和林紫紋纏在一起。   林紫紋仰頭問道:「你想幫我麼?」   白泓低頭看著林紫紋的眼晴:「嗯。我覺得我應該能做的很好。我要證明給他們看,我不是書獃子。」   林紫紋笑嘻嘻的說:「誰說你是書獃子了?他們真傻。咱別和傻一般見識。」   「我不管,你幫我想個主意吧,怎麼辦都行,我聽你的。」白泓起班上那些背後嫉妒自己的人就覺得討厭。   這正是林紫紋希望的,剛回山城時林紫紋就有此意。「好,那明天我領你去工廠裡參觀參觀。看看哪方面的事情你有興趣,幫我做做力所能及的,怎麼樣?」   林紫紋能這麼說讓白泓作高興。「嗯,就知道你難我最好了,獎勵你一下吧!」白泓說完在林紫紋湊過來的左邊臉頰上親了一口。   「還有這邊。」林紫紋忙轉臉把右頰也伸了過去。   白泓大方的又親一口。林紫紋撅嘴向上:「還有這裡。」   正高興的白泓也沒討價還價,又在林紫紋的嘴上親了一下。小流氓得寸進尺,肚子下面頂了頂說:「還有……「   「還有什麼?!」白泓一瞪眼。   林紫紋厚著臉皮用小象頂了頂白泓的大腿:「它憋這麼久了、你不安慰一下?   「你自己安慰它吧!」說完白泓突然想起個問題:「你會手淫麼?」   林紫紋心說她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了,剛點頭嗯了一聲,白泓一下子來了興致:「那你快做一次讓我看看!」   這個要求太讓人意外了,林紫紋馬上頭疼起來。   「快一點,我要看看!」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無辜的大象,白泓催促起來,自從看完那本生育手冊,她就想知道手淫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今天有這個機會,她決定說什麼也不能放過。   「可是我不會啊……」林紫紋撒謊。   「騙誰呢?」白泓馬上就褐穿了這個不高明的謊言:「這世上還有林教主不會的事?何況還是這種流氓事,你說出花來我也不信你不會,快做!」   堅決不同意的話白泓肯定不答應,可要是就這麼示範一次,林紫紋還真不好意思。怎麼辦呢,林紫紋一時沒了主意,只好打個商量:「能不能玩點兒別的呀,這項活動太色情了。」   「我不,我就要看!」白泓拉著林紫紋的手就往小象上放。「快點別磨蹭,你自己不脫還等我幫你脫麼?」   「那你幫我脫吧。」小流氓有壞主意了。   白泓也顧不上許多了,這小流氓不吃點甜頭是不肯老老實實辦事的,此時要是拒絕他提出的要求,想看表演肯定不可能,白泓收回胳膊伸下去,拉著林紫紋的褲頭往下一扒,就又和久違的小象見面了。   「好了,做吧。」白泓有些得意,和林紫紋相處久了,她覺得好像臉皮也跟著林紫紋變得厚了許多,做這種扒褲子的事已經不那麼慌張了。   林紫紋看著小象,心說剛才怎麼努力人家都不讓咱露面,現在反過來了,咱不想出來人家反倒一再誠意邀請,那就配合一下吧。   「沒有道具呀。」林紫紋忍著笑假裝無奈的說:「毛巾、溫水、衛生紙,什麼都沒有,怎麼做呀?」   白泓一楞,心說怎麼還有這麼多麻煩,眼下屋都不能出,他要的這些東西讓自己上哪找去?   林紫紋聳聳肩:「缺東西啊,看來做不了了。」   白泓想了想沒有辦法,氣哼哼的說:「缺東西你不早說,還讓我脫你褲頭幹什麼!快穿上吧!」   穿上?那可不行。小流氓心說脫都脫下來了可就沒有老老實實穿回去的道理了,「其實沒有毛巾什麼的也不是做不了……」   白泓聽說還有辦法,連忙問道:「怎麼不早說,有什麼辦法?你講!」   林紫紋一臉求助:「辦法有是有,但得你幫我才行。」   「說呀,要我怎麼幫?」白泓催促。   小流氓心中暗笑,這下你可是願者上鉤,怪不了我了。「來,先把你的左手借拾我,拿來,對,這樣……」   【151】流氓笑話   十月二號這天一大早、林紫紋騎山地車載著白泓,正行在前往牙膏廠的路上,今天他要帶白泓上午參觀牙膏廠,下午去美容院。   濱江路上車少人稀,林紫紋被白泓要求著連唱完了兩首歌,白泓沒聽夠,林紫紋想起昨晚睡覺前想到的一個笑話,問白泓想不想聽。   小流氓從來不講正經笑話,白泓明知道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還是好奇心作祟,想聽聽他這次能講出什麼花樣來。   林紫紋開始講:「有三個男人半夜去旅館投宿,可是只有一個雙人,附近又沒有別的旅館,三個人只好睡在那唯一的一張雙人床上。」   白泓心說來了,三個男人睡在一張床上,肯定沒什麼好事。問道:「然後呢?」   「第二天早晨醒來的時候,睡在床左邊的人先興高采烈的說,我昨晚做了一個春夢,夢到和一個美女共渡春宵,大戰了三百回合!」林紫紋學著那人興奮的語氣。   「然後呢?」白泓不動聲色。   「然後睡在床右邊的人馬上不服氣的說,你才三百回合而已,我夢到了一個美女,可我們從上床到天亮都沒閒著,要不是剛才醒了,現在應該還在做呢。」林紫紋講到這裡點評了一下:「你說這人多敢吹。   白泓不接他的茬,繼續自己的三字經:「然後呢?」   林紫紋心說這白泓怎麼只會然後呢然後呢,也不配合一下,接著講道:「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吹噓,中間那人光聽著也不說話。一個人好奇的問他,你昨晚做夢了嗎,夢到什麼了?」   白泓心說來了,包袱肯定在這呢:「那人怎麼說的?」   林紫紋說:「中間那個人說,我昨晚只夢到自己在一個小湖裡划船,沒劃幾下,兩個船槳突然冒出水來,夢就結束了。」   「然後呢?」白泓問   「沒有然後了,這個笑話已經講完了。」林紫紋輕快地蹬著車子,像沒事人一樣。   講完了?白泓心想這笑話還沒把人逗笑呢怎麼就突然完了?林紫紋講笑括從來不像有些人還沒把聽眾逗笑呢就自己先笑趴下了,他講的每個笑話都挺有意思,白泓隱約覺得這個笑話有些古怪,又從頭到尾細細品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其中的事。   「小流氓!你,你這也叫笑幫嗎!」白泓也不管林紫紋騎不騎車了,兩手同時就往林紫紋腰上用力掐了下去。   林紫紋哈哈大笑,扭著腰躲閃白泓的攻擊,白泓連扭了幾下也不肯罷休。山地豐在濱江路上七扭八歪的晃出去老遠,終於還是失去了平衡,兩人只好停了下來。   「你這個流氓!說,你這麼多壞招都在哪學的?!」白泓伸手去揪林紫紋的耳朵。   林紫紋扭頭躲過,笑嘻嘻的提醒說:「晚上別忘了去我家,把你的東西取走。」   白泓頓時紅臉,一腳踢在林紫紋的腿背上,「你這小流氓!」罵完抬腳就往前走。   林紫紋在後面推車跟上,一會兒說了句晚上想著點別忘了。一會兒一句估計現在快干了,白泓也不吱聲只在前面快走,林紫紋突然裝出正經的樣子問:「昨天回家路上是不是有人盯著你看?」   「看什麼?!」白泓也回頭,沒好氣的反問。   林紫紋砸砸嘴,壓低聲音說:「看美女唄,還是個沒戴胸罩的小美女呢。這種機會可是千載難逢,了不得呀!」   白泓回頭就打,林紫紋推著車子邊躲邊笑,兩人鬧出去老遠,白泓終於追上林紫紋痛打了一頓,然後又訓了半天才算罷休。   討厭的船槳,要是早知道船槳能劃出水來。白泓說什麼也不會去研究什麼手淫,林紫紋也沒想到會一時失控,弄了兩人各是一身,想起昨天下午的那出鬧劇,剛在後座坐好的白泓忍不住又掐了林紫紋一把,林紫紋也暗歎怎麼突然就出來了呢,不然還能再多享受一會兒。   這個上午,白泓跟著林紫紋把紫禁城牙膏廠走馬觀花的看了個遍,對這個剛剛成為全園牙膏銷量第一的牙膏廠有了個大致的瞭解,由於十一國慶假輪休,中午廠內去食堂吃飯的人不多,林紫紋就帶著白泓在食堂吃了午飯,讓第一次吃食堂伙食的白泓覺得新奇有趣。   吃完飯從食堂出來,白泓忍不住問林紫紋:「這裡平時的飯菜都是這樣嗎?」   林紫紋搖搖頭:「平時少個葷菜,那個燉牛肉今天是過節加上的。」   「沒有那個牛肉也應該算不錯了吧?」白泓覺得牙膏廠的飯菜好像比上次參觀人造毛皮廠時看到的要強上不少。   林紫紋聳聳肩:「這種伙食山城找不出第二家來,很多沒成家的工人三餐都在這吃。」   白泓點點頭,林紫紋略有得意地問:「怎麼樣,咱們紫禁城的食堂是不是很厲害?」   白泓心說確實厲害,嘴上卻和林紫紋唱對台戲:「早就知道你個暴發戶了,別的什麼都不管也可以,一提到吃東西肯定差不了你。」   林紫紋連連叫屈,反問說:「我就那麼像個飯桶麼?」   白泓想了一聲,摸模肚子笑著說:「和你一起時間久了,我覺得我也變饞了,飯量也見長了。真是近墨者黑。」   林紫紋佯做氣哼哼的說:「那咱倆一會兒回去時別騎車了。」   「好啊,一會兒走著去!」白泓以為林紫紋想飯後散步,覺得這主意不錯。   林紫紋嘿嘿一笑:「走什麼走呀,李澤濤馬上就到了。咱們坐車去。」   山地車被裝進了吉普車後廂裡,林紫紋和白泓坐在後座上,李澤濤這個下午做兼職可機,給暴發戶開車。車子開出牙膏廠沒多久上了大街,迎面的陽光有些刺眼,林紫紋在座位底下掏摸了一會兒,弄了兩副墨鏡出來。   「來,給你一個。」林紫紋戴上一副蛤蟆式的,把另一副窄邊的遞給白泓。   白泓看林紫紋被墨鏡檔住了半邊臉,覺得挺好玩的,接過墨鏡戴上之後亦然不覺得陽光刺眼了,這墨鏡的尺寸剛好合適,第一次戴墨鏡的白泓東瞧西看了一會兒。想看看自己現在是什麼樣子,可惜手頭卻沒有鏡子。   「我戴這個好看麼?」白泓忍不住問。   正開車的李澤濤插嘴直說好看,林紫紋也連連點頭,說感覺她戴上墨鏡後像一個人。   「像誰?」白泓問。   「丁力。」林紫紋昂頭扶了扶眼鏡框說:「怎麼樣,我是不是挺像許文強?」   「不太像。我看來看去,你倒挺像趙雅芝……賣的那個叉燒包。」   「……」   這個下午,林紫紋帶白泓把山城的紫禁城美容院走了個遍,天將傍晚時李澤濤把兩人送到林紫紋家,自己開車走了。林從武夫婦正在做晚飯,白泓進屋只坐了幾分鐘拿到要取的小包後就匆匆打了個招呼逃了。吃飯的時候王玉梅開始審問兒子,那女孩和你什麼關係、叫什麼名字學習成績怎麼樣、家庭條件如何、你喜歡她麼她喜歡你麼、她走之前你給她地包裡裝著什麼?林紫紋一一應付過去,最後說那包裡是幾本書和白泓的學習筆記。是自己回山城後找她借來的。   餐桌上的話題馬上圍繞著林紫紋的終身大事展開,林從武和王玉梅老早就聽兒子經常捉起這個人長得漂亮學習成績又好的舊同桌,今天一見果然是個出類拔萃的女孩、舉止大方言行得體,林從武誇獎這個女孩有大家閨秀的風範,王玉梅則刨根問底。非要查出來兒子和那個叫白泓的女孩有不一般的關係。   早把白泓內定為老婆的林紫紋心中暗暗偷笑,嘴裡陪著父母東拉西扯。誰家也不會反對兒子和白泓這樣的女孩交往、何況王玉梅媽不得兒子早戀,林從武也大度得很,這不兩杯酒下肚,就開始給兒子出謀劃策了。這天晚上,一家三口人破天荒的一句工作和賺錢的事都沒有聊。直到上床睡覺的時候,王玉梅還和丈夫念叨,是不是該找個機會,去白泓家串串門。   ……   白泓到家的時候,媽媽剛做好晚飯,在客廳看電視等她,見女兒手裡拿著個小包,白泓媽媽隨意地問了一句是什麼東西,白泓回答說是書和筆記,進自己屋後迅速把小包塞進了被底,出來洗手吃飯。   吃完飯沒幾分鐘,衛生間傳來蜂鳴器聲,是洗澡水好了,白泓媽媽推說自己下午剛洗過了,讓白泓去洗。   入秋後天氣涼了許多,已經不用每天洗澡了,白泓昨天還在林紫紋洗過,不過那得瞞著媽媽,正好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天出過些汗,白泓就沒推辭,洗完碗筷後就去洗澡。   正往頭上塗洗髮香波的白泓還不知道,自己這邊剛打開淋浴哭的噴頭,媽媽就已輕溜進了自己的房間,找出那個塞在被子下面的小包。   自從林紫紋送來那兩袋東西以後,白泓媽媽就開始對女兒的日常話動多加留心,還經常趁白泓出門的時候,在白泓房間裡進行一些間諜話動。   有段時間白泓媽媽猜想那幾件胸罩內褲是楊霖送拾女兒的,可如果那些東西是楊霖送的,女兒應該說出來才對,既然藏起來一直沒講,白泓媽媽猜來猜去,還是覺得這些東西是自己不認識或不熟悉的人送的。   連日排查後,嫌疑人最後落在了林紫紋身上。白泓媽媽很驚訝,如果事實成立的話,這明顯就是早戀了。暫且不論那兩袋東西的價值,男生送胸罩內衣給女生,除了這兩個人在處對象,其它什麼理由也解釋不了,莫非女兒在談戀愛?她才剛上初三,如果真是在談戀愛,看情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小包裡果然如女兒說的,幾本課外書,幾本學習筆記,不過還多了一件白泓媽媽盼望見到的東西,那件昨天早晨白泓穿出去後,晚上沒有穿回來的胸罩。   今天整整一天,白泓媽媽都在猜測這件胸罩跑到哪去了,前幾天白泓悄悄把這件新胸罩洗了一次後藏了起來,白泓被媽媽培養了一個好習慣,新買回來的衣物都要先洗一次再開始穿,所以無意中發現女兒洗了這件胸罩,白泓媽媽就知道女兒最近要穿它了。   昨天早晨白泓一出門,白泓媽媽就去看那件白泓藏在春天穿的棉衣之間的胸罩,見胸罩不見了,白泓媽媽也沒覺得有很大意外,十一放假這幾天女兒肯定要出去玩的,既然她前幾天就準備好了,那肯定是這兩天用。白泓媽媽還有些感歎女兒真的長大了,已經能穿胸罩了,還露出了談戀愛的苗頭。白泓媽媽考慮是不是等晚上女兒回來後找個時機和她談談心,看能不能開誠佈公的聊一聊,問問她是不是真的在戀愛。   可昨天晚上白泓一到家,白泓媽媽習慣性的拍拍女兒後背時突然發現了不對的地方,胸罩的帶子是在後背扣的,可白泓後背的手感很流暢,根本就沒穿胸罩。   難道她早晨沒穿那胸罩出去,只是把它放在別的地方了?白泓媽媽有些猶疑,最後決定再觀察一天,把已經準備好了的話題留後再說。今天一早白泓出門後,白泓媽媽就把女兒的房間找了個遍,可惜始終她也沒有見到一點兒那件胸罩的影子,白泓媽媽開始懷疑起自己最初的猜測是不是對的,女兒昨天確實穿那件胸罩出去了,但晚上沒穿回來。   手裡的胸罩證明了白泓媽媽的猜測,可這件事讓白泓媽媽的腦子裡更亂了起來,白泓媽媽現在恨不得自己就是電視裡的神探亨特,可以馬上把事件事情經過弄個清清楚楚,知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152】待秋實果茂,與君共勉   衛生間裡傳來浙瀝水聲,白泓正在洗澡。白泓媽媽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暫時先觀察兩天,然後再擇機和女兒聊聊。現在不是最佳時機,白泓媽媽打算等女兒的月考成績下來後多個交談的琺碼再說。   剛想把手裡的東西裝好放回原處,白泓媽媽發現了一個細節,胸罩上的香味熟悉又陌生,拿在鼻子底下仔細嗅了一下找到了原因,原來這胸罩剛剛洗過,用的洗衣粉和自己家的不是一個牌子,所以香味不同。   帶著疑問,白泓媽媽把胸罩和書重裝進那隻小包裡,原樣放回被子下面,悄悄返回客廳佯作看電視。連串的疑問用猜的是肯定猜不到答案了,問又不能問,只能邊觀察邊等,找到時機再說。   如果換成其他大多數家長,遇到這件事後都會馬上來一番嚴辭審問,然後批評教育加上各種懲罰,棒打駕鴦散,強分勞燕飛。可白泓媽媽是明理人,深知在這種事情上不能用強,會對孩子造成傷害自不必說,萬一孩子產生逆反心理,搞些和大人對著干之類的事出來,可就更事與願違了。   誰家有女不懷春呢,白泓媽媽當然也有過青澀的初戀,雖然最後不了了之,但那留下的點滴回憶至個還依稀在目,每每想起時還是會暗自感慨不已。培養出一個這麼優秀的女兒是白泓媽媽一生的驕傲,她容不得女兒身上有一點兒閃失,也不想讓女兒再像自己當年一樣吃苦受委屈。長大、戀愛、嫁人、生養,這些都是必然的輕歷,白泓媽媽知道這些早晚都會來的,女兒不可能是一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孩子,雖然現在戀愛對她來說早了一些,白泓媽媽還是持積極的態度,不打擊,只疏導。   白泓要是知道媽媽的打算,還不知道會怎麼想呢。這時候她還完全不知道自己最近的一舉一動全被媽媽觀察進了眼裡,而只是在考慮著明天一早出門時要找個什麼理由,該穿哪件衣服,扎什麼樣式的辮子。   三號這天一大早,白泓媽媽借口百貨大樓有換季促銷,吃完早餐就早早拎著手袋出門了。白泓問了一嘴要不要我陪你去,白泓媽媽推說約好了兩個鄰居,白泓哦了一聲後心中暗暗高興,心說這下省了個借口,只要早些回來就行了。   今天是星期一,十一假期的最後一天。林紫紋本想帶白泓去製藥廠走走,白泓想起昨晚林紫紋父母看自己時那打量未來兒媳婦一般的眼神就有些害臊,猶豫著不肯去藥廠。林紫紋也不強求。帶白泓去學校附近看山城未來的市中心,那塊正在縫補著的狗皮癬。   「昨晚睡得好麼?」今天輪到林紫紋坐車後座了,小流氓想樓著女朋友的腰,又害帕被她一抬車把撅下車去。最後還是沒敢。   「挺好的,在外面走了一天,晚上洗完澡就睡了。」今天白泓把頭髮梳成一束,鬆鬆地紮了一下,隨意的樣式很有她自己的風格。   林紫紋拈了一綹白泓的黑髮在指間把玩,問道:「聽歌麼,這次是免費的,機會難得。無條件白送。」   「好啊,我看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白泓左右張望了一下。   林紫紋清清嗓子:「開唱了啊,注意聽別打岔。」   「嗯。」白泓減慢車速準備欣賞。   林紫紋忍著笑,唱了起來:「讓我們蕩起雙漿,小船兒推開波浪……」   山地車的車閘發出嘎的一聲響,一下子停在了路邊,林紫紋猝不及防。一臉撞在了白泓的背上。白泓一腳撐地轉過身來,兩手揪住林紫紋的雙耳就拽:「小流氓你又胡來!我讓你划船——我讓你蕩槳!   小流氓連忙求饒,口口聲聲說不敢了,最後簽下了數個不平等的口頭條約後才要回了被揪了半天的耳朵,老老實實的換到車前座,載白泓上路。   「以後不許講流氓笑話!」白泓說。   「好……」白泓的手就搭在腰上呢,隨時都可能掐上一下,小流氓無奈只好妥協。   「不許唱流氓歌曲!」白泓又說。   「……」林紫紋叫屈:「讓我們蕩起雙槳不是流氓歌曲……」   白泓一下子扭了過來:「反正我以後不想聽到你唱這首歌了!」   林紫紋腰上吃痛,忙說:「那好吧,我下次給別人唱去。」   「你想給誰唱?!」白泓氣哼地質問:「給小蕾唱?給肖靜唱?還是給誰唱?你說!」說一個人名就瞄林紫紋一下,林紫紋把車騎得歪扭扭的,引得路上行人紛紛側目。   「不唱了不唱了,以後我不唱這首歌總行了吧?」林紫紋連連告饒。   「以後我讓你唱什麼你才能唱,知道了嗎?!」白泓聽林紫紋萬般委屈地嗯了一聲,滿意的點點頭:「我現在想聽忘情水,你就唱這個吧!」   林紫紋馬上想起痞子蔡的《第一次親密按觸》裡面阿泰纂改的歌詞:「給我一杯壯陽水,賴我一夜不下垂」可這時候他哪敢照這樣唱給白淨聽,只好老老實實的模仿劉德華的聲音,一宇沒改的唱了遍《忘情水》。   歌唱完了,車也騎到了狗皮癬邊上停了下來,白泓滿意的拍拍車伕林紫紋的肩膀,用教導的口氣說:「小伙子唱的不錯,不過以後最好別刻意模仿明星的原唱,要鍛煉出自己的風格來。」   林紫紋心說我哪敢唱出自己的風格來,要是我唱出換我一夜不勞累,不會看見我出水,剛才就不用自己停車了,你肯定在後面推上一把我送進前面這條大溝裡。   ……   上午的參觀活動進行的很不錯,對林紫紋的超前設想白泓沒有生產李澤濤那般的懷疑態度,而是非常認同,還幫著林紫紋出謀劃策,完善細節。賢內助啊。這可真是賢內助啊!暴發戶激動得彷彿第一天認識白泓一般,連嚷總算遇到了知音。白泓被暴發戶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想數落他怎麼不早些把這個秘密拿出來和自己分享,可暴發戶的馬屁一個接一個地拍過來,最終她還是沒說出口。   找了家小館子吃完中飯,兩人回到離這裡不遠的林紫紋的舊家,給狗皮癬和大溝畫圖紙,白泓還是第一次按觸畫圖紙這種工作,見林紫紋拿出圓規尺子和鉛筆像皮一大堆東西,又找出張厚厚的大紙攤開用圖釘按在寫字檯上,覺得挺新奇有趣。林紫紋找了塊曬好的圖紙比照著給白泓耐心講解,兩人一個講一個聽,一個問一個答,邊理論邊實踐。不知不覺中就度過了一個充實的下午。   傍晚時分回家的路上,白泓問林紫紋:「咱們畫在圖上的那些東將來真的都會有嗎?」   「當然會有,並且時間會比你想像的快得多。」林紫紋伸出三個手指著:「看著吧。一年一個樣。三年就能變得和咱們畫的樣子差不多了。」   白泓覺得林紫紋說的三年就達到那種程度似子不太可能,但還是點了點頭。暴發戶雖然喜歡吹牛胡扯,但在這種事情上還從未騙過人,已經有遊戲廳、牙膏廠、美容院和還沒去過的製藥廠擺在那裡了,別人做不到的事讓林紫紋去辦未必就不行,白泓相信,三年內那塊狗皮癬肯定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全山城人民大吃一驚。   「怎麼樣,我的遊戲是不是很好玩?」林紫紋悠閒地推著山地車,問並肩慢步的白泓。   白泓莞爾:「很榮幸加入你的遊戲,林紫紋。」   「幹嘛說的這麼鄭重。」林紫紋嘿嘿一笑:「要不要再握個手,說幾句任重道遠同志們還要努力之類的話?」   白泓快行兩步轉身站在林紫紋身前,笑著伸出右手說:「待秋實果茂,與君共勉。」   林紫紋忙停住腳步,伸方手與白泓相握,滿臉幸福狀:「願與子共著,執手楷老。」   白泓紅著臉抽回手,和林紫紋並肩走著,低頭不再說話。林紫紋也不吱聲,不多會兒兩人走到白泓家小區院外的大樹下停住腳步。白泓撥弄著腳下的小草,望望左右無人,小聲問林紫紋:「明天來按我一起上學好不好?」   林紫紋痛快點頭,雖然學校正好在自家和白泓家之間,但就算白泓家在西城區,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起早過來按白泓上學。   「早一點可以麼,路上能多說說話。」白泓抬起頭來,臉上紅暈未消。   「六點?」J中七點上早自習課,林紫紋經常七點半正式上課時才到,平時大多是七點多些才從家走。   「好,那咱們就在這棵樹下見吧,我回去了。」白泓說完看了林紫紋一眼,林紫紋從她目光中捕捉到了訊息,左右者了一眼,等唯一一個能看到兩人的行人走過後,迅速低頭在白泓唇上吻了一下,吻完兩人做賊一般的四下張望了一番,沒人看到。   「明天在這見?」林紫紋舔舔嘴唇。   「不見不散,明天見。」白泓小聲說完,看了林紫紋一上發,低頭跑了。   林紫紋目送白泓進了小區,等到她拐過樓角看不見,騎上山地車往回走。太陽下山的方向一絲晚霞都沒有,一彎殘月高桂天邊,空氣中似乎起了霧水,明天恐怕不是睛天。   入夜後果然起了大霧,白泓媽媽取回晾在外面的衣服時說,明天恐怕要下雨了,白泓想起久睛大霧雨的諺語,不由得有些擔心,萬一明早下起雨來,林紫紋還會來麼?   聰明的媽媽把女兒的神態全觀察在了眼裡,從女兒進門後媽媽就發現她歡快的像只新飛的小鳥,又幫忙做飯又槍著做家務,看來今天一定是約會去了,白泓媽媽還是忍著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明天就上學了,等成績公佈後看情況再說。   大雨不約而至,剛過午夜就無聲地下了起來,白泓被敲打在窗上的雨聲擾醒,開燈一者就犯了愁,如果明早這雨還像現在這樣下著,別說騎車帶人,就是打傘步行,走到學校衣服都得半濕。沒幾分鐘窗台就就濕透了,樓頂淌下的水流打在樓下的水泥地上,嘩嘩的聲音清晰傳來,估計這時街上也已經有積水了,他明天能來麼?   剩下的後半夜裡白泓半睡半醒,盼著這場煩人的雨能趕快停下來,希望明天能是個睛天,可直到天掌蒙亮時,雨勢也沒有丁點變小的意思,白泓氣得直捶枕頭,床頭鬧鐘的指針剛五點多些白泓就提前關掉鬧鈴,疊被起床。   洗漱後胡亂吃了幾口東西,白泓就沒了胃口,穿好衣服後背上書包,拿著家裡最大的雨傘坐在客廳等時間。五點半剛過,白泓就悄悄出了門,媽媽還在睡覺,估計是因為下雨使天亮得比較晚的緣故,白泓怕林紫紋提前到那裡等自己,趁媽媽沒醒時提前出門去等他。   街上靜悄悄的沒多少行人,小區門口的豆腐腦和炸油條攤子倒是風雨不誤的擺了出來。白泓遠遠的就看到昨天約好的那棵大樹下沒有人,心情略有一點點失望,轉即又釋然了,現在還不到五點四十,又下著這麼大的雨,林紫紋不可能這麼早就來的。   站在大樹下似乎雨小一些,可馬路上瑟瑟的秋風馬上就讓白泓體會到了一層秋雨一層涼的深刻捨意,白泓又有些盼著林紫紋不要來了,萬一淋雨感了冒還要遭罪。剛開始胡思亂想,大樹邊一輛汽車的車燈亮了一下又熄滅了,白泓正感到奇怪,那車的喇叭嘀了一聲,把白泓嚇了一跳,緊按著一陣油缸轉動的聲音後,汽車又亮了車燈發動了起來。   雨勢正疾,白泓看不出這車在那裡停了多久,剛想要不要向後躲躲別被車開起來濺到水,駕駛位上的車門開了,裡面伸出張再熟悉不過的笑臉。白泓驚訝得張嘴沒說出話,那人笑嘻嘻的對她直揮手:「小白,快上車!」   【153】奔馳   美國的全民性解放運動是從汽車全民普及後開始的,據說百分之九十以上女孩的初夜都是在車上度過的,可見汽車這個東西是泡姐利器,上床法寶。在發達國家,汽車就是人們的第二張床,是情侶幽會的最佳隱秘私人空間,單說美國歷史上的幾次私生子出生率高峰增長,就都是汽車消費高潮的時期產生的。   林志文曾有一輛悍馬H2,世界上最名副其實的四驅越野豐,可惜那車在06年秋末的那場旅行中屍骨無存的葬送在了西藏的沼澤地裡。那輛悍馬載了林志文和女友小雅最激情的一段日子,逃生後兩人坐飛機回到上海就馬上籌辦婚事,然後在一個多月後婚禮那天,林志文唱酒過量,意外的投胎轉了世。   「這車?」白泓一坐上車就忍不住出言詢問,車裡只有林紫紋一個人,難道是他自己開來的?   「我開來的,」林紫紋關好車門的保險,笑嘻嘻的問白泓:「來得這麼早,早餐吃了嗎?」   「你比我還早呢,吃了幾口。」白泓四周打量了一下,推推林紫紋的胳膊問:「這是什麼車呀,怎麼味道怪怪的,是新車吧?」   「嗯,剛提回來沒幾天,今天還是第一次開出來呢。」林紫紋邊說邊熄掉車燈,打開雨劇器:「你猜猜,這是什麼車。」   剛才白泓無意中看了眼車尾的標誌,可是只覺得眼熟,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雨刮器恰好這時刷走了擋住視線的雨水,白泓看到車頭上立起的標誌,一下子想起了這標誌的名宇。   「奔馳?!」白泓瞪大眼睛看著林紫紋。   「挺識貨呀!」林紫紋關掉雨刷。「山城第一輛,怎麼樣,喜歡嗎?」   白泓按按座椅,摸摸車門。回頭看看車內的空間,覺得自己是進了大觀園的劉姥姥、只知道這車好,卻說不出具體好在哪裡。以往坐過最好的車是桑塔娜,比起這車來似乎差了一些,不過也感覺不出具體相差多少。   「是不錯,這車得多少錢?」白泓對汽車一竅不通,只實話實說簡單誇了個不錯。   林紫紋心說得培養培養白泓各方面的見識了,人再聰明,對自己從未按觸過的領域也是什麼都不懂。「一會兒再告訴你,我有些餓了,你陪我再吃點兒?」   「好,你吃油條還是包子,我去給你買。」白泓說完就伸手去拉車門。   「不用買,我來時帶了,你坐好,咱們先換個地方。」林紫紋又打開雨刷。側身幫白泓系安全帶。   白泓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系安全帶。覺得這東西挺奇怪的,林紫紋幫她弄好後邊系自己的邊講了些汽車安全常識,白泓聽他說的頭頭是道心想這下又長知識了,本來擔心林紫紋開車夠不夠可靠,這下也放下心來。   車在濱江路一處寬闊的路邊停好,解掉安全帶後林紫紋爬到後座,在後座位下面拿出兩隻大保溫飯盒,招呼白泓過去一起吃。白泓也學他的親子爬到後座,接過一隻保溫飯盒打開一看,裡面是用蓮子百合和糯米煮的黏粥,熱乎乎溫度剛好。   另一個盒子裡是一些醃製的小菜,白泓吃過林紫紋醃的這些東西,味道十分可口,據說製作起來也非常簡單。白泓還打算過幾天去林紫紋家學學手藝,回家自己做些給媽媽嘗嘗。   「開飯嘍!」林紫紋找出羹匙筷子分拾白泓一套。   白泓按過筷子沒動手,「這粥是早晨煮的?你幾點起的床?」   「四點半,米是昨晚泡的,早晨插上電飯鍋等著就行了,不麻麻的。」林紫紋夾了一塊海蜇皮塞在嘴裡咬得咯吱咯吱響:「快吃呀,粥要涼了。」   四點半時天還是黑漆漆的呢,白泓覺得眼眶有些濕,嗯了一聲低頭吃了起來,林紫紋看在眼裡也沒說破,心想小白也太容易感動了,不就是起次早拾她煮了個粥麼,女孩子果然是敏感的動物。   天冷時人的飯量也會隨之變大些,飯菜又很合胃口,兩人把飯盒裡的東西吃了個乾淨,都後悔地摸著肚子說吃多了,白泓發現自己的一些細節動作已經不知不覺中變得和林紫紋一樣了,像現在兩人就都斜靠在座位上用手拍著肚子,以前白泓可從未做過這麼不淑女的動作。此時離上學時間還早,林紫紋收拾起飯盒,兩人坐在後座上閒聊。   「走私是違法的吧?」白泓聽林紫紋講這車的來歷,忍不住插嘴問。   「嗯,這個型號的國內還沒有。」林紫紋解釋說:「這車的用途不是坐的,是給別人看的。」   「給別人看的?」白泓不明白。   林紫紋一攤手:「喏,說白了就是擺譜用,其實要是自己坐,花十多萬買台桑塔娜就挺夠用。」   「花五十多萬擺譜?」白泓覺得不可思議,有錢也沒有這種花法吧,這不是林紫紋的風格。   「你剛才沒看見,」林紫紋說:「這車的牌照是北京的,車型是國內沒有的,誰有這麼一輛車,大家就都得另眼看你,就連到省裡去辦事,人家都得先掂量掂量,輕易不能怠慢。」   「怎麼會有這種事,給不給辦事還得看來人坐地什麼車?」白泓不信。   「要不我帶你去試試?」林紫紋向前面皇山大橋方向努努嘴:「過橋一千多米就是市政府,敢和我去玩玩麼?」   「去就去,不過我事先說好,不許耍花招。」白泓說完爬回車前座,自己繫上了安全帶。   市政府還沒到上班時間,門口檔著個障礙桿,旁邊一把大傘下有個三十歲左右的保安在站崗。離得老遠林紫紋就放慢車速,示意白泓把書包扔到後座上,一會兒假裝成熟一點兒,什麼話都不要說。   奔馳車平穩地駛到障礙桿前一米遠的位置停了下來,喇叭嘀了一聲,林紫紋穩穩坐著沒動。白泓老遠就開始注意那個保安的神態,車剛停下來。那保安撐起把雨傘小跑過來站在駕駛位的窗前,在輕敲了兩下。   林紫紋把車窗搖下二十公分,和那保安說要見人事局的王局長,這個時間王局長當然沒來上班,保安說完後林紫紋說那我們進去等等他,保安明顯猶豫了一下,說了聲請稍等就轉身跑去了門衛傳達室,看來是去找人商量。   林紫紋搖上車窗,對白泓嘿嘿笑笑說差不多了,果然沒過一分鐘。那障礙桿就升了起來,保安站回崗台上對這邊打了個通行的手勢,林紋輕點油門,開車進了政府大院。   「怎麼樣?」林紫紋把車開到主樓後面停了下來。這裡從傳達室和大門方向看不到。   白泓本覺得這話太過兒戲。沒想到挺容易她就進來了,那站崗的保安也完全沒因為車裡是兩個小孩就問這問那的,果然有些門道。點點頭問道:「那要是換輛別的車,咱們剛才就肯定進不來了?」   林紫紋透著車窗往政府大院裡打量,零號到五號車一輛都沒在,「也未必,不過態度可就不是剛才那樣了。你想看看麼?」   「怎麼看呢,到大門口等著嗎?」白泓問。   「不用那麼麻煩,咱先出去。」林紫紋在大院裡打了個轉把車頭調過來往回開。   出門更容易,車剛到門口那保安跑過來,林紫紋還是搖下一小截車窗,告訴他說剛接了電話有急事要回去,只能下午再來拜訪王局長了。保安嗯嗯地點頭,跑回去收了障礙桿,車出大門時白泓還看到那保安立正敬了個軍禮,覺得這種待遇好像平時沒見多少人有,看來真是車的功勞。   奔馳車拐到政府相鄰的一條街上,林紫紋把車燈火全熄,要來白泓的大傘下了豐,站在車旁等著。白泓覺得這次自己是輸定了,看林紫紋胸有成竹的樣子就知道,他買這車之前就早已經深思熟慮過,事情肯定會像他說的那樣,好車好辦事。   沒幾分鐘,林紫紋攔下了一輛桑塔娜出租豐,和司機聊了會兒之後給了十塊錢,回來開車。白泓也不問他說了什麼,只等著看下面的究竟。   桑塔娜在政府門前受到了與奔馳「不平等」的待遇,保安沒有像剛才那樣主動到車前打招呼,而是站在崗台上等車上的人下來,司機下車後跑到崗台前說話,白泓遠遠的看到那保安站在崗台上沒動地方,擺手搖頭好像不肯答應。果然沒多大一會兒出租車司機跑回自己車上,桑塔娜亮起了倒車燈,拐了個彎開走了。   「不光市政府,到哪都這樣。」林紫紋發動車子往回走:「就像穿永服一個道理,西裝革履地去買東西,售貨員會說聲先生您好,穿補丁撂補丁的衣服去買東西,人家最多和你三問一答,還嫌你妨礙人家做生意。」   白泓想了一聲沒說話,思考著這個剛學來的簡單卻又複雜的道理。這時已經過六點半了,林紫紋把車往學校方向開著,車到勝利大街時紫紋問白泓:「想好做什麼了嗎?   這幾天白泓隨林紫紋看了牙膏廠、美容院、狗皮癬這三個地方,還有製藥廠沒去。那天在林紫紋爺爺家時白泓就曾說過要林紫紋給自己選個事參與一下,以此向一些人證明自己不是他們眼中的書獃子,林紫紋把個選擇權又推回給了白泓,讓她先看看牙膏廠等地方有沒有喜歡的再自己做決定。   「想好了,」白泓顯得很興奮:「我不去牙膏廠、也不去美容院。」   林紫紋被白泓說得一楞:「你想去製藥廠?   「也不去。」白泓說:「我想學電腦,炒股票!」   「跟你媽媽炒股票?」這可不是個好主意,林紫紋皺了皺眉頭:「不是說好到我這來嗎?」   「我沒說要跟她一起呀。」白泓搖頭:「你借我隻雞,我給你下蛋怎麼樣?」   給我下蛋?林紫紋撲哧一聲樂了,白泓馬上發現口誤,紅著臉嗔怪說:「小流氓,什麼好話一到你那裡就得想歪了,真不害臊!」   「那你說吧,要我做什麼儘管說。」車離口中學校門口還有三兩百米,林紫紋減速換道。   白泓想了想說:「嗯……電腦,有線電視,還有書啊資料什麼的,我也不知道還需要什麼,你幫我誰備吧。」   「為什麼要做這個呢?」林紫紋問。   「不說可以嗎?」白泓回答。   看來小白還是小孩子心性,選股票八成是想和媽媽比比賽。林紫紋也不了破,把車停在校門口的街邊,看著還富裕些時間不用急著進才校門,問白泓:「東西都好準備,股本你想要多少?」   炒股票不可能只賺不賠的,萬一蝕了本可不好,白泓有些猶豫不決:「我完全都不懂,你有什麼好建議嗎?」   有什麼好擔心的,只要有我在就不可能賠錢的。話到口邊林紫紋沒說出來,既然是一次鍛煉的機會,給小白些壓力還是根有必要的,林紫紋笑笑說:「那這樣吧,我找明白人先一問,順便就開始準備,過幾天再定。」   「好。」白泓覺得這樣不錯,看看表六點四十分了,校門口三三兩兩的在往裡進學生,就這樣下車進學校似乎太招搖了,白泓推了推林紫紋的胎膊:「開到那邊的胡同裡再下車吧,你一會兒把這車放哪?」   林紫紋指指學校旁邊不遠處的農行勝利分行:「放他們院子裡,李澤濤過來開回去就行了。」   在農行院子裡泊好車後兩人出來往學柱走,林紫紋問白泓:「我還不知道你爸媽的名宇呢,說說?」   想打聽岳父岳母的名字麼?白泓笑笑說:「我爸爸的名字特好記,白山,山城的山;我媽媽叫洪蓉,洪水的洪,黃蓉的蓉。媽媽是滿族。」   與山城咫尺相鄰的渾江市剛改名為白山市,白泓爸爸的名字果然夠好記,林紫紋覺得白泓媽媽的名宇和她本人不太相稱,洪蓉,挺像武俠小說裡的名字。   【154】紙包火   其實洪蓉也早早就醒了,白泓天濛濛亮時就在客廳和廚房悄悄活動,她聽到後假裝不知。等白泓前腳一出門,洪蓉就忙起來進了客廳,聽到白泓下到樓底的聲音後,洪蓉馬上回屋把平時晨練時穿的運動衣套上,上樓站在四樓的樓道窗口並往樓下看。   看著女兒上了輛黑色的轎豐,洪蓉心裡直犯嘀咕,用評書裡的話說就是,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過了會兒汽車開走了,只剩空曠的馬路上秋雨瀟瀟,洪蓉被涼風吹得打了個噴嚏,這才回過神來,下樓回屋去了。   早自習的第一件事就是公佈月考成績,白泓遙遙領先在第一位,一個月沒來上課的林紫紋果然落了名次,掉在了班級第五位。對這次成績,陳老師各方面都很滿意,唯一讓他覺得美中不足的還是年級第一被二班的那個書獃子考了去,白泓又拿了個年級第二。   對於一個月沒來上課仍然能考進前五名的同桌,肯靜已經見怪不怪了,J中像林教主這種學生也就這麼一個而已,有些人生來就是別人努力一生都追不上的,林紫紋明顯就是這種人,所以肖靜從認識林紫紋那天開始就沒把他當作正常人,看著成績單上林紫紋代數幾何和英語的三個一百分肖靜更加肯定,這人是怪物。   林紫紋看了一眼成績單就扔在了一邊,在他看來這成績是意料之中,如果考前能仔細看看化學公式背背政治題,名次還能提前兩位。不過這些都沒什麼關係,現在他早已經不用靠成績糊弄父母了,只要別考得太差丟自己的臉就行,其它都無所謂。   白泓對自己的成績還算滿意,年級前五的名次基本穩定,除了林紫紋偶爾充一次黑馬,還有書獃子坐車過站或吃錯東西不能參加考試之外。白泓基本就是這個雷打不動的第二名了。有了最近幾天的經歷和見識,白泓發現自己拿著成績單時沒有了以前的鬥志,名次已經不再那麼重要,原來在學習和成績之外,還有那麼多可以做的事,還有那麼多戰場和競爭可以參加。外面的世界,海闊天空。   忙活了兩個多月,林紫川出國的事終於定下來了,最終還是選了去美國,到一所位於賓夕法尼亞州費城的一所私立高中就讀。這所學校的學費很貴,據說規模還不錯。   費城被稱為美利堅合眾國的搖籃,曾做過幾年美國的首都,是美國早期發達的金融商業城。林紫紋覺得這個幫林紫川辦出國的人還挺有本事的,不光讓林紫川提前上了高中,還選了所不錯的文化名城,即鄰海。又緊挨著華盛頓和紐約,將來做起生意簡直太方便了。   老林家大學生還沒出一個。就有個孫子要出國留學了,這可弄懵了所有的親戚鄰居,十幾歲的小孩自己出國學習?大家在思想上都有些接受不了。在山城這彈丸之地,搞不懂上大學和出國哪個更高級的老百姓大有人在,有個老太太還專門上門來打聽美國和蘇聯哪個遠,問問美國人會不會說中國話。紫川爸媽也是剛弄懂這些,知道和老太太說不清楚。只好簡單糊弄了一下了事。   如今的林紫川已經今非昔比,和林紫紋來幾段英文對話就算不是對答如流,也能想辦法把自己的意思闡述清楚。林紫紋覺得憑林紫川現在的英文水平只要在美國住上些日子就完全不會有交流障礙了,大大誇獎了他一番後領他去滿洲裡飯店開了次葷。吃飯的時候林紫川對李澤濤和三胖子侃侃而談講著哪道菜用什麼工序做的怎樣調味用什麼火候,林紫紋心說這小子什麼時候對吃這麼在行了,幾杯酒下肚後林紫川忍不住袒露了去美國後用中國菜泡姐的打算,自此被在桌的幾人引為笑談。   連綿的陰雨時下時晴的直到一周後方停。已經開始做防洪準備的山城政府長出了一口氣,再照這種情況下上幾天,就算山洪沒下來,佟江自己也能先決堤。   這一周裡林紫紋依舊像以往一樣,偶爾去上上課,大多時間都不去學校,忙活自己手頭的事。白泓依舊照老樣子學習,不過書包裡比平時多了些課本以外的書,都是些林紫紋從書店找來的的《看懂K線圖》、《股票500問》、《股市內外》之類的,白泓只揀看得懂的地方先讀著,理論還沒聯繫到實踐上,暫且囫囤吞棗的看著,先打打基礎。   十一號這天週二,上午快九點的時候林紫紋才晃晃悠悠進了校園,今天輪到他值日,教主大人本想下體民情早到一次幹幹話,可昨天六猴兒從北京回來,晚上大家聚了一幫子人出去喝了頓酒直到半夜才散,所以今早還是遲到了。   正在辦公室窗靜站著聊天的陳老師和洪蓉同時看到了操場上散步一樣往教學樓走著的林紫紋,陳老師笑著用手指指樓下說:「就是他了,我把他喊上來?」   洪蓉猶豫了一下說:「現在不太好吧,要不等會兒間操時間再找他?」   「你怕耽誤他上課?沒事沒事!」陳老師邊說邊拉開窗戶:「他一學期不來都耽誤不著,我喊他上來吧。」   「那這樣吧!」洪蓉忙說:「別讓他上來了,你讓他在樓下等等,我下去找他。」   林紫紋走到教學樓下剛要進樓,聽到樓上有人喊自己:「林紫紋抬頭一看是班主任陳老師,林紫紋心中納悶,平時自己遲到時陳老師都會假裝不知道,怎麼今天主動喊自己?   「你站那等一會兒,我馬上下來。」陳老師說完縮回頭去關了窗。   那就等等吧,林紫紋聽陳老師的口氣似乎沒什麼大事,往旁走兩步去看花壇裡剛剛敗落了的菊花。   「陳老將,你看我自己和他聊行不行,能讓他跟我出去一會兒麼?」有些事不能當著女兒班主任的面問,洪蓉來時就打算單獨和林紋接觸一下。   如果換成是別的家長和學生,陳老師肯定不同意。不過林教主這個精靈和白泓媽媽的人品都讓陳老師十分放心。洪蓉來時就對陳老師開門見山的說想認識一下和女兒最近關係很好的林紫紋,陳老師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如果是普通好友,白泓媽媽只要讓女兒請他到家裡做做客就行了也不必專程來趟學校,既然她是瞞著白泓來學校見林紫紋的,這裡面的隱情肯定就是那個敏感的問題,早戀。   陳老師還以為林紫紋和白泓只是要好朋友關係,中間主要是陳小蕾的原因,完全不知道這兩人已經搞了一年多的小動作。要說白泓和林紫紋在戀愛,陳老師壓根就不相信,一方面因為林紫紋親口說過他在和陳小蕾戀愛、另一方面白泓的成績在那擺著呢。年級第二班級第一,陳老師認為戀愛的女生不可能有這種成績,只是他不能把知道的事情都對白泓媽媽說出來。畢竟林紫紋和陳小蕾戀愛的事情是在他眼皮底下發生的,傳出去影響不好。   洪蓉也是有苦自知,胸罩、轎車,還有一些確鑿的證據她早就掌握在手。可這些實在不方便和女兒的班主任說,所以她現在只能和陳老師浮皮潦草地聊著,把女兒的班主任當成局外人。見陳老師沒拒艷自己單獨和林紫紋說話,洪蓉忙表示感謝,說了些客套話後下樓去找林紫紋。   本以為是陳老師下來的林紫紋沒想到突然看到了未來的岳母,不由得楞了一下。見岳母大人徑直向自己走來,林紫紋腦筋轉了幾轉,小跑幾步迎了上去。   「洪阿姨好!」林紫紋微笑著先打招呼。   洪蓉友好地笑笑,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林紫紋後問道:「你知道我姓洪?」   「嗯。前幾天白泓告訴我的。」林紫紋看看洪蓉身後,沒有陳老師的影子。「阿姨找我有事?」   「能找個地方單獨聊聊麼?」洪蓉看了看表:「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的,我和你們班主任打過招呼了,半節課就好。」   老陳已經把我賣了?林紫紋瞄了眼樓上陳老師的辦公室、窗戶玻璃後面兩隻眼鏡片的反光暴露了老陳同志,林紫紋心想這下連請假條都不用補了,對洪蓉點頭說好後向陳老師揮了揮手。心說我先跟丈母娘走了,跟您打個招呼今天就拜拜了吧。   「吃早飯了嗎?」邊往校門外走,洪蓉邊主動找話題。   起床後林紫紋只喝了些粥,說吃過了也可以,說沒吃也差不多。如果說沒吃的話丈母娘會不會請未來女婿先吃個飯?林紫紋就說了個沒吃。   洪蓉側頭看看林紫紋:「阿姨家早晨蒸了些包子,味道還不錯,不要去嘗嘗?」   「好啊。」林紫紋樂呵呵的一點兒都不見外:「早就聽白泓說阿姨做的飯菜好吃,今天總算有機會嘗嘗了。」   這小子果然不簡單……洪蓉在林紫紋臉上沒看到分毫猶豫和忐忑,覺得自己單獨找他談應該是做對了。   平時洪蓉習慣步行,只偶爾和朋友出來的時候才坐坐公交豐,出租車都是在有急事或拎不動東西的時候才坐。這回帶林紫紋回家不方便坐公交,走又太慢,洪蓉自然而然的走到街邊,想召輛出租車。   「坐我的車吧,比出租方便。」林紫紋說。   「你的車?在哪?」洪蓉還以為林紫紋說的是自行豐,可剛才明明者著他步行進的學校,沒見他騎車。   林紫紋指指幾十米外的農行勝利分行:「放銀行院子裡了,你稍等我把它開出來。」   開出來?是摩托車?難道還能是汽車麼?洪蓉好奇的快走幾步跟上林紫紋,想馬上看個究竟。   走到農行門口,林紫紋朝門衛室揮了揮手,然後引著洪蓉徑直往裡走,到一輛大吉普車前林紫紋停下腳步,掏出鑰匙開了豐門。洪蓉微微吃驚,這吉普是軍車牌照,聽林紫紋的口氣,顯然他剛才是開著這輛豐來上學的,誰家的孩子會開著軍車到學校上學,還大搖大擺的把車停在銀行院裡?   「我還沒領過駕照,不知道這車阿姨敢坐不?」林紫紋打開駕駛的車門後沒動,笑著問洪蓉。   洪蓉點頭說沒關係,林紫紋說了聲好,上車後幫洪蓉推開副駕駛座的車門。洪蓉上車坐好後覺得自己反倒有些緊張了,不知道眼前這個半大小子還能做出什麼讓人驚訝的事來。   車出銀行上了勝利大街,林紫紋不搶道不爭行,在慢車道上開得十分平穩。洪蓉放下心來,者來這小男孩開車肯定不是一天兩天了,遇到路面的坑窪之處都能輕鬆讓過。恐怕比許多出租車司機枝術還好。   很快車到白泓家樓前,兩人下了車往樓裡走,迎面遇到了居委會新就任不久的那個老太太。洪蓉禮貌的和老太太打了個招呼,林紫紋也點點頭,老太太只想了一聲,站在那瞅一眼洪蓉瞅一眼林紫紋。直到兩人上樓看不到了還站著沒走。洪蓉心思沒在這上面所以也沒在意,林紫紋被老太太瞅得彆扭,懷疑這老太太是不是有些老年性癡呆。   進屋後林紫紋推說肚子不餓暫時不想吃東西,洪蓉也沒過分熱情,但卻講足了待客之道,又是倒茶又是端水果。這讓林紫紋有些受寵若驚,還真以為自己已經做了女婿,現在正被岳母款待。洪蓉坐下後喝口水,說起了正題:「你和白泓在處對像?」   處對象是讓城的普遍說法。這麼多年林紫紋也聽習慣了,他還是覺得用談戀愛好些,不過也從沒在這些字眼上浪費心思。林紫紋知道白泓媽媽是有備而來,由不得自己不承認,所以痛快地點頭嗯了一聲。   「多久了?」洪蓉又問。   「有一年多了吧。」林紫紋表情很乖,好像一個內向的學生在回答老師的問題。   一直很鎮靜的白泓媽媽還是吸了口氣,沒想到女兒在自己眼皮底處了一年多對象。自己一直蒙在鼓裡直到最近才發現,這媽做得可真不稱職。   洪蓉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水,等心情平靜了些後問:「這事都有誰知道?,   「也沒誰知道,連陳老師都不知情,您是最近才知道的吧?」林紫紋打了個岔把皮球踢了回去,如果白泓媽媽要刨根問底可就不好了,楊霖、陳小蕾、肖靜,這些知情者暫時還都不能出賣。   洪蓉點點頭,再次上下看著林紫紋,這男孩確實有吸引人的地方,除了讓人覺得他有一些滑頭不好對付,無論相貌穿著還是待人禮儀等各個方面,他都非常有吸引女孩的資本。   被洪蓉這麼認真打量,林紫紋心說來了,丈母娘要相女婿了,悄悄挺了挺腰,端起茶杯喝水以掩飾住自己那一點點的不自然。洪蓉打量完林紫紋後心裡還真挺滿意,可她馬上又穩下心來、這才是第一關而已,光憑一張俊臉再加上有幾個錢就想把俺家閨女拐走?差得還遠著呢!   「你媽媽是做什麼工作的?」洪蓉問   林紫紋覺得白泓的媽媽很有意思,這個問題好像是在打聽門當戶方面的事情。「大概算是會計吧,她現在主要工作是管賬。」   「什麼單位?」洪蓉問得挺仔細。   「想……藥廠。」林紫紋答得很籠統。   「爸爸呢?」洪蓉想起那個宣揚給兒子做放養教育的林從武來、覺得眼前這孩子不是那個粗人能教育出來的。   林紫紋笑笑:「也是藥廠,現在在做些管理工作,阿姨你以前見過他的,就是初一那年的家長會上。」   管理工作,八成就是經理副廠長一類的了,職務低的話和眼前這個男孩的舉止談吐也不相稱,而從上次見面時對林從武的印象來看,他也不會是廠長或黨委書記之類的人。洪蓉對自己的猜測很有信心,所以沒再細問。「那剛才地那輛車?」   「一個朋友的朋友弄來的,我借來玩幾天。」林紫紋如實說。   什麼朋友的朋友,亂糟糟的,還把軍牌車借來玩幾天?!洪蓉追問:「我沒聽明白,能說詳細些麼?」   林紫紋笑著解釋說:「我有個朋友的朋友是公安局的,是他弄來這個牌照,車是我朋友的,換上這牌照後我覺得挺好玩,就借來了,剛開了兩天,打算週末再還回去。」   林紫紋沒直說這車就是自己的,只把車主的身份推到了李澤濤身上。洪蓉聽得迷糊,決定不在這個括題上多做糾纏。不過從剛才聊過的內容判斷,眼前這個男孩很有人脈和本事,並且家庭條件肯定不僅是父母在藥廠工作這麼簡單,應該還有其它優越的方面。   【155】有話好好說   太陽光已經照進來有段時間了,客廳裡有些熱。洪蓉起身一把窗戶推開半扇,又坐回沙發問:「白泓的那些東西都是你送的吧?」   「什麼東西?」林紫紋知道洪蓉說的東西肯定是自己送的,但這時候不能直接承認,得先探探她知道了多少。   洪蓉想想還真是不少東西,吃的穿的用的面面俱到,要是一一盤點出來得費半天口舌。洪蓉就只揀關鍵的東西說:「那件胸罩是你買的?」   林紫紋猶豫了一下還是想了一聲表示承認。顯然白泓還不知道洪蓉已經發現了兩人戀愛事,洪蓉也沒有像有些家長那樣怒髮衝冠歇斯底里,既然白泓媽媽一副明理的樣子,林紫紋也盡量在不過多暴露的前提下保持合作。   「行啊小子。」洪蓉似笑非笑的看著林紫紋:「這麼說,還有內褲絲襪肯定也是你買的了?   林紫紋假裝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前段時間去濟南,逛街時看到了覺得不錯,就買回來了,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合不合適?洪蓉心說尺寸倒是非常合適,但男孩給女孩送這種禮物可就不合適了。其實林紫紋就是故意玩這種一語雙關,表面上假裝不懂,背地裡巳經把球給洪蓉踢了回去。   林紫紋送的內衣之類的東西白泓平時不穿,只偶爾有約會的時候才偷偷穿上,以防被媽媽發現。外套的衣服裙子和小皮鞋之類的沒辦法且住,所以白泓已經以楊霖姐送的這個名義把那些東西送上了檯面。不過現在洪蓉已經猜了個大概,那些裙子皮鞋之類的東西裡應該只有少數是楊霖送的,其它大多的東西肯定是這林紫紋搞的暗度陳倉了。   「阿姨,這個……你看……」林紫紋支支吾吾:「我和白泓的事……」   「你想問我同不同意?」洪蓉盯著林紫紋。   林紫紋迅速斷定這是欲擒故縱之計,別看白泓媽媽現在挺溫和的,林紫紋可知道她一直把白泓寶貝著呢,現在和和氣氣地這是為了讓自己放鬆警惕,等她想問的都問請楚了,最後的答覆肯定是那三個宇:不同意!   林紫紋開始學三流電視劇裡的台詞:「您也知道,我們是互相喜歡的,我……」   「你先等等。」洪蓉打斷林紫紋的話說:「先讓我把話問完。你先說說,你們的關係到什麼程序了?」   林紫紋想了想,如果騙白泓媽媽說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您就安心等我們長大成家吧,八成會馬上挨頓揍;實話實說會怎麼樣呢。告訴她我和您女兒親也親了摸也摸了就差最後一步了?估計也不會有好臉色看。年霧只有走純情路線才能過關,林紫紋假裝不好意思地說:「也就是偶爾一起看看電影,逛逛街,最多趁沒人的時候拉拉手而已……沒到什麼程度。」   洪蓉聽完馬上哼了一聲:「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麼,隨便編編就能糊弄打發了?」   林紫紋心說不好,剛才編得太離譜了,如果只有拉拉手的關係,哪能買胸罩內衣做禮物。低頭搓手假裝不安的說:「還親過幾次臉,再什麼了。」   「演技不錯嘛。」洪蓉似笑非笑:「就我一個觀眾。用不著表演的這麼賣力吧。」   林紫紋大窘,難得的老臉紅了一次。難道白泓媽媽掌猩了什麼重要的信息?抓到了自己致命的破綻和把柄?防守只能被動地挨打,林紫紋試探著問道:「阿姨您怎麼能這麼說呢,是不是您還知道些什麼?」   這小子夠機靈的,見機不對就轉了口風,沒死咬著不承認。洪蓉心說幸好自己有足夠的證據,不然還真被他糊弄過去了。看來得讓他知道知道目前的處境,才能老實回答問題,洪蓉先喝了口水,放下杯子說:「十一那幾天她是不是都和你在一起?」   林紫紋嗯了一聲,洪蓉心說你想不承認都不行,又問道:「三天假,她一天都沒在家呆著,你們幹什麼去了?」   「頭一天上山秋遊去了,第二天去我姐的美容院玩了一天、第三隨便上街逛了逛。」林紫紋回答得根痛快。   洪蓉算了一下頭一天就是十一那天,白泓回來地時候只穿了件外衣,早晨穿走的胸罩沒穿回來,直到第二天傍晚回來的時候才帶在小包裡拿回來。「你不是說,你們光拉拉手,親親臉麼,那你能不能講講,我們家白泓十一那天早晨穿著胸罩出去的,怎麼晚上沒穿回來?」   「……划船濺到了水……弄濕了。」林紫紋扭捏道。   「你帶她去划船?!」洪蓉有些氣憤:「她不會游泳你知道嗎?划船那麼危險,你會游泳嗎?」   林紫紋忙點頭:「我會,救人都沒問題,這點您放心,安全方面我很注意的,肯定不會出事。」   洪蓉神色稍緩和了下來:「怎麼劃的船能把水濺那麼高?為什麼外套沒濕,單濕了裡面的衣服?」   外套脫下來沒穿,當然就不會濕了唄。林紫紋敢這樣想卻不敢這樣,胡扯道:「她第一次劃那個,水平不行,一不小心就把槳划高了,然後就濺了我倆一身水。不過被風一吹外套很快就干了。」   「然後就把胸罩脫下來了?」洪蓉說:「是不是她怕在家晾著被看到,就讓你拿回家去了?」   「嗯嗯。」林紫紋一副大人您英明的樣子。   「晾你們家就不怕家長發現了?」洪蓉突然問。   林紫紋解釋說:「我爸媽很少去我房間的,晚上晾在窗簾外面,早晨拉窗簾時收回來就行了。」   洪蓉想起林紫紋爸爸的那套放養教育,無語的點點頭。   「阿姨,我……「林紫紋不失時機的剛想再爭取發言機會,可又被洪蓉開口打斷了。   「你有話一會兒再說,先把我剛才的問題交代清楚了。這回給我老實點說。侮你倆到底發展到什麼程度?!」洪蓉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現在的孩子膽子太大了,萬一他們連那事都做過了該怎麼辦?   「阿姨你放心。我們不會那麼不知輕重的。你擔心的事我們沒做過。」林紫紋看出了洪蓉的擔憂,直按說出來緩解她的疑慮。   洪蓉有些不放心,誰知道這小子說的是真幫話還是撒謊騙人。如果他真和白弘串通好了口供,那可真是怎麼審也審不出來了,任你再有本事。只要沒把人家當場捉個正著就沒有憑據,難道還真能把白泓扒了褲子檢查檢查?   姑且先信他一次,洪蓉覺得眼莆這個滑頭雖然可信度不高,但對自己女兒洪蓉還是比較有信心的,覺得她不會做那種出軌的事。至於接吻或摟摟抱抱的事情洪蓉就不奢望他們沒做過了,連胸罩都能拿到男孩家裡去洗,這兩人的關係和一對小夫妻也差不多了。   「你喜歡我家白泓什麼地方?」洪蓉打算考考林紫紋。   林紫紋笑笑說:「您自己家的孩子您還不瞭解麼?她招人喜歡的地方多得數不過來,我看學校裡喜歡她的男生不夠一百也足有八十了,她收到過的情書要是都攢到一起能訂成幾本書您信不?」   已經板了半天臉的洪蓉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女兒身上有自己的影子,並且明顯還要青出於藍,做媽媽的哪能不覺得驕傲呢。可是,如果這份驕傲會被破壞的放在,眼前這小子就一定是那個破壞的兇手。本來已經想好了一套說辭的洪蓉覺得有些狗抓刺蝟無從下手,這林紫紋嚴密得像個堡壘,洪蓉找不到他的破綻,不知道如何攻克。   要把兩個相愛的人拆散有無數種方法,白泓媽媽想到過用學習成績做籌碼,用門戶做壓力,用前途啊將來的飄渺東西做說辭。可是這些招數顯然對白泓和林紫紋兩人無效。這兩人學習成績都是一等一的,林紫紋家的條件看來也一定不錯,至於為了你們將來前途之類的話洪蓉更是說不出口,這種話騙騙天真的孩子還可以,而這林紫紋精靈得很,洪蓉覺得自己提防著點別被他騙到就算不錯了,哪還有本事騙他?   剩下唯一能做文章的就是年齡問題,這兩個人剛上初三,年齡還很小,現在談戀愛是社會所不允許的,早戀這頂大帽子和下來地壓力可不小。洪蓉打定主意後問道:「林紫紋,你什麼時候的生日?」   「論陽曆的話,我八零年,一月一號。」林紫紋心說怎麼扯到生日上了,難道丈母娘大人要給自己算算八字?再找個半仙算算自己和白泓的姻緣?   「八零年?」洪蓉抓到了難得的機會,馬上皺起眉頭:「你比白泓小?」   「我……」林紫紋一時語窒,洪蓉不提他還把這茬拾忘了,他確實比白泓年紀小。   按吉林省教育局規定,林紫紋的這個年齡應該晚一年讀書,也就是說林紫紋小學入學的時候違反了規定,提前了一年。雖然班上有許多學生都和林紫紋情況一樣,但這畢竟是少數。而白泓卻是正常學齡入學的,自然比林紫紋大上了幾個月。   不出林紫紋所料,白泓媽媽馬上在年齡上做起了文章:「你怎麼會比她小呢,這有點不好吧?」   林紫紋心說你這明顯是就題發揮,沒事找事。忙陪著笑臉解釋說:「阿姨,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有誰在乎兩口子是男的大還是女的大啊,您看這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是不是?」   「那怎麼行?!」洪蓉剛想把問題提升一下高度,林紫紋忙插嘴又說:「況且我還聽說,您比白叔叔還大上幾天呢?」   洪蓉頓時洩了氣,暗罵白泓這死丫頭連這種事都跟小對像說了,也不知道家裡還能不能剩點什麼隱私了。   林紫紋抓住機會,一臉誠懇的說:「阿姨,我知道您想反對我們的事,可我們這也不是什麼壞事對不難?我們即沒在這上面浪費什麼時間,也沒影響學習成績。也不是一時衝動,更不是為了炫耀或看別人這麼做了就去盲從,您為什麼不能支持我們呢?」   洪蓉被林紫紋說得有些動搖。但現在可不是猶豫的時候。洪蓉盡量用一個長輩的口吻,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可是你們還太小了,還有許多事不懂的。談戀愛不是過家家,不是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就能吃飽飯穿暖永服的,你們現在不該把心思放在這上,將來的路還很長,你們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學習,其它事都應該放在後面,談戀愛更是不能做的。」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這事不行。林紫紋撓撓頭:「大道理我們早就聽過不知多少遍了,可今天的真理誰又知道明天會不會還是對的呢?就連主席他老人家都走過文化大革命的彎路,您也參加過大煉鋼鐵大躍進。後來事實證明這些還不都是錯的?」   洪蓉哭笑不得,這小子真夠難纏,要是和他再扯一扯,沒準他連自己給白泓講過的大煉鋼鐵時捐鍋地事都扯出來了。「那你覺得早戀就是對的了?」   林紫紋哪能說對,只要他一說早戀有理。白泓媽媽肯定就會把J中剛發生過的那些懷孕醜聞和許許多多早戀的悲慘結局一鼓腦的拿出來,到時候他可就徹底落下風了。「我可沒說早戀就是對的,不過也不該一桿子打死,具體特況要具體分析,特殊事情要特殊對待。有些人確實不適合早戀,但有些人既然已經談戀愛了,情況有別。也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人家強行拆開。」   這小子說話一套一套的、洪蓉覺得自己有些治不住他了。看來繼續理論下去也沒什麼機會佔上風,洪蓉又不想用長輩的身份下命令壓人,只好改走苦口婆心的柔政路線:「阿姨也是為了你們好,就算你們做的都沒錯,可這事要是傳出去了,以後的事情那就複雜了,早戀是社會不允許的,光學校和周圍的壓力,你們都承受不了的。」   「怎麼可能被發現嘛。」林紫紋笑笑:「連您每天和白泓生活在一起,還被我們瞞了一年多才發現呢,我們班主任陳老師那麼精明的一個人,不照樣完全都不知道?再說就算是有人發現了又能怎麼樣,大家誰都別承認就得了,誰發現了說出去,咱就說誰造謠。」   洪蓉馬上發現,這小子不光滑頭,還有些無賴。聊到這裡洪蓉發現自己完全失去了早晨出門時的主張,已經不知道拿林紫紋該怎麼辦好了。本想不要給他施加過多壓力,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談談,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就被他反客為主佔了上風,不知道該怎麼氫談話繼續下去了。   「你父母知道嗎?」洪蓉不死心,繼續尋找突破口。   「他們工作比較忙,不太管我的事。」林紫紋拿起暖瓶給洪蓉杯子裡添上水:「二號那天小白去我家取東西時我爸媽都在家,後來小白走了,我媽就還不住嘴的誇她呢,讓我把握機會趕快出手,別把這麼好的兒媳婦讓別人先領跑了。」   洪蓉無語,本想探探林紫紋的口風,如果林紫紋的家長也不同意這事,自己就馬上多了一個強援,沒想到人家早巳經是同一戰線上的人了,不出面對付自己就算謝天謝地了。   「阿姨,叔叔在外面工作,長年都不回來麼?」林紫紋發現這個家裡完全沒有男人生活的痕跡,要不是早就知道情況,他還以為白泓是單親家庭。   「嗯,過年時回來住些日子,前些年偶爾也在平時回來,這幾年忙一些,就不經常回來了。」洪蓉隨口回答。   「看您家裡條件不錯,外貿生意很賺錢吧?」林紫紋問。   「賺錢也是單位的,你白叔叔賺的是死工資,一年到頭其實也沒有多少。我家還有別的收入維持。」洪蓉反問:「這些白泓都對你說過過了吧?」   林紫紋點頭:「嗯,她說你家花的錢主要還是靠您爸爸給留的幾套房子往外出租的房租錢。」   「我家有些地主成分。」洪蓉笑了笑:「你家呢,爺爺姥爺都是做什麼的?」   林紫紋攤攤手:「都是農民、小時候逃荒從關裡出來的,建國前做了幾年亡國奴,我爺爺現在還會說些日本話呢,土豆茹子八毛的張口就來。要不是參加過抗美援朝,文化大革命就過不來了。」   括題扯得有些遠了,洪蓉有些疑問,既然林紫紋爺爺那輩人都是種地的農民,父母又是賺工資的,他們家的條件應該不會很好才對,可林紫紋給白泓買東西出手那麼大方,還自己開著軍牌汽車上學,這其中是什麼原因?   【156】八年抗戰和約法三章   「四號那天早晨,你來找白泓時開的是什麼車?」洪蓉想起那輛嶄新的黑色轎車,那車明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有機會坐的。   林紫紋又撓了撓頭,沒想到白泓媽媽連這個都知道了,原以為白泓的保密性很強呢,沒想到到了她媽媽這裡根本就像不設防一樣。這事沒辦法拐彎抹角,林紫紋只能直說:「奔馳,我爸爸廠子的。」   奔馳?!洪蓉著實吃了一驚,在她印象裡,山城似乎沒有這種高級車,就算有的話,也不可能是那些不顯山不露水的藥廠。並且,有什麼單位會讓一個領導家的孩子把這種車開出來玩的?   「你說那車是奔馳?我怎麼不知道咱們市有這種車呢?你爸爸在哪個藥廠?」洪蓉追問。   「那藥廠是新建的,暫時還沒什麼名氣,不過您應該能聽說過。」林紫紋說:「廠名可能有些古怪,叫紫禁城。」   「紫禁城?」洪蓉馬上把幾條線索聯繫起來,牙膏、美容品、楊霖、表姐表弟,還有最近在山城風頭最勁的以紫禁城為名的幾家廠子,這肯定不是偶然,林紫紋家和這個紫禁城,肯定有脫不開的干係。   「你爸爸在那任什麼職務?」洪蓉又問。   林紫紋笑笑說:「他是廠長,不然我哪能把廠裡的車開出來玩。」   新廠就買奔馳?那個搞放養式教育的粗人能做廠長?廠子剛開張就把這麼好的車給孩子開出來玩?這裡面問題也太多了吧,洪蓉心說除非那廠子是你個人家開的,才能這麼隨心所欲。   個人家開的?!洪蓉馬上覺得這個想法倒很有可能,她還真聽說過紫禁城是私營企業,如果這是個家族企業,林紫紋家是其中的一員,那剛才自己的疑問似乎就都能解開了。   林紫紋剝了個桔子在慢悠悠的吃著,讓洪蓉自己發樣想像力去猜,他現在就像在扮演快用光了的一支牙膏。被擠一下就不情願地出一點兒,不擠就老老實實的呆在那裡,如果你擠的時候不用心,擠出來的他還要找些辦法收回去些。   在這方面洪蓉不能多問。如果問多了之後再同意林紫紋和白泓交往,那麼就有勢利眼的嫌疑,如果不同意,就又顯得假清高之類的,林紫紋也知道這裡面的道理,他若是說多了就是顯擺,說少了又是小氣。現在這種程度剛好。   所以洪蓉只對林紫紋家的情況猜了個大概。具體方面的瞭解還是不甚了了。不過眼前有幾個方面的事已經可以肯定了,門戶完全沒有問題,白泓和林紫紋兩人的關係也好得很,對林紫紋洪蓉也覺得挺滿意,覺得他沒什麼可挑剔之處,洪蓉甚至覺得,如果這兩個人現在是二十多歲的話,談婚論嫁都差不多了。   怎麼會這樣?!洪蓉用力吸了口氣、早晨出門前還信心十足地想解決掉這件對自己困擾已久的事,怎麼剛剛過了兩個小時,自己反被眼前這個小孩子說服了?   「抗日戰爭打了多少年?」冷場了一介兒後,洪蓉突然問了個不相干的事。   林紫紋馬上猜到了大概,順著路往下說:「如果不算三一年到三七年的局部抗戰,從三七年七月抗日戰爭全面暴發到四五年,抗日戰爭應該算是八年。其實八年的說法並不嚴謹,楊靖宇將軍在一九三四年就帶著四千多人在咱家鄉打日本鬼子了,他們不叫抗日軍,難道還叫土匪武裝麼?」   「你要2002年才到法定婚齡吧?」洪蓉笑著問:「今年還是1994年,你們就迫不及待的談戀愛了,也想像抗日戰爭那樣堅持個八年?」   確實還得八年呢,前提是真要結婚的話。林紫紋只好撓頭扮無知:「我們還小呢,哪考慮過這麼長遠的事呀,明年要考高中,以後還要考大學、念研究生,要是再讀個博士出國留個學,回來後恐怕都得三十歲了,可您看看,現在把我倆加一塊都不到三十歲。」   這個滑頭!洪蓉心說這時候他倒知道自己小了,剛才說話的時候頭頭是道的怎麼沒見他有什麼不懂的。   「你說你倆戀愛一年多了?這時間可真不短吶,怎麼開始的?」洪蓉好奇女兒戀愛的起因,小禮物?情書?還是找人牽線?   我先把她推倒在床上,連親帶摸的過了通癮之後對她說做我女朋友吧,然後她就同意了。這是林紫紋回想起地當時的徑過,不過他卻是用很婉轉的方式這麼對白泓媽媽說的:「我告訴她說我喜歡她,問她能不能做我女朋友,然後她就答應了。」   「這麼筒單?」洪蓉不太相信。   林紫紋攤攤手:「說著簡單,當時我可是下了很大決心的。」其實是下了很大決心才沒把你女兒當場吃了,這話林紫紋當然沒敢說。   洪蓉又打量了一下林紫紋,覺得他所說的下了「很大決心」是有「很大」的水分才對。「那你現在決定八年抗戰了?」   「應該是九年吧,至少九年。」林紫紋一臉正經的樣子算著:「從去年開始算起,如果到年齡就結婚,那就是九年,但要是考上本科去念四年大學,畢業時再忙忙參加工作之類的事,肯定要十年以上。」   談個戀愛要十年以上?洪蓉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正如林紫紋所說的,高中、大學,再到參加工作,確實需要這麼久的時間,可是人生中有那麼多變數,誰能預料十年中會發生些什麼事,十年之後會是什麼情況,有那麼多山盟海誓最後都變為過眼雲煙,那麼多昔日有情人終成勞燕分飛,在這中間作祟的,還不都是漫長的時間?   想到這裡洪蓉還是決定給林紫紋先打個預防針,看來拆散他們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如個只能拾他提提醒,讓兩人的關係先降降溫。出主也好,警告也罷,最後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絕不能讓女兒受委屈吃虧。   「如果我不同意你們的事。你們肯聽麼?」洪蓉問。   「白淑應該不肯吧。她肯定會和您據理力爭。」林紫紋反問:「我想您就是不想和她在這上面起爭執,才先來找我的,是麼?」   洪蓉點點頭:「嗯,看來你也很瞭解她,白泓性子像我,上了強勁誰勸也不聽,認死理。」   「我覺得阿姨挺好說話的。不像很多大人那麼固執啊。」這話林紫紋倒不是恭維。而是確實這麼覺得。   洪蓉苦笑著搖搖頭:「關心則亂啊,等哪天你站在我地佰度上遇到同樣事情,就知道我現在的心情了。」   林紫紋點點頭,他確實能理解白泓媽媽現在的心情,昨天還承歡膝下的女兒轉眼間就長大了有了男朋友,並且早晚都將離開身邊,心情的複雜可想而知。   「我也不要你承諾些沒有用的。什麼以後肯定對她好啊非她不娶之類的,這些空口白話說了沒用。」洪蓉認真的看著林紫紋:「你只要答應我幾件事,我就不反對你們的事了。」   「嗯,您說。」林紫紋坐直了身子。   「第一,不許欺負她,也不許讓她受欺負。」洪蓉說。   「這個您放心,我關心她還來不及呢。哪會欺負她。別人想欺負她我理樂會看著不管,不過您也知道,想欺負她的人通常也都沒有機會成功。」林紫紋說完兩人都笑了笑,白泓從小到大都是大家關注的人物,針對她的人一直就不少,可她還從沒吃過虧。   「第二,你不能限制她,讓她做她不喜歡地事,控制她和朋友交往,這類事都不行。」洪蓉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女孩對男朋友往往有很大的依賴性,經常會盲目地言聽計從,時間久了就會變成男人的附庸,迷失了自我。雖然白泓很聰明,並且很在自己的一套主意,但她畢竟是個孩子,洪蓉不想看到自己很有靈氣的女兒以後變成沒有主見的人。   林紫紋笑著說:「這個更不是問題,阿姨您是不瞭解我,我不像許多人那樣佔有慾望強,就算將來結婚了,我也不會讓她什麼事都非得聽我的。現在就是這樣,有人給白泓寫情書我都不管,由著他們發揮。」   「有人給她寫情書的事我倒是知道一些,你怎麼不管?」洪蓉覺得不對勁,哪有男孩會任由別的男生給自己女朋友寫情書卻不管的,難道是對這份感情看得不重要?   「多給她些空間不是挺好麼。並且,這樣還能留一點兒競爭,每次她收到信的時候我就心想,看我女朋友多優秀,有那麼多男生喜歡她,這樣我就會對她更好,讓她知道我是最好的,沒有人可以取代我。」林紫紋笑嘻嘻地說著,其實還有一方面他沒講,做人總是有些自私的,追求白泓的人多,還能滿足他一定的虛榮心,如果這些人裡有對他的地位構成威脅了的,他早就想辦法對付那個人了。   這番話還真是挺有道理的,洪蓉點頭表示滿意,不過總覺得這種方式在這個大男子主義的社會裡太別出心裁、讓人不容易一下子就按受。可能這就是放養教育的另一種形式?看這林紫紋的動作種態,似乎還真有些其父的風格。   「最後還有第三。」洪蓉鄭重地說:「結婚前不許做那件事,絕對不可以。你們現在還小,許多事情還不懂,等長大一些了拉拉手,親親嘴的我也不管你們,但那件事結婚都說什麼都不能做!那件事是什麼,想就不用我解釋了吧?」   林紫紋假裝害羞,低頭嗯了一聲說知道了。在這件事上洪蓉也挺不放心,不過在這個話題她也不好意思多說,如今都已經同意人家處對象了,洪蓉也只能施加些口頭壓力限制限制,至於這兩人會不會乖乖聽話,就不是自己這個做媽媽的能說得算了了。   約法三章都說完了,洪蓉想想覺得不用再補充什麼了。囉囉嗦的講上一堆反倒效果不好,這男孩是個聰明人,希望他能說到做到吧。   「白泓還不知道您發現了我倆的事吧?您打算什麼時候和她說?」林紫紋覺得白泓媽媽話裡話外似乎沒有打算把她發現了自己和白泓的秘密的事告訴白泓,好像還想瞞些日子。   這小子連這事都看出來了?洪蓉又對林紫紋高看了一眼。如果不用勾心鬥角。和聰明人說話就輕鬆得多了,洪蓉微微一笑回答說:「不急著告訴她,這小丫頭。這麼大個事瞞了她媽媽一年多。現在也輪到我瞞她幾天了。你配合配合我吧,把這事先幫我瞞著她,有沒有問題?」   這麼好的拍馬屁機會林紫紋豈能錯過,忙點頭答應說沒問題。洪蓉見他答應得痛快,不放心地又重申了一遍,如果發現林紫紋敢洩密,她就不許白泓週末出去玩。還補充說不許林紫紋背後做其它瞞著白泓的事。林紫紋一一答應。心說果然是什麼媽生什麼女兒,白泓的精明勁果然全都是從媽媽身上遺傳來的,母女二人沒一個好對付。   聊著聊著牆上的掛鐘響了一響,兩人一看已經是十點半鍾了,洪蓉起身說該做飯了,問林紫紋要不要留下嘗嘗。林紫紋忙說不用,岳母大人這話有客套的意思。中午白泓會回來吃飯,林紫紋雖然能找個理由吃這頓午飯,可白泓那麼精明萬一看出個蛛絲馬跡來,剛答應岳母大人幫她瞞幾天的承諾肯定泡湯,那時候這筆帳豈不是肯定算到自己頭上?   「哎呀,忘了忘了。」洪蓉急得直搓手:「早晨買了牛肉準備燉的,可這都十點半了。肉還整塊在冰箱裡呢,土豆也沒割皮,今天白泓回家得餓肚子等一會兒了。」   表現的機會這麼快就來了?林紫紋趕緊說:「我打土豆皮很快的,阿姨您先切牛肉,我幫您給土豆割皮吧。」   「那怎麼好意思呢,第一次來就讓你干話。」洪蓉嘴上客套,腳下已經往冰箱方向走去。   林紫紋邊挽襯衫袖子邊說:「阿姨您跟我還客氣什麼呀,做晚輩的幫長輩幹點話兒是應該的,土豆在廚房?」   「那阿姨就不和你客氣了,土豆早晨就泡上了,你來吧。」洪蓉從冷藏格裡端出裝牛肉的小盆,引著林紫紋進了廚房。   打土豆皮是林紫紋的強項,一盆土豆幾就被他唰唰唰地打好了,換了幾次清水後洗剝了個乾淨。洪蓉暗暗點頭,乾脆把洗好的牛肉也交給他切塊,自己去淘米。沒一會功夫林紫紋就把土豆和牛肉弄進了高壓鍋,洪蓉放好調料後點燃煤氣,蓋鍋蓋之前隨口問林紫紋:「看阿姨這調料放得合適麼?」   林紫紋早就猜到白泓媽媽會偏向清淡口味,見她給鍋裡下料時心說果然如此。聽洪蓉問起調料,林紫紋覺得她放的這一點兒東西確實少了些味道,就又在灶邊的調料瓶裡酌了些東西添進了鍋裡。   「這幾瓶是你買的吧?」洪蓉指著灶邊地幾隻裝調料的小玻璃瓶子。   林紫紋拿起兩隻瓶子看了看,點頭說:「嗯,從濟南捎回來的,魯菜裡常用這些,咱們東北做菜時用的比較少。」   果然不是陳小蕾買的。洪蓉證實了自己的猜測,看來白泓已經不只一次拿陳小蕾做障眼法了,這不連自家鍋台上都擺著人家送的東西,自己還一直不知道呢。   林紫紋旋好高壓鍋調好煤氣的火候,看看表快十點五十分了,洗好手後向丈母娘大人告辭,洪蓉沒再說客氣的挽留話,只說今天先不留你了,下次找機會讓再讓你來嘗嘗阿姨的手藝,到時候愛吃什麼一定要先和阿姨說。   出門時洪蓉要送,林紫紋忙婉言謝絕了,臨走前丈母娘的熱情讓林教主有些受龐若驚,下樓時覺得全身都輕飄飄的,好像一刻之間就翻身農奴把歌唱,窮人當家做主人了。   下樓還沒出樓門口,就看到四五個老奶奶老大媽級別的人物正站在樓門口聊著天,見到林紫紋出來,奶奶大媽們馬上停下了聊天。林紫紋從她們身側走過時,感覺這幾人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離林紫紋最近的老太太還往後退了多半步差點撞到林紫紋身上,兩人擦身而過時老太太用力吸了吸鼻子,好像在聞什麼味。   這些老太太可夠古怪的,林紫紋上車打著火後邊掛檔邊納悶,上次來時還沒什麼感覺,怎麼今天弄得像到了四平似的。調完車頭林紫紋輕點油門往小區外開車,不遠處那幾個老太太兩個兩個的正俯耳說括,眼睛都望著林紫紋的方向,不知道在悄悄嘀咕什麼。   【157】此事豈可對人言   白泓放學回家走到自家樓下的時候,小腳偵緝隊的秘密會議正開千得火熱。幾個老太太七嘴八舌的議論個不休,一個眼尖的先看到了白泓,忙提高音量打岔說起了別的,腦筋不靈光的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被反應快的大媽又使眼色又做動作,把話堵了回去。   不用猜就知道,這些老太太大媽們又是在背後議輪些東長西短的事,白泓挺不想搭理這些無聊的人,奈何都是鄰居,人家又堵著樓門口站著,白泓是講禮貌識大體的好孩子,只能一一打個招呼,陪著笑臉說上幾句,才穿過人群上樓。   「嘖嘖,你說這家人真是啊、孩子多通情達理招人喜歡、怎麼媽就……」白泓剛走上半層樓,就聽到樓下一個嘴快的老太太嘀咕的聲間。這些人是在議論我家的事?白泓忙走到窗前去聽,那個嘴快的老太太已經被一個細心的大媽摀住了嘴,有個大媽看到一樓半的位置上白泓人影一閃,心說壞了,剛才的話八成被人家孩子聽去了,趕忙勸著大伙先離開這裡,那個嘴快的老太太還沒弄清形勢,拗著不肯走,被兩個大媽硬拽著走了。   她們剛才在說什麼呢?白泓帶著疑問上樓進了家。一進門就聞到股純牛肉的香味,喊了一聲我回來了,白泓低頭換拖鞋,腳下地墊上的幾個鞋印讓白泓起了疑惑,這幾個鞋印雖然不明顯,但看尺寸顯然超過四零,是男人踩的。   連日的雨天讓山城戶外沒有一塊乾爽的地面,走到哪都會沾上些泥。林紫紋和洪蓉是開車回來的,下車在樓下走幾步就進了樓,鞋上沾的土不多。林紫紋走後洪蓉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就忙著廚房裡的事,一疏忽就沒注意到這幾個鞋印。結果被白泓一進家門就發現了。   家裡來過男人……白泓不動聲色地在墊子上蹭了幾下鞋底,把那個男人的腳印蹭得看不出了。剛才樓下的老太太們議論的肯定就是這事。白泓心裡直打鼓,難道媽媽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快洗手盛飯,菜馬上好了!」廚房裡的洪蓉哪能想到女兒心裡的猜疑,還自顧自在想著上午的事呢。   白泓應了一聲,先進屋去換下校服,出來時輕輕吸了吸鼻子,四處沒有煙味,再捎悄推開媽媽的房門往裡看了看。床褥平整,窗簾和沙發上也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可能是來過什麼串門的親戚?看來得一會兒吃飯時看情況再說。   這頓飯母女倆吃得氣氛古怪。白泓吃出燉牛肉不像媽媽的手藝,似乎味道濃了些,改刀也不一樣。問了一嘴,洪蓉只說是聽別人講多放些東西味道會更好些,就沒再細說。白泓也沒詳問。林紫紋燉的牛肉她是吃過的,不過剛才林紫紋放調料時只是信手拈來,改刀時因為著急就沒切得太仔細、白泓媽媽選的牛肉也和林紫紋平時買的不是同一位置,白泓就沒吃出來。   洪蓉怕自己說錯話讓女兒起疑。所以話也比平時少了許多,只邊吃飯邊假裝認真看電視。她越是這樣,白泓越覺得媽媽有事瞞著自己,可白泓也不敢大膽試探,怕被媽媽起了疑心,娘倆互相提防著,表面上和平時一樣和和氣氣。心裡都是另一番光景。   其實要說洪蓉在外面有人,白泓肯定第一個不信,不過這兩年經歷得多了,白泓也漸漸理解了一些沒事說閒話的人的想法。人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確實有一定的道理,可媽媽這種特況和寡婦的區別有多大呢,一年只和爸爸能見十天半月的面。剩下的三百五十多天就只守著這麼個兩口之家,以前有個刀子嘴的阿姨就曾當著娘倆的面說過,這是守活寡。   活寡是什麼意思,當初白泓還以為自己明白,後來她才知道自己並不真懂。感受過愛情甜蜜後白泓才知道媽媽的生活是什麼滋味,雖然媽媽一點兒都沒表現出過不喜歡這種生活,也從未對爸爸埋怨過或鬧脾氣,白泓還是覺得這種家庭狀況並不像自己以前認為的那麼好,繼續這樣下去,對爸爸、對媽媽還是對自己,都不是什麼好事。   飯吃完了,洪蓉隻字沒提起上午有人來過家裡的事。白泓有些不安起來,萬一真有那麼個男人,該怎麼辦?可媽媽又是白泓心目中最完美的女性形象,白泓說什麼也不杜信她會做出出軌的事情,這其中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樣呢?白泓真恨不得馬上就有人告訴自己,上午家裡究竟是誰來了,發生過什麼。   「媽,我回來的時候,鄰居家幾個老太太和大媽在樓門口說話呢,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又在說誰家的小道消息,神神秘秘的還好像怕被我聽見。」白泓假裝閒聊,想探探媽媽的口風。   「哦……別搭理那些人,她們一天到晚沒別的事,就喜歡捕風捉影地說長道短。」洪蓉想起上午帶林紫紋到家時居委會的委主任還盯著看來看,又補上一句說:「那些人說話你也別信,說上十句都沒一句是真的。」   白泓哦了一聲,心想媽媽後面被上的這句才是關鍵,看來那些老太太們肯定是知道點什麼。一次問多了太容易讓人起疑,白泓借口說下午要早些到學校去打排球,和洪蓉打了招呼後提前出了門。   出門後白泓更確定媽媽今天有些古怪,平時她多少會提醒一句注意安全或別玩得太久之類的話,還會問問晚上想吃什麼媽媽給你做;可今天洪蓉好像把注意力全投入到了電視上,對紫禁城美容院的廣告看得津津有味,她什麼時候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了?   老太太們已經散了,上午光顧著研究白泓媽媽的緋聞,老幾位都忘了回家做飯的事,這時候剛忙話完家務,才開始吃飯。白泓邊往學校走邊想著心事,心裡拿不出什麼主意。這事最好是找個有經驗懂得多的人來聊聊,但家醜不可外揚。沒辦法對別人說啊,怎麼辦?   林紫紋這時剛開車從家出門,去藥廠給爸媽送飯。從白泓家出來後他先去市場買了些菜,回到家後先拾爸媽打了電話,然後把飯菜做好後裝進保溫飯盒裡,開車給他們送去。難得兒子今天這麼孝順,林從武放下電話後樂得合不攏嘴,聽說菜裡有自己最喜歡吃的紅燜雞抉。馬上放下手頭工作,出廠買酒。   要是知道白泓現在心頭上壓著的那件事,林紫紋這時候準保比林從武還樂。現在三人互相瞞著些事都不肯說,白泓瞞著媽媽和林紫紋那幾個神秘腳印的事;洪蓉和林紫紋瞞著白泓岳母和女婿協議的事;林紫紋瞞著洪蓉自己的家裡情況的事,誰都有秘密,誰都不準備說。   林從武高高興興的買回了二鍋頭。吃飯時還是忍住了沒喝。紅燜雞塊很好吃,喝點酒更是錦上添花,可畢竟還是工作重要,全廠幾百人在下面看著你呢,午休時喝酒。下午的工作還做不做了?上行下效,以後的工作還幹不幹了?   陪爸媽吃完飯後林紫紋開車回學校,臨走前王玉梅一再叮囑兒子開車要小心,路上多注意安全。林從武倒是沒什麼不放心的,別看兒子歲數小,駕照也壓根沒有,可開車技術卻是一流的。何況那車還是軍用警用雙牌照的,在山城只要不撞車撞人,遇到紅燈都能隨便闖,兒子又不喜歡開快車,沒事!   白泓走後,洪蓉把電視音量調小,小憩了一會兒開始槓掃房間。她自問中午沒露出什麼破綻。以為這一關暫時算是過去了,覺得以後瞞著女兒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女兒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承歡膝下的小孩子了,洪蓉的心情既有高興,又有些失落。當年那個穿花裙子扎大蝴蝶結的小女孩彷彿就在眼前,轉眼間她已經長得快有自己高了,還悄悄談了戀愛,洪蓉回想起林紫紋洋溢著青表的笑容,再過幾年,他就要把白泓帶走了麼?   得找時機和白泓聊聊,洪蓉心想。在這方面洪蓉和許多家長一樣很保守,打算讓孩子到初三下學期時在生理衛有課上學習學習就算了。可那個課程要到下學期才有,眼前女兒已經有了男朋友,無知是禍,看來得把那方面的事和她說說了。   說起來有些家長還真夠古板的,直到兒女結婚那天才告訴他們男人女人那方面的事,白泓的爸爸白山就是這麼一個例子。而洪蓉就更可憐了,自始至終洪蓉的父母都沒對女兒講過夫妻之間要做什麼,洪蓉直到懷孕後才鼓起勇氣問了媽媽一次,為什麼當時不把這事對自己說,得到的答案讓洪蓉哭笑不得,原來洪蓉媽媽還以為這種事孩子們早就自己知道了,用不著長輩們告訴。後來有了婚育方面的報紙,洪蓉看了一期後心說要是白山的父母也是這麼想的,當年可就該出笑話了,報上說有兩口子結婚兩年後去醫院檢查為什麼不懷孕,大夫一問,兩口子都不知道什麼是性生活,結婚同床睡了兩年安穩覺,女人還是處女。   現在不是怕女兒做婚後處女,而是怕她做未婚媽媽。洪蓉邊用雞毛撣子拾白泓的窗簾上掃灰,邊考慮該用什麼方式在不暴露自己的發現的前提下和女兒說。   經常打掃的房間裡灰塵不多,洪蓉掃完幾根蛛絲後剛想下來,發現白泓放衣物的立櫃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摞書,看樣式這摞書應該是一套,最上面一本的封面上寫著書名:《十萬個為什麼》。   這肯定又是林紫紋的,洪蓉笑笑把椅子搬到立櫃旁,將那套《十萬個為什麼》捧了下來。白泓小時候也有一套《十萬個為什麼》,不過版本似乎比這個老一些,後來不看了就送給了親戚家的小孩。   化學、物理、生物、天文,這是什麼?壓在最下面的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引起了洪蓉的注意,封面上幾個紅色的小字不太突出,婚育手冊?!   幾分鐘後,那本《婚育手冊》和《十萬個為什麼》又按原來的樣子被洪蓉放回了原處。這個該死的林紫紋,小騙子、混蛋。洪蓉回到客廳坐在沙發裡忿忿地想著,臭小乎。這就是你說的親親臉、拉拉手?連這種書都給白泓送來了,安的是什麼心?   氣了一會兒洪蓉平靜下來,關上電視回屋午睡。有些事情已經這樣了,多想也不沒有用,天要下雨,娃要嫁人,由它去吧!   下午林紫紋只上了兩節課就逃學溜了,班上誰都沒在意。林教主曠課在大家的眼裡已經是天經地義的事,壓根就不稀奇。第三節和第四節是自習課,白泓用一節課時間做完了作業,找陳老師請一節課的假,說是家裡有事。陳老師也沒細問就給了假,白泓往校外走時心說做好學生的代價果然不是白付出的。請個假也比別人容易多了。   林紫紋已經在復興路的老房子裡睡了一小覺了。白泓進屋時林紫紋剛睡醒,正在炕中央擺了個大字,仰臉看著斑駁的棚頂。   「想什麼呢?」白泓坐在炕沿上用手推推林紫紋的小腿。   林紫紋揚了揚下巴:「你看那塊地方像不像一隻羊?」   白泓順著林紫紋看著的方向看去,沒看出來哪裡像羊,搖了搖頭。   「那兒呢。像不像蘋果?」林紫紋又向另一邊努努嘴。   白泓再往另一邊看,這次看出了個蘋果的輪廓,點了點頭說像。   「我小時候,每次睡午覺醒了,都要看一會天棚。」林紫紋說:「因為睡醒躺的位置不同,看出來的東西也不一樣。夏天下大雨後棚上總往下滴水,到秋天雨季過了。棚上的水印也變了樣子,再看時就又和以前不一樣了,所以我每次都能發現些新的東西。」   白泓想想自己很小的時候也住過平房,似乎也看過類似的風景,不過後來就搬去住樓房了,漸漸就把小時候的這個樂趣拾忘了。   「後來家裡漸漸不那麼窮了,爸爸就修了幾次棚頂。換瓦、換防水的鋸沫子,然後又把屋裡粉刷了幾次,那些好玩的花紋就看不見了。」   林紫紋像在講一個很早很早以前的故事:「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把每次午睡醒來後仰頭看天棚的這種樂趣給忘了。後來還忘了許多以前快樂的事。剛才要不是醒過來時臉是向上的,估計我也想不起來這些事。」   白泓脫掉鞋子,上炕和林紫紋並肩躺著,看著天棚上被雨水浸濕後又風乾後留下的斑紋,問林紫紋:「還想起以前的什麼事了?」   「你聽,屋裡還有什麼聲音?「林紫紋用食指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都不出聲,過了會兒白泓聽了出來,在廚房和臥室之間的炕洞裡有只蛐蛐在喋喋不休地鳴唱,聲音不大,但一刻都沒閒下來。   「是那只在急著找對象的蛐蛐吧?」白泓問。   「對。」林紫紋笑笑說:「小時候經常抓蟈蟈玩,鄰居家的小孩總把他抓到最大的蟈蟈拿來和我比,每次都是我贏。」   「我小時候也抓過這個,還挺喜歡玩的。後來媽媽說女孩子不要玩這種東西,我就不抓了。」白泓不無遺憾地說。   沒想到白泓以前也玩過這些東西,林紫紋笑著說:「以前一到這個節氣,晚上小孩們就一夥一夥的拿著罐頭瓶子出去,到路燈底下去抓地喇蛄,多的時候一晚上能抓滿滿兩瓶子,第二天早晨打開瓶子一看,多數都死了,活著的三兩隻也奄奄一息的,然後就全扔掉,到了晚上再去抓。」   地喇蛤學名叫螻蛄,兩隻前腿像兩個小鏟子一樣,是昆蟲裡的打洞高手,莊稼地裡的害蟲。每到秋天的夜晚,螻蛄的成蟲就會被路燈的光線吸引,圍著路燈飛舞,累了的時候掉在地上,就被小朋友們抓去玩了。   「喂,這幾年看不見了,是不是因為山城把路燈都換成橙色了的原因?」地喇蛤長得難毒,白泓只偶爾和男孩要一隻裝在瓶子裡玩過一兩次,上小學後就再也沒玩過了。   林紫紋點頭:「沒錯,它們只喜歡以前那種白色的燈,現在這種燈招不到它們了。」   「我聽說你捉蟈蟈很厲害?」白泓問。   「是紫川和你說的?」林紫紋伸了個獺腰:「應該算很厲害吧,過我只能抓到公的,母的可就沒辦法了。」   關於林紫紋抓蟈蟈有個小故事,那時候林紫紋和紫川還小,有次打賭,林紫紋說能把整面山坡的蟈蟈在天黑之前都抓到,結果不到一小時後林紫紋就真把山坡上的蟈蟈都抓來了,賭輸了的林紫川只好準備鄰居家菜地裡偷蘿蔔,一起玩的一個小孩插嘴說山上還有許多母蟈蟈,紫紋一隻都沒抓到。母蟈蟈又不會叫,整片山坡還不知道有多少只呢,最後這個賭反倒是林紫紋輸了。   【158】十四寸超大屏幕   「蟈蟈人很疼的。」白泓說。「我小時候有次被它把手咬出血了。」   「哪只手?給我看看。」林紫紋坐起身來。   「看不出來的,這個指頭上,你找找吧。」白泓舉起右手伸出中指。   白泓伸出的手讓林紫紋想起後來廣為流行的那個污辱人的手勢,略有區別是白泓的手指沒伸得那麼筆直,其它手指也只是略微彎曲,沒有緊握在一起。不過看到一個漂亮小女孩笑嘻嘻的豎著中指還是很有意思的,林紫紋突然想找相機把這個特景拍下來留念,等過幾年豎中指在國內流行起來了再拿出來看。   這個想法有些猥瑣,不過林教主也不是什麼正派人物,當年在網絡上「愛貓撲,愛生活」的時候更猥瑣的事林志文都做過,林紫紋此時的思緒已經海闊天空的飛揚起來,將惡搞進行到底的靈感一個接一個地蹦了出來,擋都擋不住。   小美女白泓還不知道自己此時已徑成了猥瑣教主林紫紋假想的模特,見林紫紋不說話了,白泓用伸出的那只中指桶了桶林紫紋的胸口說:「又想什麼呢,看不看啦?」   「啊?看!」林紫紋回過神來,握住白泓的小手開始察看那只被蟈蟈襲擊過的中指。可從指尖直找到指根,裡外反正仔細看了個遍,也沒出哪裡有疤痕。   「沒找著吧?」白泓有些得意。「我媽說我把她的優點都遺傳來了,我和她一樣,受傷好得快還不結疤,羨慕我嗎?」   林紫紋一想還真有這事,確實有些人受皮外傷好了之後沒有明顯的疤痕。還有些人正相反,碰破塊皮也會留下塊記號一輩子都能看出來,怪不得白泓兩臂上打預防針的地方只有幾個很不明顯的小印,不像別人那樣有幾個明顯的印記。原來她是無疤痕體質。   無價之寶啊!林紫紋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這要是遺傳給下一代……念頭剛湧上來,白泓見他又不說話了,忍不住抽回手用力在林紫紋胸口搗了一拳說:「你怎麼心不在焉的,想什麼呢?!」   想和你創造下一代呢。林紫紋抓起白泓的小拳頭用力親了幾口,笑嘻嘻地下地邊穿鞋邊說:「起來吧。東西在小屋,過來驗收。」   林紫紋家的這棟老房子面積不大,小屋更是只有七八平方,幾年前就變成了倉儲室,堆放著一些窮老百姓家都有的那些用不上又不捨得扔的破舊東西。搬新居後所有傢俱物品都換了新的,這間小屋裡的東西就成了被遺忘的棄物,暑假的時候白泓還來幫林紫紋打掃過一次,把發了霉的蟲蛀了的東西處理了一些。   一進小屋白泓眼靜一亮,以前那間有些陰暗的小倉庫完全變成了另一番模樣。屋裡的雜物全都不見了,佔了近一半面積的小火炕也被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雙人床。窗下安裝了一排暖氣片,地上居然鋪了地板,四周白牆到頂。糊頂的白熾燈也賴成了日光燈管。屋角有個書櫃,旁邊一張桌子上蒙著塊紅布,不用問,肯定是林紫紋給誰備的電腦了。   「這……」小屋裡被裝修得像新房子一樣,白泓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用這麼麻煩吧,我只是偶爾來一次,看你弄成這樣。我要是不常來豈不成壞了人。」   「跟我還客氣什麼呀,來,先試試這床舒不舒服!」林紫紋也沒穿拖鞋,光腳就上了地板,沒走兩步就跳到床上去了   進屋就要上床,小沫氓不安好心。白泓看看表從學校出來已徑快半個小時了,一節課四十五分鐘加上前後的兩個下課時間剛一小時多些,過不多久就要回去上晚課,沒時間和他鬧了。「別玩了,乖一點兒,把電腦打開我看看。」   林紫紋看到白泓看表,知道她還惦記著一會兒回學校上課,只好從床上爬起來,到電腦桌前掀開菲布罩,插上電源打開了電腦。   「開機先按這個,然後按這個,等一會兒之後就算開好了,這段日間電腦在自己工作,這個過程叫自檢。」林紫紋邊操作邊給白泓解釋。   白泓一一記了下來,林紫紋又講了些最簡單的操作,白泓記好後跟著林紫紋的提問複述了一遍,見她答得沒什麼錯的地方,林紫紋隨手把電腦關了,讓白泓自己操作一遍。   兩人一個講一個學,不知不覺就到了晚課時間,白泓學得津津有味,說以後要每天都抽出一節課時間來學。拉上窗簾鎖好門後兩人出門走在去學校的路上,白泓問:「你好像真的什麼都會,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學電腦了?」   林紫紋信口胡說:「以前經常看些張紙雜誌的學了些這方面的知識,後來我爸他們廠子買了電腦,我沒事時就去學一陣子,這玩意又什麼難的,就都會了。」   「那我什麼時候能追上你的水平呢?」白泓又問。   怎麼也得個七八年吧,林紫紋心說。林紫紋超前的經驗是別人無法企及的,別的不說,單只微軟的視窗系統這一項,林紫紋就比全世界人都有心得,現在還是1994年,在這方面蓋茨都沒辦法跟他比。   「我想應該很快吧,估計一個月就差不多了,咱們小白學什麼東西慢過?我對你有信心!」林紫紋淨揀好聽的講,沒說實括。   白泓有些高興,電腦可是高科掛的玩藝,今天第一次按觸讓她感覺並沒有以前想像中的那麼複雜,如果一個月就能熟練掌握的話,那可太好了,聽說電腦能幫人做那麼多事情呢,以後自己豈不是多了個得力的工具?   「拜了,這個給你。」林紫紋從兜裡掏出兩把鑰匙。「大的這把是大門的,小一些的是裡面房門的。哪天我要是回去的晚些了,你就不用乾等了。」   白泓想了一下沒拒絕,接過鑰匙揣在兜裡。林紫紋最喜歡她這種不矯揉造作的性格,笑嘻嘻的說:「別揣丟了,和你家的鑰匙拴一起吧。」   白泓撇撇嘴沒聽林紫紋的話:「你見我丟過東西嗎?拴一起被媽媽發現了怎麼辦。不好解釋。」   「我給你出個主意。」林紫紋眼珠一轉:「把你鑰匙串拿出來。」   白泓拿出鑰匙串遞拾林紫紋,林紫紋從上面找到班級銀匙拆了下來,又要來剛才給白泓的兩把鑰匙,旋上去。白泓忍不住問:「你把咱班鑰匙拆下來做什麼?」   林紫紋把鑰匙串還給白泓,把班級銀匙隨手揣進自己兜裡:「你媽要問。你就說這個小些的是咱們班的,那個大的是化學實驗室的,就行了。咱班鑰匙你還帶著幹什麼,六十多個學有有二十多把鑰匙,早晨隨便去個人就能開門了。」   白泓和林紫紋所在的四班剛入學時有接近八十個學生,坐了滿滿一教室,後來陸續有人轉走,有人轉來,有人綴學有人當兵。就剩下現在的六十多人。從初二下學期開始就有淘氣的男有偷著配班級的門鑰匙,初三開學剛換了教室,新鎖鑰匙就在學生們中間借來借去的,現在大多數男生都有班級的銀匙,女有也不少。本來班上只有趙剛和白泓還有輪到值日的小組長才能開門。最近因為鑰匙多了,白泓的這把鑰匙已經很久沒派上用場了。   走到學校門口,正好是下課時間,操場上熙熙攘攘地都是學生,林紫紋說:「就這麼辦了,你回去上課吧,我去個朋友家串串門。明天見。」   「要是順便的話、幫我買幾張這周股票的報紙。」白泓不忘正事。   「知道了,明兒見!」馬路難面來了輛公交車,林紫紋急忙向白泓揮揮手,沿著斑馬線跑了。   剛學會了給電腦開關機和dir、copy命今的白泓腳步輕快地進了學校大門,小姑娘心情挺愉,過幾天就該開始用電腦炒股票了,從今往後,咱也要和世界接軌了。   林紫紋是要去六猴兒家,這次六猴兒從北京回來要在山城長住些日子,估計得先找個對象結婚成家,才能再長年出門在而外工作了。其實以六猴兒的年齡根本不必急著找對象,只是因為最近三胖子處了個對象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六猴兒媽看人家兒子要成家了,也跟著有些著急了。   其實林紫紋早就有了買台電腦玩玩的打算,奈何這個時候的電腦配置實在是讓他提不起興致,一萬多塊錢一台的486個人電腦在別人眼裡是不折不和的奢侈品,可在林教主的眼裡,卻和戲匣子收音機一樣,是淘汰貨、老古董。   白泓還不知道自己有多超前,在94年,個人家裡買電腦多數還只是做文字處理,打打字學學習,用途和小霸王學習機也差不哪去。可她卻很快要用電腦做股票投資了,現在她已經是山城的第一批個人電腦用戶,第一批有線電視用戶,第一批用有線電視信號在家瀏覽股票信息的用戶,在這些屈指可數的人裡,讀初三的白泓無疑是年紀最小的,將來也一定是走在最前面的。   486啊……林紫紋邊隨著公交車晃悠著身子,邊想著小屋裡那台嶄新的「古董」。十四寸超大屏幕、八兆超高速內存、840M誨量硬盤、3.5英吋新式軟盤驅動器、採用突破技術的獨立彩色顯卡,預裝最新的微軟DOS6.0操作系統,贈送三款有聲遊戲……上帝啊救救我吧,這種電腦讓人怎麼玩啊,哪怕有個瘟95也好,再給我個仙劍95版吧!   可惜這一切暫時都不能實現,本打算等瘟95中文版上市再按觸電腦的林紫紋因為要支持白泓玩股票,不得不提前買了這台古董電腦,還得自己先找書學習了一遍操作知識,這樣才不至於像個電腦盲一樣的對著黑黑的屏幕和C:\不知道從何下手。要說這人的記憶力有時候真是很需要研究研究,林紫紋能請晰的記得Format命今,卻把Edit和Exit弄錯了好幾次,後來專心矯正了幾次才改回來。   三款有聲遊戲被林紫紋玩了半小時就統統打入冷宮,PC喇叭中傳出的那一聲聲電子音讓最喜歡遊戲中的聲光效果的林紫紋感到深深無奈,盟軍敢死隊、極品飛車,你們什麼時候才會被人做出來啊,現在只能玩到486的林紫紋只能望洋興歎,唯一讓他有些樂趣的一個小遊戲是練指法打地鼠,林教主連金庸群俠傳都沒得玩,只好湊合著先這樣苦中作樂。   ……   瘦了二十多年的六猴兒終於胖了一點點,臉上有些肉了,不再像以前那麼尖嘴猴腮。這一年來,六猴兒在北京、上海、深圳等大中城市走了個遍,出力多多,功勞多多,待遇自然也是最好的,每餐從來都不虧嘴,專挑特色的吃,挑美味吃,挑好的吃。三胖子見多年的老搭檔六猴兒都長肉了,感歎說如果換了是自己出去,回來時不吃成一頭肥豬才怪。   剛回山城時林紫紋領大伙給六猴兒擺洗塵宴,六猴兒即興表演了個各地方言講話,讓大伙笑得十分開懷。走過南闖過北的人再回到以往的圈子裡,說出話來果然和從前不一樣,大家都感歎六猴兒長本事了,談吐見識都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只有些小聰明的六猴兒,現在他已經真有了做大事的魄力,能隨時挽起袖子大幹一場。   在外面走得越久,六猴兒對林紫紋越是佩服。遊戲廳、牙膏廠、美容院、製藥廠,林紫紋一步步穩穩走來,似乎有些不成章法,卻每一步都正踩在最賺錢,最有發展空間的行業上,而國家打擊遊戲廳變相賭博的風聲還沒露,林紫紋就已經把遊戲中心當作了生意隨時可以拋開的,絲毫不心疼遊戲廳每天能賺多少錢,並且說兌就兌,沒幾天就打包全賣了出去。   【159】亞歐差異和出口   事實再一次證明林紫紋的決策是非常英明的,國家已經發了政策,要各省各地馬上治理整頓遊戲廳變相賭博的現象,所有以遊戲幣為遊戲獎勵,進而可用遊戲幣兌換人民幣的遊戲形式都是變相賭博,一律予以取締。並且明文指定了一些遊戲機必須馬上停用,其中麻將機、撲克機、馬機和蘋果機無一漏網,全部在列。   林紫紋兌掉遊戲廳的時機可說是恰到好處,再晚些時候管理條例一下來,遊戲廳可就成了燙手的山芋,沒人敢要了。而這個時候美容院撈錢的速度已經初步顯現出來,在琳琅滿目的洋品牌面前,紫禁城毫不示弱,除了因為是本土產品的原因在宣傳上要多投入費用,其他方面無論從客戶口碑、銷售量、利潤來比較,紫禁城都極具競爭力。在短短一年時間內,紫禁城的美容和化妝品就已經發展成了一匹黑馬,悄悄從基礎上瓦解洋貨在百姓心中的地位,開始給社會塑造灌輸一個理念,洋貨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國產的未必不是最合適的。   六猴兒、三胖子、李澤濤、劉宏宇的新居都和林紫紋家在同一個小區,大家都是前後樓,平時串門很方便。林紫紋到六猴兒家時,還沒到下班時間,除了六猴兒剛回山城閒著沒事,其他人還在工作。   林紫紋捧著電話給這幫人挨個打了個電話,讓大家今天提前些下班,來六猴兒這集合一下。晚上一起吃飯。放下電話後問六猴兒想吃什麼。   「殺豬菜吧,好久沒吃了!」六猴兒想起久違了的豬肉燉粉條,有些流口水。   「殺豬菜?怎麼想起吃這個了?」林紫紋問。   六猴兒笑著說:「算是再抓次秋膘吧,快過冬了。」   抓秋膘是長輩們留傳下來的說法,秋天的時候多給牲口吃些好料,讓牲口長得肥壯些利於過冬。後來漸漸用在了人身上,秋天是動物們積累脂肪的好時節,人也不例外,體形偏瘦的人秋天多吃東西可以比平時更容易長肉,六猴兒小時候太瘦,所以年年都抓秋膘。   「好,那今天就給你補次秋膘。晚上你可得多吃點了。」林紫紋一手摸臉上一手膜肚子,考慮自己要不要也順便跟著抓一抓。   「別摸了,你現在這體型剛好,用不著跟我學。」六猴兒點上支煙,「晚上給三胖子叫盤黃瓜攔涼皮就行了,他再抓就真成豬了。」   兩人研究著三胖子的雙下巴和大肚腩,笑了好一會兒把話題轉到了最近的工作上面。   六猴兒先說出了疑問:「紫紋,你和紫川牙齒這麼好,為什麼牙膏廠的廣告還要跑到學校裡去找別的小孩,自己做演員不就行了?」   林紫紋連連搖頭:「我可不想拋頭露臉地讓山城人都認識我。走在街人被人指指點點地說這小子就是那個牙膏廣告裡的,彆扭死了。」   「那麼多人爭著搶著想上電視想出名,你怎麼仿和別人擰著不一樣呢。」六猴兒心說暴發戶還是那樣與眾不同,讓人理解不了,又問道:「那讓紫川去拍就也行麼,小白和小蕾也很好啊,不光牙齒沒得說,長得更比咱現在廣告裡那幾個小姑娘漂亮多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林紫紋笑著說:「紫川以後要做海龜的。小白和小蕾暫時還是不要出名的好,上電視的機會,將來隨時都有,不過不是在廣告上。」   「海龜是什麼意思?」六猴兒問。   「海外歸來,留學生從國外回來的意思,簡稱海龜。」林紫紋用手比劃了一個笨拙的海龜游泳的姿勢。   原來是這麼個海龜,六猴兒樂了,又問道:「你說將來上電視隨時都有機會?是什麼樣的機會?」   林紫紋攤攤手:「領導講話?成功人士訪談?開演唱會?總之只要咱想做,這些哪個都行。」   這小子真夠狂的,人家兩個小丫頭才剛上初三,他就打算著讓她們將來做領導,做成功人士,做明星了……換成以前六猴兒肯定以為林紫紋是信口胡扯,不過六猴兒已經不是當年的毛頭小伙了。出去長了這麼多見識,六猴兒現在很相信林紫紋的話,別看暴發戶現在年齡小,將來要是想做這些事還真不犯難,他這番話不是吹牛,而是確實有這種能力。   六猴兒掐滅了煙,「紫川什麼時候走?幾年回來?」   「過幾天就走,回來的時候現在定不了,看情況吧。」林紫紋隨手翻著茶几上的檯曆說:「要是不怕飛機從天上掉下來,逢年過節的就回來唄,美國又不是很遠。」   「……」六猴兒無語,暴發戶果然有魄力,地球另一邊的美國也在他嘴裡成了沒有多遠的地方,往返一趟好幾千塊錢他也不放在眼裡,也不怕耽誤林紫川在那邊學習,似乎唯一讓他有點擔心的就是飛機不要從天上掉下來。   「你想不想也跟著去玩無?」林紫紋說:「旅旅遊,開開眼,說聽說洋妞都挺漂亮的,正好你還沒對象呢,找個老外做老婆也不錯啊。」   六猴兒臉上的表情好像被逼著要賣身一樣,搖頭擺手地說什麼也不同意。「我在北京和上海經常看到,她們毛太長了,眼眶也往裡凹著,藍眼睛像貓眼似的,我可看不習慣!」   「看久了不就習慣了?」林紫紋孜孜不倦勸誘:「你想呀,娶個洋妞,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啊,將來生出孩子來,那叫混血,混血知道不?聽說混血兒的好處大大地多,還長得漂亮,你瞅你家那祖輩傳下來的基因,到你這輩也該改良改良了吧?!」   六猴兒抓耳撓腮,知道自己說不過暴發戶,不知道怎麼辦好。林紫紋樂滋滋地趁熱打鐵:「就這麼定了,明天我就安排人給你辦簽證手續,你跟你媽說說,讓她先別急著給你找對象了,咱上外面找去!」   「紫紋……你這不是玩我麼,我這小體格哪能伺候了洋妞啊,你看老外那大玩藝像小孩胳膊似的,我、我這小零件和人家一比,不及格啊!」六猴兒一著急終於說了實話。   原來這小子是擔心零件尺寸不及格,滿足不了洋妞啊……林紫紋笑得前仰後合。什麼毛太長、眼眶太凹、貓眼,原來都是托辭,原來這小子打一開始就有自卑,壓根就沒敢往這方面想!   「你零件很小麼?拿出來我看看?」林紫紋瞅著六猴兒的褲子。   「小個屁!」六猴兒笑罵:「我怎麼說也是標準尺寸,可和老外一比,那就差遠了。」   「你和老外比過?」林紫紋心說這小子八成是和毛片裡的那些異型比較的,歐美的毛片都是挑男根粗大的超過普遍尺寸許多的男人做演員,其實這種尺寸並不普遍,沒有代表性。   「沒當面比過,不過毛片看過不少。那些男的……得了不說了,估計你也看過那些片子,咱和人家沒法比啊……」六猴兒一臉無奈。   林紫紋本想給六猴兒上一課,告訴他亞洲尺寸和歐美尺寸的差距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誇張,又覺得在這個話題上多囉嗦沒什麼必要,以後開放程度高了他自然會知道,於是轉移話題:「不胡扯了,咱說說正事。你英語學得怎麼樣了?」   六猴兒有些驕傲:「我英語老師說我天生就是學語言的料,現在和老美來點簡單交流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喲?真的假的呀?」林紫紋隨便用英語問了句,中國的國土面積有多少。   六猴兒還真用英文答出了960萬平方公里,林紫紋又問了人口數量、珠峰海拔,六猴兒對答如流,讓林紫紋佩服了一下。   「行啊猴哥,把你英語老師介紹給我吧。這人水平真厲害,我要和他學習學習。」林紫紋挺高興。   六猴兒一翻白眼:「去去去,貶人也不用這麼拐彎磨角的吧,我老師是挺厲害,不過那也得是我學習能力強才行。」   「你等等。」林紫紋跑進衛生間找著一支明白牙膏拿到客廳扔在桌上,嘰裡咕嚕用英文說了半天,說完後一撇嘴:「把我說的翻譯一下吧!」   六猴兒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說:「只聽懂了是在介紹這支牙膏,具體的翻譯不下來。」   林紫紋拍拍六猴兒肩膀,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小伙子,做人要虛心,業務不熟啊,先鍛煉幾天再吹牛吧。」   六猴兒拿起那支牙膏掂在手裡,心說這次又被暴發戶瞧扁了,回頭有時間就下苦功,早晚得讓這小子心服口服才能出這口氣。   林紫紋變戲法一樣地從衣兜裡掏出幾張紙遞給六猴兒:「背背這些,回頭對付老外要用,這任務就交給你了。」   紙上全是英文,六猴兒大致能看懂是化妝品和牙膏等東西的英文說明,還有相關方面的簡述,不過他只能看個大概,許多專業性強的單詞就都不認識了。   「這個?真打算讓我出國?」六猴兒問。   林紫紋點頭:「嗯,你是最佳人選。」   「雇幾個大學生不行麼?要不上外貿公司撬幾個人過來也行吧?」六猴兒心說怎麼這麼快就準備出口生意了,國內的市場還沒占穩呢。   「雇了啊,應屆外語專業的,正在牙膏廠培訓呢。」林紫紋說:「外貿公司的也撬來了幾個,不過這兩拔人都是新來的,業務不熟,還得有個領導才行嘛,這崗位找不出別人,只有你能上了。」   上就上,六猴兒心說這時候開口推辭還不被林教主瞧扁了,不就是出去賺老外的錢麼,欺負農村孩子沒見過世面?咱也不是當年的一出門連北都找不著的傻小子了,老外了不起麼?看我六猴兒怎麼讓他們把外匯給咱送來!   六猴兒一臉不服輸,把那幾張紙折好收進抽屜裡,林紫紋笑嘻嘻地用手在沙發上打著拍子,左右瞅瞅六猴兒的客廳說:「這房子有點兒小,來年老弟給猴哥換個,咱們自己建的小區已經開工了,到時候先給你挑間大的。」   「這間就很好了,還是新的呢,換它幹嘛?」六猴兒還真不太想搬,暖氣樓在前幾年還是他的奢望,搬到這房子不久他就出去在外面工作,還沒住多久呢。   林紫紋剛想數落幾句沒出息的六猴兒,走廊上腳步聲響。不多會有人敲門,聽門外說話的聲音就知道,是李澤濤他們來了。   同來的三人進了客廳,再加上六猴兒和林紫紋,客廳就坐了五人,還真顯得不那麼寬闊,林紫紋說怎麼樣猴哥,將來人要是再多些就坐不下了,這房得換。   六猴兒點頭,大夥一問,原來剛才六猴兒說這房很好不想換,大伙紛紛取笑六猴兒沒出息。六猴兒申辯說自己不喜歡鋪張浪費,大家笑他小家子氣,最後還是林紫紋給打了圓場,其實這些人裡唯一喜歡大手大腳花錢的就是暴發戶自己,大家討論了一下,最節儉的是三胖子,這胖子每次吃飯都是粒米不剩。遇到順口的菜連盤子都能用饅頭蘸乾淨,果然是大家節儉的楷模。   已經到了吃飯時間,大伙下樓坐上吉普車,直奔一家新開的殺豬菜飯店。   殺豬菜、新大米的干飯、二鍋頭白酒,東北好漢們的最愛。其實這些東西未必可口,但吃的就是那種豪爽勁,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聲說話,這才是吃東北殺豬菜真正過癮的地方。   酒過三巡,三胖子把注意力從五花肉上收回來,問暴發戶:「紫紋啊,咱這會館啥時候能建出來呢,大伙有正事忙著,怎麼光剩我一個整天領著一大幫人守著那麼幾個不賺錢的舞廳迪廳?」   這段時間來,六猴兒在全國各地跑來跑去的,李澤濤忙著狗皮癬的事,劉宏宇進了研究所加入了醫療器械研究組。在座的唯獨剩下三胖子,領著以前開遊戲廳時的員工,在經營幾家舞廳和迪斯科廳,生意倒也賺錢,但和其他人一比較,可就天差地遠了。   「著急了?」林紫紋放下筷子:「要不咱先開個飯店怎麼樣,胖哥去做飯店老闆,肯定是強項。」   大伙起哄叫好,三胖子猶豫了一下沒幹,一天下一次館子都吃成豬頭樣了,要是真做飯店老闆,這體重還不得向二百五方向發展啊?!   「那你只能先做舞廳老闆了,會館最快也得明年再說。」林紫紋吃了塊豬腰子,有些想陳小蕾了。   「小孩吃這個不好。」李澤濤把溜腰花的盤了往自己面前拽拽。   大伙哄堂大笑,都說怎麼還有愛吃這個的小孩,頭一回見。林紫紋心說你們當老子是處男麼,不就是吃了塊腰花補補,有什麼了不起,起什麼哄。   「這個也就濤哥和小劉能吃,紫紋你現在吃這菜還早了點。」六猴兒樂呵呵地給林紫紋倒酒。   沒想到旁邊的三胖子得意了,伸出筷子夾了塊腰花塞在嘴裡,一邊嚼一邊說:「六猴兒你和紫紋確實不該吃,不過三哥我可得先享受享受了。」   這三胖子已經不是處男了?眾人都覺得稀奇,忙問經過。原來三胖子和對像前幾天忍不住悄悄做了那事。三胖子向劉宏宇和李澤濤兩個過來人請教房中秘技,李澤濤信口吹牛,劉宏宇也跟著抬槓,把三胖子和六猴兒兩人唬得一愣一愣的,還真以為毛片上演的都是真事了。   林紫紋樂呵呵地聽著也不說破,心想這下子六猴兒算是被徹底騙了,將來結婚後最開始的一段日子肯定不會好過。三胖子心裡也打起了鼓,本來他還以為自己是男人中的男人,沒想到人和人的差別居然有這麼大,看來以後做人還是要收斂些才好。   過了會兒,話題又轉了回來,六猴兒問林紫紋:「紫紋,這半年牙膏廠和美容院發展得真夠快,現在又有藥廠很快就要賺錢了,你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猴子你先等等,我先問一句。」三胖子插嘴說:「紫紋,你攤子鋪得這麼大,現在有多少錢啦?我賭你自己心裡都沒有數。」   林紫紋喝了口茶,笑著反問三胖子:「中國有多大領土面積?」   三胖子心說這不廢話麼:「九百六唄,小學生知道,真當你胖哥是豬啊。」   「誰知道這個九百六是怎麼算出來的?」林紫紋把在座的人看了一圈,三胖子嘟囔著說,當然是量出來的。   「其實中國不是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林紫紋語出驚人:「中國有多少領土面積,這個具體數字全世界人都不清楚,就連咱們國家自己恐怕都不知道。」   【160】暴發戶的資產   「有個叫藏南的地方你們聽說過嗎?」林紫紋問在座的其他人。   大伙互相瞅瞅,都搖頭表示不知道這個地方。   「清朝的時候,沙俄侵佔了咱們7萬平方公里新疆的領土,你們知道這事不?」林紫紋再問。   又是一陣搖頭。   林紫紋問六猴兒:「台灣島在不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這個數字裡面?」   六猴兒猶豫了一下,想說算,不過不敢肯定,這個算字就沒說出口。   「藏南是什麼地方?」李澤濤忍不住問。   「在西藏東南部有一塊地區,面積大概有六至九平方公里,以前是咱們的,不過幾十年來一直被印度實際佔有,印度人把藏南改了個名,叫阿魯納恰爾邦。」藏南具體有多大不是林紫紋記不住了,而是這個數字不光是普通老百姓不知道,連當年林志文的岳父都不甚了了。   三胖子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62年中印邊境戰,好像就是因為這塊地打起來的吧?!」   「沒錯,這塊地被印度佔去半個多世紀了,面積大約有三個台灣、六個科威特,中國版圖的百分之一那麼大,」林紫紋說:「藏南還是兩個少數民族的聚居地,如果這塊地不要回來,咱們中國應該叫做五十四個民族的大家庭了。」   「媽的,還有這種事!新疆那又是怎麼回事?」六猴兒恨恨地喝乾了杯裡的酒。   「新疆的那塊地要小一些,咱們先不說了。國際上有個規矩,一國佔據某地50年以上,國際上就承認該國對這一地區的合法擁有權,如果藏南歸印度了,那中國就不是世界第三大國了,面積恐怕要比美國小一些。」林紫紋呷了口酒,心情挺不痛快。   「啥?!」李澤濤頓時不幹了:「那政府怎麼不打過去,把這塊地搶回來?!」   「本來八八年和八九年籌劃著要打的,後來不是出事了麼,咱國家的國際地位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就沒打成。」林紫紋攤攤手:「估計一時半會是不能打了,現在是和平年代了。」   大伙罵了一通印度黑鬼,又罵到英國劃麥克馬洪線的傢伙。罵完了罵搶去新疆一塊地的沙俄,罵完沙俄和蘇聯又罵佔了釣魚島的小日本,然後再罵想中分大陸架海域的韓國和朝鮮,再罵蔣介石罵台灣政府;越罵發現該罵的事情越多,恐怕罵到下雪罵到過年都罵不完。後來罵累了,三胖子想起這不是跑題了麼。剛才要問的不是這個。   「紫紋,剛才好像說的不是這個事。」三胖子揉揉被酒精燒得通紅的胖臉:「剛才我問你現在有多少錢,怎麼扯著扯著罵到國民黨身上去了?」   「賣、國賊——就是該、罵!」李澤濤已經有些喝多了,說話開始結巴起來。   「有多少錢是麼?」林紫紋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正用手撐著下巴等醒酒的六猴兒聞言一下子把臉從手上滑了下來,下巴險些撞在桌上。「繞了半天你也不知道?」   「我當然不知道。」林紫紋的口氣彷彿天經地義一般:「政府都不知道自己家有多大塊地呢,我一個小老百姓,憑什麼就非得知道自己兜裡有多少錢?」   「那政府至少還知道個大概吧?」六猴兒不甘心。   「大概?」林紫紋想了想說:「有幾個省報給國家的面積都是約數,那誤差,十萬八萬的都有。約也約不出來。要是把各省匯報的面積加在一起,總共才九百三十多萬而已。」   只有九百三十多萬?怎麼又少了?!六猴兒張嘴就要罵,三胖子伸手把六猴兒按住說:「得了得了,嗓子罵啞了也罵不回來一平方米,省省吧。不說這個了。」   「換……換話題!」李澤濤給身邊的劉宏宇倒酒。   「我算算啊……」林紫紋喝了口酒,拿筷子在桌上比劃著開始算資產。酒精把腦袋搞得有些迷糊,算了半天總算把資產大致算完了的時候,又發現牙膏廠和美容院似乎算了兩遍,只好從頭開始重新算。   「得了別算了。」三胖子等了半天,見林紫紋搖頭晃腦的沒算出個所以來,等不下去了。   「大概一千五到兩千吧。具體算不出來了。」林紫紋算得頭暈,弄了個大概的數目就把筷子往桌上一扔。   「你、你這數——真夠大、大概的。」李澤濤說。   「沒、沒說一樣。」喝得有些多的劉宏宇也被拐帶著結巴了。   林紫紋心說有這個數字就不錯了,懶得算仔細,沒搭理這兩個醉鬼,仰頭用力喊了一嗓子:「老闆,結帳!」   ……   出了門五人才想起,剛才光顧著喝酒,忘了留個人回去開車。   「我來!」三胖子自告奮通。   「你快得了吧……」六猴兒連忙把三胖子拽住,平時這小子開車就風風火火的,剛才又喝了這麼多酒,誰敢坐他開的車才怪。   「打、打車」李澤濤衝上馬路攔出租。   一輛拉達正好經過,李澤濤直接撞上去,幸好司機剎車及時,不然肯定把這個冒失鬼當場撞倒。   「你——」司機拽開車門伸頭就想開罵,一眼看到路邊正走過來的林紫紋和三胖子幾人,嚇得忽的一下就把頭縮了回去。   「喲喲?!」林紫紋兩步跑到車前,探頭往車裡看了看,伸手指著司機問大伙:「這人你們誰見過?」   大伙馬上把拉達圍住,像看動物園籠子裡的動物一樣看那司機。   「眼熟!」「沒、沒見過吧……」「這誰呀,紫紋你認識?」大伙七嘴八舌,那司機臉色慌張,坐在那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該怎麼應付。   林紫紋一把拉開副駕駛上的車門坐了進去,對站得稍遠一些的劉宏宇說:「你先回家吧,我和濤哥他們還要玩一會兒。」   看來這司機和林紫紋之間肯定有事,劉宏宇另找出租車去了。李澤濤和六猴兒先上了後座,三胖子太胖不想去擠,只好和林紫紋商量:「紫紋,你看我這體型的,坐後面仨人都擠啊,咱倆換換唄?」   林紫紋心說也是。讓三胖子坐後面肯定三個人遭罪,還是換換比較好。瞅了那司機一眼下車去後面坐,三胖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那司機低著頭,自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   「走,上濱江路找個涼快的地方說說話!」林紫紋和六猴兒是小體型,再加上李澤濤,三人坐在後座一點兒都不擠。   司機沒動,三胖子忍不住瞅了他一眼問:「胖子,開車啊,想什麼呢?」   後面六猴兒撲哧樂了,三胖子二百多斤的大塊頭哪有資格說別人是胖子?不過要說這個司機也確實是個胖子,只不過體型比三胖子小上一圈,又是平頭黑臉,顯得胖得不是那麼扎眼。   「耳環不錯啊,挺時髦!」胖司機右邊耳垂上穿洞戴了只粗大的銀耳環,晃悠著十分惹眼,三胖子忍不住伸手去摸。   「大哥!大哥!有話好好說!」司機以為三胖子要動手,連忙縮頭,伸胳膊去擋三胖子的手。   「這人怎麼回事?」三胖子回頭問六猴兒。   六猴兒也不清楚,扭頭看林紫紋。林紫紋伸手捅捅那司機說:「怕什麼,又不揍你,先開車,咱到地方再說。」   司機終於還是發動了汽車,老老實實地把車開到了濱江路上,林紫紋讓他把車停在江邊一個挖沙場的中間,熄火下車。   這一帶挖沙場每年春天開工,夏天佟江漲水後就休息,到現在這個節氣又再開工幹上一個多月,就算是一年的活計了。暑假時總有許多學生來這裡游泳,每年都能淹死三個五個的,林紫紋有個小學同班同學五年級時就淹死在這裡。   胖司機下了車馬上從兜裡掏出煙來獻了一圈,林紫紋雖然不吸煙,卻也接了一支夾在耳朵上,等胖司機把大伙的煙都點上了,笑呵呵地說:「人先來個自我介紹?」   胖司機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我姓隋,單字一個剛,隋剛。熟人都叫我大剛。」   「哦——水缸。」三胖子點點頭,大剛不大剛的他不關心,這個叫水缸的胖子剛點上的這支阿詩瑪倒是不錯。   「還記得我名字嗎?」林紫紋問。   「記得,林,林紫紋吧。」黑胖子隋剛表情惶恐。   林紫紋瞅瞅隋剛右邊耳朵上的大耳環,還是那麼惹眼。「咱咱倆怎麼認識的來著?你跟我幾個朋友說說。」   「林,林老弟,那次是我不對,我給你認錯,你放我一馬吧,好不好?」隋剛點頭哈腰的早沒了當初的囂張樣。   六猴兒插嘴問林紫紋:「你和他有仇?」   林紫紋瞅瞅隋剛,對六猴兒說:「上次我住院,就有他一份功勞。」   正蹲在一邊擺弄地上的石子的李澤濤忽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三胖子和六猴兒各上前一步,把隋剛圍在中間。隋剛登時慌了,連連認錯求饒。   「別打他,還要說話呢。」林紫紋拉了拉三胖子的胳膊對隋剛說:「隋剛是吧,你不是一直跟那個叫什麼二哥的混嗎,怎麼今天這麼老實?」   「他、他進去了……」隋剛苦著臉說:「判了八年,抓起來就判了,剛送去長流勞教所。」   「進去了?」林紫紋納悶地問:「他不是有鄧局長撐腰嗎,怎麼還能進去了呢?」   隋剛叫屈:「撐什麼腰,那個鄧白眼,一直拿我們當棋使呢,今年秋天市裡搞嚴打他第一個就把二哥抓起來送法院判了。」   「你沒跟著進去?」六猴兒問。   「我爸花了五萬才把我弄出來,要不也得判三年。」隋剛老老實實的,全沒了往日的威風。   「小子家挺有錢啊?!」三胖子說。這黑胖子家裡能拿出五萬把兒子弄出來,一般家庭可拿不出這錢,當年要是有錢,李澤濤也不用三進三出了。   隋剛愁眉苦臉的:「這兩年賺的錢都讓我花了,我爸拿不出錢,只好賣了台車。   「他家有三台出租車,也算有錢人家了。」林紫紋幫隋剛給大伙解釋。   六猴兒問隋剛:「那你現在老實了?做老百姓了?」   「都這樣了,我哪還敢得色啊。」隋剛說:「抓住的幾個都判了,跑的也不敢回來了,我判得輕,花錢出來了。要不是平時沒結什麼仇人,我也早就跑了不在山城這地方呆著了。」   「你媽的沒結仇人——」三胖子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隋剛的腦袋上:「敢打紫紋,老子就是你第一個仇人!」   六猴兒也抬腿就是一腳,林紫紋出聲勸住,那隋剛皮糙肉厚的倒是挺抗打的。挨了兩下只晃了晃身子,站著沒敢動地方。   「有件事得找你幫幫忙,我也不強求,先問問你答不答應。」林紫紋把耳朵後面夾著的煙拿在手裡捻了捻。   「答應、答應!」隋剛忙說:「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你們儘管開口,我肯定不敢說一個不字!」   林紫紋不緊不慢地問:「那我就先問一嘴,你們給那個姓鄧的辦過事麼?」   隋剛躊躇了一下,咬牙點頭說辦過。   「行,今天先不囉嗦了。剛喝完酒怪累的,還得回家睡覺呢。」林紫紋瞟了隋剛一眼說:「這事咱明天再說,你今晚也別出去開車了,在家好好睡一覺,明白我意思麼?」   隋剛忙點頭。林紫紋帶頭先上了車,大伙上車後隋剛剛往回開,三胖子瞅瞅隋剛,回頭問林紫紋:「紫紋,我怎麼覺得這胖子讓人有點兒信不過呢,還沒挨揍就老實了,你說他是不是裝假啊?」   林紫紋笑嘻嘻地問隋剛:「胖子,你和這個胖子說說,你怎麼這麼老實呢?」   隋剛馬上給車減速,說出了原因。原來剛和林紫紋幾人一照面,他就認出了三胖子和李澤濤,這一年來,在山城做地痞流氓的已經沒人不認識三胖子了,李澤濤雖然不像三胖子整天在外面晃悠,可整天開著個軍牌車拿著大哥大到處撒錢,也是無人不知。夏天時候海哥和人因為搶工程發生了衝突,讓手下砍斷了山城一個大混混的手筋,後來不光一分錢沒賠償,那個被砍的混混還被抓起送了勞教所,這事在山城的混混流氓圈子裡無人不知,而李澤濤和三胖子和海哥更是好得像親哥們似的,黑白兩道都有人,這三人現在在山城已經是無人敢惹了。   王宇和李澤濤、海哥、三胖子很有些關係,這個許多人都知道,隋剛也知道。那年去J中打林紫紋的事已經過去很長時間了,但隋剛記得很清楚,當時是王宇親自出面審人,要不是鄧局長幫忙,恐怕自己這夥人馬上就得進監獄,這說明林紫紋也不是好惹的主,背後有不小的靠山。今天咋見林紫紋隋剛只是一愣,接著認出三胖子和李澤濤後,隋剛馬上就心說壞了,果然林紫紋和三胖子幾人上車後明顯沒有善意,讓隋剛驚訝的是三胖子和李澤濤似乎都對這個林紫紋言聽計從,隋剛捨不得棄車逃跑,只好乖得像小貓一樣,聽天由命了。   林紫紋讓隋剛把車開回殺豬菜飯館,就放隋風走了。大伙都不怕這個黑胖子跑路,剛才一沒打他二沒罵他,只是讓他辦些事而已,這隋剛明顯是個識時務的人,肯定會選擇合作。   去濱江路逛了這一圈,林紫紋的酒醒得差不多了,開車載著大伙回家。半路上林紫紋讓李澤濤給王宇打了個電話,把隋剛的名字、車牌號和前段時間留過案底的事說了,讓王宇幫忙查一下隋剛的住址。沒多大一會兒王宇把電話打了回來,車上沒有紙筆,李澤濤把大哥大遞到林紫紋的耳邊讓他記了下來。   掛斷電話,李澤濤問林紫紋:「你要找那個姓鄧的麻煩?沒事惹他幹嘛?」   「怎麼能說是沒事呢?」林紫紋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那人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把他收拾了可是一箭雙鵰的好事。」   「雙雕?都有什麼?」三胖子問。   「笨蛋,這都猜不到?!」林紫紋伸手拍了一下三胖子的胖腦袋:「朋友的敵人就是敵人,敵人的朋友也是敵人,知道不?」   三胖子撓撓頭:「什麼亂糟糟的,你詳細說說……」   六猴兒大概明白過味來,插嘴說:「姓鄧的是王局長的敵人,就是咱們的敵人;還有那家姓李的,他家不是和姓鄧的一個鼻孔出氣麼,紫紋和姓李的那家有仇,有事時這姓鄧的肯定幫那姓李的,這不也是敵人麼?」   林紫紋打了個響指說沒錯,三胖子恍然大悟:「繞了半天是這麼回事,這麼說,那個姓鄧的咱們非對付不可了?」   「你想不對付他都不行。」林紫紋聳聳肩:「搞不好,他現在正想著對付你呢。」   第九集   【161】嚴打和雙規   嚴打,一個不再新鮮的名詞。曾經讓犯罪分子們心驚膽戰的行動,讓老百姓拍手稱快的好事。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局部地區,嚴打已經淪為形勢主義,在山城,近兩年就開始有了這種趨勢。   上頭下來文件,要嚴打了,下面的相關部門就著手準備,山城的公安局長鄧本勇是嚴打行動的一號人物,自然是掌管生殺大權,威風八面不說,私下更是獲利多多。   對於鄧本勇來說,公安局長的位置就是個撈錢、謀私的位置,而嚴打時期更是黃金時段,財源滾滾自不必說。   還在區局長位置上時,鄧本勇就摸索出了一套嚴打時既有功績又有私利的手段,操練了幾年後鄧本勇已經把這招使得爐火純青,更是成為自己向上爬時最好的工具。其實這招說來簡單,在今天看來更不是什麼新鮮事,但在九十年代初時,還是很領先潮流的,讓鄧本勇著實吃到了甜頭。   小偷小摸的,養著;打架鬥毆的,拖著;搶劫行兇抓回來的,先關著。名單列好,資料準備好,在平時非嚴打時期,鄧本勇的轄區內幾乎沒有「重大」案件,出事的時候,能瞞住的一律上下瞞著,瞞不住的想盡一切辦法先盡快「破案」,總之一切工作都是為了製造一種治安良好的太平景象,有了這一套作為後,上面往下發錦旗嘉獎時,鄧本勇從不落空。年年當選先進人物。   等到嚴打的時候,鄧本勇搖身一變,就成了鐵血角色。小偷小摸的,抓來登記、拘留、勞教、罰款;打架鬥毆的,翻舊賬,給好處的就不了了之,不送錢送禮的,進去住幾個月吧,給鄧局長做政績貢獻了;搶劫行兇之類的早就長期拘留起來了,這時候再訴訟他們,也以嚴打的名義登記在案,用鄧本勇的話就是,平時多多準備,嚴打才能多出成績。   所以,在鄧本勇做區公安局長的那幾年裡,轄區內平時治安最好、嚴打時期績效最高,上級領導看的是指標,要的是成果,沒人問他平時治安最好的轄區為什麼嚴打時突然就冒出來那麼多犯罪分子。這鄧本勇從不惹麻煩,做事又爭氣有成績,送禮更是不落人後,攀交情拍馬屁的最會討領導歡心,沒幾年,鄧本勇升職成市公安局長,水到渠成。   做公安局長的多多少少會和社會上的一些流氓混混們有些關係,這種關係大多是利益往來,也有許多是人情關係。鄧本勇和那個白襯衫二哥就屬於利益往來關係,二哥在市裡有人,平時和鄧本勇沒什麼關係,偶爾犯了事的時候那人就找鄧本勇把二哥一夥弄出來。鄧本勇有些自己不方便做的事,偶爾也找二哥幫忙出出面,嚴打前鄧本勇通知一聲,二哥就帶著自己那夥人本分一段日子,下面派出所的人也都知道這個二哥和局裡領導有關係,都不去動他。   本來二哥一夥的日子過得挺安康滋潤的,可夏天的時候出了件事。二哥在市裡的「大哥」被「雙規」了。雙規是什麼玩意二哥和他的狐朋狗友們都沒弄明白,不過大哥出事了,烏紗帽掉了,靠山倒了,在這點上,大伙都知道。   過慣了有後台的日子,突然靠山倒了。二哥和小兄弟們都很不適應,就有人提議給鄧局長送送禮,以後有事的時候也好有個門路。二哥覺得這主意不錯,就買了些好酒好煙,帶著兩個小兄弟登門送去了,鄧本勇接待幾人時倒挺熱情的,東西也收了,讓二哥心裡挺高興。   沒過幾天,二哥接到鄧局長打來的電話,說有事讓他辦。二哥接到第一次「任務」,領著七八個小兄弟就去了鄧本勇所說的工地,把工頭和幾個幹活的給打了。回來後鄧本勇打電話時,鄧本勇說過幾天一定要請去幫忙的幾位喝頓酒,拉拉感情,二哥以為就此攀上了新枝,沒想到過幾天全省搞嚴打,山城第一批被抓起來的就有自己,鄧本勇沒請大伙喝酒,倒是給每人每天安排了兩頓窩窩頭。   及時送了錢的隋剛逃過了此劫,深感官心難測,沒頭腦連地痞都做不了,決定就此洗心革面,回家做平頭百姓。沒想到安分了沒多久,就遇到了老相識林紫紋,被拉進了更深的利益漩渦,想不干都不行,逃都沒得逃。   當晚隋剛從殺豬菜飯店直接開車回了家,哪都沒再去。第二天早早就起了床,找理由支走了父母,在家等林紫紋和李澤濤一夥人上門。果然上午不到九點,院外就有人敲門,來人讓隋剛開車載他去個地方,隋剛心說這李澤濤確實厲害,不光馬上就找到了自己家,還不親自露面,只安排了個人讓自己開車去見他。   ……   頭天晚上,林紫紋給李澤濤出了堆主意,然後就把這事撇在一邊不管了。用暴發戶自己的說法就是,只要蛋有縫,蒼蠅就能把它叮爛,姓鄧的這種人物更是像茶葉蛋一樣全身是縫,只要想搞他,隨便用幾招就把他拿下來了,根本不用費事。   暴發戶把吉普車開到李澤濤家樓下,搖擺著回家去了,李澤濤邊往自家樓上走邊心說,招都是高招,可人家姓鄧的好歹也是一市的公安局長,要是真像暴發戶說的那麼容易就搞下來了,這市裡的領導頭頭們,豈不是走馬燈一樣隔幾天就得換一茬了?   鄧本勇這幾天在忙著藏錢,這段嚴打期收了不少現金和貴重物品,因為最近市裡有幾個領導被雙規了,怕有「心眼壞」的人背後舉報,鄧本勇這次加倍小心,撈到的錢也不敢放在家裡了,往銀行存時也都是讓小姨子到白山市的銀行存,多開戶口,全用假名,值錢的東西家裡也不敢用,全都送到一處悄悄買來的房子裡放著,生怕走漏風聲出去。   區公安局長王宇就相對鬱悶了許多,本想趁嚴打時期幫市裡的頭頭腦腦們掃掃礙事的,再放幾個市領導的裙帶人物拍拍馬屁,沒想到能做的全被鄧本勇先做了,剩下的只有出力活,沒有謀利益的地方了。   要說和鄧本勇相比,王宇的優勢還是挺明顯的,首先他有家庭優勢,這幾年已經轉化成了家族優勢,這點鄧本勇完全比不了;其次,王宇不用撈錢送錢,行賄受賄的事和他不沾邊;最重要的是王宇年輕,用官面上的話說叫有潛力,鄧本勇快五十歲了,山城的市公安局長對他的政途來說已經到了頂,而王宇現在就已經是區公安局的局長,將來前途有多大,誰都說不準。   林紫紋早就看出了這兩人之間的形勢,以鄧本勇的立場,他肯定想在山城公安局長的位置上坐到退休,而王宇是他最大的威脅,如果把王宇換成是別人,上面有人壓著,很可能取道白山、梅河,先到周邊的城市升一下職,等鄧本勇退休後再調動回來坐這個局長位置,可王宇年輕,並且勢頭正猛,怕等不及,很有可能會想辦法讓鄧本勇讓路,把鄧本勇想辦法整下去或者調走。鄧本勇當然不想下台也不想走,自然要想辦法對付王宇,而王宇想上位,更是必須在鄧本勇頭上動腦筋。這兩人平時經常見面,表面上上下級關係不錯,其實懂門道的人都知道,兩人早就貌合神離,勢如水火了。   那就整掉這個絆腳石吧。林教主這麼想著,心裡別彆扭扭的。兩世為人的他對這種爭權奪勢的事早就看透了,從心底裡不想參與,卻又不得不跟著捲進來。想不被人欺負,就得自己手裡有牌,這年頭光有錢不行,還要有權、有勢,才能放開手腳做事;至少王宇比那個鄧本勇要好得多吧,林紫紋只能這麼安慰自己;讓王宇上台,老百姓的日子總比那個只做表面的姓鄧的在位時好過些,山城的治安也會好上許多,林紫紋心說咱大的本事目前還沒有,先暫時在山城這塊小地方創建幾天和諧社會吧。   背後給鄧本勇下刀子的事交給李澤濤他們去辦了,林紫紋開始每天跑跑研究所、去學校睡睡覺、陪白泓學學電腦的日子。李澤濤拿著林紫紋出的主意和王宇商量,王琮聽得直咂舌,怎麼也想不能這些鬼點子餿主意是一個十幾歲的初中小孩出的,這些招隨便把哪個使出來只要操作得當,鄧本勇都得吃不了兜著走,王宇心說看來自己想往爬以後全靠林紫紋出主意算了,什麼鄧本勇寧本勇趙本勇的,只要把林紫紋出的主意使出手,這些人一律踩在腳下。   【162】投資和投機   「我怎麼真學越糊塗了呢?」下午,林紫紋正趴在小屋的地板上做俯臥撐,白泓進門就問了這麼一嘴,臉上滿是犯愁的樣子。   「越學越糊塗?你指什麼?」林紫紋從地上爬起來,拿起桌上的毛巾擦汗。   天已經有些冷了,白泓前兩天就換上了一件小毛衫外套,最近林紫紋每次鍛煉身體後也馬上把汗擦乾,防止感冒。   白泓把一本《股票知識500問》扔在桌上,嘟著嘴說:「還不是看這個,裡面的內容前後矛盾,看完後我都不知道哪個是對的了,查別的書也一樣!」   「把你覺得矛盾的地方說說。」林紫紋盤腿坐在床上,兩手揮著啞鈴。   白泓拉出電腦桌下的椅子坐著,問林紫紋:「你說,股民的收益到底是從哪來的?」   「原來是這事呀。」林紫紋繼續掄著啞鈴,慢條斯理地反問:「你認為呢?」   「書上有兩種答案。」白泓說:「一種是上市公司分紅,一種是低買高賣賺差價,矛盾的地方就在這了。」   林紫紋聽得饒有興味:「接著說。」   「我覺得股民的收益應該是以分紅為主才對,或者全部都靠分紅,而不是整天盯著大盤和個股,跟在莊家後面追漲拋跌。可是這些書裡面全都是講如何如何炒股票的,曲線、走勢、流通,都是這些。」白泓頓了頓問林紫紋:「股票到底是投資,還是投機?」   小丫頭挺厲害,還沒入市呢就先把股市最關鍵的問題看出來了。林紫紋只疏通引導,讓白泓自己拿主意:「這兩者兼而有之,有些人做的就是挑中一支股票買在手後就動了,安心等分紅,有些人整天泡在股票市場裡買賣賺差價,都是為了賺錢。各有各的辦法。」   「我覺得賺差價的那種不好。」白泓說,「他們只是在把錢從一個人手裡轉到另一個人手裡,這個過程中並沒有創造價值,更像是在賭博。」   「哦?」林紫紋笑著問:「你覺得證券所大廳裡一個擠一個的那麼多人,都是在賭博?」   「差不多。」白泓點頭:「你不是說現在在證券市場還不完善麼,我覺得也是,股票應該靠投資獲益才對,他們整天泡在證券大廳裡賺買進賣出的差價,這麼做是捨本逐末。是錯的。」   還挺有想法的呢,林紫紋故意唱對台戲:「現在股市這麼火,全國人民都恨不得進去賺一筆呢,你怎麼能說大伙都在捨本逐末,在賭博在犯錯?」   「我可沒這麼說,少拿大帽子壓人。」白泓去搶林紫紋手上的啞鈴:「別練了,先給我把這事說明白,我知道你懂,快老實告訴我!」   林紫紋把啞鈴交到白泓手裡,下床坐到電腦前,打開電源說:「股市就是這麼個東西,大家在共同的規則下牟求利益,雖然手段不同。但目的都賺錢。」   「那為什麼這些書都不去認真研究那些上市公司企業的業績,卻把重點都放在投機取巧賺差價上面了?」白泓在牆角放下啞鈴,不解地問:「如果沒有投資收益,股票就完全沒有意義了,為什麼他們的側重點卻不在這個上面?」   「市場不健全嘛。以後會好些的。不過想指望這裡面沒有人做投機生意是不可能的,只要股市在,就有投機的人在。」林紫紋調出打地鼠遊戲,開始用錘子敲老鼠腦袋。   白泓想起上學時路過的證券交易廳門前人山人海的,光停在路邊的自行車都堵到了馬路上,那些炒股票的人似乎連工作都不做了,問林紫紋:「那麼多人做投機,要浪費許多人力物力吧?國家怎麼不管管?」   「會管的,現在股市才剛剛起步,國家也在摸石頭過河,彎路是必然要走的。」林紫紋滅了一局地鼠,接過白泓遞過來的杯子喝了口水說:「證交所還要賺交易金呢,投票換手率越高,佣金就越多,大盤每次放量就會有人笑,證交所每次都笑,笑得比誰都開心。」   「你給我買的那些書看來沒什麼用了。」白泓有些洩氣,「我不想每天坐在證券大廳裡跟他們投機,不想天天盯著屏幕看大盤,股票不是這樣的,應該是投資之後等著回報就行了才對。」   「理想和現實總是有些差距的嘛。」林紫紋把地鼠撇在一邊:「管別人怎麼樣呢,咱玩咱的就行了。不喜歡每天看盤,咱就挑幾個績優股買來扔那扔著,年底等分紅就行。」   「紫禁城能上市麼?」白泓突然問。   林紫紋愣了一下,想想後說:「要是真想上的話,也能上。不過過程挺麻煩的,恐怕得折騰個一兩年才行。」   白泓看著林紫紋,有些希冀地問:「沒考慮過嗎?上市可以一下子拿到許多資金的,擴張也行,投資別的也行,用別的人雞給自己下蛋,多好啊?」   「咱家現在不缺雞……」林紫紋撓撓頭:「再說了用別人家的雞,下出的蛋要分給人家一些的,我不捨得。」   「哦……」白泓也知道林紫紋目前不缺錢,不過上市有那麼多好處,有條件不做似乎還是有些可惜。有些失望地說:「我還想著,要是紫禁城上市了,我就讓媽媽把別的股票都賣掉,賣買紫禁城的,肯定比那些賺的。」   「對我這麼有信心?」林紫紋笑呵呵地問。   白泓點頭:「嗯,你看哪支股票有紫禁城的增長速度?從無到有才兩年時間,當年建牙膏廠時要是發行點內部股賣給我,我也早就成萬元戶了!」   林紫紋來了興致:「買內部股做萬元戶?你有多少錢?」   白泓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有一千多,以前攢的壓歲錢。」   林紫紋聳肩,當初他只攢了八十塊錢而已,然後都用在買空白磁帶和郵費上了,人家白泓居然攢了一千多塊,家庭條件果然好多了。   「那我現在要是發行些內部股,你買不買?」林紫紋退出打地鼠,走到床頭坐在白泓身邊。   「好啊,我覺得藥廠的前景最好!」白泓說,「就像金馬藥業那樣發行一塊錢一股的就好,我肯定第一個買。」   「這個發行量不好定啊……」林紫紋假裝皺眉:「你覺得多少好呢?」   白泓搖頭:「這個我可不知道,原始股我不懂的。」   林紫紋伸胳膊摟住白泓的肩膀:「這方面我倒是懂,要不我給你講講。」   「免費講麼?」白泓往林紫紋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你說呢?」林紫紋跟著挪動,繼續貼在白泓身上。   白泓站起身來:「那我不聽了,我去練練打字吧。」   「打字有什麼好練的。今天玩玩別的吧。」林紫紋拉住白泓的手拽她坐在了自己的腿間。兩手摟住白泓的腰。   「又搞什麼花樣?」白泓覺得臉頰有些發燙。   小流氓嘿嘿笑著,往女孩的後頸上吹氣:「上次划船失敗了,今天重練一次吧……」   ……   第二次划船活動沒有出現意外,比第一次成功了許多,到上晚課時間時白泓說什麼也不肯讓林紫紋送。紅著臉出門去學校了。林紫紋躺在被窩裡舒舒服服地動也不想動一下,看著窗外的太陽慢慢下山,不知不覺睡著了。   白泓到學校時已經恢復回平時的樣子,如往常一樣學習聽課。這段時間白泓經常缺勤,對於同學和老師的詢問,她一律以家中有事搪塞。大家還以為她確實是家中有事,全班只有肖靜一個人大概知道事情真相。   徐勇一個星期前出了院,前兩天開始回來上課了。看上去似乎比以前胖了一圈。白了一些,沒有什麼腦震盪的後遺症。白泓心說林紫紋可真夠有運氣的,把人打出個腦震盪進去住院了,居然一分錢都沒花,挨打的人還落了個片段失憶。把挨揍的事忘了個乾乾淨淨。這種事情本應是親者痛、仇者快的,可徐勇回來上課兩天了,也沒一個人敢告訴他說,你住院其實是被林教主打的,而所有人都是表示安慰說,徐勇同學你真倒霉,走走路都能滑一跤。太不小心了,學校的走廊太滑了,真該修修了。   徐勇也覺得自己夠倒霉的,不光摔了個狠的又住了院,一段時間沒來學校,連身邊的情況都變得完全兩樣了。以前的狐朋狗友們都明顯流露出躲著自己的樣子,一些本來聊得來的女生也都對自己敬而遠之,住院前已經覺得自己離J中頭號人物只有一步之遙的徐勇突然發現,短短不到二十天時間,學校裡似乎一切都變樣了,自己一年來的努力似乎全部付諸東流,白費勁了。   搞不清楚狀況的徐勇背後找來幾個以前的黨羽詢問情況,得到的答覆五花八門,有說快畢業了要認真學習的,有說看中了隔壁班女孩想好好表現段時間追女孩的,體格最壯的說體育老師要他好好鍛煉將來考省體校,長得最醜的說勇哥我鄰居家姐姐說我要是考上高中她將來就嫁給我,為了將來不打光棍我只能放棄玩的時間,好好學習了。   顯然這些人沒有一個說實話的,徐勇的心情比住院時還鬱悶煩躁,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找不著發洩的方法。直到有天下課的時候,林紫紋拿出二十塊錢讓兩個男生去學校經銷店買汽水,徐勇才知道了原因。自己只離開班級了二十天,所有人就都被林教主收買了,那兩個抬著汽水箱子回來的男生就是自己以前最得力的跟班,自己以前又請吃又請玩的,還不及人家林教主兩毛錢一瓶的白汽水。   晚課的時候,班級裡瀰散著一股奶糖的香味,三箱汽水瓶退給經銷店後換來的是大半盒金絲猴奶糖,全班每人一塊,體委徐勇自然也不落空。講生理衛生的老頭假裝不知,邊寫板書邊吸著自己的廉價旱煙,奶糖味讓他反感,可旱煙味何嘗不讓學生們厭惡,大家半斤八兩,乾脆互不干擾算了。聽著教室裡咕嚕咕嚕的嚥口水的聲音,徐勇望著窗外的夕陽覺得有些心灰意懶,為了勢力辛苦經營了這麼久,沒想到一夜之間就土崩瓦解完全不存在了,這一年多自己到底做什麼?折騰了這麼久,到底又有什麼意義?   街旁大楊樹的葉子已經落光,秋霜一場接一場,不知不覺間又要到期末了。初三的課程壓得學生們喘不過氣來,陳老師每天又要抓成績,又要照顧著不讓學生們累出病來。最後一些平時學習鬆懈的學生都開始用功起來,墊底拖後腿的學生依舊墊底拖後腿,優秀生依舊是優秀生,班上各方面變化不大。唯一與以往不同的是,多了兩個經常缺勤的人,一個學委白泓,一個體委徐勇。   陳老師先找徐勇家長談話,徐勇媽媽顯得並不在意兒子缺勤的事,誇耀說兒子最近迷上了電腦,每天在家足不出戶對著電腦用功,還說將來要考計算機專業。至於缺課影響了成績,徐勇媽媽說兒子讀高中花錢就是了,反正兒子聰明,考大學的事到高三再努力也不遲。   家長都這麼說了,陳老師也沒再說什麼,安排了一個各方向條件都不錯的學生暫時代替了徐勇體委的位置。這下徐勇更是經常整天整天地曠課不來學校了,班上學生都覺得這樣也不錯,省得不知道怎麼面對這個林教主的對頭。   處理完徐勇的事,陳老師又打電話給白泓媽媽,詢問關於白泓經常缺勤的原因。洪蓉還不知道這事,先編了些借口給白泓圓了謊,應付過了陳老師這一關。放下電話後洪蓉盤算起來,白泓缺勤的原因百分之百和林紫紋有關,這事不能直接問白泓,還得先找林紫紋說說。   【163】丈母娘有事找   有錢好辦事,紫禁城製藥廠從建廠開始就一路綠燈,前段時間就已經有幾種廣普藥陸續上了市,針對的都是感冒、驅蟲、止痛領域,門檻低市場大,質量搭台,營銷唱戲。   萬事開頭難,這話不假。不過到了林教主這,開頭的步驟可就徹底忽略了,他可沒時間像別人那樣先試運營、搞些摸石頭過河的過程,而是直接把藥廠當作老牌廠子運營。對於藥廠賺錢的路子林教主是再熟悉不過的了,只要產品有療效、回扣給到位,何愁沒有銷路?   紫禁城再一次發揮出營銷制勝的強大威力,產品上市沒多久,產銷量就基本持平了。這可樂壞了年富力強的廠長林從武同志,一邊加緊擴充生產線,一邊南下北上挖人才,買藥方。山城幾家國營藥廠的廠長聽說紫禁城製藥廠剛生產出東西來就開始熱銷,打聽了一下後就不當回事了,那些遍地都是的廣普類藥物誰都能生產出來,低價銷售的話想打開銷路確實不難,但廣普藥的那一丁點利潤擺在那裡,憑紫禁城藥廠的那些暴發戶門外漢也想在這行賺錢?早著呢。   自大的人們還高枕無憂的等著看門外漢的笑話,這邊門外漢藥廠的會計已經開始一邊數錢,一邊給廠子裡所有的員工們發獎金了。用林從武的話說就是,想看熱鬧的就等著看吧,別看咱家廠子的產品成本高售價也高。可照樣有銷量支持著,今年先磨合做不出大動作來,等來年藥上市了你們再瞧好吧。   繼牙膏牙刷、化妝品護膚品、香皂和洗髮水之後,林紫紋家又多了些自己生產的東西,紫禁城產的止痛片和感冒藥。有了新產品,親朋好友們自然少不了都跟著借了光,連遠在濟南的陳小蕾和媽媽都有份。   上凍後所有土建工程只能停工,得等到來年開春後才能繼續干。狗皮癬和小區的興建工作都撂了下來,李澤濤和同樣變得閒了許多的海哥開始每天同出同進的。做起一些秘密的事。王宇偶爾打個電話詢問一下事情的進展,背後開始悄悄地上下活動,做好接替鄧本勇位置的準備。   嚴打結束了,雙規風也過去了。鄧本勇的警惕心放鬆了下來,開始過起享樂的日子。已經在官場上混了這麼多年的鄧本勇深知越出風頭越容易出事,享受也是悄悄的,平時在公眾的眼睛裡不顯山不露水,一副廉政愛民的好官樣子。本以為自己做得已經很完善了的鄧本勇還不知道,一支致命的暗箭已經瞄在了他的心口上,隨時都可能斷送了他的烏紗前程。   林紫川上火車的那天,全家老少去火車站送行,足足坐了三輛麵包車,去了二十多人,到北京後,林紫川一家三口和楊霖匯合,住了一天後把林紫川送上飛往紐約的飛機。在94年,山城老百姓還很少人有接觸過飛機、出國這類事,紫川媽媽把兒子送上飛機後看著那麼大個鐵傢伙轟隆隆地飛上了天,從小就在身邊長大的兒子馬上就要到地球的另一邊自己生活了,紫川媽媽覺得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樣。   從小到大邊過山車都沒坐過的林紫川被飛機弄上天沒多久就吐了,暈機。一路上空姐們對這個小弟弟關懷無微不至。得知他下機後就要開始一個人在美國生活了,都鼓勵他到那邊了要加油。   捱過了暈機階段,林紫川開始活躍起來,不時找個空姐聊聊天交流交流感情,下地走動走動,看看飛機上的老外。從小就跟林紫紋學得性格外負的林紫川和誰都是自來熟,要不是空乘制度比較嚴格,他早把飛機當火車坐了。   下了飛機,剛踏上美國土地的林紫川在出關安檢時遇到了第一個難題,安檢人員弄不明白他行李裡帶著的調料是什麼東西,不敢放行。溝通也小有障礙,林紫川憋得直撓頭,後來一個中國通的大塊頭警察給他解了圍,林紫川拿回東西後連聲道謝,大塊頭警察問他這些調料是給親戚帶的麼,林紫川笑呵呵地說是打算泡妞用的,不解的大塊頭警察問明原委後,豎起大拇指,連說good,verygood!   費城學校安排了專人專車來接林紫川,讓林紫川再次體會到了有錢的好處。路已經被堂弟給自己全部鋪好了,林紫川下定決心,將來一定要闖出翻名堂,做出成就給江東父老看。   六猴兒的商務出國比林紫川的留學出國好辦得多,十一月底就把護照拿到了手。準備同行的還有一個女大學生,兩個前外貿公司經理,四個人中身高最高的居然是女大學生,第二的就是只有一米七的六猴兒了。林紫紋對這個陣容的水平倒是挺滿意的,只覺得美中不足的是四個人的平均海拔太矮了,有些像島國的商務團。   ……   週六晚上,提前回家的林紫紋正對著掛歷算計著日子,研究什麼時候下雪,還有多久放寒假,茶几上的電話嘟嘟地響了起來,這古董玩意三年兩載內是別指望有來電顯示了,林紫紋伸手就接。   「林紫紋在家嗎?」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是丈母娘打來的,林紫紋耳朵好使,一下就聽了出來:「阿姨好,我是紫紋。」   「嗯……明天上午有空嗎?」洪蓉問。   林紫紋想了想:「明天上午?學校有課啊,期末了,一周只給休息半天。」   這小子又耍心眼,平時逃課比誰都勤快,還會在乎有課?洪蓉不打算和林紫紋在電話裡囉嗦,擱下話來:「明天上午九點來我家,有事找你說。」   「晚點行不行?」林紫紋倒不是有事,純粹是不想乖乖聽話。   「晚的話就不要來了。」洪蓉說:「那就這麼說定了,明天見!」   聽筒裡傳來閒音,丈母娘把電話掛了。林紫紋心說這白泓和媽媽娘倆果然是一個模子鑄出來的,脾氣完全一樣。   剛放下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林紫紋拿起來聽筒喂了一聲,洪蓉在那邊補充說:「九點,別來早了,我在小區外面等你。」說完又掛了電話。   丈母娘口氣不善,林紫紋撓撓頭,猜想明天會不會是一場鴻門宴。上次洪蓉安排的每週匯報一次情況的任務林紫紋一直沒敢不、斷過。剛結束不久的月考也沒什麼問題,林紫紋想不透白泓媽媽找自己有什麼事,難道是看天氣冷了,想給女婿置辦幾件冬裝?   J中週日八點上課。白泓難得睡了個懶覺,吃完早餐上學去了。洪蓉八點五十分拎著包包下了樓,到小區門口等林紫紋。   昨晚洪蓉打電話讓林紫紋到家裡來,放下電話後又覺得有些不妥。最近街坊四鄰的老太太們好像把她當成了議論的焦點,也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些捕風捉影的事都安排在了洪蓉頭上。雖然身正不怕影斜,但人言可畏。洪蓉心知要是有什麼事被這些長舌婦們抓到了話頭,那可就不知道扯哪去了,所以又給林紫紋打了第二個電話,打算和他到外面聊。   屋裡被暖氣烘得暖融融的,洪蓉剛出樓時還不覺得什麼,站到了小區大門外才知道今天又降了溫,外面的氣溫已經很冷了。一陣小風吹過。洪蓉不禁打了個冷戰,有些後悔沒換上厚一些的衣褲,猶豫著要不要回家換套衣服。一回頭就看到小區裡兩個手插在袖子裡的老太太正站在路邊聊天,洪蓉不想和這兩人說話,只好站在原地堅持,盼著林紫紋趕緊來。   越怕什麼越來什麼,都九點十分了林紫紋還沒到。洪蓉已經凍得打了兩個噴嚏,那兩個老太太也似乎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她的身上,和一個新加入的大媽小聲嘀咕著悄悄話,顯然是在議論著什麼。洪蓉一邊不住看表,一邊氣得跺腳,心說等會兒那個混小子來了一定要訓訓他,讓他知道遲到的後果。   正邊生著氣邊左顧右盼,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身前,洪蓉一愣,覺得這車有些眼熟。接著車門一開,林紫紋從車裡伸出半張笑臉。「阿姨,快上車!」   上次那輛奔馳?洪蓉疑惑地上了車,一下子忘了剛才想教訓林紫紋的事。林紫紋踩下油門把車開上了馬路,小區裡一直在觀察著情況的三個老太太大媽們見車開走了,連忙小跑了出來站在小區門口看。   「那是什麼車?你們見過嗎?」一個老太太問。   「沒見過,黑乎乎的,瞅著彆扭。」委主任老太太說。   「肯定是高級車。」大媽說:「比我兒子他們廠廠長的車還大,應該和桑塔娜一個檔次的。」   「看清車裡的人了麼?」大媽瞅瞅同夥。   兩個老太太一起搖頭,委主任肯定地說:「你們看她那麼高興,匆匆忙忙就上去了,車裡肯定是個男的。」   來了個男的接她、開了輛好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老早就在小區外面等著……老三位個個兩眼放光,一臉興奮地互相看著,這可是個大發現,看來這女人果然有問題,今天又有話題了!   「阿姨,咱去哪?」林紫紋開著車慢悠悠地在勝利大街上前行,奔馳很拉風,過往的汽車司機都對這輛大奔行注目禮。   「啊?」正想著事情的洪蓉回過神來,一下子想不起有什麼地方可去,把問題拋回給林紫紋:「隨便找個能說話的地方就行,你拿主意吧。」   林紫紋還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來,猜不出白泓媽媽為什麼有話不在家說,偏要出來再找地方。咖啡屋茶座之類的東西在山城現在是一概沒有,大飯店也都不是營業時間,小地方又不太方便,林紫紋想不出地方,乾脆載著洪蓉往自己家老房去。   「你們家小區的人怎麼都怪怪的?」林紫紋邊開車邊找話題。   「怪怪的?」洪蓉不解地問:「你見誰怪怪的了?」   「那些老太太呀。」林紫紋把下巴向觀後鏡方向揚揚:「剛才咱倆從小區門口開出來的時候,我在後鏡上看到幾個老太太鬼鬼祟祟地在那不知道嘀咕些什麼,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上次來時也是這樣,不知道她們在搞什麼。」   洪蓉一聽氣得直跺腳,不用說那幾個老太太肯定是背後盯著自己呢,見自己坐轎車走了,肯定又要在背後議論些難聽的話。這麼些年都沒人在背後說洪蓉閒話,似乎風言風語就是從最近開始的,洪蓉沒往居委會的新主任身上想,還以為是自從林紫紋到家裡來的那次才開始的,這事又不能和林紫紋一個孩子說,洪蓉只能打岔往別的事情上撒氣:「我不是讓你九點來麼,怎麼遲到?!」   林紫紋心說我當然是故意的了,嘴裡假裝委屈地解釋說:「我爸起床晚了,我把他送到單位就急忙趕來,可惜還是晚了幾分鐘。真不好意思。」   「這車你平時經常開嗎?」洪蓉上下打量著林紫紋,沒看出他像嘴裡說的那樣不好意思。   「不經常,平時都是我爸我媽用。」林紫紋瞅瞅洪蓉手進而拎著的包,似乎不像是能裝許多東西的樣子,難道自己的猜測是錯的?丈母娘今天找女婿,不是送冬裝?   「這是去哪?」見林紫紋把車開進糧庫招待所的院子裡,洪蓉問。   林紫紋停車熄了火,對洪蓉笑笑說:「去我家以前的老房吧,挺安靜的沒人打擾。」   洪蓉點頭,兩人下車走出糧庫招待所,林紫紋臨出門前和門衛打了個招呼,洪蓉心說這小子到哪都能輕車熟路的,附近就這麼幾個大單位,上次是銀行這次是糧庫,他把人家單位的院子都當成自家車庫了。   【164】禮物   路上經過街邊的攤子,林紫紋又買水果又買菜,不一會兒就拎得手裡大包小包的,洪蓉插嘴問他怎麼不回去時再買,林紫紋笑嘻嘻地說,這些是給你家白泓準備的,本來就是要拎到老房去的。   給白泓準備的?洪蓉猜了個大概,看樣子林紫紋家的老房離J中很近,最近天冷了學生們都開始帶飯盒在學校吃了中午飯,如果到林紫紋家老房現做飯吃,午休的一個多小時也足夠了,看樣子這麼做也不錯。   把洪蓉請進屋後,林紫紋去廚房洗水果。新裝修的屋子和新傢俱電腦引起了洪蓉的興趣,電腦桌上放著幾本書,洪蓉拿起隨便翻了翻,都是股票方面的書。   「這些是誰看的?」林紫紋端著洗好的水果進屋的時候,洪蓉舉起手中的書問。   「白泓看的。」林紫紋把盤子放在小茶几上,拿出杯子要給丈母娘倒水。   倒來的水冷熱適中,洪蓉接過杯子喝了兩口,熱流下肚身上頓時不冷了,笑著說:「沒看出來你還挺能幹的,平時都是這樣麼?」   「那當然。」林紫紋笑嘻嘻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問:「喜歡吃蘋果還是梨?我來削皮。」   「先不用了,說正事。」洪蓉兩手握著杯子放在腿上,正色問林紫紋:「白泓最近經常找借口請假的事,你怎麼不跟我說?」   「缺幾節自習課沒什麼要緊吧?」林紫紋拿起只蘋果開始削皮,不在乎地說:「在學校是學習,在校外也是學習,只要有進步就行了嘛。」   這話有些道理,洪蓉問:「她曠課時都是和你在一起吧?你們做些什麼?」   「喏,就在這間屋子裡看看書,聊聊天,練練電腦。」說到這裡林紫紋拍拍床:「課程那麼累,偶爾也補補覺。」   「就這些是麼,真沒幹別的?」洪蓉看看那張嶄新的雙人大床,回頭盯著林紫紋。   林紫紋連忙舉起雙手:「一點壞事都沒幹!」心說偶爾做做划船運動應該不算什麼壞事,除了這個暫時還真沒別的了。   洪蓉半信半疑,可在這方面她只能被動地問問,沒有任何辦法插手。在這件事上無益,洪蓉岔開話題問:「為什麼你缺勤那麼多,成績卻一直排在班級前面。」   林紫紋笑笑說:「我的基礎比別人好。學起東西來不費勁。」   放養教育也能給孩子打下好基礎?洪蓉覺得這事理解不了。又問:「那你整天不去上課,學校為什麼不管呢。」   「我每次都請假的。」林紫紋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洪蓉。「病假事假變著花樣請,開始時比較麻煩,時間長了老師也懶得對付我了,不去上課時隨便編個理由就行。」   「病假?」洪蓉看不出林紫紋哪裡有愛生病的樣子。   「假的,開始假裝感冒發燒牙疼什麼的,後來找人開了些假病例,學校就不管我了。」林紫紋咧嘴笑著。露出整齊光潔的一口好牙,一點兒齲齒都沒有,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牙疼。   洪蓉有些皺眉頭,面前這滑頭似乎從不按章法做事。處處都和別人不一樣,讓女兒和這種人戀愛,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的。   「阿姨,聽白泓說您前幾天把股票都平倉了,又賺了一筆?」林紫紋邊說邊站起身來打開窗戶,秋後能開窗的日子已經不多了,現在正好趁太陽能照進來的這段時間換換空氣。   「嗯,最近波動比較大。上次大盤放量時我就都賣掉了打算觀望一段時間再說。」洪蓉把咬了幾口的蘋果放在茶几上不吃了,這蘋果是剛才買回來的,開著窗吃蘋果讓洪蓉身上有些冷。「你好像很懂股票,上次白泓和我說的那支股票是你告訴她的吧?」   林紫紋點點頭,指指桌上的向本股票書:「其實還是紙上談兵,沒實際操作過呢。最近對原始股比較有興趣。」   原始股?洪蓉只偶爾聽人說起過一些。還真沒接觸過。這林紫紋真是個不簡單的孩子,洪蓉突然很想知道,才十幾歲就這麼厲害了,這林紫紋十年後會是什麼樣子。   「其實今天找你出來,沒什麼事。」洪蓉邊說邊從身邊拿起包包,從裡面往外拿一盒東西:「逛街時順便給你買了件毛衫,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林紫紋頓時眉開眼笑,丈母娘送東西了,值不值錢不要緊,有沒有用不重要,關鍵的是這份態度啊。這可是實質性的進展,比上門吃頓飯的意義還要重大。   洪蓉選的這件羊毛衫居然是純白色的,讓林紫紋有些驚訝,摸上去手感舒適綿軟,份量不重卻有些墜手,果然是件上好的東西。   「穿上看看。」洪蓉舉著羊毛衫在林紫紋身上比劃了一下,覺得尺寸應該正好。   林紫紋點點頭,脫下外套就要把羊毛衫往頭上套,洪蓉忙按住他的手說:「這種圓領樣式的裡面不能套襯衫,你年過領口多小。」   林紫紋仔細一看可不是麼,剛才因為收到丈母娘的禮物光顧著高興去了,還真沒注意這件毛衫是比較新式的半高圓領,的確不適合裡面套襯衫。   「把襯衫脫掉再試。」洪蓉拿著羊毛衫等林紫紋脫襯衫。   林紫紋也沒猶豫,當著丈母娘的面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脫就脫。三兩下解開襯衫的扣子就脫了下來,洪蓉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都快要下雪的天氣了,林紫紋居然除了外面的外套,裡面就只剩一件襯衫,再什麼都沒有了。   「這天還挺涼快的呢。」林紫紋被洪蓉在身上掃了兩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接羊毛衫。   「我幫你吧。」洪蓉舉起羊毛衫往林紫紋頭上套。   林紫紋連忙配合著伸出胳膊,穿上後覺得身上有些微癢,不過卻挺舒服的,只是領口和雙肩很彆扭。   「感覺怎麼樣?」洪蓉邊幫林紫紋整理袖子邊問。   林紫紋猶豫著要不要實話實說告訴丈母娘領口和肩膀處很彆扭,正好這時院外大門發出一聲輕響,緊接著幾聲小跑聲,外房門響了一下後腳步聲進了外屋的就沒了動靜,林紫紋和洪蓉都有些愣神,往小屋門口望去,門框邊慢慢探出一張笑臉,然後在場的三人就都不動了。   週末午是兩節大課,今天第二節課任課老師臨時沒來,只好由班主任陳老師監督大家做家庭作業。白泓覺得無趣,就提前請假從學校出來,離中午放學還有一個多小時,這時回家太早,白泓就先向林紫紋家老房來了,打算再熟練熟練電腦操作。   見林紫紋家老房院外的大門沒上鎖,白泓知道肯定是林紫紋在家,於是加快腳步跑了進來,突然起了童心想和林紫紋玩鬧一下,沒成想伸頭向屋裡一看,卻看到媽媽和林紫紋正坐在床上,林紫紋兩手在向上拉著衣領,媽媽拽著他的袖子,兩人姿勢古怪,床上扔著林紫紋的外套和襯衫,這是怎麼回事?   見來人是白泓,林紫紋知道自己和丈母娘之間的秘密這次是兜不住了,率先打破沉默:「小白,今天提前放學了?」   剛才側身探頭想搞惡作劇的白泓慢慢站直身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站在門口沒進屋也沒說話。   關鍵時刻還是林教主反應快,迅速從白泓的表情和屋裡的情勢中覺察到了不妥的地方,看來白泓恐怕是誤會了。林教主急中生智,站起身來對洪蓉說:「媽,你先坐著,我去關大門。」   洪蓉被林紫紋這一聲媽叫得有些迷糊,林紫紋從門口往外出時悄悄在白泓腰上點了一指頭,白泓回頭看了一眼林紫紋,正瞅到他羊毛衫後背上本應在胸口位置的標誌,心說他怎麼也跟我媽叫媽了,怎麼還把衣服給穿反了?   林紫紋找了個並不高明的理由去插白泓進院時沒插上的大門。洪蓉也反應過來了林紫紋莫名其妙的那聲「媽」是什麼意思,心說這都是什麼跟什麼,現在的孩子思想太複雜了,怎麼還會把事情往那個方面想,搞出這種可笑的誤會來。白泓面無表情地換鞋進了屋,回身把門關上,卡嗒一聲插上了鎖。   「又找理由請假了?」洪蓉不知道女兒插門是什麼意思,不知道該先說什麼,隨便找了個話題。   白泓嗯了一聲,看了媽媽一眼,走到床邊拿起林紫紋的外套和襯衫,打開衣櫃掛了進去。   見女兒這種態度,洪蓉心說她八成誤會了:「剛才……」   白泓迅速打斷媽媽的話:「不用解釋,我知道怎麼回事了。」   你知道才怪,越是這樣才越要解釋呢,洪蓉忙坐正了身子剛想再開口,白泓終於憋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下子撲媽媽身上,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林紫紋插上大門回來時發現小屋門關著,拽了兩下沒拽開,從裡面插上了?正覺得納悶,白泓在裡面喊了句:「林教主,我媽說要嘗嘗你的手藝,中午在這吃飯?」   【165】以彼之道   廚房進而傳來鍋碗瓢盆交響曲,水龍頭嘩嘩作響,案板上梆梆剁著東西,林紫紋在準備午飯。此時不到十點半鐘,做飯還有些早,不過林紫紋卻忙碌得一刻都不閒著,他要準備一桌拿手好菜,因為這頓飯關係可不簡單,意義重大。   白泓和媽媽並肩躺在床上,聽著廚房裡林紫紋忙碌的聲音,輕聲聊著天。照在床上的陽光漸漸移到了窗下,開了半天窗戶的房間裡略有些清冷,白泓展開床頭的絨被,蓋在媽媽和自己的腿上。   剛才乍一看到媽媽時白泓有些懵,沒反應過來媽媽怎麼會在這裡。然後看到兩人的動作和林紫紋的穿著更是覺得奇怪,她倒不是沒有往歪處想過,可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還沒來得及判斷就被否定了,林紫紋的那一聲媽給她提了個醒,然後看到林紫紋反穿著件從未穿過的羊毛衫,白泓當即猜到了前因後果。   聰明如白泓,立刻就把最近覺得蹊蹺的一些事貫穿起來,知道媽媽已經知道了自己和林紫紋的事,然後背著自己和林紫紋接觸過了。知母若女,白泓馬上就猜到了為什麼媽媽會在林紫紋家裡、林紫紋那件新羊毛衫、媽媽最近的反常,原來媽媽已經私下認可了自己和林紫紋的關係,看情形八成是要求林紫紋對自己瞞著,所以才會出現今天的狀況。   這兩人居然在背後搞小動作,把別人當小孩麼。白泓當場計上心來,假裝誤會了媽媽和林紫紋的關係,可惜以前從來沒做過類似的事,表演不夠到位,只堅持了兩分鐘就忍不住笑了出來。本想反過來捉弄媽媽一下的計劃剛實施就泡了湯。   ……   這回沒有秘密可言了,地下戀愛、丈母娘女婿同盟、可疑的腳印、老太太們詭異的原因。所有事情一一揭開,三個人邊吃邊聊,都覺得這裡面的情況夠有意思的,過程中秘密多多,這下算是全部徹底地曝了光。   飯桌上洪蓉和白泓娘倆隻字不提兩人在屋裡說悄悄話時說過什麼,林紫紋也不問。他這叫胸有成竹,事情明顯是往好的方向發展了,估計自己從今天起就算是在白泓家裡確立了合法地位,白泓的爸爸在家裡顯然沒什麼話事權,看來這女婿算是做定了。   吃完飯白泓搶著拾桌子刷碗,洪蓉讓林紫紋拿來那件羊毛衫再穿上看看。剛才林紫紋做飯的時候找了件別的衣服穿,吃飯時間白泓問他怎麼不穿媽媽送的毛衫,林紫紋說是怕做飯的時候弄髒了,洪蓉聽著直點頭,白泓看了心說這小子真是有機會就拍馬屁。難怪能瞞著自己早就在背後和媽媽打成一片了。   這頓飯讓洪蓉對林紫紋有了很深一層的瞭解。白泓出於炫耀、報復、獻寶等各種目的,把林紫紋的發家史揭了個頭。洪蓉聽完很是驚訝,哪能放過這種稀奇事,非要對林紫紋問個明白。林紫紋不僅不詳支支吾吾地說了個大概,功勞能往外推就往外推,成績能編多小就編多小,說得自己好像是無辜的什麼都不懂的小孩一樣。到了這份上洪蓉哪還會信他這套把戲,兩人拉鋸一樣地在咬文嚼字上下起了功夫。白泓在旁邊聽著媽媽和林紫紋聊天,覺得這兩人可真是棋逢對手,看來把林紫紋的情況對媽媽舉報一下是對的,這不眼前就是一場好戲了麼。   好幾家大廠的創建人,身家千萬……洪蓉再一次對眼前的這個大男孩刮目相看了,原來十幾歲的孩子就可以做這麼多事,自己這麼多年含辛茹苦地把白泓養大,一直為她引以為傲,沒想到和人家林紫紋一比,簡直是天壤之別,這種落差讓洪蓉有些接受不了。林紫紋看出白泓媽媽的複雜情緒,油嘴滑舌地安慰說,我的不就是白泓的,白泓的不就是阿姨的嘛,逗得洪蓉忍俊不禁,一拳搗在林紫紋的胳膊上。林紫紋被這一拳打得渾身舒泰,心說這就叫打是親罵是愛吧,丈母娘打女婿,果然滋味美好,舒服受用!   飯後休息了一會兒,白泓和媽媽同時提出要回家。林紫紋內裡穿著丈母娘送的白羊毛衫,外面套上外套送娘倆回家,這次他可沒再穿反,洪蓉的眼光果然很準,大小樣式都很合適,白泓不誇林紫紋穿上這羊毛衫好看,只誇媽媽選衣服有眼光,林紫紋也不住口地說喜歡這件毛衫,兩人一唱一和,把洪蓉哄得很高興。   車到丈母娘家樓下,洪蓉想請林紫紋上樓坐坐,白泓不肯,讓林紫紋下午別亂跑了,去研究所用用功。林紫紋知道這娘倆回家還有說不完的話呢,婉拒了丈母娘的好意,第一次這麼老實聽話,從小區出來後按白泓說的開車往研究所去了。   這時剛好是午飯後的時間,小區裡慣例地少不了三三兩兩的老太太大媽們圍在一起聊天曬太陽。奔馳車一進小區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連最老眼昏花的老太太都知道那個大個的黑傢伙開進來是和姓白那家的女人有關係。白泓和媽媽從車裡出來到上樓的這十多米路上受到老太太們嚴重的視線輻射,娘倆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不動聲色地進了家門後都掩口笑了起來,這些老太太大媽們果然不是一般的八卦,暫且不理她們就是了,林紫紋不是說有辦法處理這事麼,什麼辦法他又偏不肯說,那就等著看熱鬧吧。   小腳八卦隊的老太太們前所未有的興奮,大伙本來一直以為洪蓉是瞞著女兒在外面干見不得光的事,沒想到今天卻見她和女兒一起從車上下來,大家馬上分成兩派,一派認為娘倆都有問題,一派認識是當媽的用高明手段瞞著女兒,白泓跟媽媽上樓沒多久,樓下就悄悄開起了辯論會。   這場辯論會持續了兩天,這兩天裡白泓娘倆似乎和往常一樣,一個照常上學下學,一個「游手好閒」地閒逛,「不務正業」地去證券交易所看什麼大盤。老太太們正盼著再發現一些新絲新線索,有天中午出了件事,把所有關注在洪蓉母女身上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那天上午,一個推腳的推著兩個大紙箱進了小區,剛巧兩個大媽在樓下遛狗,推腳的上前打聽某某家住在哪裡,和其中一個大媽足足聊了十分鐘,卻對另一個大媽彷彿看不見一樣。   聊完了十分鐘推腳的才弄明白,原來是走錯了小區,把東西送錯地方了。熱心的大媽就說那你可白辛苦了,推這麼大兩件東西,大冷天的又要跑好遠,推腳的說是啊,擦擦汗說渴了,問大姐能不能去你家喝口水,大媽就領他去了家裡。   另一個在樓下遛狗的大媽覺得這兩有有些過於熱絡了,不動聲色地關注著,那個推腳的剛上樓她就開始看表,令她驚奇的是推腳的那人足足過了十五分鐘才下樓出來,喝什麼水要用十五分鐘?   推腳的這位滿臉紅光的和遛狗的大媽打了個招呼,去推自己的車子。大媽注意到一個細節,這個四十歲左右的漢子似乎相貌還行,體格也不錯,推著車子往外走時屁股一扭一扭的,好像不太得勁,臨出小區時還提了提褲子,這才上車騎走。   把推腳這位領到家喝水的大媽一直沒再下樓。遛狗大媽就把這件蹊蹺事和陸續下樓來的老太太們說了,八卦無處不在,馬上就有人說剛才那段時間聽到那家電視機的聲音好大,又有人說她家今天沒別人就她自己在家,越說越像那麼回事,大伙都一副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的樣子,說怪不得他們兩口子總吵架,恐怕是因為這女的不本分,這裡面大大的有問題。   第二個出問題的是居委會的委主任老太太。這天下午,委主任老太太在小區裡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老頭,這個穿著挺整齊的老頭挨著個樓門洞逛悠,誰家要是開著門,他還伸頭伸腦地往裡看。責任心強的委主任跟著老頭走了兩個門洞,確定這老頭有問題,拽住老頭問他怎麼回事。   老頭說話聲音倒是很清楚,可吞吞吐吐地卻說不明白他要做什麼,找人還是有事,連自己從哪來的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委主任老太太心說這人恐怕有些老年性癡呆,任他這麼溜躂也不是個事,老太太想想沒什麼辦法,只能給老頭送派出所去。   老頭倒挺配合,沒用委主任囉嗦什麼,就跟著她去了派出所。民警同志對熱心居民委主任進行了一番表揚,收下了老頭說馬上想辦法聯繫他的家人。做了好人好事的委主任挺高興,把老頭留在派出所,笑呵呵地回了家。   倆小時後,老頭又在小區出現了,這次他明顯已經認識了委主任,主動走上前來搭訕。委主任老太太正和大伙聚在一堆聊著那天推腳的喝個水用了十五分鐘這件事,見這個老頭居然又來了,心說派出所新來的小民警辦事就是不行,怎麼連個老頭都看不住,讓他單獨出來轉悠,也不知道給沒給這老頭聯繫上家人。   也不能任由這老頭自己轉悠吧,委主任就和大伙說你們先聊吧,我去送送這老頭。老頭就又老老實實地跟著委主任走了,一個大媽突然兩眼一亮,說你們剛才發現沒,咱們委主任和這老頭挺有夫妻相!   【166】停電事件   推腳的壯漢和老年癡呆的老頭曇花一現就不見了,卻如同給白泓家住的小區裡丟下兩顆小定時炸彈。接著又出現了收破爛的、推銷皮大衣的、問路打聽事的,個個都像壯漢和老頭一樣,做出些讓人生疑的事才消失。終於有一天小區裡不再出現莫名其妙的人了,可由量變到質變的積累過程也已經完成了。   沒多久,小區裡的八卦聯盟就支離破碎了,半數骨幹自身出了問題,內部矛盾嚴重,再也組織不起以往的那種共同聯盟。洪蓉漸漸從眾人的視線中淡出,八卦聯盟已經被自己的內部問題搞得焦頭爛額,哪還有空去琢磨她的事。   洪蓉有些不忍看著鄰居們因為這些莫須有的事情傷了和氣,而白泓卻對林紫紋的這一招釜底抽薪之計大加讚揚,對媽媽的善良不以為然。她認為這些老太太大媽們就是需要受一次這樣的教訓,以後才能本分一些,不做長舌婦嘮叨婆,只有這樣,創建和諧小區才不是空話,尤其是那個起帶頭作用的委主任,她一天不改掉這毛病,小區裡就一天安穩不了。   把小腳八卦聯盟攪成一池渾水後,林紫紋見目的達到,就收手不搞了。其實對付這種事情他也是第一次,沒什麼經驗,不過觸類旁通,就像戰爭一樣,給敵人製造矛盾就是為自己謀求利益,這個道理到什麼時候都不會變,活學活用一次而已。   ……   連著下一幾場雨加雪,山城彷彿被套上了一層晶瑩的甲殼,到處都是光溜溜的冰。光禿禿的樹枝上凍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雪,不堪重負的垂下頭來。不時有電線被冰雪壓斷的事情發生,電業局整天忙著搶修,市內各地輪番停電。   J中因此停了幾次課。遇到下午正上自習時停電的情況,學校就直接給學生們放學。這可樂壞了期末裡整天累得像苦哈哈一樣的學生,周邊的遊戲廳檯球廳的老闆都盼著J中停電自己家不停,每逢這有種時候,生意自然十分火爆,老老闆們賺得眉開眼笑。   雪後天益發冷了,樹掛一樣到處都是的冰掛慢慢融化掉了,電力故障也隨之漸漸沒了,可J中卻在這個時候連續幾天都在傍晚時突然停電,慢慢的,同學們幾乎已經對天黑放學有些習以為常了。   學校很快發現了問題,每天這個時間,學校電源總閘的保險都會自己跳起來,造成斷電。起先電工還以為是和電力故障有關,後天每天如此,校領導認為這裡面一定是學生在搞鬼。   這天,天空陰了一上午,從午休的時候開始飄起了雪花,下午雪越下越大,真正的第一場雪來了。林紫紋的同學們一個個像打了興奮劑一樣的活躍。完全沒了過期末的樣子,都在期待著傍晚時的停電,然後出去分幫打雪仗。果然,晚自習之前下課的時候,教學樓裡又瞬間失去了光明,四處一片歡呼,性急的學生們乾脆背起早就收拾好的書包就往外衝。可大伙衝到樓門口時全都被堵了個正著,教務處的領導和體育老師們面容威嚴地堵在門口,讓學生們馬上回教室等上課。   學生們心不甘情不願地往教室走,嘟噥著停電了還上什麼課。幾分鐘後還真來了電,可大伙剛鬱悶吵嚷了不到兩分鐘,燈又滅了,往復了幾次,日光燈終於不再滅了,教室前面牆上掛著的喇叭傳來了佟大浪的吼聲。都出來到操場站隊,學校開臨時大會!   本想提前放學回家的學生們都大概估計出今天恐怕是走不了了,知情人開始默默為肇事被扣的義士們祈禱。出了教學樓的學生們乍一呼吸到經過大雪洗禮的清新空氣都覺得精神振奮,大講台上佟大浪拿著喇叭大吼,要求大家馬上到各自班組的位置站好。   幾乎從不上晚課的林紫紋最近幾天過得挺舒服,學校停電提前放學讓他連口頭請假都省掉了。連續莫名其妙的停電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前兩天幾次停電的情況明顯是有人故意搞的。林紫紋對情況猜了個大概,學校不可能任由這種事情發生,林紫紋猜到最近兩天肯定會東窗事發,果然今天學校要開大會了,肯定是處理這件事。   不大一會兒學生和老師們都到齊了,大家都注意到講台上站了一排六個男生,一個個含胸低頭老老實實的,身上頭上頂著積雪也不拍掉,活像六個小老頭。   佟大浪象徵性地維持了一下紀律,把麥克風交給身邊主管學校秩序的副校長,副校長清清嗓子,囉嗦了一通關於最近的惡劣天氣,期末學習、停電事故的事,話題一轉說到學校已經查出了頻繁停電的原因,這次開大會就是要處分停電事故的肇事者,然後把麥克風交回給佟大浪。   佟大浪從兜裡掏出一把東西,高舉過頭,展示給師生們看,大雪影響了人們的視線,只有眼尖的和站得離講台近的人能看出來那是一把圓規。   這幫小子還真有辦法,林紫紋看清那些東西是圓規後不禁莞爾,用學具作案,還真有一定的技術含量,即不易被發現,作案時又隨外可得,看講台上的這幫小子明顯不是同一個班級的,這樣作案地點就分散開了,學校能一次抓住這六個人,顯然是下了很大功夫。   「這些就是致命名最近學校停電的工具!」佟大浪盡量使自己的聲音威嚴一些,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此時已經滿頭是雪,配合著紅色夾克和酒糟鼻子很像一個聖誕老人。   講台下傳來陣陣私語聲,大家都看出來了台上的六個人一定和最近的停電有關係,但絕大多數人都不明白他們是怎麼使學校停電的,也不知道佟大浪舉著的那一把銀白色的東西是什麼。   「我簡單把事情經過給大家講一下。」佟大浪收回圓規只留了一支在手裡晃著:「真不知道現在的這些學生們腦子裡整天都想些什麼,不光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還變著法地給學校製造混亂出難題,這次要不是學校發現及時,影響了大家學習不說,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我都不知道你們拿什麼來承擔!」   原來,前段時間的頻繁停電讓一些學生習慣了提前放學的日子,可沒幾天電力故障排除了,大家又要進入每天十多個小時的期末學習,學生們哀鴻遍野,就有人想到了人為製造停電。   首先想到這招的是林紫川班上的一個成績很差的男生,這位同學雖然物理成績總用個位數為班級墊底。但卻懂得活學活用,知道短路能使電閘開關跳開保護,造成停電假象。有一天,這位同學弄了段粗鐵絲彎成叉型,悄悄找了個機會,用坐墊包住鐵絲插進班級講台前的插座裡,果然一舉奏功。   我只把秘密告訴了他,誰知道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就成了人盡皆知的秘密……出於炫耀的目的,這位停電事件的始做俑者把自己的功績告訴了一個好朋友,結果消息很快就散佈了出去。沒幾天全校就有近半數的班級裡有人會了這招。由於信息傳播的隨機性,與那個班級同一樓層的初三四班反倒沒人知道這件事,大伙只跟著借光,沒撈著參與。   找粗鐵絲這種東西比較麻煩,不知是誰先發現了文具盒裡圓規更適合做這件事。把圓規兩腳稍掰開一些就可以用了,開始時大家還用坐墊、衣服之類比較厚的東西做絕緣,後來乾脆變成報紙、作業本。反正什麼東西導不導電大家大致都懂,什麼方便用什麼。   破案的過程也很簡單,不比拿起支圓規用紙包上往插座裡一插複雜多少。學校也知道做過這件事的學生起碼要有十多個,出於殺一儆百的目的,只抓出了影響最大的和現行犯這六人。這次事件沒給學校帶來什麼直接經濟損失,燒壞的幾個插座換一下就行了,用不了幾塊錢,唯一虧了學校的經銷店。停電提前放學的這些日子沒有晚課,經銷店的營業額下降了不少。   講台上,佟大浪揮舞著手中的圓規,訓斥給學校帶來麻煩、影響了老師和同學們正常的學習工作的這六個搗蛋學生。大雪使台下學生們的動作和聲音比平時隱蔽得多,離講台較遠的學生們開始竊竊私語,溝通彼此對這次事情的看法。   見佟大浪的囉嗦毛病又上來了,站在隊伍中間的林紫紋開始有些覺得不耐煩。前面幾步遠的肖靜正半側著身子和身後的白泓小聲說話,林紫紋上來惡作劇的心思,假裝彎腰繫鞋帶,悄悄在手裡握了個雪團。   等了半天,總算等到了佟大浪背向著操場訓那六個學生,這邊肖靜又轉身向前看不到身後的時機,林紫紋舉起雪球剛想丟出手,講台上的佟大浪同志卻在這個時候毫無徵兆地突然回過頭來,一眼就看到了高舉雪球定格在那裡的林紫紋。   「那個學生!你!上我這來!」佟大浪瞪圓了眼睛用手指著正舉著雪球的林紫紋。   林紫紋慢慢放下手,怎麼也沒想到剛抬手來就被佟大浪抓個正著。其實倒不是佟大浪後腦勺長了眼睛,剛才他就聽到台下有人小聲說話,可惜大雪礙住視線看不真切,想抓典型卻沒有機會,這突然回頭的一下偷襲果然抓住了一個膽大包天的學生,不過佟大浪這時還不知道那個搗蛋男生就是老冤家林紫紋。   佟大浪就是佟大浪,剛把林紫紋喊出隊伍,就迅速彎腰在腳下抓了一大團雪握了個結實,嗖地一下子往林紫紋砸去,這一下手頭極準,那雪球直奔林紫紋的臉就飛了過去。   這樣的教導主任估計山城就這麼一位了……被這突然的雪球嚇到的女生還沒來得及驚呼,就見林教主高抬右腿一個瀟灑的下劈,用鞋底把那迎面而來的雪球劈了個粉碎。   對這個雪球志在必得的佟大一下子愣在那裡,這時才看清了台下的那個學生是林紫紋。林紫紋踢開雪球後站在原地沒動,撣了撣身上的雪花,甩了甩頭,隔著人群著著講台上的佟大浪。   操場上頓時鴉雀無聲,只剩漫天蔌雪飄灑而落,所有人都在等著佟大浪的反應,心說這下壞了,佟大浪八成又要發飆了。   「你——到我辦公室去,在門外站著等我!」佟大浪運了兩次氣終於忍住了沒發飆,最後憋出這麼句話來。   本想轉身回家的林紫紋見他這次態度明顯沒以前那麼惡劣,心說這次還是給他留些面子吧,畢竟是自己先惡作劇在先,有時候也不能太和學校領導過不去是不是。一聲不響地穿過人群,進了教學樓。   佟大浪心裡舒了口氣,沒想到林教主這次這麼聽話,沒讓自己下不來台。眼前這個臨時大會也該差不多了,再說幾句就結束算了,至於一會兒怎麼對付林教主,做校領導的會怕不念舊惡學生麼?佟大浪還是很有信心對付林紫紋來一番說服教育的。   肇事的六個男生一律受到了記過處分,被校方要求見家長。台下的漏網之魚都悄悄慶幸自己沒被抓住,逃過一劫。學校警告學生們如果再入情入理類似事件一律嚴懲不貸,如果發生觸電後果自負。其實這個後果自負也是說說而已,萬一有學生被電到了,校方照樣逃不掉監管責任。   被沒收的那幾個圓規早就被瞬間的強電流燒壞了規角,一個個彷彿被電焊點過一樣,和插座接觸的地方都被燒得融化掉了。這些圓規雖然不能用了,但還是有人把它們保存了下來,作為對青春中這一年冬天的紀念。   佟大浪回到辦公室時,哪有林教主的影子,一個同科室的老師說林紫紋讓他給佟主任帶個話,說林紫紋自稱突然便急,因為用不慣學校的蹲位,回家用坐便去了。佟大浪點頭無語。第二天再上課時,林紫紋和佟大浪說任各自像沒事人一樣做自己的事,前一天的衝突就像沒發生過一樣,就此揭過了。   【167】盤點1994   經意與不經意間,1994年最後的幾頁日曆悄悄翻動,轉眼又到了年底的最後幾天。紫禁城的會計們開始為年終財務而每日忙碌起來,提薪、獎金,所有人都鼓足了幹勁,站好1994年的最後一班崗。   盈利第一的首當紫禁城牙膏廠,用暴發戶的話說,這一年來,牙膏廠賺大發了。還沒到年底,稅務局就早早發現,已經有十餘種牙膏上市、廣告覆蓋全國、產品人盡皆知的紫禁城牙膏廠成為山城利稅大戶中當之無愧的黑馬,上繳稅金僅次於山城鋼鐵公司,局領導得知情況後馬上上報,消息驚動了市政府。   排在第二位的紫禁城美容連鎖機構也戰果輝煌。如果說過去的這一年裡投放了巨量廣告宣傳的紫禁城牙膏廠採取的是全面轟炸,那紫禁城美容連鎖採取的營銷策略就是點點開花。相對於牙膏廠的操作,美容連鎖的積累時間更長,投入更大,固定資產也更多。這個蓄勢的過程已經基本做完,美容連鎖的員工們都搌足了勁,已經準備好在下一年度打一場沒有對手的一邊倒的戰役,這塊蛋糕已經可以做大了,在即將到來的95年,上半年要佔領國內市場,如果一切順利,下半年將走出國門。   花錢如流水一般的紫禁城製藥廠尚未立住腳跟,居然就在山城同行們眾目睽睽之下又同時推出了四種新藥品上市。雖然這些藥品都是不須經過臨床驗證就可以生產的大眾藥,但這麼短期內就能把四種藥品從無到有地弄出來並且迅速扔進市場裡去,一些人不得不對紫禁城製藥廠重新審視。進而另眼相看了。   悄悄進行、投入不多,但卻最讓知情人期待的是暴發戶的狗皮癬改造工程。比狗皮癬略小一些的月芽泡已經被山城政府用重金徹底從山城人民的視線中抹去,夷為平地。月芽泡周邊環境馬上不再似以往那般的髒亂差,地價自然也隨之猛漲了一截。最近幾天山城電視台每晚在新聞之後都播出一集政府工作年終總結專題片,老百姓們依稀記得政府的這些陸續舉動。92年修建濱江公路、93年改造全市各地的防洪防汛設施,今年是填平了市區內的月芽泡和幾個較小一些的爛泥塘。   每天晚上一到山城新聞時間,林紫紋就穩穩地坐在電視機前,一邊看政府的工作總結,一邊捕捉和自己有關的訊息。紫禁城去年年底就已經受到了很大的關注,今年更是搞出這麼大的動靜來,林紫紋要看看,政府的那些頭頭們是繼續口頭支持,還是真打算搞些實際舉措,讓紫禁城得到真正的實惠。   真正讓實權領導動容的並不是紫禁城牙膏廠的稅,而是一夜之間冒出來的十多個紫禁城某某分廠。最初時一個小塑料廠悄悄更了名轉行去生產紫禁城牙刷。並沒有人在意,可之後沒多久,從一個洗鹼廠改名後生產起紫禁城香皂開始,手套廠改名去專職給紫禁城生產勞保用品、鑄鐵廠轉名轉產生產起機床設備、土產加工廠變成了紫禁城的下屬部門、磚廠變成了紫禁城建築公司的子廠,無論是個體的、小集體的、大集體的,都悄悄轉至了紫禁城麾下,沒給政府製造過一丁點兒麻煩,沒帶來一個失業人口,沒敲鑼打鼓沒四處邀功,一切工作都在不知不覺間就完成了。   做這些事並沒有讓林紫紋投入許多資金,他也沒在這上面故意佔別人什麼便宜。當然吃虧的事林教主不可能做,借用一個還沒流行起來的名詞說,這叫雙贏。就拿磚廠來說,那家磚廠以前平時一年開工九個月,還要因為下雨停產大約三十天。暴發戶的幾十萬資金一注入後這個連開資都成問題的磚廠瞬間就迸發出了活力,買翻斗車建新磚窯。推荒地蓋木棚垛放成品磚,價格戰也不用再參與了,所有產品自產自銷,全用於紫禁城自己的建設項目,以前運磚的拖拉機直接淘汰,紫禁城有自己的建築車隊,更省了一筆重複投資。   收購、改造、整合,一系列動作如行雲流水般流暢,林教主的棋局越布越大,外有廣闊的全球市場等他去開拓,內有山城這彈丸之地可以任他隨心所欲地捏方揉圓,賺回來的錢轉瞬間又投入到了各項建設當中去,底盤越擴越大,影響越來越廣。   秋天的時候,山城的許多老百姓突然發現,今年的山貨突然比往年貴了,有些收購的小販甚至把手推車推到了山腳、村口,彷彿這些山貨一夜之間就升了值,成了小販信爭搶收購的緊俏貨。老百姓們樂得得到實惠,小販們也從中賺取不菲的差價,這筆交易雙方都很滿意,山貨就此源源不斷地送到了紫禁城的收購部,只是閒了像往年一樣坐在自家大院裡等著收購山貨的土產公司。   入冬後,一年一季的秋收中,山城土產公司的上下員工們無奈地看著倉庫裡廖廖的數袋山貨,知道今年的獎金、來年的銷售計劃全盤泡湯了。面對有合作計劃的藥廠的廠長們打來的詢問電話,土產公司經理只能報以苦笑,人家紫禁城開出的收購價比土產公司答應賣給藥廠的最後售價還高,許多東西還自己統一加工,做事死板的土產公司拿什麼和人家爭。   靠山吃山的計劃就要實現了,在當初林紫紋畫的四個圈圈裡,人參、木耳、蛇、蛤蟆都將要明年派上大用場,製藥廠和美容院對這些東西的消化量可是相當驚人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山城人所俗稱的蛤蟆,也就是林蛙,這種東西暫時還屬於國家保護動物,尚未放開私人養殖領域,想搞到一點蛤蟆油很費勁,所以暫時只能給研究所做研究用,無法應用到目前的產品中去。   年底,第一部進口分帳大片《亡命天涯》登陸山城,一夜之間在報紙、電視、廣播各個媒體上同時轟炸,吸引了山城人民的視線。林紫紋讓李澤濤弄來了兩張人民影院的雅座票,在週日聖誕節這天下午和白泓去重溫了一次這個經典影片。   哈里森·福特跑啊跑,跑啊跑,終於在影片結束時不用再跑了,也讓一直跟著緊張的白泓同時跟著舒了口氣。出了電影院後白泓沒多耽,眼看就要期末考試了,能偷閒出來看場電影已經是很奢侈的一件事,休閒結束了就該馬上回家複習。林紫紋沒像平時一樣搗亂,乖乖把白泓送回了家。這場電影又讓他重溫了昔日歲月,勾起了他許多前一世的回憶。   即將過去的這一年裡,用王朔的《過把癮》改編成的電視劇讓王志文和江珊成為了本年度最受注目的影視明星;中國有了GSM移動電話;超市帶著它的新鮮購物方式進入中國;北京有了寶馬代表處而林紫紋選擇了奔馳。電視裡播著《北京人在紐約》的時候,林紫川出國了,前往與紐約一城之隔的費城;《我愛我家》上演的時候,林從武夫婦卻不再像以往一樣每到這個時候坐在電視機前扭著那個十二頻道的黑白電視機換台,而是整天在忙碌著藥廠的事情。   《焦點訪談》在這一年開播,成了中央台僅次於新聞聯播的受關注節目,此後雷打不動十數年不變。中國足球職業聯賽開幕,施拉普納大叔下課,林紫紋暗暗慶幸爸爸不是足球迷,像隔壁家的那個大叔整天捏著搖控器看中央五套的國腳踢球,林紫紋真不知道他在這個過程中有什麼享受。   巨人集團在蓋大廈,吳炳新開始賣三株,林紫紋拿自己現在的情況和史玉柱比較了一下,搖頭等著看巨人倒下去的那一天。至於明年開始就要隨著宣傳而鋪天蓋地襲來的三株口服液,林紫紋把它視為競爭對手,靠微生物學產生療效的三株口服液居然是中藥類的保健品批文,並且還宣傳成包治百病,這還是藥健字產品麼?在林紫紋的眼裡,這是個不折不扣的笑話。但讓三株創造過的八十多億泡沫的這場市場卻是林紫紋非常重視的,暴發戶的目標不可謂不遠大,如果把這場市場歸為己有,再搶佔掉將來腦黃金下台後留下的空缺,這將是多麼大的一筆財富?!   在前世,巨人集團是1997年初倒下的,三株口服液在96年6月喝死了人,直到98年初才打輸了官司,之後一潰千里。林紫紋把這兩個倒下的巨人當成是自己的前車之鑒,一方面積極籌劃著如何趕超史玉柱,一邊盤算著怎樣對付同行吳炳新。經過1994年一年的積累,雛鷹已經羽翼漸豐,面對即將到來的1995,林紫紋信心滿滿、躍躍欲試,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前進的腳步,他要乳虎嘯谷、試翼長空。   【168】結婚   1994年是一個發展年,林紫紋在這一年裡事業愛情同開花,事業多面發展,愛情雙向豐收。在這年夏天,林紫紋告別了這一世十四年的處男生涯,早早開始了做愛做的事。比他稍晚一些告別處男身的是李永順,可李永順第一次的對象卻不是陳小蕾那般千里挑一的美人,而是濟南巷角某舞廳裡十塊錢一隻的野雞。   據說有三成的男人的第一次是在流鶯身上失去的,這個論點林紫紋上輩子曾聽說過,但猜不到是不是確有其事。在1994年,國內對這方面的監管還非常嚴厲,李永順的這次事在林紫紋的身邊也算一個另類。   相比春風得意的林紫紋來說,郭德剛和楊霖就差得多了,這兩人的關係若即若離,今天你對我好點兒,明天我對你好些,後天可能又各自忙起了事情連續數日面都見不上。大伙都猜不透這兩個人到底怎麼想的,想在中間做調和,當事人卻沒一個買帳的,一來二去大家也沒了主意,只好由他們自己發展去了。   做了新媽媽的許紅霞還是像以前那樣閒不住,一出了月子,就經常抱著大胖兒子四處串門。街坊鄰里親戚朋友都羨慕這個小媳婦,家裡富裕不用為生計奔波,長輩那裡又沒有負擔,每天只要專心養孩子做家事就行了。許紅霞很知足,她認為自己是山城最幸福的女人,不是麼,過年的時候大家都說祝你心想事成如何如何的,許紅霞現在就有種心想事成的感覺,小日子過得一帆風順。   從進J中讀初中那天開始到現在,林紫紋已經給山城帶來了巨大的變化,這種變化暫時還達不到翻天覆地的程度,但影響深遠。在拉動山城經濟之餘,紫禁城企業使山城許多企業學到了超前的東西,這種全方面輻射的力量無法估量。帶動,方方面面。   日曆翻開嶄新的一頁,今天是1995年第一天,林紫紋一大早就到隔壁樓的三胖子家幫忙忙活,從昨天開始,三胖子家就張燈結綵地很是熱鬧,因為今天元旦,三胖子結婚。   算時間接新娘的車快回來了,林紫紋和劉宏宇扔下手裡的瓜子下樓去小區外面迎接。山城當地的習俗是上午接新娘到新房搞活動。然後大伙隨禮、喝喜酒。如果是在家擺酒,就從中午直喝到晚上入洞房,如果去飯店擺席就喝兩場,中午伺候所有隨禮的親朋,晚上那場一般都要換地方,就只有婆家親戚參加,酒後就結婚的最後一項活動,鬧洞房。   大伙聚在小區門口邊聊天邊等花車,今天小區裡似乎有另一家也結婚,不過人沒三胖子家這邊來得多,十多人聚在小區門前。看樣子也在等著接新娘。林紫紋和劉宏宇到場時小區門口已經很熱鬧了,兩人等了沒多會兒,遠遠的一排轎車緩緩開來,打頭的黑色轎車氣派威風,一朵大紅花擋住了北京牌照,正是林紫紋的奔馳。   「來了來了!」等著接新娘的人們興奮起來,紛紛往馬路邊擠,等著看新娘。   打頭的奔馳是李澤濤開的,裡面自然是新郎三胖子和他的新媳婦。後面七輛清一色的紅色桑塔娜裡坐著伴郎伴娘、新娘的父母和娘家客人,車隊停好後桑塔娜上的客人們搶先下來,大伙圍在奔馳車前,等著看三胖子背媳婦。   新媳婦出門後腳不能落地的規矩不知道是從何時傳下來的,從娘家下炕到上車的一段路要媳婦的哥哥背著,從車上下來到上新房的炕這段要新郎的弟弟背,三胖子是親弟堂弟表弟一律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別的司儀一般就讓新郎找個年齡小些的朋友背就算了,可今天這位司儀卻說沒血緣關係不對路,說什麼都不讓外人背,於是這次三胖子就省了個紅包錢,自己老婆自己背。   新娘子林紫紋見過一次,相貌中上,舉止談吐還可以,擱在兩年前三胖子要是找這麼個對象絕對是攀了高枝。可是今非昔比,婚期都定下來了,三胖子媽偶爾還嘟噥說這個兒媳婦就是有些美中不足屁股不夠大,要是胯骨再寬些就好了。特別是當著六猴兒媽的時候,三胖子媽沒少念叨,並且常以過來人的身份提醒六猴兒媽一定要認真挑選仔細,給六猴兒說個好媳婦。   「給三少爺三少奶奶讓路嘍!」司儀一聲吆喝,圍觀的親友們哄堂大笑,給背著新娘的三胖子讓開條僅容一個人側身才能經過的崎路。三胖子仗著二百斤肥膘用力往人堆裡擠著,不時看一眼身邊對自己擠眉弄眼的半大小子,心中暗暗記下這些小子的名字,這些人他今天一個都不敢得罪,三胖子心說等鬧完洞房我就不怕你們了,咱們秋後算帳。   林紫紋正站在人群外的高處不停地按著快門,忽然看到遠遠的有一隊紅車慢慢開來,打頭的那輛桑塔娜兩隻觀後鏡上各栓著只紅氣球,車前掛著個大紅花,應該是小區裡另一戶結婚人家的車隊來了。   頭車又是打大燈又是按喇叭,可惜小區門口這附近過於吵嚷,給那戶人家接新娘的親友們都在看三胖子家的熱鬧,沒人注意到車隊來了。紫禁城出的這隊大奔打頭的八輛車還都停在小區前,司機們正站在車外看熱鬧呢。林紫紋忙從台階上跳下來拽著看熱鬧的李澤濤,努努嘴示意他後面有車來了,李澤濤見那車隊已經離得不遠了,趕緊招呼後面的司機提車。   還好林紫紋發現及時,才沒影響到後面的車隊停車。山城有個接新婚車隊不停車的習俗,迎親的隊伍迎得太遠影響背媳婦,要是只在樓下候著又顯得小氣,所以住樓的人家結婚時一般都是把車先停在小區外。後面那個車隊的司機見擋著位置的車隊及時開車,大舒了口氣,辦喜事的日子誰都不想出閃失,還好有人發現及時,才沒出什麼閃失。   三胖子背著媳婦進小區了,接親隊伍跟在後面聊天起哄,李澤濤帶著車隊到前面調頭,這些車還要再開回小區裡,一會兒還要拉大伙去飯店。林紫紋不知道這家結婚的是誰,和幾個好奇小子站在附近等著,在這方面他們都有共同的好奇心,等著看新娘長什麼樣。   沒過多會兒,一個看上去大約三十多歲的男人彎腰蹲在頭車前,新娘伏在這人背上下車來了。林紫紋站在不遠處打量著,這新娘相貌個頭好像還不錯,不過看上去似乎有三十多年紀,幾個半大小子都有些的失望。原來是個大齡新娘,林紫紋也看不出她是新媳婦還是二婚。看那背新娘的那人都有三十多歲了,新郎多大?林紫紋把目光落在旁邊的新郎身上,不由得一愣,這個高大的男人林紫紋早就認得,並且偶爾還能見到,不就是住在自家對面樓上,陳小蕾的爸爸麼?!   這可是件大事,未來老丈人結婚,做姑爺的哪能不趁機活動活動?林紫紋小跑幾步搶到背新媳婦的隊伍前面外圍,用相機不住捕捉精彩瞬間按著快門。結婚這種事雖然最講究章法,但親友們互相之間大多不認識,場面亂套得很,林紫紋這種明目張膽的「偷拍」舉動沒引起任何人起疑問,有個站在林紫紋身邊的二十出頭的小伙子甚至還跑前兩步拽住新娘和背新娘的壯勞力,擺了個造型讓林紫紋拍了張特寫。   把老丈人和丈人的新媳婦送進新房,滿載而歸的林紫紋悄悄撤退。兜裡揣著喜糖瓜子,耳朵上夾著喜煙,手裡還抓著幾個壓床的硬幣。從一個街坊老太太口裡林紫紋探聽得知,陳小蕾的新媽媽今年剛二十九歲,還是大閨女,用老太太的話說就是老牛吃到嫩草了……林紫紋倒不覺得陳小蕾爸爸是那老太太口中所說的老牛,不過以他二婚的條件能娶到個比他小十二歲的未婚媳婦,林紫紋還是對這位未來老丈人有些佩服,這手本事不一般!   三胖子的這次婚禮可算是大手筆,紫禁城出錢包下了整個悅賓飯店,樓上樓下大廳小間擺滿了酒席,從市領導到三胖子手下的小員工,來參加這次婚禮的足足有一千多人。從未見過這種陣仗的三胖子媽忙活得直髮懵,還好許紅霞把老太太拽到間包房裡安置下來,把外面的事交給了年輕人去做。   三胖子爸早早就被敬酒的親朋們撂倒了,被劉宏宇開車提前送回了家。做新郎的三胖子哪能經得起一百多桌人折騰,酒敬了一半就支撐不住了,儘管幫著端敬酒托盤的李澤濤又是兌水又是偷工減料,三胖子還是倒在了大約第七十多桌前,被四個大漢抬到了樓上休息間。剩下的幾十桌大多是三胖子的下屬,大家早已經吃飽喝足,就坐等著新郎新娘來敬酒呢,聽說新娘已經吐了三回,新郎醉倒人事不知了,眾人紛紛表示抗議,臨走時還有人托晚上參加鬧洞房的人給三哥帶話,讓三哥改天再把這杯酒補上。   【169】去旅遊吧   熱熱鬧鬧的婚禮和元旦過去了,接著就是元月二號,J中一年一度的元旦聯歡會。今年的這次聯歡會比前兩年的更豐富也更有意義,大家都珍惜這繁重學業中一段短暫的歡樂時光,並且對於部分初三的學生來說,這是他們人生中最後一次學生時代的聯歡會。   初三四班,往年主持聯歡會的陳小蕾轉學走了,新文委碰巧家中有事請假,臨時換上了多才多藝的副班長林教主代為主持。做了二年半班級幹部的林紫紋難得起一次帶頭作用,不負眾望地把這次元旦聯歡會主持得有聲有色。同學們沉浸在節日的歡娛氣氛中,已經是一個學期過去了,大家幾乎都把轉走了的文娛委員陳小蕾忘了。   中午,聯歡會在一個個氣球的破裂聲中結束。明天就要提前上課,幾天後就是期末考試了,剩下的一個下午成了矛盾的時候,有人想用這個下午給自己的成績最後拔拔高,有人不想失去這個難得的娛樂機會,盤算著下午要怎麼玩。一個女生提出下午去旱冰場玩,這個建議得到了同學們的廣泛響應,大伙商量了一下,約好下午一點鐘在紫龍旱冰城的樓下見。   這個紫龍旱冰城其實並不太大,稱之為城有些誇張了。紫龍旱冰城在新開的山城家電城二樓,旱冰和迪士高兩結合,很受年輕人歡迎,原名叫冬陽旱冰城,取義自冬日暖陽,可惜開業不到半年,老闆因為調解顧客之間糾紛時不小心被砍了兩刀,之後無心經營,草草兌出轉行做別的了。   這麼好的機會自然逃不出當時正忙於尋找安置手下員工的三胖子,於是旱冰城的新老闆就成了三胖子,冬陽旱冰城簡單裝修了一下,換了個招牌就變成了紫龍旱冰城。常來玩的小混混小流氓們被三胖子的手下收拾了幾次後不敢再來了,這裡的人氣馬上就比以前好了許多。近來漸漸成了學生們假日娛樂的首選。   節日下午的旱冰城格外熱鬧,環道裡一隊隊學生拉著橫排豎隊滑行。由於人多,經常挨擠在一起撞成一堆滾地葫蘆。平時每兩小時才打開半小時的閃燈和迪曲改為每小時就打開半小時,旱冰城中央的舞池不時聚滿了年輕人。隨著強烈的節奏揮灑青春的汗水。   林紫紋寄存了外套,丈母娘送的白羊毛衫在環道裡紫色的燈光下映得醒目顯眼。旱冰場是平日授授不親的男孩女孩們的天堂,沒有人會對手拉著手的男孩女孩們非議,這不,就連平時和女孩說話連目光都不敢對視的張勇都被女生們拉著手滑過去了,在光線不好的角落裡更是聚著三五成群的男生女生們在咬著耳朵說話,有些人神態間的親密程度並沒有讓林紫紋感到驚訝,戀愛並不是部分人的專利,只不過是平時很少有人讓它曝光在眾目之下罷了。   又一場迪士高的舞曲響起,場地中開始燈光變幻。林紫紋解散身後的隊伍,去旁邊休息區找白泓。舞池邊很快聚滿了人,中間的人開始隨著節奏扭動,林紫紋拉著白泓滑到池邊,圍觀的人見是這兩人來了,紛紛讓開位置,給兩人空出下場的路。   舞王拉著舞後的手倒滑進場,身子站得筆直,下巴隨著節奏輕點。很快到了舞池正中領舞的團圓台前,林教主腳下輕點,旱冰鞋彷彿憑空生出了彈簧,送林教主縱上了圓台。白泓略曲膝用力,台上林紫紋兩手輕輕一拉,就把白泓帶上了台,剛好上一曲結束,兩人隨著節奏停住身子穩穩地站著不動,漂亮的造型令台下響起幾聲叫好,大家都等著下一支舞曲響起後看這兩人表演。   林教主什麼時候讓自己的粉絲失望過,小美女白泓更是從小練舞,意識超前身體條件好,這兩人如果只上台一位就夠惹眼出眾的了,此時金童玉女同上台,又有心有靈犀合作無間,勁舞到一曲終了,不知吸引了多少艷羨的目光。在這個剛剛興起追星的年代,能緊跟時尚的年輕人都是會享受生活的佼佼者,林紫紋和白泓的表演讓許多同齡人長見識,之後進而悄悄改變著這些人的生活。   玩到中途,有人悄悄離場去看電影約會,有人回家溫書,旱冰城裡人來人往,到三點多的時候和林紫紋白泓同來的同學已經只剩七八人了。儘管所有排風全開,比平時多了一倍客流的旱冰場裡的空氣還是有些污濁,白泓提出要走時林紫紋正在此意,兩人默契地沒和玩興正濃的同學打招呼,悄悄取衣服換鞋走了。   平時,旱冰場裡一般沒人維持秩序,北方人性格直爽的同時也都有火爆脾氣,一言不和就當場動手都是常事。大家都知道,只要你不在紫龍旱冰城裡動手就行,出去了任你怎麼折騰。今天林紫紋臨來之前特地給三胖子打了電話,讓他增派了些護場的人手,和同學出來玩若是在自己地盤出事,林紫紋可丟不起這個人,雖然全班只有白泓一人知道這間旱冰城是林教主的,那也得把安全工作提前做到,不能因為別人不知道情況就疏忽大意。   「來我家坐坐?」下樓出來時天色尚早,林紫紋看出白泓沒有回家的意思。   白泓想了想,突然問:「你會玩檯球麼?」   「當然會。」林紫紋看看白泓因為運動而被染得紅撲撲的小臉,很想上去咬一口。「怎麼,你想去玩檯球?」   白泓點點頭,用手心撫了一下額頭上微微沁出的汗珠:「剛才有幾個男生臨走時說要去玩檯球,我還沒玩過呢,帶我去玩玩好不好?」   「那走吧。」林紫紋向旁邊不遠的方向揚了揚臉,白泓順著方向一看,二十米外就有家檯球廳,一看那大招牌就知道規模不小。   兩人進了烏煙瘴氣的檯球廳,轉了一圈一張閒桌都沒有,林紫紋用目光請領導白泓示下,白泓早被煙味嗆得皺眉,猶豫都沒猶豫就帶頭走了出來。   「這麼差的地方他們怎麼能呆得住啊……」白泓出門報怨了一句。做了幾個深呼吸才舒服了些。   林紫紋笑著聳聳肩說:「過節嘛,到哪都是這樣。像紫龍旱冰城的環境已經非常難得了。」   「走,換個地方。」白泓拽了拽林紫紋的胳膊,當先就往前走。   「去哪?」林紫紋忙在後面跟上。   白泓頭也不回,往前面馬路上拐彎的地方直行。「我聽到聲音了,前面應該有遊戲廳,去那看看。」   拐過街頭,果然路邊就有一家遊戲廳,這間遊戲廳是林紫紋兌掉手裡十幾間遊戲中心的那幾天開的,林紫紋對它的情況有些瞭解,剛開業時這家遊戲廳也是半數賭博機半數遊戲機,可惜後來過了不久省公安廳的文件就下來了,遊戲廳老闆無奈只好處理了賭博機版,把遊戲機全換了街機遊戲版,這才得以生存。   遊戲廳裡人頭攢動、雲煙繚繞、語聲嘈雜,這種環境令白泓大失所望,不甘心白來一趟的白泓進門口裡走了沒幾步就擠不動了,只好無奈地退了出來。   「他們平時就到這種地方來玩啊?!」白泓氣鼓鼓地指著身後的遊戲廳問林紫紋。   他們自然是指班上的男生,林紫紋點頭笑著反問:「你以前不就知道麼?」   「以前也就是路過時看看,今天往裡進才知道裡面環境這麼差。」白泓邊說邊看著兩個剛進來的男生習以為常地擠進遊戲廳裡面,回過頭說:「難怪有些開遊戲廳的人轉眼就成了暴發戶,這麼多人搶著擠進去送錢,想不發都難。」   「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的。你別看遊戲廳生意那麼紅火,可現在做這個也不怎麼賺錢了。」賭博遊戲機取締的事以前白泓也聽林紫紋說過,說完林紫紋用手比劃了個擺長城的姿勢之後擺擺手。   白泓點點頭,左右張望了一下想不出接下來去哪,前幾天剛看了電影,皇山上的遊樂設施冬天不能用,本來正有興致再玩一會兒,卻突然發現無處可去了。   「還有什麼能玩的地方麼?」白泓沒了主意。   林紫紋一攤手,山城就這麼疙瘩大個地方,再唯一能玩的就是冬季雪上運動了,可剛才還滑了旱冰,哪還有力氣去放爬犁雪橇?   「要不,咱倆去逛逛街?」白泓剛說完又自己搖頭把這個想法否決了,山城能逛的地方就那麼幾處,現在又是節日期間,走到哪都能遇到認識人,和林紫紋單獨逛街不太方便。   「要是小蕾還在就好了……」上午聯歡會時白泓就怪想陳小蕾的,這都一個學期過去了,雖然經常通電話,可最好的朋友不在身邊,每次開心過後白泓的心情都有些悵悵的,想著遠方的陳小蕾最近是不是也有這樣的開心事。   「放假打算怎麼過?」林紫紋心裡冒出了個想法。   「老樣子吧……寫寫作業,去練練舞,再去你家練練計算機,估計就這樣了。」白泓邊說邊帶頭往回走。   「沒想過出去旅遊嗎?」林紫紋思考著這個想法的可行性。   「旅遊?」白泓放慢腳步:「那得看媽媽有沒有空了,她課程很緊的,每天看書都看到很晚。」   洪蓉秋末時在電大報了學習班,準備參加五月份的成人高考,林紫紋問過她為什麼要考這個,洪蓉笑笑說,是要圓一個年輕時的大學夢。   「哎呀,我又沒說讓你和她去旅遊。」林紫紋眨眨眼睛:「咱倆去濟南玩幾天,怎麼樣?」   「咱倆?去濟南?」白泓一下子停住腳步,瞪著眼睛看著林紫紋。這個大膽的提議讓她怦然心動,去濟南就能見到陳小蕾了,並且山東半島上有那麼多好玩的地方,氣候也比山城暖和得多,有林紫紋帶著,如果能成行的話,這一定是次非常愉快的旅遊。   「怎麼樣,這主意是不是很不錯?」林紫紋笑嘻嘻地看著白泓。   白泓有些猶豫:「那……怎麼和我媽說?」   「咱媽那?有我呀,我和她說!」林紫紋一拍胸脯。   「去!誰和你咱媽咱媽的。」白泓在林紫紋胸前也搗上一拳:「你有把握說服她嗎?」   「那得看你配合不配合了。」林紫紋抓住白泓的小拳頭趁機揩油。   「鬼才要和你配合!」白泓用力抽回拳頭,腳尖踢地,濺起的積雪濺了林紫紋一褲腿,轉身就跑。   林紫紋拍掉褲腿上的雪沫隨後追上,白泓顯然被他剛才的主意說動了心。誠然,要說服白泓媽媽不容易,不過林紫紋還是很有自信的,這一關在他眼裡並不難過。   兩人一前一後跑到馬路邊,白泓擠進公交站台上等車的人群裡,林紫紋盡量不引人注意地蹭到白泓身邊,小聲在她耳邊問:「怎麼跑這來了,要去哪?」   白泓用手摀住半邊嘴說了一句,光有口型,沒有發出聲音。林紫紋看出那三個字是「去你家」,心說這白泓果然是個小魔女,剛才還變著法的找地方玩不肯去,現在又主動來車站等車了。   晃晃悠悠地來了趟六路車,尊老愛幼的白泓沒搶著上車,等輪到她上的時候車卻擠得像鐵桶一樣,怎麼也上不去了。   在乘客們的報怨聲中,六路車終於關上車門,啟動起來吭哧著開走了。白泓沒好氣地看著幸災樂禍的林紫紋,這小子明知道剛才那趟車上不去了還在後面推著自己假裝往上擠,最可氣的是這個小流氓居然趁機在自己屁股上悄悄摸了一把,白泓心說這筆帳咱先記著,小流氓走著瞧!   【170】狗皮癬聚寶盆   又來了趟一路車,這輛空了半截車廂的老爺車是長龍式的,站台上所有人都上去也能裝下。林紫紋剛想上車,突然發現遠處塞住的車龍中有一輛熟悉的奧迪,忙拉住身邊的白泓,穿出人群去迎那輛奧迪車。   暴發戶家為了做事方便買了許多車,光轎車就有奔馳,有桑塔娜,有北京吉普,自然少不了一汽奧迪。眼下這不就遇到了爸媽出行時最常開出來的奧迪,意外的是車上只有司機,正要把車開回單位提前下班回家過節,林紫紋乾脆直接把車徵用過來,先送司機回了家。   從司機家回來路上,白泓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林紫紋開車,偶爾問上一兩句駕駛知識,對駕駛技術挺有興趣。林紫紋乾脆做起了臨時教練,邊開車邊給白泓講起了什麼是離合、怎樣換檔、剎車的用法。半路上途經濱江路,白泓眼尖發現江壩下練車場空曠曠的沒有教練車,提議下去試試。   林紫紋看看表,還不到四點鐘離天黑還有些時間,就扭轉方向盤下斜坡上了江灘。這處練車場好在四周沒任何障礙物,只要不踩住油門把車撞到遠處的江壩上去就不會有危險。此時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候,江面早就冰封了一個多月,就算開車從冰面上過江估計也問題不大。   學駕駛難在換檔,如果沒有這個麻煩步驟,初學者就不會手忙腳亂出許多洋相笑話。經過幾次熄火後白泓漸漸熟練起來,已經開始能在林紫紋的指點下在場地裡劃圈。林紫紋是一個優秀的導師,白泓更是出色的學生,兩人練到天黑時正進步神速,雪地映射的光線足以照明。可惜肚子不爭氣的已經鬧了半天。只好暫時收手,乘興而歸。   ……   新年的第一場大雪在期末考試的前一天午夜來臨,這場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給山城裹上層厚厚的濃妝。這可樂壞了已經結束了期末考試了的小學生,附近的放了假的孩子們從J中後門進來在操場上追逐打鬧,被轟出去了好幾撥。最後為了不影響期末考試,校領導不得不下令關閉了學校的後門。   林教主照例晚來早走,考試期間的表現很像個成績差應付差事的學生。唯一早來了一次在校園裡巧遇白泓,兩人並肩往教學樓聊天走著。路過一棵小樹時白泓故技重施,先拉住林紫紋假裝說話,然後在樹上踢了一腳就跑,又落了林紫紋一身雪花。   二班的書獃子走路不注意小孩玩耍時滑出來的冰面,重重地摔了個跟頭,額頭不知撞了石子還是什麼東西。滿臉流血尤自不知,到學校進考場參加考試。這可嚇壞了老師和同學們,流動監考忙送他去醫院,這下可樂壞了準備作弊的學生,少了流動監考這個障礙,打小抄時方便了不少。   聽到書獃子出事的消息,白泓大惑不解。想不通這人怎麼頭上流著血全不知道,還沒事人一樣的想照常考試。下午考第二科時書獃子頭上貼紗布來了,白泓專門到書獃子的考場去問了一下才知道,原來這位仁兄只是覺得頭上有熱乎乎的東西流下來,壓根就不知道是血,還以為是融化下來的雪水。兩人的對話聽得旁邊的學生直咂舌,大伙都佩服這位老兄。頭撞破了都像沒事人一樣,將來要是打起仗來上前線,肯定是位衝鋒好手。   書獃子的傳奇故事就此多了一件,不過這次考試因為少考了一科,他的總成績自然又排不進年級榜裡。白泓奪冠的唯一對手不在了,這次期末考試主失去了最大的懸念。大家還真有些同情這位書獃子同學,此人除了學習成績突出之外一無所長,還經常犯一些生活上的低級錯誤,年紀小時也就罷了,將來可怎麼辦?   考試結束後白泓開始抓緊時間寫寒假作業,籌備去濟南旅遊。林紫紋倒是很清閒,開著車在市裡四處溜躂,今天去美容院走走,明天到製藥廠轉轉。最讓他高興的是剛剛得到了消息,政府今年城區改造項目終於定下來了狗皮癬位列眾項目的第一位,這可是件大喜事!   八號這天週日,一大早林紫紋就興沖沖的出了門,到對面樓去找李澤濤。   同樣興奮的李澤濤已經從車庫裡開出了汽車,開著油門把空調開到最大在自家樓下等著。山城的冬天實在冷,李澤濤早就把開了一夏天的吉普車換成了麵包車,他倒不是不喜歡桑塔娜之類的好車,選麵包車的原因全是因為裝的人多。   「昨晚沒睡好?」林紫紋一上車就發現李澤濤兩眼有些血絲。   李澤濤揉揉臉,有些不好意思:「聽到消息怪激動的,昨晚躺著怎麼也睡不著。」   「真沒出息!」林紫紋樂呵呵的搗了李澤濤一拳。「胖哥呢?咋還沒下來?」   「應該快了吧。」李澤濤瞅瞅旁邊樓上的燈光,按了按喇叭。   走廊裡傳來陣轟隆聲,兩人不用仔細聽就知道,是一百多斤體重的三胖子跑下樓來了。果然,很快從門洞裡出來個大胖子,一手拿著罐可樂,一手掐著個包子直往嘴裡塞。   「胖子,磨磨蹭蹭的搞什麼呢,趕緊上車!」李澤濤把車門推開個縫訓斥走路不夠快的三胖子。   三胖子嘟噥著來了來了,小跑兩步到近前,拽開車門上了車。   林紫紋看看正咬著包子的三胖子,問道:「要不咱先找地方吃點兒飯?」   三胖子直擺手:「不用了,先去接人吧。」   「知道要接人還磨蹭!」李澤濤打動方向盤把車往外開去。   麵包車出了小區開上了勝利大街,往區政府方向進發。林紫紋和李澤濤今天要和政府的一個朋友去看狗皮癬,三胖子昨晚得到消息後忙說要一起去,兩人也沒把三胖子當新郎,就答應今天帶他同去。   區政府的這個小伙子是李澤濤前幾天剛認識的,只是拆遷辦的一個職員,二十出頭年紀不大。市裡關於狗皮癬的事剛定下來,一直關注這事的李澤濤就得到了消息,知情的人事局局長直接給李澤濤來了電話,給他介紹了這個小伙子,告訴李澤濤有什麼需要跑腿的事情直接找這人辦就行,得了方便的李澤濤自然馬上應了下來,也從口風裡得知這個小伙子和人事局局長有些親戚關係。   治理狗皮癬這事給搬遷辦帶來的工作量不大,但卻和林紫紋預想的完全一致,從居民區中開一條縱向的馬路貫穿狗皮癬,把原來的狗皮癬大溝上改造成一條新馬路。狗皮癬周邊的房屋都不動,要拆遷的只有大溝上下兩端的幾趟房子。   此時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這裡面的商機,由於這次治理活動要歷時兩年,第一年填溝修整,第二年才開通馬路。政府一些有心人都默契地把改造馬路的消息封鎖住了,大家都知道這裡面可以悄悄牟利,已經有人開始去地頭打望,籌錢準備下手。   拆遷辦的這個職員叫付佳,小伙子相貌不錯,可惜身材不高,李澤濤昨晚還背後說這人取了個女人名字。對這種中性名字林紫紋倒沒什麼反應,還有許多人說紫紋是女人名字呢,那是這些人接觸面太窄,要是他們像林紫紋前世一樣每天都認識幾個陌生人,時間久了什麼樣的名字見不到,準保不會在這上面多浪費腦筋。   付佳上了車先和三胖子林紫紋互相認識了一下,接著三胖子發的555煙眼前一亮,點著後美美地吸了一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小子煙癮不小,李澤濤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在車抽屜裡掏摸了兩盒中華,笑呵呵的丟給付佳讓他揣好。   付佳客氣了一番後兩盒煙還是落了袋,嘴裡連贊濤哥大方。林紫紋心說這人挺有意思,看來是參加工作沒多久,還沒學會假模假樣的圓滑,更像個涉世未深的學生。   車到狗皮癬中央的位置停了下來,林紫紋搖開半扇車窗給車裡換換空氣,付佳打開手裡的紙筒,四人圍著那張圖紙頭頂頭地聚在一起看,林紫紋心說這圖怎麼畫得還不如自己和白泓上次搞的那張水平高,一問才知道原來付佳昨晚剛照著原圖抄的,時間倉促就沒來得及細畫。   「這個東西也算商業機密吧?」李澤濤和林紫紋看得聚精會神,三胖子看不懂圖,先開了口。   領導確實把這份圖看得很重要,但因為原圖紙上也沒有保密文件等相關字樣,所以付佳抄的時候也沒太在乎,聽三胖子這麼問,付佳就照實說了。   不明就裡的三胖子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林紫紋一邊看圖一邊皺著眉頭,點頭搖頭地不知在想什麼,李澤濤大致看完圖後倒是很滿意,見林紫紋盯著圖紙發呆,忍不住問道:「紫紋,怎麼了?」   【171】擾人的週期   麵包車外冰天雪地,車裡開著暖風,溫度還好。   林紫紋不答反問:「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啊,和我們預想的差不多。「李澤濤用手在圖上指劃了幾下補充說:」你看這幾處的寬度,和咱倆以前研究的差不多,這不就行了麼。「   有外人在場,李澤濤並沒詳細說,政府規劃出的這幾條路和林紫紋設想的完全一致,無論在寬度還是位置上都是分毫不差。區別稍大的就是大溝兩頭開通路口的地方拆遷面積比較大,會佔到一些李澤濤已經提前買好的地,不過占的不多,從程度上來說也在接受範圍內。   旁聽的付佳並不知道李澤濤和林紫紋在研究的是什麼事,他還以為李澤濤是建築公司經理的或私人包工頭之類的角色,以為李澤濤看這張圖也是打算提前下手在新路建成之前買些房子等升值,或是承包一些填溝工程。   「先把車開到那邊看看。「林紫紋一手向大溝盡頭的方向指了指,另一手在下面悄悄捅了李澤濤一下。   暴發戶不想讓付佳聽到太多信息,李澤濤會意,發動車子向林紫紋指的方向開去。   這件事一直是隱秘做的。三胖子等親信倒是也知道,不過都被林紫紋叮囑過。所以一直對這件事守口如瓶。現在林紫紋和李澤濤轉開話題聊起了這兩年輔路的石子瀝青小組長價的事,三胖子馬上加入了這個話題,一點兒都沒拖後腿。   車到大溝盡頭,前面隔著三趟房子之外就是山城最繁華的馬路之一,沿著這條路右行二百米就是山城車流最大皇山大橋。從圖紙上看,這三趟房子將在明年春天才被搬遷,之後地幾個月時間裡,填平的大溝就將變成給勝利大街分流的支路。   車停,三胖子攤開圖紙。林紫紋指著上面三趟房子的兩頭問李澤濤:「這附近佔地面積有些太大了吧,修路能用上嗎?」   李澤濤搖頭,連三胖子都看出了問題,在將來修路位置的兩端各畫了一塊很大的區域,看起來不是修路用的,更像是要在這兩塊地上建些樓房之類的。   專職和圖紙打交道的付佳一看那位置就知道了三胖子的疑問,解釋說:「這種情況和整個工程說不上有沒有關係,八成是順便佔地,有時候是整體規劃好了順便執行的,有時候……有時候也占後賣給開發商增加財政收入。」   旁聽的三人哪能聽不出付佳話裡的意思。最後一句臨時改口,明顯是覺得有些話不方便說地原因。原話八成就是說有時候其實就是幫一些關係戶順便佔地,這樣佔地可是打著政府的旗號,價值可以壓得很低不說,還有政府拆遷辦出面執行,能省掉很大一筆費用。這樣,相關方面的領導自然少不了一筆豐厚的好處,正所謂官商勾結無往不利,眼下不就又是一樁典型案例。   四人下車在附近走了一圈,已經來過幾趟的付佳早就注意到了大溝附近的房子拆地拆改建的改建,不是住戶們的個體行為。做拆遷工作地他自然知道這裡面蘊藏的商機,兩年後大溝變大街,參加工作前實習期間付佳的老師就給他講過許多相似的情況,到時候這臨街的房價可不止是翻一稅那麼簡單。看山城這幾年的發展速度,這條街的地理位置又非常有優勢,如果在這街邊搞幾間門市房出租,估計那利息就能讓一戶人家一輩子過小康生活。   付佳畢竟是從小在山城這塊土地上長大的,上學略有超前,但還不夠遠大,就連李澤濤和三胖子也一樣,只有郭德剛楊霖和六猴兒等經常出門在外奔走的人才能大概猜測到這條街的潛力。中等城市中最繁華的一條商業街能養活多少人?造就多少富翁?山城雖然在全國來說並不是什麼起眼的地方,可畢竟在吉林省經濟實力排行第三,只要稍加時日,林紫紋就能把這條大溝就成山城的集體貿中心,將周邊帶動成山城最繁華的商業地段。   讓付佳覺的奇怪的是,李澤濤不和三胖子多聊,卻只和那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商量研究,而這三個人地話題都集中在計算工程進度、工期、完成時間上,並且,他們對身邊一片一片拆倒了的房子完全像沒看到一樣,所以人初到這裡都會對附近為什麼沒有住戶的問題產生疑問,很顯然,這三人早就對附近的情況非常熟悉了。   當著我人的而聊太多容易走漏消息,林紫紋和李澤濤簡單把圖紙和大溝附近的情況對照了一下就算結束今天的活動,四人驅車去飯店。付佳聽說要去新開業的匯豐飯店,興奮之餘略有驚訝,給李澤濤幫忙之前他只聽舅舅說這個姓李的人很有能耐,在黑白兩道混的都不一般,初見李澤濤和這輛麵包車時,付佳就以為李澤濤和許多混混無賴一樣靠包工程吃飯,可看三人的神態,似乎對於去匯豐飯店這種地方吃飯已經習以為常,那個叫三胖子的胖子如數家珍的講著匯豐和悅賓、滿洲裡飯店哪道菜好吃,哪個只是徒有虛名,明顯他們在這些地方吃飯不是一兩天了,這可不像是包工頭檔次的人能達到的。   車開了半小時才到地頭,林紫紋連說路遠,不如去悅賓就好了,還好這匯豐飯店不負所望,一頓飯吃了個賓主盡歡。吃完飯出了飯店,這次換上沒喝酒的林紫紋開車,先把付佳送回了家。   麵包車開出付佳住的小區,剛上路林紫紋就說:「週期太長了!」   在林紫紋的預期裡,填溝修路應該是一氣呵成的,從春天開始動工到秋末前結束,沒想到山城政府一下子就把這工程拉成了跨年度的,整整慢了一年。   李澤濤這才明白剛才剛剛看到圖紙時林紫紋搖頭的原因,原來他不是在圖上看出了問題,而是嫌政府做事效率過低,耽誤了時間。   「影響不大吧?」李澤濤盤算了一下說:「今天填溝備料,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六七月份就能建完了,工期日程上就這麼說的。」   「那可不對。」林紫紋直搖頭:「隨便哪個部門一扯皮,工期就得拖後。他們那些人辦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不是跨年度工程,該上半年完成的,都得拖到年底,這件事咱們可不能陪他們拖,得想想辦法,讓他們今年內就把活幹完!」   三胖子插嘴說:「我說暴發戶同學,這個可就夠嗆了吧,三千多萬的工程呢,哪能你一句咱們想辦法,政府就提前半年把它幹完?」   李澤濤也同意三胖子的觀點,這條大溝的改建工程早就立了項,改造方案在山城電視台上也播過了,如果在這個方案落實之前提前活動,還有些把握改變這個方案,可現在看來,這件事已經是紙已成文板上釘釘,沒辦法改了。   「拿錢咂他們!」林紫紋態度堅決:「要錢給錢,要東西給東西,私人要好處咱就送禮,公家要說什麼資金緊張咱就捐款,必須讓他們在年底之前把那裡修成路,咱們可沒功夫跟他們耗著,趕緊把路鋪好了咱們還有別的事做呢。」   後座的李澤濤和三胖子面面相覷,被暴發戶的慷慨程度搞得有些懵。錢又不是大風利來的,去年水災時給災區捐款怎麼沒見暴發戶這麼大方,捐十萬塊錢還要安排專人盯著挨家挨戶送到才行,這個溝可是大工程,百八十萬的扔進去連個水漂都看不到,暴發戶剛才沒喝酒啊,怎麼說起話來有些迷糊了呢。   「你們別捨不得錢。」林紫紋彷彿後腦勺長著眼睛,邊開車邊對身後的兩人說:「只要那條街早一天建好,咱們就早一天數錢,那幫人做這個是為了搞政績還是辦實事咱們還不知道呢,咱要是不捨得在上面扔錢,萬一人家把路弄成豆腐渣工程賺了利益就跑了,過個一年半載的,路爛了沒人管了,噴氣快艇虧的照樣是咱們。」   李澤濤和三胖子想想也是,去年剛翻修的勝利大街上現在已經有許多地方鼓了包,還塌了幾處地方,一路開車過去坑窪不斷,萬一自家門前的路也被修成那副熊樣,以後頭疼的可就是自己了,這種事確實要想辦法杜絕。   「可是這類事咱們插不上手啊。」已經深知官場現形的李澤濤有些皺眉。   迎面遇到個紅燈,林紫紋在斑馬線前停下車來,回頭對李澤濤說:「怎麼插不上?想做就能做到,世上無難事。」   「那,要怎麼做呢?」三胖子問。他想不出林紫紋有什麼辦法讓政府已經定下來的工程提前半年交工,何況這工程要耗資三千多萬,是山城城區改造中難得一見的大手筆了。   林紫紋剛要說話,身邊車窗上被人噹噹的敲了兩聲,忙回頭一看,車旁一個交警陰沉著臉,用手指指旁邊的交通崗亭,揮了下手示意林紫紋把車開過去。   如果你喜歡這本書,請來*,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172】不要輕視年輕人   交警做完手勢往車裡瞅了一眼就回身走了,車裡三人尋思著這小警察拽什麼拽,也不說說原因就讓人把車開過去。   這要是換成李澤濤或三胖子開車,早搖下車窗喊那交警回來了,山城只要是穿警服的還沒有誰不買王宇面子的,與王宇關係密切的李澤濤林紫紋這些人自然是跟著水漲船高,對於這些大冷天還在外面站崗的小交警,車裡三個人哪會把他放在眼裡。   三胖子哼了一聲慫恿林紫紋:「用不著搭理那個傻子,咱走咱的。」   林紫紋也挺反感那個交警的態度,自己好好把車停在斑馬線前,一沒越線二沒闖紅燈,規章制度一條都沒犯,那交警上來什麼理由都不講就讓自己把車開過去,太沒道理。   「過去看看他什麼意思。」李澤濤說。他和林紫紋想法一樣,要真聽三胖子的就這麼把車開走了,人家用對講機和前面崗亭一聯繫還是得把車堵住,到時候還要麻煩一些。   林紫紋換檔踩油門把車轉彎拐到路邊的崗亭前,車剛停住,上來了一個交警不是剛才那人,伸手就問林紫紋:「駕照!」   「忘帶了。」林紫紋瞅瞅這個三十多歲左右的小個子交警,覺得他和剛才那位攔車的長得有些像,態度也同樣冷冰冰的讓人不舒服。   小個交警探頭打量了一下林紫紋和車裡的李澤濤三胖子。對林紫紋說:「身份證!」   「誰出門沒事帶那個呀?!」三胖子不耐煩了。   小個交警兩眼一瞪:「沒帶是嗎?把車熄火!下車!」   「幹什麼?你以為現在是公安嚴打吶?」李澤濤有些惱了,這兩個警察態度惡劣,也太目中無人了。   「說什麼呢你?!」小個交警頓時發了怒,看架勢明顯是想用手指李澤濤的鼻子,可惜從車窗伸進來的手隔著駕駛位的林紫紋角度不便,一怒之下伸手就去拔車鑰匙。   三胖子起身就要去拉小個交警的胳膊。林紫紋抬臂擋住,不動聲色地讓小個交警把鑰匙拔了下去。小個交警把車鑰匙隨手揣進褲兜裡,哼了一聲轉身就往回走。   一般遇到這種情況,司機會馬上下車追在後面求饒討好,可小個交警走回崗亭轉回身來卻發現車裡沒人下來,不由得有些納悶是不是這些人真有什麼問題,車上有怕見光的東西之類的。之前把車召過來就是回到崗亭裡的那個交警也看出了問題,從崗亭裡走了下來。   兩人對了個眼色,剛想再往車前走,麵包車一側的拉門打開。那個坐在胖子旁邊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下來了,又回身拉上了車門。   李澤濤從車上一下來就把手裡大哥大舉起開始找信號,來回走了幾步,看來是找到信號了,開始按鍵打電話。兩個交警頓時有些懵。山城有大哥大的都是有頭臉的人物,剛才李澤濤坐在車裡兩人都沒太注意他,這時才看清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穿的是件貂皮大衣,下身是貼身皮褲軍工皮鞋。拿大哥大的手上一隻寬大的金戒指閃閃發光,小平頭刀削臉,臉上幾道傷疤雖不明顯,但也讓兩人馬上明白過來,此人不是善類。   媽的,穿貂皮拿大哥大的坐什麼麵包車,兩個交警頓時頭如斗大,心說這下壞了,遇到惹不起的人了。那邊李澤濤接通了電話後講話聲音很大。模擬網本身就信號不好,移動電話移動打的李澤濤來回踱步,邊講電話邊用眼瞄著這邊站著的兩個交警,兩個交警心裡這個後悔勁就甭提了,本來想隨便找輛車消遣消遣搞點煙抽,看來這回踢到鐵板了。   「那,有人找你!」李澤濤把大哥大一伸,對小個子交警撇了下頭。   小個交警哪還有剛才的囂張氣焰,忙堅跑兩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傳說中的大哥大,看這個大傢伙和對講機似乎差不多,舉在耳邊清了清嗓子喂了一聲。   「小張?」電話那邊傳來一聲威嚴的聲音。   「是我是我。」小個交警連忙應聲,心裡咯登一下子,聽出來電話對面是上司的上司,自己科長上面的局長。   剛被王宇訓了一句的局長立馬發飆,「你他媽的不想幹了?!」   小張同志嚇得一個立正,大哥大那邊傳來局長的咆哮:「趕快給人家道歉,好好送走,完事馬上給我打電話!」   「是是!」小個交警用力點頭,冰天雪地的戶外這零下十多度一點兒都沒影響他出汗,通完短短這十多秒電話,小個交警覺得自己後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   李澤濤接過小個交警遞上來的大哥大,客氣了兩句就掛了電話,摩托羅拉3200的揚聲器著實不錯,小張同志清楚地聽到局長在給眼前這個年輕人道歉,還說回頭就收拾那兩個添亂的手下。   「你姓張?」李澤濤把大哥大揣進懷裡,被凍了個冰涼的機身把寒氣帶進懷裡,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小張同志喏喏著點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鑰匙。」李澤濤伸手。   小張同志忙拽掉皮手套,從褲兜裡把麵包車的車鑰匙掏出來遞了過去。   李澤濤接過鑰匙在手裡掂了掂,「我能走了麼?」   「能、能!」小張恨不得彎腰做一個飯店迎賓常做的請的手勢。   李澤濤瞅了小張同志一眼,又看了眼小張身後十步左右遠的另一個年輕些的交警。懶得和他們囉嗦,直接轉身回車了。   「哥,怎麼回事?」小個交警剛舒了口氣,年輕交警緊走幾步上來詢問。   小張同志用手半遮著嘴倒苦水:「剛才那人給咱們局長打電話了,我被局長罵了一頓,真他媽倒霉。一會兒還得給局長打電話報告呢。」   年輕交警嚇了一跳,忙也把聲音壓低:「這麼牛逼?給局長打電話,他是誰叫?」   小張同志這才想起連人家是誰還不知道呢,得罪這人恐怕要有後患,見那車已經在打火了,小張連忙小跑兩步趕了上去,這次哪還有大肆囂張的樣子,先行了個禮,然後恭恭敬敬地敲了敲車窗。   「還有事?」林紫紋搖下半邊車窗,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有些忐忑的警察。   「呃……對不起再耽誤你們一下。剛才的事純屬誤會,我來給各位道個歉,希望你們千萬不要在意。」這位小張同志還是真是個識時務的俊傑人士,態度180度大轉彎不說,難得的是還能馬上拋開面子認錯道歉。   林紫紋倒不在意。回頭看身後的李澤濤和三胖子。   三胖子正玩著便攜式遊戲機,他從李澤濤下車開始玩起,此時隨著積分增高,方塊下落的速度已經很快了。遊戲機傳來的「加油啊、要完蛋了」的聲音攪得三胖子心神不寧,聽這個礙事的交警又來囉嗦,三胖子頭都沒抬直對著他擺手。   手座上的李澤濤說了聲沒事就不吱聲了,林紫紋笑嘻嘻地從車抽屜裡掏摸出一盒軟中華煙來要遞給小個交警,這會兒來本攔車時就想謀煙的小張同志哪還敢收他們的煙,連連擺手不要。林紫紋也不和他客氣,把煙扔回抽屜裡,起車裡還沒忘了和他說拜拜。   麵包車就地轉過彎手又停了下來,喇叭嘀了一聲,副駕駛位車窗放下,林紫紋從裡面探出頭來招手,小張同志忙往前兩步近前,林紫紋笑嘻嘻地遞給他一張名片:「警察同志,以後多關照,有什麼麻煩事解決不了的給我們打電話!」   看著遙遙遠去的麵包車,小張同志心裡非常不是滋味,剛才那個大男孩臨走前的那句話讓他覺得自己這十年警察算是白幹了,解決不了的麻煩事找他們幫忙?有困難找警察的口號叫了這麼多年,怎麼到這掉過個來了?」   「哥,他們?」攔車的那個交警走上前來,狐疑著問小個交警。   小張同志這才想起來手中的名片,拿起一看,正面字不多,紫禁城公司、李澤濤經理、聯繫電話號,沒了。紫禁城公司?小張有些恍然,在山城你可以不知道老牌企業鋼鐵石油化工人造毛皮,但絕對不會不知道現在風頭正勁的紫禁城。就在兩個月前,小張自家附近的廢品收購站悄悄換了老闆,改名叫紫禁城廢品收購公司了,小張雖然弄不明白這紫禁城到底是幹什麼的,但絕對清楚紫禁城在山城的地位,這背後的勢力一定大得驚人,一般人惹不起!   「他們是紫禁城的。」小張拉了拉衣領往崗亭走,「回去再說。」   「紫禁城的?」小張同志的堂弟跟在後面邊走邊嘀咕,其實紫禁城公司他是知道的,不過剛才堂兄的謙恭態度讓他很不爽,紫禁城的就這麼牛逼?他們當現在還是清朝麼?以為自己是紫禁城出來的大內總管?太監公公?   進崗亭後小張和堂弟拿著名片細看,背面一行行蠅頭小字,上面標題是紫禁城麾下企業、公司、團體,下面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全是單位名字,中間用頓號隔開,哥倆看得直瞪眼,光有頭有臉的就排了兩行,後面亂糟糟的聽說沒聽說過的單位寫了一堆,最後還有兩個字:等等。   「這些以後都別招惹。」小張指指名牌上的「名單」。   堂弟連連點頭:「凡沾這三個字兒的,闖紅燈我也裝看不見!」   小張嗯了一聲,仔細收起名片,這個電話號以後沒準還真有機會用上,要是有機會和剛才那個用大哥大的人攀上些關係,一定是件好事。   「哥,還沒給局長打電話呢!」堂弟一提醒,小張才想起把這件大事給忘了,忙抓起寫字檯上的電話往局裡打去。   ……   「加油啊加油啊、完了、完了……」掌上遊戲機的揚聲器發出幾聲惋惜,三騰、胖子終於把方塊堆到了頂層,掛了。   「媽的,這玩藝怎麼關聲音?!」三胖子把遊戲機往後座上一扔,剛才危機時刻本來可以化險為夷的,都是那個要命的「要完蛋了」的聲音擾了心神才讓他這麼快就真完蛋了。   李澤濤笑著瞅瞅三胖子的肥手,換到後座去拿了遊戲機玩了起來,沒關聲音。   三胖子沒了事,用手捅捅前面開車的林紫紋問:「剛才直接走就不完了麼,沒罵他們就夠給他們留面子了,還給他名片幹什麼?」   「我看那人不笨,以後有機會應該能升職,先拉拉關係。」林紫紋說。其實那人升不升職他才不在乎,剛才那麼做只是因為他把和公職人員拉關係當成了習慣而已。   「去——什麼啊,就憑他?瞅著有三十了吧,還擱那大道邊崗亭裡呆著呢,一看就知道沒本事沒路子,能升個屁!」三胖子滿臉不屑。   「這你可說錯了。」林紫紋正色說:「沒路子倒是可能,有沒有本事你一眼就能看出來了?再說了,沒本事可以鍛煉,沒路子可以想辦法鋪,生來就有個好爹的人畢竟是少數。」   三胖子想想也對,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心說自己的爹不就是老實巴交的農民麼,以前自己不也是要路子沒路子,要本事沒本事,現在還不照樣混得風生水起讓以前看不起自己的人另眼相看,看來這人一輩子活過來還是機遇最重要。   「有句話這麼說的,不要輕視任何一個年輕人,因為你不知道他們將來的成就會有多大。」車到小區附近,林紫紋邊說邊打轉方向盤開始減速。   「那個警察不算年輕人了吧……」三胖子雖然覺得暴發戶的這句話挺有道理,可想想剛才那兩個警察,年齡明顯比三人中最大的李澤濤還要大一些。   【173】天天想你   聽到這李澤濤按下遊戲機的暫停鍵,笑呵呵地對三胖子說:「你沒看新聞麼,省十大傑出青年裡有幾個傢伙都五十多了,你說他們算不算年輕人?」   三人都樂了,那電視新聞大家都看過,有段內容還介紹說一位青年企業家因為長期在基層勞累,累得花白了頭髮駝了背。給那個企業家一個鏡頭時大伙都說這哪是青年企業家,瞅著沒有六十也得五十九了,怎麼看都是一個小老頭。   剎車讓過兩個在行道上追逐的孩子,林紫紋重新換檔,麵包車進了小區。   「姓鄧的那邊的事辦得怎麼樣了?」林紫紋把麵包車開到李澤濤家樓下停了車問。   李澤濤聞言退出了遊戲,三胖子剛想搶去看看分數比較一下,李澤濤隨手把遊戲機關了,左右張望了一下車附近沒人,壓低聲音說:「差不多了,這人畢竟不是小官,王局長說把他整進去估計也得過段時間才能定案,不能很快完事。」   林紫紋點點頭,看來這位鄧本勇局長的好日子是快要過到頭了,叮囑李澤濤說:「盡量讓牽涉的人越少越好,把他自己整下去就行了,別人能不拖時就不要拖。」   李澤濤也知道,只要鄧本勇一出事,這個市公安局長由王宇來做基本就算是板上釘釘了,節外生枝不明智。三胖子問:「只要他下台就行了吧,咱們目的不是讓王局長上麼,還用送那姓鄧的進去蹲監獄麼?」   「不行。」林紫紋態度堅決:「這人犯的事死有餘辜,咱們也沒功夫和他玩,要是不一次徹底解決,以後讓他有了反撲的機會反倒給自己添麻煩。」   最近段時間大伙都在忙著查鄧本勇的老底。越查事越多,原來這姓鄧的這些年來背後沒少乾草菅人命的事。聞言三胖子點頭沒再言語,他知道林紫紋說的是對的。大伙做這事從頭到尾都進行得十分隱蔽。目的就是為了不在達到目的後被人報復或利用,可是等鄧本勇一雙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背後搞他,鄧本勇下台後獲利最大的就是王宇了,不可能沒人往他身上猜測。   「就這幾天的事,王局長已經準備好了,後天公安系統要在柳河縣開個會,王局長和姓鄧的都去。咱們就趁這時候動。」李澤濤有些緊張,從兜裡掏出煙來點上深吸了一口。   林紫紋搓搓手,笑呵呵地說:「你們玩吧,估計這次我看不到了,這兩天我要出去旅遊。」   「旅遊?」李澤濤和三胖子都一愣,旅遊都是夏天,大冬天的旅遊不是有病麼。李澤濤問:「和誰一起,去哪?」   「人沒未定,地點未定。」林紫紋狡猾地沒露口風,拔出車鑰匙往李澤濤手裡一塞:「我回家了,睡個午覺起來還得給我爸設計藥盒呢,走人了。」   回到家林紫紋先洗了把臉,撥了個長途給遠在深圳的李永順。   李永順近來日子過得很愜意,他跟著隊伍離開濟南後去了南方,在廣州忙了一個多月後又到了深圳。這深圳可是個好地方,並且身邊同行的人全都是同齡女孩,已經有了一定工作經驗的李永順也算是隊伍裡的副手角色。不過他倒沒這個覺悟,自我感覺更像個護花使者。   要說深圳唯一讓李永順不爽的就是和當地人打交道很麻煩,只要遇到稍上一些年紀的人,人家說話時李永順就聽不懂。好在前身只是個漁村的深圳已經是個徹頭徹尾的外來人口城市,口音天南地北的哪兒的都有,因為山城的方言很接近普通話易被人懂,李永順也就很快克服了這個問題。   紫禁城美容院在深圳的分店很快就成立了起來。深圳的治安比內地還要差些,執行經理請示過楊霖之後雇了兩倍人數的保安,李永順對這些剛退伍的解放軍同志為什麼好好的不轉業卻跑來做商店看大門的感到不解,他哪知道這已經漸漸成了國情,再過幾年工人下崗、農民流浪、解放軍做保安門衛的事遍地皆是,現在出來做保安的至少能賺到不菲收入,而再過幾年出門做這種低級打工仔的可就只能混個溫飽了。   林紫紋和李永順在電話裡聊了一下回家過年的事,李永順現在還沒有位置,不算是美容院部分的人,雖然一直跟著美容院的隊伍走卻還是林紫紋的人。眼看再有些日子就過年了,李永順在深圳也沒事了,林紫紋讓他現在就做好準備回家,別等過幾天到了春運時段再走就遭罪了。   95年的民工潮雖然不像現在這樣一撥接一撥的,可也不容小視,尤其是在南方,打工仔打工妹們都是由內地奔向沿海開放城市,南方又不像北方那樣有發達的鐵路運輸線路,春運時坐火車簡直和拚命差不多,若不是為了餬口而奔波,凡是坐過那種車的人沒誰想再坐第二次。   擱下電話後李永順興奮地打了個響指,出門就奔銀行取錢去了。暴發戶突然起意,讓他坐飛機回去,李永順在山城土生土長這麼多年,連近距離看一次飛機什麼樣的機會都沒有過,這回居然突然就有機會坐飛機了,喜歡新鮮事物的年輕人哪能不激動。   幾天後坐飛機的經歷令李永順畢生難忘,聽說飛機票還能打折的李永順在訂票時很自然地就選了最便宜的機票,哪知道這裡面的問題。那天小麥道飛機從深圳開出後李永順沒堅持多久就暈機吐了,一路上李永順提心吊膽地生怕飛機掉下去了,捱到飛機上廣播說一小時後降落時李永順心說這玩意怎麼這麼快,提前六小時就到了?誰知道廣播後面的內容讓他氣得險些把剛吃的機餐吐出來,飛機要先在上海降落,然後重新起飛才到北京。   後來李永順再見到林紫紋時提起此事訴苦,林紫紋聽他他沒坐波音飛機而選了比所有波音飛機都小好幾號的麥道MD-82飛機,馬上笑了出來。據說這種飛機由於機型小,飛行時讓乘客感覺像坐船差不多,晃晃悠悠地不如波音那麼平穩,並且由於乘員位置少的緣故,這種型號的飛機經常用在一些小航線上,可以中途上下乘客。李永順聞言一肚子苦水,原來航空公司把自己坐的麥道飛機當成公交客車了,中途上人下人不說,還有個主要目的居然是加油。   在中國的民航史上,受劫持、出事故最多的就是麥道飛機,從這次之後,李永順坐過無數次飛機,不過再也沒坐過麥道。   當天晚上,林紫紋正伏在寫字檯前功藥盒,客廳裡電話聲響,今天爸媽請市裡領導吃飯都沒家,林紫紋隨手拿起寫字檯上的分機接聽。   「小流氓,幹什麼吶?」林紫紋剛喂了一聲,聽筒那傳來女孩子甜甜的聲音。   林紫紋馬上聽出來聲音的主人:「小蕾?」   「嗯,我。」陳小蕾坐在床上一手拿著話筒一手繞著電話線,兩腿上下輕踢著,客廳裡幾個女孩掩嘴笑著都不說話,立著耳朵偷聽。   「今天怎麼這麼早就給我打電話啦?吃晚飯了嗎?」在這方面林紫紋還是很傳統的,吃飯時間講電話時總是問候一聲吃了嗎。   「嗯,吃過了。雲南過橋米線。」陳小蕾抿抿嘴唇:「味道很錯,小劉姐姐請客。」   過橋米線?林紫紋摸摸肚,因為中午吃得飽,晚飯就拖了到現在還沒吃,聽陳小蕾說過橋米絲,林紫紋有些饞了。「既然小劉姐姐這麼好,那下次我去濟南時,你讓她也請我一次好不好?」   聽筒裡傳來女孩們的笑聲,林紫紋聽到那邊話筒交接,然後聽到那邊小劉笑著說:「請就請唄,想吃你就趕緊來,小蕾一直盼著你來呢!」   一屋人都笑出了聲來,陳小蕾紅著臉搶到話筒,忙對林紫紋說:「別聽小劉姐的,她逗你呢。」   「原來是逗我呀,真小氣,一頓米線都不捨得請。」林紫紋故意歪解陳小蕾的話。   陳小蕾連忙澄清:「不是不是,小劉姐很大方的,她說請你吃肯定就會請的。」   林紫紋眼珠一轉,可惜陳小蕾遠在濟南,隔著一千多公里呢看不見他的狡猾表情。「哦……那你說她逗我,意思是你不盼著我去了。」   「不是——」陳小蕾知道又被林教主忽悠了,氣得直踢腿。客廳裡的女孩們都憋著笑,一個個擠眉弄眼地逗陳小蕾。   「那你希望我去看你麼?」林紫紋說完往話筒上吹了吹氣。   身邊的女孩們正豎著耳朵,聽筒裡林紫紋的聲音被大伙聽得一清二楚,陳小蕾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實話實說了:「嗯。」   林紫紋嘿嘿一笑:「那好,讓咱小劉姐準備破費吧,我過幾天就去。」   【174】林教主的新擁躉   放下電話後陳小蕾飛快地從床上跳起來,跑到一邊去看掛歷。客廳裡又是一陣笑聲,女孩們七嘴八舌地開著陳小蕾的玩笑,沒過幾分鐘陳小蕾就被她們搞得坐不住了,借口說要回去看書,逃出虎口遁回對門自己住的房子。   林紫紋要來了……陳小蕾開心得抱著大絨毛狗躺在床上真翻身,激動的心情難以言表。還有白泓,將近半年不見,也不知道她長高了多少,是不是還像以前那麼漂亮,還扎不扎那種洋娃娃一樣的兩綹辮子。陳小蕾越想越激動,忍不住下地跑進客廳,給白泓打電話。   電話通了老半天也沒人接聽,陳小蕾略有失望,放下話筒後忍不住又拿了起來,往自己在濟南最好的朋友藍晨家裡撥了過去。   說藍晨是育才中學最出風頭的女生也不為過,育才中學建校這麼多年以來,她還是第一個敢動手打老師的女生,要不是因為家長能耐大,以她平時的作為早就不知道該受到多少次勸退或開除的待遇了。   陳小蕾和藍晨同是初三,雖然在不同個班。但兩人能互相認識並不偶然。育才中學秋季越野選拔賽的時候陳小蕾報了名,在比賽中以領先兩個身位的微弱優勢把藍晨幾乎十拿九穩的第一名搶了去,曾經是兩屆第一的藍晨非常不服氣,和陳小蕾約好在半個月後的全市中學生越野比賽時再分高下。陳小蕾自覺這個藍晨是很厲害的對手,上來了不服輸的勁後開始認真鍛煉起來,結果在市運動會上兩人重演了一遍上次的競賽,最後差距還是兩個身位,陳小蕾拿了全市第七名,藍晨屈居第八。   這次藍晨服了。人家陳小蕾斷在拒絕了學校請她加入體育隊的要求,說是從進初中開始就不再做大運動量的鍛煉了,藍晨可是校隊裡參加訓練最認真的人。鍛煉的跑不過平時不鍛煉的,藍晨有些羨慕起陳小蕾的先天條件,幾次接觸後兩人都感覺性格很合拍,就漸漸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雖然關係已經到了幾乎無語不說的程度,陳小蕾還是沒告訴藍晨自己和男朋友已經做過那事、並且和一個好朋友共享著這一個男朋友的事情。藍晨可是對陳小蕾的男朋友很有興趣,全校學生都知道陳小蕾的男朋友來過學校一次,把學校裡幾個平時蹦達得最歡的男生打了一頓,修理得郝勁道在學校徹底沒了地位抬不起頭來。據所有見過這個傳說中的林教主的女生說,林教主帥得不得了,簡直就要超林志穎了。藍晨平時和陳小蕾聊天時話題經常在林教主、山城、打架逃學這類的事情上轉,滿心嚮往著見一見這位傳說中的人物,這位林教主來濟南後一出手就搞定了學校,讓陳小蕾可以逍遙自在,每天隨便怎樣上課都可以,真是太了不起了。   新朋友對自己的男朋友非常感興趣,讓陳小蕾的虛榮心小小滿足了一下。難得身邊有個人喜歡和自己聊喜歡的話題,陳小蕾高興之餘,還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覺就給林紫紋培養了一個素未謀面的擁躉。   聽到林教主要來濟南的消息,藍晨非常高興。這種只有電影和錄像裡才有的一個打三個連眼睛都不眨的高手藍晨可從未見過,陳小蕾還說過林教主以前長得女孩一樣漂亮。曾有個外號叫林妹妹,老天,這是什麼樣的人,藍晨感覺自己已經被這個傳奇人物迷住了,什麼郭富城、李連傑,誰也沒有這位林教主吸引人!   林紫紋和白泓要來濟南的這個消息讓陳小蕾把明天最後一科期末考試忘在了腦後,剛才給林紫紋打電話時陳小蕾本來是想匯報一下這兩天的考試情況,一打岔就把這茬給忘了。   這兩天的考試陳小蕾覺得比以前輕鬆,她沒弄明白為什麼工夫下得比以往少了。考試時反倒輕鬆了許多。雖然林紫紋平時不學習也能拿到好成績,可陳小蕾從不把這個怪物當成參照物,從小到大受應試教育長大的她有些搞不明白,怎麼題做得少了腦筋反而靈活了,以前複雜的方程和幾何題總讓她頭疼,怎麼幾天不練再拿起來反倒感覺簡單多了。   這天晚上陳小蕾睡了個好覺,在夢裡提前和林紫紋白泓兩人會合。然後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醒後陳小蕾坐在床上半晌沒挪地方,回味著那個艷夢哭笑不得。三個人躺在一張床上睡覺陳小蕾倒不是沒想過,可三個人一起做那事,又用了撲克牌上看到過的那種羞人的動作,陳小蕾可就受不了了,都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個夢讓陳小蕾覺得自己是不是該好好反省一下,如果真有這種發展趨勢,陳小蕾覺得自己恐怕要繼林紫紋之後成為小女流氓了。   巧合的是,在這天晚上做艷夢的不只陳小蕾一人,遠在山城的白泓同學也做了一個類似的夢,只不過場景變幻,與陳小蕾的有些不同,居然是在江邊的樹下。   晚飯後從爺爺家回來,白泓和媽媽手挽著手剛進小區,就看到了齷齪的一幕,小腳部隊的幾個老太太大媽圍著小區的空場正在看一雙愛侶現場表演,空地上兩隻小狗正喘息著在做劇烈運動,洪蓉一見這陣勢連忙拉著白泓加快步伐。進屋時娘倆都有些紅臉,誰也沒提剛才的事,洪蓉心裡暗嗔這些老太太們怎麼為老不尊做這種事,一時也沒了看書的心思,打開電視隨便找了個電視劇看,白泓回自己屋裡拿了本十萬個為什麼隨便翻著,剛才在爺爺家喝的那一點葡萄酒起了作用,滿腦子裡都是剛才那兩隻興奮的狗,還有藏在床下的撲克牌的划船運動。   只有林教主一個人整夜無夢,一覺睡到天濛濛亮後神清氣爽地起了床,晨練後買早點回家把爸媽叫醒一起吃了飯,然後把農貿市場買了些菜,拎著去丈母娘家串門。   女兒的男朋友來串門了,洪蓉熱情歡迎,又倒水又洗水果,讓林紫紋有些受寵若驚。洪蓉倒是個很開明的母親,既然已經不顧慮早戀不早戀的事了,現在林紫紋在她眼裡的地位就是准姑爺,已經算是半個自家人了。   吃完丈母娘給剝的桔子,林紫紋挽起袖子下了廚房,今天的任務是給白泓請旅遊假,他身為主要說客,可得先好好表現一下才行。洪蓉燒了十多年的菜自問水平也算不錯了,可和林紫紋一比較還是覺得自己只能甘拜下風,聽說林紫紋今天要做個鍋貼豆腐,洪蓉也跟進廚房幫手,順便觀摩學習一下。   廚房裡兩人幹活剛好能轉過身,加上想幫忙的白泓就有些擠了,白泓正好有意讓媽媽看林紫紋表現,就自己去客廳看起了電視。不一會兒廚房裡傳來剁餡的聲音,隱約還能聽到媽媽和林紫紋聊得很投機,白泓嘴角抿過一絲微笑,小流氓果然有本事,看來一會兒請假的事應該能成了。   財經節目裡正播著一個知名股評人對剛剛結束的1994年中國股市的漲跌總結,白泓像看評書一樣笑呵呵地看著,覺得這個股評人的發言真像林紫紋所說的那樣,兩頭擦邊,全是萬金油。   要說這股票確實是個有利社會經濟發展的東西,不過現在被這些人以各種原因歪曲使用著,很是背離了投資獲利的實質。正如林紫紋所說的,玩股票是有技巧的賭博,做莊的是大戶吃小戶。而這些講股評的是口技者,說出的東西模稜兩可,不管股市第二天出了多大的狀況人家也有辦法自圓其說。   這段節目還挺長的,屏幕上那個瘦干型的眼鏡男喋喋不休地在講什麼K線、周趨勢和什麼美聯儲,已經對股票小有研究的白泓雖然聰明,也還是被他說了個雲山霧罩,很快就被忽悠迷糊了。難得的是這位口若懸河的眼鏡男講了半天沒有一點兒內容重樣的,轉眼間又扯到華爾街上去了。白泓開始瞭解為什麼林紫紋說這些股票分析師是風水先生的原因了,本應簡簡單單的分紅獲利的股票被這些人搞得複雜無比,絕對能在第一時間把外行人蒙個暈頭轉向,繼而把人騙得牽著鼻子走。   股票騙子終於盤點完了1994年的中國股市、預估完95年的國際風雲後下台了。白泓把節目換離中央二套,心說原來這就是中國的股票專家,和林教主一比水平也差不多麼,就連自己好好準備一下估計也能照他這水平講個差不多,和稀泥誰不會,囉嗦了半天沒幾句有用的東西,果然像林紫紋說的,看不看這種節目和買股票賺不賺錢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真是浪費時間。   其實白泓還是有些低估了這些股票專家們的實力,這些人大部分還是有些真材實料的,只不過上電視節目時不能說些尖銳的東西,電視台製作節目時也得找那種老成持重性格的人上節目,股市上風雲變幻,製片人們可不想出了錯被全國人民們指責,絕大部分時間,他們做節目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175】資本   對證券交易有了很大程度瞭解的白泓失去了「炒」股票的興趣,轉而對和股票有一定關係的資本運作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在漫長而又短暫的人生中,每個人都在尋找著最適合自己的舞台,尋找著自己將扮演的角色和位置,沒有任何人例外。有些人走了一輩子彎路,到最後也沒有找到自己理想的位置,有些人一開始就選擇了一個可能並不適合他的錯誤位置,然後在這個位置上終其一生。   小時候大家都有理想,生於70末80初的孩子們小時候都會說,我將來要做科學家、我將來要做軍長、我將來要做人民教師。二十年後,當年每天清明節就穿著借來的白襯衫藍褲子、人手一朵小白花去烈士陵園掃墓的孩子們成家立業有了自己的孩子,到他們的孩子們過了咿呀學語的年紀上了學後,孩子們也有了自己的理想,可價值觀已經在二十年間悄然發生了轉變,他們的孩子們會說,我將來要做歌星、我要進國家隊踢假A、我將來要發財、要做李嘉誠做蓋茨。   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理想和現實之間有著一條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鴻溝。林志文小時候的理想和許許多多孩子們一樣,他的理想也是做一個科學家。可後來林志文大學畢業就沒再深造,而是選擇做了商人,和他有同樣理想的孩子們有的做了農民,有的當了兵,有的做了工人,還有的成了搶劫殺人犯。在他所認識過的人中沒有一個最後做科學家的。小時候,不切實際的理想叫天真,長大了,不切實際的理想叫好高鶩遠,不自量力。有過前一世經歷的林紫紋現在胸中有一個很遠大的理想,他從末對任何人說過。因為他認為這個理想不太成熟,沒有做過那麼大事情的林紫紋自己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個理想,還是該稱為幻想。   白泓童年時也曾經有個天真的理想,很小的時候,她想要長大後做一個給小朋友打針時溫柔體貼的護士。這個理想的動機簡單而又純真,在幼兒園上學時一次集體打預防針。教室裡哭聲震天,幾個打針的大夫護士冷臉喝斥動作粗暴,有個小朋友打針後的整個小午一直在悄悄抽泣著哭,愛心氾濫的小白泓從那時起就決定將來要做一個給小朋友打針時能哄著小朋友不哭的護士。   之所以選護士而不是醫生的原因很簡單,小折泓所見過的女醫生大多是四十歲以上。不年輕也不漂亮,而護士小姐姐們大多只有十七八歲,看著青春漂亮。愛美是女孩的天性,因此,只能從年紀上簡單區分醫生和護士的小白泓自然而然地選了做護士。   孩提時的理想轉眼就被取代,上小學後白泓的理想由護士變成了天文學家,目標是以自己的名字給新星命名,還要獲得諾貝爾獎。之後天文學家的理想又變成了化學家、作家、發明家……隨著一天天長大,早熟的白泓漸漸比同齡人先放開了不切實際的理想。轉而準備先認真打好基礎,將來做什麼等長大以後懂得多了再做決定。   和林紫紋的接觸讓白泓把這個決定的時間提前了好幾年,從鑽研股票市場的過程中接觸了資本運作後,白泓發現自己對這一行的喜愛程度超過了以往的任何愛好,有林教主這個意識超前的明師指點,白泓進步神速,漸漸的她覺得自己這次應該是選對了行。開始把課餘時間都放在了這方面上。   在90年代中期,資本二字在國內雖然不再像以前那樣敏感,便還是受到很大程度的排斥,而資本運作這個以錢生錢的過程本質上來說雖然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國有經濟、大鍋飯、鐵飯碗還在舞台上唱大戲,誰這時候要是敢跳出來說我要搞資本運作,我要買賣賺錢,那不管這人做得多好創造了多大價值,也只能落一個四個字的評價,投機倒把。剛剛開放的社會對一切與資本有關的東西還在謹慎地嘗試著,不光老百姓不懂,許多方面對些還很排斥。   所以在這個時候,白泓是無法從電視、報刊和各種資料裡找到和資本運作有相關字眼的內容的。林紫紋教給白泓的資本運作知識不僅是簡單的資本項下活動,而是涵蓋面更廣闊的,把其他許多種能為資本帶來收益都包括在內的經營活動。即使聰明如白泓,因為年紀和閱歷等許多關係也無法一下子吸收學習這麼多東西。   學到的東西越多,白泓就覺得自己懂得越少,好在有林紫紋這本活辭典在,並且還有山城這塊自留地可供施展,拋開了股票和那些無聊的K線圖各種指數後白泓很快就投入到了林紫紋把她引進的新領域裡,缺知識問林教主,缺實踐就在身邊挖掘;年前白泓已經完成了兩項成功的兼併重組,只是這兩個小單位說起來沒有那麼風光,一個是手套廠,一個是廢品收購站。   白泓像一個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樣對資本運作著了迷,她的1995年短期目標是給林教主的牙膏廠和藥廠做上市籌劃,爭取在1996年讓這兩年企業上市一家,籍此融資滾大雪球。林紫紋也覺得白泓在這方面很有天賦,她似乎是天生就對政策、商業和資本有一種全局觀,林紫紋認為應該用自己掌握的知識好好在這方面對白泓培養一下,各方面的優勢都擺在那裡呢,得天獨厚的白泓將來肯定能成大器,林紫紋自然是要鼎力相助。   從那天捅破了窗戶紙之後,這些事白泓就不再瞞著媽媽了,偶爾還找洪蓉探討看法,有時因為沒時間或年紀小不方便辦的事直接就托媽媽幫忙做了。   越瞭解林紫紋這個人,洪蓉越覺得他是個小怪物。用上知天文下曉地理來評價林紫紋這小子也不算誇張,特別是白泓跟他學會了生意經後吞併了手套廠又盤下來一家廢品收購站,這兩人像小孩子過家家就花了十多萬出去,一夜之間就成了三十多個工人的老闆,洪蓉心說這哪是放養教育下長大的孩子,分明就是一個人精。   一來二去的洪蓉算是知道了,壓根就不用把這位未來女婿當孩子看待,這小子辦事比大人還有能耐,身上又挑不出任何毛病缺點,讓白泓和他交往有百利而無一害。   讓洪蓉非常不解的是遠在他鄉的丈夫對女兒談戀愛和家裡的事表現得很淡漠,電話仍然像以往一樣通得不多,對妻子和女兒的生活好像不怎麼關心。這件事洪蓉悄悄掩飾起來沒讓女兒和林紫紋注意,不過白山的態度自然瞞不住聰明的白泓,白泓也悄悄採取了和媽媽用同樣的處理方法,不管心裡怎麼猜測,表面上故作不知。   廚房裡,林紫紋已經把鍋貼豆腐起了鍋,暫時放在電飯鍋的籠屜裡保溫,炒一道魚香肉絲。洪蓉在一邊洗著蝦仁,準備一會兒和小白菜葉一起做蝦仁蛋花湯。   趁丈母娘興致正好,林紫紋問出了旅遊的事:「阿姨,寒假沒事了,能讓白泓和我一起出門玩幾天嗎?」   「出門?」洪蓉問:「去哪?」   林紫紋把魚汁倒進鍋裡翻了兩翻蓋上鍋蓋,拿碗打雞蛋。「去山東,我姐說她做導遊,領我倆在山東半島玩一圈。」   林紫紋的姐姐應該就是楊霖了,洪蓉和她也算挺熟的,想了想問:「去幾個人?食宿方面都考慮到了嗎?」   有門,丈母娘沒直接反對,從口氣中能聽出來不是應付性的問問,林紫紋心說這下肯定成了,笑呵呵地說:「人數還沒定下來呢,有可能和單位的銷售員一起走。到那邊吃住都不是問題,當地的銷售經理和美容院都能幫忙安排。」   洪蓉沉默了一下,林紫紋給魚香肉絲起了鍋,利索地裝盤放在一邊,刷了鍋準備做湯。   「我得先問問白泓她爸,你們畢竟還沒成年呢,連身份證都沒有,這事我倒不反對,不過我也不能輕易做主。」洪蓉把裝蝦仁的盤子遞給林紫紋後又說:「你辦事阿姨倒是挺放心的,不過你和白泓畢竟還小,你叔叔要是反對的話阿姨就不能讓你們去了,你能理解吧?」   「能,我理解。」林紫紋忙點頭,這位老丈人神龍不見首尾,好像家裡有沒有他這日子也沒啥區別,上次白泓戀愛的事老丈人都沒表什麼態,這回又有白泓和媽媽站在同一陣線上說服他,看來這趟旅遊的事已經算是定下來了。   飯菜很豐盛,三人邊吃邊聊,話題轉到旅遊上之後洪蓉講起了出門後的注意事項,白泓以前也經常跟著媽媽出門旅遊,林紫紋更是走過南闖過北的經驗十足,聊了一會兒後洪蓉覺得對這兩個孩子出門的事放心了不少。   【176】首富   果然如林紫紋所願,未來老丈人沒有阻止白泓出門,幾天後,兩人就坐上了南下的火車。   直到兒子臨走前一天,林從武和王玉梅夫婦才知道兒子這次去濟南竟然還帶著個女孩。可惜抽不出送行的時間,兩人都沒機會親眼看到那女孩是什麼樣子。林紫紋說這個女孩到咱家來過,你們還勸我有好女孩別錯過呢,記得不?兩口子回想一下都想起來,林從武一拍大腿對老婆說,你看咱兒子果然有我當年風範,說不錯過就不錯過,這不悄悄說追求到了麼?!   喜歡刨根問底的王玉梅開始對兒子盤問起來,這次問得可比上次仔細多了,連白泓家上下三代是做什麼的都認真詢問。林紫紋知無不言,王玉梅越聽越滿意,中間林從武插嘴問兒子和人家女孩確立戀愛關係了麼,王玉梅才想起來該問問怎麼女孩的家長這麼放心就讓女兒跟他出那麼老遠的門。   林紫紋把白泓媽媽自己發現女兒戀愛的事簡單說了一下,撇開中間自己和白泓媽媽瞞過白泓的一段小同盟沒說。林從武聽兒子說得這麼順利就過了未來丈母娘那一關覺得這完全不出意料,什麼爹生什麼兒子嘛,咱老林家的後代什麼時候差過了?特別是兒子林紫紋,各方面都這麼優秀,這是隨他爹!   王玉梅對丈夫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厚臉皮行為司空見慣,懶得聽他用兒子光榮事跡炫耀他自己,和兒子商量著要不要找個時間雙方家長見個面。林紫紋覺得這事倒不著急,也不用搞得很正式的那種像訂娃娃親一樣,抗戰要打八年呢,事情可以不著急慢慢來。   洪蓉果然和林紫紋想法一樣。送女兒和女兒男朋友上火車的時候沒見到林紫紋家的家長她也沒覺得遺憾。年輕人的感情能不能經得住時間考驗還很難說,洪蓉在這方面比林從武夫婦理智,她覺得現在見不見林紫紋的父母對女兒和女兒男朋友之間的關係影響不大,感情方面的事還是先讓動機單純些比較好,最開始就涉及過多容易給晚輩們造成壓力,得不償失。   ……   出門這天已經是臘月十五,公歷是一月十五號,星期天。林紫紋和白泓打算在山東玩七到十天,在過小年前後時間回山城。   由於不是旅遊季節,又沒到春運,火車上的硬座車廂空了整整兩節,許多常出行的人知道情況,早早就到後面車廂裡找到空閒的長座當成了廉價硬臥。由於空間大、人又少,車廂裡比平時安靜了許多,許多人乾脆躺下睡了覺。   出這麼遠的門,林紫紋自然選擇了最舒服的軟臥。一間軟臥包廂裡四張床位,剛拿到火車票時林紫紋曾和白泓開玩笑說,要是另外兩個床位空著沒人就好了。白泓也這麼覺得,嘴裡笑著說小流氓你想得美,可是上火車後看到一張床鋪上坐著個謝頂的大叔,讓白泓還是很感到遺憾。   把丈母娘送下車後火車按時出發。白泓和林紫紋兩人對著窗外的洪蓉揮手,等洪蓉從視線中遠遠消失後白泓整理了床鋪,然後拿了兩本厚厚的經濟學方面的書出來準備看。林紫紋可沒把心思放在用功上,白泓這邊剛翻開手裡的書,他就和謝頂的大叔攀談了起來。   一聊才知道,眼前這位謝頂的大叔是山城師範學院的一位領導,最近正在籌劃著給自己的報紙打開外省市場,這次出門是去遼寧省一個地級市參加講座,差不多會在天黑後不久下車。   林教主頓時有點小驚喜,沒想到這位大叔居然就是中國最大的英語教育教學類方面發行量最大的報紙《英語輔導報》的報社持有者、創辦人。這可是位了不起的人物,林紫紋上輩子對山城有印象的幾件事裡就有這位包教授的事跡,從很早的時候開始,這位包教授的資產就在山城遙遙領先於,包括東寶集團在內,還有後來在全國都很有名的修正藥業和各藥廠老總們都不及他有錢,他從很早開始就是山城名副其實的首富。   前世的林志文是在網絡上認識這位包教授,原因和包教授的各方面事跡和《英語輔導報》並沒有關係,而是山城發生的首富綁票案。那篇歌功頌德的報道裡大致講了兩個綁匪挾持了包教授後勒索了錢財後沒有撕票逃跑了。山城警方智破大案等等,順便介紹了一下被綁的肉票。林志文就是在看完那篇報道時順便百度了一下,才瞭解這位包教授的。   白泓還不知道這位謝頂大叔包老師將來會有那麼大的前途,見林紫紋和他聊得熱絡,心說這小流氓什麼時候對英語、報紙、教育這麼感興趣了。床對面林紫紋正和謝頂大叔聊到大叔這次出門去遼寧要做什麼,白泓聽說這位大叔幾小時後就要下火車了,還以為小流氓顯得有些興奮的原因是因為這位大叔要提前下車。大叔下車後這間包廂裡除了自己和小流氓就沒有別人了,這節車廂裡還有許多包廂空著呢,新上車和後補臥鋪票的人八成不會被安排到這間包廂裡來,小流氓這是得意可以如願以償了。   隨著中國經濟全面與國際接軌,外語的地位一天比一天重要起來。而做為世界語實際地位的英語自然首當其衝。全國發行量第一的《英語輔導報》社的社長包教授在這塊領域裡將有多大成就自不必說,連林紫紋這個暴發戶都羨慕得很。難得正經一次的林紫紋還不知道對面坐著的白泓已經把自己的熱情行為當成了是小流氓春風得意後的表現,此時他正憑著自己兩世積累的知識,和包教授聊得起勁。   越聊得深入,林紫紋越佩服起這位謝頂大叔包教授,雖然包教授還沒到他事業的頂峰期,國家基礎教育實驗中心、外語教育研究中心秘書長,全國高等學校外語教學研究會常務理事,全國大學生英語競賽組委會主任,這些頭銜還沒冠在頭上,「四位一體」教學法也還沒創始出來,可他現在就已經是英語基礎教學方面的全國知名學者,已經是教育家和實業家了。   對於人國人民學英語、大學生過四六級這類事,林紫紋可是從來都沒有什麼好感。國家對外語的重視程度確實有利於開放國門、和世界接軌,可是給許多一輩子也用不上和老外和洋文打交道的人下硬指標必須過什麼四六級,實在是勞民傷財,沒有必要。   不過這並不影響林紫紋對包教授的態度,一個人能在自己的領域裡做到包教授將來的那種程度,無論他用什麼方法達到的這種地位,這個人都是值得學習的、值得尊敬的。林紫紋也不知道這位包教授在國家搞的那些四六級硬指標的制訂上起到過哪方面作用,正好有了眼前這個機會,他想順便探探口風,如果能機會影響到這位將來的國家外語教育研究中心秘書長,林教主可不想錯過機會,他的野心大得很,如果能不讓外語四六級再一次坑害祖國的花朵,林紫紋看著包教授微禿的頭頂,心說這可是多大一件功德啊,影響一個人,造福全中國。   白泓越聽越覺得對面這兩人聊得越誇張,什麼外語教育助學基金啊、英語國際報面對高校該不該側重於專業方面啊、英語的國際地位會不會有機會下降啊,還有中國人說的英語為什麼英國美國人聽不懂、學外語該從幾歲的娃娃抓起,諸如此類等等。   聽到謝頂大叔說他提出的全國外語老師資格培訓制度已經被國家採納,白泓小吃一驚,心說當真是人不貌相,沒看出來這位謝頂大叔居然還是一方神聖。這時白泓才明白原來林紫紋並不是因為大叔要提前下車才這麼有興致和他談天,原來這位被林紫紋稱為包教授的大叔不光是有嘴上功夫,身上居然也是真材實料,是有真本事的人。   包教授這次去遼寧參加講座,主要是想趁年前有這麼一次機會,宣傳宣傳自己剛剛發行的幾套英語習題庫。用教育人士的說法叫和同行們借這次機會共同提高提高,從他另一個身份,商人的角度來看,主要還是去搞搞新產品促銷。   寒暑假對於賺學生錢的生意人來說是個分水嶺,真正會發學生財的人在這兩段時間裡反倒比同行們更忙,所以今天包教授是獨自坐火車,隨同人員已經先一天去當地準備了。同一包廂的一個年輕女人和兩個半大孩子上車時他並沒有在意,只是那個女孩對年輕女人叫媽時包教授多看了一眼,覺得這個媽媽看起來真年輕,要是不聽她們說話,一般人還該以為這對母女是姐妹倆了。   【177】外語   年輕漂亮的媽媽下車了,原來同在這個包廂裡乘火車的旅伴只是這兩個孩子。包教授剛想找本書出來看,對面座的女孩拿出的兩本厚厚的經濟學方面的書又一次吸引了他的目光。那兩本書一本是《宏觀經濟學》,另一本是馬克思的《資本論》,見她翻開《宏觀經濟學》從中間打出書籤看了起來,包教授心說怎麼會有小小年紀的孩子主動看這個?   做為一個教育工作者同時又是商人的包教授擅長與陌生人打交道,可這次還沒等他先開口,坐在女孩旁邊的男孩主動先和他說話了。兩人開始時先隨便聊了聊你是哪裡人、到哪裡下車等等的事,包教授對這雙男孩女孩是初三學生沒感到意外,而林紫紋聽說這位謝頂大叔居然是山城非同一般的一位人物,馬上來了興致,找到話題攀談起來。   健談的包教授本來還只把林紫紋當成一個開朗外向的孩子,沒想到隨著聊天中話題的加深,男孩對外語語教育、報紙宣傳經營、國家教育機制改革等方面都有很獨到的見地。越聊下去,包教授越覺得驚奇,眼前這個孩子哪像是個初三學生,在一些方面連許多人大代表、國家教委領導都沒有他水平高,這男孩不光意識超前,並且明顯不是聽別人這樣說之後單純地學舌複述來的,單從他對報紙經營方面的細緻瞭解,包教授就能看出這個男孩不是誇誇其談,而是真正經過實踐才能說出這番話來。   平時習慣於低調辦事的林紫紋這一次面對包教授並沒有吝嗇表現,而是怎麼想就怎麼說,只注意掩飾了自己先知的部分。包教授是林紫紋這一世接觸過的人中最有成就、最能讓他學到東西的人,有這麼一個意外得來的大好機會擺在眼前,林紫紋怎能錯過機會,面對這種高人林紫紋自然要展露一些才華,才能從高人的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聊到對小學生進行外語教育的力度是不是該加大時,林紫紋持十分肯定的態度。包教授問他為什麼這樣確信學外語要從娃娃抓起。林紫紋頭頭是道地講出了兒童學習語言能力方面的先天優勢和從小學一門外語對小孩智力開發方面的好處。包教授聽完後感到震驚,眼前這絕對是一個神童,在將近二十年的教育工作生涯中,包教授還從未接觸過一個林紫紋這樣的知識涉及各方面並且有自己獨到見解的孩子,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能教育出這樣孩子的家長一定不是一般人,包教授心說一定要和這孩子的家長老師們認識一下,這對自己以後的教育工作肯定會起到很大程序的促進作用。   問起林紫紋的班主作任,林紫紋說自己的老師就是山城最有名氣的初中老師,陳老師。包教授馬上想起J中的這位陳老師來。同為市裡的先進教育工作者,包教授和陳老師有過數面之緣,也算認識。不過光憑那個初中教師就能教育出這種孩子,包教授覺得未必,再問林紫紋的家庭狀況,林紫紋也沒瞞著。直說爸爸是紫禁城藥廠的廠長,在山城風頭正勁的紫禁城的大名包教授當然早有耳聞,原來這孩子是紫禁城廠廠長的兒子,包教授心說怪不得他像個小大人一樣,看來肯定是和優異的家教有直接關係。   兩人海闊天空地聊著,各自都從這次聊天中獲益非淺。話題漸漸從大事上轉到身邊,包教授指了指白泓手上正捧著認真翻看的《資本論》問林紫紋:「她平時常年這類的書嗎?」   「最近才開始看的。」林紫紋笑著說:「她本想學學炒股票的,研究了一段時間後又不喜歡了,後來就對資本運作比較感興趣了。」   「資本運作?」包教授不太理解這個名詞的意義。   「現在國內還不興這個詞,簡單點講就是用錢生錢。」林紫紋簡單解釋。   「哦……」林紫紋說得籠統,包教授還是不太明白。   見兩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身上,白泓抬頭對包教授禮貌地笑了笑。包教授也笑著點了點頭,問白泓道:「能看懂嗎?」   白泓點頭:「還行吧,太深奧的看不懂的地方就跳過去了,有些和實踐結合的例子看不懂就問他。」說完用手指指林紫紋。   這個漂亮的小女孩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包教授知道她沒有自抬身價而假裝看懂,心說這兩個孩子都不是一般人,男孩的本事剛剛見識過了,這個上車後沒說過幾句話的女孩看來也很厲害,那本《宏觀經濟學》可是非常專業的東西。別說她一個初中沒畢業的孩子,把這本書交給絕大多數的成年人,他們也看不懂。   「知道我們英語輔導報社嗎?」包教授問白泓。   白泓笑著說:「知道的,我們學校從初一就開始訂《英語輔導報》了,上面的知識很豐富,我一直挺愛看呢。」   「那如果英語輔導報社想上市的話,你有什麼看法?」這個問題包教授也就是隨口一問。在這方面他已經有個很成熟的想法了,不可能會因為別人的建議而改變。   白泓認真想了一會兒,搖頭對包教授說:「我覺得英語輔導報社不適合上市,內部股份制或私有制就好了,上市沒什麼必要。」   包教授微微點頭,又問道:「那發行點原始股怎麼樣?現在許多企業都在這樣籌措資金,好像效果挺不錯的。」   白泓合上手裡的《資本論》,笑著反問包教授道:「發行原始股票幹什麼,英語輔導報社很缺錢麼?」   聽白泓這麼一說,林紫紋和包教授也跟著白泓笑了,包教授喝了口茶水,頷首對白泓說:「小姑娘也很厲害,你是怎麼知道我報社不缺錢的?」   白泓把自己對英語輔導報社瞭解的情況一一道來,包教授聽她加報社的員工數量、報紙年發行量、利稅額都瞭如指掌,頓時十分驚訝。而聽到白泓連報社的流動資金和95年的發行預算等事都知道,包教授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麼詳細的?」   「她用您的報社做實習時順便知道的。」林紫紋搶著說:「她打算給紫禁城藥廠搞上市,因為藥廠新建,制度方面還不太健全,身邊又沒有合適的參照,她就先拿英語輔導報社模擬了一下。」   「哦?」包教授明白了:「你是說,她覺得我的報社挺適合上市的,然後就找人打聽了我報社裡這方面相關的信息?」   白泓嗯了一聲說:「我研究了幾天發現您的報社根本不需要上市圈錢。報社對您來說應該不是缺錢不夠用,而是有錢用不掉的問題才對吧?」   旁邊的林紫紋調皮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假裝左右張望了一下後小聲說:「這話以後別在外面說啊,要是讓壞人知道包教授有錢花不光,那可該有麻煩事了。現在壞人這麼多,包教授,您這麼有錢,平時可得加些小心。」   包教授笑著直搖頭,這兩個孩子一個說他錢多得花不光,一個說他平時要小心壞人,雖然說得都對,可從兩個小孩嘴裡說出來總有些像過家家一樣。   「包教授,我有個問題想請問一下。」白泓說:「剛才聽您和紫紋聊了些關於英語教育方面的事,英語的地位真的有這麼高嗎?以後的大學生真要必須通過英語考核才能畢業嗎?」   包教授沉吟了片刻後說:「這兩個問題目前還不好回答,大學到底要不要把英語當成必修課,暫時還屬於論證階段。不過英語在中國的地位一天比一天高是必然的,國家開放後和老外打交道的機會越來越多,等將來經濟和世界接軌了,我想人人都會一兩門外語是必須的。」   J中每屆招四個班級學生,在白泓和林紫紋上一屆的四個班中還有兩個班級是學俄語的,可隨著蘇聯的國際地位每況愈下,國家教委已經把俄語教育漸漸取消了,到了林紫紋這屆,吉林省全省都取消了俄語教學班,學校裡全部改成了學習英語。在林紫紋上幾屆的俄語班學生們大多成了教育史上的棄兒,許多人因此在考大學時報不到理想的專業,蒙受了很大的損失。   話題圍繞著學外語、企業上市、山城特產和醫藥等方面聊了起來,三人有數不盡的共同話題,聊到下火車時,包教授完全不把這兩個孩子當成初中生看待,而是當作一個領域內的佼佼者來交流。無論林紫紋的博學還是白泓的伶俐和專業學識,都讓包教授覺得震撼,下火車前包教授給林紫紋和白泓各發了一張名片,一再說以後要和兩人常常聯繫,讓白泓和林紫紋有機會一定要到英語輔導報社去做客。   【178】奇怪的茶葉蛋   把包教授送下火車後,林紫紋吹著口哨快步走回包廂,小流氓此刻的心情無限美好,和包教授暢談一番雖然獲益良多,可有這種難得的機會和小美人白泓過過二人世界,又何嘗不是小流氓更盼望的呢。   回到包廂裡,白泓正往保溫飯盒裡擠火腿腸,桌上一堆撕破的塑料包裝,花花綠綠的一看就是方便面的包裝。林紫紋頓時覺得肚中飢餓,剛才光顧著和包教授聊天,早過了晚飯時間,估計白泓也餓了老半天了。   「餓了吧,先吃個雞蛋?」白泓指指桌上一個小方便袋裡裝著的茶葉蛋,這些茶葉蛋是洪蓉一大早起床煮的,據說是兩天前就用材料泡上了,味道和外面賣的有很大不同。   「好,我先嘗嘗咱媽手藝!」林紫紋一屁股坐在床頭,伸手就去抓蛋。   白泓忙一手把林紫紋的爪子拍掉:「沒洗手吧,我給你剝。」   不乾不淨吃了生病,林紫紋乖乖縮回手。白泓拿起只茶葉蛋麻利地剝掉蛋殼,舉在林紫紋嘴邊,林紫紋嘿嘿一笑,伸嘴咬了一大口。   這一口險些咬到白泓的手指,小半隻茶葉蛋剛入嘴,林紫紋就覺得味道鮮香,淡淡的爽而不膩,仔細品味卻猜不出是用什麼調料煮出來的這種味道。不一會兒功夫半隻雞蛋吃下肚裡,林紫紋瞅瞅白泓的盈盈笑臉,由衷地立起大拇指。   「怎麼樣,我媽沒吹牛吧?!」白泓把剩下的半隻雞蛋舉起來說:「我也是偶爾才吃一回,我媽很少煮的。」   「煮一次很麻煩麼?」林紫紋咬了口雞蛋,好奇地問。   「倒不是麻煩……」白泓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媽說這蛋不能給女孩吃,以前都是我爸在家時她才煮的,我也只偶爾跟爸爸借個光才能嘗到。」   還有這種說道?林紫紋邊嚼著嘴裡的雞蛋邊納悶,難道是煮雞蛋用的調料裡有什麼特殊東西?   「你坐著,我去泡麵。」白泓把剩下的小半個茶葉蛋塞進林紫紋的嘴裡,端起飯盒出去了。   林紫紋挪到白泓先前坐著的地方,從方便袋裡拿起個茶葉蛋仔細端詳,外觀上看不出這只茶葉蛋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唯一和街邊賣的有些差距的就是顏色稍淺些。可街邊的茶葉蛋多是用醬油和色素煮的,手裡的這隻蛋才是茶葉蛋本來應該的顏色才對。   再聞聞味道,隔著蛋殼隱約還能聞到剛才吃在嘴裡的香味,這味道似乎是用幾個氣味混合而成的,細聞之下覺得有些熟悉。一下子卻分辨不出是哪幾種東西的味道。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些味道中沒有日常用的桂皮八角之類的調料,看來應該以屬於一些常用藥材或山上採來的東西才對。   不能給女孩吃?真是古怪,難道這玩意還有壯陽效果?林紫紋有些不信。把手中的茶葉蛋在桌上敲打了幾下剝掉蛋殼,在燈下又瞅了半天。可惜列車上燈光昏暗,況且就算蛋青的顏色有什麼變化從上面也找不出什麼蛛絲馬跡,林紫紋把雞蛋塞進嘴裡一口咬掉半邊,心說等回山城了第一件事就是找丈母娘問問這個雞蛋裡的蹊蹺。   泡好方便面的白泓拎著保溫飯盒剛一進包廂,就看到林紫紋正仰著頭站在地中間一跳一跳的。這小子發什麼神經?白泓剛想張口詢問,林紫紋長出了一口大氣,抓起桌上的水杯咕嚕一聲喝了一大口,放下水杯後俯下身來,一手擼著喉嚨胸口,一手撐著膝蓋直喘氣。   「噎著了?」白泓忙上前去看,那林紫紋脹紅著臉直咳嗽,可不就是噎著了麼。   「又沒人和你搶,著什麼急呀……」白泓哭笑不得,放下手上的飯盒幫林紫紋輕輕敲背。   這輩子長到這麼大,林紫紋噎著的次數屈指可數。今天要不是這個蛋太好吃了,肚子又太餓了腦袋裡還想著事情,他也不至於噎得直蹦。好不容易順過來了,兩人並肩坐在一邊的下鋪上,白泓伸手把林紫紋眼角的淚花抿掉,看著他那糗樣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鬼門關前走一回呀——」林紫紋一臉再世為人的表情,其實他也就是被噎得比較嚴重而已,離噎死投胎還差得遠呢。   白泓拍了拍林紫紋的後背,知道他這次噎得夠嗆,安慰道:「下次小心點,口乾時吃東西別太急了。」   林紫紋抓起水杯又灌了幾口,總算舒服了過來。桌上的一堆蛋殼吸引了白泓的注意力,白泓站起一看,袋裡的六個茶葉蛋只剩兩個了,這林紫紋也太貪嘴了點兒,自己出去泡麵這會兒工夫,他居然吃了四個雞蛋!   「你是餓死鬼投胎的呀?!」白泓指著桌上的蛋殼教訓林紫紋:「我要是晚一會兒再回來,你是不是能把它們都吃了?」   「哪能呢……」林紫紋訕訕地有些不好意思:「我想怎麼也能給你留一下吧……」   從家裡臨走時媽媽還叮囑說別讓林紫紋一次多吃呢,白泓瞅瞅已經把爪子伸向飯盒的林紫紋,沒再多說,心想讓你貪嘴,晚上等著丟人吧你。   林紫紋掀開飯盒蓋,裡面的方便面泡得正是火候,忙找出方便筷子掰開,連著手裡的飯盒遞白泓面前獻慇勤。白泓也早就餓了,接過飯盒就吃了起來,林紫紋打開來時自己從家裡帶來的那瓶鹹菜,拽過來另一個飯盒也吃了起來。   在平時,林紫紋很少在晚上吃這麼多東西,可今天是坐火車,那四個茶葉蛋又吃得急,不大一會兒飯盒裡的方便面就被他打掃了個乾淨。白泓的飯量倒和平時差不多,把那兩個剩下的茶葉蛋留在一邊,說是明天再吃。   「咱媽這回怎麼突然變小氣了,這麼好吃的茶葉蛋怎麼才煮了六個。」吃完飯,林紫紋一邊收拾桌子一邊說。   白泓哼了一聲沒說話,心說幸好只煮了六個,煮多了剛才不噎死你才怪。   「這玩意就是膽固醇太高了,不然回去讓我讓咱媽天天煮。」林紫紋有些意猶未盡,拿起一隻茶葉蛋看了看,最後還是放下了。   「我媽才沒那麼多閒工夫伺候你呢。」白泓拿著飯盒往外走:「你要是饞,就把那兩個也吃了吧,不用給我留了!」   再好吃的東西也不能可勁往肚子裡塞是不?林紫紋把那兩個茶葉蛋裝好放在一邊,準備明早用熱水燙燙和白泓一人一個分掉。這時也過晚上九點鐘了,旅途勞頓讓人有些倦意,到濟南還得一天一夜呢,過會兒該休息了。   白泓回來後放下飯盒拿著洗漱用具又出去了,林紫紋瞅瞅上下左右四張床鋪,心說晚上怎麼睡好呢?看那舖位如果同時睡兩個人明顯有些窄了,分開睡?那怎麼行!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不趁機佔點兒便宜,咱這林教主、小流氓的外號不白叫了麼?   眼珠一轉,小流氓計上心來。趁白泓還沒回來,林紫紋把自己和白泓的東西全收拾到了桌上,然後把那張床鋪整理齊整,小被子疊得像軍隊裡的大兵的被子一樣,弄完後把自己那邊下鋪上的帽子手套和脫下來的外套都扔到了上鋪上去,堆得亂糟糟的,又把呢料褲子脫掉扔了上去,看看覺得還算滿意,最後把枕頭拽下來和下鋪的枕頭並在一起擺好。   不錯,很不錯!林紫紋對自己的小聰明有些得意,因為冬天的關係兩人穿得都很厚實,一會兒身上脫下和衣物還能堆上一堆,到時候只要把衣服脫掉都扔到上鋪去,然後死皮賴臉地非要和小美女賴在一個床上就行了。   沒多大一會兒白泓洗漱完畢回來了,林紫紋趁她用雪花膏搽臉的工夫,拿著自己的毛巾香皂等東西溜了出來,走往洗手池的路上小流氓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曲子,詞曲都是臨時自編的,他給這首歌取的名字倒是曾經鼎鼎大名,《披著羊皮的狼》。   把洗漱用具放好後白泓在自己床鋪下坐下,馬上覺得有些不對,對面的床鋪收拾得齊齊整整的,自己這邊的鋪上兩個枕頭並排擺著,被子也鋪開了,本來放在枕邊的手套帽子和外套都不見了。   站起一看,東西果然都堆上鋪,以林紫紋的習慣本應擺放整齊的東西現在卻鬆散地堆在那裡,一幅要把上鋪佔滿的樣子。   小流氓又耍花招……白泓站在包廂中間四周看看,忍不住笑了出來。一邊的上下鋪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好像在聲明這兩張床鋪不能用,另一邊上鋪亂糟糟地放了東西,下鋪擺了兩個枕頭,這小子明顯是想兩人睡一張床上藉機點便宜。   【179】韋小寶最愛唱什麼   若是換在平時,白泓一定不肯和林紫紋同睡這張鋪上。畢竟是出門在外,被人看到可不好。不過剛才林紫紋不知不覺中做了件錯事,而他自己並不知道,還正為自己的小伎倆沾沾自喜呢。白泓心中暗笑,迅速脫掉毛衣和褲子扔到上鋪,只留下襯衣襯褲沒脫,掀開被子躺進了下鋪裡側。   「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林紫紋一手揮著毛巾一手推門進了包廂,見白泓已經在那下鋪躺下了還留了半邊位置,頓時眉開眼笑,關好門後把手裡東西扔在桌上,坐在白泓身邊脫鞋。   「沒洗腳不許上來。」白泓用手推推林紫紋的腰。   這個條件讓林紫紋有些為難,要說他的個人衛生那是無可挑剔的,腳也從來沒臭過,可是上床前不洗腳確實有些不好,但現在可是在火車上,連個盆都沒有讓他怎麼洗腳?   「你怎麼洗的?」林紫紋伸手往被子下面一摸,因為空間太小,白泓躲了一下沒躲開,被抓到了腳。林紫紋一摸才知道,原來白泓也沒洗腳,還穿著襪子呢。   「我一會兒再洗,你先管好你自己吧!」白泓狡辯。   「那怎麼行,要講衛生。」林紫紋反客為主:「又沒個盆子什麼的,擦一擦算了。你把襪子先脫掉。」   白泓聽話地脫掉襪子,林紫紋從鋪旅行背包裡找出塊新毛巾用桌上杯子裡的水倒在上面揉濕,坐在床鋪邊向白泓招了招手。   讓林紫紋擦腳雖然不是第一次了。白泓還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想去接毛巾:「我自己來就行了。」   「咱倆誰跟誰呀,客氣就見外是不是?」林紫紋嬉皮笑臉地把白泓的手推了回去,掀開被子抬起白泓的腳仔細擦了起來。   這時又不是穿涼鞋的夏天,戶外沒有灰塵不說,白泓外面穿著小皮靴裡面是厚棉襪子,一雙白皙滑膩的小腳上丁點污漬都沒有。洗不洗腳還真沒啥區別。林紫紋倒是擦得挺認真,小流氓雖然沒有戀足情節,可白泓的腳還真是對他有很大的吸引力,不知不覺裡外擦完了,林紫紋把毛巾放在身後桌上。手裡卻還沒放開白泓的雙腳,繼續搭在大腿上輕輕撫摸。   白泓被他摸得身上有些發軟,又不捨得把腳收回來翻了個身臉向下俯在床上,蹬了兩下腿說:「別鬧了,幫我捶捶背好不好?」   「光捶背不解乏吧?」林紫紋在白泓的小腿肚子上輕輕揉捏著說:「來套全身按摩怎麼樣?難得我大方一回,免費的!」   「免費怎麼行?」白泓咯咯笑著說:「就讓你表現一回吧,要是手藝好的話,有賞!」   林紫紋當場樂得心裡開了花,全身按摩是什麼?在小流氓眼裡那和做前戲估計也沒有很大區別了。說做就做,林紫紋馬上站起身來拉上窗簾,又去插了包廂的門,這才回來坐到床邊。   「看過《鹿鼎記》吧?」林紫紋搓了搓手後把兩手握在一起,把十指的指關節掰得叭叭響。   「嗯?嗯。」金庸的小說白泓自然全部都看過的,她有些納悶林紫紋怎麼突然問這個。   林紫紋輕輕把兩手的八個指肚按在白泓的腰上,笑嘻嘻地問:「韋小寶最愛唱什麼歌來著?」   白泓想了想,回答得有些猶豫:「十八摸?」   「對嘍——」林紫紋的手勢改按為推。接著變成了揉:「光按摩有些單調,你不是愛聽我唱歌麼,今天我再免費加送一首小桂子公公的成名曲,十八摸!」   ……   一首十八摸唱到一半多時白泓終於忍不住叫停了,小流氓的手已經得寸進尺地解開胸罩的扣子伸了進去,要是讓他再摸一會兒還得了。   林紫紋哪肯就此收手,停什麼停,你叫你的我摸我的,第十三摸照唱不誤。白泓被他摸得全身發軟,嘴裡說著不要,身體卻配合著那雙賊手輕輕扭動著。顯然潛意識裡對小流氓的侵犯很是受用,並不希望他真的停下來。   「伸哪伊呀手,摸呀伊呀姐,摸過阿姐肚臍邊……」林紫紋邊離著即興改的十八摸邊把手滑了下去,五根手指剛有兩指指尖伸進內褲裡,白泓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握住他的鹹手抽了出來。   「不玩了!早就知道你沒安好心!」白泓拽過被子擋在身上,把被角牢牢地壓在身子底下不讓林紫紋有機會往裡伸手。   「別呀——」林紫紋滿臉不甘,心說我還沒唱完整首十八摸呢,你怎麼也得配合著讓我先唱完吧?   「別什麼別,你個小流氓,剛才說好是按摩的,你那叫按摩嗎?」白泓在被窩裡把被林紫紋解開扣子的胸罩從襯衣下取出來放在一邊,這小流氓什麼都懂,連睡覺不能戴胸罩都是他教的,沒用媽媽說。   林紫紋嘿嘿乾笑,最開始兩下還真是按摩來著,可自從唱起了十八摸,按摩就變了性質,變成了暗摸了。不過這一番暗摸下來林紫紋可佔了不少便宜,也不知道這女大十八變是從誰最先開始說的,林紫紋一摸之下果然不假,別看白泓的娃娃臉變化不大,入冬後身上的曲線可是在厚厚的冬衣下悄悄地有了長足的發展,胸前的兩個小丘已經小有規模,讓教主的小象私下雀躍不已。   「你到底會不會按摩,不會的話獎勵可沒了哦?」白泓調皮地眨眨眼睛問。   不露上一手可就要被瞧扁了,林紫紋誇張地挽了挽袖子,爬上床跨在白泓身上說:「你翻過臉朝下。今天讓你好好領教一下我的厲害。」   白泓故意撇嘴表示不屑,翻過身趴了下來。林紫紋把被子掀開半邊,從白泓的後頸、兩肩開始按起,一路下來手法嫻熟認位準確,白泓初時被按捏得還覺得有些疼,很快就覺得全身舒泰,被林紫紋從頭到腳按完後,彷彿整個身體都輕了許多一般。   「翻個身繼續。」林紫紋賣力地忙活了半天,聽白泓被按得直哼哼,沒挑一句毛病,知道她是認可了自己的技術了。   「手藝不錯。」白泓翻過身來看著林紫紋,兩手拉著他的手說:「估計專業的按摩師也就你這水平吧。前面就不用按啦,說會兒話好不好?」   按不到前面可是遺憾多多,不過林紫紋倒不著急,長夜漫漫節目還有很多呢,他不急著佔這一時便宜。   「舒服了吧?那答應我的獎勵呢?」林紫紋邊說邊俯下身去,既然小美女對這番按摩滿意了,親個嘴是跑不了的吧?   「等會等會。」白泓側頭躲著不讓林紫紋親到嘴。抽回右手往上推著說:「先獎勵獎勵你,晚上吃那麼多東西對消化不好,我也幫你按摩一下怎麼樣?」   這個主意還真不錯,林紫紋忙說好啊,白泓一邊挪了挪身子讓林紫紋躺了下來,兩人賓主易位,白泓坐起身子,掀開林紫紋的襯衣,伸進兩手在胸腹之間輕輕揉按起來。   被白泓兩隻軟滑的小手在身上輕輕摸索著,林紫紋此刻的心情真是愉快極了。白泓雖然沒什麼技術,但卻知道把握節奏,力度也不輕不重的剛好,先從胃部開始按起,逐漸經中腹向下,在小肚子和中腹部往復揉按,林紫紋配合她做起收腹運動,覺得肚子裡暖暖暢暢的,真是一種特別的享受。   「怎麼樣,我手藝還湊合吧?」白泓邊注意觀察林紫紋的表情邊笑著問。   林紫紋瞇著眼睛一臉陶醉狀,鼻子裡嗯了一聲,又豎起了大拇指。   又揉了片刻,白泓手上略微增加了一些力度,心說差不多也該有動靜了吧,怎麼這林紫紋卻像沒事人一樣?   「往下點兒,對對,再往下點……」林紫紋往上抬了抬屁股,猥瑣地想讓白泓再往下摸摸。   「你老實點!」見小流氓又要作惡,白泓撮指在林紫紋肚子上用力插了幾下以示警告。   這幾下插的力度不重,林紫紋趁機假裝被插疼了,一下子側身彎起腰來,皺著眉頭直叫:「捅岔氣了,岔氣了!」   「你就裝吧,誰要是信你才怪呢。」白泓把林紫紋的襯衣往下一拉擋住了他的肚子:「好了,按完了!」   狼來了的謊話用得多了就不靈了。林紫紋見白泓沒有上當,只好去除偽裝,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後伸手去拉白泓的手。白泓往後一躲,林紫紋半仰著身子卻沒坐直,這次是真的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白泓察言觀色,心說八成是來了。   「沒什麼,過來躺下聊天吧?」林紫紋覺得下腹的腸子好像咕嚕咕嚕地移動了向下,不過感覺不太明顯,以為是白泓按的也就沒在意。   白泓沒動地方,似笑非笑地問:「真沒什麼?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林紫紋剛想說沒有,這次小肚子裡發出的動靜比剛才明顯多了,一團熱氣直衝向下,忙緊收括約肌擋住,幸好發現及時才沒有當場出糗。   「想上廁所?還是想……」白泓一見林紫紋臉上的古怪,馬上猜到報應來了,有一種惡作劇的快感。   關鍵時刻怎能排氣……林紫紋哭喪著臉,匆匆忙忙下的拿起衛生紙開門跑出去了。邊跑邊說這白泓使的什麼把戲,按摩一下肚子還能把屁按出來了?   好在廁所沒人,林大教主不用排隊就得到了蹲位,可惜他習慣每天早晨上廁所,現在想大便肚子裡卻沒有東西。蹲了兩分鐘足足放了五六個屁後林大教主才悻悻地提上褲子出來,回想起剛才白泓的神態表情,這莫名其妙的屁肯定是因為她背後搞了鬼!   推開包廂門剛想往裡進,肚子裡又一陣輕微地翻攪,林教主只好往後退了兩步,把污濁的氣體散得差不多了,才進包廂插門。   白泓強忍著笑躺在床上,還要假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關切地問林紫紋:「剛才便急麼?是不是吃了什麼不衛生的東西?還是衣服穿少著涼啦?」   裝蒜,純粹地裝蒜!林紫紋也不吭聲,手捂著肚子走到床邊,掀開被子躺在了白泓身邊。   「肚子還不舒服?要不我再給你揉揉看?」白泓心中這個樂就甭提了,估計林紫紋只要像剛才那樣被揉幾下就又得跑趟廁所,這小子平時那麼要面子。哪肯當著女朋友的面前放屁,再讓你貪嘴吃那麼多茶葉蛋,這回好了,報應來了吧?   林紫紋沒吭聲,半俯著身子把臉埋在白泓的胳膊邊,一手自己揉著肚子。回想白泓剛才給自己按肚子時的手法,想了會兒覺得並沒有什麼古怪的地方,剛才那些突然出現的氣體似乎不是因為她的那一通沒有章法的按摩才出來的,那是什麼原因呢?林紫紋有些迷惑,並且小魔女還知道自己肯定會要排氣,問題出在哪裡?   「以後晚上不要吃那麼多東西,還有一次不要吃太多雞蛋,你不也知道蛋類的東西膽固醇高嘛。」白泓擺弄著林紫紋的頭髮,有這麼好的機會,她當然要趁機整治他一番了。   雞蛋?林紫紋馬上找到了罪惡的根源,一定是丈母娘煮的茶葉蛋有問題。不然她怎麼會小氣的一次只煮六個,又被白泓說得很神秘似的,平時還不肯煮給白泓吃,原來問題出在那幾個茶葉蛋上!   「你還沒告訴我呢,咱媽煮的那個茶葉蛋那麼好吃,為啥平時不給你煮?」林紫紋一把抱住白泓的肩膀,臉貼著臉問。   白泓得意地往林紫紋臉上吹了口氣:「煮那個茶葉蛋的藥材裡有兩味有理氣的作用。所以那個蛋一次吃一個還行,多了就禁不住要排氣了。」   這也行?吃個茶葉蛋還有理氣的作用,吃一個還行,那吃四個的怎麼辦?林紫紋剛想開口問問,肚子裡又一陣攪動,有不明氣體向門前湧去,林紫紋忙收緊門口,如遭錘擊般趴在白泓胸口不動了。   四個理氣用的茶葉蛋後力十足,這個晚上林大教主無奈地往返於廁所和包廂之間,直折騰到後半夜兩點多才漸漸止歇。本來還幸災樂禍的白泓也沒佔到便宜,被林大教主偶爾洩露的氣體熏得經常蒙半天被子。好在今天一整天林紫紋吃的多是水果,除了那四顆茶葉蛋之外也沒有什麼味道重的東西,還不至於熏得白泓往走廊外面跑。只苦了本想晚上佔佔便宜做點什麼的小流氓,因為隨時都有可能排氣,他哪還有心思去占白泓便宜,萬一興致正好的時候突然飄來一股帶著蛋香味的不明氣體,那豈不是大殺風景?   折騰了大半宿沒休息好的林紫紋和白泓第二天頻繁打盹,再加上旅途勞頓,都感到有些疲勞。好在晚上九十點鐘就該到濟南了,一路上雖然沒什麼風景,白泓還是興致勃勃的,和陳小蕾已經小半年沒有見面了,不知道那個走到哪裡都是女孩們羨慕的焦點的陳小蕾現在變化有多大?是不是還像以前那麼漂亮?   因受寒流侵襲,山東全省普降瑞雪,火車晚點了整整一小時後在濟南站停車的時候,車窗外外正是風雪漫天。據說這場雪還要持續一整天以上,看這架勢飛機絕對不能起降,楊霖最近一兩天想到山東來估計是沒戲了,林紫紋心說這樣也不錯,少了個大號的電燈炮,正好和兩個寶貝纏綿纏綿,過過神仙日子。   此時小流氓心裡正打著如意算盤,而白泓和陳小蕾的心情就複雜得多了。白泓媽媽已經把林紫紋做為準女婿相處,白泓還不知道陳小蕾知道這件事後會做何感想;而陳小蕾和白泓半年未見,想她的同時也隱約有一絲擔心,不知道她會不會起了私心,想辦法把林紫紋獨佔過去。   相比於兩個女孩的心思,林紫紋就似乎顯得有些沒心沒肺了。其實他倒不是沒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可他並沒有感覺有多大的後顧之憂,雖然現在的社會風氣還比較保守,連早戀都讓許多大人們變虎色變,可咱林教主那可是先知了十多年後的社會狀況,這十多年是中國成立後發展最快,價值觀道德觀等觀念變動最迅速的十多年,白泓和陳小蕾現在擔心的這些問題放在以後就不成什麼問題了。何況林紫紋還先知了這十多年的無數事情,現在才剛剛十幾歲他就已經有如此成就了,不誇張地說,林紫紋就是當今世界上最具潛力的藍籌股,只要和他沾邊的人、事、物,將來都指不定會是什麼樣呢,同時有兩個女朋友?只要能和諧共處,其他方面根本沒什麼阻礙。   【180】甜蜜蜜   車外雪花紛飛,林紫紋背著旅行包走在後面,白泓前腳下火車踏上台階,還沒來得及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就聽到一聲驚喜的聲音。   「小白——」這聲音不必問,一定是來接站的陳小蕾喊出來的,白泓忙循聲望去,一團火紅正從這節車廂的另一頭小跑而來,在飛舞的雪花和白色世界中分外醒目,除了陳小蕾還會是誰?   「小蕾!」白泓迎上兩步張臂相迎,兩人興奮地抱在一起,站台前這種情景倒是時有發生,可兩個如此漂亮的女孩雀躍著擁在一起,還是引得旅客們紛紛側目。   林紫紋跟在白泓後面下了火車,自然一眼就看到了穿著火紅色貂皮短裘的陳小蕾,兩人對望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甜甜的愛意,可惜在車站人多顯眼,只能互相用力點點頭,不能也像白泓那樣用力抱上一下。   「小白,長高了吧,越長越漂亮了!」陳小蕾放下被自己抱得兩腳有些離地了的白泓,兩手摟著白泓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由衷地說。   「那和咱們小蕾也比不了呀——」白泓也上下打量陳小蕾,半年不見,陳小蕾個頭相貌變化不大,身上的曲線比以前顯得成熟了許多,再配上今天這身皮裘牛仔褲長筒靴的打扮,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站在人群裡絕對是焦點,用林教主的話說,這叫萬人迷!   陳小蕾拂掉白泓額前剛剛落下的雪花,有一種想在她細嫩的小臉蛋上咬一口的衝動:「咱們小美人兒什麼時候學會謙虛啦?」   「等好久了吧?雪下得太大,火車開不快。」白泓摘下手套伸過去摸摸陳小蕾凍得有些發紅的臉頰,覺得手感細軟,有些涼冰冰的。   「沒關係沒關係。凍一會兒算什麼,能見到你們我就比什麼都高興!」已經在地下通道裡吹了將近兩個小時涼風的陳小蕾此刻一點兒都不覺得冷了,還有什麼時候能比現在更開心的呢,再凍兩小時她也甘心。   白泓忍不住又用力抱了陳小蕾一下,陳小蕾的腰肢還像以前那樣挺直纖細,不過胸前和臀後好像比以前驕傲了許多。白泓心說這陳小蕾果然天生就是美人胚子,難怪小流氓經常對她的胸脯念念不忘的,自己果然是比不了啊。   「先回去再聊吧。」站在旁邊的林紫紋見這兩人手拉手對面站著沒有撒手的意思,心說這兩個人可真是高興得連回家都忘了。   白泓聞言點頭。看樣子陳小蕾在外面凍了很久了,是得先趕快回家暖和暖和。   「我幫你拿吧?」陳小蕾伸手要接林紫紋身後的旅行包。   林紫紋笑著側身躲開,伸手幫陳小蕾撣掉肩頭的積雪問:「晚上吃飯了嗎?」   「在站前吃了點兒水餃。」陳小蕾看著身高已經達到自己耳際的林紫紋,那曾經朝思暮想的笑臉如今就在眼前,再熟悉不過的笑容讓她感覺是那樣的親切,彷彿冬日暖陽沐全身,週身的寒氣都被驅走了一般,渾身暖融融的。   「還晚上飯呢,這都幾點啦?!」白泓挽起陳小蕾的胳膊,用力推推林紫紋說:「她肯定早就餓了。快,咱們先找個地方吃飯!」   「走了走了,先找個地方坐下,有話回頭說!」林紫紋拉起陳小蕾的手當先就走,陳小蕾和白泓胳膊挽著胳膊隨後跟上,走出幾步後陳小蕾輕輕從林紫紋的手中抽出手來,林紫紋腳下略停回頭一看,陳小蕾微笑著挽起林紫紋的胳膊,向前揚了揚頭,林紫紋會意一笑。三人胳膊挽著胳膊肩並著肩,沒入人群直奔站口。   在站前隨便找了家有單間的飯店,雖然飯菜味道一般,三人的心思地哪在這個上面,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白泓難得縱容林紫紋一次,既沒限制他多點菜,也沒在意這家黑店的菜價貴得離譜。吃完飯,三人像進來時那樣手挽著手出了門,白泓提議趁著身上暖和先隨便走走,林紫紋和陳小蕾正有此意,馬上點頭附議。   「晚上陪我睡吧!」陳小蕾偏頭對右手邊的白泓說。雖然聲音不大,可左手邊的林紫紋耳朵出奇的好使,把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白泓剛想應好,林紫紋好像陳小蕾的話是對自己說的一樣,搶著說出了白泓的台詞:「好啊好啊!」然後還很臭美地補了一句:「小白你也來吧,晚上咱們睡一張床!」   「去去去,沒你什麼事。」白泓把陳小蕾往自己這邊拉:「小蕾是和我一個人說的,晚上我倆睡床,你去客廳睡沙發吧!」   「還有另一間臥室的……」陳小蕾笑著插嘴說。   林紫紋哼了一聲沒說話,兩個女孩都知道他是假裝生氣,聊起了J中一學期以來發生的趣事,沒搭理他。   「我穿牆進去,我穿牆進去,今天晚上我穿牆進去,定要將娘子嚇了跳!」見沒人理自己這茬,林紫紋又唱起了動畫片《嶗山道士》裡那個學會了穿牆術的王生唱的猥瑣歌。   白泓忍不住問陳小蕾:「你家房子裝的什麼鎖?」那次在陳小蕾家被小流氓輕鬆把反鎖了的門打開後佔了一番便宜,她可不想再讓小流氓那麼輕易就得了逞。   陳小蕾左右瞅瞅都對門鎖十分關切的林紫紋和白泓,半天才說:「沒裝鎖……」   這邊白泓氣得跺腳,那邊林紫紋已經笑得彎了腰。陳小蕾不得地看著兩人,心說這兩人怎麼還在這上面鬥來鬥去的,難道這半年過去了他們一直像乖寶寶似的,什麼都沒做?   這時走到一處小廣場上,幾個年輕男女正在空地上比賽堆雪人,不時有人悄悄握個雪團扔到對面的人身上搗亂,然後雙方互相打上一陣再繼續滾雪球。給廣場上撒下一片歡聲。   「咱們也堆雪人吧?!」白泓來了興致,腳下的積雪蓬鬆粘軟,一握就能成團,堆雪人再適合不過了。   陳小蕾也覺得這主意不錯,附和說:「好啊,小白咱倆一夥。看咱們堆的大,還是紫紋堆的大,怎麼樣?」   白泓嗯了一聲,放開陳小蕾的胳膊彎腰就開始握雪團。陳小蕾正要俯身幫忙。林紫紋卻搖頭說堆雪人太耽誤工夫了,應該找個更好玩的項目換一換。   「那你說玩什麼?」陳小蕾問。   林紫紋放開陳小蕾拉著的手,彎腰邊握雪團邊用眼角瞟著白泓,嘴裡說道:「有個項目倒是不錯,讓你們倆一夥也沒什麼關係,不過……」   「不過什麼呀?」白泓停下手中的動作問。   「不過得讓我先動手!」林紫紋說完飛快地用右手拽了一下白泓外套上的貂領,左手把握好的雪團塞了進去。跳起來邊跑邊叫:「打雪仗嘍!」   白泓也不是白給的,迅速反應過來,揚手就把手中的雪團丟了出去。正打在逃跑的林紫紋後頸上,把林紫紋打得一聲怪叫。陳小蕾馬上和白泓站在了同一條戰線上,以前每次和林教主打雪仗時都是她和白泓一夥,可從來就沒贏過,這回林教主背後背了個滿脹脹的施行包行動不便,這可是個翻盤的好機會!   三人在小廣場上追來攆去,時不時有人不小心中彈大叫,陳小蕾和白泓都穿著貂皮上衣不怎麼沾雪,林紫紋的呢子面短大衣可就慘多了,不一會兒就被打得身前身後都是一片雪印。背著旅行包果然十分影響行動。林紫紋一個不小心踩在積雪的冰面上滑了個趔趄,被身後趕上來的陳小蕾趁機拽倒,白泓毫不含糊地拉出林紫紋塞在褲腰裡的襯衣,順便把兩大捧雪塞了進去。   等林紫紋抖出前胸後背的雪後跳起來復仇時,陳小蕾和白泓早跑出老遠去了,因為背著個旅行包追不上兩人,林紫紋只好承認這次戰役落了下風。三人聚在一起互相整理身上的雪。白泓和陳小蕾一邊幫林教主抖著衣領一邊有些得意,打雪仗已經不是三次兩次了,贏林教主還是頭一回。   「好啦,這回你們過癮了吧,回家吧?」林紫紋見兩女有些意猶未盡,又補充說:「願意玩的話咱們明天再繼續,大不了我再讓你們一次唄。」   「吹什麼牛?剛才明明是打不過我們吧!」「誰用你讓呀?不服氣就再來?」白泓和陳小蕾馬上各自後退一步打開架勢,隨時準備從地上抓一把雪往林紫紋砸過去。   「好了好了,算我輸了還不行麼。」林紫紋還待做些嘴上文章,見白泓一個雪球迎面飛了過來,忙低頭躲過告饒說:「我輸了我輸了,心服口服,是我認輸了!」   「這回態度還差不多——」白泓滿意地拍淨手套上的雪,拉著陳小蕾的手說:「走,回家!」   陳小蕾笑嘻嘻地伸手來拉林紫紋,兩人手剛碰在一起,廣場另一端炸鍋一般地鬧了起來,三人停下動作一起向那邊看去,原來剛才把雪人堆好後坐在一起休息的兩伙人已經休息夠了,一個大男孩率先偷襲,一腳把對方的雪人踢碎後轉身就跑,另一方也不甘示弱,很快兩個堆好不到十分鐘的雪人就被毀成一堆雪塊,雙方六七個人就地取材,用這些雪塊做武器打鬧了起來。   聽聲音來看,這些人裡最大的也有三十歲以上了,難得他們還有此童心,都快半夜了跑來廣場上堆雪人玩,看那些人一個個跑得飛快,邊扔雪球邊互相攀交情比技術,玩得像孩子們一樣天真開心。   「以後咱們年年都打雪仗吧,好不好?」陳小蕾一手摟著白泓的肩,一手摟著林紫紋的腰說。   「嗯,咱倆年年都像今天一樣收拾他!」白泓邊說邊把被汗水和雪水浸濕後沾在額頭上的髮絲掠到額頭的一邊。   「附近有百貨商店麼?」戰敗的林紫紋不敢再做挑釁,做勢東張西望:「我先買條圍巾圍上,把脖子擋住再說。」   廣場上的路燈恰好這時熄滅,原來已經到晚上十一點鐘熄燈的時間了。廣場對面漸漸安靜了下來,剛才打鬧著的兩伙人聚在一起,有人劃著火柴點上了香煙,看樣子是準備休息一下打道回府了。   「回去睡覺嘍——」林紫紋跺跺鞋上的積雪,笑嘻嘻地看著女孩們說:「今晚要好好來上一覺,睡到自然醒!」   「走了,回家!」陳小蕾當先帶路。   濟南的出租車比山城多了不知多少,離開廣場後三人在街邊剛站穩腳,就有一輛停在了面前。林紫紋倒是很想三人一起在後座上熱鬧熱鬧,卻被白泓一把塞進了副駕駛的位置裡。   半年沒見面的好朋友聚在一起自然有說不完的話題,白泓和陳小蕾坐上出租車後嘴裡就沒閒著,進家門後兩人聊得正熱,林紫紋說你們喜歡聊也不急著這一會兒,這幾天有的是時間,先去洗個澡早點睡覺吧。陳小蕾用手指指衛生間說,把熱水器的電源拔掉就能洗了,你先去吧。   「你們不一起來?」林紫紋邊脫襪子邊壞笑著問。   這個問題太沒水平,得到的答覆是白泓丟過來的一張沙發墊。林紫紋接住沙發墊扔在一邊,全身上下脫得只剩個平角內褲,還很猥瑣地擺了兩個健美的造型,見白泓和陳小蕾故意假裝沒看見不搭理自己,撇撇嘴哼了一聲進衛生間去了。   浴室裡傳來小流氓時斷時續的歌聲,一首鄧麗君的《甜蜜蜜》被他唱得十分彆扭,陳小蕾和白泓怎麼聽這首歌怎麼都更應該是叫《色迷迷》。話題很快從白泓的廢品收購站轉移到了晚上睡覺的問題上來,兩間臥室的門都沒有插銷,小流氓會老老實實的自己睡一間才怪,一會兒怎麼辦,真讓他得意一次,三個人睡一張床麼?   第十集   【181】讓我摸摸   「我要飛越春夏秋冬、飛越千山萬水、守住你給我的美,我要天天與你相對、夜夜擁你入睡、要一生愛你千百回……」   小流氓唱著變了調的《一生愛你千百回》從衛生間出來了,看他那一臉神清氣爽的哪像剛坐了那麼久的火車,倒更像是早晨剛睡了個好覺醒來後一樣精神。   陳小蕾早就拿出了準備好的浴巾,見林紫紋出來忙迎上前遞給他。   「你們倆誰先去洗呀?」林紫紋把浴巾披在身上,一屁股坐在陳小蕾身邊,拿起桌上的水杯就喝。   「你希望呢?」白泓笑吟吟地看著林紫紋說。   林紫紋眼珠一轉,這話可不能說,說誰都會落把柄在白泓手裡,模稜兩可地說:「誰先都一樣,留一個陪我說話就行。」   「你自個看電視吧,我還得讓小蕾幫我擦背呢。」白泓把茶几上的搖控器往林紫紋面前一推,拉著陳小蕾的手小跑進臥室脫衣服去了。   這兩個傢伙,洗澡都兩人粘在一起去,快成連體兒了。林紫紋拿起搖控器卻沒打開電視,在沙發上擺了個舒服的姿勢半躺著把玩那搖控器,算是先休息休息。   女孩總是比男孩多許多特權,比如可以手拉手逛街,可以挽著胳膊、可以摟肩、可以挎腰。上廁所可以一個蹲著一個陪著、洗澡也可以兩個人擠進一間浴天之驕子裡,也不會有人說閒話。不過林紫紋可從未羨慕過她們的這些特權,他反倒對女孩們有這些特權而感到高興,如果不是這樣,白泓和陳小蕾也不會親密到這種程度,那也就不會便宜了自己。這麼容易就左擁右抱的做她們共同的男朋友。   白泓和陳小蕾脫得還剩下襯衣襯褲,各自拿著一條大浴巾出來了。林紫紋目送她們進浴室時還笑著揮了揮手彷彿送行一樣。心說陳小蕾比以前細心多了,連拖鞋、浴巾這些東西都提前準備好了,看來離開家在外面住的這半年裡她成長了不少。   ……   「讓我摸摸。」衛生間裡,陳小蕾剛脫掉胸罩,還沒脫內褲,被白泓拉住了手。   「摸什麼?」陳小蕾疑惑地問白泓,見她兩眼正盯著自己的胸脯目不轉睛地看著,突然有些害羞起來:「這有什麼好摸的,愛摸摸你自己的去!」   「別呀,摸自己有什麼意思,讓我摸摸吧,你的真好看。」白泓說完不等陳上蕾答應就把手伸了過去。   要是一會兒抹上香皂了,白泓以搓澡的名義摸上幾把,陳小蕾是不會反對的。可這會兒白泓的架勢比小流氓還流氓,陳小蕾哪敢讓她在自己身上亂摸,見白泓伸手過來,急忙轉身躲開。   陳小蕾這一躲就用後背擋住了白泓的手,可是轉身時胸前驕傲的地方顫微微地輕搖的那一下更勾起了白泓的興趣。白泓心說難怪小流氓偶爾還念叨著小蕾的胸脯呢,今天仔細一看,果然不同凡響。雖然沒有媽媽的大,可那微微上翹的半弧和轉身時表現出的彈性,還有雪白的雙峰和那嫣紅的兩點,真不得了,這小蕾是怎麼長得呀!   「你就從了我吧!」白泓學著林紫紋的口吻一下子撲了過去,陳小蕾越是不答應。她越是想摸上兩把,今天她非要看看小流氓所說的摸一把魂都飛了的感覺是不是真的。   正躡手躡腳地打算到衛生間門口從事聽的林紫紋被裡面突然傳出來的笑鬧聲嚇了一跳。衛生間裡面,拚死不從的陳小蕾和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白泓正在一個左右躲閃一個上下出手,林紫紋趴在門外聽了半天,只分辨出是白泓有個什麼要求,因為陳小蕾不同意,所以白泓正在用強。   要是比力量的話白泓肯定不是陳小蕾的對手,可玩鬧時陳小蕾就不是白泓的對手了,因為她比白泓更怕被人呵癢。過了片刻陳小蕾終於捱不住了,不得不妥協了一下,要求談判。白泓馬上得意起來,口口聲聲說早該如此,強扭的瓜不甜,這種事還是你情我願才有意思。   門外的林紫紋聽得糊塗,不知道白泓在耍什麼流氓。門裡的陳小蕾終於緩過氣來,用手指了指白泓的胸罩說:「你不是想摸我的麼,那我也摸你的,這樣公平了吧?」   正偷聽得仔細的林紫紋恍然大悟,既然是「摸」,白泓還能對哪有興趣,肯定是陳小蕾那傲人的胸脯了。   白泓有些猶豫,答應吧?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答應吧?摸了別人的又不讓人家摸回來,太沒道理。正不知怎麼開口,陳小蕾見佔了上風,趁機壞笑道:「怎麼啦,小流氓能摸,我就不能摸了?」   白泓一拍額頭,剛才光顧著欺負人去了,沒想到現在這句本來屬於自己的台詞被人家先說出來了。事已至此再談條件也佔不到好處了,白泓心一橫,又不是沒被她摸過,伸手就解胸罩的扣子。   「對嘛,早這樣就還用得著像剛才那麼麻煩嗎?」陳小蕾反倒得意起來,見白泓解開扣子卻遲遲不把胸罩拿開,突然偷襲把胸罩搶在了手裡。   白泓一聲輕呼,兩手迅速在胸前擋住,這次可是攻守易位了,陳小蕾伸出根食指在她捂著的位置外面輕輕捅了捅,得意地說:「快把手拿開,讓我看看變樣了沒有!」   門外腦袋緊貼著門上聽了半天的林紫紋聽得心癢難撓,伸出一腳去勾來個椅子,坐下來繼續從事聽。這白泓和陳小蕾真不是一般頑皮,畫小象、偷撲克,這回半年沒見,剛一見面就又搞起這種事來了。   陳小蕾光顧著占白泓便宜,忘了最開始是白泓要求摸一摸的,自己這邊的防線已經徹底無人值守了。白泓眼珠一轉,謊稱坐火車大老遠的跑來身上有些髒,要求先洗澡然後再摸。陳小蕾信以為真。聽了白泓的話,暫時放過白泓。到一邊脫身上僅剩的內褲。   白泓一邊慢悠悠地脫著內褲一邊偷瞄著陳蕾,陳小蕾一眼偷瞧過來發現白泓正在偷偷看著自己最隱私的地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半轉過身子給白泓一側的大腿看。   白泓探頭再看,陳小蕾再轉身,這次還是用側身對著白泓,不讓她看仔細。   門外的林紫紋正奇怪怎麼裡面沒了動靜,裡面白泓用手掩著嘴吃吃地笑了出來,陳小蕾知道她這一笑準沒好事。趁她還沒開口說話,抬手就打開了淋浴器的噴頭。   衛生間裡傳來了嘩嘩水聲,裡面兩個女孩說話的聲音變得聽不清了。林紫紋知道這兩人不會就此算完,一會兒肯定還有小動作。可惜這衛生間的插銷是最傳統型裝在門裡的那種,一沒門縫二沒窗戶,偷聽無望,林紫紋又不是真會穿牆術,只好怏怏作罷。   把椅子放回原處後林紫紋有些心癢癢的,已經和放在嘴邊卻不能吃的白泓在山城單獨呆了好幾個月了,小流氓雖然不是禁慾主義者。白泓也偶爾給他劃個船,可那哪能比得了和陳小蕾共赴巫山?盼星星盼月亮地終於盼到了今天,再過一會兒就該上床睡覺了,林紫紋心說怎麼也得想個辦法,就算不能把陳小蕾從白泓身邊搶過來,也要和她們倆睡在同一張床上。   ……   衛生間裡蒸氣繚繞,氣氛有些曖昧。白泓正用手托著陳小蕾的左胸在上下輕輕掂動。陳小蕾本不想讓她這麼猥瑣地把玩。可誰讓她剛才摸人家白泓的時候還在蓓蕾尖上捻了幾下又拉了一拉呢,現世報還得快,這不現在只能讓白泓隨意發揮了。   白泓有些愛不釋手,這次算是明白了為什麼林紫紋一提起陳小蕾的胸脯就一臉神往,彷彿要饞得口水都能流出來的樣子。這簡直就是最完美的藝術品了,白泓邊想邊上下打量著紅著臉的陳小蕾,心說今天總算知道了為什麼有人說人體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藝術,總算知道了T台上的模特為什麼受萬眾矚目,總算知道了男人們在街上遇到美女後為什麼都要回頭再多看幾眼,原來女人的真的有這麼大的誘惑力,連自己同樣身為女孩都會這麼喜歡,難怪在人不愛江山愛美人,有人烽火戲諸侯,有人衝冠一怒為紅顏,這次白泓終於大徹大悟,對那些以前自己認為是莫名其妙的行為完全理解了!   陳小蕾還不知道白泓這時已經神遊天外去了,見她表情古怪,兩手還在輕輕的在自己胸口上動作,心說這是怎麼了,半年不見了,小白該不是被小流氓拐帶得也變成女流氓了吧?!   其實陳小蕾並不知道自己有多出眾,她有時候反倒挺羨慕白泓的,在她眼裡,白泓才是完美女孩的典範,個子沒那麼突出顯眼,胸脯不大不小的負擔比自己小多了,尤其是一張俏臉蛋和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打扮起來就像一個漂亮的洋娃娃。陳小蕾倒不是對自己的相貌身材不滿意,也不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遜色,可要是讓她選擇,她更希望能和白泓調換一下,也做一個像驕傲的小公主一樣的女孩。   「喂喂,摸夠了沒?」陳小蕾被白泓撩撥得有些受不住了,忍不住往後躲了躲。   白泓迅速回過神來,把心思從楊貴妃和陳小蕾到底誰的胸脯比較大上面收了回來,小聲笑著問:「小蕾,你胸圍多少了?」   陳小蕾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買衣服時都是直接試穿的,沒量過。」   白泓心說要是讓小流氓摸摸,八成就能估計出她的胸圍來。也不知道林紫紋怎麼練的這些稀奇本事,迎面走過的人他能看出身高,抱一抱能算出體重,摸一摸能估出胸圍,拿眼一瞅就知道班上個同學多大尺碼的腳,相處這麼久白泓也不知道他還有多少花樣。   「好像比上次我看到時又大了一點兒?」白泓張手去握,頓時驚訝的發現,陳小蕾的胸脯確實是大了,用眼睛看著雖然不明顯,可用手握已經完全握不住了。   這白泓看來是摸不夠了。陳小蕾後退一步抬胳膊架開白泓的手,連叫不玩了。   「不玩拉倒,小氣鬼,留著給小流氓玩吧!」白泓笑嘻嘻地收回手,拿起活動噴頭往身上衝水。   「這次你可唬不住我。」陳小蕾邊用毛巾接水邊說:「也不知道誰經常陪小流氓玩呢,還好意思說別人。」   白泓嘴硬說:「我可沒有啊,不像有些人……」   「是嗎?」陳小蕾馬上把話接了過來:「你是經常讓他摸才長得這麼快的吧?」   這回白泓沒話說了。心裡埋怨小流氓使壞,搞那個什麼按摩,說是能促進發育,還降低了乳腺癌的發病率。摸著摸著真就見效果了,害自己回家後還得挾著藏著。怕被媽媽問。   「算我輸了行了吧,換個話題吧。」白泓知道在胸脯上作文章是贏不了陳小蕾的,再在這個話題上扯下去撈不著好處,得及時換戰場。   「小白,你這半年變化挺大的呢,身高多少了?」陳小蕾早就注意到白泓長了個子,臉龐的輪廓也比以前明晰了,不再是剛認識時紮著羊角辮的那幅小女孩樣子,有點像大姑娘了。   白泓蹺腳挺胸說:「剛好有一米六了,看來這輩子是沒機會追上你嘍。」   「長我這麼高幹嘛。」陳小蕾笑著拍拍折泓的肩:「長到一米六五就行了。再高也沒什麼用。」   其實白泓心中的理想身高是一米六八,和媽媽一樣高,不過她有些擔心長不到這個目標高度,所以一直沒說過。「紫紋有一米七了,最近一直瘋長呢。」   林紫紋長個子的速度讓陳小蕾很高興:「快長吧,早點超過我就好了。」   白泓點頭,她對林紫紋的身高倒不太在意。見陳小蕾沖淨了身上的泡沫,關上了兩個噴頭:「好了,擦一擦出去吧。」   「一會兒怎麼辦?」陳小蕾擦著身上的水珠說:「他肯自己睡一個屋嗎?」   「我也覺得他肯定不幹,乾脆咱三個人擠一張床算了,你睡中間!」白泓可不想讓小流氓睡中間,她早就打算好了,今晚要像以前一樣,摟著小蕾胳膊睡。   陳小蕾點頭說好,讓林紫紫和白泓一邊一個也不錯。她現在唯一擔心的是怕小流氓躺下後動手動腳的,要是被白泓發現可就尷尬了。   擦乾了全身後白泓正要穿衣服,陳小蕾突然冒出一聲:「咦?」   「怎麼了?」白泓停手詢問。   這個發現可夠陳小蕾開心了,陳小蕾攬著白泓的肩膀兩人並肩站在一起,用手指指下面最隱私的地方說:「有什麼發現嗎?」   白泓仔細看看,搖了搖頭,同樣白的腿同樣光滑的皮膚,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不是讓你看腿……」陳小蕾見白泓沒悟過來,手指又往近前指了指:「我是說這裡!」   白泓再仔細一看,這次反應過來陳小蕾是說什麼了,當場裝成沒事人一樣,拿起內褲就穿。   陳小蕾開心地摟著白泓肩膀直搖晃:「看到了吧?這回你還有什麼說的?!」   「沒看著沒看著!」白泓三兩下穿上內褲,拿起襯衣就往頭上套:「快穿衣服出去了,我怎麼有些頭暈呢,是不是缺氧了?」   這白泓可真夠精的,連缺氧這種借口都能拿出來當盾牌。陳小蕾炫耀般地向白泓挺了挺小肚子,才拿起內褲開始穿了起來。白泓邊晃頭邊哼哼著歌曲,假裝什麼都沒看見。   「這個別穿了。」白泓從陳小蕾的手裡把胸罩拽了過來:「你平時睡覺還穿它?」   陳小蕾搖頭:「我怕小流氓晚上使壞……」   「他要是想使壞,你穿了這個也沒什麼用。」白泓把兩隻胸罩掛在頭頂的晾衣架上:「他佔便宜你也不吃虧,就讓他佔好了。」   陳小蕾無語,白泓的話讓她再一次確認白泓已經被林紫紋拐帶成一個很出色的女流氓了。   衛生間方向傳來一聲輕響,躺在床上的林紫紋馬上聽在耳中,心說這兩個人怎麼早就洗完了還磨蹭了這麼半天才出來,也不知道又研究了些女孩子家的私密事。   【182】同床共被   「小流氓?人呢?」客廳裡白泓小聲召喚,林紫紋沒吭聲。   「他在那呢,好像睡著了吧?」陳小蕾看到了敝著門的臥室裡床上躺著的林紫紋。   白泓往裡一看,林紫紋正仰臉擺了個大字躺著,整個霸佔了一張床,好像是睡了。   「咱倆去隔壁吧。」陳小蕾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拉著白泓躡手躡腳的進了隔壁臥室。   林紫紋躲在床上暗笑,果然,很快白泓和陳小蕾就從隔壁回來了,剛進屋就一個開燈,另一個把手裡的兩個枕頭扔了過來。   「你故意的是不是?」白泓衝到床邊,因為已是深夜,沒敢聲音太大。   林紫紋嘿嘿笑著沒說話,顯然是對白泓的質問表示默認了。   「讓你睡地板你信不信?!」白泓對他的態度十分不滿。   林紫紋搖頭晃腦:「不信,咱家小白啥時候對我這麼苛刻過呀,再說了,就算你想這麼做,小蕾也不能同意吧?」   「畫蛇添足!」白泓白了林紫紋一眼,去隔壁房間取被子去了。   陳小蕾走上前把白泓扔在一邊的枕頭揀起來擺好,笑著對林紫紋說:「剛才小白已經說了晚上三人睡一張床呢,你這麼干還真是畫蛇添足了。」   林紫紋撓撓頭,心說早知道這樣就不幹了,現在還落了話柄在人家手裡,真是失策。   原來,剛才林紫紋趁白泓和陳小蕾洗澡沒出來的時候,跑到隔壁臥室用清水把床墊弄濕了一塊,這一塊濕的面積不大,水也不多,可正好在床   墊中間橫過,所以那張床墊今晚是不能睡人了。白泓剛才進到那屋時剛上床就摸到了一手冰涼,一問陳小蕾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馬上就猜到了   是林紫紋幹的好事。   「我睡中間嗎?」見白泓抱著被子進來,林紫紋腆著厚臉皮問。   「你睡這。」白泓把一個枕頭扔到床尾用手指指。意思是讓林紫紋睡在腳下。   「不要這麼對我好不好?」林紫紋滿臉委屈。   陳小蕾拿起白泓扔在床尾的枕頭放回原位,一邊整理床單一邊勸白泓說:「好了別鬧了,都快一點了,快睡覺吧。」   「吶,既然有人給你求情,我也不能太難為你,你睡這吧。」白泓指指床外,雙人床一邊向著窗戶和暖氣,白泓躺在這邊。陳小蕾在中間,林   紫紋就在靠著臥室中間的床外了。   這時候哪還用計較床裡床外的,何況林紫紋對床外的位置正合心意。三人早都累了,林紫紋去關了所有的燈,回來後緊挨著陳小蕾躺好,床裡   面陳小蕾和白泓正臉對臉在小聲說話,小流氓也不客氣,臉向著陳小蕾,一手把胳膊伸在陳小蕾頭下讓她枕著,一手摸上去抱住了她的腰。   白泓正在給陳小蕾講自己學駕駛的事,一隻手伸過來在頭頂上撥弄著劉海,開始時她還以為是陳小蕾做的,講了一會兒後被陳小蕾伸兩手僂了   一下腰,這才反應過來,在頭頂搗亂的原來是第三隻手,是小流氓悄悄伸過來的。   白泓先假裝不知道,當那隻手得寸進尺的從額頭摸下來想捏鼻子的時候,白泓突然一揚頭,在手指上用力咬了一口。這一下果然奏效,吃了虧   的林紫紋於也沒把手伸過來。   陳小蕾和白泓聊著聊著,心神就漸漸跑遠了。開始時林紫紋的左手還挺瓣,只抱在腰上沒動,可他最多老實了一分鐘,然後就上下動了兩下摸   清了衣襟的所在,悄悄把手從襯衣下面伸了進去。怕被白淋巴結髮現,陳小蕾就沒敢聲張,而林紫紋就是得了好吃的不放筷子的那種人,正好   這時右手被白泓咬了一口,乾脆縮回右手不再撩撥白泓,把心思全放在陳小蕾身上。   被林紫紋的流氓手在胸前遊走了兩圈之後陳小蕾終於忍不住了,隔著襯衣用力把這只鹹手按住,讓他不能亂動。林紫紋得了便宜賣乖,被陳小   蕾按住之後就老實了下來,輕輕握著陳小蕾左側柔軟堅挺的胸脯,偶爾揉揉捏捏,心裡美滋滋的十分享受。   陳小蕾被他搞得心跳加速,呼吸也變得有些粗重起來,本來和白泓聊得好好的,漸漸變成了應付,白泓很快發現了陳小蕾的反常,猜到了原委   後不動聲色,提前結束了話題後說是困了,不聊了睡覺。   翻身向裡前白泓要陳小蕾摟著她睡,陳小蕾一邊答應一邊有苦說不出,要像以前那樣摟著白泓,胸前林紫紋的賊手一作怪準被白泓發現,可白   泓的要求她又不能拒絕,只好暫時放開林紫紋的手,鬆鬆地搭在白泓的腰上就算是摟了,也不敢把身體貼上去。   三人面向床裡,身子都是曲成弓型,白泓空手,後面陳小蕾摟著白泓的腰,林紫紋摸著陳小蕾的胸脯。前面白泓立著耳朵偷聽後面的聲音,中   間陳小蕾被林紫紋摸的只恨不得馬上轉過身去用力和他抱個緊,後面林紫紋也只能過過手癮,下面激動的小象早就硬得像鐵棍子一樣頂在陳小   蕾的身上。   林紫紋會對陳小蕾動手動腳,這早在白泓預料之中,在這上面白泓並不吃醋,因為從決定和小蕾分享同一個男朋友的時候,她就已經拿定主意   ,不去做爭寵或吃醋這種沒勁的事。這時候聽著身後陳小蕾強忍著不敢放開的呼吸聲,還有林紫紋那邊悄無聲息沒有動靜,白泓心裡全是抑制   不住的好奇,十分想知道林紫紋對陳小蕾做了什麼。   陳小蕾因為怕被白泓發現秘密出糗,極力克制著自己身子別動,嘴裡別出聲。可林紫紋的手雖然動作幅度不大,那一下下輕揉慢捻卻帶著一波   波快感襲來,令陳小蕾的心理防線越來越接近崩潰。好在白泓呼吸平穩,身子也沒動,應該是沒有發現這邊的異常,不過林紫紋似乎沒有收手   的意思,陳小蕾又不想也不能拒絕他,只好暫時先這麼堅持著了。   白泓心裡想的什麼,陳小蕾心裡想的什麼,林紫紋都心知肚明。眼前他只能摟摟抱抱,親親摸摸,再做多了陳不蕾也不肯,白漲也會想辦法讓   自己無法得逞。可是下身硬得發漲,身心亢奮之下又哪有一絲睏意,林紫紋心說你們不是一個假裝不知道,一個假裝沒事人麼,那咱仨就這麼   耗著,大不了今晚都別睡,明早看熊貓好了。   裝睡技術十分專業的白泓呼吸平穩悠長,讓這方面的高手林教主都十分佩服,又過了一會兒,陳小蕾心說白泓是睡熟了,慢慢把搭在白泓腰上   的胳膊收了回來,輕輕把被子支高一點兒,伸到後面反抱住了林紫紋的腰。   這個甜蜜的小動作讓林紫紋心裡美滋滋的,把手從陳小蕾胸前輕輕抽回來握住了陳小蕾的手,兩人在身間握著手做起了小動作,你撓撓我的指根,我掐掐你的手背。那邊白泓納悶起來,本以為小蕾把手抽回去後這兩人會有進一步動作,怎麼小蕾的呼吸反倒不像剛才那麼急了,身後沒了動靜?   玩了一會兒,陳小蕾鬆開林紫紋的手,把頂在自己臀上半天的小象調整了一下位置,讓它不像剛才那麼直挺挺的抵著自己。林紫紋不依,挺了挺身子以示抗議,陳小蕾往後頂了一下表示抗議駁回,林紫紋摸到陳小蕾的手拿過來按在小象上,調皮的收了收肌肉。   手裡的小象輕輕彈動了兩下,示威呢?陳小蕾握住象鼻子用力搖了搖,突然有些捨不得撒手了。好幾個月沒見小象了,嘗過箇中滋味的女孩又何嘗不和男孩一樣,暗中盼著春風再度,雲雨巫山?   把久違了的小象握在手中,陳小蕾現在最想做的是先問問。白泓所說的他們兩人還沒做那個事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小流氓會把小白放在身邊好幾個月碰都不碰?這話陳小蕾可不相信,嘗過滋味的她覺得這根本不可能。初秋時林紫紋在濟南那段時間,每天晚上都沒閒過,就連白天出去玩上一整天晚上回到賓館累得要死時,他都要做上一次才肯睡覺。有個詞怎麼說的來著?食髓知味?陳小蕾覺得林紫紋做那個已經上了癮,應該回到山城就馬上把白泓正法了才對。   其實食髓知味的應該是陳小蕾才對,林紫紋最多算是半個初哥,上輩子的林志文雖然不是性開放主義者,可也不是保守的非要等洞房那天才告別處男身。陳小蕾壓根就沒想過林紫紋怎麼第一次做的時候就會變花樣換姿式,在她看來,既然這種事情是男人主動的,可能每個男人就都是這樣吧,那直撲克牌上不就花樣迭出的麼,單純的陳小蕾還以為做那件事的時候,女人們都像自己這樣享受呢。   不知道擁有超時代技術的林教主要是知道了陳小蕾的看法會做何感想,眼前這會兒小流氓的心思正搖擺不定,是不會兒等小白睡著了叫小蕾去隔壁好呢,還是明早悄悄早起來一次晨練?   裝睡和真睡之間最大的差別就是,真睡時你可以兩三個小時全身不動也不會覺得累,而裝睡只要二三十分鐘你就會覺得有些地方的肌肉酸疼忍不住了,白泓雖然能聽出來陳小蕾和林紫紋都沒睡,可既聽不到有趣的聲音,又猜不到他們有沒有做什麼事,終於忍不住翻了翻身,舒展了一下身體又恢復原來的姿勢躺了回去。   可惜白泓前面一直演的不錯,這時卻被這個翻身弄穿梆了,正擺弄著小象的陳小蕾見白泓翻身的時候呼吸節奏居然沒有絲毫變化,馬上發現她是在裝睡。   白泓裝睡的原因不言自明,陳小蕾心說這小白可真夠壞的,幸好自己沒過多動作,不然被她抓個正著可得丟人了。正好這時候林紫紋用手止住了陳小蕾的動作,俯在耳邊小聲說:「睡吧,明早我叫你。」   陳小蕾沒敢出聲,輕輕點了點頭把手抽了回來,林紫紋剛才已經被陳小蕾摸的有些忍不住了,本想假裝不知道白泓裝睡,這就叫陳小蕾去隔壁做壞事,轉念一想坐了好久的火車剛才又打雪仗,身上疲累不在狀態,所以約陳小蕾明早早起。   白泓沒聽清林紫紋說了句什麼,不過卻偏偏聽到了那個「早」字。很快,身後完全平靜了下來,陳小蕾的手又摟了過來,身子也前傾了一些貼在自己後背上,白泓猜到了林紫紋那句話的意思,原來這小子是想明早提早起床和小蕾幹壞事。   你們能早起,我就不會麼?白泓心中暗笑,這樣更好,就讓他們明早悄悄去隔壁好了,讓他們自以為瞞天過海了,自己正好偷偷去看。   一個準備偷看的,兩個打算偷情的,三個人躺在床上,白泓開始數綿羊,陳小蕾放鬆神經,最擅長睡覺的林紫紋率先睡著了,不一會兒白泓的綿羊開始重了影,陳小蕾也漸漸聽不到小區外遠遠的汽車喇叭聲,兩人同時進入了夢鄉。   ……   窗外開始濛濛亮的時候,昨晚在腦袋裡定了時的林紫紋最先醒了過來,悄悄收回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伸進陳小蕾衣襟裡的手,掀開一隙被子下了床,床上兩個女孩呼吸均勻睡得正香,林紫紋小心翼翼的穿上拖鞋,去衛生間上廁所刷牙。   收拾清爽後林紫紋回頭來叫陳小蕾,陳小蕾被林紫紋輕輕搖醒時馬上想起前晚的約定,紅著臉下床往衛生間去了。   小流氓笑得一臉燦爛,先給了熟睡中的白泓一個飛吻,然後躡手躡腳的出臥室帶上了門,剛進客廳他就直奔沙發上放著的旅行包,那裡面藏了一盒東西,現在馬上就要用了,這次可是進口貨,美國造超薄小雨衣。   【183】第三寶   雪有降低噪音的功效,在這種地上雪已經很厚了天上還依舊下個不停的天氣,城市中往日中無孔不入的噪音不知被化去了多少,雖然這時已經到了上班的時間,大雪中的濟南還是比以往不知安靜了多少。   一覺醒來時,白泓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翻身睡在了床中間。房間裡靜悄悄的,枕邊無人,陳小蕾和林紫紋不知了去向。想到昨晚的小陰謀,白泓忙抬頭看表,一看之下有些詫異,本想早早起床,沒想到這時已經過八點了。   輕輕掀開窗簾一角,外面白濛濛一片,大雪依舊在下著好像徹夜未停的樣子,看來是陰天導致的室內沒有結束昏暗。白泓側耳細聽,客廳外沒有任何聲音,只有牆上時針節奏滴答,也不知道紫紋和小蕾在不在。   悄悄下床穿鞋一,小心翼翼的把房門推開一縫,探頭向外張望,客廳沒人。白泓有些放鬆了警惕,不聲不響的把整間房子轉了個遍,終於確定林紫紋和陳小蕾沒躲在某角落裡幹壞事,看來是出去了。   各方面蛛絲馬跡表明,這個懶覺睡的錯過了許多精臘月,白泓一邊刷牙一邊懊惱,怎麼平常都好好的,偏偏今天就睡過頭了,浪費了這麼好的一次機會。   肚子中空蕩蕩的,廚房裡沒見到熱飯熱菜,看來這兩個傢伙是去買早點了。白泓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打開電視機找到山東當地的頻道,坐在沙發上邊慢慢喝水邊看電視。   不大一會兒門外腳步聲響,接著是鑰匙開門的聲音。隔著門就聽到陳小蕾在說:「有電視聲,應該是小白起來了。」   兩人進門後白泓起身相迎,幫陳小蕾拍打落在頭頂肩頭的雪,林紫紋換上鞋表揚信手裡的東西衝進廚房,嚷著讓白泓和陳小蕾收拾桌子馬上開飯。   早飯都是在小區外買的現成東西,三人很快就吃飽了,收拾桌子時陳小蕾問白泓今天想去哪玩,白泓覺得這事還是讓林紫紋定主意比較好,吃喝玩樂方面他絕對占強項。   「等雪停一停再說。」林紫紋的回答有些出乎二人意料,二人還以為他會趁著下雪出行,還能順便賞賞雪景呢。   「難得有場大雪,趁著雪沒停出去玩多好啊?」陳小蕾不解的問。   白泓也附和說:「這雪一停就要化的,到時候路上都是稀呢可就不好走了。」   林紫紋可不這麼想:「雪太大了,交通不安全不說,走路也累,剛才下趟樓我都出汗了呢。」   你是因為這個出汗才怪呢,白泓和陳小蕾瞅瞅林紫紋同時心說。林紫紋倒不是真因為累或害怕交通事故才打算在家呆著,從下了火車到現在白泓幾乎一直霸佔著陳小蕾,除了早晨的交流,林紫紋還沒和陳小蕾仔細聊過天呢。他打算今天乾脆一整天呆在屋子裡不出去了,難得三人聚在一起,應該先好好聊聊天。   「給你看樣東西。」林紫紋在陳小蕾的長腿上拍了一把,回頭在旅行包裡翻找。   陳小蕾不知他要給自己看什麼,好奇的伸頭去看。林紫紋要找的東西白泓倒是在火車上就先看過了,她等著看陳小蕾看到那些照片後是什麼反應。   「看看吧,咱爸的結婚照,我照的。」林紫紋獻寶般的把一小本相冊遞給陳小蕾。   結婚照?陳小蕾愣了一下,接過相冊一翻,正好看到一張背新娘的照片,新娘只照到個側臉看不清相貌,可背新娘的人陳小蕾哪能不認識,不就是自己的表叔麼?   「這些是你拍的?」陳小蕾邊看邊問。   林紫紋就把三胖子結婚剛巧和陳小蕾爸爸是同一天的事說了,又簡單講了一下拍照的前後經過,陳小蕾和白泓都覺得這林教主真有歪點子,居然假裝拍照的還混了喜煙喜糖。   白泓和林紫紋一左一右坐在陳小蕾身邊看她翻相冊。兩人都注意到,陳小蕾翻到爸爸的照片時只大略看了幾眼,倒是對爸爸的新娘很有興趣,看的仔細又仔細,還往回翻了幾次前後比較了一下。想想陳小蕾這麼做倒也是人之常情,爸爸是再熟悉不過的人,陳小蕾從小到大看過十多年了,沒參加這次婚禮的陳小蕾自然最關心爸爸娶了個什麼樣的新娘。   「沒我媽媽漂亮。」陳小蕾放下相冊問林紫紋:「她多高?」   「一米六四。」林紫紋笑笑說:「也沒你媽高。」   「多大歲數?」陳小蕾問。   「二十九,沒結過婚的大閨女。」林紫紋的笑容讓一邊旁觀的白泓感覺有些壞壞的。   陳小蕾點頭:「這回我奶奶該滿意了。」   「那可不一定。」白泓說:「她要是給你奶奶再生個孫女呢?」   陳小蕾撲哧一聲笑了,回頭看看白泓說:「你聽說過B超嗎?」   「B超?聽說過,怎麼了?」白泓不解。   那邊的林紫紋替陳小蕾說了:「B超能檢查出孕婦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如果是男孩就留著,女孩麼……」   白泓啞然,陳小蕾拿著相冊起身往立櫃方向走:「不說這個了,我奶奶肯定有如願以償的,那老太太想幹什麼還沒有幹不成的。」   「你媽媽喜歡女孩嗎?」白泓突然問林紫紋。   林紫紋一攤手:「當然喜歡,我爸更喜歡,要不是計劃生育,他們肯定還得給我生個妹妹。」   白泓點頭沒再多說,三個人都明白她放回肚子裡的話是,要是林紫紋將來的孩子是女孩,家長們會不會也像陳小蕾的奶奶那樣想盡辦法再要個孫子。   「小白……」陳小蕾把相冊放進抽屜後回到原位坐好,笑著問白泓:「現在就考慮這事,是不是太早了點兒?」   白泓不甘示弱,突然伸手在陳小蕾的肚子摸了一把:「我這可是替你考慮的,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常在河邊走,哪會不濕鞋一?」   剛把水杯舉到嘴邊的林紫紋撲哧一聲,幸好還沒喝水才沒噴出來,放下杯子笑著對白泓說:「你放心,我們很小心的,不會出事。」   「那可沒準。」白泓故意摟著陳小蕾的肩不讓她轉頭躲過自己的目光:「超簿的吧,一不小心弄破了可就出人命嘍!」   聽完白泓這話,林紫紋一臉訕笑,這才知道自己本以為藏得好好的那盒小雨衣早就被白泓發現了。臉皮薄的陳小蕾連叫不來了,要求換個話題。   「期末成績下來了吧,考的怎麼樣?」同時當著兩人的面聊這個畢竟有些不好意思,白泓放了陳小蕾一馬,問起了學習上的事。   難得白泓大度一次,陳小蕾舒了口氣:「在年級裡算中上吧,教師說我再努力努力應該能考上重點高中。」   白泓不買陳小蕾老師的賬:「別聽你們老師的,他跟誰都這麼說。」   林紫紋也贊同白泓的說法,陳小蕾點頭說:「我早想好了,這麼樣那邊只要成績不落下就行,紫紋說的對,成績不是一切,眼界放開了才知道,除了唸書,還有許多事可以做。」   「那你光做別的,把學習的事扔下了?」白泓追問,陳小蕾在山城沒轉學之前成績已經排到了班級的上游,考上重點高中是不成問題的,可她剛才說成績是年級中上,白泓覺得就算去除轉學帶來的不適應,這成績也多少有些退步。   「那可不是,我有信心考上重點高中。」陳小蕾滿臉自信:「我現在學習的時間比以前少多了,可成績一點兒都沒退步,下學期就是畢業班了,我覺得努力一下考上重點高中沒問題的。」   林紫紋和白泓同時點頭,還是那個爭強好勝不服輸的陳小蕾,一點兒都沒變。   「還得佩服你呀,這次又是年級第一了。」陳小蕾說這話時不無羨慕,當初剛上中學她的學習成績能一步步提高,全是白泓的功勞。   白泓聳肩:「這個第一也是靠運氣的,二班那人摔破了頭去醫院了,少考了一科,不然我這次又是第二。」   陳小蕾忙問緣由,林紫紋邊笑邊給她解釋,陳小蕾聽到書獃子同學滿臉流血進考場時忍不住咂舌,再一次對這位書獃子的光榮事跡感到萬分佩服。   「不說那個笨小子了,咱媽服裝店的生意最近怎麼樣?」林紫紋問起姜麗的生意,平時只在電話裡聽陳小蕾說一點兒店裡的事情,陳小蕾不捨得用長途電話細聊,所以林紫紋對姜麗的生意也只是有個大概的瞭解。   「很好啊,非常好!」說到媽媽的生意,陳小蕾很興奮。   最近對所有賺錢的事都用心關注的白泓也來了興趣:「那你快給我們講講,阿姨的生意怎麼個好法?」   小蕾媽媽新開了兩家分店的事林紫紋是知道的,見白泓很感興趣,陳小蕾就從頭開始講起。原來,入冬前姜麗看準了冬裝市場,從楊霖那借來資金後進了幾批暢銷的高檔貨,元旦前銷售一空後馬上開了兩家分店又加緊進貨促銷,最近正生意紅火,忙著數錢的同時都快把女兒給忘了。   這個時節賣服裝的生意會這麼火,白泓有些不解的問:「賣服裝不都是在換季的時候才是旺季嗎,現在冬天沒過去,開春又早著呢,阿姨的生意怎麼會這麼好?」   「最近生意好是因為快過年了,」陳小蕾說:「前段時間生意好是因為媽媽進的貨好,市場認這個。」   「阿姨進的什麼貨?」白泓問。   陳小蕾指指牆上掛著的一紅一白兩件短大衣:「就是這個呀,貂皮大衣!」   林紫紋邊喝水邊聽兩上女孩聊天,也不插嘴。從女孩們的談話裡他能聽出許多信息,讓她們自己去思考去發揮正是林紫紋要的,看著她們每一天都在成長,是讓林紫紋非常高興的一件事。   白泓和陳小蕾一言一語的聊著,兩人漸漸都弄明白了小蕾媽媽的生意為什麼一下子紅火起來的原因。原來,姜麗考察了濟南人的穿著習慣後發現,因為氣候比北方暖和的原因,濟南人過冬所穿的衣服比山城人薄了許多。而在東北近幾年比較流行的貂皮大衣在濟南非常少見,甚至許多人從沒見過。   東北新三寶,人參,貂皮、鹿茸角。人和和鹿茸做為藥材物產而享譽全國是名至實歸,可貂皮的三寶地位相比於其它兩寶,就有些名不副實了。這裡面的主要原因是因為貂皮屬於防寒的東西,北方人一年可以穿上幾個月,南方人就用不上它,這不,姜麗就發現就連挨著黃河的濟南市都沒有多少人穿貂皮大衣。   姜麗在對濟南市場進行了一番瞭解後認識,在濟南賣貂皮大衣和狐狸皮圍巾大有可為。這兩年隨著消費水平的逐年提高,貂皮大衣和狐狸皮圍巾等奢侈品的價值直線上漲,姜麗覺得這筆生意雖然有風險,但就算濟南市場不認可這些東西。也可以保本或者微利把貨脫手,這個風險值得一冒。   山城地處吉林省中部,貂、狐狸等特種動物養殖的小有規模。在山城住了十多年的姜麗在這方面還算能找到門路。下決定做這方面的生意後,姜麗馬上開始聯繫貨源疏通渠道,找到了一個非常好的上家後姜麗一次就進了五條狐狸皮圍巾,十件貂皮大衣,要說在山城時陳小蕾家也算是小富人家,陳小蕾爸爸也很捨得在老婆身上花錢。姜麗也喜歡打扮,可就算這樣,姜麗也只是有件貂皮領的呢絨大衣而已,貂皮大衣或狐狸皮圍巾之類的東西也買不起。進了貨之後姜麗也有些心中打鼓,不知道這動輒幾千一件的東地不會有人捨得錢買,可楊霖出主意讓她做的電視公告剛播出的第二天,就有人專門開車來店裡看貨,店裡當天就賣了兩條圍巾兩件大衣。一開張就賺了四千塊,這可給姜麗吃了定心丸,同時也嗅出了味兒,原來高檔貨的市場空間非常大,只要看了機會把握住,大把的鈔票等著你去數呢!   對姜麗的生意一直很關注的楊霖聽到消息後馬上給姜麗追加資金,楊霖已經把姜麗當成是林紫紋的未來丈母娘看待,何況她本來就和姜麗、陳小蕾關係不錯,這時候幫忙借給姜麗十萬八萬的,對她來說根本就是理所應當,在北方相對比較開放的山東省,大城市中已經有了許多先富起來的人。這部分人早就告別了小康和富裕,開始追求起檔次、品味、生活質量。姜麗的貂皮大衣和狐狸皮圍巾躍入祖母后讓許多人眼前一亮,市場迎合消費,姜麗彷彿一腳踩進了聚寶盆,很快,她就成了這個冬天裡濟南做服裝零售生意的商人中最大的贏家。   陳小蕾和白泓把小蕾媽媽的生意一路分析下來,林紫紋在旁邊聽著,覺得她們已經很有經濟頭腦了,把這裡面幾個關鍵的地方分析的頭頭是道。陳小蕾是從最開始就跟著媽媽幫忙參謀,對生意中許多細節的地方十分明了,而白泓是依據林紫紋送給自己的那件白色的貂皮短大衣分析出來的,用她的話說就是,改革開放了這麼多年,現在像林紫紋這樣的暴發戶已經很多了,社會進步的速度跟不上這些人賺錢的步伐,他們有錢沒處花了的時候就開始把目光投向奢侈品,白泓說到這裡指指牆上自己的那件白色貂皮短大衣對陳小蕾說,所以林紫紋就送了自己這麼件大衣,又指指陳小蕾的那件紅色的,所以阿姨賺到了暴發戶們的錢,也有錢給自己獨生女買上一件。   白泓的說法即通俗又有道理,陳小蕾大拇指表揚她剛接觸這方面的問題就能分析出這麼正確的因果關係來,白泓倒不居功,她能對小蕾的媽媽的生意做出這番分析來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陳小蕾對媽媽的生意也如指掌,從進貨出貨到定價宣傳,各方面陳小蕾都能說個細,這讓白泓對陳小蕾有些刮目相看,半年不見,原來陳小蕾變化最大的方面在這裡,她已經漸漸向一個小商人方向發展,不再是以前那個天真又偶爾有些莽撞的小女孩了。   從有次和陳小蕾通電話時聽說姜麗要做貂皮大衣的生意開始,林紫紋就預感到未來丈母娘要發財,果不其然,不久後楊霖又借給姜麗一筆資金後給林紫紋打了電話,聽說小蕾媽媽的生意一蹴中的在濟南迅速躥紅,林紫紋替她高興的同時感覺又發現了一座寶藏。   【184】商場如戰場   貂皮大衣、狐狸皮圍巾,這可不是一般玩藝兒,在九十年代中期,林紫紋想不到有什麼服裝能比這些東西再奢侈,再昂貴的了,開小服裝店做零售生意的小蕾媽媽有魅力花大本錢做這方面的生意,連暴發戶林紫紋也不得不說個佩服。   姜麗做的是什麼生意?用這個年月的老百姓們還不熟悉的名詞來稱呼它,那叫皮草。皮草是什麼?皮草就是高貴、奢華、富有的代名詞,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以往這類東西都只在國營百貨大樓裡零星擺上那麼幾件,高高在上的,令人近而遠之。這幾年由於經營不善,濟南的國百貨和服裝商場早已不見了這些奢侈服裝的身影,偶爾有賣的也是價錢貴得離譜,讓人望而卻步,而姜麗直接從產地進貨,由於是試探性的經營售價當然不會很貴,又意識超前的搞成專賣店的模式,一下子就吸引了在這方面有需求的群體,自然是賺了個盆滿缽盈。   在和十年代中期,尚不健全的市場中處處都蘊藏著無盡的商機,突然就在高檔服裝上發了財的姜麗不過是摸到了冰山的一角而,她現在最多算是千千萬萬的暴發戶其中的一員,離真正先富起來的程度還差上一截。不過既然未來丈母娘選中了一條適合自己發展的路,林紫紋自然會在她背後悄悄推上一把。在這上面,小流氓把如意算盤打的嘩嘩響,姜麗的將來還不都是陳小蕾的,而陳小蕾和小流氓自己的又有什麼區別?   在這個年代,一提到外貿服裝生意,人們馬上想到的就是英法、美意,還有日本和香港的進口服裝。在這個中國服裝接近零出口的時期,中國廠家生產製作出的服裝除了在支援非洲兄弟們的時候才有機會飄洋過海,其它的就基本都自產自銷了。可姜麗的皮草生意讓林紫紋眼前一亮,林紫紋覺得眼前這就是一個突破口,就是一個國貨服裝出口非常好的契機。他是不信邪的人,誰說做服裝外貿的只能是進口?他偏要把出口服裝的生意從頭做起給大家看看。   自己悄悄悶頭賺錢的人最多只能成為一個成功的商人,自己賺錢的同時又帶動整個產業發展的商人,才是真正讓人敬佩的強者。林紫紋雖然貪財,卻並不小氣,更不會為了把自己眼前的利益最大化而想做出打壓對手或把自己的生意捂得嚴嚴實實的到處都是商業機密。對於林紫紋來說,現在這些資產和後續收益已經夠他富足的過完這輩子了,對物質生活要求不高的他已經不再在意自己的錢有多少,也過了考慮這些錢該怎麼花的時期了。如果說之前的作為是為了現實生活,他從建藥廠之後再開始做的事情就是為了理想,這個下理想其實並不遠大,也並不飄渺,他只希望能盡自己所能,讓身邊的人過得更好,讓這個世界更趨向自己理想的方向發展。   陳小蕾正在給白泓講媽媽在生意上的,三個月來,姜麗已經賣掉了一百多件貂皮大衣,再加上狐狸圍巾,她已經有了驚人的一百多萬元銷售額,利潤都以貨的方式擺在店裡,初步估算了一下已經超過了二十萬元。被這筆「巨款」震昏頭了幾天之後,姜麗委就理清了思路,她要盡一切辦法在貨源上創造渠道,爭取變被動為主動,在下一個銷售季度到來之前轉型,不再光做零售生意,還要做生產商。   二十萬啊?!白泓和林紫紋聽得咂舌,暴發戶當年從賣歌曲起家,之後投資了暴利的遊戲廳生意,幾乎已經算是傳奇般的一夜暴富了,可和小蕾媽媽的三個月賺二十萬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了。這讓林紫紋再次認識到了經濟發達的城市給商業帶來的巨大利潤空間,也使他對把紫禁城的產品推出國門的願望更加迫切。   白泓對陳小蕾媽媽的想法讚歎不已,連說這是一條好路。林紫紋也豎起耳朵仔細聽著,姜麗想投資搞一個自己的加工廠的想法和他不謀而和,這也讓他看到了姜麗把生意做大的野心。   對於一個成功的銷售商來說,最大的擔憂就是賺錢過多使廠家紅了眼,被想自起爐灶的上游廠家一腳踢開。姜麗是怎麼想到要做生產的林紫紋並不知道,可林紫紋是憑借自己前世的閱歷對這方面深有感觸的。聽到陳小蕾說媽媽嫌的錢已經有二十萬以上,他馬上就認為姜麗該在這方面提前做準備了。   2004年,正在上海為未來打拼的林志文閒暇時間最大的愛好就是去網吧泡網,而當時網絡遊戲正如日中天,滿網吧裡鉗蟲、黑色惡蛆、靈魂火符和戰士們的黑哈聲自然每次都伴隨耳邊。不怎麼玩網絡遊戲的林志文只是一個偶爾練起來的七級的小道士號,他對每天枯燥的砍怪興致缺缺,可卻一直對遊戲業界的信息保持著很大的關注。   最讓林志文關心的就是代理《傳奇》的盛大和《傳奇》的版權所有方ACTOG公司的糾紛,這兩家公司每天吵啊吵,吵啊吵,幾次徘徊在徹底決裂的邊緣,後來,ACTOG把《傳奇3》的代理權簽給了另一家叫光通的遊戲代理商,盛大也自己開發出可以和《傳奇》數據檔掛接的《傳奇世界》,以對抗ACTOG公司以停止合作為殺手鑭的要挾。《傳奇》玩家們每天在砍怪練級和殺人PK之餘都十分關注著兩家公司的糾紛,面對《傳奇》、《傳奇世界》、《傳奇3》,不知該何去何從。   這是一起典型的經銷商成功後卻和上游廠家起糾紛的安全,林紫紋就是由姜麗賺到的那二十萬聯想到這件事情上的,正是因為姜麗賺到錢了,他才開始擔心起姜麗有可能會在進貨渠道上出問題。   如果盛大傳奇不那麼賺錢,ACTOG公司也不會一再對這款並不入流的遊戲如此注重,兩者之間的糾紛也不會這麼引人注目,可是盛大就是憑借幾十萬運營資金,靠著這款三流的網絡遊戲,突然就發了、火了,賺翻了,隨之中國大陸運營的《傳奇》也成了全世界盈利最多的在線網絡遊戲了。盛大代理的《傳奇》火了。ACTOG公司自然也從中分到了巨額的利潤,很快,利益侵害成為兩個公司間最大的矛盾,盛大公司對韓國ACTOG公司在打擊遊戲外掛和技術支持方面的不作為十分不滿,而ACTOG公司更是賺了錢後貪錢不足,把《傳奇3》的代理費對盛大開出了天價,因此,雙方的關係一度臨近冰點。   當時正考慮要給自己打工的林志文對這件事持續關注著,看到ACTOG公司的強橫態度,他想不出盛大會有什麼辦法擺脫逆境,就在林志文認為盛大公司會因此出現巨額損失的時候,2004年底,12月1日這一天,盛大公司給了所有關注這件事的玩家們一份滿意的答卷:盛大互動娛樂有限公司,中國最大的網絡遊戲運營商終於反客為主,在11月29日已經以9170萬美元成功收購了這家在韓國排名第三的網絡遊戲巨頭約29%的股份,並因此獲得控股權,成為ACTOG公司第一大股東,這種做法說白了就是釜底抽薪吃了上家,直接從根基入手,盛大公司自此徹底擺脫了ACTOG公司對己方的所有鉗制。   太牛逼了!林志文看到這條新聞後差點把手機扔了。撇開花將近一億美金去買ACTOG的股票到底值不值不說,光這條信息對中國《傳奇》遊戲玩家造成的影響就能讓盛大公司打上一次大大的翻身仗。更何況,盛大公司在這起收購中得到的好處還遠不只這些,因為除了著名的《傳奇2》之處,ACTOG還擁有其他幾款在中國市場運營的網絡遊戲的部分或全部版權,盛大當時的兩個競爭對手,代理《傳奇3》和3D遊戲《A3》的光通娛樂和海虹兩家同行也同時在上游受到了盛大的挾制,這次收購,對盛大公司來說可謂是一石數鳥。   後來,事實證明盛大的這次收購是成功並且獲益良多,而做為盛大傳奇的免費試玩用戶,擁有一個七級小道士號的林志文由於一路關注,自然對這起收購案記得再清楚不過。   時光從十年後回溯回來,客廳裡,陳小蕾和白泓正聊著山城養貂戶們在產銷方面的事,對於林紫紋剛才的神遊天外,兩人早已經見怪不怪。收回思緒後林紫紋有些感慨,自己沒法再回去了,而由於蝴蝶振翅的作用,盛大收購ACTOG的歷史也不會重演,還有那個早就遺忘了賬號和密碼的七級小道士,一切的一切都不會重現了。   上一世,網絡遊戲真正的繁榮是從2001年開始的,這一點由於受到硬件和網絡基礎的制約,林紫紋無從改變。現在剛剛是1995年的年初,有意在網絡上成就霸業的林紫紋有五六年的時間做充足的準備,他早已下定決心,用自己的能力帶動起國內的各方面事業,對自稱發明了漢定的韓國沒什麼好感的林紫紋自然不會給韓國泡菜遊戲再一次佔領中國網游市場的機會,他要讓中國製造的網絡遊戲稱霸世界,把韓國的相關產業扼殺在搖籃裡,將曾經風靡全球的韓國網游取而代之。   韓國遊戲給林志文的第一印象來自一篇電腦愛好者上的遊戲介紹,那款遊戲的名字叫《西風狂詩曲》。第一次試玩這款遊戲時林志文不對韓國的遊戲製作水平感到驚訝,後來韓國網游佔據了中國網絡遊戲市場的半壁並山時林志文才意識到,其實韓國並不是光在不要臉讓世界人佩服,其實他們還是有些真材實料的,比如造星、比如整容,還有生產泡菜遊戲,這些方面他們都走在了前面。   造星,林紫紋也會,並且憑他前一世的閱歷,造星水平完全可以馬上引領世界潮流。不過在這方面林紫紋暫還沒打算做什麼,目前大陸市場還不開化,又有政府層層監管,人民的消費觀念也尚未成型,既然各方面的時機還不成熟,他打算等香港回歸再說。   整容?如果誰和林紫紋說這個,他準會給那人一個我無視你的眼神,林紫紋倒不是對整容有成見。不過他認為氣質美才是真美,只要沒有缺陷,矮鼻樑和單眼皮照樣漂亮,所以,他覺得沒有特殊需要的人完全沒必要去整容。在化妝和美容方面林紫紋已經畫了很大的一個圈子了,市場在於引導,他可不打算讓國內也像韓國一樣,力爭讓每個女人都買兩個直讀鹽水袋塞進胸裡,用整容來帶動經濟。   白泓和陳小蕾正研究著貂皮大衣出口的可行性,兩人已經否掉了把貂皮大衣賣給蘇聯人的打算。大家都知道蘇聯確實比東北還要冷,保暖的貂皮大衣很適合他們,可這幾年人家正在鬧什麼獨聯體,連御寒的皮夾克都拿來和倒爺們換大米了,哪還有閒錢買貂皮大衣。   林紫紋喝了口水又倚回沙發靠背上,看了一眼白泓和陳小蕾的胸脯,邪惡的感到很滿意。尤其是陳小蕾,別人即使做個最完美的塞鹽水袋手術,和陳小蕾的相比也只能望塵莫及。想到這裡,林紫紋的腦海中突然跳出個玄幻小說裡才有的名詞,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先天境界?   「噯,你覺得貂皮大衣在日本會好賣嗎?」陳小蕾感覺到了林紫紋的目光,回頭回道。   「當然好賣了。」林紫紋從先天境界中收回思緒:「外貿公司每年都出口一些貂皮給日本,日本人自己也有貂養殖廠。」   白泓聞立一愣,不解的問道:「貂皮?你說外貿公司出口的不是貂皮大衣,是貂皮?」   「啊,就是貂皮。」林紫紋一攤手:「他們不買咱們的貂皮大衣,說是嫌做工粗糙,就連那些貂皮也不是咱們的養殖戶鞣制的,日本人都是帶著技術員到咱們這的產地自己硝制。然後才通過久留公司出口到他們本國去。」   「那是為什麼?咱們自己產的大衣真這麼差嗎?我穿著怎麼覺得很好呢?」白泓說出了一連串的疑問。   林紫紋攤攤手沒言語,陳小蕾表情無奈的對白泓解釋說:「是差一些的,我媽也說過,日本人在這方面的技術確實比咱們高。」   白泓有些不甘:「那這麼說,想往日本出口成口大衣沒戲了?」   「也不是沒有辦法。」林紫紋打了個響指揚眉說:「世上無難事嘛,別說是件貂皮大衣,只要咱們下決心去做,出口任何東西給日本都能辦到!」   陳小蕾一本正經的打斷說:「軍火不能賣!」   白泓和林紫紋都被她突然冒出來的這句冷幽默搞笑了,笑後白泓問林紫紋:「咱現在就單說貂皮大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其實這事雖然做起來不容易,可也一定能辦到。」林紫紋往前推了推杯子,白泓馬上拿起保溫瓶給他把水續滿,受到優待後林紫紋小有得意,一口喝了大半杯後說道:「先搞來他們技術,再斷了他們的渠道,雙管齊下這事馬上就成了。」   「技術怎麼搞?」「渠道怎麼斷?」兩個女孩忙問,白泓關心的是技術,陳小蕾關心的是渠道。   上輩子和商業間諜打過資產的林紫紋在這方面雖然水平不高,但在這種比較簡單的實際應用上還是很有些點子的,見白泓和陳小蕾對這件事感興趣,林紫紋就開始賣弄起自己的學識,從如何打入敵人內部開始講起。又說到商戰時最常用到的在貨源上打壓敵人,年齡不大的白泓和陳小蕾在這些陰謀詭計方面事情上的見識可以說是少之又少,聽林紫紋引用一個又一個實例講解著如何用歪門邪道去競爭,都有一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要說商業間諜,就不得不說說日本。在我們生活的這個藍色的星球上,上到世界第一超級大國美國,下到非洲最貧困的連國家都稱不上的地區,都有日本商業間諜們的身影,無處不在的日本間諜們用各種手段從他的友好聯邦、敵對國家和睦鄰夥伴尋裡偷去了不可計數的有用技術,毫不誇張的說,日本能成為世界排名第二的經濟強國,他們的商業間諜功不可沒。   【185】你們太不要臉了!   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終於停了,窩在家裡已經將近一整天了的白泓終於按奈不住,要求出去走走,順便買菜回來做晚飯。   對門住著的美容院的女孩們還要兩個小時才能回來,因為昨晚到家太晚,林紫紋和白泓到濟南後還沒和她們見過面,中午時小劉姐姐打過電話回來,陳小蕾讓她轉達大伙,晚上下班就趕快回家,一起吃晚飯。   看看窗外,天空中只有零星的一些小雪花偶爾落下來,估計很快就會徹底晴了。林紫紋不再堅持,答應馬上出門。   白泓和陳小蕾開始換衣服,林紫紋先跑進廚房去看看有什麼材料,今晚他掌勺,得提前考慮一下晚上要做什麼,三人正忙碌著,客廳裡的電話又響了。   離電話最近的陳小蕾拿起聽筒「喂」了一聲事又「嗯」了一聲,然後揚頭向陽台方面喊:「紫紋,快來接電話,長途!」   正在陽台上翻看著冷藏的肉、菜的林紫紋聞聲跑回客廳,從陳小蕾手聽按過話筒。   「紫紋嗎?」電話裡傳來三胖子的聲音。   「胖哥?你怎麼知道我這的電話號的?」林紫紋有些奇怪,知道陳小蕾這裡電話號的只有寥寥幾人而已,三胖子是怎麼知道的?   大哥大信號一般,三胖子說話時有些接近喊話:「你先別問我這個,我問你,你和六猴兒是申請了一個什麼什麼的專利了嗎?」   「什麼什麼的?」林紫紋聽得一頭霧水:「你說清楚點,專利我們申請了那麼多,誰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你等會兒,我看看!」三胖子那邊嘟囔著,好像找什麼人又問了一遍,這次確認是什麼的了:「威西地!媽的什麼玩藝這麼拗口,還整個英文的,VCD!」   「噢!你說這個啊!」林紫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還好三胖子好歹有初中文化程序,能認出那三個字母。「是我讓六猴兒申請的,怎麼,出什麼事了?」   三胖子把煙台往地上一扔,伸腳捻滅說:「啊!要不我打電話找你幹嘛?!」   「出什麼事了,你說說。」專利方面出事的話還能有什麼事,無外乎就那麼幾種,林紫紋已經隱約猜了個大概。   電話裡看不到對方表情。知這事有些麻煩的三胖子也不添油加醋了,原原本本的把經過詳細給林紫紋說了一遍。   ……   去年,萬燕公司生產出第一批1000台VCD機,就被國內外各家電器公司買去做瞭解剖樣機,而在這些萬燕VCD機的第一批客戶裡自然少不了林教主,這批VCD剛面世,六猴兒就買了三台寄回山城,被林紫紋交到劉宏宇的手裡。   據說,萬燕的姜萬猛先後花了57萬美元,才將MPEG格式的影音記錄在VCD上並成功通過VCD播放機回放,不過這位劃時代的發明人創造了VCD的姜先生光顧著做市場去了。斥巨資搞出來的VCD居然是零專利。林紫紋清晰記得,後來VCD技術的中國專利被日本神奈川的勝利株式會社註冊去了,當年這件事對林志文觸動很大,所以,這一世林紫紋第一時間就讓六猴兒申請了VCD專利,這個過程中小有曲折,可最後還是成功了。   劉宏宇雖然也算是個技術型人才,可讓他和紫禁城的那幾個電器方面的技工搞定VCD這種複雜的東西,還是攆鴨子上架使不上勁的,好在林紫紋是懂得變通的人,萬燕又傻乎乎的一門心思擴大市場,對商業機密不知道保護,又是發表技術文章,又是印宣傳手冊,劉宏宇等人用實踐結合抄襲,六猴兒又在專利申請那邊送了些小禮,這事偷偷就辦成了。之後拿到專利的林紫紋在這上面一直沒做文章。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VCD的專利已經被搶注了。   經過兩年的努力,姜萬猛一手把VCD這個沒戶口的孩子拉扯大了,在剛剛過去的1994年的下半年,中國老百性已經逐漸認識了這個新興電器,可以說,萬燕已經開創了一個市場,樹立了品牌。同時也使VCD技術定了型,在姜萬猛看來,接下來的1995年,就是享受勞動成果的時候了,可兩天前的一個電話給萬燕的高層從頭帶來了一場地震,這個電話是一位剛剛購買了萬燕VCD的個人用戶打來的同,詢問萬燕VCD的說明書上自稱VCD技術是萬燕發明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這位用戶對萬燕提出質疑,他說既然你們安徽萬燕自稱VCD是你們發明的,那為什麼我在專利局的一個朋友說,VCD的專利是吉林省的人申請的?   東北   正一門心思擴展市場折姜萬猛萬萬沒想到,自己這邊風打下來的江山還沒來得及坐,後院卻著了火,花大價錢研發出來的VCD被別人悄悄把專利註冊走了。專利被搶注會給自己的生意帶來多大影響姜萬猛也不知道,他馬上聯繫專利方面的律師,同時從專利局那邊順籐摸瓜,打聽搶注VCD專利的這兩個人是何方神聖。   專昨申請日為1994。9。14「VCD裝置」,在利利發明設計人一欄上寫的是六猴兒和宏宇的名字,專利權歸屬個人,優先權是94。9。16,並且早已拿到了專利號。也就是說,這項專利已經生效了,姜萬猛收到上海發來的傳真後馬上就把目光投向專利搞要和專利主權項,劉宏宇添表時密密麻麻的把包括VCD機和VCD碟片方面所有的技術項都寫了上去,這份詳細的表格讓姜萬猛越看越心驚,扔下傳真後姜萬猛感覺胸口像被大錘子猛砸了一通一般,一氣之下急火攻心,險些當場背過氣去。   得知萬燕在VCD上一直是零專利運作,律師大搖其頭,建議姜萬猛馬上聯繫一下這兩個註冊了VCD專利的東北人,看看他們有何意圖。於是姜萬猛馬上根據專利上的聯繫方式,往六猴兒的大哥大上打電話。   此時六猴兒正帶著小隊伍在美國看雪影呢,接聽姜萬猛來電的是六猴兒剛上任的助理,剛大學畢業的小姑娘對姜萬猛一口一個先生,稱自己經理出國去了,讓姜萬猛有事說事,說她可以安排代辦。   姜萬猛早就猜到註冊專利這兩個人不是個人,這個電話驗讓了他的猜測,見找不到六猴兒,姜萬猛沒說事情,只和六猴兒的助理要了劉宏宇的電話。   把電話打到「紫禁城研發部」,姜萬猛沒弄明白這是個什麼機構。劉宏宇辦公室的同事告訴姜萬猛,劉經理正在休假,因為無法聯繫到他,所以公事可以直說,私事盡量代轉。姜萬猛忍不住問接電話的人這個紫禁城到底是什麼單位,那人倒是挺禮貌,知無不言的把紫禁城給老薑介紹個詳細。   沒聯繫上六猴兒和劉宏宇,姜萬猛又要到了李澤濤和郭德納的電話號,這幾天鄧本勇局長已經被隔離了,李澤濤正關著移動電話往在縣城避風,打不通李澤濤電話的姜萬猛又把電話打給郭德剛,可因為他不肯說找郭德剛有什麼事,接電話的秘書說什麼也不肯給他接通。   一連打了一堆長途的姜萬猛這時已經忍了滿肚子火,他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剛給這些人打電話時自報了家門引起了這些人的警覺,現在這些人在跟他打太極拳呢。強忍住氣,姜萬猛用盡量平靜的語氣問郭德剛的秘書說,我現在有件事想找你們那能管事的人說,應該聯繫誰?   電話那邊的人口氣不善,以為他要找紫禁城麻煩的秘書把三胖子的電話號交了出來,三胖子現在已經是紫禁城整個系統的兼職地下保安,遇到搗亂的一律都交給他解決,掛了姜萬猛的電話後秘書飛快的給「三哥」去了個電話,告訴他有一個外地噪音的人好像要找麻煩,馬上就能給他打電話。   姜萬猛接通三胖子的大哥大,聽到三胖子懶洋洋的一聲誰呀,有事說事。姜萬猛一肚子的積火終於暴發了,對著話筒大喊一聲:「你們太不要臉了!」   三胖子被罵得莫名其妙,姜萬猛氣得嘴唇哆嗦,爆豆一般的把紫禁城的這些「不要臉的小偷」、「偷東西的賊」罵了個痛快,電話那邊著大哥大的三胖子越聽越迷糊,乾脆讓姜萬猛先罵了個夠,然後才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打錯號了?」   兩人說了半天才算有了溝通,三胖子很誠懇的對老薑解釋了六猴兒出國、劉宏宇陪老婆回娘家給老太太發送、李經理最近事忙,總總經理日理萬機等等一番,之後讓姜萬猛留了電話號,說馬上給他聯繫到人,讓他先等電話。   這事一准又是暴發戶干的,三胖子掛了姜萬猛的電話後給王玉梅去了電話,得知林紫紋在濟南落腳處的電話後打了過來,把事情說過錯後,三胖子掛電話前沒忘補上一嘴告訴林紫紋,那個姓姜的好像脾氣很暴躁,讓林紫紋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耳朵離聽筒遠一點以免震著耳朵。   掛下電話後林紫紋笑呵呵的,因為三胖子說話聲音大,旁邊的白泓和陳小蕾也把這個電話聽了個大概,兩人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還讓小流氓一臉高興的樣子。   【186】專利超人和棘手問題   「先去買菜,一邊走一邊給你們講。」林紫紋拿起外套快地往身上身上穿著。   白泓問:「不是要給人家回電話嗎?」   「不急,回來再打。」林紫紋邊說邊往外走。」吃飯比這事重要多了。」   三人出門下樓,林紫紋倒不是真認為吃飯比VCD專利的事重,他是需要一點兒時間決定一下,在這件事上應該以什麼姿態面對姜萬猛。   一出樓門口,三人同時用力吸氣做深呼吸,戶外已經成了一個雪的世界,空氣出奇的清新,銀妝滿目讓從心曠神怡。   聊了幾句這場大雪的事,陳小蕾岔回話題問:「那個VCD專制是怎麼回事呀?」   「你們知道什麼是VCD嗎?」林紫紋併攏腳跟腳尖外分,在沒有腳印的雪地上一跳一跳地前行,玩起了小時候常玩的把戲,很快就在雪地上模仿出一長串機動車的輪胎印。   白泓來了興致,和林紫紋的腳印拉開兩米遠的距離也開始起來,陳小蕾回答說:「前幾天在商場見過,說是能用激光唱盤代替錄像帶的機器,據說還能唱卡拉0K。」   「對對,就是這個東西。」林紫紋回頭看著腳印覺得不理想,改成兩腳交錯著前邁,果然這次救果好多了。「我讓六猴兒把VCD的發明專利給註冊來了,剛才電話裡說的就是這事,發明VCD的人找上門了。」   「你註冊人家發明的東西幹嘛?」白泓聞言後停下腳步。   陳小蕾也說:「這麼做好像不道德吧……」   「商場上讀什ど道德。」林紫紋結束了一長串造假的輪船印,擺擺手說:「我給你們把這中搶往的事講一講,你們就明白了。」   三人邊走邊聊,從菜市場上回來的時候每人都拎著兩大袋東西,關於為什麼槍注VCD專利的原因林紫紋也基本講完了。這些本應算做商業機密的事其實並不該在人流熙攘的菜市場上聊,可現在是1995年,老百姓們哪會懂這些事情,就算有對這方面事情瞭解一些的人聽到了林紫紋的話,也不會知道他是在給身邊的兩個漂亮女孩灌輸產權意識、強盜理論。所這這一路上林紫紋除了要小心別說出將來才會發生的事情,其他方面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快到家時,白泓和陳小蕾聽明白了,林紫紋搶注了人家的專利,居然是為了保護人家的利益。這讓兩人覺得很有趣。林紫紋的比喻十分恰當。他把萬燕公司形容成一個涉世末深的孩子,這個孩子有件貴重的東西不懂得保管,這時林紫紋充當了一次大人,把這件貴重東西搶了過來,用林紫紋的話說就是,先搶來東西再教育一下這個不懂事的孩子,然後手把這個東西還給人家。   這件貴重的東西夠貴重的。白泓和陳小蕾聽完後也覺得這個「孩子」太不懂事了,花了四百多萬研發出來的技術   居然是零專利,這和一個三歲的頑童在鬧市上拿金元寶當石頭踢也沒什麼區別了。連為人厚道的陳小蕾都認為,如果她提前知道這件事也會去搶注一下,然後給萬燕吃一個教訓。   「你還搶了誰的專利?」上樓時白泓問林紫紋。林教主既然能槍安徽萬燕,自然還能槍別人的,並且熟知林教主為人的人都知道,他是典型的遇到好吃的不放筷子的脾氣。   「發明專利倒沒多少,註冊這個太麻煩,還要研完技術。我們人手不夠。」頓了頓,林紫紋不無得意地說:「主要是搶商標,光商標專利證都好幾皮箱了,咱可是專業的。」   白泓和陳小蕾已經不是當初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了,知名商標的價值多大她們可是清清楚楚。聽林紫紋說搶注到的商標光專利證就裝了好幾皮箱,兩人面面相覷,心裡都升起一個念頭,那些專利證恐怕要比林紫紋的整個紫禁城還要值錢。   林紫紋更知道那些商標的價值,雖然裡面有許多是稀奇古怪的未必有價值的東西,可真材實料拿出來就立馬賣錢的也一抓一大把。還有一些商標有一定程度的惡搞成分。林紫紋自己也說不清它們以後會不會有用,這些商標包括可口可樂運動鞋、奔馳手錶、飛亞達飲料等等。   進屋後林紫紋給女孩們下達了任務指示,淘米做飯、洗菜改刀。林紫紋屹然以大廚身份自居。白泓扣陳小蕾倒是很虛心,乖乖聽從指揮,分頭幹了起來。   林紫紋捧著電話坐在沙發上,卻沒忙著打電話。廚房裡白泓扣陳小蕾正研究著內丸子的肉餡要剁到什麼程度、青蝦煮之前要不要用鹽水先泡一會兒。這一天以來的甜蜜相處讓他想起個叫「齊人之福」的四字成語,不過那個要飯的齊人是一妻一妾。廚房裡的兩個小美女可不分大小。   ……   姜萬猛已經在電話前等了將近一小時了,正懷疑著是不昌被最後一個通電話的人給騙了,立在桌上的3200終於響了。   「是萬燕的姜先生嗎?」電話別一端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乍一聽分辨不出年紀。   姜萬猛應道:「是我,您是哪位?」   「嗯……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紫禁城的一個負責人,可以說,VCD的專利算是在我手上。」林紫紋使出品技,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成熟一些,他感覺自己挺像在扮演一個綁匪的角色,現在正捏著嗓子對肉票的親屬說,你的家人在我手上,準備錢吧。   總算有正主露面了,姜萬猛盡量平靜語氣,沉聲問:「你們為什麼搶注我的VCD專利?有什麼企圖?」   「企圖倒談不上,不過想法倒是有一些的。」林紫紋笑笑說:「姜先生請放心,我們沒什麼惡意,電話裡說不清楚,大家約個時間面談一下怎麼樣?」   「好!」姜萬猛自然懂得是禍躲不過的道理,反問道:「你證明一下自己的身份,等我確認了咱們就約一下時間地點。」   「這個容易。」林紫紋給姜萬猛說了幾個電話號,讓他隨便聯繫哪個都成,只要說自己是林紫紋的朋友就能聯繫到說話算數的人。   51888、52888、56888、59888姜萬猛一聽這幾個電話號心裡就已經信了林紫紋的話。地級市的這種電話號一般單位可用不起,姜萬猛雖然不瞭解同城,可也馬上判斷出將要面對的不是一般的投機商人。   紫禁城對外公開的電話號大多不是很好,這幾個當初給遊戲中心用的電話號被林紫紋遷進了牙膏廠、美容院和製藥廠後一直是給一把手們內部使用的。沒多少外人知道。姜萬猛第一個電話就是打進了郭德剛的辦公室。很快確認了林紫紋不是騙子後又把電話往濟南打了過來。   「地點就在濟南怎麼樣?」林紫紋問。「我讓山城那邊安排個人把專利證書送來,你從安徽到濟南也不太遠,兩面正好折個中。」   姜萬猛也知道沒有人家送上門來的道理,地點定在山城和安徽中間的濟南也算厚道,不用自己大老遠跑去東北。算了下時間姜萬猛問:「好,你那邊的人後天能不能到?」   「今天從山城到濟南的火車已經開了,送東西的人只能坐明天的車,最早也得後天晚上才能到。」林紫紋想想又補充說:「其實這個不影響什麼,當初申請這個專利的時候我就沒打算用它牟利,您隨時來好了。」   姜萬猛自然不信林紫紋的話,不打算用它賺錢?那你費那麼大的勁把人家的產品研究了個仔細又跑到上海去註冊專利幹什麼?不過他畢竟也是商人,知道見面之前多說無益,直接忽視了林紫紋的這句話,約好了大後天上午見面的時間和地點後就終止了這次通話。   放下電話後林紫紋心想,這次是VCD的找上門來了,下次不知是誰,等受到媒體關注後事情可就該變質了。到時候黑白顛倒,自己搶注了這麼多專利還不知道要挨多少罵名呢。眼下搶注的事還得繼續做,並且要做得更大,要把這項工作深入開展起來,做到了個性化、集團化、國際化、全球化!   一邊打著四化的如意算盤,林大教主一邊嬉皮笑臉地鑽進廚房視察工作,白泓和陳小蕾已經把材料都準備差不多了,正等著他這個大廚一顯身手呢。   當晚,飯桌上唯一的男士林紫紋在小劉姐姐和一眾美容院的姑娘們的輪番舉杯下不勝酒力,成了第一個退席的人。陳小蕾和大伙幾乎每天見面倒還罷了。和大伙初次見面本想大方喝上幾杯的白泓被小劉姐姐看出了酒量,最後也被灌了好多。   酒力不如林紫紋和白泓的陳小蕾把對門的姐姐們送走後自己拾掇了屋子,草草洗漱後就回到白泓躺著的那屋上床睡了。沒大一會兒,隔壁被尿憋醒了的林紫紋起床去廁所,回來的時候直接就進了女孩們的房間。見兩人睡得正香,小流氓也沒客氣,搖搖左邊的推推右邊的。在床中間製造出空間後爬上了床,趴在中間左擁右抱的讓小流氓得意非常,不一會兒他就保持著趴著的姿勢睡著了。   側著睡的陳小蕾倒沒什麼感覺,仰臉向上的白泓被林紫紋的胳膊壓在胸口上,呼吸壓抑,做了個惡夢驚醒過來。好不容易把小流氓按在自己胸口上的賊手推開,見他人睡著了手還在到處摸索,白泓心說這人真是流氓到家了,睡覺都不老實。起身喝了半杯水後白泓把林紫紋推進床裡,因為趴著睡覺對身體不好,白泓又給他調整成側身,然後把陳小蕾推到床中間,自己睡在了外邊。   一覺睡到大天亮,早晨陳小蕾第一個醒過來時發現,懷裡抱著林紫紋的腦袋,襯衣掀起了大半邊,林紫紋的一隻手搭在自己的屁股上,白泓的一隻手從身後伸過來,探在自己的襯衣上。   這兩個流氓……陳小蕾悄悄脫身下床,把白泓的手搭在林紫紋的肩上,林紫紋的手放在白泓的腰間。做完之後陳小蕾對自己的傑作很滿意,躡手躡腳地去衛生問洗漱。   回來手陳小蕾驚訝地發現,林紫紋已經把頭埋在了白泓   的胸前,一隻手也搭在白泓的臀部上,白泓剛才伸在陳小蕾衣服裡的那隻手這時也伸進了林紫紋的襯衣下面。兩人的姿勢和早晨陳小蕾醒來後看到的變化不大。只是中間少了個人。   本想接開窗簾叫兩個懶蟲起床的陳小蕾立刻改變了主意,輕輕掀開被子的一角向裡一看,小流氓的手居然向白泓的內褲裡伸進了一半,陳小蕾差點笑出聲來,放下被子馬上溜進客廳,找來了一件林紫紋從山城帶來的寶貝東西。   ……   做完壞事後陳小蕾從容的整理好現場,把現代化武器放回原處。跑到廚房熱飯去了。飯菜弄好後屋裡兩人也沒起來,陳小蕾邊擺桌子邊住臥室輕喚:「懶蟲們!太陽曬屁股了快起術吧!」   聽到陳小蕾的喊聲白泓先醒了,隔著窗簾能看到外面天已大亮,由於角度問題,太陽曬屁股倒是不可能的,不過白泓馬上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太陽雖然沒曬到屁股,小流氓的手可是摸在自己屁服上呢。   白泓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小流氓的依依不捨的手從內褲裡抽了出來,心說自己這一覺睡得真夠實在的,被人把手伸進內褲裡了都不如道。懷裡林紫紋蜷著身子睡得正香。白泓搖了搖見他沒醒,知道這小子是難以叫醒了,看著林紫紋輕閉著的眼瞼和男孩子少有的長睫毛,白泓忍不住在他額頭上撮唇親了一口,然後才起身下床。   吃早飯的時候,做了壞事的陳小蕾完全像沒事人一樣,和白泓研究著昨晚誰比較能喝,誰是硬撐著和林教主葉板回去後準保會吐。白泓還以為陳小蕾沒發現林紫紋把手伸進自己內褲裡的糗事,邊吃邊和陳小蕾聊天,完全不知道已經被她背後惡搞了一次。   林紫紋直睡到中午快十一點鐘時才醒了過來。這時白泓和陳小蕾巳經坐在他床旁邊的地板上下了五局象棋。一局都沒贏的陳小蕾見睡懶覺的教主終於醒了,馬上責任推卸到他的身上,要求他代自己償不賭債。   「不就是背她上下樓嘛,我替你背了!」林紫紋聽說五局棋只賭了這點兒賭注,馬上拍胸脯應承下來。   「你替她背也行。」白泓眼珠一轉。「不過你得背著我,抱著她!」   背一個抱一個?林紫紋聽完直撓頭,這兩人加在一大約得超過一百八十斤。背一個抱一個的話走走平地應該還可以,下樓恐怕要摔倒,上樓的話還不得累死?   「我試試吧!」林紫紋床上爬了起來,褲頭裡晨勃的小象馬上吸引了女孩們的目光。   白泓把目光從小象上移開,對林紫紋擠了下眼晴說:「不行就別勉強哦!」   眾所周如,背一個成年人可能不難,但抱著走上幾圈可不是誰都能辦到的。可陳小蕾倒不擔心,對林紫紋的力量她比白泓有信心,她覺得既然林紫紋抱著她的時候還很有餘力,那再背一個白泓應該可以辦到。   「吃飯嘍!吃完上街去!」林紫紋一把拉開窗簾,光穿了個褲頭也沒穿衣服,跳下床往客廳跑去。   下樓時林紫紋不負眾望,果然背一個抱一個一路走了下來,被他抱著下樓的陳小蕾一下地就從兜裡掏出手絹,幫他擦拭額頭上的微汗。   白泓連稱不夠過癮,說在後面背著還要自己用力抱住了   才不會掉下來,要求晚上回來後換在前面。林紫紋雖然已經累得兩腿發軟,嘴上卻豪氣干雲地說了聲好,心裡盤算著晚上一定要找機會把這事打岔過去,要是真把這兩位姑奶奶這麼弄上樓去,估計沒個幾天是恢夏不過來了。   陳小蕾著出了林紫紋是煮爛的鴨子光剩嘴硬,表面上沒   說,心裡尋思著晚上就不用林紫紋背了,讓他光抱著白泓上樓算了。   走在街上,卸下將近二百斤重擔的林紫紋覺得此刻全身輕飄飄的,好像剛剛完成了一次飛越黃河般的壯舉一樣。他很慶幸自己沒有槓托大,剛才要不是讓陳小蕾跨騎在自己腰上,而用平時那種橫□的姿勢,準保走到二樓時就得叫停,不會這麼風光的一次走完全程。   一出小區就是片社區公園,公園裡到到處都是掛滿積雪的樹林,見此美景,林紫紋心從包裡掏出相機,讓白泓和陳小蕾隨意發揮,手裡飛快地按著快門。   走著拍著,陳小蕾突然想到一個棘手的問題,遠處林紫紋揮手喊著說有事去去就來,看著他小跑走開的背影,陳小蕾心裡犯了難,該怎麼辦呢?   【187】失算的偷窺   因為冒失而闖過禍的陳小蕾這次終於沒再犯同樣的錯誤,高喊著讓林紫紋等一等,飛快地追了上去。   「什麼事?」林紫紋見陳小蕾風風火火地跑過來,疑惑地問。   「那個……」陳小蕾伸手指指林紫紋左手裡拋上拋下的膠卷,「那個是剛才照的嗎?」   「嗯,是啊,怎麼了?」林紫紋接住膠卷,攤開手掌,看看膠卷又看看陳小蕾,不知道她有什麼問題。這只膠卷是昨天裝進相機裡的,剛才拍滿後被林紫紋取了出來,正好公園裡有洗相的地方就在不遠,他正準備把它送過去呢。   陳小蕾有些不好意思地搓著手說:「我用這相機拍了幾張照片,剛剛才想起來,那幾張照片不方便在外面洗,你看這怎麼辦……」   不方便在外面洗?拍什麼了?林紫紋大腦飛快運轉,陳小蕾還做不出激情自拍這種超時代的事情,那只有一種可能,她這幾張不方便在外面洗印的照片是偷拍的。   「什麼時候拍的?拍誰啦?我?還是小白?」林紫紋笑嘻嘻地舉著那只膠卷仔細打量:「要是小白的裸照就好了,咱們就用它敲詐小白一次!」   「早晨拍的……」陳小蕾有些後悔了,那幾張照片可不能拿到外面洗,這樣的話,恐怕不光自己偷拍的照片看不到,連這整只膠卷都浪費了。   「不能在外面沖洗?那怎麼辦?」林紫紋只洗過黑白照片,彩色的他沒搞過,何況手頭什麼工具材料都沒有,那這只膠卷怎麼處理?   陳小蕾有心提議把這膠卷毀掉算了,又覺得可惜,所以沒說出口。正猶豫著,身邊多了個人。扭頭一看,原來是白泓見兩人老遠站著說話半天了也沒回去,乾脆自己走過來了。   「研究什麼呢?」白泓看看兩人疑惑地問。   撒謊是林紫紋強項,拋了拋手裡的膠卷,林紫紋笑著對白泓說:「我要把這膠卷送到公園裡拍照的地方去沖洗,小蕾告訴我那家的技術不好,讓我別去。」   「哦,洗相你著什麼急,回頭再找地方吧!」白泓指指遠處的滑梯說:「那個好像挺好玩,過去試試。」   林紫紋嗯了一聲,飛快地把膠卷塞進口袋裡,三人向滑梯方面走著。趁白泓沒注意林紫紋對陳小蕾擠了一下眼睛,拍拍裝膠卷的口袋又指指白泓,意思是這件事要對白泓保密。   陳小蕾只能點頭。心裡祈禱那只膠卷最好是出了質量問題。意外暴光或乾脆沒照上才好。又後悔早晨拍照時幹嘛最後一張時非要把被子掀開,又在兩人身上動了些手腳,不然這膠卷拿到外面沖洗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便也不至於像現在一樣完全不能給外人看。   在公園玩了一圈後三人出來上了大街,濟南城難得下一場這樣大的雪,這時到處都是清掃積雪的人,滿街都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這一天三人幾乎沒有坐車,停停走走地逛了許多地方。離過年也沒有多少天了,三人這次逛街更像是提前採辦年貨,傍晚回到家時每人手裡都是大包小包的,連給山城親友們帶的禮物都順便一起採購了。   上樓時林紫紋本以為白泓已經忘了早晨的約定,沒想到進了屋後白泓卻說,這次是手裡拎的東西多,所以先不用你背了,你別以為是我忘了,只是怕你背不動所以改到下次而已。   晚上對門的姑娘們回請,這次大家沒碰白酒啤酒,只喝了幾瓶香檳。倒是不小劉姐姐和一眾女孩怕了林紫紋他們三人,本想今晚再把林紫紋灌倒,可這麼做必須付出兩敗俱傷的代價,因為臨近年底工作量太大,女孩們為了第二天能照常工作,只好放了林紫紋一馬。   從對門回來後,林紫紋有意吹噓說對門的姐姐們是被自己昨晚千杯不醉的本事嚇怕了。白泓對著林紫紋伸出大拇指後把手翻轉,變成了拇指向下的手勢,臉上的笑容明顯是在說,你小子吹什麼牛。林紫紋見她不屑,便找陳小蕾要求評理,結果沒得到陳小蕾的支持,還被亂臉羞了一番。   先洗澡出來的白泓坐在客廳的梳妝鏡前梳頭,陳小蕾進臥室拿替換的衣服去了。白泓向臥室裡張望了一下,神秘地伸手把林紫喚到身邊,在他耳邊壓低聲音問:「我對你怎麼樣?」   林紫紋忙豎起拇指:「這還用問嗎,沒說的!」   「算你有良心!」白泓向衛生間努努嘴:「想洗鴛鴦浴嗎,要不要我給你個機會?」   「想!要!」林紫紋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白泓:「那晚上呢?我自己睡一間,你們倆睡一間怎麼樣?」   林紫紋聞言頓時兩眼放光,誇張的一個前撲,把白泓擁在懷裡用力在額上臉上親了幾口。   等林紫紋放開手後,白泓掩口笑著問:「我這麼好,你是不是得報答一下呢?」   「嗯嗯!應該的!」林紫紋怕陳小蕾這時出來聽到,忙問道:「您有什麼要求儘管說!」   白泓趴在林紫紋耳邊輕聲嘀咕了一句,林紫紋聽完表情古怪,撓頭沉吟著哭笑不得,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她這個要求。   「你放心,這事我肯定不對小蕾說。」白泓不理會林紫紋的猶豫,趁熱打鐵說:「就這麼說定了!」   林紫紋心裡已經答應了白泓的要求,可臉上還是做出猶豫的樣子,這時把戲演得逼真一些才能讓白泓更覺得高興。   「吶,路我都給你指好了,你看著辦吧。」白泓站起身來:「一會兒小蕾要是自己洗澡了,你就當我剛才什麼都沒說,我要是看著你也進去了,那今晚你就得把我要求的事辦到,就這樣了!」   白泓進臥室去了,林紫紋心裡早樂開了花,拿出比兔子還快的速度迅速脫掉衣褲扔在沙發上,然後悄無聲息地先進了衛生間。   白泓的要求實現起來很有挑戰性。她要求林紫紋晚上把陳小蕾拉到客廳裡做一次那事,自己趁機偷看。林紫紋有些擔心陳小蕾不答應,同時又覺得這事一定很刺激,會有一種另類的快感。其實陳小蕾也提出過類似的要求,不過她的要求比白泓的更有甚之,陳小蕾想在現場看林紫紋和白泓的第一次,提出這個想法後,陳小蕾和林紫紋都覺得,這件事恐怕很難實現。   進了臥室,見陳小蕾正在衣櫃抽屜裡挑選晚上換穿的內褲,白泓笑著湊上前去,挑出壓在下面布料最薄的一條拈在手裡說:「穿這個吧,小流氓肯定喜歡。」   「又不是穿給他看的。」陳小蕾嗔聲說。說完從白泓手裡搶過那條淡黃色的小內褲就要塞回去。   白泓指指旁邊最寬大的一條陳小蕾經期才穿的內褲:「那穿這個吧,這個厚實!」   陳小蕾哼了一聲:「我偏不,就穿這個好了!」說完把那件淡黃色的小內褲揉成個小團握在手裡,示威式的一甩頭發出門去了。   「我先睡了啊,電視沒人看就關上吧!」激將法成功,白泓喊了一聲後關門閉燈上床去了。   進了衛生間陳小蕾一愣,沒想到林紫紋在裡面。林紫紋見陳小蕾進來,忙伸出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下,上前拽上陳小蕾身後的門,笑嘻嘻地把門拴插好。   「你幹什麼?」陳小蕾問。   「鴛鴦浴呀,小白領導特准了的!」林紫紋說著就貼了上來,一隻手已經抱住了陳小蕾的腰。   陳小蕾半信半疑,正好這時客廳裡傳來關燈的聲音,然後腳步聲傳到門外,接著就聽到白泓笑嘻嘻的聲音隔著門傳來:「我睡覺啦,你倆今晚開心開心吧。」   「聽著了吧,多通情達理的小白同志呀。」小流氓邊讚美玉成好事的白泓,邊把嘴唇向陳小蕾湊了過去……   過了農曆十五以後,月亮就漸漸變成了下弦月,隨著日子漸漸推移,月亮出現的時間會一天比一天晚。這個晚上林紫紋和陳小蕾過得充滿甜蜜和激情,暴發戶難得厚道一次,連哄帶騙把陳小蕾抱到客廳裡溫存了一次,完成了白泓提出的條件。   百密一疏的白泓本以為自己把陳小蕾拉好的厚窗簾改拉成了薄的,就可以藉著月光偷看一場激情大戲,沒想到此時正下半月,月亮遲遲不肯露面,房間裡暗淡的光絲剛夠讓白泓看清兩個模糊的人影。即便如此,客廳裡二人壓抑又壓抑的聲音也令白泓聽得面紅耳赤,胸口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一樣砰砰直跳。   有熱心觀眾在場外偷看,小流氓自然表現得格外賣力,把陳小蕾一次又一次地送上雲端。被抱回床上時陳小蕾已經全身軟得連一隻手指都不想動了,晚上的這一覺睡得甜美酣暢,性福後的林紫紋自然也是睡了個難得的好覺。唯獨委屈自己佔了一張雙人大床的白泓,牆上時針滴答,兩人剛才歡好時的聲音彷彿還縈繞在耳。時鐘敲響十二下的時候,翻來覆去毫無睡意的白泓才知道這已經又是一天了,而這時房間明顯比剛躺下時亮了許多,原來該來時不來,不該來時卻比平日都亮了許多的月亮終於升起來了。   【188】做恆星   事實證明,姜麗的打算是正確的。臨近農曆年底,貨源中最大後一個廠家已經不再放貨給她,而是在一間商貿大廈臨時租了櫃檯,和姜麗做起了競爭。   此時已經到了這個銷售年的最後幾天,這家廠子也沒有多少成口貂皮大衣,所以只在幾份報紙雜誌上登了豆腐乾大的宣傳公告,以廠價促銷等宣傳作為競爭點,意圖先試探一下市場的反應,主要還是為了給下一個冬天的銷售打基礎。   皮草生意相對於其它服裝來說,有週期長、資金佔用率大、風險高等特點,所以讓許多想在這塊市場上牟利的商人們只敢看,不敢碰。姜麗這一次生意也算是場小賭,在她預計之外的是,廠家們因為擔心成品貂皮大衣在這個季度賣不掉而下個季度卻過時了,所以儘管手裡有原材料,也還是很保守地每季只生產限量的成品,所以那家想和她搶生意的廠子手裡並沒多少貨,因此才沒對她的生意構成威脅。   寒假了,女兒小蕾沒回家,說是要跟著美容院的姐姐們多學些東西。姜麗沒反對,自己的經歷告訴姜麗,人不能對身邊的環境領帶太強,要有能力才能適合、才能生存,在這方面男人女人都一樣。姜麗很希望女兒能趁現在年齡小,接受能力強的時候多學些東西,這些平時的點滴積累,將來都會是孩子最好的財富。   山城那邊往濟南送東西的人還在火車上,要明天晚上才能到濟南;姜萬猛也打來了電話,說是明天到濟南,和林紫紋約好後天上午見面。   第二天晚上,專利證明和一些林紫紋要的東西準時送來了,白泓和陳小蕾像見到了寶貝一樣,把那一小箱東西裡外仔細地看了個遍。兩人邊看邊交流心得,遇到不明白的地方還問林紫紋,林紫紋知無不言,不厭其煩地給兩人講解不懂的地方。三人一直聊到呵欠連天時才上床就寢。   陳小蕾對「搶注」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就像林紫紋說的那樣,只要花很小一筆錢,悄悄把別人的商標、專利等尚未保護的知識產權先據在名下,就可以讓姜萬猛這種發明出劃時代產品的企業家老遠地送上門來「任人宰割」。陳小蕾對搶別人的東西沒什麼興趣,不過林紫紋說了,最多再過一兩年,互聯網就會登上歷史舞台,到時候「搶注」的空間大得無與倫比,這讓陳小蕾眼前一亮,只要隨便申請個域名的東西放在那擱上幾年就能賣錢,還有這好事?   已經決定玩資本運營的白泓對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行業興致不大,開玩笑說如果陳小蕾打算做這個,她就做陳小蕾的兼職助手,幫她出謀劃策。陳小蕾卻不像白泓的這種玩票心態,就像林紫紋說的,國人在保護自己知識產權方面還遠沒有發達國家的那種超前意識。將來中國人肯定會在域名註冊方面被人搶去許多無形資產,會吃上大虧。既然有了這方面的認知,陳小蕾希望自己也能像林紫紋一樣,在這上面為社會做一些事。就算是採取林紫紋現在這種「我搶過來幫你保管」的方式也好。她希望能盡自己的努力,將來幫助更多的姜萬猛和萬燕。   關了燈後,三人躺床上,這次林紫紋終於睡在了中間,不過今晚難得他沒有耍流氓,而是給兩個女孩講起了故事。從《小靈通漫遊未來》開始講起,講到核電站,講到電瓶汽車,講到日本人領先世界的磁懸浮技術,講到中國最發達的鐵路網是日本和蘇聯給打下的基礎。林紫紋講得興致勃勃,白泓和陳小蕾聽得津津有味,漸漸地三人反倒不困了。   說完了交通又說能源,林紫紋從原始人燒木頭取暖開始說,不時考一下女孩們的歷史知識,木頭之後人們發現了煤,燒了多年的煤之後,石油走上了歷史舞台,石油之後人們又利用起了天然氣、人造沼氣,中間穿插著爐子、炕、內燃機和發動機,盤點完了歷史展望未來,水電、風電、太陽能、核能,林紫紋展示了一個廣闊的領域出來,白泓和陳小蕾聽得如癡如醉。   古往今來,能源的爭奪往往是戰爭的主題,林紫紋天馬行空般的東扯西談,配合著超前的知識,一番番話講出來比知名教授的專題演講也不逞多讓。對於兩個聽眾熟悉的知識他往往一句話帶過,在比較有爭議的事物上他會說上幾句自己的看法,不過也不給那件事蓋棺定論,留下空間讓白泓和陳小蕾思考。   更多的,林紫紋是在給兩個女孩灌輸一種超前的意識,林紫紋知道,自己領先於這個社會只有十多年而已,在這個信息爆炸、知識爆炸、世界瞬息萬變的時代裡,很有可能一個細小的影響就導致整個世界與自己曾經歷過的時代之間產生顛覆性的不同。林紫紋不是坐享其成的人,他要讓身邊的人都成為獨當一面的人才,成為自己的有力臂膀。   二十一世紀什麼最重要?人才唄。林紫紋自信自己幾乎是這個世界上最值錢的人才。信息是無價之寶,而他掌握的信息如果全部公佈出來,足以讓整個社會整體上前進一步。在人才中,最寶貴的就是不光自己是人才,還能創造人才的人,而這正是林紫紋現在努力在做的。   比爾·蓋茨少年時就很欣賞老洛克菲勒的一句名言:「即使將我剝光衣服一文不名地丟到沙漠裡,只要有一個商隊經過,我也可以很快變成億萬富翁。」林紫紋認為說出這句話的老洛克菲勒很厲害,而以自己現在的能力,未必會比他做得差。當林紫紋把這句話說給白泓和陳小蕾聽時,陳小蕾突然問道:「比爾·蓋茨是誰?」   比爾·蓋茨是誰?白泓也同樣有這個疑問,雖然這個名字聽著很耳熟,可白泓確實只知道老洛克菲勒,並不知道比爾·蓋茨是何方神聖。   「你們不知道他是誰麼?」林紫紋驚奇了一下也就釋然了,現在還是DOS的天下,瘟九五還沒面市呢,比爾·蓋茨也還沒成為世界首富,女孩們不知道蓋茨並不稀奇。頓了一下林紫紋說:「很快全世界的人就都會知道他的名字了。」   「為什麼?他是做什麼的,很厲害嗎?」白泓問。   「應該很厲害吧?」林紫紋也不敢確定,畢竟這個世界和自己生活過的那個世界已經有許多不同了。不過DOS還是在微軟手中發揚光大的,Windows32林紫紋也用過,沒感覺到和自己前一世用過的有什麼不同。「我說的這個人,對計算機行業的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等以後,家用電腦普及了的時候,大家就會都認識他了。」   計算機行業的?白泓突然醒覺,搖了搖林紫紋的胳膊說:「我想起來了,這人是做操作系統的吧?」   林紫紋嗯了一聲說道:「以後個人電腦相關行業會變得非常巨大,這人是這個行業的頂尖人物,不出意外的放在,他會成為世界首富。」   讓全世界的人知道他的名字、成為世界首富……白泓和陳小蕾無限神往。聽林紫紋說這位比爾先生今年只有四十歲,陳小蕾忍不住問道:「紫紋,他雖然很厲害,四十歲就快成為世界首富了,可你今年才十五歲,以後能不能超過他呢?」   林紫紋搖頭笑著說:「我也不知道啊,你們認為呢?」   「我覺得你一定行!」陳小蕾對林紫紋有一種追星族對偶像一般的盲目崇拜,所以說這話的時候,她並沒有綜合考慮各方面因素,而理所應當地就說出口了。   「這個主要還得看機遇……」白泓的發言比較客觀並且理性。」如果我沒判斷錯的話,這位比爾先生選中的是一條跟著個人電腦一起發展的路,就像紫紋說的,比爾開始綴學的時候只要一兩個人寫程序就能出成品賣錢,然後他一步一步地發展起來了。可現在做這行的都得以團隊形式去做,要是有誰大學不念了跑去自己寫操作系統,恐怕成果還沒出來呢人就先餓死了。」   「紫紋的機遇也不錯呀。」陳小蕾想都沒想就反駁說:「紫紋開遊戲廳的時候不是賺了大筆錢麼,後來他剛把遊戲廳兌出去,遊戲廳的生意就不賺錢了,有誰會比他機遇更好?」   「你搞錯了,我不是說紫紋以前的機遇。」白泓解釋說:「我是說今後的,前面一段時間紫紋的發展咱們都看到了,我覺得比爾·蓋茨就算再厲害,創業兩年後可能頂多也就和紫紋的程度差不多吧。關鍵還在以後,有那麼多人像流星一樣閃耀了一下就消失了,最後功成名就的就能幾個?所以咱們一定得幫紫紋抓住機遇發展,將來咱們不做流星彗星,咱們要讓紫紋做行星、做恆星!」   【189】讓先烈不再倒下   姜萬猛在紫禁城駐濟南銷售處的門口見到林紫紋的時候,還以為他是誰家放寒假到大人工作的地方來玩的學生,壓根沒認罰他就是自己今天要見的正主。   「你就是姜先生吧,我們已經恭候多時了,快裡面請。」林紫紋引著姜萬猛和律師隨從一行四人,進了銷售處的牙膏廠經理辦公室。   因為做銷售工作都是常年在外面走動的,為免資源浪費,牙膏廠和製藥廠的銷售處都整全在了一起,濟南是紫禁城在全國銷量較大的省份之一,所以這處位於市區繁華地段租用的辦公樓裝潢很是考察,無論樓層、光線和附屬配套設施,都讓姜萬猛一行人一眼就能看出紫禁城的實力。   從安徽動身之前,姜萬猛就先對東北的這個最近風頭正勁的紫禁城進行了一番簡單的瞭解。令他不解的是,這個紫禁城賣日用化工品、賣藥、開美容院,做的生意涉及面雖廣,可和電子產品方面完全不沾邊,這樣的一家企業怎麼會大老遠的跑去上海搶注VCD的專利呢?   被引進辦公室坐下後,姜萬猛等人見到辦公室裡只有兩個女孩在牆邊研究掛在牆上的世界地圖,還以為要見的正主沒在。姜萬猛正要開口詢問,坐在斜對面沙發上的林紫紋笑呵呵的先開口了:「姜先生剛才沒聽出來吧,這兩天和您在電話裡通話的人就是我,今天要見您的再沒別人了,就是這屋子裡我們三個人。」   姜萬猛登時愣了,和他一同來的三人也傻了眼,他們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幾天來的假想敵會是三個一看就尚未成年的少年人。   白泓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一本文檔夾遞給姜萬猛說:「這是從山城送來的專利證明,您先看一下吧,昨晚剛剛送到。」   同來的四人都看出這一男兩女三人雖是少年,可言行談吐老練從容,一看就不是普通孩子那麼簡單,所以都暫時沒在這方面提出疑問。   姜萬猛半信半疑的低頭打開手中的文檔夾,旁邊的律師和高工都伸頭去看,同來的銷售經理忍不住問道:「你們和紫禁城企業是什麼關係?」   銷售經理是覺得偌大的一個紫禁城銷售處只有這三個少年出面很奇怪,所以才出此一問,這年頭騙子橫行,雖然還沒聽說過東北人出來行騙,三個少年做騙子也未必行的通,可他平時辦事謹慎慣了,還是提出了這個疑問。   「這個嘛……紫禁城是私企,如果說它是股份制的話,那我佔一部分股份。」林紫紋微笑著解釋。   銷售經理的腦中迅速聯想到了家族企業,繼承人等等,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陳小蕾倒好茶水給四人端過去在桌上放好,律師點頭說了聲謝謝。銷售經理客套了一句,姜萬猛和高工正在細看專利事項的部分,都沒出聲。   看完後姜萬猛合上文檔夾,整頓心情後沉聲問林紫紋:「據我所知,你們紫禁城做的生意和電子產品完全不沾邊,你們搶注我的VCD專利究竟是想幹什麼?」   林紫紋笑著反問道:「姜先生,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先提個問題,您自己為什麼沒註冊VCD的專利呢?」   姜萬猛微愕,剛想回答,林紫紋搶著替他說了:「我想,您是認為申請不申請專利意義不大,關鍵是要讓產品盡快佔領市場,我說的對不對?」   這些都是前一世姜萬猛接受記者採訪時自己說的,做過電子產品銷售的林志文對此知之甚詳。姜萬猛想了一下,剛點頭,林紫紋又說:「您很忙嗎?日理萬機?連安排個人去註冊專利的時間都沒有?又或者是,您認為VCD這東西沒什麼技術含量,搞不搞專利申請意義不大?」   姜萬猛皺起眉頭,一下子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林紫紋起身走到他身邊伸手拿過他手裡的文檔夾說:「歸根結底,這個專利您自己沒註冊卻被我們註冊來了,還是因為您的產權意識淡薄,沒認識到這其中的重要性吧!「   姜萬猛面有慍色,旁邊的高工聽不下去了,氣得瞪著眼睛指著林紫紋說:「你娃不要太過分,偷偷拿了別人的東西還反過來教訓別人,這簡單劉強盜,是不要臉!「   林紫紋看看這位穿著中山裝,一臉皺紋滿頭華髮的老人,完全沒有因為被他罵了一通而羞惱,依然面帶微笑地問道:「如果我們不註冊這個VCD的專利,你們自己會註冊嗎?「   高工看看姜萬猛,見他沒做聲,猜出他和自己的想法一樣,嘴硬道:「VCD是我們發明的,註冊不註冊專利它都是我們的東西上,沒必要費那勁。「   「是嗎?」林紫紋彷彿聽到了一件幼稚好笑的事情,笑著搖頭看了看高工,回自己座位去了。   「這位老先生,我冒昧的問一句,您有兒子或者女兒嗎?」白泓問完,見高工一臉屑的表情哼了一聲,接著說道:「報不報戶口他們都是您的孩子,可這道手續不能不辦啊……」   高工氣結,自知說不過他們高工又想開罵,旁邊姜萬猛按住了他的手,反問白泓說:「那如果這家孩子的家長不給孩子報戶口,別人悄悄去民政局添份表格,就能把孩子的戶口落到別人家去了?」   這年頭還沒有DNA親子鑒定那種高檔玩藝,同樣,知識產權的從屬認定也基本是以專利的所有權為主要依據,白泓一攤手,笑著解釋說:「您幾位先別生氣,我們不是早就說過了麼,搶注這個專利我們完全沒有惡意的。」   高工忍不住又說:「沒有惡意?我看未發吧,誰還不知道你們是想趁機訛錢?」   這時候提錢太敏感,律師忙伸手示意高工不要再說話了。一直沒開口的陳小蕾終於忍不住了,沉著臉對高工說:「看您歲數挺大了怎麼這麼沒見識呢?我們要是真想訛錢的話,專利證書一拿到手時就給你們發律師函了,還用今天和顏悅色的坐在這和你們談麼?」   銷售經理忙打圓場,讓高工消消氣聽聽對方的意圖再說。姜萬猛也聽出了對方三人的話外音,似乎不像自己來時認為的那種獅子大開口要價賣專利權,對林紫紋問道:「說說吧,你們搶注我們的專利是出於什麼原因,有什麼打算?」   「您也知道,我們紫禁城的生產和電子產品不搭邊,拿著這個證書並沒什麼實際用處。」林紫紋用手拍拍桌上的文檔夾:「不過我們在座的也都知道,這份專利斑點書對您的企業很重要,甚至可以說,對未來整個VCD和相關待業的發展都至關重要,如果允許我誇張一些說的話,這一紙證書算得上是無價之寶。」   屋裡除了林紫紋外的六個人都凝神靜聽,姜萬猛和高工都由衷的點了點頭,他們是對這個行業有真正瞭解的人,知道林紫紋不是為了把手裡的東西賣個好價錢才順嘴編造,同時也瞭解到,對方不光先知先覺的搶走了VCD的專利權,並且還對整個VCD的前景有很強的認知。   「這是一項劃時代的技術啊……」林紫紋手撫著專利證書的封面不無感慨,在他的上一世,VCD的專利被日本人搶注去了,之後的DVD機時代中國廠商們又再一次錯失無數良機,使本應在這個行業領域裡佔據主導地位大展拳腳的國貨再度為人作嫁,如今自己重活了一回,終於把這個主動權握回來了。   「我很敬佩您,您是這個領域裡的先驅。」林紫紋再次站起身,拿著文檔夾走到姜萬猛面前,誠懇的說道:「現在我把它還給您,希望您能善用它,這也算是我為振興民族工業盡上一份力,做一點貢獻吧!」   沙發上一排四個人八隻眼睛同時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林紫紋,萬萬沒有想到本以為要花錢贖回來的專利證書會被人家就這麼拱手送過來了。姜萬猛猶疑著不知道說什麼好,剛伸手想接,林紫紋卻突然把文檔夾收回去了。   「有一件事我得先和您說好,這證書雖然還給您了,也算是物歸原主了,可您不能回去把它鎖在櫃子裡供起來就算萬事大吉了,您還得把它活用起來,發揮出它最大的功效,才不枉我兜了這麼大個圈子又把它送回給您手裡。」林紫紋說完這最重要的一番知後,才又把證書交到姜萬猛手裡。   「這……雖然還沒太弄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想我應該感謝你們才對吧?」姜萬猛有些感到不好意思,兩手緊握著失而復得的專利斑點書,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高工瞪大眼睛,望望證書,瞅瞅林紫紋,看看另一邊沙發上坐著的剛才還和自己鬥嘴的兩個女孩,不知道今天這戲聽的是哪一出,這三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律師清了清嗓子吸引來大牢注意力後剛想開口,林紫紋笑著打斷他說:「您是律師吧,專利權移交的事您儘管放心,這份證書就讓姜先生帶著,等我們這邊的專利持有人回來了,我就安排他們和你們聯繫,爭取盡快把它移交回姜先生手裡。」   【190】時代的締造人   中午,姜萬猛請林紫紋吃鮑魚。七人圍坐一桌,推杯換盞之後,姜萬猛提出了自己的另一個疑問:「紫紋,你是怎麼看到VCD的市場前景的呢?按時間算算,你是從我們第一批產品生產出來的時候就開始著手註冊這個專利了,紫禁城又不是做電子產品的生意,你怎麼會關注VCD這種新生的東西呢?」   姜萬猛四人都把目光投向正夾著一隻海參大嚼的暴發戶,難得有人請自己吃一回五星級大酒店,暴發戶當然要吃個過癮,要不是顧及形象,他早就把自己的食碟裡堆成小山了。   「我是個電子愛好者。」林紫紋放下筷子用餐巾擦擦油嘴,齜牙一笑說:「同時我還是個遊戲愛好者,自從聽說日本人開發新一代遊戲主機的時候我就在想,既然一張CD光碟裡能裝下程序、錄音、動畫和錄像,那為什麼不能裝卡拉OK、不能裝電影、不能裝動畫片呢?」   說到這裡,林紫紋頓了一下,看看在座的幾個,突然打了個響指說:「那幾天我正想著這件事呢,就在電子報上看到萬燕研發出VCD後正在投產的消息了,然後我算了一筆帳,覺得VCD這玩意太有前景了,馬上就開始關注起來。」   VCD登上歷史舞台後,LC影碟機、CD機的市場迅速衰敗萎蘼,逐漸被VCD取而代之。就連以磁帶為載體的放像機、錄音機也被VCD搶佔去了半壁江山,之後便攜錄像設備和閃存儲器隨身聽逐漸風靡,放像機和錄音機自此一蹶不振。VCD雖然不是第一款以光為存儲介質的多媒體播放器。但卻是使光存儲介質進入個人消費這塊低端領域的先驅。所以,雖然VCD的技術含量不高且容易仿製,但其卻是一把開啟一個巨大的市場的金鑰匙。   清湯的味道不錯,林紫紋喝了一口後繼續說道:「當時,正好我們企業的一個員工在上海專門負責申請專利,我給他去了個電話,發現VCD居然沒有申請任何專利。做為我們這樣一家對專利和知識產權極其重視的企業,大家都認識萬燕居然沒有給VCD申請任何專利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國人在這方面的自我保護意識還是太欠缺了,我覺得如果打個電話提醒你們一聲恐怕起不到效果,就安排人買了你們的樣機,回來自己研究了一下後就把這個專利註冊過來了。」   確實,之前萬燕從上到下沒有一個人認為給VCD申請專利是件了不起的重要事,就連剛聽說有人搶注了VCD的專利後,姜萬猛的第一反應也僅僅是覺得有人在胡鬧。可律師的話無異於對姜萬猛了一次當頭棒喝,未經專利人同意就擅自生產專利法保護的東西屬於侵權。如果專利人一紙訴狀把萬燕告上法庭,萬燕極有可能要面對停產和賠款。   中國企業面對危機時總是缺乏有效的應急措施,三株公司的三株口服液致死事件就是典型的一例。姜萬猛聽到律師的話之後頓時懵了,打官司搶回專利?這個實施起來有相當大的難度,萬一這場官司拖起時間來,萬燕絕對等不起,況且這個專利對萬燕是事關生死存亡的大事,而對於對方可能僅僅是投入了幾千幾萬塊錢搞到的一紙專利證書而已,主動與被動之間一目瞭然。所以姜萬猛才不得不馬上聯繫專利人,尋找對簿公堂之外的解決途徑。   想起林紫紋在紫禁城銷售處時曾說過,不希望萬燕把這份專利證書帶回去後就鎖在檔案櫃裡束之高閣。高工問道:「我想請教一下,這份專利證書除了能證明VCD是我們發明的,在這之外我們還能用它做些什麼事呢?」   「這個能做的事太多啦。」見林紫紋示意,陳小蕾替他對高工回答說:「咱們光說最直接的用途,別的家電廠家生產出一台VCD來,你們就可以要他們付一台的專利使用費,這筆專利費可多可少,關係好的咱可以給他們免費。關係不好的,一台收他個二百三百塊錢,全憑咱心情。」   高工當場聽傻了眼,他做了幾十年電子工程師,還第一次聽說可以向競爭同行們收錢這種事,並且對面那個高個子女孩說的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如果真能這樣估和,那萬燕在和同行競爭的時候豈不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陳小蕾語不驚人死不休:「要是有誰在這個領域裡搗亂,就取消他們的專利使用權,讓他們不能生產VCD,退出這塊市場。」   「這……這麼做能行得通嗎?」姜萬猛覺得這個女孩說得有些誇張了,在中國的家電行業裡好像還沒有哪家擁有專利權的企業做過這麼霸道的事情。   這方面不是陳小蕾的強項,陳小蕾轉頭看了看白泓,白泓聳聳肩說:「當然可以了,美國、德國和日本一直都是這麼做的,國內在這方面也越來越規範了,所有在電子行業一個領域裡的龍頭老大們都在這麼做。」   「您還可以用這項專利和別的企業做專利交換,還可以拿著它和其他有實力的公司合作搞後續研發,總之能做的事多著呢,這一紙專利證明絕對不僅僅是能證明VCD是你們發明的這麼簡單。」林紫紋說完又夾了一隻龍蝦放在自己碟子裡。   「勝讀十年書——勝讀十年書啊!」姜萬猛當場感歎起來,這三個少年的一番話可謂是字字珠璣,讓姜萬猛獲益良多。   在座的七人裡,聽完林紫紋三人一番話後受益最大的自然是萬燕的老總姜萬猛,受啟發最大的就是那位一直說話不多的律師了。從濟南回去後這位律師就潛心研究起了知識產權方面的法律法規,幾年之後,這人就成為了電氣電子行業知識產權保護和利用方面的權威。   「姜叔叔客氣了。」林紫紋笑著說。」雖然我不打算和您要一分錢,但幫您辦了這件事,回報我多少還是想要一點兒的。」   「紫紋你別和叔叔客氣,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姜萬猛說出這話來有十足誠意,這時就算林紫紋提出要幾十萬現金的要求,他也會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下來。因為他心裡十分清楚,自己花錢買回來的不光是專利,更多的是剛才學到的知識。   「嗯……希望我這個要求您不會覺得過分。」林紫紋正色後誠懇地說:「我希望萬燕不要對國內的家電企業太苛刻,能盡量讓大家在競爭時處於同一起點上。如果誰有能力把產品出口國外,您最好能對他們把限制放寬些;至於國外的家電企業,如果他們想使用VCD的專利,你建議您多收他們一些錢。」   姜萬猛不解問道:「能解釋一下你希望我這樣做是為什麼嗎?」   林紫紋笑笑後只說了一句話:「和我把這份專利證明不收分文還給您是同一個原因。」   姜萬猛深思了一會兒,用力點點頭說:「好,我答應你!」   這個口頭約定純屬君子協議,對當事人有沒有約束力就全在於姜萬猛的為人了。林紫紋自知以自己目前的能力,能為國內家電行業出的一份力也只有這些了。林紫紋知道,自己今天的每一句話姜萬猛回去後都會認真品味,他相信,以這張VCD的專利書為契機,中國家電行業追趕世界領先水平的腳步將大大加快,先驅變先烈的歷史就此改變,安徽萬燕將帶領中國的家電行業開創別一個嶄新的VCD時代。   飯後,姜萬猛驅車把林紫紋三人送回紫禁城銷售處。既然事已辦妥,姜萬猛等人也不在濟南駐留了,打算馬上就打道回府。臨走前,姜萬猛從車後備箱裡取出兩箱東西送給林紫紋,暴發戶一看頓時眉開眼笑,半字推辭的話都沒說,客氣了兩句就收下了。   坐在回家的出租車上,陳小蕾問林紫紋:「什麼東西啊,瞅把你高興得?」   「高科技武器!」林紫紋故作神秘。   「你知道是什麼嗎?」陳小蕾只好轉問白泓。   白泓也沒聽見姜萬猛送林紫紋東西時說了什麼,不過那兩隻箱子上的標識她是認識的:「那個大一點兒的箱子裡應該是台攝像機,小的就不知道了。」   「攝像機?」陳小蕾忙伸手去搖副駕駛位置上的林紫紋:「是不是電視台採訪時扛的那種東西?」   林紫紋搖頭解釋說:「這個是家用型,達不到電視台上播放的指標,拍拍慶典錄像還湊合。」   「哦,這東西很值錢嗎?」陳小蕾問。紙箱上全是英文和日語,僅有的幾個漢字還是繁體,顯然那攝像機是進口貨。   「不貴不貴,」林紫紋用大白菜八分錢一斤的口氣說道:「很便宜,不到兩萬塊錢而已!」   【191】混血   傍晚,林紫紋和餡、白泓□皮、陳小蕾做下手,三人在客廳上圍坐桌前,正忙著包餛飩。   臨近過年,美容院的工作愈加繁忙,楊霖早取消了來濟南的機票到別處忙工作去了,對門的姐姐們這兩天也開始加班加點,今晚算是成全了三人一個獨處的機會。   正捏著餛飩,電話響了,陳小蕾接起電話一聽,是藍星打來的。   聊了幾句,陳小蕾手捂話筒,小聲問林紫紋和白泓:「我的一個同學打來的,她想過來玩一會兒,你們說我讓不讓她來?」   「男的女的呀?」林紫紋已經聽陳小蕾剛才通電話時說出藍星的名字了,還在山城沒來濟南時陳小蕾就和他提起過這個叫藍星的女孩,林紫紋這是明知故問。   「女的,就是我和你們說起過的那個藍星。」陳小蕾捂著話筒催促說:「快點決定,你們要是不願意見她我就推辭了!」   「長得漂亮嗎?」林紫紋繼續攪和。   白泓的話中止了林紫紋的即興發揮:「讓她來吧,告訴她咱們等她來了再開飯,吃完四個人正好打牌。」   陳小蕾白了小流氓一眼,和電話另一端的藍晨說了幾句後掛了電話。   「你問人家長得漂亮不漂亮幹什麼?」白泓邊包著餛飩邊問林紫紋。   林紫紋信口胡說道:「我是怕小蕾和一個醜八怪做朋友,近墨者黑。被醜八怪把咱們小蕾也拐帶著變醜了怎麼辦。」   白泓知道他是胡扯,直接無視了他的話,轉頭問陳小蕾:「是以前你說過的那個藍晨吧?那她漂亮不漂亮呢?」   陳小蕾向林紫紋努努嘴,回答白泓說:「恐怕要讓他失望了,等一會兒藍晨來了你們就知道了。」   「她又不是我女朋友,有什麼失望不失望的。」林紫紋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快拉倒吧……」陳小蕾故意用方言裡的拉倒來表示語氣的誇張:「都認識這麼長時間了,誰不知道咱林大教主的性格?上街時要是迎面遇到個美女,你一準能把頭扭個一百八十度回頭去看。小白,你說我這麼說冤枉他了沒?」   白泓認真看著林紫紋,肯定地搖了搖頭。林紫紋自家知自家事。知道在這上面無可狡辯,馬上做出一幅聚精會神包餛飩的樣子來,對陳小蕾和白泓的雙簧視而不見。   「再等幾分鐘吧,等晨晨來了咱就煮餛飩!」陳小蕾端著包好的兩盤餛飩去廚房了。   不大一會兒就聽到敲門聲響,正躺在沙發上枕著白泓的大腿假寐的林紫紋一個激靈坐了起來,抓起茶几上的搖控器擺出一個很自然的姿勢,任誰看到他這幅模樣也猜不到他一分鐘前還把臉貼在白泓的肚子上吹氣玩。   白泓也迅速地把被林紫紋弄亂的衣襟整理好了,因為小蕾說過,藍晨知道林紫紋是她的男朋友,所以林紫紋和白泓得做樣子給藍晨看。   藍晨一進屋的時候,林紫紋和白泓同時眼前一亮。林紫紋是因為陳小蕾剛才的那句「恐怕要讓他失望了」和藍晨的形象之間有很大的反差,和他不同的是,白泓一眼之下就被藍晨穿的那件白色的風衣所吸引。同樣的風衣白泓可是只在電視劇裡見過,那部電視劇去年夏天還在山城電視台重播過,正是使風衣再次風靡日本的那套偶像電視劇《東京愛情故事》。   陳小蕾給三人互相做著介紹,林紫紋和白泓早就知道藍晨其人,藍晨更是對林紫紋和白泓早就有了很深程度的瞭解了,所以三人一見面就有些自來熟。幫藍晨掛好大衣,陳小蕾讓三人先聊著,自己進廚房煮餛飩去了。   少女在陌生的男孩面前總有些矜持。藍晨和林紫紋簡單客套了幾句,就轉和白泓聊了起來。說到《東京愛情故事》、說到風衣、說到最近剛流行起來的皮夾克,兩個女孩聊得熱絡投機,一旁林紫紋饒有興致地聽著,也不插話。   藍晨林紫紋第一眼的印象小有失望,這個男孩即沒有陳小蕾說的那樣比郭富城和林志穎還要帥,也不像陳小蕾平時形容的那樣,讓人有一種高大的感覺。雖然他相貌也稱得上為帥氣,身高也和自己一般高,可藍晨還是覺得陳小蕾對這位林教主有些誇大其辭了,看他體格也並不強壯,藍晨有些懷疑起當初那次轟動全校的一對三的真實性。   反倒是白泓,藍晨覺得陳小蕾對她的這位好朋友的稱讚完全是客觀公正的,這絕對是一個會惹得大多數女孩嫉妒她的女孩,越聊起來,藍晨越體會到了陳小蕾那麼優秀的一個人為什麼會完全沒有驕傲的心態,可不是麼,身邊有這麼一個人物作對比,又有幾個人還會驕傲的?   趁著白泓和藍晨聊天的間歇,林紫紋突然插嘴問藍晨:「你是少數民族嗎?」   藍晨一愣,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是……」   「長輩裡有少數發族?」林紫紋又問。   這小流氓太不懂禮貌了,白泓忙使眼色讓林紫紋收斂些。藍晨又搖了搖頭,林紫紋哦了一聲,笑笑不說話了。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呢?」藍晨見林紫紋不吱聲了,忍不住問道。   林紫紋笑著說:「你是混血兒吧?」   「什麼?什麼混血兒?」剛從廚房進客廳的陳小蕾沒聽到前文,搬來站在牆邊的桌子支好,好奇地站在原地沒走。   「你怎麼知道的?」藍晨有些驚奇,自己是混血兒的事一直瞞著,連學校裡都僅有少數幾個老師知道,陳小蕾都是不知道的。   「晨晨,你真是混血兒?」陳小蕾一臉驚訝。   見林紫紋又不言語了,白泓忍不住催促道:「林教主,快說說,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們以為只有齊天大聖是火眼金睛嗎?」林紫紋得意洋洋:「想學本事?那得交學費才行!你們不拿點好處出來,這招休想讓我告訴你們。」   這小子又來了,白泓和陳小蕾直撇嘴,最關心林紫紋是怎麼一眼就把自己識破真身的藍晨沉不住氣,馬上說道:「你要什麼好處只管說,我是真想知道,還是第一次有人看出我是混血的。」   「餛飩該熟了吧?」林紫紋突然說。   陳小蕾忙跑進廚房,鍋裡的水已經滾開了,餛飩正好熟透,要不是林紫紋提醒的話,這鍋餛飩準保煮成面片湯。   「餓了,行吃飯吧,這事說來話長,咱們邊吃邊說。」林紫紋說完跑進廚房,幫陳小蕾端碗去了。   白泓又細打量了藍晨一番,這次才發現她的五官確實有些特別,可單憑這一點林紫紋就能判斷出人家是混血兒,白泓也很好奇,林紫紋又沒像自己這樣盯著人家看,那他是怎麼看出來的呢?   餛飩味美湯鮮,可在座的三個女孩的心思都沒在這上面,全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齊天大聖林教主的「人種進化史」上。林志文上大學時就因為對這方面感興趣而泡過一段時間圖書館,後來做生意時又數次出國,接觸過各膚色各種族的人,在這方面算是半個專家,這方面的閱歷曾是林志文縱橫酒場時的談資,這一世林紫紋又常靠看書打發時間,連進化論都通讀了幾遍,這時談起來自然游刃有餘。   藍晨確實是混血兒,她爺爺是俄羅斯人,四十年代時蘇聯支援中國抗日,身為軍醫的年青人被派到了中國,後來和藍晨的奶奶結合,就有了藍晨的爸爸。可惜爺爺奶奶英年早逝,藍晨爸爸就成了孤兒,也早早就斷了和蘇聯親戚們的關係。到了藍晨這一輩,由於小姑娘的頭髮和瞳孔都是純正的黑色,爸爸又常年在軍區工作不回家,所以沒多少人知道藍晨有四分之一白人血統的事情。   林紫紋第一眼看到藍晨,就猜到她不是純正的漢族血統,雖然她的身高、膚色、鼻樑和顴骨都並沒有突出地與眾不同,頭髮和瞳孔也都是黑的,可各方面綜合起來,還是讓林紫紋看出了端倪。果然一問之下,就證實了他的猜測。   林教主的一番高談闊論令藍晨折服。如此博學的同齡人藍晨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使得藍晨不得不更正初見林紫紋時對他「不過如此」的評價,看來陳小蕾說自己男朋友如何如何厲害是確有其事,既然陳小蕾的話沒有水分,藍晨也相信了林教主那次一對三的打架也確實是真的。   【192】攝像機   送走了藍晨,陳小蕾就笑嘻嘻地問林紫紋:「怎麼樣,我同學漂亮嗎?」   「幹嘛?」林紫紋似笑非笑地瞅瞅陳小蕾:「我怎麼覺得你像個媒婆呢?」   「你少東拉西扯的,誰給你這麼流氓的人說媒呀!」陳小蕾白了林紫紋一眼,不搭理他了,轉問白泓:「你呢,覺得我同學怎麼樣?」   「很漂亮呀,怎麼了?」白泓也覺得陳小蕾的態度很奇怪。   「哎呀,你怎麼這麼遲鈍呢?!」陳小蕾拉著白泓坐到沙發遠離林紫紋的一角,用手擋著防止林紫紋聽到,俯耳小聲嘀咕了幾句。   「不能吧——?」白泓聽完有些不相信。   陳小蕾直擺手:「怎麼不能,肯定就是這麼回事,不信咱倆打賭!」   白泓瞅瞅林紫紋,又瞅瞅陳小蕾,對打不打這個賭有些拿不定主意。   「說什麼呢?」林紫紋不知道陳小蕾搞什麼把戲,忍不住問道。   陳小蕾用力清了清嗓子,假裝出正經的樣子說:「沒你什麼事,我倆打賭呢,你看你的電視吧!」   此乃欲擒故縱之計也,火眼金睛的林紫紋哪會看不出來?「乖小蕾,打賭怎麼能不帶我一個呢,告訴我吧!」林紫紋軟語相商。   陳小蕾剛想拒絕,白泓插嘴說:「讓你參加也不是不行,不過你得先老實回答我們的問題。」   這事八成和剛走的那個藍晨有關係,林紫紋點頭說:「那你們問吧。」心說我只是說讓你們問,可沒答應要老實回答。   「剛才那個藍晨是小蕾在濟南最好的朋友了,你不是總吹牛說自己閱人無數嗎,那給她做個大概的評價讓我們聽聽怎麼樣?」白泓問道。   「嗯……她這個人吧……」林紫紋邊認真回想邊給藍晨做評價,又使出風水先生們的太極本事,把話說得模稜兩可的。這番話套誰身上就像誰。聽得白泓和陳小蕾直點頭。   「然後呢?」聽林紫紋吹完了,白泓又問。   「然後?沒然後了,說完了啊。」林紫紋伸手端起水杯打算潤潤嗓子。   陳小蕾忍不住說道:「不對吧,還有挺重要的方面沒說呢,你從頭到尾都沒提過一句,你覺得晨晨漂亮不漂亮?」   繞了半天還是繞回來了,林紫紋舉著杯子一邊灌水一邊支吾著嗯了一聲,算是回答陳小蕾的問題了。   見教主大人一再迴避關鍵性問題,白泓用手捅捅林紫紋的胳膊:「噯噯,我說,你這態度可有點兒不對勁呀——」   「那我應該是什麼態度嘛?」林紫紋見白泓和陳小蕾已經有興師問罪的架勢,故意做出一副低眉順眼的無辜樣子。   這小子又裝蒜,白泓和陳小蕾交換了一下眼神,都在心裡尋思,哪次上街這小流氓不是專挑美女看個過癮,怎麼今晚突然轉了性了。只在藍晨剛進屋的時候認真打量了人家一下,然後就很少看了?這事肯定不正常。   林紫紋自家知自家事,藍晨剛來的時候,他是怕盯著人家看顯得不禮貌,後來吃完飯大家聊天時,林紫紋發現藍晨不是靦腆性格,拘謹的原因明顯不是因為見了生人,而是對自己有好感。   男人大多喜歡沾花惹草。林紫紋覺得自己恐怕也不是例外。當然,受人傾慕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會是值得驕傲的一件事,但驕傲歸驕傲,林紫紋還不至於企圖和每個傾慕自己的人都發生點什麼,尤其是還有白泓和陳小蕾兩人在場,所以林紫紋發現藍晨似乎對自己有好感後馬上端正態度,連玩笑都也比平時開得少了,更不像在學校時那樣常用肆無忌憚的目光有女生們身上「掃瞄」,難得地做了一次正人君子。   陳小蕾也發現了藍晨的反常表現,平時藍晨更像是個假小子,和男生們稱兄道弟是家常便飯,可今天見了林紫紋後藍晨的表現非常淑女,因此陳小蕾極度懷疑,藍晨的反常是因為林教主,她八成對林教主有意思。   所以,剛送走了藍晨,陳小蕾就問起林紫紋對藍晨的看法,然後又把她在藍晨身上的發現悄悄告訴了白泓。兩人一咬耳朵,都覺得林紫紋和藍晨同時表現反常,這中間一定有八卦,所以這才拐彎抹角地試探林紫紋的口風。   「我知道了!」林紫紋突然一臉恍然狀:「你們這兩個壞蛋,不就是想問我,覺得人家的胸脯挺不挺、大腿長不長、臉蛋嫩不嫩麼?直說不就得了!」   白泓和陳小蕾登時無語,她們確實是想從林紫紋嘴裡聽到他對藍晨的形容來著,可被林紫紋這麼赤裸裸的一說,反倒把「流氓」二字的頭銜落到了兩人自己頭上,真是被豬八戒倒打一耙了。   「算了,和這種人沒有共同語言了,咱倆進屋聽歌去,不搭理他了?」白泓說完哼了一聲,拉著陳小蕾進臥室去了。   過了不大一會兒工夫,臥室裡傳來了音樂聲,一聽前奏林紫紋就知道,是毛寧的《濤聲依舊》。每次聽到這首歌林紫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緒,總會聯想到金童玉女、同性戀、包養、遠華紅樓等等和音樂與藝術之間不和諧的音符。包裝和偶像的力量太偉大了,林紫紋禁不住感慨,小受張國榮自殺之後還能繼續迷倒萬千少女;抄襲王子郭精明同學輸了官司認賠錢卻拒絕道歉,而他的粉絲更是在網絡上對受害人破口大罵,稱小4抄你的是看得起你,你丫告人家小4就是想藉機炒作出位等等。還有全民造星運動的先鋒超級女生節目,儘管此節目黑幕頻傳,卻照樣使長得不男不女、從不穿裙子、平胸短髮的中性人紅得發紫,林紫紋想著想著就跑題了,迅速拽回思緒後馬上下定決心,絕對不讓自己的女孩們去崇拜那些戴著虛偽面具的所謂明星。   「哎,我說,咱們能不能換點別的聽聽?」林紫紋推門進屋的時候,盜版磁帶裡剛結束了《笑臉》,自動翻到B面放起了楊鈺瑩的《紅彤彤的春天》。   見林紫紋扛著新式武器突然就推門進來了,正光著上身在換襯衣的陳小蕾嚇得一聲輕呼,林紫紋比劃著解釋:「我隨便比量一下,沒開機呢!」   坐大床上翻磁帶皮的白泓忍不住責怪說:「哪有大晚上的扛著攝像機到女孩房間隨便比量的?剛才要是開機的話不就拍下來了?!」   「拍下來怕什麼?」林紫紋嬉皮笑臉地走到床前,把攝像機放在床頭櫃上擺好,鏡頭對著床上的白泓,故意坐在白泓身邊說:「咱倆親熱親熱,拍下來回頭一起看,怎麼樣?」   白泓哪肯答應。伸手就把林紫紋往地上推。陳小蕾卻來了興致,連說好啊好啊,跑到床邊拿起攝像機學著林紫紋的樣子扛在肩上,假裝拍攝的樣子,指揮林紫紋去親白泓。   「你們這兩個流氓!」白泓一邊撐著林紫紋的腦袋不讓他把嘴伸過來。一邊氣哼哼地說陳小蕾:「幹嘛非得是我,你喜歡拍拍你自己去!」   鬧了一會兒停了下來,白泓提出要學學用攝像機的方法,林紫紋跑去客廳找來那份日英雙語的說明書,照著上面的內容逐一給兩人講解。   便攜式的DV機林志文用過不少,可這種像扛著個大炮似的攝像機他還是第一次用。肩扛式和便攜式之間的最大的區別就是越小的機器抖動越嚴重,越大的越唬人,讓不懂行的老百姓覺得專業。林紫紋記得,2000年時便攜式DV的各項指標都早就超過了像自己手中這台「大炮」式的機器。可做婚禮攝像的大多數公司都還在用這種大炮,並不是他們不想換輕便DV,主要還是因為客戶大多數喜歡看到一個攝像師扛著大機器架勢十足的拍攝,最好後邊再跟著個拎電池箱的小工,那樣瞅上去倍兒有面子。為啥?那還用問,扛大機器還帶著助理的自然比耍小玩意兒的專業!   「這樣就開始錄了嗎?」陳小蕾把炮口對正趴在床上對照說明書的英文學日文的林紫紋。   林紫紋抬頭一看,馬上擺出個熱情洋溢的笑臉,還對著鏡頭伸出右手兩指做了個勝利的手勢。顯然攝像機已經在陳小蕾手上開始工作了。   陳小蕾向白泓一使眼色,會意的白泓悄悄把一邊的枕頭抓過來高高舉起,突然偷襲按在林紫紋的頭上,然後迅速跨騎在林紫紋身上,一手把林紫紋的右臂反剪在後,一手用枕頭按著林紫紋的頭,瞬間就完成了科威特佔領計劃。   陳小蕾立刻由戰地攝像師轉變成了記者,伸手虛比了個話筒的樣子問白泓:「請問打虎女武松,您對這次制服這只為害鄉鄰的流氓老虎有什麼感想?」   白泓一甩頭,使額前一縷頭髮順在耳邊,姿態颯爽還真有些女中豪傑的模樣:「我就想說一句,過冬的虎皮大衣有著落了!」   「卡!卡!停,快停!」枕頭下傳來林紫紋支吾的聲音:「快叫導演、叫編導!群眾演員被假武松打傷了!」   ……   打虎劇告一段落,用電視放了一遍後,白泓覺得自己的演出不夠到位,想把這段刪除,陳小蕾卻不同意,說這是自己的第一部影視作品,要收藏起來留著以後看的,林紫紋也是喜歡保存這些即興的東西做留念,兩票勝一票,這段錄像就被保存了下來。   擺弄攝像機,陳小蕾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嘴,要是能把指示燈關掉就好了。林紫紋一猜就知道她又是打起了偷拍的主意,假裝沒聽見把話題岔過去了。白泓也悄悄留了心,不過她的想法比陳小蕾簡單得多,那麼一點兒個指示燈,隨便找塊粘性不高的不干膠擋住不就行了。不同於陳小蕾只是有個大概的想法,她已經動起了實際應用的腦筋。   林紫紋什麼都知道,卻什麼也不說。這麼有趣的遊戲他哪肯破壞節奏,女孩們花樣越多他越高興,只要這些別被外人知道,他由著她們折騰。   白泓比較謹慎,她這方面應該不會出問題。可陳小蕾就偶爾有些毛躁了,上次那支有偷拍照的膠卷就險些流失。林紫紋打算找個適當的機會提醒她一下,自己家關上門怎麼玩都行,可萬一哪天一不小心把過火的東西遺失出去可就麻煩了,小流氓再怎麼有超前意識,也不想親自做網絡名人、做激情光盤的主角。   晚上睡覺的時候,白泓又把林紫紋讓給陳小蕾了。因為爸爸新婚,陳小蕾今年不回去過年,所以她能和林紫紋獨處的時間也不多了。白泓很開通,這一回去後下次再見小蕾又不知得過多久,現在當然要多成全成全他們。   ……   激情過後,陳小蕾偎在林紫紋的懷裡,兩人說悄悄話。說到晚上來玩的藍晨,陳小蕾試探著問道:「我感覺晨晨有些喜歡你,你發現了嗎?」   林紫紋嗯了一聲:「可能有一點兒吧,她的表現和你以前說的有些反差。」   「是啊,她平時大咧咧的,今天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害羞呢。」陳小蕾一點兒吃醋味都沒有,小有得意地說:「我早就和她說過,我男朋友是全天下最好的,她還不信,這次看她還有什麼說的!」   林紫紋輕撫著懷中女孩圓潤的肩頭,問道:「她喜歡你男朋友,你不生氣?」   陳小蕾搖頭:「我幹嘛要生氣,喜歡你的人那麼多,我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小白說得對,越被人喜歡的人越出色,所以喜歡你的人越多我反倒越高興!」   「那你不怕她和你搶男朋友?」林紫紋問。   「我不怕。」陳小蕾自信滿滿地說:「你喜歡我,我喜歡你,這就夠了。我知道你不是花心的人,所以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   林紫紋心中一動,又問道:「那我要是又有喜歡的人了呢,怎麼辦?」   陳小蕾把臉貼在林紫紋胸膛上,聽了一會兒澎湃有力的心跳聲,輕聲說道:「只要你別哪天不要我和小白了就行,別的事我就不管了。你要是還想喜歡別人我也不管,只要能過了小白那關就行!」   【193】回家過年   眼瞅著就要過年了,山城那邊王玉梅和洪蓉都打來了催兒女回家的電話。姜麗也來電話和陳小蕾商量過年的事,樂不思蜀的三人知道拖不下去了,該各回各家了。   回山城那天,陳小蕾和藍晨給林紫紋和白泓送行。臨別依依,下次再見面恐怕就得是半年後初中畢業之後的夏天了,陳小蕾從一早起床後就比平時沉默了許多,出了家門後眼圈就紅了起來,白泓也心中悵悵,一直和陳小蕾拉著手不肯放開。   氣氛有些低沉,坐在出租車副駕駛位置上的林紫紋決定獻唱幾首歌曲以調解氣氛。先唱了一首《路邊的野花不要采》,又唱了一段《小芳》,唱了會兒林紫紋自己也覺得這兩首歌不合時宜,回頭看時陳小蕾已經眼淚在眼圈打轉了,林紫紋訕訕收了聲,已經想好了歌詞的《相思風雨中》憋在心裡沒唱出口。   ……   火車徐徐起動,站台上陳小蕾抹著眼淚不住地揮手。伊人的身影漸漸地從視線中消失,抽著鼻子的白泓把視線從窗外收回,微有詫異的發現,一直神色如常的林紫紋的眼角也有一絲瑩光閃過。   見白泓的淚珠已經流過臉龐,順著下巴滴了下來,林紫紋找出毛巾遞了過去,嘴裡取笑著說:「你比小蕾也強不了多少嘛。」   白泓沒有吱聲,接過毛由邊擦著眼睛邊盯著林紫紋的眼睛看。   「看吧看吧!」林紫紋對白泓用力眨了眨眼,然後睜大了眼睛說:「看仔細了,什麼都沒有吧?!」   「你真該去拍電影——」白泓忿忿地說:「要是讓你和演《人肉叉燒包》的那個黃秋生一起去搶去年的金像獎,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   「我這人只是比較擅長本色演出而已。」林紫紋已經完全恢復了常態,嬉皮笑臉地反問白泓:「讓我演個萬人迷的大帥哥我還能湊合湊合,和實力派的黃秋生爭影帝,你真覺得我有那麼高水平?」   「等我回去先看了那個《人肉叉燒包》再說!」白泓說完發現同室的那對夫婦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自己,自覺有些失言。那《人肉叉燒包》是大陸看不到的三級片,這話由自己這樣的女孩說出來確實不雅,白泓借口去衛生間洗手,拿著毛巾香皂匆匆跑了。   白泓一走,林紫紋就爬到自己這邊的上鋪上面向裡躺了下來,做出一副要休息的樣子。此時剛過午後,他沒有一絲睡意,這樣做其實是為了求個清靜,整理一下腦中亂成一團的思緒。   剛剛站台上陳小蕾流著淚的臉還依稀在目,那瑩瑩淚光和站台上的冷風悄然觸動了林紫紋內中最深處的一根弦,儘管林紫紋一直把它埋在心底,可三不五時的總會有一些事情悄悄地撥動到這根弦。今天這一次,就對林紫紋影響很大,讓一直把日子過得很超然的他不得不再一次正視過去。   在那個遙遠的地方,有著另一個自己,他現在在做什麼?還在那所學校讀書嗎?還在暗戀那個女孩嗎?……還有另一雙父母,他們還是過著從前那種與世無爭、平寧豐足的日子嗎?父親還有沒有每晚唱上二兩燒酒的習慣?又快過年了,母親剪了紅紅的窗花沒有?   還有小雅,林紫紋永遠都不會忘了她的。那個同生死共患難過的女孩、那個曾山盟海誓想約攜手一生的小雅,她現在在哪?   新生後,林紫紋不是沒想過去找另一個自己。去看望上一世的父母。去找還在讀中學的小雅。可他思量再三,還是沒有去打破舊家中平靜的生活,雖然他們生活並不富裕,可那種祥和的氣氛和安寧的節奏卻是千金難求的。林紫紋認為,這才是前世的父母給予自己的最大的財富,無論是上一世的林志文還是現在的林紫紋,都是從當年年少時父母的教誨中獲益終生。   爸爸、媽媽,你們現在還好嗎?就算我們已經失去了血緣關係,可你們仍然是我的爸爸媽媽。林紫紋抹了抹眼淚,在心中對遠方的父母說,我想你們了,過幾天又是春節了,我回去看看你們好嗎?   枕畔上涼涼的,林紫紋伸手一摸,這才發現淚水已經浸濕了枕巾。   我要回去看他們。這個聲音在林紫紋的心中不停地重複,思緒已經遠遠地飄在身外,從濟南回到山城,又從山城飛到那個上一世生養自己的地方。那門前潺潺流淌著終年不斷水流的小河、那冬天經歷了一場場寒霜卻不知道為什麼總也凍不死的蚱蜢、那鄰居家養了十多年,牙齒掉光了走不動路了的老黃狗、那插在籬笆上四季轉個不停的風車……林紫紋又一次被「回家看看」的想法佔據了全心,這一次他在心裡這樣告訴自己,你已經長大了,已經有能力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了,回去吧,回去看看吧!   白泓從衛生間回來時,已經調整好了因為和陳小蕾分別而帶來的低落情緒。見林紫紋躺在上鋪沒有動靜,心知他肯定也情緒不高,也就沒有打擾他,找出本書看了起來。   對面鋪的夫妻倆正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打發時間,見白泓捧出本厚書看了起來,女人先開口問道:「老妹兒,你看的是武俠書嗎?還有沒有了,借姐一本看看?」   白泓抬頭對女人笑笑,翻回轉書皮讓她看了一眼,笑著說:「我不看武俠小說,就只有這種的,大姐你要看的話還有。」   兩口子一瞧那封面,《當代中國私營潮》,都連連搖頭,女人忍不住又問:「老妹兒,看你應該沒多大吧,這書能看懂嗎?」   白泓點點頭,如果平時的話,這時她就接著看書結束話題了,可現在剛和小蕾分別不久,她拿著書有些看不進去,乾脆合上書和對面兩夫婦聊起天來。   「大姐,你和姐夫是山城人吧?聽口音好像是長年在濟南工作?」   女人咦了一聲,男人驚奇地反問白泓:「對啊,你怎麼看出來的?」   白泓還是第一次猜別人的來歷,見果然猜對了,心情挺高興,乾脆把猜到的都說了出來。「我要是沒看錯的話,大姐和姐夫是在濟南做生意的,這趟回家過年,年後可能還要去濟南吧?」   「沒錯沒錯!」女人一豎大拇指:「老妹兒你也是常出門的吧,小小年紀眼光就這麼準,大姐佩服!聽口音你肯定也是山城老鄉,老妹兒你這是從濟南走親戚了趁年前回去是吧?」   話題打開後三人就聊了起來,因為同是山城的老鄉,大家互相之間就少了許多防範之心,聽說白泓還是初三學生,兩口子都說看走眼了。沒想到自家正上六年級的女兒比她也只差三歲而已,可一個是天真的頑童,一個是說話辦事頭頭是道的少女,兩口子都說這差距可太大了。   能坐得起軟臥車廂的自然都不是窮人。女人連誇白泓穿的那件貂皮短大衣漂亮,說可惜自己臉黃,穿不了白的紅的只能穿棕色條紋的才不顯老。說完又拿出件小了幾號的出來,不無炫耀地說這是自己專門給女兒買的,和女兒大半年沒見了,這次給她買件漂亮大衣過個好年。   白泓一看那大衣的樣式就猜到是陳小蕾媽媽店裡賣的。一問,果然女人說是從千葉服飾買的,還說自己和那的老闆認識,打折優惠不說,這件衣服還是山城產的。講到這時男人在旁邊插嘴,說是買東西還是得先選咱山城自己產的,有錢最好還是讓自己人賺,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聊下去後,白泓知道了這對同是屬豬的今年要過本命年的夫妻在濟南是做傢俱生意的,他們從山城的柳河林廠進購木料,在當地粗加工後用汽車運到濟南,最後在濟南把木料加工成成品傢俱零售。因為柳河林廠產出的木料都是寒帶林木多年長成的,材質密實硬度高,並且不易返潮變形,再加上東北人做生意實在,兩夫妻賣的傢俱從不偷工減料,所以生意一直很好,這兩年著實賺了不少錢。   聽說兩人在山城也有家小傢俱廠,因為一直托親戚代為經營,生意半死不活的沒什麼效益想要轉讓,白泓來了興趣。細問起規模、員工和位置,已經是這方面好手的白泓問得即細緻又有條理,男人忍不住問道:「老妹兒,聽你這麼懂行,是不是你家也有親戚干傢俱的?」   「沒有沒有,」白泓搖頭答道:「我就是對兌廠子有興趣,只要是有前景的廠子,我都有興趣。」   敢情是問著玩呀,男人忍不住笑了:「那讓你姐好好給你講講,要是哪天你幫忙把咱這廠子給兌出去,姐夫買個CD隨身聽送你!」   【194】吸煙有礙保密   晚上林紫紋和傢俱廠的老闆兩人互不相讓,在幹掉了若干瓶啤酒後兩人終於同時支持不住,一個醉倒在桌上,一個晃著八仙步去衛生間製造噴泉了。白泓沒有料到林紫紋這麼快就醉倒了,扶他上床裡暗皺眉頭,知道他是因為有心事才借酒清愁的。可如果僅因為要有段時間見不到小蕾,他應該不會這樣才對,看他今晚喝了平時酒量一半的程度就醉了,白泓有些想不通原因。   林紫紋拿定了回家的主意,卻多了一椿煩心事。家好找,父母容易見,可有一個人卻是只有很少的線索,想找的話是個很大的難題。如果按年紀算起,她應該是去年秋天才開始讀初中才對,而重生後自己給這個世界的帶來的影響可謂不小了,誰知道有沒有影響到她?   林志文對小雅的瞭解僅限於她的大學和研究生經歷,之前的小學、初中、高中,小雅曾用一句話高度概括了:跟著爸爸東遷西調,在一個地方很少有超過兩年的。而小雅爸爸在後來調動到南京軍區工作之前,工作的單位一直以駐軍某部這類的字樣籠統的稱呼,不誇張的說,如果這時林紫紋想找到小雅,其難度不亞於海底撈針。   該不該去找她,是林紫紋心頭最大的難題。按這一世的實際年齡來計算,林志文先於林紫紋出生,蝴蝶振翅效應不會影響到他的存在,可小雅是1982年出生的,那時候林紫紋已經兩歲多了,雖然一個連水壺都拎不動的孩子對身邊事物的影響可以說是微乎其微,可林紫紋還是心裡沒底,因為蝴蝶效應最大的特點就是不可預測。從自己降生的那一刻起,這個世界就已經在悄悄發生變化了,萬一這變化影響到了小雅的存在,那豈不是自己今生最大的一件憾事?   每次想到這件事上林紫紋的情緒就會很不穩定,自從在站台上和流著淚的陳小蕾告別後,林紫紋的思緒就回到了上一世曾和自己山盟海誓後來卻天人兩隔的小雅身上。有一句話悶在林紫紋的心裡,哪一天我走了,你一定哭得比她更傷心吧,我的人生又幸運地重寫了一回,你呢,你在那邊還好嗎?   喝醉了的男人們各自佔了個下鋪,早早睡了。女人笑著和女泓解釋,說她那口子酒量不差,只是從濟南臨走時應酬太多,這幾天喝傷了身子,所以剛才才沒喝過林紫紋,在最後關頭敗下陣來。   按山城人酒桌上的慣例,雖然林紫紋和傢俱廠的老闆都喝趴下了,可林紫紋沒吐,傢俱廠老闆製造了一回噴泉,也就是吐了,所以應該算他輸了。白泓數數地上抬來的那箱啤酒,原來兩人只各喝了四瓶,箱子裡還剩十六瓶啤酒沒開蓋呢,這兩人剛才買酒時還說這整箱啤酒兩人喝光根本不在話下,現在一個個老老實實地趴著睡得正香,顯然那話是食言了。   「姐,你酒量怎麼樣?」看著酒瓶上熟悉的山城商標,白泓也有些想喝一點的意思了。」   「怎麼老妹兒?想和你姐比劃比劃?」女人興奮起來,抓起一瓶啤酒怎麼著說:「要是平喝的話你不是個,姐讓你一瓶怎麼樣?」   白泓忙說不用,女人倒是豪爽得很,非要讓她一瓶,不然寧可不喝。白泓沒辦法,只好看著女人輕巧地咬開啤酒瓶蓋。仰頭一口氣就把整瓶啤酒乾了。   整瓶啤酒喝完後女人面不改色,又從啤酒箱子裡拿出兩瓶,咬開一瓶的瓶蓋後遞給白泓,豪爽地說:「姐也不瞞你,喝慢的咱不行,喝白的也不行,可這啤酒對瓶喝姐還從來沒遇到過對手呢!」   「我試試!」白泓想起林紫紋也表演過這「吹喇叭」的絕活,其中的要領他也曾詳細說過,那次白泓試了一下,喝到多半瓶時肚子漲得進不去酒了才停,今天晚上只吃了幾口熟食還滴酒未喝呢,來一次吹喇叭應該差不多吧?   用力做了兩個深呼吸,呼盡肺裡的空氣之後小吸半口所,白泓斜舉酒瓶開始緩緩喝了起來,女人眼瞅著瓶裡的酒面越來越低,白泓面不改色的一下一下嚥動著喉嚨,不到半分鐘功夫酒瓶裡最後泛起些泡沫來,一整瓶山城十二度啤酒無波無瀾的就被白泓喝了個乾淨。   沒想到這個看著文靜漂亮的女孩居然真的一口氣就把整瓶啤酒乾了,女人連豎大拇指問道:「老妹兒,以前這麼喝過嗎?」   白泓指了指身後鋪上睡著的林紫紋,笑笑說:「他教過我,不過上次喝的時候沒成功,想不到今晚一次成了。」   「還能喝嗎?」女人仔細看了白泓的臉色,她倒不擔心幾瓶啤酒能喝傷身體,可萬一把這麼漂亮的女孩給當場喝吐了那不不好玩了。   「沒問題!」白泓拿起桌上的另一瓶啤酒:「挺過癮的,姐咱再來。」   女人非要兌現自己讓白喝一瓶的承諾,說是我先喝兩瓶你再雖一瓶,白泓推辭不掉,只好說那咱倆一起喝,你喝兩瓶,我慢慢喝這一瓶。   事實證明,女人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前幾天的應酬再加上旅途勞頓,第三瓶啤酒下肚後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白泓也比她強不到哪去,第一次學人家吹喇叭她就想連干兩瓶,結果等她好不容易把第二瓶啤酒全倒進肚子裡的時候已經酒意上湧、頭昏眼花了。兩人挽著胳膊裝出沒事人一樣的去了趟衛生間,回來時腳下飄浮,都知道對方已經不行了,事已至此沒人再提議繼續喝了,趁著酒勁還沒全衝上頭,兩人把地上的啤酒箱子裝好推到床下,又去草草洗漱了一回來睡覺。   「別費那勁啦!」女人說完叭的一聲關了燈。   「再開一會兒,我上去了你再關……」白泓還想再和梯子較較勁。   「還不好意思呢,別裝了,你姐啥看不出來!」女人走到白泓身邊抱住她往下一按,然後放開手回自己那邊去了:「爬不上去掉下來可就摔著了。先擠一擠吧,晚上他們要是起來上廁所,回來自己就上去了。」   白泓也怕抓不穩扶手掉下來,聽她這麼一說,嗯了一聲就沒再言語,悄悄脫下毛衣毛褲,把林紫紋向床外拽拽,自己爬到裡面掀開被子躺了下來。   酒意上行,白泓很快進入了夢鄉,夜裡林紫紋去廁所時她醒了一小會兒,之後林紫紋回來後也沒到上鋪去,把白泓舒服地摟在懷裡接著睡。火車時走時停,偶爾還能聽到站台上小商販的叫賣聲和走廊裡有人走動說話,白泓睡著迷迷糊糊的也不踏實。也不知是什麼時候,經過了一個大站後對面鋪的男人開始不再打呼嚕了,白泓隱約聽到男人和女人說話的聲音,不知這兩口子在聊什麼,時不時傳來床鋪的吱嘎聲,似乎是經常翻身。   火車經過一條長長的隧道,車廂裡似乎震了一下,白泓被這一下子搞得清醒了不少,側耳細聽,對面的下鋪好像又是一陣吱嘎聲,因為隧道裡回聲隆隆,白泓也沒太聽清楚。   車出隧道後,又行駛在了黑暗的曠野上。白泓感覺出林紫紋的呼吸節奏變了一會兒後又變了回去,這讓白泓有些詫異,顯然林紫紋已經醒了,可他卻完全沒動,並且呼吸又變得和睡時一樣平穩,他裝睡幹什麼?   很快答案揭曉了,因為白泓聽到了對面下鋪上有兩個人的聲音,略一思考她就明白了,是那男的趁著剛才過隧道進從上鋪跳了下來,現在兩口子正在下鋪說悄悄話,車廂裡震的那下應該是男人從上鋪跳下來時的搞出來的,林紫紋就是那時醒的。   白泓努力想聽聽兩口子在說什麼,可惜卻聽不真切,不過從兩人的語氣和床鋪不安分的吱呀聲判斷,他們八成是在調情,並且很可能打算做那件事。   聽到親嘴的聲音時白泓想到了裝睡的林紫紋,這小子裝睡肯定是因為猜到了人家兩口子的事,看來他從那男人從上鋪下來的時候就知道了,看這小子現在這麼努力的裝睡,顯然是打算偷聽!   同樣打算偷聽的白泓更想偷看,可惜視線被林紫紋擋住了大半邊,白泓最多只能從林紫紋脖頸上的那一小塊區域看到對面鋪的被子。這小流氓自己看不到還礙著別人,白泓忿忿地想,要是有什麼辦法能讓空上礙事的傢伙別擋著自己就好了。   悉悉娑娑地一陣脫衣聲後,林紫紋和白泓同時豎起了耳朵。林紫紋也早就知道白泓在裝睡,見她忍不住把頭抬離了枕頭聽聲,壞心眼一動,用抱在她腰上的手在她後背寫了個單詞,rogue。   這小子惡人先告狀,白泓把蜷在林紫紋胸口的兩手翻轉,輕輕在他胸口捅了一下以示抗議。   林紫紋又寫了個sex,這次白泓把rogue原封不動地寫還給了他,林紫紋剛想再寫個ohhyeah或comeonbaby,對面鋪的男人突然咳嗽了幾聲,登時一屋四人都停止了動作,正準備床事的兩口子更是緊張得連呼吸都屏住了。   【195】穿幫的西洋鏡   關鍵時刻還是林紫紋的翻身的囈語聲緩和了緊張的氣氛,夫妻兩靜靜地沒敢動,等了一會兒後確定剛才的咳嗽聲沒吵醒對面鋪的男孩女孩,這才算是鬆了口氣。   白泓對林紫紋的急智簡直佩服死了,被人家發現自己這邊在裝睡可就尷尬了,要不是他裝睡裝得像,剛才八成要露餡。對面鋪傳來幾句壓得低低的交談聲音,接著一陣悉悉娑娑穿衣服的聲音,白泓暗暗惋惜,看來人家兩口子是覺得不安全,打算鳴金收兵了,這下別說是偷看,連偷聽都沒份了。   很快,先穿好衣服的男人下了地,出乎白泓預料的是他沒往上鋪爬,卻穿上了鞋子。緊接著女人也下了床,男人悄沒聲的從桌子上找了什麼東西拿著,然後兩人輕手輕腳地出了門。   「你猜他們幹嘛去了?」林紫紋邊伸懶腰邊小聲問白泓。剛才為了裝睡他已經繃著身了忍了好久,現在總算能活動活動了。   去餐車吃飯?去廁所輪蹲?白泓隱約覺得不像,搖了搖頭算是回答給林紫紋一個不知道。   「我猜準是去廁所做那個去了,你信不信?」如果這時白泓仔細看林紫紋的眼睛,準能從中捕捉到八卦的光芒。   去廁所做那個?白泓哪會相信,罵了聲「齷齪」後在林紫紋胸口用力扭了一下以示懲戒。   「那咱倆來打賭,輸的划船,怎麼樣?!」小流氓心裡打算著如意算盤,輸贏自己都不吃虧,這個賭注簡直太完美了。   「賭就賭。」白泓說完林紫紋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她又補了一句:「不過賭注得換換,要是他們沒在廁所裡做那個,你就自己划船給我看!」   看來單純的小白同學對賭贏這一注很有信心,不然哪會這麼輕巧就答應了輸了划船。林紫紋爽快地說好,白泓聽他答應,頓時得意起來:「小流氓,這次你可中計了,快表演划船給我看吧!」   林紫紋一愣,剛下了賭注她怎麼就覺得贏了呢,正想質疑,白泓笑嘻嘻地說:「你是守法公民麼,誰主張誰舉證我想你是知道的吧。現在你認為人家兩口子在廁所裡做那個,這事用證據證明不了,也不會有證人證言,你要想讓我認可你的主張,必須讓我眼見為實才行!」   林紫紋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就掉進白泓悄悄設計的陷阱裡了,要說強辭奪理的本領他也不弱,可遇到針鋒相對的白泓,又是白泓有理在先,他可就有些敵不過了。本來他的如意算盤裡,拉著白泓出去到廁所附近蹲守,然後等人家兩口子同時或一先一後從廁所裡出來。就算是賭贏了,可現在看白泓的意思,就算看到人家兩個人一起從廁所裡出來,也不夠證明他們在裡面做過那事的,火車上的廁所自然沒有辦法從外向裡偷看,那自己提議的打的這個賭豈不是已經輸了麼?   「有什麼招數你儘管使出來吧,」白泓得意地向窗外張望了一下,笑嘻嘻地說:「大冷天的恐怕沒地方能划船了,不過劃雪也是一樣的,我不介意!」   作繭自縛的林教主抓耳撓腮,他想不出光明正大獲勝的方法又不想強詞奪理被白泓取笑,只好承認這次輸了。可是讓他就這麼老老實實的表演划船,他可不會痛快就範,腦中略一轉心思,就想出了個鬼點子。   「別耍花招!」白泓怕林紫紋抵賴,又強調說:「你不是總教我願賭服輸嗎,今天難得有次機會,你要好好做個榜樣啊!」   「哼,這次被你算計了,我認輸!」林紫紋故作不甘:「划船就划船,讓你開開眼吧!」   嘴裡說讓白泓開眼,林紫紋手上卻沒規規矩矩地開工,而是磨磨蹭蹭地又是脫襪子又是伸懶腰,還時不時地往床裡擠一擠,白泓等了增天見他還沒有上繳賭債的意思,忍不住催促了兩聲。   「好好好,這就表演……」林紫紋說完終於把右手伸到了襯褲裡面,上下聳動起來。   這小子拿腔作調的真不實在,白泓也沒客氣,一下掀掉林紫紋身上的被子,可中間還擋著層襯褲,還是什麼都看不到。   「這算哪門子表演?把褲子脫掉!」白泓已經顧不得形象了,現在就連劃不划船都不是重點,她是一心想得到賭贏來的勝利果實。   林紫紋不情不願地褪掉襯褲內褲,車廂裡光線昏暗,白泓辦能看到他左手在旁輔助,右手成箍式上下聳動,中間的小象看不真切。   一邊表演,林紫紋一邊提醒白泓:「要是聽到動靜你就趕快拿被幫我蓋上,咱倆就這麼裝睡。」   「我知道,不用你教……」白泓正盯著小象細看,她覺得今天小象的尺寸似乎小得可憐,按說興奮的時候它應該變大才對,這是怎麼回事?   生怕表演不被觀眾認可的小流氓假裝興奮的樣子,表演了一會兒後兩腿扭動口中唏噓,右手的動作也加快起來,偶爾偷眼一看,身旁的白泓正目不轉睛地盯著看西洋鏡呢,林紫紋險些笑出聲來,當面騙人真是件爽快的事!   裝了半天也該差不多了,林紫紋正想模擬個噴射的動作出來然後假裝到被子上找噴出的精華,偏巧這時火車經過一處平架橋,橋頭的射燈把一縷光線照進了車廂,林紫紋暗叫不好,還沒來得及掩飾,已經被白泓看穿了西洋鏡。   「卑鄙!騙子!」白泓終於發現自己被騙了,伸手就拽林紫紋的耳朵,她要教訓一下這個耍花招的傢伙。   林紫紋飛快地把白泓要攻擊的那只耳朵藏在枕頭下面,剛想用手捂另一隻,車廂裡傳來腳步聲響,白泓也馬上警覺,兩人迅速拉上被子連肩帶頭蒙上,假裝睡覺。   腳步聲從門口過去了,白泓正想掀起被子繼續興師問罪,林紫紋忙按住她的胳膊,噓了一聲就不動了。   白泓側耳細聽,除了火車軋過鐵軌時發出的咯登聲,四周再沒有什麼動靜了,難道是林紫紋裝神弄鬼?白泓正疑惑著,就聽到車廂門響,接著是兩人的竊竊私語和進車廂的聲音,是對面鋪的兩口子回來了。   白泓不由得對林紫紋的說法信了幾分,如果這兩口子是去餐車吃東西,應該不會這麼快回來,去廁所的話這時間又有些久了,也應該分頭回來才對,沒必要一起走。可在火車的廁所裡做那種事,這也太大膽了吧?就算進去的時候沒人看到,出來的時候萬一外面有人等著上廁所,被人看出來了豈不尷尬?   兩口子坐在下鋪上沒急著睡覺,小聲聊了起來。白泓又把心思轉到奸滑的林紫紋身上來,說得好好的是表演划船,本以為這小子認輸後沒抵賴照做了還挺有節氣的呢,沒想到他弄了個左手的拇指在那比劃了半天,要不是火車經過一個有燈的地方,自己豈不是被他騙過去了?!   一想到這,白泓有些哭笑不得,怪不得剛才自己總覺得那小象縮了水,和平時的尺寸有很大的差異,原來那只是只手指頭而已,真難為小流氓用它裝得那麼像了。白泓忿忿地想,自己白白激動緊張了半天,恐怕那時候小流氓已經偷偷笑得肚子疼了吧?!   兩人頭頂蒙著被,都只露出小半個腦袋。林紫紋正為自己剛才的表演得意洋洋呢,懷裡白泓的小手慢慢地伸進了他的衣襟裡摸索。小流氓得意歸得意,還不至於認為這是白泓在找自己調情,正心生警惕間,果然白泓的手摸到胸口後停了下來,突然抓起一把肉來用力一握,這一下疼得林紫紋差點跳起來,剛咬牙挺過去,白泓豪無徵兆的第二下就又來了。   見白泓擺明了是想拿自己當邱少雲了,林紫紋心說大不了咱倆一起暴露,看最後誰吃虧。反正需要在外在面前矜持的只有女孩而已,小流氓本來就臉皮厚,他才不怕呢。可是本已經打算好再被攻擊就叫出聲的林紫紋等了半天,白泓的第三下卻遲遲沒有抓過來,那只剛才還再次發威的小手沒再攻擊,反而在林紫紋被抓得生疼的胸口輕輕揉了起來。   幹什麼,糖衣炮彈麼?林紫紋雖然被摸得舒服,可卻倍加警惕起為,絲毫不敢大意。直到白泓的手引著他摟在了白泓軟軟的腰肢上,林紫紋這才漸漸放下心來,隱約中聽到被子外面的夫妻合同已經停口不聊了,然後傳來男人爬到上鋪去的聲音,林紫紋把白泓往懷裡緊了緊,輕輕在眉心處吻了一口。接下來發生的事讓小流氓心花怒放,白泓不安分的小手以食指為筆,從他胸口向下劃了一條直線,這條直線以下面的森林做為終點,然後那溫潤的小手只略微猶豫了一下,就抓住了已經在那裡翹首祈盼著的小象。   【196】新山神土地公   火車過了梅河口、三原浦,離山城就只剩數山之遙了。從進了吉林省轄區內,車廂裡的廣播中播放的公告就大多換成了紫禁城企業的,偶爾插進來三兩段藥廠酒廠的公告,也都是東寶藥廠或大泉源酒廠的數年如一日的那種,顯然,紫禁城已經成了公告新貴,宣傳大腕。   到家這天正好是臘月二十三,按山城的習俗今天是小年,送灶王爺上天的日子。這個過小年的習俗各地略有不同,林志文就曾去過分別在臘月二十四、二十五過小年的一些地方,而吃灶糖的習俗也有許多花樣,比如在山城是吃玉米熬出來的抻糖,少數地方還有吃糖豆的。   回到山城後,林紫紋馬上到自家企業裡忙起了辦年貨的事,那麼多員工、關係單位和政府機關各方面的領導都需要發紅包送禮,怎樣操作才能讓所有人滿意,這可是件大事。這種事不是靠大把的撒錢就能辦利索圓滿的,給員工們發多大的紅包,怎麼發,給領導們送什麼禮,怎麼送,這中間可有很大的學問,而能把這件事一手辦好的人才林紫紋手裡暫時還真沒有,所以他只能親自出馬。   暴發戶手下的第一號重點培養對像白泓同學開始著手對火車上結識的夫妻倆打算轉讓的那個傢俱廠進行併購工作。林紫紋對這個廠子的想法很簡單,買個這樣的廠子以後就不用再定購木箱了。把產品銷往全國各地的紫禁城對木板箱的消耗量大得驚人,早就想把產供銷一條龍全抓在手裡的林紫紋的這個打算確實很有道理,不過白泓的胃口比他更大,吉林省是林業大省,山城每年的外匯收入有三分之一是原木出口。白泓和林紫紋對這個有如此巨大空間的行業是地道的門外漢,白泓想以這家傢俱廠為契機,先接觸一下這個領域。   白泓從林紫紋那裡學了許多雅調俗詞,如果讓她用林紫紋的語氣來形容山城的原木出口生意,好聽一點的說法是暴殄天物,難聽的就是敗家。儘管國家這些年已經大力限制對成材林木的砍伐和出口,可那一車車拉出山的哪根木頭不是生長了十年開外的?那被運到了遼寧的港口裝船賣去日本等發達國家的哪一箱木材裡沒有幾根百年老樹?那一筆筆換回來的外匯哪一筆不是犧牲了原始森林破壞了生態平衡才賺到手的?   沒參加過抗日濟南戰,曾看過林海雪原吧。長白山、大小興安嶺,在那連綿起伏的群山中曾經深藏著我國最豐富的原始森林資源。是東北三省、全中國乃至全世界人民的寶貴財富。落後不光代表貧窮,同時還意味著無知,雖然這幾年燒荒種地的事情徹底沒有了,可漆在入山口最醒目處的「禁止帶火種進山」的大字照樣被許多人視若無睹,農閒後上山砍柴是許多地方農民們每年必須做的勞動,砍完柴休息一會兒,抽支煙再下山的大有人在,而這一支支休息煙每年不知要引燃多少場大火。因為沒有確實數據,林紫紋沒辦法算出每年國家因此損失了多少財富和資源,但他相信這休息時的一支煙每年燒掉的山林的總和肯定比所有老百姓砍回家燒的柴禾還要多。   在林紫紋的潛移默化下,白泓看事物比以前更會找本質了。歸根結底,要想讓這麼多令人痛心的事情不再發生,首要的任務就是脫貧。有了錢誰還上山砍柴?買煤燒多乾淨省力。進步了誰還出口原木?沒見人家日本買了你中國的原木,生產成紙張後又賣給你麼,這筆差價憑什麼讓別人賺,自己搞不就行了。還有那麼多只砍樹不種樹的林廠,他們外運木材所用的鐵道基礎就是當年日本侵略者為了把木材運到港口後裝船送去日本時修建的,雖然現在日本人需要為這些木材支付費用了,可那幾個錢哪抵得上這些原木本來該有的價值?難道在抗日戰爭結束50年後的今天,東北的土地還要繼續被日本人壓搾和剝削?!   ……   一天天臨近過年,一些細心的山城居民發現,往後每到這個時候,市委政府的領導們會每天忙個不停,視察工作、慰問軍屬貧困戶等等的新聞會不斷地登報上電視。可今年整個山城政府卻反常的十分低調,此類節目一個都沒有,懂些官場事情的人都隱約猜出了端倪,這肯定是市裡有大人物出事了。   其實出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消息靈通些的人士已經把這件事知道了個大概。最先是山城的公安局長鄧本勇被隔離了。然後沒多久他的職務就由區公安局長王宇代了職,顯然鄧本勇的麻煩不小,輕則免職,重的話誰都說不準。緊接著市長被省裡以要求他工作匯報的名義叫了去,之後再就沒回來,這下在市政府裡可以說是一個不小的地震,和鄧本勇或市長有關係的人人心惶惶,沒關係的明哲保身,對立的人開始四處走動打算趁謀求好處,一時之間政府裡有些混亂。   而就在前幾天,突然傳出來的市委書記被調職的消息不光震驚了所有能知道這個消息的人,連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林紫紋等人也吃了一驚。當初大伙只是想搞掉一個礙眼的鄧本勇讓王宇上位這件事就完成任務,能不牽連到別人就盡量別牽連別人最好,沒想到這個鄧本勇能耐不小,不光拽進去了山城的一市之長,連山城的一號人物市委書記都被迫調職。那老書記可是朝中有人保著,明顯是準備在山城市委書記這個位置干到退休的人物,能讓他動位置肯定不是小事,這下子搞得林紫紋和李澤濤王宇等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吃不準鄧本勇和市長市委書記隔離一個調職一個之間到底有沒有直接關係。   群龍無首的山城政府中,沒有人知道下一任市和市委書記會是誰,沒有人知道自己上司的位置會不會在權爭中易主,會不會波及自己。大家只能根據每天的風言風語自己判斷,市長被雙規的消息已經坐實了,老市委書記也已經被調到省裡一個部門掛起了閒職,山城的一號和二號人物都不在了,省裡又暫時沒派人來主持大局,在這緊要當口大家都加倍把注意力集中到手裡的工作上,生怕出了閃失給自己添上污點,在即將到來的戰鬥中給對手以可乘之機。   這次事件中最大的受益者未必是王宇,可他絕對得到了他最想要的好處。雖然只是代理,可那山城公安局長的頭銜又豈是白給的?剛好眼下又是農曆新春在即,不誇張地說,王宇已經成了山城的第一號忙人,趁上面沒人挾制,王宇馬上大刀闊斧地開始起工作來,一時之間風並沒有無兩。   李澤濤最近幾天迷上了卡拉OK,每晚他都要給老婆孩子演唱一首《得意的笑》。要說這VCD真是好東西,不說電子選曲的功能比錄像機強多了,光一個原聲伴奏的選項就讓李澤濤和許紅霞兩口子傾倒,以前想唱這玩意全山城只有兩家歌廳才有,現在在自己家就能拿著麥克風對著大彩電唱,唱完拿遙控器輕鬆一按重播,歌曲就重新開始了,哪還用像以前去歌廳唱卡拉OK那們,讓服務員在旁邊伺候著,還生怕唱得不好被人背後笑話?   李澤濤有十足的理由唱這首《得意的笑》,王宇也想唱,但他現在需要作風低調做事賣力,想唱不能唱。王宇做了山城的公安局局長,李澤濤的地位一下子就跟著提高了起來,不光王宇的下屬要敬他幾分,山城的所有地頭蛇們也馬上心中有數,知道以後誰是土地公了。齊天大聖厲害不,遇到解決不了的事還得拜訪一下山神土地公呢,如今在山城這一畝三分地上,山神是咱王宇王局長,土地公的位置李澤濤自然當仁不讓了。自此,林紫紋黑白兩道通吃的計劃也就成功了,只要新來的市長市委書記別不開眼,稍加時日,林紫紋就能把山城這地撂荒地梳攏成自家後院的菜園子。   最近幾天,許紅霞每天除了教孩子說話走路之外,還多了一項業餘工作,收禮。從王宇接到代公安局長的任命的當天,就有消息靈通人士拎著好煙好酒登門,心裡早有準備的許紅霞該收的通收,不該收的一律婉拒。送來的禮物花樣繁多,開始許紅霞還挺願意呆在家裡等人上門的,畢竟收到厚禮時讓她很是滿足了幾下虛榮心,可沒幾天後許紅霞就堅持不住了,送禮的人太多,光做記錄就成了一項很繁瑣的工作,有時候還經常撞車,同時來好幾撥人擠在客廳裡不方便招待,忙的時候連哄孩子的時間都抽不出來了,這還沒過年呢就搞成這樣,過幾天還不得累出人命來?   【197】壓歲錢   李永順最近幾天過得非常得意。論工作,他在山城以高工資著稱的紫禁城企業裡做了個什麼助理經理,雖然手底下一個兵都沒有,光這個頭銜也讓身邊的親朋們羨慕不已;論待遇,這小子每天上班連點卯都不用,領導有事找他的時候直接用BP機「摳」人,沒事的時候任他愛幹什麼就幹什麼,自由發揮;論收入,雖然李永順嘴嚴,大家問不出他一個月賺多少錢,可看他身上穿的兜裡揣的,有啥事的時候還經常有輛麵包車接送,這待遇能差麼?所以凡是認識他的人都會認識,臭小子攀上高枝了!   這不,剛從外地回山城不久,李永順處了個對象,一到下班時間倆人就出雙入對的,所有見過他倆在一起的高中同學都傻眼了,怎麼半年前還是全校第一痞子的落榜生李永順突然變得這麼有本事了,偷偷摸摸的就把班花搞到手了?   每個班組都有幾名出色的女孩,在J中的高中部自然不會例外,雖然學校裡沒有那種狗血的校花班花排行榜,可誰長得漂亮、誰氣質出眾很容易分出高下,如果全班有半數以上的男生對某個女生有好感,這個女生自然就是班花級別的了。   李永順搞到了班花,最眼紅的自然是多年的好友,在成都讀三流大學的牛萬里。這天中午,在家閒著無聊的牛萬里找李永順蹭飯,兩人找了家小飯館邊吃邊聊,說到一年多來身邊發生的變化,兩人都不勝唏噓。   牛萬里已經捱過了大一的興奮期,大二的混沌期也過去了一半,快要進入大三的迷茫期了。對於一個大專生來說,再一年半就要畢業擇業了,本來以為進了大學就算是鯉魚躍了龍門的牛萬里知道,現實和理想之間遠遠不是一回事。   這中間的差距有多大呢?眼前不就是一個鮮活的例子,重讀了一年高三的李永順還是沒有考上大學,本來大家都以為這小子以後算是沒什麼出息了。可半年不見,人家換上了西裝領帶,腰上別上了BP機,連當年可望不可及的班花都搞到手了。牛萬里可是知道這位班花的清高的,從當年高中畢業後到現在,她在銀行參加工作也有一年半了,聽說期間班花也常常相親,可從來沒有和相親的對象見過第三次面的,眼高於頂啊,牛萬里自問這可是自己拍馬難追的人物,可她怎麼就被李永順這麼容易就搞到手了呢?   還有,遍地是美女的天府之國成都,牛萬里去了才知道,其實成都和自己想像中的根本就是兩回事。出了遠門後他才知道,原來天底下根本沒有什麼遍地是美女的地方,成都確實美女多,可醜女更是不少。為什麼?四川上人口大省啊,基數大了,美女的總數自然比你吉林省多了唄。在幾千同齡人一起讀書的高校裡想找美女,哪所學校不是一抓一大把,還用專門跑來成都來?   現實再一次打擊了牛萬里。他除了身材高些、打架厲害些、普通話比大家說得好些,似乎再沒有什麼出眾的地方了。高大全流行的年代早就過去了。如今奶油小生方興未艾,古惑仔的時代還遠未到來呢。生不逢時的牛萬里早十年讀大學是「身強力壯能勞動」晚十年的話可以叼著牙籤和小弟們「走,砍人去!」二者都是吸引女孩子的佼佼者。可偏偏現在油頭粉面、油嘴滑舌、無病呻吟的那種小男人比較有市場了,結果咱們牛萬里同學努力了一年半,到現在還是一個女孩都沒追著依然孤家寡人一個。   如果和別的也考上了專科的同學比較,牛萬里的心情還會好些,可和春風得意的落榜生李永順一對比,牛萬里心中的落差更加大了。所以這頓飯牛萬里把肚子裡的那口氣全撒在了酒上,使出渾身解數後終於把李永順灌醉了。兩人勾肩搭背地從小飯館出來的時候,也算誰給他們個指南針,他們都找不到北了。   下午,林紫紋想找李永順一起採購,可是打了三遍傳呼都沒收到回信。平時這種情況還從沒發生過,擔心出了什麼事的林紫紋又把電話打到了李永順的女朋友,在農行工作的小蔡那裡,結果還是沒找著人。   沒了招的林紫紋只好打算先找別人幹這活了,正盤算著人選。桌上電話響了,接起來一聽是李澤濤。   「小順子喝多了,對對,嗯嗯,現在在建設路派出所呢,沒吃虧,把人打了……好好,你忙你的,我去看看。」   擱下電話林紫紋撓了撓頭,心說這李永順和牛萬里兩個怎麼大中午就喝這麼多酒,又和人打了架,萬一手重把人打壞了,或是遇到硬茬子被人家打了怎麼辦?   想了想林紫紋又給李澤濤把電話打了回去,讓他先別急著去弄那兩人出來,先讓民警把他倆在派出所拘留室裡關著,等兩人酒醒了再領回來。   年前最後一場小插曲就此揭過,暫時還不知道山城的公安局派出所已經是自己家產業了的李永順和牛萬里受了這次批評教育後老實了許多,沒再幹這種丟人事。林紫紋趁機敲了李永順一次竹槓,李永順以替林紫紋檔杯三次為代價,換取了林紫紋把這事對小蔡保密。   ……   春節晚會播得紅紅火火,大年過得熱熱鬧鬧。唯一讓林紫紋意外的是,初三那天去白泓家拜年時沒見到白泓的爸爸,小白和丈母娘都推說是白泓爸爸工作繁忙,所以過年沒來得及回家。林紫紋察言觀色,在白泓和丈母娘臉上沒看出一點兒端倪,這讓他有些納悶,神神秘秘的,老丈人到底在做什麼工作?   六猴兒和他的出國小隊圓滿完成任務,大年初三在北京下的飛機,紫禁城派了兩輛車接站,當晚就回到了山城。這趟商務出行一共給紫禁城帶來了八十多萬美金的訂單,預估稅後淨收益大約有二十多萬美金,折合人民幣將近二百萬。對於紫禁城來說,二百萬收入根本不算什麼,可這些訂單給紫禁城帶來的遠非這一筆收入這麼簡單,建立好了這座向美國出口的橋樑,就是修築了紫禁城賺取外匯的康莊大道的第一塊奠基石,大家都信心滿滿,準備在1995年打贏這場沒有硝煙的硬仗。   在這些訂單裡,中成藥佔了近乎一半,這是林紫紋預料之外、同時也感到有些遺憾的事。雖然賣這些東西也很賺錢,但利潤率相比其他化工產品和美容品來說就要低上許多了。哪怕是把這些藥材磨成粉灌進膠囊裡這麼簡單的加工一下,其利潤都能翻倍,可人家要的就是那整棵帶葉的乾貨鮮貨,這裡面的原因不全是為了省錢,更主要的還是信不過你的手藝。   這一點,紫禁城的高層們研究了一下也知道了其中更深的意思,深加工後的東西更容易摻雜使假,尤其是藥品原料這種東西,很容易以假亂真。第一次和你打交道人家也加著小心,雙方都採取了折衷的辦法,這次只算是一次試探性的交易。   發達國家和不發達國家的一大區別就是信用制度,每次成功的交易都會給紫禁城帶來信用積分,任何原因造成的交易失敗都有可能給紫禁城的信用指數抹上污點,當然這些所謂的積分和指數並沒有詳細的數值,只是紫禁城在業內口碑的縮影。所以六猴兒那邊每打回訂貨協議簽署成功的匯報電話,林紫紋這邊就會給相關的部門領導打上一記強心針,他在強調合同的重要性的同時還順便灌輸一種理念出去,在涉外貿易往來中,信譽是立足之本。   當然,並不是說紫禁城因此就不重視國內信譽了,只不過在國內市場上經營彈性相對於國外要大些而已,用暴發戶的說法就是,咱們暫時還剛邁出國門,辦事要厚道些,吃一些小虧也要暫時忍著,不是咱們沒出息怕老外才搞差別對待,萬事等咱翅膀長硬了後會飛了再說。   初四這天白泓到林紫紋家串門,心裡有鬼的暴發戶早早就對親戚們唱了空城計,所以這天上午家裡沒來客人,只有等著見兒媳婦的林從武和王玉梅兩口子。林紫紋這麼做的原因當然不是怕拿不出手給自己丟人或暴光了早戀的事情,他這是高瞻遠矚未雨綢繆,濟南那邊還有個陳小蕾呢,胸懷大志的林紫紋自覺年紀還小,英東計劃現在只能地下實施,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從武和王玉梅對這個未來的兒媳婦非常滿意,如果用白雲大媽的話說,那是相當滿意了!吃飯的時候,王玉梅給白泓夾的雞翅大蝦和春卷排骨把白泓面前的碟子堆得滿滿的,要不是林紫紋幫忙解圍,不好意思剩菜的白泓準會被撐壞肚子。吃完飯兩口子說什麼也要給白泓壓歲錢紅包,見林紫紋也幫忙說話,白泓推辭不過,只好乖乖收了。   下午回到家,白泓打開紅包看時著實吃了一驚。兩個紅包裡各是嶄新的五張老頭票,加一起整整一千塊錢。什麼人家給孩子壓歲錢有給這麼多的……白泓苦笑著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事對媽媽說,一千塊錢雖然對教主家來說不算什麼,可在山城比較偏遠的農村,這些錢夠窮人家娶媳婦的彩禮錢了。   【198】初五送年   老林家今年的這個年過得有聲有色,因為剛剛過去的狗年是一個歡喜年,二兒子和二兒媳婦的「新工作」上了路,大女兒和大女婿廠子雖然被收了編,可收入卻跨了幾層台階,更是不用再為市場發愁。   和這兩家一相比,大兒子兩口子漲工資、三兒子升職、還有女兒們家裡的類似事情就都不引人注目了。現在老林家已經算是數人得道了,所以過年這段時間門庭絡繹,遠親近鄰們都熱情登門,希望能跟著升升天。   暴發戶不是聖人,他的態度就是只要別拖企業的後腿,把所有走後門來的關係戶都插進企業裡也不是問題。不過他先把醜話說在前頭了,來了就得認真工作,紫禁城不養閒人,天王老子安排進來的人也得聽話,有本事的出本事,沒本事的可以出力,力都不想出的趁早收拾行李走人。   一年多來,還真有即沒本事又不想出力的人混進紫禁城,這類人全都很快打發回家了。裡面有三兩個是得罪不起的人物送進來的,暴發戶倒不是做事死板的人,這幾個人回家後工資每月照開,不過紫禁城連大門都不讓他們進,把影響降到最低。   用不了幾年就該有下崗潮了,林紫紋這麼做也算是先掃一屋,為將來掃天下打打基礎,歷練歷練。他並不打算把紫禁城搞成一個家族企業,不過既然有這麼多人投奔,林紫紋本著人盡其用的原則,盡量讓這些人都滿了意,也順便給紫禁城解決了不少招工問題。   過年是闔家團聚的日子,老林家今年唯獨少了一個人,這人是老林頭的大孫子,林紫紋在美國讀書的堂哥,林紫川。   原本,剛到國外的林紫川今年過年是可回可不回的,這小子本有回家過年的打算,可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都準備訂機票了他卻改了主意。打電話告訴家裡說要在美國過年,不回家了。   在電話裡和爸爸媽媽報告的時候,林紫川解釋說是因為要用功學習,還要學學做社工之類的事,一副乖乖仔形象。之後和楊霖通電話,林紫川是另外一種說法,他不無炫耀地說自己要在春節這天組織個小晚會,請許多同學到自己的公寓來吃年夜飯,還要喝紅酒跳西洋舞。這讓學生時代過得比較單調的楊霖很是羨慕,大表姐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給表弟出出主意。要他一定要多拍些照片,寄回來給家裡看。   等到和林紫紋通電話的時候,林紫川可就有什麼說什麼,一點兒都不瞞著了。因為弟兄倆一直保持著每星期都通一次電話的習慣,林紫紋對小堂哥在美國的生活和學習各方面的事情知之甚詳。其中甚至包括林紫川公寓對門的大姐姐的胸圍、上課時座位後面黑人小子臉上的痘痘、班上的艷女和多少同學發生過關係、醫務室的護士姐姐曾在體檢時認真檢察過林紫川的包皮等等。   林紫紋對小堂哥的學習進度很滿意,並且對他的美國生活產生了非常濃厚的興趣。聽林紫川吹噓說至少發現了有十個以上的女人對他有「性趣」,林紫紋心說這些飢渴的女人八成是對他的中國人種有興趣才對。林紫紋給小堂哥提了個建議,讓他在這些人裡挑個有經驗的嘗嘗鮮,不過一定要做保護措施,因為那裡畢竟比國內開放太多了,萬一染上點什麼病可不得了。林紫川心裡早有此意,嘴上卻十分矜持。雖然沒誇張地說要等結婚那天再告別處男身。卻還是強調說一定要先交到女朋友後才做。   林紫紋也沒多說,由著林紫川自己打算了。這事如果換了林紫紋自己,他八成不會介意和漂亮且開放的洋妞發生些露水姻緣,不過他也就是意淫而已,這種事可不像去遊樂場玩了會兒電動那麼簡單,偷腥被抓可是會吃不了兜著走的,林紫紋略有賊心,至於有沒有賊膽,實踐之前他自己也不確定。   初五這天,林紫紋找來李永順,讓他訂四張南下的火車票。李永順也沒多問,記下地名和時間後就去火車站找人辦票去了。   目的地是湖北省的十堰市,從山城去那裡需要從北京中轉,這時正是春運,想買北京到十堰的臥鋪票恐怕很難。林紫紋吩咐李永順,實在搞不到臥鋪的話能弄到座票也行,到火車上有臥室了再補。   到了晚上,山城的林紫紋在吃送年餃子放送年鞭,那邊遠在費城的林紫川早已在大年三十的當晚就過完了年,因為時差的關係,此時他正迎著晨光在費城的街頭逛街。   因為從小就受到了堂弟林紫紋的潛移默化,林紫川比同齡人聰明許多。不過他的這份聰明一直因為貪玩而被埋沒了,所以身邊的人們都認為他只是比同齡的孩子機靈些而已,再沒什麼突出的地方了。   但是,擁有世界最優秀的啟蒙老師林紫紋的林紫川又怎麼會碌碌無為,先是被林紫紋的發家史刺激得上進後,成績飛速提高,接著因為定下了要走出國學習的路,又自修了英語口語,林紫川上了初中後的進步有目共睹。來到美國後林紫川以最快的速度融入了身邊的環境,年輕人都有一種對環境迅速適應的能力,僅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初登異國土地的林紫川就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在美國,林紫川有兩項任務,除了學習之外,另外的一項任務要靠逛街來完成。每週林紫川都要投出三個半天的時間來到處逛街,然後把所見所想記錄下來,寫信寄到國內去。   如果林紫川逛街的時候再拿上只相機東拍西照,估計美國的警民們就會對他產生警惕,把他的舉動打上間諜的嫌疑了。其實林紫川只中記錄下美國的人文、房價物價、商業街中各種店舖的比例、最近流行什麼等等。這些記錄更像是學經濟學的大學生們在做社會實踐寫論文,而林紫川的目的比他們更直接,他要從中尋找商機,賺錢。   比如林紫川第一次和林紫紋匯報工作時就指出了,同學和鄰居們對他使用的中藥牙膏很感興趣。因為中藥牙膏中使用了更多的天然製品,化工成分較低並且氣味更純正。再加上林紫川的牙齒好得令人羨慕,所以大家都看中了這些神奇的中國牙膏。沒多久林紫川從國內帶過去的幾支牙膏就被同學朋友們搞走了,所以林紫川認為,中藥牙膏在美國肯定有不小的市場空間。   之後,有備而行的六猴兒等人果然在美國簽到了不小的牙膏訂單,林紫川算是立了一功,得到了每週額外增加十美元零花錢的獎勵。當然這筆錢是秘密的,林紫川的父母並不知情,要知道每月四十美元可是相當於三百多元人民幣,比他們的工資還高,雖然美國的消費水平比山城高出甚多,可每週這麼多零花錢在美國的孩子中也算多的了。   這筆錢多半被林紫川用在考察時坐出租車上面了,小部分存了起來準備另做它用,至於放假回家時給親友們買禮物,林紫川準備用打短工賺的錢。   半年來,無論身心各方面,林紫川都以超出想像的速度飛速成長,遠在地球另一端的親人們除了林紫紋外,大家並不知情。身高又超過堂弟了的林紫川躊躇滿志,他要在異國他鄉做出成績來,將來給江東父老們看。   賺美元的生意已經起步上路了,林紫紋很高興,今年他將給小堂哥準備幾次歷練的機會,如果理想的話,相信他很快就能替紫禁城出一份力。開拓美國市場的同時,林紫紋的眼中同時還盯著兩塊巨大的肥肉,一個是英法德所在的歐洲,另一個自然就是咫尺之鄰的世界第二經濟大國,日本。   歐洲是老牌發達國家,有曾經鐵騎踏遍了半個地球的法國,有曾經殖民了多塊大陸的英國,更有近代史上連美蘇這種超級大國都想吞進肚裡的強國德國。在歐洲略顯破碎的版塊上,好多國家雖然領土不大,但經濟實力卻遠超中國,由於這些國家的關係非常密切,所以更像是一塊整體的市場,這麼大的一塊蛋糕擺在眼前,暴發戶哪會不想去切。   還有日本,雖然日本人的錢是公認的難賺,但在林紫紋的眼中,這仍然是一隻待宰的肥羊。只不過宰這種大牲口需要一口好刀,林紫紋現在只有牙膏牙刷感冒藥、香皂香波洗髮水,這些東西只能靠特色或價格優勢搞到些市場,充其量算是指甲刀鉛筆刀,離章光101那類的尚方寶劍還差得遠,靠它們稍賺點日元還湊合,想洗劫日本還差得好遠。   所以,林紫紋現在一不缺錢二不缺路,唯獨缺一把開山刀,缺一個可以砍開海外市場任自己馳騁的拳頭產品。如果只論賺錢,幾千萬甚至幾個億他都有信心在幾年內賺到手,可光靠錢生錢對於一個有遠大理能的商人來說是遺憾的,林紫紋不滿足現狀,他更想靠技術生錢。   【199】故鄉的雲   汽車沒有路過北京,而是取道唐山和天津後從河北省穿過,走了要比火車線路近了許多的直線,很快就進了河南省境內,趕在天黑前抵達了鄭州,落腳休息。   此時已經是初八的晚上,從山城一路開車過來,車上的四人早已人困馬乏,簡單吃了晚飯後大家就早早睡下了,因為休息一夜後明天一早還要上路。   輪流開車的兩個司機睡在隔壁,林紫紋和李永順住一間。那邊床上李永順已經起了鼾聲,林紫紋側臥在自己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近鄉情怯,馬上就要回到闊別了十多年的前一世的故鄉,林紫紋有些心中忐忑,它還會是記憶中的樣子嗎?   一整夜,林紫紋都在輾轉反側的難眠中度過,第二天起程出發後,一路上在後座的位置打起了盹。這一路上從山城開來,奧迪車沐霜雪浴風雨,除了前擋風玻璃上面雨刷器能刷到的地方,整輛奧迪車到處都是塵土泥濘,這一路兩個司機不知道出示了多少次駕照,抽屜裡也塞滿了罰單和各種繳費票據,李永順戲稱,光是過河南省一路的罰單就夠兩張山城坐到十堰的臥鋪車票錢了。   這趟出門因為要把目的保密,林紫紋撒了無數的謊。先騙父母再騙白泓,因為沒買到山城到北京的臥鋪車票,林紫紋乾脆連火車都不坐了,把郭德剛的坐駕借來,又從美容院那借了這兩個長途司機,小郭、表姐,還有車上的李永順和司機,都被林紫紋順便騙了個遍。   就這樣,對大家以考察、出門玩玩、看個朋友、採購東西等各種理由隱瞞了目的的林紫紋終於在初九這天的深夜趕到了湖北十堰,晚上吃飯時林紫紋給兩個司機放了明天一天假。讓李永順早睡早起,明天陪自己出去玩。   暴發戶常做些古怪的事,習以為常的李永順也不多問。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兩人早早起了床,到招待所不遠的汽車修配廠取了洗淨檢修過的汽車後,開車直奔陝西方向。   晃原鎮曾是個三不管的地方,幾條小街三五百戶人口,日子太太平平的,除了收稅的時候之外,很少有人能想起這裡。解放後,一直弄不清自己歸哪個省管的晃原鎮被劃歸了陝西省管轄,其實這裡位於陝西和湖北交界處,雖然離安康和十堰距離都差不多,但因為有山隔著,反倒是和湖北之間的交通更方便一些。   李永順還以為林紫紋是武俠小說看多了,想到武當山去轉轉呢,沒想到林紫紋卻指了個相反的方向,往西北方向走。車到目的地後李永順聽林紫紋說了聲到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可他把疑問說出來的時候,林紫紋已經對他的話充耳不聞,逕自下車了。   「紫紋,你大老遠的從山城跑來,就是想上這麼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李永順不可置信地看著車外。   林紫紋擴胸跺腳的兀自在那活動,好半天才理他這個茬:「聽說陝西的肉夾饃不錯,中午你就近打個地方嘗嘗吧,我走了啊。」   肉夾饃李永順是聽說過的,陝西?李永順心說怎麼這裡就是陝西了麼,聽口音怎麼更像是湖北的?   「哎?哎!」見林紫紋已經走出挺遠了,李永順忙把頭伸出車窗叫喊起來:「你去哪啊,不用我跟著了嗎,啥時候回來?」   「你自己隨便玩玩吧。車就放這。啥時候我也不知道,咱倆回頭就擱這見!」林紫紋說完從前面的街角拐過,走了。   這小子,又搞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李永順嘟噥著把車往路邊靠了靠停好。小鎮子給人一種恬淡的感覺,李永順覺得似乎不用擔心有交警找自己這車的麻煩,既來之則安之,暴發戶不是說這裡的肉夾饃不錯麼。李永順下車後四處打量,前面街頭就有一家瞅著不錯的飯館,進去嘗嘗再說!   熟悉的街道、似曾相識的行人、模糊的記憶漸漸隨著腳下的漫步變得清晰起來。就連這裡的溫和的輕風和瀰散混合了各種氣味的空氣,都讓林紫紋的心跳快了半拍,仰望藍天上的朵朵白雲,踩踩腳下被春雨滋潤後的棕黑色的土地,林紫紋的眼眶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水,心裡默默念叨著一句話,我回來了。   奧迪車是在鎮口停下的,林紫紋慢慢走著,穿過這條承載著自己將近二十年回憶的小鎮的主街後不遠就是自己曾經的家了,林紫紋感覺自己此刻就是一個流浪在外多年的遊子,盼了這麼多年,終於要到家了。   胡同口的大柳樹和記憶中沒有分毫變化,柳樹下賣零食的老頭和他的獨輪車,還有攤子上的瓶瓶罐罐重疊著林紫紋的記憶,林紫紋本以為自己已經將這些都忘了,可直到這時才發現,原來一切都還記得清清楚楚,老頭的那只玻璃假眼、瓶子裡誘人的桔子糖、已經漲價到一毛錢一個的柿子餅,一切都沒有變。   林紫紋加快腳步,日雜商店、國營糧店、剃頭鋪子、劉癩子家,再走過前面那家起脊比別家高出半截的趙大鵬家,就是自己曾經住了二十年的老屋了。   可是,剛走過趙大鵬家的房子,迎面那棕紅色的大鐵門和看門狗的狂吠驚醒了尋夢的林紫紋。哪來的這個大鐵門和黑狗?林紫紋心中驚疑,因為爺爺不許,家裡從來都不養狗的,後來這個習慣一直保留下來,家裡從來都沒養過狗。可這隻狗是哪來的?   還有這個大鐵門,自己家不是一直都在用木門的麼,細一回想這院牆也和記憶中不符,上面怎麼多出了許多帶著尖刺的鐵絲?   看家的黑狗叫了半天,屋子裡也沒有人出來,看來是沒人在家。林紫紋躊躇著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已經在這個曾經是自己家的地方發現了許多不一樣的地方,院子裡本來每年種青菜的地方現在長著幾棵高高的大樹,雖然現在還光禿禿的,可從修剪過的枝條上來看,應該是些果樹,一看就知道這些樹在這裡生長了的時間已經不短了。還有隔壁趙大鵬家的院子裡,那棵自己小時候經常爬上去玩耍的楊樹也不見了,記得那棵樹是自己去上海讀大學那年才被結婚用木料打傢俱的趙大鵬鋸倒的,可現在趙大鵬應該剛剛去讀職高,看院子裡那樹樁該有好幾年的歷史了,這可和自己上一世的記憶有很大的出入。   找個人問問吧。看來自家沒人,林紫紋走到旁邊,敲起了趙大鵬家的門。趙大鵬家掛在木門上的爛鐵片子倒是還在,沒敲幾下就聽到院內屋子裡有人連嚷來了來了,接著砰的一聲推門的聲音,一個瘦高個跑了出來。   「你找誰?」趙大鵬本以為是同學上門來玩,卻見院門外站著個陌生的少年,年齡似乎比自己稍小一些,氣質倒顯得比自己成熟,不過很面生,不認識。   林紫紋一眼就認出這個趙大鵬來,前世裡林志文雖然和他關係平平,可二十多年的鄰居長什麼樣哪能認不出來。   「嗯……我來找隔壁這家人的,可惜他們家沒人在家,想和你打聽一下。」雖然很想和趙大鵬敘敘舊,林紫紋還壓下念頭,先打聽起自己最關心的事。   「你認識老劉頭?還是他們家什麼人?」趙大鵬邊問邊上下打量著這個陌生人,小鎮上很少有外地人來,而當地的同齡人還沒有趙大鵬不認識的,有生人來找鄰居,這讓他很奇怪。   「老劉頭?」林紫紋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還是當場愣了:「這家不是姓林嗎?」   「姓林?你認識以前住在這的那家姓林的?」趙大鵬邊開大門邊皺眉說:「他家搬走有十年多了,你不知道?」   「搬走了?」林紫紋吃驚的同時連忙追問:「搬多久了?為什麼搬走?搬到哪去……」   趙大鵬忙擺手打斷這個陌生人連串的問題,用一句話高度概括式的回答道:「85年林叔陞官,全家搬到安康去了!」   見這個陌生少年又張口欲問,趙大鵬很有耐心地說:「他們家也有個七八年沒回鎮上了,聽說前幾年林叔官當得不錯,可後來偏要去貧困縣搞什麼幫困,這幾年就再沒什麼消息了。」   林紫紋聽完傻了眼,在他的記憶裡,爸爸是老實本分的工人一個,在廠裡任過最大的職務也僅僅是個小主任而已,怎麼這蝴蝶效應在別的地方見不著什麼效果,連這趙大鵬臉上的青春痘都沒改變位置,偏偏微風刮到自己家時就變成颶風,把全家人都刮跑了?!   【200】和過去的告別式   「哎哎,我和你說話呢!」趙大鵬終於忍不住了,在已經發了半天愣的陌生少年面前用力晃了晃手說:「你和那家姓林的到底什麼關係啊,怎麼人家都搬了十年了你還不知道?」   來時的路上林紫紋早給自己想好了許多事情的應對辦法,趙大鵬這麼一問,林紫紋就隨口說自己是鎮上以前搬走的某戶人家的,這趟回來走親戚順便看看小時候的朋友。趙大鵬聽他說得似模似樣,還能講幾句當地口音的話,輕易就信了。   既然曾是老街坊,趙大鵬雖然已經對不上號的這個少年到底是誰了,但還是拿出了當要人的淳樸的熱情來,招呼林紫紋進屋坐坐。林紫紋正有此意,跟著趙大鵬進了屋。   詳聊之下,林紫紋漸漸瞭解了自家的情況和故鄉這幾年來和自己前世記憶中不太一樣的地方。爸爸換工作的原因、升職的過程、搬家的經過,趙大鵬家院子裡的樹為什麼砍掉了、大黃狗被外鄉人偷去吃了肉、前任鎮長收了誰誰的賄賂被揭發後下台了等等。   丟失了一個釘子,壞了一隻蹄鐵;壞了一隻蹄鐵,折了一匹戰馬;折了一匹戰馬,傷了一位騎士;傷了一位騎士,輸了一場戰鬥;輸了一場戰鬥,亡了一個帝國。   蝴蝶效應是混沌效應的一個分支,這個效應說的是事物發展的結果對初始條件具有極為敏感的依賴性,初始條件的極小偏差,將會引起結果的極大差異。同理,這個效應對事物的影響有著無法預估的特性,就如現在林紫紋已經將山城變得和他前一世的那個山城大大不同了一樣,整個世界都發生了許許多多的變化。而在更多方面,這個世界卻還和他生活過的前一世保持著驚人的相似甚至完全一樣。   從趙大鵬家告辭出來後,林紫紋又走在這座曾經生養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小鎮的街頭,隨著因為自己家搬走而發現了自己重生帶來的變動,林紫紋邊走邊努力地回憶著過往。漸漸發現,小鎮確實和自己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小鎮有許多地方不一樣了。   鎮上的唯一的一家檯球廳的名字換了,雖然它還有那個位置,連牌匾的式樣也還是以前那個。鎮長姑父家開的飯店好像也易了主,改了個和小鎮風格完全不同的名字叫碧海風,還擴建成了二層樓。光棍一輩子的顧瘸子家的大門上貼著有些褪了色的紅喜字,出門倒髒水的顧瘸子不再是記憶中那麼邋遢,看來是結婚後有老婆幫忙拾掇了。   原來一切還是變了。只是自己來的時候太激動,一時沒有發現而已。林紫紋心中唏噓。在山城時還太不覺得,這次回小鎮上,他終於看到了自己給這個世界帶來的影響,雖然這個影響看上去並不明顯,但卻實實在在,連自己的家都搬走了,這樣大的變化怎能不讓他感慨。   看來,這已經不是自己要回的那個地方了。林紫紋悵然回返。心中五味雜陳。小鎮不再是過去的小鎮,爸爸也不再是那個碌碌一生的爸爸了,媽媽也不再是家庭主婦,那個林志文恐怕也過上條件更優越的生活了吧,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像自己當年那樣,對山地車夢寐以求?不知道早已經轉學到外地了的他,現在在暗戀著的又是哪個女孩?   正是中原地帶的冬末春初,下午的陽光曬在身上,讓斜躺在奧迪車裡的李永順感到全身暖洋洋的。因為不知道林紫紋什麼時候回來,他就近逛了逛,把能找到的當地小吃和零食吃了個遍,這時若不是街對面的髮廊裡的幾個大姑娘正在門外曬太陽聊天,他早就睡著了。   「嘿,瞅啥吶?!」身後一聲拉車門的聲音,李永順回頭看時,正看到林紫紋樂呵呵地坐了進來。   「瞅瞅陝西妹子。」李永順用嘴向髮廊方向努了努。   林紫紋趴車窗往馬路對面瞧了瞧,笑著直搖頭:「一般了點兒,就這水平還有啥好看的?」   見暴發戶質疑自己的品味,李永順有些不服氣,剛想理論幾句,發現街對面聊天的大姑娘裡少了最顯眼的一個,剛才明明還在的,看來是自己回頭和暴發戶說話時進屋去了。   「哎?這個還不錯!」林紫紋剛把頭縮回來,突然發現個美女,忙又伸到窗前。   李永順一看,果然是那大姑娘又出來了,兩個流氓隔著車窗開始對對面的幾個大姑娘品頭論足,一個曾經的土著和一個地地道道的外來客一致認為這幾個大姑娘裡最漂亮的那個已經能代表陝西妹子的最高水準了,其餘的那些陪襯正好是平均水平,使這家髮廊很有代表性。   上大學前林志文從來不到髮廊理髮,頭髮長了只到街頭露天剃頭的師傅那推上幾剪子,二十年如一日。這家髮廊在上一世是不是也有,林紫紋已經記不清了。   小流氓開著奧迪車,載著已經理順平復了心情和打著鼾的李永順,開上了回十堰的路。那個漂亮的理髮店學徒和她的馬尾辮,給林紫紋和李永順留下了對小鎮最後的印象。李永順為自己的搭訕行為付出了代價,原來還算瀟灑帥氣的中分頭被學徒妹妹剪成了小平頭,林紫紋比他乖覺,只讓學徒妹妹給自己洗了洗頭髮了事。   車後座上放了一包小鎮特產的甜梨干,這是林紫紋從小鎮帶回去的唯一的東西。有時候你會覺得自己需要許許多多的東西,可得到它們的時候,往往其中的一樣就會讓你心滿意足了。這趟回家林紫紋雖然沒有見到父母和另一個林志文,可他已經解開了心中的那個結,雖然略有有遺憾,卻把一切都想通了。   一家人搬到了旬陽縣下屬的一個小鄉鎮去了。從趙大鵬口中得知,家裡的生活應該比在這裡時強上許多。只是後來去貧困縣幫困沒了消息。既然這樣,林紫紋覺得自己還是聽其自然好了,父母有父母的追求,兒子有兒子的成長過程,林紫紋決定不去打攪一家人的生活。如果有緣的話就以後再見吧。   汽車的後備箱裡有厚厚的幾疊老頭票。來時林紫紋一直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些錢拿給爹媽,如果給的話,以什麼名義給,給多少。原來冥冥之中一切已有安排,現在用不上這筆錢了,也去掉了林紫紋心頭的這個難題。本來林紫紋是很想用這筆錢讓一家人過上富足的日子,今後衣食無憂的,可他知道這不是爸爸的風格,也會讓過慣了精打細算日子的媽媽失去半輩子來的生活習慣。現在既然不打算再去找他們,這個難題迎刃而解了。   還有另一個林志文,林紫紋認為人生活的就是一場經歷,風雨後的彩虹才讓人覺得更美,既然另一個林志文的人生已經完全和自己不同的方式譜寫了,那麼造就出來的林志文肯定也和當年的自己完全不同,所以,這個林志文已經是徹底的另一個人了。林紫紋決定不去影響他的成長,就讓他通過自己的努力,活出另一份精彩吧。   在從十堰返回山城的路上,那包甜梨幹成了兩個司機和李永順的零食,三人閒著沒事時就抓上幾塊塞進嘴裡,都誇讚陝西的甜梨干和山城的不同,軟軟肉肉的吃著更過癮。看著一包甜梨干隨著里程表上數字的增加被三人越吃越少,林紫紋只心疼了一次之後就想通釋然了。無論多美好的事物,都會有變成記憶的那一天,讓人只能把它們留在心底時不時地翻出來懷念,前世如此、童年如此、眼前的這包甜梨干亦是如此。既然這樣,又何須把它抱著不放呢,人生得意須盡歡、獨樂不如眾樂,既然有人也喜歡這些梨干,那就讓他們一起分享吧。   林教主從行李中找出塊乾淨的大手帕,抓了幾把梨干包好後塞進皮包裡,剩下的很快就被四人吃了個乾淨,這時汽車已經開出關外了,車裡的零食也由甜梨換成了路過唐山時買來的伊拉克密棗,除了林教主外,其他三人吃著蜜棗,很快就把從陝西的山溝溝裡買來的不知名的梨干忘了個乾淨。那些用手帕包進皮包裡的梨幹不是林紫紋留著自己吃的,他想讓爸媽還有白泓和丈母娘也嘗一嘗,千里送鵝毛,講究的是這份心意,這一趟往返的路程足有三千多公里,這些梨干是他唯一帶回去的東西,珍稀的程度也不亞於千里鵝毛了。   汽車開近山城的城區後林紫紋換下了司機,自己坐上了駕駛位,開車下高速公路進了城。在駕照和身份證上他可是二十週歲的大人,雖然一下多寫了五週歲,可這兩份證件都是真的,不怕被查,並且進了山城就算是到了家,單憑這車的牌照,也不會有交警輕易攔他的車。   前方是熟悉的街道,路人們也說著地道親切的山城方言,林教主邊打動方向盤邊哼起了不知名的曲子,心中澎湃著一個聲音,這裡才是咱家,小流氓回來了!   第十一集   【201】□1待遇   對於半數的學生來說,初三的下半學期將是他們學生生涯的最後一段時光了。對於這段人生經歷,有人多愁善感戀戀不捨、有人渾然不覺肆意揮霍,少年人們的態度可謂形形色色、五花八門。   隨著天氣一天天的回暖,凍土開化,林紫紋和他的紫禁城好消息不斷。   新上任的市委書記和市長出於多重目的,將原計劃用兩年時間做完的大溝改造改成了當年年底前結束。這樣,林紫紋在狗皮癬上的利益終於能如願以償地按期實現了。雖然中間林教主也花錢打點了相關的一些人物,可政府新換的一號二號起了決定性的作用,因為這兩人的作用是在林紫紋計劃外的,所以這件事是有些無心插柳的味道。   一直保持著超高投入的紫禁城美容院開遍了祖國經濟相對發達的城市,在這個春天到來的時候,終於迎來了第一次井噴。繼春節後市場疲軟期的高調公告轟炸後,很快,紫禁城美容院的生意節節攀升,許多地區達到了不排隊就沒位置的程度。由此足可見國人的愛美之心和隨著開放腳步的深入,人們的消費水平的消費心理的大幅度提高。這一次,紫禁城美容院走在了所有同行者們的最前方,在這個領域裡,老百姓不知道其他品牌,紫禁城沒有對手,無論知名度、服務水平、連鎖店覆蓋面,紫禁城都是中國服務美容行業的NO.1。   暴發戶一點兒都不厚道,趁著美容院的生意如火如荼的正旺。趁機把價錢悄悄地一漲再漲。開始時楊霖有些擔心,覺得他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為有失大氣,頗似小人得志的作風,可能會影響紫禁城美容院的口碑。對於表姐的擔心林紫紋毫不在意,美容行業可是無法壟斷的,趁現在行情大好的時候不圈錢更待何時。如果有顧客吵嚷抗議漲價,那這位顧客絕對是落伍的、跟不上時代的、不懂得與時俱進的。暴發戶讓表姐多注意一下周圍的大環境,也不看看,如今該價漲、糧價漲、工資也在漲,美容院漲漲價當然在情理之中,既然通貨膨脹了,憑啥不讓俺們每天辛辛苦苦開店的生意人也多賺一點兒?   一切對漲價的報怨聲被暴發戶歸類為不和諧的聲音,用無視的態度對待。審時度勢後楊霖也看出漲價的勢在必行,不過她同時發現了另一件事。普通國營企事業單位的工人的工資幾度調整後已經有追逼紫禁城工資的趨勢,畢竟人家端鐵飯碗的退休之後是有勞保的,紫禁城可是一直靠高薪待遇來提高員工積極性的,既然漲價後收益高了。楊霖找林紫紋提議給員工們漲漲工資。   這個提議正中暴發戶下懷。姐弟倆一起研究了幾天後,結合物價上漲、國企工資上浮動等各方面對比參照,最後給紫禁城美容院的所有員工先來了一次工資大調整。這一調整可高興了美容院我大姑娘小媳婦們。更羨慕了所有人,紫禁城其他企業的員工都知道了自己這邊漲工資的日子應該不遠了,每天翹首期盼,山城的老百姓們傻了眼,人家高級老師工資連漲三級已經高興得不得了了,可這紫禁城突然間就給部分工人大幅度地漲了工資,許多底層員工的工資甚至翻了倍,這麼一漲,人家紫禁城連搬運工都和中學校長的工資差不多了,更何況,到年底人家還會給所有工人發一個大大的紅包?!   搞定了美容院漲工資的事,林紫紋第二個目標就是給研發部門下猛藥。這是一個投入和產出完全不成比例的地方,在外人的眼裡,這是紫禁城燒錢玩的部門,可在林紫紋眼裡卻恰恰相反,這個部門才是他真正的搖錢樹、聚寶盆。如今這個搖錢樹種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一項項成果陸續摘下後,已經在日化廠、美容院和製藥廠轉化成了生產力,持續發展的想法已經上了軌道,不是常把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掛在嘴邊上麼,這次林紫紋要給他的第一生產力提高提高待遇。   提高待遇的第一項,發鑰匙。在一次很普通的技術部例行會議上,劉宏宇主管給半數以上的技術骨幹發了個寫著他們名字的牛皮信封,這個信封裡裡除了兩把黃澄澄的鑰匙,還有張寫著數字的卡紙,讓技術員們有些猜不透這玩意是做什麼的。接下來劉宏宇宣佈的消息如同扔了顆炸彈在這個會議室裡,所有領到鑰匙的技術員將得到紫禁城新建的家屬樓的使用權,這些房子到中秋的時候就能交工。沒有拿到鑰匙的還有機會,明年春天和秋天還陸續有名額,只要你拿出成績來,到時也能享受到和第一批拿到鑰匙的同事同樣的待遇。   第二項自然是漲工資,成績突出的翻一番,資金加倍,成績平平的漲原工資的一半,資金同樣是加倍。至於一直沒有做出成績的少部分人,這些人的待遇暫時不變,在限定時間內如果再拿不出成績來,劉宏宇把醜話說在了前頭,紫禁城也不是養大爺的地方,到時候別怪咱沒有人情味,請您走人。   技術部漲工資的事一結束,其他部門開始工資普調。幾乎是同步進行,一夜之間,凡是效力於紫禁城的人都跟著把收入跨入了個台階。自然,連剛剛改了名字,隸屬紫禁城還不到一個季度的木器廠也不例外。這下子可讓木器廠的木匠師傅們心裡樂開了花,廠子剛換老闆時這工資就已經翻了一倍,到現在剛兩個多月,這工資就又漲了,尤其是學徒的小木匠們心裡最高興,這兩個月的工資一直是250,250的雖然錢多了可說出去總被人取笑,這下一漲變成400了,看誰還能取笑咱?讓他們羨慕去吧!   在山城,木匠學徒一個月能開400元工資的地方只紫禁城木器廠這一家,別無分號。在木器廠的老老少少二十多人裡,連負責日常管理的經理都弄不明白自己是給誰打工,大家只知道平時上面總有不多不少的工作量安排下來,到日子會計和出納會坐著麵包車來發工資。這倒不是紫禁城把這小廠子放養了,暴發戶正忙著數錢呢,二老闆白泓除了上學之外還得打理好幾家廠子的生意,她還打算給這個木器廠改個響亮的名字,再擴展一下執照上的營業範圍,一時之間顧不過來。   紫禁城發鑰匙的事雖然進行得很低調,但這個消息卻像是一場突然暴發的山洪,一夜之間席捲了山城,在國營單位普遍效益不景氣的今天,一家私人企業能給員工發出高於國營單位許多的工資來已經令許多國企領導們汗顏了,分房?這是什麼概念?山城的鋼鐵廠、各服裝廠、各製藥廠那麼多單位已經有持續欠薪的現象了,一家新冒出來見兩年的小私企在這時候給員工分暖氣樓?私企和國企唱對台戲?扯什麼蛋?!   更扯蛋的事還在後面,就在許多人背後眼紅、嫉妒、抵毀紫禁城的時候,山城日報、山城電台、山城電視台等山城最具影響力的媒體同時登陸了紫禁城最新的招聘公告。這則公告伴隨著初夏的微風沁潤了許多人的心,同時也讓一些人看完後如坐針氈,背脊發涼。   紫禁城製藥廠成立了還不到一年,在許多藥廠的老總眼裡,那彷彿還是昨天的事。就在那個昨天,幾個老總閒聊時還把這個門外漢製藥廠當成瘋子們燒錢玩的早晚要倒閉的廠子,大家還等著看那些偷偷跳槽過去的技術員們的笑話,等著這些人拎著禮物灰溜溜地回來求自己。可數個月後的今天,這些技術員們非但沒有回來求這幾位老總,有幾個老技術甚至領到了鑰匙分到了房,看著山城日報上整版的招聘公告,老總們傻了眼,這紫禁城難道真是供養著天王老子的地方?招聘人數上不封頂,要這麼多人幹什麼?伺候皇上麼?   紫禁城勞保用品廠率先接收了一批剛到山城棉紡廠參加工作沒幾年的年輕人。當年這二十多人是分配到山城棉紡廠的最後一批學生,在棉紡廠參加工作後的這幾年時基本是工作半年放假半年,而放假的這半年還不能閒著,要常到廠裡去跑跑催催,不然工資都不知道啥年月能領到。這些人幾乎是一看到紫禁城的招聘公告後就來了,至於原單位,招呼都不用打,那廠長巴不得少給幾個人開工資呢。大伙對新工作崗位的設備和待遇簡直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唯一讓他們覺得有些遺憾的就是,上班都一個月了,新衣食父母也就就是這個廠的廠長從來都沒露個面,還有那個迷糊的經理,他說經營執照上那個叫洪蓉的廠長其實是掛名的,真正的老闆是誰居然連他也不知道。   能一下招收到二十多個熟練工並且是年輕能幹的人,對白泓來說也算是撿到了寶貝,她倒是早就想來見見這些手下的生力軍了,可這段時間洪蓉不准她到處亂跑,原因很簡單,在中考了。   【202】幾家歡喜幾家愁   這天中午,志願表發下來了。教室裡鬧鬧哄哄的,班主任陳老師不得不一再高聲強調,讓大家記住一定不要弄丟,填好後在週末前交上來。   對於山城的數千名中考生來說,如果想繼續讀書,除了高中之外,還有中專、職高、技校等地方可以選擇。而在山城市區的兩千餘名考生,如果想考高中的話,可供選擇的學校只有三所,名額也就只有不到一千,大約占考生的三分之一。   就連這不到一千的名額,也是擴招後才增加出來的,山城教學實力第一的一高中今天又增加了一個班級,可以多招收七十名左右的學生,緊隨其後的J中因為今年要改製成高中校,初中部全部移交給新建的實難中學,屆時高中班將由以前的四個增加為六個,這一下子兩個學校多出二百餘個名額來,使這屆考高中的難度降低了許多。   講台上陳老師在講解填報志願表的細節的注意事項時,下面林教主已經麻利地把表格全部填完,折好塞進書包裡去了。適合他這種成績學生的學校有兩所,一高中和J中,雖然J中和一高中同是山城的重點高中,可論資歷論成績J中都和一高中有著明顯的差距,但凡成績好的學生無不在第一志欄裡添上一高中,J中對他們來說,只會是在考試發揮失常落榜一中後無奈的選擇。   像林紫紋和白泓這種就算在全市學生中都是佼佼者的學生,很少有人會在第一志願時不填一高中的,不過他們卻沒選擇讓山城的千軍萬馬們搶破了頭的一高中,偏偏報了J中。原因很簡單,一高中之所以每年高考中榜的大學生比J中多出一倍,第一因為他們的生源是最好的,J中的生源是他們挑剩的自然競爭不過;第二是林紫紋和白泓所反感的。一高中幾乎全年沒有假日,甚至連寒暑假的補課都上晚自習!   就連洪蓉都說,在J中好好學習想考什麼大學都不成問題。林從武和王玉梅更是全由兒子自己拿主意。林紫紋就算想托關係報到鐵路二中去,他們都不會反對。林紫紋自然優先選擇J中這個把自己當大爺一樣供了三年的地方,正好白泓對選擇什麼學校很無所謂,兩人就商定一起繼續在J中上高中。   對於成績好的學生來說,只要家庭條件允許,選定了學校後基本上就等著到日子交學費入校就行了。在陳老師的班上,前十多名只要不發揮失常,考入一高中是一定的了。就連前四十名都有一搏J中的實力。可以說,這個班級是全山城成績最好的班級。看著講台下的六十多名學生,陳老師心中感慨,這個班裡最優秀的學生秋後就是一高中的人了。也不知道開學後在坐的這些孩子會在自己的新班級裡出現幾個?   這個班是陳老師帶出的第四個畢業班,也將是最後一個初中班。因為秋後再開學的時候,他就是J中的高一班主任了。學校初中部的大部分老師將會轉到新建的實驗中學任教,陳老師是留在原校的少數老師之一。   「紫紋,你報哪?」前座的張勇和過道對面的女生侃了半天,女生被別人喊去說話了,張勇回過頭來找林紫紋聊天。   問完了張勇也覺得自己多此一問,班上前二十名的哪個不是第一志願一高中,第二志願J中,以林教主的成績連第二志願都不用填,只要他考試時別睡著就行了。   沒想到林紫紋用手指指腳下,微笑著說:「還在這接著念。」   「啊?」張勇有些詫異,「你不考一高中?」   林紫紋搖搖頭,他一點兒都不覺得一高中比J中好,不過是生源好些的填鴨學校罷了,如果給J中一些同樣的鴨子,考出來後八成會比一高中強。   張勇拿眼神往白泓的方向瞄瞄,小聲問:「那她跟你一樣?」   出於許多原因,最後的這個學期裡陳老師隔幾天就會讓同學們來次大調座,到後期甚至允許學生自由換座。大伙都想挨著成績好的學生討論問題,白泓因此成了同學們中間的搶手貨,應邀一再調換位置。   同樣受歡迎的自然就是咱林大教主了,眼瞅著畢業了,林紫紋的缺勤也比以往少了許多。和白泓只在小範圍內活動不同,林紫紋像走馬燈一樣在教室的各個座位間轉悠,成了全班最活躍的人,一些任課老師對此小有微辭,不過陳老師可不去管他,這人隨便坐在哪都能帶動一下身邊學生的成績,有人不用過期作廢,讓他發揮餘熱去吧。   林紫紋眨眨眼,算是回答了張勇的問題。見張勇正拿那張志願表折紙飛機,皺眉問道:「你呢?你報什麼學校?」   「不報了。」張勇拿著折好的飛機向教室後面的垃圾堆比了比:「考完試就跟我劉大爺去學徒。」   張勇說的那個劉大爺是一家私營汽車修配廠的漆工,林紫紋聽他說起過一次,有些印象。聽張勇說不報學校了,林紫紋有些疑惑,以張勇的成績雖然考J有些吃力,但要考普通高中十一中學還是比較有把握的,以前從沒聽他說過畢業就不讀了,怎麼突然說要去學徒了?   「真不打算再上學了?」林紫紋看著張勇手裡已經比劃了數下卻一直沒飛出去的紙飛機。   「噴漆挺掙錢的,只要熬過學徒這兩年,出徒了一個月能掙三四百。」張勇的眼裡看不到三四百元的憧憬,林紫紋只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無奈和沮喪。   因為陳老師是省優秀老師的關係,林紫紋所在的這個班級裡的學生無一例外,全部都是走後門進來的。所以,這個班級的學生各方面的條件都優越於同齡人,大家都是天之驕子。對於這樣一個班級的學生來說,初中畢業就不繼續唸書了,並且去做噴漆學徒,這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林紫紋馬上斷定,張勇家一定是出什麼事了。   聯想起半年以來的種種情形,張勇花錢變少了、衣服好久沒見添新的了、買零食改成帶飯了,種種情況讓林紫紋覺得,張勇家應該是出了經濟問題。一直在後門班讀書的林紫紋還從沒想到過因為家庭貧困而綴學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邊,並且還在和自己關係比較不錯、一直花錢大手大腳的張勇身上,一時間有些難於接受。   陳老師已經在教室裡轉了兩圈,把學生們的問題一一解答後回到了講台上,拿起黑板擦敲了敲講桌。張勇手裡的那只紙飛機還是沒有飛出去,聽到敲講桌的聲音正想回頭坐好,林紫紋拍了拍張勇肩膀,低聲說:「放學跟我走。」   ……   「我爹媽的單位黃了。」張勇踢著地上的啤酒瓶蓋,兩眼漫無目的的在小飯館的單間裡□視。   「什麼時候?」林紫紋的腦中閃過一個闊別已久的名詞:下崗。   張勇語調低沉:「年前就不行了,過完年單位的辦公樓就讓銀行和法院貼上封條了,上面說什麼讓職工自謀生路。」   張勇的父母在地區冷庫工作,十五年前那裡許多人搶破頭都擠不進去的好單位,獎金高福利好,張勇爸爸就是在那時候走後門從稅務局調過去的。   地區冷庫一直在做冷藏魚肉果菜的生意,隨著近年來反季節蔬菜、越冬大棚和長途運輸日益發達起來,國營冷庫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一度靠承租給私人雪糕廠和魚販們賺租金過活。林紫紋略一思考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去年山城新開了一家雪糕批發公司,用保溫汽車從瀋陽進貨回山城批發,同時用這種保溫車從外地往山城販魚的生意人也不少,這些人佔據市場後自然擠掉了冷庫最後一筆生意,沒有與時俱進的地區冷庫終於資不抵債,倒閉了。   「他們早就知道單位要不行了,可也沒辦法,我們家就我二大爺有本事,他去年一去世,我爹媽調職的事就再也沒指望了。」   聽張勇這麼一說,林紫紋猜到張勇能進陳老師這個班級八成是他二大爺幫忙辦的。父母雙雙失去了收入,對一個還要供半大小子讀書的家庭所帶來的打擊可是相當大的,何況地區冷庫那種單位多年來早就屬於低收單位了,再加上張勇的父母很慣孩子,吃穿用樣樣不落人後的供著張勇上學,這個家恐怕難有什麼積蓄,如今張勇初中畢業就不讀書了,顯然是無奈之舉。   一邊和張勇聊著地區冷庫倒閉後半年來的事,林紫紋一邊在心中飛快地打著算盤。對於一個正面臨初中畢業,還做著大學夢的孩子來說,連高中的錄取通知書都沒摸到就早早參加工作,太殘酷了,雖然每天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林紫紋沒能力管,可張勇的遭遇就擺在眼前,他決定幫張勇一把。   【203】同一首歌   雖然情緒不高,正處於長身體時期的張勇還是狼吞虎嚥的把桌上的葷菜掃了個精光。飯菜吃完後張勇也接受了林紫紋的建議,不管念不念高中都先把中考發好考完。用林紫紋的話就是,初中念了三年為的不就是這一天麼,張勇想想也對,就算是這個高中不能念了,也要硬氣些,先拿到錄取通知書再說不念。   和張勇分手後,林紫紋獨自回了自己家的老屋,張勇的這件事讓他想起了很多前世發生過的事和眼前的問題,他現在需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思考思考。   在前世,下崗似乎是由1994年從上海開始的,由於林志文家鄉的小鎮的經濟對國有體制依賴不大,所以下崗潮給小鎮帶來的影響並不很大,遠沒有像許多城市那樣搞得民心惶惶、怨聲載道。不過從讀大學開始到參加工作後,林志文對下崗給社會帶來的震盪可是深有體會的。今天張勇的父母失業的消息無疑給林紫紋提了個醒,也讓他迅速意識到,東北是全國的老工業基地,山城的主體經濟更是完全依賴於國有經濟體制,如今的山城已是那遲暮的英雄,下崗風暴的暴發恐怕已經為時不遠了。   先知先覺的人畢竟只是極少數,絕大多數國營單位的職工們這時還在盤算著怎樣提高提高職稱,如何多漲半級工資呢。一想到這些天真的人們馬上就將成千上萬的失業,就算以林紫紋的樂天程度也不由得憂心忡忡,他很不想看到現在還表面上欣欣向榮的山城一夜之間就變得萎靡蕭條,可這一切都是大勢所趨,林紫紋自問自己雖然已有不扉身家,可在這種大勢面前又能有多大作為呢?   長痛不如短前,一刀切已經從上海劃開了道口子,撕著肉連著筋,帶起表面光潔的皮膚下的層層腐肉,在全國各地全面開刀,開始給國有企業做起了舉世矚目的外科手術。林紫紋知道,在多年計劃經濟下已經退化得連競爭都不會了的國有企業已經到了不改不行的時候了,那一場轟轟烈烈的下崗風暴,就要刮起來了。   下崗將要帶來的經濟大蕭條恐怕不亞於一次經濟危機,林紫紋思量著在這次動盪中自己要做的準備,他要迴避風險,還要在其中尋找商機。不過暴發戶雖然愛錢,卻不是那種趁機發國難財的人,在他的眼中,趁下崗的商機賺錢其實也是為帶動經濟回暖獻一份力,並且還能幫政府解決一些再就業問題,也算是一舉兩得。   下崗已經開始了,算來離金融危機到來的時間也沒多久了,前提是如果這次金融危機依然會發生的話。林紫紋突然覺得肩頭上的擔子很重,眼前可謂是內憂外患了,而自己的盈益還主要側重在國內呢,要強大起來最快捷的途徑就是賺取大量的外匯,林紫紋躺在床上望著窗外一碧如洗的湛藍天空,想著怎樣才能迅速的把更廣闊的海外市場開拓出來。   時間在揮動著的啞鈴和汗水中悄悄走過,第五組屈伸運動做完後林紫紋稍息了片刻,擦淨汗水後拿起桌頭的電話分機,給爸爸打電話。   放下電話後林紫紋輕噓一口氣,張勇的事這樣就算是解決了,估計等中考結束的時候,他的爸媽也差不多該成為紫禁城的員工了,地區冷庫是很臃腫的單位,紫禁城還沒有吃下這麼肥膩的一家單位的胃口,林紫紋能做的也只是暫時先承包一下而已,就讓張勇的爸媽先做做臨時工吧,等藥廠的規模上來了真正需要大型冷庫的時候,再兼併這家冷庫好了。   經驗豐富的漁人總能從貌似平靜的海面上看到海底的暗湧,從這一天開始,林紫方和他的紫禁城開始了和時間的賽跑,同時也悄悄攢起了勁,為在逆境中高速發展做起了準備。   ……   終於到了中考前最後日子的上午,明天就要考試了,中學時代的最後一堂課在數學教師帶大家默寫公式中飛快的進行到了尾聲。還剩最後幾分鐘的時候,數學教師衷心的給同學們送上了一些祝福的話走了,把這最寶貴的幾分鐘留給徘徊在教室門外好久了的班主任陳老師。   陳老師走上講台的時候,許多同學發現了一個細節。老師推起眼鏡擦了擦眼睛,眼角泛紅,似乎有淚光閃過。教室堅迅速安靜了下來,陳老師的這一動作迅速感染了許多善感的女孩,很快就有抽噎的聲音響起,一些遲印的男生奇怪的發現,怎麼突然教室裡有這麼多人哭了?   陳老師開始給三年的師生生涯做簡短的總結,提到了一直埋頭努力的賈曉左,提到了兢兢業業為大家服務的班長趙鍘,提到了覺主林紫紋,提到了全班的榜樣白泓,還提到了已經轉學走了的陳小蕾同學。   今天的下課鈴聲比以往格外的長,陳老師再一次擦了擦眼睛,全班同學第一次沒有急著放學往外跑,都靜靜的坐著沒動,連最遲鈍的學生都知道了,自己初中時代的最後一堂課已經結束了,走出這個教室,以後就再沒有機會全班同學一起聚在這裡說話、學習、聊天、吃零食了。   同桌已經用手絹擦了數次眼睛了,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一樣順著臉龐下滴,林紫紋看著這個班上出了名的八卦女,同學三年了,林紫紋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掉眼淚。悄悄回頭在教室裡看了一圈,直到這一刻林紫紋才發現,原來平時遲鈍得像木頭一樣的胖子陳昆都跟著掉了眼淚,就連徐勇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可惜他是張黑臉,看不清他的眼圈是不是也變紅了。   講完話後,陳老師建議同學們輪流站起來,說出自己此刻心裡最想說的話,然後再給大家留一句祝福。這個建議不是硬性攤派,陳才師指定由班長趙剛帶頭,然後大家自己主動發言,不想說的也沒關係。   由於情緒激動,趙剛顯得有些拘謹,講話中間結巴了兩次,還錯把中考說成了高考,不過這次全班同學都沒有因此取笑他,連最頑皮的男生都對他報以了掌聲,做這個班長三年來,趙剛終於順利完成了他的謝幕演出,第一次沒有人和他唱對台戲。   接下來自然是班級幹部們起帶頭作用,白泓、王光武、肖靜等人陸續都發了言,然後一些性格外向的同學搶著先說了,其中林紫紋身邊的臨時同桌,班上的大嗽叭不甘人後,發表了一通略嫌囉嗦的演講,不過她的發言很有帶動性,因為她風趣的語氣很大程度上緩解了許多同學壓抑的心情。   已經徹底沒有了班級地位的徐勇混在時不時出現冷場的尾聲中簡短的講了幾句,先感謝老師同學,後祝福大家今後一帆風順,表現得中規中矩。接著連班級裡最靦腆的女孩和一個有些結巴的男生都發言了,陳老師滿意的點了點頭,看看手錶後把目光轉向一直沒開口的林紫紋。   和肖靜的」咱們一高中再見「的豪言壯語不同,林紫紋開門見山的就先說出了自己秋後將是J中的高一新生,還笑嘻嘻的和驚訝的望著自己的陳老師攀了下關係,說是希望能繼續在陳老師的班上學習,接著受陳老師的教誨。   一石激起千層浪,坐在教室最前排的王光武甚至半站著身子向林紫紋直揮手,以王光武的成績考一高中是沒多大把握的,他已經把自己當成准J中高中生了,聽說林紫紋只報J中,王光武立刻興高采烈的拉起了關係。   等教室稍微靜了一點兒,林紫紋先假謙虛的給大家道了個歉,稱自己性情頑劣,三年來缺勤、打架給教師和同學們添了不少麻煩,在這裡給大伙賠個不是。   同學們對林紫紋的道歉報以了熱烈的掌聲,林紫紋聽的出來,這麼響亮的掌聲只有粉絲們在偶像出色的表演後才會奉獻出來,可見自己這林教主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想想這也是理所當然,一個整天逃課,上課又總睡覺的學生無論學習成績還是運動場上表現都那麼出色,平時又總花錢請客給同學們實惠,像自己這麼拉風的同學,還真是打著燈籠都沒處找。   講台上陳老師暗自苦笑搖頭,連林教主真是問題學生的楷模,可偏偏又各方面都極其出色,要是有條件的話,陳老師真想給這林紫紋做做智商測試,看看他的IQ到底有多少。   道完歉後林紫紋例行的講了幾句祝福的話,最後挺胸胎頭,做出一派風流人物的偉人架勢,留下句讓所有同學欽佩的講理語,」有事為難時別忘了打電話啊,找林哥幫你們辦!「   告別會就此在陣陣笑聲中結束,攀大輩的林紫紋是班上生日比較小的學生,在全班六十多人裡,只有十來人能對他叫哥,倒是有四十多人比他大些,應該他對人家叫哥叫姐才對,陳老師宣佈放學後同學們陸續有人往處走,大多數同學拿出了鋼筆和同學錄,繼續這幾天沒忙完的帶來,在彼此青春的紀念冊上留下一筆難忘的印記——   這章是補償前天欠下的章節,有書友要求紫蕭交利息,這個麼……貌假充又要到月初了,所以利息得看大伙的月票砸的狠不狠了~~   【204】鐵軍遊戲中心   畢業生的暑假總是學生們最清閒的時候,尤其是對祿中畢業生來說,因為大家都只等著聽分數、收錄取通知書,反正考試已經結束了,不必再每天拚死拚活的做題背書,終於能想怎麼玩就怎麼玩了。   暑假伊始,林紫紋成了大忙人,除一常參加同學們組織的釣魚、划船、登山活動,還要常去照看一下自己的生意,每天充實自在,小日子過得很是瀟灑。   白泓的腳步緊跟著林紫紋,班級同學組織的遊戲活動她也基本是場場不落,沒有活動的日子裡她就搖身一變,成了幾家小單位的管理者,有事的時候就讓媽媽出面辦,自己做幕後人。   遠在濟南的陳小蕾不甘落後,不過林紫紋和白泓只知道她每天都很忙,至於她具體在做什麼,這一次陳小蕾倒是嘴嚴的很,只了未露口風,對兩人賣起了關子。   張勇只參加了一次肖靜組織的郊遊,之後就沒再參加同學們的其它活動,換上了不合身的工作服,到汽車修配廠做起了噴漆學徒。   考試結束後林紫紋還專門問過張勇,聽他說這次考試發揮的很好,林紫紋挺高興。製藥廠承租地區冷庫的事已經在和區政府談了,因為雙方都有十足誠意,用不了多久張勇的爸媽就能回單位上班,不用再去做臨時工了,不過這個消息暫時還只付出了一點兒風聲,已經被失業嚇怕了的張勇父母半信半疑,也沒把這個消息告訴兒子。   林紫紋知道張勇學徒的地方,卻一直沒去看他。他認為,這件事對於一直嫩生生慣養的張勇來說是次很好的鍛煉。很多孩子都是迫於環境的壓力一夜之間成長的,張勇眼前就是這種情況了,對張勇的成長來說這是件好事,所以林紫紋暫且先把這個每天和油漆噴槍打交道的張勇忘在一邊了。   酷熱的仲夏到了,林紫紋迷上了啃冰鎮西瓜淋冷水澡。這天在舊書攤上遇到了淘書的王光武和李超,二人講出的一個消息讓林紫紋感到有些詫異。   徐勇當兵去了?雖然知道這位徐勇同學考普通高中都很勉強,可這大夏天的有什麼地方招新兵入伍?三人都弄不明白他這個時候入伍是去當的哪門子兵,可王光武一再聲明消息的來源很準確的。因為這消息是住在徐勇家樓上的女孩親口對王光武說的。   管他當什麼兵,反正對於這位徐勇,大伙的態度基本都是眼不見為淨的,話題聊到當兵的事情上,李超有些感慨,幸好當初自己意志堅決。沒同意家裡安排自己當兵,前幾天李超還收到去當了兵的同學的來信呢,那位體格比李超強了許多的丁松同學在信中通篇都在訴苦,被班長打,給老兵總端洗腳水,每天都被體罰,部隊被丁松形容成了人間地獄,讓李超想起來都後怕。   王光武也附和李超的話,說部隊裡老兵打新兵,要好處,還經常有老兵把臭襪子髒內褲攢成一堆後讓新兵洗。林紫紋對部隊的種種多少有些耳聞,可畢竟眼見為實,這些事情他沒見過,又沒聽可靠的當過兵的人認真說起過,對王光武和李超的這種以訛傳訛的做法沒附和也沒反駁,保持態度中立。   幾天後林紫紋從肖靜那裡聽到了和王光武所講的完全不同的另一種說法,這次林紫紋信了,原來徐勇家給徐勇走後門弄了個警校學習的名額,秋後開學後才會去入校。看來是徐勇家樓上的女孩沒弄明白武警學校和部隊的區別,還以為徐勇要去當兵,才擺出主客觀大的一個烏龍來。   這天,林紫紋應王光武邀請,和李超三人一起去遊戲廳重溫本部牛仔和名將。林紫紋使藍褲子老二,王光武和李超分別用黃褲子老大和大鬍子老四,在歷時將近一個小時的鏖戰後終於幹掉了暗藏防彈衣的白西服BOSS,再一次看到一那朵閃耀的玫瑰。   看著屏幕上的過場動畫,總結戰鬥得失的王光武和李超唏噓說因為張勇不來,玩起來場面冷清了不少。他們以前一直是加上張勇四個人一起玩這款遊戲的,現在張勇每天穿著件油漬漬的工作服,跟著師傅跑前忙後的,王光武和李超去找過他幾次,見他一直很忙,最近也不再去找他了。   少年不識愁滋味,王光武還埋怨張勇太實在,連請個假出來和大家一起玩玩都不肯,還好遇到了班上另一位遊戲迷,四人一起又把名將翻版了一次,才算讓王光武找到了昔日的感覺。   玩完了兩款最喜歡的遊戲,李超和王光武比賽打飛機去了,林紫紋打了個招呼從遊戲廳出來,想起自己兌掉的十多家遊戲中心,這麼久了也沒去看看,如今這遊戲幣都一塊錢四五個了,又不能用賭博性質的機器賺錢,也不知道新老闆李鐵軍兄弟倆把生意做得怎麼樣了?   走過這條街在盡頭一拐就是原來紫旭遊戲中心的位置了,林紫紋信步前行,他要去看看這家現在的鐵軍遊戲中心是什麼樣。   和林紫紋給遊戲廳取了一個個不一樣的名字不同,李鐵軍很拉風的把所有遊戲廳冠名為鐵軍遊戲中心一部、鐵軍遊戲中心二部等等,以此類推。顯然這位李鐵軍同學不知低調為何物,林紫紋一轉過街角,就看到一塊比以前紫旭遊戲中心大了整整一倍的牌匾,大紅牌匾上六個黃字十分扎眼:鐵軍遊戲中心。下角兩個小字:捌部。   進裡面隨便走了一圈,林紫紋感覺除了沒有賭博遊戲機之外,現在遊戲廳的狀況和一年前三胖子經營時差別不大。不過水泥地面破舊了一些,可能是為了省電的關係,室內的燈管只亮了一部分,使光線也暗了一點兒。   看得聘為,經營這間遊戲廳的人還是比較用心的,沒有機器罷工或吃幣卡幣現象。出來時路過老闆台,林紫紋看到上面一疊疊的遊戲幣,想起了去年兌遊戲廳時三胖子出的壞主意。   李鐵軍剛把這十多家遊戲中心弄到手時著實頭疼了一陣子,剛兌來遊戲廳的兩個月裡,雖然門庭若市生意紅火,可遊戲幣卻賣的不多,每天晚上一算賬,總能多出幾千上萬個來歷不明的遊戲幣。   後來才知道這些遊戲幣是有人在學校門口以一塊錢五個兜售的,李鐵軍安排人找這個便宜賣遊戲幣的攪局的傢伙,可惜一直沒抓到這伙打游擊的人,後來這夥人終於不出現了,李鐵軍剛鬆了口氣,接著就傳來晴天霹靂般的消息,國家立了法規,取締賭博遊戲機了。   賣那些遊戲幣讓三胖子和手下狠狠賺了筆福利錢,這幾萬塊錢吃吃喝喝的直到年底都沒花光,搞的有人到現在還想著靠這個發財,慫恿三胖子再讓大伙幹一票。三胖子倒也想幹,可惜做瀋陽那邊賣遊戲機的趙老闆早已經轉行賣電腦去了,沒了上家的貨源,想弄遊戲幣回來還得專門跑去瀋陽聯繫貨源,做遊戲機生意的人怕衝擊市場,輕易不會賣大量遊戲幣給陌生人的,所以這條財源算是斷了。   被三胖子這麼一攪和,李鐵軍拿到遊戲廳後幾乎沒稱心如意的賺過一天錢。若不是林紫紋的遊戲中心生意基礎好,光是取締賭博遊戲機的這一次打擊就能讓李鐵軍蛻一層皮。李澤濤就說過,因為當初遊戲中心的生意太火了,才給接手的李鐵軍留了個喘口氣的機會,不然的話,法規出台時山城半數的遊戲廳都倒閉了,這個外行李鐵軍肯定不能倖免。   往家走的路上,林紫紋給李鐵軍的生意算了一筆賬,最後得出了結論,白忙活。說來也是,以李鐵軍投入的這麼多本錢,隨便干結什麼可能都要比干遊戲廳賺錢。雖然遊戲廳也算是賺錢生意,可畢竟競爭擺在那裡,還有不菲的後續投入,如果用這筆本錢做別的生意,林紫紋能隨便想出無數個行業來,都比開遊戲廳賺錢。   李鐵軍不是林教主,林教主可以一口氣說出十來個賺錢的行當來還不帶重樣的,可李鐵軍卻一樣都看不到。李鐵軍覺得自己的遊戲廳生意現在蠻不錯的,雖然不能用賭博機賺錢暴利了,可那一個月三四萬塊錢的收入也不少了,要知道現在機關單位有職稱有工齡的人月工資也大多才三四萬塊錢,就覺得自己挺有本事的。   在九五年的山城,一個月賺三四萬塊錢說出來確實能嚇到無數小老百姓。可李鐵軍忽略了一件事,他可是投入了一百多萬的本錢,並且這三四萬塊錢裡並沒有算到遊戲機折舊和更新換代的費用,如果哪一天他不幹這行了,再轉手把這些遊戲廳兌出去的話,由於房價上漲,他那一百多萬的本錢還是能兌出來的,可這幾年通貨膨脹十分嚴重,相對來講,他的資產反而縮了水,也就是說,他的遊戲廳生意雖然表面上不錯,其實是白折騰,一分錢都沒賺著。   【205】渾江水變清了   錄取通知書下來的這天,林紫紋正戴著大草帽和李澤濤兩人在當濱水緩的地方釣魚。   李澤濤今天運氣出奇的好,這時已經在尾數和重兩方面遠遠超過了釣魚高手林教主,正企求老天爺保佑自己的優勢能保持到最後,身後的手包裡傳來一陣電子音,是大哥大中央委員。   「喂,啊?啊……嗯,嗯嗯,你稍等。」李澤濤對著大哥大嗯啊了半天,然後把大哥大遞給了正捏著麵團的林紫紋。   電話裡聽到的這個消息讓李澤濤很驚訝,分神間他沒注意到自己接電話時魚漂已經顫了幾顫,這時魚釣上的肉蛆早被吃掉了。   「爸,啥事?」林紫紋接過電話一扣是爸爸林從武打來的,覺得有些奇怪,什麼事讓他不等著晚上回家再說,現在就打電話來找自己了?父子倆聊了一會兒,大哥大的音量很大,旁邊的李澤濤也能聽清另一端林從武說的話。林紫紋心分兩用,聽爸爸說話的時間手裡也沒閒著,魚漂剛沉了,林紫紋單手用力一抖,一條活蹦亂跳的鯽魚就提出水面了。   大哥大那邊傳來林從武有些猶疑的聲音:「你說這這事是不是挺稀奇?我和他只見過兩面而已,小郭也是,他突然就找上門來說這事,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林紫紋正用肩膀和臉頰夾著大哥大,兩手忙活著給那條足有四兩重的卿魚取鉤,想不到佟江裡還能釣到這麼重的鯽魚,林紫紋和李澤濤都覺得稀罕。   沉吟了一下,林紫紋說:「我覺得這可能是件好事,晚上你讓小郭來咱家,讓我媽上樓下飯店訂一桌菜,我看看能不能把王局長也找來,咱們嘮嘮這事。」   把大哥大還給李澤濤,還沒來得及說話,剛拋下去的魚漂又猛地沉了一下,林紫紋連忙提桿。這次釣到的是條比剛才那鯽魚更大些地草魚,林紫紋沒壓根沒想到會是條大魚,連忙收力遛了起來,幸好反應及時,才治山弄折今天剛換的碳素桿。   忙了一陣終於把大草魚弄進了水桶裡,李澤濤看著林紫紋興奮的笑臉直翻白眼,心說現在這魚是不是都被污染的變傻了,放著自己這邊的肉蛆魚餌不吃,偏去咬林紫紋那摻了大醬的破麵團?   「走,找地方吃中飯去!」連釣了兩條大魚,林紫紋見好就收。   李澤濤看看表,離中午十一點還差幾分鐘呢,這時吃飯有些早了。可再釣下去恐怕自己也比不過連著釣了兩條大魚的林教主了,李澤濤只好悻悻的收了桿,把一大早專程跑到養雞廠要來的蛆餌連著鐵盒子一起扔進了江裡。   這是一家位置偏僻、門面不大的小飯店,來吃飯的食客大多和李澤濤林紫紋二人一樣,釣了魚後拿到這裡讓廚師烹製,再點上三兩個別的菜下酒,平時林紫紋釣到的魚多半就在這裡吃了。   離魚客們收釣的時間還早,此時飯店裡一桌食客都沒有,林紫紋和李澤濤選了個挨著牆角的小單間,方便說話。   「市長找你爸和小郭啥事來著?上市?啥意思?」送茶水的服務員下去後,李澤濤壓低聲音問。   林紫紋解釋說:「咱們紫禁城的執照上不是民營股份制嘛,這位徐市長上門是想問問,紫禁城有沒有掛牌的打算。」   「掛牌?什麼掛牌?」李澤濤邊問邊用大草帽當扇子扇風。   「掛牌就是股票上市進行交易。」林紫紋說完迫不及待地喝了口熱茶,熱天還是喝熱水才通汗。   李澤濤還沒土到接著問什麼是上市的程度,好歹他也掛著幾個總經理的名銜,這兩年又學了許多知識,上市就是股票在證交所交易他還是知道的。   「那你是說,市長的意思是想讓紫禁城搞股票上市,也整到證券市場上去讓大傢伙買賣?」李澤濤說完見林紫紋一臉你完全說對了的表情,又補充問道:「他管這閒事幹什麼?」   「怎麼能說人家是管閒事呢?」林紫紋一臉誇張的不滿:「做為一市之長,一個老百姓的父母官,帶動地方經濟是他的工作,讓當地的企業更快更好地發展,是空家該做的正經事才對吧?」   李澤濤覺得林紫紋說聽倒是對,可出於對官僚們的不信任,他還是和林紫紋唱起了反調。「那他怎麼就認為上市了就能讓紫禁城又快更好的發展呢?再說了,山城那麼多國企,還有鋼鐵廠這個養著好幾萬人的老牌廠,要說上市的話,輪到誰也輪不到咱們紫禁城吧?」   「也對啊。」林紫紋笑呵呵地反問:「那你覺得他為啥偏偏找上咱們了?」   「哼哼。」李澤濤不悄的撇了撇嘴:「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那也未發,沒準人家還真是為了咱好呢。」林紫紋反詰李澤濤:「你這是小人之心知道不?你這是狗咬呂洞賓知道不?小鬼,想當然就所以然的思想可要不得啊。」   「少跟你哥裝文化人。」李澤濤忍俊不禁,又有些不服氣的說:「要不咱倆就打個賭,他要是真為了紫禁城好,就算我輸了!」   「少來,我可沒說和你賭這個。」林紫紋可沒打算打這場沒有把握的仗,他對這個新上任的徐市長只是一知半解,萬一這位徐大市長真是來撈好處的,豈不是既要給市長大人上貢又要輸了這場賭賽?暴發戶可不想壞事成雙。   「那,給王局長打個電話,問他下午下班後有沒有空來我家吃個便飯。」林紫紋把桌上李澤濤手包裡的大哥大掏出來扔給李澤濤,邊往外走邊說:「我上廚房看看咱的魚,可惜突然來了正事,這魚不能下酒了。」   飯店老闆也是個釣魚迷,可惜水平很差,江魚釣不到,平時只能到附近部隊的養魚池裡過過癮。聽廚師說這兩條大魚都是林紫紋剛從佟江裡釣出來的,老闆羨慕得直匝嘴,非要請教一下釣魚的技巧,好客的林紫紋乾脆請老闆進包房裡一起吃這頓飯,老闆也不含糊,讓廚房添了兩道好菜,最後飯錢還給抹了個大零頭。   吃完這頓飯,林紫紋和李澤濤才知道了今天釣到兩條大魚的原因。以前佟江裡有大魚的,一斤以上的鯉魚和半斤來重的鯽魚很常見,還有人靠捕魚為生,後來人口多了,污染重了,江裡漸漸的就沒了大魚,到九十年代初的時候更是連二兩以上重的魚都看不著了,只剩下些俗稱白漂子柳根子之類的小河魚,個頭自然小的可憐,往往一斤能稱上百條。   就這樣,靠捕魚為生的人早就改行了,污染使江裡沒了大魚,釣魚的人們也紛紛改去水源地和一些偏遠的地方,不再在已經淪為渾江的佟江裡釣魚。後來情況變了,先是山城的污染大戶們的生意漸漸不景氣起來,造紙廠、林業化工廠、棉紡廠等等不同程度的每年都要停產幾個月,間接上降低了排污量,減輕了對佟江的污染。而第一污染大戶山城造紙廠更是在去年冬天徹底停產了,飯店好板的話使林紫紋和李澤濤恍然大悟,可不是麼,難怪佟江的味道不那麼腥了,水不那麼渾了,魚也變大個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至於林紫紋釣到的那第一斤多重的草魚,它並不是佟江裡土生土長起來的,雖然大家都知道92年發了一次大水,可佟江上游以前的森林植被早被開荒和砍伐破壞了,這幾年哪一年夏天都有養魚池被大水沖垮的事情,這條魚能長到一斤多,雖然多半體重是在養魚池時被人喂出來的,後來順著魚池決堤的水流進了佟江,生活了一段時間後才成了林紫紋的獵物。   李澤濤對造紙廠等一干廠子沒什麼感情,可對佟江的污染卻是很在意的。在開車去交警大隊的路上,李澤濤和林紫紋說起了自己小時候還很乾淨的佟江,那時候江裡還有青色的河蚌、透明的皮蝦,有兩隻大鉗子倒著游水的水喇蛄了,青蛙也不見了,只剩下些不怕髒的癩蛤蟆生活在江邊,還有噁心的螞蟥在江裡四處遊蕩。   佟江比以前乾淨了,李澤濤很高興,那些造紙廠化工廠什麼的不是停產了麼,停的好,如果能讓佟江恢復以前的樣子,這些廠子徹底黃了才好呢。至於廠子黃了以後那麼多工人怎麼辦,李澤濤的想法倒是很超前,紫禁城不是缺人麼,讓那些年輕的工人過來上班,至於年   紀大的和退了休的應該也沒事,反正這些廠子已經好多年不盈利了,在靠國家貸款養著,既然這麼多年都養過來了,國家還會把他們扔下不管了麼?   【206】徐笑庸   徐笑庸前幾天剛剛過了三十六歲的生日,做為一市之長,三十六歲的他正是黃金年齡,遠沒有他的名字那樣讓人覺得老氣橫秋。   能成為山城的市長對徐笑庸來說是個意外,誰也想不到山城的原市長幹得好好的突然就下台了,一下子就空出這麼個肥缺來,因為一時又沒有省裡重點栽培的人物等位置,這個位置又不能閒著,就成全了在附近一個城市做了兩年副市長的徐笑庸。   新官上任的三把火燒過後,徐笑庸發現自己做的有些雷聲大雨點小,尤其是省裡指示讓自己和新來的書記暫時不要高調做事,更是讓徐笑庸覺得自己這個市長做的有些憋屈。   在山城的老百姓看來山城最近幾年漢安好了,街道寬了、乾淨了些,這些都是上一任政府的工作成果,還不錯,可到了徐笑庸這一任市長,要做政績可就遠遠不是在馬路上栽幾棵樹那麼簡單了,國企體制改革迫在眉睫,到時候肯定會給山城帶來巨大的震盪,自己的工作可不像上一任那樣僅僅是修修路、抓抓治安,搞幾個新項目就行了,心機敏銳的徐笑庸已經預感到,穩定山城的經濟才是自己工作的重頭戲,幾年內哪怕是不能修一條路都不要緊,只要能把國企改制的事情圓滿順利的做好,自己就算成功了。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難了,首先第一點就要解決幾萬人的再就業問題。如果這幾萬人是陸續下崗的,徐笑庸可以想辦法搞搞招商引資,或在當地找找能人弄上幾個項目,慢慢消化掉這些失業的人,可看國家的意思顯然是想大刀闊斧的搞,山城的這幾萬人恐怕在幾年之內就會全都失業,同時給這麼多人解決失業問題可是件天大的難題,這件事就像在胸口壓了塊大石一樣,讓徐笑庸寢食難安。   由於這場大運動是全國性的,反覆思量後徐笑庸果斷地把目光落在了身邊,搞招商建廠拉動經濟解決就業?他不是沒這麼考慮過,可是換位思考一下,恐怕全國有他這種想法的政府領導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大家都爭著搶著去引資,哪來的那麼多資金等著被人用?徐笑庸自問山城還沒有在這樣的大地競爭壓力中吸引到大筆資金的優異條件,所以選擇了內部發展來解決問題。   忙碌了幾個月後,徐笑庸對國有企業的僵化和臃腫傷透了腦筋。技術落後的人造毛皮廠還在用著三十年前的老設備老技術,效益半死不活的,在高新技術日新月異的今天,這家廠如果得不到巨額資金的支持,徹底是死路一條了。還有山醜的葡萄酒廠,昔日輝煌的背後現在只剩下資不抵債的現實,把整個酒廠賣了都還不上國家給廠子這些年投入的貸款。酒窖裡一眼望不到頭的酒罐全是滿滿的好酒,可就是沒有銷路,工人們整月整月的放假在家呆著,這個廠缺能人啊!   類似的地方比比皆是,徐笑庸越接觸越心驚,越統計越心涼,風動工具、林業化工、人造毛皮,五服六藥,全是靠吃貸款賠錢運轉的,好一些的暫時還可以自給自足,差的完全是在食老本,而如果國家一狠心要求這些企業按時還貸,等待它們的將是無一例外的破產。   當然效益好一些的企業也有,比如石油化工廠和各廠礦,還有一些成立年頭不多的小企業,這些單位暫時還沒有效益,如果不走錯路地話挺過這一關不成問題,還能稍稍幫政府緩解一下巨大的就業壓力,可是真要塞給他們一大批人,可以預見,這些被迫背上包袱的企業今後的路將會很崎嶇難走。   就在徐笑庸幾乎已經想不出什麼辦法,決定乾脆破罐子破摔算了的時候,深知領導疾苦的僚給他提了個醒,這位幕僚問市長,山城有個叫紫禁城的私有股份制企業最近給所有工人漲了工資,您聽說了麼?   徐笑庸皺著眉頭想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他發現自己走進了一個誤區,而幕僚的這句話無疑就是帶著自己走出迷霧的那盞燈。   國企不行了,為什麼不找個體想辦法呢?!徐笑庸馬上把目光放在了山城的私有企業上面。徐笑庸發現自己鑽牛角尖了,放著這麼大的一個資源在眼皮底下,自己怎麼就一直沒注意到過呢?   很快,關於山城私企中利稅大戶的相關資料被整理匯總後送到了徐笑庸的辦公室,一個閃亮的名字排在一串並不長的名單的最上面,並且在這個名單中還不是一次出現,紫禁城日用化工廠、紫禁城美容院、紫禁城製藥廠,以紫禁城為名的企業在名單中獨居前三。   親手辦這件事的工商局長很懂捕捉領導的心思,在這疊關於山城私營企業的資料中,有數頁是關於紫禁城的,其中一頁專門解答了新市長的疑問,這頁是這位工商局長自己動筆寫的,關於紫禁城的來歷和發展歷史。   1993年成立?!徐笑庸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日期,成立不過剛剛兩年,一家私營企業就能達到如此高的納稅額?如果不是這筆錢已經真金白銀的交到稅務局了,徐笑庸還以為是有人在中間造了假呢。   詳細看完這份關於紫禁城企業的資料後,徐知庸馬上讓司機備車,拿著資料就上了路。當天新市長就對紫禁城進行了整整一天的微服私訪,之後如同一個發現了國家寶藏的探險人一般欣喜若狂,紫禁城有能人,這下找到寶了!   開始時徐笑庸和幕僚的看法一樣,認為這個能人是紫禁城日用化工廠的總經理郭德剛,可工商局長卻否定了兩人的猜想,斷言這背後一定另有其人。幕僚覺得這個人應該就是紫禁城背後的投資者,工商局長也贊同他的觀點,可又說自己和紫禁城接觸這麼久,從來沒見過也沒聽說過這個人。   辦事之前一定要先知已知彼,徐笑庸考慮過找那個和紫禁城關係密切的王宇局長問問這件事,可他剛上任時就聽有人說過,這位王局長雖然也是剛上任,卻已經是山城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了。徐笑庸敏感的覺得紫禁城發展這麼快很有可能涉黑。雖然這個時候只要紫禁城不犯黃賭毒他就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可冒失的接觸王宇很可能讓紫禁城背後的人戒備牴觸,所以他沒找王宇問這件事。   幕僚在工商局長提供的紫禁城企業名單上有了新發現,在這份名單上有許多掛名紫禁城的單位,其中有幾個甚至小得和家庭作坊差不多大,幕僚初看到時還以為這些小單位和紫禁城只是同名沒什麼關係,可既然市長說紫禁城極有可能涉黑,那這些小單位可就不可能是冒名的了,一定是紫禁城自己做的。   一家生意這麼大的企業還會去做傢俱生意?新市長看著名單上最後一個以紫禁城冠名的小廠,覺得這和紫禁城的風格很不相符,哪知道隨口一問,工商局長的答覆令新市長愕然,這家木器廠的註冊法人是洪蓉。   再查之下,在確定了這個洪蓉就是自己所知道的那個洪蓉之後。徐笑庸不再顧慮紫禁城有涉黑和崛起速度超常的問題,馬上籌備接觸紫禁城,準備用它做自己在山城工作的突破口,做裝飾來接納山城再就業人口的第一大戶。   如予取之,必先予之。求人辦事哪有不提東西上門的道理?徐笑庸雖然已經貴為山城的第二號人物,資助手握實權,可畢竟初來乍到,又是接觸紫禁城這種「有背景」的大企業,還是得先給人家拿出很大的好處,才能開口求人辦事的。   可惜這紫禁城發展的好好的,新市長同志和幕僚研究了半天,也沒想出討好人家的辦法。   這天晚上,在自家飯桌上吃飯的時候,徐笑庸正為這事犯愁,市長夫人手裡的財經報上的金融版讓市長眼前一亮。   企業要發展,資金是關鍵,這幾年大公司大企業上市募集體資金後飛速發展的例子屢見不鮮。徐市長想起自己上任前到省裡見領導時頂頭上司說過的一句話:「小徐啊,咱們吉林省的上市公司太少了,山城還一家都沒有,你要是能搞個三兩家上市公司出來,也算是一項很大的成績,自己臉上也有光啊。」   後來到山城上任後,徐笑庸發現連山丑鋼鐵公司這樣企業都是虧損狀態,那些製藥廠和化工廠本來就是上市的好候補,可個個要麼效益不景氣要麼虧損,廠子裡沒能人還談什麼上市?雖然領導那邊會曲線幫忙,可這些廠子上了市也是廢柴,徐笑庸可不想自己弄上市的股票剛掛牌就ST了,給自己的政績抹黑。   讓紫禁城上市!徐笑庸越想越覺得這是高高招,上市就意味著可以搞到大筆的資金,憑紫禁城的能人的本事,這筆資金利用起來肯定能創造出許多工作崗位,那樣的話紫禁城賺錢政府賺勢,一舉兩得啊!徐笑庸看著夫人手裡的金融報,彷彿已經在上面看到了紫禁城日化、紫禁城製藥的身影,之後大筆資金從股民們的口袋裡滾滾湧來,到紫禁城的能人手裡一轉變成新廠房新車間,下崗工人們進去上班,到時候政府有稅收了,工人有工作了,能人賺錢了,自己的工作也有成績了,四全齊美!   「樂什麼呢?」市長夫人見丈夫兩眼看著自己手裡的報紙,咧著嘴不知在笑什麼,忍不住問道。   回過神來的市長吸了一下嘴裡有些失控的口水,狠狠咬了一口手中的黃瓜,笑呵呵的說:「愁了幾個月的事總算有辦法了,這段時間或苦壞我了啊,總算沒白忙活。」   「什麼辦法?」市長夫人來了興致,忙放下手中的報紙往丈夫身邊坐了坐。自從搬到山城後丈夫就一直在為工人就業的事犯愁,聽說這事有辦法了,市長夫人也為丈夫高興。   「你還記得上次咱們去周老家,遇到的那個姓洪的女人嗎?」市長邊說邊三兩口解決了那根黃瓜,開始對木須肉努力。   市長夫人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那個叫洪蓉的女人給她的印象太深刻了,見到她才知道什麼叫對身體保養的好的女人,要不是周老說起,市長夫人壓根都看不出這個女人比自己年紀還大上幾歲,還以為她剛三十出頭呢。   「記得,她怎麼了?這這和她有關係?」市長夫人有些納悶,這個洪蓉有本事解決山城幾萬人的再就業問題?   市長反問:「說的不是她,你記得周老說過她丈夫是幹什麼的吧?」   「嗯?」市長夫人更加不解了:「他幹的那個能解決再就業?」   市長忙擺手:「和他幹的那個沒關係,這麼說吧,這個洪蓉在山城最大的私營企業的幾家下屬公司掛了法人代表和老闆的名,你懂了嗎?」   「哦‾‾」市長夫人有些明白了,就像一些實權人物的親戚都會借到光一樣,洪蓉的丈夫既然是實力人物,家裡自然也會有別的能人或一些受到了他的實惠的人,看來這家山城最大的私營企業一定和洪蓉的丈夫有關係,而自己丈夫解決眼前難題的法寶一定就是這家企業了。   「你打算找他們幫忙?」市長夫人有些擔心:「周老也是一時說漏了嘴,這件事咱們得假裝不知道啊,你怎麼找他們說?」   市長笑著喝了口湯:「這位白山和紫禁城有關係的事只是咱們私下知道,辦事時是政府找紫禁城,明天我就去紫禁城走走,給他們送個好消息去。」   【207】小魚吃大魚   對於紫禁城的高層們來說,物質追求已經不屬於他們這個層面上的人了,大家做事的動務都著落在了精神層面上,就像林教主說的,錢這個玩藝賺到夠花就行了,可人活一輩子總得找些事做,有點追求和樂趣是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那大家一起賺錢玩吧。   如果林教主說的這番話被普通老百姓聽到了,絕大多數人都會指著他的鼻子訓斥說,毛沒長齊的臭小子吹什麼布爾B,可當事人們卻不這樣看,包括郭德剛、楊霖、林從武夫婦、李澤濤,甚至連六猴兒和三胖都在內,大家都同意林紫紋的想法,錢已經夠花了,混吃等死沒什麼意思,既然林紫紋帶大家做遊戲,那就一起玩吧。   每個人都在賣力的扮演著自己的角色,有些人給自己定下了宏偉的目標,比如郭德剛,他希望讓自己的名字成為一個響噹噹的名字,讓全國的同行聽到他的名字的時候都由衷地豎一下拇指。這兩年來他定下的目標早都逐一實現了,對於現在這個目標,郭德剛信心滿滿。   還有楊霖,她希望全世界的女人都知道中國的東北有個紫禁城,希望自己家鄉山溝溝的山貨製成的美容產品讓所有膚色所有的人種的人接受並歡迎,這個目標是她的十年計劃,至於讓紫禁城美容產品馳名全國,只是三年內的目標。   林從武夫婦的目標是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希望得到所有認識自己的人的認可,並在最大程度上給他們以幫助。在紫禁城的高層這些人中,兩口子的願望是最質樸最實在的,可以說他們胸無大志,也可以說他們腳踏實地。   和林紫紋接觸最多的李澤濤總覺得自己像個孩子,而林紫紋才是那睿智的長者,所以李澤濤很少在「裝飾來會怎樣」這方面動腦,他選擇認真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等著見證林紫紋將來的成就。   六猴兒和三胖子和其他人不太一樣,六猴兒還不知道自己將來該做什麼,暫時只在林紫紋安排給他的位置上歷練,打算將來有了想法再說;三胖子則胸無大志,他只求能帶著手下們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瀟瀟灑灑的過日子就行了,因為山城現成已經算是林紫紋的天下了,所以三胖子屬於在打好的江山裡守成的人。   這些人不可謂有野心,但又可以說是野心最大的一群人,他們的財富和地位在山城已經屬於鳳毛麟角的了,可他們卻每天都做得比別人要多,原因無它,是林紫紋給他們早早就樹立好了目標。   同樣有野心的還有一個人,現在坐在林紫紋家客廳裡的除了上述的這些人以外,這個人也在,也就是山城的公安局局長王宇。   王宇本來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是林紫紋的作為在他的心裡悄悄埋下了種子,這顆種子使王宇成為了東西區的區局長時發芽開了花。後來林紫紋一手促成,使王宇提早豐收了果實,成立了山城的公安局長,所以對於在座的諸人來說,大家完完全全是自家人。   對於徐市長拋出的橄欖枝,大家分歧很大。除了沒表態的林紫紋外,年齡越大的越傾向於接受市長的建議,年齡越小的越不同意認為應該拒絕,雙方都說的挺有道理,對對方的言論都很不服氣。   以林從武夫婦為首的鴿派認為,接受市長的提議不光能使紫禁城更好的和政府處上關係,還能趁上市之機大把圈錢,使企業邁上以更高速度發展的軌道,這樣做好處多多。以楊霖為首的鷹派卻不這樣看。他們認為紫禁城現在不缺錢,用自己手頭的資金就可以發展的很好了,沒必要搞什麼上市,並且還以紫禁城用餘錢投資了許多小企業做為論據加以證明。   雙方各執一詞,把門外漢王宇和三胖子聽得像牆頭草一樣左右搖擺。到桌上號稱酒桌上的陪到底——油炸花生米都被林紫紋吃乾淨了的時候,兩方面人馬都沒分出勝負來。眼見爭到半夜恐怕也難以分出勝負來,楊霖搶過林紫紋伸向辣根木耳的筷子放在一邊,讓他這個紫禁城的一號人物趕快發言。   「剛才你們研究了半天,想過沒有,這個徐市長為什麼想讓紫禁城上市?」林紫紋摸了摸肚子,有些後悔今晚過於貪嘴,吃多了。   這個問題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樣的,坐在林紫紋斜對面的三胖子搶著說道:「拉政績唄,在任期間搞出上市公司來,他面子上有光啊!」   林紫紋環視一周,見所有人都是贊同的表情,又問道:「那他怎麼找到咱們頭上了呢?山城那麼多國企沒一間上市的,他怎麼哪個都不找,偏偏來找紫禁城?」   「你怎麼知道人家沒找?」楊霖反詰:「沒準人家已經和好幾個國營單位說過了呢,到時候一下子弄三兩家企業一起上市也說不定。」   「好好。」林紫紋笑著說:「那就算他找過國營企業,之後又來找的咱們,可你想過麼,就算是這個廣種薄收的種子撒到咱們家的這塊鹽鹼地來了,也用不著市長大人親自上門來和咱們說吧,隨便打個電話通知咱們一聲,咱還不得主動屁顛屁顛的提著禮物上門去看他呀?」   「這是人家做市長的沒架子。」王玉梅說。   林從武搖頭否定了妻子的說法,郭德剛也說:「嫂子這話不太對,做領導的有時候就得端著點架子,不然不能服眾,工作也不好開展。」   「我看他做這個姿態,八成是想讓咱們送禮!」三胖子說完彷彿自已道破了天機一樣一拍大腿,可惜沒人理他這個茬。   郭德剛說:「咱先不管這市長是什麼動機,人家專程上門來了。就說明有很大誠意,並且我覺得上市對我們將來的發展還是有很大的幫助的,我覺得這就夠了。」   「萬一他打什麼歪主意怎麼辦?」楊霖反駁說:「上市的話公司可就不是咱們自己的了,到時候麻煩事多不說,萬一市長提出什麼政府參股或兄弟單位扶助什麼的,咱們可沒那功夫陪他玩!」   三胖子也附和:「是啊,萬一遇到電視裡演的那種情況,公司被人家控股收購了,咱們豈不是把公司丟了?」   那邊林紫紋等幾個人都樂了,六猴兒笑著說三胖子:「你別跟著瞎攪和了,只要咱們讓流通股少一些,就算有人想惡意收購也沒機會的。」   不知不覺丟了個人,三胖子哦了一聲不言語了,李澤濤和王宇都笑起了這個還是有些不學無術的胖子,沉默了半天的林從武開口了,問林紫紋:「你猜到市長找咱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吧?說說?」   「這是找咱們幫忙來嘍!」林紫紋笑嘻嘻地揚了揚眉毛:「市長大人有難題解決不了了,實在沒別的辦法,只好找咱們了!」   「不會吧?你真能扯,山城好歹也有幾十萬人呢,下面有人民群眾做事,上面有黨和國家領導,做市長的有難題早向上反映了,還用找咱們這麼個私營企業幫忙?」楊霖不信。   不單楊霖不信,在座的所有人都覺得林紫紋這番話過於誇大,太把自己當大瓣蒜了。可林紫紋拉下來娓娓道來的一番卻扭轉了他們的想法,大家這才知道,原來做市長並不是件容易的事,而做這一任的市長,徐笑庸的工作更不容易。   聽說有這麼多企業要同時一夜之間倒閉,給國家打過工的林從霸佔、王玉梅和郭德剛的心情很複雜,一時間感慨萬千。六猴兒迅速的給想像不出幾萬人失業會給社會帶來什麼影響的三胖子算了一筆賬,在山城的人口總數里,老年人、孩子、學生,這些是需要社會供養的,退休工人、殘疾人等,這些也大多是不創造價值的,政府機關的工作人員、教師、社區工作者等,這些是靠地方財政的稅收來發工資的,上面這些人的總數量佔了社會整體人數中相當大的一部分,剩下的人才是財富的創造者,而剛剛林紫紋說了,這些創造者們將要有一半左右的人面臨失業了。   山城的一半人同時失去經濟來源?三胖子聽六猴說完後只吐出了四個字,太可怕了。在座的人包括剛給三胖算了道數學題的六猴兒都皺起了眉頭,如果真像林紫紋說的那樣,山城要有多半企業倒閉,那到時候給山城帶來的震動可不亞於一場地震了。大家也馬上明白了林紫紋為什麼說市長是來求紫禁城的,面臨著解決幾萬失業人口就業問題的巨大壓力,剩下沒倒閉的國企又都個個半死不活的,市長能不急麼?   李澤濤手撫下巴,沉吟著說:「那也就是說,市長的想法是讓紫禁城上市,然後籌到一大筆資金後用這筆錢擴大生產也好做別的也行,總之只要招工用人就行了,這樣他就能通過這招來緩解將來的就業壓力了?」   「嗯。」林紫紋點頭:「如果我是山城的市長,我也會第一個想到用紫禁城這枚棋子抗一下洪,以咱們這兩年的表現,相信徐市長也能看出來了,紫禁城幫他消化幾千人的就業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鷹派們沉默了,看來市長並不是為了撈政績或謀好處才找紫禁城的,就算他有這方面的想法,做這件事的出發點也是好的,是為老百姓們找出路。   「這麼說來,我覺得,我們應該支持他。」李澤濤有了同意接受市長的橄欖枝的意思。   楊霖還是不太情願:「不就是解決幾千人的就業麼,咱們就算不上市,到明年這個時候也能再招收兩三千個工人了。」   郭德剛欲言又止,倒是王玉梅的話也說出了他的想法:「霖霖,紫紋不是說了麼,那可是好幾萬人尼,要是咱們上了市的話,用得到的錢再做些別的實事,也能多安排些失業的人工作是不是?」   「怎麼安排那些人是人家市長的事,咱們想跟著操這個心也未必使得上勁吧?」楊霖說完又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了,又補充說:「這事我也沒主意了,紫紋,你自己做主吧!」   「其實這是件好事。」林紫紋說完看看大家,大伙也都用點頭來表示同意他的說法。   「不光對失業的那些人來說是好事,對政府來說也是,對我們來說更是。」林紫紋用手勢止住想插嘴的楊霖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也擔心被人趁機利用,不要緊,就算是利用我們也不吃虧,這件事是互利互惠的,並且我認為,這是紫禁城自成立以來最大的機遇,抓住這個機遇,我們明天的發展將不可限量,所以,徐市長的這個忙,我們幫了。」   鷹派們沒吭聲,王宇忍不住替大伙問道:「那你覺得,三家企業裡讓哪個上市比較好?」   林紫紋笑著擺了擺手:「上市是肯定要上市的,不過不是這三家。」   暴發戶的三條線早已用市場和技術戌緊緊的絞在一起,牽一髮而動全身,這是林紫紋壓箱底的寶貝,他可不想冒冒然的給未來的集團中的一個重要環節先上了市。   「不是這三家?」大伙都疑惑了,這三家是市長欽點的不說,在這三家之外,紫禁城最大的企業也不過是個幾百人的建築公司,用它上市?證券市場是小孩子過家家嗎?   林紫紋拿起桌上已經倒空了的紅梅葡萄酒的酒瓶,指著最下面的一行小字念道:「中國吉林省山城葡萄有限公司。市長不是想搞上市企業麼,那咱們就幫他們忙,給這個廠名中間加上兩個字,就在有限公司前面加上,股份。」   說完林紫紋不理大家的愕然,又接著說道:「這個廠名和商標我看就特例一下,不要改了,天池商標還是有些品牌效應的,不過另一個家要上市的話,這名字可得跟著咱們走了,原來的山城人造毛皮廠名字雖然挺響亮,可今後的流行趨勢是純天然的,這名字必須改掉,我已經把這個廠的新名字想好了,簡稱紫禁城服裝廠,全稱就叫紫禁城高檔製衣股份有限公司。」   【208】比較近   徐笑庸這幾天非常忙,為了葡萄酒公司和人造毛皮廠股份制的事,他又是見省領導又是專程下基層和工人談,上下疏通忙得腳打後腦勺。   想想自己以前認識的那些市長和書記們的風光樣子,徐笑庸覺得自己的這個山城市長做得挺窩囊。這不,人家都是坐在清水衙門裡等著有求於政府的人上門,自己卻跑上跑下的幫紫禁城幹活,像個不領錢光幹活的跑腿的。   那天紫禁城的頭頭腦腦們在聚賓樓酒家請徐笑庸吃飯的時候,徐笑庸還以為他們決定給公司上市了,欣然前往赴宴。可沒想到人家卻委婉的拒絕了這件事,徐笑庸還想動員動員,紫禁城卻給他畫了個道。   回去後經過一番盤算,徐市長決定賭一把,就按紫禁城的意思辦。既然人家紫禁城對入股葡萄酒公司和人造毛皮廠成竹在胸,那乾脆就把這兩匹死馬當成活馬醫一下試試,把它們交給紫禁城的能人吧。   於是徐市長成了紫禁城的說客和跟腿的,一點兒好處不得不說,還總把個人時間往裡搭。不過徐笑庸不抱怨,既然紫禁城的能人一眼就看出自己想讓紫禁城上市是為了解決山城下崗職工的就業問題,徐笑庸也想看看,這位目光犀利的能人是不是真的能像他說的那樣,用這兩家虧損企業給山城創造五千個就業崗位。   ……   九月菊花遍地黃,校園裡再次響起朗朗讀書聲,兩手空空不背書包的林教主也開始了他的高中生活,可惜遲到早退依然故我,絲毫沒有莘莘學子的樣子。   陳老師做了高一一班的班主任,可年級組長卻不是他。除了從他手底下帶起來考入J中高中的那些學生之外,出於他以前從末教過高中的原因,托關係走後門把孩子塞到他的班裡的家長並不多,所以這一次陳老師的班上沒有了當年初一四班的課桌擠到講台前的輝煌景象,班上和其它班級差不多,也是六十多人。   第一天報道時,林紫紋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老班長趙剛、遊戲迷李超、敦厚的賈曉左、做了一夏天噴漆工學徒的張勇,還有交了五千夫錢「贊助費」才進了J中的王光武。   張勇不失林紫紋所望的達到了J中的錄取分數錢,林紫紋這邊也沒落空,紫禁城製藥廠悄悄把地區冷庫承包了下來,使張勇的爸媽又回去上了班。開學那天大家見到張勇時都覺得他有些變了,有人覺得他成熟了許多,有人發現他曬黑了,還有鼻子比較敏感的林教主在他身上聞到了沒徹底洗去的油漆味。   已經對繼續讀書不報希望的張勇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又回來唸書了,激動的同時也下了決心,要努力考上一類大學,將來畢業後一定要找份好工作,不像父母那樣沒有本事,四十歲了還面臨失業危機,為了生計奔波。   王光武比較倒霉,因為有兩門考試發揮失常,最後總成績離J中的錄取線差了兩分,只考中了普通高中的十一中學,兩分並不是很大的數字,王光武家本想走後門找找人想辦法把這兩分改回來,可沒想到這兩年開始教育局對中考分數管理極嚴,連差0。5分的學生都被卡住了,誰想走後門都不行。無奈之下,不想讓兒子去普通高中上學的王光武家只好給王光武交了五千塊錢的「贊助費」這才把王光武送進了J中。   「贊助費」這東西除了一紙收據之外,連個合同、發票之類的東西都沒有,具體是什麼鍾許多人交過之後還是搞不明白。J中的六個班級四百名高一新生裡有六十多人是交了「贊助費」才拿到入學資格的,這一下就是三十多萬塊錢,教育局打了六十多張白條子就把錢收去了,花在什麼地方、有沒有人監管,交錢的人不得而知。   反正交了錢有書念就行了,望子成龍的家長們也管不了這許多了,王爸爸把那張收據隨手給了兒子,後來這張蓋著教育局什麼什麼辦的模糊印章的白條子成了王光武在班級裡顯擺的東西,又瘦又小的王光武經常從文具盒裡拿出這張紙給新結識的朋友看,然後以過來人的口氣孜孜勸戒說,考試時要認真啊,千萬別學我,兩分花了我爸爸五千塊錢,一分就是兩千五。   同樣以兩分之差與向住的學校失之交臂的還有一個人,這位就是又和林紫紋做了同桌的肖靜。大伙都沒想到她也會發揮失常沒拿到一高中的錄取通知書,而是又回到了這個熟悉的學校裡,繼續和大家做三年同學。   曾經丟下了「咱們一高中再見」的豪言壯語的肖靜暑假時哭了幾場,整天悶悶不樂。見女兒難過,肖靜的爸媽商量著乾脆交六千塊錢「贊助費」滿足她的心願。肖靜本來也答應了,可那天跟著媽媽去交錢的時候卻又反了悔,之後爸爸找人走了個小後門,就這麼著,肖靜就又和林紫紋等人坐在同一間教室了。   重點高中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沒準你身邊不起眼的一位就曾是哪個學校長期前三名的佼佼者,許多剛升上重點高中的尖子生剛得意了沒幾天,其中考試無情的成績就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大家都曾是一方霸主,既然排在同一個榜上自然就要有人墊底,管你以前是哪個學校的得意門生成績有多好,只要你稍不小心,就很有可能考到倒數的名次裡去。   不過在這個班級裡倒是有幾個人的成績不可能掉到後面去,首當其衝是的從沒有讓老師失望過的白泓同學,第二個是上課時間有一半用來睡覺的林教主,至於第三個麼,這位是在初中時數次搶了白泓第一位置的那個人,二班那個經常出醜丟人的書獃子。   書獃子也報一高中了,可錄取通知書下來後人家卻沒去,托人走後門又要了張J中的通知書跑到陳老師班上來了,因為是高分就低分,自然也就免那筆嚇人的贊助費。開學時他一進班級的時候,認識他的人就像發現了會打鳴的母雞一樣希奇,嘴快的王光武一問,書獃子同學靦腆的笑著說,我家去一高中交通不方便,中途需要換車,還是J中比較近。   後來,王光武在背後和大伙學舌,講到書獃子和他說「我家去一高中交通不方便,中途需要換車」時,伸出中指學著周星星的語氣說了聲「靠!」然後不無嫉妒的說,來J中就為了離家近?他以為他是流川楓私?!   在井上雄彥的著名漫畫《SeamDunk》裡,田崗教練曾問流川楓:「你為什麼選擇了默默無聞的湘北,卻不來我的陵南?又是因為安西教練?!」流川楓回答說:「因為比較近。」交了五千塊錢贊助費的王光武每想到書獃子和他說「還是J中比較近」,就有了和田崗教練同樣的衝動,恨不得上去一把掐死這個比較近的書獃子。   ……   花了六千多萬投到標王的秦池古酒正如火如荼的在喘視黃金時段熱播著公告,銷售量也是在不斷的刷新記錄,創造著白酒行業的銷售奇跡。而公告投入只有秦池六分之一的紫禁城卻悄悄在每一個省台、市台和衛視台進行全面開花式的投入,並且不停的換著花樣,報刊雜誌、路牌、車體、冠名、贊助,形式五花八門,效果和秦池的標王相比只強不差。   一直在這件事上親歷親為的林教主不是進了歌奪就做麥霸不給別人表現的機會,而是因為他找了無數的公告界精英卻沒有一個人能讓他滿意的。畢竟林紫紋是有著超前現在十多年的營銷經驗的人,放眼當今世界,公告世人們無論腦黃金史玉柱、三珠吳炳新,還是標王秦池,這些最成功的例子被後人們細緻入微的分析過利弊被林紫紋記在心裡了,並且,林紫紋對未來還有一部分先知先覺,不誇張的說,想在這個世界上找出第二個像林紫紋同樣出色的公告人才,難。   紫禁城的新配方牙膏上市後反響不錯,尤其是採用了找高考狀元中牙齒最好的做公告的方法後,學生型牙膏的銷量節節攀升,屢創新高。這些高考狀元都是上過電台電視台受過各方面媒體採訪過的,紫禁城只以助學捐助的名義花上幾千塊錢,就借來了這股名人效應,做出了成績驕人的公告。忙著發貨的同時牙膏大王郭德剛心裡尋思,下次是不是也該找些臉上有青春痘的狀元,開發一種去痘香皂?   張學友的《每天愛你多一點》登上了流行歌曲排行榜,取名於此的愛多VCD也出現在了廣東的家電市場上。幾個大城市漸漸看到了步步高VCD的身影,當林紫紋換下了涼鞋穿著新買的夾克衫,逛街中無意間在百貨大樓看到新科VCD到貨的各幅公告時,他知道,中國家電行業的新時代就要到來了。   【209】國有資產私有化   山城葡萄酒公司和它上千名員工、數名公頃佔地、海量窖藏酒被一起捆綁成了七成股份,再加上紫禁城的一千二百萬注資,改製成了山城葡萄酒股份有限公司。   這算算來,整個山城葡萄酒公司的價值僅兩千八百萬而已,瞭解內情的人都知道,光葡萄酒公司的地皮和大樓都不只這些錢,何況還有廠房、進口設備,還有埋在地下的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酒窖。   可儘管這樣,葡萄酒公司的原職工們卻沒有一個站出來說不同意的,政府部門也從上到下一路開起了綠燈,紫禁城這邊還沒準備好呢,人家葡萄酒公司的員工們就已經盼著這邊來人了,大伙都知道紫禁城對員工的待遇是山城第一,廠裡已經拖欠了大伙半年工資了,不知道紫禁城那邊來人後會不會馬上解決解決實際問題。   人造毛皮廠那邊只捕風捉影的聽到些廠子要被紫禁城接手的消息,可接到全面停產待命的消息後就沒了動靜,一時間放假在家的工人們每天都有人到廠裡打聽消息,可總得不到權威性的答覆,不知道是不是確有其事。   另一邊,紫禁城進駐葡萄酒公司的工作小姐低調的走進了曾中國最著名的東北葡萄酒製造廠裡,開始對新股份制公司進行小幅度整改。之前已經對酒廠進行過考查的林紫紋知道廠子之所以債台高築的問題是出在哪裡,所以這次的整改完全是對症下藥,一不碰生產二不問配方,所有工夫全下在了成酒的饈和銷售上。   該放假的人照樣放假,不過工資卻陸續開始發出來了,林紫紋一點都不在意浪費的這些勞動力資源,這麼大塊蛋糕一口是吃不下去的,眼下還要循序漸進。   終於,伴隨著山城秋後第一場寒霜的降臨,省政府方面的批文下來了,同意免除山城人造毛皮廠的一切債務,同意民間資金參股,同意原國有企業山城人造毛皮廠改制為股份制公司。   林紫紋一邊享受著三胖子從製藥廠收購部帶回來的今年冬天最肥美的蛤蟆,一邊在腦子裡畫著藍圖,算著小九九。投入了一千多萬就把兩家曾是山城最大的國有企業納入囊中,並且還沒用自己額外出一分力,一切官面上的事全由熱心腸的徐市長代勞了。嘗到了甜頭的林紫紋這才知道什麼叫國有資產流失,光眼前他從這兩家企業裡撈到的好處馬上折現的話,也有一個多億。   他媽的,怪不得這麼多人靠這個發了,原來這錢來的可真夠簡單的!小流氓一邊在肚中罵娘,一邊把目光投到了客廳牆上的山城行政圖上,兩塊送進嘴的肥肉已經吞進肚了,他打算一邊消化,一邊再物色物色下一個下嘴的地方。   見兒子一邊吃著蛤蟆腿一邊直匝嘴,王玉梅還以為他是吃的正過癮呢,兒吃飯香娘高興,王玉梅從盤子裡挑了隻最肥大的蛤蟆夾進兒子的碗裡,慈愛的努了努嘴:「喜歡就便勁吃,回頭媽去收購部那再給你拿!」   林紫紋看著碗裡那只幾乎佔了半邊碗口的蛤蟆,心說這傢伙活著地時候恐怕得有二兩重,眼前林蛙還不很值錢,山城雙工薪的老百姓們都吃得起,可有著上一世經歷的林紫紋卻知道,單這只蛤蟆送到十年後也是值幾十塊錢,自己吃這頓蛤蟆的消費恐怕得過千。   當初極力反對紫禁城上市的鷹派們現在卻成了對葡萄酒廠和製衣廠公司上市最熱情的一夥人,為首的楊霖已經開始悄悄在私下收購這兩家廠子剛剛改造下去的原始股,小富婆許紅霞也不甘人後,兩人比賽誰收到的多,後來自然是脫產在家帶孩子的許紅霞以壓倒性的優勢獲勝。   葡萄酒公司和人造毛皮廠就這樣從山城的國有企業名單中除了名,始作俑者徐笑庸每想到這是自己在山城上任市長以來做的第一件大事,也只能自嘲式的搖頭苦笑。本以為做這件事會給自己背負罵名,可讓他未曾想到的是,省裡的領導們在開會時還專門把這件事拿出來做為例子,讓其它城市做為學習榜樣,兩個企業的員工們也沒有絲毫怨言,甚至有些人在聽說這件事是市長出面促成的之後提議做幾面錦旗送到政府去。錦旗的事在一次參加市裡的小會時林從武提了一嘴,徐笑庸連忙推了,開玩笑這件事他巴不得低調得沒人知道才好,一下子從自己手上流失了一個多億的國有資產,他哪還有臉要錦旗?   悶聲發大財的林紫紋一直在加大著海外市場的擴展力度,銷售員一撥接一撥的往外送,迎合外國人品的產品也陸續的由試銷轉為量產,最後漸漸送上二十四小時流水線,也不知道是哪個銷售員腦筋這麼直,對老外說紫禁城是皇上住的地方,紫禁城的產品都是從以前皇宮裡的東西研究發展出來的,沒想到老外們雖然不信,卻還挺認可,其至有一家大代理商在幾家小電視台打了電視公告,畫面上一男一女兩個老外扮成皇上和皇后一起誇紫禁城香皂,公告播出後紫禁城很快就收到了幾張數量很大的香皂訂單,顯然那公告效果不錯。   林教主的理想在一步一步變成,如今在中國大陸正流行著美國熱,美國的汽車美國的綠卡美國的音樂,而美國的部分地區也漸漸有了一丁點中國熱,中國的香皂中國的牙膏,還有用過之後不刺激不難受,神奇的中國化裝品。   中國的老百姓大多不知股票為何物,即使股市讓那麼多人一夜暴富,可更多的人還是對這東西似懂非懂,或者乾脆一竅不通,葡萄酒股份和製衣股份的原始股發下去後,很快就有人買賣起來,見有人已經把那面值一無的紅紙賣成了現錢,不懂行的人也出於從眾心理,跟著拋售手裡幾千或上萬的原始股。   三胖子聽了老婆的話,買了五萬塊錢原價的原始股,沒過幾天就聽說已經由單股一塊錢漲到一塊一了,三胖子高興的同時還沒弄明白,怎麼這玩藝在家放了幾天就生出了五千塊錢了,這不比搶錢還安逸麼?   除了林教主和爸媽之處,所有紫禁城的高層都用行動證明了自己對紫禁城前途的信心,就連林紫紋的三叔三嬸都把這幾年工作攢下的兩萬塊錢拿出來買了兩萬股製衣股份,林紫紋聽到這個消息後在背後悄悄豎了大拇指,製衣股份明年就能上市,到時候三叔就等著數錢吧。   知道這些股票將來價值的洪蓉悄悄買了十萬股,不過這個數字地瞞著女兒白泓,只說買了一萬表示表示心意,白泓不知道媽媽說的數字嚴重縮了水,還取笑媽媽不夠撥犀擢象,辦事小家子氣。   洪蓉和女兒說笑的同時也不知道,其實白泓也瞞了她一件大事,製衣股份公司改制前後的許多事都是白泓和林紫紋商議後才做的決定,而林紫紋只花了八百萬就拿到了製衣股份公司的六成股份,白泓更是功不可沒。   一得到將接手人造毛皮廠的消息,白泓就想起了一個人。   這人正是陳小蕾的爸爸,人造毛皮廠第一車間主任,一直在為老婆不懷孕而發愁的陳傳安。陳傳安最近一年來過得很不開心,結婚後忙活了幾個月老婆肚子沒動靜,去醫院一檢查,老婆倒是沒什麼問題,自己卻是什麼精子率低,直接導致受孕困難。醫院給的辦法沒見什麼效果,陳傳安無奈只好聽了老媽的主意,又求菩薩又用偏方,可始終就是不見成效。後來單位終於由半停產變成了徹底停產,陳傳安這才醒過味來,收入都沒了還生什麼生,生出個兒子來又怎樣,哪來的錢養?   好在沒過多久廠子就整改結束了,不光恢復了生產,還發放了一些以前拖欠的工資,又按職務和工齡發了些原始股,陳傳安得到了兩萬股,自己留了一萬,另一萬以每股一塊一的價錢賣給了女兒同學的媽發以,小嫌了一千塊錢。   這裡面的層層關係有些複雜,陳傳安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未來女婿手下的打工仔,也不知道自己賣掉的那一萬股票將來會升到什麼價值。   生產人造皮的古董設備被郭德剛手下的第一銷售大將賣到朝鮮去了,換回來的錢少得可憐,小郭胖手一揮,這筆錢就成了補發給同工們的拖欠工資了,一下子由第一車間主任變成了無崗位人士,陳傳安正犯愁著送禮無門,卻沒想到女兒最要好的朋友已經給他準備了件特別的差事,等著他去做呢。   【210】書獃子的轉變   又是一年落葉黃,一層秋雨一層涼,轉眼間,迎來了1995年的尾聲。   紫禁城高檔製衣公司開始生產起自己品牌的牛仔褲,牌子和商標五花八門,明顯是打算走廉價多銷的營銷路線。銷售團隊開始和外貿公司頻繁接觸,不過這次出口的目標不是美日和歐洲地區,而是不發達的第三世界國家。   葡萄酒公司的新銷售方案和產品包裝快速的起了作用,僅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實現了虧盈持平。職工們也陸續的回到了工作崗位上,看來廠子的情況是扭轉過來了,大家都舒了口氣,今年能過個好年了。   徐笑庸剛換了輛新出的桑塔娜2000,牌照自然還是那山城最醒目的0000,尊稱零號車,也有私下戲稱其靈車。這天剛坐著愛車第一次在山城轉悠,上路還不到半小時,司機耕的一腳剎車險些讓後排座位上的徐大市長摔上一跤,旁邊的秘書剛想埋怨司機幾句,迎面開過的一趟車隊吸引了秘書和市長的目光。   車隊不長,加上最前面領路的北京吉普在內也不過十一輛車而已。   可除了那輛吉普,剩下的十輛車全都和市長大人新換的坐駕一模一樣,雖然十輛車灰頭土臉的不太光鮮,可一看就是剛提回來的新車,怨不得司機看到這車隊時愣神踩了腳急剎車,這可是上海大眾剛下流水線的全新車型,車裡包括徐市長在內都對這輛新換的車有些驕傲,可剛出門還沒轉上一圈,迎面就遇到十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秘書提著車窗外的車隊滿臉錯愕,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徐笑庸覺得嘴裡發苦,全沒了剛從政府會車出來時候的興致。   不用問,在山城能拿得出這種手筆的只紫禁城一家,不做第二人選。可徐笑庸怎麼也想不明白,紫禁城一下子買了這麼多桑塔娜新型轎車是打算幹什麼用的。徐笑庸早就知道紫禁城既有奔馳又有奧迪了,下面一些小頭頭的桑塔娜也才剛買了一年左右,他們一下子弄這麼多新車幹什麼?   沒了興致的市長草草收兵回了市政府,隨便找了個名堂給郭德剛打了個電話,聊完「正事」隨口問起了剛才自己在路上見到了十輛桑塔娜新車的事,問郭德剛知不知道這是誰的手筆。   郭德剛倒是知道這事,於是一五一十對市長大人說了,原來這些車有五輛是紫禁城自己用的,三線企業和兩家打算上市的股份制公司每家一輛。徐笑庸覺得這倒也沒什麼,紫禁城自己家的三個企業效益豐厚。買幾輛好車無可厚非,打算上市的公司自然也不能寒酸了,添置輛價錢不貴又比較體面的轎車也在情理之中。可郭德剛把另五輛車的用途一說中,徐笑庸徹底無語了,原來紫禁城剛剛收購了一家半死不活的大集體汽車修配廠,藉著政府的綠燈補辦了些手續,搖身一變就有了車輛銷售業務,這五輛車是客戶定的貨,全在山城的市區裡消化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自認倒霉了,從這天起,山城的老百姓們發現,市區裡一下子多出十多輛漂亮的新桑塔娜轎車,其中一輛還是市長的坐駕,零號車。五位從紫禁城買到新車的僱主個個都對自己和市長選了同一型的轎車感到有些爽快,因為就連偶爾闖個紅燈也常常沒有交警敢攔,大家都怕一眼沒看清攔下了市長大人的坐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閉一隻眼不惹麻煩。   ……   中國電信建設chinanet的新聞在人民日報上的一個小角落裡一閃而過,懂得這條新聞對中國會帶來什麼樣的影響的人不多,當然,我們的林教主是其中的一個。   林紫紋清晰的記得,chinanet剛建成時,在北京只有120個撥號端口,可因為用戶數非常少,很少占線。眼下chinanet還沒有連到山城,如果想上網的話,需要用長途撥號,林紫紋的電腦只有鼠標沒有貓,他倒不是不捨得一小時幾十塊錢的上網費,而是自知忍受不了貓的嘶叫和每妙幾K的傳輸速率,不想折磨自己。確實,想想一個常用寬帶看在線電影的網蟲用9。6K的小貓龜速打開網頁時會是什麼心情?更何況現在的互聯網上資源匱乏,有的只是一些對的技術充滿熱情的人們的塗鴉和探索,林紫紋雖然已經認為這片土地是自己未來的舞台,可他登台的時機還沒到。   對於林教主習慣性的缺勤,班上的新同學漸漸已經適應了,月考和其中考試的一二三名不出所有人所料,由書獃子和白泓、林教主三人包辦。由於有校長和班主任出面說話,林紫紋比剛上初中時省了許多力氣,沒用自己想辦法就搞定了幾個新來的任課教師,依舊我行我素。   高一的課程比初中時要松裕一些,學生有事請假也不太費事。這兩天,每到下午上自習課的時候班級裡就會失蹤幾個人,之後如果陳老師發現了這幾人就補上個請假條,如果陳老師沒發現,這和人就假裝沒事人一樣矇混過去。   白泓這段時間迷上了電腦遊戲,為了讓他順利玩完這款DOS遊戲,林紫紋花了七百多大元買來的正版WINDOWS95只拆開了包裝,說明書看完了丟在一邊,光盤和盒子還丟在音箱上面沒動呢。   最近,每天下午沒有課的兩節自習成了白泓的遊戲時間,這天,已經在地下電腦房裡玩通了關的王光武和李超到林紫紋家看白泓的遊戲進度,順便還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書獃子由卓爾。   別看由卓爾的名字挺像同唱一支花的少數民族同胞,可他卻是地地道道的漢族人,如假包換。   從小學到初中,由卓爾同學在父母的殷殷教誨下苦讀功課,在考試上從來沒遇到過對手,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孩子自然是天資聰慧,可惜爸媽的教育方法失當,給兒子落了個書獃子的名聲。   除了唸書啥也不會的兒子初中畢業了,暑假時由爸爸不知怎麼突然開了竅,覺得不能讓兒子再這樣下去了,就算他將來考上博士碩士又怎麼樣,連天冷了自己加件衣服都不會,由爸爸想通後這麼和孩子媽說的,咱們總不能這樣照顧他一輩子吧?   後來,由卓爾在學習之餘就多了許多新的活動項目,跑步、學做家務,跟同學出去隨便怎麼玩,去親戚鄰居家串門等等。就這樣,由卓爾開始接受起了姍姍來遲的素質教育,而他自己發掘出的第一項興趣愛好,就是電子遊戲。   有些人在做一件事之後會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天生就是幹這個的料,當由卓爾在街頭霸王上罕縫敵手後接觸到電腦遊戲的時候,他就突然有了這種感覺。暑假裡,同時開始玩電腦遊戲房新安裝的金瓶梅的王光武和李超還在為去哪找潘金蓮發愁的時候,書獃子由卓爾已經用FPE把西門慶的各項數值調到滿點,讓難纏的李瓶兒高歌「就這樣被你征服」了。不服氣的王光武和李超無恥的要求和由卓爾在時下最流行的紅警上比一局,沒成想本以為穩操勝券的二打一卻落了個完敗,最後只得徹底服了氣。   就這樣書獃子有了兩個朋友,一個喜歡玩金瓶梅卻始終找不到潘金蓮在哪的王光武,一個玩RTS遊戲左手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李超。王光武找不到潘金蓮是他運氣不好,至於玩即時戰略遊戲只用鼠標不用鍵盤操作的李超,由卓爾很厚道的給了他一個兩個字的評價,笨蛋。   三人進了林紫紋小屋的時候,林紫紋正站在地當中一手叉腰,在用另一隻手和兩個啞鈴較勁。旁邊電腦桌前的白泓正咬牙切齒的和屏幕上的怪物較勁,由卓爾探頭一看,屏幕上血值已經見了底的林月如正在使著她的看家本領,乾坤一擲。   總算殺完了這個回合的怪物,白泓愁眉苦臉的看著自己的物品欄,要說這乾坤一擲可真是厲害,目前為止被這招打到的怪物一律都是妙殺,可主豁然開朗用得也太凶了些吧,這不,包包裡剩下的金錢又變成百位數了。   「哎喲——白姐,在這村裡逛悠吶?你往東……」多嘴的王光武話剛說了一半就被白泓扔過來的一個黃色的東西打斷了,忙伸手接住一看,還不錯,這次是個大白梨。   看到白泓遊戲裡人物身上的物品,由卓爾也直撇嘴:「這麼玩累不工,你這有軟驅麼,我給你拷個FPE改一下吧。」   【211】仙劍奇俠傳   春花那堪幾度霜   秋月誰與共孤光   癡心若遇真情意   翩翩彩蝶化紅妝   《仙劍奇俠傳》有多經典?相信所有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心中都有一個定位。不過就算最苛刻的玩家都不得不承認,這款由台灣大宇公司狂徒小組製作的RPG遊戲獲獎無數,開創了一個嶄新的華語遊戲,樹立了一塊難以逾越的豐碑,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林紫紋電腦裡裝著的正版《仙劍奇俠傳》是由雙語公司代理發行的,也就是正規渠道的大陸正版《仙劍奇俠傳》,運行在DOS平台下,售價120塊人民幣。   今天王光武三人來林紫紋家,就是為了這套正版的仙劍奇俠傳來的,地下電腦房裡安裝的所有遊戲都是盜版拷貝,玩過那種版本的《仙劍奇俠傳》的人都知道,因為盜版沒有動畫,遊戲到了最後莫名其妙的就結束了,三人只在《電腦愛好者》雜誌上看到過關於結局的介紹,聽說林教主家有正版的可以看到這個結局,便約好時間過來看看。   酒劍仙幫忙殺死了毒娘子,蝴蝶精彩依耗盡功力,救活了書生劉晉元。白泓歎了口氣做了下存檔,然後把電腦讓給了由卓爾。   由卓爾倒是對晉元和彩依人妖殊途的生死戀很不感冒,從兜裡掏出張軟盤塞進軟驅裡。退出後迅速在DOS下辟里啪啦地打著鍵盤。很快就把白泓的遊戲存檔做了備份,然後把壓縮在軟盤裡的自己的遊戲存檔解壓縮到SAVE目錄裡,抽出軟盤又重新進入了遊戲。   大結局的動畫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雖然這段動畫的水平離日本動畫片《聖鬥士星矢》或美國迪士尼的《米老鼠與唐老鴨》有一定差距,可動畫片的代入感哪能和遊戲比氦,短短數分鐘的小動畫結束後老半天大家才噓了口氣,《仙劍奇俠傳》,這款遊戲實在是太出色了。   由卓爾雙從口袋裡掏出張軟盤,想幫白泓把FPE安裝上,白泓拒絕了他的一番好意,說是要一點一點靠自己的能力把遊戲玩通關,不想變得一下子無了敵失去遊戲的樂趣。   由卓爾想不明白白泓的想法,怎麼無敵了反倒失去遊戲的樂趣了呢?不過看老牌遊戲迷王光武和李超都對白泓的說法表示贊同。由卓爾心說看來自己還是嫩了點兒,看來這遊戲世界裡的東西還需要慢慢學。   話題圍繞著《仙劍奇俠傳》和電子遊戲、電腦遊戲展開。開始是王光武講自己小時候在同齡人中最先擁有了電視遊戲機,買一百多塊錢一盒的八合一、四合一遊戲卡,玩魂斗羅和超級瑪莉。然後主講換上了李超,李超也算是山城第一批街機遊戲廳的客戶,街頭霸王、快打旋風,美國空軍、雷電之類的十分在行。接著是由卓爾講起自己從夏天署假時開始接觸電子遊戲,大家都有些驚訝,這小子還真是塊玩遊戲的材料,剛接觸遊戲三五個月就水平直追老牌遊戲玩家王光武和李超了,連林教主都忍不住說,原來書獃子同學除了學習還有這種強項呢,以前真看不出來。   由卓爾倒是從不介意別人說自己是書獃子,以前他是不屑於搭理給他取外號的無聊同學,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自從由爸爸改變了對兒子的教育方法,由卓爾一夜之間開了竅,想法和以前不同了之後,連由卓爾自己都覺得自己以前比較呆。   白泓對遊戲廳裡的街機幾站沒什麼接觸,電視遊戲機也是偶爾才玩玩,倒是掌上遊戲機在這些人裡屬她擅長。   聊著聊著發言的主角就變成了林教主。本來王光武還覺處自己是在場的人中資歷最老的一個叫經,可聽林紫紋如數家珍般的講起了遊戲機的發展史,說到日本的紅白機、任天堂,講FAMITYCOMPUTEN的來因和在中國大陸很罕見的SFC超級任天堂,王光武發現自己還嫩的很,在林教主面前,自己就像面對著大學教授的小學生。   教育完小學生王光武,林紫紋又大談快打旋風的斜上視角和未來的偽三維、三維發展趨勢,自命街機教主的李超自慚形穢,原來拳皇95里自己最擅長的側身迴避居然還有這麼多講究,聽林紫紋說以後將有真三維空間的格鬥遊戲,李超又憧憬起來,現在的格鬥遊戲都是在同一平面上上竄下跳的,如果在前後上下之外又多了個左右,那到時候該怎麼操作呢。   用液晶屏幕做顯示的掌上遊戲機在95年已經有很成熟的技術了,能生產這種遊戲機的工廠比比皆是。大家還以為林教主在這上面說不出什麼讓人吃驚的話呢,可林紫紋只用一句話就把大伙都驚了,現在在街機、電腦、電視遊戲機上能玩的遊戲,將來在大哥大全能玩!   聊天這成了演講,林紫紋帶著四個聽眾回首過去,展望將來,在不說出確切年份,含糊一些明確的事情以掩飾自己的先知的同時,給在座的四人上了一堂連遊戲學家都聽不到的課,現在是1995年的年底,離林紫紋所知的時候還有十二年,這十二年是人類科技突飛猛進的十二年,林紫紋知道,自己所說的一切都會在未來相繼實現,而現在在許多人眼中,這些事情學是天方夜譚,科幻故事。   「幾萬人同時玩遊戲?」由卓爾半信半疑,他覺得林教主所說的其它事情倒是挺可信的,可這件就有些離奇了。「這幾萬人還分佈在地球的各個地方?那是什麼遊戲啊?他們怎麼玩?」   「可以打架,可以聊天,可以下棋,可以做許多事。」林紫紋笑著解釋。畢竟在座的都是年輕人,大伙對於用電腦通過電話線打字聊天比較能理解和接受,不是麼,電話線既然能用電流傳輸聲音,那傳輸文字當然也可以。   「打架?你是說,可以好幾個人通過網絡一起玩街霸嗎?大家一起衝上去打?」李超聽到這裡已經兩眼放光了,腦中已經開始幻想著是胡打一氣還是分成幾伙互歐,用哪招好使,選什麼人佔便宜了。   林紫紋忍俊不禁,當年他像李超這麼大的時候也幻想過幾個人同時玩某款遊戲是什麼光景,還在腦子裡模擬過能十個人一起玩的籃球呢。   「怎麼打都行,你可以設計一款遊戲裡讓兩伙人互相打,也可以設計大家一起打一隻妖怪,一起去攻一座城,這座城可以是由電腦智能看守,也可以是另外一些遊戲的人聯合在一起守,只要你能想出來的玩法,電腦都能設計出來。」林紫紋邊說邊看了眼由卓爾,他直覺這書獃子是塊幹這個的料。   果然,由卓爾點點頭說:「我覺得要是把仙劍再設計複雜一點兒,就可以幾個人每人控制一個角色,大家一起玩。」   王光武插嘴道:「那要是少個人沒在,別人不就不能玩了麼?」   由卓爾想都沒想就答上來了:「教主不是說可以幾千上萬人一起玩同一個遊戲麼,要是你朋友玩林月如角色的那人沒在,你可以再找個別的林月如啊。」   林紫紋一聽暗中豎起了大拇指,這書獃子果然有舉一反三的頭腦,他剛才說的不就是MMORPG特色麼。   三個男生很快探討起了像林教主說的那樣用萬維網玩仙劍的各種問題,林教主說了,雖然現在用電話線和貓撥號上網速度很慢,可以後技術發展起來了網速會變得很快的,快到可以在山城和美國人玩紅警。既然紅警可以八個人同時玩,那仙劍就應該也可以,既然八個可以,那八十個,八百個八千個可能也行,酷愛對戰的李超甚至想到了可以在玩家之間決鬥,這邊是李逍遙帶著老婆,那邊也是李逍遙帶著老婆,甚至決鬥的一邊可以是兩個、三個李逍遙。王光武還想到了和其他玩家交換極品裝備,買賣東西,一邊的白泓聽得津津有味偶爾也插嘴提提建議,林紫紋邊喝著涼開水邊聽這幾人意淫,交流、對戰、交易,這些東西不就是網絡遊戲最吸引人的東丁,互動麼。   侃著侃著,由卓爾突然說:「我決定了,上大學學計算機專業,以後做遊戲設計!」   會在DOS下面打DIR列目錄的王光武和李超也沒覺得電腦是很複雜的東西,尤其是李超,他還會用EDIT編輯批處理文件呢。聽由卓爾這麼一說,王光武和李超馬上表態:「一起一起,將來咱們一起做遊戲,做比仙劍更好的遊戲!」   由卓爾把目光投向林紫紋:「教主,你要幹這麼肯定是天才,將來一起干怎麼樣?」?   林紫紋微微一笑:「行,咱們一起幹,做像仙劍一樣好的遊戲!」   【212】書獃子的前途   林月如:我穿的這身衣服好看麼?   李逍遙:啊?……   林月如:哼,呆子   李逍遙:……   林月如:今晚的月色真好啊!   ……   窗外的天空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屋裡也點亮了日光燈,圍繞著仙劍和遊戲的問題剛剛結束,由卓爾在請教林教主關於正版和盜版的事。   對於林教主花了八百多元買了正版的《WINDOWS95》和《仙劍奇俠傳》的事男生們有些不理解。在山城,八百多塊錢足足相當於效益不錯的企   業裡普通工人的兩月工資了。連家庭條件富裕的王光武都說,花這麼多錢只買來兩張光盤和盒子說明書一小撮東西,太不划算。   「到賣電腦的那裡拷貝一份不就行了嘛,一分錢都不用花,用著也是一樣的。」這是王光武的說法。   李超也說:「是啊,少兩份說明書而已,我看你這說明書上的內容和《電腦愛好者》上文章裡寫的也差不多,好像《電腦愛好者》上面的內容   比說明書上還詳細呢。」   「賣盜版的犯法,用盜版的沒事。教主,以後別花這冤枉錢了。」   由卓爾如是說。   林紫紋笑笑沒和,一旁的白泓突然問道:「你們都說用盜版有理,那要緊大家都用盜版了,製作《仙劍奇俠傳》的大宇公司一套正版都賣不出   去,一分錢都賺不到,公司虧損倒閉了,以後誰再給你們做像《仙劍奇俠傳》這樣好的遊戲?」   三人一時語窒,白泓又問:「要是當年沒人買正版的DOS操作系統,微軟公司早倒閉了,現在還會有視察操作系統吧一?」   李超強辯說:「我用不起正版,誰讓他們定價那麼貴呢。你看看《仙劍奇俠傳》,光一張光盤就賣一百二十塊錢,有多少人能買得起?買不起   又想玩怎麼辦,只能玩盜版了。」   白泓一撇嘴:「你說的是沒錯,可自己用不起盜版,又取笑人有花錢買正版支持作者的人就不對了吧。教主不是常說麼,做人要厚道點,哪能   不花錢用了人家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東西,又背後拆人家的台。」   「我們這不是想讓教主省省錢嘛,絕對是一番好意……」王光武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你看我們像那不要臉的人麼?現在免費用人家的盜版   也是不得已,等將來有收入了,我絕對買正版支持作者!」   關於正版盜版的話題急論下去沒什麼意思,林紫紋解圍,把話題引到了別處。他是過來人,知道中國軟件行業經歷過的種種,也知道有些人就   算是身家百萬也照樣把電腦裡塞滿了盜版軟件,還美名曰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也有此人非正版不用,認為這是一種身份、實力和地位的象徵   ;剩下的大多數人雖然沒有這兩種人那麼極端,電腦裡的軟件也是正版盜版混雜。這些人代表了中國的大多數,如果套用社會主義名詞來這此   群體:初級階段,五十年不變。   在中國,做正版的土壤很貧瘠,由於引導不足,許多人甚至以用盜版為榮,覺得自己能搞到盜版很有本事。林紫紋遲遲不進入這個黃金領域的   原因有很大程度與此有關。研發出再好的軟件又怎樣,解密高手遍地都是,金山的雷軍是因為給WPS軟件解密才被裘伯君認可並重用的,就連   裘伯君也曾是一位軟件脫殼好手。林紫紋自問自己還沒有揮霍錢財培養正版軟件市場的實力,所以他一直只在這個圈子外面做著觀眾,直到現   在,互聯大潮即將到來的1995年底,他才決定進入。   微軟的劃時代操作系統windows95的零售價七百塊錢很貴麼?此時一套單用戶UCDOS3。1的零售價980元,一套中國龍POUEN4。0零售價為880元,   UCDOS是多少人開發地?中國龍有多少行源代碼?林紫紋對扭轉現今國產軟件的尷尬局面沒什麼能力,不過他不急。真正屬於他的舞台還在搭   建呢,現在開始準備就來得及,CHINANET還在建設,網易、搜狐還沒出世,林紫紋知道,來日方長,自己有得是機會表演!   五個人回學校上晚課的時候遲到了,講台上正帶著學生們複習習題的數學老師一看是這幾人,擺擺手就讓他們回座位了,連原因都沒問。   由卓爾、白泓、林紫紋,這三個傢伙的成績在班級裡隱居前三名,對這種尖子生,老師當然會優待了。   第一次去林教主家就沒空手回來,由卓爾非常興奮。臨走的時候,林紫紋拿出了一堆他從未看過的書籍,電腦方面的、遊戲方面的,歷史的、   科幻的,各式各樣一大堆,甚至有幾本通篇都是英文,連定價都用$標誌,由卓爾翻開一看都是一篇篇看不懂的文章,一問林紫紋,這些是從   美國搞回來年,有的只在大學內發行,書店都買不到。   看看坐在自己身旁不遠正用鉛筆在數學書上塗畫的林紫紋,由卓爾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原來林紫紋早就想往電腦遊戲方向發展了,不然他怎   麼會懂得毫以多?而那些專業性非常強的書他早都準備好了,能這麼大方讓自己和王光武李超借來,顯然他都已經看過了,想到這裡,由卓爾   發現自己除了學習成績之外不如林教主的地方實在太多了,由卓爾當即決定,以後要以林教主為榜樣,向他學習。   由卓爾不知道的是,林紫紋已經把他當成自己人開始培養了,不同於當年培養的郭德剛、培養楊霖、培養李濤和六猴兒等人,由卓爾是先天人才,能把這樣的人才從高中時間就開始培養,林紫紋認為只要假以時日,這個昔日的書獃子的成就一定會超過紫禁城現在的所有人。   從這天起,由卓爾一個遊戲玩家的身份轉變成了遊戲研究員,並且一天一天的向成為一個遊戲製作人的方向努力。王光武和李超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只圖爽快沒心沒肺的玩遊戲了,對著遊戲機或電腦的時候,他們開始學會了思考,為什麼這款遊戲比較吸引人?這個地方如果換一個方法該怎麼設計?林紫紋在和白泓聊天時背後給這兩人的角色定了位,策劃、測試員。   斷斷續續的戰鬥了半個月,白泓總算把《仙劍奇俠傳》通關了。李逍遙和趙靈兒、林月如的愛情讓白泓心裡憋著幾個問題,可她只把這些問題留在了心裡,一直沒問林紫紋。高一的上學期就要結束了,小蕾說今年會回山城過寒假,白泓想到三人的將來時就變得有些金愁善感起來,理想和現實,真的能重疊在一起嗎?   ……   陳小蕾很輕鬆的就考上了重點高中,成績調出錄取分數錢將近二十分。而後半學期每天拚命追成績累得要死要活的藍晨卻沒考上,花了家裡五千塊錢才獲得了和陳小蕾在同一個班級的資格。   重點高中的其中考試競爭激烈,排行榜一出,缺課較多的陳小蕾混了個中流偏下,每天玩了命的學習的藍晨考了班級倒數第五名,表面上藍晨裝著沒事人一樣,卻背後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偷偷哭了兩回。   見女兒成績這麼不理想,藍晨的家長怕她跟不上學習進度,想讓她回初中復讀一年。關鍵時刻還是陳小蕾的一句話使藍晨不再猶豫不決,陳小蕾是這麼說的,你要是覺得你比別人笨,那你就回去和小弟弟小妹妹們再念次初中吧!   激將法能使藍晨鼓起鬥志,有用是有用,但還是不夠的。從這天開始,整整一個月裡藍晨和陳小蕾同吃同住,連座們都請老師給兩人換成了同桌,陳小蕾照樣病假事假多多,也拉著藍晨一起,一個月眨眼間就過去了,藍晨這才開了竅,原來學習還可以這樣的!   素質教育的口號喊了十多年了,可學校為了出成績,照樣我行我素,口號喊的震天響,學生一進校門,接受的照樣還是應試教育。可陳小蕾卻是林紫紋和白泓培養出來的另類學習,學校裡每週一節的音樂課美術課不是經常被佔用掉就不補了麼,她自己補,並且每週不是一節是兩節;每週兩節的體育課不是動不動就改成了室內息了麼,陳小蕾帶著藍晨去登山,去划船。一個月下來,藍晨發現自己不光不落功課,還自我感覺應該進步了一些,這讓他更加佩服陳小蕾的男朋友了,原來讀書可以玩著學?   眼看要到期末考試了,這天藍晨又跑來陳小蕾家住,聽陳小蕾和白泓正商量著回山城時給教主買些什麼禮物比較好,藍晨想出個主意,等陳小蕾放下電話,迫不及待的說,你要回山城過年嗎,我也想去玩玩,帶我去吧!——   以下免費——   那啥,紫蕭是小白,從來沒坐過飛機想請教大家,飛機真像宣傳的那樣安全嗎?紫蕭要是坐這玩藝,有多在機率遇到空難?   【213】幻想國際   緊跟著世嘉土星的腳步,索尼的32位電子遊戲機ptayatation上市了,這個時間比林紫紋記憶中上一世的時間要晚上一些,不過卻完全不妨礙它們在玩家們心目中的地位和它們的市場競爭力,雖然現在市面上還有叫得很響的N64等機型在和它們分庭抗禮,可林紫紋知道,用不了多久這兩款主機就會打下家用遊戲機的全壁江山,之後先天不足的土星主機被索尼PS借《最終幻想7》斬於馬下,眼睜睜的看著索尼PS在這個領域獨領風騷。   林紫紋把這些東西旬了張單子,讓紫禁城北京銷售處那邊一併買到後發快件寄回了山城。其中包括幾款主機的一應周邊,什麼金手指啊,記憶卡之類的,遊戲光碟也是正版盜版都要,連店裡的招貼畫都沒放過。   郵包收到後林紫紋叫來王光下和李超,說是有活讓兩人幫忙干。兩人屁顛屁顛的跟著林教主到了老屋,見大屋地上大箱小盒的扔了一堆,都不知道是幹什麼活,林紫紋指著個盒子隨口一說,兩人都傻了眼。   光拆包裝就用了一個小時,然後又接電線擺桌子放彩電,等電視屏幕上出現PTAYATATION的歡迎畫面的時候整個午休時間都過完了,李超迫不及待的想插上《生化色機》先爽一下,被林紫紋照腦袋上拍了一下,拖出去吃飯了。   「紫紋,那東西都是你爸給你買的呀?!」王光武邊往嘴裡塞包子,邊用羨慕的語氣問林紫紋。   「嗯?啊,算是吧!」林紫紋說這也不算撒謊,沒我爸就沒我,啥玩藝不是爸給的?「王光武嘴裡嘖嘖有聲,心說我爸答應寒假給我買個PS已經很厲害了,瞅人家林教主他爸,一下子把遊戲主機買了個全的。連彩電都買了倆。   李超也連誇林紫紋爸爸大方,兩人哪知道那些遊戲機是林紫紋自己買的,主要還是他倆玩。   「你倆喜歡就常過來玩,別耽誤了學習成績就行。」林紫紋大方邀請。   兩人高興的嘴都合不上了,全新的索尼和王星主機。正版帶說明書的遊戲,還有記憶卡,29寸的大彩電,這裝備比遊戲廳的都強多了,免費玩不不說,林教主家還有整箱整箱的飲料,管吃管夠的水果,天堂啊!   「大官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您就讓俺們倆以身相許了吧!」王光武一臉的感激涕零狀。   「好,既然你們這麼有誠意,那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你們了。」林紫紋擺出副土豪樣,邊用牙籤剔著牙縫邊大咧咧的說:「一會兒跟我走,咱先把賣身契簽了吧!」   ……   製作遊戲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林紫紋把這兩個傢伙定位為潛力股,先小小投入一下,扔在一邊等它升值。至於即將開始的大手筆投入,林紫紋準備挖角、招聘、併購,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投入打造中國遊戲製作領域的超級航空母艦。   給遊戲公司註冊名字時,林紫紋決定惡搞一把,以「龍騰」為名字註冊。龍騰是網絡小說裡用濫了的名字。在幾乎半數網絡小說中,全球第一家推出虛擬世界神經接入遊戲的公司都是華夏龍騰,不過這些小說大多是跟風之作,林志文看過數本,大多開頭主角在進入遊戲的時候,就有奇遇,拿著攻擊力1-2的木劍,衝出村子殺雞去了……   可惜林紫紋的惡搞沒有實現,龍騰公司早早就被人註冊了,這家註冊名為龍騰的公司其實就是一家賣汽車的,可偏偏在經營範圍裡有一項是什麼電子軟件銷售,還是全國範圍,沒辦法林紫紋只得回到小圈子裡集體思廣益看看誰能取出個拉風又唬人的名字,有個外號叫蛤蟆的出的主意讓大伙都覺得不錯,「幻想」,做遊戲不就是製造幻想麼,蛤蟆還說以後生意做到外國去了,咱就在幻想後面加上國際兩字,幻想國際,聽聽,多響亮,多拉風!   於是林教主的新公司就叫幻想國際娛樂發展有限公司了,註冊的首都北京,品牌面向全球,註冊資金……50萬。別看這註冊資金少得可憐,連開展一個項目所需要款項的牙縫都填不上,可註冊項目卻是包羅萬象,要不是需要通過廣電部的資質審批,林紫紋連影視劇製作都能給寫上去。   年前先這麼著了,林紫方雖然對元旦和春節不怎麼感冒,可這種傳統習俗客觀上還是對商業有很大影響的,任誰本領逆天也得順著來,林教主自然也不例外。   就這樣,在1995年的年底,註冊資金50萬,員工十二人,辦公地址一欄填寫北京某位置的幻想國際娛樂發展有限公司悄悄掛牌了,法人是現年十五週歲,改了身份證後冒充成年人的林紫紋,員工都是親戚朋友,沒一個是真正要在幻想公司上班的。   ……   1995年一恍而過,留給老百性的印象是改革的步伐突然提速,物價飛漲,貧富差距開始變大,有些人陸續失了業,鐵飯碗不像以前那麼結實了。   95年的股市在全國股民的關注中震啊震,跌啊跌,到年底終於跌到不能再跌了,變成了一泓死水,搌了一輩子的那幾個錢被套牢在了股市裡的老百姓們整天沮喪著臉,都以為股市徹底完了,套狼的孩子算是虧進去了。   林教主參股的葡萄酒公司和控股的製衣公司開始了緊鑼密鼓的上市計劃,葡萄酒股份公司實經實現了盈利,省裡那邊對這個改制後的老牌國企給予了最大程度的支持,製衣公司則還處在扭虧階段,紫禁城、徐市長和省裡三方面都打算讓它的上無緩一緩。   這一年下來,紫禁城的資產翻了不只十幾二十倍,利稅也悄悄超過了山城銅鐵廠,成了全市第一,不過有徐市長在上面頂著,年終歲尾時紫禁城不得已低調行事,悄悄做了次慕後英雄。沒上電視沒見報,除了業內人士之外,沒人知道紫禁城已經悄然成為了山城的第一經濟支柱。   兩家國企由姓公改成了姓私,新老闆林紫紋從中撈到了大大的好處,難得的是徐市長一個子都沒要他的,如果這件事換成了貪官來操作,紫禁城起碼要為此付出兩三千萬的報酬。從北京請來的資產評估專家離開山城後林紫紋覺得自己突然喜歡上這位年輕的徐市長了,為了解決山城的就業問題,這位徐市長可真是捨得下血本啊,兩億多國有資產就這麼送過來了,想不幫他出力都不行!   山城政府開年終總結會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了下一年度的就業問題的嚴峻性,經濟蕭條會帶來一系列的嚴重問題,聽說上面要搞什麼一刀切,職務和經濟方面有關的領導都傻了眼,山城不負債的國營企業僅佔國企總數的不到三年,其中幾個藥廠還間接負擔著許多農民的收入,萬一國家真把它們一下子扔出來不管了,山城的經濟豈不是肯定垮台?到時候還不得亂套?   有心之人和知情者發現了市長的從容。大家都覺得做為市長的徐笑庸應該壓力很大,整天犯愁才對,不同於市委書記只需要搞好黨政建設,市長可是經濟方面的負責人,山城要是垮了,上面可是要拿他示問的,許多人都覺得不理解,莫非這位年輕的徐市長朝中有人?還是有什麼辦法解決這麼大的問題?   省裡盼著下面出成績的領導和不負所望的紫禁城是徐笑庸的兩大靠山,有了省裡的扶助。山城葡萄酒股份有限公司上市的日子已經沒多遠了,徐笑庸已經看到了度過這次難關的希望,而紫禁城那邊更是勇挑重擔,大小公司毫不含糊的吸納了山城目前所有的失業人員,省領導對此十分滿意,還特批徐笑庸可以組織個考察團出國學習學習,帶上些優秀企業家和相關領導,到外面走一走,學習學習,看一看。   出國考察?公費旅遊吧?!抱這種想法的人佔了絕大多數,市長大人開始欽點,還有一些政府裡的一些老資格幹部,這些老幹部跟著出去不是做事的,算是享受福利。   以徐市長的厚道,功臣紫禁城自然不能落下,林從武夫婦和郭德剛楊霖都收到了邀請,郭德剛聽說出國的時間定在三月初,覺得這時間太影響年初的工作,和大家商量後謝絕掉了。雖然影響工作,可這麼好的機會不能浪費,林從霸佔夫婦和楊霖很快就開始配合著政府來人辦理起出國的相關手續,大家都覺得這事真不錯,正打算自費出去走走呢,政府幫忙出錢了。   元月十日,山城忙著辦理出國手續,那邊遠在美國的林紫川已經登上了飛往北京的越洋航班,踏上了回國過年的路,同一時間的濟南方面,陳小蕾和藍晨也買好了濟南到山城的火車票,期末考試成績挺理想,兩人要在山城過一個愉快的寒假。   【214】互聯星空下的巨無霸   紫禁城向旗下幻想國際增資兩千萬!「   一夜之間,《電子報》、《電腦愛好者》、《計算機世界》、《家用電腦與遊戲機》等國內相關領域的報刊雜誌上都以炫目的篇幅登載了紫禁城的公告。其中《電腦愛好者》甚至破例增加了彩色插頁,《家用電腦與遊戲機》還製作了同期評論。   96年初,兩千萬這個數字在國內的計算機行業還是很唬人的,這則公告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可把公告從頭到尾仔細看完了的人們大多還是一頭霧水,這個幻想國際是哪冒出來的?背後的紫禁城是何方神聖?他們下這麼大的手筆到底是想什麼?   林紫紋選擇在95年的年底註冊自己的娛樂公司,是有些原因的。首先,從時間上來說,在95年,國內還沒有幾家公司把目光放在互聯網上,等過兩年大家開始紛紛入網的時候,他們在95年成立的紀想國際面前就只能算是小字輩了,在成立時間上只早了三兩年的幻想國際那時候可以昂著頭驕傲的說,我們是這個領域的老大哥,此為天時;其次,chinanet馬上就要建成開通了,它將給幻想國際提供雖然有限但卻寶貴的土壤,此為地利;最後,國內現在有大把的熱血程序員全憑一腔熱血和愛好在黑暗處摸索,林紫紋有信心自己登高一呼後會從者如雲,這不就是人和了麼?   1996年將發生許多事,林紫紋在一個有些破舊了的筆記本上胡亂塗畫了許多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細條和符號,以做備忘。說起來這個筆記本有些來歷。當年小像風波後白泓和陳小蕾聯合報復他,他就曾用這個筆記本做下記錄以備秋後算賬,後來被白泓發現後悄悄偷走了,直到去年秋後白泓大掃除時在雜物中發現了這個遺忘了的本子,才還給了他。   一月,UO之處GANNIOTT開始研發鼎鼎大名的《uetemaontine》,也就是中國人所說的《網絡創世紀》。這是一款以西方神話為背景的角色扮演類網絡遊戲,被稱為網絡遊戲鼻祖的里程碑式的一款遊戲。   美國人研發UO花了多少錢林紫紋並不知道,可他清晰記得上一世的96年西山居工作室開始研發電腦遊戲《劍俠情緣》,最後遊戲上市時算下來只花了30萬人民幣做研發。許多人說這款賣了2。5萬套的遊戲救了金山的命,林紫紋胸中豪氣十足,30萬成本的作品就能救活一家金山公司,哪咱紫禁城砸個三千萬下去,做出來的東西和UO比比,結果會怎樣?   七月。四位以色列籍的年輕人成立了個公司,並在四個月後推出了全世界第一個即時通訊軟件,ICQ。這項技術並不複雜,林紫紋在筆記本上畫個企鵝,ICQ、FICQ、OICQ,這些東東就統統不要問世了,讓幻想國際替你們先做了吧。   十一月,有人在北京首都體育館旁邊開了個網絡咖啡屋,這就是中國的第一間網吧了,林紫紋知道幹這行肯定賺錢,可他不打算吃這個螃蟹賺這個錢,為什麼?這玩藝利潤率太低,在96年幹啥都比這個賺!   聯眾棋牌世界是98年才成立的,創始人鮑岳橋是全國著名的軟件工程師。這時候他可能還在做漢字系統吧,林紫紋尋思著要是能把這位大仙挖到自己公司裡來,可就如虎添翼了。   1996年,華軍還在和山城同樣偏遠的蘇北地區憧憬著互聯網,馬化騰一邊在給軟件公司打工一邊在炒股票,丁磊還在廣州的一家電器公司工作、陳天橋在一家上市公司做管理,和網絡不沾邊。林紫紋知道,自己的舉動將會改寫這些人的人生,華軍軟件園、騰訊、網易和盛大網絡這此曾經的互聯網天驕,將會因為自己的介入而不復存在。中國互聯網的歷史將在自己的手中改寫。   1996年後來被許多媒體稱為網絡年,在這一年裡,美國所有中小學都上了英特網,中國的網絡立法和設施建設也初顯成效,手進而攥著兩千萬現金和近三億資產、還有三家半源源不斷的創造效益的大型企業的林紫紋躊躇滿志,他要讓這一年成為林紫紋年。   1996年,在許多對互聯網躍躍欲試的年輕人還在幻想著能擁有一個個人主頁的時候,遠在和互聯網還暫時還沾不上邊的山城的林紫紋已經醞釀著要做網絡時代的領跑者、互聯星空下的巨無霸了;什麼風險投資、什麼眼球效應點擊率、什麼網絡泡沫,這些統統和林教主沒有叛徒,因為他有超越這個時代十多年的經歷,因為他懂得內容為王的道理,因為他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各,因為他不必走彎路,有了這麼多因為,所以,只要給他一根網線,他就可以撬動整個中國!   ……   同時登載在美國雜誌《微電腦世界》上的招聘公告引起了美國人的嘩然。在那些高鼻樑藍眼睛的老外們看來,連撥號上網都成問題的中國怎麼會有公司肯出一百萬美元聘請遊戲精英去中國工作?要知道,現在在中國開發費用超過一百萬人民幣的都算「巨作」了,花一百萬美金僱人?這筆錢夠給中國所有的遊戲製作員們開整年的工資了吧?!   因為公告上註明了正式招聘的時間在三月份,也就是兩個月後,美國人一致認為這是有個有錢不知道怎麼花了的無聊人士搞了場惡作劇,大家看過之後笑了幾天,之後就把這件事漸漸忘了。   林紫紋放出的這個數字確實有些誇張了,不怪人家美國人不相信,就在剛過去的1995年,暴雪也只是花了30萬經費就製作出了《wancnaltii》(魔獸爭霸ii)。歷時十個月,一百萬美元,在美國的程序員們看來,這筆錢在中國應該是個天文數字,中國人不是還在玩日本人賣給他們的8位電視遊戲機麼?投資這麼多錢開發電腦遊戲?他們有市場麼?真能拿出這些錢麼?   ……   年前的造勢行動結束後,林紫紋沒再與日俱增國內的紛紛議論和美國人眼中的笑話,回頭忙自己紫禁城那邊的事情去了。對於身價過億的暴發戶來說,花個幾萬幾十萬做做宣傳造造勢已經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一樁了。這些公告打出去只是露一小臉的意思,說白了就是亮亮相提升提升知名度。招聘活動將在農曆年之後進行。真正的大舉措還在後頭呢。   中國出過許多炒作大王,出名的有半文盲鄧建國、大嘴宋祖德、巨人史玉柱,還有許多披著各種馬甲拒不承認自己炒作的人。林紫紋給自己的新公司高調亮相就有炒作的意思,這種做法現在很多人還不理解,可二十一世紀地球人都知道,這叫注意力經濟。   ……   十二號一大早,林紫川回來了,林紫紋和大爺大娘冒著風雪,在站台接到了林紫川和與他一同從北京回來的楊霖和六猴兒。當媽的一年多沒見到兒子了,紫川媽一見到兒子就開始囉囉嗦嗦的東問西講,林紫紋樂呵呵地開著麵包車拉著五人直奔紫川家。   紫川爸媽上班的四服公司也是令山城政府頭疼的虧損企業之一,家屬院裡的幾棟火炕樓早就張羅著改裝成暖氣樓的,可因為沒錢,所以遲遲還沒有動作。林從武自己發達了當然不會忘了爹媽和兄弟姐妹,所以紫川爸媽已經住進了紫禁城的家屬樓,家裡在四服公司家屬樓的老房早就租出去了。   有了徐市長撐腰後,林從武疏通關係把大哥大嫂兩口子從效益半死不活的四服公司轉到了市鹽業公司,這個單位是紫紋和紫川的爺爺老林頭選的,用老林頭的話說就是,哪怕山城的企業全倒閉了,鹽業公司也不會倒。   其實大伙早就想讓林從軍兩口子去紫禁城工作了,隨便安排個保管員出納之類的就比在四服公司上班強百倍,可這兩口子就是不肯扔下端了二十年的鐵飯碗,誰也勸不動,後來林從霸佔才不得不幫他們安排了鹽業公司的工作。看到大舅兩口子進了鹽業公司後的高興勁,楊霖直搖頭,看來這四十出頭的兩口子是打算在鹽業公司養老了。   汽車進了紫禁城秋末交工的小區,林紫川瞪著眼睛左右張望。納悶怎麼這附近這麼快就蓋成樓了。就在去年他出國之前,這裡還是一片灰突突的平房,到處都是小胡同和垃圾堆,怎麼一年不見,路修出來了,樓蓋好了,連幼兒園、社區診所都開業了,這真是紫禁城自己出錢弄的麼?!   【215】丈母娘的交通工具   「你怎麼不開它呢?」林紫川指著自家樓下停著的奔馳問弟弟,有好車閒在那不開,弄個破麵包車接站不是糊弄人麼?   「笨,你看它能裝幾個人?」楊霖說完在林紫川的腦袋上彈了一下。   「噢!」林紫川不吱聲了,六個人坐奔馳確實擠了些。   整個上午裡林紫川家鬧鬧哄哄的,一大幫子親戚都來看這個「出國留學」回來過年的才子,林紫川倒沒讓大家失望,許多人都用山城的方言這麼評價他:這一年半不見出息的不善勁。   要說這林紫川是挺爭氣的,別看暴發戶的個子長得飛快已經超過一米七了,可人家林紫川比暴發戶高出了小半個頭,已經快到一米八了。個子長了,體形卻沒變成麻桿,肩寬背厚線條勻稱,看起來壯實的很,顯然是美國的飲食結構使他加快了成長髮育,使他才十六歲的年紀就看上去像個大小伙子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焦點人物林紫川很快不勝酒力,趴床上睡覺去了。林紫紋趁著大家還沒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之前悄悄溜了出來,到樓下經銷店給白泓打電話。   有次小聚吃飯,大伙打遍了能聯繫到林教主的電話也沒找到他,後來就總有人問林紫紋,說你什麼時候也弄個大磚頭帶上啊,實在嫌覺帶個BP機也行,這樣神出鬼沒的有事想找你時都聯繫不上。林紫掰掰手指頭算著。掌中寶好像要到99年才能面市呢,現在還真沒啥像樣的手機。後來實在被逼的沒了轍,只好答應買個BP機先用著。   答應歸答應了,空頭支票寫了下去,林紫紋至今也沒去兌現,不過大伙也沒什麼急得非要馬上找到他才行的事,所以這事也就這麼拖下來了。   「喂?小白?媽?啊不,阿姨呀……白泓在家麼?」這家經銷店的電話音質不太好,林紫紋乍一天還以為那邊是白泓呢,聽出是洪蓉在那邊說話,不小心說溜嘴叫了聲媽。   洪蓉假裝沒聽著林紫紋叫的那聲媽,心說這臭小子沒準是故意這以叫的呢。把白泓叫來接電話後當媽的坐在不遠處接著看書,順便聽聽這兩人聊些什麼。   林紫紋倒沒說別的事,就講林紫川已經到家了,被叔叔舅舅們喝趴下歇著了。明天小蕾和她朋友那個叫晨晨的上午到山城,讓白泓在家等著,林紫紋開車過來帶她去接站。   臨掛電話時林紫紋又補充了一嘴,說是林紫川從美國給大家帶了禮物回來了,那箱子東西還在車裡沒拿下來,也不知道是什麼,明天見面時再說。   擱下電話白泓挺興奮,和媽媽聊起了出國的那個林紫川還有陳小蕾的事,聊了會兒,洪蓉沉吟了一下突然對白泓說了件事:「媽媽這兩天要出門,你讓小蕾和她朋友住咱家吧!」   「出門?」白泓納悶:「去哪呀?沒什麼事的出門幹什麼?」   洪蓉輕輕一笑說:「去南京玩幾天,和你爸一起。」   「啊?這事什麼時候商量的,怎麼一直沒和我說?」白泓睜大眼睛一臉不解,前幾天爸爸不是剛打電話回來說人在瀋陽,今年回家過年麼,怎麼突然又要去南京了?   洪蓉解釋說:「你爸昨天剛打電話來,說要去南京辦點事,問我咱倆去不去順便玩玩,我當時想你不是要陪小蕾麼,就沒答應。」   白泓聽完想了想,覺得這樣也不錯,媽媽和爸爸可以過過難得的二人世界,小蕾和藍晨也不用去住林紫紋家的老屋了,而且這樣的話家裡就徹底沒大人管了,到時候無法無天了還不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洪蓉哪能不知道女兒的心思,馬上約法三章,要求白泓和林紫紋他們不許出遠門,晚上必須回家住,不許去危險的地方玩,白泓只好一一答應,心裡埋怨自己得意的太早了,不許去危險的地方玩,看來林教主說的砸冰窟窿釣魚的事是幹不成了。   「那你什麼時候去?」白泓問。   「等晚上你爸來電話時我問問。」洪蓉說:「你爸說有個朋友正好這兩天要去那邊,可以順路帶上我。」   白泓有些擔心:「還是坐火車吧,汽車不安全。」   洪蓉小有得意的擺擺手:「不是汽車,是飛機!」   ……   晚上,林紫紋和林紫川堂兄弟倆插著房門,一個床頭一個床尾並著,痛侃起了沒見面這一年多裡所發生的事。中美差異、風土民情、發展方向,聊天的內容無所不包。男人們在一起聊天的時候,話題自然離不開女人,漸漸的話題扯到白泓和陳小蕾身上,林紫紋言辭閃濼什麼都不承認,而當他反問小堂哥在美國泡到了幾個洋妞的時候,林紫川也顧左右而言他,給他來了個冷處理。哥倆互相試探了半天,都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小子肯定掖著許多事沒說,這裡面有貓膩。   自稱還是處女的林紫川和連親過女孩嘴都不肯承認的林紫紋誰也抓不到誰的把柄,聊到半夜時起來上廁所,哥倆一起對著坐便放水的時候,林紫川的一句話終於讓他露了餡。   「紫紋,你小時候怎麼知道撒尿時應該把這皮擼開的?」林紫川當時是這麼問的。   「啊?什麼?」林紫紋正尿得起興,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包皮啊,呃……」林紫川問完有些後悔了。   林紫紋樂了:「怎麼,我幫你省了個環節手術錢麼?」   再繼續這個話題恐怕就要暴露隱私了,林紫川忙抖掉小弟上的水珠,把省了手術錢的小弟塞進褲子逃了。   小樣,還跟我裝純潔呢,林紫紋洋洋得意的把小象收了回去,進屋繼續審小堂哥去了。   ……   同一時間,錯過了這次坐飛機的機會的白泓正和媽媽抱怨著自己運氣不好呢。在同齡人中白泓還沒聽說有誰坐過飛機,更何況這次媽媽要坐的還不是民用客機,是瀋陽軍區的運輸機,並且還有戰鬥機同行,這可是行載難逢的好機會啊,就這麼錯過了,白泓真想和媽媽商量商量說,我吃了這麼大個虧,你就把約法三章放寬一些,補償補償我吧!   這件事不能讓別人知道,娘倆想好了一番應付親友們的說辭,對好口供後時間已經很晚了,因為媽媽明天要出門,白泓抱著枕頭和被子進了媽媽的房間一起睡。   紫時林紫紋正問到小堂哥被洋妞勾引的細節呢,他要是知道丈母娘明天要坐軍機出門,準保大吃一驚,要是知道和丈母娘坐的那架運輸機同行的飛機中有一架雅克-41,恐怕能驚得連眼球都凸出來。   ……   從濟南開往山城的這趟列車的乘客裡,有兩位小公主式的人物,一位是媽媽最近賺了大錢,全身上下都被重新包裝了一番的陳小蕾,另一位是從小就養尊處優的藍晨,兩人的打扮一個嬌媚,一個另類,各擅勝場,不相上下。   其實陳不蕾挺不想被媽媽打扮成這樣的,哪有十六歲還在讀高一的女孩會像自己這樣,穿貂皮大衣戴狐狸圍巾,戒指耳環項鏈的沒甸甸的帶了一堆,一身行頭足足值兩萬多塊。可姜麗卻不聽女兒的抱怨,她也知道小蕾被打扮成這樣挺像個農村暴發戶,可那也得這麼做,不為別的,這些就是給女兒的奶奶看的,姜麗要讓老太太知道她看不上的那個兒媳婦現在發達了,要讓老太太后悔。   藍晨剛剛去衛生間卸了妝,掛在床頭的外套依舊是《東京愛情故事》裡面的那種大風衣,不過不是去年林紫紋和白泓見過的那件了,這件是入冬時才定做的,因為一年來藍晨長了點個子,胸脯和臀部鼓起一些,去年的那件不合身了。   大風衣和長筒靴讓本就出眾的藍晨看起來很瀟灑,每次出去玩的時候,只要她穿這一身,陳小蕾就不主動挽她的胳膊,有一次藍晨發現了這個細節後問陳小蕾,得到的答覆令她挺尷尬,因為陳小蕾說,覺得她這身打扮不男不女的,怕人家說兩人是同性戀。   切!藍晨心說,哪有咱這樣的花季少女搞同性戀的?!不過從那之後藍晨開始調整飲食了,運動量也降了下來,林教主不是說了麼,混血兒應該發育的比黃種人早一些才對,藍晨悄悄拿陳小蕾和自己做比較,覺得自己也該長長肉,出出線條了。   這一晚火車開得很平穩,睡在上鋪的陳小蕾不知做了什麼美夢,時不時的就會笑起來,遠在山城的小流氓也在睡夢中想著自己在遠方的姑娘,再過不到十個小時,相愛的人們就能見面了。   【216】日新月異的自留地   去火車站接站的有林紫紋、白泓、林紫川三人,這次輪到奔馳車出場了,因為加上陳小蕾和藍晨兩個,五個人剛好坐滿一囝。   因為紫禁城安排了製衣股份的人一眾大小領導出門公費學習,陳小蕾的爸爸陳傳安目前不在山城,後媽曾熱情的在電話裡說讓小蕾上火車前知會她一聲,到時候她來接站,被陳小蕾以先去朋友家玩幾天為由謝絕了。   坐在後座上的藍晨望著車窗外的景物覺得到處都很稀奇,這不能怪她沒見過世面,雖說好車她也沒少坐過,可奔馳還是第一回。並且這奔馳現在還由和自己同齡的林教主開著,看這山城好像她沒什麼經濟實力的樣子,這林教主家是幹什麼的,能讓孩子開著奔馳車出來玩?   車上一個陳小蕾一個林紫川都是離開山城有段時間了的,這有個從來沒來過山城的藍晨,司機林紫紋乾脆載著大家先紅著山城的主要城區轉了一圈,白泓也充起臨時導遊的角色,給三人講解山城一年多來的變化。   奔馳車下了濱江路,緩緩駛在一條看上去應該是新建的馬路上,陳小蕾和林紫川都覺得,這裡原來不是一片片和平房麼,每家都有個大院子,種菜養家畜家禽,還有泥濘的土路,怎麼現在兩邊變成了平地和樓房,還有一片片的廠區,水泥路面,嶄新的路燈,這些都是最近才搞的?   「歡迎來到紫禁城開發區!」白泓如是說。   「紫禁城?這裡都是你們山城的紫禁城的嗎?」藍晨有些不敢相信,她一直以為紫禁城只有家牙膏廠、製藥廠和在外面連鎖經營的美容院呢,可眼前這一片片的土地顯然是一體的。新廠區、新樓房、新路面,都給人一種它種是規劃在一起的感覺,這才是真正的紫禁城?   「你們看到的這些全部都是。」白泓不無驕傲的說:「並且不是紫禁城的全部,還有許多下屬的企業因為行業因素沒辦法搬遷到這裡來,其中就包括了小蕾爸爸工作的單位,以前的山城人造毛皮廠,現在的紫禁城製衣股份有限公司。」   哇!這麼厲害!連對這件事已經略知一二了的陳小蕾和林紫川都驚歎起來,有些事情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光在電話裡聽說紫禁城又蓋了幾棟幾棟樓,修了多長多長的路,沒什麼震撼的感覺。可看到實物就不一樣了,入眼的全是紫禁城的地盤,附近的環境竟然比剛才經過的山城城區強了許多,林紫川和陳小蕾這才真切感受到了紫禁城的實力!   「這肯定是你們山城最大的私營企業了吧?!老闆是誰呀?是山城人嗎?」藍晨有些崇拜的問。   陳小蕾好似無意的略挪動了一下身子,白泓笑著拍了下前面副駕駛位置上的林紫川的肩頭說:「老闆和他一樣也姓林!說起來他們還有親戚關係呢!」   「哦——」藍晨恍然,果然和猜想中的一樣,要不怎麼楊霖姐是紫禁城美容院的老闆,小蕾家用的全是紫禁城的化妝品日用品。連感冒藥都是紫禁城制約廠出的,這林教主能開著奔馳出來,不用問,紫禁城的老闆和林家有親戚關係,這奔馳肯定是紫禁城的了。   陳小蕾不是喜歡炫耀的人,何況林紫紋的作為還真不太適合隨便說,所以一直以來藍晨只知道林教主很厲害,有本事會打架,卻不知道他還是個小資本家,是紫禁城的真正的主人。   剛才藍晨提出問題後林紫紋弟兄倆自然不會搶著回答,陳小蕾那麼一動,白泓就知道該怎麼說了。   「我領你們去看個新鮮地方。」汽車已經由火車站方向開到了離復興路不遠的居民區,林紫紋打轉方向盤上了勝利大街。   「前面不遠主濁我們初中一起上學的地方了,J中!」陳小蕾用手指著給藍晨看。   車到學校外面的時候,林紫紋減速靠邊慢行,藍晨一眼就喜歡上了這所以革命英雄的名字命名的學校:「好漂亮的學校啊!」   J中一直是山城的樗,乳黃色的樓體,琉璃瓦起脊的樓頂,仿古式的建築風格很有些雕樑畫棟的感覺,再加上操場前同樣風格的大門樓,建築的這麼有特色的學校在96年還真很難見得著。   「啟功是誰呀?」看到J中大門樓上的題字藍晨問。門樓上的七個字說不上是什麼字體,可卻能讓人覺得寫的好看,右角的啟功書三個字個頭不小,看來這位啟功是個名人。   「中國書法協會會長。」林紫川說。   「噢!」藍晨悄悄吐了下舌頭,心說自己真沒猜錯,這人果然來頭不小。   「回頭你要有什麼事想找人題字的就跟我說,我讓啟功給你寫。」陳小蕾笑嘻嘻的對藍晨說。   藍晨自然不信,就算這啟功是陳小蕾的親爹,坐到書法協會會長的位置上了又哪會隨便給人題字的?沒想到林紫川和白泓也跟著附和,林紫川還說要是嫌啟功沒知名度,想找龐中華寫就來找他,在當代的中國學生中,龐中化確實比啟功有知名度。   「山城人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吹牛了?」藍晨聽他們說得玄乎,針祭出地圖武器來。   車裡除了假裝板著臉的藍晨,剩下的四人都笑了起來,陳小蕾一手摟著藍晨的肩膀,笑得臉蛋紅撲撲的,另一手指著前面開車的林紫紋說:「找什麼啟功啊龐中華啊,你要寫什麼就找他,絕對以假亂真。」   「也就是騙騙外行人還行,瞎寫寫,瞎寫寫。」開車的林紫紋連忙謙虛,不過他這套本事也算是名聲在外了,都怪當初他初二時惡作劇在白泓的《龐中華鋼筆字帖》上惡搞,模仿龐中華的字體寫了個贈白泓、落款龐中華,被同桌肖靜當場看到,後來就傳得地球人都知道了。   白泓給藍晨講完了這個,藍晨才知道自己剛才被這些傢伙湖弄了,今天的活動也臨時多了個項目,一會兒吃完飯後回家,看林教主的造假表演。   「到啦,就是這裡!」奔馳車從J中的一角拐彎下了勝利大街,從復興路再拐了一次後,林紫紋把車速降了下來。   所有人都發現了這條街的特別,第一印象就是寬,細看後會發現,寬的不是機動車道,而是兩邊的人行線。第二印象是新,新到什麼程度?新到這條中的兩邊看不到一棟已經投入使用的建築,連兩旁的路燈都是只有燈柱沒有燈頭,從街這邊向對面方向望去,整條街剛好能一眼望到盡頭,堆積的材料、隱約傳來的建築噪音都給人一種感覺,這條街還在建設當中,未完成。   「這裡好怪,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多房子一起蓋的呢,感覺怎麼像電視專題片裡建設特區時的樣子?」藍晨率先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這是那塊狗皮癬嗎?!這麼快就漢好啦?!」林紫川驚吧。   陳小蕾左顧右盼著直點頭:「不錯,真不錯,太棒了!」   「花了不少錢吧?」林紫川問堂弟。   「你說修這麼路麼?好像一千多萬吧……」見小堂哥搖頭,林紫紋又說:「那你要是問蓋這些樓花了多少,現在也花了一千多萬了,至少還得照這麼些錢花才能建好。」   看來是三千萬打底的意思了,林紫川直匝嘴,後座上問題寶寶藍晨又開口了:「林教主,你怎麼知道這麼詳細呀?」   林紫紋嘿嘿一笑:「主管蓋這些樓的傢伙是我爺爺家老街坊的孩子,我沒事時總找他玩。」   藍晨哦了一聲點點頭,心說看人林教主混的,小小年紀就開始搞人際關係了,以後肯定不得了。   「讓他給我留個位置,我要開一家必勝客!」林紫川已經嗅到了鈔奈的味道了。   「你在美國哪有時間管這邊的經營呀?」白泓接著又問:「為什麼不是麥當勞,肯德基?」   林紫川撓撓頭:「必勝客的東西裡好歹還有些蔬菜,麥當勞和肯德基全是高熱食品,我不太喜歡吃。」其實這兩家的漢堡裡還是有些生菜葉的,不過林紫川不愛吃漢堡。   「開這個得不少錢吧?」藍晨問   林紫川咧出雪白整齊的牙齒對後座的藍晨一笑:「讓我弟弟出錢,讓我弟妹幫忙打理,我到時候等著收錢就行了!」   從哪又冒出來個弟弟弟妹了?藍晨不知道林紫川和自己同歲,還以為他要大個兩三歲呢,哪知這小子生日比自己還小,所以聽他這麼一說,藍晨也沒多想,自然更猜不到弟弟就是正開著車的林紫紋,弟妹就是小蕾旁邊的白泓了。   「真沒出息……」林紫紋說:「用洋快餐嫌中國人的錢很好玩麼,有本事你把豆漿油條賣到費城去!」   後座的三個女孩都笑了,林紫川忿忿的比了個中指說:「賣就賣!等回去我就到學校食堂找個兼職,讓他們先嘗嘗咱中國的煎餅果子!」   【217】雅克41   看完曾經的狗皮癬,未來的山城集貿中心,林紫紋把車開到處就近農貿市場,五個人從市場這一端殺到另一端,然後拎著大包小裹的又殺了回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誰家有喜事派了幾個小孩出來胡亂採購呢,藍晨正覺得東西買太多了,哪知坐回車後意猶未盡的林紫川搓著手直說過癮,還說兩天吃光了再來買。   聽了白漲解釋藍晨才明白,敢情白泓家的家長都出了門,這段時間她家就是大家的天下了,既然要自己起伙造飯,還經常是五個年輕人一起吃,看來還真得多買些。   中午林教主做東,因為有個遠來的客人藍晨,地點自然是選了山城人氣最高的悅賓飯店,藍晨雖然從小在魯菜之鄉長大,可悅賓的排場和在東北一頂一水平的大廚的手藝還是讓她吃得連聲誇讚,吃了一年多硯土豆牛排的林紫川也是拚命的往嘴裡塞,這頓飯五個人喝了三瓶天池甜紅,吃得賓主盡歡。   飯後五人回到白泓家,小區裡的大媽老太太們正家長裡短的圍在空地上聊天,見那輛久違了的黑色轎車又開進了小區,大家都是齊齊一愣。   「你們小區比以前利索了不少呀!」陳小蕾邊接過白泓遞來的兩捆掛面邊說。   「嗯!這不是搞精神文明建設嘛,早都沒人隨地扔東西了!」白泓說完笑嘻嘻的看了眼林紫紋:「林教主,這事得給你記一功!」   林紫紋拎起兩隻綁了個結實的大公雞正要上樓,聽白泓誇獎自己,得意的用手比了個V字。   「他立了什麼功了?」陳小蕾問。   白泓把兩袋味精壓在陳小蕾端著的掛面上,順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把:「你先上樓,回頭給你們講!」   旁邊林紫川插問道:「這院子裡的雪都是俺家紫紋安排人掃的?」   「去去。你當你家紫紋是城管大隊長麼?」白泓拎起那袋最重的梅河大米丟了過去:「趕緊上樓!」   十公斤裝的大米自然難不倒林紫川,接住大米拎在手裡,林紫川又提了桶油才往樓上走。   以看車的名義留了個藍晨沒幹活,大伙兩趟把採購的東西和陳小蕾藍晨從濟南帶來的東西拎上了樓。走在最後的林紫川手裡拿了個大家都沒注意的小紙箱,一問才知道,主審他從美國給大家帶回來的禮物。   紙箱裡拿出了幾盒花旗參片,在座的都是識貨的人,知道這是真正的美國正宗貨。不像許多商場裡賣的那些不保準。花旗參下面是幾袋美國榛子。山城的山上到處都有榛子,白泓和陳小蕾經常吃,可她們沒見過這麼大個的榛子,這些榛子的顏色也不像山城野生的小榛子那樣是黃色的,而是棕紅顏色的,每個榛子上都有個現成的開口,吃的時候不用費勁去砸。   林紫紋第一個搶起一包榛子大吃起來,他和這玩藝可久違十多年了,要不是林紫川老遠的從美國把它們背回來,林紫紋都記不住這茬了。   女孩們沒搭理這個饞鬼,白泓拿起箱子裡是最下面的幾個盒子分給陳小蕾和藍晨看,三人的臉上都寫著問號,不知道這些是什麼東西。   「這是按摩油。」林紫川解釋說:「紫紋指名要的,國內好像還沒有這種東西。」   按摩油?女孩們都似懂非懂。此時桑那剛剛在大城市興起,推油之類的還都沒露面,按摩還是正規的醫學名詞,還沒歧義上的解釋的。在大家看來,按摩是醫院裡的事,都是些中老年人才去按摩,所以藍晨以為這些按摩油是林教主幫親友捎的,白泓和陳小蕾則認為是藥廠做研究要用的。   林紫紋笑嘻嘻的收好了小堂哥從美國大老遠背回來的寶貝,這四瓶香薰精華油可是花了他一千多塊呢,林紫川不知道的是紫禁城的研究所裡已經有六猴兒從美國寄回來的這東西了,他大老遠帶回來的這四瓶是小流氓準備自用的。   當然這種所謂的數理化油都是勾兌過植物油的,不然這四瓶油光成本就得數百美金了,有多少人捨得花這麼大的價錢買精華油往身上擦?   大伙在沙發上圍坐著吃美國大榛子,見林紫紋邊吃邊笑,陳小蕾還說這次可讓饞貓解饞了。沒人知道小流氓心裡正在打著的如意算盤,他正尋思著著怎麼創造次二人世界,先給小蕾做次推油過過癮呢。   由於有兩人旅途勞頓,還有兩人昨晚聊了大半夜沒睡好,吃了會榛子,男生一屋女生一屋大家集體睡午覺,趴在白泓的床上林紫川直吸鼻子,然後鬼鬼崇崇的俯在堂弟的耳邊說,還是咱中國女孩的床聞起來味兒好。   林紫紋白了小堂哥一眼沒吭聲,心說我老婆自然不是那些老外能比的。不過他又有些羨慕這個睡過洋妞的小子,人家和開放的洋妞什麼花樣都能玩,他林教主可是連小美女們肚臍稍往下一點兒的地方都沒吻過呢,每次想到這裡小流氓就非常憤慨,太保守了,太保守了啊!   洪蓉的房間裡已經插上了門,女孩們正小聲說著悄悄話。   白泓對陳小蕾一年來沒長個子的事挺不滿意的,說她應該再長個三兩公分,達到標準和模特身高才對。陳小蕾說你這是站著說話腰不疼,長那麼高有什麼用,走到哪都被人盯著看,怪彆扭的,白泓就對藍晨說晨晨你說聽她的,咱長一米八,藍晨笑著說好。   陳小蕾不想做模特,藍晨卻和她想法不一樣,對女孩們菜示美的T型台十分嚮往,一年來藍晨已經追上陳小蕾的身高了,並且還有繼續長的趨勢,這令藍晨很高興,聽白泓說讓自己長到一米八,藍晨心說自己要真能長到那麼高就太好了。   「噯,紫紋,那個叫藍晨的女孩也挺不錯啊,就是沒你家小蕾長得漂亮。」林紫紋剛迷糊著要入睡,卻被林紫川推醒了。   「怎麼著,你喜歡?」林紫紋問。   「哪跟哪呀,我就是隨便說說——」林紫川解釋。   林紫紋翻了個身,白了眼小堂哥說:「嫌人家不漂亮?」   「也不是……」林紫川想了想說:「要說她長得也挺好看的,可我怎麼就覺得有些和別人不一樣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是混血。」林紫紋又翻了回去,打了個哈欠嘟囔著說:「那丫頭還沒長開呢,過兩年才是美女了,別撩我了,我睡會。」   混血?沒長開?過兩年才是美女?林紫川眼前一亮教主什麼時候看走眼過,他說是美女就肯定差不了,混血美女?那豈不是比洋妞還水靈,這麼說,這藍晨不就是股市裡的潛力股麼?   「噯,噯噯,紫紋——」聽林紫紋嗯了一聲,林紫川忙說:「你都有小白和小蕾了,主個讓給我怎麼樣?」   等了半天,林紫川終於聽堂弟出了一聲「嗯。」   「你答應了?」林紫川頓時心花怒放。   林紫紋還是老樣子:「嗯。」   「看看,還是我老弟講究啊,哥明天請你吃飯!」林紫川一拍胸脯。   「嗯。」聲音微弱。   「明天你請我吃飯?」林紫川覺得有些不對勁。   「嗯。」聲音敷衍。   這小子已經睡了?林紫川又問:「小白和小蕾也讓給我怎麼樣?」   「嗯。」   「你是不是還欠我一萬塊錢?」   「嗯。」   …………   「小洪啊,看到沒,那個鐵傢伙就是你們家白山從北邊搞回來的玩藝了,大功一件啊,這可是許多發達國家夢寐也以求的東西啊!」老頭從起飛開始就興致勃勃的盯著那輛飛在前面高處的雅克-41,這會兒終於累了,轉頭和洪蓉攀談起來。   「這個也是?!」洪蓉愣了:「不是說就搞了些廢坦克煉了鐵麼,怎麼還有飛機?」   「啊?呃……」老頭發現自己一激動說漏嘴了,忙打了個哈哈,掩飾說:「是廢鐵,是廢鐵,後來咱們用那些廢鐵造飛機了,哈哈,哈哈……」   洪蓉知道觸及了軍事機密的東西,也著假裝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含糊著說原來這個大傢伙是鐵打的啊,真厲害。老頭心說這玩世可沒多少鐵,整個外殼子都是高科技的東西做的,白山是弄回來一些廢坦克送去山城鋼鐵廠煉鐵了沒錯,可搞那些賠本的坦克還不是為了弄到這架大傢伙鋪路?看來白山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連老婆瞞著呢,老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問起了洪蓉家裡孩子的事,把話題就此岔過去了。   【218】軍火倒爺   (這章是今天更新的第三章了,紫蕭前段時間承諾過要暴發一下,現在兌現了,希望看到大家的VIP月票!)   雅克41是蘇聯人斥巨資搞了十多年才弄出來的東西,後改名雅克141,這款飛機擁有諸多領先國際的航空技術,是許多軍事強國夢寐以政治課想得到的東西。   被冷戰拖垮了經濟的蘇聯解體後,許多軍工部門失增了政府管制,由於經費問題,一些高度機密的東西也失去了必要的防範措施,這也給了許多有心之人以可乘之機,一直在和前蘇聯做外貿生意的白山就是其中的一員。   當年經歷過那個時代的人都知道,已經經濟崩潰了的前蘇聯人民最需要生活物資,吃的穿的消耗品藥品這些都需要。而盧布貶值到一皮包紙幣換不到一麻袋土豆的傳聞連山城的八歲小孩都知道了,蘇聯的外匯儲備又很快用光了,這時候和蘇聯人做外貿生意就沒辦法要錢了,那要什麼?   肩找手拎穿梭於邊境的小倒爺們開始要大頭皮鞋、軍用望遠鏡、皮大衣、手工皮帶之類的東西。可大倒爺們不能把這種零散的東西整車整車的弄回去賣,這時嗅覺靈敏的白山率先打起了軍火的主意。   開始時是小打小鬧,搞些槍械零件回去賣給山城當地的駐軍,這些亂糟糟的零件大多是從編製部隊上淘汰下來的舊東西,白山買回來時的價錢比廢鐵貴不了多少,山城的123部隊有個團長和白山也算老相識,看完這些東西覺得挺有意思,就跟白山說,價錢好商量,這樣的東西有多少要多少。   有了銷路,倒爺白山就開始向這個方向發展了,賣了幾次「廢鐵」後蘇聯方面也膽子大了起來,不帶推進器的火箭筒、缺乏關鍵零部件的AK,只要這件東西不能直接使用,大鼻子們就統統往中國來的卡車上裝,因為這些東西怕查,大鼻子乾脆派出武裝部隊接送出入境,國門洞開。   一箱箱高粱酒換回了一車車還在蘇聯服役的制式武器,這可把123部隊的高團長樂壞了,可樂了沒幾天,老高也意識到了這事情的嚴重性,這蘇聯連自己家倉庫裡的軍火都沒人管了,該不是要亡國了吧?!   想到時這,高團長就把這件事又認真向上面匯報了一次,瀋陽軍區聽完他的匯報後下了指示,先暫停和蘇聯方面的貿易往來,等上面的通知。   越干越大的白山也正有些忐忑不安,聽老高把這事一說,馬上就把這腦袋掛褲腰上的買賣停了下來,可沒過幾個月,在蘇聯碰了一鼻子灰的瀋陽軍區來了通知,讓山城這邊繼續和蘇聯人來往,要捨得下本錢,爭取弄到好東西。   白山本想洗手不幹了來著,奈何軍區方面已經向地方要人了,一夜之間,本來工作關係還在山城外貿公司的白山經理變成了沒有工作單位的無業人中,這下子想不干也不行了。   之後就有了從鴨綠江上開過來的火箭車、用汽車拖拽過來的淘汰的大炮,還有一箱箱的子彈和火箭彈之類的東西,白山和高團長都暗中嘀咕,這下子干大發了。   在高價吃進了幾輛二戰時蘇聯的戰利品——德國坦克後,白山旁敲側擊的詢問了蘇聯方面,能不能搞到飛機?不是整個的也沒關係,零件也要。   之後不久,兩架三叉戟就直接從蘇聯飛到了瀋陽軍區,由姓俄改成了姓中。白山和高團長也因此肥到了國家領導的接見,高團長成了高師,白山也因此得到了免死金牌,領導說了,一切有政府撐腰,好好幹!   三叉戟的事令國際社會震動不小,大陸的媒體被政府約束不敢報道這件事,可在中國和前蘇聯國家之外的許多國家,連普通老百姓都知道蘇聯用軍用飛機換麵粉的事了。   這種事情保密性很差,政府的意思是能撈一筆是一筆,打鐵趁熱。有了這麼大的後台,白山自然出手闊綽,這兩年他陸續為政府淘到了不少好東西,現在飛在洪蓉頭上的這架雅克41正是其中之一。   要說這架雅克41很有些來歷,由於來頭太大,整架飛機被大卸八塊後分好幾次才全部運到瀋陽,俄羅斯還專門來了個專家組幫忙組裝,弄好後只試飛了幾次後就被軍區當寶貝一樣的供了起來。這趟飛去南京主要是給幾位國家領導看看,順便也就換了主人,以後不歸瀋陽軍區了。   如果被林紫紋那一世的軍事愛好者們看到這架飛機一定會脫口而出的說出它的名字:雅克141,可在這一世,用於繼承雅克38的雅克41飛機並沒有改名字,雖然它最後還是沒有逃脫因國家經濟問題而被長期擱置的命運。   此刻,被漆掉了鐮刀錘頭和閃耀星星國旗的雅克41正翱翔藍天,白山也從首長那裡接到了新的任務,看看能不能從軍事管制最鬆懈的地區搞些讓全世界都敏感的東西,核相關武器或設施。   中利欽才能頭正帶領著俄羅斯走鋼絲,解體後的前蘇聯的國家還沒有幾個不需要接受國際社會援助的,可這種局面還能保持多久呢?誰也說不好,所以白山領到了終極任務,目標:前蘇聯的終極武器。   從首長那出來後白山覺得有些頭大,當初不過是要不到錢才弄了些廢鐵回去賣給部隊而已,現在一步步升級到倒賣核武器了,蘇聯人膽子再大,也不至於連這種東西都拿出來賣吧?   居高位者果然有超人的魄力啊!感歎過去後白山跟著警衛坐車前往機場,接已經接近兩年沒見的老婆去了。   也不怪白山有這種想法,核武器是整個世界的終極武器,畢竟在尋常人眼裡,前蘇聯人就算再缺錢,也不至於連這個都往外賣是不是?可要是白山有林紫紋的前世經歷他就不會這樣想了。前蘇聯的核原料核設施流失是確實發生過的,並且直到蘇聯體16年後的2007年,還發生了一起俄羅斯男子網上販賣100克鈾235被抓事件,後經檢測,這些鈾-235線度高達90%,可以用於製造原子彈。而現在是1996年,正是前蘇聯國家對核武器監管最鬆懈的時期,首長給白山下達的這個任務,還真未必是不可完成的。   ……   山城,提早醒醚的暴發戶和白泓兩人正在廚房準備飯菜。一個只知道爸爸是麵粉白酒從蘇聯往回換軍火廢鐵的,一個還以為未來老丈人在外面幹了什麼不方便見光的事才遲遲不肯回家。   丈母娘突然出了遠門,讓林紫紋感覺挺奇怪,並且她出門的時間也有些倉促,只在電話裡和林紫紋打了聲招呼,然後就不見人影了。林紫紋問白泓時,白泓只說媽媽是坐汽車走的,坐汽車去南京?林紫紋挺納悶的,不過這事既然和未來的岳父有關,他也不去多想了,該知道的事到時候自然會知道,現在浪費腦筋沒用。   花旗參和大公雞燉了滿滿一大鍋雞湯,紅豆白米飯噴噴香。早就用淡鹽水醃好的小菜洗淨切好擺在碟子裡,湛清碧綠的讓人一看就有食慾。擺好桌子後已經流了半天口水的林紫紋馬上就想衝進房間叫人,被白漲一把拉住了。   「幹嘛。」林紫紋眼珠一轉,壞笑著說:「難道你想先吃飽了再叫他們?」   「你屬豬的我可不是!」白泓向臥室方向揚揚臉,輕笑著說:「咱倆悄悄把門打開,讓香味傳進去,看誰嘴饞先醒過來。」   「好。誰先醒誰屬豬——」兩個壞孩子輕輕擊了下掌,分兩頭悄悄開門去了。   沒過兩分鐘,屬豬的名額就落到了林紫川頭上,這小子前一刻還睡得穩穩的,突然抽了抽鼻子就坐了起來,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呢就順著香味光腳跟進了客廳,白泓歡呼著到另一間臥室叫醒了陳小蕾和藍晨,聽說了林紫川剛才的光輝事跡,兩個女孩也一致認為他是豬投胎的。   養生學講究晚飯要吃少,可這次林紫川卻沒管那一套,吃了三碗飯四碗湯之外還消滅了半鍋雞肉。白泓戲言說他真有男子漢氣概,把藍晨逗得臉些將嘴裡的湯噴出來。   飯後林教主給大家來了場才藝表演,寫龐中會的鋼笑字、模仿歌星唱流行歌曲,學陳佩斯吃麵條,冒充黃世仁要白泓拿家裡的彩電抵債,時間在歡笑中溜走,兄弟倆往家走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奔馳車悄悄開出小區,離停車位置比較近的幾戶人家先後亮起了燈,八卦的力量太偉大了,幾家人都叨咕著這兩個大男孩是哪個大款家的,還研究起白天看到的三個女孩裡除了姓白這家的小姑娘和她的朋友還有一個女孩是誰。有位一直在自家陽台上值守的大媽甚至注意到了只有兩個男孩開車走了的細節,大媽馬上就用斷定的口氣對丈夫說,這兩個小子明天肯定還來!——   有書友說白山事跡太扯蛋了,紫蕭只能說,這位發言的書友沒有經歷過那個時代,並且,也應該沒當過兵,不知道許多當年的事吧。   紫蕭承認,雅克41挺唬人的,因為這玩藝的地位太高,可更唬人的鈾235都有人賣呢,當今恐怖組織手裡的涉核武器絕大多數都是當年從前蘇聯手裡弄出來的,蘇聯解體,中國是在軍事方面受益最大的國家之一。   順便掃掃盲,對前蘇聯瞭解不多的人可以去百度搜索一下「外科手術蘇聯」,最後吼一嗓子,今天紫蕭三更了,大家要投票!   【219】豪華遊戲室   1996年是國有企業變動最大的一年。改制、一刀切、有償債務、下崗分流,很像腫瘤切除手術。鐵飯碗打皮了,應運而生的是一批批位置尷尬的下崗者,經濟體制活化了,破而後立的過程中,許多人承受著分娩般的陣痛。   省裡開會,徐笑庸是匯報工作的市長中壓力輕的一個,上任不到一年,山城的攤子不算太爛,許多問題可以推給下了台的前任說是歷史積留,剛剛結束的95年裡山城也沒出什麼大事,由於再就業問題解決的好,還成了省樹立的模範典型。   要不是得低調表現謙虛,徐笑庸簡直就要春風得意起來了。和徐笑庸呈鮮明對比的是,吉林、白城市的市長因為沒安頓好倒閉企業下崗職工的就業問題被點名批評了。同樣是身為市長的同僚,做人的差距大啊,當初自己上任的時候還有許多人說時機不好,有臨危受命的意思呢,現在回頭這麼一看,還是摔個小跟頭撿著大元寶了!   「今年的首要任務,虧損企業解決一半!」省長的這句話像塊鎮江石一樣賭在市長們的胸口,大伙帶著這個艱巨的任務,各懷心事的回自己地盤去了。   怎麼解決,大家都明白。扭虧為盈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能止損就算解決了!說白了就是八個字,企業破產,工人下崗!後台硬的市長們打算硬著頭皮干了,後台不硬的都提心吊膽,大家都知道曹孟德斬糧官的典故,萬一哪一步走錯,明年這個時候能不能有機會再來參加這個會就不好說了。   從長春往山城回返的路上,徐笑庸已經開始盤算起從哪家企業先開刀了。藥廠要統統賣掉,服裝廠也得處理一半,今年先搞這麼多就差不多了,拍賣幾次就能搞定,給員工們一筆工齡錢,然後安置到紫禁城工作,不就皆大歡喜了?   深紅色的桑塔娜2000開在梅河口通往山城的高速公路上,車裡徐市長的如意算盤打得嘩嘩響,公路兩邊的田野上蓋著厚厚的雪被,看來今年會是一個好年啊!   ……   白泓家的小區裡,街坊的婆婆大媽們從大清早就聚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的聊天。   自從去年小腳聯盟被林紫紋用計瓦解後,熱衷八卦的老們用了好長時間才恢復元氣,可儘管大伙又每天聚在一起了,還是沒有了曾經的默契,說話時都留了三分後路,怕被好事人學舌給當事人,最後落個長舌婦的壞名聲。   林紫紋當時也只是用想教育教育這些不懂事的老太太們,沒想到無心插柳之下,順便拯救了不少人,小區裡的俏寡婦、虎狼之年的離婚女人,水水靈靈的大姑娘們都跟著受了益。這不,大家今天一早就聚在一起東聊西扯的,可話裡都留了半截,沒一個人自說姓的那家女孩又勾搭男人了。   等到日上三竿了,也沒見昨天的那輛黑色轎車開進來。有兩個身體比較差的老太太打起了退堂鼓,外面這可是零下十多度呢,等了這麼半天都沒戲看,老太太受不住了。   「來了來了!」一個老太太突然半轉過本來面向小區大門口方向的身子,聲音低促,神態很像電影裡的地下工作者。   「不是主空虛。」一個大媽看了眼從大門進來的桑塔娜2000,這車和昨天的一樣沒人認識,可顏色一黑一紅,差得遠著呢。   「你瞅你緊張啥,紅的黑的都分不清了?」一個老太太取笑先前說來了的那個老太太。   一驚一乍的丟了人的老太太有些臉紅,還好外面天太冷,臉凍得發白看不出來。   「這什麼車?我怎麼沒見過?」一個大媽看著從身邊開過的桑塔娜問。   「我見過我見過,咱們市長坐的車和這一模一樣!」一個大媽突然插嘴說:「咱們市長的靈車就是這樣的,我經常看到!」   「……」大媽和老太太愕然,說話的那個胖女人是市政府掃院子的,要是她說市長坐什麼樣的車,那就沒錯了。   桑塔娜在白泓家樓下停了下來。響了聲喇叭就沒了動靜,沒人下車,也沒熄火。給政府掃院子的胖女人正繪聲繪聲的講市長五個零車牌號碼,有幾個大媽突然不說話了,大家順著一個大媽手指的方向一看,停在白家樓下的那車的牌照上不是五個零,卻是五個六。   「散了散了,都回家該幹啥幹啥吧啊,散了!」委主任迅速開始解散隊伍,小老百性背後對上面發發牢騷是常事,可要是被上面知道了或得罪到什麼人可就麻煩大了,這車和市長坐的一樣,牌號又是五個六,準保是大人物坐的。   老女人們雖然都小聲嘟囔著發牢騷,卻都乖乖的聽了委主任的話往回走了,反正看熱門回自己家趴窗戶也行,萬一車裡真坐著個肚量小的領居,看到自己這幫人後悄悄記下找機會給大家穿小鞋怎麼辦?   ……   照便把車停進了郵電局院裡,五人說說笑笑的到了林紫紋家的老屋。   因為擴馬路佔了院子裡的空間,老屋比一年多以前顯得擁擠了許多,陳小蕾和林紫川都沒從外觀上看出什麼變化,可一進屋就直了眼。   外屋的老碗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體式組合碗櫃,以前給紫紋爸媽放自行車的地方空了挺久,現在卻被一大堆紙箱堆得滿滿的,水泥地面換成了理石,整間屋子白磁磚到底,要不是角落裡還保留著爐子和煤槽,就一點都不像平房了。   「進大屋坐吧,我先燒些熱水」林紫紋說完把剛脫下的外套順手遞給白泓,挽起袖子柴生火去了。   「要幫忙麼?」陳小蕾問。   林紫紋笑著擺手:「不用,幾分鐘就好!」   一進大屋,除了白泓以外,三人都嚇了一跳。屋子裡亂糟糟的像剛發生過戰爭一樣,炕上到處是紙盒塑料袋和凌亂放的書,地上桌椅歪斜,兩個大彩電在寫字檯上成犄角擺放,下面的桌子上用一塊大紅布蓋著些不知什麼東西,旁邊果盤裡堆滿了果皮果核,地上一層瓜子皮花生殼,腳一踩沙沙響。   「土星?!」揭開紅布的林紫川輕聲驚呼,這可是現代化裝備啊,美國孩子現在最流行玩這個了。   「你也喜歡玩這個吧?」白泓向另一台彩電下面揚了揚下巴說:「那還有個索尼,PTAYSTATION。」   林紫川又是一愣,剛想開口喊堂弟問問,桌上一個小塑料盒子吸引了他的注意,隨手抓起來一看,小東西沉甸甸的,不就是N64的遊戲卡麼?!   陳小蕾和藍晨已經開始幫白泓動手打掃了,林紫川拿著遊戲卡衝出大屋,驚喜的問林紫川:「好你小子,買了這麼多好東西也不說,太不講究了!」   「玩物喪志啊……」林紫紋假裝深沉,一臉我這是為你好的表情。   林紫川把卡往兜裡一塞:「喪個屁,怕玩物喪志你還把它們買回來?瞅你把屋裡搞得像豬窩一樣,我怕先喪志的是你吧?!」   「那是王光武他們弄的,我平時不玩遊戲機,你上小屋看看。」林紫紋劃著火柴點燃了油氈紙,瞅火苗著大後扔進了爐子裡。   林紫川衝進小屋,很快小到裡傳來大大的一聲「SHIT!」,然後是嘀的一聲電腦啟動的聲音,之後就沒什麼大動靜了。   大屋很快被女孩們收拾乾淨了,倒也沒人埋怨王光武他們邋遢,常來的白泓知道,平時這幾個小子走之前都會先把屋子收拾得利利索索的,今天這情況八成是那幫小子昨晚玩到太晚,回家時走得急才沒來得及收拾。   「吶,這些也燒了吧!」林紫紋剛要把水壺坐到爐子上,陳小蕾遞過來一沓髒兮兮的廢紙。   林紫紋接過那沓髒紙,拎起水壺一看,火已經著上來了,這時候再塞紙影響通風,於是把那沓髒紙隨手丟進了旁邊的煤槽子裡去了。   「鼻子上沾上灰了。」陳小蕾伸出兩根手指幫林紫紋捻去了剛剛沾到鼻尖上的木灰。   林紫紋乖乖站著讓陳小蕾把灰擦掉,等陳小蕾說了聲沒了往回收手的時候,出其不意的一把抓住陳小蕾的手,先在臉上蹭了蹭,然後又擎到嘴邊親了一口。   「流氓——」陳小蕾瞟了情郎一眼,一抹紅暈情不自禁的上了臉。   林紫紋比劃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把小美人拉進懷裡,又是一年多沒見,兩人總算差不多高了,這次陳小蕾終於不用曲腿,只偏了偏頭,就和小流氓吻在了一起。   「小蕾,快來快來!」陳小蕾第二次按住小流氓不老實的手時,屋裡傳來藍晨呼喚的聲音。   「怎麼啦?」陳小蕾趁機喘了口長氣,揚聲問道。   「進來就知道啦——」這次是白泓的聲音。   屋裡兩人的聲音有些古怪,似乎藏著什麼秘密。擔心被她們出來撞見,陳小蕾應了聲來了,拉著林紫紋的手進了屋——   紫蕭當年有個夢想,想擁有一台PS或SS,拳皇96的街機也行,一個遙不可及的夢啊,前段時間紫蕭很羨慕鞭炮管夠放的林紫川,現在羨慕能同時玩到次世代主機和多媒體電腦的王光武等人了。   【220】孤本紫簫   大屋再次傳來一陣哄笑聲,正在小屋研究WINDOWS95控制面板的林紫川忍不住跑過去看,屋子裡陳小蕾正掄著拳頭捶林紫紋的胳膊呢,林紫川一問之下才明白,藍晨和白泓玩《古墓麗影》時覺得勞拉身材不錯,然後把陳小蕾叫進屋進行比較,後來被小流氓一句勞拉的咪咪太大了把大家逗了。   「我也試試。」林紫川從白泓手裡要來索尼PS的手柄,操縱著電視屏幕上的功拉開始跑跳起來。   「主空虛我們剛才試了,怎麼不能玩呀?」藍晨把一張光碟遞給林紫紋看。   「喏,看這個。FONSEGASATUNN,這款遊戲是那台機器用的。」林紫紋指著碟片上的英文字樣對藍晨說。   「噢!」藍晨點頭,拉著陳小蕾研究旁邊的土星主機去了。   被林紫川霸佔了遊戲機的白泓也去幫忙,林紫紋剛想起那張桌面上只印著幾行英文的盜版碟片是哪款遊戲,要制止時已經來不及了。早就知道遊戲機的用法的白泓手腳麻利的把碟片塞進了土星裡按上蓋子,屏幕上已經出現了等待畫面。   三個女孩表情專注的盯著彩電,林紫紋心知這時候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瞅了一眼正研究著勞拉的大咪咪的小堂哥,林紫紋心說你小子在這坐著看熱鬧吧,我先躲躲。   「這遊戲怎麼玩呀?」藍晨看著屏幕上背著手一跳一跳的女人,有些迷了,遊戲不都是動畫的嗎,怎麼還有真人扮演的嗎?   「是不是下棋的遊戲,讓你和她先划拳,誰贏了誰先走第一子?」陳小蕾指著屏幕下角的選項提示說。   行動派的白泓同學果斷的按下了按鍵,屏幕上的女人伸出的剪刀剛好被白泓的拳頭幹掉了,女人囈了一聲,皺了皺眉。   「哎?挺有意思的,再來!」三個女孩來精神了。這遊戲果然要划拳,有點意思!   ……   「哈次卡西……」幾番輸贏之後,畫面裡的美女連輸了三局,露出扭捏的表情,說了句日語。   「她說的什麼呀?」陳小蕾問。   藍晨搖頭表示不知道,白泓想了想說:「好像是害羞?」   「她說羞死人了。」旁邊的林紫川說話了。   「哦!」陳小蕾剛想表揚表揚懂日語的林紫川同學,29寸大屏幕上的那個女人居然開始脫起了衣服。不大一會兒就把外套脫掉了,只剩下胸罩和一條短小的蕾絲褲頭!   包括林紫川在內,圍坐在電視機前的四個人眼睛都瞅直了。剛輪到和美女對陣的陳小蕾不好意思的把遊戲手柄往藍晨手裡一塞說:「什麼呀,我不玩了人,你來吧!」   「這好像是個成人遊戲,划拳脫衣服的那種。」林紫川又開始展示自己的博學了。   「那你來對付她。許勝不許輸啊!」白泓把手柄向林紫川懷裡一扔。   林紫川正手癢呢,接過手柄就和屏幕上的女人賽了起來,在美國開放的環境裡生活慣了,他還真沒在乎身邊是三個女孩,壓根就沒多想。   林紫川的運氣沒前面的白泓她們那麼好,費了半天勁才又一次連勝了女人。畫面上的女人扭捏了半天,終於一臂擋在胸前,另一手把胸罩解下丟到了一邊。   「她說什麼?」這次是白泓問的。   「她說,你好厲害,我不想玩了。」林紫川得意的用手比了個V字。   屏幕上的日本女人終於把擋在胸前的胳膊放了下來,三個女孩忽隆隆的全跑出去了,剩下個有些愣神的林紫川,想了半天才弄明白她們為什麼突然全逃跑了。   在院子裡假裝掃雪的林教主被女孩們責罰了一通。罪名是不務正業、窩藏淫穢物品等等,林紫紋心說這可真是被王光武他們幾個不知道藏東西的笨小子害了,要是只有一個女孩在的話,自己就是主動拿出來這張光碟也不會挨罵,沒準還能照著遊戲裡的方式和女孩玩玩呢,可偏偏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她們發現的,現在只好裝模作樣的被她們貶一通了。   四人回了大屋,林紫川剛把那個日本女人徹底擊敗,正欣賞全裸鏡頭呢,白泓一個箭步衝過去關掉了主機,林紫紋喊了一聲上啊,四個人拽胳膊拉腿把林紫川弄到炕上掀翻了一通亂打,林紫川忙承認錯誤,喊了半天我再也不敢了才被放過。   「怎麼還有這種遊戲呢,真是!」陳小蕾忿忿的從土星裡拿出光碟,遞給拿著盒子的藍晨。   藍晨往盒子裡裝著光碟,忽然想起林紫川似乎很懂日語的,隨口問道:「這遊戲叫什麼名字?」   林紫川拿眼一撇藍晨手上的盒子,痛快答道:「野球拳。」   土星上的成人遊戲《野球拳》被扔到了炕梢的角落裡,一場小插曲暫告,林紫川只看了個體形一般的女人的裸體,三個女孩順便學會了兩句不太標準的日語,「哈次卡西」是羞死人了,「亞火貼」是不要。   兩個男孩正附和著三個女孩中伐色情的日本人,院子外面傳來大門的聲音,隱約還能聽到有男孩子在爭論什麼。   「準是那三個傢伙一起來了。」白泓說。   「四個。」林紫紋聽出了張勇的聲音。   「誰呀,我認識麼?」陳小蕾問。   白泓和林紫紋還沒答話,門外傳來一個男孩的抱怨聲:「都怪你,笨得像豬一樣,差點沒摔死我!」   連林紫川都聽出這是張勇的,接著又聽到一個男生怪叫著說:「你說他笨?他是咱山城這屆中考狀元好不好,他要是笨得像豬一樣,你不成了單細胞動物啦!」   「落榜的沒資格說我!」張勇訓斥完多嘴的王光武,先抻脖喊了一嗓子捉姦嘍,然後一所拽開外屋門跳了進來。   進來的四個男孩都很精靈,進院前大伙看到院門沒鎖,就知道林紫紋和白泓兩人中至少有一個人在。四個吵吵嚷嚷的也算給屋裡的人提了個醒,這樣如果林紫紋和白泓都在,又在做些「大人做的事」就可以早早收場。這樣就不會突然撞見令大家尷尬了。   說者無心,這聲捉姦嘍讓屋裡的五人都想到了一些事情,張勇剛想裝出躡手躡腳的樣子往小屋砂,卻看見大屋虛掩的屋門裡伸出只手扔了件東西出來。接著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光!」院子裡正在擺自行車的李超和由卓爾被屋裡傳來的一聲大響嚇了一跳。前腳剛進屋的王光武還以為是張勇弄出的聲音,一拳搗在張勇背上訓斥道:「你弄什麼了,詐屍啊!」   「不是我——」張勇回頭一臉冤枉的對王光武解釋:「紫紋在大屋呢,剛才是他扔出來的大地紅響了。」   靜悄悄的大屋裡突然傳來一陣大笑聲,張勇和王光武有些糊塗,怎麼有許多女孩的聲音?   ……   中午,大伙圍在炕桌上吃林紫紋煮的湯圓,嘴甜的王光武對陳小蕾一口一個小姨叫個不停,還好藍晨早聽陳小蕾說過主個小姨的由來,不然還真以為王光武是陳小蕾地大外甥呢。率先吃完湯圓的李超下地去找這幾天的勞動成果想向教主炫耀,沒想到找了半天找不到那沓手稿了。   「噯,領導,早晨誰掃掃的衛生,我有東西找不著了。」李超想起昨晚走的時候那沓稿子還在電視旁放著呢,看來是收拾的人給收起來了,於是就找白泓問。   「我們打掃的,你要找什麼?」白泓正在和碗裡最後幾個湯圓做鬥爭。   「嗯……」李超想了想說:「算是一沓紙吧,沒訂一起,十六開的,上面寫著東西畫著圖。」   白泓搖頭說沒看到,陳小蕾和林紫紋同時停下了筷子,林紫紋問:「鉛筆畫的?有二十多張?」   「對對,你看到了?」由卓爾說:「快找出來,那是我們做的遊戲設定!」   「啊?呃……」陳小蕾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舉著筷子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個……」林紫紋撓撓頭問:「你們就弄了那一份嗎,有沒有手抄本啊複印件什麼的?」   一聽這話,王光武和李超馬上心說壞了,由卓爾還沒反應過來,一邊咬湯圓一邊說:「正打算今天重抄呢,哪有什麼複印件啊,你知道在哪就快拿給他。」   張勇也聽出了問題,推推書獃子由同學的胳膊問:「就是你們忙了兩個月弄出來的那份東西?今天把我叫來要顯擺的那個?」   「怎麼說顯呢!」由卓爾不滿道:「我敢打賭,那絕對是國內最好的,最有創造性的,最超前的遊戲設定,如果能照著這設定把遊戲做出來,絕對是世界上最好玩的RPG遊戲!」   「那啥,李超你上外屋地瞅瞅,你們的寶貝一張都不少,全在煤槽子裡呢。」林紫紋邊說邊訕訕的直打哈哈:「真的,全在裡面,一張都沒丟。」——   三叉戟的問題已修正,前面章節裡的三叉戟已改為圖154,特此聲明,並感謝指出這個問題的書友!   如無意外的話最近還暴發,最後問一句,神州筆記本可靠不?網上轉載的信息就不要了,想聽聽真正用戶們的說法。   第十二集   【221】東遊記   不大一會兒,李超手上拿著一沓被稀煤沾成黑糊糊的顏色的髒紙,哭喪著臉從外屋回來了。不用問,這沓紙就是由卓爾同學剛才所說的,嘴角上最強遊戲設定。   「媽呀了,都髒成這樣啦?」張勇還在旁邊興災樂禍呢,完全沒注意到李超、王光武和由卓爾要吃人的眼神:「看不清啊,白寫啦,擦屁股都嫌埋汰,扔爐子裡燒掉算啦!」   拿林教主和白領導他們撒氣顯然是不理智的,李超三人的目光瞬間匯聚在不知死活的張勇身上,很快張勇被奪下手中的碗筷,被三人拖到炕梢一角暴打去了。   「你們輕點折騰啊,弄起灰這邊沒法吃飯了。」林紫川忙用胳膊擋住面前的涼菜碟子。   「快吃快吃。」林紫紋心說張勇你別怪兄弟不仗義,怪就怪你嘴巴臭不會說話吧。   「我吃不下了……」白泓把還剩下兩隻湯圓的碗往前推了推,求助的看著陳小蕾。   陳小蕾想都沒想,伸筷子一下一個把兩隻湯圓夾進了林紫紋的碗裡:「這任務交給教主了!」   林紫紋夾起湯圓就咬,林紫川見狀誇張的嘖嘖了兩聲,一口把碗裡剩的湯圓連湯吞進肚裡,跳下地玩遊戲去了。見林教主和陳小蕾白泓三人像沒事人一樣,藍晨把這事看在眼裡,表面上假裝什麼都沒注意到。   最磨蹭的林紫紋也吃無了,女孩們自靠奮勇的下地收拾桌子刷克,沒心沒肺的張勇跑去和林紫川玩遊戲去了,炕上剩下一個林教主和三個倒霉鬼,四人圍著尋沓又髒又黑的稿紙研究。   「字數不少啊……」林紫紋指指被水漬洇濕的地方,那處已經變得半透明了,隔著黑灰色還能看清下面幾頁密密麻麻的字跡。   「那是李超編的任務,小李子,還能記住那些任務不?」王光武知道解救這些紙恐怕是不行了,打算讓李超重寫一遍。   「寫這個也得有靈感啊,你以為是寫小楷呢?不知道什麼叫神來一筆嗎?」李超愁眉苦臉的搓著手,顯然記性不好,讓他背默著重寫一遍會丟掉不少東西。   「這是什麼?」林紫紋指著一處問,他指的地方上層的紙張全濕透了,隱約能看到下面好像畫了個裸女。   三個男生都嘿嘿地樂了,王光武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是我畫的遊戲裡的怪物,美人魚。」   「哦!」林紫紋恍然大悟,再一看還真是條美人魚的樣子,只是這美人魚光著膀子,顯得有些特別。   「還有美女蛇、美杜莎呢。全完啦!」王光武歎了口氣。   真沒看出來,這王光武畫美女的手藝還挺不錯呢,林紫紋正品著那美人魚圓潤飽滿的兩上小丘,聽王光武說還有其它作品,當場一拍胸:「這沓紙交給我吧,半小時能就讓你們看清,到時候重抄一份就行了!」   教主拿著凝聚著王光武等三人心血的手札去廚房了。對這事已經不報多在希望的三人心說也只能由他死馬當活馬醫了,李超和由卓爾飛快地搶到那台空閒的土星,見兩台主機被四人牢牢霸佔了,王光武便出屋去看教主怎麼料理那些被煤水染成黑色的稿紙。   沙丘的畫面雖然不比紅警強多少,可還是不失為即時戰略類遊戲中的經典。李超和由卓爾合力研究著一個難關的通關方法,聽到廚房傳來王光武興奮的大叫聲:「書獃子,快出來幫忙幹活!」   「叫你呢,快去!」李超趁機搶下由卓爾手裡的遊戲手柄,一屁股把由卓爾從椅子上擠了下去。   由卓爾出屋一看,好傢伙,外屋地已經從中間拉上了兩根晾衣繩,上面用夾子掛著一張張稿紙,正蹲在地上幫陳小蕾用盆子洗紙的王光武對卓卓爾一甩頭:「外面外面。」   出門進了院子由卓爾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原來林紫紋用溫水把那沓稿紙全部泡開了,其中用鉛笑和圓珠筆寫的部分直接在爐台上烘烤一下就掛上晾了起來,而有十頁左右是由卓爾用鋼筆寫的,一見水字就有些散開了,林紫紋鬼點子多,把這十張紙拿到了戶外,冷風一吹,紙上的字跡連著水一起凍住了。   「能背就背下來,背不下來就站這抄!」林紫紋笑嘻嘻地把稿紙分了一半給由卓爾:「一人一半,誰先抄完算誰贏!」   比賽結果,林教主以壓倒性優勢獲勝,書獃子由卓爾還老老實實的站在院子裡背著呢,那邊林紫紋只大略把自己的幾頁瀏覽了一遍就進屋了,這這小子找了個露風的窗口一次帶進去一張抄寫,嚴格遵守遊戲規則的由卓爾把稿紙扔在院子裡回來默寫的時候,林紫紋已經基本抄完了。   聽說由卓爾輸了,王光武趁機把他大大的數落了一通,被訓完了由卓爾自己也覺得自己笨,又不是背古文,幹嘛非要記得一字都不差了才進屋默寫,這些東西自己本來就記得差不多,直接拿回來照著抄不就得了,就算紙上的冰化開了,憑著印象抄也抄不錯啊!   女孩們到小屋玩大富翁去了,大屋裡,林家哥倆和張勇開始拜讀由卓爾三人的大作《東遊記》。在將近三十頁的稿紙反正面上,除了王光武與遊戲幾乎無關的幾處塗鴉,還真是堆砌了無數天馬行空般的創意和構思,複雜的遊戲設定,千奇百怪的任務,個性鮮明的人物角色,整個遊戲有不遜色於《暗黑破壞神》的氣勢和背景,如果以網絡遊戲來定位,林紫紋相信,這款遊戲確實超出《奇跡》和《傳奇》甚多,做得好的話很有封神的潛力。   「他媽的,會有這種遊戲嗎?!」看完三人兩個多月來的辛勞成果,張勇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誇讚他們,而是先在以領導身份自居的王光武頭上抽了一巴掌:「還一萬個人一起玩?你們怎麼不把這遊戲設計成是星球大戰式的,然後去拉火星人來玩?!」   王光武迅速向張勇豎起了中指,臉上不屑的表情顯然是在說:你懂個屁。李超則直接在張勇扒拉到一邊,邀功式的問林紫紋:「咋樣啊教主,我們做的這東西能把日本鬼子美國佬都踹了吧?!」   林紫紋還沒說話呢,由卓爾搖了搖頭:「咱們這是紙上談兵自己高興高興罷了,真要把它做成遊戲,還差得老遠了啊。」   「那可不對!」王光武不贊同由卓爾的話:「功夫不負有心人,咱們現在能力不足,可以先做做前期準備,等時機一到,咱就開始動手做!」   「那時機也不是天上掉下來了吧?」林紫川插嘴問王光武:「你們是不是把事情看得太理想化了,就我看來,你們要做的這款遊戲可夠大的,又是用電腦做平台,可哪有那麼快的網絡和運算能力這麼強的電腦啊?」   「以後會有的!」王光武說:「CHINANET都建成了呢,十年前有幾個人知道什麼是PC,現在教主家就有一台,誰知道過幾年後這個領域會發展成什麼樣?」   「這些是你教他的吧?」林紫川看著旁邊一直笑著沒說話的堂弟。   林紫紋一攤手:「蝸牛和黃鸝鳥的故事而已,我不教他也懂吧?」   「哦,對了!」張勇突然拍了下腦袋,跑到一邊找來進屋時脫下的上衣,在一側袖子裡掏摸了幾下,拽出本雜誌來。「佻們聽說有家叫幻想國際的公司要投資開發遊戲的事了嗎?兩千萬啊,編輯薛定顎的貓說,兩千萬是國內最大的手筆了,把金山銀山火焰山全梆在一起都沒這家幻想國際的塊頭大!」   眾人看了看張勇手上的《家用電腦與遊戲機》,再看張勇時都是一臉你是外星人的表情。現在國內的遊戲玩有幾首都知道這件事了,在大家眼裡,消息不靈通的張勇顯然已經落了伍。   王光武突然問道:「這家幻想什麼的公司,投資方好像叫紫禁城?不知道和咱們山城的紫禁城有沒有關係?」   眾人齊一愣,李超忙問林紫紋:「紫紋,你知道這事嗎?」   同學和朋友們差不多都知道林紫紋的爸爸是紫禁城製藥廠的一把手的事,聽王光武提起了紫禁城,李超心裡馬上升起一個希冀,如果這幻想國際真和山城的紫禁城有關係,有林教主在,豈不是有機會把《東遊記》由幻想變成現實了?   「這事一直沒和你們說。」林紫紋嘿嘿一笑:「這個遊戲公司確實是紫禁城投資辦的,現在還光有個空殼子沒有人,等過年招聘到員工了才算正式起步,你們放心,有我在,你們就是那兒的內定員工!」   「啊——?!」愣了神的除了王光武、李超、張勇、由卓爾四個,還有個旁聽的藍晨。王光武瞪大了眼睛又問:「紫紋,這幻想國際是你爸開的呀?!」   「差不多吧,資金都是從他們藥廠賬面上劃出來的。」林紫紋又打擦邊球。   「紫紋、林哥,哥!」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張勇馬上撲了上來:「親哥啊,老弟從今往後就跟你混了,你一定要收留我啊!」——   做遊戲不是小孩子過家家,會牽涉到的東西方方面面的多到當年的我們完全想像不到。無論遊戲、網絡,還是傳統企業,都是教主事業中的一部分,大家不必擔心《重生傳奇》會寫進許多重生小說的死角中去。   【222】難題   卡斯帕羅夫和深藍進行第一場人機大戰的時候,陳傳安學習歸來了。當晚陳小蕾和藍晨回去住了一晚,兩家離得不遠,睡覺前陳小蕾在窗前用手電筒向林紫紋的窗口照了照,林紫紋以開燈關燈做答,讓藍晨覺得這兩人挺像地下工作者。   以暴發戶的姿態向奶奶炫耀後,陳小蕾完成了媽媽佈置的任務。當天回去後她就把那些沉甸甸的累贅收了起來,終於輕鬆了。老太太對孫女不即不離的態度讓陳小蕾和藍晨都很納悶,其實她們不知道,老太太正在擔心兒子可能不能再生了,到時候就只剩下陳小蕾這麼個孫女。該不該用對待孫子一樣的態度對待這個孫女呢?這事該怎麼辦老太太心裡也很矛盾。   元旦後已經平靜了半個多月的山城這兩天起風了,氣溫逐漸降了下來,看來是一場大雪將近。在這種連白天最高氣溫都只有零下十度的天氣裡,連一慣耐凍的林教主都套上了軍棉襖,第一次接觸這麼冷的天氣的藍晨更是恨不得足不出戶,每天她是出門就上車,下車就進屋,一分鐘都不肯在外面多站。   加上新加入的張能。王光武四人組每天忙忙碌碌的,泡在林紫紋家的老屋裡完善他們的《東遊記》。在林紫紋的指點下,這款《東遊記》已經初具有類似尚未面世的《石器時代》的雛形,當然在四人組看來這些都是從《仙劍奇俠傳》的基礎上演變出來的,大家都盼著互聯網快些發展起來,供英雄以用武之地。   大雪從臘月初三開始下起,天氣時陰時晴,直到初五這天才結束。初六吹了一天小刀子一樣的大風,臘七這天的山城格外寒冷主,局部地區連在外面過夜的家畜都凍死了。   寒冷的天氣成為了山城老百姓關注的焦點,徐笑庸象徵性地上門慰問了幾戶被積雪壓趴了房頂的災民,心說這點小天災倒是不難對付過去,可今年的國企改革將給社會帶來的變動可就大了,此時為官,真是如履薄冰。   27號這天是週六,傳統上的農曆臘八節。中午只有林紫紋來白泓家玩,喝了白泓煮的臘八粥後閒坐無事,林紫紋給女孩們起了撲克魔術。   魔術這東西其實就是玩障眼法,搞視覺欺騙,只要說穿了就不唬人了。林紫紋會的花樣不算少,可用臨時在白泓家重用的54張新牌,又不能搞破壞或做記號,能拿出的招工就少得可憐了。變完戲法後女孩爭相要學,林紫紋一高興就來了個傾囊相授,不多會兒就座的三人都學會了。林紫紋心說得了,以後唬人的手藝又失去一樣。   玩著聊著。藍晨突然問:「林教主,你也是屬羊的吧,幾月的生日?」   「問這幹嘛,要送我禮物嗎?」林紫紋正回想著自己以前還掌握過的幾種用繩子變的戲法,打算挖出來壓箱底呢。   白泓剛從陳小蕾手裡的牌中抽出一張,看完後又插了回去,配合陳小蕾練習剛學來的技術呢,聽藍晨一問,白泓說:「剛過完不久,你問農曆的還是公歷的?」   「我覺得他好像比大人都懂得多,我想問問他是不是真和咱們同歲的。」藍晨說。   「我就是比你們大呀!」林紫紋正想去把外套拿來向藍晨秀一下自己的身份證,被陳小蕾一把拽住了。   「別聽他吹。」陳小蕾找出了白泓剛才抽出的那張牌滿意地向白泓展示,嘴裡對藍晨說:「他是80年元旦的那天出生的,農曆冬月十四屬羊,陽曆一月一號屬孫悟空!」   「哦——?」藍晨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問林紫紋:「這麼說,你比我們小啊?!」   「小嗎?哪裡小?我一百一十四斤,好像你們都沒我重吧?」林紫紋拒不談年齡問題,把話題往別的地方扯。   「你怎麼不小,我們都是79年的,都比你大!」藍晨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原來別看這林教主平時又是權威又是領導,年齡卻比身邊的這些人都小啊。   「我77年的,說80年是騙小蕾來著,不信你看我的身份證。」林紫紋繼續抵賴。   「算啦,沒人讓你叫姐姐,別拿你那假身份證糊弄人了。」白泓把沒人玩了的撲克塞進盒子裡,剛想扔到窗台上,眼珠一轉,回手扔進了陳小蕾的懷裡。「幫我放寫字檯抽屜裡吧,別悄悄揣兜裡偷跑了。」   陳小蕾在白泓肩膀上搗了一拳,拿著撲克進屋去了。藍晨發現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阿姨哪天回來?」林紫紋問白泓。   白泓笑笑說:「她說過年之前肯定回來,日子沒定。」   「這當媽的……」林紫紋順嘴想借題發揮一下,被白泓白了一眼,打住了沒多訓。   「小白,你來一下!」從白泓臥室裡傳來陳小蕾的召喚。   白泓應了一聲跑進屋去了,兩人似乎在悄悄聊著什麼,半天沒出來。   桌子前只剩兩人了,藍晨鼓起勇氣問林紫紋:「教主,聽說你會看手機?能幫我看看嗎?」   看著伸到眼前的春蔥一樣的小白手,林紫紋覺得有些口渴的感覺。和藍晨迅速對視了一眼,林紫紋笑呵呵的搓了搓手說:「好啊,你稍等,我先去洗個手!」   說完,林紫紋站起身跑到衛生間去了。很快衛生間傳來水龍頭流水的嘩嘩聲,藍晨在這邊等啊盼的,也不知過了一兩分鐘還是半個鐘頭,藍晨緊張的沒判斷出時間,那邊陳小蕾和白泓邊聊天邊從臥室出來了,林紫紋這手也沒洗完。   剛聊完那副春宮撲克的舊事的白泓和陳小蕾都沒注意到藍晨略有些緊張的表情,不大會兒,洗手遁的林教主從衛生間回來了,看手機的事似乎也忘了,藍晨慶幸秘密沒被別人發現的同時也心中亂作一團,這是怎麼了,人家林教主和小蕾白泓三人的關係已經很複雜了,自己沒頭沒腦的跟著摻和什麼勁?   晚上,林紫紋專程去爺爺家吃了晚飯,這臘八節就算是過完了,這頓飯也算是老林家的慶祝飯,林紫紋的三叔林從山夫妻倆剛剛雙雙升了職,如今已經一個是東平區國稅局的副局長,另一個則調到市地稅局等位置了。在這件事情上林家可謂是雙管齊下,一方面是林從武花錢多方打點,另一方面也因為兩口子工作有成績。如今小兒子成了國家幹部,小兒媳婦也馬上就要做地方幹部了,老林頭兩口子雖然弄不清這稅務局為什麼要分成國稅和地稅兩攤子部門,可這兩伙都是給政府辦事的,用老百姓的話說就是都姓共,這就行啊,只要孩子是端鐵飯碗的,是有頭有臉的幹部就行,有這樣的子女就能讓老一輩的臉上有光!   沒人議論老林家的成分由純正的貧農變成既有農民、工人、又有個體戶的國家幹部是怎麼回事。大家只知道,現在這種「成分複雜」的家庭才是社會上最吃得開的。有人脈有勢力,有錢有要,這種家庭最是得罪不得,巴結上了就有利益。更何況紫禁城是山城工人工資最高的單位之一,林家還很大方的幫所有上門求助的親友安排工作,在利益面前一切紅眼病和仇富心理都是紙老虎,沒人在背後說林家的壞話,就連耳背的老林太太養的那只下半夜兩點打鳴的大公雞都沒都沒受過舉報,平時只有人誇它長得魁梧威風,有了背後的家族勢力撐腰,此雞和村口一戶人家養的抓小偷最厲害的大黑狗一樣,名聲極好。   離過年還有二十天,紫禁城的一個財務年又要結束了,最近會計們又開始了每天加班加點的日子,整理起一年的匯總賬目。這天中午,林紫紋剛跑到葡萄酒公司拉了兩箱新產品到家,卸下一箱後還沒來得及出門,被電話鈴聲拉住了。   「媽?找我麼,什麼事呀?」原來是王玉梅打回來的電話,聽口氣好像是有事要說。   聽筒那邊王玉梅說:「你把手裡的事先放放,上媽這來一趟,等事情商量完了咱一起吃飯。」   什麼事一本正經的?林紫紋嗯聲答應,擱下電話鎖門下樓了。   這段時間,紫禁城的總會計王玉梅正在日化公司盤點年終賬目。要不是放下電話前王玉梅和兒子說了嘴中午吃飯的事,林紫紋還以為那邊的賬目出什麼問題了呢。前身是牙膏廠的紫禁城日化企業可是林紫紋的大後方,雖然美容院的盈利已經有超過它的態勢,製藥廠也後浪追前浪,可紫禁城出口額的百分之八十暫時還得靠它呢,這麼重要的位置,林紫紋可不容它有半點閃失。   趕到會計室的時候,員工們都已經午休去了,辦公室只剩下王玉梅和圓頭圓腦的郭德剛兩人,一處顰著眉頭正在一沓打印紙上畫著圈圈,另一個背著手在地中間踱來踱去的,一看就知道,這兩人遇到了難題。   【223】紫禁城也能缺錢?   「怎麼啦?」林紫紋回手帶上了門,在媽媽對面的辦公桌坐了下來。   「還能怎麼了,錢的事唄。」王玉梅把桌上一個本夾子丟了過來。   林紫紋接住檔案夾擱在面前沒打開,問剛停下腳步的郭德剛:「鍛煉身體呢?」   「啊?啊啊,是啊,鍛煉身體呢!」郭德剛愣了一下反應了過來,笑著拉來把椅子在林紫紋旁邊會合了下來,「是得鍛煉鍛煉了,我都有一年多沒做運動了,走這麼一會兒就見汗了。」   林紫紋瞅瞅郭德剛的圓臉,這小胖子以前因為經常在戶外工作臉色挺黑的,後來做了牙膏廠的廠長漸漸白了起來,最近一年多來出入都有專車了,整天曬不到太陽,現在已經變成了個又白又胖的肉墩子了,不用做體力勞動後把他養得細皮嫩肉的,再加上一身肥膘,真難怪他在辦公室轉了幾圈就出汗。   「我說,咱們是不是跑的太急了?」郭德剛拿過林紫紋面前的檔案夾,翻到中間一頁遞給林紫紋手上說:「看看吧,暴發戶同學,資金鏈吃緊了。」   原來是這個問題,林紫紋嗯了一聲開始看那頁最近大額資金的往來賬目,紫禁城面臨一個資金緊張的階段是林紫紋預料之中的,只不過現在就有人提出來了,比林紫紋預料的早了些而已。   王玉梅和郭德剛提出的問題果然和林紫紋料想的一樣,首先是最近紫禁城動作太大,動輒就啟動個一兩千萬的項目,每次都是幾百萬幾百萬的投入,可這麼大的現金流還是使三個造血機有些吃緊。其次是由於日化廠為了進一步擴大市場佔有率,在回款和放貨方面放寬了政策,效益是提高了,可週期加長了,需要的資金也變多了,錢都滾在了市場裡,手頭的流動資金反倒沒有以前充分了,這樣兩相傾軋,賬面上的現金很快就變得緊張起來。   這樣,本已經在財務上有些吃緊的郭德剛聽說王玉梅說暴發戶還要劃出一千萬去搞公司,馬上就頭疼了。要讓他再拿出來一千萬不是不行,可勢必要影響到日化廠96的發展計劃,一方面無法開拓市場了,另一方面很可能還要欠原料商的款項,郭德剛心說這暴發戶是把日化廠當牙膏擠了,今天拿錢啟動葡萄酒廠,明天要錢給製衣廠上生產線,這又弄出來個不知道是什麼生意的幻想公司,郭德剛和王玉梅倒完了苦水,兩人商量後都覺得這樣下去不行,於是就把林紫紋找來問問。   「小郭,一千萬都不肯拿,你說你這總經理當得是不是太小氣了?」林紫紋邊看賬目邊信口和郭德剛逗趣。   郭德剛鬱悶的用把手一拍腦門,仰頭靠在椅背上呻吟說:「蚊哥,細賬你都不用看,光你手上的那一頁紙你就能看懂啊,不是我不捨得拿這錢,是這錢實在不能拿啊!」   林紫紋邊看邊晃著腦袋,甩手掌櫃做得久了他也沒太算計過手裡廠子這兩年的詳細收支,邊看林紫紋邊在腦中盤算,這一千萬確實如郭德剛說的,拿是拿得出,可拿完後就像成年人一次性抽了的800cc血,死是死不了,可肯定要傷元氣了,並且需要多久才能恢復回來可就不好說了。   「一千萬是有些多了……」林紫紋自言自語的放下賬本,問王玉梅:「我爸那邊呢,能不能多拿些?」   看來暴發戶要另想辦法,郭德剛悄悄舒了口氣,讓日化廠出這個一千萬他是千不甘萬不願的,雖然錢都是林教主的愛怎麼折騰都行,可這日化廠就像郭德剛一手拉扯大的孩子一樣,一再從廠裡抽出這麼多資金,換了誰也不會肯的。   王玉梅苦笑著搖頭對兒子說:「藥廠那邊的五百萬也是硬擠出來的,要不是看你拿這事挺上心的,你爸早就向你訴苦了。」   「那我姐那邊呢?」林紫紋心說東方不亮西方亮,美容院那總該有些錢吧?   「你忘啦?」郭德剛沒好氣的插言說:「徐市長不是說了麼,過完年要拍賣幾家負債的企業,咱們不是早說好了把美容院的錢留著買地皮麼?」   「噢——!」林紫紋一拍腦袋,心說可不是麼,這時候挪誰的錢都不能動這筆美容院的錢,誰知道搞那些國企需要多少錢呢,萬一到時候因為手裡沒錢而錯過幾塊大肥肉,豈不是後悔一輩子?   「吶,情況就是這樣了,你看看該怎以辦吧。」郭德剛一攤手,走到一邊擺弄窗台上的花盆增了。   見兒子皺眉頭眼珠直轉,王玉梅好心幫忙出主意說:「要不咱們貸款吧,徐市長說可以給咱們搞到低息的,抵押也不是問題,咱家這三個大廠子哪個都行。」   「能貸多少?」林紫紋揚了揚眉毛。   「幾百萬吧……」王玉梅說:「應該還能再多些,要不我讓你爸聯繫他問一下?」   那邊正給一盆君子蘭松土的郭德剛搖搖頭:「多也多不了多少,咱們雖然算是銀行的大戶,可以前從來沒貸過一分錢,償還能力倒是有,可因為是頭一回,這個貸款額度和還貸期限上的限制可就多了。」   王玉梅想了想也補充說:「到時候他們還得來查賬,如果這筆錢你要投資到北京那個新公司去,銀行未必同意,中間的麻煩事也不少。」   暴發戶從發家致富到現在也有三年我了,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缺錢。並且,這一下還缺了不少,如果以不影響企業發展為基本的話,眼前就得缺一千萬左右,到三四月份通過拍賣回來些國企後這資金會有更大的缺口,造成這種局面的一方面是製衣廠短期還是個包袱,另一方面,砸兩千萬做遊戲的喊出去了,在這一行上想賺錢可不是一蹴而就的,可以預見,在相當一段時間內這個項目還是個無底洞。   想找錢,辦法倒是很多,林教主不是毛頭小子,前世在商場上摸爬滾打數年的他不會被這個難倒。擺在眼前的有幾錢路,這此路各有利弊,具體該走哪條,還是哪幾條一起走,林紫紋動起了腦筋,從媽媽手裡要來了筆紙,開始畫起了圈圈。   首先自然是貸款,紫禁城是一步一個腳印的發展起來的,從未走過貸款這條捷徑,因為不缺錢,所以也沒嘗過貸款的甜頭。可現在手裡缺錢了,又有市長出面幫忙搞低息貸款,這種便利條件自然要好好利用起來,至於銀行監管之類的事情就不在教主考慮之內,對付銀行的辦法千條萬條,到日子連本帶息交上不就行了?   其次是股票,96年中國證券市場的大牛市可是造就過無數個富翁的,已經事業有成的林紫紋開啟這個作弊器已經不會給自己的前途帶來什麼負面影響了,既然小環境已經經營好了,在這大浪潮到來之時,林紫紋當然不會昏過這個好機會了。   然後還有一招,借錢。這個錢在內部小圈子裡借一下就行了,如郭德剛、李澤濤、六猴兒和三胖子等人,使勁吸一下估計二三百萬還是能弄出來的。不過林紫紋想到這一點後馬上放棄了和他們借錢的,因為他又想到了一個更有效的辦法,一個可以比貸款拿到的錢更多,使這筆錢更能靈活使用,能得到更多實惠的辦法。   「有了!」林紫紋刷刷的用幾個對勾把紙上的圓圈勾上,扔下筆站起了身:「先去吃飯吧,咱邊吃邊說。」   ……   「集資?」郭德剛咬著雞爪子正啃得歡,聽林紫紋說出了剛才想出的辦法,忙抬頭擦了了擦油嘴。   王玉梅已經吃差不多了,聽兒子說出了辦法,放下筷子問道:「怎麼集呢?」   「大伙出錢,年底分紅,誰要是有事情要用錢了就把這錢提前返還給他,說白了就是和國企集資一樣。」林紫紋說。   「這個能行的通嗎?」郭德剛說出了自己的顧慮:「人家國企集資都是運營困難了的時候才不得不搞的,政府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他們的小動作,可咱是個體,萬一要是沒搞好弄到個非法吸儲之類的罪名,那可麻煩大了。」   「你想集多少?三兩百萬對咱們來說用處不大,多了的話恐怕不行,樹大招風……」王玉梅看著正在咬著雞翅膀,已經比自己高出了多半個頭的兒子,心說兒子真是長大了。   林紫紋有的是鬼點子,張口就來:「那咱就不叫集資,放顆假衛星出去,就說要建什麼什麼分廠,怎麼好聽怎麼說,然後發行內部股,限量的,只賣給咱們紫禁城的員工,多買咱還不賣那種,這樣應該沒事了吧?」——   非法吸儲和集體資詐騙都是以非法集資為外在表現形式,但兩者的根本區別是犯罪嫌疑人是否有非法佔有的故意,有則屬於集資詐騙犯罪。   靠非法吸儲迅速殿富的例子很多,比如去年風光一時的吳英,可惜這丫頭不懂低調,曝光後很快就抓進去了。   【224】被閒置的一億元   王玉梅還是有些不放心:「那萬一要是有人查…」   「沒有人查。」林紫紋打斷媽媽的話,堅決的說:「山城不會有能查紫禁城的人,現在以後都不會有。」   這小子太霸氣了……知道山城前公安局長鄧本勇下場的郭德剛忍不住打了個寒噤,心說幸好這小子不用雅門歪道幹壞事,不然三胖子和那幫手下早該被他培養成山城的黑惡勢力和非法組織了。   「你打算集多少?」看來兒子是拿定主意要這麼辦了,王玉梅覺得這個辦法也不錯,許多人家都多少在銀行存著些錢,要是把這些錢籌起來做事,大伙的收益肯定會比銀行利息高,紫禁城眼前缺錢的問題也能解決了,這不就是兒子常說的雙贏麼。   「咱每個月給多少人開資?」林紫紋問。   「怕是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吧?」郭德剛丟下已經啃得只剩了一截骨頭的雞爪子,趁沒人注意時吮了吮手指頭。   「不算葡萄酒公司的話可能剛過一萬,詳細人數暫時統計不出來,許多廠子還在陸續招新工人。」王玉梅不無自豪的補充說:「只要紫禁城不關門,山城的經濟就垮不掉。」   郭德剛也在一邊添油加醋的說:「沒錯,現在咱才是山醜的經濟支柱,連鋼鐵廠都沒咱們牛了。」   林紫紋心說鋼鐵廠算什麼,哪天少爺一高興就收購了它,可這大話暫時還不能說,紫禁城雖然已經很有錢了,可和有著數十年積累的國營鋼鐵廠一比就高下立判了,別管人山城鋼鐵廠負不負債賺不賺錢,人家光一年的銷售額就低得上紫禁城的所有資產,如果把這個巨無霸比作大耕年,紫禁城目前還只是一個耍的歡的小貓而已。   「這點成績不值得咱們驕傲。」林紫紋一本正經的對媽媽和小郭胖子說:「李嘉誠賣塑膠花發財後已經很富有了,可他後來又倒騰房地產又搞高科技,奮鬥了許多年後才成為華人首富,和他一比,咱們離知足還早著呢。」   「李嘉誠多大歲數開始賣塑料花的?」王玉梅問郭德剛,她覺得兒子今年才十六歲就已經這麼厲害了,將來未發會比人家李嘉誠差。   「不知道。」郭德剛直搖腦袋。心裡的想法和王玉梅一樣。   「反正比紫紋歲數大是肯定!」王玉梅把李首富扔在一邊,又問林紫紋:「剛才說到哪了,你打算集多少錢?」   林紫紋反問媽媽:「一萬個人,一人一萬塊錢是多少?」   王玉梅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剛又拿起來一隻雞爪子在啃的郭德剛更是史到了舌頭,捂著嘴在一邊點頭彎腰的直哎喲,看來這一口咬的不輕。   一萬個一萬不就是一億塊錢了麼??!王玉梅已經被震驚的有些結巴了,瞪著眼睛問兒子:「紫、紫紋……咱不是,有兩千萬就夠用了嗎?你集這麼多錢還要幹什麼?」   「你放心,這錢丟不了也虧不掉,錢到你兒子手裡除了生錢還能幹什麼用?」林紫紋笑呵呵地安慰媽媽:「你看咱紫禁城幾十家大小公司廠子哪家虧本過?」   「真想集這麼多嗎?」郭德剛捂著臉,說話聲音嗚嚕嗚嚕的:「這幾年虧損企業沒一個不集資的,可能有很多人不想參與這種事,工人們早被他們集資集怕了。」   林紫紋笑著說:「這個你不用擔心,咱現在家大業大的,償還能力擺在那呢,有不想參加的咱也不強求,到時候就放話說有人不參與更好,名額有限欲集從速。」   都是生意人,郭德剛和王玉梅馬上明白了林紫紋的意思。原來他是要利用人們的貪便宜、小聰明、盲從心理來便大伙主動爬到他這條船,郭德剛更是幫林紫紋想出了些具體的操作手法,比如普通工人最多只能集資一萬,中層幹部三萬封頂,多了拒收等等,還可以在一些新廠以福利形勢搞這個集資,弄些差別待遇,只要把這個大餅畫圓了,到時候要弄出一億塊錢來還真不難!   「我看這事行,回頭咱開個會,把這事定定爭取年前就開始辦吧!」郭德剛捂著腮幫子說,舌頭上被咬破了一大塊,手裡剩下的那剛咬了一口的雞爪子也不能啃了,郭德剛有些依依的扔下那雞爪子,抓起餐巾紙擦手。   林紫紋點頭嗯了聲,對王玉梅說:「媽,你讓我爸給咱市長打個電話,商量商量貸款的事,我想好了,咱們貸的那幾百廄雖然沒啥大用,可建立一下銀行對咱們的信任還是有必要的,貸多少,啥時候還,利率問題都好說,到時候讓我公看著辦吧。」   ……   當晚就湊齊了紫禁城的小領導班子,把關於這次集資的事商量妥了,回頭就開始著手辦。對林要把這筆錢投入股市的打算持反對態度的只有六猴兒一人,不過沒用大家多說,他就主動表示對這件事棄權了。林紫紋看出六猴兒是有話沒當著大家的面說,第二天一早起床後就把六猴兒找了出來,開車一邊往白泓家方向走,一邊問六猴兒對這件事的看法。   原來,六猴兒是想起了前兩年他在北京上海出差工作時輕常見到的股票暴跌後股民跳樓和投資公司出逃的新聞,林紫紋要投資股票,讓他聯想到了這個領導裡帶有的賭博性質和高風險,一億元不是小數目,六猴兒認為紫禁城目前已經發展的很快了,沒必要冒這個險。   臘八後山城已經稍回暖了一些,桑塔娜2000開到白泓家小區外時車內已經不冷了,林紫紋把車停在路邊的一棵光禿禿的大楊樹下,每次他開車來接白泓的時候,車都停在這裡。   一路上六猴兒已經聽林紫紋分析完了山城的經濟問題,股票市場的前景,還有紫禁城目前為什麼要加速擴張的原因。分析過利弊後六猴兒也不再抵制林紫紋投資股市的決策了,並表示自己也要拿出10萬元錢來支持支持。聽林紫紋笑他小氣,六猴兒一狠心決定再加十萬,用他的話說就是反正現在沒對象呢,先把老婆本出來賺賺錢再說!   正聊到老婆本翻番後能不能娶兩個老婆的時候,副駕駛位置旁邊的車窗上探出張笑臉,和這個方向面對著的正是司機位置上的林紫紋,見白泓突然出現了,忙打開了後車門的保險。   「你怎麼下來啦?」林紫紋問剛坐進車裡,身上穿得不多的白泓。   「我趴窗戶看看今天的天氣,見你的車停這了,就下來看看。」白泓邊搓手哈著氣邊問前座的六猴兒:「猴子哥,賺多少美元啦?」六猴兒笑著說不多不多,寒暄過幾句後,林紫紋問起陳小蕾和藍晨起床了沒有,白泓哼了一聲說,還不都是你闖的禍,那兩個傢伙還不知道知道什麼時候能醒呢。   「他幹什麼了?」六猴兒插嘴問道。小流氓昨晚不是在家住的麼,六猴兒覺得這事挺稀奇。   「他前天教我們了一個遊戲。」白泓突然伸手去拽林紫紋的衣服,被林紫紋迅速躲開後,白泓忿忿的對六猴兒說:「教完後他卻不和我們玩,自己找個借口跑了。我們昨晚一玩就收不住了,那兩位醉倒了,估計最早中午能醒。」   「怎麼前晚沒玩?」林紫紋問。   白泓哼了一聲:「前晚唱卡啦OK了!」   萬燕最近正風光的做著VCD行業的武林盟主,每批卡拉OK光碟壓製出來沒發行呢就先往山城寄來幾套,讓林教主嘗個鮮,白泓自然就是第一批受益者了,家裡新歌老歌的卡啦OK光碟已經有高高的兩摞了。   「他教你們玩什麼了,我好像沒玩過。」六猴兒心說這得是什麼遊戲啊,這麼厲害,不用出面就能把女孩灌趴下了,這麼厲害的遊戲要是學會了玩法,豈不是一件泡妞利器?灑場殺手鑭?!   「讓他給你講吧。」白泓又轉向林紫紋說:「今晚咱們再玩一次,你把紫川也叫來,我們四個一夥,你自己一夥!」   「這遊戲叫真心話大冒險。」林紫紋一邊給六猴兒講解,一邊核計著晚上怎麼逃過此動:「遊戲的規則很簡單,幾個人參與都行。玩法是,按排好的順序依次向下一個人提問,比如咱們三人圍成一圈玩,可以先順時針問一輪,然後逆時針反向問一輪,很簡單吧?」   六猴兒嗯了一聲,林紫紋繼續講:「規則是提問的人可以問限定範圍內的任何問題,回答的人不許說謊,這是一種君子遊戲,規則自覺遵守。」   「那要是遇到我不想回答的問題呢?」六猴兒心說如果玩這個遊戲的都是正人君子了,那主個可就是關鍵了。   林紫紋一聳肩:「不想答也沒關係,喝一杯吧。」   「噢——」六猴兒明白了,敢情那兩個女孩是這麼喝多的,又覺得這麼簡單個遊戲就能把兩個人灌醉了,真是不可思議:「輸幾次不能喝了就不玩了唄,這兩個小姑娘真能逞強。」   白泓剛想開口,那邊林紫紋小人得志的笑了起來,得意的說:「你不知道,許多人一玩就上癮了,這遊戲可是有魔力的!」   【225】猴子當官   真心話大冒險是一個邪惡的遊戲,原來很簡單,每個人都有窺探別人隱私的慾望,特別是可以這樣名正言順的當面問別人的隱私,不寧中以使用各種技巧,或旁敲側擊,或單刀直入,所以初玩這個不覺得它有什麼稀奇的人很快就會深陷其中,之後就會上了癮一樣不知不覺中就入出了自己的大堆隱私,然後為保留剩下的隱私而受到遊戲的嚴重懲罰。   昨天晚上的情況就是這樣。開始時還好些,大家互相問一些不疼不癢的問題,比如白泓問藍晨有沒有和男生接過吻,陳小蕾問白泓多大年齡時開始初戀的等等,漸漸問題就升了級,藍晨問白泓有沒有想過偷看男生的雞雞是什麼樣子、白泓問陳小蕾上次和林教主幹壞事是什麼時候,漸漸的秘密一個接一個的曝光,早有預謀的林教主送來的那箱啤酒也一瓶一瓶的見少。秘密較多又不勝酒力的陳小蕾首先敗下陣去,接著剩下藍晨和白泓一對一,兩人幾乎是每問必喝,不多久白泓拼倒了藍晨,可惜還是兩敗俱傷,兩人連腳都沒洗就草草睡覺了。   想起昨晚五花八門的問題,白泓就覺得頭痛,儘管常常用喝酒躲過敏感問題,可三人還是互相暴露了許多本不想說的小秘密。本著公平遊戲的原則,白泓和陳小蕾並沒有聯手欺負藍晨,互相還較過兩次勁,可以說,昨晚是三敗俱傷,藍晨知道了陳小蕾和林教主的交往程度,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對林教主有好感的事,不肯詳說房中細節的陳小蕾交代了做那件事的感受。被追問急時以酒抵問提前退場,只有白泓算是好些,回答了幾個不疼不癢的問題,比如和教主打過KISS,曾經摸過男生JJ等等,敏感問題一律喝酒避過,若不是酒量遠勝藍晨,早就第一個夢周公去了。   ……   林紫紋大略給六猴兒講了一下真心話大冒險遊戲的升級過程,六猴兒這才想到這個有機會窺視別人隱私的遊戲的可怕之處。確實,以喝一杯酒的代價就有機會獲得一個秘密的答案,這個條件太誘人了,而這個遊戲玩到最後,往往是玩遊戲的人互相提著難以回答的問題,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這樣到最後不喝醉才怪呢。   「來來,咱們臨時演習一次。」林紫紋拍了兩下手說:「規則是遇到流氓問題有權不回答,遇到不想答的問題就下車自己握個雪球塞衣服裡吧。」   白泓想了想,附議說:「那好,咱們只玩一輪。先順時針提問,猴子歌你年紀最大,你先問。」   既然是順時針,自然是要問後座的小姑娘了,六猴兒想了想,試探著問道:「暴發戶的女朋友是?」   白泓微微一笑,大方的回答說:「我和小蕾,兩個人。」   六猴兒在心裡向林紫紋豎了下大拇指,然後又把這個拇指翻轉向下改成了鄙視。可見是又佩服又嫉妒,同時也覺得這個題目似乎不夠辣,似乎是錯過了一次好機會。   「那到我問了。」白泓問咪咪的等著問題的林紫紋:「兩個夠不夠?」   「夠夠,哪能不夠呢!」林紫紋邊笑邊點頭:「一個不嫌少,兩個剛剛好,夠了夠了!」   白泓似乎對這個答案很滿意,微笑點了點頭,一旁六猴兒心說小女孩家家的再聰明也不行,見識少啊!這小流氓說一個不嫌少,兩個剛剛好,這算什麼狗屁答案?後面要是再添上三個不嫌多,四個裝一車,前面說夠了還不是白說?!   要不是不敢拆林教主的台,六猴兒早想辦法提醒白泓了,眼下林教主正要發問呢,六猴兒可不是坦蕩蕩事無不可對人言的君子。他現在可不敢得罪林紫紋,萬一暴發戶提出個難答的問題,六猴兒自己豈不是要下車握個雪球往自己脖子裡塞?   「找到適合你的路了嗎?」林紫紋發了問,雖然還臉上帶笑,但不像剛才那樣嬉皮笑臉了。   六猴兒愣了一下,沒想到林紫紋突然問出個這麼正經的問題。轉念間,六猴兒陷入了深思,林紫紋的問題也是他一下想問自己的,在紫禁城工作了這麼久,六猴兒感覺自己現在已經是名利雙收了,可是,人活著多少都該有點目標是不,六猴兒還是沒弄明白,自己的目標到底是什麼?   「好像還沒……」想了半天,六猴兒猶豫的搖了搖頭。   「那我幫你指一條,你先試試?」林紫紋說。   「嘟——打住!」後座的白泓插嘴了:「你的問題已經結束了,有啥話回頭再聊,現在該進行逆時針的那輪了,輪到猴子哥向你提問了。」   「你想給我指條什麼路?」六猴兒正關心這個問題呢,聽白泓說輪到自己提問了,馬上把正要開口的問題說了出來。   白泓突然有種作繭自縛的感覺,本想打斷林教主的打貧先讓遊戲結束,沒想到六猴兒卻提了這麼個問題,反倒浪費了一次拷問教主的機會了!   「徐市長想給咱紫禁城弄個人大代表的位置,你知道吧?」林紫紋反問六猴兒。   六猴兒點頭說是知道,因為這事暫時還是意向性的,六猴兒也只是聽李澤濤說過一嘴。   「人大代表?」白泓聽著稀希,插嘴問道:「人大代表不是選舉的麼,怎麼市長說安排誰就安排誰了?」   「回頭我再給你講。」林紫紋阻住了白泓的問題,對六猴兒說:「你去當官吧,怎麼樣?」   六猴兒不解:「當官?當什麼官?」   林紫紋嘿嘿笑著說:「先弄個鄉長村長什麼的干幾天,試試水,怎麼樣?」   六猴兒眼珠子都瞪出來了,原來暴發戶不是想讓他去當廠長經理之類的企業裡的官,是想讓他去給老百姓當父母官啊!   「這個……怎麼當?」六猴兒感覺自己腦袋裡突然就空蕩蕩的變得像白癡一樣了,當村長鄉長?他可是一點概念都沒有!   山城是你們家的呀,說當就當?!白泓憋著這話沒說出口,因為她知道林紫紋既然這麼說了,那只要六猴兒肯答應,林紫紋就肯定能給他弄到這個位置上去。   「怎麼當?就那麼當唄!和管理企業也差不多,能領著大伙吃香的喝辣的就和地,只要能讓老百姓得到實惠,你就是好幹部!」林紫紋把當農村幹部說的很容易。   權利的誘惑令六猴兒有些猶豫了,很顯然,暴發戶是不會把手下的大將扔出去到山溝溝裡或偏僻地方去做什麼勞么子的村長鄉長之類的農村幹部的,既然他想這麼做,六猴也知道他肯定還有更長遠的打算。不過六猴兒也馬上想到了鄉村幹部後面廣闊空間,有紫禁城這麼大的一個後台在,再配合上自己二十出頭的好年紀,可以預見,在這仕途之路上,前途不可估量啊!   「讓我先考慮考慮吧……」六猴兒怦然心動,這個舞台太大了,他要回去好好想想。   「到我問你了。」林紫紋把六猴兒扔在一邊,回頭問白泓:「把你知道的關於山城的地理知識說一說。」   這個問題倒是不難,如果問別的同齡人的話,林紫紋很可能得到山城群山環繞、佟江橫貫其中的籠統答覆,可白泓卻是地道的山城專家,由她回答這個問題恐怕比林紫紋來答還要詳細。   山城位於吉林省東南部山區,地處中朝交界邊陲,幅員15195平方公里,下轄兩市三縣,總人口220萬人。說完了這些白泓又講起了山城的物產、人文、民族特徵和經濟概況等方面,林紫紋邊聽邊笑著直點頭,一邊六猴兒有些驚訝的張著嘴,心說這些只怕是市長秘書和民政局長都說不出這麼詳細,暴發戶的這位小女朋友果然厲害。   「怎麼樣,我答的還行嗎?」像導遊一樣生動的將山城的地理人文相關的內容說完了,白泓眨眨眼睛問林紫紋。   「滿意滿意!」林紫紋鼓掌拍馬屁說:「能把這個問題回答的這麼全面的,山城沒第二個了!」   明知道這小子是拍馬屁,白泓還是覺得挺受用。最後一個問題輪到她問六猴兒了,白泓靈機一動問道:「猴子哥,咱山城的這兩市三縣,如果給你一個,你要哪個?」   六猴兒略一想就答出來了:「那當然是集安了。」   「為什麼不是梅河口?」林紫紋好奇的問:「梅河口可是煤城啊,那的煤礦挖到你百年之後都挖不完。」   六猴兒對林教主的試探嗤之一鼻:「煤城怎麼了,集安外號叫小南,風水自然不必說了,建國這麼多年了,北朝鮮還對這塊地方不撒口呢,你以為我是土包子不知道呢?集安有高句麗的古皇城,那可是皇上住過的地方!」   【226】冬日暖陽   益發想做土皇上的六猴兒帶著皇帝夢打的士回去了。林紫紋和白泓就近在小區門前買了早點,跑回車裡開車進了小區。   「快看快看,那姓白的小丫頭又把她的小對像招來了!」一個拎著豆漿油條往家走的老太太迎面遇到個遛狗的大媽,忙拉著大媽八卦。   「哦,看到了。」大媽笑了笑牽著土狗繼續往小區外面走,顯得對此事不太熱心。   老太太對大媽的態度挺失望的,兀自站在那裡喃喃的說道:「真是什麼人家養什麼樣的孩子啊,這小妮子才多大一點兒就整天往家勾引男人了,長大還得了?」   大媽聞言站住了,想了想,往回走了幾步皺著眉頭對老太太說:「其實他們家也沒什麼吧?咱大伙光說人家娘倆勾男人勾男人,誰見過有男人上他們家去了?」   老太太認真想了一下,還真沒想起來有誰確切說過某年某月某日有某某到他們家去了。不過八卦是不在乎這個的,只要有捕風捉影的消息就行了,所以老太太說:「我倒是沒見過,不過大家都這麼說難道還能冤枉他們了?再說了,男的整年整月的不回家不知道在外面幹什麼,女的守活寡還帶著個十五六的丫頭,這種人家能有好事?!」   「他們家又沒招你惹你,你背後嚼人家舌頭,當心招報應哦。」大媽說完有些鄙夷的瞅了老太太一眼,牽著土狗回頭就要走。   「小張家的,怎麼說話呢?」老太太不樂意了:「以前不知道是誰背後說人家的破事說得最歡呢,怎麼今天充起好人來了?他家給你啥好處了?」   大媽哼了一聲,拉著臉對老太太說:「老孫大姐,人家姓白的這家男的在國外做生意,女的本本分分的在家帶孩子,招你惹你了?以後閒著沒事管好你自己家吧,少背後說三道四的!」   「我說三道四?!」老太太氣得鼓鼓的,手指著林紫紋剛停在小區裡的桑塔娜2000說:「他們家小姑娘把男人都領進家去了,證據擺在那呢,我冤枉他了?!」   土狗前竄後拽地直叫喚,看來是忍不住想要拉屎了。大媽緊了緊狗鏈子,嗤笑了一聲對老太太說:「老孫太太,你好像是15歲那年生的你大兒子吧?人家小姑娘今年都十七了,處個對象領回家就不行了?擱你那年月,連娃子都會買醬油了吧!得了,我不和你墨跡了,拜拜。」   大媽牽著土狗揚長而去了,老太太拎著已經涼了大半的豆漿油條氣哼哼地往家走,心說這小張家要麼是吃錯藥了,要麼肯定是姓白的挪家給了她什麼好處,不然怎麼以前數她嚷得歡,今天突然轉性了!   正在廚房裡說悄悄話的林紫紋和白泓還不右道樓下剛剛已經進行了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役,媒氣爐上正用文火煮著豆漿,兩人在聊著昨晚真心話遊戲的事。   由於最近一段時間八卦勢力有抬頭的趨勢,白泓改良了林紫紋的辦法。施以小惠把八卦集團的核心勢力拉來了幾幾,剛剛那位遛狗的大媽就是其中之一。可以預見,八卦集團的又一次內部危機已經不遠了。   有人的地方不會有矛盾,聰明的人會以聰明的辦法讓自己超然於外,一天天長大的白泓就已經開始這麼做了。其實一些事情做起來並不難,比如剛剛那位大媽,白泓只在一次與她偶遇時誇了她牽的那只土狗幾句,然後給那土狗一隻包子,就徹底改變了大媽對她的印象,人與人相處的事,往往就是這麼簡單。   白泓正給林紫紋講著昨晚藍晨的幾個尖端問題,客廳裡傳來臥室開門的聲音,接著一陣有些急促的拖鞋趿拉聲,林紫紋伸頭向外一看,只看見陳小蕾睡衣的一角,接著是進衛生間關門落栓的聲音,幾秒鐘後隱約傳來淅淅水聲。   兩人捂著嘴偷笑,聽那聲音響了好久,林紫紋假裝埋怨說:「看你又讓她喝這麼多,要是憋壞了怎麼辦?」   「她昨晚都起來好幾趟啦。」白泓邊說邊給豆漿關了火:「喝酒口渴,桌上那幾大杯涼白開都被她喝了,不然她肚子裡也沒這麼多水。」   「喏。」白泓說完輕踢了一下擺在一邊的的啤酒箱子:「我們三個喝了半箱,別看她倆喝倒了,其實喝的最多的倒是我。」   「嘿嘿,果然還是咱小白厲害啊!」林紫紋邊拍馬屁邊把流氓手伸了過去:「我研究研究,這麼小的肚子怎麼就能裝下那麼多啤酒呢?」   白泓端起鍋一擋,林紫紋的流氓手險些摸在滾燙的鋁鍋上,忙縮了回來,白泓得意的哼了一聲,轉身去往旁邊擺好的碗裡倒豆漿,這麼好的機會林紫紋哪能錯過,趁白泓端著鍋不能亂動,從背後貼上去順順利利的就環住了白泓的腰。   「你別亂動哦,倒灑了就讓你餓一上午。」白泓邊傾著鍋往外倒豆漿邊警告小流氓。   林紫紋倒不怕餓一上午,只要能讓他盡情耍流氓,讓他餓上一整天也無所謂,白泓哪裡怕癢哪裡敏感早被他摸熟了,所以小流氓一邊手上不老實一邊留意著白泓手裡的鍋,只要別灑出豆漿到小美人就行了。   對色膽包天的小流氓進行警告是沒用的,白泓知道對付他只有一招,就是趕快把豆漿倒完,然後放下鍋子空出手來將他推到一邊去。可林紫紋也早料到了白泓的對策,不溫不火的騷擾使白泓既不至於倒灑了豆漿又不能很快倒完,兩人正拉鋸,衛生間和臥室的門同時出聲,陳小蕾和藍晨出來了。   小流氓急忙抽出剛伸進美女胸罩下面一點點的手,心說老天爺真是不開眼,不早不晚的偏在這個時候搗亂。白泓一緊張手下微抖,最後一碗豆漿終於還是灑出小半,馬上決定這只有半碗的豆漿歸搗亂的小流氓了。   陳小蕾和藍晨同時看到了正在廚房幹活的兩人,林紫紋手裡拿著兩根黃瓜正橫嚮往砧板方向挪動,這一假象掩蓋了他剛才站在白泓身後幹壞事的舉動,沒人知道林紫紋並不是為了拿黃瓜而路過白泓的身後,其實他已經在那站了有一會兒了。   趁藍晨洗漱的工夫,賊心不死的林紫紋把陳小蕾拉進臥室裡揩油,親親摸摸過了會兒乾癮。陳小蕾關推半就欲拒還迎,令小流氓更是心癢難撓,兩人正享受著偷情的快感,臥室門無聲的推開一隙,一隻拿著相機的手伸了進來,快門連響幾聲後,在兩人無語的目光中相機縮了回去,一個人V字的手勢伸進來晃了兩晃,收回手後順便把門又帶上了。   「別理她,咱倆繼續。」林紫紋又把嘴伸了過去。   「還是出去吧,該吃飯了,讓晨晨知道了多不好意思啊……」陳小蕾有些猶豫。   林紫紋笑嘻嘻的說:「沒事,她不敢進來的,你學我臉皮厚一點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就行了。」   客廳傳來白泓和藍晨的說話聲,陳小蕾還是有些擔心,正想再勸勸林紫紋這個急色鬼,腳下忽然失去了重心,被林紫紋一把抱起,兩人一齊倒在床上去了。   臥室裡傳來一聲悶響,藍晨望望緊閉的房門,疑惑的問白泓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兩隻老鼠在打架……」白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管他們,咱倆先吃吧。」   藍晨明白了兩隻老鼠是怎麼回事,紅著臉哦了一聲,在白泓身邊坐下拿起了筷子。   吃完了也沒見屋裡的人兩人出來,白泓心說這小流氓可真是吃了熊膽了,大清早的家裡還有外人呢就敢幹壞事,藍晨心裡亂七八糟的有些不知道幹什麼好了,嫉妒倒只是稍有一點,可好奇和尷尬卻很強烈,一方面非常想知道這兩人在做什麼,另一方面卻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種事才好。   這小流氓,回頭再找你算賬!吃完飯和藍晨胡聊了幾分鐘後,白泓知道林紫紋是打算把藍晨派給自己了。沒辦法,白泓只好隨便編了個理由說,家裡菜不夠了需要出去買,問藍晨要不要一起去。   正尷尬得要命呢,藍晨哪能說不去?兩人急急忙忙穿戴利索,連招呼都沒打就出去了。誰也沒提林紫紋和陳小蕾的茬,藍晨也終於認可了林教主的小流氓這個稱號,以前她還覺得這是對偶像的侮辱呢,現在她覺得這外號和他實在是太相稱了!   兩個女孩出門沒幾分鐘,一個衣衫不整的傢伙就披上外套鬼鬼崇崇的下了樓,不大一會兒,這傢伙就從汽車的暗格裡找出一個淡黃色的小盒子,偷笑幾聲後把寶貝盒子揣進兜裡,鎖了車悄悄上樓去了。   【227】捨我其誰   集資動員大會開後第三天,紫禁城的保安和會計現金們的神經開始繃緊起來了。在日化廠和製藥廠這種大單位裡,到財會室交錢的職工們甚至排起了隊。   若不是提前給相關工作人員打過預防針,流量這麼大的現金絕對會讓各廠財會部的工作出問題。很快,這筆專項款的戶頭像充了氣的氣球一樣鼓了起來,事情的發展如想像中一般順利,暴發戶不無得意的想著,紫禁城的金字招牌果然是搖錢樹、聚寶盆。   民不舉官不窟,何況誰也拿不出證據說人家紫禁城是非法集資。集資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事了,山城的國營公司沒幹過這個的可以說是鳳毛麟角。聽說紫禁城的職工們搶著往上送錢,山城的一干國企老總們都饞紅了眼,心說怎麼自己廠子集資時那些工人們都嚷著不幹,還有悄悄向上告狀的,到了人家紫禁城那這事卻辦得這麼順利。懂事的只怪自己企業不爭氣,愚笨的還開大會批評下面的職工,嫌大家不積極支持企業建設。   實情擺在那呢,紫禁城集資是為了錦上添花,給企業更上一層樓這筆集資錢不可能打水漂。可國企集資卻都是因為欠貸款還不上連銀行都和他們斷絕關係了,集資籌款是為了扭虧,職工又不是傻子,領導無能才使企業淪落到今天的份上,再往上湊錢讓這些笨蛋接著練手?萬一這次又失敗了怎麼辦?集資錢虧掉了找誰要去?   除了長期在外工作的銷售採購人員和美容院員工暫時交款困難,山丑這邊的集資活動短短幾天時間就進行的差不多了。想多交錢的都辦法頂替了觀望不動或手頭錢緊交不出錢的同事的位置,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紫禁城的戶頭上多出了一筆現金,七千多萬。   駐紮在外的紫禁城銷售隊伍更能嗅到嫌錢的機會,這些人才是紫資集資的骨幹力量,暴發戶和大伙預估了一下,保守估計這些人也能再交出個五千萬來,由於對這些人的政策是上不封頂,已經有幾個做省代理的銷售經理打電話回來說打算集資三四十萬。   在九十年代中期,只要一腳踩對了門路,一夜暴富並不是遙不可及的夢。比如紫禁城製藥廠的廣州銷售經理,預扣了當地的代理費後,去除打通關節的費用和給開藥大夫的回扣,僅廣州一市一年就能給這個銷售經理帶來近三十萬的收益,其嫌錢速度比搶錢還要快,許多省銷售經理更是早已經百萬身家。甚至有人在當地省會置辦起了轎車洋樓,據說還有人蓄養起了年輕的情人。   日化產品雖然不比藥品的暴利,但銷售量擺在那呢,再加上總廠這邊轟炸式的公告投放量,日化廠銷售員們的收益雖然沒有製藥廠那幫人嫌的那麼驚人,但好在完全不觸犯法律,不用擔心哪天突然接到法院的傳票。   還有不顯山不露水的美容院裡的姑娘們,別看這些小女孩個個才十八九二十剛出頭,可由於工資是按大城市的消費標準算的,再加上業績提成和分紅,許多女孩到年底都能攢個一萬多塊的。自己攢的再上從家裡籌來的一些,一個小富婆交上個兩三萬集資款很正常為。這年頭雖然懂理財的老百性很少,但誰都明白錢要存利息最高的銀行裡,而紫禁城的員工們都對自己的企業充滿信心,既然紫禁城在大家的心目中已經和銀行等位了,那把錢交到公司裡去獲得比利息高出許多的回報的好事還有誰不爭著做?   轉眼又到了春節前的後幾天,丈母娘洪蓉打回了電話,說很快就會回家,白山也有可能回來。林紫紋聽說終於有機會能見到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未來岳父了,心說這人真是比國家領導人還忙,忙得連未來女婿都沒空見一面。   與遊戲和電腦相關的報刊雜誌上不斷的出現著幻想遊戲公司的身影。內容五花八門,英雄貼、投稿大賽、項目宣傳、編輯訪談等等持續衝擊著人們的眼球,這令業內的一些人感到了競爭的壓力,同時,讓更多的人眼前一亮,許多立志於做民族遊戲和民族軟件的人意識到,這是一塊肥沃的土壤,創業的機會來了!   終於,在臨近年關的時候,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幻想公司公佈了面向全國的招聘方案。幻想公司擬在年後組建兩個研發部,一個做軟件,另一個做遊戲。這次招聘在招聘人數上無詳細說明,標明的待遇令所有同行垂涎,可以說,除了這是一家新成立的公司讓一些人還有顧慮,其他方面無可挑剔。   第一輪招聘將在一個月內完成,分北京、廣州、上海三次進行,用電話、信函、朋友捎口令等等方式都可以應聘,足見紫禁城的求賢誠意,公告中雖然沒有希望有識之士集體跳槽過來的那種咄咄逼人的言語,不過林紫紋是深知目前國內這一行的待遇的,早早就做好了接收現成團隊的思想準備。   對這件事最熱心的媒體自然是《家用電腦與遊戲機》了,從聽到有人要在遊戲行業投資兩千萬開發國產遊戲開始,《家用電腦與遊戲機》的編輯部就對這件事給予了最大程序的關注。雖然逃不脫討好公告客戶的嫌疑,可《家用電腦與遊戲機》無疑是同行中對紫禁城支持最大的,專訪、專題、編輯手札,幻想遊戲公司每期不落的持續在《家用電腦與遊戲機》上露臉,這讓無數讀者開始期待起來,一個投入這麼多錢的遊戲公司會是什麼樣的公司?這樣的公司做出來的遊戲會是什麼樣的遊戲?   正在給《東遊記》修改設定的四人小組吸取了林教主的建議,在東遊尋道的八仙的特點上又下了許多功夫,真正體現了原著的男女老幼、貧賤富貴。八仙傳人們手裡的八寶也延伸出了許多變種,比如過海用的那個大葫蘆就分成了青木葫蘆、火葫蘆、玄冰葫蘆、紫金葫蘆等等。各仙人傳人的技能也和最初的設定有了很大的變化,遊戲變複雜了同時,也更彰顯了傳統神話的底韻。   四人幫每次見到林紫紋都要追問幻想公司的工作進程,尤其是有次聽林教主說要買《仙劍奇俠傳》的遊戲引擎後,狂人小組的踏實擁躉張勇同學跟在林紫紋屁股後面一再請求想趁機見見偶像,被纏得實在受不了,林紫紋只得含糊答應了下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自稱是東北虎組的王光武、李超、張勇和由卓爾四人整天就盼著過年,因為年一過完,幻想遊戲公司就將正式啟動,到時候《東遊記》就能真正變成遊戲了。   六猴兒終於決定了去做村長,找林紫紋領崗位。對於暴發戶這種隻手遮天的傢伙來說,給手下的幹將安排個村長鄉長的位置可以說是易如翻掌,怎麼安排?一不托關係二不求人,兩個字就可以解決:砸錢。   借王宇之手通過民政部門,六猴兒的戶口只用了幾個小時就轉到了山城的一處緊挨著市區的窮地方,桃源村,要說這桃源村也曾是塊風水不錯的地方,可惜後來村子裡的耕地都被徵用去辦了廠了,沃土變廠房,清河變臭溝,一來二去就變成了城鄉接合區,成了一塊姥姥不新舅舅不愛的地方。   山城到處都是山同,物產豐富自不必說,礦藏豐富也是吉林有名,這些年許多村子都靠開礦發了家,連曾經有名的貧困村保安村都靠著十多家打石廠脫了貧。可偏偏這桃源村地處江畔,收益完全靠幾個破落的老廠子,一點兒能開發的地方都沒有。早年失地的村民一直在就近的鍬廠、磚廠上班,這幾年鍬廠半停產,磚廠更是由於技術落後,越開工越虧損,別的村子每逢競選村長時大家都搶破了頭的拉票,這桃源村倒好,冷冷清清的沒人關心這檔子事,一直是一位老得直掉牙的老村長屆屆連任。   林紫紋送六猴兒上台的操作方法很簡單,他要先讓村民們知道,只要他們選六猴兒做村長,這位猴子村長就能帶領他們迅速過上好日子,只要六猴兒上了台,紫禁城就會重用整個村子,勞動力全部招收為紫禁城的員工、土地全部買下來開發房產,在切實的實惠面前,別說換個村長,就是換市長、省長,老百姓們都會點頭,所以六猴兒從政這件事不用找任何人幫忙,紫禁城自己就能辦成。   山城曾有過一個相似的例子,幾年前,同樣發展醫藥行業的東寶集團就曾因發展需要而企業吞併農村,這件事中央電視台專題報道過,在社會各界引來諸多爭議,林紫紋不會把這件事做得像東寶集團那樣大張旗鼓的,他要玩平演變,六猴兒的戶口落去了桃源村的事暫時還沒幾個人知道,這叫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228】歲初春曉   抵擋不住家人一遍一遍的催促,藍晨趕在過年前回家去了。春運期間火車票極度緊張,林紫紋發動關係網都沒搞到已經賣空了的臥鋪車票,後來還是三胖子的幾個手下把票弄來了,林紫紋一問才知道,有幾個小子去火車站站前轉悠了一圈,消息放出去後不多久就有票販子主動送上門來,票價更是一分錢都沒加,只為和三哥的手下拉上些關係。   把藍晨送上了火車,陳小蕾也回家住了,後媽對這個高佻漂亮的繼女態度挺不錯,陳小蕾也不是當年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了,主動和後媽融洽相處,一家人一起生活的這段時間沒發生過矛盾。   暴發戶左等右盼,卻沒想到臨到最後被閃了一下,丈母娘自己先回來了,老丈人白山又來了個歸期未定,不過這裡面肯定有些問題,因為林紫發現前一天晚上白泓接到媽媽的電話,而他第二天上午再去白泓家裡,見到洪蓉已經坐在客廳看電視了。   從天上掉下來的?!林紫紋傻眼了,就算丈母娘是從南京飛到瀋陽或長春再坐車回來,也未發能這麼快吧?何況這娘倆隻字未提交通工具的事,林紫紋悄悄找白泓問個究竟,白泓玩起了神秘,讓他自己問去。   林紫紋偏不去問,顯然,一種情況是丈母娘去的不是南京,另一種就是她從了較近的飛機回來,之後沒坐火車,坐客車或是包車回來的,不過看丈母娘一點旅途勞頓的樣子都沒有,林紫紋真懷疑她是不是國家領導,有專機接送。   丈母娘還像以往一樣,看不出一點點變化,林紫紋在心裡嘖嘖稱奇,趁著前來看阿姨的陳小蕾還沒到,林紫紋乖覺的找了個借口先溜了,丈母娘也是人精,這時候讓她看出什麼問題來可是會壞事的,林紫紋不想惹麻煩,該躲就躲。   ……   過年了。包鉸子、放鞭炮、看春節聯歡晚會,串門拜年、吃喝聚會……一年一年的都是這些事,小孩子們揣著壓歲錢拿著鞭炮到處跑、大們們聚在一起打牌搓麻煩,老人們則看著承歡膝下的兒孫們唏噓感慨,娃娃們長大了,自己又老了一歲。   暴發戶整天飯局多多,每天開著專車到處吃喝玩樂,一起喝了幾頓酒後終於有人弄明白了他為什麼這幾天到哪都開著車,原來這小子是借回去時需要開車為名義逃酒,會開車的李澤濤三胖子等人馬上現學現賣,再逢有酒局就一律開車赴會了。   混血妹妹走了,沒了目標的林紫川開始三天兩頭往郵電局跑。林紫紋陪他去了一次才知道,原來這小子到郵電局是為了給美國妹妹掛越洋電話,聊天時林紫紋打趣的問小堂哥,啥時候給老林家娶個洋媳婦回來,林紫川假裝認真想了半天,最後一臉為難的說,再挑挑吧。   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卻都假裝不知道,誰也不說破。藍晨看出了陳小蕾和林紫紋、白泓之間的三角關係,大家也都知道林紫川對藍晨有好感,而藍晨卻喜歡林紫紋。這人關係說起來有些亂,其實卻一點都不複雜,至於以後會怎麼樣,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大家都假裝這是件無關緊要的小事,誰也不提起。   這天林紫紋開車接陳小蕾和白泓到老屋玩,路上陳小蕾下車買了一大包糖炒粟子,白泓隨口一問,原來陳小蕾昨天去姥姥家玩,打麻將贏了舅舅和舅媽們的錢,從今年冬天開始流行的這糖炒粟子可真夠貴的,沉甸甸的又挺壓秤,一紙包花光了陳小蕾昨天贏來的三十多塊錢。   96年春節來得很晚,這天雖然剛剛初六,卻已經是二月下旬,離學校開學不遠了,三人一進院子,就見王光武手進而拿著根短棍,站在房簷下一竄一竄的在敲房簷上的冰凌。屋裡傳來一陣隆隆的槍炮聲,一聽就是有人在用ptayatation玩紅色警戒。   「小五、來吃粟子!」陳小蕾笑吟吟地把裝粟子的紙袋遞到王光武的面前。   見有好東西吃,王光武忙扔下手裡的短棍,伸手在紙袋裡狠狠抓了一把,熱乎乎的粟子聞著就帶著甜香,王光武覺得只抓一把不解饞,又把另一隻手也伸進去抓了一把,髒手縮回來的時候,連指縫中都夾著些露頭的粟子。   扔下貪吃的王光武在院子裡打掃衛生,三人進屋和正玩著紅警的張勇和各捧著本西遊記的李超、由卓爾吃粟子。六個人炕上地下的坐著邊聊邊吃,不大一會兒,裝果核的紙盒裡就堆滿了粟子殼。   「小蕾什麼時候回去?」算著後天學校就要到校了,張勇問陳小蕾。   「明天的車。」陳小蕾笑笑說:「濟南那邊今天就到校報到了,我回去的稍晚一點。」   「怪捨不得你走的呢……」一邊的李超拍馬屁說。   白泓一個粟子丟了過去:「你是捨不得小蕾買的粟子吧?」   李超輕鬆接住粟子,一邊剝殼一邊嘿嘿嗯了一聲,顯然是厚著臉皮承認了。   粟子外獻寶上的糖弄得大家兩手粘粘的,陳小蕾和白泓先不吃了,出屋洗了手,到小屋玩電腦去了,張勇出屋張望了一下,回屋後小心的關上了門,用心捅了捅林紫紋。   「噯噯,教主,問你個事。」張勇謹慎的像作賊一樣。   「唔,說吧。」林紫紋抬頭瞅了一眼神經兮兮的張勇,低頭繼續剝著粟子上的毛毛。   張勇小聲問道:「你小子是不是腳踩兩條船?」   旁邊的李超和由卓爾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都豎起了耳朵。   「這粟子還真不錯,下次再多買點。」林紫紋馬上使出自己的強項。   「又來這套?」張勇不死心繼續追問:「快交代,你和陳小蕾是不是也有一腿?」   林紫紋嘿嘿笑了笑,沒搭理張勇,把手裡的粟子遞給旁邊的李超看:「李超你看,我又吃到個兩顆仁的粟子,你說這樣的粟子要是種到地上,發出芽來是不是也是兩棵呀?」   張勇的好奇心最終還是沒有得到滿足,早就經過大風大浪的林教主哪會在他這條小河溝裡翻船,幾招太極手就把張勇的盤問輕易化解了過去,不過雖然林紫紋口頭緊的很,大家卻都猜得到,這小子和兩個女孩之間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達不到腳踩兩船的程序,也肯定有平常朋友所達不到的曖昧關係。   ……   第二天,林紫紋拉著幾個男孩陪他一起去火車站送陳小蕾,以此來掩陳小蕾家長的耳目,四人幫來了三個,沒來的王光武正在家裡哭喪著臉洗褲子,昨天吃粟子的時候他抓了兩大把後揣在左右的褲兜裡,沒想到粟子上的糖把褲兜搞得又粘又髒,臨時沒有替換的褲子,爸媽又不在家,只好自己洗了。   年快過完了,心肝寶貝也走了,小流氓的心思也馬上轉到了工作上面。北京的招聘馬上就要進行,之後的設備購置,市場運作都要有所安排,還有銀行戶頭上的幾千萬集資款需要投入使用,96年牛市不知何時啟動,這方面還需要找個能人來操作。   開學報到這天,別人都三五成群的擁向學校,林紫紋和白泓卻各自在家收拾行裝,請假的事和學校方面招過招呼了,一天課都沒上呢兩人就先請了一個月的長假,因為這次招聘是件大事,林紫紋要親自把關,而白泓也要全程同行,這樣好的一次開拓視野的機會,她怎肯錯過。   同去的除了暴發戶的金牌跟班李永順外,還有一個老成持重的會計和一個四十歲出頭的女現金員。這趟出門的兩輛車林紫紋本想選自己軍牌照的奔馳和車號五個6的桑塔娜2000,現金員奔馳加桑塔娜不就是奔喪麼,大家一聽都說這樣不好,不信邪的林紫紋只好吸取了大家的建設,把桑塔娜換成了奧迪。   比較鯁直的李澤濤本想以三胖子結婚時就是奔馳開頭帶清一色的桑塔娜來反駁奔喪的迷信思想,可話到嘴邊又把它嚥回去了。三胖子的老婆正挺著肚子懷著孕呢,這時候說點不吉利的話倒沒什麼,萬一人家出點什麼差錯,當初安排這件事的人豈不是成了罪人?   下午,紫禁城車隊從山城出發了,封建迷信的女現金員坐在奧迪車裡,看著後面一小排清一色的桑塔娜2000,心裡七上八下的直打鼓,她本以為把桑塔娜換成奧迪就沒事了呢,哪想到紫禁城還有許多銷售經理們也挑了初八這天一起走,現在車隊裡還是又有奔馳又有桑塔娜,奔喪了——   前文三少爺結婚時的奔喪車是紫蕭疏忽了沒有細寫,在山城還沒有奔馳車的95年,奔喪一說是不可能有的,出現那種車隊用奔馳打頭帶桑塔娜的現象也實屬情理之中,比如紫蕭有個親戚在2000年結婚的時候還用奔喪車隊呢。   關於近期更新不快的原因在這裡解釋一下,月底紫蕭要去上海參加為期十天的封閉式培訓,山城到上海單程就有2400多公里,來回這一趟起碼要半個月,紫蕭不想因此停更,所以只好醞釀著存存稿了。   【229】北京你好   一想到春天去北京,林紫紋就聯想到了沙塵暴。不過沙塵天氣一般是在四五月份才頻繁出現,眼下剛剛二月底,林紫紋估計自己這趟進京是看不到那種黃土漫天的景象了。   背負著使中國軟件產業領先世界的重任的林紫紋在北四環邊一處建成不久的大廈落了腳,當初選擇這裡原因很簡單,這裡緊挨著清華北大中關村,幹什麼都方便。   同行的會計、現金和司機都是製藥廠抽調出來的,四人並不知道這次出來是做什麼,領導給的指示是出門公幹,兩人還以為是廠裡要購置什麼設備。名義上領隊的是那個掛著經理頭銜的小年青李永順,可四人都明白,正主是廠長的寶貝兒子,那個外號叫林教主的林紫紋。   商住兩用的寫字樓省去了許多麻煩,四個貫通的單元內部空間寬不敞得很,上下樓可以走兩部電梯。聽說這四百多平方的商住房是手續齊全的私產,李永順等人都暗吐舌頭,撇開這房子花了多少錢不說,單單紫禁城這做生意從不租房的氣勢,就夠競爭對手們掂量掂量了。   96年的北京還遠不像十年後那樣繁華,許多著名的高樓大廈還壓根沒有籌建,城區內四處可見老四合院、古城牆和佈局凌亂的城鄉結合部。可以說,城鄉交錯才是這個時期北京大部分城區的主特徵。而林紫紋花了二百萬買的這套商住兩用寫字樓,雖然算是四環附近高價寫字樓的代表了,但俯在窗口向外看去,幾百米開外就都是方格院子和土平房了。   「今天休息,明天放假出去玩!」林教主一聲令下解散了部下,捧著值班大叔送來的大紙箱奔會議室去了。   常年跑長途的司機也算半個導遊。聽說剩下的半個下午放假,一個司機師傅馬上動員大伙跟他去喫茶湯。嘴饞的李永順當場附議,正好有林教主和小女朋友看門,大伙馬上跟那北京通的司機走了。   「你知道多少種北京小吃?」會議室裡,林紫紋把盒子五顏六色的信封往會議桌上抓,邊問正給椅子擦灰的白泓。   聽林紫紋一問,白泓放下抹布,打開隨身的拎包,從裡面拿出本書晃了晃。   林紫紋抬頭一看,那書半新不舊的。封皮有些油膩的樣子,書名《吃遍北京》。   「這書不錯啊,哪找的?」林紫紋笑著問。   「方師傅借我的。」白泓把書塞回包裡,坐下幫林紫紋剪信封。   方師傅就是剛才領大家去喫茶湯的司機,這人四十多歲古道心腸,據說最大的愛好就是到各地品嚐美食,大家都挺欣賞他開朗的性格和樂觀的心態,來時林紫紋和白泓李永順三人坐的奔馳車就由他開的。   「這麼多呀?」見林紫紋終於把盒子裡的信全掏了出來,白泓瞅瞅推積了半邊會議桌的信,覺得有些出乎意料。   林紫紋也感到有些意外,雖說應聘的人肯定是魚龍混雜啥樣都有,可這麼一大堆信,只要一百個裡面能出三兩個精英,這次招聘也就不用再往上海和廣州跑了。   「先過濾一遍,明天再仔細篩選。」林紫紋挽起袖子,拿起了最上面一個醒目的紅信封。   ……   華燈初上的時候,喫茶湯的人們回來了。李永順剛走到會議室門口,還沒推門,就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得意的大笑聲。   「什麼事這麼高興?」李永順忙推門跑進會議室問道。   林紫紋沒搭理李永順,按著幾封信繼續笑個不停。   「他瘋了,你別管他。」白泓給李永順拉來張椅子,拿起一旁的幾封信遞給他說:「這些挺好玩的,你先看看。」   李永順接過信封,隨手抽出最厚的一封信打開觀看,這封信裡除了一張簡歷,還有厚厚的一沓作品,看上去很像日式的漫畫,還是很清晰的複印件。   那邊林紫紋又是一陣大笑,白泓沒好氣地把一撂初檢過的信丟給他。拿起桌上的兩隻空杯到外面倒水去了。   「你樂啥呢?」見暴發戶沒有停下的意思,李永順納悶地問道。   林紫紋晃晃手裡的信封,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我撿寶了,撿到寶了!」   李永順撓撓頭,自言自語說:「這小子真瘋了麼?」   「你小子才瘋了呢!」林紫紋一竄跳起,把手裡的信封遞給李永順看:「瞅瞅,這就是寶,無價之寶!」   李永順接過那幾封信左看右看。也沒看出這些東西寶在哪裡。見他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林紫紋劈手搶回那幾個信封,哼哼兩聲,又回去坐在自己椅子上了。   「發現你想要的人了?」李永順問。   林紫紋聽啪地打了聲響指,豎起個大拇指向李永順晃了晃。   找到啥人了?至於給他美成這樣麼……李永順搖搖頭,拿著白泓給他的那沓信出去了。   白泓端著水杯回來的時候,林紫紋正在一個小本子上飛快地塗畫著,見他又犯老毛病了,白泓搖搖頭,放下杯子繼續自己手上的工作。   在本子上畫完了,林紫紋滿意地點了戰鬥,站起身走到會議室的白板前,拿起墨筆開始寫下一個個職務和人名。白泓時不時抬頭看上一眼,都是些她從未扣過的名字,其中有兩個名字被他加上了重點號,白泓留意了一下,一個是簡晶,一個是劉建國。   簡晶何許人?劉建國又是何許人?白泓自然不會知道。而林紫紋卻是知道這兩個人的,就算是蒙塵了十多年的記憶讓他不會一下子從名字上就想起這兩個人,可那兩份簡歷還是喚醒了他遙遠的回憶,因為這兩人都是中國最早批的程序員,簡晶此時已經參與製作過雲南昆明明星公司推出的「中國龍」,而此時正在北京大學工作的劉建國,更是百度第一員工,技術靈魂!   簡晶是全球第一棋牌遊戲站點聯眾世界的幕後功臣,這是林紫紋眼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了他,林教主做遊戲的底氣就又多了幾分;至於劉建國,這可是在搜索技術界被稱為科學家的人物,他可是中國第一個中英文搜索引擎的編寫者,林紫紋剛才的狂笑倒是有八分是因為他,只要有了這位網絡技術方面的靈魂人物,一切的幻想都有可能變成現實!   有了簡晶,就等於有了互聯網休閒娛樂的半壁江山;有了劉建國,還會有搜狐、百度、網易麼?還會有百度麼?至於這些領域裡的競爭對手,林紫紋早想了對付的辦法,在互聯網還不發達的今天,打壓任何人都是不明智的,他打算能競爭過的就競爭,競爭不過的乾脆收購!   想到了搜索引擎,林紫紋就不能不想到雅虎。令他有些不苦惱的是,月初的那期《微型計算機》報道了日本軟銀向現在還一分錢利潤都沒有的雅虎又追加了一億美元投資的消息,一個搜索界的巨無霸正在用巨量的美金迅速堆砌起來,未來的競爭對手就在眼前。而以它為對手的林紫紋這邊,目前連根開通撥號上網的電話線都沒有。   雖然眼前自己還是大鯨魚看不到的角落裡的小蝦米,可林紫紋毫不氣餒,不就是雅虎麼?不就是孫正義麼?不就是Softbank軟銀麼?林紫紋在白板上寫了個Yahoo!,用板擦在上面劃了個大叉,心說那咱們就比比看,看以後是你孫正義的投資回報率高,還是我林紫紋的高;看你先上市的雅虎賺錢多,還是我紫禁城暫時沒有名字的引擎上市賺錢多!   「哎——你幹嘛呢?」見林紫紋端著下巴站在那裡一會兒發狠一會兒傻笑,白泓真有些擔心他精神出問題了。   「噓——」林紫紋用食指比了比嘴唇:「我這正想名字呢。」   白泓轉過椅子,面向林紫紋問道:「什麼名字?」   轉過頭來的白泓薄薄的劉海下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林紫紋看著她白裡透紅的嬌俏臉蛋,突然把美國的楊致遠和日本的孫正義都撇在腦後了,信口胡說道:「給咱們未來的寶寶取名字。」   白泓丟下個白眼,轉過椅子繼續剪信封去了。   「怎麼啦,你不喜歡小寶寶嗎?」林紫紋面帶讒笑向白泓湊了過去。   「去去,想要寶寶找小蕾要去,跟我說幹嘛!」白泓左右躲閃,只給林紫紋看後腦勺。   林紫紋兩手扳住椅背,不讓白泓轉椅子,繼續騷擾:「那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呀?」   這小流氓,難道生男生女你還能自己說了算?白泓哼了一聲沒答話。   林紫紋正想繼續搗亂,突然肚子裡傳來一陣抗議聲,原來這時天色已晚,肚子早就空了,該吃東西了。   「餓了,先去吃飯吧。」林紫紋一轉,又笑嘻嘻地補充說:「剛才的問題不著急,等會吃完飯回來咱倆回房慢慢聊。」   【230】開山之將   互聯網的發展經歷過幾個很典型的階段。最初,這個行業最缺少的是技術,之後,技術不再是瓶頸後創意成了關鍵,後來創意氾濫了,重點又過渡到了內容。林紫紋認為,當內容不再缺乏的時候,互聯網上的主題將又會輪迴到最初的創新和安全。   眼下的互聯網行業的核心正是由技術向創意之間的過渡階段,而以內容為中心階段的到來還有幾年時間,這個時間點擊率、眼球等等名詞還沒有開始被炒作,而你要是對互聯網人說什麼內容為王,人家肯定會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你,幾乎所有人都會對你說,互聯網現在剛剛則起步階段,技術才是最重要的,內容?搞內容著什麼急?   在許多業內人士都不知道該用互聯網幹什麼的時候,林紫紋的想法已經走在了這條信息高速路的最前邊了。在許多人還在為互聯網和電台到底誰地得第三大媒體而爭執不休的時候,林紫紋已經籌劃著要做Internet上的CCTV1。如今林紫紋是要錢有錢,要時機有時機,他手裡只缺一樣,人才。   1996年2月有29天,在最後的這一天,林紫紋同時見到了簡晶和劉建國這兩位暫時還只是在圈子裡小有名氣,但稍加時日就會綻放異彩的大人物。   劉建國三十出頭的樣子,戴一副窄邊眼鏡,穿著中規中矩的,確有為人師表的知識分子派頭。簡晶則比劉建國小上四五歲,個子不高其貌不揚,同樣戴著一副低度數的眼鏡,說話時還有些老家的雲南口音。   這兩人此時一個正在北京大學工作,一個在北京希望公司參與開發UCDOS。因為對此二人林紫紋是志在必得,所以前一天就打了電話,把兩人同時約來了。   林紫紋這個下午只約了他們兩人。由於兩人都各有工作又都是這個行業裡有頭有臉的人物,林紫紋給兩人分別安排了接待的辦公室,沒讓兩人碰面。這麼做並不是林紫紋無故謹慎,他這樣做是為了避嫌,給這兩人一個寬心的環境。   把晚到了片刻的劉建國安排給了白泓暫時陪著。林紫紋先和從希望公司請了半天假出來的簡晶見了面。   穿西裝打領帶後的林紫紋讓人乍一看瞧不出多大年紀,配合著他出色的演技和老成的談吐,還真把簡晶給糊弄住了。李永順則在一邊扮演著陪襯的角色,這幾天他惡補了許多計算機方面的知識,雖然一開口就暴露了門外漢的身份,但他拍馬屁充和事佬的本事還是很出色的。讓年輕的簡晶常常覺得很受用。   一番話聊下來,林紫紋知道了簡晶接觸幻想公司的原因。原來,Windows95對操作系統領域的衝擊已經日益明顯,而簡晶目前所從事研發的外掛式中文平台的市場正隨之越來越小,這讓小有危機意識的簡晶工作之餘有了些想法,程序員輝煌的年齡只有十數年而已,如果在希望公司繼續做下去的話,將來到了不做UCDOS的那一天,自己還能做什麼?   簡晶的想法正是許多有實力的程序員們共同想法。在全球,有至少一半以上的軟件公司和工作室是出走的程序員們創立的。這些人都是業內實力出眾的佼佼者,舉個眼前的例子,聯眾棋牌世界就是鮑岳橋帶著簡晶出走希望公司後創建的。   幻想公司的互聯網概念吸引了簡晶的注意,兩千萬的龐大投資和極大的自由度使簡晶覺得這家公司應該會有可能給自己一個發揮的機會。所以簡晶抱著先來看看的態度往這裡寄來了信。他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和幻想公司的第一次接觸接待他的居然是個看上去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並且還一見如故。   從簡晶的言語中林紫紋迅速計算出把他從希望公司撬過來的幾率。程序員的出走原因無外乎三點,一是與公司不和,二是謀求更大的發展機會,三是為了多賺錢,見簡晶介於二三之間,林紫紋心中大定。這人肯定是紫禁城的人了。   安排李永順陪簡晶稍坐一會兒,林紫紋又去另一間辦公室見北大碩士劉建國。   進門一看,白泓正陪著劉碩士相談甚歡,這小姑娘越來越厲害了,林紫紋心是暗豎大拇指。見林紫紋進來,白泓忙站起身向劉建國:「劉老師,這位是……他叫林紫紋,什麼頭銜我也說不好,還是讓他自己給您介紹吧!」   劉建國跟著白泓站起身來,白泓奇怪地介紹把劉碩士搞得稍愣。沒等劉建國開口,林紫紋搶先伸出右手笑著說:「劉老師好,我是林紫紋,幻想公司的註冊人。」   註冊人應該就是老闆了吧?劉建國和林紫紋握過手後被讓著又坐回了原位,心說這人果然像那個叫白泓的小姑娘說的,確實夠年輕的。   劉建國是以「來看看」的名義接觸幻想公司的,原因有二,一是他現在正端著北京大學的鐵飯碗,自居身份,不便用求職的方式與私企接觸,另一個原因是他想下海創業,想看看能不能以技術和幻想公司達成合作關係。   計算機軟件業的初期可以說是個人英雄時代,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比爾蓋茨在車庫裡搞出來的DOS和在旅館裡足不出戶以一人之力寫出WPS的求伯君。同樣的例子不勝枚舉,而當楊致遠再一次拿到軟銀的一億美元投資時,同樣在研究搜索引擎技術的劉建國終於心活了。   網絡時候只要你有技術就好辦事,搞出點東西來就有風險公司打破頭地搶著找你要給你投資人。林紫紋邊和劉建國聊著天,心裡邊為自己選擇進入這個行業的時機而洋洋得意,此時正好是國內互聯網大潮剛剛開始的時候,大把的人才和機遇擺在面前,把自己這樣有眼光的人扔進這股浪潮裡,想不做出些事業來都不行。   為打消劉建國的疑慮,林紫紋捧出一大堆證件、獎狀和實際產品來做證明。證件裡包括紫禁城下屬三大企業營業執照的影印本、幻想國際的驗資報告、銀行存折,獎狀是去年年底山城政府剛給紫禁城日用化工廠發的納稅標兵獎狀,產品則更是五花八門了,牙膏盒感冒藥,潤膚露洗髮水,雖然沒一樣是和計算機、互聯網相關的,可也足以證明紫禁城旗下的幻想公司有足夠的經濟實和和誠意來投資這塊巨大的市場。   「如果我加入你們,做搜索引擎,你打算出資多少?」劉建國手裡掂著一瓶紫禁城表上市的清菊香水,夫人最近正用著這個,沒想到在這也見到了。   「五百萬?一千萬?您要是覺得不夠,再加上一兩千萬也沒問題!」林紫紋從容地微笑著,他相信這麼多錢足夠打動劉建國了。   儘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劉建國還是被這個龐大的數字嗆了一下,怦然心動起來。緊握了一下手裡的香水瓶,劉建國揚眉又問林紫紋:「那,我們用什麼方式合作?」   林紫紋微笑著攤了攤手:「您和你的學生加入我們公司,都算作技術入股,公司的其他技術骨幹也都會有相應的股分,我保證,除此之外剩下的員工能得到的工資也一定是國內同行業中最高的。」   「好。」劉建國把香水瓶用力往桌上一放,伸出手與林紫紋相握,鄭重地道:「我回去考慮三天,最遲這週日肯定給你答覆!」   把推辭不肯留下來吃飯的劉碩士送走後,乘電梯上樓時林紫紋問白泓:「這劉建國和我一本正經的,怎麼你們倆聊得倒挺自在呢,我去之前你們聊什麼了?」   白泓故意不說,等林紫紋叫了聲姐姐討好之後才說道:「我給他倒水的時候聞到他身上的香味了,然後我就對他說,劉老師,你也用我們紫禁城的香皂呀。」   林紫紋恍然大悟,這不正是女公關比男公關們所更擅長的地方麼,通過細節的地方和陌生人迅速找到話題永遠是女人們的強項,在這一點上,男人拍馬不及也。   「一會兒陪簡晶吃飯,你也喝兩杯吧?」電梯到了公司所在的十二樓,林紫紋請示領導。   「是陪他喝,還是陪你喝?」白泓前腳剛邁出了電梯門,停在原地回頭問林紫紋。   「當然是陪我喝啦——」林紫紋忙陪笑上前,伸手去攬白泓的肩膀。   「算你會說話。」白泓彎腰閃過林紫紋的胳膊,笑著當先跑過公司去了。   晚上這頓飯吃得賓主盡歡,若不是林紫紋攔著,簡晶肯定會被豪爽的東北人灌到桌子下面去。飯後簡晶基本敲定了來紫禁城工作的事,林紫紋心中高興,招聘會還沒開始呢,遊戲小組的頭號骨幹就定下來了!   【231】原畫美工   週末,紫禁城在北京的招聘如期舉行。所謂的招聘會不過是宣傳上的說法而已,其實就是把應聘的人們在同一時間統統召到公司來,然後一個個面試篩選。   李永順充當起了秘書的角色,負責給絡繹上門的應聘者倒倒茶水,陪他們說說話之類的。林紫紋早提前準備好了大堆期刊和報紙等東西,足以讓這些人有辦法打發時間。對於這種古怪的招聘會沒人提出過什麼異議,畢竟在這個年月許多事情都是在摸索著做的,參加過公司性質招聘會的人寥寥無幾,沒人覺得幻想公司這麼做有什麼古怪。   司機方師傅在會議室的主持位置正襟危坐,林紫紋坐在他左手邊靠窗的位置,白泓則坐在方師傅右邊,挨著應聘的人員和會議室的門。看上去,這三人組合顯然是以面相和氣的「方經理」為主,一旁的林紫紋像是作筆記的角色,而白泓則是個年紀非常輕的OfficdLady,司職接待和傳喚。   方經理問的問題不疼不癢的,大多是些籍貫啊哪裡呀、以前在哪工作啊、來幻想公司想人事哪方面職務啊等等。旁邊一身米色職業裝的小OL也偶爾插嘴問上一句,如果來幻想公司工作的話希望得到什麼樣的待遇?最快什麼時候能來上班?有沒有比較有能力的朋友能介紹過來?還有那個做筆記的小年輕似乎也喜歡多嘴,常常突然插進來問一個專業性很強的問題,如果對方回答不滿意的話他還會接二連三地提問,三個人裡屬他最難對付。   幻想公司砸出那麼多公告費,這次招聘活動在業內也算很有些知名度了。隔壁辦公室的兩部電話不住聲地響個不停,可忙壞了會計和現金員兩人。還好山城的方言並不生僻,兩人稍注意一下咬字就能使打電話過來的人聽明白他們的話,一旁的司機幫忙查看北京地圖。三人手忙腳亂地給電話裡來求職的人說地名講公交路線,比外面獨自招待幾十人的李永順還累。   正巧,一個應聘接待員的女孩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聊下來感覺這女孩各方面條件還都挺適合,林紫紋趴在方司機的耳朵上嘀咕了幾句,方經理大手一擺對女孩說,給你一個實習的機會,到隔壁去幫他們接接電話吧!   很快,隔壁辦公室裡高八度的接電話聲降下去了,看來是那女孩發揮了作用。林紫紋得意地向白泓比了個V字邀功,白泓向他吐了吐舌頭,心說這還用你使,地球人誰不不會呀。   招聘會忙碌到晚上將近七點才結束,吃飯的時候飯桌上多了那個北京女孩,女孩下午的表現很不錯,白領導說了,今天就算她第一天上班。一談工資。女孩暗暗匝舌,底薪八百加上各項補助,每月肯定過千,還有加班工資平時的三倍並且按小時計算、逢年過年有紅包、過年多發一個月工資,女孩心說這待遇好像比大學講師還高一些,快追上副教授了。   第一天招聘成果不錯,基本敲定了幾個程序員和測試員可以來試用。還有兩個電腦美工。不過原畫美工卻一個都沒見著,林紫紋心想要不果聯繫聯繫國內著名的美術學院看看,或者再登幾個公告,看能不能從同行手裡搶來幾個成手。   飯後回到公司,林紫紋接到個傳來喜訊的電話,電話是劉建國打來的,他決定加入幻想公司了。見這位大神決定入伙,林紫紋忙趁熱打鐵。問他明天能不能參加公司的招聘,幫忙把把關。這種事情劉建國自然是欣然同意,幻想公司要搞好幾個部門呢,如果能在招聘會上遇到想要的人才,他不正好趁機先要走?   第二天來的人比第一天少了許多,劉建國也代替了昨天的「方經理」,以項目負責人的身份坐上了面試官的位置。林紫紋的問題比第一天少了許多,在這一點上他非常有自知之明,有劉碩士在呢,哪還輪得到他班門弄斧。   應聘的人陸續都走了,應付完了鶴原招聘,北京歷時三天的招聘會就只剩明天一天了。劉建國顯得挺滿意,來求職的人有一些已經在編程領域裡有了一定的成就,這些人比他在學校帶著的學生們技術純熟多了,如果能再招一些這樣的人組成個默契的團隊,絕對是國內最頂尖的。   相比劉建國的信心滿滿,林紫紋就有些擔心起來,兩天了一個原畫設計師都沒見著,寫軟件做網站有電腦美工就基本夠了,可做遊戲沒有原畫怎麼行?   白泓和劉建國聊著來應聘的幾個人的事,林紫紋先出了會議室,天黑該吃飯了,他先去隔壁往飯店打電話訂餐。   做接待員的北京女孩正在一本筆記上寫著公交線路,看來是個有心之人,選她做這個工作還真是選對人了。林紫紋隨口問了她晚上想吃什麼,打通飯店的電話後對接電話的人說,你們飯店在「什麼都行」這道菜嗎?   飯店的人沒聽懂,讓林紫紋再重複一遍,這邊小接待員已經笑彎腰了。正巧這時另一部電話鈴響,女孩忙清清嗓子去接電話,林紫紋不再胡鬧,魚香茄子、糖醋肉段的開始認真點起菜來。   擱下電話剛想往外走,女孩和打電話過來的那人的談話引起林紫紋的注意。   「原畫設計?嗯嗯,要的要的。」女孩說到這裡手捂話筒小聲問林紫紋:「他問我咱們原畫設計還缺不缺人。」   林紫紋連忙點頭,女孩就放開捂著話筒的手,對那人說還有位置。   接著那人問起了幻想公司的具體位置和乘車線路,一一說完後,掛電話前女孩禮貌的問道:「先生您貴姓?」   「免貴,我姓顏。」電話間質不錯,一邊的林紫紋也能聽清那人的聲音。   「那是閻王的閻,還是嚴厲的嚴呀?」女孩邊問邊拿起了筆準備記錄。   「那兩個都不是,我姓顏色的顏,我叫顏開。」   林紫紋心裡咯登一下子,剛想上前去搶話筒,沒想到女孩先興奮起來了:「畫畫的?顏開?你是畫《雪椰》的那個顏開吧?!」   接著就嘀裡嘟嚕的一番詢問,林紫紋在旁邊聽得直撓頭,偶像的力量太偉大了,一聽正和自己通電話的是顏氏阿開,這位新來的接待員連自己正在工作的事都給忘了。   好在女孩只問了三兩句就想起了自己的本職工作,見林紫紋笑嘻嘻地等在旁邊,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話筒遞給了他。   林紫紋故作深沉地和顏開同學聊了幾句,說了些諸如仰慕已久啊之類的話,之後用一種求賢若渴的口氣對顏開說,您一定要過來,我們這邊已經萬事俱備,就缺一個你了!」   沒想到,電話那邊的顏開卻有些支吾,聽出了問題的林紫紋一細問才知道,原來顏開同學最近日子過得還不錯,手裡連載的漫畫也不想扔下,這小子其實並沒有過檔的意思,只是想過來隨便看看。   我KAO∼!林教主聽得一頭黑絲,恨不得順著電話線BIU∼地一下爬過去,一把掐死這個可惡的顏開。不過既然這個傢伙送上門來了,林紫紋才不信他有可能跳出如來佛的手掌心,要知道這小子也不是專心畫漫畫的角色,那個什麼國產的西洋電影魔術比斯環不就把他弄當故事板總監了麼,拍電影和做遊戲不都是娛樂業,林紫紋心說,別人能把他弄去做總監,我怎麼就不能把他搞過來做遊戲原畫?   還好這位心血來潮隨手亂撥電話的顏開同學沒有完全拒絕林紫紋的邀請,答應明天過來看看。林紫紋心說就怕你不來呢,只要你小子送上門來,再想跑?那可就難了!   「嗯……既然你們都知道我,那明天和我一起去的人我想你們可能也知道。」臨掛電話前顏開說:「那小子叫陳翔,就是在畫王上邊載《小山日記》的那個。」   陳翔小山?林紫紋爽得險些把桌子掀了,這才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個顏開撞上槍口也就罷了,還買一送一搭配過來一個同樣牛逼的陳小山,有了這兩個傢伙給遊戲組做原畫,何愁做不出最漂亮的網絡遊戲?!   掛下電話,林教主哼哼著顏開在手、天下我有的歪調曲子橫晃著出去了,小接待員看著他簡單洋洋的背影心說這小子見一次偶像就美成這樣,要是讓他和張曼玉握個手,估計他準能當場瘋了吧。   【232】肥肉上門   吃完晚飯,方師傅開車送同路的接待員和劉建國回家,送走了劉建國後,林紫紋回到公司就顛顛地跑回自己房間,從櫃子裡拎了個旅行皮箱出來。   這個箱子裡的東西白泓是知道的,裡面裝的是被林紫紋稱為商業機密的《東遊記》設定複印件和一些相關的書籍等東西,此外,還有林紫紋這幾年來畫的畫,拍的照片。除孤本和限制級的東西藏在家裡沒帶出來,林紫紋的寶貝幾乎全在這了。   「顏開水明天什麼時候過來?」緊跟著林紫紋進了房間的白泓有些興奮地問道。   「可能是上午吧,我告訴他明天下午來應聘的人多,讓他盡量上午來。」林紫紋邊說邊拿出個大牛皮紙袋,這裡面裝的可是當年他考慮要往《畫書大王》投稿的那個短篇,一直珍藏著呢。   「上午啊……」白泓的聲音有些激動:「附近在文化用品商店嗎,我買個好點的筆記本讓他簽個名吧!」   林紫紋哭笑不得,看來這位顏開水的魅力還真是大大的,連不追星的白泓都想找他要個簽名。正好另一個大信封也一起帶出來了,林紫紋打開信封在裡面翻找了一個,抽出一張硬紙遞給白泓。   「誰要你這假貨。」白泓瞅了一眼紙上顏開、陳翔、姚非拉等人大雜燴式的簽名,把那張硬紙往旅行箱裡一扔。   「和他們自己簽的也沒差呀。」林紫紋兩手抻著那硬紙的兩邊平舉在身前,表情像在欣賞蒙娜麗莎。   白泓沒理林紫紋的茬。伸手進去在旅行箱裡扒拉著開始尋寶,還別說,真讓她找到個挺精緻的小本子,翻開一看是全新的。白泓舉起那小本子在林紫紋眼前晃了晃說:「這個歸我的,明天我拿它找顏開水簽名!」   「簽名著什麼急。」林紫紋笑嘻嘻地說:「咱把他弄過來,以後別說是簽名,他畫《雪椰》的時候咱就在旁邊站著看!」   白泓愣了一下,把那小本子往旅行箱裡一扔,重重地在林紫紋肩頭拍了一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了!一定要辦成啊!」   林紫紋牛氣十足地嗯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彷彿在說,你啥時候見過有我林教主辦不成的事了?!   過了會兒,白泓又不無擔心地問:「那他要是真來咱們這做遊戲了,還有時間接著畫漫畫嗎?」   「沒——事!」林紫紋抱著自己的大作跳上床盤起了腿:「搞創作的人都是有三頭六臂的。誤不了你的《雪椰》!」   對林紫紋沒心沒肺的說法白泓半信半疑,眾所周知顏開水是個低產的傢伙,據說常常一整天連一頁漫畫都畫不出,並且這傢伙還有找各種理由拖搞的習慣,白泓只能寄希望於林紫紋有辦法給這位顏氏阿開打一支興奮劑,讓他不再像以前那樣低產了。   第二天,從一大早開始。林紫紋、白泓和接待員三人就盼啊盼,等啊等,盼著看到傳說中的顏開水。這位顏氏阿開同學目前正在北京租住,《雪椰》也剛剛登陸《科普畫王》恢復連載,據說還常常接受各種媒體的訪問,《雪椰》單行本也在出版籌劃中,當得上是大忙人一個。   盼星星盼月亮,快到中午的時候顏開水和陳小山終於來了。兩人一高一矮各戴了副中度眼鏡。年齡大一些的陳小山同學屁股後面還背著個單肩包,乍一看挺像倆大學生。   見這兩位臉色泛紅好像有些拘謹的樣子,林紫紋忙把兩人讓至會客室裡,白泓又是讓座又是倒茶,誰知一問才知道,這兩人並不是因為激動才臉紅,而是因為平時嚴重缺乏運動,剛才為腿腳走上樓來累的。   顏開是76年生人,今年剛好二十歲,個頭比林紫紋稍高一些,白白淨淨的和漫畫裡的自畫像有幾分相似。陳翔則矮了許多,也是一張長年不曬太陽的白臉,個子只比白泓稍高一些,身子和顏開同樣單薄,讓林紫紋三人覺得畫漫畫的人恐怕體格都不好。如果論名氣,此時顏開要比陳翔高出一籌,但要論畫漫畫,在整體水平和漫畫產量上陳翔反勝於顏開,可以說,這兩人的能力是半斤八兩。   肥肉送上門了,還得有辦法吃進嘴才行。林紫紋早就想好了數套對付這兩個傢伙的辦法,落座後大家一邊聊天,白泓就一邊配合著林紫紋對這二位旁敲側擊起來。   中國的第一批漫畫人憑的就是一腔熱血和狂熱的愛好才漸漸闖出一片天空的,顏開就曾大喊過「國中的動漫5年就能趕超日本歐美!我們每個人都能成為大師!」這種幼稚的話語,而《畫王》停刊後,當初的那些熱血少年們已經被迫流散了一段日子了,許多迫於生計的人已經無奈地轉了行,而留守在這一行還在掙扎奮鬥的漫畫人們現在還處在迷茫之中,殘酷的現實就擺在眼前,大家心中都有一個疑問,中國漫畫何日才能出頭?   這個問題林紫紋知道答案,中國漫畫想出頭,1996年不行,到十年後2006年還是不行,從《畫王》徵稿到林志文辭世這十多年中,無數立志畫中國人自己的漫畫的人投身到了漫畫行業中去,最後這些人陸陸續續地幾乎都轉了行,就連此刻坐在林紫紋對面,還對漫畫行業的前途比較有信心的顏開,都曾在2001年改行去做了動畫電影魔比斯環的故事板總監,把畫漫畫變成了他的副業。   找到把這兩個人拽過來的辦法是今天的首要任務。不多會兒,林紫紋就發現了這二位的一個小共同點,有了這個發現林紫紋心中大定,都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有了這個發現,他就不愁吃不到這兩顆蛋!   話題繞著繞著,就被林紫紋扯到畫漫畫的錢途方面上去了,暴發戶嘴裡說著自己冒昧了,卻咬住了漫畫稿費的問題刨根問底起來。   這方向也不是什麼非常重要的商業機密,顏開水和陳小山被林紫紋刨出了實情。聽說漫畫家一個月可以有兩三千元的收,接待員女孩馬上兩眼直閃小星星。   這個數字有些保守,林紫紋估計這兩人的收要稍超過這個數字,他們不想對剛認識的人透底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這也正好給林紫紋一個借題發揮的好機會。   「二位是住在三環附近吧?幾個人合租的?住著還習慣嗎?」林教主開始為利誘行為做鋪墊。   兩人都說還好,小接待員插嘴問道:「賺那麼多應該自己買房子才對呀,租住多浪費錢,再說不方便。」   這小妮子真會說話!林紫紋心說回頭就給她漲一級工資!表面上不動聲色地幫顏開水和陳小山向接待員女孩解釋說:「他們這行的收入不太穩定,我聽說和寫小說的差不多,經常被雜誌社和出版社拖欠,有時候還剋扣一引起,甚至連鎬費都能欠黃了。」   接待員有些惋惜地哦了一聲,白泓知道林紫紋的打算,一臉關切地問顏開:「真有這種事嗎?開水哥哥你遇沒遇到過?」   文化圈裡的騙子遍地都是,處在浪尖上的顏開哪會沒遇到過,聽這個漂亮的小妹妹關切地問起,顏開不想隱瞞,笑著點了點頭說:「像我這樣產量低的人還好些,有些同行接了一些雜誌的約稿後確實有要不到錢的情況,付出的辛苦算是打水漂了。」   一旁的陳翔苦笑著聳聳肩,顯然他是吃過這種虧的。   「那——畫漫畫也沒我想像的那麼風光了哦——」白泓嘟著嘴說:「我以前也想過要當個漫畫家呢,聽說美國和日本的漫畫家都是富人,可以賺很多錢,看來咱們國家這方面還挺落後的。」   顏開和陳翔都無聲地輕輕點頭,顯然是贊同白泓對中國漫畫產業挺落後的評價。   「我想起來了,」接待員突然說:「我一個同學的叔叔是給電影院畫公告牌的,工作不怎麼忙,好像一個月也能賺兩三千呢……」   白泓馬上表現出一副擔憂的樣子問顏開和陳翔:「你們考慮過做別的嗎,會不會哪天不畫漫畫了?我還想接著看你們的作品呢。」   兩人都說不會,大家都能看出來他們是真心這麼說的,不過白泓還是一臉擔心的樣子,小接待員也閉嘴不言語了,顯然是在擔心顏開哪天改行去做了別的,不再接著畫《雪椰》和林亦的阿姨了。   林紫紋適時地打了個圓場,讓白泓去寫字檯抽屜裡拿自己昨晚找出來的那個牛皮紙袋。聽說這個大男孩也畫過漫畫,還有作品要拿出來給大家看,顏開陳翔和小接待員都覺得好奇,想看看他所說的塗鴉之作到底是什麼水平,畫了個什麼樣的故事。   美國漫畫史上曾創造過近萬名虛擬英雄或英雄,其中以眾所周知的超人、蝙蝠俠、蜘蛛俠等為代表。漫畫大國日本繼承發揚了美國漫畫的英雄主義,由鐵臂阿童木開始,女神的聖鬥士、龍珠、幽游白書,影響了幾代人。   林紫紋在他的短篇裡描述了一個以未來時代為背景的故事,主人公是一個穿梭在戰爭廢墟上的異能英雄,他的敵人是強大的掠奪者和數不盡的核磁輻射後的變異生物,而他唯一異於常人的能力,是控制引力。   說這是一個短篇,倒不如說是一個長篇故事中的段落或外篇。在這個只有20頁的篇幅裡,林紫紋以一場小戰鬥為開篇,最後搞了個英雄救美的收尾,說來老套卻不乏新意,每個曾經看過這篇東西的人都問林紫紋,後來怎麼樣啦?男女主人公的命運如何了?有上文下文麼?你還繼續畫嗎?   漫畫家們認真接過那沓畫紙的態度只是出於禮貌,可是當他們展開那近乎完美的畫稿時,才真的對這沓畫紙重視起來,小心地拿穩後一張張翻看起來。   每一筆、每一刻,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能看出這部作品作者在美術上的深厚功力,完美的佈局和透視、嫻熟的網點紙應用、大氣而又不失嚴謹的分格、還有引人入勝的故事情節,顏開水和陳小山震驚了,這絕對當得上是一部大師之作啊,這真是出自眼前這位同齡人之手嗎?   「能讓我們看看這中作品的原稿嗎?」陳小山同學有些激動地問道。可以看出這部漫畫是正宗的本土作品,從左至右的閱讀順序和頗有國畫神意的畫風,這些都是日本漫畫所沒有的。尤其是對話氣泡裡的文字,全部是手寫的不說,人物對話所用的字體還各不一樣,並且常根據人物的語氣而改變字形,這可是在漫畫產業發達的日本都難得一見的,可以說是獨成一派啊!   林紫紋笑著說:「在我箱子裡鎖著呢。就在隔壁,你們一起來吧。」小廳裡已經有應聘的人在等了,林紫紋帶兩人移了駕,把會客室先讓了出來。   接待員趁機借走了那沓《力王》的複印件,放進抽屜裡打算留著午休時間看。   白泓繼續扮秘書去了,林紫紋領著兩位漫畫家到了自己臥室,打開那只旅行箱。拿出放在最上面的那隻大牛皮紙袋遞給身旁的顏開水。   「這套房子好大啊,多少平方?」顏開水一邊打開那牛皮袋,一邊忍不住問林紫紋。   在寸土寸金的北京,一家新公司能用這麼大的新寫字樓,還有寬敞的宿舍房間,與人合住的顏開水多少有些羨慕。   「四百多,私產。」林紫紋笑著說:「為了啟動這個項目專門買的。不過沒想到招聘這麼順利,好像不太夠用了,還得再買一套。」   陳小山聽得直撓頭,這紫禁城真是從山溝子裡冒出來的麼?買這麼大的商住寫字樓都不當回事啊,真有錢!   顏開水從牛皮紙袋裡抽出裡面的畫紙。剛看第一張就愣住了,這是一幅上了蠟的炭畫,畫面上一個羞答答的小美人小褪輕衫,意境優美惹人遐思,是一幅露出兩點的半身人像畫。   這畫的不就是剛才的那個小秘書麼?顏開大訝,同時他也發現了個小問題。畫面上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好像比小秘書年紀小了許多,如果這幅畫是三兩年前畫的,這林紫紋那時才多大,就有這種畫功了?!   「拿錯了拿錯了!」林紫紋一臉尷尬地從顏開手裡幾乎是搶的把那沓畫紙和牛皮袋拿出回來,又拿出了另一隻紙袋,這次打開看了一下,確認沒錯後才遞給顏開。   這人的水平絕對在自己認識的所有漫畫人之上,顏開從那幅半裸的畫像上確認了林紫紋的水平,一旁的陳小山由於對剛才那張畫只是驚鴻一瞥,只看出是畫了個裸女,沒發現模特身份的秘密。   林紫紋正心裡叫屈,那幅畫是去年夏天畫的,畫完後拿給白泓炫耀時還被訓了幾句,之後又被約法三章。不許給別人看,不許再在背後偷著畫她的裸體,畫別人也不行等等。昨晚收拾箱子時林紫紋明明把這個紙袋放在最下面了,而剛剛它卻跑到了最上面,顯然是後來白泓到箱子裡拿書時把那摞紙袋翻了個個,才變成這個袋子反倒跑到最上面了。   看完了《力王》的原稿,陳小山同學奇怪地問道:「紫紋,我好像從來沒有看過你的作品,按說以你的水平,應該很出名才對嗎?」   「你們當然沒見過了。」林紫紋說:「我還從末投過一頁稿子呢。」   四個眼鏡片同時投出不可思議的目光,兩人心說怎麼這人像沒出土的文物一樣,與世隔絕啊。   「我有比做漫畫家更大的野心。」林紫紋微微一笑:「一部漫畫畫得再好,也頂多只會有幾萬人人花錢買它,而我要做幾十萬、幾百萬人都會參與進來的網絡遊戲,做最經典的遊戲,賣給全世界的人。」   這小子口氣太大了……出於禮貌,顏開水和陳小山沒有反駁,林紫紋自然知道他們的心思,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胡吹,又從箱子裡拿出兩盒磁帶遞給兩人。   《隔壁班的女孩》、《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隨風飛翔》,作詞作曲:紫紋。兩位戴眼鏡的漫畫家順著林紫紋手指的方向逐一看過去,同時也知道了,原來這小子不光會畫漫畫,還會創作歌曲,那首姚非拉同學每天哼唱的《隔壁班的女孩》原來就是他寫的。   在中國,流行音樂的詞曲作家自然要比漫畫家風光得多,撇開收入和知名度不說,單憑優秀的詞曲作家都是社會上層人物這一條,國內漫畫行業就沒人能做到。聽林紫紋說他已經三年沒有發表詞曲作品了,顏開水和陳小山都有些沉默,他們能看出來,林紫紋對漫畫的熱愛是毋庸置疑的。可這個人卻沒有固執地在漫畫的一條路上走下去,兩人捫心自問,自己把全部熱情都傾注到了漫畫的行業上,是不是有些鑽牛角尖了。   「這次組建遊戲製作組,目前還沒有找到原畫美工和音樂製作人,我們的目標是做領先世界的遊戲,想找到合適的人才實在很難啊。」林紫紋邊說邊有些感慨地歎了聲氣。   「喏,這個是我們的遊戲策劃案,你們看看吧。」林紫紋說完把一本裝訂整齊的複印紙拿了出來。   這個應該是以屬於商業機密的東西了吧?兩人倒也沒推辭。身為遊戲迷的年輕人怎麼會錯過一睹號稱要領先世界的遊戲的機會?何況兩人也很好奇,遊戲倒是常玩,可它們是怎麼做出來的,兩人還真是所知甚少。   看著捧著那本策劃書看得津津有味的顏開水和陳小山,坐在一邊轉動著鋼筆的林紫紋笑咪咪的,心說這事算是成了。   果然,這款將能讓幾千上萬人同時玩的遊戲著實讓兩位漫畫家兼遊戲迷震撼了一把。兩人邊看策劃書邊不住嘴地提問題,林紫紋耐心地一一解答,在驚訝於林紫紋無所不知的知識面的同時,兩人也逐漸動心了,能參與一款這麼牛逼的遊戲的製作,未必不是一樁幸事。   「你們也知道,畫畫的、唱歌的,還有碼字爬格子的都算是藝術工作者,要把這種人弄到一起約束起來,是不太現實的。」林紫紋丟出個早就準備好的小包袱:「所以,如果你們二位真能來參與製作這款遊戲,我可以給你們最大的自由,工作時間、地點完全隨便你們。至於工作量,我保證每天不超過四小時!」   「工作量這麼少?」陳小山半信半疑,光看這遊戲裡設定的人物就有幾百人,再加上服裝、背景、道具、反派和怪物之類的。這工作量積累起來大得驚人,每天工作四小時得做到什麼年月?   顏開也說:「不會這麼少吧,又要設定又要畫各種動作,恐怕隨便一個人物就得干兩三天。」   「沒你們想的那麼複雜。」林紫紋嘿嘿笑著,用內行教外行的口氣說:「做遊戲講究的是團隊,並且,我們也不是做手繪的動畫片,一隻怪物其實只要有三兩幅線描的原畫就行了。剩下的並不需要原畫設計師做,還有電腦美工呢。」   「吶,你們看這頁。」林紫紋把策劃書翻到最後幾頁,指著上面的幾幅畫說:「除了重要角色之外,其它的東西原畫師只要畫到這種程序就行了,剩下的交給電腦來辦,就這麼簡單!」   那幾幅畫畫了只張牙舞爪的螃蟹怪,由於只是線描搞,看上去很像畫漫畫時做設定的塗鴉,顏開和陳翔都驚訝得張大了嘴,做到這種程度就行?那遊戲原畫師的工作也太簡單了吧?!   「有些事情光用嘴說也講不清楚。」林紫紋知道這兩人已經算是一隻腳上了賊船了,扔出了最後一招:「這樣吧,我們的電腦美工從後天開始就算正式上班了,歡迎你們到時候來參觀參觀,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加入的,我等著和你們一起製作這款震驚世界的網絡遊戲!」   【234】上海夜話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離開初春乍暖還寒的北京,林紫紋一行四人開著奔馳,來到了已經明媚陽春的上海。   上海是前世林志文最熟悉的城市之一,汽車駛進城區後,一路健談的林紫紋漸漸沉默了下來,望著車窗外透著親切的一草一木,心緒起伏飄蕩,回憶紛至沓來。   前面又有一輛外地牌照的汽車被路邊的交警攔了下來,看來又是要開罰單,入滬後剛剛一小時,這樣的事情已經見到三次了,上海這座城市,對外來人似乎並不太友好。   方師傅開著車穩穩地行駛在慢車道上,一路上這輛車的軍用牌照不知道給大家省去了多少麻煩,再不長眼的黑心交警也知道軍車的便宜不能佔,何況這車還是輛奔馳,那可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   四人在紫禁城美容院的上海總部落腳,晚上李永順和司機方師傅被安排在了附近的賓館,林紫紋和白泓另有地方,兩人都不喜歡陌生人睡來睡去的床,正好跟著楊霖住她的兩室一廳。   楊霖以往來上海時都是去美容院的宿舍住的,後來生意規模大了,宿舍裡也多了許多生面孔,楊霖住得不習慣,又不想自己住賓館,就乾脆自己掏錢買了這套房子,算是在上海給自己弄了個小窩。   晚飯後回到家,三人坐在客廳裡開著電視聊天。聽那兩人又是衣服又是化妝品聊著些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林紫紋打了兩個哈欠,跑去衛生間洗漱好後自己進臥室去了。   「你也累了吧,要不咱倆明天再聊,早點休息吧?」楊霖察言觀色,覺得白泓雖然談興正濃,可也不是很精神了,從北京到上海一千多公里呢,他們大老遠坐車過來,是該早點休息才對。   「也好,那咱倆先洗漱,回頭床上再聊,困了就直接睡覺!」白泓扔下懷裡的史努比抱墊,登上小熊拖鞋去旅行箱拿牙刷去了。   很快收拾妥當,進臥室時楊霖卻突然把白泓拉住了,向著林紫紋進的那間臥室努努嘴說:「你去那間睡吧。」   白泓登時被說了個大紅臉,嗔了楊霖一句,低頭就往另一間臥室裡擠。   楊霖比白泓高了半頭不說,體形也大著一圈呢,挪身一擋就把白泓擋在了門口,笑著低聲說:「別跟姐來這套了,你們的事我都知道。快去吧!」   白泓還想分辯,楊霖卻沒給她機會,兩手輕輕一推,趁白泓退後的時候一閃身進了臥室,接著卡啦一聲插上了門栓。門外的白泓聽到一聲好像響指的聲音,接著踩地板的聲音漸漸遠了,顯然是真打算晚上就這麼睡了。   這家人都是流氓……哭笑不得的白泓在門口喚了一聲霖姐,聽楊霖沒答腔,只好進隔壁臥室和小流氓睡一張床了。   林紫紋側躺在床上,看來已經睡著了。這懶小子沒拉窗簾,窗外不夜之城輝煌的燈火照映進來,小小的臥室裡的景物被照得朦朧,倒省了白泓開燈的麻煩。   林紫紋睡覺有個怪習慣,不管多大的床,他都佔著最中間睡,這次自然也沒有例外。藉著朦朧的光線白泓看清了床頭還有套枕頭和毛毯,省去了沒有被子的顧慮後白泓同時也發現了,原來楊霖早就打算讓自己和教主睡這屋了,這不枕頭和毛毯都準備好了麼。   把一睡著就像死豬一樣沒有知覺的林紫紋往床外推了推,白泓在床裡躺了下來。這會兒她的困意反倒下去了,躺下後沒有睡意,開始想一些事情。   首先是工作上的事,最後一段時期紫禁城飛速發展,已經悄悄成為山城的經濟支柱了,這次南下要開展的全新項目,林紫紋說這將是超越紫禁城目前所有生意的大項目,目前看來北京之行挺順利的,接下來呢?   然後就是感情問題,對於這份感情,白泓還是很有信心的,肖靜、藍晨,這些暗中喜歡林紫紋的女孩都很出色的,顯然林紫紋也知道她們的心思,但他卻從不為此困擾,並且能處理得很好。可是家長的那一關怎麼過,何時過,這是個大問題,並且隨著年齡漸長,小時候屬於三個人的秘密也早晚會不再是秘密,到時候怎麼辦?   胡思亂想了一陣,白泓又想到了楊霖的事情,聽說她以前和小郭有過一段來著,後來好像不了了之了,白泓也覺得郭德剛除了工作方面比較出色之外,其它各方面就都普普通通了,確實配不上萬人迷的楊霖姐。可這兩個人後來卻都沒有再談朋友,這可是怪事一樁,郭德剛可是30出頭的人了,他不打算成家了?還有楊霖姐,大好年華卻整天一心忙著工作,等年齡大些不好找了的進時候豈不是遺憾?   「噯,你姐的事是怎麼回事?」白泓忍不住伸手推了推林紫紋的背。   本就是隨口一問,白泓還以為林紫紋睡得像死豬一樣了呢,沒想到林紫紋卻把胳膊反倒背後,抓著白泓的手,環到他腰間去了。   「你沒睡著呀?還是醒了?」這一下讓白泓挺驚訝的,教主什麼時候轉性了?   林紫紋把白泓軟軟的小手按在胸前揉了揉,笑著說:「沒睡實。」   白泓向前挪了挪身子,伏在林紫紋的背上不動也不說話,掌心下感受著愛人平穩舒緩的心跳,這一刻,心中一片安寧。   「你問我姐和小郭的事嗎?」林紫紋問。   「嗯——」白泓向上拉了拉被子,蓋住了兩人的肩膀。   「他倆不合適,那事已經過去了。」林紫紋翻過身,由背向白泓變成了面對面。   「那他們怎麼都不再找了呢?」白泓挺不理解的。   林紫紋笑著說:「你去買兩片腸早清,看能不能讓他們吃下去,打出幾條蛔蟲來咱們問問。」   「你肚子裡才有蛔蟲呢!」白泓嗔道。看來這事林紫紋恐怕也不知道原因了。   「嗯,我肚子裡確實有蛔蟲。」林紫紋伸出胳膊,把白泓摟進懷裡:「你就是我肚子裡的小蛔蟲。」   一番討價還價後,白泓摘掉了被硬扣在頭上的小蛔蟲的帽子,林紫紋也如願以償地佔了番便宜,兩人依偎在一起面向窗外,靜靜地欣賞著大上海的春夜霓光。   「明天給咱爸打個電話,問問他有沒有空,出來見個面吧。」這一句咱爸說得即順口又熟練,顯見林紫紋以自居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白泓早已經習慣了林紫紋的厚臉皮。這次也不以為杵。「嗯,是咱們去看他,還是讓他來?」   「南京到這才多遠一點兒,怎麼都行。」林紫紋還有點不明白,岳父大人既然是做外貿生意的,上海不就是發達的外貿城市麼,他跑去南京幹什麼?   「你給他帶禮物了嗎?」這種正式見面當然要準備禮物的,白泓想起還從未和林紫紋商量過禮物的事。   「我幫他女兒養得這麼水靈,這不比什麼禮物都頂用?」林紫紋笑嘻嘻地一點正經樣都沒有,邊說邊把環在白泓腰上安分了半天的手伸進了襯衣裡面,向上移去。   「說正經的呢,你先別搗亂!」白泓呵斥著不老實的小流氓,扭動身子不讓他得逞。   林紫紋卻不是那麼聽話。不大會兒就達到了目的,掌握了女孩胸前的那對白鴿。   「不和你說了!」白泓臉熱心慌,因為拉不出林紫紋的手,只好趴在床上壓住林紫紋的賊手,用力掖緊了被子。   「咱家小白泓已經長成大姑娘啦——」林紫紋把嘴伸到白泓耳邊,使出慣用的伎倆,向白泓耳後吹熱氣。   「不好。」哈氣起了作用,這次聲音小了許多,為表示自己的堅決,白泓用力甩了一下頭。   「人家小蕾可比你乖多了,我想看她就讓看的。」林紫紋裝出副委屈的聲音。   這小子又裝委屈,多次上當的白泓這次可不買他的帳了:「那你找她去呀,來煩我幹什麼。」   這招沒靈,林紫紋腦筋一轉,臨時換了話題:「寶貝,你快過生日了吧?」   白泓反問:「還有好幾個月呢,問這個幹什麼?」   「過完生日是不是就十八歲了?」林紫紋的手悄悄老實了下來,有意讓白泓先放鬆警惕。   山城的習俗是按虛歲算生日的,白泓比林紫紋大了半歲,下次過生日的話是十七週歲,虛歲確實是十八歲。   儘管林紫紋已經做了掩飾,又拐彎磨角的提問,白泓還是猜到了他真正的心思。發育早的陳小蕾早就被他吃了,當時說了等自己長大了再和他做大人做的事。到十八歲就意味著成年了,這小子盼了好幾年就等著這一天呢!   【235】疑女喬喬   撲面的春風讓遠道而來的北方人不由得感慨,南國的春天來得真早。   外灘走走,東方明珠上看看,逛逛老街和城隍廟,晚上再開車轉一轉舉世聞名的南浦大橋和楊浦大橋。上海雖然不是一個內涵豐富的旅遊城市,但它自有它的特色,在中國的旅遊城市裡,論現代話的氣息和繁華程度,上海當屬第一。   玩了一天之後是為期兩天的招聘。由於工作地點位於北京,這兩天招聘到的人手要較在北京招聘到的少了許多,不過總的來說收穫還是不錯的,尤其是被林紫紋撿到了一個因為資金不足而剛夭折了手上的一款遊戲的工作室,這只五臟俱全的小麻雀雖然水平一般,可在中國這塊土地上也算是一批不可多得的人才了。林紫紋痛快地把這個小工作室打包收了,讓他們擇日進京,等公司給他們安排新項目。   總算到了見丈人的日子,白山執意做東,在一家叫東國大酒店的三星級飯店訂了餐。下午四點鐘,林紫紋開著奔馳上了路,一同赴宴的除了白泓,還有表姐楊霖。   參加這次飯局讓楊霖覺得非常有趣,這種場面似乎有些不倫不類,即不像傳統的雙方家長見面,也不像男方去給女方家長上門過目。造成這種局面也算是歷史遺留問題,林紫紋和白泓兩人的事早已經算是定了,可卻真到現在才有機會見到未來丈人。   楊霖還揣著個問題隻字不提,她弄不明白小表弟和兩個女孩在搞什麼鬼。三個人連大人才能做的事他們也都做了,也沒見兩個女孩之間有矛盾或是吃醋之類的事情,家長們還都不知道這件事呢,楊霖猜不透這三個小傢伙是怎麼打算的,現在年紀小還能將就著,以後怎麼辦?   ……   同一時間,東國大酒店的一間標準間裡,白山也正思考著問題。   和女兒的男朋友見一面的事已經拖了不是一天兩天了。白山早就覺得挺對不住女兒的,可卻是出於無奈不得不這樣。自從做起了軍火倒爺,家已經兩年沒回去了,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白山有時候回頭想想,風光在外的同時又有些惋惜,現在的生活雖然也很愜意,但更多的時候是身不由己。真不如當初在家過的那種平凡日子。   對於這個小女婿的事跡白山是早有耳聞,洪蓉去南京的這段日子裡,夫婦倆聊得最多的就是關於他的事了。白山驚訝於林紫紋的天才和機遇的同時也有一種泛酸的心理,女兒還沒長大呢就早早被小男生拐跑了,他這個做爸爸的感到挺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怎樣?白山倒是挺想學電視劇裡的大戶人家的家主那樣。先給未來女婿的稜角磨圓了自己消氣了再傳以衣缽,可這個女婿不是一般人,這招行不通啊。   做貿易生意常常要和陌生人打交道,以往白山做自我介紹時總要不厭其詳地對人家解釋說,山城是吉林省西南部的一座中等城市,離瀋陽多少多少公里,離長春多遠多遠等等,可現在卻不用那麼麻煩了。只要一提山城風頭最勁的紫禁城,十有八九的人都能馬上想起這個山城是吉林省的。每次聽有人誇山城有大能人能挺起紫禁城這麼厲害的企業時白山都覺得有些尷尬,誰能想到那個能人現在還沒有成年,並且已經是他白山同志家的內定女婿了?!   紫禁城的風頭越勁,白山就越不知道該怎樣和這個未來女婿見面了,表面上他以工作忙作為借口敷衍,唯一知道他真實想法的人常常拿這件事和他調侃。更是搞得他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次在上海和女兒女婿見面他是硬著頭皮來的,白山憋氣地覺得,似乎自己更像是要見的是未來丈人的毛腳女婿。   想起就要見到有挺長一段時間沒見到的女兒了,白山心裡挺高興。生出這麼出色的女兒是他這輩子最值得驕傲的三件事之一。不過白山對外只稱有兩件事,一件是有這個女兒,一件是做了個成功的倒爺,而娶了洪蓉這麼出眾的女人做老婆的這件事,他不好意思往外說。   「噯!你怎麼還沒換衣服呢?他們快來了吧。你快點呀!」正胡思亂想著,那個人門也沒敲,推門就進來了。   「你……你先去你房間等等,一會兒他們來了我再叫你吧?」見這人突然進來,白山有些慌了神。   見白山緊張,女人吃吃一笑,不出門反倒拉過梳妝台的椅子一屁股坐下來了。「你緊張什麼,放鬆點,沒人能看出來的。」   白山無奈,只好急急忙忙地從床頭櫃上抓起衣褲穿了起來,女人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等他穿差不多了才起身過去,幫他整理上衣的領口。   「這麼寶貝你家女兒呀?比見你老婆還緊張?」撫平了衣領,女人兩手環在白山脖子上遲遲沒收下來。   白山略使了些力氣,總算把女人搗亂的手扳了下來,嗯了一聲算是答了腔,心說這次哪能和上回比,上回見洪蓉時你又不跟著去,我緊張什麼。   女人眼珠一轉,笑嘻嘻地說:「要不,這飯你自己去和他們吃吧,我出去轉轉,不陪你們了?」   白山馬上來了精神:「好啊,你不是早就想去買幾件新衣服了麼,正好……」   「我又改主意了!」女人打斷了白山的話:「不買啦,我就在這等著,一會兒陪你們一起吃飯!」   白山苦笑著搖了搖頭,知道事不可違,到床上坐著耗時間去了。女人顯得比他興奮了許多,門外走廊上一有響動她就豎起了耳朵,顯然是在盼著那素未謀面的小女孩和女孩的小男朋友。   白山干坐在那裡,時不時地抬腕看看表,忍了一會兒終於又開口了:「喬喬……你迴避一下好不好?」   喬喬把眼一瞪,白山頓時熄火,點頭表示不再趕她走了。   ……   上樓前林紫紋煞有架勢地對著樓梯口的鏡子挺直腰板照了又照,把白泓和楊霖都逗樂了。今天三人的著裝都比較正式,楊霖引得看到她的男人頻頻回頭,林紫紋和白泓則像是一雙結婚人家的小伴郎伴娘,說郎才女貌嫌小,說金童玉女又稍大了一點,是對挺惹人注目的少男少女組合。   服務員引著三人到了白山的房間,當先進屋的白泓高興地喊了聲爸爸,撲上去和白山來了個擁抱。之後大家相互介紹、握手,唯一讓林紫紋有些意外的是白山在電話裡所說的同事原來是個年輕女人,白山讓白泓叫她喬阿姨,而她卻不肯,只讓白泓叫姐喬姐姐。   這位喬姐姐看上去大概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相貌頗為出眾,打扮入時,普通話說得很不錯,只有林紫紋聽出了她也是東北人。大家圍坐在一圈聊著天,倒是屬這位喬姐會活躍氣氛,卻又不喧賓奪主,林紫紋暗暗在心中給她打了個九十分,覺得這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物。   有了喬喬這支活性劑,白山見女婿前的緊張被無形中瓦解掉了。白山自己也覺得好笑,不就是見個和女兒同齡的小男生麼,有什麼大不了的,真不知道自己以前躲個什麼勁,沒出息。   對這個林紫紋,白山覺得挺滿意的。無論相貌、氣質還是禮節和談吐,這個大男孩都是同齡人的佼佼者,特別是他的那雙眼睛,白山能從中看到他那個年齡所沒有的成熟,可以說,除了他小小年紀就把人家掌上明珠拐跑了這個問題之外,其它方面無可挑剔。   什麼人家出什麼孩子,林紫紋表姐楊霖的出色也讓白山吃了定心丸,白山甚至已經考慮到女兒的下一代身上去了,既然兩家都有這麼優秀的遺傳基因,將來生出來的外孫子肯定也是帥哥,外孫女肯定也是美女了吧!   林紫紋三人正聽喬姐姐繪聲繪色地講著蘇聯老百姓的疾苦,誰也猜不到白山同志此時心裡正想著什麼,就連對白山最瞭解的白泓都想不到,爸爸正在想著該給未來的外孫子取什麼名字好呢。   聊著聊著,林紫紋找到時機,拿出了前兩天剛剛給岳父大人準備的禮物,看到那個方正的小禮盒時白山和喬喬都是一愣,白泓上前打開禮盒給爸爸過目,果不出白山和喬喬二人所猜,那禮物不是別的,正是兩人昨天在上海一百見到過的勞力士金錶。   乖乖,這女婿真不愧他暴發戶的外號,出手真夠大方的啊……好在白山也是有備而來,他也早在上次去香港時就給未來女婿準備了件禮物,正宗的香港金利來領帶。   【236】戰略保密   飯後又聊了會兒,林紫紋三人開車回去了,酒店剩下白山和喬喬兩人。   對女兒的男友很滿意的白山心情不錯,坐在床頭樂呵呵地擺弄著那塊價值驚人的勞力士,這塊表他本就挺喜歡,林紫紋運氣不錯,隨便買了這麼份禮物就剛巧投其所好了。   喬喬則坐在沙發裡擺弄著一張硬塑卡片,似乎在想些什麼。那張卡片是楊霖臨走時給她的,她有些搞不明白,初次見面的楊霖實在沒必要送她這種價值的禮物,這其中有什麼原因?   白山戴著那塊勞力士,左右看了會兒拉下襯衫袖子,走到衣櫃前去照鏡子。喬喬見他像個得了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樣興奮,笑咪咪地在一邊瞅著,也不說話。   總算稀罕夠了,白山從腕上取下那表,回頭正看到喬喬捂著嘴在偷笑,馬上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被取笑了,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喬喬倒是沒在這件事上作文章,只招了招手示意白山近前說話。   「你看這個,小紫紋的表姐送我的。」喬喬把那張卡遞給白山。   白山接過那卡片一看,「紫禁城貴賓服務卡」,看上面寫得不錯,記名制的,第一次使用時登記,之後在登記的店裡第一年服務完全免費。   「咱們喬喬這麼漂亮,用不上這個吧——」白山笑呵呵地說:「不過她會做生意,想發展你做紫禁城的潛在客戶呢。」   「誰像她這麼做生意還不虧死啊。」喬喬白了白山一眼,搶過那張卡片指著上面一行小字說:「看著沒,免費一年,一年啊,辦個一年的會員卡就要一千多塊呢!這可是貴賓卡,可以不用預約時間的!」   「預約?做個美容還用預約麼?」白山驚訝地問:「這麼張卡值一千多?那這禮可不輕啊?!」   喬喬拈著那張卡在茶几上輕輕敲打,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那邊白山已經緊張了起來,遲疑地問道:「你說是不是她看出來咱倆的關係了?!」   「不是她,是你們家好女婿看出來的。」喬喬突然想明白了。   「啊?不會吧,怎麼回事?」白山剛在床頭坐下,一聽這話馬上又站起來了。   喬喬不緊不慢地站起來把白山按回床頭坐好。這才開始講事情的經過。原來,吃飯的時候白山一邊挨著女兒白泓,一邊挨著喬喬坐的,林紫紋坐在白泓的右邊,旁邊是表姐楊霖,剩下小半邊的桌子空閒。趁白泓給楊霖夾菜的時候,喬喬向白山努嘴表示想吃一個夠不到的菜,白山隨手幫忙夾了,當時似乎沒人注意過這個細節。   可問題就出在這了,剛才喬喬仔細回想了一下。林紫紋在那之後曾問過幾個似乎聊天時的客套問題,然後楊霖去衛生間的時候,過了幾分鐘他也出去了,看來讓楊霖送自己那張貴賓卡的事他是那時候說的。   「你確定?」白山已經信了八成,眉頭已經扭成了一團。   喬喬揚了揚眉毛,撮起下唇吹了一下額頭的劉海:「那小子果然是個人精,以前我還不大相信,這回服了。」   「別,你先別服啊,這下壞了,他回去對白泓一說,我不完了麼——」白山已經六神無主了。   「我看啊,他沒打算對你們家小白泓說。」喬喬不緊不慢地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為什麼?」白山驚訝地問道。   這人真是關心則亂了,喬喬往白山的頭頂拍了一把,不滿地說:「你這是榆木腦袋呀,他要是打算把這事告訴你家小白,還讓他姐送我東西幹什麼?」   「那他有什麼理由不對她們說呢?」白山不解。   「我怎麼知道。」喬喬把那張製作精美的貴賓卡往上衣口袋裡一塞:「沒準那小子在外面也有個小情人呢,他丈人外面有人不是更方便他了,這是不是就叫上樑不正下樑歪?」   ……   另一邊,林紫紋和楊霖趁白泓洗澡的空隙,湊在隔壁密談。   「真不打算跟小白說?」楊霖還是覺得林紫紋的主意有些不太好。   「這事絕對不能說。」林紫紋謹慎地說:「說出來對誰都沒好處,以白泓媽媽的性格,肯定馬上離婚,你別看他們現在一年見不上一次面的和離婚了也差不多,可那感情還在呢,萬一真因為這事鬧離了,反倒誰都不愉快。」   「那,咱們要是不說,對洪姨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楊霖去過白泓家數次,和白泓媽媽關係很好。很喜歡這個和氣漂亮又面相非常年輕的小阿姨。   「這件事已經對她不公平了。」林紫紋聳聳肩:「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多少公平的事。你想想,要是這事神不知鬼不覺的,洪阿姨現在的日子是不是過得也不錯?可要是她知道了,吵架?離婚?流言蜚語?你能想像到這些事發生在洪阿姨身上是什麼樣子嗎?」   楊霖想了一下,搖了搖頭,確實如林紫紋所說,她想像不出洪蓉那樣的人物會因為第三者的插入而離婚是什麼樣子。   「便宜那個姓白的了!」從回來後聽林紫紋揭露了白山和喬喬的曖昧關係,楊霖對白山的印象就一落千丈了,想到白山會把洪蓉那麼好的一個人扔在家裡跑出來另覓新歡,楊霖覺得真是豈有此禮。   「他是便宜了還是吃苦了又有誰知道呢?」林紫紋笑著一攤手。   「你等等,」楊霖突然瞪起眼來,問小表弟:「你別說別人的風涼話,我問你,你小子不同意這事告訴白泓的媽媽,是不是想跟著借光,方便你腳踩兩隻船的事?!」   「沒有啊,不是!」林紫紋一臉你怎麼會這樣想的表情,睜著一雙寫滿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表姐說:「你表弟是那種人嗎?你什麼時候見我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了?」   楊霖對表弟的演技直撇嘴,可還真找不出證據反駁他,她本想用林紫紋獨自霸佔著兩個出色的女孩為論據,可想想人家兩個女孩子都死心塌地地跟著他情願得很,還真不能說她們跟著他有什麼痛苦的地方。   「是不是沒有這種事?又不是才認識三天兩天,你弟弟是什麼樣的人,你是知道的吧?」林紫紋見表姐一副無話可說的樣子,略微有些得意起來了。   「你趁現在先臭美吧,等過幾年你們大了到該結婚的時候,看你怎麼辦!」楊霖知道說不過林紫紋,可還是去不了這口氣,只好用未來武器打擊他。   「我聽說,好像有些阿拉伯國家是一夫多妻制的,不知道他們肯不肯接受中國的移民?」林紫紋假裝自言自語。   「……」楊霖徹底無語了,這小子壓根就是不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看來和他說什麼都是白扯,行不通!   「改明兒找個律師打聽打聽,他們那邊的國籍能不能異國通婚……」林紫紋開始打起了如意算盤。   「你就做夢吧你!」楊霖用力一踩地板,起身就往外走。   「哎哎!」林紫紋忙跳起來一把拉住楊霖的胳膊,壓低聲音說:「千萬別在小白那露餡啊,你聽我的,就裝成啥都不知道,過段時間準沒事!」   「我知道了,囉嗦!」楊霖哼了一聲,甩開林紫紋胳膊推門走了。   不囉嗦點能行麼,萬一被白泓知道了那可麻煩大了,搞不好還得大吵一架呢。在這種事上犯錯誤可是原則錯誤,林紫紋可不想在這件事的處理上發生半點問題。   表姐走了,林紫紋自己躺在床上想著今天發現的事。今天的事情雖然令他感到很意外,可卻並不感到難於接受,畢竟白泓的爸爸已經多年在外很少回家了,出現了這麼個喬姐姐,林紫紋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對於白山在外面另外有人了這件事,林紫紋站在感情的立場上還是挺為洪蓉感到不值的,雖說林紫紋也是左擁右抱的好像沒什麼資格說人家白山的不是,可他和兩個女孩之間的關係卻是公平的,而相對的,顯然洪蓉並不知道白山和喬喬的事情,這就是白山在欺騙感情,從道德上來講,白山該受到譴責,而喬喬更無疑是代表了不光彩的第三者。   儘管林紫紋有著兩世的閱歷,可對付起這種事來還是很沒經驗,有種老鼠拖龜的感覺,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不過,下午發現白山和喬喬有曖昧問題的時候,林紫紋突然有了個認知,既然這件事已經發生了,那麼處理得好的話對自己是個有利的幫助,而如果處理得不好,一定會給自己帶來不小的麻煩,當時林紫紋權衡利弊,最後覺得值得賭上一把,然後才讓楊霖拿了張貴賓卡送給了喬喬。   【237】故友來儀   討論了一下後,喬喬和白山覺得應該用冷處理的方式對待這件事,因為喬喬覺得,那張貴賓卡是一個信號,能證明林紫紋還沒有把這件事對別人說的意思。並且,喬喬也說,既然人家似乎沒有惡意,又沒拿到咱們任何把柄,咱們提防著些就行了,沒必要怕他。   林紫紋則更是這麼打算的,能看出來,白山和喬喬都是聰明人,他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因為和這種人打交道一點也都不累,點到為止就足夠了,做得多了反倒畫蛇添足,所以剩下的事情他打算到以後需要的時候再慢慢做。   結束了上海的工作,幾人又在上海逗留了兩天,買買東西,走走看看。楊霖也工作之餘抽出空來陪小表弟和白泓,而李永順和方師傅則變成了徹頭徹尾的上海遊客,和他們分頭行動。   ……   又一個春天開始了,對於端了十年三十年鐵飯碗的許多人來說,他們還並不知道,這對他們來說將是風雨動盪的一年。許多還在努力向上爬的國企中層領導們還不知道,買斷、下崗、失業很快就會降臨到他們的頭上,到時候連許多企業的一把手都得回家呆著,現在怎麼往上使勁都是白費功夫。   在許多工人戶們還在為漲起來的工資遲遲沒得到兌現而抱怨的時候,已經有許多企業陸陸續續地悄悄停產了。在農民們還在爭搶著辦農轉非戶口的時候,工人戶口已經不會給他們帶來那麼多好處了。因為許多工人戶口的人即將面臨失業,連飯都要吃不上了。   山城永遠有一家民營企業在和國有企業唱反調,這個自然就是林紫紋的紫禁城了。在國企工人們為單位拖欠工資而怨聲載道的時候,紫禁城的各級企業都收到了總公司的明文通知。工資只可以提前發,晚一天都不行。不得有一切理由剋扣員工的任何收入,什麼捐款啊扶貧之類的都不得下硬指標,員工自願的可以,其他的全由公司出。   曾經瞧不起紫禁城這個土包子的國企老總們得知這件事之後,有一種被人在臉上狠狠抽了一下的感覺。不過這一巴掌抽完就算是白抽了,以前大家還曾在酒桌小聚時胡侃過怎樣對付這個眼中釘,現在沒人有閒情提這件事了,自己那邊一團糟的企業都夠忙的了,誰還有時間犯紅眼病?   這天晚上,老林頭和老林太太端坐電視機前,等著看山城新聞。因為下午紅霞抱孩子專程來說了件事,今晚的新聞上有山城的出國考察團的報道。能看到林從武兩口子。   兒子兒媳上電視不是一次兩次了,老林頭和老林太太每次不落,一到時間就坐到電視機前等著看。用老林太太的話說就是,這是光宗耀祖的事,比什麼事都值得關注。   「那個眼鏡是市長啊?」老林太太指著大彩電上一個文質彬彬的眼鏡。   「看你兒子在市長旁邊呢!」老林頭樂得咧著大嘴,露出僅剩的幾根牙齦。   「還真是美國大鼻子,你看他們多高。」老林太太耳朵背,兩人每次看電視時都是這樣自說自話。表面上看著這兩個人在不停地交流,其他說的東西完全對不上號。   看完新聞,老兩口聊著自家有出息的兒子、出國的大孫子、小大人一樣的二孫子、漂亮孝順的外孫女,心裡樂融融的。   林紫紋已經用他前世的記憶改變了無數人的人生,身邊的親人如此,潛移默化中,連整個山城也徹底偏離了原本該走的軌道。就連這整個世界,許多曾經的歷史大事都可能不再發生,更有許多人也不會再像林紫紋的記憶那樣卻從事曾經屬於他們的領域,這個世界已經變得大不一樣了。   企業領導跟著政府官員出國考察,能獲得的利益是非常大的。尤其是紫禁城這樣的經濟支柱,可以說,它在山城本來就已經一路綠燈暢通無阻了,出來後和政府同時辦公,更是使它近水樓台如魚得水。只要它不做違法的事情,山城政府就會責無旁貸的全力支持,有了政府的支持,要打破各方面的壁壘的難度就變得低多了,在美國的這段時間,林從武幾乎每天都要簽些和美國人的生意合同,又買設備又賣產品,收穫巨大。   臨離開上海時,林紫紋和白泓又去白山那裡一起吃了頓飯,這次本和白山形影不離的喬喬悄悄地避開了。白泓問起時,白山只說她是工作需要先回去了,而林紫紋則果然如喬喬和白山所說的那們,彷彿什麼都不知道的沒事人一樣。白山就因此稍安了些心,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多想也於事無補,他乾脆就不再去管了。   北京方面,簡晶和他的團隊已經處於半啟動狀態了,劉建國的離職手續也辦得差不多了,不日就可以著手研發最先進的搜索引擎。林紫紋對這兩個組長非常滿意,他們的作品一個將是未來舉世矚目的遊戲新星,另一個是提前出世的中文第一搜索引擎,有了這兩件核武器,何愁不能制霸互聯網?   從上海驅車去廣州的路上,公路明顯比北方發達了許多,行車的路線也多了許多的選擇,四人輪流開車,順路還能觀賞一些沿途的風景,也不覺得旅途勞累,很快就到了廣州。   廣州正巧這幾日連綿陰雨,雖然天氣不好,可也使得氣溫並不比上海高,沒有了讓人不適的氣溫,讓初到南國的四人覺得挺清爽。   廣州這是這輪招聘的最後一站,手上已經基本不缺人才的林紫紋此行已經沒有了什麼迫切的需求,心情輕鬆了許多。沒想到第一天的招聘就給他帶來了一個不小的驚喜,有兩個本來在給台灣遊戲公司打工的MIDI音樂作者上門毛遂自薦,看見這兩人帶來的作品後,林紫紋立馬拍板,將這兩人高薪拿下。   之後招到了些程序員、美工之類的人物,水平很是參差不齊,林紫紋把這些人用直覺篩選出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這些人中就會有人脫穎而出,成為中國最值錢的IT人員。   結束了招聘的這天下午,林紫紋和白泓李永順正圍坐一桌整理總結來廣州後幾天的工作,酒店的大堂轉來一個電話,聽說是找林紫紋,接電話的方師傅把林紫紋喊進客廳聽電話。   「指名找我?」林紫紋邊接話筒,邊問方師傅。   方師傅嗯了一聲,推了推又黑又重的寬邊眼鏡。方想師傅幫人傳電話時很細緻的,見他沒說這電話是誰打過來的,,那就是那邊沒有自報家門了。   「喂?我是林紫紋。」   「紫紋,猜猜我是誰!」話筒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應該有三十多歲,口音是南方這邊風格的普通話。   林紫紋略一沉吟,突然想起了這人是誰,一下子有些驚喜:「你是李哥!你現在在哪兒呢,怎麼知道我這裡電話的?」   電話那邊的李哥心說搞音樂的人果然耳敏心靈,一下子就猜到了,笑呵呵地說:「我在你樓下的酒店大堂呢,你下來,還是我上去?」   「我下去我下去,你原地稍等,我馬上就到!」林紫紋說完等電話那邊一答應就飛快地扔下話筒,跑進房間裡打招呼。   「怎麼啦?誰來了?」房間裡白泓已經聽到了林紫紋的話,知道是來了熟人。   「一個老朋友,你也和我一起去吧!」林紫紋飛快地把白泓手裡的一份簡歷抓起塞進李永順的手裡,拉著白泓就往外走。   這小子在廣州會有什麼老朋友?一旁的李永順和方師傅面面相覷,心說這是方便來了,讓他這麼興奮。   「這人是誰呀?」電梯口,白泓問林紫紋。   「這人可是塊寶,你要是能把他騙過來,咱們做證券生意就有人可用了!」林紫紋樂呵呵地說。   「你還認識這種人?」白西餐奇怪地問:「怎麼能說是騙過來呢,難道不能直接邀請他過來?」   林紫紋嘿嘿一笑:「總之一會兒我就把他交給你了,你搞定他吧!」   電梯來了,兩人進了電梯,白泓用手捅了捅林紫紋:「喂,還沒說那人是誰呢,我知道這人嗎?」   「嗯,我應該對你講過。」林紫紋不再賣關子了:「這人又是個姓李的,那年我賣曲子時他在飛碟公司工作,後來他辭職做生意去了,他叫李宗誠。」   【237】操盤怪人   92年秋天的時候,林紫紋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寫出了12首歌曲,用最差勁的破吉它和電子琴配著自己的童聲原唱錄成磁帶後寄給了飛碟公司,飛碟公司收到那些優異的作品後十分重視,於是安排了東北地區銷售經理李宗誠到山城見見這位詞曲作者,林紫紋和李宗誠就是在那個時候結識的。   後來,飛碟給林紫紋的版權費就都是由李宗誠代為轉交了,當時林紫紋在開遊戲中心,李宗誠幫著從瀋陽聯繫遊戲機,關係越來越近,逐漸成了相當不錯的朋友。因為李宗誠比林紫紋大了有十七歲之多,也算是忘年交。   林紫紋和飛碟打交道的時候,飛碟唱片已經被時代華納公司控了股,當時李宗誠就有了另謀高就的意思,接著林紫紋的遊戲中心開得風生水起,李宗誠拿自己和這個十二三歲的小朋友一比,益加不甘心做月薪一兩千塊的那個地區經理,後來林紫紋又從中攛掇,李宗誠就鼓起勇氣辭職下了海。   之後,李宗誠下海這兩年的奮鬥史就和當年下海人們的情形沒什麼兩樣了,在九十年代初,只要你有些市場眼光,就可以下海一搏,機會有的是,足夠讓你在摸索中慢慢成長起來。何況李宗誠又是常年在外做銷售工作的,手上即有人脈又有經驗,機會砸在了他這種有準備的人的頭上,想不出頭都不行。   做倒賣生意、建工廠、搞投資合資,李宗誠迅速起家,在很短的時候內就達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過程中雖然不乏波折,可也都被他敏銳地避開或出色地化解掉了。直到有一天他對整天東奔西跑的日子感到疲倦了,他覺得自己賺的錢也足夠歇一歇了,於是收攏了擴張的步伐,跑到深圳的證券交易所去坐進了大戶室。   入市前李宗誠曾打電話給林紫紋,想聽聽他有什麼意見建議,當時是95年的春天,股票市場低迷得很。林紫紋倒沒給他潑冷水,只是簡單地給他講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然後告訴他,股市暫時還是低潮期,現在進入只適合練兵,別玩得太投入。   李宗誠聽了小神童的建議,只拿出全部身家的三分之一,一百萬,存進了證券交易所。經過幾個月的實踐,李宗誠小有收穫,也見識了股市的風浪。同時也愛上了這個風雲變幻的行業,專心等著林紫紋所說的即將到來的牛市。不過林紫紋說得很含糊,交易所裡的股民們常常聊天研究著下一個牛市什麼時候會來,每天聊得多了,李宗誠也沒太把林紫紋的看法看得太重,只把林紫紋當成了知識比較多的朋友之一。   這兩年林紫紋做什麼,李宗誠是大概知道個七七八八的,不過因為好久沒去山城了,林紫紋的紫禁城靠吞併國有企業而悄悄把資產翻了幾番的事李宗誠倒是不知道。   一個成功的股票人首先需要有優異的天賦,出眾的意識才是縱橫股場的不二利器。在這方面,李宗誠是沒有的,不過李宗誠卻有足夠的經驗,老成、謹慎、可靠,這些才是林紫紋看中他的原因。   電梯降到酒店一層,林紫紋一出電梯就遠遠看到酒店的大廳正中站著兩人,一個正是好久不見的李宗誠,別一個年輕人看上去約莫二十多歲,矮小精瘦,穿著打扮時髦另類,兩人正在聊天。   「來了來了!」李宗誠遠遠就看到了林紫紋和白泓,拍拍那年輕人的肩膀轉身迎了上來。   林紫紋和李宗誠也算是好久不見了,一見面兩人又是握手又是抱肩,李宗誠不住口地誇林紫紋兩年沒見大變樣了,不光是個子長得高了甚多,相貌益發帥氣,連氣質也變了許多。都有些認不出來了。   相比之下,李宗誠除了看上去更像一個成功人士之外,外貌倒是沒什麼變化,一番寒暄後兩個分別介紹同來的人,對於白泓李宗誠是早有耳聞的了,兩個不太陌生,跟李宗誠同來的原來是他的本家兄弟,同是靠股票吃飯的,名叫李宗峰。   這李宗峰雖然個子不高,相貌倒是有三分帥氣,說話不多讓人覺得此人有些傲骨,面對白泓這樣的美女都不多看一眼,也沒有絲毫面對陌生人的拘謹和侷促,如果要用一個此時尚未流行的字眼形容人了,就是酷。   兩人邊聊邊進電梯上樓,李宗誠和林紫紋暢談的沒見的這段時間以來所發生的事,白泓和李宗峰則在一邊做起用心的聽眾,聽這兩人聊天。   回到房間裡又聊了一會兒,林紫紋才聽李宗誠說起,原來這名字挺像中風的李宗峰今年已經三十歲了,因為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耽誤了長身體的階段,才生得又瘦又小。這人大學畢業後就在證券行業從事工作了,在做了兩年操盤手後,李宗誠要做股票生意時找上了他,李宗峰覺得這是次機遇於是就跳了出來,跟著李宗誠一幹就是兩年,成績非常不錯。   白泓給三人倒了茶水端了上來時,林紫紋輕輕向她擠了下眼睛,暴發戶在想什麼白泓自然一猜就知,他這悄悄擠下眼睛的意思,顯然是在得意,看來這李宗峰也跳不出他的掌心了,李宗誠這次前來,已經成了送一搭一。   相比林紫紋這兩年的經歷,李宗誠的工作就簡單得多了,不大一會兒就聊完了李宗誠的事跡,話題轉到了山城上,林紫紋只掩飾了侵吞了國有資產的事,剩下的沒做隱瞞,都一一說了出來。   李宗誠聽得兩眼放光,隨著林紫紋的話發出陣陣驚訝的讚歎,聽說紫禁城每年上繳的稅款比自己的總資產還要多,著實是吃驚羨慕。一旁的李宗峰開始時還好,後來越聽越覺得離奇,到林紫紋說起這間寫字樓是他花了四百多萬購置回來的私產時,終於坐不住了。   「那個……紫紋,買房很占資金的吧,這房子你真花錢買下來了?」李宗峰已經將林紫紋定位在了愛撒謊的小毛孩的範疇裡了,這話問得婉轉,其實語氣中已經流露出他不信。   「是啊,趁現在房價不貴才買下來,省筆房租不說,過兩年還能升值呢!」林紫紋假作不知,笑著解釋說。   正好這寫字間的手續和各種相關材料都在這個房間裡,白泓從兜裡掏出鑰匙,在一邊的老闆台下取出個文檔袋來打開遞給李宗誠,客氣地笑著說:「買時不太懂行事,也不知道暴發戶花沒花冤枉錢,李哥幫忙看看吧。」   在場的四人都是聰明人,白泓這舉動的意思大家自然都明白,本家兄弟不相信林紫紋的話李宗誠自然知道,白泓拿出這本東西來,顯然是用來證明給李宗峰看看。   李宗誠打開那文檔袋,裡面卡低本子厚厚一沓,掏出來一些遞給李宗峰示意讓他幫忙拿著,然後把剩下的一半也取了出來,攤在桌上看了起來。   那邊林紫紋和白泓假裝不懂,對李宗誠問這問那的,李宗誠是明白人,也裝模作樣地配合著兩人做戲,李宗峰還不知道三人正偷笑著在觀察自己,認真翻看著那沓李宗誠遞給他的房照副本和車牌證明。   認真看了一會兒後,李宗峰總算是對林紫紋的事跡徹底信了。來之前本家堂哥只說是見一個神童一樣的人物,並沒詳說這人神到什麼程度,乍一見林紫紋對他這個神童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後來聽林紫紋「吹牛」吹得不著邊際時他已經對這人徹底不相信了,沒想到這一切卻是確有其事,這使他不得不重塑一下對林紫紋的認識,同時他也感到十分震驚,一個12歲創業的小孩,如今還不學習讀高一呢就已經是千萬身家了,世界上還有這種人存在?太不可思議了!   「宗峰哥做操盤手幾年了?」白泓收拾著那些東西往文檔袋裡裝,林紫紋移開了話題。   「大概快四年了吧。」李宗峰一邊回答著林紫紋的問題,一邊心裡盤算著,四年前的92年春天自己做了操盤手,四年後的現在,自己還是個操盤手,只不過是能力強了些而已;而林紫紋是92年秋天才靠賣歌曲賺到第一筆本錢的,四年後的現在,人家已經是一個集團公司的幕後人了,果然是神童,凡人所不及啊……   而此時林紫紋的心裡卻在飛快地盤算著另一件事情,這位李中風四年前就做操盤手了,那他算不算中國的第一批操盤手?要知道,中國的第一批操盤手到最後幾乎沒有誰得到好下場的,這些人最後轉行的轉行、入獄的入獄、賠光的賠光、還有自殺的逃亡的,他們都是賭徒,是喜歡不勞而獲的投機者。   同時,林紫紋心裡還有個疑問,哪個操盤手不是操控著幾百幾千萬資金在股市裡指點江山的,怎麼這個李中風卻在跟李宗誠混,光憑李宗誠投入股市的那一百萬,夠他玩麼?   【239】我心蕩漾   不管怎樣,一個從92年就開始專職從事操盤工作的人絕對是個人才,大牛市的啟動已經已經指日可待了,林紫紋有先知之眼可以迴避風險,又有上億資金待用,對他來說,這李宗峰絕對是塊寶貝,一定要佔為己用。   老朋友見面總有說不盡的話,聊了一下午後去酒店吃飯接著聊,知道天色很晚了李宗誠兩人才走,聽說明林紫紋和白泓等人要在廣州玩上一天,後天才回家,李宗誠當場表示,明天來給大家做一天導遊,後天給大家送行。   送走了李宗誠兩人,李永順和方司機開始收拾行裝,這趟出來的任務已經全部完成了,該收拾整理的東西先弄好,明天在廣州玩一天,後天就直接回家了。   林紫紋和白泓則在另一個放見裡做起了工做總結,這趟出來算算也時間不短了,招聘的結果算是預期中的理想程度,已經有兩個團隊在運轉初期了,再加上那個打包送上門的小工作室,幻想公司已經有了一逐天下的實力,只要後面能運轉順利,成功指日可待。   對於紫禁城的三條線,林紫紋已經差不多完全放手不管了,經過幾年來的成長,這三個企業已經是磐石一樣的存在,今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只要常給它們潤滑潤滑,做做檢修,它們就能源源不斷的產出,做林紫紋的事業裡最紮實的後方基礎。   還有白泓練習資產運作時搞的那些大大小小的眾多企業,這些本有些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行當近來也因為沾了先進管理和資源整合的光而漸漸發展得風生水起,特別是國有企業體制改革地今天,這些企業能提供出巨量的就業崗位,在白泓的無心插柳之下,它們給山城帶來的好處不可估量。   同時,因為白泓在各個行業都同時涉足,這也變相的使紫禁城在經營領域多元化方面做出了嘗試,舉個例子,紫禁城製藥廠最近的紙藥盒已經是自己印刷的了,連發貨時所使用的木箱都是自己造的,這中間減少了數道工序不說,省卻了麻煩地同時還增加了利潤降低了稅款,不光降低成本一舉數得,還極大的提高了市場競爭力。   今年暴發戶有兩件事要要大幹一場。一是在股票市場上狠撈一筆,二是充實實業,借國有資產似有化的東風,搞到盡可能多地拍賣企業,迅速將資本擴大。這兩張擴張方式都是一夜暴富的終極兵器,保守估計下也能使暴發戶賺上幾個天文數字,如果大膽估計,暴發戶自問很有可能登上中國富豪榜,成為比史玉柱更具傳奇色彩的企業家。   1996年,比爾蓋茨身家185億美元,在《福布斯》富豪榜上排名第一。由於這個世界上有許多隱身富豪,蓋茨的這個第一名未必真實。可另一個統計則不會有虛假,蓋茨的財富要比全世界最貧窮的50%人口地財富總額還要多。林紫味知道自己掌握著不輸於蓋茨的寶藏,雖然在蓋茨的身家面前他還只能算是個窮小子,但他有信心,終有一日,自己也會登上世界舞台。成為和蓋茨同樣地位地任務,什麼石油大亨、什麼軟件巨人、什麼金融巨頭,在不遠的將來自己就會和他們比肩。   兩人坐在沙發裡輕鬆的聊著,白泓還不知道身邊這個嘴角剛剛生出一抹絨毛的男孩胸懷如此大志,在她看來,林紫紋更像是在投入的玩一場爭上游的遊戲,前方是一條條記錄,而他地目標就是把它們逐一打破、做最成功的玩家。儘管紫禁城擴張的腳步速度驚人。可白泓卻不覺得林紫紋有什麼野心,正相反,她人為林紫紋只是在享受這一過程中的樂趣和品嚐成功那一瞬間的喜悅而已,而白泓自己也非常喜歡林紫紋的待事方式,這樣兩人不光情投意合,還是地道的志同道合,用林紫紋的話說就是,咱倆生來就是一對,天造地設!   正說到葡萄酒公司上市地事,茶几上電話聲響,林紫紋抬腕看了一下手錶,時間剛好八點鐘,此時打電話來的不是洪阿姨,就是陳小蕾。   「我來接!」白泓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上前兩步拿起林紫紋身前的話機。   果然,電話是洪蓉打過來的,女兒遠出在外,當媽的自然是倍加關心,從山城南下開始,白泓一路上每次住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個媽媽打電話報個平安,再留下聯繫用的電話號,洪蓉也幾乎每天都會給女兒打個電話,問問事情做得怎麼樣了,飯菜是否吃的慣,然後再講她幫白泓照顧的幾攤工作方面的事。   今天洪蓉打電話回來是通報一個好消息的,上面已經有人下來審核葡萄幾酒公司的帳務和利稅業績,做上市前期準備了,此時紫禁城的專職陪酒團正帶著那些人在滿洲裡飯店吃大餐呢,這些人在酒桌上無往而不利,可以說,只要上了餐桌擺上了酒,就沒有他們辦不成的事了。   洪蓉正在誇那支陪酒團的辦事能力,白泓邊聽電話邊回頭看了這個小團伙的組織者林教主一眼。林紫紋在一邊正聽得清楚,馬上伸出右手二指比了個V字,一臉邀功的表情。   白泓一手擎著聽筒,另一手刮刮小臉蛋,羞這個厚臉皮暴發戶,這小子整天教育別人做人要低調,可他偏偏從不以身做則,還常厚臉皮獻寶、邀功。   顯然,林紫紋是那種臉皮厚度可比城牆的人,白泓的舉動不僅沒有讓他感到不好意思,這小子還變本加厲的把二郎腿放了下來,笑嘻嘻的在膝蓋上拍拍,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想讓白泓過去坐坐。   小流氓這次又沒有如願以償,白泓朝他扮了個鬼臉就轉過頭講電話去了,只留了個後腦勺給他。   女孩很隨意的站在茶几前,給林紫紋留了個玲瓏窈宨的背影,柔順的烏絲輕垂兩肩,長裙搖曳、曲線傲人,不用轉過身來,光這一個背影就能吸引所有男性的目光。   林紫紋重又翹起二郎腿,膝蓋支著胳膊肘,手撫下巴,欣賞著美人的驚世身姿。   上一次和陳小蕾纏綿已經過去有段時間了,雖然身邊還有白泓,可這丫頭摟摟抱抱可以,親親摸摸也行,最後那件大人做的事卻一直沒有做,林紫紋雖然定力超凡,卻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這就像一個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的人眼前擺著滿漢全席卻吃不到一樣,憋得難受啊。   這趟出來,林紫紋又摸索出了一條真知,做男人,在沒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千萬不要立誓言或許出難於做到的承諾,現在他就在因自己當初說過的話付出代價,這就像面對著滿漢全席只能看色聞香,還要把持自己不下手品嚐。而白泓偏偏很喜歡在這上面做文章,挑逗撩撥林紫紋似乎已經成了她的愛好,並且樂此不疲,尤其是最近多半年來,她常把林紫紋搞到不上不下時突然玩剎車,搞得小流氓慾火焚身,恨不得豁出去做次壞人,把她推倒吃了。   現在林紫紋就非常想把站在自己面前和媽媽聊著電話的白泓推倒,小美人打著電話腰腿還不老實,時不時左右扭一下腰,向後伸伸腿做拉伸動作。這還是林紫紋教她的呢,OfficeLady借打電話的工夫做一下鍛煉對身體非常有益的,白泓已經養成了這個習慣,每次通電話時如果身邊沒有外人就會活動一下。看著女孩那纖柔的腰肢和微翹的臀部,小流氓腦子裡開始想一些邪惡的事情了。   身後半天沒有動靜,白泓和媽媽聊完電話回頭一看,林紫紋坐在沙發裡背靠著沙發靠背,目光熾熱,下身的西褲裡支著小帳篷,顯然腦子裡想些色情的事情了。   「我漂亮嗎?」白泓婉爾一笑,輕踮腳間在原地旋了個圈。   長裙隨舞輕動,女孩如盛開的鮮花一般明媚動人,林紫紋用力點頭,同時無意識的舔了舔發乾的嘴唇,向上移了移身子。   女孩略一揚臉,飄逸柔順的青死、絲從深厚甩到右肩,素艘滿撫,櫻口輕問:「喜歡我?」   這小妮子,勾引人的本事應練到爐火純青了……明知道她是挑逗完了就不管收場的,林紫紋還是忍不住了。他奶奶的,小流氓打定注意,就算吃不到,這次也不能輕易放過她,一會兒要洗鴛鴦浴、划船!   【240】貪人覬覦   「晚上一起睡吧,好不好?」林紫紋壓低聲音,音階中明顯透著慾望。   「不好吧,萬一被人看到……」白泓聲音迷離,聽著像是有些猶豫的樣子。   「晚一點兒唄,我去你房間?」林紫紋整理了一下褲子,給裡面不安分的小象擺了個姿勢,讓它能輕鬆一點。   白泓看了看小流氓褲子下面的賬篷,嘟著嘴說:「你又動什麼壞心思了吧,我才不上當呢!」   「我哪有——」林紫紋連忙分辨:「就是想和你說說悄悄話嘛,又不是第一次了。」   白泓眨了眨眼:「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撒謊。」   林紫紋忙裝出幅道貌岸然的樣子,剛想申辯,電話又響了。   「你想個合理一些的理由吧,如果能說服我,我晚上就不插門。」白泓精緻的小臉上掛著得意,說完回過身去接電話。   面前又是個難題啊,林紫紋突然想起了隨行李一起帶來的那瓶按摩油,晚上拿它做敲門磚似乎有可能成功,不過這兩在在廣州日子過得安逸的很,不能用消除疲勞做理由,無緣無幫的想給白泓按摩,她未必會答應吧?   「教主?嗯,就在我身後呢,我悄悄給你講……」白泓說到這裡摀住話筒把講話的聲音降了下來,顯然是故意不讓林紫紋聽到。   看來這電話是陳小蕾打過來的,林紫紋猜到白泓八成是在給陳小蕾講剛才關於一起睡的那些對話。白泓是極有可能把這件事經過潤色以後添油加醋一番才告訴陳小蕾的,為了不使陳小蕾被她的一面之辭所蒙蔽,林紫紋急忙起身走到白泓身邊,擺出副隨時接收話筒的樣子,同時監聽白泓的話。   「嗯,我們打算後天回去,三千公里呢,恐怕要走上幾天吧……」白泓說到這裡扁了扁嘴:「南方許多地方交通不發達,我們來時的路上就後悔了,早知道這樣,不如當初坐飛機來就好了。」   「這個你得怪林教主啦。」聽筒裡陳小蕾的聲音挺清晰,一旁監聽的林紫紋也能聽得十分清楚:「他偏要開車去那邊,還不是為了擺譜?當初你要是多勸勸他,說不定他就同意不開車了呢。」   「我哪能勸得動他呀,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人死要面子,巴不得全國人民都知道他有輛外國車呢。」白泓邊說邊用胳膊肘頂了一下湊上前的林紫紋。   「買車不就是為了用的嘛,出門不開什麼時候開?」林紫紋明知道這件事是自己失算了,還在一旁兀自狡辯。   聽到林紫紋開口了,陳小蕾說:「不行,我要訓訓這個人,你把電話先給他吧。」   白泓把話筒遞給林紫紋,搭著實木茶几的邊坐了下來,林紫紋順勢站在茶几前,把胳膊搭在了白泓的肩上。   「小蕾,寶貝兒——我想你了!」林紫紋說完還覺得語言的表達力度不夠,對著話筒用力做出個親嘴的聲音。   這小子一直就是這樣,一旁的白泓對他這種作風已經司空見慣了。聽著只覺得有趣好笑,一點兒都不覺得吃醋或肉麻。   「真想了嗎?那你說說,你有多想我呢?」遠在千之裡之外的陳小蕾每次和林紫紋通電話時都會被他抹了蜜一般的甜嘴迷惑,這次又是這樣,一聽到林紫紋說想她了,陳小蕾的心中就馬上覺得熱乎乎、暖融融的了。   林紫紋使起能把死人說話的舌頭,滔滔不絕的傾訴起相思之苦,說到煽情的地方彷彿恨不得馬上瞬間移動到濟南和陳小蕾相會一樣,一邊旁聽的白泓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了,捂著嘴笑彎了腰。   明知道林紫紋是耍嘴皮子功夫好,陳小蕾還是聽得胸中暖流蕩漾,融化在情郎的甜言蜜語裡了,打斷了林紫紋黃河氾濫般的情話,陳小蕾嘟著嘴說:「我也好想你,一點兒都不比你想我的程度差……我好想現在就能見到你……」   聽陳小蕾這麼一說,林紫紋不敢再煽情了,好久不見一次已經夠折磨人的了,再這麼煽風點火,搞不好陳小蕾馬上就會哭出來,那可就成罪過了。   「對了,還記得咱們上初中時一起吃的那種老婆餅嗎,廣州這邊有最正宗的,想不想嘗嘗?我買些寄給你怎麼樣?」林紫紋岔開話題。   「不想,不要。」陳小蕾立馬拒絕,撒起嬌來:「我要吃你烙的蔥花餅,要剛烙好的,撕開了就冒著熱氣的那種!」   「再洗上一盤蘸醬菜,切些燻肉就更好了是不是?」白泓在一邊插了句嘴,顯然是想把退縮的林紫紋往前推。   果然本就對感情和美食抵抗能力不強的陳小蕾馬上就被白泓所說的兩樣東西引出了口水,同時對林紫紋的罹也更迫切了:「紫紋,你知道,我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先看一下日曆,算一算離入暑假還要多久,還要多久才能見到你,晚上睡不著的時候就摟著小熊,把它當作是你,打上幾下,說幾句話……」   陳小蕾一番訴苦,把林紫紋聽得有些情緒黯然,白泓也覺得不是滋味,兩人互視了一下,都在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自責,暗悔剛才不該鉤起陳小蕾這方面的情緒。   兩人輪番上陣,勸慰了半天才把情緒低落的陳小蕾安慰好了,林紫紋變著法的給陳小蕾說故事,白泓則在一邊暗自揣思,要不要在回去的路上改道去濟南盤亙幾天,陪陪陳小蕾。   儀表原這通電話聊得格外久,兩頭已經互道晚安快掛電話的時候,陳小蕾才想起來有件事還沒說呢,忙又出聲打住,和林紫紋說起了正事。   此時正是服裝換季的時候,剛過完年,姜麗就訂了大批的新貨回來,現在正在搞反季節優惠促銷活動,像貂皮大衣這種高檔服裝,反季度操作的話市場潛力是十分巨大的,並且也算是開了這個領域的先河,在到位的宣傳下,千葉服飾的生意紅火的不得了,各店門庭若市,銷售額高得驚人。   一個單身的漂亮女人獨自經營著這麼賺錢的一攤生意,令許多人眼紅那是不必說了,也引來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覬覦,最近,有麻煩找上門了。   去年秋天,姜麗在濟南市中心的一處大夏的二樓最顯眼的位置租了二百餘平方的面積,隔斷起來後花大價錢做了領先時代的裝修,雇了二十多名店員,開了一家分店,因為這間分店位置非常好,姜麗做了很大投入,幾乎算是千葉服飾幾家分店裡投資最大的一個。   從開業那天開始,這處分店的業績一直挺理想,過年的時候,姜麗還給員工們發了一筆獎金,給店長髮了一筆可觀的分紅,沒想到,那個店長過完年後卻沒有再回來上班,等姜麗再次見到他的時候,這人已經是千葉服飾對面一家新開業的同行那裡的店長了,不光如此,那家店所賣的貨都和千葉服飾的差不多,貨的檔次雖然要差上一些,價錢卻低了足足三成,一下就成了強勁的競爭對手!   商場如戰場,挖人、撬行這類事情誰都會遇到的,姜麗是善良的人,也沒心思去恨那個背叛了她的店長,她只是迅速的調整了一下經營策略,一方面用降價的方式和競爭對手打擂,一方面籌備新商品,為下一季的生意做打算,在貨源方面她有著別人無可比擬的優勢,我出個對手來她並不在乎,競爭就競爭,最多少賺些錢而已,她的目標是做行業的龍頭,著眼點不在這。   搶生意的對手本來還躊躇滿志的想在皮草生意上割一塊大蛋糕,沒想到千葉服飾很快就讓他們知道了這行的水有多深,姜麗的進貨價低得超出了他們的預想,在千葉服飾的降價,送代金券、返現等招數使出來後,這些人被搞了個措手不及,很快如意算盤就打不響了,看著倉庫裡堆著的價值幾百萬的貂皮大衣羊皮夾克,跳槽的店長傻了眼,東西賣不出去的話,虧損就在眼前,老闆可是有背景的人,投入了那麼多錢到最後卻賠本了,自己豈不是麻煩大了?!   偷雞不成蝕把米,跳槽店長害怕被老闆收拾報復,居然捲鋪蓋溜了。新店突然丟了主心骨,後台老闆只好暫時找個可靠的人先照看著。幾天後,老闆也打聽出了這一行的現況,如今濟南,千葉服飾在這個領域裡是一枝獨秀,和千葉服飾競爭的話九成要吃虧,要想彌補損失,必須想別的辦法。   難怪跳槽的店長跑路了,這位老闆果然不是什麼好人,最初他只是希望能把手上的貨原價賣給千葉服飾,或者連店子都一起兌過去就算了,可是派人打聽清楚千葉服飾的背景後,這人馬上動了歪心思,單身的漂亮女老闆,沒有背景沒有後台,身家幾百萬?這簡直就是一座暴露在地表的金礦啊,下手搶都怕動作慢了,還等什麼?!   第十三集   【241】地頭蛇   跳槽店長的後台老闆有個響亮的名字,王子榮。此人今年三十有五,因為多年聲色犬馬,早早的就壯年早衰,看上去足有四十開外。   別看王子榮名字裡有王子兩個字,可他的相貌卻和小說、電視裡的白馬王子完全沾不上邊,這人身型枯瘦,面色慘白,兩眼眼白渾濁,一臉陰鷲之氣,有些自來卷的頭髮三天不染就能看到裡面的白髮,除了他身邊前呼後擁的小混混和一米八多的身高讓他看起來有些氣勢,此外再無半點出眾之處。   在濟南的小混混嘴裡流傳著一句話,你可以不知道咱們市長是誰,但不能不知道王子哥,可見這位王子榮在濟南有多威風。王子榮讓他的手下都稱他為榮哥,而除了這些人之外,他只讓別人叫他王子哥。事實上,王子榮在某些方面確實有著非同尋常的地位,許多找政府辦不了的事,找他來辦容易的很,所以王子榮自認為自己還是很擔得起自己的名號的。   能在省會城市稱王稱霸的做流氓頭子,背景和勢力缺一不可的,王子榮自然也是集此兩項於一身。論背景,王子榮的三叔是省裡排的上號的人物,隨便說幾句話就能讓下面這些市級領導們掂量掂量;論能力,王子榮可是膽大包了天的那種人,別人沒有的東西和渠道他有,別人不敢賣的東西他賣,再加上此人性格陰狠,睚眥必報,漸漸的他就成了濟南一霸,沒什麼人敢惹他了。   關於這個王子榮的所有事,姜麗是一概不知的,所以那天接到王子榮的電話時,王子榮自報家門,姜麗聽完也沒當什麼事,還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尋上門想合作的商人。到王子榮說想入股參與千葉服飾的經營時,姜麗完全沒考慮。當即就婉轉的回絕了,不死心的王子榮提出約個時間見面談談,姜現以只想獨自己做生意為理由拒絕了,之後聽這人還不肯死心,乾脆說手頭事務太忙,沒理電話那邊王子榮連說的等等,直接掛了電話。   換了是別的商人,受到這種拒絕是完全不會在意的,有些人會鍥而不捨的別想辦法。有些人乾脆直接放棄。可王子榮哪是什麼正經商人,在他看來,姜麗的態度是極其惡劣的,對他來說,這就是受挫折了,鼻子上碰到灰了,被一個女人給臉色看了,是一件不可容忍的事。尤其是讓自大的王子榮覺得憤怒的是,他已經自報家門了,那個女人卻完全沒有把他當回事,在王子榮的思想中,作為一個在濟南路面上經商的人不可能沒聽說過他的大名,那個女人卻一點兒都沒把他當回事,科是豈有此理!   第二天,王子榮就帶著兩個隨從和司機,到千葉服飾的總店去找姜麗,他要看看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依仗,居然敢衝撞自己。更要給她點顏色看看,同時拿她殺一儆百,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王子榮是不能惹的。   那天,姜麗剛把奏換季的新貨擺上貨架,自己也穿了套在濟南完全見不到的淡藍色碎花蠟染衣裙,由於昨天新燙的大波浪髮式很漂亮,姜麗心情不錯之下還略抹了一點兒口紅,看上去比平日更多了幾分動人風韻。除了瞭解她的人以外,誰也猜不到這個高佻美女已經是高中生的媽媽了,佻說她超過三十五歲,都沒人會信。   要是遇到林紫紋這種喜歡口花花的傢伙,一準會猜姜麗今年只有二十八歲,可見千葉服飾這個難得認真打扮一次的女老闆這天有多漂亮風光,而大流氓王子榮就是在這個時候進了姜麗的辦公室。   一見到姜麗,王子榮和身後兩個跟班就有些傻了眼,大流氓和小流氓們當場心中暗罵,這他媽誰說人家是四十歲左右的女人的,媽的情報工作做得也太差了吧,怎麼看人家都是個小媳婦啊,頂多三十出頭才對吧?!   姜麗本來是很不想見這個剛被拒絕了就不死心的找上門來的王老闆的,無奈開門做生意的都得盡量別得罪人,既然人家自稱大老遠來了,不接待一下有些不盡人情,所以才把他讓了進來,打算應付一下讓他死了這份心。   從王子榮剛進辦公室的那一刻起,姜麗就馬上對這人產生了反感,這個王老闆一臉酒色過度的枯蒿樣子不說中,看人時的目光太肆無忌憚了,不光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個夠,還在臉上胸上多盯了半天,握手時還賴著臉皮半天不鬆手,姜麗她用力才能抽出來,還有身後那兩個人也不像什麼好鳥,這人怎麼看都更像個流氓混混,不像做生意靠智慧賺錢的正經人。   接下來談話時姜麗多加了份小心,同時也感到了遇上了不好對付的人,王子榮並沒有像一般的地痞流氓那般咄咄逼人,相反,他到表現出一副很禮貌的正派樣子,和剛進門時的反差非常之大。就連剛才橫晃著進門的兩個出廠價都挺規矩地坐在沙發上,一個翻著雜誌,另一個四處張望,裝模作樣的欣賞著姜麗養的花。   這是一群披了羊皮的狼,姜麗暗暗警惕,言語中也不再像想好的那樣乾脆直接的拒絕王子榮,而是變得婉轉了許多,彷彿合作也未嘗不可,只要大家都有誠意就可以坐下來談的樣子。   見美女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王子榮受傷的虛榮心得到了很大的滿足,同時她滿褲兜子的精蟲也統統湧上了腦袋,這女人科太合他品了,如果能把她搞上手的話……王子榮想到這裡甚至有些興奮了,平時需要激烈刺激才肯起來的玩藝居然悄悄有了些充血的感覺了。   送王子榮出門時,姜麗強裝出笑容和他握了下手,等三人一下樓梯,姜麗馬上就回了辦公室,皺著眉頭一邊洗手一邊尋思對策。   顯然,這個王子榮不是什麼好東西,並且他還盯上了自己,連錢帶人,什麼便宜都想占一占。姜麗越想越憋氣,王子榮那張醜臉,濕黏下流的手,猥鎖的眼神,都讓姜麗感到渾身不自在,真見鬼,怎麼會有這種人找上門來,該怎麼應付?   ……   「媽的,那娘門真不錯啊!榮哥,你可不能讓她跑了,一定要拿下啊!」豐田轎車剛發動起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跟班就回過頭來向王子榮進諫。   「你哪來這麼多話?害怕不開口我就把你當啞巴賣了?」王子榮陰著臉盯了前面的跟班一眼,剛才臉上裝出的各氣樣子半分都不剩下了。   多嘴的跟班訕訕的吐了下舌頭,轉過頭去不敢說話了。榮哥是易喜易怒的人,把他惹生氣了可沒有好果子吃。   「榮哥,耗子不會說話,回頭您再罵他,先抽支煙吧。」坐在王子榮身側的跟班忙幫兄弟打岔,從上衣兜裡掏出王子榮的萬寶路來,在煙盒下面彈了兩下,把上面開口處露出的過濾嘴弟向王子榮。   大人物們多少都有些和常人不同的怪癖,喜歡標榜自己的王子榮當然不甘人後,也刻意的給自己養成了幾川特別的習慣,就像吸煙,他只吸自己的萬寶路,並且從不把煙帶在自己身上,每次要吸的時候,都要由身邊的跟班幫他遞上來,並且他的煙別人不能直接碰,所以跟班給他遞煙的時候,只能在煙盒下面彈幾下,使香煙的過濾嘴在煙盒開口處露出一截,讓他自己拿。   說好聽點,王子榮是通過這些細節擺譜,如果換一種難聽的說法,他這純粹就是在裝逼。不過有的人確實就有資格擺譜、裝逼,所以王子榮自我感覺非常良好,並且還在不斷的創造著類似的小動作,然後將它們逐一昇華,樂此不疲。   在猛子遞上來的ZIPPO打火機上吸燃了萬寶路,王子榮閉目輕吸,吐出個煙圈後睜眼一看,那煙圈輕輕飄在車內並不寬敞的空間裡,形狀小小圓圓的,十分成功。   「極品女人啊……」王子榮噓了口長氣吹散了那個煙圈,放鬆身子,做了幾下提肛運動。   「我就說嘛,肯定是榮哥喜歡的類型!」多嘴的耗子剛轉過頭來,被王子榮身旁的猛子瞪了一眼,心中打了個突,忙閉嘴轉過頭去不言語了。   王子榮這次卻沒有發火,反倒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說:「耗子沒說錯,確實是我喜歡的類型,這麼出色的女人,還真是不好找啊。」   耗子聞言又把頭轉了過來,不過這次他老實多了,沒敢再胡說八道,只和猛子對視了一眼,兩人心中都在暗想,榮哥果然喜歡那個女人了,看來她只能等著倒霉了。   【242】小流氓怕過誰   豐田車一路胡亂鳴著喇叭,沖斑馬錢、闖紅燈,無視了所有車輛、行人和交警,彷彿開在自家院子裡一樣,飛揚跋扈,肆意橫行。車裡王子榮微瞇著眼睛一口一口吐著煙圈,這種欺凌於人上的感覺讓他十分愜意,在他的眼中,這才是威風,是瀟灑,這才叫縱意的人生。   王子榮走後,姜麗當天就打聽到了他是何方神聖,得知這從居然是濟南最臭名昭著的流氓頭子,姜麗心裡咯登一下子,顯然,這個叫王子榮的人是來者不善,聽完王子榮的這幾樁著名事跡後姜麗馬上明白了,這個混蛋是打著財色兼收的如意算盤,盯上自己和千葉服飾了。   這可是個惹不起的人物,姜麗想不出什麼對付王子榮的辦法,只好整天躲著他,以此作為消極抵抗,同時,也盡力聯繫親友熟人,想找個靠山摒退王子榮。   開始時陳小蕾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姜麗只是告訴她,上學放學時多留意一下不要和陌生人打交道。可隨著王子榮頻繁不斷的搔擾,求助一次次的失敗,姜麗越來越感到心頭沉甸甸的,尤其是聽到更多的王子榮的事跡後,更讓她感到心驚,這簡直就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啊,萬一落在他手裡,那還得了?!   聰明的家長在危機到來的時候是不會給子女搞愚民政策的,所以姜麗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後,馬上就把陳小蕾找來,認真的說了這件事。   可惜,陳小蕾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再加上姜麗沒有完全明說,陳小蕾並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嚴重性,她只當是媽媽遇到了個無賴之徒的糾纏,所以並沒把這件事太往心裡去。   ……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陳小蕾只把這件事當成是閒聊給林紫紋講了,還不無炫耀的說,我媽媽有魅力吧,追求她的人排著隊呢,可惜她一個都看不中,你有沒有合適的人幫忙介紹介紹?   「哎呀,這麼漂亮的丈母娘,我怎麼捨得介紹給別的男人呢?」電話另一端,林紫紋口花花的毛病又犯了,剛想繼續胡扯,已經被一旁的白泓伸手揪住了耳朵,哎喲了一聲不敢再瞎說了。   「你倒是挺顧家呀,連小蕾媽媽的事都想摻合了?」白泓從林紫紋手上奪下電話筒,裝作不滿的樣子瞪了林紫紋一眼。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林紫紋讒著臉解釋,為討好白泓,乖覺的拿起茶几上的水壺給白泓倒了杯水。   白泓可比林紫紋正經多了,最近一段時間她和王宇、李澤濤等人沒少接觸,所以對社會的黑暗面比陳小蕾多瞭解了許多,剛才聽陳小蕾對媽媽的麻煩不怎麼在意,白泓怕她再因此吃虧,這會兒從林紫紋手裡拿來了話筒,馬上提醒陳小蕾要注意安全。   「不至於吧?」聽完白泓的話,陳小蕾納悶的問:「濟南又不比山城,這可是省會呀,治安會那麼差嗎?再說了,現在許多人都知道他對我媽媽有想法,如果我媽出什麼事一定和他有關的,這樣的話他還敢做什麼嗎?」   看來陳小蕾還是把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了,指望一個氣焰囂張的犯罪分子去遵紀守法是很不現實的,陳小蕾只想到了違法後的制裁使許多人畏法,卻沒有想到,有些人是不怎麼怕法律制裁的,甚至還有像王子榮這種人。法律在他面前幾乎可以算是一紙空文,對他壓根就沒有什麼制約性!   白泓馬上拿出林紫紋常用的比喻來說服陳小蕾:「人遇到瘋狗要先躲著走啊,就算那狗咬了你後會被殺掉,你還是先被咬了對不對?」   人又不是瘋狗。如果瘋狗知道兄弟人後會被殺了吃肉的話,它也不會兄弟人的吧……。陳小蕾雖然心裡這樣想著而不認可白泓的話,可嘴上卻沒這麼說,白泓是一番好意的關心她,她當然不會在這個時間逞口舌之利和白泓鬥嘴。   「我知道啦,以後再遇到瘋狗我肯定躲得遠遠的就是了,絕對不會給它咬我的機會,好小白,謝謝你提醒啦!」   白泓稍放心了一些,把話筒再次遞給林紫紋,這次林紫紋也不再胡謅八扯了,而是很正經的對陳小蕾說:「剛才小白的話,你可別當衛邊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是種理想,實際應用的時候還是經常有不平等的情況發生的,有些人的保護傘大的很,殺人越貨都能逍遙法外,如果糾纏咱媽的是這種人的話,那可是大麻煩了。」   林紫紋的語氣不像是平時開玩笑時故意裝出來的那種危言聳聽,陳小蕾回想起媽媽和自己說起這件事時的細節,沉默了一會兒,有些遲疑的問道:「那我現在該怎麼辦?那個人會不會真的不顧後果,對我媽媽不利啊?」   當然有這種可能了,如果這人是當地的流氓頭子的話,欺負你一個家裡沒什麼黑白背景的單身女人還不是易如翻掌?因為陳小蕾在電話裡沒說明白那個騷擾姜麗的人是何方神聖,林紫紋不瞭解情況又怕嚇到陳小蕾,也就沒說出心裡真實的想法:「你先照你媽媽說的那樣做吧,最近盡量少去學校,如果有陌生人來學校找你,就不要見了,男的女的都不行。有事沒事都要常給她打電話,免得互相擔心。」   陳小蕾嗯了一聲,林紫紋抬腕看看手錶,時間已經不早了,又關照了陳小蕾幾句,互道晚安後掛了電話。   「會不會有事?」白泓見林紫紋擱下電話後就沉吟不語,也跟著更加擔心起來。   「不知道……」林紫紋從兜裡掏出通訊記錄本翻了起來,用力吸了口氣說:「先找人問問情況吧,如果真有問題,我就過去看看。」   白泓用力點頭,上學、工作、賺錢之類的事情雖然也很重要,可和家人的安全比較起來,就統統一值一提了,隨時都能扔在一邊。陳小蕾的事就是大家的事,如果誰想欺負陳小蕾的媽媽,她白泓和林紫紋第一個站出來不答應!   電話打到了紫禁城在濟南的駐外銷售公司那裡,正巧日化部門的經理今天沒出門,接到了林紫紋的電話。這個經理在濟南工作已經有兩年多了,曾見過林紫紋幾次,知道他是總公司的大人物,所以對林紫紋的問題不厭其煩有問必答。   做銷售工作的人每天要做的事就是與人交流,這個經理在濟南已經工作兩年多了,對王子榮這種地頭蛇又豈會不知道。林紫紋問到了想知道的東西,謝過那個經理後掛上電話,冷著臉站在原地沒動,眉頭擰成了一團。   沒想到,真是個棘手的大麻煩……,站在林紫紋旁邊聽了半天的白泓也是一臉擔心,她也沒想到這個找小蕾媽媽麻煩的人居然會是這麼個有來頭的人物,想對付這種成了精的地頭蛇可不容易,現在該怎麼辦呢?   「明天不玩了,一早就往回走吧,先去濟南,需要回山城的人從濟南坐火車回去。」林紫紋拍拍白泓的肩膀:「到那邊你先回家去吧,我在濟南呆幾天。」   「會不會有危險?」白泓目光中有隱藏不住的憂慮。   林紫紋深吸了一口氣,露出自信的笑容,把白泓向胸前摟了摟,安慰道:「放心好了,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吃虧?不就是對付個流氓頭頭麼,到時候看我手段吧!」   「你又吹牛!」白泓擎起林紫紋的胳膊,伸手摸著他的後腦,不滿的嗔怪說:「好像有個人這裡挨過一飯盒吧?差點連命都摔沒了,還住了半個多月醫院,傷疤好了就忘了疼?」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麼,林紫紋尷尬的撓了撓頭,把白泓的手抓在手心裡握著,嘿嘿乾笑著說:「那次是意外啊,千里馬也有失蹄的時候,對不對?那種事以後不會再發生了!」   白泓輕握著林紫紋上衣的前襟,嘟著嘴說:「這可是你保證的,以後可千萬別再出這種事了,你知不知道,當時我們都為你擔心死了……」   「好了好了,你放心吧,誰想拔咱根頭髮都不行,你老公我可是身嬌肉貴著呢!」林紫紋又習慣性的吹噓起來。   「去去去,什麼老公不老公的,難聽死了!」白泓始終不接受林紫紋這個老公的稱號,東北女人沒人稱自己的丈夫為老公,許多人都對南方人的這個稱呼方式很反感,老公不是封建社會時宮裡太監們的稱呼麼,大家都搞不懂,怎麼還有女人用稱呼太監的名稱來叫自己丈夫的?   「不叫老公?那叫什麼?」林紫紋促狹的問。見白泓哼了一聲拒絕回答,林紫紋笑著拍拍她的後背,向不遠處的浴室努努嘴說:「洗漱一下早點睡吧,我先去和李永順他們打個招呼,明天盡早出發。」   第二天一早,林紫紋給李宗誠打電話說明了有急事要走,李宗誠說什麼都要給他送行,很快就開著車來了,直把林紫紋送出了廣州市區,到了調整公路入口才回去。   讓林紫紋沒想到的是李宗峰也是李宗誠一起來了,正好趁此機會,林紫紋給兩人先紮了針預防針,告訴他們自己有大筆本金想投入股市控盤,問兩人有沒有加入的想法。李宗峰問起這筆本金有多少時,林紫紋只含糊的說足夠控制兩三支小盤面股票的漲跌,這可把李氏二人嚇了一跳,因為時間緊來不及多說,林紫紋讓兩人回去後先考慮考慮,等他到濟南後給兩人打電話。   足夠控制三兩支小盤股票漲跌的資金是多少?這個數字在每個人的心目中都不一樣,不過那絕對不會是一筆小數目,李宗誠和李宗峰同時動了心,李宗誠是對林紫紋有信心,並且傍上了這麼個大戶,自己在股市裡就等著發財吧,李宗峰則被這驚人的消息衝擊暈了,參與這麼大一筆資金的操盤,這可曾是他夢寐以求的事,如今機會突然從天而降,他怎麼能不驚喜?   奔馳車在風塵中一路向北,坐在後座上的林紫紋和白泓一路上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研究什麼,很少有閒下來的時候,輪流開車的方想師傅和李永順則天南海北的胡亂侃著,常常為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急診不休,倒也不覺得寂寞。   車到南京後,氣溫比廣州那邊明顯低了一截,一行人都或多或少添了些衣服,每到一個大城市休息的時候林紫紋都會抱著長途電話說個不停,偶爾聽到他電話內容的李永順知道這次恐怕是要發生大事,暴發戶好像已經讓三胖子安排得力的手下向濟南趕了,聽暴發戶說臥鋪不夠的話,乾脆安排車把人送過來。李永順心說這下有熱鬧看了,也不知道小流氓想做什麼,一下子搞這麼多人過來,還要帶上傢伙,這麼興師動眾的,是要對付什麼人物啊?   在南京草草的吃過飯後就又上路了,林紫紋替下了有些勞累的方想師傅坐到了駕駛位上,李永順終於忍不住了,問林紫紋:「誰惹到你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搞這麼大動靜出來呢!」   「沒的事,練練兵而已。」林紫紋舞台握著方向盤控制著奔馳車以一百公里的時速平穩前行,一臉輕鬆的神色彷彿沒事人一樣。   「大老遠的跑濟南去練兵?你唬小孩吶?」李永順差點被他當場氣岔過氣去,哼哼著又問:「帶火的東西都帶來了吧?想和誰拚命?」   「你別瞎說,真是隨便玩玩的。」林紫紋忙給李永順使了個眼色,沒想到帶槍的事被他聽到了還說了出來,之前林紫紋可是一直瞞著白泓的。   【243】見君歡   後座上傳來一聲乾咳聲,林紫紋悄悄拿眼在觀後鏡上一瞄,遇到白泓盯著自己的目光,忙陪著笑臉解釋:「你別聽順子瞎說,咱可是良民,哪能用那種東西!」   白泓用力盯了林紫紋一眼,據頭看風景去了,那神情顯然是在說,你小子就編吧,誰肯信你才怪呢。   靠,都怪李永順這小子多嘴,又惹麻煩了吧!林紫紋使勁瞪了他一眼,目視前方專心開車。   李永順也自知自己剛者說錯話了,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頭表示了後悔,坐在那裡乖乖的不說話了。   晚上落宿後,白泓把林紫紋關在房間裡上了一堂深刻的政治課,把林紫紋批評的體無完膚,苦口婆心、語重心長的勸誡他要做遵紀守法的好公民,批評的重點就在於他竟然還讓幫忙的人帶了槍,並且還對她保了密。   這小妮子,她對帶槍的事只幾句話就帶過了,卻因為帶槍的事瞞了她而大作文章,林紫紋心知她今晚搞這麼大舉動至少有八分是因為自己之前沒把帶傢伙的事告訴她,現在她是借題發揮來著。   白泓的性格是典型的柔中有剛,別看她平時溫柔依人的罕有一分火氣,可到了必要的時候,她是不怕走極端的,該出手時她絕不會手軟,能毫不猶豫的做出出乎大多數人預料之外的事。林紫紋一直認為,這女孩很有成為強勢女性的潛質,所以他總想盡辦法發掘她溫柔可愛的人面,悄悄把她向自己理想的方向培養。   比如這次,對於林紫紋準備了槍械武器的事,白泓並沒有覺得他做的有什麼不對,對付這種人在必要的時候是真有可能需要採取極端手段的,林紫紋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白泓近墨者黑也早被他同化了,兩人早就聊過,像王子榮這種人渣就是死不足惜,如果能用正規渠道搞垮他就最好,如果常規辦法對付不了他,使邪門外道也要把他扳倒!   上完教育課後,白泓做總結時總算不再兜圈子了,而是直接說道:「以後什麼事都不要瞞著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兩個人想主意肯定比一個人要周全,像這次這樣的大事,一定要商量著做,實在不行的話,也要在做之前打個招呼讓我知道。」   林紫紋忙承諾下不為例。白泓見他說的鄭重,算是放下了心來,又要求勾小指頭立了了約。林紫紋伸出小指和她勾了一下,白泓這才作罷。   住過這晚,明天就能到濟南了,臨睡前洗澡的時候林紫紋不由得有些興奮。兩天來他光想著小蕾媽媽的事了把別的全拋在了腦後,這時邊洗身子林紫紋的思緒邊跑了韁,到了濟南就能馬上見到小情人陳小蕾了,然後把白泓送上回山城的火車,到時候可就是二人世界了!從山城後小流氓一路守著只能看不能吃的白泓已經憋得差點把褲頭都頂破了,和陳小蕾可是做什麼都行的,到時候乾柴烈火,小別勝新婚,這種禁慾的日子馬上就要結束了!   洗乾淨點,明天晚上上班!小流氓想到這裡後得意洋洋的給小象搓了第二遍香皂,又從上到下仔細清洗了一遍。   隨著年齡的逐漸增長,小象早已不是當年那細巧玲瓏的樣子了,當年發生小象事件的時候,白泓和陳小蕾見到的只是個略帶絨毛,白生生軟彈彈的小東西,摸著時的括有些像剝了皮的火腿腸,外形像是個無花無刺的小嫩黃瓜。   可現在的小像已經完全不是當初的樣子,個頭變大那是不必說了,色澤也深了許多,雖然現在軟遢遢的耷拉在那裡好像很安分,可要是誰惹到它了,小傢伙驕傲起來可不得了,那猙獰的樣子若是拿出去展示,可是會嚇到人的。   好在小白小蕾已經和它是老相識了,林紫紋也沒有再把它介紹給別的女孩認識的打算,所以小象也沒有機會再像上次一樣玩變臉戲法嚇唬人了。如今,小像個子長大了,毛長長了,膚色變深了,下面小核桃一樣的袋袋也佈滿了皺紋,林紫紋常常想,要不要和女孩們談談,讓她們以後別再叫它小象了,這形象哪還是什麼小象,應該叫猛□象才對嘛!   可惜再怎麼威風也是只沒長牙的象……林紫紋想到這裡嘿嘿笑了幾聲,甩了甩象鼻子,放開水流衝去身上的泡沫。擦乾身上的水珠後,林紫紋在大鏡子前左轉右看照了半天鏡子,多年的鍛煉和保養使他的身型近乎完美無缺,發育較晚的遺傳基因對他的影響已經看不到了,現在的身高已經趕上了前生林志文的高度,體能和其他方面則超出前世一大截,完全可以當得上同齡人中的翹楚,像他這樣的,絕對是萬里挑一。   獨自臭美了半天後林紫紋從衛生間出來,發現白泓已經睡著了。抬頭一看表,洗這個澡用了二十多分鐘,確實時間有些長了。林紫紋知道是先研究小象後照鏡子耽誤了功夫,自嘲的笑了笑,覺得自己有些像高橋筆下的亂馬一樣,越來越自戀了。   ……   對東北人來說,濟南差不多也該算是「南方」,但在全國範圍來看,濟南還算是北方城市的,林紫紋一行人到達濟南的時候,泉城的樹林剛抽新綠,綿綿細雨給這座省會城市披上了一層透明的薄紗,無聲的浸潤著齊魯大地的這片沃土。   找了家洗車行把奔馳車上的泥污沖刷洗盡後,方師傅把車開到一處人少的所在,和李永順兩人下車,麻利的取下了警用車牌,換上了山城的民用牌照,林紫紋的這輛奔馳可不光有身價的象徵,通過特殊渠道搞上的軍、警兩套牌照還代表著兩個特權階層,在這三重光環的交織照耀下,車主的身份地位不言而喻。   把師傅和李永順送去賓館後,林紫紋開車載著白泓,去會陳小蕾。一路上思情心切的暴發戶把車開得飛快,每次被白泓糾正後很快又會把速度提起來,路程走了一半後白泓終於坐不住了,逼著林紫紋把車停在路邊,換下了他的司機位置自己開車。   「看把你興奮的,光想著見小蕾連安全都給忘了!」白泓邊以時速30公里的「蝸牛速度」驅車緩行,邊數落林紫紋:「我看要是給你輛跑車,你馬上就能把車速飆到二百五。」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林紫紋吐了吐舌頭,嬉皮笑臉的說:「我不就是開得比平時快了點嘛,既沒闖紅燈,也沒越線、違章,限速六十的路上我最多開到五十九,還是很安全的吧——」   「安全你個頭!」白泓抽手在林紫紋胳膊上用力扭了一把訓道:「別光耍嘴皮子,把你安全帶繫上!」   「系那玩藝兒幹什麼,你開車我放心,絕對不會出事的!」林紫紋嘴上拍著馬屁,手卻聽話的很,把安全帶拽出來認真繫上了。   這小子耍嘴皮子一套一套的,還好行動起來比較聽話,白泓聽他系完安全帶後一臉邀功的表情望著自己,立馬把頭一甩目視前方,用心開車不搭理他了。   「她似冷冰霜,她讓你摸不著方向,其實她心裡寂寞難當,充滿歡樂夢想……」林紫紋邊哼唱著《赤裸裸》的開頭部分,邊時不時用小流氓似的眼神瞄身旁開著車的小美人。   白泓的駕駛技術還算不錯,可在濟南這陌生街頭上開車,就沒空溜號對付趁機調戲他的小流氓了。好不容易遇到前方路口亮起了紅燈,白泓終於找到了還擊的機會,一腳剎車定住本就速度不快的奔馳,伸手就叉林紫紋的脖子。   「你讓我身不由已的狂熱,我的愛,赤裸裸……」林紫紋搖頭晃腦唱得正起勁呢,剛想說幾句流氓話逗逗白泓,一沒留神被她的剎車悠了一下,剛坐直了身子,就被她的雙手在脖子上叉了個正著。   「得寸進尺是不是!我讓你再得意!」白泓兩和叉著林紫紋的脖子用力搖晃,這次她終於被惹得暴發了,她要讓小流氓知道知道,耍流氓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我不……敢了……」林紫紋被卡住了喉嚨,勉強擠出幾句話告饒。   「這首流氓歌以後不許唱了,知不知道?!」白泓做出一幅聲色俱厲的表情,居高臨下的壓在林紫紋身上,惡模惡樣的盯著他的眼睛。   「唔……呃……」林紫紋裝出已經發不出聲音了的樣子,用力點頭。   見林紫紋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白泓還以為下手重了,馬上鬆開了掐著林紫紋脖子的手,這就叫關心則亂,如果她稍加注意就會發現林紫紋的神情壓根就是裝出來的,因為他那雙不安分的流氓手已經悄悄探了出來,有一隻已經搭在她的腰上了。   「以後給我乖乖的,不然下鎰把你掐死了可活該!」白泓邊彎腰幫裝咳嗽的林紫紋輕輕敲背,邊做戰後的總結發言。   林紫紋用他遊走在白泓背上胸罩帶子附件的賊手給白泓做了回答,白泓馬上發現,原來自己又被這小子耍花招給騙了。   剛揪起小流氓的耳朵想訓斥幾句,身後傳來有人敲車窗的聲音,白泓忙回頭一看,一個大蓋帽正繃著臉站在車前,壞了,怎麼遇到交警了?   「先把車窗放下來,看看他說什麼。」林紫紋也行右道來麻煩了,白泓還沒領駕照呢,萬一被人家發現她是無照駕駛的可就壞了。   白泓迅速放下車窗,同時,兩人也知道這交警為什麼來找他們了,就在剛才兩人打鬧的時候,紅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換成了綠燈,前面的車已經開走了,後面五六輛車被堵著正直按喇叭呢,不召來警察才怪。   這個時候最好的應付方式是先裝什麼都不知道,白泓放下車窗後一臉茫然的看著那個板著臉的交警,那表情就像全不知道人家為什麼找她一樣,同一時間,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林紫紋已經悄悄從抽抽屜裡拿出了兩盒中華煙,隨時準備行賄。   「綠燈了怎麼不過?」交警同志先開了口。   「啊?哦哦,我過我過,對不起呀!」白泓裝了下傻,馬上準備起動汽車開溜。   「等等!」交警馬上伸手按住了車窗,開車的這個小姑娘看上去年紀不大,人講普通話車又是外地牌照,沒準有油水可撈呢,他哪肯就此放車:「有駕照吧?拿來我看看!」   「駕照……駕照……」白泓轉身假裝翻找,林紫紋及時把中華煙塞進了她的手裡,白泓一聲喜呼:「找到了!」   「這是駕照?」警察同志按過白泓遞上來的那兩盒中華煙,心裡已經美得冒泡了,臉卻照樣板得生硬,用手指指路邊:「開過去,等著接受檢查。」   「等等等等!」白泓連忙輕呼:「我再找找,您稍等啊!」   兩人都已經看出來了,這警察不是不肯通融,而是胃口不小……這次林紫紋遞給白泓的是他自己的駕照,裡面夾了張對折了兩下的貪心一百元。   貪心交警按過白泓遞上來的駕照,打開後眼前一亮,裝模作樣的邊看邊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後,把祖母從駕照上挪開,在車裡巡視了一圈。   後面排隊的車早就等不及了。有幾個性急的司機把喇叭按住後就不撒手了,聲音震耳。那交警也有些著急了,對車裡的林紫紋和白泓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還是林紫紋深諳此道,飛快的起身從坐墊後面抽出兩張,那警察也馬上把手裡的中華煙和林紫紋的駕照遞回給他,白泓也明白了,幫著林紫紋用那兩張報紙把兩盒中華煙一張一百塊團成了一團,笑著遞給那交警。   再堅固的寒冰也有融化的時候,受了大實惠的交警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把腦袋探進車內後壓低聲音對林紫紋說:「路上小心些,有空給你女朋友辦個駕照吧。」   說完,大蓋帽把頭退出了車裡,原地後退一步後立正站直敬了個禮,把出通過的手勢。   白泓以最快的速度踩下了油門,趕在黃類沒結束前衝過斑馬線。副駕駛位置上的林紫紋當場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還是第一次見白泓開車這麼有衝勁,原來那兩盒煙和一百塊還有給她提速的作用呢。   一路上林紫紋收斂了許多,不再給白泓添亂了,白泓則聚精會神的認真開車,對剛才林紫紋惹來的麻煩隻字不提,林紫紋知道她肯定不會讓這件事就此算完,報復就在後面呢,至於她會什麼時候發難,那可就猜不到了。   看來又有一場好玩的遊戲了。林紫紋的心裡對今天晚上有了雙重的期待,和陳小蕾溫存,和白泓鬥智。   奔馳車停進了紫禁城美容院員工所住的小區裡,林紫紋推開車門剛站到車下,就聽到旁邊樓上傳來一聲女孩的呼喚,歡喜的聲音有如出谷的黃鶯般愉快,不用抬頭看就知道,除了陳小蕾還會是誰?   「稍等呀,我下去按你們!」陽台上從中午就在等著兩人到來的陳小蕾向林紫紋用力招了招手,窗戶都沒顧得上關就從陽台上消失,下樓接人來了。   林紫紋笑呵呵的倚在車門上看著樓道口,心裡愜意的很。剛剛陳小蕾站在陽台上那亭亭玉立的身影還映畫在他的腦海裡,那修長窈窕的曲線和如瀑披肩的長髮是那般的迷人,這樣的女孩走到街上不知要引得多少人的注目,而再多的人覬覦也沒有用,她是完全屬於林紫紋一個人的。   顛倒眾生的美人下樓來了,林紫紋幫作深沉的站在原地沒向前迎,陳小蕾可沒想那麼多,一路小跑跑到車前,大張雙臂一撲,就把倚在車門上擺著造型的林紫紋擁在懷裡。   「哎喲,輕點——」林紫紋順勢摟住了陳小蕾纖軟的腰肢,嘴裡卻假撇清:「抱一下就好啦,被鄰居看到會說閒話的。」   「我高興就行了,別人愛說什麼我才懶得理呢!」陳小蕾揚起洋溢著幸福的笑臉,左右掃了一眼,見四下無人,飛快的在林紫紋的鼻尖上吻了一口。   這一吻把林紫紋吻得心神搖曳,女孩檀口中的幽香吸進鼻中,以迅雷般的速度刺激了林紫紋的腎上腺素分泌,小流氓胸如擂鼓,兩臂用力,把懷中的美人摟得更緊了。   【244】有他在怕什麼   這時的民風可不比數年後那樣開放,在公眾場合擁吻可是和逆天壯舉差不多的,陳小蕾吻了林紫紋後馬上就羞了個大紅臉,把頭深深地埋在林紫紋胸前藏住害羞的臉。   林紫紋低頭用力吸了下女孩的髮香,正陶醉著,聽到旁邊白泓的輕喚:「噯!」   林紫紋一抬頭,卡嚓一聲快門聲響,原來白泓剛才沒下車是在準備相機,雖然錯過了陳小蕾的真情獻吻,也算抓拍到了兩人的曖昧舉動了。   林紫紋也是天性好玩,見白泓拍完了還用相機瞄著,馬上舉起右臂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白泓也不含糊,腳下移動快門連響,連著抓拍了四五張。   陳小蕾本就在害羞,這下更不好意思抬起頭來了,這兩個人實在是太邪惡了,一個抱著她擺造型,另一個見縫插針地拍照,這簡直就是流氓作風,哪是死黨和男朋友來了,分明不就是一對流氓麼!   「來來來,小蕾小蕾,擺個造型,配合點!」白泓一直拍不到陳小蕾的臉,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陳小蕾把腦袋搖得撥浪鼓一樣,長髮在林紫紋手背上蕩來晃去的,撩得林紫紋心癢癢的。   「乖小蕾,聽小白的,照一張就好。」逗著陳小蕾玩一直是有趣的事,林紫紋出言配合白泓。   「她欺負我,你不幫我就算了,還幫她一起欺負人,你們壞透了!」陳小蕾的聲音像受了氣的小媳婦一樣,抱怨完,把林紫紋一推,拔腿就去制止白泓。   白泓連忙趁機抓拍,陳小蕾抓住她的時候突然覺得,小白這丫頭真有做攝影記者的潛質,技藝純熟不說,還有強烈的八卦慾望和搶拍意識。她如果做狗仔隊,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不許再拍啦!」陳小蕾在白泓最怕癢的腰間輕掐了幾把,聽到白泓告饒後放過了她。   「別鬧了,拿東西上樓吧。」見兩個女孩笑鬧著互相往身上敏感的位置攻擊,林紫紋慾火上升,有些吃不住了,只好出聲制止二人。   白泓和陳小蕾聞言放手,趁陳小蕾一不防備,白泓在她臉蛋上摸了一把,然後迅速跑開,得意洋洋地對陳小蕾說:「小流氓摸得,我當然也摸得!」   陳小蕾拿目光在白泓胸前用力盯了片刻,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的,然後和白泓對視一眼,幫林紫紋拿旅行箱去了。   勁敵,絕對的勁敵!白泓在陳小蕾無聲的攻勢下感到了巨大的壓力,同時也被帶動了極大的興趣。顯然,陳小蕾靦腆的外表下暗藏著極強的戰鬥力,這次目光攻擊用得恰到好處,沒用任何舉動就影射了她白泓和小流氓之間不可告人的秘事,手段實在是高明啊!   三人拎上東西後魚貫上樓,最前的陳小蕾上樓時挺翹的小屁股一扭一扭的,把走在第二位的林紫紋看得心跳加速鼻孔噴火,從樓梯口到陳小蕾的住所雖僅區區幾十級台階,走到的時候林紫紋的下身已經支起了帳篷,不得不把屁股微微撅了起來。   林紫紋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沉不住氣,不由得略微有些覺得難堪,不過他轉念間又釋然了,自己如今不過才十六七歲年紀,正是性衝動最強烈的年齡,遇到刺激後勃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沒什麼值得尷尬的,應該把它當成理所當然的事才對。   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後白泓去衛生間解手,林紫紋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後仰身體,張開雙臂向陳小蕾擠了擠眼。   陳小蕾嫵媚一笑,輕輕一縱身,撲在了林紫紋的胸口上壓了個結實,兩人同時感受到了對方急促心跳聲中的歡愉,使出最大的力氣將愛人抱緊,恨不得馬上將以方融入自己的身體中,不分彼此。   激情是年輕人的專利,這時說什麼話都是多餘的,擁抱、愛撫、深吻,這些才是此時的主旋律。林紫紋把陳小蕾的身子向懷中用力緊擁,口中吮著美人的甘甜軟嫩香舌,幸福得恨不能讓時光停滯在這一刻,永遠不失去這種感覺。   偷得這片晌貪歡,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等陳小蕾從林紫紋身上撐起身體喘息休息的時候,才發現白泓正笑嘻嘻地坐在不遠處做現場觀眾呢,而且這個觀眾要是悄悄看戲也就罷了,她居然還很不老實,在旁邊的桌上擺了個高科技武器對著二人,那東西不是別的,正是萬燕送給林紫紋的奢侈品,索尼攝像機。   「小白成變態狂了……」陳小蕾用委屈的聲音問林紫紋:「她又欺負我了,這次你看著辦吧!」   林紫紋用胳膊肘撐起身子,看了眼桌上的攝像機,那大傢伙亮著拍攝指示燈,顯然正工作著呢。林紫紋心裡對白泓豎了個拇指,嘴上卻順著陳小蕾的話說道:「小白,怎麼剛見面就這樣,把小蕾都搞得不好意思了,快把機器收起來!」   白泓哦了一聲卻坐著沒動,林紫紋才不會再追究呢,伸了個懶腰打岔說:「開了一路車好累啊,咱們進屋躺在床上聊天吧!」   說完,林紫紋不等陳小蕾回應,腰身一用力就抱著她站了起來,忽然一下失了重的陳小蕾害怕摔倒,慌忙抱著林紫紋的脖子,這時白泓有動作了,不過她可不是照林紫紋指示的去收攝像機,而是把攝像機擎起來放在了肩上,笑嘻嘻地繞到茶几對面,跟拍。   陳小蕾被徹底打敗了,決定由著白泓折騰,讓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算了,讓她拍到限制級的東西又怎樣,回頭把錄像帶找來洗掉不就行了。   聊天、玩鬧,相戀的年輕人聚在一起後最平凡的事也會變得無比浪漫,直到天色暗下來了肚子餓癟後三人才點燈造飯,對付咕嚕直叫的肚子。   飯後白泓終於收起了相機、攝像機等助興的玩意兒,倚著枕坐在床上休息。陳小蕾和白泓促膝相對坐著,林紫紋則舒舒服服地枕在兩人腿中間,兩手各拉著女孩們的一隻手把玩。   「那個姓王的這幾天騷擾咱媽沒?」林紫紋邊問邊捻動著了陳小蕾晶瑩的指甲,紫禁城美容院最近親增了亮甲業務,上至店長下到服務員每人都做了全套亮甲用於宣傳,陳小蕾就在服務員們的對門住著,自然也享受到了這個服務。   「應該沒有吧,我每天都和媽媽通次電話,沒聽她說過這事。」陳小蕾隨口應著,用空著的右手撥弄著林紫紋的鬢角。   白泓拍了拍陳小蕾的長腿,認真地說:「可能你還沒知道吧,那個王子榮,他是濟南市的流氓頭子,出名已經好幾年了,黑白兩道沒人敢惹他!」   「啊——」陳小蕾顯然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驚疑地提出連珠炮一般的疑問:「那你們是怎麼知道的?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我媽媽知道嗎?怎麼辦啊?」   「你先別著急,聽我慢慢和你說。」林紫紋翻身坐了起來,把女孩們的手按在自己的大腿上,對陳小蕾說:「那個王子榮是什麼貨色,咱媽是知道的。她是怕你擔心所以才沒對你直說。那天晚上咱們通完電話後我聯繫了紫禁城在濟南的銷售經理,關於王子榮的事就是那銷售經理告訴我的,所以我們才臨時改了道,沒回山城,跑到濟南來了。」   原來這兩人不是為了看自己而專程改道,而是真的有事才來的。陳小蕾小有失落之後馬上又想通了高興起來,林紫紋和白泓本來是打算從廣州直接回山城去的,這兩人在學校請的假已經到日子了,即要追課又有許多事務要忙,能改道到濟南來全是因為關心她陳小蕾,他們能這樣做,她當然是該高興才對。   「那這麼說,你們是來幫我媽媽解決麻煩的啦,太好了!」陳小蕾抓起林紫紋和白泓的手握在一起興奮地說:「有什麼好辦法,快講出來聽聽!」   在陳小蕾的心目中,暴發戶林紫紋就是那無所不能的超人,只要他想做,就沒有他做不成的事,既然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坐在這裡,媽媽那邊的麻煩就算有天大,也肯定會迎刃而解同,管那王子榮是什麼人物呢,有林紫紋在,媽媽就肯定沒事的!   林紫紋撫弄著陳小蕾垂下肩頭的長髮,微笑著說:「先摸摸情況再說吧,濟南畢竟是省會城市,能在這稱霸一方的人物可不比山城的那些地痞混混,明天我先安排人摸摸那王子榮的底,然後再想辦法對付他。」   陳小蕾用力點頭,她相信,以林紫紋的能力一定會化解這個問題的,有他在實在是太好了。   【245】百合愛   「明天帶我們去和阿姨見一面吧?」白泓問。   陳小蕾嗯聲說道:「好啊!不過,她要是問起你們怎麼沒上學跑到這邊來了,你們怎麼說?」   這是個問題,白泓正想辦法,林紫紋插話說:「還是別讓她知道我們來濟南的事吧,還有和那個王子榮有關的事,也乾脆不讓她知道算了,這裡面很多事情說不清楚,咱們先解決問題,盡量少惹麻煩。」   白泓和陳小蕾都點同意林紫紋的說法,兩人也同時想到了另一層,三人之間的關係可是需要對家長那邊嚴格保密的,在大家都工作之前,要盡量不同時出現在家長面前,以防不小心露了餡!   「洗澡洗澡,洗完再聊!」林紫紋恢復了嘻皮笑臉的樣子,用力揉了幾下白泓的手問道:「小白,你先洗,還是讓我倆先洗?」   這小子,說話太露骨了!陳小蕾馬上搖頭不依,白泓卻一拍兩人的大腿,爽快的說了聲好,然後用挪揄的眼神看了陳小蕾一眼,笑嘻嘻的跳下地往浴室去了。   「你怎麼不管管她呀,看她都成了精了,把欺負我這個老實人當成樂趣啦!」陳小蕾撅著小嘴,搶起拳頭在林紫紋的胸前搗了幾下。   「她過兩天就回去了,你先遷就她一下,以後咱們再找機會報復她,好不好?」林紫紋邊說邊伸開盤著的腿,身體向陳小蕾傾去。   陳小蕾自然也不會生白泓的氣的,她也就是隨口抱怨一下而已,在內心深處,陳小蕾對白泓的做法是不反感的,相反她還會覺得新鮮刺激。只是女孩的矜持作祟,讓她不得不言不由衷的表示一下抗議而已。   林紫紋對女孩們的心思是再瞭解不過了,所以只是口頭上應付了一下陳小蕾的,壓根就沒打算採取什麼行動,可以猜到,雖然現在是白泓在拿陳小蕾取樂,可用不了多久,陳小蕾就會採取同樣的方式對白泓予以還擊,鷸蚌相爭,得利的自然是他這個旁觀的漁夫,所以他巴不得這兩人玩得花樣越多越好呢。   ……   白泓用毛巾裹著濕漉漉的頭髮從衛生間回來的時候,林紫紋和陳小蕾正纏在一起在床上擁吻,若不是不想被白泓逮個正著,恐怕兩人早已蒙上大被入巷雲雨去了。儘管如此,林紫紋的賊手也早已攀進了陳小蕾的毛衫裡,陳小蕾則春色上臉,陶醉得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了。   這次白泓沒有再去找相機和攝像機來抓拍激情鏡頭。而是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淺笑著看戲。見白泓興致頗高,林紫紋益發賣力起來,兩手使出全部解數愛撫著懷中的美人,把陳小蕾逗弄得情難自禁,發出一聲聲低低的囈語輕吟。   白泓再膽大妄為,也不過是個未經房事的黃花閨女罷了,見這兩人戲碼十足,很快她就面紅耳赤起來,當看到陳小蕾呻吟著仰臉向林紫紋索吻的時候,心如鹿撞的白泓終於禁不住了,從沙發上跳起來就要往外跑。   見白泓要逃,林紫紋轉臉笑著問她:「不看了嗎?要去幹什麼?」   「哼,誰像你們那麼不知羞!」白泓紅著臉白了林紫紋一眼,想了一下,上前一步伏在林紫紋耳邊小聲說這:「我去隔壁睡一覺,你們玩吧,別管我了,開心一點!」   白泓的話音不大,但還是能讓陳小蕾聽個清楚的,這番話羞得陳小蕾把臉埋在林紫紋胸口假裝不知,林紫紋心中大讚白泓的,眉開眼笑的用力點頭,伸出手臂摟著白泓的肩膀在她臉上唇上用力親了兩口,誇獎說:「好小白,我愛死你了!」   今天就便宜這個小流氓吧!白泓在林紫紋腰上用力扭了一把,掙脫他的胳膊後跑出去了,出臥室後還沒忘回手帶上門,不大會客廳傳來了音響放出的音樂聲,不用問,這是白泓在用音樂給兩人製造掩護,這樣只要陳小蕾不叫得太響,就不怕被鄰居聽到了。   「她幹什麼去啦?」小流氓正在解腰帶,陳小蕾明知故問的打了個岔。   「她累了,先去隔壁睡覺了,順便給咱倆創造機會!」林紫紋拖過床頭的被女,展開往身上蓋。   「什麼機會?」陳小蕾還想繼續裝傻,卻看到林紫紋正用奸狡的笑容望著她,知道這小子已經把自己徹底猜透了。   「我不幹,萬一她一會兒溜過來偷看怎麼辦?不行!」陳小蕾按住林紫紋摸在自己大腿上的手抗議。   林紫紋沒往回抽被陳小蕾按住的手,而是身子前傾,把大半個身子都伏在陳小蕾的身上:「怕她做什麼,她要是敢來,咱倆就聯手對付她,把她就地正法了!」   「好啊,好啊!」陳小蕾興奮起來:「這可是你說的哦,等到你們開始做的時候,我可要在旁邊看!你答應嗎?!」   「好好!」林紫紋的臉已經埋在了陳小蕾高聳的胸脯中間,這慾火焚身的節骨眼上,陳小蕾就是說要拍他划船的照片他都肯答應,更別說是這件他也早就想做一做的事情了!   這個晚上,陳小蕾房間客廳裡的音響直到半夜才被悄悄關掉了,住在對門的美容院的女孩們來敲過兩次門,第二次時陳小蕾濕著頭髮,圍著浴巾去開門應付了一下,才消除了女孩們的擔心,放下心來的女孩們聊了幾句就回去了,她們都沒注意到,陳小蕾的頭髮不是洗澡弄濕的而是被汗水浸濕的,她臉上的緋紅也更不是被淋浴時的蒸氣蒸出來的,而是激情中的紅暈,是愛情滋潤出的動人色彩。   第二天早晨,林紫紋和陳小蕾睡了個大懶覺,倒不是兩人貪睡不想起,而是因為昨晚實在是太勞累了……白泓則像個賢惠的小媳婦一樣早早就起床做了三人份的早餐,然後坐在客廳裡看報紙雜誌,直到九點多時實在餓得捱不住了,才去敲兩個懶鬼的房門。   起來開門的是只穿著平角褲頭的林教主,教主大人看上去神清氣爽精神得很,挺像昨晚休息了整夜,睡了個好覺的樣子。只是他那一頭凌亂的頭髮成了他昨晚辛勞的證明,白泓手刮臉蛋羞了羞這個面帶洋洋笑容的小流氓,把他撥拉到一邊,伸頭去看還賴在床上的陳小蕾。   見陳小蕾一臉香甜笑容的睡在那裡似在做美夢的樣子,白泓推了推林紫紋的胳膊問道:「她什麼時候睡的?」   林紫紋撅了撅嘴唇,攤手說道:「天亮後吧,睡了有三個多小時?」   「昨晚,玩了一晚上?」白泓匝舌,因為想不出用什麼詞比較好,只好隨口用了個玩字。   「沒有啦,哪有你想的那麼誇張!」林紫紋做出受誣陷了的委屈樣子:「玩什麼呀,我們可都是好孩子,昨晚光聊天了,什麼都沒幹!」   「信你才怪!」白泓鄙疑的瞟了一眼拿撒謊當飯吃的林紫紋,用打量騙子的目光把林紫紋上下打量了一遍,目光在他那被微微撐起的褲頭上停了片刻,抬頭斥道:「快去上、洗臉刷牙,我去叫小蕾起床吃飯!」   林紫紋嘿嘿笑了笑,隔著內褲扶了下因為憋尿而有些晨勃的小象,猥瑣的動作惹來白泓在他屁股上力量十足的一巴掌,小流氓被打得壓低聲音一聲怪叫,捂著屁股向衛生間跑去了。   攆走了得意的小流氓,白泓走到床前去叫陳小蕾,剛才林紫紋起床後就去給白泓開門,窗簾還緊掩著沒有拉開,房間裡光線不足,男孩女孩共睡一夜後的味道還沒散開,昏暗的光線和奇特的讓白泓聯想到了某些事情,不由得有些心跳加速。   陳小蕾側躺在那裡睡得正香,被子由腳下蓋到肩頭,臉上還掛著甜甜的笑意,不知道在做什麼美夢,白泓走到她床頭坐了下來,看著她好似吹彈可破般的瑩潤的臉蛋,和那輕閉的美目長長的睫毛,猶豫又猶豫,實在是不忍把熟睡的她叫醒。   小流氓可是名符其實的流氓,小蕾昨晚落在他手裡能不累才怪呢,白泓決定還是先不把陳小蕾叫醒,讓她再睡一會作,多休息休息。   牆上的時鐘慢悠悠的走著,發出一聲聲遲緩的滴答聲。白泓的祖母由陳小蕾的嬌顏上轉到了一邊,一旁的床頭櫃子上堆著些衣物,引起了她的注意。   攤在下面的是暴發戶的襯衫,上面有小蕾的胸罩、羊毛衫、外套褲子、羊毛保暖褲、短襪……還有個團成一團的粉紅色的絨球,白泓定睛細看了半晌,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除了小蕾的褲頭,那還能是什麼東西!   由裡到外的衣物都在床頭櫃上堆著呢,這小丫頭現在該不會是什麼都沒穿吧?!白泓的好奇心馬上就被勾了起來,陳小蕾睡得正香呢,趁機看看她的裸體吧?!   小流氓跑進衛生間後就沒動靜了,也不知是不是在彩旗體內的多餘物質,白泓想幹就干,伸出左手慢慢插進了陳小蕾的被子裡面,手背處很快碰到一片溫暖軟滑,白泓當場笑咧了嘴,碰到的不是別處,正是陳小蕾那傲視眾生的豐盈胸脯。   怪不得小流氓最喜歡摸人胸口呢,原來這手感真是不錯啊!白泓忍著笑輕輕把手掌翻轉過來,以掌心托著陳小蕾左胸前驕傲的白鴿,那白鴿柔軟嫩滑,輕掂之下微微顫動、彈性驕人,白泓標準大小的手掌剛剛只能將它掌握半邊……好厲害啊,白泓暗揣了一下,這尺寸恐怕要把媽媽的都比下去了!   舒服的手感帶來了難得的享受,難怪男人們對大胸的女人那麼著迷呢……白泓輕輕動了動手掌,想想自己的標準尺寸,有些羨慕起陳小蕾的大咪咪了。不過轉念一想陳小蕾曾訴苦說大胸脯走路都比別人累,做運動時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了,就又有些不那麼羨慕了,漂亮的同時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這種事情還是順其自然吧!   白經正轉著心思,熟睡中的陳小蕾向後仰了仰身子,扭了扭肩膀後無意識的抬手撫了一下被白泓摸著的右胸,白泓還以為自己的舉動擾到了陳小蕾的美夢了,忙輕輕的把手往回抽。   沒想到,白泓抽回一半的手卻被陳小蕾拉住了,之後發生的事讓白泓瞠目結舌,陳小蕾一手拉著她的胳膊往回拽,另一手則掀起了半邊褲子往白泓身上蓋了過來,看她還是一臉熟睡的樣子,明顯是把串門的白泓當成同床的林紫紋了!   太好玩了,白泓乾脆順水推舟的斜躺了下來,任陳小蕾把自己擁在懷裡又蓋上了被子,睡夢中的陳小蕾潛意識中還以為自己抱著的是林紫紋呢,長腿帶著被子抬起向上一揚,就把白經常全身蓋進被子裡了。   被窩裡熱融融的,白泓舒舒服服的把臉貼在了陳小蕾溫暖赤裸的胸前,鳩佔雀巢,偷笑不已。   和陳小蕾同床共被睡覺的次數有多少,白泓自己也數不清了,可是像現在這樣代替了林紫紋的角色,那可是第一次,惡作劇的白泓正想著要不要學小流氓那樣撩撥撩撥陳小蕾,沒想到陳小蕾卻先行動了,可能是覺得白泓姿勢彆扭的原因吧,竟然拉著白泓在上面一側的右臂,搭在了自己的腰臀之間。   一觸之下白泓馬上知道了,陳小蕾真的是在裸睡,全身上下一絲不掛。掌心下那挺翹的臀部飽滿柔軟,白泓忍不住尚著陳小蕾的腰肢到大腿這段曲線上下摩挲了幾下,突然有種異樣在快感,好像佔到了很大的便宜,耍了流氓一樣!   【246】齊人之樂   懷裡摟著個西貝貨的陳小蕾本睡得正香,被撫摸後逐漸動了春情,緩慢均勻的呼吸變得急促了少許,胸口起伏也動作大了起來,白泓很快發現了陳小蕾的變化,連忙把惹禍的手停了下來。   「別停……」陳小蕾發出一聲夢囈,抱緊了白泓伏在她胸前的頭。   怎麼辦?就此打住還是繼續?白泓有些矛盾,玩大了會出糗的,就此逃跑又有些不捨得這麼好玩的事,這遊戲還要不要繼續下去呢?   睡得迷迷糊糊的陳小蕾卻沒有白泓那麼複雜的想法,白泓的手停下來不動了讓她挺不過癮的,乾脆把一條腿壓在了白泓的身上,之後好像還覺得不夠的樣子,晃動了幾下上身,竟然把乳尖獻了上來,貼在了白泓的口邊!   這玩笑開大了,白泓忙把嘴緊緊閉上不敢去碰阿小蕾的紅櫻桃,心說我最多也就摸摸算了,還不想吃奶,這種事情不能強迫啊……   懷中人的一再躲閃讓睡夢中的陳小蕾有些不爽了,白泓越是不肯碰她,她越是慾求不滿,胸口在白泓的臉蛋上蹭了幾下後白泓還是沒有乖乖張嘴,陳小蕾有些煩躁起來,乾脆用力把白泓的腦袋按在胸脯上,一手順著白泓的衣襟摸索了下去。   女孩誘人的乳香和呼吸困難使心思紛亂的白泓屈服了,微啟的嘴唇碰到陳小蕾那嫣然一點的時候,白泓知道,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邪惡的地步,不好收場了。   ……   林紫紋洗漱結束後沒有馬上從衛生間出來,而是在那面大鏡子前前後後照了半天,數了數被陳小蕾吸出的紫記和抓上指甲印的地方。昨晚兩人肆意縱慾的時候陳小蕾屢攀顛峰,順便沒少給他留記號。   這些可都是愛的印章啊!林紫紋邊對著鏡子擺造型邊洋洋自得起來,將心愛的女孩送上迭迭高潮是最值得男人驕傲的事,小流氓對自己昨晚的表現滿意極了,從廣州到濟南的長途跋涉分毫沒有影響他的發揮,這讓他的自信心極度膨脹起來,甚至開始幻想有朝一日和白泓陳小蕾兩人一起大床同歡的情景了!   臭美後林紫紋把興奮得高高翹起的小像在內褲中擺好。邁著八字步回了客廳,沒想到不光客廳沒人,房間各處都是悄無聲息的,白泓昨晚睡的房間裡已經疊好被子,自己和小蕾睡的房間則房門半掩,小白還沒叫小蕾起床麼?   推開房門的一瞬間,林紫紋迅速收住腳步,把能發出的聲音降到了最低。床上陳小蕾還沒有起來,白泓的小腿卻掛著拖鞋露在被子外面,被子下的兩人似乎緊貼在一起。從外面只能看到隨著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被子。情形古怪得很。   這兩人在做什麼?林紫紋也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來,剛才看白泓的樣子挺清爽的不像沒睡好需要補覺的樣子,現在她怎麼鑽到小蕾的被子裡去了?而從被子外面看來,小蕾正抱著她的頭埋在被子下面呢,顯然不是睡覺的姿勢。   林紫紋躡手躡腳地走到床前,仔細看了看床上的情形,陳小蕾輕閉著雙眼一臉愜意。顯然她還沒有睡醒,不然的話她頭露在被子外面早該聽到自己進來時的聲音了,白泓則藏在被子下面,只露出幾縷髮絲披在床沿,從兩人緊挨在一起的姿勢判斷,白泓的臉肯定緊貼在陳小蕾的胸口上呢。   女孩子相擁著共睡一床是很尋常的事,沒有人會用同性戀、變態等說法去指責她們的。可是林紫紋知道現在的情況是大不相同的,首先陳小蕾是全裸的,並且,被她摟在懷裡的白泓肯定是清醒的,因為白泓的小腳丫還翹著趾尖勾著拖鞋呢。   正在這時,陳小蕾發出一聲動情的呻吟,同時嚇了偷看的林紫紋和被子下面「吃奶」的白泓一跳。林紫紋馬上知道床上女孩們有古怪,白泓也意識到了不妥。忙把陳小蕾的紅櫻桃從口中吐出,心中痛責自己變態。   失去了快感的來源,陳小蕾晃動著身子,不滿地囈語:「別停,還要……」   哇,怎麼回事,真是捉姦在床啊?!林紫紋的心情登時爽翻天了,興奮得直搓手,飛快地思索著腦筋,想找個能看到被子裡情形的辦法。   這次白泓說什麼都不肯張口了,剛剛陳小蕾那寶貝帶來的口感仍在,讓白泓彷彿又重溫了一次遙遠的幼兒時在媽媽懷抱中吃奶的感覺,不過那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白泓的思維很快就被青春女孩的春思所佔據,一股難以言喻的慾望仿如融金之火自胸中升騰起來,紅暈上臉心跳加速,連下腹之間也跟著灼熱起來,毫不亞於和林紫紋一番熱吻之後的感覺!   「林紫紋」的不合作讓慾火上升的陳小蕾有些耐不住了,從白泓悄悄把手伸進她的被子裡到此時已經過去了數分鐘時間,陳小蕾此時已經是似醒非醒的狀態,慵懶地不願意睜開眼睛,神智還沒清醒到能分辨出懷裡早就換了人的程度。   陳小蕾初中時就破了處,如今已經被小流氓調教得很會做些成人事了,見「林紫紋」不肯主動,便輕車熟路地把手伸向了懷裡白泓的胯下,去找今天有些偷懶的小象,換作平時纏綿的時候小象早就該不安分地在下面頂著她了,她還不知道,這次懷裡抱著的不是小流氓林紫紋而是同為女孩的白泓,白泓沒有那玩意兒,當然頂不到她了!   林紫紋正抓耳撓腮地想著辦法,已經恨不得把女孩們身上那礙事的被子一把掀開看個究竟。正在這個時間,被子下面一陣翻動,陳小蕾突然皺了皺眉頭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看到就站在近前的林紫紋時神色顯然一愣,接著用力眨了眨眼睛,然後猛的低頭,一下子掀掉了那被林紫紋詛咒了半天的薄被!   哇,春光乍洩!林紫紋的眼珠險些凸了出來,被子下面果然發生了讓人噴血的事情,只見白泓的臉頰還埋在陳小蕾的雙峰之間,兩人緊擁在一起,而陳小蕾的右臂從白泓身下伸出摟著白泓的脖子,左手則更為刺激,正按在白泓的兩腿之間!   LES?Girlslove?百合?No,No!林紫紋壓根就沒亂猜,這顯然是一個美麗的意外,壓根就和女同性戀不沾邊,有過前一世在發達城市居住經歷的林紫紋什麼樣的情形沒見過,無論從哪方面判斷,他的小白和小蕾都沒有那種關係!   管它呢,只要別甩了老公跑掉,她們想怎麼玩都行……林紫紋一點兒都不怕出問題,笑嘻嘻地問道:「你們倆,大清早蒙著被子不睡覺,幹什麼吶?」   剛才因被子被突然掀掉而僵直了身體的白泓這才知道,原來林紫紋不知何時進來了,並且從語氣上判斷,他已經做了一段時間的觀眾了……顯然陳小蕾也意識到了懷裡抱著的不是小流氓而是自己這個西貝貨,白泓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眾矢之的。   陳小蕾剛醒過來,還沒弄清楚眼前是什麼情況,看看林紫紋瞅瞅白泓,有些愣神。   白泓突然一躍而起,拔腿剛要向外跑,就被早已提防她逃跑的林紫紋一把摟住了腰,驚得一聲輕呼。   「怎麼回事?」陳小蕾終於開了口,臉上還掛滿了疑問。   林紫紋一邊制住白泓掙扎的胳膊,一邊壞笑著說:「剛才我去洗漱,她趁機爬到咱們床上佔你便宜來了,結果露餡了!」   白泓口中放開我、你胡說地一陣亂叫,手腳並用也掙不開林紫紋的挾制,陳小蕾也馬上醒悟過來剛才發生的事,原來自己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錯把白泓當成是林紫紋了,結果被白泓趁機佔去了便宜!   「你不是睡得好好的嗎,怎麼突然醒了?」林紫紋總算使白泓放棄了抵抗,回頭問陳小蕾。   陳小蕾張了張嘴沒說出來,她已經回想起了剛才突然醒來的原因,那時候她摸到了白泓下身的時候突然發現心肝寶貝的小象不見了,當時就被驚醒了,這讓她怎麼開口說呢。   白泓自然也知道原因,不過她是更不會說的了,見陳小蕾欲語還休,林紫紋聯想當時女孩們的姿勢也猜到了大概,不由得笑出了聲來,拽著白泓走到床邊,坐下後把白泓按在自己腿上也坐了下來,右臂牢牢地箍在白泓的腰間,讓她沒機會逃跑。   白泓的臉已經紅到耳根後頸上了,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用力低著頭,打定主意先一聲不吭,看看這兩人要怎麼藉機捉弄自己。林紫紋剛樂開了花,看看還裸著身子半坐在床上的陳小蕾和偷占陳小蕾便宜被抓個正著的白泓,覺得今天早晨這件事實在是太有趣了。   「小白呀,你是不是早晨沒吃飯餓壞了,爬到小蕾床上想吃奶?」林紫紋緊了緊摟著白泓的胳膊,笑嘻嘻地問。   白泓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不肯認罪。   「不承認?人髒俱在你還想抵賴?」林紫紋邊說邊把空閒的左手個了出去,在陳小蕾嬌嫩的乳尖上撫了一把:「看看,你的口水還沒干呢!」   陳小蕾大羞著不依,一把拍開林紫紋撫完了還摸著不肯拿開的賊手,拽起被子把胸口蓋了個嚴實。   「說說吧,小蕾的奶好不好吃?」林紫紋得意得已經忘了形,挑逗兩個女孩本就是他最大的樂趣,現在抓到了白泓敏感的把柄,他要就題發揮,好好玩玩。   白泓的回答與上個問題的答案完全一樣,依舊是拚命搖頭。   林紫紋哦了一聲,有些無奈地對陳小蕾說道:「她好像覺得你的奶不好吃……」   「你要死啦——」陳小蕾用力在林紫紋的腰上掐了一把挪動身子去床頭拒那邊拿內衣。   林紫紋正了正坐姿,使被白泓坐著的小象能舒服一點兒,在白泓耳邊輕吹了口氣,得意地問:「說吧,你調戲小蕾也就算了,可冒充我的這筆帳怎麼算呢?」   事到臨頭,白泓終於肯開口說話了,用蚊蚋般的輕聲擠出了句話:「我沒冒充你……」   「撒謊的孩子會被狼叼走哦。」林紫紋說著在白漢的屁股上作勢拍了一把說道:「你要不冒充我,小蕾會讓你吃奶嗎?」   這小子說話太不雅了,陳小蕾馬上插嘴糾正道:「什麼吃奶不吃奶的,說得那麼難聽!」   「其實我是被小蕾強迫的……」白泓已經判斷出這兩人不會拿這件事做太多文章,開始申辯了:「剛才我想叫小蕾起床,見她睡得正香就在床上坐下來沒馬上叫她,誰知道她突然把我拽進被子裡去了,然後你就進來看到了。其實我是冤枉的!」   這麼明顯的謊話,最多也就能騙騙三歲小孩子了。林紫紋向陳小蕾投去了一個假惺惺的詢問的眼神,陳小蕾馬上配合的舉起雙手說道:「我可沒強迫她呀,我什麼都不知道,看到你的時候我剛睡醒!」   小流氓的態度明顯是唯恐天下不亂,白泓突然想起了個轉移他的注意力從而遮過自己耍流氓的辦法,舉手大聲說:「小蕾撒謊,她要是什麼都不知道,幹嘛把我按到被子裡摟著亂摸?!」   「對哦?」林紫紋馬上在心裡給白泓的急智豎了個大拇指,轉而問陳小蕾:「寶貝,你得解釋一下了,為什麼剛才掀開被子的時候,我看到你的手還摸在人家小白的大腿中間呢?」   陳小蕾登時張口啞然,她萬沒想到林紫紋會矛頭突然轉身了自己,剛才被白泓佔去些便宜倒完全沒有關係了,可本以為能借此機會耍逗一下白泓呢,怎麼現在卻被白泓倒打一鈀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啊……」林紫紋裝出頭疼狀,皺著眉頭自言自語說:「都有前科啊,嫌疑重大,該信誰呢?」   「我哪有什麼前科啦?」陳小蕾馬上抗議起來。   白泓不遺餘力地想把水攪混:「你給他畫了個小象!」   陳小蕾為之一噎,知道這件案子是別想翻案了。並且後來還有個偷春宮撲克的案子也是自己幹的呢,想賴都賴不掉。   「同犯也是有罪的,包庇罪還要罪加一等!」為防白泓想趁機洗白,林紫紋出言提醒。   「好啦好啦,我承認剛才的事我有責任,我給小蕾道歉,放過我好不好?」白泓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了,這時候求饒估計兩人不會太過為難她了。   「光承認錯誤就完啦?小蕾,你肯原諒她嗎?」林紫紋說著給陳小蕾使了個眼色。   陳小蕾馬上表示不同意,林紫紋得意地笑著說:「那這樣吧,我給你們主持個公道,剛才小白佔到的便宜,現在還給小蕾,然後就兩不相欠,一筆勾銷了,就這麼定了!」   這不就是讓陳小蕾在白泓身上親回來,摸回來麼,這算哪門子主持公道啊……白泓和陳小蕾同時嚷著不肯同意,小流氓林紫紋哪肯放過這種好戲,立馬板著臉說,有前科的人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必須照著他說的辦法做!   迫於小流氓的淫威,女孩們不得不低頭妥協了,見小白小蕾答應了下來,林紫紋心花怒放,女女春宮的現場表演,那可是許多人一輩子都看不見的,爽啊!   他媽的,這種事情錯過了得後悔一輩子,一定要拍下來!林紫紋想到就做,把白泓抱起向床上一擱,順勢還在她臉蛋上用力親了一口,嚷著讓兩人稍等自己一下,跳起來跑出房間進客廳去了。   「他幹嘛去了?」陳小蕾疑惑地問白泓,口氣還有些扭捏,小流氓讓她親白泓的咪咪,她還真不知道這件事算不算過火,該不該做。   「八成是拿相機去了……」白泓問陳小蕾:「你們昨晚玩了一夜?」   陳小蕾不好意思直接應是,只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   白泓無語,向陳小蕾豎了豎大拇指,臉上的表情明顯是在說,你們倆真是好樣的!   看著白泓嬌俏的臉蛋和挪喻的表情,陳小蕾突然想逗逗她,笑嘻嘻地說道:「感覺很好啊,你試試看就知道了。」   這丫頭已經被小流氓同化了!白泓知道再說下去是討不到好處的,忿忿地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搭理陳小蕾了。   白泓的退縮讓陳小蕾得意起來,拉起白泓的手樂呵呵地說:「要不,擇日不如撞日,今晚我給你們準備房間,讓你倆把喜事提前先辦了吧!」   白泓一把甩開陳小蕾的手,剛想用言語反擊,林紫紋從客廳回來了,兩手空空沒拿相機和攝像機之類的凶器,皺著眉頭對陳小蕾說道:「小蕾你來,看看樓下的人你認不認識。」   【247】騙中騙   「快一點,悄悄的別出聲!」林紫紋說完拉起陳小蕾就往客廳跑。   進了客廳,林紫紋帶著陳小蕾還沒走到窗前就先彎下了腰,然後躲到了一盆枝繁葉茂的茶盆後面,努了努嘴示意陳小蕾向樓下看。   此時已經日上三竿,戶外的光線比客廳內亮了數分,再加上有那盆茶樹擋著,完全不用擔心向外張望時被人看到,林紫紋這麼小心,顯然並不是隨便看個人那麼簡單。   隨後跟出來的白泓也緊挨著陳小蕾的身旁向樓下望去,二傑娘子地面也就三米高,一眼就能把十多米外站著的三個人看個清清楚楚,三人裡面有兩個穿黑夾克衫的青年男子,還有個看上去有些像個學生,約莫和自己同齡的樣子。三個人站在那裡不知在聊著什麼,聲音很小,一個頭髮較長的青年偶爾還向這邊瞧上一眼。   陳小蕾咦了一聲,看了林紫紋一眼又把目光轉回到了那三人身上,小聲說道:「那個歲數小一些的是我們學校的,以前見過兩次,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應該算不上認識。」   林紫紋點頭嗯了一聲,拍拍兩個女孩的肩膀,甩頭示意讓兩人先進臥室,有話要說。   「那三個人?」進了臥室,白泓話說了一半就停住了,知道了林紫紋的猜測。   「小蕾,那個你們學校的學生是不是知道你住在這?」林紫紋邊揉捏著下巴邊問陳小蕾,從聲音聽能聽出他正在思考。   陳小蕾也是聰明人,馬上就想到了這件事能牽扯到的各方面問題,於是認真的把關於那個男生的事情說了個清楚。   原來那個陳小蕾不知道名字的男生和陳小蕾、藍晨是同一間高中的,此人比陳小蕾和藍晨高一屆,似乎在社會上認識些有背景的人,平時在學校裡有些放肆,和一些有暴力傾向的同學經常欺凌弱小。   去年秋天開學後陳小蕾和藍晨作為高一新生入學後,很快就成為了學校裡最搶眼的女生,引得三個年級的男生頻頻注目。同時看中這兩個女孩的流氓學生大有人在,大家未爭女孩先聚在一起來了一次談判,之後先擠出了已經有女朋友了的傢伙,又給「實力不足」沒競爭力的人安排了   高一的其他女孩,剩下的又是講數又是談判,最後終於勝出了兩人,把陳小蕾和藍晨給瓜分了。   由於校痞們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被私下當成貨物給分掉了的兩個女孩並不知情,新讀高一的男生們有勢力的每天忙著和同學、學長爭地位,   沒時間追求女生,而呆頭呆腦的男生們如果想沾美女的邊就馬上被護花使者們想辦法打擊走了,所以陳小蕾和藍晨莫名其妙的就站在了真空地帶上,沒有了蒼蠅們的打擾,小日子過得悠閒的很。   追求陳小蕾的男生拿到了追求權後卻遲遲沒有行動,這人平時在男生面前張狂霸道的很,可每每遇到漂亮女孩就馬上變成了大軟蛋一個,沒骨氣的很。尤其是陳小蕾這種級別的美女發,每次他鼓起勇氣想上前搭訕時,看到陳小蕾的個頭和臉蛋就馬上打起了退堂鼓,徹底失去了勇氣,後來聽有人說陳小蕾已經有了個外地男朋友的事,這小子不僅沒有失落,生氣或因此抓狂,反而有種脫離苦海的感覺。從此徹底放棄了找陳小蕾主意的事。沒了這份心思後,此人再面對陳小蕾時反倒沒有以前那麼萎了,為了不在同學和死黨面前失面子,他乾脆編了一大堆理由借口,做起了陳小蕾的護花使者,替陳小蕾趕蒼蠅。   聽到這裡,白泓和林紫紋面面相覷,心說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連這種極品男生都被陳小蕾遇上了,真是有趣,同時聰明的二人也基本猜到了,樓下的那個男生,八成就是當時「分」到藍晨的那一個。   果然,陳小蕾接著就說了樓下的那個男生的事。原來,樓下的那位仁兄也是一位戀愛初哥,分到藍晨後,也不知是他哪個朋友替他出的主意,又是寫信又是送小禮物,從絨毛玩具到音樂盒風鈴,流行什麼送什麼,信裡是怎麼浪漫怎麼寫,一天不落的纏著藍晨,一副誓要讓堅冰融化的架勢。   又一個情種啊……林紫紋和白泓再次碰眼,白泓壓下想去窗前再看一看那個男生長什麼樣的找算,追問陳小蕾後來的事。   後來,那個笨蛋被晨晨臭罵了一頓,陳小蕾說。   ……還真是藍晨的風格啊,林紫方笑著又問,那他是放學後跟著藍晨盯梢,才知道這裡的吧。   陳小蕾點頭說沒,開始接著往下課。   情種先生被罵了一頓後不僅沒有氣餒,反倒認為這是女孩的矜持搞怪,是堅冰前的先兆,之後此人興奮得很,有天甚至買了玫瑰花和電影票找藍晨約會。那時候陳小蕾已經開始忙起了註冊域名的事情,去學校的時間比平時更少了,不太知道當時藍晨是怎麼應付這個纏人的傢伙的。後來有一天,情種又聽了衰人的包主意,放學後騎著單車遠遠的尾隨藍晨,意外的是藍晨那天沒有回家,而是到了菜市場買了現成的烤鴨,跑來陪陳小蕾吃晚飯。   藍晨來的時候,陳小蕾剛巧在窗前澆花,在藍晨上樓後看到了隨後尾行而來的情種先生,藍晨上樓後陳小蕾就把她被人跟蹤的事對她說了,結果,藍晨跑下樓去把情種先生狠狠的斥了一頓,從那之後,這位尾行者再也沒敢在藍晨面前出現過。   哦……聽到這裡白泓和林紫紋明白了,情種先生就是那次知道的陳小蕾的信息,難怪他能帶人找到這來呢,要知道陳小蕾可是一直按林紫紋教她的方式去做的,除了兩三個最要好的女生朋友,再沒人知道她的住處的。   「吶,這小子肯定沒住在附近對吧,現在是上課時間,他大老遠的跑到這裡,還帶著兩個可疑的人,八成和王子榮找小蕾媽媽的事有關。」林紫紋說完看了看白泓。   白泓點頭補充說:「沒錯,他們肯定是奔著小蕾來的,我剛才還看到那個長頭髮的人往咱們客廳的方向看了幾次呢!」   「媽的,敢打我家寶貝的主意,我下樓去給他們些顏色看看!」林紫紋作勢欲起,嘴裡恨聲嚷著:「都別攔著我,看我把他們三個打得滿地找牙!」   「不會吧,那個王子榮有這麼大本事麼,連我住哪都能找得到?」陳小蕾像沒聽到林紫紋的話一樣,顰著眉問白泓。   「怎麼不會,想在城市裡找個人的話,有時候流氓比警察找得還快呢,何況像你這種活動範圍固定的學生!」白泓也沒搭理裝腔作勢的林紫紋,兩個女孩都知道他是在搞怪緩解緊張的氣氛,默契的故意不買他的賬。   林紫紋原地踏步了兩上,見沒人理他,知道這次算是被晾在中上了,只好用打岔來給自己找台階下:「怎麼辦,咱家被壞蛋盯上了,要不要報警?」   有人站在你家樓下聊天你就報警?白漲和陳小蕾都沒搭理瞎扯談的林紫紋,在一旁開始猜測起情種先生帶來的兩人有什麼目的。   臉皮足夠厚的林紫紋很快就像沒事人一樣的在女孩們身旁坐了下來,插嘴嚇唬女孩們說,來的兩人是要綁票陳小蕾,然後用她做肉票逼迫小蕾媽媽就範,白泓立馬出言反駁,說這兩個傢伙頂多是來踩點的,如果人家是綁匪怎麼會沒開車來?   林紫紋舌綻蓮花反問白泓,你怎麼知道他們只有那兩個人,萬一有人開著車在小區外等著呢,等這兩人把小蕾動持後給外面那人報個信就把車開進來,不就能把人劫走了?   陳小蕾在一邊笑呵呵的看著熱鬧,有教主在,她完全不為自己的安危擔心,正唇槍舌戰間,林紫紋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壓低聲音說:「門口有人。」   白泓及時收聲,三人豎起耳朵傾聽,果然,從客廳方向傳來的一丁點兒走廊的聲音,似乎有男人竅竅私語。   梆梆幾聲敲門的聲音,接著似乎有人找到了門鈴,按住後就不撒手了,嘀咚的電子音在客廳裡響了個不停。   「小蕾先別出去,把衣服穿好。小白跟我去開門,看看他們要搞什麼鬼!」林紫紋說完飛快的抓來褲子穿好,拿起襯衫邊穿邊住外走。   白泓早晨起床時已經穿了套居家服,直接就跟著林紫紋往客廳去了,出門時順手關上了臥室門,這樣從客廳方向就看不到裡面了。   「來了來了!」林紫紋邊嚷嚷著邊故意把腳步聲弄大,同時時回頭向白泓使了個眼色。   門外,情種先生領了門之後已經先在樓下躲了起來,兩上小青年聽到房間裡有個男孩的聲音喊來了,都覺得有些意外。   防盜門上傳來鐵鏈碰鎖頭的開保險的聲音,可這聲音中途卻停了下來,接著隱約聽到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的嘀咕聲,有個女孩的聲音場聲問道:「誰呀?」   小青年早有準備,很流利的回應說:「檢修煤氣管道的!」   又等了一會兒,防盜門終於開了,男孩和女孩很熱情地把兩個冒牌的煤氣檢修工向屋裡讓,男孩還用一種難懂的方言抱怨著這裡的煤氣不好用,還不如用液化氣鋼瓶方便安全。   不對吧,是不是那小子搞錯門了?冒牌維修工有些狐疑,不是說只住著一個身高像模特一樣的高中女生麼,怎麼冒出了這麼兩個人來,那男孩顯然是南方人,女孩也才一米六多些,除了像那小子說得那樣相貌非常漂亮之外,壓根就沒有像他說的那樣有將近一米八身高啊?   兩人裝模作樣的跟著白泓進廚房去看煤氣管道。很快一個人佯裝口渴,用去客廳找水喝為借口出了廚房,林紫紋正捧著電話機在嘰哩哇啦的不知道和誰打電話呢,見他出來,很客氣的給他倒了杯水。   說是檢修煤氣的他們就信了,真他媽的兩個傻孩子。小青年心中暗自得意,他還以為白泓和林紫紋是一對外地來的傻冒呢,一邊喝著林紫紋倒給他的溫水,一邊在客廳裡轉悠著東瞅西看起來。   看來,這兩個傢伙是來探路的,他們想看看小蕾的媽媽是不是躲在這裡。林紫紋和白泓同時判斷出了兩人的來意,也猜到了小蕾媽媽現在的困境,從前些天開始她就躲著不能照看店面了,恐怕現在她已經連親戚和熟人那都不能去了吧。   假裝檢修煤氣管道的那人恐怕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居然還像模像樣的稀釋了些肥皂水,找白泓借了把刷子,在管道的各接頭處塗抹起來,同時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白泓聊天,探聽情況。   白泓按事先商量好的那樣用普通話和這傢伙對答,遇到這個問起她和外面那個男孩關係的時候就扭捏不答,只表現得像對生活安全方面的知識很好奇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女孩,對生活問題什麼都不懂。   客廳那邊,林紫紋已經用小青年聽不懂的方言的打完了電話,換上一口夾生的普通話和小青年聊天,兩人明顯溝通困難,對話時十句足有八句無法互相聽懂,那小青年被搞出了一肚子的火又只能憋著,十分難受。   小青年已經觀察了半天,廚房、客廳、敞著門的那間臥室都沒有一點點成年人居住或活動的痕跡,鞋架上女式皮鞋的尺碼倒是也能給成年人穿。可是廚房裡的那個女孩也有一米六多的身高,這些鞋她也能穿,實在判斷不出他們要找的人在不在這裡。   「那女孩是你女朋友吧?」小青年問林紫紋。只要能進那間關著門的臥室看一眼,如果沒有要找的人,他就得下樓去問問那個領路的小子,然後回去覆命。   嘰哩呱啦嘰哩呱啦,林紫紋一臉得意的囉嗦了半天,小青年聽明白了個大概,這男孩是在炫耀他搞到了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問他羨慕不羨慕。   媽的,死南蠻子,不就是找了個漂亮對像麼,得意個屁!小青年把林紫紋的假方言誤當成了南方話,心裡暗罵,卻裝作羨慕的樣子豎起拇指說:「高啊,實在是高!上過了沒?」   死南蠻子哇啦啦的說了半天,好像沒聽懂,小青年憋著氣又重複了一遍,這次他總算聽明白了,有些尷尬的攤了攤手,表示還沒上過床。   操,傻逼!小青年心中大罵,守著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居然沒本事上,這南蠻子真他媽的不是男人!   「那,你倆晚上一人睡一間?」小青年循循善誘。   被小青年定型為傻逼的人嗯了一聲,小青年心中徹底服了,要換作是他和那女孩同住一個屋簷下,別說是女朋友了,就算是別人的老婆,他都早該想辦法拽到自己床上去了。   「笨,晚上買箱啤酒,把她灌醉了就上啊!」小青年終於忍不住露出了流氓本色,他已經受不了這個沒種的白癡了。   沒種的白癡一臉鬱悶之色,向那間緊閉著房門的臥室指指,用他比方言還難辨認的普通話告訴小青年,不是我不想啊,房間裡還有一個呢,以一對二,鬥不過啊……   「還有一個?誰在裡面?」小青年心中一喜,機會從天而降,要是讓這個傻小子主動把門打開,豈不是不用自己費腦筋了?!   媽的,看誰忽悠誰,看誰上誰的鉤!林紫紋邊裝傻充愣邊用自己假造的方言對小流氓說,裡面是一個還在睡覺的懶鬼,她和自己的女朋友是死黨,每次自己想占女朋友的便宜都會被她搗亂破壞掉,自己有什麼好東西如果不藏起來就會被她偷走,諸如此類等等。   臥室裡正俯門偷聽的陳小蕾又氣又笑,顯然林紫紋後面那番話是說給她聽的,偷東西的事明顯是把那次春宮撲克的事情拿出來老調重彈!   說到這林紫紋開始回算時間,從打電話到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便裝出顯擺的樣子讓那小青年等著,說是再變出個美女讓他開開眼。   白癡,你就顯擺吧,老子正好順便把事辦完!小青年把嫉火藏在心裡,做出等著看美女的樣子,看林紫紋過去敲門。   【248】邪對邪   敲了幾下,陳小蕾開門出來了,一身睡衣戴睡帽,一幅剛睡醒的樣子,先是在林紫紋頭上捶了一下訓斥他以後不要打擾她睡覺,然後才像剛注意到家裡有外人的樣子,疑惑的問林紫紋這人是誰。   修煤氣管道的!林紫紋說。   「誰找他們來的?我家煤氣沒壞啊?」陳小蕾狐疑的打量著小青年,突然瞪了林紫紋一眼問道:「他沒到處走吧,進沒進臥室?」   「毫生,謀進國罷(好像,沒有進過吧)……」林紫紋心中這個美就甭提了,陳小蕾的演技已經追上白泓,可以以假亂真了。   「他們說是修煤氣的,你們就放他們進來呀?!」陳小蕾邊訓斥林紫紋邊瞪眼看著那青年,目光已經和看一個入室小偷差不多了。   聽到客廳裡有女孩大聲說話的聲音,冒牌管道工忙扔下手裡的活計,白泓也很給他機會,匆匆說了聲有事要過去看看就當先往客廳去了。   假管道工緊跟在白泓身後進了客廳,正看到一個高個女孩一臉提防的表情,邊訓斥那個男孩,邊讓他的同夥想辦法證明他確實是煤氣管道維修工。見此情景,假管道工忙上前解圍,說是管道檢修已經結束了,馬上還有下一家要去,說完拉著那另一個假貨就要換鞋出門。   「不行!要麼你們把工作證拿出來讓我看看,要麼我給煤氣公司打電話把事情問明白,否則誰也不許走!」陳小蕾開始胡攪蠻纏起來:「要是證明不了的話,我就報警,讓警察來幫你們證明!」   「不用這樣吧,剛才那個師傅檢查管道時我就在旁邊看著呢,很專業啊,應該不會是假冒的吧……」白泓上前拉著陳小蕾的胳膊假裝勸她,裝出個不諳世事的乖乖女的樣子。   「你不懂的!」陳小蕾大聲教導白泓:「現在犯罪率很高的,有些人專門冒充收水費收電費的上門偷東西,那些人壞著呢,不小心把他們放進來就得丟東西,家裡要是只有小孩子在家,他們還會搶劫、綁票,像你這樣的傻丫頭要是單獨在家時被他們撞到了,被強姦了都說不定!」   白泓被嚇得一吐舌頭,躲在陳小蕾身後不敢說話了。   媽的,死丫頭,以後老子要是混得不行了落到需要入室搶劫的份上,第一個就來強姦你!長髮青年氣得牙根癢癢的,使勁板著臉防止露餡,把應對的任務交給了同伴。   「小姑娘,你能有這麼高的警惕性,真是太讓我們高興了!」冒牌管道工突然面帶春風的拍掌笑了起來,把林紫紋和白泓、陳小蕾同時搞得一愣,這小子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搞什麼飛機?   「那,你們先別奇怪,這個給你們看看。」冒牌管道工說著從夾克裡兜中掏出了個硬皮證件,就近遞給了林紫紋。   林紫紋接過一看,喲,警銜、警號、職務、照片、鋼印等等一應俱全,這是濟南市的警官證啊,雖然這東西百分之百不可能是真的,不過做的實在是夠像,糊弄一般老百姓絕對沒問題!   「什麼東西,給我看看!」陳小蕾劈手從林紫紋手裡奪過那警官證,和白泓湊在一起,頭頂頭的仔細觀看起來。   假管道工搖身一變變成了假人民警官,前後反差之大讓白泓和陳小蕾瞠目結舌。不過戲演到這裡也是時候收場了,陳小蕾收到了林紫紋眼神中的示意,有些不好意思的問兩個不速之客:「原來你們是警察啊,那怎麼進我家的時候,要裝成是煤氣維修工呢?」   假人民警官一臉和氣,在某幾前坐了下來呵呵笑著說:「我們按到群眾舉報,說有個逃犯最近就藏匿在你們這個小區裡,這幾天正挨家挨戶的入戶排查,冒充煤氣維修工嘛,是為了不打草驚蛇,這個我想你們能理解吧?」   「哦——」三個少年一臉恍然大悟狀,心說這個西貝貨的演技還真不錯嘛,先冒充維修工後冒充人民警察,裝什麼像什麼,莫非是職業演員出身?   接下來假警察和搭檔裝模作樣的詢問起三個少年,最近在小區內有沒有看到可疑的人呀?誰家有什麼異於往常的事情發生?有沒有聽到什麼流言蜚語?這些問題全部由顯然是三人之首的陳小蕾一一對答,雙方都做著戲,一旁的林紫紋聽得心中暗笑,陳小蕾和那兩人的對白不都是電視劇中警匪片中常見的對白麼。   很快,假警察就借口還有公務在身,起身告辭。陳小蕾「很不好意思的」就自己剛才的魯莽給兩個「警察哥哥」道了個歉,白泓則在一旁連贊遇到了人民的好公僕,兩個假警察心中暗罵著這三個傻小孩,被送到門口後再三推辭,直到陳小蕾和白泓答應不送他們了,才下了樓。   關上房門後,林紫紋迅速往電話旁跑去,陳小蕾則跑到窗前的茶盆後向外偷看,白泓原地沒動,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動靜。   兩個冒牌貨下樓的時候心情不錯,這趟的任務算是順利完成了,確認了那個姓姜的女人沒跑到她女兒這裡來住,也對她女兒的情況有了足夠的瞭解,辦事得利,可以回去邀功了。   臨出樓梯口的時候,長頭髮咳了一聲,一口濃痰狠狠的吐在了貼在牆邊的小公告上。他十分想翅這口痰吐在剛才的那個長得不錯卻弱智白癡的小白臉的臉上,他媽的,這叫什麼世道啊,那麼漂亮的兩個女孩怎麼就肯讓他住在同一戶房子裡呢,長頭發惡狠狠的意淫著,要是讓自己去把那個軟蛋替下來,用不了多久,絕對能讓那兩個女孩俯首稱臣,任自己為所欲為!   白泓只聽到了那聲聽著都讓人噁心的吐談聲,就再沒聽到什麼信息了。陳小蕾則比她順利得多,兩個冒牌警察和情種先生在小區遠處會合的過程被她盡收眼底,任那兩人裝警察裝得再像又有什麼用,給他們領路的那個混混學生就是最明顯的證據,這三人沒一個好鳥!   三人快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林紫紋那邊打完了電話,笑嘻嘻的向著女孩們做了個OK的手勢,伸頭向窗外看了看後,招呼了一聲就往陽台跑。「看戲了看戲了,小蕾快來!」白泓拉了陳小蕾一把,緊跟在林紫紋後面也跑去了陽台。   ……   自從跟著林紫紋混生活後,李永順已經脫去了學校學生老大的外套很長一段時間了,他雖然不是那種三天不打架就手癢的暴力青年,可也不是乖乖過日子的善男信女,看到另人打架他也會跟著熱血沸騰,遇到有衝突事件時他也會馬上衝到最前面看個熱鬧,知道了這次可能要有大場面,李永順就像剛紮了針杜冷丁一樣興奮,很有躍躍欲試的意思。   知道找小蕾媽媽的王子榮是個什麼都幹得出來的人渣後,林紫紋就從廣州往濟南趕。同時通知了山城那邊,讓三胖子李澤濤他們選了些人手過來以備不時之需,山城有到青島的始發火車,途中從濟南經過,每天一趟,所以第一批過來濟南的人手比林紫紋還早到了一天,由紫禁城在濟南工作的銷售人員安排,十幾個人就在陳小蕾的住處附近分散著住下了。   昨天和李永順分手的時候,林紫紋就安排紫禁城的人把從山城過來的那十幾人的聯繫方式告訴了他,還讓一個銷售經理把移動電話臨時借給了李永順,方便林紫紋隨時找他。   晚上暴發戶在溫柔鄉里享受的時候,李永順正用他提供的大鈔帶著弟兄閃在一家海鮮飯店推杯換盞,這些傢伙在山城時就是些刺頭角色,都知道這趟來濟南又是專程來砍人的,幾杯白酒下肚,大伙就熱血沸騰起來,若不是李永順和幾個比較冷靜的人攔著,當場就能喊出砍死所有濟南人的口號來。   結賬時李永順有意當著大伙的面掏的錢,這頓酒菜花掉了暴發戶七百多塊,讓喝得興致高昂的小伙子們個個高聲叫爽,李永順不失時機的蠱惑人心說,只要大伙能把該辦的事辦好,咱在濟南這段時間就天天這麼吃!   想吃好的就得辦事,這道理誰會不知道呢?當晚李永順和大夥一起回賓館睡了。臨睡前眾人聊天時都說希望趕緊辦事,辦完了好痛痛快快的喝慶功酒。   宿醉的小伙子們早晨聚到一起研究著派誰去火車站接人,今天又有一批人從山城到濟南來,李永順和先前這批中的小頭目已經開始研究著中午去哪吃飯,晚上沒事的話找家浴池泡泡澡了。   這時,李永順懷裡的移動電話響了,接起後電話另一端傳來一陣嘰哩哇啦的不知是什麼地方的鳥語,李永順仔細一聽,是林教主在裝神弄鬼。   鳥語中夾雜著一些聲音較低些的指示,李永順聽清楚後馬上把電話插回口袋裡,對大家吆喝一聲有話兒了,當先往外就走。   「順子,一會兒幹什麼,怎麼幹,你說吧!」一上麵包車,小伙子們中為首的豪豬就把話扔了出來。   「打幾個人!」李永順也不客氣,乾脆利索的說:「先去昨天他們帶你們去過的那個小區,咱們在外面等著,人出來後,大家就按我說的那麼打!」   「好啊,操,老子正手癢呢!」豪豬嘿了一聲,腳下一瞪油門,裝了十多個人的超載麵包車冒著藍煙向前方絕塵而去。   把麵包車在小區外一個僻靜的胡同裡停好,李永順開始佈置工作,用膠帶糊車牌,一會兒打人時怎麼開始動手怎麼打,打到什麼程序,之後如何撤退等等。佈置好後帶著十來個人下了車,散成三兩一夥,到小區門口佈置了下來。   ……   「那丫頭,真是你們學校高一的學生?」快走到時小區門口的時候,冒充了一回警察的長頭發問情種先生。   情種點頭說:「是我們學校的,不過她不怎麼去上課,不和她同班的人不容易看到她。」   「不怎麼上課?」長頭髮自言自語著吸了口煙卷,又問情種:「學校裡想追她的人不少吧,她有男朋友沒以?」   「聽說有吧。」情種知道這次攀上的可是個高枝,對長頭髮的問題是有問必答:「聽說她初中時就有男朋友了,不過是外地的,聽說上次她男朋友來的時候把幾個想打她主意的男生一起打了,好像是一個打好幾個,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冒牌警官在一旁插嘴說:「也有可能,我看那丫頭性格挺粗的,有點兒像我老婆,她們這樣的都喜歡比較能打的男人。」   長頭髮和情種心中不屑,嘴裡卻都附和著拍起了馬屁,冒牌警察得意了起來,接過情種遞來的香煙夾在指縫間,邊等情種掏打火機邊說:「想當年啊……」   「想你媽了個逼!」旁邊突然伸過一隻大手,狠狠一巴掌拍掉了冒牌警官手上的香煙,把冒牌警官打得一趔趄。   這句罵人話是典型的東北方言,冒牌警官等三人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五個壯年小伙子圍在了中間,為首的那個拍了冒牌警官一巴掌的青頭皮指著冒牌警官的鼻子破口就罵:「高大全,我操你媽,你還認識不認識老子了?!」   「哎哎哎,我說你們哪的呀?撒野先看看地方行不?媽的,找錯人了你們!」長頭髮被這幾個不知好歹的小子惹怒了,邊罵邊一把推在了擋在他面前的人身上。   「罵誰呢你?!」被推了一把的小子眼睛一瞪,下盤突然發難。一腳就踢在了長頭髮的小腹上,把長頭髮踢的當場彎下腰來,倒在地上蜷曲得像只小蝦米一樣。   「先別動手,先別動手!我說,你們找錯人了吧,我不姓高啊,我不叫高什麼達啊!」冒牌警官畢竟是老油條了,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沒敢像已經被擱倒在地上的長頭髮一樣囂張。   「高大全,你他媽的少和老子裝蒜!別以為你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覺,你媽的,老子的老婆也是你玩的?!」青頭皮圓睜雙眼,罵著罵著,一口吐沫撲的一聲啐在了冒牌警官胸前衣襟上。   冒牌警官強忍怒火,暗暗記住了這幾外瘋狗的模樣,盤算著先躲過此劫,套話問出來這些人的來路,回頭就找他們算賬。   「這,這位大哥,你們認錯人了啊,臨江哥他不是你們要找的那個高大全,你們找錯人了!」情種見勢不妙,忙客客氣氣的解釋,想化解眼前的危機。   青頭皮明顯愣了一下,有些猶疑的把冒牌警官上下打量了一番,沒頭沒腦的問道:「你媽的,你不是高大全是誰?」   老子當然不是什麼他媽的高大全了!冒牌警官心中怒罵,嘴裡卻只能忍氣吞聲的辯解說:「我姓劉啊,姓高的我邊一個都不認識,你們認錯人了!」   「媽的,認錯人了!」青頭皮一偏頭狠狠的往旁邊啐了一口,正啐在扶著長頭髮剛站起來的情種先生身上。   情種先生敢怒不敢言,苦頭臉問青頭皮:「大哥,你們要找那個姓高的就去找他啊,找不到人,也別在馬路上見人就打啊……」   青頭皮正為找錯了人的事惱火呢,聽到情種先生的指責,突然兩眼一瞪罵道:「滾滾滾,小逼崽子,老子的事還輪得到你管?!媽的,你們三個,都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   莫名其妙的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還挨了一腳狠的,被啐了兩口濃談,三個人窩了一肚子的火,當下也不敢再囉嗦,沿著馬路就往遠處走,身後傳來那青頭皮罵罵咧咧的聲音,敢情這小子就是個愣頭青,老婆被人玩了還認不出玩他老婆的人是誰,三人心中暗罵,這種傻逼活該戴綠帽子!   「臨江哥,這事不能算完,給耗子哥打個電話,讓他帶人來打這幾個東北佬!」長頭髮氣得快把牙咬碎了,自從跟著耗子在濟南給榮哥跑腿後他還是第一次吃這種虧,這口氣讓他怎麼嚥得下?   「媽的,打電話!」冒牌警察和長頭髮的想法完全一樣,說完直奔路邊的經銷店就走,那裡有公用電話。   三人進了經銷店,氣鼓鼓的長頭髮拿起電話就撥,剛按完號碼,就覺得後頸突然一緊,被只鐵鉗般的大手挾起甩了個跟頭。   「媽了個巴子的,被老子們踢了一腳不服氣是吧?想找人幫忙啊?出來!」一聽就是愣頭青的聲音,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去找那個高大全了,跟著跑到了這來。   長頭髮心叫不好,剛想解釋說是誤會,就被人一巴掌抽在臉上打了個七葷八素,接著那人一把揪住了他的長頭髮,拖死狗一樣的就往經銷店門外拖去。   「媽的,幸好老子們過來買煙,瞅著了你們這幫兔崽子沒安好心,要不還不被你們暗算了啊?操!」愣頭青邊罵邊對嚇得沒敢吱聲的經銷店老闆嚷:「老闆,來兩條過濾嘴煙,最便宜的那種就行!」   正被往外拖的冒牌警官和長頭髮氣得兩眼發煙,他媽的,這些東北佬是從哪冒出來的,連抽煙都挑最以便宜的煙在,眼看就要被這些泥腿子沒頭沒腦的打一頓了,這叫什麼事啊!   愣頭青邊等老闆拿煙,邊旁若無人的從櫃檯上的盒子裡拿了塊泡泡糖,撒開糖紙吃了起來,老闆把煙拿給他後,愣頭青從懷裡隨手摸出張老頭票甩了過去,嘴裡嚷嚷著:「看準了找啊,要是敢找假幣,老子跟你沒完!」   老闆戰戰兢兢的拿著那張一百塊去找零錢,盡說幸好這張錢是真的,不然還真不知道收還是不收,趕緊把這個瘟神伺侯走吧,這些東北佬太囂張了,得罪不起!   愣頭青可不是真愣,趁老闆找零錢的工夫,愣頭青拿起旁邊的公用電話按了下重撥,飛快的把剛才長頭髮打過的那個電話號默記了下來,然後沒事人一樣的把電話放回原處。   不大會兒老闆找好了零錢,恭恭敬敬的遞了上來,愣頭青接過那把花花綠綠的鈔票連數都沒數,從裡面抽出張一塊錢往桌子上一拍說道:「泡泡糖錢,不用找了!」說完招呼一直等在旁邊的一個小青年,兩人快步出門走了。   ……   半個鐘頭後,經銷店老闆正悄悄給小販剛送過來的散裝白酒裡摻水,嘩啦一聲門鈴聲響,門外一瘸一拐的進來了一個人,老闆不動聲色的收掉水管,剛想問這人買點才能,突然這人有些奇怪,好像在哪見過。   進來的那人本來穿的是件暗紅色的夾克,下面是淡藍色的牛仔褲,此時夾克服已經變成了灰黑色,上面有數不清的腳印,牛仔褲上不光有腳屯,還沾了許多髒東西,再看這人的臉,早已經被打得唇青腮仲不成樣子了,下巴上蹭破了一大塊皮還滲著血,老闆突然想起來了,這不是剛才和那個打電話的長頭髮一起來的小子麼,後來被那些東北佬拽出去了,難道這傷是那些東北佬打的?   被修理得慘不忍睹的小子直接走到公用電話前,先把手裡握著的一隻BP機放在櫃檯上,按了幾下後找出了號碼,用青仲的手顫抖著拿起話筒,按了半天,才把電話撥了出去。   經銷店老闆呆呆的看著那只帶著泥沾著血的BP機,心臟不爭氣的撲通撲通直跳,那打電話的小子已經被打得看不出面部表情了,看他用那BP機時手生得很,顯然BP機的主人並不是他,剛才被拉出去的三人只有他一個人回來了,這BP機應該是另外兩人身上的,那兩個人被東北佬怎麼樣了?會不會出人命啊?   【249】紫禁城買春團   陳小蕾在陽台上看到李永順他們把那三個壞蛋放走的時候,看著戲剛開演就結束了不好看,強烈要求導演林紫紋出續集、加戲。   「別急呀,你看他那麼奸詐,哪能這麼容易就放過那些人?」白泓邊說邊坐了下來,陳小蕾低頭一看,好傢伙,這丫頭居然搬了個折疊椅過來坐下了,顯然是等著看結成集呢。   「說我奸詐?你這是赤裸裸的造謠,當心我告你誹謗!」林紫紋說完一屁股坐在了白泓的大腿上。   「我也要坐!」陳小蕾作勢要住林紫紋腿上坐。   白泓連忙喊停,折疊椅倒是挺結實的不怕被壓壞,可她嫩胳膊嫩腿的要是被這兩個人的二百多斤壓下來,也夠受的。   三個和尚沒水吃的趔又再次體現在了三人身上,客廳近在咫尺可就是沒一個人肯去再搬一張椅子過來,又是理論又是協調搞了半天,也沒人肯出這個力,最後乾脆按體格大小排序,林紫紋先坐,陳小蕾坐在林紫紋腿間,白泓則坐在陳小蕾腿上,三人像一串樹袋熊一樣把那椅子裝得滿滿的,嘻嘻哈哈的互相呵癢打鬧。   「我餓啦,他們要是再不回來,我可要吃飯去了不等了!」被夾在中間的陳小蕾吃虧最多,有些坐不住了。   「放心吧,教主說他們會回來就一定能回來的,要不我去給你拿塊餅先吃著?」白泓說著向後仰了仰頭,好久沒這樣躲在陳小蕾的懷裡了,軟軟的真舒服。   「那再等等吧,別錯過了。」白泓老實下來不搗亂了,陳小蕾也不想挪地方了。   被兩個女孩壓在下面的林紫紋是最辛苦的,可從他臉上卻分毫看不出難受的樣子,反倒怎麼看怎麼像是在享受。這倒不是小流氓有受虐傾向或心理變態,而是他真的喜歡這種感覺,女孩們的重是他甜蜜的負擔。   人生太美好了!小流氓正舒服得在心底高聲吶喊,腿上突然一輕,接著聽到白泓輕呼:「快看,回來了!」   有時候對一件事的期待反倒比這件事發生的過程更美好,看到一幫人把那三個傢伙拽到小區角落裡連打帶踹的暴力場面,陳小蕾和白泓先是捂著嘴發愣,很快就看不下去了,借口吃東西和去廁所一個一個都走開了。   林紫紋對這種場面也沒什麼興趣,乾脆回屋洗了個手,跑到客廳和陳小蕾一起吃早餐去了。不大會兒飯吃得差不多了,電話聲響,主審干打電話的八成是李永順,林紫紋上前去接。   「老闆,菜上齊了,還有什麼需要的嗎?」聽筒裡傳來李永順笑嘻嘻的聲音。   「幹的不錯,收桌子吧,擦得乾淨點兒啊,不然下次不光顧你了!」林紫紋笑著問:「收沒收到些有用的消息?」   「您聖明呀!」李永順對著移動電話大拍馬屁:「他們出小區沒走多遠就去打電話了,把他們抓回來後我把那個電話號碼記下來了!」   這消息不錯,林紫紋直點頭:「好好,你們走遠點隨便玩一天吧,不用給我省錢,我們出去走走明天下午再回來,注意給電話充電,掛了!」   把電話揣進兜裡,李永順回頭向車上正用期待的目光望著他的一票小伙子們一笑,得意的說:「聽著沒,老闆說大伙幹的不錯,今天給咱們放假了,出去隨便瀟灑,他請客!」   狹窄的麵包車裡一陣起哄叫好聲,李永順笑呵呵的問道:「咱們得走遠一點兒,剛才挨揍的那兩個傢伙可是地頭蛇,馬上就要找咱們算賬呢,誰知道濟南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嗎?」   小伙子們七嘴八舌爭論了半天,也沒說出該去哪玩,最後有個機靈的小伙子問李永順:「順子哥,你來濟南好幾趟了,還問我們去哪玩幹什麼呀,我就不信你不知道什麼地方好玩,直接把我們帶去不就得了嘛!」   李永順一抬手,在那小子的腦袋上抓了一巴掌:「去去去,我倒是知道啥地方好玩,可那是大人玩的地方人,你小子毛沒長齊呢,我能帶你去嗎?要是讓你姐知道了,我以後還怎麼勾搭她!」   車裡一陣哄堂大笑,那小子馬上叫嚷起來,聲稱自己已經不是處男了,對大家的輕視表示強烈的憤慨,笑聲在豪豬問那小子女人是站著還是蹲著撒尿時達到了頂點,被嘲笑得面紅耳赤的小子大聲反駁豪豬說,少瞧不起人,我會老漢推車,觀音坐蓮!   正開著車的豪豬沒想到會被這小子反噎了一下,興奮得猛踩了一腳油門,大聲說:「媽的,老子讓你吹,還觀音坐蓮,順子,你也別挾著藏著,大伙都知道你有玩的地方,這小犢子不是會推車麼,今晚就讓他給大伙表演個老漢推車,老子倒要看看他個小毛伢子拿什麼推!」   「好,豬哥你慢點開,我打個電話。」李永順笑呵呵地看了眼牛皮吹大了的那個毛頭小子,從兜裡拿出移動電話,播號然後放在耳邊:「喂?方師傅嗎?我那個朋友到了沒?好好,你讓他稍等,我馬上過去接他!」   二十分鐘後,麵包車在賓館門口停了下來,李永順下車去接了他的朋友出來,這人開了輛濟南牌照的出租汽車,此時已經關掉了營運燈。如果林紫紋見到這人一定會覺得面熟,原來他不是別人,正是上次來濟南時,帶李永順去見識十塊錢一隻的野雞的那個熱心司機……   一行人先去火車站接了第二批從山城來濟南的小青年們,然後換上紫禁城給他們包租的豪華巴士,浩浩蕩蕩直奔郊區,墮落腐敗去了。   ……   耗子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冷著張三角臉不停地兄弟著口香糖,氣得肚子鼓鼓的一言不發。   跟著王子榮混的這幾年,耗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太歲爺頭上動土,老虎嘴裡拔牙的事。就剛才,他的兩個手下好端端的居然被一些認錯人的東北佬毒打了一頓。這在耗子眼裡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的事,在濟南,只有他耗子哥的手下教訓別人的道理,哪有無緣無幫被人欺負一頓的事?這些東北佬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還是喝了黃金把頭燒壞掉了,那兩個手下報出是跟王子哥、耗子哥混折後居然反倒被打得更狠了,他媽的東北佬,你們是活膩了想找人送終,還是裝逼得連命都不在乎了?!   越想這事耗子越生氣,這兩人本來已經王子哥交代下來的事辦好了,應該邀功受賞才對。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些東北野人來把人給打了,王子哥聽說後勃然大怒,把他耗子哥大罵一頓,說是丟了他王子榮的臉,限他三天之內把那些東北佬找出來個個打成殘疾給全濟南人看,可這些東北佬犯了事之後早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的不知去向了,濟南城這麼大,他耗子又不是公安局局長,這讓他只能使兩百多人的耗子怎麼去找?   想到這裡耗子就不得不在心裡抱怨一下了,平時王子榮辦什麼大事的時候,下面的娛樂城停業,保安打手們直接下去幹活,大小頭目們四處走動辦事打聽消息,公安、武警方面王子榮都能找到人或我或少的幫些忙,有了這麼多方面出力,多大的事都能迅速搞定,可那是你王子榮親自出馬辦事啊,耗子心裡直叫屈,他耗子手底下雖說有兩百多人可以用,可要是把給王子榮照看的舞廳和酒吧生意停掉讓這些人出來辦事,人家王子榮不翻臉才怪!   媽的,實在不行就找幾隻替罪羊算了!耗子能爬到王子榮身邊副手的位置上自然也不是笨蛋,不就是找幾個膽大包天的東北人出來打殘麼,耗子拿定主意,這次只派手下那些每天吃閒飯不幹活的傢伙出去打聽,能抓著那些人就最好,抓不著就隨便找些替罪羊來打一頓拉倒,反正挨揍的那兩個倒霉蛋也說了,打他們的東北佬都是些泥腿子,這種人也就是老婆被人偷了,飯碗被人砸了的時候才敢跳出來叫喚叫喚,平時你打他一棒子,他連個屁都不敢放,只要先在王子哥那矇混過關,以後再找他們算賬也不遲。   要說這些泥腿子下手也真夠重的,長毛的上牙只剩了五六顆,鼻樑也被踢斷了,這會兒頭已經腫得和豬頭一樣,估計連他親媽都認不出來。還有張騙子也好不到那去,那些東北佬硬生生的把他的小腿給踢斷了,媽的,把腿骨踢斷得使多大的勁啊,這一腳要是踹到老二上,還不得連把帶蛋一起踹下來?!   「真你媽的晦氣!」耗子越想這事越憋氣,氣得狠狠一巴掌扇在方向盤上,把吉普車扇得據了下頭險些撞在旁邊的公交車上。   兜裡大哥大嘀嘀的叫喚半天了,耗子向一邊喇叭長鳴對他表示抗議的公交車比了個中指,掏出大哥大按下接聽鍵後狠狠的問:「誰啊?!」——   小公告,紫蕭今早終於活著回到山城了,一路上被無良的長途客運賣了N次,路上在盤錦還見識了車主給高速交警下跪等等以前沒見過的事,真是長了閱歷開了眼了。(有人可能會說從北京去山城不路過盤錦,沒錯,如果那車規規矩矩的走路的話,確實不路過……)   從出門去上海到今天回來幾乎有一個月的時候了,說來慚愧,這個月《重生傳奇》的更新很不穩定,讓大家失望了。前面曾說過欠下的章節會盡快償還,這個承諾紫蕭會盡快兌現,眾所周知,紫蕭過年期間都從沒斷過更新的,那些覺得這書會太監的朋友,等豐看它全本吧!   【250】山雨欲來風滿樓   「是我呀!」大哥大裡傳來一聲女孩嬌滴滴的聲音:「你不是說馬上到嗎,怎麼這麼久也沒見你人影?」   耗子一楞,聲音雖然動聽卻陌生的很,是不是打錯電話了?   「你找誰?打錯電話號了吧?」   「打錯了?不會吧,你不是紫蕭?」   媽的,果然是打錯電話號的!心情不爽的耗子本想罵上幾句,又有些捨不得罵那個動聽聲音的主人,只好說:「妹子,你打錯號碼了。」   「錯了?不會吧?」電話另一端傳來女孩納悶的聲音,之後耗子聽到那邊啊了一聲,女孩的語氣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你這人是不是有病呀,我打錯號碼了你把電話一掛不就完了?在那裡囉嗦什麼呀,還浪費了老娘一分鐘電話費,變態!」   緊接著足嚓一聲,顯然那邊已經把電話掛了。大哥大裡傳來一陣忙音,耗子一手拿著大哥大一手搭在方向盤上,氣得臉都青了,心說這他媽的叫什麼事啊,這人打錯電話老子沒罵他已經很給他面子了,怎麼她反倒來了脾氣,罵完人把電話一掛成沒事人了!   「操!」氣炸了肺的耗子把大哥大往兜裡使一塞,一肚子怒火全發洩在了油門上,一腳踩到底按住喇叭橫行而去。   ……   「到我打了到我打了!」奔馳車裡,白泓掛了電話還沒超過十分鐘,陳小蕾就忍不住了。   「這才多在一會兒呀,你現在打的話會讓他起疑心的。」剛剛涮了耗子一回的白泓勸止著陳小蕾。   「沒事,我裝個男人的聲音不就行了嘛,快給我吧。」陳小蕾不肯,笑嘻嘻的向白泓要著移動電話。   前面開著車的林紫紋聽著後座上兩個女孩玩鬧的聲音,臉上掛著暢快的笑容。也不知道李永順提供的這個電話號是哪個倒霉鬼的,反正中國曜現在還沒有來電顯示業務,那個被騷擾的傢伙只能自認倒霉了。   「你倆悠著點呀,慢慢玩,別讓他起疑心。」見陳小蕾已經在給耗子撥號了,林紫紋出聲提醒。他可不想被那個倒霉孩子發現這是故意騷擾,王子榮的能量可不是說著玩的,萬一人家去通訊公司那查一下通話記錄,可就順籐摸瓜找到自己這邊了。   陳小蕾從後鏡裡向林紫紋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清了清嗓子,逗弄倒霉的耗子去了。   ……   第二天,紫禁城的小伙子們結束了娛樂,開始分頭活動了起來。這些人雖然以烏合之眾居多,可也有搞刑偵出身的人物和心思慎密的智慧型流氓,在李澤濤和王宇的黑白兩道雙重施壓和銀彈攻勢下,山城的這類人物早已全部被紫禁城收編了,林紫紋的政策就是花錢養著這些傢伙以維持治安,這招管用的很,這不,偶爾讓他們出來放放風,這幫人就高興壞了,辦起事來格外賣力,效率高得很。   林紫紋與美相伴,在山東半島上遊山玩水起來,此時正是春寒料峭,可玩的地方著實不多。不過有愛情滋潤,在三人眼中便是野嶺荒郊也會有別樣的景致,還好每天有李永順等人打電話來匯報工作,不然流連忘返的三人早玩成野孩子了。   每天晚飯後,三人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由陳小蕾先給在遼寧那邊聯繫進貨渠道的姜麗打電話,然後白泓給媽媽洪蓉打,最後是林紫紋捧著電話打個不停,紫禁城的事、王子榮的事,北京那邊軟件公司的事等等一堆一堆,虧他能用一根電話線就全面搖控起來。   山城的出國考察團已經回來了,這次出行讓紫禁城獲利良多,山城政府也學習到了許多有用的知識,是一趟絕對值得出的出行。林從武在美國佬那裡拿到了大把的訂單和合作項目,還進口到了一套國內領先的生產設備,可以使藥品濃縮和做工精度更上數層台階,有紫禁城那麼大個攤子支撐著,老林買這套幾百萬美元的設備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讓美國人領教了一次中國民營企業家的魅力,小小的為國爭了次光。   紫禁城上市圈錢的腳步越走越快,葡萄酒股份A股發行已經指日可待了,消息悄悄散開,一些懂股票知識的人開始暗地收購山城葡萄酒的原始股,股價由最初的1元漲起,一分一分,一角一角,後來發展到整元整元的漲,等到山城日報上報道葡萄酒股份將在滬市上市的時候,原始股的股價已經漲到六元一股,手裡還持著最初公司送股的葡萄酒員工們已經賺翻了!   郭德剛和楊霖等元老們早就買了大筆的原始股等著升值,這時當初一元多錢買來的股票已經漲了五六倍之多,大家的資產也跟著大大的升了值,個個都一夜之間成了暴發戶,就連跟風買了幾千股的林從軍都小賺了兩萬餘塊,一有空就給大姐打電話,讓她幫忙問問小霖這些原始股方面的消息,整天盼著股價趕快漲到頂點,好把那幾千股換成錢落袋為安。   沒有魅力的人永遠也發不了大財,和大哥相比,老三林從山的手筆就大多了,見過世面的林從山兩口子當初購買原始股的時候甚至舉了債,此時不光債已經還上了,手裡還盈餘著三萬多股,聽說大哥兩口子整天怕股價下跌想早點賣掉,林從山專門給大哥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不要著急,等股票市市後漲紅了再賣,具體時間讓二哥林從武幫忙拿主意!   北京那邊,遊戲製作組僅比引擎製作組遲了兩天,也已經開工幹活了。林紫紋招收的這批人都是內行,沒有人對這款超大型遊戲做好後如何在PC機上運行提出疑問,計算機技術升級極快,要把這款大遊戲做好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到時候計算機硬件八成能升級到流暢運行這款遊戲的程序,這無疑將是技術領先世界的一款遊戲,大家都賣力的盡好本職工作,期待著這款遊戲上市的那一天。   王子榮的層層底細被山城的特務們摳摸了個仔細,人最怕的不是強大的敵人,而是敵人的未知,對此人越瞭解後,林紫紋和陳小蕾、白泓就越不怕他了。王子榮的發達史不過就是個紈褲子弟的成長史而已,朝中有人,心黑手狠,再加上此從很會拖公職人員下水,他能有今天的勢力可以說是順理成章,林紫紋在心中暗暗給他下了個定義,只要有人給此人支招,假以時日,他的成就絕對不輸於賴昌星。   姜麗去遼寧已經一個多星期了,濟南這邊的生意全靠幾個店長打點,由於配貨和溝通不及時,營業額下降了至少三成。王子榮的手下每天都會去她的各個店面轉上一圈了,雖然什麼都不做,但意圖再明顯不過,就是要讓姜麗知道王子榮絕對沒有把她忘了的可能,讓她知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跑了和尚還有廟,只要她想在濟南做生產,就得向王子榮妥協,束手乖乖就範。   做了這麼多年流氓,王子榮玩過的良家婦女有多少,連他自己都數不清了。這其中,有忍氣吞聲的,有含憤自殺的,有自暴自棄的,還有些不知廉恥的藉機攀上了高枝,成了他後房中的花瓶,吃他的花他的,成了養尊處優的少奶奶式的人物。   對女們們,王子榮一慣的方式就是像東北的黑瞎子掰苞米一樣,掰一棒啃上兩口,掰一下棒時就忘了上一棒,隨手丟在地上就不管了。至於那些被他掰過的苞米,都成了他用以炫耀的資本,喜好獵艷的他雖然在得手之後很快就把那些去掉不管了,可要是哪個女人想跟著他,他也會很大方的供養她們,用以讓別的男人知道,他王子榮的女人多如牛毛,他的日子過得比帝王還滋潤!   可是這一回,喜歡掰苞米的黑瞎子王子榮看中了一穗極品苞米,想掰的時候,那苞米卻躲起來了!這穗苞米和他以前掰過的有很大的不同,長得漂亮的女人,王子榮見得多了倒不稀奇,可姜麗的氣質和她的身價卻是王子榮從來沒有得到過的,所以王子榮對她上心的很,也一直沒用極端手段逼她,如果換了別人,他早就霸王硬上弓,先弄到手再說了。   那邊,姜麗正在遼寧擴大皮草貨源,這邊王子榮還以為那個極品女人正在濟南某地躲著害怕呢。楊霖用林紫紋提供的說辭把姜麗騙了,說是有內幕消息稱,濟南將要在最近進行一次打黑行動,王子榮就是其中的重點,只要躲過這個風頭,等王子榮被收拾之後就沒事了,姜麗果然信以為真的安心跑到遼寧做生意去了,哪知道最近的這次打黑行動是她的未來女婿搞的,王子榮壓根就不是什麼其中的重點,而是唯一的目標!   【251】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清明剛過,北方來了場寒流,把已是春花爛漫的濟南城又吹回了半個多前的氣溫,讓早早換上了了裙子的女孩們又換加了保暖褲,抱怨著這不作美的天氣。   郊區的某處,暴發戶同學包下了一所因節氣關係而效益不佳的溫泉賓館,正和兩上小美人過著神仙一般的日子。陪著他們一起腐敗的除了李永順等人之外,和陳小蕾住對門的美容院女孩們也隔三岔五的過來住上一夜,享受享受天然溫泉,保健按摩和時令海鮮。   聽說這些人居然如此腐敗,楊霖、李澤濤、三胖子等人紛紛表示強烈抗議,先是楊霖第一時間坐飛從西安趕了過來,接著山丑那邊李澤濤和三胖子也在一次嚴正磋商後,留下了三胖子值守,李澤濤帶著夫人許紅霞和他們的淘氣兒子驅車來了。   咆溫泉、吃海鮮,一切家務都有賓館方面做好,東北佬們每天瀟灑的很,林紫紋把自己三人的作息時間和李永順的流氓團伙們交錯開,大家住不在同一樓層,吃不在同一時間,溫泉也提前約好使用時間,兩伙人好像不相干的一般,除了林紫紋本人每天和李永順、豪豬見上一面,其他人互相之前連照面都沒有。   這天下午,林紫紋裹著浴巾,趿著大拖鞋一,坐在溫泉邊的籐椅上寫東西,最近幾天的生活讓他詩性大發,可惜寫出的幾首好興之作被白泓歸類成了淫詩,這時他正被罰把那些詩回爐重造呢。   窗著件連身談綠色泳衣的白泓在他身邊伸手可及的池邊坐著,一邊聽隨身聽,一邊用泡在池子裡的小腳攪著水花,CD裡王菲的聲音有如一籟,暴發戶說回頭有時間帶大家去聽聽王菲的現場演唱會,白泓覺得這真是個好主意。   池子裡陳小蕾正潛在水中吐著泡泡,溫泉的長流水可比游泳池的循環水乾淨多了,喜歡運動的陳小蕾呆在這裡閒不住,每天在這處不大的游泳池裡游上幾圈是她的必修課。   「噯噯,小白!看看我新寫的這首怎麼樣?」濕人林紫紋又寫好了一段新詞,得意的拿給白泓鑒賞。   白泓摘下耳機接過林紫紋遞來的卡紙,默讀了一遍後,覺得今天的這段詞比前幾次的正氣了許多,看不到那些什麼雲雨事、欲魂消之類的浮蕩字眼了,可有幾個地方有些生僻,於是指著一處問道:「這裡是不是寫錯字了,潮吹?」   「沒錯沒錯,就是這兩個字!」濕人偷笑著裝出老學究的樣子說:「據傳說,潮吹女子可是人世間的極品尤物,等閒是得不到的,比大熊貓還珍惜呢!」   真有這回事?白泓半信半疑的沒再多問,林教主是博學多才的人物,他說有,那大概就是有吧,只是不知道這個嘲吹在哪個省,那裡為什麼會有這麼古怪的地名。   又蒙騙了小白一次,林紫紋暗地竊笑,看來白泓八成是把這個潮吹當成是一處地名了,要是她知道了潮吹的真正意思,不一腳把他這個小流氓踢進游泳池裡才怪呢。   腳下的BP機□□□□的響了起來,林紫紋拿起按出消息一看,是李永順發來,告訴林紫紋他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動手了。   「你們要幹什麼?」湊過來看消息的白泓見林紫紋拿起大哥大要打,問道。   林紫紋嘿嘿一笑:「濟南這幾天太冷了,我放兩把火取取暖。」   放火??縱火罪判下來可不比殺人罪低多少,萬一燒到無辜的人怎麼辦?白泓關切起來,一把抓住林紫紋按號碼的手問:「不是說先給他的生意搗搗亂麼,用得著放火嗎?」   「小蕾媽媽快回來了,咱先給榮哥添添亂,讓他沒空去找姜阿姨麻煩。」林紫紋解釋說:「放心吧,安全的很,最多誤傷幾隻老鼠,連隻貓都燒不死的!」   白泓還是不依,直到林紫紋說清了操作的細節後才不阻止了,林紫紋給李永順掛了個電話,告訴他今晚就搞,讓大家多加小心。   「比賽不?四百米,讓你先游五十怎麼樣?」要和王子榮對掐了,林紫紋興致很不錯,向白泓提出比賽邀請。   白泓想了想,向林紫紋伸出春蔥一樣的食指:「一百,讓我一百我就和你比!」   讓一百米似乎有些多了,林紫紋吃不準能不能勝她,正在心裡打著小九九,身旁泳池裡嘩啦一聲出水聲,陳小蕾全身濕淥淥的坐在了池邊,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搶著說:「帶我一個,也讓我一百米吧!」   林紫紋考慮了一下決定賭上一把,這兩人雖然都游得不錯,可一個速度一般,另一個已經游了幾百米了,自己沒道理輸給她們的,當下同意讓兩人先游一百米,但要定下綵頭才肯比賽。   「輸的人晚上給贏的人敲背!」陳小蕾對林紫紋敲背的手藝十分推崇,可這小子每次給她敲背的時候都要提出條件,所以馬上要求以此為賭注。   「要是我贏了的話就不用敲背了,你給我捶捶腿就可以了。」白泓倒不是不喜歡敲背,而是故意用話擠兌林紫紋,彷彿已經勝券在握了一樣。   「敲就敲,捶就捶!」小流氓怕過誰,當下大聲說出自己的要求:「小蕾輸了給我胸推,小白輸了給我划船,就這麼定啦!」   不顧女孩們的一片反對聲,小流氓扔下浴巾,跑到一邊壓腿抻胳膊去了。白泓和陳小蕾低聲商議了一下,突然有了個絕妙的主意,一進找林紫紋交涉,要求只要有一個女孩勝出就算她們贏了,而林紫紋必須第一個游完全程,才算勝利。   林紫紋不疑有它,滿口答應了下來,三兩分鐘活動好了之後下了水,白泓和陳小蕾當先游了出去,二十五米的非標準泳池往返兩趟後到一百米了,早就站在岸邊等了半天的林紫方騰的一躍就竄進了水裡,攪起附上激轉的水旋,靈魚一般的快速游了起來。   中間泳道上像劍魚一樣生猛的林紫紋給女孩們帶來了壓力,兩人不知不覺被打亂了節奏,加速起來,還剩最後一百米時林紫紋已經有了後來居上的勢頭,力不從心的陳小蕾在一次換氣時向白泓舉手發出了信號,白漲舉手表示收到,吸氣後一個深潛,換進了林紫紋的泳道。   很快,比賽結果揭曉,陳小蕾以絕對優勢獲得了勝利,被白泓八爪魚一樣抱住了的林紫紋險些嗆水,連全程都沒游完就舉手投降了。女孩們歡呼勝利的時候小流氓只能感歎世風日下,現在的女孩都學壞了,什麼競技精神,什麼賭品人品她們全不放在心上,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真是把自己的這一套全學過去了啊!   晚上,白泓和陳小蕾舒舒服服的躲在雙人床上,享受下午贏得的賭注,林紫紋的服伺。可憐的小流氓一會兒給這個捏捏腳,一會兒給那個活活肩,光兩眼兩手享受著艷福,把小象漲得生疼在邊委屈著抗議。   CD機接上了音響,裡面放著小流氓準備的不知名的音樂,女孩們都覺得這張CD很有問題,那女歌手低吟般的歌聲聽著讓人有些心跳加速,春情上湧。而林紫紋那靈活的十指和輕重適宜的按摩力道更是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開始時兩人還聊著天,很快就沒人說話了,各自閉目享受起來。   舒服麼?嗯……力度怎麼樣?嗯……這裡要不要多按一下?嗯……   終於苦盡甘來,按摩結束了。林紫方讓兩個女孩起身,換上了早就準備好了的乾淨床單和被子,把窗簾拉開一條小縫透光,關掉所有燈後,上床按著他的心肝寶貝們享福去了。   也不知是幾點鐘,擱在寫字檯上的大哥大的震動聲攪醒了熟睡中的白泓,迷迷糊糊間,白泓感覺身邊的林紫紋也隨著大哥大的震動聲有些動作,不過剛才睡得太香,不知道情況。   「是電話?」聲音不大,是陳小蕾,聽起來她好像不是剛睡醒。   「嗯,可能是順子打來的。」林紫紋說,白泓感到他說話的時候,似乎牽動著被子動了動。   「小白沒醒吧?」陳小蕾刻意壓低的聲音聽著不甚清楚。   「好像沒有,嘿嘿,下午的四百米累到她了。」林紫紋偷笑的聲音傳來,白泓心說這小子真夠可惡的。   大哥大在這時又嗡嗡的震動起來,林紫紋悄悄爬起床來去接電話,白泓就著窗簾透進來的尋點微弱的光線一看,好麼,他們倆剛才準沒幹好事,這小子此時正全身赤裸,睡覺前穿的背心和褲頭都不見了。   【252】出人命的運動   「老闆,事辦完,一切順利!」大哥大中李永順的聲音在深夜裡聽著十分清晰,不光一絲不掛站在地上的林紫紋,連床上的陳小蕾和白泓也聽了個清清楚楚。   「好!你們在回來的路上了?」林紫紋雖然表面上像是渾不在意的樣子,可直到這時聽到李永順的消息,才放下心來。   擴音器裡傳來李永順浮蕩的笑聲:「我們先不回去了,早就約好了,一會兒去樂呵樂呵!」   這幫傢伙,肯定是找野雞去了!林紫紋又叮囑了幾句注意安全之類的話,問清了李永順他們所去的地方,收了線。   剛回到床上躲好,陳小蕾就問道:「樂呵樂呵,是什麼意思?」   「這個麼……好像應該算是咱們山城新發明的方言吧,和嘿休嘿休的意思差不多吧!」林紫紋說。   「那什麼是嘿休嘿休呀?」陳小蕾還是不明白。   「一種運動。」林紫紋就是不肯直說。   陳小蕾納悶了,現在起碼已經是半夜了,誰會在這個時候去做運動?   睡在林紫紋左手邊的白泓已經猜到了,李永順剛才說約了人,又笑的那麼淫邪,極有可能是去找林紫紋說過的那種被稱為小姐的女人去了,這小流氓支吾著不肯說樂呵樂呵是什麼意思,又搞出個什麼嘿休嘿休,顯然說的就是男人和女人上床的事!   「他們真把王子榮的舞廳放火燒燒了?」   「那還有假,澆了兩間,中間隔了一個多小時,第二間點著火他們就跑了。」   「這麼搞太危險了吧,沒有的好辦法嗎?」   林紫紋笑了笑沒解釋。這種有背景的大地頭蛇用法律途徑是板不倒的,至少他目前的能力還沒辦法搞定在山城和吉林省之外的人,眼下最好的辦法其實就是先鬆動王子榮的根基,讓他的行蹤不再那麼無法捉摸,然後製造機會把他一次放翻,之後這個人人間蒸發掉,徹底杜絕一切後患。   可是這種手段太極端了,林紫紋敢想、敢做,但卻不敢也不想對女孩們說。所以他只告訴她們,搞這麼多人來濟南是為了打擊掉王子榮勢力,目的就是讓他變成孤家寡人一個興不起風浪來,不再對小蕾媽媽構成威脅就行了。   壞到王子榮那種程度的人,如果真有一天他變成孤家寡人一個了,這人極有可能走極端,寧或拼了自己一死,也要拉上一堆人做墊背的。林紫紋欺騙了善良純潔的陳小蕾和白泓,他知道,要是真像他說的那樣把王子榮往死胡同裡推,這人發起瘋來只會讓姜麗更危險,這種辦法根本行不通,所以他只能用這種說法騙騙女孩子們,壓根不打算這麼做。   「沒有就先算了,明天再想吧。」陳小蕾見林紫紋啞巴了半天,以為他在想辦法呢,推了推林紫紋的胳膊說:「快告訴我,他們大半夜的做什麼運動去了?」   「那可是一種有益有心的運動。」林紫紋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聽了聽白泓呼吸的節奏,壞笑著對陳小蕾說:「你想不想試一下,我可以教你哦,這次算你免費的,什麼條件都不要!」   小流氓也捨得做事不要求條件了?陳小蕾一聽挺高興:「好啊,那先睡覺吧,明天一早就教我,不許耍賴!」   「別等明天早晨了,那個正好是睡前運動,咱倆現在就開始吧,來……」   床那邊一陣悉娑聲,接著聲音停了下來,屋子裡青聯一會兒,之後動靜比先前大了少許,中間還夾雜著短促的呼吸聲和竅竅私語。白泓聽得豎起耳朵,心跳也跟著明顯快了一拍。   聲音忽然又停了下來,陳小蕾喘息著說:「等等,不行,會把小白吵醒的——」   「沒事,她睡的香著呢。」林紫紋的聲音有些含混,好像嘴裡含著什麼東西:「要是她敢這個時候醒過來,我就連她一起嘿休了!」   「又吹牛——」陳小蕾竭力壓低著聲音說道:「那這樣吧,只可以放一會兒,你要亂動,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不動的是傻瓜!林紫紋嗯了一聲,輕輕掀起被子把頭埋進去了。   背向著兩人的白泓已經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了,強抑著呼吸努力聽著身後的動靜。   小流氓開始時確實挺聽話的沒有亂動,可一分鐘都沒過完,白泓就感到床墊開始晃動起來,雖然節奏十分緩慢,但幅度卻越來越明顯了。   小蕾算是徹底被小流氓帶壞了……白泓知道,自己對這件事的免疫力也已經無限趨近於零了,這些都是小流氓教唆的。聽著陳小蕾難以自抑的低吟聲,白泓心慌臉熱,身下明顯的熱流已經浸濕了內褲,大腦也漸漸混亂起來,在毫無意識控制之下翻了翻已經僵硬了的身子,由側躺變成了仰臥。   房間裡的一切動作在這睡意變成了靜止,連聲音都完全消失了,白泓馬上意識到壞了,這個翻身翻出了問題,打擾到身邊正忘情嬉戲的兩人了!   下意識的睜開眼睛,白泓被眼睛的情景衝擊得瞠目結舌,全身赤裸的陳小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跨騎在了小流氓身上,被子則被在了陳小蕾的身後,兩隻枕頭摞在一起墊在小流氓的肩膀下面,而這小子則舒舒服服的仰躺在那裡,一隻手按在陳小蕾的胸脯上,另一隻伸在兩人身下相合的地方,雖然光線不足看不清動作,可也足以猜到那隻手在做什麼了!   尷尬時刻到了,白泓和坐在林紫紋身上的陳小蕾四目相對時,腦中一團糟,首先想到的卻是,居然女上位。白泓突然很想說,你們繼續吧,不用管我,可舌頭卻不聽使喚了,只平平的伸在那兒觸著下唇,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   林紫紋從一開始就知道白泓是醒著的,李永順來電話的時候他正和陳小蕾打啵呢,當時就留意到了白泓的呼吸節奏變了,之後按電話時白泓側身偷偷看了他一次,這些都被他注意到了。   知道白泓醒了,有意換花樣找新鮮的林紫紋很快就使手段把無辜的陳小蕾拖下了水。兩人在白泓身畔不足十公分遠的地方演了一出活春宮。林紫紋本以為白泓會裝睡到底呢,沒到想剛嘿休運動開始沒多久,她就翻了個身,和陳小蕾大眼瞪小眼了!   房事被小白抓了個現形,陳小蕾大窘,啊了一聲飛快的伏在了林紫紋的胸膛上,兩手向後亂抓,拉到被子後著急忙慌的向上猛拽,以最快的速度連身子帶著頭蒙了個嚴實。   東北有句粗俗的貶義詞,顧頭不顧□,此刻陳小蕾就是這般情形,上面蓋得急了,反倒把被子下面拉去太多,露出一小截渾圓豐盈屁股,白生生的裸露在那裡。   好死不死的,小流氓偏偏在這個節骨眼挺了挺腰,還輕輕在陳小蕾裸露在外的後臀上拍了一把,羞得陳小蕾直搖頭抗議,蓋又蓋不住,跑又跑不掉,只能埋著頭玩起了駝鳥政策。   終於,還是林紫紋厚道了一次,往下拉了拉被子蓋住了兩人的下身。不過陳小蕾可一點兒都不領情,出現現在這種局面都是他害的,並且這小子表面上蓋了被子好像遮羞似的,實際上那小象卻還沒挪窩,呆在裡面不肯出來呢!   「露個縫透透氣吧,我快要憋死了……」被被子捂了半天,林紫紋向還在死死壓著被角蒙著腦袋的駝鳥陳小蕾說。   陳小蕾沒出聲,放開了手裡緊壓著的被角,用騰出來的手掐住林紫紋的肩膀,使出吃奶的勁狠狠扭了一把。   林紫紋早有準備,咬著牙挺過了這一掐,接著馬上換上了壞壞的笑容,用臉把被子頂出條縫來,向旁邊正考慮著如何取笑陳小蕾的白泓嗨了一聲。   這小流氓,做壞事被抓到現形後還能像沒事人一樣,真是恬不知恥,白泓白了他一眼,等搭不理的問道:「幹嘛?」   「你偷看別人做愛,不知羞!」小流氓笑嘻嘻的惡人先告狀了。   白泓呸了一聲,大林紫紋的小腿上來了一腿,瞪著眼睛說:「不知羞的是你吧,旁邊有人你也敢騙人家小蕾和你幹壞事,我看你真是壞透了!」   「我哪騙她啦?」林紫紋扮無辜道:「你也看見了,明明是她坐在我身上,我是被迫的啊,對外關係被強姦的人也有罪嗎?!」   「你這也叫被強姦?!」白泓被氣得哭笑不得,伸手剛想在小流氓身上狠掐一下,那小流氓的臉上突然扭曲起來,接著啊一聲慘叫後用力把身上的被子整個掀了下來。   白泓一愣,仔細一看才明白過來,原來被人誹謗成了強姦犯的陳小蕾同學表示了嚴正的抗議,在小流氓的左肩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這會兒還沒撒口呢!   慘叫聲剛結束,陳小蕾一聲驚呼就接上來了,接著陳小蕾迅速坐正了身體,用力在林紫紋的胸膛上猛擂了一通粉拳後,也顧不上一邊觀戰的白泓和自己的全裸了,連條浴巾都沒披,就跳下地跑進衛生間去了。   怎麼了?白泓對陳小蕾的舉動有些迷惑,接著小流氓的行動讓白泓知道了剛才發生的事,只見這小子也是動作飛快,從床頭拿起包紙巾抽出幾張後在小象上抹了幾把,接著也光溜溜的跑到衛生間去了。   衛生間裡淋浴的嘩嘩聲陣陣傳來,還能聽到兩人零星的私語。白泓躺在床上,透過窗簾上的那道縫隙望著夜晚的星空,她對這個夜晚徹底無語了,顯然,那兩人被發現之後還一直悄悄連著體,後來小流氓在被咬了一口後失了禁,把精華暴發在了小蕾的體內,這兩個傢伙,偷情居然連安全措施都不預備,真是徹底墜落了,連出人命的事都不怕了!   回想剛才的一幕幕,白泓已經退燒的臉蛋又漸漸發燙起來,對於性愛,她也早已不是懵懵懂懂的小女孩了,春宮圖,色情錄影帶,親親抱抱,互相撫摸,到甚至給小流氓划船,享受他熱得發燙的手掌在私處的觸摸,除了最後的那一關沒有過,能體會的,白泓幾乎已經全部體會過了。可剛才的現場能見度還是給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衝擊,也讓她突然猶豫起來,自己到底有沒有必要非要執著於堅持到成年的那一天?   白泓知道,林紫紋是時刻準備著的,只要她隨時一鬆口,他就能馬上在他的百寶打裡添上塊染著紅的大手絹。對於這個日子,白泓也是很期待的,不過她沒有房間去定下偏要在哪一天不可,林紫紋也從未強求過,每次兩人纏綿到頂點的時候,只要她白泓稍表拒絕,林紫紋就會妥協,雖然退而改為划船等運動項目是免不了的,可他不為此不滿,讓白泓對他的表現很是滿意。   再過些日子,就要到十七週歲的生日了,回想起白天在溫泉浴室裡照鏡子時自己的樣子,白泓想起,自己已經發育的得當初去濟南前與林紫紋第一次燕好的陳小蕾不相上下了,除了身高比陳小蕾低十公分和沒有那雙驕人的長腿,白泓自問自己也是該凸的凸、該翹的地方翹,比例勻稱曲線傲人。個子還在長,體重也還在增加,還有林紫紋很在意的罩杯也一直在增碼,聽著浴室的水聲,白泓突然覺得,既然自己一點兒都不比當年的陳小蕾差了,還害怕什麼,陳小蕾能做的,自己現在當然也能做了!   【253】鬧鬼的電話   王子榮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   剛才,他睡醒後剛給耗子打電轉,就聽到了自己的兩個無照舞廳失火了的消息。耗子告訴他說,目前兩處地方的火都已徑被消防隊撲滅了,其中一間燒了個乾淨,另一間有多大損失暫時還不請楚。   媽的,這幫孫子!早告訴過他們做生意要注意安全,不能因為沒檢查就自己馬虎起來不管,看看,讓這幫孫子答應得好好的卻不出力辦事,這下出事了吧?!   和耗子說了見面的地方,王子榮鐵青著臉,帶著貼身保鏢離開了藏嬌的金屋。他現在有兩件事必須馬上處理,一件是教訓教訓使他蒙受失的那兩個店長和責任人,一件是調查一下,這兩起暫時還看不到有縱火跡象的失火事件到底是巧合的天災,還是有人故意破壞!   著火,比有人搶生意、手下被人打了、店子被人砸了、場子裡出人命案這些都讓王子榮惱火。有人搶生意他可以動用黑白勢力打壓別人、搶回來,手下被人打了和店子被人砸了更是好事,他王子榮可以訛詐這些搗亂的人傾家蕩產,出人命案雖然棘手,可也不是他王子哥擺不平的,可生意被一把火莫名其妙的燒掉了,他王子哥可是從來不買保險的,這讓他上哪追回損失去?   到了作為辦事據點的酒店,王子榮見到了正按摩著兩隻黑眼圈的耗子。失火後消息很快傳到了知道王子榮每刻去向的耗子等幾個有限的人那裡。幾人先去了現場,之後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等王子榮睡醒後再告訴他比較好,反正火也著了,舞廳也燒了,讓王子榮馬上知道也於事無補,誰也不想惹睡覺不喜歡受打擾的王子哥發邪火,不如等火熄了,天亮了再說。   出事後,兩個舞廳的二老扳都意識到,大禍臨頭了。以前王子哥曾在一次小會上說過。防火是娛樂場所的重中之重,其它方面都可以不重視,就算有人在場子裡殺了人都不要緊,可就是不能失火,因為這會為他王子榮帶來直接經濟損失!可是下面許多人都散漫慣了,雖然當時回去後還很聽話地備上了干粉滅火器。可那都是一年多以都的事了,後來王子榮再提起此事時大伙都覺得自己那邊有了那些裝著干粉的紅瓶子就夠應付差事高枕無憂了。哪想到好好的舞廳會在後半夜突然著起了大火,幾個小時之間就把偌大一個舞廳燒成了灰燼!   給王子哥辦事出了差錯,通常會更到幾種處置。因天災人禍而完全無個人責任的,只要當時王子哥心情不差,基本就直接算了;因為個人原因而出了小偏差,辦事不利的。則完全像賭博一樣,喜怒無常的王子榮沒準會怎樣對持這種犯了錯誤的手下;而這兩位二老扳心知肚明自己目前的局面,人家王子哥三今五申要注意防火,你這卻讓他的場子被一場火燒了個精光,犯了這麼大的錯,最輕也得斷條腿!   二老扳們知道自己將要面對的下場,耗子他們自然也知道。別看大家平時稱兄道弟的似乎關係不錯,可到了這種出了大事的時候。沒人打算出頭幫這兩人度過難關。甚至,猛子還安排了幾人把這兩人軟禁了起來,原因很明顯,如果這兩個人找機會逃了,王子哥發下火來,豈不是要他猛子耗子這些人代為受過?   這邊,王子榮正動用關係,努力將失火事件造成的影響降到最低,同時也在以懷疑的眼光看問題。力爭查出這兩起失火到底是巧合還是另外的原因,尋找幕後真相。   而另一邊,縱火犯李永順等一夥人,此刻正在泰山腳下的泰安市一家賓館裡,以遊客的身份住店睡大覺呢。   幫老扳放犯火就有泰山兩日游的輕鬆假期,豪豬和山城來的那些小伙子們簡直愛死這件工作了。泰安雖然離濟南不遠,可王子榮就算爪子再長、勢力範圍再大,也不可能跨出濟南摸到泰安市來,所以大伙的這次放火行動可以說是零風險,一點兒後遺症都沒有,這兩天時間,只要怎麼開心怎麼玩就可以了!   兩天後,對於兩處舞廳失火原因的調查還是無頭緒,警察們怎麼也查不出失火原因,舞廳失火究竟是天災還是人禍成了無頭案。   失去了耐心的王子榮把這件事的跟進工作交給耗子處理,因為突然失去了兩個場子的震怒,,王子榮已經把耗子的兩個手下被東北佬們打得現在還沒有出院的事給忘到腦後去了。   耗子也因此佔了個現成便宜,省去了找那些彷彿天上掉下來的人的麻煩,也不用再去找替罪羊了。至於那兩個被戴綠帽子的東北佬莫名其妙的打了一頓的倒霧手下,讓他們在醫院住著去吧,耗子哥手下不缺這種衰人。   跟著王子哥混,吃香的喝辣地是當然的事,錢、女人、勢力也是豐厚的福利,雖然最近這幾天日子過得有些不如意,可出來混的哪有事事順風順水的道理,只要不被人拿刀追著砍、不用進監獄吃窩窩頭,耗子就不會覺得失意。   所以,手下被打、老扳的場子被燒,耗子對這些是不在意的,他每天該吃好的吃好的,該享樂享樂、日子過得舒服得很。   可就是這麼個沒心沒肺的耗子,最近卻遇到了件讓他極度不爽的事,這件事甚至到了影響他的「事業」的程度,令他已經達到忍耐程度的極限,離暴發不遠了。   昨天凌晨,耗子正接著新勾搭上的女人睡得香著呢,大哥大好死不死的在這個時候響了,因為老闆王子哥隨時可能找他,所以耗子的大哥大是從不關機的,而王子哥又是性格乖僻的人,耗子怕按電話遲了使他發火,所以不管什麼時候、只要鈴聲一響、耗子都會立刻按電話,絲毫不會猶豫,完全是條件反射。   這個電括又是一個打錯電括號的。耗子罵了句娘後把電話擺回床頭,回頭摟著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女人按著睡。   不知過了多久,耗子剛剛進入夢鄉,大哥大又響了、這次耗子沒有起來,直按把大哥大拿到耳邊按了接聽。   話機裡,一個男人用濟南大白話問耗子,剛才是你打電話叫救護車麼,怎麼我們車到了你說的小區、卻找不到你說的那號樓,那個中風的老太太怎麼樣了?   「你他媽的才中風呢!你媽中風!你們全家都中風!」被擾了美夢的耗子對著大哥大破0大罵了一通,然後拄了機,犯大哥大往床頭上重重一擱。   被兩個電話搞得失去了睡意的耗子壓著心頭火,摸來扔在床頭櫃上的香煙和打火機,點上支煙吸了起來。枕畔的女人已經被吵醒了,有些不滿地揮揮胳膊,驅散耗子噴出的煙霧。   女人雪白的胎膊和赤裸的上身吸引了耗子的注意力,媽的,反正都醒了閒也閒著,有女人不用也是浪費,打個出溜兒再說!   想到這,耗子把煙屁股捻進煙灰缸裡,開始向女人動手動腳起來。   久經沙場的耗子很快就挑起了女人的情慾,一對野男女開始起膩,剛剛入巷,那搗亂的大哥大又響了。   無奈的耗乎只好拔出剛剛活動了沒幾下的分身,邊拿大哥大邊心想,這次要再是他媽的打錯了的電話,老子就罵死這個半夜打擾老子打出溜兒的鳥人!   為防萬一是王子哥打過來的,耗子剛接通電鑽的時候還是先喂了一聲,只不過這一聲比平時態度要差了許多,畢竟,不論是誰在打出溜兒的時候被人電話打擾,都不會有好聲氣的。   大哥大裡半天沒動靜,耗子又餵了一次,再等等還是沒人說話,以為信號不好的耗子又餵了幾次見還是沒有動靜,於是只隨口說道,你再不了說話我可掛電話了啊。   這次那邊有動靜了,不過傳來的卻不是人說話的聲音,而是一陣沙啞的笑聲,那笑聲比鐵鏟刮破鍋的聲音還難聽,還彷彿帶著回聲一樣很有穿透力,聽得耗子和他身邊的女人汗毛都豎起來了。   「你他媽到底是誰?」耗子對著大哥大,大聲問道   那邊卻沒有回答,只是停上一段時間就會笑上幾聲,彷彿精神病人不受思想控制的笑聲一樣,又好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聲音,耗子身邊的女人終於忍不住撲在了耗子的身上,顫抖著聲音問道:「會不會是鬼啊?」   大半夜的提什麼鬼啊,耗子也打了個寒禁、對著大哥大罵了聲「去你媽的!」,然後飛快的掛了電話。   【254】壞叔叔   「你把它關了不行嗎?」女人有些埋怨的問耗子,她受不了這個又礙事又鬧鬼的大哥大了。   耗子也受不了這個添亂的玩意兒了,可是讓他把它關了,耗子還真不太敢,萬一王子哥有事找他時聯繫不上,他耗子可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女人正勸耗子關掉那個可惡的大哥大、一陣嘀嘀嘀的聲音傳來,那該死的玩意兒又響了。   再按一次,要是這次還是打錯號的,老子就把它關到天亮!耗子拿定主意,反正王子哥這個時候很少給他打電話,萬一撞上了,他明天就撒謊說大哥大沒電了,寧可挨頓罵算了!   按通電幫,耗子又喂、餵了兩聲,那邊和剛才一樣,沒有聲音。   媽的,又是那個只會笑的精種病!耗子氣得炸了肺,破口大罵道:「你他媽的誰啊!敢打擾老子睡覺,話膩了就自己跳樓去!   「…耗子?」這次那邊總算說了句人話出來,區區兩個字讓耗子登時傻了眼,好死不死的,偏偏這次是王子哥打來的電秸,而他耗子剛才居然對王子哥說,話膩了就自己跳樓去!   結果,那天晚上耗子先是在電話裡被王子榮狠罵了一頓、然後被要求立刻趕到王子榮住的她方,到地方之後又挨了幾記耳光,然後被打發去城南一家飯店蹲守,要他把飯店早上開門後的第一籠包乎趁熱買回去,給王子榮和姘頭當早點。本來王子榮給耗子打電話是想讓他另安排個人去買的,這耗子不知道是不是吃錯耗子藥了竟敢衝撞他,他就乾脆把這差事指定給了耗子。   不敢怒不敢言的耗子只好開車橫穿濟南到那家飯店門口去等著。好不容易熬到天濛濛亮時飯店開門打掃衛生,耗子進門直奔廚房。催促著面案師傅最先搞出了兩籠王子榮要的包子,裝進早就誰備好了的保溫桶裡。又趕忙開車給王子榮送了回去。   都說伺君如伺虎,可耗子總感覺,伺候王子哥有時候比伺候一隻老虎還危險。打那次在大哥大裡罵了王子哥之後,耗子再也沒敢按電話時不聽請楚對方的聲音就罵人,不過他也憋了更多的怒火,誰要是打錯電話打到了他那裡,得到的肯定是一通狗血淋頭的痛罵。   ……   山城過來的那幫小子們在泰山玩了兩天後,分批次陸續地回濟南上工了。這次的活計比上次放火稍難一些。大家的任務是摸出王子榮晚上落腳的幾處地方,並且要盡量找到些規律,因為小流氓耐心有限。他已經開始為動手那天做誰備了。   白泓和陳小蕾開始對耗子打騷擾電話的事失去了興趣,自從那在晚上林紫紋給耗子笑了一次之後,她們每次給耗子打電話,都會被耗子罵個狗血淋頭,女孩們臉嫩,被罵兩之後就再也不肯給耗子打電話了,只有林紫紋臉皮厚比城牆,每天還要給耗子打上一兩次,等耗子開罵的時候他就把電話往旁邊一扔。啥時候聽到耗子掛機了啥時候收線。   初春的天氣暖得很快,可以說是一天一個樣,三窟狡兔王子榮過夜的地方被一個一個挖了出來,算算林紫紋和白泓到濟南已經半個月了的時候,家那邊開始頻繁催了起來,林從武夫婦那邊還好些,洪蓉這麼久不見女兒很是掛惦,這天打電話時下了最後通膘,如果白泓三天之內不坐上回山城的車。她就過來看看。   下午,三人泡在一間家庭型小溫泉室裡面開小會,這間溫泉浴室是這所賓館中僅有的兩個家庭型溫泉室之一,大約佔地六平方米的大理石池子中裝下十個人都不成問題,浴室門是日式的推拉門,據說是是借鑒了日本家庭浴室的風格和習俗設計的,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林紫紋本想脫個精光泡進去,來次大解放來著,卻被女孩們揪著耳朵斥責了一通,最後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穿上了件三角褲,而白泓和陳小蕾則在林紫紋下了池子之後才換衣服進來。兩人都圍著條大浴中,把關鍵位置遮得挺嚴實。   一同泡溫泉的還有李澤濤和許紅霞的搗蛋兒子。這小淘氣包子粘人得狠,李澤濤兩口子今天出去逛街不想帶他,騙他說爸爸媽媽要去很遠的地方給他買變型金剛,帶路的司機叔叔不喜歡小孩子,讓他跟著小白小蕾姐姐玩一天。小淘氣包子上了當,於是粘在了咪咪比較大的小蕾姐姐屁股後頭。沒了媽媽管著小搗蛋過得爽得很,中午連覺都不肯睡,三人不能把他扔一邊不管.只好把他也帶來了。   王子榮的話動規律摸得也差不多了,姜麗的生意也急切需要她回來打點,洪蓉又催促白泓回家,三人商議了一下,乾脆現在就開始佈置,爭取三兩天內就把事情辦妥。雖然這麼做在時間上有些倉促,可時間不等人,擔些風險就擔些風險吧。   小男孩光著屁股在溫泉池子裡跑來跑去的,不時向女孩們身上揚幾棒水,然後迅速逃掉。特別是那個比較開朗的小姐姐,小男孩最愛給她搗亂,困為剛才進浴室前脫衣服的時候,那個小姐姐在他的光屁股上拍了一下,被她佔了便宜,小男孩要討回來。   至於那個不知道該叫叔叔還是叫哥哥的傢伙,小男孩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當他不存在。因為上午小男孩撒嬌哭鼻子的時候,那個壞傢伙把他抱起來扔得老高,按往後又扔了一次,把小男孩嚇得哇哇亂叫。他還嚇唬小男孩說,以後要是再哭鼻子,他扔完就不接了,小男孩認為這人是他認識的人裡最壞的,決定以後當著他的面就不哭,再也不理他了。   聽林紫紋說這幾天就開始著手搞王子榮,陳小蕾還以為他要向王子榮的生意和勢力一步一步下手呢。全不知道這小流氓要把王子榮直接變成皇城的塵埃、徹底請除。白泓倒是猜到了林紫紋的企圖。不過她假裝不知,和林紫紋一起瞞著陳小蕾。   美國人喜歡做國際警察。不經別人認同就擅自管東管西的,惹得世界人民對他們不滿意。小流氓無意去做那種地下的仲栽者、審判官,不過要是有人觸碰到了他的利益,他是不吝出手把這個添亂的傢伙抹殺掉的。在小流氓的眼中,什麼道德、法律,都是為創造它們的那部分服務的工具而已,他也從來只把它們當成是公用工具,需要它的時候。他會去遵守,而它們礙了他的事的時候,他會徹底當它們不存在。   綜上,重生後的林紫紋就是這麼一個任性而又率意的人物,教導主任佟大浪惹到他了,他可以當著全校學生的面他暴打一頓,他同時喜歡了兩個女孩,就全不在意一夫一妻的道德和法律,偏要逆天行事,搞一夫兩妻。而那個送了他一飯盒險些讓他重投胎的李鐵軍兄弟,他卻沒記什麼仇,至今沒專門報復過。不過沒準哪天他一高興,突然去把那兩人抓來教訓一頓也不好說呢。   「噯噯,小李子,過來給叔叔捶捶背!」仰躺在池邊全身泡得正舒服的林紫紋懶洋洋地招呼李澤濤的寶貝兒。   小淘氣包乎假裝沒聽到,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在池子的另一邊撲著水花。   「不聽話是不是?叔叔剛才是不是把你扔得太低了?」見小淘氣子當白己是空氣,林紫紋凶巴巴地出言恐嚇。   小淘氣包子害怕了,萬一那壞叔叔真把自己扔得老高之後不接了,那樣下來可不得疼死了。小孩子雖然單純可也是有些心眼的。小淘氣包子迅速跑到陳小蕾身邊緊緊撲在了大姐姐的懷裡,連聲求姐姐幫忙。   「別怕別怕,那是大哥哥嚇你呢,乖,你去幫他捶幾下,他高興就不嚇唬你了。」陳小蕾拍著小男孩的後背勸說著。   小淘氣包子拚命搖頭,兩手緊緊摟著大姐姐,說什麼也不肯去拾叔叔捶背。   這小流氓,抓著小蕾的胸脯就不撒手了……林紫紋看著趴在陳小蕾懷裡的小男孩,心說這小乎可真會趁機佔便宜啊,連小雞雞都貼到他大姐姐的大腿上了,還一蹭一蹭的呢。   「你過來!」小流氓說。   「……」小小流氓搖頭。   「你過來,要不我可過去了!」   小男孩用力把肚袋埋進大姐姐的懷裡,一廂情願的認為這樣就會安全了。   在旁邊看了半天熱鬧地白泓快笑出聲來了,紅霞姐的兒子和暴發戶有些地方很相似呢,同樣的好色,同樣的喜歡裝模作樣,同樣的常做些讓人忍俊不禁的事。   「好啦,別鬧了,你再逼他他又得哭出來了。」陳小蕾摟摟小男孩以示安慰,勸林紫紋說。   「他要是敢哭,我就把他扔到天棚上去。」林紫紋笑著點頭答應,嘴裡卻又沉著聲音恐嚇了小男孩一次。   陳小蕾低頭問小男孩:「咱們樓樓是小男子漢,說不哭就不哭,是不是?」   小男孩用力點了點頭,彷彿自己真是男子漢一樣,不過這個男子漢膽子小了點兒,還沒有抬起頭來的勇氣,依然趴在大姐姐的懷裡。   三人笑了一會兒,林紫紋開口說道:「好了,說點正經的,今晚你們再在這住一晚,明天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我安排人送你們先回山城。」   「明天就走?」「我也去?」白泓和陳小蕾同時詫異。   「啊,是啊,不回山城去在這呆著幹什麼?」林紫紋眨眨眼睛,彷彿在說一件像晚上該吃什麼的小事一樣:「小白,家裡一攤子事等你回去做吶,葡萄酒的股票馬上就要上市了,你不回去怎麼行?還有小蕾,你在這邊也整天曠課不去上學,跟小白回山城玩段日子去吧,反正註冊域名的話兒在哪都能幹,咱們山上種的百合又快發芽了,你不想上山去看看嗎?」   這小子真能跑題,誰和他說這個了,還扯到上山看百合花上頭去了,真夠能扯的。白泓搶先問道:「你先別說這些,我問你,為什麼讓我們明天走?你呢?你把我們弄走了,你自己打算在濟南還呆多久?」   林紫紋撥了兩個水花,嘿嘿笑著說:「反正這邊你們也幫不上忙,在這呆著也只是陪著我而已,什麼時候走不是一樣麼?我也不會拖很久的,最遲一個星期就回去。」   「那我們等你幾天,一個星期之後一起走不行嗎?」陳小蕾確實也想回去看看爸爸,看看從小長大的家鄉了。   「傻姐兒,我們這邊男人在掐架呢,你一個女孩子留下來幹嘛,哪有上戰場還帶著女眷的呀?」林紫紋說著站起身來,走到白泓身邊坐了下來。   陳小蕾想想也是,自己留在這確實幫不上什麼忙,還很有可能給暴發戶添亂,可是讓她在這個節骨眼上走,她怎麼也放不下心。   這時還是白泓斷事痛快,握了握林紫紋結實的手臂,說道:「我們聽你的,明天就回去。你自己在這邊要小心,要是事情出了什麼問題的話就別勉強,最多小蕾媽媽先離開濟南,生意到哪都能做,你比那個王子榮值錢,干萬別和他對命。」   林紫紋很認真的點點頭,握起白承的小白手親了一口。   「等吃完晚飯打個電話.先告訴阿姨你明天就回去,這樣她就不用整天惦記著了。」林紫紋說完又對陳小蕾說:「再讓我表姐給你媽媽打個電括,讓她在開原再多呆上幾天,告訴她這邊的事已經有眉目了,成不成就在這幾天,讓她再等等。」   【255】天降衰神   暴發戶在女孩們面前雖然很好說話,可他的權威性也是不容置疑的,平時的一些小事大家可以隨便商量著來,可到了關鍵性的大事上,暴發戶三言兩語就把事情給定下來了,連討論的餘地都沒有。   他的這種強勢在旁人眼裡似子是大男子主義的表現,可在女孩們看來,這也正是他男兒氣概的體現。   既然林紫紋已經把事情定下來了,白泓和陳小蕾也不多爭,當晚,三人臥談到午夜才睡,第二天上午林紫紋開車載著兩人回去收拾了衣物,一刻也沒耽擱,吃完中飯就把兩人送上了開往山城的火豐車。   對付王子榮的時刻終於到了,第二天上午,林紫紋把身邊的小頭腦們召到一起,開了個小動員會。與會的李澤濤、李永順、豪豬三人,女眷許紅霞雖然也是好戰會子,可幫不上什麼忙民,所以沒有列席,而也身在溫泉賓館裡的楊霖則被悄悄瞞在了會外,因為林紫紋覺得這件事還是越少人參與越好,表姐身份清白以後有大把的機會往上發展,不能讓她在這件事上沾上污點。   小會議很簡短,只進行了半個小時就結束了,參加的四個人都很明白,雖然誰也沒把話說破,可大家都知道這是一樁謀殺案,所有的鋪墊都是以最終把王子榮整死拋為目的,不管過程中採用了何種方式,最後都是給王子榮一條死路。   計劃中最妥當的一條是這樣的,先安排人手在王子榮的幾處場子裡同時搗亂,使他分身不暇,這樣就使他只能在有限的一兩處地方過夜,然後在他的必經之地製造一起車禍,送他上西天。   最不妥當的一條是豪豬提出的,連豪獵自己都覺得扯蛋,這條主意再簡單不過,安排兩個人騎摩托車在王子榮最常去的那個酒店的停車場裡守著,只要王子榮一露面。馬上掏槍把丫射成個篩子,然後騎車跑路。   其它還有幾條備選方案,因為時間不等人。林紫紋把這些方案都篩選掉了。其中最安全的是入室給王子榮下藥,可惜王子榮的作息時間太沒規矩,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還有一條是持槍劫持,因為要動用的人太多,不到萬不得已時,林紫紋不打算用這招。   當天晚上,溫泉賓館裡的幾個房間中擺上了麻將桌,其中唯一一間沒有煙霧撩繞的房間裡,暴發戶得意地大殺四方,贏錢贏得手軟,李澤濤的小兒子在一邊給壞叔叔又是端茶又是送水,手裡握著壞叔叔賞的一把花花綠綠的鈔票,小臉蛋樂開了花。   戰到午夜時分,許紅霞好說歹說,總算把不聽話的兒子勸得肯跟她回去睡覺了,輸得肉痛的李永順嚷嚷著要重新調莊,在暴發戶下家被照顧得死死的豪豬也馬上附和。保了個本的李澤濤本不想挪動地方,被李永順說他在暴發戶上家壓制不足,只好跟著附議。   「就你們三個這臭水平,我坐哪還不是照樣贏你們錢?」暴發戶得意洋洋的把已經連了四莊的骰子往桌子中間一擱:「賴莊可以。想讓我下莊,一人先交十塊錢吧!」   大家紛紛起哄,這小子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十塊錢,還真以為他是賭神了呢。   嘀嘀嘀有大哥大聲響,屋子裡靜了一下,豪豬回身拿起扔在身後床的大哥大,目光先在在座的三人臉上掃了一圈,然後按下了接聽鍵。   「蒙獵哥。火箭順利上天啦,跑腿的狼狗和兔子都安好!」大哥大裡傳來一個半大小子的聲音。   「上天了?動靜大不大?」豪豬問。   大哥大的另一端,半大小子興奮地說:「老大動靜了,咕通一下子,連伴兒喇鄰居家的玻璃都拾震碎了!」(伴兒喇:山城方言,附近的意思。)   「好好,你們回吧,明天自己找地方玩一天,注意安全啊!」豪說完樂呵呵的掛了電話。   「挺順的嘛,來,大伙干一個!」那邊林紫紋已經誰備好了慶功酒,豪豬這一掛電話,他就把酒端過來了。   ……   王子榮這兩天心情很不好,尤其是他的右眼下眼皮總是跳,任他又是按摩又是補覺,怎麼也不肯休止,停下來後不久就又會跳個不停。   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王子榮本來是不信這個的,並且還對相信這些歪理邪說的人嗤之以鼻,可這這兩天發生的事卻由不得他不信了,如果說右眼跳又是搞迷信的人胡說八道,那為什麼他這兩天運氣很差,同時又右眼跳個不呢?   此刻,王子榮剛陪市裡一位實權人物喝完了酒在一家歌廳瀟灑,大人物剛摟著小姐出去,說是結伴上衛生間,王子榮關了音響仰躺在沙發裡,手撫被跳個不停的右眼皮牽扯得有些麻木了的額頭,回想著自從眼皮開始跳之後,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倒霉事。   回想了半天,王子榮摸出頭緒來了,事情似子要追溯到大前天的晚上,那晚他正在滄海山莊陪省裡下來玩的三嬸打牌,同桌上的還有市長秘書和書記的老婆,這兩個人都是專門給他王子榮的三嬸點炮送錢的。   牌局進行到了後半夜兩點鐘左右時三嬸說累了,於是散伙,大家各自休息。王子榮又陪三嬸聊了十來分鐘,之後剛回到自己房間,就有個小弟上來報告消息,告訴他說,他在城東區的一處房子的樓下發生了液化氣爆炸,雖然沒起大火,可房子裡所有的玻璃全震碎了,裡面現在慘不忍睹。   「小佳呢,她沒在吧?」王子榮聽得直皺眉,看來再好的小區也不是百分分安全的,萬一自己今晚要是住在那,豈不是有危險了?」   「大鵬說佳姐個晚去她一個姐們家打麻禱去了。」小弟說。   王子榮點點頭:「沒看出來,她還挺有福的呢。」   說完,王子榮抹了抹臉,驅走小弟睡覺了。   想到這,王子榮回味了過來,自己右眼跳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之後時斷時續,再就沒消停過。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倒霉事呢?王子榮繼續回想。   對了,接著第二天就又有件事,還是在城東,這次是大白天,非非住處的樓上那家新住戶忘了關水龍頭,等非非在外面玩了一整天回到家的時候,家裡的地板、沙發、床、立櫃統統泡在了水裡,要說這新式裝修真他媽的操蛋,整間房子的地面全被裝修工用膠水糊了個嚴實,樓上漏下來的水全被王子榮的這處房子積蓄下來了,非非說她進屋開門的時候,湧出來的水直接就漫過了她的腳了。   得到消息後王子榮二話沒說,馬上安排猛子去找那戶住在非非樓上的住戶算賬,目前猛子的手下還沒找到那戶人,據說那兩口子是來濟南做生意的,房租交了三個月,兩口子帶著個小兒子,一共只露了三四次面。   媽的,別以為老子是好說話的人。王子榮想想自己那套房子被泡壞了的新裝修還有些肉痛,要是找不到那兩個外地的住戶,他就要讓樓上的房主給他賠償這筆損失!   還有,今天白天,小離上街時居然被兩個半大小子把包拾搶了,這件事令王子榮非常憤怒,他王子榮可是濟南城裡一手遮天的人物啊,怎麼有人居然敢老虎嘴裡拔牙,搶包搶到他的女人頭上來了?!尤其是猛子的那兩個給小離做保鏢的手下,他們是幹什麼吃的?一個招呼都不打就曠工了,另一個連兩個搶包的小子都追不上,抓不住,要他有什麼用?!   說到這個叫小離的女人,王子榮和她剛上手不久,最近正打得火熱,王子榮剛剛在市中心最豪華的地段給她買了套房子,那個小區可是濟南市設施最全、交通最便利的小區,安全措施方面也周到得很,王子榮在那裡睡覺感到最踏實,几子三天就有一天要去那裡陪小離。可那個該死的搶包小賊,惹誰不好偏偏惹到了小離身上,這下可好,小離一氣之下回她曲阜的媽媽家去了,你說咱們王子哥怎麼能不為此發火?是不是這幾天真遇到什麼晦氣了?王子榮揉揉己經被跳個不停的眼皮牽連得發麻了的右半邊頭皮,決定這次就先迷信一回,明天就找個明白人問問,看有什麼辦法去去霉氣,轉轉運。   又過了半天,說是去衛生間的大人物和小姐沒有回來,大人物的秘書卻悄悄進來了,秘書坐到王子榮身旁笑呵呵的耳語了幾句,王子榮對這種調調自然是心領神會,兩個流氓聊了幾句投機話,王子榮高聲召來了個徐娘極的女人,讓女人好好安排自己的朋友,之後和秘書交代了幾句,兩人握手道別。   【256】朋友   在兩個保鏢的陪同下出了歌廳,王子榮習慣性的走到了自己的豐田轎車前剛想上車,突然收回了邁上車的腳。   「這車怎麼還在這?」王子榮皺著眉頭問司機:「怎麼沒開我的馬自達過來?」   司機有些惶恐,忐忑的說:「榮哥,您的自自達上午去檢修回來的路上肇事了,這會兒正烤漆呢。」   肇事了?王子榮的臉以上陰了下來:「誰他媽的吃了豹子膽了?敢撞我的車?!怎麼不告訴我?!」   司機陪著笑臉說:「榮哥說笑了,誰敢撞您的車啊,上午小權子回來的時候闖了個紅燈,沒成想斜對過剛好有個麵包車起步,咱們的馬自達把人家的車門子給撞掉下來了,還好沒人受傷,咱們的車爆了個車燈,劃掉了幾塊漆,沒大礙。」   聽到這王子榮的面色才稍好了些,一旁的保鏢不失時機的上前來拉開車門,三人進車坐好後,王子榮問司機:「那後來呢,把人家車撞了,有啥說法沒?」   「他一個開麵包車的敢要啥說法呀。」司機邊發動汽車國說:「小權子說,他本來想論那人點兒修理費來著,偏巧旁邊崗廳值班的交警和那個司機認識,那警察幫忙說了幾句好話,後來各走各的了,誰也沒給誰賠錢。」   王子榮哦了一聲,撞了人家的車再讓人家賠錢是他的一慣作風。聽說這次的維修費要自己出了,他有些肉疼,於是對開車的司機說:「回頭你告訴小權子,這次修車的錢算我賬上,不過他這個月的工資也別要了。」   司機連忙點頭答應,嘴裡還一再替小權子謝謝榮哥,跟榮哥混誰會在乎那一個月四百多塊的工資錢,小權子活該倒霉,這次就讓他破些財吧。   「對了,榮哥,咱們訂的那台寶馬有著落了,說是已經在那邊裝了船,不出意外的話一星期左右就能送來。」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保鏢插話說。   買走私貨就是麻煩啊,一拖再拖的,總算是有眉目了,有了寶馬的王子一下子高興起來,雖說這不是濟南城第一輛寶馬車,可也排得上前五了,王子榮挺激動。終於要有適合自己身份的坐駕了,到時候王子哥坐寶馬車,豈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小旭,權子說沒說,榮哥的馬自達什麼時候能修好?」後排坐在王子榮左邊的保鏢問司機。   「好像得個三五天吧……」司機遲疑著說:「好像撞壞的那個燈濟南沒有貨,得從北京總代理那裡發貨過來……」   「哦」這個保鏢做事比較謹慎,又追問道:「那榮哥這幾天就只能坐咱們現在坐的這輛車了吧?」   司機點頭嗯了一聲,保鏢看著王子榮,想聽聽他是什麼意思。   王子榮為了避免被仇家盯上,平日都是三四輛車換坐的,前幾天他剛淘汰掉一輛本田轎車送到一個朋友的汽貿公司裡讓人家代售,現在又送修了一輛,寶馬車又還在大洋彼岸沒送過來呢,突然之間就只剩現在這一輛車能用了。   送修要三五天,寶馬要一星期,王子榮覺得有些不妥,凝著眉,緩緩的搖了搖頭。   「要不這樣吧,」副駕駛位置上坐著的保鏢說:「晚上榮哥休息時就讓小權子開馬自達送,輕正黑燈瞎火的沒人注意咱們是不是少了個車燈,交警還敢管咱車燈不全麼?」   這招太沒水平了,王子榮啥時候坐過獨眼龍的車?這種掉價的事他才不會做呢!後座的保鏢馬上打岔說:「那車先修吧,明天一早我就去把榮哥的那國內本田先開回來,用幾天等別的車到位了,再把它送回去不就行了。」   王子榮微微點頭,司機和另一個保鏢都不失電動機的附和說好,這事算是就此定下來了。   ……   暴發戶的連環計像一絲絲看不到摸不著的蠶絲,一個接一個的套在了王子榮的脖子上,已經陷入了層層羅網的王子榮還不知道,他的王子路已經走到了盡頭,他的寶馬王子夢已經成為了遙不可及的夢想,永遠不可能實現了。   先使手段端了王子榮的幾所住處,又把他的三輛車搞殘了一輛,買走了一輛,林紫紋輕輕收著線,一步一步的把王子榮的動向掌握進了手裡,計劃進行的很順利,從明天開始,林紫紋將會得到三天可以行動的霎時間,在這三天裡,王子榮將只有兩三個可供選擇的住處,只能坐那輛豐田,有心算無心,這三天時間足夠用了。   ……   黎明時分,對即將到來的戰役還分毫不知的小伙子們正在呼呼大睡,起床打算晨跑的林紫紋在走廊遇到了獨自站在那裡的李澤濤,沒想到同樣熬了夜的他也起的這麼早,林紫紋遠遠的招手剛想打個招呼,李澤濤見他來了,用食指在嘴唇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迎前兩步,拉著林紫紋進了旁邊的房間。   「什麼事?」見李澤濤把請勿打擾的牌子掛在了門外,林紫紋疑惑的問。   「有件事和你說說。」李澤濤挺好好了門,點亮了房間裡所有的燈,在衛生間,大衣櫃巡視了一圈確實沒人後,拉著林紫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啥事?」見李澤濤這麼小心,林紫紋沒開玩笑,也鄭重起來。   「你的東西都讓小白和小蕾帶回山城去了吧?」李澤濤問。   林紫紋嗯了一聲,「帶回去了啊,問這幹什麼?」   「我昨晚給方師傅打了個電話,估計這會兒他快到了。」李澤濤沉聲說:「一會兒我去把順子叫起來,讓他倆送你回山城,吃完早飯就走。」   「啥?」林紫紋錯愕的說:「出啥事了麼?」   「沒出啥事,」李澤濤看了看林紫紋帶微帶著幾分稚氣的臉,微點著頭說:「反正這邊的事已經安排好了,你在不在這呆著都出不了什麼力,山城那邊正少人打理呢,你早點回去吧。」   林紫紋愣了一下,很快明白了李澤濤的用意,他是不想讓自己留在這邊早險,如果出個閃失沒給王子榮致命一擊,這種人臨死時反撲的力量可是非常驚人的,李澤濤直到這個時候才勸他回去,可謂是用心良苦了。   「吶,你也知道,那小子已經算是死定了,搞定他後大伙馬上就得分頭撤退,咱又不能直接回山城,你要是現在不走,想回去起碼得是十天之後了。」李澤濤見林紫紋不吱聲,以為他想拒絕,便出言勸道:「這樣的話,你還不如現在就回去呢,還省得家裡那邊惦記著,你看呢?」   林紫紋不置可否的轉著腦袋,半晌後才問道:「那紅霞姐和咱兒子呢,傖們也跟我一起回去嗎?」   李澤濤搖搖頭,拿起沙發邊的暖瓶倒了兩杯水,把一杯遞給林紫紋後說:「我問她了,她說等這事辦完了還要和我一起去爬泰山呢,現在先不走。」   「兒子也一想?」林紫紋問。   李澤濤笑笑說:「嗯,小崽子離開他媽一天可以,要是兩天看不著,就光會哭了,讓他跟著吧。」   林紫紋看著李澤濤熟悉的臉和真摯的神情,突然覺得胸中有一種難抑的情緒湧動,用力捏揉著下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李澤濤喝了一大口水,語氣平緩的說道:「紫紋,客氣的話哥不會說,咱倆這麼多年交情,互相也沒有必要說什麼客氣話了。我只說一句,我李澤濤能有今天,全是你林紫紋給的,我這條命在別人眼裡可能還能值幾個錢,可自從我和紅霞定婚那天開始,我就把它給你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需要你拚命的時候,我李澤濤第一個衝在前頭替你拚命,就算當場被人一槍打死了,我李澤濤也絕沒一個字怨言!」   「還記得九二年,咱從頭剛開始干遊戲廳時麼?」李澤濤揉揉有些濕潤的眼眶,問林紫紋。   林紫紋嗯了一聲沒說話,他有些情緒激動,眼角泛濕了。   「那會兒我連一塊錢兩包最便宜的過濾嘴都抽不起,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紅霞給買的,別看屁股後面跟著幾個小兄弟好像人模人樣的,兜裡比臉還乾淨啊——」李澤濤漢了聲氣,感慨的接著說道:「那時候我就在想,我這輩子想娶人家老許家的閨女是做白日夢了!然後你小子就冒出來了,給我抽七塊錢一包的良友,打出租車領我去咱山城最牛逼的悅賓吃飯,我二十五歲三進三出的人物,好人家的孩子見著我都躲著走,就你不嫌棄我,又給我安排工作又給我說媳婦,要不是有你,我這輩子算是完了啊。」   「工作是你自個兒干的,媳婦是你自己找的,和我搭不上邊吧……」林紫紋撓撓頭說:「當年找老許頭給你說媳婦的好像也不是我,是你爹去的……」   【257】東北熱炕頭   「不說這個了。」李澤濤抬手止住林紫紋的話,免得他繼續呈自己口舌便宜,鄭重說道:「我看你也沒啥需要準備的,等會兒方師傅一過來你就走吧。我先去把順子叫過來,你就在這呆著別出去了,也別和那幫小子打招呼了,一會兒直接坐車走人。」   「噯——喂喂,你等等。」林紫紋有些哭笑不得的問李澤濤:「好像,這塊地方是我說了算吧,這種事情應該由我安排才對,你怎麼突然當家作主了,說讓我走就讓我走了呢?」   李澤濤懇切的說:「紫紋,咱們沒必要義氣用事,你留在濟南也出不了什麼力了,還呆在這有什麼意思?當哥的就不多說了,這次無論如何你得聽我的,回去吧!」   林紫紋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點頭說:「好,那這邊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山城,不過,你得讓紅霞姐和小李子跟我走,這事和他們沒關係,他們要是想登泰山,以後有大把的機會可以去,在這反倒給你拖了後腿。」   「那你和紅霞說吧。」李澤濤苦笑著說道:「你也知道,她這個人喜歡鑽牛角尖,認定的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   讓林紫紋沒想到是,許紅霞執拗得很,死活就是不肯回山城,林紫紋最終還是沒有說明得了她。被李澤濤拉來送林紫紋回山城的李永順本想找理由留下來,奈何李澤濤說沒有比他更可靠的人能送暴發戶回去了,一路開車又要替班有人照應,李永順只好無奈的錯過即將上演的這場大戲,乖乖的跟著上了車。   留下了從紫禁城駐濟南銷售處臨時徵用來的移動電話,林紫紋暫時失去了所有與外界的聯繫,踏上了北上回家的旅程。   連接山東和東北的交通比南方要發達了甚多,奔馳車開足了馬力,三人輪流開車,當晚就穿過了天津,進入了唐山境內。吃晚飯的時候,李永順拿著全國公路交通圖研究了半天,飯後突然口出狂言說,反正三個人都能開夜車,不如輪流開車熬上一夜,明早就能到山城了!   明早就能到山城?身為老司機的方想師傅和林紫紋都覺得這個主意有些意思,忙讓李永順把路線講講。   原來,李永順在地圖上取了一條直線,從唐山經秦皇島、葫蘆島、錦州,到瀋陽,然後從瀋陽拐個小彎,經梅河口市直抵山城,這一路上有許多剛通車不久的新落成的高速公路,只要一路上揀著高速公路走,速度絕對快。   「要不咱們試試?」方師傅先來了興致,出來了這麼久,他早就歸心似箭。   林紫紋摸著下巴又瞅了那路線圖兩眼,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剛才在飯前他已經向山城那邊打過電話了,告訴小白小蕾和爸媽,自己大概會在明天半夜時分到家,現在一下子提前到了明天早晨或上午,還能給他們一個小小的驚喜呢。   「老闆,再來兩隻燒雞,三份蛋炒飯,四瓶香檳,打包帶走!」暴發戶吆喝一聲,扔下公路交通手冊,尋衛生間清理積存物去了。   ……   四下旬的山城,春姑娘正姍姍遲來。   因為這趟回來情況特殊,所以陳小蕾回到山城的事瞞著白泓和林紫紋的長輩,只有陳小蕾媽媽姜麗一個人知道。   下火車後,白泓把陳小蕾送到林紫紋預先安排好了的住處後,自己回家讓媽媽先見見,應付完了媽媽的詢問後,又回到學校象徵性的報了個道,露了一臉,然後又去林紫紋家串了個門,這才回頭和陳小蕾會合。   此時正是山城停止供暖的時候,給暖氣樓住戶們帶來了一冬天溫暖的暖腸子片涼得冰手,白天時戶外溫度比戶內還要高上許多,陳小蕾和白泓都很不適應,還好細心的六猴兒給她們預先準備了電暖氣,才使兩人不至於感冒。   回到家鄉的陳小蕾突然懷念起很小的時候在奶奶睡火炕的日子,每次去奶奶家睡一次火炕,回到家後媽媽都會說,小蕾蕾睡了爺爺家的火炕,又長個子了,將來長得高高的,媽媽送你去做模特,穿最漂亮的衣服,做最漂亮的小蕾蕾!   後來上了小學,陳小蕾成了班級裡個子最高的女生,一做就是六年,之後上初中時也是最高的,漂亮,也是公認的,媽媽不吝嗇在她身上花錢,漂亮的臉蛋漂亮的衣服,她是天之驕女,媽媽沒有騙她,她始終是最漂亮的小蕾蕾!   到現在陳小蕾也弄不明白,東北人平均身高比南方人高出一些是不是真有火炕的一部分原因,她突然想問問媽媽,童年時媽媽為什麼總把她長個子和睡了爺爺家的火炕聯繫在一起。   媽媽現在孤零零一個人在遼寧開原,不敢回去呢。陳小蕾握緊拳頭給遠在濟南的林紫紋打氣加油,一定要狠狠教育一下那個惡棍,讓他再也不敢騷擾媽媽。   遠方的思念匯成對親人們的擔心,晚上獨自住在三室兩廳的大房子裡,陳小蕾的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這晚,等到八點半鍾也沒等到林紫紋的電話,白泓只好先回家去了,臨走時臉色很不好,一再叮囑陳小蕾,讓她無論幾點,接到教主的電話後一定要給她家去個電話,也好名勝得她擔心。   白泓開車回家去了,陳小蕾關掉了擾人的電視機,坐在電話機前,看著時鐘,等林紫紋的電話。   暴發戶從來不讓女孩久等,這次也不例外,陳小蕾在九點鐘的時候接到了期待著的電話,聽到了一個驚喜的消息,林紫紋告訴她說,他明天晚上半夜前後到家,讓她到時候別忘了起來開門!   得知林紫紋已經身在唐山,陳小蕾高興壞了,公用電話裡許多事情不方便說,陳小蕾也就沒問濟南的事情進展如何了,反正只要得到林紫紋平安無事的消息,她就放下了一百個心。   幾分鐘後,白泓也得到了消息,終於可以睡個安穩覺了,臨睡前小姑娘下定了決心,下次再有這種事一定不聽暴發戶的了,不管他下次再說什麼,她也要留在他身邊陪著他,這樣遠在千里之外提心吊擔的,她可受不了這份罪了!   當晚白泓睡了個好覺,陳小蕾卻失眠了大半宿,臨睡前她突然冒出了一個不錯的想法,不如明天一早去林紫紋家的老屋,燒上一天火炕,晚上讓遠道歸來的小流氓睡次熱炕頭吧,自己給他先暖好被窩,這樣能不能給他一個小驚喜呢!   ……   第二天一大早,白泓開著和徐市長坐駕一模一樣的桑塔娜2000,頂著淅析瀝瀝的小雨,來接陳小蕾。   前一天兩人已經商量好了,今天要上皇山去踏青,沒想到這場雨悄悄下了起來,現在看來主也踏不成了。不過陳小蕾早就改主意,要給情郎暖被窩,這下正好不用取消踏青活動了。   白泓不知道陳小蕾的火炕情節,聽她說要去林紫紋家的老屋生火燒炕,還以為她是一時心血來潮,想玩個新鮮,正好她也正想到老屋去看看,兩人一拍即合,開車直奔J中方向去了。   半個小時後,一輛流著泥水髒頭髒腦的奔馳車開進了小區,車停好後,從駕駛位上下來了個頭髮有些蓬亂、看似睡眠不足的少年,少年下車後先伸手接了一下天空中灑降的雨水,然後仰看了眼遠處一戶人家的陽台抿嘴得意一笑,大步向那戶陽台下的樓道走去。   不大一會兒,敲了半天門的林教主灰頭土臉的下樓來了,心裡又好氣又好笑,昨天在電話裡和小蕾說得好好的讓她乖乖在家呆一天不要出門,怎麼一大早趕來了卻撲了個空,現在好了,一沒手機二沒BP機,聯繫不上人了還上哪送驚喜去?   坐回了車裡,林紫紋沒忙著打火,而是先閉目養神,同時猜想著白泓和陳小蕾可能去了哪裡。   由於陳小蕾回山城是半保密狀態,要瞞著家長們,所以兩人去紫禁城的各處不太可能,而今天又下了雨,一切戶外遊玩活動都進行不了,這兩人更不可能去走親戚,逛學校,至於看電影溜旱冰之類的活動想必她們就算想去也能等個一天和自己一起去,林紫紋很快用排除法推算了出來,這兩人八成是去老屋了,那邊有大堆大堆的書可以看,還有遊戲機能玩,並且王光武他們做的活計八成也都在那裡呢,中午可能還會和他們碰面一起吃吃飯,她們哪還有比那更好的去處?   【258】女生廁所裡的大麻袋   把髒乎乎的奔馳車開到銀行大院裡停好後,林紫紋信步於毛毛細雨之中,慢慢晃悠著往自家老屋方向走。   路兩旁的樹池中,小草剛剛展開兩三新葉,細雨微風,熟悉的街道中瀰漫著春的氣息,離家已經近兩個月了,在這五十天裡林紫紋走遍了北京、上海、廣州這南、北、中三地,每天都在感受著不同的春天,而回到家鄉山城,這裡的凍土也才剛剛化淨,山城的春天,剛剛到來。   穿過兩個月不見,似子也沒什麼變化的復興路,林紫紋走在回老屋的胡同裡,遠遠就聽到自家屋頂上煙筒的風扇在呼呼風響。一縷縷隱隱約約的青煙被風扇吹得四散開來,繼而又匯成一縷,頂著小雨直升向上。   有人生火?林紫紋抬腕一看表,九點尚未過半,還沒到做飯的時間呢,王光武和李超他們幾個懶鬼向來都是只在週末才會燒一天炕給屋子去潮,現在是上課時間,要說他們逃課來玩遊戲機還有幾分可能,燒炕或者做飯?肯定不是他們幹的!   小白和小蕾在這的猜測又被證實了分,林紫紋邁開腳步,很快就很快就走到了自家大門外,見大門虛掩著沒插,隨手一推就進了院子。   喲?一進院,林紫紋就樂了,只見一個身段苗條,高佻個頭的女孩頭紮毛巾,腰繫圍裙,挽著牛仔褲的褲腿,腳下穿了雙大頭翻毛皮鞋,正掄著斧頭劈一截枯本頭呢、這人不就是答應了乖乖在家呆著卻跑出來了的陳小蕾麼。   聽到身後門響,有人進來了,陳小蕾收回劈了半天也沒出成績的斧子。回頭一瞧當場愣了。不是說晚上才能到家麼,怎麼這人上午就回來了?   「嗨——美女,幹活吶?」林紫紋招了招手算是打了招呼。笑嘻嘻的走到陳小蕾身上下打量著她這身不倫不類的行頭。   「你昨晚不是還在唐山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陳小蕾扔下斧子就撲了上來,雙臂環在林紫紋的脖子上摟了個緊。   溫香在懷,林紫紋美美地嗅了一口,信口胡說道:「我去唐山軍區要了顆導彈騎在上面,點著火後嗖的一聲就飛回來啦!」   「導彈那麼快,你騎得住嘛。」陳小蕾笑著撫摸著林紫紋的臉,他總算回來了,這下子不用再為他提心吊膽的了。真好。   林紫紋撮起嘴唇,在陳小蕾白裡透紅的嫩臉蛋上用力啵了一口,得意地說:「歸心似箭呀,火箭我都騎得住!」   陳小蕾吃吃一笑,轉頭向虛掩著的外屋門裡脆聲喊:「小白,快來看!暴發戶騎火箭回來啦!」   這句台詞似子在什麼地方聽到過……林紫紋聽著屋裡水壺扔在爐子上的聲音和白泓輕快的腳步聲,突然想起了大話西遊裡二當家的一句經典台詞:老婆,快和牛魔王出來看上帝!   一身運動裝的白泓剛一出來。就把相擁站在院子中間的林紫紋和陳小蕾逗樂了,此刻白泓的扮相絲毫不比陳小蕾強,同樣用一條毛中像陝北老農一樣紮住了頭,兩邊胳膊上戴著套袖,一手還拿著根爐釬子,白哲的臉蛋兒上沾著幾抹炭灰,挺俏的鼻尖上印了一個硬幣大小的黑手印,礙眼得很。   「騙子,不是說晚上才能到麼?」白泓走到近前,伸出剛才掰煤塊的小灰手,先在林紫紋的臉頰上擺了個黑印子。   「這不是幾天不見怪想你們了嘛——」林紫紋抻著長音,討好地伸手去幫白泓拍胸前沾著的媒灰。   「少獻慇勤,先過來幫我燒爐子,再講講你從唐山怎麼飛回來的!」白泓一巴掌拍掉林紫紋伸過來的鹹豬手,拽著他的胳膊就往屋裡走。   雨天氣壓低,也不怪兩個女孩忙碌了半天也沒把爐火燒旺,林紫紋按過白泓手裡的爐釬子,先把剛才白泓生火時燒出的紙灰捅掉,之後去院子裡劈開了那塊枯木頭。拿進屋來一根根的從爐子下面插進了爐膛裡,再把上面的煤塊鬆散擺好,大功告成。   「小伙子,有點兒本事嘛!」白泓看著爐子裡面漸漸燒紅的煤塊由衷地點點頭。   「那是呀,想做你老公、沒點兒本事能行嗎。」林紫紋得意地拍拍手上的灰土,腳下把碎煤和木屑撥拉進煤槽子裡去了。   那邊陳小蕾已經準備好熱水和毛巾了,見林紫紋幹完了活,忙招呼說:「好了好了,快來洗手!」   收拾乾淨利索了,熬了夜的林紫紋這才感到有些疲倦起來,爐子剛生著火,炕還是冰涼冰涼的,白泓在小屋的床上給他鋪了被子,讓他休息,中午等著吃現成的就行了。   「你倆去買菜?」林紫紋問。   「中午我給你做鍋包肉,怎麼樣?」白泓邊給林紫紋倒水邊說。   林紫紋挺愛吃這個,點頭說好。一旁的陳小蕾突然說:「小白,你自己去買菜好不好……   林紫紋率先反應過來,馬上插嘴說好啊好啊,白泓瞅瞅有些不好意思的陳小蕾又瞅瞅精神了許多的林紫紋,無奈地抬手看了看表,說:「一會兒學校放學後由卓爾他們可能會來,我半個小時後回來吧,做飯大家一起吃。」   只有半個小時麼?林紫紋也不嫌少,連連點頭誇白泓懂事。   「那我走了,你們誰出來插一下大門?」白泓沒好氣地白了春風得意的林紫紋一眼。   「不插了不插了。」林紫紋已經坐在了床沿上脫起了襪子:「你幫個忙,順手從外面鎖一下吧!」   「我去插吧!」陳小蕾說著就要和白泓往外走。   白泓一伸手擋住了陳小蕾,眨眨眼睛小聲說道:「還是我鎖吧,你在裡面插門,我怕一會兒回來了敲半天沒人出來開。」   陳小蕾大窘,一跺腳不理白泓,給林紫紋倒洗腳水去了。   白泓鎖了門買菜去了,一夜沒怎麼合眼的林紫紋事受了陳小蕾小妻子般的洗腳服務後,愜意地鑽進了被窩裡。不大一會兒。收拾完活計的陳小蕾回來了,小流氓色迷迷地向美人招了招手,陳小蕾有些緊張地四下看了看,先拉上了窗簾,又去從裡面鎖了房門,才走向了床邊。   ……   十分鐘後,剛褪下了女孩身上最後一縷束縛的小流氓正脫著襯衫,突然停下了動作,偏頭傾聽。   陳小蕾很快也聽到了,院外隱約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似乎還有鑰匙串的碰擊聲,白泓應該沒有這麼快就回來才難,會不會是鄰居家,或者是本該在學校上課的王光武他們來了?   「是張勇他們,快穿衣服!」林紫紋低聲說著,赤腳跳下地按開了電腦的電源開關。   這回陳小蕾聽清楚了,院外有男孩交談的聲音,接著又有鑰匙開鎖的聲音傳來。林紫紋聽的沒錯,是男生們來了。   穿胸罩恐怕有些來不及了,陳小蕾迅速把羊毛衫套在身上,三兩下穿好內褲,兩手忙著往身上穿馬夾,兩腿伸出,配合林紫紋的幫助穿牛仔褲。   剛穿完衣服,就清晰的聽到院子裡已經有了幾個人的腳步聲,林紫紋向插著的房門一努嘴,陳小蕾心領神會地快走兩步過去。悄悄打開了門,然後回到電腦前坐了下來,戴上耳機,打開了媒體播放器和系統自帶的紙牌遊戲。   那邊林紫紋也已經把陳小蕾的胸罩塞進了被子裡面,舒舒服服的躺了下去,裝睡。   「這回熱鬧啦,你們猜學校能不能找著那幾個人?」院子裡,說話的是張勇。   最後一個進院回身關門的王光武搶著說:「我覺得夠嗆,佟大浪天天都得罪人。這事查都沒的查。」   「是啊是啊,查不出來才好呢,這事真他媽的解氣,幹得好!」走在最前面的李超邊說邊拿鑰匙開門,突然發現房門沒鎖,囈了一聲。   「好像有人來過吧。」走在第二個的由卓爾抽了抽鼻子小聲說,他也看到了沒鎖的房門,同時聞到了生火的味道。   「看這,有人劈過柴。」王光武指指已經被砍成了數段的那截木頭,從他第一次來林紫紋家,那塊木頭就在那兒了。   「紫紋不是說他們家大人不來這麼,先進去看看。」張勇當先開門進了屋。   四個人魚貫進了屋,很快就看到了收拾齊整了的房間和生起了火的爐子,最前的張勇伸頭向半開著門的小屋裡一看,喲喝?一個大美人戴著耳機坐在電腦前正在玩紙牌遊戲,床上躺了個人好像在睡覺,陳小蕾和教主?   「小蕾?啥時候回來的?」不確定林教主睡沒睡著,張勇小聲招呼。   「張勇?」陳小蕾裝出剛發現有人進來了的樣子愣了一下,接著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拿下耳機站起來示意張勇到大屋去聊。   關上屋門,四個男生隨陳小蕾到大屋去了,被猶了美事的林紫紋翻了個舒服的姿勢,也沒理會王光武口中的佟大發生了什麼事,不大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正午時分,睡得正香的林紫紋被白泓叫醒了,屋子裡瀰漫著米菜的香味,吃了近兩個月的線米、多季稻米的林紫紋被家鄉大米的香味勾得立馬流出了口水,一分鐘都沒賴床,穿衣下地洗手吃飯。   哼哼,還是東北大米香啊!飯桌上,林紫紋一口氣吃了三大碗,白泓做的鍋包肉也被他獨個吃掉了大半盤子,活似餓死鬼投胎出來的一樣。   多好的飯菜也堵不住張勇的嘴,一邊吃飯,他一邊給林紫紋和白泓陳小蕾三人講了學校裡州剛發生的事。   昨天下午,教齊主任佟大浪同志請了個事假,去給他岳母大人祝壽,晚上下第一個晚課的時候,許多同學看到他搖搖晃晃的從校外進來,回教導處去了,據幾位仔細觀察過他的同學說,佟主任應該是喝了不少酒,走路時眼睛都是直的,進樓之前還撞過一棵楊樹,在教學樓大廳的鏡子前還曾和鏡子裡的他自己招過手。   課間休息十分鐘後,大家都忙著上第二晚課去了,佟大浪喝多了丟人的消息在各個班級間傳播了起來。後來臨近放學的時候、突然有女生到保衛處報告說,女生廁所裡有個會動的麻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進去的、裡面是什麼、已經嚇得好幾個人站在廁所外面不敢進去了。   「有人把佟主任裝麻袋扔女廁所去了?」聽到張勇講到這裡時、陳小蕾驚謊地放下了筷子。   「對呀!」張勇一拍大腿:「可不是麼、然後保衛處的老師就跟著那兩個女生去看,那麻袋就放在女廁所中間,一看裡面就是塞了個人,保衛處的老師上前一打開,就看到一頭卷毛、被人用襪子堵著嘴的佟大浪了!」   「是佟大浪自己的襪子吧?」林紫紋怕吃嗆著,忍著笑問。   「對對!」王光武搶著替張勇說:「兩手也是被人用他自己的腰帶綁著的,那兩個老師一看是他,趕緊解麻袋,等把他攙出廁所時女生們都發現了一件事,你猜怎麼著,佟大浪尿褲子啦!」   眾男生哄堂大笑,白泓和陳小蕾也掩口笑了起來,張勇接著講道:「這事昨天晚上就有挺多學生知道了,那佟大浪先被人打了一頓,鼻青臉腫的,一身腳印子,然後裝進麻袋裡扔到女廁所去了。今天早晨全校都在議論這件事,學校還找了許多學生單獨問話,後來臨時把所有老師召到一起開會,就提前給我們放學了。」   【259】狂言   「這事肯定是咱們學校學生干的,家醜不可外揚,所以學校沒報警。」王光武邊說邊把最後一塊鍋包肉搶進了自家碗裡。   李超也附和說:「是啊,是啊,這回佟大浪丟人丟到姥姥家了,我聽說各個班的班主任都在上午的臨時班會上說了,讓大家出去別宣這件事呢。」   沒搶到鍋包的張肉一邊喝著陳小蕾做的蛋花湯,一邊做作深沉的自言自語說:「多行不義必自斃,佟大浪平時總打學生,這次他是罪有應得的,誰也怨不著嘍——」   「你怎麼看這件事?」見巾卓爾光顧著吃飯夾菜也不參與討論,白泓好奇的問。   「希望、他能從這件事裡、吸取一些、教訓吧!」由卓爾用力嚼著涼攔牛筋,聲音有些斷續:「這菜不錯,你們別光顧著、聊天,多吃點啊!」   敢情這小子和張勇他們的想法也是完全一樣的,只是忙著吃東西沒騰出來摻和而已,可見佟大浪同志是如何的不得人心啊……   「教主,小白,你們啥時候回去上課呀?」王光武問。   「快了吧,快了。」林紫紋心說現在頂多回去報個到,怎麼著也得等濟南那邊的事了了,才有心情回學校正式上課。   「你們要再不回去,恐怕有些教師連咱班還有這麼兩號人物的事都忘了吧,哈哈!」李超現在特羨慕林紫紋和白泓,他們四人幫只能偶爾曠個課,每天被功課作業壓得死死的,直接導致最近在遊戲上的工作進度緩慢的很。   由卓爾也在一邊添油加醋:「是啊,連個和我急第一的對手都沒有,高手寂寞唉!」   考進前十名都成問題的另三個男生馬上同時伸手,對由卓爾做了個我鄙視你的手勢。   「成績這個東西,別吊車尾就行了,關鍵得把有用的知識都學回來啊,你們三個沒有問題吧?」陳小蕾說著指了指一邊的兩台大彩電和一大堆遊戲機、光碟和連線設備。   張勇馬上拍起了胸脯:「哎呀,小蕾,這個你就放心吧,你什麼時候見我張勇吊過車尾?咱可是靠自己本事考上J中的,知道學習的重要性,該學的內容我可從來沒落過一點兒哦!」   花了擇校費的王光武受到了攻擊,馬上還擊說中:「呦呦,也不知道是誰,每次運動會都要報3000米,每次都是最後一個跑到終點,自己佔著跑道讓下個項目的運動員在旁邊等著,這不算吊尾嗎?」   「也不是每次都等的。」李超煽風點火說:「你記不記得初三時就有一次,那個人差一圈多還沒跑完呢,體育教育等不及啦,砰一聲,二十多個跑3000米的女生就起跑了,跑最前面的一撮人還送了那個人半圈呢!」   林紫紋三人在一旁聽得樂呵呵的,有這四個人耍寶,連日來的壓力統統被丟到一邊去了,還是回來好啊!   「你們想享受這個待遇,還享受不著呢!」張勇厚著臉皮嘴硬說。   王光武馬上說:「是啊是啊,羨慕死我啦,十多個女生陪你跑呢,只可惜沒一個陪的時間長的,一個接一個都從你身後超到前面去啦!」   「羨慕去吧你!」張勇最後嘴硬了一下,知道鬥不過他們了,開始想辦法轉移大家注意力:「小蕾,這趟回來住多久?」   陳小蕾剛好吃淨了碗裡最後一粒米,聞立抬起頭回答說:「還沒決定呢,可能住幾天就回去,也可能時間長一點兒吧!」   「多住幾天吧!我表舅在彎彎川水庫旁邊剛建了個度假村,五一勞動節放假咱們大家去住幾天,釣魚,吃烤羊、看篝火晚會!」   「你請客嗎?你請客咱大家就都去!」王光武插嘴說。   「別人誰去的話我請了,你花銷自理!」張勇話一出口,一旁的李超和由卓爾立時眉開眼笑了起來,鷸蚌爭,漁人得利呀!   陳小蕾驚訝的說:「你請?張勇,你小子什麼時候開始這麼有錢啦?!」   「跟你家暴發戶混,自己賺的!」張勇說。   「哦——」陳小蕾馬上明白了,這四人自從這學期開學就算非正式的工作了,以林紫紋給下屬的待遇,絕對不會虧待他們的,張勇的收入八成經他的父母還要高,看來眼前這個小個子男生在同學裡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暴發戶了。   「我們三個就不用你請了,到時候你別忘了給李超和由卓爾掏錢就行啦。」白泓笑著說。   「篝火晚會上有什麼節目?」林紫紋比較關心這個。   「二人轉、相聲小品、還有大秧歌什麼的,最後是舞會!」張勇說:「我表舅說,今年勞動節去的人肯定很多,所以這次規模搞得很大,來唱二人轉的都是咱東北最出名的二人轉演員呢,有個叫什麼山的,還有個叫潘什麼江的矬子,聽說都是經常上電視的。」   叫潘什麼江的矬子?那不用問,肯定是潘長江了!林紫紋撲哧一聲樂了出來,忙問張勇:「是不是趙本山、潘長江?」   張勇想了想,有些遲疑的答道:「好像是潘長江,不過那個什麼山的是不是趙本山,我就不確定了。」   原來這倆人現在還在串場子四處演出呢,一個度假村搞的小篝火晚會就能把他們請來表演啊!林紫紋大覺有趣,當場拍板說:「好,咱五一就去那個度假村住幾天,吃烤全羊,看二人轉,給你省倆錢兒,費用我出!」   有暴發戶請客,張勇不光省下了要替李超和由卓爾出的錢,連自己的那份都不用掏了。就在大家都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向林紫紋裝模作樣獻媚的時候,沒想到這小子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的說:「紫紋,那個……既然你請客了,也不差再多一個人了,能不能讓我把咱班的程爽也請上?」   屋子裡當場亂成一團,男生們爭搶著要向林紫紋三人暴張勇和程爽的八卦,林紫紋和白泓也十分好奇,張勇是什麼時候和假小子程爽有上一腿,不知道程爽是何人的陳小蕾只弄明白了這人是班上一個很出風頭的女生,和白泓拉著大嘴巴的王光武一問究竟。   張能心說這下壞了,看這幫人現在這個架勢,五一時要真把程爽請去玩,他們還不得把人家嚇跑了啊。   「你把碗收拾下去刷乾淨了,這事我就替你作主了。」林紫紋一招太極乾坤手,張勇乖乖的收拾碗筷出去了。   這邊張勇心情忐忑的刷著碗,這邊過來人林紫紋、白泓、陳小蕾三人很快不問清了事件的原委,對於張勇會和身高比他高了足足十分公的程爽互生好感的事大家都覺得很有意思,林紫紋和白泓也想不到,一直比男生還喜歡玩鬧的假小子程爽會和張勇暗通秋波,既然有這種親鮮事,喜歡玩鬧的年輕人們自然不肯錯過,當下林紫紋悄悄講了些注意事項,五一去度假村順便請上程爽的事就算是定下來了。   下午,四人幫回學校上課去了。睡過一小覺的林紫紋也不覺得有多困乏,於是帶上白泓和陳小蕾,徒步去找三胖子。   填平了的大溝本就在老屋附近不遠,出門窗過一條橫巷,三人就來到了山城有史以來的第一條步行街上。   如今已經是凍土化盡的時節,街道兩旁儘是正在裝修的門面,去年秋末未完成的幾棟小樓也都在粉刷外牆塗料,街上隨處可見穿梭忙碌的工人,路兩邊一堆堆、一車車的建築材料和工地垃圾堆得到處都是,讓林紫紋恍惚覺得,像是到了大建新興深圳的施工現場。   「變化好大啊要,發不是網人你家出來,我都認不出來這是哪了!」陳小蕾站在街中心向步行街的另一端望過去,隱約剛能望到盡頭的寬街一派繁榮景象,昔日的茅屋土道早就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寬闊的馬路和兩旁高低不一的新樓房,變化好快!   「瞧著沒,這條街建成之後,將變成山城最繁華的地區,到時候山城的經濟和娛樂中心將因為這條街而由江西變為江東,怎麼樣,厲害吧?」暴發戶又開始獻寶了。   「那個是紫禁城電影院,那個是紫禁城會館,那個是少年宮,那個是健身中心,那排小二層是商戶入駐的地方,將來什麼阿迪達斯、耐克、勸霸、報喜鳥想在山城開專賣店,都得奔咱這來!」暴發戶越說越得意。   「什麼肯德基呀麥當勞的,讓他們先等等,啥時候北京烤鴨和永和豆漿大王的店開好了,再讓他們進來。」暴發戶連步行街必須有的快餐店都想好了。   暴發戶又自我膨脹了,白泓潑冷水說:「先別臭美了,你以為咱山城很富裕了麼?就憑咱們這的消費能力,你現在就是花錢請人家洋快餐來,人家都不肯來呢。」   林紫紋也知道這是事實,不過他不在乎:「洋快餐很也不起嗎?不就是油炸儀器,碳酸飲料麼,回頭我就發明個芝麻大餅豆腐湯什麼的,再找幾個能耐人去操作,你們信不信,不出三年,我就能在全國開五百家連鎖,還能把分店開到上海去!」   暴發戶既然敢口出狂言,那他就一定有把事情說到做到的本事,在這一點上女孩們深信不疑的,不過她們卻同時給林紫紋唱起了反調,一個說三年時間太少了,一個說五百家太多了,反之就是一句話,這事你辦不到!   「那咱們走著瞧,三年後,99年五一勞動節見!」林紫紋的話擲地有聲,陳小蕾馬上說好,提醒白泓回去後也學小流氓那樣,找個本子把這事記上,秋後再說。   不大會工夫,三人走到了步行街中心,整條街最高層的建築之一、未來的紫禁城會館樓下。此時這棟七層高的商用樓剛進行完了外牆裝修工作,即使是沒有掛牌,也遠遠的就能看見它簡潔大氣的裝修風格,一瞅就是處高檔消費的所在。   剛踏上會館前停車用的場地,一個保安就遠遠迎了過來,林紫紋笑著向他招了招手,保安一看是三哥的朋友,小跑兩步走到近前,笑呵呵的問:「來找三哥的?」   「嗯,吃飽了出來走走,順便過來看看他。」林紫紋自然不會對一個看大門的保安說真話,很隨意的問道:「他在吧?在的話我們進去找他聊聊天。」   「在在,剛才吃完飯剛回來,這會兒應該在七樓辦公室呢。」保安說著手一指樓門口:「電梯已經開通了,進門右轉直走就是,我還得在這瞅著,就不送你們了!」   進了電梯,陳小蕾問林紫紋:「還沒開業呢,那保安用得著這麼認真嗎?」   林紫紋攤攤珠算說:「咱這將來可是按星級賓館做服務的,領客人去電梯是迎賓員的事,他做保安的另有自己的事做。」   哦,陳小蕾明白了,這也是一種螺絲釘的道理吧,對於一部穩定運行的機器來說中,每個螺絲釘都應該堅守自己的崗位才對,如果一個螺絲逾越了自己的崗位去幫別人工作,那整部機器的運轉就有可能被打亂了,看來做一個站在大門口的保安也有他自己的學問呢。   上了樓,林紫紋帶著女孩們向三胖子的辦公室走,從離開濟南到現在已經一整天多的時間了,一直也沒和那邊聯繫,他得趕緊問問三胖子,濟南方面來沒來消息,那邊現在怎麼樣了。   【260】錢該這麼賺!   三胖子最近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每天三餐定時定量了,一有空閒時間就和辦公室裡的啞鈴、拉力器較勁。雖說體重分毫沒有降下來,可結婚後直線上升的趨勢總算是停了下來,似乎身體也變得結實了些,徒步上樓後也不會像都些時間那樣氣喘了。   有句經典的電視公告詞是這麼說的,肥胖是疾病的根源。這話現在在三胖子聽來肯定深有感觸。自從體重超過二百斤之後,三胖子覺得自己似乎老得特別快,做事總有力不從心的感覺,晚上睡覺總心悸盜汗睡不踏實,直按造成他每天都提不起精神。   撇開別的全不說,光每天晚上交公糧時老婆不許他壓在身上,體力不支造成每次都三二一交工,就讓三胖子覺得,再不減肥不行了。試想,連做一個男人最基本的能力都不能正常使用了,咱們山城赫赫有名的三哥怎能不著急上火想辦法呢。   小時候總聽胡同口殺獵的胖麻子吹噓說,別看哥們胖,做愛有力量!三胖子弄懂什麼是做愛後還對自己的一身肥膘自豪了好久,現在才知道,他媽的壓根就不是那麼回事!光肚子上那一堆肥肉礙在那裡,能影響正常性生話,有勁想使都使不出來!   歸根究底,一切都是因為貪吃、因為胖!痛定思痛的三胖子聽從了暴發戶的指導,先戒了啤酒,再戒了肥肉,銳減了主食的食量。還別說,這效果雖然不像喝拉肚子減肥茶那樣立桿見影,可卻沒有減肥茶造成的頭暈貧血的症狀。並且持續下來還沒有反彈,身體也明顯感到比以前好多了!   以前,六猴兒笑三胖子肥,三胖子笑六猴兒麻桿。現在三胖子不笑人家六猴兒了,雖說麻桿體形也不咋的,有時候還不如大胖子來得有氣勢,可人家六猴兒啥病沒有啊,哪像你三胖子這樣,上醫院一查驗。血稠、脂肪肝、高血壓、尿糖不正常,一身肥胖病!   林紫紋和白泓陳小蕾走進三胖子的辦公室地時候,嚇了一跳。只見一堆又白又胖的大肥肉正墩在老闆台上抖動,肉堆上面一顆珵明瓦亮的大頭閃閃發光,若是給這顆頭插上一雙大耳,立馬變成豬頭了!   四月底的山城氣溫還徘徊在十來度,最愛俏的年輕人也要在外衣下穿上層裡衣御寒,可咱們三胖子不用。他有一層厚厚的肥膘做保暖層呢,甭管三九三伏,三哥鍛煉身體時都是光著膀子。   「喲?三哥,幹啥吶?」暴發戶當場笑了出來,誇張地向大肥肉堆一般的三胖子用力揮手。   一看是林紫紋回來了,三胖子挺高興,看到林紫紋身旁站著的兩個女孩,三胖子有些不好意思了。一邊口裡打著招呼讓大家坐,一邊飛快的抓來襯衫往頭上套。   坐定後林紫紋開口就問三胖子,昨天中午到現在有沒有濟南那邊的消息。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三胖子面色沉凝,深吸了一口氣後說。   女孩們都緊張了起來,這兩個消息會是什麼呢,好消息是不是那邊已經把事辦妥了?壞消息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少賣關子,一起說吧!」林紫紋比女孩們定力好,情緒絲毫沒有因為三胖子的話而受到干猶   「那我說了啊!」三胖子把擦完大頭的汗巾往旁邊一扔,一屁股坐進沙發裡說:「好消息是,濟南那邊暫時沒有壞消息傳來,壞消息是,那邊什麼消息都沒有,昨天到現在一直沒動靜。」   白泓和陳小蕾聽得差點岔過氣去,原來這三胖子玩了半天,說的就是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好消息壞消息,逗大家玩呢!   林紫紋也被三胖子氣得哭笑不得,抓起只沙發墊就丟了過去,三胖子怪笑著跳起躲過,一身肥肉隔著襯衫都能看到一顫一顫的。   「要不,咱給他們打個電話?」三胖子邊說邊坐回老闆椅上,轉到一邊給三人倒茶水。   「先不用了,」林紫紋說:「事情都安排妥了,就讓他們專心辦著吧,咱們問了也是白問幫不上忙,等電話就行。」   暴發戶的話準沒錯、三胖子表示照辦,關於濟南那邊的事還是越少提起越好,大家岔開話題,聊起了步行街的事。   說到自己每天撥弄的這一畝三分地,三胖子可以說是如數家珍了,連步行街的主人林教主都沒他瞭解得全,知道的詳細。   這不,現在三胖子就在給陳小蕾描繪三年後這裡將會是什麼樣子,五年後哪些建築要拆掉改建成高層,附近哪片平房已經列入了動遷計劃,這裡每年的預期收入是多少,會為帶動山城經濟起到什麼樣的作用,如此等等。   陳小蕾津津有味的聽著,不時在三胖子喝水的空當插嘴問些問題,讓三胖子講得很是過癮。有個這麼出色的聽眾,三胖子越講越賣力,比上次帶市長和市委書記來參觀時講得都認真。   一旁林紫紋也樂呵呵地聽著,心說什麼叫人才,人都是一樣的,你把他擱到那個適合他的位置上去,他就能越來越進步,只要這個人本質是好的,見識、能力這類的東西都可以逐步培養,這不,三胖子天資不差,幾年混下來,也足夠擔當起獨擋一面的任務了。   白泓則從三胖子的話裡聽出了另一番門道,關於這條街的發展前景她早已爛熟於胸了,不過這次站在整條街最高層建築的頂樓上俯睬下去,再配合著三胖子的話,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一直沒太在意的事。   這趟出門走了一圈,大城市的建設步伐和四處正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給白泓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透過現象看本質,白泓注意到了祖國經濟正邁上了快行線的同時,也覓到了一個驚人的商機,房地產。   林紫紋曾在閒聊時和白泓提起過中國房地產的畸形利潤,在發達國家,除去地皮炒賣的因素,房地產行業的正常利潤大約為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而在中國,一般情況下,房地產行業的利潤都在五成以上,在許多時候,這個數宇甚至能達到百分之三百到百分之五百,收益率甚至遠超過毒品的百分之百毛利,比黃賭毒還賺錢!   似乎暴發戶自己並不想在這個行業裡掘金,白泓看著樓下熱火朝天的建設場面,心知雖然這些都是紫禁城下屬的建築公司在做,肥水沒流到外人田里去,可是這種行為最多也只是給紫禁城省了筆錢而已,和林紫紋一向奉行的利益最大化經營不符,他壓根就沒向房地產行業擴張,這得浪費多少發財的好機會啊?!   雖然覺得錯失良機十分可惜,可白泓並不抱怨,因為她瞭解林紫紋的做法,暴發戶一直在做的都是帶動一方經濟,創造就業、引領行業進步,做事情在賺錢的同時盡量為全社會著想,而不是以斂財為目的。   而如果搞房地產生意,那雖然在操作的時候不會像別的房地產商那麼黑心,可要說起帶動經濟和引導行業進步,能使上的勁就差得遠了,能看出來,林紫紋是在利弊的天平上做了取捨,選了不是最賺錢,但卻效用更大的事情去做,歸結起來,白泓認為,這是林紫紋只弄了支建築隊而不大肆做房地產生意的真正原因。   那邊陳小蕾和三胖子聊著聊著跑了題,轉到和吃有關的方面去了。聽他們說到了快餐行業,白泓想起了林紫紋的小堂哥林紫川,過年的時候他不是和林紫紋打過招呼麼,說是讓這邊挑個好門面留給他,他要用來開快餐店,看陳小蕾在這個話題上興致勃勃的,她是不是也有意參合著玩玩?   「暖——紫紋,上次小蕾說,有個外國公司聯繫她想買一個域名,那事你還記得不?」白泓捅捅林紫紋問。   「你說那事啊,怎麼不記得呢,那公司才出五千美元,當咱們是羊牯麼,小蕾和他們說了,什麼時候肯在五千後面加個零了再聯繫。」林紫紋悠閒的喝著茶水,也沒問白泓突然問這件事是在想什麼。   五萬美元,折合人民幣是四十多萬了……白泓有些無語,花二百多塊錢註冊個域名這麼快就漲了兩千倍,比撿錢都來得快啊,炒什麼股票玩什麼期貨,搗騰啥也不如這個啊!   想想陳小蕾存在銀行保險庫裡那一箱箱的域名手續,還有林紫紋註冊後就扔紫禁城了的大堆商標,白泓突然發現,這兩個傢伙的身價深不可測啊,想估都估不出來,上次暴發戶隨手送人家萬燕一個VCD專利,人家回贈他的東西加在一起現在也值十萬以上了,這小子還說那專利要賣的話肯定值個幾百萬。好傢伙、這要是把他們倆手裡的那些東西都賣出去,得值多少?!   【261】人間蒸發   能賺錢的行當太多了,做不過來!   白泓突然想明白了,暴發戶整天掛在嘴邊的資本、資本,這個就是下金蛋的雞,只要兜裡有錢,想幹什麼都能幹,幹什麼都賺錢,發財的路千萬條,隨你挑著走!   想通了這一層,就如同撥開雲霧見了青天,不用猜白泓就瞭解了林紫紋的想法,什麼房地產、股票期貨,這些都不是不可以玩,而是他把有限的資金全用到回報更好的行業裡去了,說白了就是精力有限,不想把攤子鋪得過大,不然到哪兒還弄不出來那點兒玩房地產的啟動資金?炒股票的投入也是可大可少,什麼時候不能玩?   「期中考試,咱們參加不參加了?」白泓問林紫紋。   「無所謂呀,你要是想考,我就陪你去玩玩。」林紫紋心說要是真參加的話,這次考在白泓前面可就容易的很了。   白泓默算了一下,學校五一放三天假、回校後直接就考試了,最多還有五天複習時間,又落了許多沒學過的東西,如果真參加這次考試的話,恐怕考進年級前五十名都成問題了。   「算了,缺課太多,期末再說吧。」見林紫紋嘴角上翹,白泓猜到了他的想法,如果大家都不學習的話,白泓自知自己肯定是考不過他的。   林紫紋對白泓一笑,欠打的表情顯然是在說,期末你也不是我對手。   白哼哼了一聲不搭理他了。初中時她對學習成績還很在意,不甘人後的每次都要爭第一,可從跟著林紫紋幹工作後,她就對在每次考試的幾分幾分上爭名次的事看得淡了,眼界開闊了的人也就不會再拘泥於那一紙只能證明一時的學習成果的榜單,條條大路通羅馬,有眼界的人都知道,考試成績根本不能代表年輕人的一切。   「那兩棟樓快裝修好了吧,什麼時候開始招商?」那邊,陳小蕾在窗拆指著馬路對面的兩個高層建築問三胖子。   三胖子指著陳小蕾問起的雙子樓說:「左邊那個是家電商場,這一塊不招商了,咱自己幹。右邊那個是搞服裝小百貨的。最近已經開始宣傳了,商戶大約七月份進去,先免費兩個月再收租。」   陳小蕾點了點頭。林紫紋曾給她講過國外超級市場的借雞生蛋模式。超市裡貨架上的東西九成都是先貨後款的,廠家要想把東西擺進超市的貨架上,都要先發貨,然後在一段時間後收款,這段時間大多在兩到六個月之間,而這段時間超市把東西賣出後並不提前給廠家結款,這樣超市手裡就掌握著一大筆本應屬於貨主的流動款,超市越大。這筆錢款就越多。   這樣,當一家超市的銷售額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它手裡就擁有一筆數額非常龐大的,屬於別人的資金,這就相當於一大筆零利息的貸款,超市就可以用這筆錢去開連鎖店、搞副業、做投資等其它事,這也就是為什麼許多超市都是零利潤輕營,甚至常搞一些低於商品進購價促銷的原因,成功的超市不是靠銷售貨架上的東西嫌錢,而是靠這筆龐大的零利息借款賺錢。   在國美電器的黃光裕發家的過程中,這一招起了關鍵性作用,身為重生之人的林紫紋怎會不知道其中的道理。顯然,這一間目前還沒有開業的電器城就是他的電器銷售帝國的第一塊基石。現在連鎖大型超市剛剛進入中國,這塊市場還廣闊的很,假以時日,連鎖家電城、連鎖百貨、連鎖日用品超市這幾塊大蛋糕都會被他劃上大大的幾刀,這種不用本錢就能賺錢的好買賣,怎會少了林教主的一杯羹。   暴發戶前進地步伐越走越快了……陳小蕾發自內心的為他感到驕傲。同時心中又在想,這麼需要人的時候,自己怎能不在他身邊呢,沒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可以既照顧到媽媽那裡,又和他每時每刻都在一起?   「中間那個二層的,就是超市了吧?」陳小蕾又指了指街按於雙子穢中間的二層樓。   「嗯,超級市場。」三胖子撓了撓頭:「市場就市場唄,還叫什麼超級市場不就是比百貨大樓少了些櫃檯麼,到現在我也沒搞明白超級在哪。」   等以後發展起來了,你就知道超級在哪嘍!陳小蕾被不學無術的胖子逗笑了,超級只是個稱呼形式而已,這個沒必要在字眼上較真。   「那個樓是三層的,還有層地下。」林紫紋插話了。   陳小蕾好奇的問:「地下?那下面是車庫吧?」   「不是,」白泓替林紫紋說了:「車庫都在樓後的空地上呢,地下有一半是倉庫,另一半是個小娛樂城、將來要買一些豪華遊戲機、還會開個叫網吧的東西。」   挺趕潮流的嘛,陳小蕾豎了一下拇指,地下的好處就是冬暖夏涼,把娛樂城開在地下是許多大城市的作法,這樣即節省了寶貴的門面,又交通方便,在山城這樣的中小城市搞個別處沒有的地下娛樂城,肯定討年輕人喜歡。   「網吧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三胖子聽到這個詞有過幾次了,光從字眼上聽起來倒是和王八挺像的,這次聽白泓又提起來,陳小蕾好像也懂的樣子,正好問個究竟。   白泓剛要解釋,三胖子擱在辦公桌上的大哥大響了,白泓攤手示意讓他先接電話。   三胖子拿起電話接通後喂了一聲,聽清那邊的聲音後表情認真了許多,嘿啊了幾句後說:「他已經在我這了,我把電話給他,你和他說吧!」   大家同時聽明白了,這電話是濟南那邊打過來的,三胖子所說的他,肯定是林紫紋沒錯了。   果然,林紫紋從三胖子手裡接過大哥大後,那邊李澤濤開口就奇怪地問道:「紫紋?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到山城了?」   「我們走了剛開通的高速,昨晚三個人輪流開了個夜班,上午就到家了。」林紫紋解釋完問道:「那邊怎麼樣了?」   「幸不辱命!」李澤濤的聲音挺興奮,連評書裡常聽到的古詞都侃出來了:「我和你嫂子正坐車往泰安走呢,順利的話,明早就能看到山頂的日出了!」   聽這意思、顯然那邊的事已經順利辦完了,林紫紋高興、激動還伴著些緊張,追問道:「都妥了?詳細說說啊?」   「三兩句說不明白,電話也馬上沒電了,豪豬已經往回走了,估計明天晚能到山城,你要是不急著聽,就等他回去和你詳細說,要是急,我晚上到泰安了再拾你打電話怎麼樣?」   林紫紋覺得還是當面說比較方便,於是說道:「那我明天問他吧。」   「放心吧,咱們人全撒出來了,絕對沒留尾巴,中間有些小意外,還好沒出問題。」信號偶爾有些斷續不是太好,顯然是李澤濤那邊車速不慢:「王局說過,失蹤一個人和發現了這個人的屍體從立案上是完全不同的,等有人查這事的時候,太陽系都九星連珠了,上哪找咱們去,哈哈,沒別的事我掛電話了啊。」   九星連珠,這事已經開始傳起來了麼?那個叫諾查丹瑪斯的預言家不知道用這個謊言騙了多少無知的人,林紫紋早已經經歷過了預言中的1999年,地球也沒有在那個時候毀滅,自然是不信這個了。   看來李澤濤對事情的結果很滿意,這樣大家的後顧之憂因此被極大的消除了,林紫紋很高興的對著聽筒後遠在千里之外的李澤濤說:「等你們下了泰山休息一下,山東省還有青島嶗山、蓬萊、孔府一大堆地方可玩呢,正好你是一家三口人一起出去的,那就趁這個機會好好玩玩吧!」   又扯了幾句旅遊的事,李澤濤那邊的大哥大耗盡了最後一點電力,斷線了。   「這麼快就辦完了?」陳小蕾有些不相信,不是說那個王子榮家大業大的又有背景麼,他們用什麼手段能這麼快就把人家搞垮掉。   「是啊,當然辦完了,咱們可沒時間整天呆在濟南陪他們玩,自然是速戰速決了!」林紫紋興致正好,笑嘻嘻的說。   陳小蕾連忙追問:「那你快說說,他們怎麼做的?」   「要難付一個壞人,最好的辦法是什麼?」林紫紋問白泓。   「把他抓起來,教好了再放。」白泓故意用哄小孩的方式回答。   「你們別鬧了,快說實話!」陳小蕾又不是三歲小孩,當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嘟著嘴晃著身子不依。   「對付一個永遠不可能學好的,又有能力逍遙法外的壞人,怎麼辦?」林紫紋這次轉而問三胖子。   三胖子陰陰一笑:「這個簡單,現在初中生開玩笑時都知道這招,小蕾你肯定也聽說過,這招叫——人間蒸發!」   【262】王子的最後一夜   十二個小時前。濟南。   時間剛過午夜,濟南的街頭冷清了不少,剛結束了應酬的王子榮坐在僅剩的那輛豐田車裡,正行在去他一處藏嬌屋的路上。   從下午天黑後開始,持續跳了好幾天的右眼終於消停下來了,這讓已經有些習慣了的王子榮多少有些不適應。   這幾天,先是馬自達肇事送修,然後想臨時取回來用幾天的本田又被人買走了,剛剛聯繫來的寶馬還在公海上沒到口岸呢,王子榮選都都沒得選,只能暫時先坐著這輛豐田車湊合著,總覺得不夠拉風,掉價不少。   不過咱們濟南一哥王子榮總算也要告別坐日本車的時代了,改用德國寶馬了,即將有這麼爽的一件事出現,王子榮也就沒為這幾天的寒酸而發火。   還有件讓咱們王子哥鬱悶的事,你說這右眼跳災到底可信不可信呢,為啥咱王子哥自己的右眼一天跳到晚,偏偏災難事卻全都不發生在他本人身上,而是跑到他的女人身上去了?   先是他給小佳安排的住處那邊,正樓下的房子裡發生了液化氣爆炸。王子榮當時雖然覺得倒霉,可還認為自己當晚沒住在那是天意,逃過一難應該是值得慶祝的事才對,雖然那房子暫時是不能住了。   然後是非非家,要說這住樓真是毛病多多,小佳家樓下的炸個鋼瓶能把咱住樓上的玻璃全震碎。非非家樓上的忘關個水龍頭閥門,能把咱住樓下的整個裝修全泡湯!   那天,非非大白天出去逛了個街,回到家後一開門,嘩啦,屋子裡的水像決口的小河一樣湧了出來,把非非嚇得驚聲尖叫。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樓上那家的新住戶出門前忘了關水龍頭。那水在樓上一點兒都存下,全流到剛裝修過的非非家來了。   樓上那家新來的住戶從那之後再就沒露過面,只知道是一對小兩口帶個淘氣的小兒子,來濟南是做生意的。王子榮永遠也不會知道了,這三個人中的男人就是將親手把他從人間蒸發掉的人,他永遠也別想知道這人姓甚名誰,是何方神聖了。   最讓咱們王子哥生氣的是另一件,也是發生在他女人身上的事。那天小離去逛街。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憑空冒出來兩個半大小子。把她的包給搶了!   在濟南,提到王子榮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就連市委書記做事的時候都要常常考慮到會不會侵犯到他王子榮的利益,可就是這麼個黑白兩道通吃的人物,他最寵幸的女人上個街,都能被不長眼的小癟三給搶了,這他媽的叫什麼事?   一氣之下的小離打電話衝她的王子哥發了通脾氣,然後回曲阜老家去了,王子榮這兩天好說歹說。總算勸得她答應回來一起坐寶馬車兜風了,不過那兩個搶包的小子到現在也沒找著,裡面小離剛買的紫禁城最貴的化妝品也跟著沒了,據說那玩意兒脫了銷,暫時買不著了。   車開了快二十分鐘了也沒到住處,王子榮鬱悶地續了支。   馬自達、本田不能開了。小佳、非非、小離那兒不能住了,王子榮突然覺得自己有種胸悶的感覺,彷彿有塊石頭壓在心頭,想把它搬掉卻找不出來它壓在哪處。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即覺得心裡沉甸甸的,又探不到摸不著。   問題出在哪呢?王子榮邊咬著萬寶路的過濾嘴,邊在腦中捋起這段時間的事情來,又上手了哪個女人、剛賄賂到了哪個市裡的幹部、誰誰的房地產生意被迫送了自己多少股份、哪個背後說自己壞話的人剛被送進了醫院等等。   坐在都面駕駛位的可機和耗子正聊著什麼齷齪事,時不時傳來一陣委瑣的笑聲,王子榮偶爾聽上兩句,說的是他們最近在用紫禁城製藥公司新出的壯陽藥的事。   聽兩人嘀咕著這種新藥如何如何有用、如何如何物超所值的,王子榮的嘴角揚起絲輕嘲的笑容。雖說聲色犬馬了這麼多年,可王子榮在房事王面還是自如的很、藥補這種事情他是不屑去做的,壯陽藥這種東西,他更是連瞅都不瞅一眼。   「耗子哥,你說這紫禁城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怎麼看著他們又賣牙刷又倒騰化妝品,現在還弄出來壯陽藥和避孕套了,他媽的,還有什麼他們不幹的嗎?」司機小旭問身邊副駕駛位置上的耗子。   「媽的,別提那幫東北佬了,想想老子就來氣,你說咱山東省資源這麼豐富,啥玩意生產不出來,怎麼就讓那東北大山溝子裡的一個小方生產的東西把市場搶了呢?上次我陪小離姐去買化妝品,商場貨架上擺的除了進口貨就全他媽的是紫禁城的東西,老子好不容易瞅著一個不是的,拿起一看,大連生態美,媽的遼東半島的,也是東北的!咱膠東半島差在哪了,怎麼非得買人家的,自己造不出來?!」耗子假裝文明人,把遼東半島和膠東半島都整出來了,賣弄自己初中水平的地理知識。   後座上,剛上來了煙癮又不敢和王子榮一起吸煙的猛子插嘴說:「耗子,這你們就不知道了,你們罵的東北佬,至少有一半是當年從咱們這逃荒過去的,當年闖關東、闖關東的說的就是這個。沒準賣你們避孕套的那些東北佬和你家還是遠房親戚呢!」   「去他媽的遠房親戚吧!」耗子啐了一口罵罵喇喇的說:「老子玩女人從來不戴套!鬼才稀罕他們做的那些膠皮玩意兒呢!」   猛子也不和耗子強,笑呵呵地說:「好好,耗子你有本事,我看你下次不用藥能滿灑幾分鐘。」   不用的話,能不能挺成直的恐怕都成問題了吧……耗子心裡這麼想,嘴上卻強硬得狠,哼了一聲說道:「不用就不用,下次我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金槍不倒,什麼叫一柱擎天!」   一車四人都知道耗子是嘴硬吹牛。他那點丟人事誰不知道,市面上能找到的壯陽藥他都用遍了,這要不是紫禁城剛出的那藥對他還有些效果,他搞女人還不得像以前一樣,口手並用,全身上陣才行!   壯陽藥、避孕套、紫禁城、東北佬……王子榮邊吐著煙圈邊聽著車上三人的話題,一系列關鍵字漸漸在腦中串成了條線,眉頭突然緊鎖起來。   「耗子。我想起個事。」王子榮打斷三人的猥瑣括題,問耗子:「上決你下邊的兩個人去找那個千葉服飾的姜麗的女兒。不是被一幫東北人打了麼,後來怎麼樣了?」   耗子心裡一顫,馬上用誰備好的謊話回答說:「那兩個笨蛋剛出院沒幾天,被我打出去到咱們城南的歌廳看場子去了,打他們的那幾個東北佬抓著了,領頭的兩個一個被我把卵子踢暴了,另一個砍了條腿筋,估計得拄一輩子單拐了吧。」   「真抓著了?」王子榮陰著臉追問。   氣氛直線降溫,司機小旭把車速降了下來,王子哥隨時都能發火。這時候沒人敢撞槍口。   這種情況下千萬得咬住,耗子知道坦白從寬從來不是王子榮的處事方式,煞有架勢地編造了一番當時的情景,還把早就串通好的幾個證人的名字說了出來,讓王子榮不信就問他們。   見耗子這麼說了,王子榮也就相信了他。證明了那場和東北人的衝突只是始於意外,王子榮的心踏實了不少。   「租非非家樓上房子的那三口外地人,是哪的?」王子榮又問耗子。   這事也是耗子去辦的,耗子想了一下。有些不太肯定的說:「時間長有些忘了,當時房東和我說過,好像是北方人吧。」   「北方人?」王子榮追問:「東北人還是北方人,你再想想。」   耗子又想了一下還是不敢肯定,一旁的猛子插嘴問:「榮哥,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王子榮越想越覺得不對,怎麼最近巧事這麼多,大大小小的全趕到自己頭上了,還有,似乎這段時間東北人的露面決數也太多了吧,濟南啥時候有這麼多東北人了?   「上次小離被人搶包的事,還沒抓著那兩個小子吧?」王子榮問猛子。   猛子有些為難地攤手解釋說:「濟南這麼大,想找兩個人有時候還真不容易。」   「我現在在想,那兩個小子能不能也是東北人。」王子榮咬著牙說。   「東北人?榮哥,怎麼回事,你說說?」猛子也聽出了問題,王子榮一再追問最近這些事情裡的人是哪的,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了?   「你看,在馬路上搶劫的事,咱們濟南雖然很少有,可也不是沒有。」王子榮說:「可那些半大小子都在自己地盤附近活動,哪個敢跑到別人占的地方去搶劫?萬一被人當場抓住了送去派出所邀功了,是不是連送禮都找不著門路了?」   「對對,榮哥說的有道理!」前座上的耗子不失時機的拍馬屁。   王子榮沒搭理耗子,繼續分析說:「可是呢,小離的包要走當地小混混搶的,他們就算人跑了,東西敢不給送回來?到現在還沒見人沒見東西,只能說明,這兩個小子是外地來的。」   猛子該沙明白了,王子哥最近有些不太順,這是在分析原因,猜測是不是有人暗地裡對付他呢。不過他也不太明白,如果白道上想對付他,肯定不會用這種手段,而要是黑道上的事,最近一段時間王子哥也沒和誰發生直接衝突,如果是利益上的衝突的話,對方連站出來講數都沒有過,這有些沒有道理吧。   「你們幫我想想,我最近和什麼東北人才過矛盾麼?」王子榮雖說不算仇家遍地,可有過節的人也多得難以計數,所以只好用排除法,從和東北人直接發生關係的方面開始。   大家想了一會兒都說沒有,王子榮又問:「那有沒有什麼人,和我有矛盾的,背後有東北那邊的勢力。」   答案又是否定的,王子榮沉思著,開始想是不是有人雇了東北人來找自己麻煩。   這個時候耗子插嘴了:「榮哥、我想起個人,不過不知道她算不算。」   「誰?你說說。」王子榮忙問。   「千葉服飾,姓姜的那個女人。」耗子說:「你查她來歷的時候是我找人去辦的,我記得她是年輕的時候嫁到東北去的,後來離婚了,才帶著女兒回濟南的,她娘家是濟南這邊的。」   「她?」王子榮皺著眉頭思考起來,耗子不提,他都忘了這個女人和東北人有關係了。   「榮哥,我那邊的人天天盯著呢,這女人一直沒露過面,應該不在濟南。」猛子說完又補充說:「她要是在濟南,至少也該找個店長見見面,佈置一下生意,從最近一星期的觀察者,她應該真在外地了。」   王子榮陷入了深思,如果真有人要對付自己的話,顯然這個女人的嫌疑最大了,從她的辦事能力和不屈的性格來看,這顯然不是一個一般的女人,而她本來像小綿羊一樣人畜無害的樣子,遇到麻煩除了躲著什麼都做不了,又沒見有什麼背景後台,這些事如果和她有關,也說不通啊。   想了半天,王子榮還是不得要害,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他是十分明白的,鄭重的對車上三人說:「這幾天可能有問題,你們都機靈著點,明天多安排人,把最近的這些事好好查一查。」   三人都連忙點頭,耗子心說王子哥真是膽小如鼠,這麼多不相干的事到他那串在一起,莫名其妙的就變成一件大事了,真不符合他的地位身份。   【263】槍火   「豬哥,飼料從我這邊過去了,估計三分鐘後到你那,我跟上了。」   「小李子,你他媽的要是再叫我豬哥,老子下次找個老太太強姦了你!」   掛掉大哥大,豪豬拍拍身旁駕駛位上的小伙子的肩膀說:「我先下去了,一會兒看你的了!」   小伙子豎了下拇指,咬著牙點了點頭。   豪豬最後一次摸出腰上插著的五四手槍,檢查後插回槍套裡拍了拍,跳下解放汽車,躲到馬路斜對面的樹叢後面去了。   ……   豐田車轉過進小區前最後一個街角,車裡王子榮正在給手下安排著明天查東北人方面的事,絲毫沒有意識到今晚會有危機,   這條輔街雖然離正街很近,可規劃時為了將來發展需要,還是建出了足夠四車並行的寬度、前面還有三百米左方就到小區側門口了,司機小旭正要減速,遠遠慢悠悠的迎面開來的一輛平頭大解放突然換成了大燈,刺眼的燈光照得車裡四人都側頭躲閃。   「他媽的,這人會不會開車!」後座上的猛子已經罵了出來,司機小旭急忙減速,突然照過來的燈光使車上的四人都不同程度上的暫時失明了,連他都沒例外。   等到能看清東西的時候,車上幾人同時嚇出了一身冷汗,那輛解放車已經離四人乘坐的豐田車只有二十多米的距離了,慌張中司機小旭急忙把車頭向路邊方向猛轉,看那車好像沒有停下的意思,嚇得他連剎車都沒敢踩。   有心算無心。這一撞讓人如何能躲得過,只聽「澎」的一聲巨響,己經躲出了解放車的行車方向的豐田還是沒能倖免,被早就算好了路線而向左轉彎的平頭大解放一車頭頂在了車側,登時就把司機和後座上的猛子撞昏了過去。   看到解放車向自己的豐田車撞過來的一瞬間,王子榮才明白了過來,這根本就不是一次意外,這條路平時也看不到拉貨的大型車經過。這輛豐就是衝著自己來的!   遙遙綴在王子榮車後的一輛破麵包車這時加了速,幾百米遠的距離眨眼就開到了,嘎的一聲停在離撞車的地方十米遠的路中間,嘩嘩兩聲車門拉開,從車上跳下來四個小伙子,兩個手插兜裡原地站著沒動。兩個飛快地跑到豐田車前。   「下車!」王子榮手中的大哥大剛撥了出去,聽到車外一聲低喝,抬頭一看,路燈下兩道人影映在車窗上,一個人的胳膊伸在離車窗不遠的地方,手上纏著一團亂糟糟的破布似的東西,看那架勢。破布裡顯然有槍。   媽的,希望不是什麼制式槍吧,老子這可是防彈玻璃!王子榮把頭向車內一扭沒搭理車外的人,對著大哥大狠狠地說:「帶槍出來!我在小區外被人堵住了,快!」   前座上的耗子又急又怕,哆嗦著手在撥110,王子榮的所有住處附近都有公安局的分局,只要聯繫上了一提王子榮的名號,馬上召來幾個值夜班的警察應該沒問題的。   號碼還沒按完呢,車窗上一聲悶響,嚇得耗子扭頭一看,車外一個人掄著一把兩尺長的手錘,正把第二下砸了過來。   媽的,幸好玻璃結實!耗子按完兒剛要撥叫,偏巧在這個時候有電話打進來了。   「我在XX小區外面被人堵住了,快來救我啊!!」耗子慌亂之中按下大哥大的接聽鍵就喊了出來。   「怎麼回事?你說什麼小區?我沒聽清啊!」大哥大裡傳來的聲音挺陌生。   又是砰的一聲,後門上已經粉碎了的玻璃被打出了個缺口,早已經掏槍在手了的王子榮拔槍對著缺口外面就是一槍,雖然沒打到人,可也暫時嚇退了砸玻璃人。   前座上的耗子正在和救命稻草通電話,讓那人趕快帶警察過來,可那人總聽不明白耗子所說的地方到底在哪,耗子只能一遍遍的重了說,急得快罵娘了。   「再砸一下,我讓他自己出來。」車外,站在王子榮射擊角度外的豪豬對手裡拿著手錘的手下說。   這豐居然是防彈玻璃的,這一點大伙事先都不知道,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若不是因為這防彈玻璃,現在應該已經辦完事開車往回走了,耽誤了工夫可就意味著增加了危險,夜長夢多啊!   又是一錘子,車窗玻璃被砸出了個碗口大的洞,這時候只要再補上一腳,整塊礙事的玻璃就能全部搞掉了,王子榮心知這些人若不是想要他自己的活口,現在只要幾槍打進來,自己就得變成篩子了。   焦急萬分的耗子總算聽到電話那邊的人說:「知道了,你稍等,馬上就到!」扔下大哥大,耗子心說接下來的就聽天由命吧,抖著手也從兜裡把槍掏了出來。   王子榮踢了一腳身邊的猛子,真他媽倒霉,關鍵時刻這個主力成廢人了,到現在還沒醒呢。   「我沒時間跟你耗,再說最後一遍,要命就出來!」豪豬又一次走到車前,站在王子榮開槍打不到的角度,揚了揚手中一件黑黝黝的東西。   車裡的王子榮和耗子同時看到了那個東西,全傻眼了,這不是平日只有電影電視裡才能看到的手榴彈麼,這幫人從哪弄來的?!   「榮、榮哥,先出去、去吧,我著他們不是想要咱們的命——」耗子顫聲說,這東西要是扔進車裡一炸,車上的四個人肯定必死無疑了,他耗子雖然離了壯陽藥連女人都玩不了,可還不想這麼早就死。   事到如今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王子榮算著自己剛才打完電話到現在也有個三分鐘左右了,自己那幫手下要是這個時候出來,萬一這人一著急把手榴彈拉了線扔進來,到時候想活都沒得活了,先下車再說吧。   聽從豪豬指揮的王子榮和耗子兩人先把槍扔了出去,等外面人把槍檢走了後,打開車門,高舉雙手下了車,兩人這才注意到,車外站著的三個人全都穿著軍用迷彩服,扎背肩腰帶腳穿軍警靴,個個都是平頭,這些人是部隊的?   豪豬上下打量了王子榮一眼,什麼都沒說,只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向身邊兩個手下甩了下頭,兩人迅速上前,一腳踹倒了耗子,從腰上取下繩子三花大綁起來,然後在耗子嘴上貼了塊大膠布,頭上蒙了個黑布口袋,丟在一邊。   見這兩人手法如此純熟,王子榮的心已經涼了半截,對面那人用槍低低的指著自己,反抗或逃跑是根本不可能的,難道就這麼完了?   沒想到輪到王子榮時,待遇卻提高了不少,王子榮只被那兩人把手反剪到背後用手銬銬了起來,嘴上貼了塊膠布,沒綁繩子沒蒙口袋。   「上那輛車!」豪豬一指十米外的破麵包車,推著王子榮就走。   後面耗子則被兩人半拖半架著跟了上來,救兵沒來,警察也沒來,耗子已經被嚇得尿褲子了。   走到麵包車前,不甘就此被捉的王子榮來了個假摔,倒在車前做最後的施延,豪豬知道他耍花樣,一瞪眼剛抬腿欲踢,旁邊望風的一個小伙突然叫聲小心,拽著豪豬就往下蹲。   「砰、砰、砰砰!」寂靜的深夜裡,街頭上的幾聲槍響傳得額外遠,同時也敲擊著這次事件中參與進來的所有人的耳鼓。   伏低身子的豪豬沒見子彈打過來的跡象,想要控制王子榮時,發現他趴在地上比誰都老實,壓根沒有趁機逃出半步,讓豪豬又氣又笑,這人真怕死啊!   「過年嘍——!」遠處傳來一聲破鑼般的嗓子喊出來的聲音,接著是一陣裝神弄鬼的怪叫,還有幾聲刺耳的口哨聲。   「上車!」豪豬站起身,在王子榮的大腿上根踹了一腳,揪著他背上的衣服,一丟就把他扔進了車裡。   兩個大活人很快被裝進了麵包車,早就等得心急火燎的司機打方盤換檔踩油門,破麵包車絲毫不比奔馳的起動速度低,逃離事發現場,絕塵而去。   撞車後昏了幾分鐘,被槍聲驚醒的猛子剛把眼睛睜開一半,就被車外伸進來的警用電棍按在了胸前,還沒看清是什麼壓住了身子,就在一陣電火花中重又昏了過去。   從小區裡悄悄潛出來的三個王子榮打電話召來的手下全倒在了血泊之中,三人剛出小區就被埋伏在附近的暗崗給發現了,因為情況危險,指揮的人一下都沒猶豫,領頭開槍打死了這三個握著槍出來的傢伙。虧林教主事先安排了他們這些人埋伏在暗中,不然今晚的行動就算能完成任務,也得付出流血代價了。   綁走了兩個活人,丟下了豐田車裡昏迷了的司機小旭和猛子,抬走了三具屍體,在驚險中完成了任務的人們按預先安排好的順序依次離開了現場,最後一撥人離開之前,一個小個子跳上那輛立了大功的解放車,點燃了車上的一條火藥線。一分多鐘後,解放車上煙花爆竹齊鳴,不大一會兒,煙花燒化了車上裝汽油的塑料桶,流出的汽油燃起了大火,映亮了這片城區的半邊天空。   【264】發展   人間蒸發?陳小蕾琢磨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理解為謀殺。   林紫紋從沙發裡站了起來,笑呵呵的說:「這事咱們得慶祝慶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晚上咱們去新開業的那個匯豐飯店喝一頓!」   「我先給媽媽打個電話!」陳小蕾把問題先丟在了一邊,這些隨時都有機會問,現在該把好消息先通知媽媽。   白泓拉住陳小蕾去拿電話的手說:「別急著這一會,霖姐會告訴阿姨的,你先假裝不知道好了。」   陳小蕾一想也是,好消息雖然應該盡早通知,但從誰的口裡說出去,用什麼角度說,這裡面還有學問呢,還是讓楊霖姐對媽媽說比較好。   下午四人早早的去了匯豐飯店,額外還叫了兩個人,一個是剛在家裡睡了一覺的李永順,另一個是桃源村村長六猴兒。   說起這桃源村村長,就不得不提一下山城自解放以來最特別的一次村長選舉。   農曆年前,在王宇的安排下,六猴兒的戶口悄悄落進了桃源村裡,整個正月裡六猴兒成了村子裡最出風頭的人物,先是以紫禁城製藥廠銷售顧問的名義,代表紫禁城向村子裡的小學、初中捐了一大筆款子,然後又通過關係和村委村黨委拉上了關係,先和所有人混了個臉熟。   紫禁城的宣傳手段在這個時候派上了大用場,正月初十這天在山城電視台播出的成功企業專訪給六猴兒造足了勢,在有心之人的宣傳下,枕源村村民幾乎都聽說了村裡新來了個大能人,有意帶著大家共同致富,最近深得人心。   之後,過完年村子裡的幹部換屆選舉成了有史以來最熱鬧的一次選舉,唯一的競爭拜手,老村長在選舉開始之都就宣佈讓賢,六猴兒幾乎拿了全票。毫不費力的就做了桃源村有史以來最年輕,最受大家期待的村長。   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六猴兒上任後第一件事是伸手一揮,一條招荷的橫幅掛在了村口,這種自己搭台自己唱戲的事紫禁城做得可夠多了。當天下午紫禁城建築隊就來了,同來的還有區政府的幾個領導,兩撥人走後,一條消息在村民中傳播了起來,新村長已經聯繫到了買鍬廠磚廠的人。喜訊啊、大伙等著分錢吧!   城鎮戶口的人最怕的是失業,農村戶可就不怕這個了,反正沒有勞保,種地打工和進廠上班區別並不大,廠子倒閉就倒閉了,大家都不怎麼關心,可如今扔在那礙事的舊廠子能賣成錢分掉,那意義就不同了。哪怕是攤到一家一戶上只能分到幾百塊錢,對農民來說,那也是好大一筆白撿來的收入呢!   這件事唯一的反對者就是村支書同志。這個空降過來的支書認為如許大事新村長居然沒和自己商量,於情於理都是說不通的,所以明知是件好事,卻故意刁難拖後腿。可惜這位支書太輕視了新村長的能量,沒幾天他就被調離了,讓出的位置空了沒幾天,市委一紙文件下來,新村長搖身一變,就成了兼任村裡一、二把手位置的實權人物,三胖子得知消息後擊案驚歎。六猴兒同志沒白交了一年多的黨費,這下終於派上用場了!   錢已經分到了村民們的手裡,廠房正在緊鑼密鼓的拆除中,許多閒在家裡的青壯年們也被順便共排了工地上的工作,六猴兒村長成了村裡的大紅人,日子過得別提多順心了。   新開業的飯店為招攬主顧,各方面服務極其到位,飯桌上大家吃得十分盡興,關於濟南那邊的事只隱諱地淺談了幾句,話題主要都某中在了人民的好公僕,桃源村村長兼村黨支部書記的六猴兒身上。   「聽說,猴村長最近挺忙的?」三胖子邊用他那雙油膩膩的肥手剝著蝦殼,邊笑嘻嘻的問六猴兒。   六猴兒正在給身邊陳小蕾的杯子裡添可樂,聞言說道:「也沒怎麼忙,就是最近修路的事出了點問題,沒辦法只能整天往工地跑。」   「我不是說這個。」三胖子把蝦肉扔進嘴裡邊嚼邊挪喻著問:「我是聽啊,最近桃源村的老太太和大嬸們正忙著給他們新村長落實終身大事呢,有這事吧?」   「呢……這個啊?」六猴兒被涮了一下,險些吃噎著了。   「猴哥最近忙著相親?」李永順一聽樂了,這可是他最喜聞樂見的事。   「終身大事,雖說要精挑細選,可還是早一點定下來比較好啊,也免得讓家裡老人整天掛惦著,順子你說是不是?」三胖子邊說邊向在座的林紫紋和白泓陳小蕾擠眉弄眼,想讓三人也跟著逗弄六猴兒。   可惜這三人自家知自家事,自己這邊三人行的事還沒處理好呢,哪有資格在別人的事情上作文章,三人只是笑著做聽眾,誰也不搭茬。   見三個口才絕佳的助力光看熱鬧不幫忙,三胖子和李永順只好改唱雙簧,六猴兒也不分辯,大伙嘻嘻哈哈的打趣著,熱熱鬧鬧的吃完了這頓飯。   飯後三胖子嚷嚷著要帶大伙去新開張的紫禁城卡拉OK唱歌,如今的卡拉OK大多已經改成了用VCD做播放機的了,帶MV的卡拉OK比以往的激光大碟強了不知多少倍,生意十分火爆。林紫紋倒是很想去趁個熱鬧,白泓和陳小蕾則說想玩什麼時候都行,勸他先休息休息,和三胖子商量著能不能改天再去。   那邊李永順已經給女朋友打傳呼了,三胖子也興致正高,於是大家分了兩撥,林紫紋和兩個女孩回去,三胖子和六猴兒李永順則各自找伴,湊成男男女女的組合去唱歌。   回到老屋時天色剛黑,燒了一天的爐子,房子裡的潮氣已經去得差不多了。林紫紋一屁股坐在炕頭上,盤著腿哼哼起豬八戒拱地的二人轉來。   「她眉毛彎彎黑又細,一雙眼睛水靈靈;白淨淨的瓜子臉,櫻桃小口嫩又紅;模樣長得賊拉拉的俊,就像嫦娥出月宮……」林紫紋邊唱邊拿眼色迷迷地往坐在炕沿上聊著天的白泓和陳小蕾臉上瞄。   「你看他像不像豬八戒?」白泓指著林紫紋問陳小蕾。   陳小蕾回頭看時,林紫紋正用指尖頂著鼻子扮鬼臉,陳小蕾被逗笑了,說道:「可惜耳朵小了點,還缺個九齒釘耙。」   「豬八戒他老婆,」林紫紋對兩個女孩招呼說:「今晚都別走啦,陪我睡熱炕頭吧!」   白泓把陳小蕾往前一推說:「讓小蕾蕾陪你吧,我不回家媽媽肯定不同意的!」   「她當然走不了,你也別走了,一會兒我給咱媽打電話,就說我晚上一個人睡不著覺,留她姑娘陪我睡覺了!」   白泓嗤了一聲,白了林紫紋一眼說:「你打吧,就照你剛才吹和對我媽說,一個字也別改,看我媽不拿皮帶抽你!」   林紫紋嘴裡說著打就打誰怕誰,屁股卻死死地坐在炕頭上一絲都不肯挪動,顯然只是逞口舌之利,讓他真打這個電話是斷斷不可能的。   實在是找不出名正言順的理由留白泓過夜,磨蹭到近九點鐘的時候,林紫紋和陳小蕾把白泓送出了門,望著小妮子開著的奔馳車消失在夜幕中後,在街邊小店買了些零食,打道回府。   洗漱得索後進了熱融融的被窩,晚間活動進行到了枕邊悄悄話項目,陳小蕾一邊幫林紫紋捏著胳膊,一邊問起他在一些事上最近的打算。   「今年要是不出意外,紫禁城的資產能翻幾番。」林紫紋被陳小蕾擺揉得愜意得很,瞇著眼睛說道:「來年整合一下,弄個集團公司玩玩,來年年底爭取給幻想國際弄個海外上市。」   「為什麼不在國內上市呢?」陳小蕾有些不解,不是說國內股市的行情正面臨著空當的利好麼。   「國內的股票市場不成熟。」林紫紋解釋說:「不過我例不是在乎這個,在哪上市都是籌資,給它搞海外上市主要是為了展示咱們的實力,同時也有利於讓外界瞭解咱們,方便開拓國際市場。」   搞網絡遊戲想在國內賺錢現在還為時尚早,明年也就是97年的年底,國內的互聯網用戶還全是用小貓撥號上網呢,國內的市場還沒有足夠的土壤,要想盡早賺錢,這次得先在海外想辦法。   「我和小白昨天研究了幾百個域名出來,明天給你看看,幫我把裡面不值錢的挑出來。」   「你們辦事我放心,有多少你儘管註冊就是了,將來全是錢。」聽說兩人研究出了幾百個域名,林紫紋的腦子裡已經冒出了一串串的美元符號了,對這兩人的能力他現在是一百個放心,就算裡面有些生僻的域名可能會不值錢,可只要賣出一兩個就能賺回數百個域名的成本了,這絕對是穩賺不虧、一本萬利的買賣。所以,應該鼓勵她們多做,加大力度去做,持之以恆地做!   【265】不守規則的小流氓   「佟大浪今天又沒來。」中午大家在老屋不遠的一家小飯店吃飯時,張勇說。   王光武推測說:「過兩天就五一放假了,他可能是想等假期結束後再回來吧,丟了這麼大的臉,他臉皮再厚也不可能馬上回來上班了。」   「我估計他能轉走。」白泓搖頭說:「自從他來咱們學校做教導主任,出的事還少麼,學校裡一天有一個這樣的校領導在,師生關係就一天放鬆不下來。」   「佟大浪,丟人丟到姥姥家嘍!」林紫紋喝著酸辣湯,笑嘻嘻的說:「可惜這麼好玩的事居然沒我的份,真是太可惜了!」   J中敢當面把佟大浪打一頓的只有林教主一個人而已,這次肇事的學生到時底是誰還在調查之中呢,若是當天林紫紋也在學校,恐怕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就是他了。   「要是有你的份,這件事現在肯定已經查出來了吧?」陳小蕾跟在白泓後面第二個咆飽了,放下了筷子。   林紫紋也吃得差不多了,看看桌子對面的四人幫還都沒吃完呢,突然起了惡作劇的心思說:「要是我做的話,我就把那個麻袋用繩子吊起來,把下半截泡到糞池裡面去,讓佟大浪洗個澡!」   眾人馬上聯想到了糞池子衛星城的各式噁心東西,林紫紋生怕說得不夠生動,還繪聲繪色的形容起了大條、啤酒、衛生巾之類的東西,坐在他左右的白泓和陳小蕾率先忍不住了,一個在他胳膊上掐了個狠的,一個搗了他兩拳,逃出單間去了。   「你們慢慢吃哈,我和她們下午要去玩,先走了啊!」林紫紋壞笑著站起身,追著女孩們出去了。   「這人怎麼能這樣啊——」筷子上夾著一塊土豆的由卓爾一點兒胃口都沒有了。   還剩了小半碗飯的李超已經開始用餐巾紙擦嘴準備撤退了:「我早和你們說過了,他還有個外號,叫林大埋汰!」   ……   下午林紫紋三人是有事情做的。因為上午林紫紡去向爸媽報道的時候領到了個任務,今天徐市長帶人視察幾處即將拍賣的礦山。這事林從武本來是想親自去的,現在真正主事的兒子在濟南玩了半個月終於肯回來了,不讓他去讓誰去?   在山城已經勘探出的57種礦產資源中,金銀兩種鷺金屬雖然礦脈不大,卻由於身價尊崇,在老百姓中盡人皆知。   因此,金廠子鄉、銀廠村雖然地處偏僻,卻也是一提起來誰都知道的地方,相反,礦藏豐富的鐵廠、銅溝和許多石灰礦煤礦卻顯然不那麼引人注意了,山城就是這麼個地廣人稀的寶地,許多礦藏雖然明知道是一座座擱在那裡的金山,可由於政府沒有資金開採,大多數一直扔在那無人問津。   如今形勢不同了,迫於經濟壓力,省政府終於鬆了口,允許民間資金介入、承包、參股、投資等多種形勢均可,市長徐笑庸第一時間就通知了紫禁城。這是他最信得過的民間資本,並且這個已經發展成了山城風向標的集團型企業手中掌握著足夠的人才、技術和鈔票,如果他們樂意在這方面合作,一舉多得啊!   換了在別的城市,政府把礦山開放給民間資本,最後得到礦山開採經營權的無非是幾種人:有錢有勢的、有權有位的、涉黑洗錢的,真正的正經商人想得到這種各方面覬覦的肥肉,那是白日做夢,可這裡是山城,紫禁城完全符合上述三點,並且在這三點之外還多了一個大多數人所沒有的條件,他們有能力,這樣的前提條件下,徐市長不考慮紫禁城考慮誰?   礦?上午林紫紋一聽到這個消息就光了,山城的兩大自然資源,林木和礦藏的林木是可以再生的,這礦藏可是挖出來賣了就沒了的東西,以前他不去涉及這行是因為不缺嫌錢的行當做,現在有人把這麼好的東西主動送上門來了,小流氓是得便宜就占的人物,他哪能往外推呢,不要白不要!   就這樣,林紫紋揣著媽媽硬塞給他的移動電話,開上紫禁城底盤最高的那輛北京吉普,載著白泓和陳小蕾去市政府找徐市長了。聽說今天同去的還有各界人士若干,有些還是外地專程來的呢,林紫紋倒也不怕自己的北京吉普給紫禁城丟什麼人,俺車上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呢,哼哼,你們誰有?   整個下午,由山城市政府組織的礦藏觀覽之行走走停停的,只看了三處地方,就行進不下去了。   這一路上讓許多人見識了山城有多少偏僻難行的地方,也讓一些本來興致沖沖的傢伙打起了退堂鼓。三個礦區中有的只有石渣路,還有一個儲量未探明,一下午下來,有兩輛轎車拖了底,一輛因為半路上找不到加油站而險些拋錨,看來,想發這筆財,並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啊。   明天還有幾處地方要走,晚飯時分徐市長拒絕了大家邀他吃飯的好意,堅持回家去了。一天下來他的心情有些鬱悶,許多人已經基本失去了投資的慾望,他最看好的紫禁城又只來了三個半大孩子像遊山玩水一樣,現在最有實力投資的只剩了兩家省裡來的公司,如果真把礦承包給了他們,到時候很大一部分利益將支出給外來戶,無法給山城帶來最大的收益了!   ……   「怎麼樣,我就說這是一筆給咱們送錢的買賣吧?」林紫紋剝著春蔥,得意的問身旁刷鍋的白泓。   「你怎麼知道沒人和你爭?」白泓反問。   一旁揉面的陳小蕾插話說:「那些人爭不過咱們的,就是有他們的份,也只能是咱們挑剩的啦!」   陳小蕾能把一件尚未明朗的大事看得這麼透徹,這倒讓林紫紋有些小驚喜:「哦?你詳細說說,為什麼你覺得他們爭不過咱們呢?」   「兩句話就說明白啦。」陳小蕾接過白泓遞過去的□面杖說:「本地的對手沒實力,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句話說得白泓和林紫紋連連點頭,當年那個莽撞毛躁的小丫頭如今也能把事情分析得這麼透徹了,真得刮目相看了!   不大一會兒,薄麵餅、烤鴨肉、蔥絲和面醬擺上了桌。美餐了一頓仿造版的北京烤鴨後,送白泓往外走時,白泓對兩人說:「你們今晚早點睡,別明早又被我堵在被窩裡。」   「春困秋乏嘛。」林紫紋把白泓摟進懷裡,挑逗說:「哪天你試一下就知道了。」   「流氓!」白泓低斥了一聲,掙了一下沒掙開,便任他摟著去了。   ……   勞動節前的最後一天,學校查出了佟大浪被裝麻袋扔進女廁所一案的六個作案人,這六人中居然有四個是馬上就要面臨高考的高三學生,事情在學生中間傳開後,六人都成了學校裡英雄般的人物,至於學校會怎麼鼾這六個膽大妄為的傢伙,就只能等五一假期結束後才能知曉了。   徐市長回省裡開會前接到了林從武打給他的電話,聽說紫禁城相中了發即將引資和對外分包的礦藏的大部分,樂得嘴都合不上了。對於一個一心想做出番政績同上升的領導幹部來說,朝中有人,再找到個紫禁城這樣的合作夥伴,想不發跡都難!   白泓得到了林紫紋的同意,把自己手頭上的那堆小生意來了個大撒把,他部放了權,鍛煉的過程就此結束。林紫紋同意給他足夠的資金,不就是想玩房地產麼,放手去玩好了,在山城這一方天地下,紫禁城就是遊戲規則的制訂者,只要有想法,那你就放手去幹吧!   姜麗終於在五一勞動節這個服裝業的黃金時段之前趕回濟南去了,雖然因為回去的不夠早而還是影響到黃金季節的收益,可最大的一塊心病去了,少賺些錢又有什麼關係呢,經過這次事,姜麗覺得自己又成熟了許多。身在福中要知福,有時候平安就已經是一種奢侈的幸福了,人若是能順心遂意的過好每一天就該知足了,又有什麼能比這個更重要呢。   豪豬回到山城後,休息了一天,之後和林紫紋、三胖子兩人見了次面,把濟南那一夜的事情向向兩人說了個清楚。聽說發生了槍擊沉又打死了人燒了車,三胖子大叫好險、痛快,林紫紋只是點了點頭,沒說什麼……豪豬向兩人告辭之前留下了一枚玉板指,說這是從王子榮身上留下來的唯一的東西,三胖子識貨的很,拿過去瞅了幾眼就不捨得撒手了。   「喜歡?」林紫紋伸手要來那個板指在掌心掂了兩下,舉在日光下,瞇著眼睛邊看邊說:「好像能值個幾萬塊錢,還不錯。」   「反正成了沒主的東西,便宜我了吧!」三胖子聽說值這麼多錢,興奮的直搓手,轉頭問豪豬:「這玩藝你弄回來的,你要喜歡就拿走,我不和你爭,你要是不要,我可佔這個便宜了啊!」   豪豬搖了搖頭:「我對死人的東西沒興趣,再說這東西也不能出現在我手裡。」   「管他死人不死人的,老子不在乎!」三胖子聽說豪豬不要,大樂著就要從林紫紋手裡接那個板指,被林紫紋躲過了。   「你很窮麼?差這幾萬塊錢?」   三胖子一撇嘴:「去,紫禁城誰敢說自己窮?豪豬你窮嗎?」   豪豬笑了:「我吃紫根本法城的花紫禁城的,每月干領工資用不著花,還不敢全給我老婆怕她花錢太多學壞了。你說我窮不窮?」   「我好像比你有錢,那我也不窮!」三胖子把肥手往林紫紋面前一伸:「要你個戒指罷了,和我窮不窮有什麼關係,哪來的這麼多囉嗦,給不給痛快點!」   林紫紋把拿著板指的手伸到三胖子手上,等三胖子眉開眼笑的時候又縮了回去,捉弄的笑著說:「算了,這玩藝戴在別人身上可能不顯山不露水的,可要是戴在你三胖子手上早晚得出事,還是算了吧。」   遞過去又縮回去了,這不是玩人麼!三胖子剛想理論,豪豬拉著他說:「胖子,紫紋說的對,這種沾著人命的東西還是別要了,就算不出事,也是不祥之物,你別要了,讓紫紋處理吧。」   「不就是個玉板指麼,回前沿我領你去河南玩一趟,咱到產地最好的買,肯定不比這個差。」林紫紋邊說邊拉開三胖子的抽屈,從裡面翻找出手捶鉗子和鐵砧,把那板指用鉗子夾住按在鐵砧上,在兩人驚愕的目光中手起錘落,三兩下就把那枚板指錘成了一堆碎沫渣。   「我操,敗家啊!」三胖子瞠目結舌的看著林紫紋掃在報紙上的碎玉沫,瞪著眼睛說:「好幾萬塊,就這麼就整沒了?」   林紫紋沒事人一樣的聳聳肩,打開窗戶將報紙往窗外一抖,玉沫中輕的被風吹成一縷輕塵,重的四散下落,落在樓下的沙堆中,自此徹底蹤影不見了。   「你知道王子苛最後去哪了嗎?」林紫紋關上窗戶,微笑著問三胖子。   「整死挖坑埋了?」三胖子還沒從幾萬塊錢的損失中恢復過來,隨口答道。   林紫紋搖搖頭,看向豪豬。   「挖坑哪行,萬一哪天被發現了怎麼辦。」豪豬嘿嘿一笑,對三胖子說:「我們買了點鹽酸,把他拆開剁巴剁巴扔進去泡了幾個小時,然後摻了點鐵粉,等反應結束後連渣子帶湯全倒江裡去了,這下咱們王子哥可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了,就是讓美國的亨特來,也別想找著嘍!」   【266】青春的紀念冊   三胖子雖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也聽得週身直起雞皮疙瘩,這個傢伙伙也太絕了,不光把人整死了,連囫圇屍首都沒給人留,全用酸水化開倒江裡去了,這他媽可真叫人間蒸發,連根毛都不剩了。   這小子有時候也真夠狠啊……三胖子瞅瞅正沒事人一樣收給著鉗子鐵砧的林紫紋,心說這就是疾雷鋒啊,要是像他這樣默默無聞為民除害的大俠多了,政府哪還會腐敗,誰還敢欺負老百姓,一律讓你人間蒸發!   ……   伴著陣陣丁香花的芬芳,勞動節到了。   每年這個時候,都是歌功頌德的表演時間,儘管下崗大潮席捲了大江南北全國各地,報紙、電視和電台等媒體上還是一片歌舞昇平的歡慶景象,沒人在這個時候唱反調,只是三五個人下崗另謀職業而已,開放大潮中的小浪花罷了,提它幹什麼。   咱這沒有失業人口!丟了鐵飯碗的那叫下崗,畢業生找不到工作那叫待業、民工沒活幹了,那是他們的特殊就業形式而已,玩文字遊戲的人瞞上騙下,報紙上一再糾正民間用詞,你們窮人其實不是窮人,是低收入者,咱們國情和別人不一樣,別拿其它國家做參照!   再大的帽子扣下來,也摀不住老百姓們發牢騷的嘴,作為老工業基地的吉林省在96年剛剛過去的四個月裡下崗了多少工人。這個數字根本就無法考證,可光看一看各地各市的信訪辦門前上訪的那黑壓壓一片的人群,就知道下崗現象有多嚴重了。   相比其它城市而言,山城則要強上不知道多少倍,下崗歸下崗。可山城沒有失業人口,平日大家忙上班,五一大家忙過節,誰沒事去找政府的麻煩呢,山城的信訪辦門前空曠得很,辦公室裡值班的工作人員在喝茶看報紙,五七個小學生湊在門前彈著玻璃球。若是把這情景拍成個專題片給各地政府內部傳播,準保羨慕死一批人。   ……   依山傍水的度假村很有農家風情,白切五花肉、小雞燉蘑菇、農家的三鮮、山菜蘸醬、煎餅卷大蔥,吃慣了城裡大魚大肉的有錢人們盤著腿坐在小火炕上,就著高梁酒往夠了吃。   無公害、無污染、無有機肥,這年頭又流行起來三無食品了。有錢在城裡吃頓大餐的人不少,可真有實力又有覺悟大老遠的跑到山溝子裡來吃農家飯的人就不多了,尤其是像現在,叫嚷得最歡的那桌客人引得大家紛紛側目。一大幫十七八歲的半大孩子又喝啤酒又划拳的十分熱鬧,這個年齡的孩子不都是追星族叛逆黨麼、怎麼還有喜歡跑到窮山溝子裡吃兩合面饅頭啃蘸醬黃瓜的?   「來來小靜,吃這個!」張勇把一隻炸得酥黃的虎皮雞蛋夾進肖靜的碗裡,指著那蛋說道:「這可不是一般雞蛋哦。咱們平時吃的養殖雞的雞蛋一塊八一斤,這種農村雞下的土蛋五毛錢一個?每天能從農戶家收到多少可是有數的,想多買都買不來,人家雞下不出來!」   大伙都直直的瞅著給肖靜夾雞蛋的張勇,尤其是林紫紋和王光武兩人,使勁眨動著眼睛做傾聽狀,瞅一眼那隻雞蛋,再瞅一眼張勇,還不時目光交流一下,再瞅瞅張勇旁邊坐著的程爽。   「這雞蛋五毛錢一個?為什麼那麼貴呢?」程爽見張勇被瞅得有些無措。很自然提出了個問題,給他了一個台階。   這個問題來得太及時了!張勇忙趁機又夾了隻雞蛋放進了程爽的碗裡,開始講起了農家雞蛋和養殖廠雞蛋的區別,什麼營養豐富啊、沒有農藥殘留啊、吃蟲下出的蛋和吃飼料的蛋色澤口感不一樣啊之類的說了一大堆,大家沒想到他居然能把這事講得頭頭是道,聽著聽著,大多數人就光顧著搶盤子裡的雞蛋,把合夥戲弄張勇的事給扔一邊去了。   這頓飯請客的自然是暴發戶林紫紋,可場上的主角大家都知道,自然是張勇和程爽了,顯然,程爽比張勇能耐大多了,大家一次次地拿他倆開玩笑,又旁調敲側擊地把他倆的事東西打聽,大部分招數都被程爽化解了,張勇比起她來,道行差得遠呢。   這次一起來度假村過勞動節的有林紫紋和白泓陳小蕾三人、張勇王光武等四人幫、額外還來了肖靜和張勇的秘密戀人程爽,拉上肖靜一起來是張勇干的,有白泓和肖靜兩個同學一起來,這樣程爽在家裡請假的時候就容易得多了,至於花費問題張勇絲毫不擔心,憑林教主和肖靜老同桌這幾年來的交情,這錢還用他張勇請客或是讓肖靜自己掏麼,自然是讓大戶林教主獨自出了!   中飯結束後,張勇提議上山去採野菜,聽說附近山坡上就能採到,大伙紛紛表示要去,九人找服務生借來編筐和小鏟刀等工具,三兩並肩的一起上了山。   「就在這幾個山之間玩吧,別走太遠,近的地方有菜,遠的地方昨天都被采過了。」走到半山腰裡分組的時候,張勇說。   「怎麼遠的地方采過了,近處反倒有呢?」由卓爾不解。   「我猜到了!」陳小蕾說:「咱們剛才吃的山菜就是從遠處采的,近的地方不採、是要留著讓來度假村玩的客人們上山能採到,不空手下山!」   大伙聽得直點頭,由卓爾撫撫頭說:「生意經麼?這玩意兒課本上可不教,書獃子又長知識了。」   聽由卓爾自稱書獃子,大伙都樂了,如果還是初中的時候。由卓爾說這種話是因為他真的迂腐,而現在的由卓爾這樣說,顯然是在和大家逗趣開玩笑了。   這些人裡恐怕屬他變化最大!想起林紫紋前天說起由卓爾已經是遊戲製作組的原設主管,若是在一年前,那個坐公交車方向坐反的書獃子哪是成事之人。暴發戶能把這種人收為己用,蠻有本事嘛!   進了林子裡,人群越走越散,開始時還能聽到四人幫發現野菜時的大呼小叫聲,後來慚漸聽不清楚了。見林紫紋手裡的小筐已經被野菜平鋪了一筐底,白泓不服,拉著陳小蕾和他走了相反的方向。約好下山會合的時間,以一瓶啤酒為賭注,誰採得少,晚上誰在飯桌上要先喝光一瓶啤酒才能吃飯。   以一敵二,想贏還真不容易,林紫紋抖擻精神使出看家本領。連剛長出來不足手指長的牛毛廣都不放過,掠奪式的採了起來。   翻過了一個山梁,遠遠看到張勇、程爽、肖靜三人在邊走邊聊,林紫紋吆喝了一嗓子。三人抬頭望過來,看到他後都揮了揮手,接著肖靜和兩人說了幾句,就小跑著上了坡,向林紫紋方向來了。   「總算不用當電燈泡了!」跟著林紫紋鑽進一片林子裡。肖靜吐了吐舌頭說。   「就是,你怎麼和他倆湊一起去了?」林紫紋笑著問。   肖靜一撅嘴:「我哪想呀,那幾個傢伙遇著只刺蝟,追著就跑出去了,等我想起光剩我一個人成燈泡了的時候已經晚啦,我又不敢自己到處跑,那些傢伙真是!」   「那你跟我混吧,不過先說好,採到的菜得歸我!」林紫紋不失時機地爭取找個幫手。   「小氣鬼,歸你就歸你!」肖靜說完咦了一聲。問道:「你女人呢?」   林紫紋又氣又笑,反問道:「什麼呀,什麼叫『你女人』?」   「跟我裝蒜是不?小流氓?」肖靜一叉腰:「我說小白和小蕾呢,她們不是你女人?你敢不承認?」   這丫頭鬼精鬼精的,什麼事都別想瞞住她,林紫紋咧嘴一笑,說道:「你用詞恰當點好不好,叫女朋友也好,對象也行,別用這麼粗的字眼嘛。」   「切,你做得,別人說不得——」肖靜白了林紫紋一眼:「林妹妹,我得問問你,你和她們倆是怎麼回事,你最後想要誰?」   「我都想要,你覺得行不行?」林紫紋嬉皮笑臉的反問。   肖靜一臉誇張的驚訝之色,瞪著林紫紋用力點頭說:「行,我看行,你太有想法了!我支持你!」   「不傀是老同桌啊,謝謝你支持我!」林紫紋厚著臉皮伸出右手,擺出個要和志同道和之人握手的姿勢。   「你少臭美了!」肖靜一把將林紫紋的手撥了回去:「假裝聽不懂反話是不是?小流氓,腳踩兩隻船,淨幹壞事!」   林紫紋的笑容多少有了些尷尬,攤手解釋說:「這種事,你情我願的嘛,難道法律規定必須一個配一個,我就得把一個我愛的、愛我的人扔到一邊去麼?」   「那……她們倆怎麼想的?」肖靜想想覺得林紫紋說的也對,這種情況下讓林紫紋從中只選一個,換作是她肖靜,也是不知道怎麼選的。   林紫紋一笑:「她倆好得像一個人似的,就是地球自轉出問題了,她們都不會出問題。」   肖靜哦了一聲,想了想沒說話。   「走,采菜去,光顧著和你聊天了耽誤半天,再不動手,我就雙賭輸了。」林紫紋掂掂筐裡的野菜,開始四下巡視起來。   「……你們一直這麼好嗎?」肖靜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林紫紋沒回頭,點頭答道:「嗯,從來沒吵過架,沒紅過臉。」   「三年了?」   林紫紋默算了一下,還真有三年了,「嗯……差不多吧,你知道的還真不少。」   「有時,我挺羨慕她們的……」身後傳來肖靜幽幽的聲音。   「……」林紫紋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沉默在那裡。   「以前我喜歡過你,你知道吧?」肖靜小聲問。   這個問題迴避不掉,林紫紋含蓄地答道:「……隱約知道一點兒吧。」   「現在我也挺喜歡你的,不過和以前想法不一樣了。」肖靜從身邊的野葡萄籐上摘了片葉子下來。   「哦?怎麼說?」林紫紋有些好奇的把身子轉了過來,望著大約離自己十步遠的肖靜。   「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的,」肖靜輕笑了一聲說:「誰一輩子能沒喜歡過幾個人呢?我知道,暗戀你的人要是站成排的話,能從咱們班外面的走廊一頭排到另一頭,可我也不差呀,給我寫過信的也有十多個人呢,再加上幾個連信都不敢寫的靦腆小子,我也有不少愛慕者呢。喜歡你的女孩不可能都擁有你,喜歡我的男生同樣也不能是不是?我早就想清楚了,你小子是不可能屬於我的,我的白馬王子,還得另外找!」   聽完肖靜的話林紫紋也笑了,微微點頭問道:「有人選了嗎?」   「暫時還沒有,你以為誰都像你們一樣著急呀!」肖靜笑著說:「我還沒過十七週歲的生日呢,像你這樣的怪胎恐怕整個地球上都難找出第二個,別的男生不可能像你這麼大就那麼有能耐的。可以後的事情不好說呀,我得好好挑選挑選,既然藍籌股沒我的份了,我要找支潛力股,你知道,好好培養的話,潛力股的增值潛力未必輸給藍籌股的,我將來找到的人,未必比你差!」   林紫紋誇張的一捂額頭:「我頭暈,你找男朋友就看情況找吧,千萬別拿我做參照……」   「哼,你很了不起麼,怕我找不到比你好的,嫁不出去?」肖靜笑著把葡萄葉向林紫紋丟了過來:「林妹妹,這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高中還有兩年,大學還得上四年,以後的事情怎麼樣誰能知道呢?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呀。走,采菜去,咱倆加把勁,一定不能輸給她們!」   【267】握手昨天   男女搭配幹活快,不大一會兒工夫,林紫紋手裡的編筐就重了起來,肖靜找野菜的水平似乎不在林紫紋之下,兩人識的菜種類又多,看來雖然耽誤了些時間,可也未必輸給白泓和陳小蕾。   爬上一個小山頭後兩人稍事休息,肖靜問:「徐勇爸爸被雙規的事,你聽說了麼?」   「哦?」林紫紋搖頭:「沒聽說,什麼時候的事?」   「你真不知道?」肖靜盯著林紫紋問:「別和我裝糊塗,這種事你怎麼會不知道!」   林紫紋還真是不知道,見肖靜顯然是知情人,忙誠懇地請教起來。   見林紫紋的神態不像是偽裝的,肖靜就講起了事情的經過,原來,年初的時候,山城的公安部門在查處幾起案件的時候得到了一些線索,困為牽涉了一些實權人物,公安部門把這些事情暫時瞞了下來,直到上個月,收集到了足夠的線索後直接上報到了省裡,就這樣,徐勇的爸爸被雙規了。   聽完事情經過後林紫紋恍然大悟,這是王字和徐笑庸的排斥異己行動,徐勇的爸爸是栓查院裡的實權人物,大概是沾了某個必須被清除的人物的邊,被順便拿下了。   「我爸說,徐叔叔這次被雙規有些沒道理,好幾個比他問題大的人都沒事呢,更何況他連站隊行為都沒有,本來雙規誰也輪不到他才對的。」肖靜頓了頓,擦了下額頭上的微汗又說:「後來有一次我爸又說,徐叔叔出事是別的原因,他應該是沒管好老婆和孩子,得罪了得罪不起的人……」   林紫紋明白了,自己和徐勇的過節,李澤濤他們都是知道的。王宇自然也知道,這次背後給檢查院的大人物們背後捅刀子的事,王宇來了個摟草打兔子,捎帶著把徐勇的爸爸也給弄下去了,這是悄悄給自已一份禮呢!   「我聽說,前幾天你開著輛吉普車。跟市長出去玩來著?」肖靜話鋒一轉。   林紫紋哭笑不得,這肖靜真是什麼都知道:「這事你又是聽誰說的?」   「我媽說的,她也在你們一起去的那些人裡,她認識白泓,白泓不認識她。「肖靜說:「我仔細一問,一起還有個男生和一個高個的女生,除了你和小蕾還能有誰?」   林紫紋呵呵笑著說:「我們也沒什麼事可幹,跟著去玩的,全當是春遊了。」   「哦……」肖靜拖著長音說:「市長陪同春遊。你們這待遇可真不一般吶,嗯?」   林紫紋撓撓頭。不知該怎麼說好。   肖靜又換回前面的話題說:「徐勇媽媽要和他爸爸離婚。你也知道她不是徐勇親媽,徐勇已經轉學到長春去了,他爸爸估計得判個幾年,他這幾年得在長春跟他爺爺過了。」   說到這裡,肖靜歎了口氣,「這小子雖然可恨,可有時候也怪可憐的,可能以後咱們再也看不到他了。」   林紫紋無聲點頭,失去了家庭勢力的徐勇連沒牙的野狗都不如,仗勢欺人的事以後是做不成了。看來這小子要重新做人了。希望他能從此洗心革面,將來做一個正直的好人吧。   ……   在肖靜的幫助下,林紫紋成了賭約最後的勝利看,晚飯的餐桌上白泓和陳小蕾先均攤了一瓶啤酒喝下肚裡,大家才舉箸開飯,因為這一餐是在單獨的房間的火炕上吃的,不用顧慮打擾到別人,大家又搞節目又划拳,好久沒有一展歌喉的林教主在掌聲中連唱了數首最近剛流行起來的新歌,這些歌都是正火遍大江南北人人傳唱的,不過林紫紋前世時一首都沒有聽過,因為四年前他創作的那些歌曲像石子丟進靜湖中一樣,圈圈漣漪漸漸改變了整潭湖水,如今的流行樂壇,雖然整體還是和前世類同,可在具體的細節上卻早已經大不一樣了。   飯後換了桌子,四人幫要來麻將擺起了長城,不上陣的女孩們輪流用林紫紋的移動電話往家裡打電話,出門不在家,要給家長們先報個平安。   和媽媽說完晚安的陳小蕾把電話還給林紫紋時,隨口問道:「你不給家裡打一個?」   這幾年電話初裝費屢次下調,家用電話開始在尋常百姓家普及起來了,不過林紫紋一家三口都整天在外面忙,別人家是有事不回家吃飯了往家打個電話,他們家正好相反,想在一起吃飯了的時候才打電話約一下,林紫紋整天東跑西顛的,有什麼動向了還真很少通知家裡。   閒也閒著,打個電話聊聊天也好吧。林紫紋先撥通了家裡的固定電話,果然沒人接聽,便又撥了爸爸的移動電話號碼。   「兒子?啥……事想起來給你爸、打電話了?」   老林喝多了?林紫紋有些哭笑不得,說道:「沒啥事,隨便打著玩的,你在哪呢?」   「和、和你大爺喝酒去了,剛、剛往回走!」林從武那邊大著舌頭說:「你、你大爺的一個老校友請客……你猜是誰?」   看來老林喝得有些頭暈了,林紫紋笑著說:「你的校友我都不認識呢,那人是我大爺的校友,你讓我怎麼猜呀,快說吧!」   「你還記得不,93年我和你媽在食品公可上班的時候,轉來的那個領導?」   當年排擠爸爸的那個人?林紫紋嗯了一聲:「是說收禮不辦事的那個傢伙吧?當年咱家給他送的好煙好酒加一加也得一百多塊了!」   「對對對!」林從武推興奮地說道:「就是那……個老朱,他在滿洲裡訂了桌最貴的菜,說是什麼想老朋友老同學了,要敘敘舊,雜七雜八的請了些人,說啥非得讓你大爺叫上我,我閒著沒事,就去了!」   「你閒著沒事?今天下午不是有咱紫禁城自己的聚餐會麼?」林紫紋明知故問,人家老朱請他吃飯自然是有求於他,這種揚眉吐氣的機會老爸哪肯錯過,他這是展示勝利者的姿態去了!   「哎呀,盛情難卻嘛……」林從武知道自己的這點心思不可能瞞得過兒子,嘿嘿笑著說:「人家老朱大方一次也不容易,又是有求於咱們,你大爺也想順便嘗嘗什麼叫滿漢全席,我就從聚餐會早走了一會兒。」   滿洲裡的滿漢全席自然是不全的,就算是他們能做出全套來,量那老朱也猜不起、不過既然是訂了他們那最貴的一桌菜,林紫紋估計這怎麼也得是個提前三天就備料準備的流水席,看來這老朱可是下了大本錢,這頓飯沒個兩三千塊錢下不來。   「怎麼樣,吃的過癮不?」   「過癮,真他媽的過癮!」林廠長咂了咂嘴,樂呵呵地說:「茅台管夠喝啊,上了多少道菜我都記不清了,菜沒上一半呢你大爺就吃撐了,恨不得去外面摳摳嗓子把胃裡東西都吐出來再接著吃呢!」   「說的那麼難聽,你怎麼知道的?他這麼告訴你的?」   「嘿嘿,當年你爸就是這樣,我是你大爺的親弟弟,自己家人什麼樣不用猜就知道了!」   「……那個老朱找你有什麼事?」   「還能有啥事,你爹發達了,有本事了,他想攀攀關係,通過我給上面送禮。」林從武的口氣中不無得意,這兩年他的日子越過越風光,這都得歸功於自己的好兒子啊!   「光攀攀關係就花這麼多錢請客呀……」林紫紋心說我紫禁城財大氣粗的都沒說花錢請誰吃個滿漢全席,他老朱一個快要倒閉的食品公司的老總,工資沒多少錢,單位資不抵債,請個客就這麼花錢?   「這錢自然是公款報銷了,食品公司早就負債運營了,老朱這次算是狠心下血本了,他想和徐市長套套近子,爭取提前把食品公司自己承包過去,不參加夏天的拍賣。」林從武解釋說:「承包的話很可能一毛錢都不用他掏,拍賣的話,八成得安置工人償還負債,他想走後門佔個現成便宜。」   「哦?那你怎麼看這件事?」林紫紋問。   「嘿嘿嘿……」林從武笑了幾聲,略壓低了些聲音,興奮地說:「食品行業是你爸你媽的老本行啊,這幾年你爸是挺風光的,以前的悶氣也早就出了,可你也知道,在哪瀟灑也不如在自己家門口那麼過癮對不對?所謂富貴還鄉嘛,有了本事怎麼能忘了鄉親們呢,我不能丟下以前的老同事不管呀,讓那個老朱繼續騎在他們頭上欺負人,我怎麼忍心呢!」   這人又往自己臉上貼金,林紫紋忍著笑沒有揭穿爸爸的真實想法,食品公母裡受老朱排擠的老員工們早都被爸爸安排著,讓紫禁城吸收掉了,爸爸現在覬覦食品公母,壓根就不是為了什麼老同事,純粹是為了讓自己高興!   【268】成立集團迫在眉睫   人到不惑之年,林從武的日子過得意氣風發,一掃以往的晦氣,兩年之間,就由一個食品公司副科級的小職員搖身一變成為山城最大的民營企業之一的老總,變化之大,讓無數認識他的人大跌眼鏡。   泱泱華夏,有本事的人遍地都是,沒準給你家樓下看車庫的老大爺一個機會,他都能成為民營企業家。人們能看得到的天才,都是在這個人成功之後廣為人知了才看到的,而沒有成功機會的人比比皆是,一個生活在你我之間的普通人,他今天確實是普通的,可有幾個人能看到他將來會是什麼樣?   林紫紋重寫了自己的人生,同時也改變了身邊無數人的生活方向,最親近的爸爸媽媽就不必說了,一家子人上從林紫紋的爺爺奶奶老林頭兩口子開始,下到七大姑八大姨、叔叔嬸子大伯娘舅,沒一個不跟著沾光的,連三嬸肚子裡還沒降生的孩子都跟著走了運,小娃娃在媽媽肚子裡還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呢,爸媽就給他把從出生到出國留學的錢都淮備出來了,老林家人現在都有錢!   林紫紋就像一顆丟在山城裡的小型核彈,輻射著身邊的人,同時影響了山城、中國、乃至全世界。本應是中國東北的一個普通城市的山城在他的帶動下,以最快的速度走上了最適合它發展的路,一躍成為下崗潮中最讓上級政府放心的城市,成了鄰里間學習的楷模,進步的榜樣。   如今的紫禁城製藥已經成為僅遜於東寶藥業的山城第二大製藥企業了,論規模、論實力、論研發和市場份額,紫禁城都比不上九四年就在上海上市了的東寶製藥。可要是比知名度、比產品覆蓋率、比發展速度,連東寶集團的董事長李一奎都得承認,這些方面,東寶集團也只能望紫禁城之項背了。   ……   結束了和爸爸的通話後,半天林紫紋臉上還帶著笑,這個電話一打就是老半,大家早都圍著麻將桌看熱鬧去了,沒人注意到他獨自在在那傻笑的表情。   閒也閒著。再給小郭打一個。林紫紋又往郭德剛的大哥大上打了過去,幾聲等待音後,電話接通了。   「小郭,幹啥吶?」大哥大的信號時好時不壞,林紫紋邊說邊挪動著位置找信號。   「紫紋嗎?我給公可的新產品做上市計劃呢,前景大啊,市場調查員已經陸續回來匯報了。我今天和他們聊了一整天……」郭德剛說到這裡被林紫紋打斷了。   「這次的什麼計劃?是洗衣粉嗎?還是洗髮水?」   「怎麼扯到洗衣粉上去了,那個計劃年後就做完了,貨都趕在前兩天擺到貨架上去啦!」郭德剛說:「是最新配方的染髮劑,研究所這次立了大功了,你指定的顏色裡最後的那一種他們上午剛剛完成,這下可以提前上市了!」   「不錯不錯,比預期提都了不少。該發獎金!」林紫紋聽到這個消息也很興奮,這樣的話國內的市場空白就捉前被補上了,在彩色染髮大潮來臨之際,紫禁城已經提前成為了這塊市場上的NO.1國內的品牌不足為懼,至於想和他搶市場的進口貨。紫禁城的本土優勢可不是吃乾飯的,在它涉足的領域裡,還沒有哪個國外品牌能在國內市場上與它抗衡呢。   又將要把一個暴利行業壟斷在手了,林紫紋回想起馬上要席捲而來的韓流和街上時尚青年們的鸚鵡頭,就彷彿看到了一座迎接自己的待開發的金礦,彩色染髮劑、還有後續將要流行的各種染燙髮式所需要的專業藥水,這塊一本萬利的市場即將浮現,而紫禁城已經搶在全世界同行們出手之有先準備好了,這一次,紫禁城將第一次改變他一向的跟風作風。要把產品反銷到韓國、日本了!   想到這裡、林紫紋給郭德剛出了道不大不小的難題:「國內地上市計劃我就不問了,你和我說說,韓國和日本方面的市場你準備怎麼打開?」   「我們只需要打開日本市場就行了!」郭德剛底氣十足地說:「韓國向日本學了五十年了,只要我們的東西能在日本市場上立住腳,韓國人就會搶著買咱們的東西,市場不攻自破!」   「韓國人很有骨氣吧,至於做這種丟人的事嗎?」林紫紋很想替韓國說句公道話。   「紫紋,你快別逗我了,」郭德剛笑著說:「做外貿生意的都知道的事你會不知道嗎,韓國人雖然挺拽的,可只要日本人一沾什麼東西,他們馬上就拿回去當寶貝一樣的研究了,這個民族的學習能力可了不得啊!」   這話說得高明啊,褒中帶貶,一針見血的把韓國人的優劣之處都指出來了。想到韓國這個半島國家的學習能力,林紫紋無奈的笑了,學習、借鑒、抄襲,韓國人從電器到汽車,甚至連日本的動漫都不肯放過,高達、海賊王、裝甲騎兵、最終幻想,當年上大學的時候,林志文同寢室裡有個傢伙是高達的鐵桿,整天因為韓國人抄襲高達而找朝鮮族同學的茬,經常為此打架,狂熱程度不下於玉米和小四的粉絲了。   「至於日本市場,有章光心走在了前面,咱們怎麼打開日本市場,就不用我說了吧,哈哈。」郭德剛笑過之後問起了正經事。「對了紫紋,成立庥團公司的事,你準備什麼時間開始操作?」   「這個你和我爸他們研究就行了,我最近搞別的呢,也不太瞭解你們那邊具體情況,你們看著辦吧?」   郭德剛忙說:「是這麼回事,新洗髮水上市後市場反應不錯,可在財務上現在混亂的很,請來的專家說如果三家公司和研究所想建立集團公司,那就盡早做,這樣各方面的麻煩就都能避免了。」   紫禁城新上市的洗髮水是研究所砸了大錢搞出來的東西,這一系列洗髮水完全有實力和寶潔公司旗下的飄柔、潘婷、海飛絲一爭短長,同時推出的一款還在去屑領域有獨到的功效,現在問題來了,日化、美容、製藥三個廠都在這款系列產品裡有份額,由於三方面都有各自不小的市場,未以集團公司運作的紫禁城三個公司一個研究機構在這專面有些拖了市場的後腿,重複部門過多,影響了市場運作的效率,內部機構顯得有些臃腫了。   在紫禁城製藥廠建廠之前,林紫紋就知道,最終將三條線扭在一起成立為集團公司是不可避免的事,只是有些沒有預料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現在手裡要產品有產品,要市場有市場,要錢有錢,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操作了。   「那這樣吧,改天你和我爸我姐他們兩個碰碰頭,具體商量一下操作方面的細節,等集團成立了,你做董事長,自己另組一套班子,制服公司和葡萄酒那邊也該有專人去管理了,讓我爸過去,先這樣吧,我給我姐打個電話。」這方面怎麼操作林紫紋早就想好了,三家單獨的公司可以有三個老闆,可合併到一起,總是有人要退出來的,爸爸在企業的擴展能力方面比小郭稍差些,表姐楊霖還有更合適的事要做,郭德剛是集團公司董事長的不二人選。   自打郭德剛和楊霖的關係由短暫的戀人變成了同事關係後,大家為這兩人的終身大事沒少操心、楊霖倒是花樣年華,剛剛二十餘歲就事業有成了,人長得漂亮不說,又年少多金都途大好,媒婆想給她說親之前想說服男方都很費力氣,這麼出色的女孩,一般男人還真不敢有娶她做媳婦的打算。   這兩人分了就分了吧,大家本來也沒太看好他們的戀情。三寸丁的郭德剛又矮又胖其貌不揚;比郭德剛高了半頭、身高一米七的楊霖走到哪都是人群中有焦點,父母身上最優秀的基因全被她遺傳過去了,郭德剛又已經三十出頭了,用山城的幫說就是過口了,楊霖正是芳齡待嫁,從兩人身上想找幾處相配的地方都難。   楊霖常年出差,偶爾有幾個能配得上她的追求者也因此而無奈放棄了,郭德剛倒是常常有機會相親,可如今的他貴人事忙,又一心放在事業上,媒人介紹給他的人大多是看中他的地位和身家,相處過幾個之後郭德剛灰心得很,心思轉向了別處,事情也就這麼拖下來了。   像齊天大聖一樣從石頭裡碰出來的林紫紋渾身都是本事,可一到這種涉及男女關係的事情上面,他就愛莫能助了,自己的事還沒搞定呢,哪還有閒情幫別人討老婆找男人?林紫紋可沒心思做這事,表姐是皇帝的女兒不愁嫁,至於郭德剛,不是說男人四十成家都不晚麼,讓他自己折騰去吧!   【269】要致富,建公墓   和郭德剛通完話後,林紫紋剛把大哥大撂下不到兩分鐘,正瞧著詐胡的張勇在賠莊呢,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紫紋?是我,聽說你跑大山溝子裡露營去了?」電話是六猴兒打來的。   這人消息算是夠靈通的了,可怎麼事情傳到他那裡就由度假村休閒變成了荒山野嶺露營了……林紫紋沒好氣的糾正說:「大村長,我們剛吃完農家飯,現在正在度假村的炕頭上打麻將呢,你聽誰說我們露營的?」   「沒露營?我就說嘛,晚上外面的氣溫才七八度,又有露水,怎麼能露營!順子告訴我的,你找他算賬去吧!」六猴兒說完打了個哈哈又道:「順子和海哥在我這呢,先讓海哥和你說話吧!」   電話移交到了海哥手裡,昔日的流氓團伙小頭目,長流勞教所的常住人物海哥如今已是山城裝潢材料市場上的一了,要錢有錢,要勢有勢,有次聊天時許紅霞對林紫紋是這樣說的,海哥已經錢多得不知道咋花好了,沒事專門開車往犄角旮旯裡鑽,挑窮學校捐款玩。   「紫紋啊!」聽筒裡傳來海哥爽朗的笑聲:「你小子是貴人事忙啊,過完年到現在,我還一次都沒見著你呢!」   「哎哎?這是哪兒的話嘛,」林紫紋嘿嘿笑著反駁說:「是海哥你貴人事忙才對吧,聽說水源地下面的那幾個采沙場現在可都是你的了,怎麼著,想搞壟斷,抬價?我們紫禁城的建築公司以後可得找你買沙,你可別趁機宰熟啊?!」   「抬別人的那是一定的事,可我哪能給你小子也抬價呢?」海哥說:「我現在能賺錢,還不都拜你小子指點啊,你海哥自個家一年有個幾萬塊錢夠花了,,現在錢這個東西賺多賺少還不是圖一事兒幹麼。你要是真捨不得那點兒沙子錢。哥成本價給你也行。白送也沒問題!」   還真別說,憑海哥現在的收入水平,那幾個沙場每天挖出來的沙子全白送給林紫紋,也真不是負擔不起的,如果林紫紋真要,他也一定捨得給。不過這話也就是說著玩罷了,海哥知道暴發戶不可能白要他的東西,林紫紋家大業大的哪會差這幾個錢,也自然不會佔他這點兒小便宜。   「海哥,我聽說,上個月你去柳河玩了一圈,花了三十萬?」林紫紋的情報網比六猴兒的強多了,三十萬就是三十萬,不會出現度假村住宿變成山溝子裡露營的這種搞笑事。   坐在林紫紋身邊的王光武正在聽牌。聽到教主和人說什麼去柳河玩一圈花了三十萬,誇張地歎了一聲:「有錢人真他娘的腐敗啊,三十萬夠在柳河縣買條街啦!」   「切,少瞧不起柳河好不好,三十萬最多買條胡同。」一旁的李超說:「還是村子裡的。」   電話那邊的誨哥聽了個清楚,哭笑不得地大聲說:「紫紋,你旁邊的是你同學吧。你告訴那幫小子,老子去柳河確實是花了三十萬塊錢,可那都他媽的是捐給當地學校的,買新桌椅換玻璃黑板用了!」   打麻將的閒人們沒聽清楚誨哥的話,林紫紋笑著又重複了一遍,麻將桌上很快跑了題,說起小學的時候學校換玻璃黑板時還是大家集資買的呢,當時幾乎每個人都交過五塊錢,那時候要是有個林紫紋的朋友這樣的人給學校捐捐款就好了。   「這幫小子!」海哥聽到四人幫嫌他不早個五七年就往學校裡捐玻璃黑扳,被搞得徹底無語了。   「下次再有這種事。給我打個電話。」林紫紋略壓低了些聲音說:「你捐桌椅黑板,我就捐個電教化教室吧!」   「你小子財大氣粗的,就捐這麼點兒嗎?」海哥見肥羊送上門來了,就地一刀宰了過來。   光捐個電教化教室確實是不太多,林紫紋撓撓頭,想了想說:「要不你看著辦吧,需要用錢的時候找我就行。」   海哥聽了這話頻頻點頭:「好好,你海哥就愛聽這個,難怪這年頭的女人開始喜歡傍大款了呢,媽的、滋味是爽啊!」   「正經事不見你正經說,我同學都支著耳朵聽著呢,你別把他們教壞了啊!」林紫紋邊說邊故意膘了張勇一眼,這小子在四人幫裡算是最早戀熟一個,聽電話的人屬他耳朵豎的最直,看來他尤其需要輔導。   「好了好了,電話費貴啊,我說說正經事吧!」誨哥笑著說:「聽說你給光榮院重修了個場院,又蓋了幾棟小三層的樓?」   「這事別找我,我媽出的主意,我爸安排人做的,和我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山城的光榮院地處一座小山的半山腰,現在大約贍養有一百多孤寡老人,名字雖然還叫光榮院,實際上已經是養老院性質了。   「甭管誰幹的,錢是你出的對吧!」海哥直接切入正題:「我看中光榮院山上的那片山坡了,你猜猜,我想用它幹什麼?」   林紫紋張口就來:「公墓!」   「我迷糊!」海哥脫口大叫:「你小子大仙附體了嗎,怎麼什麼事都能猜到?!」   老子是重生了一回的人,這點兒事再猜不到還混個屁……林紫紋心中得意,嘴上說道:「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種樹;要想富,先修路;要想富,走私最神速;要想富,建公墓!」   一邊的王光武急忙插嘴:「哎?林教主,前面兩個我聽過,後面的走私是違法的吧,還有建公墓是什麼意思?」   坐在張勇旁邊幫手的程爽一推王光武的胎膊說:「教主打電話呢你急個什麼勁,先打牌,回頭再問!」   在場的眾人除了白泓和陳小蕾知道建公墓是什麼意思,剩下的六個人都沒弄明白,甚至連「建公墓「這三個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他媽的!」海哥在那邊已經開始哇哇大叫了:「我還以為這事你肯定猜不到呢,輸了輸了。十車水泥啊,就這麼輸給猴子村長了,便宜他們村了。」   敢情六猴兒和海哥在為這事打賭呢。林紫紋也是賭徒一個。當時來了興致:「那要是他賭輸了,輸給你什麼?」   「他要是輸了,給我一千股山城葡萄酒……壓根沒想到啊,這都能輸……」海哥倒不太肉痛那十車水泥,反正也是給六猴兒他們村翻新學校用地,送去時也是用捐贈的名義,可一千股山城葡萄酒的股票現在已經價值將近一萬塊了,這要是贏到手,賣掉夠給殘疾人學校差不多所有學生做套校服了!   「不說這個了,輸了下次再扳回來嘛。」林紫紋笑著說:「你講講公墓的事吧。」   海哥於是開始講起了公墓的事。一邊玩麻將的人也趁機跟著把事情聽了個大概。原來,殯葬行業一直是民政局這個政府部門獨家壟斷的,國家雖然一再要改革,要放開這個行業。可因為其中驚人的暴利,這件事在地方上一直就是干打雷不下雨,政策雖然弄出來了,可到地方上卻幾乎沒有哪個城市執行,新條例始終是一紙空文。   對於四人幫他們這些正在讀高一的學生來說,生一個孩子需要花費多少,死一個人得用掉多少錢。幾乎沒有誰知道。大家爺爺輩的親人還大多尚在呢,就算有人去世了,家裡也不會讓孩子過多涉及喪事,所以,聽說發死人財居然是民政局最大的一項收入,大家都好奇的很。   山城地處山區,到處都有山坡溝地,荒墳野墓隨處可見,在一些民間認為風水好的地方,甚至有較大範圍的墳墓集中區。政府無力去嚴格管理這些,所以民政局一直在靠火化死人等周邊項目發財。   好在山城人早在文革前就按受了火化制度,所以民政局一直就不缺錢賺,停屍費、火化費、骨灰盒、花圈,但凡能站上邊的項目都利用起來,從去年開始,就連火化後用來包著骨灰呈給家人的紅布都要加收五元,真可謂是算計到家了。   窮人家是死不起人的,遠在幾百里之外的一些窮鄉僻壤的農村百姓家,有的甚至連老人去世後送去火葬場的車費都掏不出,更別說停屍費、火化費了,可人死了不燒是要受重罰的,所以火葬場門前一年總能撿到幾十具無主的屍體,火葬場知道這是把死人送來就不管了的窮人家屍體,這些屍體大多燒掉後把骨灰積攢起來,隔三岔五的送去山溝裡倒掉。有些屍體則被山城衛生學校要了去,泡在福爾馬林池子裡,留著給學生們上解剖課用了。   說完了窮人家,與之對比的自然就是富人家了,山城尚沒有公眾陵園,而在火葬場寄存骨灰盒對於一些有消費層次的人來說又覺得檔次低,不太按受,在野外埋的話,最近最近土葬管理趕來越嚴格了,誰知道哪天還得把棺材挖出來另遷別處?相對於窮人家死不起人來說,富人們則是能死得起,卻有錢也買不到優越性。   民政局編製有限,雖然在政府中屬於富裕部門,可讓他們自己建公墓,卻是即缺人又缺錢,嚴重的力不從心,但要讓他們把這塊巨額的肥肉拱手於人,他們當然是不肯的。   由於這場市場剛剛放開,懂得其中關要的人寥寥無幾,民政部門又有意抵制,所以儘管公墓在山城有龐大的市場需求,民間卻幾乎無人知曉。   海哥這幾年先搶佔了裝潢材料市場上的絕大份額,之後又在李澤濤和王宇的幫助下把事業很是擴張了一番,由於他有黑道背景,又是在建築行業中混得風生水起的人物,如今已經積蓄了極廣的人脈,在山城絕對算是個名人。   在林紫紋有意的潛移歇化下,海哥早已成了遠近聞名的善人,這雖然和他的背景不太相符,可更使他的地位更上了一層樓,所以政府下了決心一定要建公墓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橫跨黑白兩道的商人,名聲好,做建築行業生意,財大氣粗,這樣的人選對政府來說再理想不過了,何況海哥可以算是紫禁城的旁系,背景靠得住,手裡又有兩處採石場,別小看這兩處石場,修公墓用得最多的就是它們炸出來的石頭,這年頭不是最講究資源整合麼,這可是大優勢啊!   在96年,民政部門還沒有後來那數額驚人的彩票收入,要找錢唯一靠得就是在死人身上發財,既然吸納民間資本建公墓已經成了板上釘釘的事,民政局長破天荒第一次,帶著手下,用公款請商人身份的海哥吃了頓飯。   如果你是一個不瞭解殯葬行業,兜裡不缺錢,不喜歡和死人打交道的人,突然有一天,一些人跑到你面前說,跟我去找個地方刨坑埋人建公墓吧,你會怎麼做?   若不是那天請客的是山城民政局的局長,海哥差一點就扔筷子走人了,不過這位局長也不是等閒之人,他只用一句話就讓海哥來了興趣,當時局長大人是這麼說的:「這買賣能讓成本一百塊錢的石頭賣出一萬塊錢來,還天天有人買,你真不想幹?」   之後的談話就順風順水了,有這麼大的一塊肥肉送上嘴來,海哥自然是欣然接受了,不過這個項目是不是像民政局長說得那麼暴利,海哥心裡挺沒數,萬一捨得花錢到公墓埋人的人太少,到時候投入了巨資卻收益緩慢,自己豈不是虧了?   【270】哪也不如家好   那段時間,海哥思量著這筆死人錢能不能賺的時候,當時林紫紋正在濟南給王子榮挖坑。找不到小爆發戶,於是海哥就去找智多星六猴兒商量起了這事,六猴兒覺得這事可行,不過也有些吃不準,爆發戶說山城的經濟最近幾年會不太穩定,這可是直接影響公墓銷量的大問題,所以六猴兒就勸誨哥稍多觀望一下。   今天李永順去海哥那串門,兩人無事便來找六猴兒喝酒,酒桌上聊起這事,正好李永順知道爆發戶的移動電話號碼,就這樣,海哥用六猴兒的電話聯繫到了林紫紋,說起了這件事。   修公墓,在林紫紋眼中,這顯然是件多方得利的好事,至於海哥對盈利方面的擔心,林紫紋認為,完全沒有必要!因為這塊市場早就擺在那裡了,只不過因為正府一直壟斷著不撒手,才沒有浮出水面罷了,這件事做得,並且值得不遺餘力的做!   別人說話可沒有爆發戶這麼有力度,海哥聽完林紫紋的話後樂得嘴都合不上了,接著林紫紋又隨口給他說了些注意事項,其中許多和民政局長的打算不謀而合,還有些連海哥和民政局長也沒考慮過的事也被他隨口點了出來,這下海哥算是吃了定心丸,有爆發戶支招,這生意賺定了!   掛斷電話後林紫紋發現,最近的大事還真不少,商業街即將運作起來了,紫禁城要合併成集團、控股的葡萄酒和製衣公可要上市、正府哭著喊著把礦山和企業往紫禁城框、手頭上已經備好了資金要進股市圈錢:小事也是聚了堆,爸爸要收購食品公司「玩」、佟大浪被人裝麻袋扔進廁所去了、四人幫中有人開始談戀愛了、徐勇同學家裡出了意外,人也搬到別的城市去了……   眼下事情好像只會越來越多的樣子,成立集團就意味著要再一次廣招人才,繼續擴張,兩家公司上市後倒是可以在募集到資金後獨立起來,可徐市長早就放下話來讓紫禁城幫忙多吸收幾個破產企業,還有幾處礦藏也等著紫禁城投資承包呢,再加上炒股票的事和開拓海外市場等事情。林紫紋有些無奈的意識到,自己今後恐怕只能越來越忙了。   重生後的這十多年來,林紫紋使用自己前世記憶帶來的無價本錢,一邊鍛煉自己,一邊培養著身邊的人。如今他的生活正好與那段蓅行的順口溜截然相反。生活有保障、家庭有溫暖、愛情有著落、事業有發展,四無變成四有,並且遠勝前世無數倍,正是春風得意,意氣風發。   還好咱比較注重人才培養,不然不被累死才怪呢!林紫紋小有得意地看著他的賢內助白泓和陳小蕾同學,再瞅瞅在他手下勤工儉學的四人幫,對這些人滿意的同時,有些飄飄然的在心裡表揚著自己的英明神武。   坐在桌子對面的肖靜偶然抬起頭來,看到林紫紋翹著嘴角東張西望的。招手問道:「想什麼美事呢?自個在那偷著傻笑?」   林紫紋嘿嘿一笑沒說話,一旁的陳小蕾打趣說道:「傻小子娶媳婦時就像他這詳,光會樂不會說話。」   大伙聽完都樂了,王光武揀到了話題,馬上放下手中這局糟糕透頂的牌,繪聲繪色的給坐在他下家的由卓爾講起了常遊蕩在他家附近的一個傻子的破芭逸事,反正這局他是贏不成了。正好趁機把水攪混。   白泓向陳小蕾招招手,兩人挪動位置來了個頭碰頭,白泓伏在陳小蕾的耳邊輕笑著說:「你是傻小子的媳婦,以後就簡稱傻媳婦吧!」   陳小蕾不依,飛快的在白泓腰王掐了一把報復,兩人你來我往的嬉鬧起來,旁邊麻將桌上比這邊還要熱鬧,原來李超這一局的牌也非常糟糕,為逃避輸錢,這小子已經站起來模仿小品裡賣鵛蛋的傻子,在推銷五毛倆的鵛蛋了。   正熱鬧著,林紫紋突然指著泛著紅光的窗外大呼小叫:「著火了著火了!快跑吧!」   反應遲鈍的人被唬得一楞。機靈如白泓的已經在下炕穿鞋了,窗外的空地上早在幾天前就搭好了戲台,白天一些工人在忙著堆擺木柴,這哪是林紫紋口中說的著火,其實是籌火晚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   從度假村回市區這天,在車上時大家還聊著小鬍子的趙本山和矮土豆潘長江的方言二人轉。   前世時,林紫紋總聽到有人抱怨說春晚怎麼每年都有趙本山這個耍埋汰的醜八怪,還有個總拿自己的豆丁身高當戲演的潘長江,卻不知這二人其實都是有真材實料的敬業演員,一個是從最基層一步步每努力而奮鬥起來的。一個先天不足後天彌補,都是值得佩服的人。   「其實二人轉也挺有意思的嘛,小時候我咋一點兒都不喜歡看呢?這麼靜彩的節目怎麼從來不上春節聯歡晚會!」程爽忿忿的為東北二人轉鳴不平。   「可能因為是方言戲吧,怕大家聽不懂。」張勇猜想。   「瞎說,連京劇都是方言戲呢,地方戲劇都不是普通話的。」由卓爾否定說。   說到普通話,肖靜想起林紫紋來了,打岔問道:「教主,怎麼我覺得你的普通話從來都很標誰呢,小時候在外地住過嗎?」   「他哪標淮了,耗櫼差不多吧!」王光武搶著說。   林紫紋正要答話,被由卓爾搶先說了:「教主講話的時候能分請平翹舌,咱們山城人幾乎都不分這個,連咱們語文老師都經常出錯。」   大家都點頭同意由卓爾的說法,山城雖然離普通話的采音區長春吉林不遠,可當地老百姓大多很少用捲舌音,吃飯說成呲飯,春天說成村天,連當地人自己都戲稱山城的當地話帶著一股蕨菜味。   把同學們挨個送到紳煮,林紫紋載著女孩們去找三胖子,從濟南回來的第二天他就給三胖子和李永順安排了任務,估計這時該辦完了,當悶笆問吧。   新街的招商活動定在五月十入號這天,諧音就是我要發的意思,離今天還有半個月的時間,許多店面的裝修已經提前完工了,林紫紋把車停到會館樓下的時候,三胖子正帶著工程技術員在驗收電器城的防火設施。   開門做生意的,防火防盜是重中之重,對對於別人變著花樣的在消防方面省錢,和消防部門打太極,,紫禁城的作法則先全不同,所有清防方面的通道、裝修、器材準備,紫禁城都嚴格按照相關規定做得一絲不苟,其主要糙作人李澤濤對此很有研究,在濟南燒王子榮的舞廳就是他出的主意。   坐進三胖子的辦公□煮林紫紋給李永順打了個電話,李永順正和剛相識的女友在軋馬路、見爆發戶有事相召,說是先把女孩送回家,半小時左右就到。   「哎呀,你怎麼就把電話掛了呢!」陳小蕾埋怨林紫紋說:「讓他把女朋友領來大家認識一下呀!   林紫紋笑著擺手:「算了吧,那小子隔三岔五的就換人,你現在認識了也沒用,下次見到他時是不是這個女人都不好說呢。」   「花心大蘿蔔!」陳小蕾哼了一聲,坐到一邊去了。   自從在濟南被十塊錢一次的野鵛破處之後,李永順完成了由男孩向男人的蛻變,開始了他的性福人生。可最近段時間此人似乎轉了性了,在一次酒桌上狂言說「老子早就不瓢了」之後,大家常能聽到他被某大姨帶去相親了,某大媽給他介紹了個姑娘等等的消息,這讓大伙都覺得挺稀罕,怎麼這人還沒到法定婚齡呢就開始為終身大事做打算了?   專家還沒到,驗收完防火設施的三胖子先回來了,林紫紋對設施驗收的事隻字未問,直接灸□三胖子,他從濟南回來時讓他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你安排要辦的事,我啥有哪次沒辦成過?」三胖子顯然是事辦完了,得意地吹噓說:「昨天剛剛搞定,絕對是超額完成的,保證你小子滿意!」   「真的?」白泓一聽這話,高興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胖哥,你快詳細說說!」   「什麼事呀?」陳小蕾聽得納悶了,自己怎麼從未聽他們說起過有什麼事正在辦呢?   林紫紋得意一笑:「給你媽媽在山城找了個項目,只要她肯做,你就可以搬回來了!   【271】管家發威   三胖子果然是超額完成了爆發戶給他安排的任務,把軟硬條件全準備齊了,只要姜麗肯回來,權利一移交,她就能成為山城數得著的服裝業業主。   至於怎樣勸說姜麗回來,林紫紋早已經想好了說辭,這事還是老樣子讓表姐楊霖去辦,準保能成。   餘下的事就都在掌握之中了,一起考大學、到別的城市去讀書、大學畢業後紫禁城發展再慢也該成立國際集團了,到時候三個人天南地北的整天飛來飛去的,天高任鳥飛,除了沒辦法領到那一紙結婚征,其他方面和夫妻有什麼區別?如果非要幼稚地講求什麼合法關係,那就換個多妻合法的國籍唄,反正每天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沒見許多國內的藝人都挨了各式各樣的國籍,還不一直在國內的演藝圈風光麼,和中胡國籍絲毫沒有分別!   社會風氣一天天在開放,道德觀也每天都在進步和退步,為了穩定社會而實行的一夫一妻制究竟是社會進步還是抹殺天性還在社會學家們的爭論之中,爆發戶同學沒工夫研究這個,具體情況具體對待,他玩三人行就是具體情況,重生的人沒有那麼多顧慮,林紫紋拿定主意的事,誰想攔著也不好使。   弄清楚了是怎麼回事,陳小蕾才知道林紫紋和白泓瞞著她悄悄在背後搞了小動作,這讓陳小蕾十分感動。一個是摯愛的戀人,一個是最好的朋友,都是將和她一起共度今生的人,這兩個善解人意的傢伙悄悄在背後做了她最盼望的事,得友如此,真是人生幸事!   聊了會兒閒話,三胖子看著表叨咕說:「小順子怎麼還沒來?」   「相親專家?他說送女友回紳煮就來。這會兒也該到了。」林紫紋說著瞅了眼牆上的時鐘。   大家接著剛才的話題聊著最近有些走俏的韓國風格服飾,可是又過了半天,還沒見李永順的人影,三胖子嚷嚷著餓了要去吃飯,抓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李永順的大哥大。   「死順子,我們為了等你都餓了半天了!你再不來我們可走了!」   「胖哥?別急別急,我都到樓下了。你們先坐著我馬上上來,剛遇著點事,等我上去說!」   說完,李永順也沒等三胖子回話就把大哥大給掛掉了。   「他到樓下了,說是剛才遇著點事,讓咱們等他上來再說。」三胖子邊揉著癟肚子邊搖頭坐了下來,會館剛剛請來的健身教練讓他少食多餐,停吃零食。減少食鹽攝入,自從聽了那教練的安排後,他壓根就沒吃飽過。   沒過兩分鐘李永順就到了,三胖子劈頭灸□:「啥事還非得先說比吃飯還重要?」   李永順楞了一下,撓著頭說:「剛才怪興奮的把吃飯這茬給忘了,要不咱先找個飯店,邊吃邊說?」   看來不是什麼急事,屋裡的四人同時無語,這小子興沖沖的從一樓爬到七樓上來。現在又要馬上下樓去飯店,這不是自討苦吃麼。   「看什麼?不就是白跑趟七樓麼、我全當鍛煉身體了!」見三胖盯了自己額頭上的汗珠一眼,李永順死鴨子嘴硬說。   三胖子已經餓得沒力氣和這種無理強三分的人理論了,胖手一揮,帶頭奔電梯去了。   「電梯修好了?怎麼樓下保安也不吱一聲,媽的……」進了電樣。李永順哼哼唧唧著,抱怨保安沒告訴他電梯能用的事,害他白爬了趟七樓。   白泓好心央慰著李永順,說你不是剛才說了全當鍛煉身體了麼,那就真當成鍛煉身體不就好了,陳小蕾也說順子哥最近有些發福,是該鍛煉鍛煉。兩人一勸,李永順順坡下驢,就把自己毛手毛腳丟人的事拋在腦後。   用狗皮癬改建成的這條街上,已經有零星幾家關係戶的飯店開張營業了。飯店只要有人進門吃飯就有錢賺,現在整條街上到處都是裝修工人在工作,木匠、油匠和電工焊工都褲是中高收入人群,午飯晚飯大多扎堆下館子點菜唱酒,所以先開業的這幾家飯店生意蠻不錯的,整條街什麼時候營運絲毫不影響他們賺錢。   砂鍋燉排骨一上桌,三胖子就勺子筷子齊上陣,大快朵頤起來。林紫紋先給女孩們各挾了一塊沒有肥肏的小排,然後邊吃邊讓李永順講剛才遇到的事。   「還記得李鐵軍和李鐵巖吧?」李永順問在座的四人:「這哥倆犯事了,剛才我親眼看著他們被警車拉走了!」   林紫紋一楞:「他們不是遊戲廳開得好好的麼,怎麼回事?」   陳小蕾和白泓自然是知道這兄弟倆的,當年李鐵巖還愛慕過白泓一段時間呢,就因為這個李鐵巖才和林紫紋結的仇,後來林紫紋受傷住院的事也和這兩人有直接關係,兩個女孩恨死這陰魂不散的兄弟二人了。   三胖子自然也是知道這兩個人的,若不是林紫紋不同意,當年李澤濤和三胖子他們早就去找這兩人麻煩了,雖說當時有些鬥不過他們家的背景,可背後捅刀子的事李澤濤和三胖子也會,並且絕對幹得出來。   李永順吃了口粉絲後擱下筷子,抹了抹嘴說:「你們也知道,這哥倆不是一直在經營著紫紋兌給他們的遊戲廳麼,有段時間他們悄捎新加了許多撲克機,剛才我往回走的路上正好看到公安局去罰沒他們的機器,哥倆都被抓起來了。」   最近兩年,山城新開業的遊戲廳太多,競爭可以用慘烈來形容,李鐵軍李鐵巖哥倆自從在林紫紋手裡兌去那十幾家遊戲廳後,一直也沒賺到什麼錢、這兩年來機器折舊人民幣貶值,哥倆忙活了這麼久,算總帳的話也就是個保本生意。   由於保密工作做得好,哥倆一直不知道這十幾間遊戲廳是和他們有糊舊仇的林紫紋的生意,林紫紋倒也懶得理會他們這種小角色,就任著他們自生自滅,沒像當年對付那個可惡顛徖老闆那樣對付他們。   困極思變,眼看著同樣下海做生意的人們個個都發了,自己家這十幾間本以為是搖錢樹的遊戲廳卻慘淡經營,哥倆耐不住性子了,可是本錢都套牢在了這裡,出兌改行的話即不忍心又賣不上價錢,哥倆終於下了鋌而走險的決心,兌掉了幾間效益不好的遊戲廳,把全部兌來的錢都買了撲克機。   遊戲廳這類娛樂場所是歸派出所、公安局管的,哥倆把擺了撲克機的遊戲廳附近的派出所中很事的人花錢一一打點後,開始悄悄經營起來,這麼幹的他們不是第一個,也不是唯一的一個,搞定的主管賭博的派出所,哥倆開始悶聲賺起錢來。   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經營這種生意多少要有些宣傳才能招徠到足夠的顧客,幹了一個多月的時候,哥倆正數著錢為再有一個月就能回本而高興的時候,有人向上舉報,區公安局裡面知道了。   本以為這下徹底鋪通了道路,可以擴大規模了呢,沒成想出乎哥倆預料的是,送禮後的第三天剛訂購回來新機器,第訴忞公安局就開著卡車上門來了,查抄、罰沒、和留、罰款!   李鐵巖當時正在一間撲克機室的小單間裡用遙控器糙縱著外面賭徒們的輸贏,聽到外面一陣吵嚷,等他出去的時候,一屋子的賭徒已經被幾個大蓋帽驅逐了出去,沒搞清楚情況的李鐵巖當場就發火了,這些人是哪來的,怎麼他們上司剛收了錢,他們就跳出來找麻煩了?!   情緒不好的李鐵巖說話因此多了些火藥味,沒想到大蓋帽們絲毫不買帳,他報上公安局長的名字,人家乾脆當作沒聽見,見這些野蠻景察已經在指揮民工往卡車上搬機器了,李鐵巖憤怒地上前去制止,這下好,人家正等他這麼做呢,當場警棍一架,把他抬到警車上去了。   李永順送女朋友回紳煮正巧開車路過這裡,見人山人海的老百姓在馬路邊圍著個圈看熱鬧,最喜歡瞧熱鬧的李永順自然不會錯過,把車停到一邊後就擠進了人群。   同時和李永順反方向擠進人群的是李鐵軍,得到在這裡工作的服務生報信的電話後,李鐵軍馬上給公安局長打了電話,可惜局長大人的大哥大關機了,沒聯繫上,再打座機又無人接聽,李鐵軍只好打了個車先趕到這裡,他趕到的時候遊戲機已經有多半抬到貓車上了,李鐵軍上前詢問哪警官是管事的人想打個商量,沒想到剛自報了家門承認是這間遊戲廳的老闆,領頭的景察手一揮,李鐵軍也步了弟弟的後塵,進囚車了。   【272】工作室的成果   「我當時一眼就瞅出來抬上車的是些撲克機,這事不就明擺著了麼,姓李的這哥倆不學好,弄些賭博機偷著賺錢,讓人發現抄家了吧!」李永順A眉色舞地說道。   「不是這麼簡單吧?」白泓疑惑著說:「他們的爸爸可不是檢查院的實權人物,一般派出所恐怕不敢查他們,這次沒收了那麼多機器又把人都帶走了,是不是背後還有別的原因?   「我覺得也是,等我打電話問問王局長!」三胖子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漬,從兜裡把大哥大掏了出來。   林紫紋點了點頭,這事極可能是王宇指使人做的,紫禁城要在山城箍鐵桶,王宇最近通過各種手段很是打擊了一批敢於給紫禁城搗亂的人,山城的一把手市委書記只要政績不要權,任由徐市長自由發揮,徐市長又早就和紫禁城穿起了一條褲子,和王宇一個鼻孔出氣,大權在握,那還不是想收拾誰就收拾誰?   這李鐵巖弟兄和林紫紋有舊仇,他們這次出事,很有可能是當初就知道事情經過的王宇在和他們翻老皇歷、算舊賬呢。   很快電話通了,三胖子一問,果然,李鐵軍李鐵巖哥倆的事是王宇安排人做的。公安局長敢得罪檢查院的要人?三胖子提出疑問,王宇笑呵呵地說,李鐵軍他爸爸剛才也被拘了,現在應該已經被送到小單間裡,指定時間交代問題了!   敢情連這人都被他們送去雙規了……三胖子連叫痛快,王宇納悶地問他怎麼知道這件事,三胖子簡單的耙李永順看到經過的事一說,王宇宇連聲稱巧,讓三胖子叫暴發戶來接電話。   「紫紋啊。這次是事發突然,本想給你個驚喜,查抄他們遊戲機的時候帶你去看看熱鬧呢。沒想到被省裡那幫人給涮了。說好明天動手的,他們提前一天就先把李鐵軍他爹給拘了。我這邊得到消息不得不馬上行動,唉唉,真不好玩啊!」   這人當了市公央局地局長也沒有個莊重樣,林紫紋笑著問王宇:「他爸把什麼事了?你們這麼落井下石,是不是把人家往死路裡推啊?」   「推他怎麼了?」王宇滿不在乎的說:「媽的。當年他們差點把你小命交代了,你不當回事,我可記得清清楚楚的呢!咱以前本事不夠不敢動他,現在風水轉到咱們這邊來了,不收拾他,難道還留著在那礙眼麼?」   這番話讓林紫紋小有感動,已經坐到了市公安局長位置上的王宇沒有拍他馬屁的必要。這件事顯然也不是順水人情,王宇既然這麼做了,那就是實實在在地在為他林紫紋出氣,是真正的朋友義氣。   「他爸能落個什麼下場?遊戲廳和他們哥倆這方面呢?」林紫紋也沒和王宇說客氣話,直接問到了正題上。   「他爸罪不大,死不了的!」王宇哈哈笑著說:「至於遊戲廳,全部沒收充公,秋後拍賣的時候你買回去玩吧。他們哥倆現在沒有了後台,恐怕得進去勞教幾年了。你想不想讓他們在裡面多住一陣子?打個招呼的事!」   「還是公事公辦吧,我這人比較善良。落井下石的事忍不下心干……」林紫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反正他們家算是徹底完了,給人家留條活路吧。」   「行!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幹!」王宇爽快地說道:「紫紋,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不怎麼看重權勢和金錢之類的東西,過生活就圖一個爽快順心,哥哥我能活到今天是小濤給的,能有今天的地位是你幫忙弄的,咱們這關係比許多親兄弟還鐵,有什麼事你儘管開口,哥就是兩肋插刀,也不帶讓你受一點兒委屈的!」   話到心意到,林紫紋也不去想王宇能把他這番話做到幾分,他自信自己還沒有可能淪落到需要王宇幫他兩肋插刀的程度,就算真有那麼一天,他也能找到化解之法,不一定非要王宇幫忙。   又聊了幾句暢快話,兩人約了個吃飯的時間後掛了電話。白泓和陳小蕾正唏噓著昔日同學又有一個要進勞教所了,三胖子則興高彩烈的,看著三胖子滿面紅光的臉林紫紋覺得、他比聽說了他自己的仇人被收拾了還要高興呢。   「噯,紫紋,你說這王宇要是再陞官,是不是山城都容不下他了,得往省裡調了?」三胖子搓著手問林紫紋。   林紫紋想了想後微微搖頭說:「也不一定,想留在山城的話可以轉到別的崗位上吧。」   三胖子嘖嘖幾聲,不無羨慕的說:「這小子升得也太快了,三十出頭的市公安局長,我聽說全國都不多呢。」   林紫紋點頭說:「嗯,他自己也覺得太快了,所以打算暫時先這麼幹著,干幾年做出成績來了再爭取往上走。」   聽了林紫紋這話三胖子樂了,這山城現在治安好了經濟強了,王宇黑白兩道的靠山又穩若磐石,幹成績?再沒有比山城又出成績的地方了!   ……   第二天J中開課,白泓和林紫紋一大早到校報到,白泓留下來開始繼續上課,林教主則向以往一樣,在下第一節課之後就腳底抹油溜了。   早自習時趁學校老師開會的空閒,四人幫開莊設盤,賭林教主這一周會來上幾天課,剛放假回來的學生大多手裡有些零花錢,可是沒人下注在林紫紋會每天都到校報道這個盤口,最後四人幫一再更改,把這項改成了林教主的缺勤天數在一至兩天,賭局平衡了,賭友同學們才紛紛落注,一切只待下周的今天見分曉。   逃了課的林紫紋回到老屋陪陳小蕾,昨晚和北京方面通電話的時候,遊戲組匯報說部分場景畫面已經製作出來了,今天一大早陳小蕾就登陸內部主頁去下載工作組上傳在上面的加密圖片文件,投資了這麼久。該驗收一下工作成果了。   14.4K的小貓嘶嘶啦啦地撥號上線,常在下載回三五個文件後就斷線了,然後又要重新撥號。等上半天才能重新上線。陳小蕾和林紫紋忙活了大半個上午才把那幾十個文件下載回來。用專用的圖片讀取器打開後,兩人一張張看了起來。   還別說,這些只有256色的圖片色彩明快細條明晰,一看就是出自專業的電腦美工之手,原畫更是不遜日美大作,絕對稱得上國內領先,從幾張人物圖上能明顯看出顏開水漫畫的影子。小流氓非常滿意,對著顯示屏不住點頭。   「這張怎麼打不開呢?」陳小蕾指著屏幕上最後一個文件問。   林紫紋從陳小蕾手中拿過鼠標一查看,那文件的字節數足有二十兆,說道:「這可能是個壓縮包。」   「壓縮文件?可它的擴展名不是zip的啊?」陳小蕾又問。   「可能是被他們改掉了,也算是一種變相加密的小把戲吧。」林紫紋選中那文件後按了下F2,又按了下End鍵把光標移到文件名的最後,敲鍵盤給那文件加上了.zip後綴。   回車後圖標變成了一個壓力器的樣子。雙擊,winzip的窗口彈了出來,目錄下一個名為mov.avi的文件顯示了出來,原來是藏了個動畫文件。   「呵,難道是個驚喜?」林紫紋心說這別不是哪個搗蛋的傢伙藏的一段色情錄像吧,遊戲動畫的製作是準備外包的,現在公可應該沒有視頻類的東西才對。   說起來,還真沒我小蕾小白一起看過色情錄像呢……小流氓一邊雙擊圖標一邊在腦子裡轉著歪心思,萬燕的老薑手裡肯定有色情VCD,要不回頭打電話找他要點和她們一起看?   「咦?這是什麼?」陳小蕾好奇的看著顯示屏。畫面上一個小人正在叢林間奔跑。   幾秒鐘後,陳小蕾又否定了自己剛才的說法:「這不是剛才圖片上的場景麼,遊戲這麼快就做出來了?!」   林紫紋盯著屏幕沒出聲,那小人在叢林中遇到過兩次怪物,第一次施展了一招華麗的技能秒殺了怪物,第二決則拳打腳踢的用了幾套組合技,之後快速撿起怪物身上掉落的戰利品,跑出叢林進入了下一個場景。   在叢林外上了大路的小人換上了另一套服裝,一路上依然是打打跑跑,音箱中由小變大漸漸傳來了打鬥的聲音和背景音樂,動畫下面的時間滑條進行到只剩四分之一的時候,小人遇到了另一個女性角色的小人,兩人互相做了幾個禮節動作,之後組隊前進。   不大一會兒到了路的盡頭,遠遠的只看到了前面一處小村莊的一角,之後音樂急轉,動畫鏡頭飛速上升,穿過一片雲霧後,動畫結束。   「怪好玩的,畫面漂亮,音樂也很棒!」陳小蕾高興的抓起鼠標點了一下讓動畫重新開始,說道:「這遊戲肯定吸引人,我現在就想玩一下試試了!」   林紫紋比陳小蕾還高興,雖然預料之外的沒有看到色情錄像,卻得到了這麼個驚喜,這段只有短短一分半鐘的視頻片段不知道是誰做的,很有些很久之後才流行起來的遊歷動畫的風格,可以看出這段視頻中的動畫都是用臨時引摯控制腳本拼接出來的,能做到這一點的人絕對不簡單,工作室裡藏龍臥虎,有能人啊!   【273】齊頭並進   幹得真不錯,有潛力可挖啊!看來得給這些人加加薪提高福利待遇,進一步激發一下他們的工作熱情,讓他們做得更好才對!   暴發戶美滋滋地垂復播放著那段視頻動畫,一邊欣賞一邊尋找長處和不足,這可是不遠的將來紫禁城的一大利潤增長點,將來幻想國際在國內挺起整個行業,繼而帶動國產遊戲進軍世界,全都要從它開始呢!   到時候麼,嘿嘿,和國外的運營商合作要用鳥語……談判算錢的時候要整美元啦!小流氓意淫著把遊戲賣到韓國,登陸日本,殺入美國那一天的情形,兩眼中泛著的全是美元的$符號。遊戲還沒做出來呢,他就彷彿已經幹掉UO,打倒史克威爾,擊挎暴雪,關門在家數美鈔了!   明天就給他們增資!打公告做宣傳!就說紫禁城企業再次向旗下子公司幻想國際增資一億元!暴發戶拿定了放衛星開空頭支票的主意,他這次要在美國和日本增加宣傳力度,要重金挖幾個干將過來,要讓美國佬和日本鬼子給他打工,反過去再用這些人的勞動成果幫他賺他們同胞的錢!   ……   春風終於吹綠了佟江的水,幾天後到了五月中旬,姜麗和楊霖回來了。   有過王子榮那檔子事的前車之鑒,姜麗深知了經商需要有靠山才能順心發展的道理,山城又有這麼優越的條件給她準備好了,女兒也想回到這裡讀完高中,姜麗沒有推辭的道理。聽從楊霖的建議把濟南那邊的服裝生意承包出去之後,姜麗回山城,開始重新發展事亞。   陳小蕾到J中報到這天,同學們給她準備了極其隆重的歡迎會。中午四人幫出血請客,全班同學包括陳老師在內一起到紫禁城商業街的吉慶飯店大撮了一頓,礙於有老師在場大家都沒有喝酒。王光武背後對林紫紋嘀咕說,下次一定找機會把這頓的酒補回來,不過他把無賴話說在了前頭。酒錢他們四人幫就不掏了,由暴發戶出。   高一還沒結束呢班級裡就已經有了幾對地下發展的情侶,班主任陳老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知道,這些年社會風氣越來越開放了,這種事情學校管不過來,家長管不了,做老師的也不愛做那棒打鴛鴦散的損陰德的事。只要別出亂子別過火,陳老師也就任他們順其自然了。   看著飯桌上男生女生打情罵俏的熱鬧情景,林紫紋想起了當年自己和白泓陳小蕾之間的情形,初識的時候,白泓還是個像洋娃娃般的小女孩呢,將近四年過去了,如今她早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一米六出頭的身高還有升高的趨勢,當年小巧可愛的娃娃臉也變得優雅精緻起來,舉手投足間洋溢著少女的青春氣息,小女孩長大了!   相比之下,陳小蕾的變化比白汝就要小上許多了,這個長身小美人四年來身高雖然長了些,可對於一個女孩來說。十二歲到十六歲之間這四年只長了六公分實在是不多,如今就連發育較晚的林紫紋,身高也可以與她比肩了。不過麼,陳小蕾最大的變化就是悄悄增加了一些體重,最讓林紫紋得意的是,這些增加的體重一點兒都沒給陳小蕾添麻煩,全長在女人最需要它們的的地方了!   這身材,不去做模特給大家欣賞真是便宜咱一個人了!小流氓瞅著陳小蕾窈窕有致的身段和傲人的胸脯,情不自禁的舔了舔嘴唇。尤其是一起逛街時陳小蕾走在前面的時候,那輕搖慢擺的小蠻腰和翹鼓鼓的臀部時時刻刻都在挑戰著林紫紋的定力。禁受不住誘感的小象常常會抬頭抗議,害得小流氓只能裝成手插褲兜的樣子悄悄在褲子裡面扶住它,別彆扭扭的走路。   有時候受罪也是一種事受,對不對?小流氓愜意地一揚頭,幹掉了杯中的香擯。   ……   時間悄悄從指縫中溜走,天氣一天天的熱了起來,在各方面利好消息的刺激下,深滬股市的成交量漸漸有開始抬頭的趨勢。林紫紋準備好了私人大戶室後往廣東打了個電話,沒幾天,李宗誠就帶著他的本家兄弟李宗峰姍姍而來了。   早就對九六年大牛市有備而來的林紫紋選擇了最佳的入場時間,從大戶室啟用這天起,開盤時間他就泡在裡面陪李宗峰選股、研究、操作,四小時之外的時間則完全撇開股票,暴發戶貴人事多,一天到晚忙忙碌碌。   集團公司的成立正緊鑼密鼓的進行著,人員更替、權利移交、賬目交割、市場整合,一攤子事把昔日的三巨頭忙得團團轉。幸好這幾年來砸大價錢培養出來的中層領導中已經能選拔出足夠的手下了,不然這一次大改制搞下來,還不知道要產生多少麻煩,帶來多少損失呢。   郭德剛成了紫禁城集團的一哥,人大代表的頭街也順理成章的落到了他的頭上。曾經怎麼努力也擠不進黨員隊伍裡的小郭同志如今成了優秀黨員、先進標兵,當年高高在上把他從單位裡排擠出來的那位領導大人則剛剛領到了工齡買斷金,提前退休回家養老去了。   相形之下林從武更像是從台前轉入了幕後,不過他的地位卻毫無疑問地變得比以前更高了,政府牽頭拍賣國有企業的那幾天,只要他一表示對某個待價而沽的破產企業有興趣,幾乎就沒人和他爭了,大家都知道爭也爭不過人家紫禁城,並且就算是真的拚個頭破血流把企業買到手了,得罪了人家紫禁城怎麼辦?和紫禁城穿一條褲子的政府給臉色看了怎麼辦?太歲爺頭上動土的事沒幾個敢幹的,所以林從武的收購行動進展得順利得很,山城大大小小的爛攤子企業被他一個人攬去了大半,幾乎沒什麼波折就按計劃圓滿完成了。   妄圖同時給十餘家即負債纍纍又各不相關的國企扭虧的人,除了天才就是白癡。林從武不是天才也不是白癡,可沒人會等著看他失敗的好戲,因為紫禁城在山城橫空出世後的這三年間創造了太多的奇跡,他們還能做出什麼樣驚人的業績來誰也猜不到,大家只能在一旁默默觀望,拭目以待。   五月十八號這一天,紫禁城商貿街正式剪綵開通了。市委市政府和區裡的要員們人人不落地前來剪綵,花車從街的一頭排到另一頭,人頭攢動,盛況空前。   負責剪綵講話的徐市長西裝革履紅光滿面,台下看熱鬧的林紫紋悄悄對身邊的白汝說,咱們市長要是再年輕幾歲,給他戴上朵小紅花就成新郎官了,白泓聽完仔細一瞧,剪綵台前綵帶飄舞,徐市長站在大紅的毯上黑髮泛光領帶筆挺,還真像林教主說的,像個新郎官。   這兩年別人做市長都為了就業問題奔忙,整天忙得焦頭爛額的,可咱們山城的徐市長卻傍上了一支擎天巨柱,只扶持好了這一支人馬,就解決了山城的全盤問題。   最優秀的領導人不是什麼都能插一手的全才,而是能瞅準了人才之後就不遺餘力的扶植住,用人才打天下的人。這不,別的城市的市長大人們正忙著招商引資、體制改蘋、再就業分流呢,咱們的徐市長卻一點兒不用為這些事擔心,有紫禁城背後撐腰,這些事咱們徐市長只要幫他們打通前進的道路就好了,至於市裡的其它一些事,徐市長都安排給手下的副手們去做了,咱徐市長是省裡的紅人,平時常要到處去做做報告,給同行們講講心得呢!   天氣一天天的變熱,省裡來的那兩家礦產開發公司終於被拖得按奈不住,提前退出了。山城政府遲遲不肯把礦山拿出來招標、競拍,他們等不起了。   其實礦山開發的事早就上了政府議程,找來了有投資慾望的人卻遲遲不肯坐下來談判協商,完全是因為林紫紋對爸爸說了一句:「咱們最近手頭有點兒緊,你問問徐市長,礦山拍賣的事能不能先緩緩。」   結果,聽完林從武從暴發戶那裡轉達過來的話後,山城的市長徐笑庸同志大手一揮,礦山開發的事就無限期地拖延了下去。林紫紋聽說這事之後連贊市長仗義,當場表態說,秋後要安排些員工集體給政府寫感謝信幫徐市長增加政績。至於感謝信的名目,這個太好立了,沒見報紙電視上整天報道別的城市的下崗失業問題麼,山城現在就業崗位多得很,沒人因為失業問題而整天聚在信訪辦門前絕食,單憑這一條就值得老百姓感謝政府了!   葡萄酒股份終於在黨的生日這一天,九六年的七月一號,在上海征券交易所掛牌上市了。這支小盤面的新股上市當日就呈直線暴漲,下午收盤時股價竟跳漲至了每股十八元。絕大多數股民都是在看了前段時間的新股參評後衝著背後操作它的紫禁城去的,這紫禁城是近年來國內崛起的商業奇跡,可惜人家只閉門發財不肯上市,但這支葡萄酒股份可是紫禁城直接控股的企業,有紫禁城在背後撐腰,這支股票的成績能差得了麼?買吧您吶!   【274】搶劫不如炒股   連著漲了半個月,山城葡萄酒的股票終於在每股二十五元的價位上穩定了下來。從原始股時就開始持有,一直把股票捂到上市才拿出來賣的部分葡萄酒公司員工成了所有山城人眼紅的對象,當初在紫禁城注資時就對公司信心十足的人們都發了財,去年只要一塊多錢就能收到的原始股如今漲了二十餘倍,當時買上個幾萬股的人,現在哪個不是一夕暴富成了百萬富翁?   手中擁有葡萄酒股份股票最多的人,都是紫禁城的頭頭腦腦。在這些人中,屬郭德剛同志最實在,小郭同志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主,所以買原始股時是有人肯賣他就吃掉,從最開始的一元一股到中期的五元一股,咱們的小郭同專先後數批一共買了百萬股的巨額股票,而在股價漲到二十五元的頂點後上下輕微波動的幾天裡,這個小胖子居然還是一股都沒出手,後來暴發戶聽到消息後好奇的問他是不是想等著再漲,小郭同志說想等年底分紅,被暴發戶訓了一通之後才灰頭土臉的把它們拋售掉了,最後一結算,淨賺兩千餘萬!   和郭德剛情形差不多的是暴發戶的大表姐楊霖,葡萄酒股份上市的那天,大表姐手上的原始股比郭德剛的一百萬股只多不少,不過她的這一百多萬股大多是上市前夕消息已經散開後才收購上來的,其中大部分的收購價都超過了七元每股,而股價漲到二十二的時候,暴發戶說差不多了,楊霖就開始拋,她這邊拋,股價那邊漲。等她這一百多萬股都拋出的後,股價又連漲了三天爬到了二十五元的位置。   就這樣最後算總賬時,楊霖在葡萄酒股份上的收入比郭德剛少了大約兩百萬,小輸了一場的楊霖有些不滿,找了個機會在出主意的林紫紋的胳膊上用力掐了一把,留在林紫紋胳膊上的青印子一星期才消掉。   頭頭腦腦中賺得最少的要數劉宏宇,最初時劉宏宇手裡只有暴發戶送的五萬股,之後有人找他借錢做生意,那人虧本後沒錢還債,用五萬股葡萄酒的股票抵了債。劉宏宇和楊霖一樣也是在二十二元的價位上脫手的,沒費什麼力氣也沒賺到大錢。二百萬輕鬆落袋。   葡萄酒原始股造出的百萬富翁們舉杯相慶的時候,紫禁城在山城的聲勢也因此更是變得如日中天,剛剛止損扭虧的製衣股份轉眼間成了山城人眼中的香餑餑,葡萄酒的股票漲得那麼高,大家馬上都想到了即將要被紫禁城搞上市的製衣股份。   在葡萄酒股份上發了財的人們食髓知味。錯失了良機扼腕興吧的人們亡羊補牢,大家一窩蜂般地都盯上了製衣股份的原始股,就連在最近剛剛發行了原始股的兩家小藥廠都跟著水漲船高,買不到製衣股份股票的老百姓們像沒頭蒼蠅一樣,聽說也是有機會上市的原始股,連他們的股票也不肯放過,抬著價爭先恐後地買回家去了。   ……   證券交易所前面空地上的自行車一天比一天多了起來,接連陰雨了幾天。太陽出來後大家發現,炎熱的盛夏突然就來了。   李宗誠終於見識了林紫紋所說的「十年一遇的大牛市」是什麼樣子的了。從證券交易所二樓的窗戶向下望去,樓下的馬路已經被到大廳看盤的散戶們騎來的自行車堵死了。為了維護大戶區的秩序,證券交易所專門增派了八名保安,輪班值守在樓下散戶區通往大戶區的樓校正梯處,制止想上樓到大戶區打聽消息的股民。   九二年股瘋潮的時候。林紫紋年紀過小,山城的證券交易廳也還在興建當中,所以林紫紋沒趕上那一撥,也沒見過今天這番人山人海的景象。看到戴安全帽的民工和扛鋤頭的農民也在電子屏前擺上個小馬扎凳子看大盤,大家都著實是開了眼了。   相比九二年那不健全的股市,九六年是中國的第一個全民炒股年,每天大清早去接陳小蕾上學的路上,路過報刊廳的時候林紫紋總能看到十數個人拿著報紙,聚在報攤前談股論經,股票彷彿一夜之間就成了給全國人民獻禮的搖錢樹。誰要是把錢存在銀行裡不送進股市裡錢生錢,在大家眼裡就是十足的土老帽!   只對實業感興趣的姜麗到韓國和外商洽談合作去了,對於真正務實的商人來說,股市中的泡沫和投機太多,把錢投進股市裡面去賭遠不如經營自已的長線事業,一年來韓式風格的服裝在國內越來越流行,姜麗瞅準了大方向,己經摩拳擦掌的準備起來,要在其中弄潮大干呢。   七月流火,深滬兩市的大盤指數像坐了火箭一樣節節攀升,李宗峰在林紫紋大方向的指點下放手大幹,操縱著十數支股票低吸高拋,賺得手舞足蹈。區別於基金和機構操盤的是,他們只要短線撈錢,對有大莊家操縱的股票幾乎不碰。在大盤飆紅的日子裡幾乎沒人賠錢,中風兄和教主專揀能漲停的股票玩,本金像滾雪球一樣迅速膨脹起來。   拋出了葡萄酒股份股票的洪蓉一夜之間就成了身家兩百多萬的富婆,拿出了一百萬給女兒白泓炒股後,洪蓉投資了五十萬,和林紫紋合股在紫禁城商貿街開了間健身中心。   在興建商貿街之初,暴發戶就預備了健身中心的位置,那棟三層小樓的圖紙就是按專門的健身中心來設計的,場地、排水、電源、舉架,畫圖紙的設計師把這些方面都考慮到了。   暴發戶想有個稱心的地方鍛煉身體,所以就沒為這間健身中心招商,本打算忙過這一陣子自己把它規劃起來來著,那天去未來丈母娘家吃飯,聽丈母娘說手裡有點錢想做些什麼,一下子想到了還閒在那沒裝修的健身中心。就把這事說了。洪蓉聽了之後挺有興趣。於是參股和未來女婿合作,做起了女老闆。   作為洪蓉的準女婿,林紫紋和她接觸久了,對她的各方面也越來越瞭解。林紫紋覺得,白山在外面和別的女人有暖昧關係的事,洪蓉就算不知情,也一定會猜到一二,不過她卻能自己過得好好的,對家庭現狀很滿足,即不計較也不抱怨。真是話的灑脫。   在這方面,林紫紋雖說不是過來人,可憑著前世的閱歷,對這一家人的情況也能猜個七七八八。白山不是不愛他老婆,對於他在外面有了個關係暖昧的喬喬。同樣作為男人的林紫紋對這件事也可以理解,做人不能按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道德規範哪能在人人身上都管用?至於他為什麼常年不回家,林紫紋早就覺得這人有些懼內,看來八成有這方面的原因。   而洪蓉方面,林紫紋覺得這人各方面的都是優點,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自立了,她雖然極有女人味。卻從沒流露出過女人柔弱的一面,家裡常年沒有男人,換成別的女人早怨聲連天了,她卻安之若素,習以為常,就像生活本應如此一樣。   可能是天性如此吧。林紫紋趨向於讓自己這樣理解。雖然很有可能是洪蓉性冷淡,或看白山性無能,可做人家姑爺的研究這種事好像有些不厚道,林紫紋即使是重生之人,也不撤回長幫別人理家務事,所以乾脆不去想這件事,任它自由發展了。   不過有時候偶爾想起,林紫紋也常會覺得納悶,那白山怎麼能把這麼出眾的老婆常年擱在家裡連個面都不見呢,雖說那個叫喬喬的女人也很不錯。可洪蓉與她相比一定是穩佔上風的,難道這家花真的沒有野花香?這件事林紫紋總也想不通,不過這也不怪他笨,上輩子他確實是結過婚,可當天就在洞房外掛了,倒霉的他家花還沒賞夠呢,壓根就沒機會嘗嘗野花的滋味!   ……   暑假在忙碌中度過,股市圈錢、成立條團公司、改制破產企業、操作商貿街、給製衣股份上市、開發遊戲、做搜索引擎,每天手機響個不停的林紫紋恨不得變成一隻八爪魚,把觸手伸到四面八方去,同時將所有問題一齊解決掉。   分身乏術啊!開學前夕,我們的小流氓鬱悶不已。他已經兩天沒有見到他的小白和小蕾了,這兩人一個去製衣公司幫忙籌備應付省裡最後一撥調研,一個在股市和商貿街之間忙碌,而他要整天陪爸爸挨著家的破產企業之間奔走,這不,下午在車間裡耽擱過久,晚上又不能回去了!   快開學吧……林紫紋突然發現,自己重生以來,第一次如此盼望開學,開學了,就可以有理由把這些事撇給別人去幹了,他就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一聲我要上學,然後輕輕鬆鬆地陪他的女孩們去了。   【275】毛片的故事   「教主,開學前還有時間再去度假村玩兩天,你去不去?」   這天,暑假裡和女朋友發展迅速的張勇打電話給林紫紋,想趁著沒開學的工夫再進山玩個痛快。   「恐怕沒時間……」林紫紋本想問問具體日子,但一想即使和自己預先的安排不撞期,兩邊各跑兩天,也得大半個星期幹不了正事了,多影響賺錢哪。   「哪算啦,知道你貴人事忙——」張勇不勉強,林教主整天神出鬼沒的,約不到他實屬正常。   「嘿嘿,其實我打算趁那幾天去趟長白山,要不你們跟我們一起去?」差兩分鐘三點,林紫紋敲下最後一決回車,今天的操盤活動結束了。   「去長白山?都有誰呀?」張勇忙問。   「我,小白和小蕾,目前就我們三個人。你們來不來?人多一點兒熱鬧,玩得也開心!」林紫紋邊說邊出門站在了走廊上,李宗誠兄弟倆到外面聊電話就不會干擾他們了。   去度假村因為已經開過先例了,比較好組織,去長白山的話恐怕家長那一關不太好過。張勇猶豫了一下,「是跟旅行團走嗎?去多久?」   「第一天早晨出發,第二天晚上回來。」林紫紋說:「開車去不跟團,你們要去的話,我就聯繫換個中巴車。」   想來想去,這件事還是不好操作,張勇只好說道:「還是算了。長白山雖說不遠,可也算是出門了,女生家裡那邊不好請假。你們去玩吧,我們去度假村釣魚去。」   「那你們玩好啊,注意安全。」林紫紋打算掛電話了,張勇他們如果肯同去的話他自然歡迎,不去的話那也更好,省得他們還要同時應付這麼多電燈泡。   「哎,紫紋……」聽林紫紋有掛電話的意思,張勇忙換話題:「我還有個事……」   「什麼事?」聽張勇的口氣有些吞吐林紫紋好奇地問。   「你那有黃帶嗎?」張勇壓低聲音問。   黃帶是黃色錄像帶的俗稱,前幾年電影市場不景氣的情況下,山城的電影院為避免虧損而大量播放一些色情片、三級片。走遍山城各地的新片宣傳車把任達華和邱淑珍的大名傳遍了千家萬戶,連電影院都敲鑼打鼓地放映三級片了,黃帶的概念也迅速從露三點的也算上升到實彈上陣才算。因為港台不產這個,張勇口中的黃帶自然是美國和日本的那種無劇情片了   「沒有!」林紫紋義正詞嚴地說:「小小年紀不學點好的,毛長齊了麼你,上著學著就想看黃片?」   教主越這麼說,張勇越知道自己是找對人了,既然已經開了口,他也豁出去了:「紫紋,紋哥!你就別逗我了。我是真需要這個啊,你看能不能幫我找兩盤來,您老人家的大恩大德,小弟我刻骨銘心,永世不忘!」   「你們家不是有放像機麼,你爸媽就一盤黃帶都沒藏著?趁他們不在家時找一找不就行了?」   「我能不找麼我……」捉起這事張勇就委屈:「那年我把我爸的手抄本送你,後來沒多久,家裡的黃帶黃書就都看不著了。能找到我早就找了,實在是沒有啊!」   林紫紋撓撓頭,原來是這麼回事,看來是張勇家長發現兒子把手抄本悄悄偷走後也沒找兒子談,只把家裡敏感的東西藏起來就算了。   「租錄像帶的地方都不肯租給我,媽的,有一家還嫌我歲數小,取笑我!」張勇忿忿地補充。   「黃帶我也沒有。」林紫紋說,說完在張勇哀號聲響起之前又搶先「不過我這有VCD,你要不要?」   靠!張勇興奮得心花怒放。一邊對著話筒豎了下中指,一邊不住口地奉承林教主仙福永享、壽與天齊,讚美之辭中連有如滔滔江水和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都湧出來了,聽得林紫紋哭笑不得,這不全是韋小寶誇洪安通的那一套麼,自己成神龍教主了?   VCD!A片!VCD的A片啊!!也不能怪張勇這麼興奮,對於比VCD黃片的清晰度他是早有耳聞的,以前看過的帶子都是經過翻錄又翻錄才從沿海城市流傳到山城這塊內地的,一本帶子不知道是經過多少次翻錄的,那清晰度實在是讓人難以恭維,有些片子甚至模糊得連肚子下面的毛髮都連成一片了,聲音也嚴重失真,那種片子看著不過癮啊!   如果真正論清晰度的話,錄像帶的線數要比VCD小勝一籌,音質不相伯仲,但錄像帶是模擬信號,每一次翻錄和播放都會帶來一定的信號損失,影響清晰度,可是VCD口就完全不一樣了,這玩意用的是數字信號,只要壓制VCD時所使用的片源清晰,播放出來的片子就永遠是清晰的!萬燕的公告詞中有一句不是這麼宣傳的麼,萬燕萬燕,纖毫畢現,大伙私下都說,如果有什麼片子需要纖毫畢現的清晰度,那一定是毛片!   搜羅盡了肚子裡的讚美之辭,張勇馬屁拍得也差不多了,賤笑著說回了正題:「紫紋,你看,這VCD在哪,我什麼時候找你去取呀?我知道你要是有的話就肯定不是一張,對不對?是美國的還是日本的?美國的黑人還是白人的?日本的有沒有馬賽克?」   聽完張勇炒豆一樣的問題,林紫紋好奇的反問道:「你喜歡看哪種的?」   「美國的女人人高馬大的,奶子大,屁股翹,長得也都漂亮,我挺喜歡的。」張勇情不自禁的回味著說:「不過美國男人的那玩意兒也太大了,像馬的一樣,看完自卑啊!日本的就好多了,男人的零件比咱們稍小些。女人也和咱們中國人長得差不多,可你說他們幹事就幹事唄,麼總先弄個塑料棍子之類的東西玩來玩去的?女人的叫聲也太假,還沒插進去呢就開始哼哼了,幹不上幾分鐘就像殺豬似的叫。你說他們是不是敬業過頭了,真實一點兒不就行了麼?還有啊,怎麼日本片子總搞些格子擋在那個地方,觀眾看毛片不就是為了看那個麼,他們把關鍵地方都擋上了,還讓別人看個屁?這不是心理變態嗎!」   林紫紋聽得一頭黑線。對張勇算是徹底無語了,聽張勇還在滔滔不絕地抱怨著日本片,林紫紋知道此人對毛片怨念之深,恐怕講到自己這邊大哥大沒電了的時候也講不完,忙打斷他說:「好了好了,我那片子多,喜歡什麼樣的你自己挑著看吧,美國牲口的日本變態的,有碼的無碼的,用道具的直接上的什麼樣都有。就在我小屋那張床裡,掀開床墊床扳下面就是。」   聽林教主的口氣顯然他有一大堆VCD毛片,張勇差點高興出癲癇症來,忙又不住聲的拍馬屁,現在外面租一盒黃帶要五塊錢,比較稀有的VCD的老扳只租給熟人,看來林教主有貨啊,極有可能比錄像店還有貨!   「怎麼突然想看這個了?讓我猜猜。是不是給程爽看的?!」林紫紋從張勇剛才對美日毛片十分內行的評價中猜出了他突然想借黃帶的原因,張勇的父母是手抄本收藏看,家裡又早在放像機相當於一年工資的時候就買了一台,這張勇以前恐怕沒少偷偷跟著看,不用說,這次借黃帶肯定是為了給程爽看!   「嘿嘿——」電話那端傳來張勇的乾笑:「果然什麼事都瞞不了教主你呀,不過我也猜猜啊,你在床下塞著那麼多黃片幹什麼呢?是和小白一起看?還是和小蕾一起看那?或者,還是你們三個人一起看?」   「你小子少廢話。」林紫紋笑著岔開話題:「你家要是不方便的話,就把我大屋的VCD機搬去小屋看吧。看之前別忘了插大門、拉窗簾,這些不用我教吧?還有,那些碟子有的是別人送我的,還有些是我在派出所的朋友從外面沒收回來的你只能在我那看,不能帶走。」   從音像店連鍋端回來的?太不得了了,那得有多少東西啊!張勇的馬屁聲又起:「親人啊,解放軍啊……」   「好了好了,我還有事,先不和你說了!」再和張勇扯下去大哥大恐怕要沒電了,林紫紋迅速補充說:「碟片旁邊有個盒子,裡面的東西你們可能用得上,床裡其他東西你就不要動了,裡面有我的隱私!」   林紫紋急著掛電話,張勇那邊也不比他差多少,兩人剛說完拜拜斷了線,張勇就撥通了程爽家的電話,然後美美的問接電話的程爽:「爽爽∼明天下午有沒有空?一起看個電影怎麼樣?」   ……   這臭小子,林紫紋關掉電量不足的大哥大,推門進了大戶室。張勇這麼迫切的需要黃片,顯然是和女朋友發展到即將深層交流的程度了,至於他們會在看完黃片後馬上發生關係,還是去度假村後再製造他們浪漫的第一次,這個林紫紋就猜不到了!   至於小流氓自己,他正像張勇盼黃片一樣的盼望著去長白山的那一天,因為白泓的生日就在那天,盼了好久,這一天終於要來了!   【276】失去了就不再   天池游罷下群峰,   遊興未減倦意濃,   更喜溫泉池水淨,   飛塵浴後一身輕。   ……   早就聽說過長白山著名的溫泉煮蛋,這次總算可以親身嘗試一下了。從山城上路前,暴發戶就預備了一隻小袋,裡面裝著雞蛋、鴨蛋、鵝蛋、鴿子蛋和鵪鶉蛋,每種都有幾個,準備一次煮個過癮。   一路上聽著小流氓和小蕾興致勃勃的討論著熱泉煮蛋到底需要幾分鐘、是不是真的營養豐富,白泓只笑著開車,沒點破實情。   在山腳下泊車時三人都感到了初秋的清爽,八月底的時節己經過了長白山的旅遊旺季,這天又不是週末,上山來玩的遊人不多,三人走走逛逛的沿路漫行,倒也自得其樂。   果然,走到那眼水溫高達83℃的煮蛋溫泉時,暴發戶和他的小美人傻眼了,這裡根本沒有臨來之前林從武說的那種露天一眼泉大家圍著煮蛋的情形,泉眼之上早被景區管理處建上了木屋,門前豎著塊立匾,上面歪歪斜斜的寫著,溫泉雞蛋五圓八個。   景區把煮蛋泉給壟斷了!   雖然有些在預想之外,林紫紋和陳小蕾還是興致勃勃的拎著蛋蛋進去了,拉著陳小蕾的手走在最後的白泓抿嘴偷笑,昨晚媽媽還說過這裡賣蛋的人很不好對付,她等著看林紫紋怎麼辦。   僅有一米多寬的泉池裡滿滿當當塞著起碼有過百個雞蛋,雞蛋上面還橫豎擺著十餘個金黃色的聖米棒,泉水也沒有像林從武對兒子講的那樣漾著蒸氣。林紫紋估計是季節的關係。爸爸說他那次是入冬後來的,他看到的蒸氣應該是溫差產生的。   「老弟,弄幾個溫泉雞蛋嘗嘗?還是來棒苞米?」見三個學生模樣的俊俏少年進來,屋裡兩個女人站起一個熱情的打招呼。   吉林人大多稱玉米為苞米,林紫紋笑著向女人點點頭,蹲下身來用力吸了吸鼻子,泉水有股淡淡的硫磺味,其中飄散著嫩苞米煮出來的香味,清香中帶著特別,很引人胃口。   「大姐。我們自己帶了些蛋,您看能幫忙煮煮嗎?我們給錢的。」陳小蕾也早已不是當初那個不語世事的單純女孩了,景區設這個景點就是為了賺錢的,若是每個遊客都自備雞蛋來煮,還讓人家怎麼做生意?   聽陳小蕾說自己帶了蛋。女人的表情馬上凝固了起來,還好陳小蕾話沒停頓就直言說出錢讓她幫忙煮,女人的表情才緩和了一些。   「不行呀姑娘——」旁邊另一個女人開口了。她看不出這個高佻女孩有多大年紀,就稱她為姑娘:「管理處有規定,游容拿來的東西一律不讓煮的,我們不敢破例。」   陳小蕾頓時大失所望,滿心以為可以吃到溫泉鴨蛋了呢,沒想到人家不允許,怎麼辦?只能買人家現成的溫泉雞蛋了?   「那先給我們來三棒苞米吧。」林紫紋沒事人一樣的對女人說。   「我要那棒小的!」白泓把一穗小得有些精緻了的玉米指給撈玉米的女人,笑著對陳小蕾說:「你也皎個小的嘗嘗味道就行了,咱們留著肚子吃煮蛋。」   苞米專挑小的買的遊客還真不多。女人麻利的給兩人各挑了隻玲瓏型的小玉米。用竹籤串起後遞到了二人手裡。給林紫紋則挑了個最大的,讓一慣嘴饞的暴發戶非常滿意。   「大姐,我聽說以前都是遊客自帶雞蛋來煮的,什麼時候改成現在這樣子了?」林紫紋邊啃玉米邊找話題。   「哎呀老弟,你也知道,現在哪個旅遊區不是盡量多搞些小景點增收呀,咱們這個泉水幾年都就蓋上房子賣溫泉雞蛋了,早就不讓煮自帶的雞蛋啦。」   無知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見暴發戶伸手在褲兜裡隨便一摸,兩張嶄新的五抉錢就塞在了一個女人的手裡:「大姐你通融通融,我們大老遠興致勃勃的來了,要是連個蛋都煮不成,回去得多遺憾吶,幫個忙吧!」   十塊錢差不多相當於一個人一天的工資了,女人擾豫起來,這個工作外快是不少,可每人白分五塊錢的好事還是讓兩人動了心。   「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是不是?」林紫紋趁熱打鐵地補上一句,回頭向陳小蕾直招手。   兩個女人眼神交流的時候,暴發戶已經笑嘻嘻的打開軟袋從裡面往外拿蛋了,陳小蕾見那兩個工作人員有鬆口的意恩,馬上又來了興致,上前來幫他拿蛋。   「那你們煮吧,慢點別燙著手啊。」那個女人說完拿起個小板凳出去了。   女孩們不禁莞爾,這兩人還挺謹慎的,煮幾個蛋還搞得像地下黨似的,要人出去望風呢。   別一個女人則從屋角木架上拿來只薄鋁盆,數了一下裡面雞蛋的個數,沿著泉邊逐一用蛋叉放了進去,之後舀水把盆沖淨遞給了陳小蕾。   煮蛋嘍!白泓也上前幫忙,三人從包裡拿出一隻隻報紙包著的圓球開始剝紙,不大一會兒青的白的花的各色蛋蛋擺了小半盆,把女人看得有些楞,這三個少年帶來的蛋品種夠全的,除了常見的雞鴨鵝蛋,連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鵪鶉蛋都有!   ……   離開煮蛋泉的時候林紫紋愜意的直揉肚子,吃了一棒苞米和兩隻鴨蛋的陳小蕾也很心滿意足,走在最前的白泓手裡拎著沒吃掉的幾隻雞蛋鵝蛋,也是一臉快樂的笑容。   「剛才我還以為沒辦法了呢,你居然不按牌理出牌,塞錢把人家的規定給壞了。」陳小蕾邊走邊笑著說。   「各取所需嘛,雙贏!」林紫紋說著打了個嗝,出來時沒帶水,他吃得有些口乾了。   「行賄也算雙贏麼?」白泓插嘴問。   林紫紋吧嗒吧嗒嘴,笑著說:「不過是用那泉水煮幾隻蛋而已,咱們不煮,那水也白白流走了,說來還算是資源利用,為國家減輕了能源消耗呢!」   陳小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兩個人,一個說剛才的事是行賄受賄以權謀私,一個說是資源利用減輕國家負擔,煮幾個雞蛋的玩鬧事都能被他們上綱上線的說成這樣,實在是夠搞笑。   「其實來之有我就知道這裡不煮遊客的雞蛋了。」白泓終於揭底了:「我媽前年夏天時來過一次,那時候剛開始不允許遊客煮自帶的雞蛋,她在那還看到有遊客和賣雞蛋的人吵了一架呢。」   小蕾咦了一聲,有些奇怪的問白泓:「那你怎麼不早說呢,還好紫紋想出了辦法,要不咱們不是白準備那麼多蛋了?」   「我知道他會有辦法的!」白泓笑嘻嘻的說:「不過沒想到他這麼無賴,直接扔給人家十塊錢就搞定了,真不好玩!」   「好啊你,看熱鬧也不提前告訴我!」陳小蕾一臉壞笑:「這下晚上我更不會放過你了,走著瞧哦——」   白泓哼了一聲,見林紫紋的表情和陳小蕾如出一轍,心知自己雙拳難敵四手,想到晚上的事更有些心慌,破天荒的沒有再回嘴,只擺出幅看你們能把我怎麼樣的樣子,快步帶路走了。   身後傳來兩個壞心眼的傢伙陣陣私語和竊笑聲,白泓忍了半天兩人也沒有絲毫收斂的跡象,又走出段路,身後再次傳來林紫紋誇張的假笑聲,白泓終於忍無可忍了,跺腳站住後盡力扳起了臉,回頭瞪視拿她開心了半天的兩人。   「快看,那有只花鼠子!」林紫紋故作驚奇的向白泓身後興奮的指著。   「稀罕麼?這一路上我見過沒有十隻也有八隻了——」白泓穩穩地站著沒回頭,她這話倒也不誇張,從進山後松鼠和花鼠就隨處可見,雖然沒具體數過,可也起碼見過六七隻了。   「我覺得它像小紫……」陳小蕾看著白泓身後說。   林紫紋微楞了一下,搖頭說:「我怎麼覺得像小紋多一些呢?」   小紫和小紋是三人初識的那年冬天在山上抓到的那兩隻花鼠子,白泓和陳小蕾擅自作主給它們分別取了小紫和小紋的名字。第二年清明節後三人把那兩隻小傢伙放回了山裡。後來三人偶爾上山的時候還會想起當年的那兩個小朋友,只是現在已經三年多過去了,它們八成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對小紫和小紋的想念輕鬆擊潰了白泓的偽裝,陳小蕾突然跳著腳喊跑了跑了,白泓連忙回頭去看,只見石子路上一個花尾巴的小傢伙影子一閃,只給她留下驚鴻一瞥的瞬間,就沒入路旁的長草叢中不見了。   花鼠子跑掉了,林紫紋和陳小蕾還在爭論著那只花鼠到底是像小紫多些,還是像小紋多些,白泓望著它消失的地方,楞楞的站在路中間,突然就像有件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離己而去了一樣,心頭悵悵惘然若失,一下子呆在了那裡。   【277】深深愛   「小白,怎麼了?想什麼呢?」走近白泓身邊的時候,陳小蕾發現了白泓表情的異樣。   林紫紋也是一臉關切的神色,剛才還好好的大家開著玩笑,怎麼她突然就面有慼慼,神情悵然了呢,這是什麼原因?   「突然有點兒感慨……」白泓有些像在自言自語:「十七歲了,怎麼好像夢一樣,不知不覺的就活這麼大了呢?」   陳小蕾聽了個迷糊,這白泓怎麼突然說起了傻話,她每天比誰活得都滋潤都充實,怎麼這會兒卻說得好像生活了十七年沒心沒肺的日子一樣,說起話也來老氣橫秋的了?   「不想長大麼?」林紫紋不露聲色地問白泓。   「不是啊,」白泓搖頭笑笑說:「我一直盼著長大呢,只不過這天真的來了的時候,又有些茫然了,覺得似乎和想像中的不太一樣。」   「是啊,時間過去了,心境變了,對事物的看法自然也和以往不一樣了……」林紫紋心有無限感慨卻不能盡情抒發,只長吁了口氣說道:「日子是一天一天過的,不管我們有多麼期許明天,過好今天才是最真實的。」   陳小蕾十分同意林紫紋的說法,用力點頭說:「總聽人家說人生苦短,很小的時候我盼著上學,整天盼啊盼的可時間過得慢死了,總也不到年齡。後來真上學了,又覺得整天學校管著爸媽看著,太拘束了,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好。當時太失望了,心想要是能不用上學再玩幾年就好了,可哪有那種好事,這書一讀就是十年過去了,我的童年也悄悄跟著溜走一去不復返了……」   見陳小蕾也學白泓的樣子一臉悵然,林紫紋笑著打趣說:「我怎麼覺得你還經常像小孩子一樣頑皮呢。你確定你的童年過完了嗎?什麼時候的事?」   「怎麼沒過完?」陳小蕾思考了一下,有些含羞卻語氣堅定的說:「從跟媽媽去濟南那天起,我的童年就結束了。」   這句話顯然另有所指,林紫紋和白泓自然都明白,她說的其實是她去濟南的前幾天,向林紫紋獻身的那天。   心中湧起濃濃的感動,林紫紋輕輕拉起陳小蕾的手握在掌心,十指相扣,一切盡在不言中。   「從那天起。我就懂得紫紋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了,過好今天才是最真實的,誰知道明天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呢,爸媽離婚、跟媽媽搬去外地,我只能無奈的看著自己沒能力改變的事一個接一個的發生。」   說到這裡,陳小蕾的眼角漸漸有些濕了:「從那時起我就想。不把今天活精彩了,明天再怎麼美好又有什麼用?它永遠只是腦子裡的美好幻想,誰知道能不能實現,沒準明天反倒生病得絕症,出門撞車橫死了呢。」   聽陳小蕾說到出門撞車橫死。林紫紋頗為自嘲的輕輕笑了,他自己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麼,上輩子的事雖然已經伴著這一世十幾年的精彩生活而變得遙遠模糊,但他又怎能忘記。酒場上無往不利、所向披靡的他偏偏就在新婚那天醉死在了回新房的途中?陳小蕾說得沒錯,人生就是這麼意外無處不在啊!   氣氛有些壓抑,林紫紋用力做了個深呼吸,想到了今天還有幾件高興事要做呢,只用了幾秒鐘就從之前的懊喪樣子變成了精神煥發的模樣,笑嘻嘻地對陳小蕾說:「寶貝,有件事你得羨慕小白了。你的童年從去濟南那天就沒了是吧,人家小白的童年可一直還在呢,比你多了……我算算啊,一年、兩年、三年……正好多了三年!」   「啊?有三年這麼多嗎?」陳小蕾裝出誇張的驚訝樣子:「那我豈不是應該很羨慕她?」   「嘿嘿……」林紫紋壞笑著拿眼瞄著白泓說:「到底應該誰羨慕誰,過了今晚就知道了……」   儘管白泓平日伶牙俐齒很會鬥口,在這件事情上她也沒有招架之功還手之力。這個話題尷尬羞人,並且人家小流氓和陳小蕾早已經站在同一陣線上了,白泓現在只能祈禱,希望他們能在這上面少作些文章就謝天謝地了,尤其是陳小蕾。以前白泓沒少捉弄她,現在報復的機會到了,她哪會給白泓抗議的份?   小插曲暫時揭過,白泓是比較擅於自我調整的人,雖然沒有一下子就變回平時的狀態、可也不再像剛才那樣神情恍惚無精打采了。   青春期中的女孩常常會為兩片枯葉或半朵落花這種不相干的東西突然神傷,這是個多愁善感的年紀,陳小蕾平時偶爾也會有類似地感覺,以見白泓情緒好轉了起來,她也就沒問,盡量多找話題引開白泓的注意力。   朋友就是這樣,他未必是最瞭解你的一個,但一定是最體貼你、關心你、呵護你的,陳小蕾不知道白泓為什麼不開心,但她在用她的方式悄悄地幫助白泓,只要這樣能讓白泓高興,她就心滿意足了。   兩世為人的林紫紋則更瞭解白泓此刻的心情,陳小蕾陪白泓說話,他則輕輕握著白泓的手,過小溪、拐彎路、爬陡坡,始終給她以支持和依靠,默默無聲的關心同樣是真情流露,白泓心中暖融融的,一切的惆悵早都隨著長白山上的秋風而去了,只希望這樣的日子永遠都不要過完,愛人、摯友,三人像現在這樣永遠在一起。   ……   長白山位於中朝兩國邊界,因山峰被火山噴發形成的白色浮石覆蓋,且「山上終年積雪,望之皆白」,而得名長白山。   雄山托天池,林海藏珍奇。林紫紋三人一路前行,也是天公作美,平日風雨不定氣象變化頻繁的長白山今天安分得很,頭頂的藍天一碧如洗,颯爽金風迎面輕拂,山間的空氣出奇的新鮮。深吸一口,好似連全身毛孔都跟著舒暢。   走到有些感到累的時候三人開始回返,臨來之前就商量好了,登峰頂觀天池是明天的項目,今天上山只是走馬觀花,隨便看看。海拔兩千多米的天池每年九月底就開始下雪了,別看現在還是夏末秋初的節氣,山頂可是風大氣溫低,想上去看看的話還要添衣才行。   上坡好走下坡難行。回到賓館時連體力最好的林紫紋都覺得腿上有些肌肉酸痛了。消耗了過多體力的三人都發覺提前餓了,乾脆不理會還高掛半空的太陽,提前吃晚飯。   茶足飯飽後林紫紋哼著曲子大步在前走,白泓和陳小蕾拉著手笑著緊跟在後面,吃飯的時候小流氓就一臉猴急相的急著回去了,因為他們住的房間是長白山旅遊區最貴的幾間之一。裡面有單獨的溫泉浴室,可以毫無顧忌的泡三人溫泉澡!   一回到房間,林紫紋就找出他來時帶著備用的乾淨褲頭,像二人轉裡轉手帕一樣用右手食指挑著,哼著曲子一搖一擺的進浴室去了。陳小蕾去拉房間的窗簾。白泓把請勿打擾的小牌子掛在門外反鎖了門後去拿備用的衣物,見那陳小蕾拉上窗簾後去拔電視後面的多源插線扳,不由得有些奇怪。   「你拔它幹什麼?」   陳小蕾嘻嘻一笑:「接攝像機用呀,駕鴦戲水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拍到的!」   「你越來進變態了——」白泓把陳小蕾的胸罩找出來向床上一扔。沒好氣地說:「不是有電池麼,想拍你直接拍就是了,還拽著根電線在後面幹什麼。」   「電池還要留著晚上用呢。」陳小蕾促狹地看了白泓一眼,搞定了電源接線,打開旅行箱向外拿攝像機。   「拍吧拍吧!」白泓知道報應來了,家裡藏著大堆陳小蕾的裸照和錄像帶呢,其中至少有小半是出自她白泓之手。這次輪到人家陳小蕾拍回來了,她想拒絕都沒有理由。   檢查完攝像機,陳小蕾又從旅行箱裡向外掏相機,得意地笑著對白泓說:「你放心,我肯定拍好,給你們留個最寶貴的紀念!」   ……   本想專心做個攝像師的陳小蕾還是被林紫紋和白泓兩人拉下了水,攝像機被選了個視角不錯的角度擱在了鞋架上,相機則放在一邊,誰有興致了就去拿起來拍上兩張。   這間賓館在裝修上很下了番心思,半天然的泉池經過精心的打磨。去除了石頭的稜角卻保留了天然原始的風格,以池底的石縫間咕嘟冒出的天然熱湧為水源,清水長流,舒適乾淨又獨具一番情調。   一絲不掛的白泓坐在池邊的石墩上,放鬆著全身,任林紫紋輕敲慢揉的按摩。剛享受完同樣待遇的陳小蕾仰躺在池子裡,臉上蒙著毛中,舒服得一動都不想動。   比同齡人多出無數學習時間的林紫紋興趣廣泛,古老的四大才藝琴棋書畫他都有涉獵,下廚房炒菜做飯他也很拿手,體育運動沒有他不擅長的,簡直就像個小超人。可這些大多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的,他最秘密的本事卻沒有幾個人知道,他非常擅長按摩,尤其是像現在這樣,給女孩按摩!   按摩的手法五花八門,功用也多種多樣,前世時工作需要的林志文偶爾也會去按摩場所應酬,盲人的保健按摩、正規的中醫按摩、特殊場所的暖昧按摩他都試過。年輕人對保健按摩和中醫按摩自然不會有什麼興趣,倒是色情服務中的那些泰式的、韓式的、港式台式日式的按摩讓林志文印象深刻,每每學到幾手後用在女友身上,常有非常不錯的效果,那時候林志文就在想,要是有家庭按摩的學習班,他一定要報名去好好學一學。   可惜後來死得太突然,這個閒暇時異想天開的想法自然也就灰飛煙去了,直到前幾年重享了閨房之樂,林紫紋才把這個念頭重揀了起來。   經過這幾年的理論學習和在女孩們身上的實踐鍛煉,如今林紫紋的這個手藝業已小成,無人時享受一下林紫紋的按摩已經成了白泓和陳小蕾的習慣,小流氓甚至常以此為條件,從女孩們那裡索取些平時不易嘗到的甜頭。   懂風情的男人才最討女人喜歡,才有女人愛!輕撫著白泓雪白盈潤的腰肢,小流氓飄飄然的很是得意,眼前的小美人就像朵含苞已久的花朵,今天終於要為他盛開,任他採擷了,想到今夜之後自己就能真正的享受齊人之福的滋味,小流氓美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胯下的小象也j興奮異常,圍在腰間的毛中都蓋不住它,被它露出頭來,45度角向外仰望。   「來,下來坐。」小象腫脹難耐的林紫紋解掉腰上的毛巾,坐進池裡向白泓招手。   溫泉熱騰騰的蒸氣把女孩的俏臉蒸染得紅撲撲的,眼中的那汪春水似有萬語千言,白泓深吸了口氣,走下石階緊挨著林紫紋右手邊坐了下來。   「舒服嗎?」小流氓輕攬女孩的腰肢,賊手在女孩滑不留手的背上輕撫。   輕嗯了一聲,白泓曲起雙腿抱膝低頭,閉目享受著愛人的撫摸。   「我去取飲料,你們要不要?」一旁的陳小蕾站起身來,偷偷向林紫紋擠了下眼睛。   林紫紋回以一笑,伸左手在陳小蕾的長腿上輕輕滑了一圈,收回時伸出拇指對女孩大腿的手感表示讚美:「要,幫我們也拿來吧。」   目送陳小蕾圍上浴巾走出了浴室,林紫紋舔舔有些發乾的嘴唇,傾身將左臂伸入白泓的腿彎裡,兩臂用力,將女孩抱起放在了懷裡。   「你要幹嘛?」白泓的聲音低如蚊納。   「你猜呢?」林紫紋微笑著將女孩的身體輕轉過來跨坐在自己身前,埋頭向胸有嫣然的兩點吻去。   兩手環著愛人的頭頸,白泓堅忍了幾分鐘終於忍不住呼吸急促起來,伴著愛人的親吻撫揉,發出陣陣嬌嚶之聲。   女孩情不自禁的聲音是對男孩最好的鼓勵,林紫紋的雙手在白泓身上遊走了幾周,一手繼續輕撫,一手慢慢向下探去。   一波波快感襲來,己經徹底放開身心的白泓終於忍不住了,按住林紫紋在下面悄悄撫弄花蕊的手,喘息著說:「抱我去床上吧,好不好?」   【大結局】痛,並快樂著……   沒有一些人說的痛到死去活來那麼誇張,也不是另一些人說的那種快感一波接一波的有種直上雲霄的感覺。   有的只是你儂我儂,鸞鳳相契,有的只是柔腸百轉,剛柔互濟。   痛,也是甜蜜的痛楚。   果真是男歡女愛的極致……   快感襲來,女孩終於忍不住發出了第一聲輕吟,好個雛鶯初唱,雨過雲睛。   「痛嗎?」邪惡的小流氓停下動作明知故問,那聲音顯然是特難自抑時的歡唱,哪裡是痛楚帶來的呻吟?   微閉雙眼的白泓只輕嬰了一聲,用幾不可辨的幅度輕輕搖了搖頭。   「不痛?那繼續了哦……」小流氓的笑容有些壞壞的,俯下身在他的心肝寶貝臉頰上啄吻了一口,繼續輕慢的聳動起腰身來。   ……   兩好蟬娟,珠聯壁合。不大一會兒後,林紫紋淺嘗輒止,早早就收雲歇雨了,他可不是魯男子,女孩子的第一次需要的是體貼呵護,他可做不出光圖個自己爽不顧了別人痛苦不痛苦的事。   「擦擦吧,要不乾脆去洗一洗……」一直做無聲觀眾的陳小蕾紅著臉遞上一條溫熱的毛巾。   正摟著小寶貝愛撫的小流氓聞言向身下一看,乖乖,身下和床單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染得色彩斑駁像抽像畫一樣。還真得洗擦一下了。   「還是洗洗吧。」林教主笑著向紅著臉的陳小蕾發號施令,「那就有勞陳將軍打掃戰場,待我二人重整軍容,再來殺過!」   說完,教主大人赤條條的跳下了床,豪不費力地把軟在床上的白泓輕輕抱起,滿面春風的向浴室去了。   戰場都換到浴室去了,這裡還收拾個什麼勁?!陳小蕾拎起架在桌上拍了半天的攝像機查看了一眼,運轉正常,高興一笑,扛在肩上追進浴室去了。   林教主的性福生活自此拉開了整幅帷幕。這晚一男兩女外加一架相機和一架攝像機之間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麼,那可就屬於深度隱私,不能對外人道了……   ……   開學嘍!   紫禁城集團高歌猛進,中國的證券市場全盤飆紅,山城的經濟蒸蒸日上,小流氓的性福生活……呃,怎一個爽字能形容得了!   臨時命名為「搜兔」的搜索引擎已經搞出了第一個內測版,開始了緊張的測試工作。搜兔的兔字源自於狡兔三窟,意指這款搜索引擎連比兔子藏得還隱蔽的東西都能找出來。   如果想不出更好的名字,暴發戶就打算最後給引擎正式名字時也用這個了。反正搜兔的域名已經在他手裡,www.soto.com、www.soto.net,還有.cn的.jp的.hk之類的統統都被陳小蕾註冊上了,小美人連sotoo和sotwo這樣的都沒放過,辦事真是讓人省心!   遊戲製作組們的工作進度也很是喜人,《東遊記》的內核已經基本成型,在服務器級別的電腦上做客戶端單機測試時,顯示屏上人物與妖怪的戰鬥場面已經遠遠超越了《仙劍奇俠傳》。達到了市面上所有遊戲都達不到的水平。   製作組的負責人簡晶給林紫紋打電話的時候,苦笑著匯報說。遊戲確實是按照他的要求做了,可現在如果特效全開的話,遊戲的客戶端需要至少128兆的內存才能流暢運行,這樣的要求只有服務器級別的電腦才能達到,而就算內存的問題搞定了。沒有合適的顯卡又成了個大麻煩。測試工作卡在了這裡,這是目前最今大家頭疼的問題。   128兆內存。確實是大了一點兒……林紫紋聽完也有些頭疼。要知道,三年後的1999年,32或64兆的SDRAM內存才會成為家用電腦的標淮配置,現在的電腦大多是8或16兆的並行式DRAM內存,獨立顯卡的顯存更是以128K、256K、512K這樣的數字為單位,雖說這款遊戲的製作時間充裕得很,可現在第一次測試時就卡住了,後面的工作怎麼進行?   「我好像在這個問題上犯了個錯誤。」林紫紋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復簡同志:「當初我考慮製作週期的時候,只考慮到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的市場和那個時候的電腦硬件條件,忘了現在階段你們在研發上會遇到的困難了。這樣吧,你們自己開會研究研究,看看應該怎麼做才能在不違背初衷的前提下把東西做得更好,我這個外行就不瞎指揮了,你們看著辦,一切由你決定!」   簡晶也沒和林紫紋客氣,這件事確實是不要他這個門外漢亂指揮才更好,不過他也沒因為林紫紋把了這麼個低級錯誤而瞧低他,畢竟人家是老闆,並且看事物的前瞻性非常過人,他簡晶在人家身上也能學到不少東西呢。   兩人又商量了一些事情後結束了這次長途通話,約好年底出財務報告時,林紫紋去北京看成果。   葉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96年的年底,山城吹過了秋風開始飄起雪來,紫禁城給全企業的汽車訂購防滑胎,送貨的汽車中光加長卡車就來了三輛。   海哥和民政局合資興建的公墓在這個時候悄悄破土動了工,同一時間動工的還有紫禁城礦業集團旗下的兩處銅礦和一處鎂礦,幕後指揮者徐笑庸市長前去剪綵時心裡那叫一個爽,這一下雖然手筆不大,又兩個村子的就業問題扔給紫禁城了。   如林紫紋預期的那樣。股市在持續放量一星期後,開始大幅度震盪起來。該漲的早就漲過了,不該漲的也跟著漲到頂了,虛高的股指根本沒可能承受年報和微薄分紅的打擊,莊家不約而同的提前出逃,牛市在悄悄變臉,崩盤在即,熊市不遠了。   早就空倉了的林紫紋和李宗誠李宗峰三人又盯了幾天大盤,看到瀉勢不可抵擋的時候,李宗誠兄弟倆向林紫紋豎了豎大拇指。之後坐上林紫紋安排的專豐,回南方過冬去了。兩人都知道股市會瀉,但都沒想到會瀉得這麼急,瀉得這麼徹底,眼看著許多還想再撈一筆再收手的莊家被徹底套牢在了谷底,兩人都抹了把冷汗,若不是作為東家的林紫紋清倉時行動果決乾淨徹底,讓他們兩個操作的話。隨時都有可能岸邊翻船。   有一件事林紫紋瞞了李宗誠兄弟倆,在他的記憶裡,中國股市從今年崩盤開始,之後的十年是徹頭徹尾的熊市,萎靡的狀態要到十年後的2006年才徹底轉變,他雖然說讓李宗誠二人回去過冬過年,等明年開春後再合作殺入股市抄底,其實這個底他壓根就不打算抄,這筆錢,還是要用來投資的。但投入的方向卻不是中國股市了,期貨、外匯、風險投費,嫌錢的行當有的是,憑他林紫紋的兩世記憶,這些行業哪一個都是擺在眼前的金礦,等著他去肆意開採!   就此退出股市,在證券市場上小賺兩億的暴發戶暫時將投機生意撇在了一邊。回頭繼續玩他的實業去了。   ……   冬去春來。花謝花開。慚漸的,山城的老百姓們發現,外形像大頭皮鞋一樣的菲亞特出租車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從大家的視線中消失了,取而代之地是一輛輛紅色的夏利、桑塔娜和奧拓,數量也比以住多出了甚多,出門不用愁打不到車了。   拉達和菲亞特悄悄退出了歷史舞台的同時,國有資產也不再是山城的經濟主體,被以紫禁城為首的私有經濟悄悄取而代之。   山城經濟、紫禁城經濟的赫赫名聲不徑而走,全國慕名前來考察學習的商政兩界人士絡拜不絕,就連許多發達國家發展中國家都派來了考察團實地採訪學習,一時間,在下岸大潮和經濟不振中逆流向上的山城和紫禁城成了社會會關注的焦點。   紫禁城會館一時人滿為患,三胖子屁股後面帶著個小翻譯整天接待外賓,心裡那叫一個美。   名氣的暴漲給紫禁城的無形資產帶來了巨大的升值,牙膏香皂保險套、藥品服裝葡萄酒,凡是紫禁城生產的東西,銷量一律節節攀升,尤其是海外市場,紫禁城的產品在美日兩個超級經濟大國銷量喜人,把出口狂人楊霖忙得不可開交。   外匯大量流入,這可喜壞了市長徐笑庸,創匯成了他政績中的一大亮點,尤其是像紫禁城這樣的技術產品出口,那可比那些賣原煤原油木柴金屬的城市強出不知多少了,溫州之所以受國家重視,就是因為它已經切入了國際制鞋市場,做的是將可再生資源加工成成品後出口創匯的生意,而紫禁城現在就是這樣,並且雖然不如溫州人做得那麼專攻,但卻多點開花,上升勢頭遠遠的排在全國第一位!   ……   「今天,在這裡,我想我可以自豪的宣佈了,山城已經成為了中國第二個溫州!」   九八年的春天,徐副省長在九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上匯報工作時,隆重說出了他醞釀已久的這句話。   同一時間,我們的林紫紋同學系著圍裙站在自家的廚房裡,一手掂著炒勺,一手拿著電話正和一個老朋友通話。   「我不管他們要什麼,我只想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能出成果!」   電話另一端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口氣中有些抱怨,「他們不肯加班,說是合同上已經明確簽好了,他們在國外每天工作多少時間,到這邊來了就只工作多少時間。」   「合同誰簽的?這種條款口頭上說說不就行了,怎麼明確寫到合同裡面了?哪個笨蛋作的主?!」   「……是你姐和他們簽的。當時你不是說,不管用什麼手段也要把人先給我騙到中國來麼,你姐就答應了他們的要求,把這條加進合同裡了。」   「呃,是我說的啊,」林紫紋丟下炒勺撓了撓頭,想了一下後說道:「那這樣,你告訴他們,加班干的,獎金大大的有。有其它要求也儘管提。不肯加班的,請他吃魷魚好了!」   「可這樣做違反合同了……再說給他們的待遇也夠高了,再發獎金,滿足他們別的要求,是不是太浪費錢了?」那人頓了頓又補充說:「再說,真把不肯加班的攆走了,人手可就不夠了啊?」   「浪費錢怕什麼,就是要用錢砸他們。讓他們賣力干話!人手不夠就再找,咱們有錢還愁弄不來人?」外匯多得正愁沒處花的暴發戶派頭十足,最後對著電話說:「記住,不管花多少錢,這個項目一定要按時完成,明年年底的時候,我要讓中國手機用戶的一半人用上紫禁城生產的手機,」   這個劉宏宇,技術是沒的說了,可勤儉持家的習慣一時還是變不過來啊……林紫紋重拿起炒勺,決定下午就給劉宏宇物色兩個幫手過去。一個要會籠絡人心的,一個要雷厲風行的。不就是幾個美國佬和日本鬼子麼,紫禁城外匯得很又捨得花,不信搞不定他們還搞不定別人!   把炒好的紅油筍片裝了盤,林大廚關上燃氣灶,又打通了新下屬牛萬里的移動電話。   「喂?萬里。你那邊進展怎麼樣了?」   聽筒裡傳來東北大漢洪鐘般的聲音:「紫紋?我這邊別的都還算順利。就是電把台暫時搞不定,上海人拗得很。不想和咱們合作!」   「給他們送錢他們都不知道賺?那算了,明天你們去長沙看看,我想湖南衛視台可能會有興趣和咱們坐下來好好談談。」   「懊,那好!那我一會兒就去訂機票!」牛萬里答應地很乾脆,看來他這趟上海之行很不順利。   「哎哎對了,我覺得那個導演挺情緒化的,你和他說說,別搞不定上海人就洩氣,這活動可是全國範圍的,最後在哪家衛視台播放覆蓋面都差不多。還有,我總記不住,他叫紫什麼來著?」   「紫簫,多好記啊啊,紫色的簫——」牛萬里的聲音中帶著笑音,似子聯想到了一些猥瑣的事。   「哦哦,對對是叫紫簫!你再給他透透氣,只要他能把咱們這部電影拍好了,什麼金雞、百花、柏林、奧斯卡,所有比賽我都送他去,就算拿不到獎,我也能把他炒出名,讓他好好幹!」   「嗯!好!我一會兒就和他說,讓他放心,有咱紫禁城在後台撐腰,什麼張藝謀、馮小剛,什麼第五代導演、新電影人,統統給咱靠邊站,只要拍好這部《逆俠》,以後中國電影,你紫簫就是半邊天!」   「對對,就這麼吹,哦不,是就這麼說!」吹牛不怕犯死罪的暴發戶的表情呈趾高氣昂狀:「不光是他啊,只要把這次全國選秀大賽搞成功,將來中國的娛樂大亨非你莫屬,電影學院的小姐們都得追著你屁股跑,好好幹啊!」   蠱惑的話說完,林紫紋又補充了一件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事:「對了,還有個事你可別忘了,各地的參賽選手名單一定要保管好,姓名、資料、聯繫方式,都認真記好不要弄錯,回頭我找你要。」   聽筒那端的牛萬里邪邪地笑道:「放心吧,這個包在我身上,尤其是漂亮女生的資料,我保證一個都落不了——」   ……   「又給牛萬里打電話啦?」   剛掛斷電話,廚房門口傳來一個甜甜的聲音。   回頭一看,門框邊倚著個亭亭玉立的小美人,白泓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   「是啊,問問他上海那邊的事怎麼樣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菜炒好了,洗洗手幫我端一下吧。」   白泓一搖腦袋,嘿嘿笑著說:「先不急著端,你先說說。電影學院的小姐是怎麼回事?」   「啊?這個啊,這個沒什麼吧,」林紫紋眨眨眼睛解釋說:「我和牛萬里逗著玩呢,電影學院的小姐再漂亮、也比不過咱家小白呀是不是?」   「什麼小姐漂亮?」客廳方向又一個嬌柔的聲音傳來,接著拖鞋聲響,比白泓高了半頭的陳小蕾走到了廚房門口。   白泓搶在林紫紋前面說道:「我剛才進屋時看到他在打電話,和牛萬里說什麼電影學院的小妞,還有選手名單,漂亮女生的資料什麼的。不知道在研究什麼壞事——」   「哦?」陳小蕾來了興致,笑著問林紫紋:「我們小白可從來不騙人,你不解釋一下,她剛才說的是怎麼回事?」   小白不會騙人?林紫紋心說小蕾同學你也太會耍花招了,昨晚說小白不騙人豬都會上樹的好像也是你吧,這改口改得也太快太徹底了吧!   「電影學院的小妞是我為了鼓勵牛萬里才說的,選手名單的事我只是提醒他注意保管,漂亮女生資料可不是我說的,是牛萬里在那胡說八道。小白偷聽去的!」   「我只是隨便聽到的而已,你怎麼說我是偷聽呢?」白泓馬上還擊了:「這麼說來,你們肯定是聊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不然怎麼還怕我偷聽。」   「給你個解釋的機會,我來仲栽!」陳小蕾迅速扮演起了裁判的角色,不過看她偷笑的神情,顯然是站在了白泓一邊,同夥戲弄林教主。   「好吧我解釋。」林紫紋靈機一動,說:「其實我投資拍這部電影,又搞出這個電視選秀炒作。背後是另有目的的。」   「哦?什麼目的?」陳小蕾問。   「我希望能通過這個途徑找到一個女孩。」林紫紋半真半假地說:「一個完美的女孩,她常常在我的夢中出現。我相信,世界上一定存在著這個人、我決定找到她。」   「夢中情人嗎?」陳小蕾笑著問:「就算真有這麼一個女孩,你又怎麼知道她會參加你的選秀活動?」   「夢中的嘛,夢中認為她會來。那她就會來嘍——」林紫紋的解釋近乎抵賴。不過他相信自己會找到她。這次活動是他一手操辦的,他瞭解她。只要她能看到這次選秀的徵集公告,就一定會來參加。   「那,你找到她之後呢,打算怎麼辦?」白泓說著都是兩步,右手已經摸在了小流氓的腰上,只等他再瞎說一句,就一把掐下來了。   「放心啦,我不會拋棄你們地!」林紫紋笑著跳開,躲過了白泓的魔爪,神氣活現地說:「要是真找到她了,咱們就玩什麼都不怕三缺一了,以後在客廳支張桌子,天天打麻將!」   「打麻將是嗎?」白泓繞到林紫紋身後抄了後路,使眼色讓陳小蕾堵住前面、然後舉起了一隻空塑料盆、「讓你打麻將,看我們先把你打成麻子……「   「打成醬!」   伴著陳小蕾這聲信號般的脆喝,白泓手中的塑料盆和陳小蕾手中□面杖同時向暴發戶身上落了下來!   媽□∼小流氓捂得了胸前捂不著後背,顧得了頭顧不了□,嘴裡連嚷著下次不敢了向客廳竄去,心中暗自叫苦,兩個就這樣了,三個還得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