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全本全集精校小說盡在:http://www.yimuhe.com/u/anglewing2620-1.html
更多資源下載:http://qqzone.ctdisk.com
《重生西遊》全集【精校版】
作者:宅豬
【由悠悠書盟小說下載網[www.uu158.com]整理(備用域名:uu158.net),版權歸作者和出版社所有,本站僅提供預覽,如侵犯您的權益,請聯繫本站刪除。】
第一回 天蓬遭貶,豬妖出世
詩曰:
先有鴻鈞後有天,神魔更在仙佛前。盤古揮斧開天地,鴻蒙初分日月現。刑天爭位喪性命,共工怒觸不周山。東皇太一御萬妖,女媧煉石補穹天。誇父逐日不可及,精衛填海何時完。神農救世嘗百草,燧人取火暖人間。軒轅神劍斬蚩尤,定海神針鎮海天。倉頡靈心巧造字,嫘祖養蠶抽絲繭。伏羲八卦稱神數,後裔神弓千秋贊。吳剛伐桂廣寒宮,嫦娥奔月為仙丹。三教共尊封神榜,西岐朝歌刀兵見。楚王女神巫山會,王母宴帝崑崙山。莊周夢蝶惹情思,望帝啼血化杜鵑。幽王烽火戲諸侯,只為紅顏一開顏。老子一氣化三清,佛陀捨身入涅盤。隋侯救蛇得寶珠,卞和獻玉軀體殘。神人相配遭天罰,孝子一怒裂山川。靈石萬載育心猿,三界震驚五行亂。玄奘西行求真經,劫難歷盡十四年。修得正果播天下,萬里神州萬世傳。地水風火憑造化,六道輪迴豈無邊。無限神通非自誇,神魔仙佛實笑談。炎黃皆非尋常人,中華豈只五千年。
※※※
地仙界。西牛賀洲。
「天蓬元帥,你在安天大會後竟然調戲嫦娥仙子,今陛下大怒,休要怪兄弟們了!」
天空中雷聲陣陣,一眾金甲神人從祥雲中探出身子,把個血淋漓的胖子往下一丟,不巧正落在豬圈裡。
「不要攔我,讓我再劈他一下,竟然敢調戲美麗的嫦娥仙子!」一個金甲神人舉起雷公槌,一道霹靂下來,正中豬圈中剛剛出生的一隻小豬。那金甲神人還要再劈,同僚們慌忙將他抱住。
與此同時,現代的一個小青年剛剛出了網吧,來到大街上,這時聽到背後的同學驚慌大叫:「朱罡烈,小心!」
青年扭過頭,看到迎面衝來的大卡車,然後他覺得自己飛了起來。
「聽說被卡車撞死,有穿越的說……」
※※※
「這就是我期待的穿越麼?」豬圈裡一隻小豬懨懨的趴在地上,剛剛有個霹靂落下來,險些炸到他,這隻小豬也沒動彈分毫。
小公豬哼哼唧唧的看著身邊的一頭母豬和三個小豬崽,悲哀的想:「怪不得算命先生說我有大富大貴之相,天蓬元帥下凡,還給我起個名字叫罡烈,豬八戒的大號,不就是豬剛鬣麼……」
披著小豬馬甲的朱罡烈開始打量自己的「住宅」,慘!慘!慘!五頭豬擠在一個小柵欄裡,還有一個糞池,散發著難聞臭味。糞池旁邊還豎著一個九齒釘鈀,想來是主人家掏糞的工具。
豬圈和糞池不算太慘,好歹也算是有房子的主了,要知道在現代你累死累活也未必有房子呢!最慘的是如果不吃豬奶的話,就必須吃豬食!
老朱連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讓我知道那個算命先生叫什麼名字,我一定要幹掉他!咳,不知道這裡的是不是回民生活區……」
「小三長得壯實!」女主人來了,五大三粗,嗓子也很粗,指著朱罡烈對丈夫道:「過年的時候,應該能上席了。」
老朱不由打個冷戰:「晦氣,晦氣!弄了半天還是被人吃,這裡沒有動物保護協會麼?不行,老子必須逃走!」
逃走必須有足夠的體力,豬食是決不能吃的,豬奶倒可以。
老朱舉起豬蹄膀,給旁邊的兄弟就是一嘴巴,靠!敢跟老子搶奶吃?小心我把你燒成烤乳豬!
旁邊的小豬哼哼兩聲,瞥了老朱一眼,大有不屑之意,彷彿在說:「你早晚也是烤乳豬!」
老朱頓時安分下來,每天在沒人的時候開始做俯臥撐,圍著豬圈亂跑,鍛煉身體消耗能量,為今後跑路做準備。一隻大腹便便的豬,絕對逃不出屠夫的牛耳尖刀!
每當到了午夜,豬圈裡便又鬧鬼了,老母豬和三隻小豬驚恐的看著那只哼哈哼哈做俯臥撐的小豬,還有糞池邊上閃著艷艷光芒的九齒釘鈀。
老朱在做健美瘦身運動之餘,也多多少少聽到女主人的談論,知道這裡是烏斯藏國福陵山腳下的一個村莊,女主人的丈夫姓高。
福陵山,姓高?老朱覺得有些耳熟,拚命想究竟在哪裡聽到過,可惜豬的大腦結構實在太簡單,死活想不起來。
直到有一天,村子裡突然傳來陣陣喧嘩:「不好了!卵二姐又飛出雲棧洞吃人了!」整個村子雞飛狗跳,人們四散而逃躲進屋子裡,插緊房門,哆哆嗦嗦發抖。
小豬趴在豬圈上向外觀看,只見一道惡風從山中捲來,落在村莊中,惡風散去,出現一隻高達三米的老母雞,嘴裡咯咯噠噠叫個不停,突然跑到一戶人家,叼起一頭牛,抓著一隻豬,妖風一卷,飛回山中。
「妖怪……」老朱的眼睛直了,哼哼道:「竟然是一個叫卵二姐的老母雞妖……且慢!」老朱坐在豬圈裡,不理會兄弟們驚恐的目光,掰著小豬蹄思索道:「烏斯藏國,福陵山,雲棧洞,卵二姐,男主人姓高……我靠!」
老朱腦中靈光一閃,終於想起來了。福陵山雲棧洞不正是豬八戒保唐僧取經之前的地盤麼?而那個卵二姐,正是豬八戒只有一年福緣的老婆!
「這裡是高老莊,那我是什麼?」老朱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豬蹄,然後瞥了一眼糞池中突然大方光彩的九齒釘鈀,雙眼一翻,口吐白沫。
猴哥,師傅想你了……二師兄,師傅讓你化緣,你倒睡著了……八戒,你又調皮了……
老朱半死不活的趴在豬圈裡,沒有絲毫想動彈的慾望,如果自己真的變成豬八戒,那麼現在應該已經恢復神通,咬死了老母豬,吃掉自己的兄弟,剛才卵二姐就會看中豬妖,自己已經成為卵二姐的倒插門女婿。
成為老母雞的老公之後不到一年,老母雞就被雷劫轟死了,八戒霸佔雲棧洞,等待五百年後的高家小姐玉蘭成年,剛把玉蘭弄上床沒幾年,觀音那個八婆跑過來,給自己取名豬無能,喪失了性能力。
沒多久,唐三帶著猴頭跑過來,拆散自己的姻緣,又給自己起個名字:八戒。戒殺生,戒偷盜,戒色,戒妄語,戒飲酒,戒眠坐華麗之床,戒打扮及觀聽歌舞,正午過後戒食。
西天取經歸來,惡搞的如來佛祖封豬八為淨壇使者,這滿頭大包的佛祖一肚子壞水,豬八戒被佛法弄得吃什麼都沒有味道,偏偏還讓他成為淨壇使者!
「這還讓豬活麼……」老朱翻身坐起來,一副沉思者造型,思索道:「話說,我肯定不是豬八戒,因為老母豬和小豬都還活著,我也沒有任何神通,只有一把不靠譜的九齒釘鈀,應該是我和豬八戒投錯了胎,擠進一個身體裡。我先來他後到,因此目前佔據豬身的是我。」
「如果天蓬元帥醒來,以他的個性肯定先把我的魂魄吃了,自己佔據豬身。」老朱打個冷戰,天蓬元帥何等人物,元神壯大,擁有諸般神通,自己不過一個凡人哪裡是他對手?
「就算我把天蓬元帥壓下,給一個老母雞當倒插門女婿也是丟人,而且五百年後還會遇到觀音那八婆,變成豬無能,可憐我家玉蘭……」
老朱吞下口水,終於決定立馬逃走,玉蘭也不要了,五百年後故地重遊說不定還能再續「良緣」,如果不逃走的話,鐵定變成豬無能,做靈山的淨壇使者!
說幹就幹!老朱立馬跳出柵欄,四周望一眼,卵二姐餘威仍在,村莊裡還是靜悄悄地,老朱撒腿就跑。
恰恰高家女主人打開門縫往外看,立刻慘叫一聲:「妖怪呀——」
過了片刻,村子裡無數個聲音響起:「不要走了豬妖!」
老朱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背後一群村民們拿著鐵掀糞鈀菜刀氣勢洶洶的向自己追殺而來,嚇得魂飛魄散,跑得更歡了。
「奇怪,他們怎麼知道我是妖怪?難道我背上寫了:我是豬妖?」
村民們根本不知道朱罡烈是妖怪,他們只是看到一隻小豬用兩條腿跑得正歡,而且這隻小豬身後還有一根九齒釘鈀凌空飛行,不緊不慢的跟著。
兩條腿跑路的豬,還能不是豬妖麼?趁著豬妖法力還小,自然早早的打死,免得他將來作孽!
第二回 小妖飛天,公豬上樹
餓米豆腐,上輩子兩條腿跑路習慣了,就算變成豬,也改不這個習慣。還好村外就是山林,村民們礙於山上有卵二姐那個雞婆,只是鼓噪一陣子,便退了回去。
朱罡烈氣喘吁吁,趴在樹下不能動彈,小豬的身體還不錯,僅僅一個月大就能跑得賊快,就是兩條腿跑路不利落。老朱休息完畢,左思右想今後應該何去何從。
「那猴子還在五行山下壓著,旁邊有土地和五方揭諦看守,不能去投奔他。沙和尚本是靈霄殿下侍鑾輿的捲簾大將,與豬八戒倒是同家,想必此刻已經被貶下流沙河,一般是妖精,不如去投他,倒也有個前程。」
老朱想法雖好,不過流沙河不遠不近,恰恰一千里路程,一隻個把月的小豬,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走到。老朱正在犯愁,突然抬頭看到空中懸浮的那根九齒釘鈀,心中大喜。
這九齒釘鈀是豬八戒的成名武器,有道是:此是鍛煉神冰鐵,磨琢成工光皎潔。老君自己動鈐錘,熒惑親身添炭屑。五方五帝用心機,六丁六甲費周折。造成九齒玉垂牙,鑄就雙環金墜葉。身妝六曜排五星,體按四時依八節。短長上下定乾坤,左右陰陽分日月。六爻神將按天條,八卦星辰依斗列。
九齒釘鈀全名上寶沁金鈀,太上老君鑄煉的神兵,雖然比不得如意金箍棒,但也是威力無窮,最低在《西遊記》九九八十一難中,不曾被人打壞過。
上寶沁金鈀之所以跟著朱罡烈,恐怕是因為老朱體內還有一個天蓬元帥元神,因此認他為主,不離不棄。
書上說這上寶沁金鈀可以隨心變化,任意翻騰,朱罡烈頓時動了歪心思,心道:「寶貝,低一些!」上寶沁金鈀果然飛得低了一些。
老朱大喜:「低一些,再低一些!」那上寶沁金鈀飛落小豬妖身前,散發著道道霞光,老朱慌忙用盡全身力氣,爬到釘鈀上。那鈀子光溜溜一根鐵桿,一不留神又滑下來,老朱只得讓鈀子豎起來,豬屁屁坐在九齒釘上,四肢緊緊抱住鐵桿,然後心隨意轉,上寶沁金鈀晃晃悠悠飛起來,一路向西飛去。
「飛快些,再飛快些!」天空中飛翔的小豬得意洋洋,一邊控制九齒釘鈀的速度和方向,一邊觀看下方景致。
這裡是烏斯藏國地界,地方不大,沒有什麼窮山惡水,僅有的一個妖精目前還在騎著鈀子滿天飛。九齒釘鈀速度不快,飛到夜晚還沒飛出烏斯藏國,老朱餓得頭昏眼花,只得降落下來,跑到農田里隨便吃些五穀雜糧,然後騎著鈀子飛到樹上,囫圇睡了一覺,惹得下面幾匹豺狼流了一夜的口水。
第二天正午,老朱終於順利飛出烏斯藏國,抬頭便見一座高山當道,生的高大巍峨,青松碧檜,綠柳紅桃,漫山遍野的奇珍異獸,溫順和睦,澗下有滔滔碧水,崖前有朵朵祥雲,當真是人間仙境。
這裡便是浮屠山,老朱生前最愛西遊和封神,熟知能詳,知道山中有一香檜樹,樹前有一鳥巢,鳥巢裡住著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喚作烏巢禪師。這烏巢禪師在唐僧路過此地時曾傳授二百七十字《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並譏諷猴子多心,惹惱了悟空,舉鐵棒望上亂搗,結果不能碰烏巢分毫,才知道這位禪師的法力深不可測。
朱罡烈曾經研究過西遊記,從丹道學的角度講,東為日、日為離,西為月、月為坎。日中有烏,名「金烏」,因此用「烏」來象徵太陽;月中有兔,名為「玉兔」,用「兔」來象徵月亮。所謂「烏斯藏」就是「兔斯現」,謂太陽藏起來也即月亮升起來的地方。「烏巢」也是「金烏」安歇歸巢的地方,所以有金丹至寶,那就是《多心經》。
因此這位烏巢禪師多半是大日如來佛,而結合封神傳說,符合大日如來佛身份的,只有三足金烏陸壓一人。這陸壓先修道後修佛,集兩家大乘,化身大日如來佛,立密教教義,本體住在烏巢,參禪悟道,是個准教主級的人物。
老朱騎著鈀子沿著山間小徑往山上飛,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看到一株香檜樹。那樹看起來並不高大,老朱騎著鈀子往上飛,哪知飛高一丈,那樹便長一丈,越飛越高,老朱始終在樹杈子下面,看不到樹頂。
「母豬能上樹,公豬看來上不去。這烏鴉果然有幾分神通,俺招惹不得。」
老朱飛落下來,小豬蹄四處亂跑,終於找到烏巢,這大日如來把老巢建在樹下,仿照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悟道。小豬丟了鈀子,歡喜異常,連忙跑到這個絲毫不起眼的柴草窩裡,只覺一股撲鼻香氣迎面而來,精神頓時為之一爽。
但見柴草窩裡空空蕩蕩,只放著一個葫蘆,一卷經書,烏巢禪師卻不見蹤影。
「造化,造化!」小公豬盯著葫蘆大流口水,猶豫了半天,始終不敢把葫蘆拿走。
這葫蘆是名震三界的斬仙飛刀,葫蘆內有一線毫光,高三丈有餘,上邊現出一物,長有七寸,有眉有目,眼中兩道白光,反罩將下來,就算是太乙金仙只要被這法寶釘住泥丸宮,也要魂飛魄散。
老朱雖然心裡極想偷走葫蘆,不過這等威力的寶貝,肯定早就被陸壓煉化,收發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間,拿走了斬仙飛刀,那陸壓只要念個咒,說一聲「請寶貝轉身」,自己就徹底完蛋大吉了。
斬仙飛刀不能要,不過這卷經書可不是法寶,小豬哼哼唧唧,叼著經書掛在釘齒上,然後跑回來將烏巢拱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任何寶貝。嗅著這柴草窩香氣撲鼻,根根柴草金光閃閃,老朱想起這柴草也是異寶,就連孫猴子的如意金箍棒也打不壞,連忙銜了一口,慌裡慌張的跳到九齒釘鈀上,飛身走了。
且說那大日如來佛就是上古三足金烏陸壓道人,自封神一戰後,別教或者聚攏人才,或者獲得權勢,唯獨他是個孤家寡人,屁也沒落到一個。自感聖人之途漫漫無期,自己道家修養再難有所長進,索性投了佛家,意圖從佛法中找到混元正果的大道,因此被封為大日如來佛。
這日陸壓聽聞如來佛祖被天庭請去,降伏妖猴,便去西方靈山問詢。那靈山也是仙境,山中一日,地上一年,到了靈山不覺過了數日,與諸佛菩薩尊者討論佛法,談經論道,順便糊弄些陰謀詭計,等回到浮屠山,已過了三年。
陸壓見到自己的《大品離火天仙決》沒了蹤影,不由動了嗔念,再看烏巢也被人翻個底朝天,好不容易練就的三千檜金絲少了上百根,更是怒火中燒。這些檜金絲是他成道的關鍵,煉製了兩千年之久,豈能不怒?陸壓揮手召來山神土地詢問一番,得知有一隻豬妖來過,土地將那隻豬妖如此如此的形容一遍。
「可恨!偷我丹書,盜我寶貝,不能讓你逍遙逃脫!」陸壓道君掐指推算那豬妖來歷,只覺天機晦澀不堪,看不清算不明,不由吃了一驚。
出現這種情況往往是對方法力高出自己,或者有人助他顛倒陰陽五行,蒙蔽天機。陸壓自然不相信小小豬妖的法力能高出自己,只以為有人暗中幫助豬妖,尋自己晦氣,根本不曾想到那豬妖壓根不是這一界生靈。
「難道東方的聖人,不欲讓我證道混元?」陸壓不由謹慎起來,再次潛心推算,這次竟然出乎意料的順利,算出那豬妖是通天河天蓬元帥轉世,自名豬剛鬣,只是算不出他的行蹤,不由呵呵冷笑道:「就算有聖人助你蒙蔽天機,我也能取你性命!」
當下立起一營一台,扎一草人,上書『豬剛鬣』三字,頭上一盞燈,足下一盞燈。自步罡鬥,書符結印焚化,一日三次拜禮。這釘頭七箭書連趙公明也能拜死,何況一個小小的天蓬元帥?
趙公明乃洪荒天皇時得道,數千年道行,遠非天蓬元帥所能比,自然輕鬆輕易便被陸壓取了性命,只是道君也沒料到,這反倒便宜了另一個豬妖。
第三回 豬妖化形,長虹驚走黃風怪
詩曰:
若得心空苦便無,有何生死有何拘!
一朝脫下胎州襖,作個逍遙大丈夫!
朱罡烈不過一隻剛出生一個多月的小豬,如何能逃遠,而且自出生起便營養不良,飛行兩天,才來到西牛賀洲地界。
但見這西牛賀洲到處山巒,人家稀少。那些山巒或者祥雲繚繞,或者惡氣瀰漫,不是神仙居住之所,就是妖魔作怪之地。與如來所誇「我西牛賀洲者,不貪不殺,養氣潛靈,雖無上真,人人固壽」大不相同,當真是遍地妖魔鬼怪!
來到這個世界四十來天,朱罡烈已經意識到這裡不是自己原來那個世界,僅僅西牛賀洲就比地球大了無數倍,更何況其他三大神州。
老朱按下九齒釘鈀,晃晃悠悠飛行,心道:「就我這身板骨,遇到神仙,多半把我降妖除魔了。遇到妖怪,多半當成瘦豬肉吃了,遇到凡人,一根小豬鞭也是成了滋補品,不如先去尋個落腳處,做兩年妖怪,有點兒實力,再去投奔沙悟淨也不遲。」
前方就是黃風嶺,山中住在黃風大王,是個黃毛貂鼠精,曾在靈山聽經得道,因偷喝了琉璃盞內的清油,怕金剛拿他問罪,於是跑到這裡。老朱也不去投奔他,降落在黃風嶺旁邊一處山頭,找到一個山洞,指揮上寶沁金鈀打死住在裡面的一窩狗熊,自己住了進去。每日飢渴便到山下村莊偷些東西,剩下的時間便按照《大品離火天仙決》修煉。
《大品離火天仙決》是陸壓的修煉法門,他本是離火之精,修煉起來自然是事半功倍,在封神年代已經是太乙真仙境界,只差一步便可證得混元道果。而朱罡烈得了一副豬身,卻是五行屬木,修煉離火天仙決事倍功半,三年過去也不過到了煉精化氣的境界,嘴裡能噴凡火,勉強算個小妖怪。
也不知是營養不良還是修煉的效果,小豬活了三年還是一頭小豬,身體一寸也沒長大,讓朱罡烈常常思索是不是應該弄一些飼料滋補一下。
突然一日裡,小豬正在修煉離火天仙決,突然玄門震動,腦海中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痛殺我也!」接著一股龐大的元氣從泥丸宮散發出來,沿著豬妖平日修煉的途徑四處遊走,全身上下瀰漫金光,骨骼辟里啪啦作響!
這股元氣龐大無比,老朱修煉三年的元氣對它來說不過三千弱水中的一瓢,不過這股元氣卻是震木性質,木旺火,離火真氣得到震木真氣滋潤,頓時瘋狂運轉,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宏大。
這具肉身未經淬煉,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衝擊,只見朱罡烈全身血肉頓時炸開,把他痛得當時便昏了過去。那股元氣化作離火,還在不停改造豬妖身體,但見這具血肉模糊的妖身飛速凝結血肉,骨骼再生。再生的肉身還是無法承受越來越強的真氣,接著被一把離火燒得乾淨,只剩下一顆金丹懸浮空中!
那金丹凝聚一團血霧,血霧擴散,化為五臟六腑,五臟六腑延伸出骨骼四肢,再次長出頭顱。如此經過九滅九生,震木真氣停止轉化為離火真氣,這具新的肉身經過離火淬煉,勉強能夠承受龐大的真氣。
可惜老朱昏迷過去,錯過了大好機會,否則可以利用身體改造之機,組建一個人類身體,也不用披著豬皮四處亂跑了。
老朱昏睡三天三夜才緩緩醒來,腦海中多了無數紛雜的記憶體,這些記憶正是來自天蓬元帥豬八戒,包括他早年如何得玄都大法師傳授,如何修道成真,前生種種歷歷在目。
老朱愕然,不知這天蓬元帥的元神為何突然死了,待搜索他的記憶,發現天蓬元帥的最後二十一天渾渾噩噩,似乎三魂七魄中的主魂魄被人勾了去,到了第二十一日,突然形神俱滅!
「釘頭七箭書?」老朱打了個冷戰,這陸壓好狠的心腸!按照老朱本來的意思,也是等待自己強大起來,慢慢煉化天蓬元帥的元神,不過陸壓此舉倒省得他一番手腳,得益匪淺!
老朱這才想起來檢查身體,雖然還是沒有長大,不過體態富貴了不少,肥嘟嘟胖乎乎,一身豬皮白裡透紅,著實讓人見了心癢,妖精見了嘴饞。經過離火淬煉的肉身強橫,連老朱自己也能感覺到體內蘊藏的強大力量。
眼下他已經是散仙的境界,距離金仙只有一步之遙。這一界的仙人分為散仙、金仙、真仙、大羅散仙、大羅金仙、大羅真仙、太乙散仙、太乙金仙和太乙真仙九重境界。朱罡烈能直接從一個小妖爬到散仙境界,不得不佩服天蓬元帥元神強大。
那天蓬元帥本是大羅散仙,一身修為小半被朱罡烈吸收,還有一大半儲存在體內無法煉化,如果老朱不是修煉離火真氣,恐怕得益更大。
「豬品決定命運!」小肥豬一副欠揍的表情,哼哼唧唧,開始搜索天蓬元帥記憶裡有什麼好東西。這一搜果然讓他得到許多好處,原來天蓬元帥修煉的是《大品震木天仙決》。
《大品震木天仙決》與離火天仙決是同一檔次的修煉法門,同是大品天仙決中的一種。大品天仙決以五行劃分,共有坎水、離火、震木、乾金、艮土五種口訣,須菩提傳授孫悟空的是乾金真訣,陸壓得道靠的是離火真訣,他們二人天生神通,一個是乾金之精,一個是離火之精,就算沒有兩種天仙決,成就也不可限量。
那天蓬元帥生性懶散,只修煉到大羅散仙的境界,遠遠不及陸壓那種上古真人,何況陸壓是天生離火之精,比天蓬元帥和朱罡烈的震木之體不知好了多少倍。
神仙練氣法門諸多,但無外乎五行,選擇適合自己的五行修煉,才能進步神速。如果是乾金性體質修煉離火天仙決,非但修為增長緩慢,甚至隨時可能走火入魔,大抵是金火相剋的道理。
朱罡烈的妖身是木體質,與天蓬元帥相同,最適合修煉《震木天仙決》,木母孕離火,結合離火天仙決事半功倍!
有了修煉的功法和方向,肥豬哼哼笑了幾聲,準備開始脫胎化形。
脫胎化形是妖怪們必備功課,全看個人修為和功法高低,化形的程度也不同。西牛賀洲許多魔王法力強大,不遜於大羅真仙,就是因為功法不足,導致化形後帶著本體一部分特徵。有的鳥身人面,有的鳥面人身,狐狸尾巴便是形容這些傢伙的專用名詞。
朱罡烈得到震木天仙決和離火天仙決,是神仙的修煉法門,脫胎化形自然不在話下,但見氤氳祥氣繚繞,豬妖變成一個光著屁股的大胖子,二十許歲年紀,雙手叉腰哈哈大笑。
「哼哼哼!哼哼哼哼!」一連串哼哼聲噴嘴而出,沒一句人話。
胖子連忙摀住嘴巴:「我已經變成人形,怎麼還不能說話?奇怪!」朱胖子莫名所以,低頭看了看身材,四肢俱全,下面一根也不是豬鞭。只是要說話時,氣流到了喉骨總是變成陣陣豬哼哼。「我一個人修煉,終究是盲人摸象,還是盡早離開此地,去尋沙悟淨作伴!」
身上沒件衣服可出不得門見不得人,老朱心念一動,震木真氣編製一件員外衫套在身上遮羞。
「世間再無豬八戒,脫去妖胎做員外!」
朱員外用一百零八根檜金絲編製了一件小馬甲,套在身上。天蓬元帥魂飛魄散,上寶沁金鈀成了無主之物,早就蠢蠢欲動,此刻金絲馬甲徹底遮掩豬妖身上的天蓬元帥氣息,頓時大方光彩,霞光道道,小小的洞府根本遮掩不住,照亮半邊天空,突然化作一道金龍,便要往九天之上飛去。
朱胖子連忙揮手一道仙靈之氣封印洞府,上寶沁金鈀如同靈蛇,四處遊走。胖子冷哼一聲,單手一伸,一道離火頓時將上寶沁金鈀包裹起來,潛心煉化,這上寶沁金鈀一時片刻根本煉化不來,只能暫寄心神,勉強收下。
朱罡烈使個芥子法兒,將上寶沁金鈀縮小納入口中,剛剛做完這一切,果然覺察到幾道澎湃的妖氣向這邊飛來。朱罡烈連忙收了仙靈之氣,收斂心神,一道紅光向西方飛去。偷眼一瞥,但見半空中妖風陣陣,妖雲之中虎狼橫行,中間那妖怪鼠臉人身,正是黃風嶺黃風大王。
黃風怪遠遠看到一道長虹經天而走,知道寶貝被人奪走,厲聲喝道:「是那位仙家奪我寶貝?」張口一股黃風吹去。
這風乃是巽地陰風,又叫三昧神風,黃毛貂鼠精本命技能,威力無窮,最善吹瞎人眼,散人魂魄,就算孫悟空那樣檔次的高手也抵擋不住。胖子根本不擋,離火護身,借助風勢遠飆而去。
黃風怪見那道長虹速度奇快無比,吃了一驚,思忖道:「我曾聽如來言,三界內飛行速度最快的莫若大日如來,他本是天生的三足金烏,離火之精,行動如光如電。第二位是金翅大鵬,一翅九萬里,第三位才是大鬧天空的猴子,一個觔斗十萬八千里。怎麼這盜寶賊的速度也恁快?難道是陸壓老祖?我這風倒也不懼他那火,只是惹惱了他,怕是要請靈吉菩薩拿我回靈山……」
陸壓道君正是大日如來,與如來佛祖是本家,黃風怪想到這裡不禁打個冷戰。
身旁那虎先鋒聒噪道:「大王,追還是不追?」
黃風怪怒道:「怎個追法?收兵!」一道妖風捲過,逕自落入黃風嶺黃風洞中,吵吵道:「小的們,搬家!搬家!這裡卻是住不下去了!我有個遠房表妹喚作半截觀音,住在陷空山無底洞,因偷食了如來的半截香燭,與我一同逃出靈山,神通廣大,不如去投她!」
第四回 爆菊神針,塘虱水怪
虎先鋒上前道:「大王,寄人籬下總不比自己做大王來得快活,咱們這黃風嶺雖然小了些,但無人管轄,西方雖好,終究妖王林立,恐難立足。」
黃風怪把眼一瞪,道:「你知道甚麼?又來聒噪!」也不理他,逕自收拾東西細軟,帶領群妖直奔西方而去。
那虎先鋒暗忖道:「我何必跟他去受氣,自己留下做個妖王豈不痛快?」於是偷偷離開隊伍,飛回黃風嶺,黃風洞內傢伙齊全,那虎先鋒左右看了看,呵呵笑道:「倒省下錢鈔去買家什,不過孤家寡人總是不好,須得四處網羅些小妖來,自己做大王!」於是自稱虎大王,四處尋妖,他此舉雖是無心,卻不知為黃風怪擋了災難,以至於五百年後被孫大聖一棒子打死,不提。
朱罡烈駕著離火長虹一路向西方投去,那只不過飛出六百里地就將真氣消耗乾淨,這離火長虹速度快則快矣,不過真氣消耗太大,他現在好歹也是散仙之體,竟然只能支撐六百里,從此可知他與陸壓道君的差距有多大。
朱胖子降落到下方一座城池外,挺著小腩肚大搖大擺走進城裡,找了一家客棧住下,一邊修煉恢復元氣,一邊整理天蓬元帥的記憶。
待將天蓬元帥的記憶整理一遍,朱罡烈這才知道為何自己無法說話,原來禽獸修道,化作人形,只有煉化橫骨才能開口。他境界提升太快,且無人指導,橫骨沒有煉化,自然說不出話來。
「原來如此。」朱罡烈煉化橫骨絲毫不費力氣,離火真氣在喉嚨處繞了一圈,橫骨自然被煉化。他心念一動,把橫骨祭煉一番,練成一根銀針,細如發須。
這銀針自他本體中脫離出來,原本帶有震木性質,再經離火淬煉,包含金木兩種特性,可大可小,大如椽,小如芥子。如果刺入人體,再猛地放大……
「呵呵,這寶貝就叫做爆菊神針!」朱罡烈得意萬分,這法寶如果刺入菊門,猛然脹大,就算是神仙也受不了,鐵定菊花被爆。「嗯,等俺有時間加強威力,找個神仙試試!」
煉罷爆菊神針,朱罡烈封印客房,開始仔細祭煉上寶沁金鈀。這件法寶威力甚大,祭煉起來困難得多,不過有天蓬元帥的記憶,朱罡烈沒有花費多大功夫便將自己的心神徹底與上寶沁金鈀融合,同時也得知上寶沁金鈀的種種妙用。
上寶沁金鈀是太上老君取神冰鐵鍛造,用先天八卦凝聚星辰之力,使鈀子堅不可摧,具有定乾坤分日月之能,兩片裝飾品玉墜葉也是了不得的寶貝,能化成六耀五星大陣。天蓬元帥是個懶散的主兒,得到上寶沁金鈀也只是拿它當成打撈水草的工具,僅僅開發出一點半星的威力,全仗蠻力死拼硬打。
朱罡烈雖然知道沁金鈀的功用,只是礙於實力低微,根本無法將威力徹底發揮出來。
實力增長強求不來,朱罡烈也不在意,出了客房到樓下點了一壺龍井,坐在窗邊慢慢品嚐,問侍立一旁的茶博士道:「附近可有妖孽作怪?」
那茶博士嘻嘻笑道:「朱員外這是說哪裡話?我這清平國雖是小國,但向來禮佛敬道,神仙常常降臨,哪有什麼妖魔鬼怪敢來作亂?不過離此幾十里外的流沙河界,前些年倒來了個塘虱精,好不兇惡!」
「流沙河塘虱精?看來是捲簾大將奪舍轉世了。」朱罡烈點點頭,又道:「流沙河在何處?」
那茶博士臉色一變,謹慎的盯著他,常人都是躲妖怪,眼前這位胖員外竟然找妖怪。事出反常即為妖,茶博士打量半天也沒看出朱員外的狐狸尾巴,剛要說話,只聽外面一陣喧嘩:「妖怪來了!」
茶樓裡頓時亂成一片,品茶的彈唱的說書的收錢的七手八腳,統統躲到桌子底下瑟瑟發抖,就連老朱身邊的茶博士也要往桌子底下鑽。朱罡烈一把揪出他,問道:「你不是說這裡沒有妖怪麼?」
那茶博士掙扎一番,見脫不得身,哭喪著臉道:「大員外,往常這塘虱精只是在水邊覓些人吃,並不到城裡作怪,不過每隔七日,他便潑魔一回,飛到城裡來捲走人畜。今天不過六日,算算明天才到,因此小人斗膽說沒有妖怪!」
朱罡烈鬆開他,茶博士連忙支溜鑽到桌子下面,小聲道:「員外,您也下來躲躲風頭!」
朱員外哼哼一笑,跳出窗外,只見一道黑雲滾滾向這邊飛來,黑雲中是個赤腳筋軀黑壯漢,火紅頭髮,藍靛色鬍鬚過腹,手持一把梭羅寶杖,長得很是雄壯。
那烏雲中藏的是他元神,一隻體長十餘丈的大口塘虱,吞雲吐霧,聲勢驚人。
「奶奶的,一樣是天上的大將,怎麼他變成的妖精這麼氣派,我卻始終是一頭張不大的小豬?」
朱罡烈正要飛上去與沙悟淨答話,只見城中飛出幾道光芒,三個道人手持仙劍品字形擋住妖雲去路,齊聲喝道:「妖怪休得猖狂!認得龍虎山紫霄宮道人否?」
沙悟淨把唐虱元神一收,漫天妖雲盡去,停在空中沉吟道:「我與張天師有舊,倒不好做翻他的門人。不過明日玉帝又叫天兵下凡,用飛劍刺我百下,不吃些人怎能補回元氣?」
三個道人見他沉吟不語,有些不耐煩,其中一個年輕道人道:「紫陽師兄,我們與這妖怪講什麼道理?直接誅殺了,也算是咱們一份功德!」
「正是,降妖除魔是我們修道人的本分,殺這妖怪,奪他妖丹,不但有功德,而且功力也能提升不少!」
紫陽道人禁不住兩位師弟的勸,點頭道:「除了妖怪,去王宮與清平國王化些福緣,回龍虎山與祖師修建金身!」
三位道人同心協力,指揮飛劍向塘虱精攻來。沙悟淨是何等修為,梭羅寶杖輕佻慢抹,將三柄仙劍擋下,沉聲道:「三位小友,我與貴派張天師時常喝茶論道,算是故人,你們又何必為難於我?」
三個道人大怒,紫陽道人呸了一聲,喝道:「我祖師乃是天庭上的真人,得道的仙師,怎麼會與你這等妖怪喝茶論道!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今日定饒不得你!」三把長劍劈空,輪番往沙悟淨身上刺去,那仙劍中雷聲陣陣,顯然用上了龍虎山的五雷天罡大法。
沙悟淨好歹也是上過天的人,地位尊貴,被人罵了一番心中動怒,雖起了殺機,只是不敢與張天師翻臉,盡力抵擋。三個道人見他不敢還手,越打越快,越打越猛,索性放了防禦,全力進攻。
他們三人都是接近飛昇的修道者,攻擊力之強足以媲美散仙,沙悟淨擋了片刻,也支持不住,正要掉頭就走,只聽一個聲音道:「三位道友勿慌,我來助你!」
沙悟淨聽到又來了幫手,連忙張口噴出一注三昧真水,化作薄薄水幕護在週身。這口三昧真水是他用三千弱水煉化,無論仙兵神鐵,碰到這水便會被腐蝕法力,變成凡鐵,就算是大羅金仙,沾上一滴也會被腐蝕成白骨。
他佈置完畢,才抬頭去看來人,只見那人白白胖胖,身穿員外衫,體態富貴,滿臉堆笑。如果不是他一身純正的仙靈之氣,沙悟淨幾乎要懷疑他是大富大貴的員外爺。
第五回 笑臉陰人,八拜為交
紫陽三人正拿妖怪不下,暗自著急,生怕塘虱精走了,進了流沙河再想拿他可就難了。看到下面飛上一個笑臉胖子,雖然是員外爺打扮,卻有一身純正的仙靈之氣,顯然是這一界的散修,連忙笑道:「有道友幫忙最好!」
紫陽道人剛剛說完這話,忽覺下身菊門處微微刺痛,正在詫異,手上卻沒有停下,指揮飛劍將塘虱精困住,提放他逃走,叫道:「道友還不出手?」
「正要出手!」朱罡烈暴喝一聲,手中一晃,上寶沁金鈀落在年輕道人頭頂,頓時開了九個窟窿,然後扭頭噴出離火,將另一個道人燒成灰燼,連元嬰也沒能逃出。
「善哉,善哉。」胖子一把抓住年輕道人正要飛走的元嬰,一口吞了下去,離火真氣繞了一圈便徹底煉化,瞇著眼睛打個飽嗝。
「晦氣!小豬的腸胃果然是小,一個元嬰就吃飽了!不知道哪裡有豬飼料賣?俺倒要四處打聽打聽,買個三五噸滋補滋補。」
紫陽道人見此變故,早已驚得呆了,放過沙悟淨,一劍向朱罡烈刺來。哪知他剛剛動手,只見那胖子伸出一隻白白淨淨的手掌,手指掐了一個法決,頓時只覺肛門爆裂,慘叫一聲,一根擎天大柱從菊花處冒出頭來,眨眼間便將他肉身撐得四分五裂。
紫陽道人連忙元嬰脫殼,一道光芒直奔龍虎山而去。
朱罡烈一道長虹追上,正要捉拿元嬰,背後突然傳來一股龐大的妖氣,連忙揮鈀便擋。那股妖氣一晃即收,沙悟淨淡淡道:「道兄何必趕盡殺絕?」
朱罡烈回過頭來,氣道:「我不殺他們,難道等他去龍虎山報信,帶兵回來殺我?倒是你,我前來助你,你反倒害我,是何心思?」
沙悟淨沉吟片刻,拱手道:「謝過道友相助。如果龍虎山來人,我替你擋了就是。」伸手向下一抓,捲了三個凡人便往流沙河飛去。
老朱連忙跟上,道:「侍鑾輿的捲簾將,為何這樣薄情?好歹咱們曾經也是同僚!」
沙悟淨猛然停下來,扭頭看著他,眉須怒張,目光不善:「你如何知道我的來歷?」
朱罡烈呵呵笑道:「咱們曾經同殿為臣,莫非你記不得我?我乃掌管通天河十萬水軍的憲節,敕封天蓬元帥是也!論品級,你須得叫我一聲大人哩!」
「莫非你就是那個在安天大會後,喝醉酒闖到廣寒宮要和嫦娥仙子睡覺的傢伙?」沙悟淨勃然變色,擎出梭羅寶杖,一杖子當頭打來。「我正要找你!」
朱罡烈接下一杖,震得手臂發麻,元氣散亂,連忙道:「且住!莫非你是嫦娥的姘頭,怎麼要與我拚命?」
「呸!」沙悟淨吐了一口濃痰,怒道:「我自小修行,元陽未破,哪來的姘頭?只因你這廝要和仙子上床,惹惱了玉帝,我失手打碎一個琉璃盞,被玉帝遷怒,險些將我斬了!多虧赤腳大仙幫我求情,打了我八百杖,趕下天庭,每七天派出天兵,用飛劍刺我一百下!你說我應不應該找你拚命?」
「原來是這個緣故。是我不對,酒後失德,連累了兄弟。」胖子長長作揖,給他陪個大禮。
沙悟淨臉色稍緩,哼了一聲,他是老實人,見天蓬元帥與他賠禮,倒不好翻臉,而且對胖子的爆菊神針也頗為忌憚。
「跟他動手,萬一被他陰損的寶貝插進下體,雖然我玄功精深,未必能爆了我的肉身,但是如果屁股被爆出一個大洞,傳揚出去反而不美……」
朱罡烈瞥了瞥沙悟淨的臉色,道:「賢弟,你不過是被玉帝打了八百,哥哥我卻被玉帝打了兩千錘,險些魂飛魄散,一身修為只剩下兩成!又被天將丟進豬圈裡,成了妖精。說起來你我倒是同命相連。」
沙悟淨哼了一聲,又駕雲向流沙河而去。朱罡烈緊緊跟上,笑道:「賢弟……」
「哪個是你賢弟?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你是天蓬大元帥,官居二品,我不過五品侍金吾,不敢高攀!」
胖子變色道:「原來你也是個俗人!」
沙悟淨怒視道:「我怎個俗法?」
「我們修仙道的,心無雜念,一心問道,你有尊卑之見,還不是俗人?」朱罡烈正色道:「你不敢高攀,今日我偏偏要低就,與你八拜為交,誓為兄弟!」
沙悟淨冷笑一聲,不接這個話茬,飛入流沙河,倏忽破水而入,進入水下洞府。朱罡烈嘿嘿一笑,也跟著飛下去。流沙河寬八百里,縱橫千萬里,是通天河流到凡間所成,河水是弱水,岸邊立了一塊石碑,上書:「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無論仙凡,落入水中也鐵定沉底,除非念避水咒或者變成水族,才能下河。
朱罡烈是震木之身,木能避水,而且獲得天蓬元帥記憶,通天河也可下得,何況流沙河,跟著沙悟淨潛入水中。沙悟淨在水下建了三間石頭房子,水不能侵,呼吸自由,他把三個凡人丟進一間房子裡,也不擔心他們逃走,逕自坐下調息元氣,只是不搭理朱罡烈。
朱罡烈也不在意,四處轉了轉,只見這流沙河內水族豐盛,多是奇形怪狀的妖物,螃蟹、水鱉、水蠍、甚至還有一些未化形的蛟龍,在水下橫衝直撞,肆意拚殺。
朱罡烈奇怪道:「沙悟淨賢弟,今日你也算是妖精,為何不降伏一些妖怪,建立洞府稱王道祖?」
沙悟淨冷哼一聲,道:「我不叫沙悟淨。」
「那你叫什麼?」
沙悟淨張了張嘴,沒有說話,突然道:「罷了罷了,提起以前的名姓也是丟人,你愛叫叫什麼!」
朱罡烈呵呵笑道:「賢弟,不如你我兄弟在這裡建一座神仙洞府,天管不著,地管不了,勝似在天宮裡被人束縛著做奴才,自己稱寡道孤,豈不快活?」
沙悟淨被他說到痛處,歎了口氣,道:「我何嘗不想逍遙自在,不過天將每隔七日就要來飛劍刺我,臉面丟得一乾二淨,這些水族沒一個服我,怎好建宗立派?他們雖不服我,倒也恭恭敬敬,我也不好意思吃他們,餓時只能覓個人吃。」
「做妖精混到你這一步,真是悲慘!沙悟淨賢弟,待過幾日我替你消了七日飛劍之苦,咱們結為異姓兄弟,共建洞府如何?」
沙悟淨懷疑的看著他,道:「如果你能讓我脫了這場災難,拜你做哥哥又有何妨?如果沒這個本事,少來聒噪,盡早離開我的洞府!」
朱罡烈呵呵大笑,道:「你且放心,看為兄手段!」暗自謀劃不提。
第六回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到了第二天,天庭派下兩個天兵下凡,喚出沙悟淨受刑,飛劍刺了一百下,便又回到天庭。沙悟淨空有一身本領,既不敢躲又不敢擋。以他的能耐,這兩個天兵一鏟子便打死了,但人家是玉帝派來的行刑人,他哪裡敢動手?只弄得鮮血淋漓回來,衝進關人的房間,捏出那三個凡人,一口啃掉一個腦袋,一邊嚼一邊凶巴巴的看著朱罡烈,目光極度不善。
朱罡烈看他這幅凶相,也是嚇得腸子打結,小腿肚子抽筋。
「這是西遊記裡那個老實可欺的沙和尚麼?老吳有沒有搞錯?」
沙悟淨吃了三個人,補足元氣,又自調息起來。朱罡烈也坐下修煉,他雖然有散仙的實力,不過還沒有合成元神,只練出陽神和陰神。陽神又名元嬰,修的是性命,有神通,能持物。《佰真篇》曰「群陰剝盡丹成熟,跳出樊籠壽萬年」,金丹化為元嬰,壽命大為增加。
陰神是魂魄,清靈之鬼,只修性不修命,不過陽神去不了的地方,而陰神則無所不通,上天入地,化影隨行。
合元神便是將陽神陰神合併如一,融合兩種神識長處,才算是真正的仙人。
不過合元神之後,便正式踏入修仙殿堂,會遇到第一個劫難,雷災。
修仙者皆是偷天之賊,奪天地造化,侵日月玄機,長生不老,天理不容,因此有三災磨難。
在他們修煉過程中,汲取天地靈氣,達到長生的目的,吸收多少靈氣,天地間便產生多少負能量,到了合元神之後,這些負能量便會隨著元神誕生演化成第一劫:雷災。
雷災可躲,躲過之後如果修道者體內多出五百年靈氣,便會產生第二劫:「陰火」。這陰火不可躲,只能擋,自本身湧泉穴下燒起,直透泥垣宮,五臟成灰,四肢皆朽,元神也無法逃脫。
再增加五百年法力,負能量化為『贔風』,自囟門中吹入六腑,過丹田,穿九竅,骨肉消疏,肉身元神皆腐化成灰。
那些上古仙人經過長久琢磨,終於找出克制三災的方法,只要變成其他事物,天災便會找不到目標,自然而然便會散去。
不過這種變化必須徹底變成其他事物,不能留下本身一絲氣息,否則天災還會降落到身上。
七十二變與八九玄功正是上古仙人用大智慧創造出來的大神通,能夠變身成七十二種洪荒異獸,憑借異獸強烈的妖氣掩蓋自身氣息。
朱罡烈的記憶中沒有七十二變與八九玄功,只有三十六變。所謂三十六變只是那些上古仙人閒著無聊,將七十二變與八九玄功中比較強大的幾種洪荒異獸抽出來,單獨組成的變化。與其他兩種功法相比,只是變化數目較少,並無高下之分。
這種躲避三災的法決自從創出之後,又帶來新的災難,稱作天地大劫。天地大劫是由於宇宙中的負能量越來越多,天地容納不下,如果繼續讓負能量滋生下去,則會引發天地異變,宇宙重歸混沌,所有生靈化作飛灰,就算聖人也無法逃脫。
上一次負能量達到爆炸邊緣,是在封神之前。那時三教聖人為了度過這場天地大劫,三商訂下封神榜,藉著武王伐紂之機,讓門人完成殺劫,甚至不惜親自動手,死了數不盡的修士,靈氣與負能量中和一部分,才勉強躲過天地大劫。
但是最大的偷天賊不是這些死亡的修士,也不是逍遙的仙家,而是那鴻蒙初辟便誕生的六大聖人,故而南華真人用嘲弄的語氣道:「聖人不死,大盜不止!」意指只要這些聖人還活著,天地大劫便永遠不會消散,雖然是偏激之語,倒也有幾分道理。
朱罡烈才不管什麼劫難不劫難,就算天地大劫到了,也有上面的那些傢伙頂著。員外爺只把陰神與陽神練到龍虎交匯的境界,強行壓制,不讓陰陽交合,然後熟悉一下天罡變化,直到自己能成功運用諸般變化,才停止修煉。
不知不覺間,又過了六日。朱罡烈睜開眼睛,只見水底洞府空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朱罡烈正要出門尋找沙悟淨,突然流沙河水流怒卷,暗流激湧,河面上風波浪起,陣陣悶雷轟隆隆傳下來,嚇得河中的小妖四處躲藏。
「有人在上面鬥法?」朱罡烈心中一動,繞行三四里,飛出河心,只見河面上數十道光芒閃耀,三十多個道人圍著沙悟淨廝殺。原來是龍虎山道人前來尋仇。
這些道人都是煉就元嬰的高手,更有幾人達到散仙的水準,那掌教竟然是金仙,不知道為何停留在人間界,沒有飛昇。
沙悟淨早已釋放三昧真水罩,護住全身,一根梭羅寶杖指東打西,奮力抵擋。龍虎山道士的寶劍都被三昧真水污穢,變成凡鐵不再具有威脅力,只有那龍虎山掌教張慈正手中兩把寶劍是太上老君賜予張天師的降魔寶物,張天師飛昇後把這兩口斬邪雌雄劍留作鎮山之寶,不懼三昧真水。
斬邪雌雄劍光芒綻放,圍繞沙悟淨上下翻飛,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攪、壓、掛、雲,將仙家劍術發揮的淋漓盡致。
不過沙悟淨是何等人物,雖然斬邪雌雄劍攻勢凌厲,也不放在他眼裡,盡可以抵擋得下。
張慈正見久攻不下,騰出手來,拋出一塊小小方印,迎風便長,大如小山,向沙悟淨當頭壓下。
「番天印?」朱罡烈變了臉色,正要思考是不是拋下沙悟淨,戰略性轉移,卻聽沙悟淨怒笑道:「陽平治都功印也奈何不得我!」把頭頂一拍,妖雲頓起,顯出體長十數丈的唐虱元神,大口張吐,妖雲翻湧而上,陽平治都功印始終落不下來。
朱罡烈鬆了口氣,番天印是封神時期廣成子的寶物,大名鼎鼎,滅掉仙凡無數,廣成子把番天印交給自己徒弟殷郊,結果殷郊造反,拿番天印去砸廣成子,這個老師都不敢擋,還要求助於人,可見有多兇猛!
不過陽平治都功印威力也非同小可,雖然比不上番天印,但好歹也是太上老君爐裡出品,壓得沙悟淨不能動彈。
張慈正全力施展陽平治都功印,死死壓住沙悟淨,大喝道:「諸弟子,快快施展掌心雷,轟殺了這妖精,再去殺另一個!」
眾道人慨然應諾,一個個施展掌心雷,齊齊向沙悟淨轟去!
但見三昧真水罩光華閃耀,掌心雷一個個炸開,水幕越來越淡,眾道人眼見這妖孽就要抵擋不住,只聽一個充滿陽剛正氣的聲音叫道:「諸位道友勿慌,我來助你降妖除魔!」
眾人偷眼看去,只見水面上飛來一個正義凜然的胖子,一身員外衫,仙氣繚繞,真是一位古道熱腸的散仙。
張慈正袖筒裡鑽出一個小人兒,形同嬰兒,與紫陽道人眉目相仿,尖聲叫道:「掌教師尊,就是這個傢伙殺了兩位師弟,毀我肉身!」
眾道人氣得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恨不得把這胖子一把抓過來揉碎了捏化了!立刻有四名道人飛身上前,紫陽道人連忙道:「師弟們小心,這胖子有一根寶貝,專門向下半身動手,著實齷齪!」
「咦,這紫陽道人很有青銅聖鬥士的潛質耶,就差被人打倒之後,吼一嗓子『同樣的招數對付聖鬥士沒用』了。」
朱員外被人識破了真面目,索性使出上寶沁金鈀,一邊抵擋四個道人的進攻,暗中卻放出爆菊神針,向小張天師飛去。
「俺的神針不但能爆菊花,也能串人頭糖葫蘆。鑽進你的耳朵裡,俺只要說一聲:『長!』頓時串了一顆!」
第七回 水底洞府,朱八老祖
爆菊神針沒能把張慈正串成糖葫蘆,剛剛近身便被紫陽發現,張慈正得紫陽提醒,連忙躲避。他稍微分神,沙悟淨的壓力頓減,暴喝道:「起!」
塘虱元神陡然暴漲,長達百丈,在妖雲中翻翻滾滾,尾巴一掃,擊在陽平治都功印上,將小山一樣的寶印擊飛出去。
朱罡烈見狀,連忙迫開四個龍虎山道人,喝道:「賢弟,此時不走更待何時?」當下分開弱水,潛入流沙河。沙悟淨也跟隨下來,鐵青著臉道:「沒想到張道陵竟然把除魔七寶都留在凡間,如果今天不是你,恐怕我一世英名,就化作流水了!」
「那老頭護短,咱們殺了他的弟子,遲早要落入他耳中,到時肯定要來尋咱們晦氣。賢弟,禍是我闖的,你何必跟他們廝並?」
「我答應為你擋下龍虎山道人,豈能出爾反爾?再說他們在我的地盤上謾罵不休,豈能容他?」
龍虎山道人並沒有離去,在流沙河面上謾罵不止,一道道掌心雷不停落下,轟在河面上,震得河水翻湧激盪,河中水族驚慌失措,四處躲藏。有不少小妖怪戰戰兢兢跑到兩人身邊,祈求庇護。
朱罡烈眼珠一轉,高聲道:「天師道的臭道士藉著除魔衛道之名,要滅絕我流沙河水族,諸位再不團結一致,恐怕我流沙河真的要覆亡在即了!」
兩人身邊妖精越聚越多,龍蛇混雜,有不少妖物已經練出妖丹,能變化人形,有一隻三爪蛟龍仗著自己修煉一顆妖丹,有些神通,不把沙悟淨放在眼裡,冷笑道:「自古以來,我流沙河水界與修道者不相往來,他管不著我們,我們也不去惹他,就是你們兩個到來,龍虎山才來這裡鬧事。諸位,要我說,只需把禍首交出去,咱們流沙河水界才能躲過這場災難!」
群妖蠢蠢欲動,只是礙於沙悟淨往日的淫威,不敢動彈。那三爪蛟龍見狀,叫道:「大傢伙怕什麼?他們不過兩個人,咱們這裡好幾百,一擁而上,捆綁了送給龍虎山天師,自然災禍消散!」
群妖還是不敢動彈,他們這些小妖怪,上前多少都是個死字,這些妖物都有些自知之明。
朱罡烈嘿嘿冷笑,三爪蛟龍頓時變了臉色,正要逃走,朱罡烈陽神化作一隻方圓十丈的大手,一把捏住他,三爪蛟龍吃痛,現出原形,十餘丈的滑膩身軀纏繞那隻大手,扭頭就咬,不過實力相差懸殊,根本咬不動。
朱罡烈獰笑道:「既然你要與天師道和好,便由你做個和事佬,上去與他們談判。如果談得攏,我們兄弟甘願自縛上前,保住流沙河水界萬千小妖!」
說罷,大手一伸,將這三爪蛟龍丟出水面。那三爪蛟龍剛剛展開身形,還沒來得及說話,無數掌心雷轟將下來,頓時將他炸得乾乾淨淨,一顆妖丹晃晃悠悠沉落水底。
朱罡烈接過蛟龍妖丹,冷笑道:「諸位看見了吧?那些人類凶殘無比,勢要將我妖族趕盡殺絕,根本不給我們說話認錯的機會。老祖我有些手段,若要逃命,他們斷然追不上我,只是可憐你們千百年修煉才獲得一點靈根,不忍離棄。還有誰要學這三爪蛟龍?」
群妖面面相覷,一隻水蠍突然化出人形,是個黑衣少年,人身蠍尾,上前跪拜道:「謝維願意歸順老祖,共抗外敵!」十幾隻水蠍本族也上前跪拜,高呼老祖。
朱罡烈大喜,向其他妖族喝道:「水蠍族已經入我門下,你們呢?」
其他妖族無奈,要保住性命,只得投到朱罡烈門下,當下那些魚蝦螃蟹精一個個俯身拜倒,只有蛟龍一族不予理會,悄無聲息的遊走了。
朱罡烈不以為意,任命謝維為先鋒偏將,率領百餘隻小妖在方圓百里內巡邏。水蠍族是上古異種,早在三億年前就已滅絕,只有流沙河才保留一脈。謝維修煉本命神通,善於用毒和近身搏殺,現在雖然能力低微,如果繼續修煉下去,也會成為了不起的巨妖。
朱罡烈傳他《震木天仙決》前三層口訣,讓他自己修煉,謝維感恩戴德,他本身五行屬木,木生毒,有了震木天仙決修煉起來事半功倍,於是死心塌地效忠朱罡烈。
朱罡烈命令其他小妖動手修建水底洞府,流沙河深達三千米,水中有山有石,這洞府便建在一座山頭之上,仿照清平國王宮建造。群妖們開始動工,運用法力搬山運石,不提。
朱罡烈得了這股勢力,沙悟淨看在眼裡,也不理會,群妖拜他為二祖,沙悟淨也沒有推辭,只是找到朱罡烈,問他何時才能為他免去飛劍之災。
朱罡烈呵呵笑道:「明天賢弟看我手段!」
到了第二天,天庭那兩個天兵又懷抱飛劍下凡,來到流沙河上空,正要喚沙悟淨出來受刑,只見一群道人飛上前來,為首那老道作揖道:「兩位天官有禮。」
兩個天兵不過是天庭的小嘍囉,連忙還禮道:「仙長有禮。敢問仙長是?」
張慈正微笑道:「山人乃天師道第十四任天師,姓張名慈正。」
「原來是顯佑真君十四世玄孫!」兩個天兵慌忙見禮,笑道:「小張天師來這流沙河有何貴幹?」
張慈正如此如此說了,兩個天兵為難道:「這事卻不好辦,那水中妖孽本是天庭大將,因罪被貶到此處,陛下勒令每七天刺他一百飛劍。如果弄死了他,不好與上面交代。」
張慈正微笑道:「不敢讓兩位天官為難,只需抓住與他同行為惡的胖子,交給我們處置便足矣!」
「這好辦。我兄弟喚出捲簾金吾上來,讓他與小張天師賠個不是,再命他捆了那胖子交給小張天師處置就是了。」
張慈正大喜道:「有勞了!」
兩個天兵告個罪,高聲道:「捲簾金吾可在?快快出來受刑!」
流沙河水面卡嚓一聲巨響,波濤分開,飛出一個胖子,身穿員外衫,外套金絲小馬甲,手無寸鐵,仰天叫道:「俺兄弟不在,要打要殺,找我便是!」
第八回 員外渡天劫,老祖說因果
「這胖員外倒也光棍!」
兩個天兵將朱罡烈綁了,送到張慈正面前,道:「小張天師,人已經綁來了。天庭規矩不可廢,我兄弟還要尋捲簾金吾,讓他受刑。」
龍虎山道士早將朱罡烈接過來,滿臉煞氣,恨不得扒了這廝的皮,抽了他的筋,放在油鍋裡油炸三天。張慈正笑道:「兩位天官且慢。難得有緣,兩位又鼎力相助,不如同去龍虎山,待山人擺下酒席謝過兩位。我那山中雖然沒有仙珍,倒也有些靈芝異草。」
兩個天兵聽了,大是意動,互看一眼,心道:「天庭規矩懶散,陛下想必早已經將捲簾金吾的事情忘了,少刺他一百劍又有何妨?反正這差事也是我們兄弟負責,我們不說,誰還記得?」
當下應了諾,笑道:「小張天師,這胖員外不知是哪裡的精怪,須穿了他的琵琶骨,提防他走了去。」
張慈正恍然道:「多謝兩位天官提醒。」命人取吳鉤寶劍來,便要穿了朱罡烈的琵琶骨,廢了他的修為。
朱罡烈本欲到龍虎山再發作,也好搶了他的道場,弄些法寶給孩子們玩耍,聽到這話再也忍耐不住,嘿嘿一笑,頓時將陽神與陰神相合,煉就元神。只見他渾身氤氳仙氣繚繞,腦門突然竄出一片火雲,火雲之上跳出個白白胖胖的小豬,週身三昧真火纏繞,坐在一個寶光四射的九齒釘鈀上。
無窮離火中,一根細如發須的銀針圍繞小豬飛舞不休,非但沒有被火燒熔,反而顯得甚是快活,更加晶瑩!
朱罡烈元神一出,週身捆綁的繩索頓時化為灰燼,眾人臉色大變,叫道:「不好!元神合,天災現,快走!」哪裡還來得及!
但見流沙河上空雷雲瀰漫,天色頓時暗將下來,周圍一片混沌,乾坤顛倒,分不清上下南北。那劫雲籠罩流沙河水面方圓三十里,迅速布成坎水雷劫,一道道青茫茫坎水陰雷帶著莫大威能,向朱罡烈劈去!
張慈正高聲道:「眾弟子勿慌,到我周圍來!」雷聲陣陣,也不知有多少人聽見他的聲音。
朱罡烈哈哈大笑,搖身變作一隻上古金毛水猿,高百丈,鐵口獠牙,雙目如電,妖氣繚繞。坎水陰雷劈在金毛水猿身上,不過微微一晃,根本沒有受到多大傷害。這上古金毛水猿是天生的水系神通,坎水陰雷對他來說正合胃口,跳到雷雲之中,一陣亂攪。
雷災劫雲在朱罡烈變成金毛水猿的一霎那,便失去了目標,坎水陰雷四處狂轟濫炸,又經金毛水猿這麼一絞,陰雷落下得更密集了。
那些不及防備的道人,一雷便被炸去肉身,再一雷元嬰也如雪消融。兩個天兵更是不堪,他們二人本是封神大戰中死去的兵卒,陰神化身,沒有多少法力,被那陰雷轟過,形神俱滅,渣滓也不剩下一點!
金毛水猿正在劫雲中鬧得快活,突然混沌之中出現一抹青光,大放光芒,卻是張慈正身穿八封衣、頭戴平頂冠、下身方裙、腳踩朱履,手舉陽平治都功印,兩把斬邪雌雄劍定乾坤,口誦正一盟威符錄真言,將太上老君賜給張道陵的除魔七寶統統使出,將眾道人護在中央,苦苦抵抗坎水陰雷。
這除魔七寶釋放功效需要的法力強大,張慈正只支撐片刻,便見那青光罩漸漸縮小,法力支撐不住。眾道人見狀,連忙齊齊盤坐空中,念誦正一盟威符錄真言,青光罩再次綻放光彩,穩穩將坎水陰雷抵擋在外。
金毛水猿在劫雲中將坎水能量吸收大半,突然劫雲一變,化作離火劫雲,離火罡雷如雨般落下。朱罡烈連忙變回人身,在離火中洗了個澡,便匆匆飛落流沙河。
天地之威難以預測,如果不是他見機得快,又有金絲小馬甲護體,恐怕金毛水猿立刻就會被離火燒死,他可不敢再到劫雲中折騰了。再說這天罡變化之術所需法力浩大,雖然他已經煉就元神,也支撐不住幾次變化。
八百里寬流沙河下早已像開了鍋的熱粥,暗流激盪,一道道垂直漩渦如同龍捲風,掃來掃去。那些水族小妖個個驚慌逃命,只有一些聰明的妖怪托庇在沙悟淨周圍,不曾受到傷害。
沙悟淨放出元神,定住週遭百丈內的弱水,激流到了這裡便會消散,但見他身邊的妖怪越來越多,附近水族統統跑過來。
「你倒是個老好人!」
朱罡烈落到沙悟淨身邊,向群妖喝道:「你們既然托庇到我二弟羽下,須得歸附與我,不然,統統丟出去送死!」
那些小妖跪拜下來,道:「願意歸附!」
沙悟淨皺了皺眉頭,低聲道:「哥哥好手段!」
朱罡烈終於聽到他稱呼自己哥哥,心中大喜,笑瞇瞇道:「賢弟!」
沙悟淨不解的看著他,讓胖子暗罵無趣。
「我叫你一聲『賢弟』,你應該吱個聲,再叫我一聲『哥哥』。我再叫你一聲賢弟,你再叫我一聲『哥哥』……這叫著叫著,感情不就出來了麼?」
如果沙悟淨知道這齷齪胖子心中是這個想法,早就一杖子打死,做成一盤烤乳豬了!
天災雷劫持續了整整一天,十二個時辰,水火金木土五種災雷輪番落下,只將流沙河水蒸發了一半!
到了第二天,劫雲才緩緩散去,流沙河面到處瀰漫死氣,沒有百年時間,這些死氣休想散去,就算修道有成的人進入死氣範圍也受不了。
張慈正等人竟然還沒死,強行提著一口真氣,回到流沙河水畔,齊齊吐了一口鮮血,神色萎頓,一身修為竟然消耗得乾乾淨淨。
水蠍精謝維向朱八老祖請命,上岸殺死這些毫無抵抗的道人,搶奪法寶。朱罡烈雖然對除魔七寶大是心動,卻搖頭道:「去不得。我度劫引來劫雲,他們自己身陷劫雲之中,無論死了多少人,我都不沾因果,只能算是天災。但是如果你去殺了他們,因果就要算在我身上,張道陵正好有名頭尋我晦氣,天庭也可以名正言順討伐我等。」
沙悟淨點頭道:「眼下他們修為盡喪,就算我們不殺他們,哪路劫匪毛賊攔路搶劫,也會輕鬆輕鬆取了他們性命。」
朱罡烈呵呵笑道:「往後龍虎山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那些被他們降妖除魔的妖怪,能沒有七大姑八大姨?說不定張道陵在人間的道統,就會因此被那些復仇的妖怪,生生抹去!」
沙悟淨與朱罡烈對視一眼,齊聲笑道:「與我無關!」
第九回 老祖設宴炫法寶
張慈正帶領眾道人狼狽不堪離去,最低五十年不能前來報仇,朱罡烈對此也不放在心上——五十年後誰還在乎這些小角色。他與沙悟淨正式八拜為交之後,命令群妖加快速度修建水府宮殿。不出一個月,水府宮殿終於徹底建成。朱罡烈命名為水月洞天,正式自稱朱八老祖,沙悟淨稱金吾老祖。
這一個月來,天庭沒有再派下天兵尋沙悟淨晦氣,想必早已將這茬事忘記。就算派下天兵,以那些天兵的修為,進入度劫區死氣範圍,便會魂飛魄散。天庭即便想要怪罪,也算不到二人頭上。
水月洞天方圓百畝,一座主殿,兩座副殿,都是富麗堂皇,比人間的皇宮還要金貴三分。
水中妖族從流沙河水底採來各種寶貝鑲嵌裝飾,宮殿四周鑲嵌了三千顆避水珠,排出弱水,呼吸自由。
宮殿內佈置假山奇石,打通地脈,引來一汪碧水噴泉,然後移植來流沙河中的奇卉異草,倒也有幾分仙家氣派。不過住在此地的都是些妖精,沒過幾天便弄得烏煙瘴氣,妖雲瀰漫。
朱罡烈哭笑不得,取下上寶沁金鈀上的雙環金墜葉,化作兩個六曜五星大陣,從河水與地脈中源源不斷抽取靈氣,驅散妖氛,既能方便修煉,又能陶冶『情操』。
朱八老祖給投靠而來的妖精分作三六九等,前三等可以在六曜五星大陣旁邊修煉,進境頗快,其他的只能在外圍修煉,進境稍慢,不過也比在外面修煉快上數倍,因此對兩位老祖感恩戴德。
朱罡烈從群妖中挑選幾名資質好的,作為記名弟子,傳授法術與部分仙決,分值分類。水蠍精謝維擔任守護宮殿之職,鯉魚精李玉擔任巡邏之職,水蛭精元化擔任打探消息之職,各負責百名小妖,閒暇時便操練陣法,以備外敵入侵。
流沙河縱橫千萬里,在水月洞天附近便有六七處妖王把持,最近的便是赤角妖王率領的弱水蛟龍一族。赤角妖王是一隻七爪紅角蛟龍,自言是流沙河龍神的後代,神通廣大。上回那只三爪蛟龍攪場子,便是他授意,卻沒想到被朱罡烈用霹靂手段直接滅了。
赤角妖王哪裡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邊又多出一個勢力,只是沒有因頭不好下手,於是派出手下幾頭蛟龍,隔三差五跑到朱罡烈勢力範圍內惹是生非,意圖挑起兩家大戰,將朱八老祖的勢力消滅在萌芽之中。
朱罡烈勒令手下群妖不予理會,處處忍讓,待水府宮殿建成之後,四散請帖,邀請周圍三千里內的水族妖王前來做慶,赤角妖王也在邀請之列。
三千里流沙河共有十八家寨主,一十六路妖王,收到請柬,紛紛前來道賀,但見水中妖雲瀰漫,來了三十四路妖魔,有蛙、龜、蛇、虺、蚖、水屍、魚、蛟、鰻等等,都是一方巨擘。
這三十四路妖魔礙於面子,不得不來,各帶武器法寶,暗自提防,少不了準備些賀禮,都是些水中奇珍異寶。待見了水月洞天規模,兩大聚靈陣法,不由連連讚歎朱八老祖的手筆。
朱罡烈在主殿設宴,自己做主位,下首有沙悟淨相陪,其他各路妖王各自落座,那些小妖流水一般送上酒菜,雞鴨牛羊,香味四溢。其中一位妖王叫道:「怎地沒有豬肉?」
水月洞天裡的小妖侍從臉色大變,他們早已知道朱八老祖的原形是一隻豬妖,因此沒有準備豬肉,聽到這妖王大呼小叫,不由捏了把冷汗,偷偷向朱罡烈看去,只見老祖面不改色,笑道:「如今豬肉恁貴了些,因此不曾叫小的們購買,鰻天老祖見諒!」
鰻天老祖哼了一聲,撕下一隻牛腿塞進嘴裡,不悅道:「你待客不周,是何道理?好歹我們也是送過禮的!」
朱罡烈道歉連連,揮手召來謝維,低聲道:「記下這廝的混賬言語,免得老祖我事後忘了,待有時間再好生炮製他!奶奶的,敢吃豬肉!」
謝維一頭冷汗,連忙找來筆紙,記了下來。
宮殿內歌竹聲起,一眾漂亮女子款款步入殿中,隨音律緩緩起舞。
這些女子卻是朱罡烈從清平國王宮掠來的秀女,姿色秀麗,朱胖子雖然對這些女孩有點想法,卻不強迫,每位秀女給了百兩銀子,這場歌舞過後,便各自遣送回家。這些秀女面對奇形怪狀的眾妖魔,雖然有些慌張,卻不害怕,長袖流雲,櫻口含笑,芊芊一舞,讓老怪們喜不自勝,一個個看得口水流涎。
有的是垂涎美色,有的是垂涎美味,不一而足,只有幾人神態自若。朱罡烈見了,暗暗記在心裡。
一舞作罷,秀女們揖了一福,緩緩退下,到後堂領銀子去了。經過這些老魔身邊,少不了動手動腳,把女孩們嚇得驚慌而逃,群魔哈哈大笑。
三十四路魔頭中有一位赤線金鱗海蛇精,他本是南海的妖孽,因在東海調戲龍族三公主,混不下去了,便順著流沙河來到這裡,建立洞府。赤鱗蛇精生性最淫,嘎嘎怪笑,起身向那些女子追去,其他妖王也蠢蠢欲動,只是主人沒有發話,不好動手。
朱罡烈呵呵笑道:「赤鱗大王且慢,待會自有你好處。」
赤鱗蛇精只得坐下來,心癢難耐,頻頻往後堂瞅。朱罡烈笑道:「今日宴請諸位大王,一來是慶賀小弟洞府開張,與諸位打個招呼,日後也好相互照應。二來麼……」
眾妖王心中一凜,心道:「正事兒來了!」連忙暗自提備,以防朱八老祖暗中下手。他們看到水月洞天的規模,知道這朱八老祖是胸中有溝壑的人物,豈能不防備?
「二來卻是小弟前不久在外遊歷,經過南贍部洲,在五行山下得到一件寶貝。這寶貝日生艷艷金光,夜生騰騰瑞氣,吞食天地靈氣,竟然自成神通,大小如意!」
眾妖魔聽了,若有所思。南贍部洲,五行山下,不正是昔日那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被關押之所在麼?朱八老祖能在五行山下得到什麼寶貝?莫非是……
只聽胖子繼續道:「這寶貝兩頭是兩個金箍,中間乃一段烏鐵,上面還寫著一行字:如意金箍棒,重一萬三千五百斤。」朱罡烈說到這裡,閉口不談,細細品酒,偷看眾人臉色。
果然,三十四路魔王都變了臉色,竊竊私語,有的心存懷疑,有的卻想搶奪。那赤角妖王高聲道:「不知朱八老祖是如何得到這如意金箍棒?可否說出來,讓兄弟們長長見識!」
朱罡烈呵呵笑道:「說來也是巧合。那日小弟遊歷四方,經過五行山下,見一隻瘦皮猴子被壓在山下,不由可憐了他兩句。那猴子大怒,說他如何如何了得,曾經大鬧天宮,百萬天兵天將都不能擋。我自然不信。
那猴子見我不信,從耳朵裡掏出一根金針,迎風便長,變成八尺金箍棒,傲然道:『此棒重達一萬三千五百斤,你若能捻得動,這棒子就送與你!』」
朱罡烈抿了口酒,呵呵笑道:「說來慚愧,這棒子兄弟確實拿不動。不過我見他這寶貝非比尋常,於是使了個攝法,駕著妖風,將如意金箍棒拖拖拉拉,行了三千里地。那猴子大呼小叫,可惜被壓在山下,我只不理他,遂得此寶。」【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三十四路魔王聽了,與那孫大聖的性格相符,倒信了七八成,就連曾經與孫悟空照過面的沙悟淨,也有幾分相信,紛紛拍手笑道:「老祖好手段,好手段!」
赤角妖王眼珠子亂轉,叫道:「老祖,可否讓兄弟們開開眼界,見識見識那如意金箍棒?」
朱罡烈似有六七分醉意,哈哈笑道:「有何不可?這寶貝正豎在殿外,做個華表。我也拿不動,舞不起來,原本就打算讓諸位哥哥見識一下,誰能捻得起來,便與誰換一個俺能拿動的法寶!」當下起座,搖搖晃晃向殿外走去。謝維捧著酒水,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沙悟淨聽到這話,有些遲疑,殿外那華表是今天早上朱罡烈種上去的,其實是那惡毒的爆菊神針。爆菊神針經過朱罡烈三昧真火煉化,非金非鐵,可大可小,沙悟淨一大清早便看到這位哥哥在爆菊神針上動手腳,現在才有幾分明白,只是還不知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我這位便宜哥哥,莫非是想用這歹毒的針,騙一口法寶使使?」
眾妖魔大喜,暗道:「這朱八老祖有眼不識法寶,也是個夯貨,竟然想換掉如意金箍棒。俺這裡倒有些寶貝,待會換給他,把如意金箍棒騙過來!」
到了殿外,只見朱八老祖停在一根不起眼的華表柱前,醉醺醺道:「諸位哥哥,這如意金箍棒光芒萬道,是俺用障眼法掩了去,免得有人見寶其意,搶奪俺的。兄弟這就撤掉障眼法!」
第十回 一般神針,兩般作用
眾魔頭仔細打量這根華表,只見這柱子高達三丈,水桶粗細,非金非鐵,只是看不出端倪,聽到朱罡烈道『障眼法』,這才瞭然。
「如果沒有障眼法,恐怕八百里流沙河都能看得見寶光仙氣。這朱八老祖並非一味愚蠢!」
朱罡烈從謝維手中接過一杯酒,仰頭喝下,醉態可掬,猛然噴出一道酒箭,喝道:「疾!」
只見那華表柱晦氣自隱,突然放射出萬丈光芒,仙光寶氣四射而出,變成一根閃爍艷艷金光的寶貝,上書『如意金箍棒』幾個大字!
眾妖魔見了,一個個喜難自勝,叫道:「好寶貝,好寶貝!」那鰻天老祖兇惡異常,立刻撲上去,意圖拿了金箍棒就溜。哪知任他使出多大法力,那金箍棒如同老樹盤根,連動彈也不動彈一下,憋得紅臉發紫。
沙悟淨怒喝道:「敢搶我哥哥寶貝!」提著梭羅寶杖,就往鰻天老祖頭上砸去。朱罡烈連忙抱住他,滿口酒氣道:「賢弟,鰻天老祖想必是要試試如意金箍棒的重量,並非有意要搶。」
沙悟淨咬牙切齒,恨聲道:「哥哥,你喝醉了,那廝分明是要搶咱家的!」
朱罡烈見狀大喜,心道:「沙悟淨這木頭腦袋也知道做戲了,不愧受到我的熏陶!」故作不悅道:「休得放肆!鰻天老祖何等英雄,豈會做出這等沒臉面的事來?」
鰻天老祖見沙悟淨長得兇惡,不敢放叼,連忙道:「金吾老祖說笑了,我只不過是想試試這棒子的重量,辨別真偽。」戀戀不捨的摸一摸金箍棒,煞有介事道:「果然是真貨!」
朱罡烈心中暗笑,他早已將元神附在爆菊神針之上,用元神的莫大威能,死死壓住爆菊神針,適才的萬道光芒,不過是他元神放射出來的仙氣。別的妖精都是修煉妖法,就算是修煉正宗仙法的沙悟淨,也因為妖軀練出一身妖氣。朱罡烈得天獨厚,將天蓬元帥的元神吸收,肉身九轉,直接到達合元神境界,因此產生一身純正仙靈之氣。
如果他繼續修煉,肯定不免帶有越來越多的妖氣,不過眼下正適合用仙靈之氣造假,這些妖魔哪裡能夠看得出來?
「諸位哥哥,但凡有誰能夠拿得起這如意金箍棒,兄弟便賣與誰,換些法寶使使!」
這三十四路魔王貪婪如意金箍棒的威名,一個個上前,使足全身力氣,只有幾人才能將它抱起來。但凡能抱起爆菊神針的,都是法力超過朱罡烈,朱罡烈見了,暗暗記在心裡。
老朱合元神之後,已經是金仙之體,這些妖王能抱得起來爆菊神針,確實是了不得的高手。
那些抱不起來的妖王,滿臉不捨,雖然不捨,卻也知道這寶貝落在自己手裡沒用,索性看別人如何騙朱八老祖的寶貝。
那幾個能抱起『金箍棒』的妖王心底暗自思量:「朱八老祖是個夯貨,不過他那兄弟金吾老祖卻極為精明,如果拿出一般的法寶,肯定要被他嘲笑。」這幾人暗自拿定主意,定要拿出全部傢俬,去換這根如意金箍棒。
三十六路魔王都試驗完畢,只有五人舉得起爆菊神針,分別是伐水嶺水屍魔王,坷垃山巨力豚魔王,流沙洞雄虺老祖,潑刀嶺龍蚖老祖,以及琅琊斷壁蛟龍洞赤角妖王。
這五人上千年修行,法力強大,只有蛟龍洞赤角妖王住在水月洞天附近,其他的都遠達千里以外。
朱罡烈呵呵笑道:「既然五位哥哥能舉得起如意金箍棒,那就由五位哥哥出價,價高者得!」
水屍魔王立刻從手腕褪下一個鐵環,道:「朱八老祖請看,我這三寶鐵環不是一般鐵環,乃是采北極寒鐵之精,用九幽陰火煉就的寶貝,取子時出生的童女魂魄,八百八十八人,打入鐵環之中,布成陰屍鐵煞連環大陣,任他仙凡,只要落入我陣中,斷教他一時三刻魂飛魄散!」
水屍魔王拋出三寶鐵環,飛出水月洞天,陡然變大,籠罩方圓百丈,但見陰風陣陣,鬼哭狼嚎,那陣法中灰濛濛一片,隱隱有無數清潔溜溜的女魔頭遊蕩。
眾妖王看直了眼,拍手笑道:「好寶貝!水屍魔王果然了得!」水屍魔王笑吟吟收下三寶鐵環,看向朱罡烈,但見他面無表情,不置可否。
雄虺老祖笑道:「我弄不來這些漂亮的女孩兒,不過我這寶貝卻也不遜水屍魔王的鐵環。」取出一把赤紅色小刀,迎風一抖,那刀變成百丈長短,紅芒綻放,殺氣沖天,傲然道:「朱八老祖,我這刀不是凡鐵,采的是太乙金精,自我千年前合成元神之後,每天用元神淬煉,如今這刀鋒芒,也僅是稍遜你那如意金箍棒。」
朱罡烈連忙道:「敢問雄虺老祖,你這刀重量幾何?」
「重七千八百斤!」
朱罡烈歎了口氣,搖頭不語。雄虺老祖見狀,知道朱八老祖嫌刀重了些,正要說話,有人已經搶先一步道:「老祖請看!」
這人卻是巨力豚魔王,脫下身上一副白骨鎧甲,但見這鎧甲枝枝杈杈,骨節嶙峋,笑道:「我這白骨連環鎧是我殺死父母,用他們的骨骼練成,水火不侵,法寶難傷!老祖意下如何?」
朱罡烈搖搖頭,歎息道:「不好看,穿在身上糝得慌!」
其他魔頭也拿出看家法寶,朱罡烈都沒有發話,赤角妖王哈哈大笑,拋出一塊小小方印,喝道:「老祖看我的番天印!」
朱罡烈急忙看去,但見那印方圓數百丈,印下佈滿雷火,聲勢驚人之極,果然是封神時期的異寶!正要答應,只聽雄虺老祖冷笑道:「你這番天印不過是一塊贗品,需要的法力太大,以你的功力使不了幾次,休要拿來騙人!」
赤角妖王羞紅了臉,叫道:「雖說是贗品,但威力也非同小可!」
眾妖王冷笑不已。赤角妖王眼珠一轉,又拋出一件法寶,喝道:「九龍神火罩!」但見那罩子六七丈高大,罩內騰騰焰起,烈烈火生,有九條火龍盤繞,放出艷艷真火。竟然又是一件封神法寶!
其他魔頭哈哈大笑道:「赤角妖王休要欺負人,你這九龍神火罩也是個贗品。九條龍不過是九條火蛟,噴出的火也不是三昧真火!且不說你這罩子的威力如何,只要會五行遁術,都可以逃出去!」
赤角妖王羞怒萬分,又掏出一些法寶,竟然全部都是封神法寶!照天印、五龍輪、落魂鍾、五火七禽扇等等,自然都是贗品,殘缺不全。眾妖王對他知之甚深,當場揭發,讓赤角妖王無地自容,眼中凶光閃動。
「待老子奪了如意金箍棒,一發將你們打死!拘來魂魄,萬世受苦!」
朱罡烈見狀,連忙笑道:「其他的法寶老祖俺都看不上眼,唯獨赤角妖王的寶貝俺很是喜歡。赤角妖王,打個商量,俺這一根棒子,換你這六件寶貝如何?」
赤角妖王大喜過望,連聲答應,心道:「這朱八老祖果然是個渾人,不知道如意金箍棒的好處!我佔了天大的便宜,不能等他醒悟過來!」連忙把六件贗品推到朱罡烈面前,自己跑到爆菊神針下,叫道:「小一些,再小一些!」
朱罡烈心念一動,那爆菊神針漸漸變小,變成一根繡花針模樣。
赤角妖王歡喜異常,連忙撿起來放進耳朵裡,道:「好寶貝,果然如意!」他生怕朱罡烈反悔,拱手道:「朱八老祖,我就不打攪你清修了,告辭!」也不等朱罡烈挽留,連忙帶著侍衛出了水月洞天,一路向蛟龍洞游去。
其他三十三路魔王也無心繼續呆在這裡,紛紛告辭。那赤角妖王得了如意金箍棒,定然會大開殺戒,清掃周邊其他妖王勢力,他們趕緊回去做準備。
等到三十四路魔王走得乾淨了,胖子與沙悟淨哈哈大笑,哪裡還能看出半分醉意。
胖子笑道:「賢弟,即刻整頓人馬,我們去攻打蛟龍洞!」
沙悟淨道:「哥哥,我們已經得了他六件寶貝,再去攻打他,恐怕會惹人恥笑。再說那赤角妖王的法力,不弱於我,極難對付!」
朱罡烈不屑一顧道:「以我看,他已經是個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賢弟放心,其他妖王忌憚如意金箍棒,恨不得有人搶了去,不會阻礙我們。」
沙悟淨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哥哥果然好計謀!」立刻整頓水月洞天群妖,氣勢洶洶向蛟龍洞進軍!
第十一回 搶奪洞府,霸佔礦脈
朱罡烈點齊兵馬,一刻也不停頓,向琅琊斷壁蛟龍洞進發。水月洞天只有四百妖兵,朱罡烈帶走二百,剩下二百交給三大弟子看守門戶,提防其他勢力趁火打劫。
朱罡烈與沙悟淨各率領一百妖兵,在弱水中駕著妖雲,不過片刻便來到琅琊斷壁。但見那琅琊斷壁乃是一座水下山崖截面,方圓幾百畝,光滑如鏡,斷壁上洞穴密佈,一隻隻黑漆漆蛟龍綿延進出忙碌。
琅琊斷壁下是數千水族奴隸,在蛟龍的看管下勞勞碌碌,正挖掘地脈,開採金精。
朱罡烈看了一眼,心道:「不愧是有幾百年基業的老妖,家大業大,非我所能比!不過穴居生物,究竟上不了檯面。」擺下陣勢,高聲喝道:「赤角妖王出來授死!」
那些蛟龍有認得朱罡烈與沙悟淨的,慌忙跑進主洞穴,叫道:「大王,禍事了!禍事了!那朱八老祖與金吾老祖帶兵打上門來了!」
赤角妖王正在觀賞『如意金箍棒』,聞言一怔:「莫非朱八這廝醒了酒,認為買賣虧了,上門向我討這金箍棒?」把爆菊神針收在耳朵裡,嘿嘿冷笑道:「如果在平常,我還懼他兄弟二人三分,但是如今我得了定海神針,正好拿他們祭棒!小的們,取我披掛來!」
赤角妖王穿上披掛,坐上香車,八匹蟠螭龍拉車,五百三爪蛟龍護衛,駕車出了洞府,高聲道:「朱老匹夫,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犯我洞府?今日讓你來得去不得!」
朱罡烈看他擺下陣勢,冷笑道:「赤角,你五次三番派人到我地盤上挑釁,我如何不知?你先挑起的事端,須怪不得我心狠手辣!」
赤角妖王趁機打量了朱八老祖的陣勢,嘎嘎怪笑道:「二百個蝦兵蟹將,就敢來進犯我的洞府?朱八你活得不耐煩了!小的們,誰敢上前把這老匹夫給我擒下?」
赤角妖王座下有一隻六爪蛟龍,平日得寵,仗著有幾分神通,高聲叫道:「大王,我去拿下他與大王下酒!」手持一桿鐵叉,跳出陣來,向朱罡烈叫陣。
「又是個人英雄主義!」朱罡烈撇撇嘴,伸手掐了一個法決,喝道:「爆菊神針,爆!」
那六爪蛟龍正在叫罵不休,突然聽到『噗』的一聲,背後傳來大王的慘叫聲,連忙回頭看去,只見赤角妖王兩邊耳洞竄出一根柱子,非鐵非金,見風就長!
那根柱子把老蛟龍的腦袋貫穿,越來越大,老蛟龍吃痛不過,現出真身,原來是一隻長了赤角的得道蛟龍,身長百十丈,被爆菊神針穿住腦袋,身體痙攣,盤在越來越粗大的爆菊神針上,扭動不休,盾牌大小的龍鱗片片剝落,鮮血直流,三千弱水頓時渾濁一片。
兩邊妖兵都看得傻了,朱罡烈偷偷祭起盜版的番天印,一印落下,砸死幾百蛟龍。這盜版的番天印需要的法力龐大,以他金仙的修為也僅能使用兩次,連忙道:「賢弟,後面的交給你了!」
沙悟淨轟然應諾,使出天罡變化,變成雨師法身,一個烏髯怪物,體高百丈,蓬頭跣足,指甲長如利爪,遍身黃毛覆蓋,手持梭羅寶杖,帶領二百妖兵向琅琊斷壁殺去。
蛟龍洞群龍無首,亂作一團,各自為戰,被沙悟淨幾杖子打散,小妖們一哄而上,捆的捆綁的綁,統統擒下。
那赤角妖王始終擺脫不了爆菊神針,猛地一咬牙,震破天靈蓋,一縷元神出竅,遠遠逃遁!他還沒飛出幾里路,只見背後一道長虹,眨眼便追上來,正是那朱八老祖。
蛟龍元神驚慌道:「朱八,你敢陰我,等我主人來了,要你小命!」
「死到臨頭還敢猖狂!」
朱罡烈擒下赤角妖王的元神,張嘴吞進肚子裡,默默煉化。卻說沙悟淨那邊大局已定,赤角妖王的子子孫孫綁的綁殺的殺,勢如破竹,一路打入蛟龍洞中,只有幾隻蛟龍趁亂逃走。
那些蛟龍洞水族奴隸小妖見兩邊開戰,也是不聞不問,個個停工看熱鬧,反正無論哪方勝了,他們都是奴隸,這讓沙悟淨省了許多手腳。
朱罡烈得了琅琊斷壁,心中歡喜,卻不動聲色,向四方高聲道:「諸位哥哥看了這麼久,身體乏頓,不如進小弟洞府坐坐?」
沙悟淨剛剛收了雨師法身,聞言一怔,連忙四處望去,但見那沉沉弱水之中緩緩顯露出幾個身影,卻是雄虺老祖等人,都是前往水月洞天赴會的老妖,不由驚疑不定。
雄虺老祖見朱罡烈識破他們行藏,索性現身,呵呵笑道:「朱八老祖好手段!你的洞府我是再也不敢去了,免得像赤角妖王一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告辭!」
雄虺老祖捲著一股黑水,滾滾而去。巨力豚魔王和其他幾位妖王見狀,各道一聲恭喜,也遠飆而去。
「這朱八老祖一肚子壞水,不知道是什麼精怪。在這裡多待一刻,也不安全,小心被他暗算了!」
朱罡烈嘿嘿冷笑,沙悟淨道:「哥哥,你是如何知道這幾人藏身在此的?」
朱罡烈呵呵笑道:「我根本不知他們藏身在此,不過見這幾位妖王行事縝密,知道他們提防赤角妖王,所以忍不住詐一詐,誰想他們不禁詐,都跑了出來。」
朱罡烈命令小妖們將赤角妖王的傢俬統統搬回水月洞天,仔細盤點,並在琅琊斷壁設下別府,解放那些水族小妖奴隸,願意加入水月洞天的便留下,幫助朱八老祖開採礦脈,每七日休息兩天,可以在水月洞天靈氣充足之地修煉,自然有人教授修煉法門,不願意的逕自離去。
這三千水族小妖只走了幾個,剩下的全部留了下來,這裡有吃有住,還有寶地可以修煉,比在外流浪要好得多。
琅琊斷壁下是太乙金精礦脈,極為罕見,是鍛造法寶的主要材料。水月洞天剛剛開闢,兩位老祖也是窮光蛋,渾身沒有幾件法寶,因此這太乙金精礦脈來的正是時候。挖掘太乙金精,鍛造法寶,把所有妖怪都裝備起來,這樣的話水月洞天便會成為鐵桶江山,流沙河的霸主!
赤角妖王的傢俬不止於此,還有其他寶貝,金銀珠寶自然不在話下,讓朱罡烈在意的是他搜集的法寶,沒想到這老蛟龍的藏寶窟裡竟然還有十來件偽造的封神法寶,混天綾、乾坤圈、八卦雲光帕、遁龍樁、戮魂幡等等。
胖子不由心裡起疑:「這赤角妖王究竟是哪裡的妖精?怎麼這麼多寶貝?如果一件兩件倒也罷了,這麼多恐怕來頭不小!」
那赤角妖王臨死前說了一句「等我主人來了,要你小命!」,看來他的主人肯定是封神時期的巨擘,來頭更大。
朱罡烈打了個冷戰:「我已經把赤角妖王的元神煉化,那些妖王看在眼裡,遲早要傳揚出去,恐怕會給我惹來事端!」於是心中起了殺意,不過現在不是與他們翻臉的時候,畢竟剛剛除掉赤角妖王,再與其他勢力動手,肯定惹來猜忌,別的妖王說不定會聯合起來對付朱罡烈。
老朱繼續翻檢戰利品,無意中卻找到一本小冊子,翻開一看,原來是本煉器指南。仔細閱讀下去,不由吃了一驚,原來這本煉器指南所煉製的法寶,都是封神時期大名鼎鼎的寶貝,翻天印九龍神火罩赫然在列,甚至連斬仙飛刀也有記載!
「寫這本書的人,究竟是誰?!」
第十二回 老祖閉關,諸魔爭霸
朱罡烈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去想,仔細看那些法寶的修煉方法。寫這本煉器指南的人倒有些意思,他在封神大戰中廣游四海,見識了諸家寶貝的功用,便依仗自己的聰慧,推算出各種法寶的鑄煉方法。不過這些法寶他畢竟沒有親自體驗過,故而在所有鑄煉方法前都加個『偽』字。
朱罡烈翻來覆去,將偽斬仙飛刀的鑄煉方法看了幾十遍。撰寫此書的那人對斬仙飛刀讚不絕口,就算你修煉八九玄功,七十二變化,也逃不出一刀。他在書中詳細記載陸壓的斬仙飛刀各種功用,細細分析,認為斬仙飛刀不是飛刀,而是第二元神所化。
陸壓是上古三足金烏,天生的離火之精,他的元神比三昧真火還要厲害,無物不熔,無物不化。所謂斬仙飛刀不過是個托詞,葫蘆也是表象,葫蘆中的三丈白光,大頭嬰兒正是陸壓的第二元神。他以元神為法寶,目射太陽金光,能夠輕鬆斷人元神魂魄,就算肉身成聖也承受不起,刀起頭落。
那神秘人繼續道,如果要修煉這項寶貝,有兩個要求,一是天生的離火之精,二是修煉離火玄經,缺一不可。只有其中一項,最多能練出三昧真火,斬仙飛刀的功效大減。
朱罡烈頗為心動,他對其他的法寶沒有多少看法,唯獨喜愛斬仙飛刀,思忖道:「雖然我是震木屬性,不過我已經得到離火玄經,木旺火,修煉起來事半功倍。以震木之體修煉太陽真火,說不定威力更大。」老朱下定決心修煉這斬仙飛刀,要修煉斬仙飛刀,就必須修煉第二元神,而第二元神最低需要大羅散仙的實力,因此員外爺決定閉關一段時間。
朱罡烈叫來沙悟淨與三位弟子,把那些盜版封神法寶分了,與沙悟淨四件,三位弟子各自兩件,道:「你們盡快將法寶祭煉,能夠收發如意,將來還有用處。」
「謝維,你本是水蠍精,天生魂魄弱小,近戰能力強大。蠍尾毒烈無比,可修煉倒馬毒樁,一味攻毒,再修煉兩隻鉗腳,煉成三股叉,專攻近身搏擊,將來成就不可限量。這落混鍾與戮魂幡,雖然是盜版,但威力也非同小可,可用來吸收敵人魂魄強化自己。
李玉,你本是鯉魚精,五行屬水,雖然天資不如謝維,不過卻有一項神通,修為到了,便可化作魚龍。水系法術請教金吾師叔,這遁龍樁與照天印你拿去煉化,將來自有好處。
元化,你是水蛭精,善吸人精血,附骨隨形,不過你速度太慢,難能拿到敵人。這混天綾善於捆綁對手,五龍輪雖然威力不強,但適合混戰,你可拿去祭煉。」
朱罡烈交待好三個徒弟,讓他們退下,對沙悟淨道:「賢弟,我需要閉關修煉,剩下這些法寶都交與你打理,遇見資質好的,便收他為徒,功勞大的,也要獎賞。這諸般事物,就交給你了。」
沙悟淨笑道:「哥哥放心。如果外敵入侵,我抵擋不住,再來叫你不遲。」
「賢弟,你我轉生為妖,你是五行屬水,不妨多修煉三昧真水。僅僅一口三昧真水遇到強敵,根本不夠用,咱們這流沙河三千弱水,你想煉化多少就有多少,不要怕別人說你霸佔天材地寶。」
朱罡烈想了想,又道:「我這次閉關,沒有期限,短則三五年,長則百年,賢弟若思量有足夠實力,可剿平週遭其他三十三路妖王,獨佔這片水域。」
沙悟淨本來也不是善於的主兒,奪舍重生之後心帶怨氣,要不然也不會吃人,道:「這個我理會的,哥哥放心閉關。」
朱罡烈安排完畢,運用法力將一座六曜五星大陣遷移到主殿內,封閉主殿開始修煉。這次他有了修煉的方向,首先吸收天地靈氣修煉震木天仙決,再借助自己的震木之體,轉化為離火真氣,不過在此之前,需要先把體內的其他元神煉化。
這幾個月來,他吃掉一個元神,一個元嬰,一顆妖丹,還有天蓬元帥的半個元神沒能煉化,體內充滿各種各樣的靈氣,如果放任這些氣息,逕自修煉,肯定會帶來災難。
朱罡烈潛心默化,這一入定便有半年之久,才將體內異種靈氣煉化,形成的真氣全部不免帶有妖氣。他無意中釋放出的妖氣太過龐大,充盈整個大殿之內,原來的封印也禁受不住,滾滾妖氣從大殿內四溢開來,在主殿上空形成一朵妖雲。
水月洞天的妖精們見了,各自駭然,對朱八老祖更添敬佩。沙悟淨見那大殿異狀,也是頗為佩服:「我這位便宜哥哥,不愧是天蓬元帥下凡,確實有幾分神通!先前我見他不過是散仙水平,還有些瞧不起他,以為他是靠了裙帶關係,才爬上天蓬元帥的位子,沒想到半年不見,此刻他的修為已經能與我並駕齊驅!」
沙悟淨是大羅散仙的修為,目光如炬,自然能通過濃烈妖氣的凝練程度看出朱罡烈此刻已經到了大羅散仙的境界,讚歎一番,決心讓水月洞天全體妖怪統統閉關修煉。
他是水月洞天的二祖,霸佔另一個六曜五星大陣,汲取天地靈氣,三位弟子在陣法外圍,其他妖怪離得更遠。沙悟淨情知他與群妖閉關修煉,短時間不能醒來,決心封閉整個水月洞天,當下取來梭羅寶杖,喝道:「起!」
只見那梭羅寶杖落地生根,迅速抽枝發芽,長成一顆參天桂樹,枝繁葉茂,琉璃生彩,籠罩整個水月洞天。
這梭羅寶杖是吳剛采月宮的那株桂樹一枝而凝練的法寶,那桂樹自月亮誕生以來便存在,無窮無盡的歲月中被濃郁的天地靈氣淬煉,堅硬無比,而且本身自帶了防禦結界,吳剛砍了上千年,才不過砍下一枝,可見這寶貝非同小可。
梭羅寶杖自帶了聚靈功效,雖然不比六曜五星大陣,但好處是覆蓋面積廣大,方圓千畝,水月洞天三千多名水妖全部被覆蓋進去,各得一處靈脈。水月洞天閉府,那琅琊斷壁的太乙金精礦脈也暫時捨棄了,好在前一段時間已經開採了許多金精礦石,加上赤角妖王的存貨,只要等這些妖兵修為長進,破關而出,便可煉化法寶。
沙悟淨等人這一次閉關,足足十年之久。水月洞天逐漸荒漠,宮殿爬滿了水草,整個水底大山悄然靜寂,只能聽到頭頂浪濤之聲,流水之音。
那週遭三千里的妖王探知這個消息,紛紛前來踩盤,待見水月洞天變成死城,心中還有些遲疑。等了數月,水月洞天還是沒有人煙,個個心中大喜,盤算著搶奪琅琊斷壁的礦脈。
各路妖王都有這個心思,不免產生衝突,率領妖兵在琅琊斷壁下一陣廝殺,血流成河。最終雄虺老祖佔據礦脈二分之一,巨力豚魔王、水屍魔王與龍蚖老祖平分剩下二分之一。其他各路妖王勢力不及這四人勢力雄大,只得怏怏退兵。
卻說那赤鱗蛇精是個吃不得虧的主兒,先前在水月洞天朱八老祖宴請各種妖王,曾對他說『自有你好處』,結果事後不但如意金箍棒沒有撈到,就連那些美女也沒能嘗到一口,自以為吃虧。後來群魔爭霸,四大魔王佔據太乙金精礦脈,他白白死了一百多名部下,連一塊鐵礦也沒見到,心疼萬分,不由更添幾分怒氣。
他是外來戶,不必這些本土妖魔,好不容易聚攏一些妖兵,幾乎全死在爭霸戰中,不得些便宜怎好回去?
赤鱗蛇精整日在琅琊斷壁下遊蕩,意圖暗算,那四大妖王何等聰明,防守嚴密,讓他下不得手。四大妖王雖有心除他,不過赤鱗蛇精狡猾無比,見勢不對便望風而逃,讓四人徒歎奈何。
一晃十年過去,四大妖王始終奈何不得他,赤鱗蛇精也沒能佔到便宜,雄虺老祖煩不勝煩,決心將禍水西引,派小妖告訴赤鱗蛇精道:「赤鱗大王,繼續糾纏下去,對你沒有好處。老祖我指點你一條明路!」
第十三回 赤鱗喪命,悟淨爭功
雄虺老祖也是玩陰謀詭計出身,不易於的主兒,他能指點什麼好主意?派人傳訊,告訴赤鱗蛇精,若他能在水月洞天獲得一樣寶物,老祖甘願分出一半礦脈與他。
赤鱗蛇精有些猶豫,水月洞天能有什麼法寶?不會是那臭名昭著的『如意金箍棒』吧?雄虺老祖說出一席話來,讓這赤鱗蛇精疑慮盡消,結果引來殺身之禍。
「赤鱗大王有所不知,這水月洞天如今封印起來,靠得就是這件寶貝。那寶貝見地生根,上舉蒼穹,瑞氣萬條,凝聚靈脈,便是老祖我也不曾見過。你若能取得此寶,才能與我等平起平坐,坐地分贓!大王不必疑慮,到了水月洞天一看便知!」
赤鱗蛇精來到水月洞天之外,便見那水中宮殿被一株參天桂樹遮掩,自成一界,源源不斷從弱水中汲取靈氣。這株桂樹遮住方圓幾百畝範圍,將週遭的天地靈氣席捲一空,然後形成一個封印結界,籠罩水月洞天,魚蝦皆不得入。
「雄虺老兒所說的寶物,莫非就是這棵桂樹?」
赤鱗蛇精不再猶豫,立刻出手攻擊桂樹的封印,抖手發出無數拳頭大小的毒火陰雷。毒火陰雷是赤鱗蛇精用自己的毒液和法力凝結而成的本命技能,腐蝕元氣和肉身,常人沾上一點半星立刻斃命,就算仙人,一不留神也會吃個大虧。
哪知毒火陰雷落在桂樹形成的水幕上,只打得水幕流光溢彩,卻始終不破。
「雄虺那廝沒有騙我,果然是件好寶貝!」赤鱗蛇精大喜,立刻賣弄手段,拚命向封印攻去。那桂樹經不住他接二連三轟炸,水幕唰的一聲消失不見,但見那桂樹急速縮小,變成一桿月牙鏟,叮噹一聲落下。
赤鱗蛇精正要飛進水月洞天,去撿那法寶,突然只聽一個炸雷般的聲音怒道:「誰人敢攪我清修!」滾滾聲浪把蛇精轟得腦中嗡嗡直響,一股龐大之極的妖氣從水月洞天狂擁而出,妖氣中一股強橫的神念牢牢鎖定赤鱗。
赤鱗蛇精大驚失色,正要逃走,只覺身邊的弱水突然重了起來,游動澀滯,原來那股妖氣將他周邊的弱水壓縮了無數倍,死死困住他的身形。
赤鱗蛇精驚恐莫名,用力一震,現出真身,卻是一隻長達三百米的海蛇,巨口獠牙,如泥鰍一般抖動身體,震破束縛,逃脫水籠。他正要逃走,只見迎面飛來三隻小妖,左邊那只水蛭精抖手拋來一線紅綾,越來越長,越來越寬,輕輕一繞,將他捆綁起來。
赤鱗蛇精好歹也是一方妖王,實力遠非元化所能比,正要震破混天綾,卻聽一聲鐘鳴,嗡的一聲,三魂七魄似乎被那鐘聲敲散了一半,精神恍惚。
赤鱗蛇精腦海中渾渾噩噩,勉強掙脫混天綾,卻覺得週身冰涼,睜眼看去,不由嚇得魂飛魄散。只見他三百米長的身軀,正在一節節脫落,肌肉骨骼紛紛融化!
赤鱗蛇精慘叫一聲,震破天靈蓋,元神跳出軀殼,正要遁走,突然元神急劇縮小,一身法力飛速流失,竟然不知不覺間連元神也融化在水中!
水月洞天內傳來豪邁的笑聲,只見一個火紅頭髮,藍靛鬍鬚的壯漢飛出宮殿,張口一吸,一股無形的水流被吸入口中,笑道:「這三昧真水果然厲害!」
謝維三人連忙跪下,低頭道:「金吾師叔!」
沙悟淨擺擺手道:「都起來吧。」水月洞天由於赤鱗蛇精這一鬧,桂樹變回梭羅寶杖,靈氣一下子減少一半,讓閉關修煉的妖精們都甦醒過來。原本的死城頓時熱鬧起來,沙悟淨取來金精礦石,配合其他礦物,教給水月洞天小妖打造裝備,鍛造法寶。
這些小妖種類繁多,各有手段,或取心頭一點真火,或取一個熔爐,配合其他天材地寶,鍛造自家寶貝,一時間整個水月洞天熱鬧非凡。
鯉魚精李玉向沙悟淨請命道:「金吾師叔,雄虺老祖等人霸佔我家礦脈,開採了十年之久,是不是……」
沙悟淨搖頭道:「不急,等待小的們打造好寶貝,再去尋他們晦氣!」
洞府裡鬧得翻天覆地,水月洞天主殿依舊毫無聲息,看來朱八老祖還在修煉,沙悟淨幾次探進神識,都被一股力量擋了回來。
「看來大哥還要閉關一段時間。」
且說那雄虺老祖一心想要赤鱗大王與水月洞天拚個兩敗俱傷,他好去撿便宜,沒想到赤鱗大王這麼不禁事,被人一下子滅了。暗自思索道:「朱八老祖的功力不怎地,就是一肚子壞水有些難纏,金吾老祖卻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何必為了這礦脈,去跟他兄弟二人過不去?」
雄虺老祖有了退兵的心思,其他三位妖王豈能看不出來,龍蚖老祖笑道:「想來雄虺老祖懼怕那黑臉漢子和白臉奸人,因此才想退兵。」
雄虺老祖不悅道:「我豈會怕他?不過不想與他們衝突,免得傷了我們水族兄弟的感情!」
水屍魔王笑道:「既然老祖不怕他,為何聽了金吾的名頭,便要溜走?我妖族強者為尊,哪裡有什麼兄弟感情,這太乙金精礦脈是鍛造法寶的重要物品,交給水月洞天把持,只會看著他們坐大!雄虺老祖,依兄弟之言,咱們四家平分這塊寶地,就算水月洞天起兵來犯,咱們四家還能怕他一家不成?」
雄虺老祖默然半晌,突然嘎嘎笑道:「有些道理。」於是放下心思,與其他三家結為攻守聯盟,共同把持礦脈。
水下無日月,不知不覺過了半年之久,水月洞天依舊沒有動靜,幾位老魔都有些懈怠,以為金吾老祖怕了他們四大勢力。這日巨力豚魔王帶著妻小去流沙河上游省親,拜託三位老魔幫忙照顧洞府。他去了半日之久,三位老魔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廝殺聲,戰鼓擂得震天,出洞一看,原來是沙悟淨帶著三千妖兵攻打琅琊斷壁。
沙悟淨沒登天庭之前,曾是一方豪傑,善與領兵打仗,事前派人打探消息,得知巨力豚魔王離開琅琊斷壁,這才動兵偷襲,殺得那些沒有防備的妖怪丟盔棄甲,鬼哭狼嚎!
他正要乘勝攻進琅琊洞府,突然見到三大魔王出現,連忙令旗一揮,三千妖兵如臂指使,在琅琊斷壁下列下陣勢。這三位老魔見水月洞天妖兵陣列整齊,兵馬雄壯,個個有盔甲武器,不是一般妖兵,放在他們這裡,哪個都能算得上小頭目,暗暗佩服朱八老祖的手筆。
不過雙方交陣,看的不是妖兵的修為與裝備,而是妖王級別的對抗!
這些妖王修有大神通,據說岸上獅駝國界有一位青獅魔王,曾一口吞下十萬天兵,流沙河水族妖王雖然比不得岸上的那些魔王神通廣大,但也非同小可。
雄虺老祖見自己這邊有三位魔王,而沙悟淨只有一人,頓時放心,怒道:「金吾老祖,我與你哥哥朱八老祖有舊,感情深厚,你為何帶兵犯界,殺我妖族,奪我寶地?快快退下,不追究你的過錯,否則就算朱八來了,也不給你好看!」
沙悟淨被他氣個半死,心道:「這廝臉皮之厚,與我那哥哥有得一拼!」叫道:「琅琊斷壁是我水月洞天的私產,你們無故霸佔了去,既不交租子,也不納稅。今日地主來了,識相的把租子補齊,捲鋪蓋滾蛋,不然教你形神俱滅!」
三位魔頭早知道不能善罷甘休,之所以拖延時間,不過是讓自家小兵佈陣,此刻見到陣勢布好,立刻翻臉。水屍魔王祭起三寶鐵環,方圓百丈,向沙悟淨陣中落去,只要套牢了,基本上戰局沒有懸念!
沙悟淨獰笑一聲,喝道:「變!」身體一躬一張,變成雨師法身,比琅琊斷壁還要高,舉起小山一樣的拳頭,一拳轟在三寶鐵環上。雨師是上古水中之神,沙悟淨本來只能使出百丈法身,經過十年潛修,體型大了一倍不止,力氣更是驚人。這一拳下去,把三寶鐵環打得滴溜溜直轉,落在琅琊斷壁上,火星四濺!
水屍魔王大怒,喝道:「你會變化,莫非我便不會?」使出法天象地手段,變回真身,原來是一隻高達百丈的巨人殭屍,手持三寶鐵環,向沙悟淨殺來。
沙悟淨比他高了一倍有餘,捏起梭羅寶杖,當頭砸下!兩人鬥了十個回合,水屍魔王便有些不支,龍蚖老祖也使出法天象地手段,揮舞一桿方天畫戟前來夾攻,兩人堪堪敵住沙悟淨。
這場戰鬥,蝦兵蟹將根本插不上手,都退避三十里地,遠遠觀望。雄虺老祖也不插手,眼珠子四處亂瞄,高聲叫道:「朱八老祖,莫要藏了,兄弟知道你在這裡!」
雄虺老祖等了片刻,不見回答,嘿嘿冷笑道:「你想陰我,門也沒有!」突然變回真身,原來是一隻九頭蛟龍,遍體綠色逆鱗,長四百米,高百米,如山巒一樣綿延起伏。那蛟龍九顆頭十八隻眼看著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提放朱八老祖的偷襲,九個聲音一起嗡鳴,叫道:「朱八老祖,我也不與你過不去,兄弟這便退下,還你的琅琊斷壁!」
雄虺老祖把身子一抖,自家妖兵紛紛落在身軀上,向遠處遊走。
「朱八這廝真能沉得住氣,我在明處他在暗處,須得提防他的那根針!唉——,沒想到沙悟淨這般了得,兩個妖王也戰他不下,老子不趟這趟渾水了!」
雄虺老祖揚長而去,把龍蚖老祖與水屍魔王氣個半死,虛晃一招,雙雙跳出圈子,扭頭就走。沙悟淨也不追趕,率領妖兵把剩下的妖怪全殺了,再次佔領琅琊斷壁。
「我帶領三千妖兵打死打活累了半天,還不如閉關的那個傢伙!人家連頭也沒露一下,就嚇走了雄虺老怪,想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戰而屈人之兵』。鬱悶……」
囈……這正是:朱罡烈,朱罡烈,爆菊定海針,惡名傳三界!
第十四回 第二元神,離火金身
朱罡烈哪裡能想到他的臭名遠播,竟然能嚇退雄虺老祖,此刻他閉關到了緊要關頭,十年修煉,再加上各種靈氣,已經使他增加了真仙的五百年修為。自身湧泉穴衝動,陰火天災隨時可能到來,只有度過本身陰火天劫,才可以稱作大羅金仙。
在八九玄功沒有開創之前,上古的修士們渡陰火災劫往往是用強力法寶阻斷陰火,使它不能向上蔓延,必須廢了雙足才可脫劫。
有道是雷劫躲,火劫擋,風劫舍肉身。雷災劫難可以用騰挪之術,迅速飛離雷災區,劫雲緊追不捨,只要快速飛行十二個時辰,便可躲過;陰火災劫起源自身湧泉穴,只需用強力法寶阻斷陰火,再切下雙腿,劫難自然消散;到了贔風災劫,儘管修為已經達到太乙散仙的境界,也會在贔風下化作飛灰,只有元神脫殼,捨棄肉身才能保住一命。
朱罡烈已經學會天罡變化,當然不會用這個笨法子。
只見他張口一吸,如同鯨吞長虹,水月洞天主殿上空的那朵妖雲被吸入口中,接著身體辟里啪啦作響,變成一個三寸小兒,卻是洪荒妖族中的土神慶忌。
慶忌又名要離,是上古時期掌管土地之神,黃衣黃帽,坐在一輛金色小車之上,車前是一匹黃色小馬,大小也不過三寸。慶忌駕著馬車,叱吒一聲,只見整個大殿變成一團沼澤,馬車飛速向地下潛去。
在那些上古傳說中,慶忌可以潛入地下,日行千里。朱罡烈化作的慶忌向地下潛行十幾里地,便遇到岩漿流,烈焰滾滾,滿目赤紅一片。三寸小馬鼻孔生煙,這煙籠罩馬車周圍,並不散開,岩漿遇到煙霧,自動分開,繼續向下潛去。
地脈下靈氣充沛,比流沙河水中的靈氣還要富足,要知道流沙河三千弱水是從天庭的通天河流淌下來,帶著天上的靈氣,十分充足。沒想到地脈下的靈氣竟然可比天宮,這個發現讓朱罡烈欣喜萬分,越往地下走,靈氣便越充足,不過這裡的靈氣與外界不同,乃是地火靈氣,孕育岩漿熔爐,溫度僅次於三昧真火與太陽真火。
土神慶忌的法身也承受不住如此高得溫度和壓力,速度漸漸慢了下來,朱罡烈索性停在熔岩之中,噴出一口口土黃色妖神真氣,只見岩漿分開,形成一個巨大的空心半圓,從半圓內向外看去,觸目一片赤紅,岩漿翻滾。
慶忌跳下小車,放開三寸小馬,那馬雖然小,卻極為神駿,圍著半圓滴溜溜奔跑不停,馬蹄踏處,岩漿凝結。不知過了多久,整個半圓終於形成一個巨大的罩子,岩漿不侵。
朱罡烈算了一下時辰,陰火災劫已經過去,便收了慶忌法身,變成本體——體長不過一尺左右的小豬。小豬天靈裂開,竄出一片火雲,火雲上是一隻同樣大小的小豬元神,布下六曜五星大陣,將地下方圓十里的靈氣源源不斷抽來。
元神將靈氣化作三昧真火,一口口向小豬身上噴去,但見栲栳大小的真火飛入小豬體內,一朵朵淬煉他的肉身,漸漸白裡透紅的豬皮變成火紅色,又變成金色。這是離火玄經中淬煉金身的法門,與佛門不滅金身大有不同,乃是將身體淬煉成離火之精與佛門不滅金身結合體,是陸壓道君自創的法門。
不知過了多久,朱罡烈金身始終沒有煉成,身體只在外表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這是由於他先天屬木,限制在離火之精上的發展,強求不得。
朱罡烈也明白這個道理,他也沒打算煉成小豬金身,當下將體內一點離火之精運轉到上丹田,凝結金丹,修煉第二元神。
丹田共分上中下三層,是三屍神所在,上屍神曰:惡,下屍神曰:善,中屍神曰:自身。修道者首先修煉自身,也即本命元神。本命元神的樣子與自身相同,而善惡屍神則隨心變化。
朱罡烈又廢了不知多少歲月,才將離火之精修煉成第二元神,這第二元神的樣子,也是一頭豬……
他本來想將這元神煉成人形,哪知到了合第二元神的時候只想著會不會再次度劫,忘記了這茬,結果又是一頭小豬出現。三頭小豬面面相覷,眨著眼睛看著對方,突然哼哼大笑。
罷了,罷了!三頭小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多平日裡不元神出竅就是了。
雷災沒有再次出現,朱罡烈鬆了口氣,接下來便是按照煉器指南記載,把離火之精的小豬元神鍛煉成斬仙飛刀。
這斬仙飛刀也是寫書那人的猜測,他自己按照這個方法,也沒能煉出斬仙飛刀,懷疑缺少至剛至陽之物作媒介。而這樣東西朱罡烈恰恰有一件,一百零八根檜金絲編製的金絲小馬甲。
朱罡烈把自己的第二元神當成法寶祭煉,投入一百零八根檜金絲,終於從元神中凝結一線太陽金光,儲存在雙眼中。至此,斬仙飛刀才略有小成,以他現在的功力,太陽金光只能釋放一次,遠遠不及陸壓的正品。
朱罡烈修煉也到了瓶頸,眼下只能打熬力氣,尋找玄機突破。他又把九齒釘鈀用三昧真火重新鑄煉一番,煉成一丈長的狼牙棒,揮舞幾下,還算順手。收了六曜五星大陣,朱罡烈正要破關離去,突然想道:「這裡的靈氣富足,不知道再往下走如何?」
他想到做到,一路向下潛行,地下靈氣越來越濃郁,如同濃湯沸水。不知下潛了多少里,突然再也前進不動,似乎眼前有個看不見的屏障。
「看來有人在此設下了結界!」
朱罡烈一拍腦門,跳出一隻尺長披著馬甲的小金豬,老朱躬身叫道:「請豬豬轉身!」
那小金豬哼哼一聲,對豬豬這個稱號頗為不滿,雙目射出一線金光,輕輕一繞,面前頓時出現一道裂縫。朱罡烈見那裂縫緩緩癒合,連忙向下飛去,投到下面,只覺身體一輕,落在一片廣闊無垠的空地上。
朱罡烈看了一眼,頓時長大了嘴巴,半晌沒有說話。但見面前是一座巨大恢弘的宮殿,悠久不知歲月,如同遠古洪荒便矗立在這裡,億萬載不曾動搖。
朱罡烈左右看了一眼,這裡除了這所大殿,別無他物,一點生機也沒有。那宮殿中豎起一道柱子,上擎大地。老朱仔細看去,原來不是柱子,而是大地靈氣,精純無比的艮土之精與離火之精,糾葛不休,隱隱散發雷鳴之音,源源不斷輸入到大地之中。
「奇怪的宮殿,不過倒是修煉的好去處……」朱罡烈走進大殿之內,但見四周空空蕩蕩,殿中心惟有一隻巨鼎,上下長寬皆有九丈。巨鼎四面刻有四方神獸浮雕,猙獰兇惡。
「如果能收下這個鼎,我的法力增長必然呈直線上升!」老朱不由口角流涎,向四方神獸鼎走去。
「道友,有禮了!」一個聲音突然響起,聲若洪鐘。
朱罡烈連忙停下腳步,只見面前突然出現一個巨人,臉色黝黑,身穿麻布,手持一桿烏金標桿,身影虛實不定。老朱一眼便看出這是有人使用大神通,在萬里之外用元神幻化而成,不敢怠慢,連忙躬身道:「前輩有禮!敢問仙長名諱?」
「吾乃姒文命,奉老君之命守護這裡三千年之久,因見你想收取西牛賀洲四方鼎,怕你惹下禍端,特來相勸。」那巨人微微一笑,緩緩說出一段洪荒秘辛來。
第十五回 四方神鼎壓氣運,禹王煉寶護九洲
原來這四方神獸鼎共有九個,是聖人太上老君命姒文命鑄煉,用來鎮壓九洲氣運。這九鼎從宇宙洪荒中源源不斷抽取地火靈氣,提供給億萬生靈,形成九洲結界,保護九大神洲不至於散裂,飛到茫茫宇宙之中。如果朱罡烈收走西牛賀洲的四方鼎,則整個西牛賀洲的靈氣消散,滿天神佛並無數生靈,都會被捲入宇宙洪荒。
朱罡烈遲疑一下,道:「前輩,我只知有四大部洲,東勝神洲,南贍部洲,西牛賀洲,北俱蘆洲。不知這九洲是哪九洲?」
姒文命笑道:「這九洲乃是東南神洲,正南迎洲,西南戎洲,正西弇洲,中央冀洲,西北柱洲,正北玄洲,東北鹹洲,正東陽洲。東南神洲即東勝神洲,正南迎洲即南贍部洲,西南戎洲即西牛賀洲,西北柱洲即北俱蘆洲,只因皆是古時稱謂,現在已經改稱了。九洲之外尚有其他數不盡的小洲,接天連地,無邊無際。」
「前輩,小子還有一個疑問,其他五大部洲哪裡去了?」
巨人呵呵笑道:「中央冀洲本是中原之地,天下根本,因為一場封神之戰,四方鼎破損,整個大洲被那些洪荒修士打成碎片,散落到宇宙之中。離火之精化為一顆恆星,艮土之精化作九顆行星,那些人類妖獸散落到第三顆行星上繁衍生息,不知所終。
正西弇洲的四方鼎被阿彌陀佛借去,弇洲變成西方極樂世界,至今沒有歸還。我常常向他討要,只是支吾了事;正東陽洲的四方鼎被昊天大帝借去,化作三十三天離恨界,三百六十五清福正神皆生活其上,管理天地人三界。
西北鹹洲的四方鼎被通天教祖靈寶天尊與元始天尊要去,化作上清天聖地和玉清天聖境;正北玄洲被太上老君收回,化作太清天聖境。因此九大部洲只剩下四大部洲。」
「如果這西牛賀洲的四方鼎被你拿去,恐怕釋迦牟尼如來佛會丟下面皮搶你的,他已經向我借了多時,要把靈山變成另一個極樂世界,我有前車之鑒,只是不允他。落在你手,他正好搶了去。」
朱罡烈瞭然,神仙們勾心鬥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漫說他未必能拿得起四方鼎,就算拿得起來,如來隨便派下一個菩薩,老朱也要乖乖的把四方鼎送給人家。
「前輩,敢問小子能否在這裡修煉?」
那巨人撚鬚笑道:「你倒乖覺。不過這裡禁止外人往來,我不能破例,免得三清責罰。難得我們有緣,你可把法寶放在鼎內,等待錘煉成熟,自然會飛到你的身邊。我想如來佛祖神通廣大,西牛賀洲也不差一點半星的靈氣。」
朱罡烈稍稍有些失望,不過能夠淬煉法寶也是難得的機緣,便把狼牙棒和爆菊神針置入鼎中,然後一拍腦門,小金豬跳出來,也送了進去。
姒文命連忙道:「元神不可以!離火兇猛,小心一時片刻把你元神煉化了!」
胖子一臉憨厚,笑道:「前輩有所不知,我這第二元神也是法寶,正差一昧離火之精鍛燒。」
那巨人看了看正在吞吐離火之精的小金豬,恍然道:「莫非是那只烏鴉的法門?難怪能破開結界。前不久那烏鴉還向我借鼎,用太陽金精鍛造了一百零八根檜金絲。我記得他在封神之後曾經來過一次,鍛造了三千根,想來不夠用……」
巨人在這裡不知多少年歲月,無人陪伴,話有些多。
「陸壓道君也來過這裡?不知道那廝走了沒?」老朱打個寒戰,連忙笑道:「前輩,小子這便離開,不打攪您清修了。敢問前輩在凡間可有什麼事情要小子去辦?」
姒文命想了想,道:「確實有件事情。小友如果有緣經過塗山,幫我照看一下那裡的天狐妖族,問候九尾族長,就說姒文命當年愧對她。」他似乎不願在這事上多談,笑道:「小友,讓我送你出去。」
巨人輕輕揮手,朱罡烈只覺天旋地轉,以他大羅金仙的修為也沒有絲毫抵抗力,睜眼看時,已經來到地面,眼前是一條熱鬧街道,人來人往。不由叫了聲苦:「你把我送到哪裡去了?」
朱罡烈攔住一個路人打聽,原來是清平國界,距離流沙河也就是一百里路程,當下也顧不得驚世駭俗,一道離火長虹來到流沙河上空,分開水面潛入水底,逕自向水月洞天而去。
待來到水月洞天上空,朱罡烈直接落在主殿前。那主殿前有八個小妖手持鋼叉警衛巡邏,見飛落一個笑臉員外,立刻圍上來,喝道:「呔!你這胖子,為何無緣無故闖我家仙府?」
這八個小妖都是新人,不認得朱八老祖,朱罡烈也不怪罪,神識掃過水月洞天,沒有發現沙悟淨的氣息,道:「我是你家老祖,金吾老祖何在?」
八個小妖有些遲疑,一個小鑽風大著膽子道:「金吾老祖今日與雄虺老祖在流沙洞決戰,兩位大王前去助陣,只有二大王鎮守仙府。」
「二大王?」朱罡烈想了想,道:「莫非是李玉?」
八個小妖一起點頭,指向朱罡烈背後道:「二大王來了!」
朱罡烈回頭看去,只見李玉正大步趕來,未到跟前納頭便拜,喜道:「師尊,您出關了?!」
八個小妖聽了果然是朱八老祖,嚇得雙腿發軟,連忙跪下來高呼老祖饒命。
朱罡烈虛扶一下,道:「不知者無罪,都起來吧。」看到李玉頭頂冒出兩個小角,笑道:「天皓(李玉的字),你已經化身魚龍了?」
「正是。三年前才破碎金丹煉就元嬰,得以化形為龍,這還要多謝師尊栽培。」
「呵呵,我收你為弟子,並沒有盡過老師的責任,反倒是你金吾師叔擔任傳授功法之職。要謝,還是謝他。」
李玉恭聲道:「如果沒有師尊提拔,天皓哪裡能有今天?師尊大恩,天皓永不敢忘。」
朱罡烈點頭道:「你識得大體,我很高興。來,與我說說我閉關以來,發生了哪些大事。」
兩人漫步在水月洞天之中,四處瀏覽景致,朱罡烈看到水月洞天井然有序,防禦陣法工整,暗暗點頭,沙悟淨確實將這裡打理得不錯。李玉躬身走在他身後,慢慢述說這些年的變化。
原來朱罡烈不知不覺間已經閉關百年,這百年來水月洞天拓展勢力,已經霸佔方圓兩千里水域,擁有十萬名小妖,開設三個洞府,分別由三大弟子擔任大王。五十年前一場伏擊戰除掉巨力豚魔王,三十年前用反間計破壞水屍魔王與龍蚖老祖聯盟,幹掉龍蚖老祖。前不久又逼走了水屍魔王。
「水屍魔王臨走前曾道,要去白虎嶺他姐姐那裡搬救兵,金吾師叔怕他的救兵與雄虺老祖連成一氣更難對付,因此今天與雄虺老祖在流沙洞決戰。謝維師兄與元化師弟法力精深,前去助陣,只有我不成器,留在這裡看守門戶。」
朱罡烈訝然,沒想到自己閉了一次關出來,連弟子也成為了一方妖王。朱罡烈正思量著是否去幫沙悟淨,突然一個小妖喜色沖沖的跑上來,遠遠便叫道:「二大王,大喜!大喜!」
第十六回 金蟾轉世,三祖結義
那小妖是螃蟹精,遠遠便揮舞鋼叉叫道:「二大王,喜事,大喜事!今天又捉到一個西天取經的和尚!」
李玉臉色一喜,卻本著臉訓斥道:「休得聒噪!快來見過朱八老祖!」
螃蟹精連忙叩頭道:「拜見朱八老祖!」
朱罡烈讓那小妖起來,問道:「西天取經的和尚?莫非是唐三藏?他身邊可有一個雷公嘴的行者?」他這話剛出口,隨即便想到眼下距離唐三藏西天取經還有四百個年頭,斷無可能是唐僧師徒。難道說西天換人來取經了?
「回稟老祖,那和尚姓誰名誰小的分不清楚,不過是東土而來的僧人,味道極為甘美。因此金吾老祖吩咐……」
李玉揮手讓螃蟹精退下,笑道:「師尊,他解釋不清,還是讓徒兒慢慢說與你聽。」原來五十年前,李玉無意中在流沙河岸邊捉到一個東土而來的和尚,抓過來與眾師兄弟吃了,沒想到吃了那和尚肉之後,幾人功力大增,短短時間便邁入金丹期。李玉等人不敢獨享,給沙悟淨留了兩條大腿。
沙悟淨吃過這和尚肉,發現此肉能增加壽元,提升修為,因此命令群妖,但凡從東土大唐來西天取經的和尚,一個也不能放過。
「師尊,這事說起來很是奇怪,咱們這流沙河鵝毛也浮不起來,大羅神仙也休想站在水面上,而那和尚的骷髏頭竟然能飄浮不沉。金吾師叔說這和尚前世必然是靈山有大修為的人,想必他這次死亡,下世還會再來,因此把骷髏頭收起,命令小的們日夜不停巡邏岸邊。」
朱罡烈聽完這話,突然想到在西遊記中,沙悟淨在流沙河曾經吃了九個和尚,這九個和尚的骷髏頭一般模樣,弱水不沉。後來觀音菩薩指點他,將九個骷髏穿在一起,九宮排列,將紅葫蘆安在當中,載著唐三藏度過八百里流沙河。沙悟淨也因此成為唐三藏的第三個徒弟,保他西天取經。
「書裡說唐三藏是金蟬子轉世,十世投胎,一心西天取經。莫非這和尚就是那金蟬子二世?沙悟淨卻也了得,吃了九個唐僧!」
朱罡烈心中一喜,忖道:「人常說吃唐僧一塊肉,長壽長生。妖精的命雖然長,還是比不得神仙,不能長生不老。如果金蟬子的肉真的有這功效,俺老朱也要嘗一嘗!」吩咐李玉道:「先不要開吃,把那和尚剝洗乾淨了,醃製起來。待老祖我去助金吾老祖一臂之力,擒下雄虺老祖再開席不遲!」
李玉領命去了。朱罡烈一道離火長虹,飛向三千里外流沙洞,遠遠看去,只見整個流沙河水勢翻滾,兩個妖魔正在河面廝殺。
那雄虺老祖變成真身,九頭十八眼,數百米龐大身軀,在水中翻滾起伏,九顆龍頭縱橫連擊,攪起漫天波浪。沙悟淨卻是變化成上古金毛水猿,手持超大號梭羅寶杖,站在水面上與他拚殺。
兩人使出渾身解數,聲勢驚人之極,只打得天昏地暗。雄虺老祖尾巴上捲著他的成名法寶,赤血魔刀,長達百丈,時不時穿過九顆頭顱,向沙悟淨劈下。
兩隻洪荒巨獸拚鬥多時,都打出了真火,不過雄虺老祖有九顆龍頭,牙齒如同頂梁大柱,寒寒生光,兇猛無比,外加上赤血魔刀,沙悟淨不是對手,處於防守劣勢。好在謝維與元化都在不遠處觀戰,見到金吾老祖遇險,謝維便敲響落魂鐘,震得雄虺精神恍惚,又被沙悟淨壓下。
雄虺老祖暴跳連連,怒喝道:「金吾老祖,你好歹是一方巨擘,水族的統領,也恁無恥了一些!是真漢子的,便於我真刀真槍的拚鬥一場!」
沙悟淨雖然這些年勤修不斷,但是天資所限,哪裡能拚得過這個洪荒異種,也不答話,悶頭便打。雄虺老祖氣得三屍神暴跳,決心先除掉兩隻小的,再對付這個老的,這時突然聽到一聲高喝:「雄虺老祖勿慌,我來助你!」
雄虺打個冷戰:「這聲音怎地這麼耳熟?」揚起一顆百丈頭顱看去,只見遠處飛來一個胖子,身穿員外衫,忠厚老實的胖臉,一身浩然正氣,不由叫了聲苦:「原來是朱八那廝!」他不敢怠慢,跳出戰鬥圈子,九個聲音一起轟鳴:「且慢!我有話說!」
沙悟淨收了梭羅寶杖,呼呼喘氣,喜道:「哥哥出關了?正好拿下這頭雄虺,與咱們兄弟吃酒!」
謝維與元化連忙迎上來,納頭便拜,高呼『師尊』。朱罡烈讓他們起來,笑瞇瞇看著雄虺老祖,道:「雄虺老祖,你我也是故人,有些交情,奈何你不識抬舉,屢次犯我寶地。今日你還有何話要說?」
雄虺老祖本欲趁著他們敘舊之時逃離,但是懼怕朱罡烈的遁光速度,情知在朱罡烈手中絕對無法逃走,他仔細打量朱罡烈,只覺此人與一百年前大有不同,當年他還能看穿朱罡烈修為,此刻再次面對他,卻像面對一堵大山,身在山中,而不知山的真面目。
「朱八這廝的修為怎麼提升如此之快?老祖我單對單,也不是他的對手!」
雄虺老祖向來謹慎,打消了逃走的念頭,變回人身,站在碧波之上呵呵笑道:「朱八老祖久違了!我與金吾老祖也是誤會,並無深仇大恨。朱八老祖你也是岸上的精怪,交遊廣闊,當知道我表兄名諱,如果你殺了我,我表兄必定前來復仇!到時又是一場廝殺,無數水族喪命,傳揚出去豈不是讓岸上的那些妖王恥笑?」
朱罡烈心中一動,道:「敢問令兄是哪方人士?寶剎何處?」
「我表兄渾名九頭蟲,落腳祭賽國碧波譚,與萬聖老龍比鄰,在西方多有名頭。只因我姨母九鳳娘娘見他頑皮惡劣,將他趕出家門。我那哥哥是個混血,戀上了萬聖龍王的女兒,與我家有些往來,我到此落腳已有千載,不想與貴昆仲有些衝突。見諒,見諒!」
「祭賽國碧波譚的九頭蟲?」胖子吃了一驚,九頭蟲神通廣大,是一隻九首怪鳥,孫悟空與豬八戒聯手戰他百餘回合,也不曾將他拿下,反倒被他將八戒捲走,著實了得。
無論九頭蟲還是眼前的雄虺老祖,都是有大來歷的妖魔,朱罡烈倒也不願意得罪他們的長輩,笑瞇瞇道:「我與你那表兄倒是舊識,曾經把酒言歡,稱兄道弟,想不到咱們竟是一家人!」
胖子搖頭歎息一番,道:「賢弟,有道是不打不相識,你我也是打出來的交情,不如到舍下喝杯水酒,哥哥與你賠罪則個。」
雄虺老祖乾笑兩聲,心道:「我表哥是實心眼,怎麼會結交如此猥瑣的朋友?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哪!」換了一副笑臉,道:「小弟正有此意!」
於是兩家罷了兵戈,胖子與雄虺老祖攜手回到水月洞天,朱罡烈刻意拉攏,酒席間有意無意提起與九頭蟲的交情,願與雄虺老祖結拜。雄虺老祖也是喝得高了,昏頭昏腦之下與胖子八拜為交,成為水月洞天第三個老祖。等到九頭蛟龍醒酒,懊悔不已,捶胸擂肺,沒想到拱手之間便把千年來積攢的勢力交給他人,當真是欲哭無淚。
胖子假惺惺跑過來安慰,雄虺老祖癡了半天,突然道:「哥哥,你果真認得我表兄?」
朱罡烈哈哈乾笑兩聲,搖頭道:「神交已久,可惜無緣一會。」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九頭蛟龍瘋狂撞牆,撞得滿頭大包,叫道:「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沒奈何,頭都已經磕過了,雄虺老祖不屑於反悔,只得留在水月洞天,做了老三。卻不想他從此染上吃胖子的毛病,無論仙凡精怪,只要是胖子,雄虺老祖都會口角流涎,食指大動。
第十七回 群妖歸附,老祖設宴說靈丹
有了雄虺老祖加盟,水月洞天實力暴漲,方圓三千里水域全部歸屬朱八名下。方圓三千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知道流沙河寬八百里,長千萬里,流經三大部洲,起源北俱蘆洲崑崙通天柱通天河,橫跨西牛賀洲,在南贍部洲入海。朱罡烈這點勢力,僅僅是流沙河水族妖怪中的三千分之一,要想統一流沙河水域,還早得很。
在水月洞天附近,沒有龐大規模的妖王勢力,都是各自為政,水月洞天的崛起可算是異類。那朱八老祖沉寂百年,出關後收服雄虺老祖,名震流沙界,讓水月洞天上下萬里的水族妖王都戰戰兢兢,生怕那胖子打上門來。
突然一日,方圓萬里的水族妖王收到請柬,卻是朱八老祖邀請七十二路妖王前往水月洞天赴宴,恭賀朱八老祖出關。這些妖王生怕得罪了他,引火燒身,不敢不去。
七十二路妖王也知道宴無好宴,與比鄰勢力通風之後,各自防備,待來到水月洞天,只見那朱八老祖與傳聞中並不一樣,是個忠厚員外,遇到誰都是一副笑臉,和藹可親。酒過三巡,一個妖王忍不住向身邊人嘀咕道:「我看著朱八老祖也不是惡人,沒有三頭六臂,十八般面目,怎地你們這麼怕他?」
「咳,金鰲洞主有所不知,這老祖是有了名的笑面虎,傳聞他有一口神針,赤角妖王何等神勇,就喪命在……」
朱罡烈笑瞇瞇看著七十二路妖王,咳嗽兩聲,笑道:「諸位,今日宴請諸位哥哥,一來是慶祝老祖我順利出關。二來麼,卻是小弟前不久在外遊歷,經過南贍部洲,在五行山下得到一件寶貝。這寶貝日生艷艷金光,夜生騰騰瑞氣……」
七十二路妖王臉色頓時雪白,那龜仙洞主機靈,連忙高聲道:「老祖,不要再說了,小弟願意歸附!」
七十二路妖王爭先恐後,七嘴八舌道:「我等願意歸附大王羽下!」
朱罡烈納悶半天,乾笑兩聲,舉杯道:「既然如此,大家都是自家人,吃酒,吃酒!」七十二路妖王鬆了口氣,抹把冷汗,小心翼翼舉杯,笑臉相迎。
朱罡烈召來元化,低聲道:「徒兒,這是怎麼回事?」
水蛭精陪笑道:「師尊有所不知,當年您用假如意金箍棒幹掉赤角妖王,已經名動流沙河,流傳甚廣。七十二路妖王都知道師尊威嚴,有一口神妙無比的神針,故而不等師尊發話,便投靠歸附。這正是師尊德行震天,五夷來朝!」
胖子心中大悅:「還是三徒弟會說話,豬屁拍得俺好爽!如果是謝維那個冷冰冰傢伙,肯定要說;『回稟師尊,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您的那口爆菊神針,大傢伙都知道了,當真是臭名昭著。七十二路妖王見您又提起這檔子事,生怕被爆,因此降伏!』」
酒宴正酣,七十二路妖王只見那朱八老祖按下酒杯,笑瞇瞇道:「諸位兄弟交遊廣闊,可曾聽過這神、仙、佛三界,各有一樣靈丹妙藥,天材地寶?」
龜仙洞主陪笑道:「敢問老祖,這三樣天材地寶都是何物?」妖族與神仙不同,雖然性命長久,但並不能長生不老,哪個妖怪不想弄些天材地寶,延長壽命?
朱員外微笑道:「這第一寶是天寶,當屬天庭王母娘娘的蟠桃,九千年一成熟,吃了與天地齊壽,日月同庚。第二寶是地寶,當屬地仙之祖鎮元大仙的萬壽草還丹,且說這萬壽草還丹又叫人參果,乃是混沌初分,鴻蒙始判,天地未開之際,產成這顆靈根。聞一聞,能活三百六十歲;吃一個,能活四萬七千年。」
聽他這麼一說,眾妖頓時好奇起來,雄虺老祖忍不住道:「哥哥,這蟠桃與人參果兄弟都曾聽過。蟠桃長在天庭,我等哪有這個福分,人參果是萬壽山五莊觀地仙之祖的寶貝,也只是聞名,不曾吃過。不知這第三種靈丹,是何寶貝?」
胖子豎起一根手指道:「這第三件寶貝,卻與我等大有緣分,喚作佛寶,又叫人寶。此寶長約七尺,外形唇紅齒白,極為英俊,主要材料是肉,細膩潤滑,滋味極佳。
這寶貝生長在大唐,乃是如來佛的二徒弟金蟬子轉世,一身靈光佛氣!吃他一塊肉,長生長壽。前不久老祖我恰恰得了一個,願與眾兄弟分食。小的們,取金蟬子肉來!」
七十二路妖王每人得了一小塊,小心翼翼的放進嘴裡,細細品嚐。但覺一股充沛靈氣從腹中暖洋洋升起,運轉九竅十二脈,上至天靈,下至湧泉,全身舒坦。
朱罡烈呵呵笑道:「這唐僧肉吃第一次有效,多吃也就是飽口舌之欲。諸位都是自家兄弟,不是外人,老祖我為你們各備一小塊,拿回家中孝敬父母,同享天倫之樂!」
一群小妖捧著盤子跑上來,又分給七十二路妖王每人一塊,那些妖王感激涕零,齊齊跪拜下來,道:「老祖恩德,永世不忘!」
這場宴席賓主盡歡,等到七十二路妖王散去後,雄虺老祖埋怨道:「哥哥,有這等寶貝你也不提前打聲招呼,兄弟還沒嘗出滋味哩!」
「你還想吃?再等五十年,那金蟬子五十年轉世一次,必定成為東土大唐的僧人,必定要去西天取經,必定要經過我流沙河。這裡有我等兄弟把持,他來幾次,咱們吃他幾次!」
雄虺老祖喜道:「還有這等好事?如來佛祖真是好人,竟然管飽!」
朱罡烈嘿嘿冷笑,心道:「金蟬子十世就吃不得了,有孫大聖在明裡保護,西方靈山在暗中保護,想要吃他,難!」現在離孫悟空脫困還早,朱罡烈盤算著多捉幾個金蟬子轉世,醃製起來,等待西遊開始時,到了西牛賀洲岸上拜訪各路魔王,也好送禮。
西方多得是神通廣大的魔王,遠遠比水族魔王厲害,牛魔王,九靈元聖,六耳獼猴,琵琶蠍子精,青牛兕大王,大鵬金翅雕等都是厲害之極的妖怪。老朱要想在妖魔界混得好,就必須去結交這些大魔頭,要知道他現在還頂著天蓬元帥的缺,不一定什麼時候被觀音菩薩看到,大喜之下就讓他做了豬無能。
「為了我家玉蘭,必須把觀音娘娘放倒……」某只無恥的小豬陷入沉思,構思種種陰謀。
現在朱罡烈手頭上沒有法寶,窮得叮噹響,雖然腦子裡有一本煉器指南,不過有了斬仙飛刀與狼牙棒,老朱看不上其他的寶貝。每天打熬力氣,用三十六般天罡變化與沙悟淨、雄虺老祖爭鬥,練習武藝。
閒時便把手頭上十幾件偽造的封神法寶重新淬煉,他的修為遠遠高出赤角妖王,淬煉手段也比他高明,用離火淬去雜質,從各路妖王進貢的天材地寶中挑選上等礦物添加進去,威力大了何止一倍!
雄虺老祖也分得幾件,分別是乾坤圈,五火七禽扇,紫綬仙衣,困仙繩,雖然是偽造之物,但威力也非同小可。九頭蛟龍大喜過望,認為拜朱八老祖做哥哥卻也不錯。不過雄虺老祖的審美觀大有問題,把乾坤圈套在脖子上,身穿花花綠綠的紫綬仙衣,如同妖婦。
沙悟淨暗諷雄虺老祖的裝扮,而朱罡烈卻誇他聰明,你道為何?雄虺老祖是從九頭蛇修煉成九頭蛟龍,七寸仍然是他的致命弱點,有了乾坤圈和紫綬仙衣保護,雄虺老祖的防禦可謂是天衣無縫。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十八回 鍛造法寶,四象五行一板磚
兩個兄弟和三個弟子都裝備得人模狗樣,反倒是老朱自己一個法寶也沒有,朱罡烈經常自我安慰,等他三個法寶淬煉完成之後,自己就發達了。結果等了十年,妖精都生小妖精了,一個法寶也沒有主動飛回來,氣得老朱吐血三升,思忖道:「莫非姒文命把我的法寶搶了去?」
他隨即又否定這個想法,雖然與姒文命相處時間很短,但老朱能夠看得出此人氣度非凡,有種一見讓人心折的氣質,決不可能做出搶奪法寶的事情。
「我多壞?我不去搶別人就已經他們的幸運了,還有人敢搶我?」
三個法寶還不知要在四方鼎中淬煉多久,老朱等得不耐煩,終於決定自己鍛造一件新寶貝。
在上古封神中,金鈴聖母的四象塔是乾金體質的修道者才能使用,不過老朱得到《煉器指南》,精通五行生剋,只要明白其中原理,便可按照自己心願鍛造。
朱罡烈首先用剩下的材料製造一個四象塔,以千年陰沉木建造塔身,太陰位置放土系妖精內丹,太陽位置放火系妖精內丹,少陰位繪刻土系聚靈陣法,少陽位繪刻火系聚靈陣法,按照木生火、火生土的五行生剋術,將四象塔祭煉成震木體質的修道者才能使用的土系法寶。
修煉四象塔只是第一步,老朱帶著四象塔再次潛入地殼之中,尋找一處地氣靈脈,布下陣法,揚手祭起四象塔。只見手中之塔迅速變大,高二十米,底座六角,各長三丈。老朱閃身飛入塔中,伸手一引,將地氣靈脈中的離火靈氣引入少陽位,艮土靈氣引入少陰位。
離火靈氣與艮土靈氣湧動,在太陰太陽處轉化為艮土之精。艮土之精在四象塔中翻騰,眼看便被千年陰沉木吸收,朱罡烈大手一抓,喝道:「凝!」
那團艮土之精被他用法力硬生生壓成一塊三寸見方的磚頭,朱罡烈取出一方小爐,將艮土之精化作的磚頭放入爐中鍛燒,張嘴噴出三昧真火。這方小爐是乾坤八卦爐,仿照太上老君的八卦爐鍛造,妙用無窮。
四象塔源源不斷吸收附近的靈氣,化作一道道精純的艮土之精,匯入乾坤八卦爐中。朱罡烈引燃乾坤八卦爐,潛心調息,待爐火滅時,再噴出三昧真火。如此經年不計月,不知過了多久,朱罡烈突然只覺元神衝動,只道是爐中法寶鍛造完成,正要起身,突然見到眼前亮光一閃,一根細針騰空飛來,正是那口惡名遠播的爆菊神針。
朱罡烈連忙接到手中,入手一沉,險些沒能將此針拿起來。老朱連忙飛出塔外,來到烈烈岩漿之中,注入一絲法力,喝道:「起!」但見爆菊神針變得巨大,長千米,直徑百米,金光閃爍,非金非鐵的棍面佈滿各種符文。符文跳動,化作三千靈獸,面目猙獰,在岩漿中翻滾不休。
「這寶貝要插人那什麼地方……」朱罡烈打個冷戰,沉思道:「太損了,用這口針不符合俺的身份!不過話說回來,俺好像也沒什麼身份。嗯,先找個人試試威力如何!」心念一動,爆菊神針變成一根鐵柱,一路轟轟隆隆,破開層層地殼,衝入流沙河,在河水中飛繞一圈,落入水月洞天大殿前。
沙悟淨、雄虺等人注意到這番異象,連忙飛到跟前,只見那鐵柱霞光萬道,映得人眉目赤金。那雄虺老祖嘎嘎怪笑道:「大哥又弄出這物件糊弄人,我才不上當哩!」群妖一起點頭,深有同感。
他話音剛落,只見金柱上符文流轉,一行篆字漸漸浮現,形容古樸蒼勁,充滿神秘氣息。雄虺老祖仔細讀去,卻是「如意金箍棒」幾字,暗思道:「朱八大哥那口針卻沒有這般異象,莫非是真貨?」
他正要伸手去撼那根柱子,沙悟淨連忙攔住,道:「三弟,碰不得!」
「二哥,這口鐵柱與眾不同,肯定不是大哥那口,依小弟之見,極有可能是定海神針!」
沙悟淨苦笑道:「先前我也差點被他騙了,這鐵柱模樣與齊天大聖孫悟空那口一模一樣,不過我見過大哥的字跡,這幾個字正是出自大哥之手!你如果砰它,只怕要吃虧!」
雄虺老祖打個冷戰,連忙向沙悟淨道謝,揮手道:「小的們,離開此地三百丈,誰也不許砰這根鐵柱!」群妖戰戰兢兢,一哄而散。
地殼之下,朱罡烈收回元神,歎了口氣:「沙悟淨粗中有細,瞞不過他。可惜了!讓我爆一下又如何?俺會稍稍控制力度……」
老朱也不收回爆菊神針,繼續淬煉那塊磚頭。乾坤八卦爐中匯聚的地脈靈氣越來越多,每天需要的靈氣逐日增加,到了後來,周圍數千里的靈氣被四象塔席捲一空。四象塔越來越重,以朱罡烈大羅金仙的修為,托起它也吃力萬分。
朱罡烈祭起元神,讓元神朝八卦爐噴三昧真火,自己則變身上古朱厭,肌肉一塊塊隆起,骨骼辟里啪啦爆響,迅速變成百丈巨猿,頭頂獨角,白髮赤足,全身紫紅,凹眼暴牙,雙臂如同崑崙通天柱,硬生生托起四象塔。
朱厭是上古猿妖,神獸異種,號稱神力無匹,九洲第一,是洪荒時期妖族中戰鬥力最強的妖怪。朱罡烈化身的朱厭雖然不能完全發揮上古神獸的實力,但也非同小可,力壓泰山。
如此頂了三天三夜,乾坤八卦爐終於不再汲取艮土之精,朱罡烈知道法寶即將出爐,連忙收了法身,飛入塔中。只見乾坤八卦爐中緩緩冒出一縷縷土精之氣,一塊土黃色板磚飄浮其上,凝重古樸。
老朱心念一動,只見那板磚上漸漸浮現一行字:「朱八老祖拍人專用,嚴禁偽造!」
讀了西遊記和封神演義之後,朱罡烈就意識到,強橫的武力永遠比不上法寶。孫悟空何等牛逼,到了火焰山還不是被鐵扇公主一扇子扇飛?牛魔王何等強悍,也不是被照妖鏡釘住元神?
法寶,才是王道!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穿得再叼,一磚摞倒!如果觀音娘娘敢跑到我流沙河灌水,我這個版豬,有絕對的權力拍她悶磚!」
朱罡烈躊躇滿志,將板磚祭煉得出神入化,便收了四象塔,破開地殼回到流沙河水月洞天。
第十九回 陰陽顛倒天機散,落寶銅錢釣真龍
時光如梭,朱罡烈來到這個世界已有三百五十餘載,起初他盜取大日如來的寶物,大日如來也算不出他的身份,以為被聖人蒙蔽天機。待到後來朱罡烈的影響越來越大,終於形成氣候,導致天機徹底渙散,歷史軌跡逆轉,連聖人也看不清前程。
天機是何物?
天機是一團亂麻,每一個生靈都是一根麻線,相互有了交集便打了一個結。以人來說,兩人偶遇,背道而馳,也會產生交集,會在因果線上留下一個結。一個人一生中會與多少生靈有交集,很難估測,在因果上打了多少結,更是數不盡數。
那些有大神通的生靈,洞察因果之後,才可以按照自己從前的結推算出今後的結,這便是天機。這些有大神通的生靈,算得出自己前程,也可以算出與自己有過交集之人的前程,但是如果要算出陌生人的前程,難上加難,除非是那六大混元聖人。
只有聖人,歷經億萬載滄桑,有無邊神通,才可將那些因果線看得分明,洞若觀火。但朱罡烈不屬於這個世界任何一根因果線,貿然插入進來,其結果就是讓原來條理分明的因果線逐漸混亂,遇到一個生靈,則亂一條,這個生靈遇到其他生靈,亂得更多。
在朱罡烈來到地仙界三百五十多個年頭,終於導致因果網徹底混亂,那居住在三十三天外的聖人,突然只覺天機晦澀不堪,所有的東西都亂了,看不清分不明。
三十三天外玉清聖境玉虛宮,元始天尊自入定中醒來,忖道:「天機昏暗不明,因果混亂,莫非天地大劫又將到來?」這天地大劫是修道者躲避天災,負能量過多而引發的劫難,劫難到來,所有生靈無論仙凡神佛,抑或聖人,都將化為齏粉,整個宇宙重歸混沌。
上一次天地大劫也是天機突然混亂,陰陽顛倒,被六位聖人用封神之策強行化解,修道者死傷過半,至今沒有恢復元氣。六位聖人以為又可以平安度過百萬年,哪想這次天地大劫到來如此之快!
元始天尊沉吟良久,起身去了太清天,到了玄都玉京八景宮,見過道祖,兩人密談一時。元始天尊便回到住所,默算片刻,只隱隱算出西牛賀洲流沙河似乎與這場劫難有著莫大機緣,召來白鶴童子道:「請你師叔姜尚來。」
那童子領命出宮,化作一隻白鶴飛向遠處。這玉清天廣大不知邊際,山巒起伏,其多瑰麗,比地仙界之山川大了數倍,靈氣充足,山中多是練氣士,闡教門下。那白鶴童子飛入一座山中,落在一個洞府前,叫道:「師叔,老爺尋你呢!」
卻見洞府中出來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頗有威儀,騎上白鶴來到來到玉虛宮,拜見了老師,恭立一旁。元始天尊吩咐了數句,道:「你且下山,去那流沙河畔,可如此如此,自有一番際遇。」
姜子牙領命,便飛下玉清天,來到西牛賀洲,心中苦笑道:「又讓我做這種勾當,不討喜,不討喜啊!以前的那些老友,都把我當成喪門神,見我上門也不招呼,一盆洗腳水便倒在頭上!」
且說朱罡烈在這些年勤修不斷,將修為提升到太乙散仙的境界,狼牙棒也淬煉完成,平日裡與兩位老祖較量武藝,沙悟淨與雄虺二人聯手,也盡可以抵擋,料想就是那猴子過來,也能維持不敗。
要知道沙悟淨在老朱的督導下,修為增長神速,遠遠超出西遊的水準,已經是大羅真仙級的高手。雄虺老祖更是驚人,他是天生異種,穩穩壓住沙悟淨一籌,修為達到大羅真仙的巔峰,武力強悍。如果不是老朱的修為超過他們良多,想要不敗真的很難說。
這日,沙悟淨與雄虺兩人去岸上覓個活人打牙祭,朱罡烈一個人留在洞府,傳授三位弟子道法,突然一個小妖闖進來,叫道:「老祖,岸邊來了個道人,在那裡釣魚呢!」
朱罡烈揮揮手,漫不經心道:「釣我水族?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你帶幾個兄弟過去,把他打殺了,剝了皮掛在河邊以儆傚尤!」
那小妖領命,過了不久又跑回來,哭道:「老祖,我們幾個兄弟被那道人打殺了!」
老朱勃然大怒道:「在我的地盤上,也敢殺我的妖兵,這道人活得不耐煩了!起兵,隨我去會會那道人!」
三大弟子立刻取來披掛,全副武裝,帶上一百個妖兵來到水面上,腳踩波浪,氣勢洶洶向岸邊殺來。
那姜子牙打殺幾個找茬的妖怪,也是無奈之舉,這幾個妖怪要殺他,難道他還能不還手?哪知沒過多久,便看到波濤分開,從水下走上來一群妖兵,殺氣騰騰,前面是三個妖王,一個是人身蠍尾,一個是龍首人身,還有一個沒有長頭,只長著一副血盆大嘴,全身上下一般粗細,個個凶神惡煞。
為首那個胖子倒是一副和善面孔,舉手投足頗有些仙家氣度,不過肩頭卻扛著一桿丈長的狼牙棒,三百六十五根倒刺猙獰,一股子凶煞之氣。
姜子牙心裡打個突:「莫非這位就是老師所說的『際遇』?」當下故作視而不見,高聲吟道:
「太虛境裡悟坤乾,公侯才智手中拈。釣得賢君青眼顧,魚躍龍門上九天。」
朱罡烈本欲上前二話不說便把這道人打死,聽到這歌聲倒遲疑了,停下仔細打量他。但見他形容高古,相貌清奇,坐在蒲團之上,手中一根釣竿,線上有針無鉤,也沒有魚餌,懸在水面一尺之處。
朱罡烈心中更是懷疑,道:「道長,你若要釣魚,為何無鉤無餌?」
姜子牙心中暗喜,卻不動聲色,道:「吾意不在錦鱗,只釣王侯。」輕輕一挑桿,喜道:「上鉤了!」
朱罡烈睜眼看去,只見魚線下不知何時連著一枚巴掌大小的銅錢,閃閃生光。這枚銅錢暗金古樸,銅錢正反兩面印刻八個古怪字符,字符中帶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眾妖身上的法寶嗡嗡而鳴,蠢蠢欲動,似乎要強行脫離心神控制,不由駭然。
姜子牙摘下銅錢,放在手面上,向朱罡烈微笑道:「這枚落寶銅錢,你想要麼?」
第二十回 十二金仙,十二幅心腸
落寶銅錢,你想要麼?
一個赤裸裸的誘惑,就這麼光明正大的擺在朱罡烈面前。
落寶銅錢,封神時期散人蕭升的寶物,能落盡一切法寶,天皇成道的趙公明何等強悍,當時已是准教主級的人物,手中有縛龍索、二十四定海珠,定海珠更是先天法寶,哪知都被這枚銅錢不動聲色收下!
落寶銅錢落不了兵器,無法與太上老君的金剛琢相比,但也是非同小可,一寶在手,萬寶我有!
朱罡烈吞了口唾液,眼睛紅了,不想要這枚銅錢的是傻子,要了這枚銅錢也是傻子!眼前這鶴髮童顏的老者是誰,朱罡烈心裡亮堂著呢,不死的姜尚,遭瘟的災神,出了名的掃把星!
認識他的,除了幾個肉身成聖的強者和十二太乙金仙,幾乎全都上了封神榜,變成陰神。這老不死的,第一次出山就是為了封神,當時數百萬的修道者,一下子死掉一半以上!他來找自己能有什麼好事?
朱罡烈腦筋飛轉,揣測這廝的來意,姜子牙自言要釣真龍,老朱雖然自視頗高,但也不狂妄的認為自己會是真龍,每當想起在地殼下三隻小豬面面相覷的情形,老朱就忍不住潸然淚下。
這姜尚此來,拿出封神法寶誘惑自己,莫非想把自己這頭小豬,也弄上封神榜?朱罡烈打個激靈,貪念頓消,開始思索他的來意。姜尚是元始天尊的弟子,他此來必然是出自元始天尊授意,老朱雖然猜不透聖人的心思,不過用封神的法寶誘惑自己,肯定不是想扶持自己做豬皇,人皇更不必提了。
「難道這老東西想再次封神?如果我接受這個法寶,說不定到時就灰灰了去!」
姜子牙見朱罡烈面色陰晴不定,突然又呵呵笑道:「咦——,又有魚兒上鉤了!」釣竿一抖,一個巴掌大小的馬桶落在手中,金光閃閃,笑道:「此乃混元金鬥,你想要麼?」
老朱一口鮮血噴出,心裡難過得要死,混元金斗是什麼寶貝,他豈能不清楚?這枚先天靈寶比彌勒佛的後天人種袋強大了不知多少倍!人種袋只能收人,收神仙,而這混元金斗號稱「裝盡乾坤並四海,任他寶物盡收藏。」只有聖人才能對抗的法寶!
十二金仙何等牛叉,九曲黃河陣中,赤精子、廣成子、文殊廣法天尊,普賢真人,慈航道人,清虛道德真君,道行天尊,玉鼎真人,靈寶太法師,懼留孫,黃龍真人,只跑了一個燃燈道人,其他的全部被混元金斗擒去,消掉頂上三花!
此刻混元金斗在姜子牙手中,放出萬道毫光,極盡誘惑之能,隱隱透露出澎湃至極的力量。不但三大弟子覺察到這法寶定非凡品,就連那些小妖也垂涎三尺!
元化貪婪的盯著混元金鬥,扯了扯朱罡烈的袍子,低聲道:「師尊,既然那道人好心送給您,您就勉為其難收下吧。您不想要,也可以賜給我們玩耍子……」
朱罡烈臉部肌肉抽搐,無法再保持笑容,如果說落寶銅錢的份量不夠的話,這混元金斗一定足夠了。
老朱臉色猙獰,雙手發抖:「忍住,一定要忍住!」
姜子牙微微一笑,喜道:「又有魚兒上鉤了!」把釣竿一抖,一塊青綠寶印帶著風雷轟鳴之音,落入手中,笑道:「這塊番天印你想……」
話音未落,只聽那胖子高聲怒吼:「我再也忍不住了!」
姜子牙大喜:「莫說你忍不住,就連我也忍不住,只是師尊要釣你上鉤……」他還未想完,只覺頭頂一暗,連忙抬頭看去,只見一座大山一樣的青濛濛板磚當空落下!
姜子牙大驚失色,正要遁走,哪裡還來得及,那板磚噗的一聲,打中他天靈蓋,當場壓成肉醬!
朱罡烈收了板磚,雙目赤紅,呼呼喘氣。三大弟子並一百名妖兵全都傻了,只見那道人的屍體辟里啪啦,爆出一件件法寶出來,混元傘、青雲劍、劈地珠、戮魂幡、莫邪寶劍、雌雄雙鞭、五火七禽扇、霧露乾坤網、玉虛杏黃旗……數不勝數,寶氣直衝雲霄,光芒照射天地!
元化最先反應過來,連忙一個豬屁拍過來,笑道:「師尊好手段!打殺了這個玩雜耍的道人,什麼法寶還不都是咱們家的?高明!」
妖怪們齊聲叫道:「老祖高明!」
朱罡烈怒哼一聲,他這一磚頭沒用法力,只打壞了姜子牙肉身,姜子牙元神飛出軀殼,正向三十三天外飛去。朱罡烈抬頭高聲叫道:「我不昧你的法寶,統統還你!」
老朱噴出一口元氣,只見這百十件法寶統統飛起,在天空中組成一個巨大的『囧』字,跟著姜子牙元神飛到三十三天外。
「我的心,在流血……」老朱只覺心裡像是被人捅了百十刀,陣陣絞痛,這麼多出色法寶,就算那些聖人也不能說沒有貪念,更何況他?小妖怪們更是歎息不已,連道『可惜』。
朱罡烈勃然大怒,道:「我們雖然是妖怪,但好歹也是修道者,法寶只是外道,惟有道行才是第一。取法寶而捨道行,永遠成就不了大道!爾等道心不穩,立刻給我回府面壁一年思過!」
謝維有所頓悟,點頭道:「師尊所言極是!」盤膝而坐,面帶神光,一片祥和,全身妖氣竟然緩緩轉變為仙靈之氣,顯然是因為頓悟而突破境界,到了合元神的關鍵時期。
群妖艷羨的看著他,連連讚歎,對朱罡烈更添幾分敬佩。文人小說下載
朱罡烈也沒有料到自己的違心之論竟然給大弟子帶來這麼大變化,連忙手指點在謝維額頭,傳授他天罡變化之術,助他度劫,道:「元化,李玉,你們修為低,即刻退下。謝維即將度劫,我來為他護法!」
李玉、元化領命,連忙率領妖兵回到洞府。
且說姜子牙元神飛到玉清境聖地,欲哭無淚,只見迎面飛來白鶴童子,道:「師叔,你的事情,老爺俱已知矣。老爺讓你去生肌池重鑄肉身,百日便可恢復。」姜尚領命,飛往生肌池。
白鶴童子將所有法寶收起,返回玉虛宮,那蒲團上端坐的聖人無悲無喜,淡定雍容,張口道:「童子,取聚仙旗來,讓你諸位師叔來此聽講。」
「是。」白鶴童子來到宮外,搖動聚仙旗,只見十三道霞光從旗中遁出,一道飛入玉清天莽莽群山之中,十二道飛落下界。分別飛向南海落珈山、西方靈山、南方五台山、峨眉山、太華山、崆峒山、金庭山等人間仙脈。
且說南海落珈山是那西方靈山大士觀音菩薩的道場,這日觀音菩薩正在開壇說法,正講到天花亂墜之時,便看到這道霞光。那觀音菩薩微微冷笑,只當作沒看見,繼續說《大悲咒》。
五台山的文殊菩薩、峨眉山的普賢菩薩、靈山的拘留孫佛等人,也視而不見。太華山崆峒山等仙山洞天居住的眾位真人也接到傳訊,卻是不慌不忙,吩咐弟子打點行頭,看守洞府,晃晃悠悠向三十三天外飛來,路途中又碰到些至交好友,不免看茶敘舊。只有那住在岷山黃龍寺的真人是個火爆脾氣,見到霞光便騰雲而起,直奔玉清聖境玉虛宮而去,惹得一路神仙見了,具皆暗笑:「黃龍真人每次都是第一個去,每次都是霉運!」
到了玉虛宮,元始天尊見了他也是微微皺眉,不過念在他心誠,倒不好冷落他,吩咐童子看座奉茶。黃龍真人一口喝光仙茶,急沖沖道:「老師召喚我等有何要事?」
元始天尊心中苦笑,開口道:「下界有一頭豬妖犯事,不聽教誨,打壞了姜尚的肉身……」
元始天尊話還沒說完,黃龍真人怒道:「弟子這就把他抓來!」一道黃光飛出洞外,元始天尊見了暗暗搖頭,過了片刻黃龍真人又飛回來,訕笑道:「老師,那豬妖在哪裡落腳?」
「流沙河清平國境,黃龍,這豬妖法力非同小可……」
黃龍真人叫道:「老師放心!姜師弟是我闡教門下,豈能任人欺辱?那豬妖犯在我手中,合該此處盡絕!」氣勢洶洶,一道黃光直奔下界去了。
第二十一回 黃龍歸真如,我欲上清天
黃龍真人剛剛飛出玉清天聖境,只聽背後一人高聲道:「老龍兒且慢!」黃龍真人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雄偉的漢子飛來,頭上戴一頂水磨銀亮熟鐵盔,身上貫一副絨穿錦繡黃金甲,足下踏一雙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間束一條攢絲三股獅蠻帶。一雙眼光如明鏡,兩道眉艷似紅霓。口若血盆,齒排銅板。
有道是:吼聲響震山神怕,行動威風惡鬼慌。四海有名稱混世,西方大力號魔王。
黃龍真人心裡打個突:「怎麼是這個夯貨?他不在下界為妖,跑到天上來作甚?」拱手笑道:「原來是老牛兒,有禮,有禮!」
此人正是大力牛魔王,聞言不悅道:「老牛兒老牛兒,咱家已經不是老爺的坐騎了,叫我大號牛奎!」
「你還不是叫我老龍兒,半句真人也不提!」
牛魔王嘿嘿笑道:「我叫你老龍兒自有道理。闡教十二金仙誰都可以稱作真人,唯獨你與玉鼎不可,玉鼎道人是塊玉石精,你是黃龍得道,真人?真妖精也!」
黃龍真人惱羞成怒,要跟他廝打,又不是這牛頭對手,當下忍住怒火,扭頭便走。牛魔王緊跟其後,笑道:「老龍兒要去何處?」
黃龍真人是個實在人,不假思索道:「流沙河清平國境,去會會一隻造反的豬妖。我有正事,你莫跟著我!」
「湊巧,湊巧,咱們正好一路!我也奉了我家老爺的法旨,去流沙河清平國境,尋那隻豬妖去上清天碧游宮聽旨。」
黃龍真人打個冷戰,忖道:「通天教祖派這頭蠻牛下界去尋那豬妖卻是何意?我在老師面前誇口,要拿下他與姜子牙出氣,而這頭老牛卻要保那豬妖,恐怕動起手來,我難討好。但如果不動手,就這樣回去,又要被人恥笑……」
他心中猶豫不決,只聽牛魔王笑道:「老龍兒,你如今修為如何?」
黃龍真人老老實實道:「三千年未有寸進,還是太乙散仙水平。」
牛魔王詫異道:「老龍兒,當初你拜在天尊門下之前,便已是太乙金仙的修為,怎麼越活越落後?十二金仙如今個個了得,封神過後都修復頂上三花,我前不久遇到太乙救苦天尊,他已經是太乙真仙,好生厲害!怎地你這麼不堪,連我這個妖怪也比不得?」
黃龍真人心中泛出苦水,他早在大禹治水之時便已得道,煉出頂上三花,因拜在元始天尊門下,天尊老爺看他是個扁毛畜生,既不傳道也不賜給法寶,以至於三千年修為沒有寸進。封神大戰中,十二金仙被雲霄娘娘消去頂上三花,戰後別人都恢復修為,更有長進,唯獨他非但沒有長進,反而落後不少。
牛魔王笑道:「老龍兒,天尊派你下去降妖,可曾給你法寶?我家老爺小氣,只將我那混鐵棍鍛煉一下,賜名一氣風火棍,天尊老爺財大氣粗,一定給了你不少寶貝,拿出來讓俺開開眼界!」
黃龍真人心中更加酸楚:「法寶?見別人拿過,我手中的寶劍,還是自己早年煉的。罷了,罷了,既然老師不看重我,我何必與他賣命?還是下界做我早年的勾當去!」當下也不發話,一道黃光飛奔南贍部洲,落入岷江之中,陡然化作一隻千丈黃龍,尾巴豎在洶湧大江中奮力一絞,掀起百米巨浪,萬馬奔騰,直衝入江邊城中,摧枯拉朽一般將整個城池夷為平地!
那黃龍張嘴一吸,城中十萬百姓盡數吃進肚子裡,哈哈笑道:「痛快!痛快!什麼道德禮儀蒲團修真,我生即妖怪,何必學人的那些勾當!呔,那三界眾生聽著,從今往後我不再是勞什子黃龍真人,而是那萬載修行的岷江黃龍大聖!」
「妙哉,妙哉!」那牛魔王見黃龍真人反出元始天尊門下,重歸真如,不禁哈哈大笑,扛著一氣風火棍翩翩來到流沙河,讓小妖速去水月洞天通報。
朱罡烈得到這個消息,有些吃驚,他這些年發展勢力,沒有閒暇去西牛賀洲拜會各路妖王,雖然在水界『威』名昭著,但在岸上卻名聲不顯,這老牛怎麼會跑到自己這兒?
朱罡烈連忙率眾來迎,接到殿中說話。牛魔王哈哈笑道:「果然是胸中有溝壑的妖王,將水下打理得龍宮一般,兵馬雄壯,難怪我家老爺會看重你!」
朱罡烈讓小妖奉茶,聞言笑道:「牛哥,你所說的老爺,是哪位老爺?兄弟只知道你在火焰山混得風生水起,卻不知道原來你還有個老爺。」
牛魔王肅然道:「我家老爺是上清高聖太上玉晨元皇大道君,又叫靈寶天尊,通天教祖!朱八兄弟,老爺喚你上天,耽誤不得,這茶還是改日再喝。」
朱罡烈琢磨一會兒,前不久姜子牙來訪,奉的是元始天尊之命,這次牛魔王來訪,奉的是通天教祖之命,什麼時候自己變成香餑餑了?元始天尊極盡誘惑之能,用封神法寶來騙自己,沒安好心,通天教祖也不是善茬,兩大教主不知道動了什麼心思。
牛魔王神通廣大,看樣子一言不和便要動手,把自己綁了去,雖說自己不怕他,但是上面的人卻不好惹,兩大聖人隨便吐口濃痰,便把自己淹死了。
「嗯,我需要抱一條大腿。元始天尊的大腿夠粗,不過抱的人多,那廝也看不起禽獸修道,何況我打壞了姜子牙肉身,已經惡了他和門下。通天教祖的大腿稍微細了點,不過勝在抱的人少,托庇在他羽翼下,倒也算安全!」
老朱想到這裡,呵呵笑道:「即是聖人見召,豈能不去。牛哥稍待片刻,兄弟安排些俗事。」喚來兩個兄弟三個徒弟,讓他們見過牛魔王,吩咐好生打理水月洞天,他去去便回。
牛魔王見他兄弟三人個個是高手,三個弟子也是不弱,不由佩服萬分:「這朱八倒會打理,沒想到水下的勢力竟然比我們岸上的勢力不差!」
兩人騰雲駕霧,直向上清天飛去。他們二人初次見面,朱罡烈不免動了聯絡感情的心思。
「牛哥,聽說嫂嫂羅剎女長得很是俊俏……」
牛魔王得意笑道:「山妻是西牛賀洲第一美人!」他突然警覺起來,猶疑道:「你這豬頭,問這個作甚?」
「牛哥,嫂嫂屁股翹不翹?一個人在家寂不寂寞……別打,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漂亮女兒……老牛,你還打?再打我翻臉了……」
牛魔王暴跳如雷,舉起風火棍沒頭沒腦砸去,口中罵聲不絕:「敢動我夫人主意,莫說我沒有女兒,便是有女兒,也不招你這樣的女婿!」
朱罡烈舉起狼牙棒奮力抵擋,口中笑道:「嫂子一個人獨守空房你就忍心?何不讓兄弟分擔則個?肥水不流外人田,如果你有女兒,最多便宜你,我做上門女婿!」
兩人在空中翻翻滾滾,惡鬥不休,牛魔王是通天教祖座下奎牛,法力高強,雖然朱罡烈勤修不綴,但比他來說還是相形見絀,只有招架的份兒。
兩個妖怪一路打到上清天,朱罡烈陡然跳出圈外,喝道:「且住!」
牛魔王握著風火棍,恨聲道:「你這豬頭,也敢打我山妻主意,今日拼了老爺責罰,也要你吃我一棍!」
朱罡烈把狼牙棒收了,笑瞇瞇道:「如果我剛才不激怒你,恐怕闡教十二金仙就會出手攔住我們了。我激你動手,正是看到雲腳風動,有人在暗中察看,定然是那闡教十二金仙中人無疑!」
牛魔王眨眨眼睛,猶豫一下,收了風火棍,道:「果真如此?你莫騙我。」
「小弟豈敢?你若不信,待會可問通天老爺,他老人家法眼神通。牛哥,還要勞煩你帶路,莫讓聖人等急了,這上清天小弟還是頭趟來。」
牛魔王哼了一聲,他對朱罡烈的話還是有點懷疑,不過這豬頭武藝高強,僅僅比他稍遜,一時半會也拿不下他,更何況是通天教祖要的人,拿下他也不能奈何他。當下率先向碧游宮飛去。
「牛哥,你真的沒有漂亮女兒嗎?兄弟我空活了幾百歲,至今沒有壓寨夫人……」
「……我殺了你這賤人!」
第二十二回 上清聖地碧游宮
且說那上清天外一朵浮雲緩緩消散,現出一個道人身影,正是那崑崙十二金仙中的赤精子。赤精子看著蒼茫空寂的上清天,有些遲疑。他是第二個到玉虛宮的,聽說黃龍真人反了,正欲下界尋他,恰巧遇到牛魔王與朱罡烈,便想趁機擒下二人。沒想到那朱罡烈聰明,從雲腳看出他的行蹤,故意激起牛魔王怒火,大戰了一場,他存心撿便宜,沒想到卻讓二人溜進上清天。
赤精子皺了皺眉頭,上清天是通天教祖的地盤,通天教祖與元始天尊素來不和,如果他進去拿人,肯定會被通天老道一巴掌拍死。正在猶豫,只聽一人高歌而來。
「不用乘騎與駕舟,五湖四海任遨遊;大千世界須臾至,石爛松枯當一秋!」
赤精子大喜,向那道人問訊道:「雲中子師兄,別來無恙?」
那雲中子按住雲腳,笑道:「無恙,無恙。師弟,你在這裡卻是何故?通天師叔素來不喜我等,快隨我去參拜師尊,免得惹下麻煩。」
赤精子笑道:「我已見過師尊了,卻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一隻豬妖打壞了姜師弟的肉身,黃龍師弟下界尋他,反而被通天師叔的奎牛策反,跑到岷江吃人去了。」
「也是個無福之人,理他作甚?黃龍師弟又不是第一次造反,等過幾天自然會回心轉意。你我許年不見,且隨我去參拜師尊,說不定其他幾位師兄弟都已到了。」
赤精子想了想,黃龍真人的確是這個毛病,便不放在心上,與雲中子攜手去了玉虛宮。不提。
且說牛魔王一路追殺朱罡烈那賤人,漸漸來到上清天碧游宮,聖人在前不敢放肆,牛魔王恨恨不已,叫道:「改日再修理你!」向那蒲團上的聖人拜道:「老爺,那豬頭來了!」
朱罡烈喘了口氣,好奇的打量通天教祖,但見他形容槁木,心如死灰,看似了無生機,待睜開眼睛,卻如包含整個宇宙,浩瀚無邊,生機勃然。
那聖人看了朱罡烈一眼,微笑道:「你可願皈依我教門下?」
朱罡烈踟躕半晌,試探道:「皈依如何,不皈依如何?」
通天教祖微笑道:「皈依了便是我的弟子,不皈依立刻灰灰了去。」
朱罡烈氣得肚皮發鼓,這聖人說話倒也直接,頗有些順我者猖,逆我者亡的氣概,無奈之下只得叩頭道:「師尊在上,受俺一拜!」牛魔王讚歎一聲,心道:「惡人還需惡人磨,這豬頭遇到老爺,被吃得死死的,真是報應不爽!」
通天教祖微微點頭,道:「你是有福之人,拜在我門下卻也當得。本欲讓你隨我修行萬載,再行入世錘煉心志,怎奈此乃多事之秋,我傳你道法三卷,你隨牛奎下界修行罷。」食指點在朱罡烈眉心,老朱腦海中頓時多了許多信息,卻是五行天仙決、九轉玄功與五行歸一秘錄。
老朱本有離火和震木天仙決,離火天仙決是陸壓的修行法門,震木天仙決得傳玄都大法師,不過通天教祖所傳更加詳細,高明了許多,看來是正品,照此修煉下去,成就肯定不低。
九轉玄功是八九玄功的高級版本,楊戩的八九玄功與孫悟空的七十二變都是從九轉玄功中脫胎而出,鑄煉金身,肉身成聖。至於五行歸一秘錄,則是在五行天仙決大成之後,五行歸一,成就准教主級的高手。
通天教祖下了血本,朱罡烈還不滿意,大鼻子小眼諂笑道:「老師,您還有什麼先天法寶沒?賜下一籮筐來,俺到了下面,也好不丟您的臉面。」
「一籮筐先天法寶?」儘管通天教祖是不死不滅萬劫不壞的聖人,也被他氣得半死,訓斥道:「你以為先天法寶是菜市場裡的胡蘿蔔,批發零售想要多少有多少?」
朱罡烈眨眨眼睛道:「弟子也不貪心,您把誅仙四劍和劍陣圖賜予我得了。您一件法寶也不給我,我就成了菜市場的豬肉,任人批發了!」
「沒有,沒有!」通天教祖氣得吹鬍子瞪眼,想了想又從袖筒裡掏出一個小鼎,道:「也罷,我這裡有件小東西,你先拿去用。這鼎名叫先天真靈鼎,是我閒暇時煉製的寶貝,能夠還原真靈,祛除一切魂魄控制法術,而且擁有不錯的防禦力。你下界後,可趁著靈山組織西遊之機,找到毗盧仙、長耳定光仙、烏雲仙、羽翼仙、虯首仙、靈牙仙、金光仙等諸位師兄,幫他們開啟真靈,重返山門。眼下天下大亂將起,恐怕不久後便要再起封神,我截教不能沒有門人。」
朱罡烈打個冷戰,他終於知道通天教祖收他為徒的用心了,感情是想讓他做臥底,救出在封神一戰中被佛教俘虜的截教弟子!
「閒暇時煉製的寶貝?呸,這老頭早有預謀,卻讓我去當炮灰,真是晦氣!」朱罡烈苦著臉,不得不接,通天教祖是何等人物,如果他敢拒絕,恐怕立刻就被『灰灰』了。
「師尊,您有什麼靈丹妙藥沒?賜下一座山來,那西方靈山都是高手,就我這點修為去挖人家的牆角,隨便來個菩薩,就把我卡嚓了!」
通天教祖呵呵笑道:「你放心,如今天機混亂,就算聖人也算不出前程,你但去無妨,西方靈山根本找不到你的根腳。靈丹妙藥沒有,不過我這浮羅山中有不少奇珍異草,已經兩千年沒人採摘了,你去摘一些,以備後患。
至於西方靈山的西遊計劃,乃是西方教意圖傳道中土,你能破壞則破壞,不能破壞也是無妨,我教遲早要與他們再爭高下。西牛賀洲的妖族大聖,多是我截教門人,兩千年前我把他們統統趕出去,你可以聯絡他們,他們自會助你一臂之力。再起封神時,他們也能派上用場。」
朱罡烈仔細品味通天教祖的話,這老頭不甘寂寞,想要弄出第二次封神,不由打個冷戰,試探道:「師尊,我這行徑與申公豹有何區別?」
通天教祖想了想,道:「好像沒什麼分別。」
「不知申公豹現在何處?」
「應該被元始師兄拿去北海填海眼了吧。」通天教祖也不太肯定,不悅道:「你問這個作甚?快去,快去!否則我這便拿你去填海眼,與申公豹作伴!」
「我操你二大爺!」朱罡烈在肚子裡罵了千百遍,還沒有出氣,一邊摘山上的仙果,一邊眼淚婆娑的看著牛魔王。「老牛,你真的沒有漂亮女兒?俺還修煉了幾百年,還沒來得及享受,就這麼被填海眼了,心有不甘啊!」
牛魔王只當沒聽見,揮舞兩下風火棍,叫道:「朱八賢弟,你先採果子,我去火焰山等你!」說罷,一道風去了。
「沒義氣的傢伙!」朱罡烈一發狠,把全山的奇珍異草採摘一空,放進先天真靈鼎中,然後拍拍屁股下界去了。等到通天教祖出來,只見浮羅山如同被土匪打劫一般,不少難得一見的仙樹靈草被斷根,氣得破口大罵。
沒奈何,朱罡烈是他目前唯一一個弟子,日後截教還要指望他發家,只得任由這個敗家子去了。
「天機混亂,是我截教重振聲威的好時機!准提與接引創建西方教,如今分作大千世界與靈山,早已危害東方三清的利益,元始與大師兄恐怕已有定計,我也不能落後!」
第二十三回 五行通玄九轉功
朱罡烈將上清天浮羅山洗劫得乾乾淨淨,托著小鼎向下界飛去,一邊吃著仙果,一邊思索今後走向。眼下離西遊開始的時間還早,不過西方靈山的菩薩與佛祖們想必已開始佈置了。
黃風怪,琵琶精,錦毛白鼠精,黃眉老佛,金翅大鵬雕,這些傢伙此刻應該都已經出了靈山,落戶西牛賀洲為妖了。縱觀整個西遊史就是一場陰謀史,孫悟空的命運早已注定,那些西方的神佛安排了一個個劫難,然後讓猴子保護唐僧去破解劫難,順便把那些看著不順眼不聽從靈山教誨的妖怪打殺。
壓在五指山下的孫悟空,早已不是當初的齊天大聖,銳氣盡消,動不動就去請滿天神佛幫忙,大概也是看出如來的用意。
取經,不過是個噱頭,降妖除魔也是順帶,真正的用意是將佛法傳到南贍部洲,傳經布道,徹底佔領東方,排擠道教。因此猴子也有些憊懶,索性按照佛祖的意思,遇見佛家養的妖怪便放過一馬,遇到野生妖怪願意皈依佛門的便收下,沒有用處的便就地打殺。
猴子成了佛門護法,清掃西牛賀洲妖怪勢力的劊子手,金箍棒上沾滿了西牛賀洲妖族的鮮血。
不過如今有了朱罡烈的加盟,應該有許多意想不到的變數吧?
朱罡烈打個飽嗝,從浮羅山摘的仙果靈氣充裕,讓他覺得渾身上下熱騰騰鼓脹脹,似乎擁有取之不盡的力氣。那些靈氣在肚子裡亂串,橫衝直撞,如果不立刻煉化,危害肯定不小。老朱連忙按下雲頭,飛落下界的一座山中,抖手布下一層又一層的禁制,準備煉化這股靈氣。
此刻他擁有五行天仙決,自身是震木體質,自然先修行震木天仙決。等待震木天仙決修煉到太乙散仙境界之後,木生火,順勢修煉離火天仙決,以離火帶動艮土,艮土滋生乾金,乾金蘊生坎水,坎水滋潤震木,成就一個大循環。
到那時,雖然還是太乙散仙,不過實力卻是太乙散仙的十倍不止,仙元比太乙金仙級高手還要雄厚!
如果按照平常人的修煉步驟來算,完成這樣一個大循環至少需要上萬年的努力,不過老朱小鼎中多得是仙珍異草,聖人所栽,每一顆都不遜於王母娘娘的蟠桃、鎮元大仙的人參果,何況老朱將浮羅山清洗一空,堆在一起小山一樣大小。
朱罡烈也不怕浪費,靈氣不足時便以靈草仙果代替,牛嚼牡丹一般,重修震木天仙決,僅十年便順利達到太乙散仙水平。又過十年,離火天仙決也修煉完畢,五十年後五行天仙決終於略有小成,而小鼎內的仙草異果才消耗五分之一。
此刻他全身充滿爆炸般的力量,舉手投足風雷齊動,五行並生,體內仙元雄厚無比,五行源源不斷,綿綿不絕,如果與人爭鬥,絕對適合持久戰。
妖族和仙人一樣,有著嚴格的等級劃分,散仙級別的妖怪才可稱為妖王,大羅散仙級別的妖怪可稱為妖皇,至於妖族大聖,則必須是太乙散仙級別。
牛魔王在離開通天教祖之時便已是太乙散仙,且精通八九玄功,加上是聖人坐騎,才能與各洲妖族大聖結拜,成為七聖之首。其他六位大聖除了孫悟空,都是大有來歷的妖魔,按照資歷排位,其中有幾人的能耐之強,匪夷所思,足以與那些神佛菩薩相抗衡。
朱罡烈此刻也不遜於那些上古大聖,除了法寶稍微寒磣了些,單憑個人的法力,也足以與他們抗衡。
朱罡烈破開禁制,隨手一揮,腳下自動形成一片白雲,緩緩飛起,這一手當真是不帶絲毫人間氣象,儼然得道真仙。
他剛剛飛過山頭,突然只覺一股強大的能量在頭頂流動,抬頭一看,不由變了臉色。但見頭頂劫雲密佈,黑壓壓一片,負能量無比活躍!
「干,我早已度過雷災劫難,怎麼會再次度劫?」
朱罡烈不敢怠慢,連忙運行九轉玄功,化身成一隻猙獰巨獸,利爪巨頭,全身佈滿黑鱗,雙目赤紅如血,站在山峰頂處,仰天咆哮!
巨獸饕餮,吞食天地!
九轉玄功與八九玄功和七十二變不同的地方,並不是變化種類多少,而是威力高低。
顧名思義,九轉玄功共分九層功法,第一轉便與便與八九玄功和七十二變所變化的神獸威力相當。第二轉威力增加十倍,第三轉威力又增加十倍,到了玄功九轉之後,以力證道,成就混元。
不過至今為止,從未有人練成過九轉玄功,因為它是殘缺不全的功法,取自上古大巫的神通,經過聖人改造,適用於人類。但是上古大巫何等強悍,都未曾以力證道,何況身體先天弱小的人類?那二郎神楊戩在封神戰後得傳九轉玄功,至今兩千年過去,也未曾突破第二轉,可見此功之難。
饒是如此,九轉玄功還是頂層心法。幾乎所有仙法都是元神和肉體分離,竭力擺脫肉身束縛,而九轉玄功則是元神與肉身結合,緊密如一,強大的體魄可以摧山裂石,移山填海。
朱罡烈所化的神獸饕餮猙獰凶戾,站在山頂冷冷盯著劫雲,妖氣遮天蔽日,竟然絲毫不遜於雷火災劫。
讓朱罡烈意外的是妖氛徹底掩蓋他的氣息,劫雲竟然沒有散去,反而越來越濃重,整個天空被籠罩在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猛然間電閃雷鳴,一道離火罡雷如同利劍劃破黑暗,生生劈下!
朱罡烈凝目看去,只見這道雷電不是指向他,而是落入他閉關的山谷,不由咦了一聲。老朱很快就意識到,並非自己度劫,而是另有一個精怪到了合元神境界。朱罡烈凝目向山谷中看去,只見那雷電劈向山谷中一株蔥蔥鬱郁的杏樹。
那杏樹枝條輕輕揮舞,樹冠撐起薄薄的翠綠屏障,綠光閃閃,樹冠頂端站著一位粉衣少女,手持一枝杏花,正緊張盯著劫雲。
朱罡烈不禁有些好奇,別的妖精合元神之後,元神都是自己的形態,就連他自己也是一頭小公豬,而這個杏樹妖的元神竟然是人類少女,著實詭異。
那少女見罡雷落下,連忙拋出手中杏花,只見那綠油油枝條上兩三朵杏花迅速綻放,花苞抽蕊,一層疊著一層,一層壓著一層,眨眼間便覆蓋整個杏樹,密密麻麻,花團錦簇,煞是好看。
朱罡烈暗暗搖頭,好看有個屁用,對付雷災天劫必須躲,不會變化只能急速飛行,否則就是大羅金仙的修為,也會被持續一天一夜的雷災轟成碎片,更何況一個剛剛合元神的散仙。
果然,那一道罡雷落下,將少女的杏花法寶炸得異彩繽紛,花瓣飛舞,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桿兒。那少女臉色煞白,驚慌失措,抬頭怯怯道:「爹爹救我!」
「這時候叫爺爺也沒用。」朱罡烈老神自在,瞇著眼睛心道,「看你的修為,應該是靈丹妙藥強行提升功力,可見你老爹也是沒見識的蠢貨。不過如果你叫我朱哥哥,並且以身相許的話……」
那少女眼巴巴看向山頂,可憐兮兮叫道:「爹爹,救命!」
饕餮巨獸一個跟頭從山頂載下來,他這次聽得清楚,也看得清楚,那女孩叫的是他。朱罡烈轟轟隆隆一路連滾帶爬,跌倒在杏樹妖跟前。
老朱爬起來,三百丈龐大身軀遮擋住這顆杏樹,離火罡雷對他來說沒有多大殺傷力,不過微微一疼而已,眼前最主要的是這血緣關係必須弄清楚。
「小丫頭,你剛才叫哪個爹爹?」
那少女抬起頭來,訝異道:「當然是你了,爹爹你不認識我了麼?」
第二十四回 妖嬈杏仙兒,五行雷劫珠
老朱現在一個腦袋有三個大,這小丫頭認定了叫他爸爸,苦哉,做了四百年的處男妖怪,一點腥也沒粘,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個女兒。
「咳,小妹妹,俺是豬妖,你是杏妖,鐵定沒有血緣關係。你莫要亂說話,俺在妖族中有點名氣,還打算娶親呢!」
那少女掩嘴吃吃笑道:「爹爹要成親,女兒嫁給你就是了!」
朱罡烈噴了一口鮮血,怒道:「不明不白,哪有父親娶女兒的道理?小丫頭,你把話說清楚,不然我扭頭就走,讓雷災滅了你!」
那少女盈盈一拜,正色道:「女兒聽人說:『再造之恩,如同父母。』我本是一株三百年杏樹,混沌無知,多虧爹爹在我身邊打坐參道,才使得我擺脫形體束縛,合成元神。您對我有再造之恩,因此我才稱您為父。我們並無血緣關係,爹爹要成親,女兒也可以嫁給您啊!」
朱罡烈瞠目結舌,思索半晌,才想起來當日他落下山谷時,身邊有一株杏樹,他正是在這株杏樹之下修煉,想必自己修煉時外散的靈氣讓杏樹提前變成妖怪,合成元神。
「嗯,娶個女兒做老婆卻也不錯,反正沒有血緣關係。來,讓爹爹抱抱……」那少女臉蛋羞紅,扭捏著正要上前,只聽那豬頭又自言自語道:「不過傳揚出去總是不好,別人要說我老豬啃嫩草,連自己女兒也不放過。不妥,不妥!」
老朱考慮片刻,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女脆生生道:「女兒以木為姓,名叫杏仙兒。」
「仙兒,我傳你天罡變化之術,脫了雷災,做我的侍女可好?」
杏仙兒猶豫一下,道:「回稟爹爹,女兒還有幾位好友也在山谷修煉,如果我離去,恐怕雷災天劫會壞了他們的根基。懇請爹爹出手,破了雷災!」
「你倒是個好人,也罷,我如今有些神通,便替你化了這雷災天劫!」
饕餮揚起腦袋,大口一吸,如鯨吞長虹一般,劫雲下端形成一股龍捲風,將劫雲源源不斷吸入口中。那劫雲翻騰不休,剛在下端形成罡雷,便被朱罡烈吸入口中。過了片刻,劫雲化作坎水陰雷,也沒逃過饕餮巨口。不出半個時辰,五行劫雲統統被朱罡烈吸入腹內!
朱罡烈肚子裡翻江倒海,五行劫雲竟然在饕餮腹內再次形成,這雷災天劫與普通雷劫不同,乃是負能量匯聚,與神仙佛妖的正能量相剋,兩者相遇,如水火交匯,相互抵消才能散去。
朱罡烈叫聲苦,他必須損失散仙五百年的修為,才能消散肚子裡的負能量,否則隨時有爆體的危險。
老朱哪裡願意為了這個便宜女兒損失五百年的道行,連忙變回本相,運行九轉玄功,硬生生將體內的五行劫雲壓縮成一顆珠子,吐了出來。說來也是奇怪,五行雷災劫雲在空中時凶悍無比,此刻被朱罡烈壓縮成珠子,竟然極為穩定,散發紅橙藍綠金五色光彩。
朱罡烈把這顆五行雷劫珠收進先天真靈鼎中,雷劫珠雖然穩定,但其中蘊含著狂暴的能量,如果不小心爆炸,雖然死不了,但不免也會傷筋動骨。先天真靈鼎內空間大得不可思議,足以裝下東海之水,就算五行雷劫珠在其中爆炸,也毀壞不了。
雷災天劫散去,杏仙兒所說的『好友』才戰戰兢兢從山谷中出來,乃是四位老者,芒鞋布衣,霜姿風采,各有一番氣質。他們不過剛剛化形為人,並沒有多少法力,如果經歷這場雷災,他們肯定會形神俱滅。
那四人跪拜道:「上仙出手消散雷劫,於我十八公、孤直公、凌空子、拂雲叟四人有再造之恩,請受我等一拜!」
朱罡烈聽到再造之恩,又嚇了一跳,以為這四個老東西也要稱他『爹爹』。好在這些老傢伙要幾分臉面,只提謝恩。
十八公、孤直公、凌空子與拂雲叟是四個雅妖,樹木成精,分別是檜樹、老柏、老松和竹子,在西遊記中與唐三藏談詩論禪,可惜他們沒有靠山,手段也不高強,結果被豬八戒統統打死。
此刻豬八戒已經魂飛魄散,朱罡烈奪舍了豬身,自然不會為難他們。老朱頗為同情他們的遭遇,有心指點,道:「諸位免禮。這千里荊棘嶺並不適合諸位修行,不如去遷居他方。」
十八公拜道:「上仙不知,我等根基在此,又不曾合得元神,無法隨心變化,不能遠離。」
「無妨。你們可以進入我的鼎中,鼎內靈氣頗足,任由你們修養。」朱罡烈也不問四人同不同意,直接將四人的本體遷移到先天真靈鼎中,向杏仙兒道:「那個……跟我走吧!」
杏仙兒扭扭捏捏道:「爹爹,是去拜堂成親嗎?人家還沒有準備……」
「拜你個大頭鬼!」朱罡烈氣得吐血,沒有好氣道:「這裡是荊棘嶺,東方便是祭賽國,我去碧波譚尋個朋友。你去不去?」
杏仙兒撅著小嘴,悶悶不樂道:「爹爹走到哪裡,女兒自然也要跟到那裡。」二人騰雲而起,向祭賽國飛去,杏仙兒修為低,腳程慢,拚命跟在朱罡烈身後,嬌喘吁吁道:「爹爹,你抱女兒走罷,我跟不上!」
「小丫頭恁多事!」朱罡烈雖然心裡很想抱著小美人趕路,不過父女的名分讓他多少有些忌諱。「俺如果抱著你,一世英名就要毀於一旦,不幹!」
「那爹爹你背著我吧!」杏仙兒眼珠子一轉,笑吟吟道:「父親背女兒,別人總不會說閒話了吧?」
「背你我豈不是成了你的坐騎,也不成!」一隻豬妖背著美若天仙的女妖精,別人肯定不會說是豬背少女,而是說少女騎著豬。
杏仙兒坐在雲頭上賴著不走,光著腳丫子晃來晃去,撒嬌道:「爹爹,人家走不動了。您如果不抱我,我逢人就說,我是您的私生女兒——」
朱罡烈額頭冷戰津津而下,這話如果傳揚出去那還了得?他老朱是豬妖,生一窩小豬妖並不奇怪,生個棵杏樹妖就有些古怪了,到時恐怕四大部洲的妖王們都要看老朱笑話。
「仙兒,打個商量,你不要叫我爹爹,我也不背你抱你,你抱著我如何?」
杏仙兒咯咯笑道:「爹爹也是沒有思量,我一個弱小女子如何能夠抱著您這樣的壯漢趕路?」
朱罡烈哈哈大笑,金光一閃,變成一隻小金豬,僅有一尺長短,皮膚乾淨。小豬口吐人言道:「這樣不就成了?你抱著我,我用神通帶著你趕路,兩不耽誤……」
他話音未落,女孩已經光著腳丫子衝上來,一把抱在懷裡,兩眼小星星,愛心氾濫:「好可愛的小豬——,爹爹,您做仙兒的寵物豬好不好嘛?」
「囧!我堂堂的天蓬元帥下凡,流沙河方圓萬里水域的老祖,統領百萬妖族,豈能做你的寵物豬?不當人子!此話休要再提,否則俺把你也丟進真靈鼎中!」
杏仙兒嘻嘻一笑,突然香腮偎玉,在小豬臉上親了一下,只見豬臉漸漸紅了,吭吭哧哧道:「這個,今後盡量少在人前做這種舉動,要親也是在沒人的時候親……嗨,我說的這是什麼混話,還是趕路要緊!」
第二十五回 佛寶舍利,大寶金瓶
朱罡烈被杏仙兒抱在懷裡,軟玉溫香,軟綿綿香甜甜,不由動了色心,心猿意馬起來,豬嘴亂拱。杏仙兒身體發軟,招架不住,吃吃笑道:「爹爹,你要做出這事兒,須得娶我過門!」
小豬呆了一呆,哼哼道:「娶你過門也不是不可,不過你要做小。大主母名叫嫦娥,俺在天庭上調戲過,因此做大。二主母高玉蘭,此刻還沒出生,這是命裡注定的姻緣。因此你只能做三少奶奶。」
杏仙兒不依道:「嫦娥我也聽說過,她是個寡婦,如何能做大?高家小姐還沒出生,也當不得二奶奶。爹爹,女兒雖比不得嫦娥仙子容貌,但也是玉質嬌姿,女工針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您就收了我,做個大房罷。」
「……我還小,說這個是不是太早了些?」小豬厚著臉皮,不再理會杏仙兒的挑逗,低頭關注下面景致,過了片刻,終於看到一座城池,四面有十數座門,周圍有百十餘里,樓台高聳,雲霧繽紛,極為壯麗。
這裡便是祭賽國國都,是西牛賀洲一個大邦,四夷來朝,南月陀國,北高昌國,東方西梁國,西方本缽國,年年進貢,因此極為富庶。都城內有一座護國金光寺,十三層琉璃黃金塔中供養著一顆佛寶舍利子,祥雲籠罩,瑞靄高昇,晝噴彩氣,夜放霞光,端的是枚異寶。
朱罡烈也是路過,原打算去尋九頭蟲,但是到了這裡放著一件寶貝不取,不是老朱的作風。於是讓杏仙兒留在雲彩上,自己攝了風頭,悄悄潛入黃金塔中。那佛寶舍利藏在十三層的一個寶瓶中潤養,這寶瓶也不知是什麼寶貝,居然能克制妖氣,釋放萬道毫光。如果朱罡烈不是重修五行真氣,想要進來還要大費周章。
朱罡烈索性把寶瓶也收進先天真靈鼎中,飛出黃金塔,再次變成一隻小豬,厚顏落入杏仙兒懷中。杏仙兒聽從朱罡烈吩咐,緩緩向東南方碧波譚而去,而老朱則放出元神,遁入先天真靈鼎中,細細把玩寶瓶與佛寶舍利。
據他看來,佛寶舍利與黃金寶瓶應該都是法寶,極有可能是西方靈山中人留在護國金光寺,封神法寶老朱不敢要,不過靈山的法寶老朱就卻之不恭了。
老朱分出一縷神念進入寶瓶之內,不由大吃一驚。這寶瓶與佛寶舍利事實上是兩位一體的法寶,瓶中空間廣大,方圓數千里,氤氳靈氣瀰漫,佛寶舍利飄浮在靈氣中間,光芒四射,如同一輪耀日!
西方確有一技之長,並非浪得虛名。佛門中有以元神與法寶結合的神通,舍利便是他們的元神,這枚舍利已經與寶瓶結合了七八分,還沒有將寶瓶完全煉化,寶瓶內已經拓展出如此廣大空間,如果完全煉化,這個寶瓶幾乎等同於一方世界!
老朱不由動了貪心,元神跳入寶瓶之中,張嘴一吸,將那佛寶舍利吸入腹中,用三昧真火強行煉化。
虛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冷哼,寶瓶內靈氣陡然一變,化作漫天烈火,熊熊燃燒。
朱罡烈哈哈大笑,絲毫不加理會,在烈火中如魚得水,繼續錘煉佛寶舍利。那佛寶舍利正是寶瓶主人元神分身,只要再完成一大功德,便可將寶瓶完全與元神分身結合,沒想到卻遇到朱罡烈這個怪胎。
那人本體遠在西方靈山,覺察到元神分身正在被人煉化,冷笑一聲,一拍頭頂,肉髻頂上飛出九個一模一樣的黃金寶瓶。九大寶瓶圍著這位菩薩頭頂旋轉飛舞,與遠在萬里之外的先天真靈鼎中的寶瓶遙相呼應,催動寶瓶內的靈氣,北辰離火瀰漫瓶中世界。
離火共有四種,北辰、南明、東青、西乾,其中北辰離火最是陰毒,專門焚化元神。朱罡烈連三昧真火也不懼,北辰離火雖然歹毒,卻不能傷他分毫。
轉眼間瓶內離火又化為葵水長河,波濤洶湧,如同一條怒龍,轉眼便將朱罡烈元神吞沒!
如果放在從前,朱罡烈元神即便不死,也要吃個大虧,但是現在老朱得通天教祖傳授,五行如一,葵水雖然兇猛,也不能奈何他。
葵水長河之後便是鎮土風暴,沙塵暴肆虐,每一粒沙子都重如泰山,打在人身上定然是粉身碎骨,元神也無法保全!
朱罡烈見對方出手越來越歹毒,也不敢托大,長嘯一聲,飛出寶瓶,回到先天真靈鼎中。那寶瓶猛然漲大,形同山峰,瓶口向下,裡面黑黝黝一片,不見毫光,如同黑洞一般,傳來一股龐大的吸力,緩緩拖動朱罡烈元神。
朱罡烈冷笑道:「寶瓶內是你的空間,我無法與你抗衡,但在真靈鼎中,卻是我說的算!」伸手一抓,只見先天真靈鼎中靈氣頓時狂暴,風捲雲湧般湧來,裹住那枚寶瓶,死死壓制。
那寶瓶陡然綻放光芒,拚死抵抗濃郁如湯的靈氣,無奈在真靈鼎內的空間朱罡烈就是神靈,壓制了他的力量。終於,朱罡烈成功將舍利子煉化,那寶瓶頓時無人控制,飄飄忽忽落下。
朱罡烈微微一呆,隨著佛寶舍利的煉化,無數紛雜的信息湧入腦海,原來是佛家的修煉法門。這法門稱作小千世界,分化一千元神,每一個元神就是一個小世界,擁有一個世界,便等同於擁有一世界之力,法力之強匪夷所思!
且說那西方靈山正與朱罡烈鬥法的菩薩,突然一個元神分身化為虛無,臉色變得慘白,哇的吐了一口金色血液,過了片刻便又恢復正常。那菩薩怒火中燒,正要起身去尋朱罡烈晦氣,只見門外一個比丘走進來,雙掌合什道:「大勢至無量光菩薩,佛祖要開壇講經,請您過去哩!」
「不去,不去!你告訴佛祖,就說我有事出了遠門!」
那比丘惶恐道:「出家人不打妄語,菩薩還是與我去一遭罷。」
大勢至菩薩冷笑道:「我是出家人,自然不打妄語,我這便出遠門,不算說謊,你回去也好交代。」赤腳踩上金蓮法座,手捧蓮華,昂然飛出靈山仙境。
「貧僧只需完成西遊這一大功德,便可成就十方世界,晉陞為佛,沒想到千年苦功毀於一旦!這奪寶之人著實可恨,搶我法寶,殺我分身,今日說不得貧僧也要使出降魔手段,普度了這個魔頭!」
第二十六回 萬聖龍宮,九頭妖聖
朱罡烈心知惹到勁敵,只將那人的元神分身煉化,也不及細看寶瓶,連忙遁出先天真靈鼎,回到肉身,叫道:「仙兒,有人要來尋我晦氣,你先躲一躲!」
杏仙兒正在碧波譚邊玩水,聞言咯咯笑道:「爹爹,你說的對頭,是這個牛頭嗎?」
朱罡烈抬眼一看,只見身邊站著一個魁梧男子,身穿錦繡黃金甲,腳踏卷尖粉底麂皮靴,頭戴一頂水磨銀亮熟鐵盔,手裡拿著根一氣風火棍,胯下騎著避水金睛獸,滿臉訕笑,正與杏仙兒搭訕。
「好你個牛魔王,竟然調戲我家仙兒!」
牛魔王聽到杏仙兒的話,正驚疑不定,待聽到女孩懷裡的小金豬冒出這句,老臉羞紅,翻著牛眼道:「你是何方神聖,也認得俺的大名?」
朱罡烈跳出溫軟香懷,變回員外本相,手托先天真靈鼎,笑道:「老牛,你看看我是誰!」
牛魔王大驚失色,啐道:「原來是你這豬頭,晦氣,晦氣!」他眼珠子一轉,笑道:「朱八賢弟,五十年不見,你也不找我,我以為你在流沙河混得快活,把老爺的吩咐拋之腦後。沒想到你躲起來娶妻生子,生了個如花似玉的美貌小姐!」
朱罡烈打個哈哈,尷尬笑道:「這不是我女兒,而是我的侍女。」不容杏仙兒反對,隨手把她收進鼎中。杏仙兒來到鼎中世界,好奇得很,駕著雲彩四處瀏覽景致,突然看到地面有個寶瓶閃閃生光,便飛落下去撿了起來。
「這瓶兒倒是有趣,爹爹隨地亂丟,想來不是什麼寶貝,我正好沒有法寶,不如把它煉化了,再去尋十八公他們玩耍。」
※※※
牛魔王不悅道:「你又在胡說,我明明聽到她叫你爹爹!」
「咳,咱家乳名正是叫爹爹,老牛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叫我乳名。嫂嫂一個人在家可好?寂不寂寞?咱家倒有空閒,還不曾拜會嫂嫂。」
「呸!」牛魔王怒道:「長嫂如母,你少打餿主意。我且問你,老爺吩咐你做的事可曾做了?」
朱罡烈微笑道:「不急,眼下離西遊還有一段時間,幾位師兄還沒下凡,待過些日子再說。老牛,前幾日我在西方遊歷,聽聞靈山要對付你,特來通報。」
牛魔王卻也不傻,冷笑道:「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想我牛奎縱橫西牛賀洲已有三千餘載,靈山的那些臭和尚還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何況你這廝聲名狼藉,如果真的要與我報訊,為何不去翠雲山尋我,反而到碧波譚,足見你在撒謊!」
朱罡烈一心拉他下水,佯怒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好心救你,原打算到碧波譚拉九頭蟲大王做幫手,你反倒誣賴我!罷了,罷了,我回我的流沙河去,你孤家寡人應付靈山的禿驢吧!」
牛魔王連忙攔住他,賠笑道:「朱八賢弟,我也不過說句玩笑話,何必惱羞成怒?你告訴哥哥,為何那靈山要對付我?」
朱罡烈冷笑道:「你那翠雲山距離靈山不遠,素來不服諸佛管教,他們早已看你不順眼。翠雲山攔住西去靈山的道路,而且你這老牛有些手段,那孫大聖要保取經人前往靈山,必然要經過你的地盤。孫大聖雖然是妖族大聖,不過論起武藝,還比不得你,因此靈山決定先行處置你這頭老牛,掃清障礙!」
牛魔王仔細想想,的確是這個道理,他心高氣傲,不願向朱罡烈賠禮,道:「賢弟,你這話有些漏洞,想我與孫悟空是八拜之交,燒過香,磕過頭,喝過酒,相處甚歡。如果他要過翠雲山,我豈會阻撓?」
「老牛啊老牛,你好沒計較!人家看中了你一家老小,觀世音菩薩身邊有個善財龍女,少了個善財童子,你家的牛聖嬰正適合做個童子。嫂嫂是羅剎女,靈山八部天龍也缺少一個羅剎,早有內定。至於牛哥你,那諸佛菩薩道:『靈山地域廣闊,不能閒置,拿奎牛去耕田卻也不錯,一年也能落點糧食果腹。』」
牛魔王聽得瞠目結舌,半晌才道:「七弟斷然不會害我妻小!」
朱罡烈嘿嘿冷笑道:「那猴子豈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你與他交往這麼長時間,怎會不知?牛奎,現在下手還來得及,否則到時一家老小為奴的為奴,為婢的為婢,就連你也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後悔晚矣!」
牛魔王臉色陰晴不定,突然大吼道:「如果靈山果然來人,我便掀翻他娘的!」
朱罡烈鬆了口氣,笑道:「我聽聞靈山來人法力強大,恐你我二人不是對手,特來邀九頭大王助拳。我與他表弟雄虺老祖是八拜之交,忝為水月洞天第三老祖,想來九頭蟲應該會賣個面子。」
牛魔王感激道:「還是兄弟實在,感激,感激!九頭蟲大王與我也是至交,今日原打算向他恭賀添丁之喜,正好借助他的力量,與靈山來人火並一場!」高聲叫道:「九頭駙馬,翠雲山平天大聖求見!」
過了片刻,只見三百里碧波譚水勢翻湧,從水下走上來一眾妖兵,為首是位年輕男子,風清神朗,儀姿從容,遠遠大笑道:「老哥哥,難得您能來光顧小兒的滿月喜宴,令我碧波譚萬聖龍宮蓬蓽生輝,不勝榮幸!」
九頭蟲率眾踏波而行,來到岸邊,看了朱罡烈一眼,疑惑道:「這位倒是面生得緊,敢問高姓大名?」
牛魔王笑道:「好教駙馬得知,這位員外爺便是流沙河萬里水域百萬妖兵的統領,水月洞天的洞主,朱八老祖!他與你表弟雄虺老祖是八拜之交,你們也可算是兄弟!」
九頭蟲連忙拱手作揖道:「原來是賢弟,久聞大名!我那不成器的表弟多承照顧,前不久還給我去信來,說道你的好處。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朱罡烈還禮道:「哥哥客氣了。你我也算親戚,可惜一水之隔,兩家不曾走動,今日前來叨擾,倒要討杯喜酒。」
九頭蟲哈哈笑道:「果然是個爽快人!請!」當前分開碧波,直下龍宮而去。三人並肩而行,牛魔王道:「駙馬爺,今日一來是慶賀你添丁之喜,二來也是求你相助。實不相瞞,哥哥我大禍臨頭了!」說罷,將朱罡烈偽造的消息細述了一遍。
九頭蟲乃是一方豪傑,聞言立刻道:「哥哥不必煩心,如果靈山敢派人來尋我們兄弟晦氣,來一個做翻一個,來兩個做翻一對!就算咱們殺上靈山,如來佛祖也不敢奈何我,我母九鳳娘娘在媧皇身邊伺候,到時求得媧皇首肯,屠了他滿山禿驢!」
牛魔王大笑道:「正是!兄弟們刀槍一起上,搠倒如來,搶了他的雷音寶剎!」
朱罡烈聽了暗暗搖頭,西方佛教有兩位聖人鎮壓氣運,就算女媧娘娘與通天教祖兩位聖人出手,也休想滅了靈山。唯一能夠作準的是西方教兩位聖人輕易不會出手,但是那些仙佛菩薩的法力也是非同小可,不容小覷。
四人來到萬聖龍宮,九頭蟲一邊命小妖去岸上打探消息,提防靈山來人,一邊與眾人談笑風生。萬聖公主與奶媽姍姍而來,與眾人揖了一福,笑道:「諸位叔叔,小兒還不曾取名,勞煩叔叔們給起個名兒。」
奶媽抱著小九頭蟲在眾人之間穿梭,眾人低頭打量那孩兒,但見他出生便是人類嬰兒形態,皮膚上佈滿細滑龍鱗,腦後三綴鳳羽,咬著指甲呀呀的看著眾人,竟然絲毫也不怕生。也不知萬聖公主給他吃了什麼東西,此子生下來便壓制全身妖氣,已有仙靈之體。
眾人都是明眼人,一眼便看出這嬰兒非同尋常,繼承了九鳳與龍族血脈,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朱罡烈拍手笑道:「好一個龍鳳祥和,不愧是龍鳳之子,天地奇葩!初次相見沒準備什麼好禮,我這裡有一件紫綬仙衣,雖然不是正品,但防禦也湊活,足保麟兒長壽永生!」
說罷,取出一件紫氣騰騰的衣物,輕輕披在嬰兒身上,頓時祥光升起,籠罩嬰兒。眾人見了嘖嘖稱奇,雖然朱罡烈明說這件紫綬仙衣是贗品,不過眾人還是頗為眼熱。防禦法寶少之又少,有些妖怪窮其一生也未必能見到一件,沒想到這朱八老祖竟然能不動聲色拿出一件。
朱罡烈得到煉器指南,這種法寶還不是想煉多少就有多少?在別人眼中防禦法寶是塊香餑餑,但在朱員外眼中也不過如此。
九頭蟲笑道:「怎敢當得起賢弟如此大禮?公主,還不快快謝謝叔叔!」
第二十七回 龍胎鳳子,仙杏奇葩
萬聖公主喜不自勝,彎腰揖了一福,輕聲道:「奴家謝謝叔叔。」
朱罡烈連忙閃身還禮道:「怎敢當嫂嫂如此大禮,羞煞弟也!」
牛魔王見朱罡烈拿出紫綬仙衣,心道如果不拿出像樣的東西,恐怕面子上過不去,不過他生來生性豪傑,散財無數,沒有什麼財物,不及朱罡烈財大氣粗。朱罡烈見狀,知道這牛頭心思,悄悄塞給他一個盒子。牛魔王微微一怔,向朱罡烈笑了笑,把那盒子遞給萬聖公主,笑道:「我是個窮人,沒什麼好東西,弟妹不要怪罪。」
萬聖公主連忙笑道:「大哥肯來寒舍,就已經是給愚夫婦天大面子了,還要什麼賀禮?」話雖這樣說,卻不由自主打開盒子,看到裡面的事物,不由呆了呆。
眾人見那盒子開時,一股異香撲鼻而來,紛紛笑道:「好香!平天大聖究竟送的是什麼寶貝?」
牛魔王自己也很好奇,探頭看去,只見盒子中放著三顆紅彤彤的杏兒,正在遲疑,卻見九頭蟲臉色大變,作揖道:「老哥哥,如此重禮犬兒何克敢當?快快收回去!」
牛魔王哈哈笑道:「其實這三顆仙杏也不是我的東西,你也知道我這人留不住錢財,這是朱八賢弟見我沒帶禮物,唯恐我出醜,強塞給我的。我也是借花獻佛,你若嫌禮物重,自己還給他!」牛魔王生性爽直,也不貪功,這等胸襟確實讓人敬佩。
九頭蟲面帶感激,向朱罡烈道:「兄弟這禮太過厚重,恐怕這孩子消受不起。」
朱罡烈搖頭笑道:「我給牛哥的東西,他轉送麟兒,我怎好意思收回?兄長收下便是。」
牛魔王好奇道:「駙馬,你也是見多識廣之輩,這三顆仙杏是什麼物件,說來讓我眾人聽聽。」
九頭蟲遲疑一下,道:「這種仙杏我也是聽母親說過,未曾親眼見過。我等也是長生之輩,當知道世間有兩大靈果,一是王母的蟠桃,二是地仙之祖的人參果。但是仙杏的排名還要在這兩種靈果之前!
這仙杏是開天闢地時不周山的一株靈根,三清祖師出世之後,各從杏樹上採下一枝,太上大老爺將之種在玄都玉京八景宮,元始二老爺將之種在玉虛宮,通天三老爺將之種在碧游宮。不周山倒塌之後,天地間只剩下這三株仙杏,可見其之珍貴!」
牛魔王看了朱罡烈一眼,心道:「定然是這廝從老爺那裡摘來的,我也是愚蠢,在老爺宮中走過不下數千次,怎麼就想不起來?」他自我安慰道:「想來是不及某人無恥……」
「這仙杏每十萬年開花一次,花開三朵,再過十萬年才能成熟,三個果子神妙無比,各有奇效!這第一顆果子人吃了之後,立刻舉霞飛昇,成就大羅真仙之位,省去萬載苦修!第二顆果子人吃了之後,練就金剛不壞之身,生出三頭六臂,比楊戩的金身還堅硬三分,法寶難傷!第三顆果子人吃了之後,背生雙翅,翅膀微微揮舞,便有風雷之力!
諸位當知道統領我億萬妖族的勾陳大帝,他本是一個凡人,沒有多少法力,就是吃了兩枚仙杏,才背生風雷雙翅。而他所吃的兩枚仙杏不過是雲中子從崑崙山玉虛宮采的一枝培養而成,威力遠遠不及玉虛宮的正品!」
眾妖王聽了,大驚失色,看向朱罡烈的眼神裡充滿敬佩。能不動聲色拿出這樣的寶物,足見此人心胸和氣魄!
九頭蟲歎了口氣,道:「便是我母親也不曾見過這等寶物,只聞其名,沒想到今日我倒有緣一見。朱八賢弟,你這三枚仙杏從何處得來?」
朱罡烈還沒說話,牛魔王已然笑道:「駙馬不知,我兄弟是老爺的關門弟子,這三枚仙杏你放心收下,來路正當!」
「原來是聖人弟子,難怪有此手筆!」九頭蟲面色肅然,恭恭敬敬朝朱罡烈施了一禮,道:「賢弟你的好處,愚兄心領了,但若有事,隨傳隨到!」
朱罡烈連忙出席還禮,笑道:「兄長何必客氣?你我本是一家,原應該相互照應。」自此,九頭蟲徹底被老朱綁上自己的戰車。
萬聖公主見朱罡烈通情達理,也甚是歡喜,笑道:「叔叔大度,不如為犬兒起個名字?」
老朱沉吟一下,笑道:「龍胎鳳子,天地祥瑞,不如名叫鳳龍。嫂嫂以為如何?」
萬聖公主笑逐顏開:「叔叔起名,自然是好的。今後這孩子就叫九鳳龍,等他長大了些,就讓他跟著叔叔闖蕩,還求叔叔照顧。」
萬聖公主的意思,眾人都聽得明白,暗暗讚歎這女子心思玲瓏,要知道朱八老祖是聖人弟子,九鳳龍能拜在他門下,那是天大的福分。
朱罡烈笑道:「敢不盡心盡力?」於是訂下師徒之名。其他妖王見狀,也紛紛上前獻禮,雖然沒有老朱財大氣粗,但也是難得一見的寶物,不過片刻萬聖公主便收到一堆寶貝,帶著奶媽下去了。
九頭蟲熱情招待,這場酒宴正吃到賓主盡歡之時,突然闖進來一個妖兵,跪拜道:「啟稟駙馬爺,外面來了個不男不女的和尚,手持黃金寶瓶,把祭賽國都所有人都收去了!那和尚正在外面叫罵,說如果駙馬爺不出去謝罪,他便將百萬百姓連通祭賽國王,一同化作膿水!」
朱罡烈、牛魔王與九頭蟲相視而笑,九頭蟲朗聲笑道:「這妖僧好生無禮,祭賽國百姓是我等血食,不可不救。諸位大王留在此處,護我妻小,我兄弟三人前去會會他!」當下命人取來披掛,手持一把月牙鏟,與朱罡烈牛魔王二人輕步出宮,分開水道,站在水面上,仰頭看去。只見一位菩薩站在黃金蓮台之上,祥雲繚繞,手持一朵金燦燦蓮花,端的是佛光寶氣,諸邪不侵。
九頭蟲冷笑道:「我道是哪位敢來我碧波譚叫陣,原來是大勢至菩薩。你妄為佛門弟子,竟然用百萬人命威脅我等,當真是佛不佛,妖不妖,不當人子!」
那大勢至菩薩早就認定是他取了自己的大寶金瓶,煉化元神分身,心中怒不可遏,但面皮不動,拈花微笑道:「妖孽,你作惡多端,應有此報。待貧僧將你打回原形,扭送到九鳳娘娘處,自有人處置你!」菩薩冷目清清,掃過朱罡烈牛魔王二人,失笑道:「牛魔王也在此處,正好,正好,一發解決了,也是我的無量功德!」
朱罡烈唯恐他說話過多,洩露奪寶之事,悄悄釋放爆菊神針,無形無蹤來到大勢至菩薩身下,輕輕刺破菩薩衣裳,扎入那通道,喝道:「爆!」
大勢至菩薩正在施展口舌之能,突然只覺一股殺氣從下體傳來,情知不妙,連忙拋出手中蓮花,喝道:「變!」頓時顯出佛家丈六金身法相,但見他三頭六臂,手持六個寶瓶,頭頂三個,俏臉羞紅,叫了聲『痛』。
九頭蟲眼尖,早已看到那菩薩屁股後面竄出一根柱子來,帶著絲絲血跡,不由打個冷戰。
「好歹毒的金針,如果換做是我,恐怕一世英名不保!丈六金身果然強悍,竟然能克制這根柱子!」
九頭蟲正在思量,只見那朱罡烈好生驍勇,舉著一根丈長狼牙棒,跳到空中,當頭向那菩薩打下!
「原來是你暗算佛爺爺!」大勢至菩薩見那根柱子還原成金針,一溜光飛到那員外爺身邊,便消失不見,頓時勃然大怒,揚起手中瓶子,便迎上狼牙棒!
只聽光得一聲巨響,聲震三界,碧波譚掀起巨浪,譚中數不清的魚蝦竟然被齊齊震死過去!
「造孽,造孽!你這妖精一棒子打殺了數不清的生靈,死後要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朱罡烈雙臂微麻,暗暗吃驚,冷笑道:「好一副慈悲心腸!死了多少人都算在我頭上,莫非你就沒有罪過?兄弟們一起上,做翻了這口是心非的肥仔!」
牛魔王與九頭蟲暴喝一聲,也跳到空中,手持武器,向那大勢至菩薩殺來!
第二十八回 群妖作亂西牛賀洲(上)
牛魔王、九頭蟲和朱罡烈都是妖族大聖修為,三人聯手,氣勢可謂是驚天動地,三把仙兵一股腦向大勢至菩薩打去。那菩薩不慌不忙,六隻手臂揮舞大寶金瓶,將三人攻勢盡數當下。
九頭蟲唯恐在這裡廝殺,凶氣波及到萬聖龍宮,刻意將戰場向荊棘嶺引去,大勢至菩薩絲毫不懼,以一當三,雖然處於防守劣勢,但三人卻傷不到他分毫。
饒是牛魔王與九頭蟲成名已久,心中也是驚駭萬分,這菩薩手中寶瓶力大無窮,震得他們手臂發麻。朱罡烈卻是心知肚明,大勢至菩薩之所以有這等巨力,想來是依仗寶瓶中的小千世界,寶瓶在手,便等同於擁有一小世界之力。
三人兵器如雨般落下,砸在那寶瓶上,如同洪鐘大呂,響徹三界,那千里荊棘嶺無數生靈,被巨響震得腦袋發昏,恐怖的氣波襲來,將漫山遍野的花草樹木,飛蟲走獸,盡數死於非命,靈魂直下九幽黃泉,轉世投胎去了!
牛魔王號稱大力魔王,手持一氣風火棍,力道驚人,而朱罡烈練就九轉玄功,本身也有幾分蠻力,九頭蟲更是洪荒異種,三人聯手,圍著大勢至菩薩廝殺,饒是他有九方小世界之力,也累得手腳疲軟,氣喘吁吁。
朱罡烈殺得興起,突然跳出圈外,再次釋放爆菊神針。大勢至菩薩見狀,面皮發紫,怒道:「妖孽敢爾!」猛然化出萬丈法身,六臂舉起大如山巒的大寶金瓶,喝道:「收!」
寶瓶中傳來絕強的引力,讓三人頓不住腳,直往瓶中飛去。牛魔王獰笑一聲,身軀一躬一張,喝道:「變!」使出法天象地神通,與那菩薩一般高大,捏著一氣風火棍當頭砸下!
九頭蟲也不甘示弱,收了月牙鏟,變化成本相,乃是一隻翼展萬丈的九首雄鳳,九個頭顱十八眼,前前後後放毫光,高叫一聲,似鶴鳴九宸,伸出兩隻開山利爪,向大勢至菩薩天靈蓋當頭抓下!
朱罡烈啐了一口,道聲慚愧,沒奈何,他不是洪荒異種,不過是一頭家豬,法天象地的手段也不如牛魔王,索性運起九轉玄功,化作一隻高達五千丈的暴猿,手持狼牙棒,直奔菩薩的下三路而去!
大勢至菩薩一時不察,臀部受了朱罡烈一記狼牙棒,那棒子渾身是刺,又被某只陰險的小豬設計成倒鉤,一棒子下去,挖出大塊的血肉,鮮血淋漓。菩薩罵了一聲『卑鄙』,頭頂三個寶瓶飛起,射出萬道光芒,當空一照,釘住朱罡烈。
暴猿凶性大發,揮舞狼牙棒,將中間寶瓶砸得滴溜溜直轉,突然跳出寶光範圍,舉著狼牙棒向菩薩那雙玉腳上砸去!大勢至菩薩急忙躲開,他雖然躲開了,不過腳下那三品蓮台卻被朱罡烈打了個大窟窿。
四人聲勢驚天動地,異象連連,早就引來無數強者觀看,那西牛賀洲有數不清的妖王勢力,各自放出強橫的神念,在天空中掃來掃去。且說那天庭也覺察到這場戰爭,早有順風耳千里眼將此事匯報李天王。李靖不敢獨專,連忙稟告玉帝。
玉帝道:「既然是大勢至無量光菩薩降妖伏魔,你可去助他一臂之力!」
李天王領命,點了十萬天兵天將,與哪吒三太子一起下界,停在荊棘嶺上空。十萬天兵布下天羅地網,卻被九頭蟲發現,凶性大發,一顆頭噴火,一顆頭吐水,一顆頭擊雷,將天兵天將打得抱頭鼠竄!
三人也怕天兵天將的天羅地網,索性一邊打一邊轉移,漸漸飛向西牛賀洲腹地。但見下界的山巒浮現出各種各樣的陣法,十萬大山奼紫嫣紅,七彩妖雲繚繞,那些深藏山中的妖魔鬼怪,也不顧隱藏實力,各自佈陣,保護自家洞府。
那李天王見大勢至菩薩勢頭不妙,被三人殺得沒有還手之力,於是偷偷祭起黃金玲瓏塔,一道烏光直奔朱罡烈而來。
朱罡烈沒有提防,被他砸個頭腦發昏,敗下陣來,看著李天王獰笑道:「老兒找死!」
大勢至菩薩趁機祭起肉髻上的大寶金瓶,念了聲『收』,朱罡烈身不由己,落入寶瓶之中。
牛魔王與九頭蟲大驚失色,叫道:「托塔李天王,你敢耍陰招,老子們解決了這不男不女的和尚,再去尋你晦氣!」
托塔李天王也不發話,微微冷笑,躲在哪吒三太子身後。大勢至菩薩大喜過望,朗聲笑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們作惡多端,死到臨頭了!」
牛魔王怒哼一聲,拚命向大勢至菩薩攻去,九頭蟲也咆哮連連,勢頭絲毫不弱。兩人雖然攻勢凌厲,但也留了個心思,提防李天王偷襲。
這次少了朱罡烈幫襯,大勢至菩薩頓時佔據上風,六臂齊揮,寶瓶連番向二人頭頂砸去!
李天王又拿出黃金玲瓏塔,正欲再助大勢至菩薩一臂之力,只見下方十萬大山之中飛出三個妖魔,為首的是個青毛獅子怪,左邊是黃牙老象,右邊是金翅鯤鵬。
那青毛獅子做歌而來,唱道:「南海有觀音!」
黃牙老象接著唱道:「容顏世無雙!」
金翅大鵬雕唱道:「殺上紫竹林!」
三個老怪一起唱道:「搶來做婆娘!」
青毛獅子怪暴吼一聲,叫道:「李天王,好久不見!上次蟠桃會玉帝沒請我們哥仨,便已經大鬧了一回靈霄寶殿,吃了你十萬天兵。玉帝老兒倒也有孝心,這次竟然也派來十萬天兵,正好果腹!」
李天王戰戰兢兢,面色如土,向哪吒道:「吾兒,又是這三個魔頭,該如何是好?」
這三個老怪正是獅駝嶺三位大王,妖族的大聖,獅王、象王與大鵬金翅雕,蟠桃會沒有請他三人列席,這三個老怪大怒,鬧上天庭,在南天門一口吞吃十萬天兵。當時就是李天王率兵,因此對青毛獅子怪印象深刻。
哪吒對這三個老怪也頗為忌憚,道:「父親,對方勢大,依孩兒愚見,不如暫退,徐徐圖之。」
李靖點頭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巨靈神傳我號令,退兵!」十萬天兵錦旗揮舞,如浪潮般退回天庭。
三個老怪見狀哈哈大笑,大鵬金翅雕眼中凶光閃動,叫道:「兩位兄長,咱們吃過神,也吃過仙,還不曾吃過菩薩,不如弄來一個嘗嘗?」
青毛獅子怪卻穩重得多,咧嘴笑道:「那菩薩的兩個對手是翠雲山牛魔王,萬聖龍宮九頭駙馬,咱們搶了他們的口食,反而不美。且看看再說。」
三個老怪就站在空中觀戰,但見那大勢至菩薩九個寶瓶金光閃閃,氣勢滔天,打得牛魔王與九頭蟲只有招架之力。大鵬金翅雕微笑道:「不知這菩薩的寶瓶,與我的陰陽二氣瓶相比,孰高孰下?」說罷,手腕一翻,多出一個青瓷花瓶來。
大鵬金翅雕祭起陰陽二氣瓶,喝道:「疾!」
第二十九回群妖作亂西牛賀洲(中)
陰陽二氣瓶是大鵬金翅雕練就的法寶,高二尺四寸,只要將瓶口對準,無論仙凡神佛,都會被吸入瓶中。這瓶子是陰陽至寶,瓶中另有乾坤,比大寶金瓶還要高明三分,瓶中采鴻蒙之初的陰陽二氣,輔以兩儀四象八卦六十四後天,只要沒有跳出五行陰陽,都無法逃脫,一時三刻便被化為陰陽二氣,便是太乙金仙,遇到這件寶貝也束手無策,僅能自保。
此瓶一經祭起,立刻化為山頭大小,牢牢吸住大勢至菩薩頭頂三枚金瓶,向陰陽二氣瓶中拖去。大勢至菩薩冷笑一聲,但見三個瓶口飛出赤藍紫三色舍利,大放光芒,牢牢釘住寶瓶,叫道:「大鵬,念在你是佛祖的舅舅,我也不為難你,速速退下,否則要你好看!」
大鵬金翅雕勃然大怒,叫道:「便是如來也不敢這樣對我說話,你不過一個菩薩,我外甥的部下,有何德何能?」
他一言不和,便要上前廝殺,青毛獅子怪與黃牙老象連忙抱住他,叫道:「賢弟息怒!你殺了他,恐怕如來也要跑來尋我們晦氣。」
大鵬金翅雕掙扎一番,脫不得身,笑道:「我是如來的舅舅,你們也算是他長輩,何必怕他?」話雖如此說,卻執拗不過兩位哥哥,只得恨恨退下。
大勢至菩薩終於鬆了口氣,這大鵬金翅雕極為難纏,即打不得,又罵不得,如果他不退下,大勢至還真不能奈何他。正在此時,只聽一聲厲叫:「你們不敢動他,我敢!」
大勢至菩薩連忙抬頭看去,只見一道金光破空而來,越來越大,眨眼間便至跟前,卻是一根金光閃閃的棒子,當頭敲下!
菩薩連忙舉起大寶金瓶去當,但聽得一陣雷鳴,手臂如同觸電,酸麻一片,驚異道:「如意金箍棒?你是孫悟空?」
那棒子被菩薩大力掀起,一路翻滾漂上天空,只見一個瘦小身影快速絕倫衝上去,一把抓住棒子,抖了個棍花,笑道:「這不是金箍棒,我也不是孫悟空。只是看你不爽,特來討教!」
菩薩偷眼看去,只見來人五短身材,尖嘴猴腮,卻是一頭暴猿,全身赤裸裸,手頭上只有一根棒子,大有一棍在手,天下我有的氣概。
「也不知哪裡來的乞丐猴頭,不經教化,連件衣服也沒穿,可憐,可憐!」大勢至菩薩擋下牛魔王的一氣風火棍,避開九頭蟲的利爪,腦門上一枚金瓶飛起,化作件金光閃閃的鎖子黃金甲,珠光寶氣,霞彩千道。菩薩喘了口氣,叫道:「你這猴子休打,貧僧見你可憐,給你件衣裳遮體!」
那猴子見了,抓耳撓腮,喜不自勝,把棒子丟在一邊,搶過鎖子黃金甲便套在身上。猛然金光一閃,鎖子黃金甲變成大寶金瓶,那猴子落入瓶中,沒了聲息。
大勢至菩薩見翻手之間便除了強敵,不由哈哈大笑:「這蠢貨空有一身蠻力,卻不知變通!哎呦——」原來他略微分神,被九頭蟲看出破綻,一爪子抓破肩頭,撕下一塊肉來,頓時惱怒萬分:「遭瘟的禽獸,扁毛的畜生,怪不得九鳳娘娘把你逐出家門!」
九頭駙馬暴跳如雷,九顆頭大如山巒,伸頭來叼這菩薩。大勢至菩薩祭起腦門上的另一個金瓶,便要來收九頭蟲。
大勢至菩薩共有九個寶瓶,各有妙用,手上六個主攻,每個都有一小世界之力,三顆腦袋上的三枚金瓶主收,中間的那個收了朱罡烈,左邊的收了暴猿,此刻又拿右邊的來收九頭蟲。
九頭蟲十八雙眼睛,豈會中他暗算?當下躲過去,伸出利爪去抓那瓶子。
那菩薩也是三頭六臂,看得分明,連忙收了大寶金瓶,揮舞三隻手臂來打。三人又戰在一團,大勢至菩薩佔據上風,偷眼向四處觀望,暗暗吃驚,只見這西牛賀洲所有成名的妖王,都駕著妖雲停在空中,烏煙瘴氣,遮天蔽日一般,向三人指指點點,目光極度不善。
大勢至菩薩細數一下,但見妖皇級的妖怪,便有百數,妖族大聖級的人物,便有近二十人,獅駝嶺三怪,獅駝國九靈元聖、毒敵山蠍子琵琶精、黃花觀百眼魔君,還有十幾個不知名姓的妖魔,鷹步狼顧,桀驁非凡。
另有老君坐下青牛,不知何時變作人身,把一個白森森套子套在手臂上,正與五個妖魔說笑,顯然是熟識。
「苦也!西牛賀洲的妖怪林立,多不服靈山管教,連其他三大部洲的妖族大聖也來湊了熱鬧,如果他們一發而上,貧僧萬萬不是對手!」
大勢至菩薩已有退意,正在此時,只見一個火紅孩兒從下界衝上來,七八歲年紀,手中一桿八丈火尖槍,抖擻精神,向菩薩刺來,嘴裡不乾不淨罵道:「我把你這沒毛的禿驢,也敢跟我爹爹動手,少爺把你烤熟了蒸面了,剁成碎肉包餃子!」
牛魔王見狀,大驚失色,連忙喝道:「聖嬰,你本事不濟,還不快退下!」
來者正是牛魔王的愛子,紅孩兒牛聖嬰,他見老爹與人火並,心中不忿,從下界衝上來便打,哪知那菩薩舉起瓶兒輕輕一擋,便將他震得七葷八素。他是個心高氣傲的主兒,哪裡吃過這等大虧,跳出圈子,把鼻子錘得透紅,噴出三昧真火去燒那菩薩。
大勢至菩薩微微冷笑,頭頂寶瓶升起,一道金光便將三昧真火收入瓶中。紅孩兒這才知道對手厲害,連忙轉身就跑。菩薩豈能放過他,大寶金瓶一溜光追上紅孩兒,向下一照,眼看就要把他收入瓶中。
此時下界飛上來一片翠綠葉子,芭蕉扇的模樣,大如遮天之雲,輕輕一扇,惡風狂作,把那瓶兒扇得立腳不住,翻滾著向遠方飛去。大勢至菩薩吃了一驚,連忙收回寶瓶,向下看去,只見那扇子上坐著一位美貌的夫人,麗質天生,伸手把紅孩兒攬在懷裡,靜靜觀戰,原來是牛魔王的髮妻,鐵扇公主。
牛魔王氣急敗壞道:「公主,看住這不成器的小子,莫讓他上來惹事!」話音剛落,只見地底突然傳來一陣轟隆隆之聲,一道毫光破開地殼,帶出滾滾岩漿,直衝雲霄,倏忽之間便鑽入菩薩頭頂的瓶中。
眾妖眼睛明亮,看得分明,那道毫光中帶著莫大威能,依稀是一頭小金豬,玲瓏可愛,不由暗暗揣測這金豬來歷。大勢至菩薩見那金豬飛入瓶中,只覺頂上一重,似乎壓了一座泰山,暗道一聲『不好』。
且說牛魔王、九頭駙馬與大勢至菩薩廝殺,昏天暗地,在那寶瓶之中朱罡烈也沒閒著。他被托塔李天王偷襲,大勢至菩薩趁機將他收入瓶內,胖子情知不妙,立刻祭出先天真靈鼎,鼎口向下,垂下光幕,護住週身,細看這瓶中世界。
但見雲海蒼茫,無窮無際,雲海中突然升起一顆栲栳大小的舍利子,光芒四射,眨眼變成一尊菩薩,赤腳衲衣,清清秀秀,手捏一朵蓮花,腳下三品蓮台,斥道:「妖孽,還不皈依?」
朱罡烈知道這是主持大寶金瓶的元神,大勢至菩薩的分身,雖然只有菩薩九分之一的法力,不過在這個瓶中世界,此分身的威力不下於外面的菩薩。
老朱也不發話,祭出爆菊神針,手持狼牙棒,上去便打。
那菩薩微微冷笑,也不與他過招,空氣蕩漾,便消失不見。老朱不由謹慎起來,四處打量,只見那滿天白雲剎那間變得烏黑,濃雲密佈,烏雲間電閃雷鳴,傳來一個雄渾之極的聲音:「妖孽,還不皈依?!」
天地間到處都是回音:「皈依……皈依……皈依……」
第三十回 群妖作亂西牛賀洲(下)
「皈?皈你個頭!」朱罡烈大吼一聲,祭出先天真靈鼎,那鼎轟轟隆隆,越來越大,四腳撐住大地,頂上撐起蒼穹,將那滿天烏雲雷電,統統吸入鼎中。
但聞虛空中傳來一聲冷笑,瓶中世界也越來越大,廣闊無邊,先天真靈鼎根本無法佔據整個天地。朱罡烈站在大鼎邊沿之上,小如螞蟻,笑道:「大勢至菩薩,我不能奈何你,你也不能奈何我。不如兩家罷兵,如何?」
虛空中傳來一聲佛號,大勢至菩薩笑道:「貧僧就是這天,貧僧就是這地,貧僧就是這世界的萬物主宰!我也不用奈何你,只需把你困在此處,等解決了外面兩個妖孽,再好生炮製你!」
朱罡烈也是暗暗心焦,沒有他相助,牛魔王與九頭雄鳳肯定不是這菩薩對手,等到大勢至菩薩收拾了牛魔王與九頭蟲,自己就在劫難逃了!
朱罡烈潛心思索,像這等法寶,內裡包含一個世界,想要脫困,只有兩個法子,一是殺死控制世界的元神分身,二是破壞大寶金瓶。不過這世界廣大無邊,大勢至菩薩分身又善與藏匿,根本不與他交戰,想要殺死他難上加難!
惟有破壞這個金瓶世界,才是脫困之道!不過這大寶金瓶不知何物鍛造,就連牛魔王的一氣風火棍也不能將它打碎,老朱的狼牙棒雖然也是仙兵,比一氣風火棍卻低了一個檔次,斷斷破壞不了金瓶。
朱罡烈看著腳下的先天真靈鼎,凶性大發,心道:「不試試怎麼知道?」突然仰天長吼,身體迅速長出紅鱗,肌肉隆起,筋骨糾結,頭頂咯咯作響,生出一根黃角!
但見他面目猙獰,頰骨高聳,眼窩深陷,眉弓突起,張嘴大吼,卻是鐵口獠牙,變成一隻高五千丈的朱厭巨獸。
那朱厭是上古神獸中神力第一的凶神,有移星球、拿日月之能,朱罡烈運轉九轉玄功所化身的巨獸,力量絲毫不遜於成年朱厭。以朱罡烈此刻的修為,只能將朱厭化身長到五千丈,站在先天真靈鼎上,還是如同一個小人!
朱罡烈怒哼一聲,將體內所有的五行真氣全部運轉,化為巨獸所需的九轉仙元。這九轉仙元暴戾無比,又加上他是強行提升境界,只見朱厭巨獸皮膚寸寸裂開,鮮血匯聚成河,涓涓流下!
九轉玄功具有極強的自我修復功能,但見朱厭身體一邊爆裂,一邊肌肉再生,血液重造,委實怪異恐怖。
朱厭巨獸身體越來越大,越來越高,六千丈、七千丈、八千丈……上古神獸怒吼連連,每增高百丈,身體的疼痛就增加百倍,到了後來朱厭滿口鋼牙被自己咬得粉碎,終於長成萬丈身軀,轟隆跳下先天真靈鼎,震得金瓶小世界抖了三抖!
朱厭咆哮不已,雙臂一伸,抱住先天真靈鼎,血管青筋爆出,鮮血如雨落下,雙目瞪圓,吼道:「起!」
那先天真靈鼎被他硬生生拔起,距離地面約有三千丈,那朱厭暴喝道:「落!」先天真靈鼎帶著無窮力道,猛然落下,只聽一聲巨響,整個世界抖動不已,地面寸寸龜裂,連那天空,也如同玻璃一樣,被敲得蛛紋密佈,眼見這金瓶小世界就要化為虛無,虛空中伸出一隻手來,捻著朵蓮花,但聽大勢至菩薩化身的聲音道:「凝!」
破碎的虛空頓時凝結起來,固若金湯!大勢至菩薩笑道:「好一頭朱厭!好一個九轉玄功!如果這裡不是我的世界,恐怕你這一下子,連我也能打死!不過你還能再打幾次?」
朱厭氣喘吁吁,體內一陣空虛,再也無力舉起先天真靈鼎,體型迅速縮小,又變回員外模樣,那鼎失去朱罡烈法力維持,也跟著縮小,落在朱罡烈頭頂。
老朱一邊運行五行天仙決,緩緩回氣,一邊修復破損不堪的身體,咳嗽連連,笑道:「我打不破這世界,莫非你能打破我的世界不成?只要我遁入鼎中,你還能奈何這聖人用心鍛造的法寶?」
「聖人鍛造的法寶又如何?拿到靈山,也不過在佛祖彈指一揮間,便化作齏粉!」
大勢至菩薩話音剛落,突然心有感應,抬頭看去,只見那茫茫虛空中突然閃現一道精光,那道精光破碎虛空,來得好快,眨眼間便沒入朱罡烈頭頂,不由驚疑不定:「究竟是什麼事物?怎麼有如此快得速度?」
他隱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這道離火長虹與大日如來的法門有些類似,不過長虹中卻不是三足金烏,而是一頭小金豬。
朱罡烈的第二元神終於在四方鼎中錘煉完成,此刻第二元神入殼,身體迅速復原如初,閉目凝思片刻,突然哈哈笑道:「吾道成矣!大勢至,你看我如何殺你分身,破你小千世界!」
胖子一拍腦門,只見天靈蓋浮現一朵仙雲,那仙雲是仙元凝結而成,不時落下滴滴五彩繽紛的仙元水珠,晶瑩剔透。兩隻小金豬跳了出來,站在仙雲之上,都是一尺大小,不過左邊的顏色稍淺,右邊的顏色稍深。顏色稍深的金豬元神極為怪異,眼睛緊閉,腦袋比平常的小豬大了數倍,竟然是個怪胎!
那金豬跳到另一隻小豬背上,如人一般站立起來,突然睜開雙眼,兩道白光猛然射出,釘住瓶中世界的虛空!
大勢至菩薩的分身只覺這天、這地,突然之間便凝固起來,雲不動,風不流,氣不行,頓時吃了一驚。要知道在金瓶的世界中,他就是主宰,掌控一切的神,如今所有的東西都脫離他的控制,如何不驚?
老朱哈哈笑道:「請豬豬轉身!」
那頭小金豬如同跳舞,在另一隻豬背上輕輕轉了一圈,只見白光到處,滋然有聲,片刻之間便在虛空中劃了一個大圓。兩隻小金豬又沒入朱罡烈體內,老朱手托先天真靈鼎,抬頭笑道:「大勢至,我已毀了你的世界,殺了你的元神分身,還不放我出去?」
虛空中傳來大勢至菩薩分身的聲音:「笑……」『笑話』這個詞還沒說完,只見那茫茫虛空中突然出現一道血跡,金色血液緩緩流下,血線繞成一個大圓,正是那兩道白光經過之處!
那血液越流越快,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虛空蕩漾,大勢至菩薩的元神分身終於現身,捂著脖子咯咯有聲。他白皙的脖子上也出現一道血跡,與天幕上那道血跡驚人的相似!
「痛殺我也!」那元神分身大叫一聲,突然腦袋從頸上脫落,變成一顆舍利子,爆炸開來!
朱罡烈嘿嘿冷笑,抬頭看去,但見天地漸漸傾斜,如同被利刃生生切開。不過片刻,這瓶中的世界便分作兩半,急速縮小。老朱一道離火長虹,脫身而出,來到外面。《小說下載|WRsHu。CoM》
卻說在外面,大勢至菩薩正將牛魔王與九頭蟲壓著打,突然頭頂一枚金瓶爆裂,手下一緩,臉色變得金紙,吐出一口鮮血,又被牛魔王趁機打了兩棍,只打得他七竅噴紅!九頭蟲也趁機抓走他其他兩枚金瓶,九個頭猛啄,啄得大勢至菩薩滿頭是血。
大勢至菩薩痛呼一聲,兩手抱頭,四臂護住全身,向西方靈山飛奔而去!九頭蟲與牛魔王還要追殺過去,卻被朱罡烈攔下,笑道:「兩位哥哥,窮寇莫追。靈山有八百羅漢,三千菩薩,數不清的佛陀護法,咱們不是對手。」
第三十一回 法不傳六耳,道不明獼猴
經此一戰,西牛賀洲的妖族也都認識到西方靈山的實力,委實非同小可,但也不是無敵。大勢至菩薩是靈山眾多菩薩中僅次於觀世音菩薩的強者,如來佛祖曾經對他道:「你將於如是最殊勝的清淨世界,成就無上正等正覺,名號為『善住珍寶山王如來』。」
在如來佛祖的心中,慈航觀世音菩薩最先突破境界,成就功德光明佛,其次就是大勢至無量光菩薩,成就善住珍寶山王如來佛,與功德光明佛平等,對他的期許極高。其他諸如文殊、普賢等菩薩,都不如他。
靈山之上,法力能超過大勢至菩薩不過百數,大部分都是成道已久的佛陀和護法,大勢至的實力可見一斑。朱罡烈三人能夠戰敗他,確實值得自傲。
獅駝嶺三妖組合中的大鵬金翅雕見那菩薩敗走,大呼小叫道:「各位兄弟,何不乘勝追擊,殺上靈山,做掉如來,大家稱佛做祖,耍子去也!」
諸多妖族強者只當沒聽見,就連他兩位哥哥也做出我不認識這廝的表情,大鵬金翅雕尷尬的笑了兩聲,向九頭蟲道:「駙馬,你那瓶子裡裝著一個猴王哩,快快倒出來,免得憋死他。」
九頭蟲這才想起來,連忙瓶口向下,一陣搖晃,將那猴子倒了出來。那猴子剛剛脫困,立刻呲牙咧嘴,舉目四望,叫道:「三顆腦袋的禿驢,你敢騙我!」伸手一抓,棒子憑空飛入手中,四處打量,只是找不到大勢至蹤影。
這猴子也有幾分聰慧,立刻想到是朱罡烈他們戰退了菩薩,拱手道:「承勞,承勞!你們的好處,我自會報答!」
他中了菩薩詭計,輸了一陣,自覺沒有顏面,拖著棒子扭頭正欲離開,卻被朱罡烈一把抓住。
老朱呵呵笑道:「猴兒別跑,我知道你的來歷!」
那猴子又驚又喜,似乎有些不信,笑道:「你果真知道?說說看,若說得好,我就給你……」猴子抓耳撓腮,思索半天也沒想出自己有什麼寶貝可以送人,這廝雖然神通廣大,卻窮得要死,連條褲子也買不起。唯一一根棒子,也是凡鐵鑄就,還捨不得送人。
朱罡烈笑道:「我不要你的東西,只要你隨我去見一個人。」
那猴子心癢難耐,叫道:「快說,快說!猜中了我的來歷,我便跟你走!」
牛魔王在一邊冷笑連連,心道:「這廝完了,空有一身修為,腦袋卻不靈光,肯定會被朱胖子拐帶了賣掉,說不定還替人家數錢呢!」
九頭蟲仔細打量這猴子,也看不出他的來歷,低聲問牛魔王道:「老哥哥,這猴子一身大聖修為,不弱於我,你可知他是何來歷?」
牛魔王搖頭道:「我也不知,且聽朱八兄弟如何分解。」老牛見眾人站在空中說話不方便,把手一招,鐵扇公主連忙駕著芭蕉扇飛上來,偎依在老牛肩膀上,讓諸妖見了一陣眼紅艷羨。眾人落在扇子上歇息,那漫天的妖皇大聖也紛紛下來,向鐵扇公主與牛魔王說聲『叨擾』,各自坐下來,聽朱罡烈說這猴子來歷。
牛魔王交遊廣闊,出手大方,人緣極好,雖然他並非妖族最強者,但諸妖心甘情願叫他一聲老哥哥。
這些妖怪雖然神通廣大,見多識眾,也看不出猴子的根腳。在天地人三界,猴類神通廣大者寥寥無幾,除了牛魔王的把兄弟七大聖中有三人是猴類,只有天庭的袁洪袁天君與大千極樂世界中的猴王護法哈奴曼還能算得上高手,眼前這個猴子並不是那五人中的任何一個,故而眾人也看不出。
那老子坐下青牛兕大王與旁邊幾位妖族大聖也跟著飛過來,落在扇子上,紛紛向牛魔王見禮。牛魔王呵呵笑道:「諸位兄弟,有四百多年未曾見了吧?」幾人撫掌哈哈大笑道:「正是有四百多年未見哩!」
青牛姓牛名兕,與牛魔王也是老相識,笑道:「我剛剛下凡,便看到你與大勢至菩薩爭鬥,正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沒曾想你的幾位結拜兄弟來了,對我道;『不忙出手,看看你的武藝是否長進。』」
朱罡烈聽到這話,連忙向青牛身後那五人看去,只見這五人面目清奇,中間的是個青臉道人,眉目狹長,身材纖細,如同沒長骨頭,隨風搖擺。左邊那人長著一副鷹鉤鼻子,雙眼如刀,目光極為凌厲。靠下那人濃眉大眼,一張血盆大嘴,洛腮鬍須。右邊那人是個獼猴,與朱罡烈身邊的猴子有幾分彷彿,靠下那人一頭金髮,相貌也有幾分猴樣,凹眼扁鼻,不過比其它猴類威風許多。
老朱心中了然:「這定是牛魔王的幾個結拜兄弟,蛟魔王、鵬魔王、獅駝王、獼猴王與禺狨王了。」
這五人出現,眾妖大是驚訝,連忙見禮,就算妖族大聖,也對五人行晚輩之禮。五人也不倨傲,紛紛還禮,又是一番熱鬧。牛魔王拉著朱罡烈的手,笑道:「朱八賢弟,我來與你介紹。」指著青臉道人笑道:「這位便是我的二弟,覆海大聖蛟魔王,久居北海。」
朱罡烈拱手道:「久仰大名。」
那道人連聲道『不敢』,笑道:「賢弟好武藝!」
牛魔王指著鷹鉤鼻子那人道:「這是我三弟,混天大聖鵬魔王,世居北俱蘆洲崑崙天柱。」老朱又道聲久仰,鵬魔王還禮笑道:「你是大哥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何必見外。」
牛魔王繼續介紹,洛腮鬍須的是移山大聖獅駝王,獼猴模樣的是通風大聖獼猴王,金髮的是驅神大聖禺狨王(金絲猴)。朱罡烈紛紛見禮,心存感激,牛魔王確實對他不錯。這些年一直掛在老朱心頭的是通天教祖吩咐,要他廣羅妖族好手,救回被西方靈山控制的截教門徒。怎奈老朱雖然實力大增,也不敢妄自菲薄認為自己能夠單挑靈山,有了牛魔王六兄弟,最低能有自保之力。
朱罡烈身邊的猴子見老朱還在與人說笑,急得跳來跳去,抓住朱罡烈的衣襟道:「快說,快說!你再不說,我可就要走了!」
那通風大聖獼猴王因見他缺少教養,丟了猴妖的臉面,冷笑道:「你的來歷,我也知道,聒噪什麼?」
這猴子聽出他語氣不善,緊了緊手中的棍子,也冷笑道:「你的來歷也瞞不過我!」
朱罡烈連忙笑道:「你們都是同宗,何必慪氣?」
兩個猴兒齊聲道:「原來你也知道,你倒說說看!」
諸妖都支領起耳朵,停下喧囂,靜靜聽朱罡烈分解,就連牛魔王幾位兄弟也不由留神,他們雖然與獼猴王結拜,每個人都有一段來歷,卻不知獼猴王的來歷,只知此子神秘莫測,神通廣大。朱員外神秘兮兮一笑,道:「法不傳六耳,這便是你們的來歷。」
兩個猴兒吃了一驚,一起拍手笑道:「果然,果然!你這豬妖比比干的心思還要多幾竅,果然知道我們的來歷!」
通風大聖見眾妖不解,笑道:「我與這位小兄弟乃是同宗,名為六耳獼猴,只是我出世早了些。在那洪荒年代我便出生,當時通天教主在碧游宮開壇說法,不歧視妖族,對每位弟子量才施教。我欲拜在他門下,便來到浮羅山中,未及進宮,便仗著耳朵聰敏,去探聽碧游宮動靜,聽通天教主對弟子道:『法不傳六耳。』我便有些生氣,也不拜師,偷學了他的法術,才有今日成就。」
六耳獼猴也拍手笑道:「我也是一般遭遇。在秦孝文王時,我秉承天地靈氣而生,欲求長生不老之術,來到西牛賀洲,聽聞方寸山三星洞有神人名叫菩提祖師,便欲拜在他門下修真。怎奈我來到山下,便聽菩提祖師向另一個猴子道:『法不傳六耳。』我也勃然大怒,心道既然你不傳我,我便偷學了去!也不拜他為師,就在山下竊聽,過了幾年,便學到七十二般變化,三百六十種神通,也會那觔斗雲,拿得起定海針,與孫悟空一般本領!」
第三十二回 萬般罪孽,皆歸吾身
眾妖聽了,各自讚歎,都道連聖人的牆角也敢偷聽,確實是天生的神通。讚歎之餘,也不免對朱罡烈甚是好奇,這兩個六耳獼猴來歷莫測,他是如何知道的?
朱罡烈笑道:「我聽家師說,這世間有四種猴子不在五仙五蟲之類。第一種是靈明石猴,通變化,識天時,知地利,移星換鬥。齊天大聖孫悟空即在此列。第二種赤尻馬猴,曉陰陽,會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種通臂猿猴,拿日月,縮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第四種六耳獼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因此小弟看到兩位,便知兩位的根底。」
通風大聖奇怪道:「賢弟的老師確實了得,敢問是哪位仙長?」
「咳,我這位老師住在上清天,道號上清聖地通天教主靈寶天尊。我下山時,師尊告訴我,他有個不記名的弟子在下界,便是六耳獼猴。當年因見他一心問道,在浮羅山下偷聽,也不拜師,不忍趕他走,便多講了兩卷經,有意成全他。通風大聖,說起來,你還是我師兄哩!」
通風大聖肅然起敬,數萬年來他無不以竊聽通天教祖牆角得道為榮,沒想到早就落入人家眼中,自己反而以為得計,真是令人汗顏。
牛魔王眼珠子轉了轉,心道:「當時我與朱八一起出宮,怎麼沒聽到老爺這樣吩咐他?這廝定然又在說謊!」他也不說破,笑瞇瞇的看著通風大聖。
通風大聖重情重義,通天教祖如此待他豈能不感激?默然半晌,苦澀道:「既然如此,我當去拜見師尊。」說罷,便不再言語。
「搞定一個,看來朱公豹的工作,也不算太難做!」朱罡烈心中暗笑,他才不管當年通天教祖有沒有發覺獼猴王偷聽學道,反正只要是妖族高手,統統弄到碧游宮去,自有通天教祖調教。至於通天教祖能不能調教得來,那就不干朱大員外的事了。
把兩個六耳獼猴糊弄的服服帖帖在老朱看來,不過是動動嘴皮子,但在其他妖族強者看來,卻震驚異常,一是驚訝於朱員外的身份,聖人子弟,非同小可!
當年牛魔王與其他六大聖結拜時,他的武力修為只是中層,遠遠比不上鵬魔王蛟魔王,正是因為他是聖人坐騎,才排名第一,做了七聖大哥。朱胖子是聖人弟子,身份比牛魔王又高幾分,如果重新結拜,定然無人敢與他爭哥哥的位置。
第二點是那聖人的學識,果然廣博。六大聖人隱居三千年,這些新出世的妖王雖然知道聖人名號,打心眼裡敬畏,但也對聖人有些怠慢,認為他們並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自己會的本領,那些聖人未必便會。今日才知道,自己的見識的確淺薄了些,聖人的確有大神通,大智慧!
朱罡烈解決了兩個六耳獼猴,與他們約定不日出發去上清天,聽通天聖人教誨,兩個猴子倒也安分,老老實實跟在朱騙子身後。老朱繼續與這西牛賀洲的妖魔說話,牛魔王不厭其煩,每個妖魔無論修為高低,都向朱罡烈介紹,朱罡烈也一副豪爽氣派,對他們刻意拉攏。
眾妖王見他是聖人弟子,而且頗通禮節,又加上這一身修為當真是通玄脫俗,都不敢做派,與老朱相談甚歡。朱罡烈對妖魔之間的關係拿捏得十分好,既不深交,也不冷漠,讓每個人都如沐春風。牛魔王見了,暗暗點頭,妖怪之間也有矛盾鬥爭,只有採取這種態度,才能不與他們產生衝突。
「老爺果然選對了弟子,這豬頭比我能耐多了!」
老朱與每位妖皇大聖結識了一遍,朗聲笑道:「今日戰退靈山禿驢,多虧眾位兄弟幫襯,難得有緣,我西牛賀洲幾乎所有妖族好手都聚在此處,不如就在翠雲山牛哥哥的道場擺酒設宴,諸位兄弟吃喝一場,慶賀一番,如何?」
眾妖齊齊拍手笑道:「好主意!正要叨擾鐵扇仙與大力王!」
朱罡烈走到鐵扇公主面前,唱個諾,笑道:「嫂嫂,勞煩了!」
鐵扇公主也不是個矯情的女子,抿嘴笑道:「靈山有萬佛朝宗大會,天庭有蟠桃盛會,叔叔,咱們這次不如就叫萬仙大會如何?」
「好、好、好!」眾妖都拍手笑道:「嫂夫人果然是有見識的女中豪傑,這萬仙大會正符合我們的身份!」於是群妖一起去那翠雲山,擺酒設宴,歡聚一場,不提。
且說那大勢至菩薩吃了個大虧,不但元神分身被人殺了兩個,就連萬載辛苦練就的大寶金瓶也被九頭蟲收走了兩個,被朱罡烈毀掉兩個,而且遍體鱗傷,沒有了菩薩的氣度。大勢至憤恨不已,一路闖上靈山,來到佛祖座前,叫道:「世尊,下界來了個豬妖,糾同一干妖魔作亂,你管是不管?」
那諸天神佛見他叱責佛祖,一個個驚慌失措,大勢至吃了大虧,昏頭昏腦,話音剛落,頓時醒悟,心中忐忑不安。
那如來佛祖面無悲喜,道:「大勢至,你不聽佛法,擅自出山尋仇,理當有此災難。可憐你萬載精修,今日險些毀於一旦。把你的寶瓶拿來。」
大勢至菩薩慌忙將大寶金瓶送到佛祖手中,只見那佛祖取來其中一個,瓶口向下,輕輕一倒,一股黑煙從瓶口噴出,眨眼間化作百萬厲鬼,嘶聲哀嚎,怨氣沖天,整個靈山黑氣瀰漫。那諸天神佛見了,一個個念誦經文,心懷慈悲,面帶不忍。
「大勢至,你今日失了佛心,失了菩薩心,將祭賽國百萬百姓收進大寶金瓶中,又與那三個妖族大聖爭鬥。這些凡人,哪裡能夠承受你們的神通,一擊便將他們統統震死。這是你的罪孽,你可知罪?」
大勢至菩薩雙手合什,面色如土道:「弟子知罪,可是……」
如來佛祖揮手道:「我知道你的想法,那三個妖孽也有一半的罪衍,將來自有人收拾他們。至於你,這百萬亡靈心懷怨恨,一身的業力非同小可,轉世投胎之後這些業力就要落在你的身上,化作紅蓮業火,仙佛之體也擋不得,從此魂飛魄散,萬載苦修,化作灰灰。」
大勢至菩薩抖如篩糠,跪拜道:「世尊救我!」
如來佛祖面帶慈悲之色,歎息道:「孽障,孽障!你是未來善住珍寶山王如來佛,將來我涅盤之後,靈山還要你扶持,如今天機混沌,我也失了算計,應有此報。也罷,今日我與你化解這段業果,如何?」
「世尊吩咐!」
如來佛祖緩緩起身,低頭看向漫山遍野的鬼魂,道:「爾等並非無辜枉死,乃是事出有因,有因而有果,當有此報。老僧與你們打個商量,就與大勢至菩薩化解了這段因果如何?」
那百萬厲鬼面目猙獰,數不清的聲音嘶喊道:「只誅首惡,餘者不究!」百萬厲鬼中有祭賽國王,有些見識,上前厲聲道:「佛祖,我祭賽國向來敬佛,香油不斷,也曾派過僧人前往靈山,獻上人事!今日無辜遭此橫災,不是死於妖怪之手,而是死於菩薩之手!望佛祖垂憐,誅殺了這菩薩,與我等出氣!」
如來佛祖呵呵笑道:「大勢至菩薩是未來佛,將來我涅盤之後,要扶持彌勒佛登大寶,弘揚佛法,還死不得。也罷,我在過去世行菩薩道時,曾割肉飼鷹,萬般罪孽皆歸於我。你們可一人咬下我一塊肉來,便當作報應,與大勢至化解因果,如何?」
如來佛祖解開衣衫,袒露胸懷,笑道:「老僧如被你們咬死,無怨無悔,你們可逕自找大勢至菩薩報仇,若咬不死,須放下仇恨,不再糾纏。」
那百萬厲鬼呼嘯連連,蜂擁而上,張嘴便向佛祖身上咬去,撕下一塊塊肉來!他們每咬掉一塊肉,佛祖身上便長出一塊肉,無窮無盡。百萬厲鬼不棄不捨,繼續撕咬,無止無休。
如來佛祖拈指微笑,面帶慈悲道:「萬般業力,皆歸我身。」突然化作丈六金身,放射出億萬道佛光,覆蓋整個靈山世界。那百萬厲鬼遇到毫光,如雪消融,一個個魂飛魄散,化作灰灰。
在聖人眼中,天地萬物,都是螻蟻,百萬性命又當如何?揮手之間便化齏粉不復存在。倘若留著這百萬厲鬼,傳揚出去,這佛家的面子放在哪裡?佛法也難傳銷出去,故而為佛門計,佛祖也不得不將這段罪孽攬在自己身上。
那諸天神佛雙掌合什,梵音大唱道:「善哉善哉,萬般罪孽,皆歸吾身。一心頂禮南無本師釋迦摩尼如來!南無能摧金剛藏如來!南無寶焰如來!南無勇猛軍如來!南無吉祥喜如來!南無寶火如來……」
三十五尊佛號還沒唱完,只聽虛空中傳來一個聲音哈哈大笑道:「一心頂禮南無虛偽如來!」
諸天神佛具皆大怒,抬頭向天上看去,只見一道灰影一晃而過,生生破開九洲結界,跑到那化外之地。諸天神佛中一道五色光芒閃過,從神佛中間飛出一隻孔雀,迎風展翅,陡然翼展數萬丈,遮天蔽日,一聲高亢長鳴,翅膀輕輕一扇,將九洲結界打得粉碎,也飛到結界之外,追那道灰影去了。
第三十三回 孔雀明王,鯤鵬妖師
孔雀與那道灰影速度快絕塵寰,眨眼間便無影無蹤,什麼觔斗雲、大鵬金翅雕,在他二人面前,都遠遠不及!也只有三足金烏的離火長虹,才能與他們相提並論!
那孔雀追了半天,不知跨越多少海外大洲大洋,縱橫綿延何止億萬里?開始還能看到那灰影,到了後來只見宇宙蒼茫,卻是飛出地仙界,來到外太空,那道灰影已然消失不見。
那孔雀遲疑一下,雙翅一收,變作一個青衣僧侶,長得俊俏,丹鳳眼,高挺鼻樑,眉目清秀。
這僧人手中持著五根孔雀羽毛,長約三尺,形如利劍,按青黃赤黑白排列,光華流轉,隱隱含有莫大威能。
這僧人睜眼四顧,始終找不到那人,正要轉身離開,只聽遠處傳來一陣歌聲:
「滄海扶搖起,直上叩天門。橫空展翼,南北九萬里風雲。背負青天赤日,俯瞰蒼山碧水,天地自由身。為訪西王母,磅礡赴崑崙!
天吳怵,海若惑,是何因?開天伊始,來往未見此精神!千古滄桑莫測,一日魚龍變幻,造化大乾坤。笑問蓬間雀,捨我亦誰人?」
僧人連忙尋聲看去,只見茫茫宇宙中緩緩浮現一個灰衣道人,一路做歌而來,顯得極為快活。
那灰衣道人腳步看起來雖慢,但一步下去,便跨九萬里之遙,轉眼間便來到僧人跟前,單掌問訊道:「道友,有禮了。」
這孔雀化作的僧人神態卻極為死板,半天才還禮,木然道:「有禮了。」
那道人拍手笑道:「可憐,可憐!昔日的孔宣何等英雄,沒想到落入准提之手,借助你的五色神光成全了他的旁道,如今連神智也被准提封印,變成了孔雀明王,做了靈山的門神護法!」
那道人連連搖頭,似乎甚是可惜。
孔雀明王依然神態木然,面無表情,冷笑道:「鯤鵬妖師,我靈山與你井水不犯河水,你也是生自混沌,歷經鴻蒙,億萬載苦修,差一步成就大道,何必趟這趟渾水?」
「原來你不但被准提封印神智,甚至在體內也種下了他的元神分身!」
鯤鵬妖師臉色微微一變,正色道:「孔宣混沌成道,被你西方教奴役三千年,今日合該脫出牢籠,回歸本我!天機重歸混沌,對我妖族來說,是莫大的機緣,明王變回孔宣,就是徵兆!」
孔雀明王面色不變,突然祭起五色神光,陡然一刷,將那鯤鵬道人刷進光裡,呵呵笑道:「這五色神光乃是先天混沌之氣孕育而成,只要還在五行之中,都逃不出去。當年連我也被刷進光裡,你鯤鵬雖然神通廣大,但未證得混元,休想逃脫!」
孔宣轉身欲走,突然看到背後的事物,驚駭欲絕:「想不到竟被你算計了!」但見孔宣面前,飄浮著一隻青濛濛大魚,暢遊宇宙,縱橫數十萬里,眼睛如同兩輪明月,大口一張,幾乎能吞下整個星球。大鯤張口一吸,孔宣身不由己落入那魚腹之中。
大鯤急速縮小,又變回灰衣道人,張口一吐,一隻小孔雀落入掌中,昏迷不醒。鯤鵬妖師笑道:「好厲害的五色神光,連我的化身也收了去。准提啊准提,你一向算計別人,如今天機混沌,也要被我算計一把!」
他捧著小孔雀,一路急行,飛回地仙界,落入翠雲山中,向那萬仙大會走去。此刻萬仙大會已近尾聲,各路妖皇、大聖陸陸續續回到各自山頭,留下來的只有牛魔王兄弟六人與朱罡烈和六耳獼猴。
八位妖族大聖正在涼亭把酒言歡,討論些修煉的武藝、功法,突然小妖前來報告道:「大力王,外面來個灰衣道人,自言名叫鯤鵬,要尋朱八老祖。」
鵬魔王臉色一變,叫道:「壞事了,我爹爹找上門來,想來是要拿我去崑崙天柱!諸位兄弟,我先躲一躲!」
他還沒來得及躲藏,那鯤鵬妖師已經出現在涼亭中,看著鵬魔王冷笑道:「四處惹禍的東西,往哪裡躲?」
鵬魔王在外人面前,是個混世魔王,但在鯤鵬妖師面前,竟然有些小兒女姿態,撓頭笑道:「爹爹,給孩兒一個面子,這裡都是孩兒的兄弟哩!」
妖師鯤鵬瞪了他一眼,突然展顏笑道:「我也不要你回山,也不要你思過,你想在這裡呆多久就呆多久,只有一個要求,好生扶持朱道友,不能丟我的臉面!」
鵬魔王大喜過望,自洪荒以來,他就被父親鎖在崑崙天柱,不許他下山。五百年前偷偷溜下山,與牛魔王孫悟空等人結義,闖下諾大的名頭,結果被妖師得知,將他捉了回去,閉門思過。
前不久妖師出門,到媧皇宮聽講,鵬魔王靜極思動,在那萬丈天柱頂端見到朱罡烈、牛魔王、九頭蟲三人與大勢至菩薩拚殺,便趁機逃出崑崙,出來快活幾天。他見到父親前來,以為又要責罰他,沒想到老父竟然允許他出來遊歷,當真是喜不自勝。
蛟魔王、牛魔王等諸位大聖上前見禮,道聲『伯父』,鯤鵬妖師含笑接受眾人一拜。朱罡烈也上前行禮,妖師連忙側身,只受他半禮,正色道:「我雖然是你長輩,但你是聖人弟子,半禮即可,你我可以道友相稱。」
眾人大驚失色,要知道鯤鵬的輩分極高,生自鴻蒙初辟,就算三清在此,也與他平輩相稱,道一聲『道友』,如今他竟然對朱罡烈青眼有加,也以道友相稱,可見朱罡烈在他心中的地位。
老朱根本不吃這一套,面對這種洪荒巨擘,萬事都要留個心思,免得落入他人算計。老朱從碧游宮出來,便已知道這天變了,不再是他所知道的西遊世界,而是更加複雜,更多的勾心鬥角,像他這樣一隻小小的豬妖,在力量上絕對不是那些上古巨擘的對手,如果在腦袋上再輸給他們,乾脆一頭撞死得了。
「就算我是棋子,也要做一個有用的棋子,而不是下棋者一點也不心疼的小卒子,隨時被人吃掉。」
鯤鵬妖師向牛魔王等人道:「你們可去上清天,見過上清聖人,他自有吩咐。至於朱道友,我還有些瑣事要勞煩他。」
諸位大聖心中疑惑,各自出門,牛魔王還是有些不放心,偷偷找到鐵扇公主,囑咐道:「夫人,我不在的日子,你小心門戶,萬萬不能讓別的男人摸上床去!」
鐵扇公主橫眉倒豎,啪的給他一個耳光,叉腰怒罵道:「我把你這蠻牛,說哪裡昏話?老娘站得正,走得直,拳頭站得人,胳膊上跑得馬!自從嫁給了你,生兒育女,恪守婦道,你如今反倒疑心我來!」
牛魔王自知理虧,連忙陪笑道:「夫人息怒,你不知我那朱八賢弟,有千百般好處,只有一般壞處,就是急色了些。我唯恐他行為不端,如果他犯事,我不好與他翻臉,只好要你提防一些。」
鐵扇公主氣極而笑,道:「我看你也是個糊塗種,朱叔叔溫文賢良,豈是能做出這事的人?再說如果他真急色,你身為哥哥,不替他找個婆娘,反而擔心自己的婆娘出軌,是何道理?」
牛魔王怔了一會兒,作揖道:「夫人所言極是,等我回來,便給他尋門親事,安他的心。」說罷,出了洞府,追上六兄弟。那獼猴王與六耳獼猴兩個瞅著他,嘿嘿冷笑,牛魔王情知與鐵扇公主的對話瞞不過他二人的耳朵,紅著臉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們沒有成親,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道道……」
第三十四回 舊話洪荒,應劫之人
朱罡烈與鯤鵬妖師在涼亭中閒坐,兩兩相對,都沒有說話。朱罡烈腦子轉得飛快,思索種種可能,自從他將第二元神煉化為斬仙飛刀,似乎一切都脫離了軌道。先是大禹王姒文命拜託他完成心願開始,接著姜子牙奉元始天尊之命找上門,然後通天教祖收他為徒,此刻鯤鵬妖師也尋了過來。
這種種跡象都在表明,事情大發了!朱員外小腦瓜裡面的那點西遊知識遠遠不夠用了,估計連封神知識也不夠用,眼前這位主兒,在封神中連面也沒露過一次,此刻竟然出現了!
鯤鵬在南華真人的《南華經》中有所記載:「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當真是海陸空三棲作戰的牛人!
朱員外雖然自認牛叉,但也牛不過眼前這位整個妖族的老師。
兩人就這麼坐著,鯤鵬妖師終於忍不住,點頭笑道:「年紀輕輕就這樣沉穩,上清聖人果然沒看錯人!」
朱罡烈眼珠子轉了轉,笑道:「妖師大人,你也從洪荒過來的,久經世事,為何也出來趟這趟渾水?」
朱員外多壞,一肚子歪心眼,就算和通天教祖說話,也留了一個。這話出口,也不過是試探,說得朦朦朧朧,似是而非,隨你怎麼理解都可以。
不過正好說到鯤鵬妖師的心頭上,饒是這鯤鵬妖師歷經滄桑,看過人間百態,也不由升起知己之感,歎息一聲,道:「我也是中了人家算計,說起來還是你的老師算計我!封神一戰結束,西王母搬出崑崙,我與小兒便以崑崙為家,堅決不沾惹世事。沒想到不久前天機重歸混沌,我心知不妙,更加打算絕不出世。前些天媧皇招我去宮中商議,論的就是這混沌天機。上清聖人也在場,我當時便有些詫異。慚愧,一著不慎,再入紅塵!」
鯤鵬妖師微微苦笑,把昏迷的孔雀放在桌面上,笑道:「道友,你可知他是誰?」
能讓鯤鵬妖師鄭重其事介紹的,孔雀一族中出了孔宣還能有誰?不過老朱故作糊塗道:「這卻不知。」
鯤鵬妖師歎息道:「此人姓孔名宣,乃天地間第一隻孔雀,與大鵬一族是近親,在封神一戰中被准提道人擄去,成了靈山的佛母孔雀明王。」
「竟然是他?!」老朱故作驚訝,站起身來,興奮道:「這位孔雀明王可是鼎鼎有名,據說是佛祖如來的生母,不過這孔雀明王明明是公的,怎麼會生下如來?」
鯤鵬妖師忍俊不禁,呵呵笑道:「這其中有一番典故,你多半不知,讓我細細說與你聽。」妖師微微揮手,只見空氣一陣蕩漾,出現一面薄薄的鏡子,那鏡子中出現一尊佛陀,頭北面西,側臥而睡,如同獅子入眠。
這尊佛陀所睡之地,沒有床鋪,乃是一片虛空,就這樣憑空而臥。只見他鼾聲不斷,頭頂氤氳,靈氣垂落如雨,肚臍處結出一朵蓮花,九品的蓮台。蓮台上盤著一條洪荒大蛇,長有一千個頭,也呈現蓮花之狀。
大蛇千頭糾結之處,有一尊神人倒臥其中,名曰毗濕奴。
毗濕奴肚臍中也長出一朵蓮花,蓮花中站著一尊神人,名叫大梵天,大梵天五頭四臂,手如蓮花,各托一方世界。
這世界與大勢至菩薩的大寶金瓶世界不同,不是靈氣所化,而是實實在在的世界,眾生萬物都在這世界中生存繁衍。
鯤鵬妖師笑道:「這尊佛陀就是阿彌陀佛,掌中的世界就是大千極樂世界。這片世界是從大禹王那裡借去的,由正西弇洲四方鼎,分化而成。世界中的每個人每個生靈,都是阿彌陀佛執念寄托而生。」
他眼中流露出一絲嚮往之色,道:「大千世界的法門,的確與眾不同,可以化身億萬生靈,各自修行,一世過後,所有修為回歸本身。阿彌陀佛與准提修煉的都是這個法門,他們可以在別人歷經一生一世的時間裡,歷經萬萬世,什麼愛恨情仇陰謀詭計,都經歷過。因此他二人最善於算計別人,在封神之戰中,就連三清祖師也被他們算計了,西方教從此入主東方,漸漸鼎盛,而我道門,則漸漸沒落。
但是在封神之戰後,准提與阿彌陀佛在教義上發生衝突,分裂為二。阿彌陀佛所創的教義是小乘教義,度己不度人,歷經萬萬世萬萬劫後而成佛。此佛一成,則有大神通,法力無窮接近聖人。而准提道人卻認為,小乘教義雖好,卻不利於在東方傳播,於是破出山門,改立大乘教義。」
鯤鵬妖師想起那些年代,有些失神,過了半晌才道:「這大乘教義其實是取巧之道,心中有佛,便可成佛,不論三教五類,邪魔歪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過這佛卻不同於阿彌陀佛,僅僅有妖族大聖的修為,但對世人來說,吸引力遠遠超過小乘教義。」
朱罡烈點點頭,大是贊同,小乘教義需要歷經無數次生生死死才能成佛,而大乘教義雖然成就不如小乘教義,不過也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長生不滅,對凡人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鯤鵬妖師又道:「周靈王時,准提道人徹底與西方教分離,轉世投胎,降生天竺迦毗羅衛國王子,喚作釋迦牟尼。釋迦牟尼將七妙寶樹種在伽耶山,化作菩提樹,端坐樹下悟道。四十九天後,斬除一屍名叫准提佛母,斷絕與西方教聯繫。再過三年,又斬除一屍,乃七妙菩提寶樹化身,名叫須菩提,斷絕與東方道教聯繫。
三屍只剩一屍難斬,釋迦牟尼如來佛便來到大雪山頂,引那孔雀明王將他吃進肚子裡,借助五色神光成全其大道,再斬一屍,留在五色神光中。釋迦牟尼從孔雀明王腋下生出,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於是准提道人不復存在,世間只有如來佛!」
鯤鵬妖師看著桌上的孔雀,笑道:「准提雖然是教主,本身的實力卻不完善,正好借用孔宣的五色神光才能變化二十四頭,十八隻手,演化瓔珞、傘蓋、花貫、魚腸、金弓、銀戟、加持神杵、寶銼、金瓶等諸般法器。沒想到他利用完孔宣之後,還不放過他,封印了他的真靈,成為佛門第一護法。你的老師上清聖人,存心算計我,用大法力撥開崑崙重重迷霧,讓我兒看到西牛賀洲的鬥法,引他再入凡塵,與靈山結怨。老夫不得已,只好答應上清聖人,出手救出孔宣。」
「原來如此。」朱罡烈片刻間在心裡衡量一下,笑道:「妖師想必是來借先天真靈鼎一用?」
鯤鵬妖師呵呵笑道:「果然聰明,不過這只是我一個心思。我第二個心思也是想將小兒拜託給你。上清聖人算計我的兒子,老夫也不能落後,當然要算計他的弟子,到時戰事一起,我絕不牽連其中,你須得保住我兒性命。」
老朱苦笑道:「妖師大人,您說話可否不要這麼直接?我只是個小妖,就算渾身是鐵,能打幾根釘子?你也是聖人之下的強者,交遊廣闊,洪荒之中有數不清的高人,為何偏偏找到我?」
「這天地間每當大劫即將出現,就會誕生應劫之人,姜子牙是封神時期的應劫之人,主持封神榜,戰後組建天庭。而在此之前,巫妖之戰,冥河老祖為應劫之人,主持修羅榜,借助大劫創造幽冥血海、阿修羅一族。再追溯六千五百萬年,恐龍末日,女媧娘娘用繡球毀滅所有恐龍,媧皇是應劫之人,主持聚妖榜,建造妖族天庭。而在恐龍之前,還有數不盡的無量量劫,都有應劫之人誕生。」
鯤鵬妖師微微一笑道:「朱道友,你應天地大劫而生,因此這一戰,你為主角,切不可妄自菲薄。」
第三十五回 四方鼎中煉分身(一)
「元始天尊失了算計,竟然用上一量劫的應劫之人去控制你,結果姜子牙被你毀了肉身,這是天數。」鯤鵬妖師笑道:「朱道友,你也不必擔心,但凡這應劫之人都有一個特徵,就是死不了。女媧成聖,冥河做祖,最不成器的姜子牙也享盡榮華富貴,你的機緣,不會比他們差了。」
朱罡烈心中苦笑,他現在有些明白了,原來聖人們這一番搗鼓,為的是讓他去封神。老朱可以肯定,天地大劫絕對沒有到來,他也不是什麼應劫之人,而是一個幸運到了倒霉境界的穿越者,所謂的天機混沌,大概是由自己這個外來者弄出來的。
蝴蝶在北京扇一下翅膀,結果洛杉磯起了龍捲風,老朱的能量比蝴蝶大多了,這效應也更驚人,竟然使聖人也看不出天機走向。不過聖人還是有大神通的,根據種種跡象,順籐摸瓜,找到朱罡烈。
此刻老朱有一種大笑的衝動,想來自己放個屁,也會有聖人跑過來聞一聞。可惜這個秘密只能爛在肚子裡,萬萬不能說出去,如果讓那些聖人大能們知道根本沒有所謂的天地大劫,而不過是一隻小豬妖在搗鬼,填海眼估計都是小兒科,惱羞成怒的聖人們,肯定會把自己挫骨揚灰,靈魂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死不了是假,那些牛人想幹掉我輕而易舉。既然他們要封神,俺老朱就替他們封,只要不封我,我就是聖人們最虔誠的信徒。」
鯤鵬妖師見他臉色陰晴不定,突然又面帶微笑,哪裡知道這頭豬的花花腸子,以為他已經想明白了,笑道:「道友,還請拿出先天真靈鼎一用!」
朱罡烈祭出先天真靈鼎,只見這鼎突然綻放光芒,青龍、朱雀、玄武、白虎四方神獸從鼎璧緩緩浮現,各自咆哮一聲,如同活物,驚得那西牛賀洲所有妖族都打了個冷戰!朱罡烈心中暗驚:「通天教祖還是防著我,給我這鼎時,根本沒有全部開放先天真靈鼎的功用,此刻見我『明白』了,才還原真靈鼎的本來面目!」
這鼎此刻還原本來面目,不再叫先天真靈鼎,而是西北鹹洲界四方鼎,乃是大禹王所鑄、上清天鎮壓氣運之鼎!
鯤鵬妖師見狀,呵呵笑道:「不愧是後天功德至寶!」
朱罡烈心中冷笑,通天教祖此刻儘管還原了西北鹹洲界四方鼎的本來面目,但也沒有開放四方鼎的所有功用,在地下茫茫不可測空間中,老朱早已見識過四方鼎的全部力量,能從宇宙洪荒中源源不斷抽取靈氣,提供給整個西牛賀洲所有生靈。
老朱將這事不放在心上,也怨不得通天教祖,誰能沒留有後手?當下輕輕揮手,只見從鼎中飛出五個人來,正是杏仙兒、十八公、孤直公、凌空子和拂雲叟。
這五人身不由己從鼎中出來,還不習慣,正在四處打量,只聽朱員外笑道:「打攪諸位清修了,此刻這鼎有大用……」老朱看到杏仙兒手中的金瓶,臉色頓時黑了:「俺老朱拚死拚活弄來的寶貝,竟然被這小丫頭煉成了法寶!」
那杏仙兒見到朱罡烈,立刻把手中的瓶兒一丟,撲到某人懷裡,揚起臉蛋,撅著小嘴掩上去,給了某人一個濕吻。鯤鵬妖師與十八公他們都看得呆了。
某人的黑臉頓時變成紅臉,忙不迭推開杏仙兒,口齒餘香,還沒來得及回味,便正色道:「仙兒,有人在呢!等沒人的時候……」
杏仙兒面如桃花,嬌艷動人,玩弄衣角吃吃笑道:「沒人的時候做什麼?是洞房麼,爹爹?」
朱罡烈氣得吐血,叫道:「不要叫我爹爹!」員外瞥見眾人臉色都變了,心中咯登一下。鐵扇公主本來也轉道花園,來請他二人用膳,正巧看到這一幕,也是變了臉色。
「我夫君說的果然沒錯,這朱八老妖急色無比,竟然連自己女兒也不放過,當真是知妖知面不知心,虧我還有心給他介紹一位閨中姐妹認識!」
羅剎女鐵青著臉,扭頭便走。只聽背後那頭豬妖正結結巴巴向眾人解釋:「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子,我和仙兒沒有血緣關係……」
鯤鵬妖師一副『你的心思我明白』的樣子,笑道:「道友不必解釋,人類的那些人倫觀念,在我們妖族中屁也不是!就以我來說,娶了自己的親妹妹,這才生出鵬兒。不過娶自己女兒嘛,倒還沒有人做過,朱道友可算是開創先河了!哈哈哈哈……」
「根本不是這回事!」
老朱結結巴巴解釋了半天,始終沒人相信,杏仙兒一臉無辜的站在旁邊,不時插上一句:「爹爹,您渴不渴?爹爹,女兒跟您錘錘背……」
「竇娥死得冤啊,我比竇娥還冤!」
老朱寒著臉,揮手把孔雀明王送進四方鼎,向鯤鵬妖師道:「道友,咱們這便動手罷!」
兩人閃身遁入鼎中,只見鯤鵬妖師揮出一片灰濛濛雲氣,籠罩孔雀明王,面色凝重道:「准提留在五色神光中的是他的一尊化身,三屍之一,法力強橫,還請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朱罡烈打個冷戰,強笑道:「妖師大人,您肯定這裡面是准提道人的三屍之一?」
鯤鵬妖師點點頭,知道他怕准提道人殺上門來,笑道:「道友無須擔心,咱們此次滅了准提的化身,他本體自然能感應得到,其他兩具化身會相繼趕來,靈山的如來佛應該也會出動。不過上清聖人早有定計,只要他們出山,自然有人阻攔!」
朱罡烈心中還是緊張萬分,聖人的化身,究竟有多大威能,他心中實在沒底,就算擊殺了准提分身,那聖人事後報復,誰能抵擋?
擊殺了准提這具分身,老朱算是徹底被綁上了通天教祖的戰車了!
他還在猶豫,鯤鵬妖師已經開始動手,只見他身影一晃,分出兩個人來,正是河圖洛書化身,三才定位,圍住孔雀明王。三人手中各自放出一股濃烈靈氣,釘住孔雀尾巴上的五色羽毛,喝道:「破!」
但見那孔雀明王背後的五色羽毛,突然飛起、炸開,化作五團濛濛氳氣,青黃赤黑白五彩流轉。這五色神光正是先天混沌之氣,孔宣用數萬年功夫煉化,此刻光華漸漸隱晦,變成五顆拳頭大小的舍利子,也是按青黃赤黑白排列。
那五色舍利子漸漸融化,液體混雜、流動,在空中緩緩形成一個寬袍長袖的老年僧人。
那僧人打個哈欠,伸個懶腰,做歌道:「金弓銀戟非防患,寶杵魚腸另有方。漫道孔宣能變化,婆娑樹下號明王!」
第三十六回 四方鼎中煉分身(二)
那老僧起得身來,圓臉慈悲,莊嚴肅穆,看向鯤鵬,正色道:「心有靈山即靈山,吾與鯤鵬大有緣!妖師,何不皈依?」
鯤鵬妖師哈哈笑道:「你們大乘佛教的人,就是那煮熟的鴨子,只有嘴硬!佛母孔雀大明王菩薩,你借孔宣成道,今日須得還點利息!」
河圖洛書兩大化身一言不發,仗劍上前,便去斬那孔雀明王菩薩,鯤鵬站在三才位中的天位,主控全局。
何謂三才?易經曰:「有天道焉,有人道焉,有地道焉。」天地人,是為三才。鯤鵬與河圖洛書本是一體,正合身體三才之道。百會在頂應天,主氣,所以鯤鵬占天位;湧泉在足應地,主精,因此洛書佔地位;璇璣在胸應人,主神,故而河圖佔人位。
這三才陣布成,孔雀明王菩薩便等同於落入鯤鵬腹中,無從逃脫。
那菩薩絲毫不懼,大笑道:「花開見我,我見如來!」身體卡卡爆響,現出如來法身,二十四頭十八手,持著瓔珞、傘蓋、花貫、魚腸、金弓、銀戟、加持神杵、寶銼、金瓶諸般武器,迎上河圖洛書化身。
這一番好鬥,只殺得天昏地暗,飛沙走石,四方鼎中靈氣孕育成的土地、空間、花草樹木、走獸蟲魚,沒有一處倖免,都被這四人戰鬥餘波攪得粉碎,化作氤氳靈氣!
朱罡烈利用四方鼎收攏這些靈氣,猛然大手一握,只見那團靈氣撲向孔雀明王菩薩,將他包裹起來,死死克制他的行動。
孔雀明王菩薩身體一震,便將那靈氣震散,卻在此時挨了河圖洛書化身一擊。那菩薩恍若無事,只叫了聲痛,繼續向二人殺來。
此時,那團靈氣在朱罡烈的控制下,再次凝聚起來,又將孔雀明王菩薩包裹。那菩薩再次一震,自然又吃了個小虧,只見那團靈氣聚了散,散了聚,竟然無窮無盡!
孔雀明王菩薩也不是蠢人,早已看出朱罡烈的修為並不高,威脅不到自身,原以為憑他的修為用靈氣限制自己的行動,最多能施為三次,哪知現在施展了幾十次,那廝還游刃有餘。
他沒曾想到這裡是朱罡烈的法寶空間,老朱的修為幾乎沒有消耗,可以任意施展神通。
孔雀明王菩薩也悟出這個道理,幾次想要衝出包圍,去殺朱罡烈,都被河圖洛書化身阻攔下來,根本脫不得身。
鯤鵬妖師見狀,大笑道:「准提,今日就是你化身的死期!」
孔雀明王菩薩冷笑連連,他雖然名義上是菩薩,但借用的卻是如來法身,雖然沒有本師如來的大法力,卻可以持久。鯤鵬妖師向來小心謹慎,根本不願意拼著掉一元會的修為來幹掉他,因此菩薩自認為能夠堅持到其他三屍分身前來營救。
且說西牛賀洲海濱之邊有一座靈台方寸山,山中有座斜月三星洞,洞中有位得道神仙,名叫須菩提老祖,這老祖名不見經傳,但有絕大法力,因收了一個徒弟名叫孫悟空,算計了天庭,惹出百年騷亂,天地不安,老祖便封閉了三星洞,免得天庭尋他麻煩。
這須菩提老祖正是准提道人的道家化身,他精於算計,布下連環套局,自己教出徒弟讓他去鬧天宮,鬧到不可開交之際,再由如來出面收服妖猴,壓在五行山下,讓玉帝欠他一個人情。然後趁機提出西遊大計,讓猴子皈依佛門,成為護法,將大乘教義傳到東土。玉帝懼怕妖猴造反,自然對西遊大計沒有異議。
計劃是好的,一切都在按部就班進行,哪知這天機突然變成混沌一片,所有的計劃都亂了!
這日菩提道人還在潛心默算,突然心驚肉跳,起身冷笑道:「竟然有人算計到老祖的頭上來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吩咐弟子好生看守門戶,逕自出了斜月三星洞。
准提有三屍分身,其中一大分身被人切斷聯繫,菩提道人雖然不知是誰下的手,但是還可以感應到位置,立刻風馳電掣一般向翠雲山趕去。
他經過五莊觀時,只見面前突然升起無邊無際的黃霧,進入霧中,身體不由自主的澀滯起來。菩提道人一頓足有十萬八千里,此刻竟然只能前進十餘里,不由氣得吹鬍子瞪眼。
「鎮元大仙,你也尋我晦氣!」
那茫茫黃霧中傳來一個悠然自得的聲音,不緊不慢道:「閒時閱遍三經,落子棋間,忙時挑擔引水,半畝荒田。地仙,地仙,一卷地書看人間!」
菩提道人聽了,高聲道:「與世同君,你為何阻我去路?」
黃霧中緩緩走出來一位道人,長髯紫面,手托一張棋盤,笑道:「菩提道友,我正閒得發愁,難得遇到你,來來,與我殺一局!」
菩提道人心知鎮元子必然是前來阻攔自己,如果跟他動手,自己很難佔據上風,立刻道:「好,便與你殺一局,你輸了必須任我離開。」
鎮元大仙笑道:「有何不可?」輕輕一拂,空中頓時出現一張石桌,兩個石凳。鎮元子將棋盤放在石桌上,自己持黑子。
菩提道人也坐下來,手持白子,看著棋盤,只見棋盤上已經擺了一副殘局。菩提道人仔細看那殘局,一陣頭暈目眩,暗暗吃驚:「這是什麼局?」
這棋局是後世鼎鼎有名的玲瓏棋局,只要還有執念,便會落入局中,糾纏不清。菩提道人是准提的執念化身,甫一落子,便陷入局中無法自拔。
菩提道人精於算計,一盤死局廝殺慘烈,屢屢起死回生,直到鎮元大仙最後一子落下,才徹底認輸。
鎮元子大笑一聲,衣袖拂亂棋局,飄然而去,歌道:「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逕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籐……」
菩提道人還沉迷局中,突然打個冷戰,醒悟道:「不好!」掐指一算,原來一盤棋局竟然已經下了三年之久!他正欲前往翠雲山,忽然心中絞痛,跺腳道:「晚了,晚了!」歎息一番,只得回到方寸山。
卻說准提道人的另一具三屍化身名叫佛母准提菩薩,擁有一身西方教修為,高深莫測,也察覺孔雀明王菩薩被人暗算,連忙從天竺境內起身去救。哪知卻在半路上遇到一年輕道人,那道人手托一卷畫軸,攔住准提佛母的去路,微笑道:「菩薩,有禮了!我奉老師之命,前來困你三年,菩薩不要讓我為難。」
第三十七回 四方鼎中煉分身(三)
佛母准提菩薩急忙看那來人,只見他身著太清仙袍,面色溫潤如玉,左手拂塵,右手畫軸,清風兩袖,儼然有道德的全真。
准提菩薩冷笑道:「玄都大法師,一千五百年前,你我有過一面之緣。當時老君來我西方傳道,立多寶道人為多寶如來佛,與佛祖平起平坐,分庭抗禮,分我西牛賀洲氣運。老君因此欠我一個人情,許我可以到東土傳道,當年你化身伊喜,伴隨身邊,也知道此事。今日為何攔我?」
菩薩說的是往年舊事,玄都大法師自然記得清清楚楚,當年准提道人轉世釋迦牟尼,在菩提樹下悟道,四十九天便斬去佛母准提菩薩化身,他正巧遇到這一盛會。
當時釋迦牟尼與西方教分裂,處於劣勢,不願與太上老君相爭,任由他將多寶道人立為佛祖,稱為多寶如來佛,終生端坐七寶塔中,為東方寶淨世界的教主。釋迦牟尼故意要讓老君欠他一個人情,因此在講《法華經》時,七寶塔從地下湧出,聳立於空中,多寶如來坐師子座,也開壇說法,講的卻是道家一脈,宣傳東土教義。釋迦如來便步入塔中,多寶分半座與他,以示平等。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老君自知理虧,畢竟多寶道人比准提低了一個輩分,因此欠下准提道人一個人情。准提道人也圖謀在東土傳道,菩提傳道悟空,悟空大鬧天宮,被如來壓在五指山下,金蟬子被貶入世,十世輪迴,西天取經,謀劃的便是將大乘教義傳到東土。
太上老君也不得不虛應著准提,猴子大鬧天宮時猖狂無比,天宮的強者根本不露面,任由他折騰,就連老君也捨了兩葫蘆的九轉金丹給他,以示還你這個人情。
准提菩薩此刻提起這件事,便是讓玄都大法師沒有理由攔他,要知道玄都大法師是太清聖人的唯一弟子,太清仙決通玄入聖,如果真拚鬥起來,菩薩未必是他對手,畢竟他不過是准提的一個三屍化身。
玄都大法師聽他提起舊事,呵呵笑道:「一個人情,一個人情,不知菩薩這一個人情要如何抵消?是繼續西遊傳經,還是放你東去?」
准提菩薩心中一凜,玄都大法師必定是得了老君授意,如果要繼續西遊大計,則他阻擋自己東去,如果要救孔雀明王菩薩,就必須捨棄西遊大計。他謀算將大乘佛教傳到東土已有一千五百多年,豈能就這樣捨棄?但如果捨棄一個化身,且不說法力損耗,這聖人的面皮又放在哪裡?
准提菩薩心念一轉,便思量完畢,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休怪本尊了!」右手輕輕一搖,手中出現一枝翠綠菩提枝葉,正是那七妙寶樹,欺身上前。
玄都大法師根本不與他爭鬥,將手中畫軸輕輕往空中一拋,猛然展開,化做一座金橋,五色毫光,照耀山河大地,將准提菩薩籠罩其間。
菩薩不由變了臉色,這才認出這寶貝是老君的太極圖,能包羅萬象,劈地開天,分清理濁,定地水火風,比他手中的七妙寶樹還要高明。他手中的七妙寶樹不過是菩提樹的一根枝杈,遠遠比不上菩提寶樹,如何能是太極圖的敵手?
准提菩薩不由叫了聲苦,情知如果對方想殺自己,也不過抖一抖圖,於是也不再發飆,靜靜坐下,頭現黑白舍利,釘住地水風火,免得玄都大法師突下殺手。
玄都大法師見他不動,自己也不動,端坐在圖外,默念道德經。二人這一僵持,便是三年。三年時間一到,玄都大法師收了太極圖,飄然而去,佛母准提菩薩徒歎奈何,沉思片刻,又回到天竺。
當年准提道人化身為三,本體正是釋迦牟尼如來佛,號稱本師如來,又叫世尊,又稱仁、儒、忍、寂者,此刻佛祖的化身也要被人殺了,其他兩尊化身也被人阻攔,就算高明如同如來佛,也忍不得。他正要屈尊下了金蓮寶座,前往西牛賀洲,突然知客僧前來急報:「世尊,上清聖人與玉清聖人來訪!」
如來佛祖知道事不可為,歎息一聲,親自整裝率眾去迎接,心道:「一招之失,全盤皆輸,這混沌天機讓我們聖人也沒了主意,失了先機。」他放下心思,孔雀大明王菩薩分身被殺,他最多損失一元會法力,這點損傷對聖人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事後還可以重鑄明王菩薩,不過少了許多妙用而已,就隨他去吧。
眼下最主要的還是與東土三清聖人打好關係,西遊近了,免得到時一點好處也落不到。
且說西北鹹洲界四方鼎中,廝殺一刻未停,朱罡烈打著哈欠,瞇著小眼兒看了鯤鵬妖師的三才陣,心中一陣惱火:「早聽說鯤鵬妖師滑不留手,搏殺孔雀明王菩薩,聖人的分身,竟然也想一點法力都不損耗!他是從來不吃虧,俺是拚死佔便宜,可算棋逢對手!」
鯤鵬妖師半點虧也不願吃,上清聖人陰了他一招,他反過來陰了朱罡烈報復,可見其為人如何。但是朱罡烈也不是好惹的主兒,看著他們爭鬥了這麼長時間,老朱肚子裡的壞水嘩啦啦往上漲,有了千百個佔便宜的歪主意。
老朱思量了半天,終於找到最能佔便宜的主意,也不去幫鯤鵬妖師,逕自找到昏迷不醒的孔宣,開啟真靈鼎功用,使孔宣恢復神智,重歸真如。
孔宣本身擁有絕大的法力,堪稱准教主級高手,只因五色神光被孔雀明王菩薩從體內剝除,此刻依然極為虛弱,可憐一代英雄,竟然落到如此境地。
老朱笑道:「恭喜師兄脫困,小弟姓朱名八,字罡烈,是老師新收的弟子!」
孔宣掙扎起身,正要還禮,老朱連忙按住他,笑道:「師兄,你身子還弱,多多修養。」說罷從袖子裡掏出一大堆仙果靈草,一發堆在孔宣面前,笑瞇瞇道:「師兄,這是我從浮羅山帶來的,老師知道你有此劫,特命我前來助你。」
孔宣虛弱一笑,道:「有勞師弟。」這些仙果靈草靈氣逼人,確實是浮羅山所產,孔宣謝過之後,便吞服一些,緩緩煉化。
朱罡烈見他入定下來,心中送了口氣,計劃已經成功一半!
他對孔宣的五色神光不是沒有想法,五色神光無物不刷,確實厲害,老朱也打心眼裡想得到。不過如果他真的搶了五色神光,上清聖人肯定讓他怎麼吃下去的怎麼吐出來,得不償失,還損失了孔宣這樣一位強援。
老朱打的主意,是搶劫孔雀明王菩薩的這一身修為!
第三十八回 四方鼎中煉分身(四)
孔雀明王菩薩是聖人的三屍化身,本身擁有一元會的法力,一元會乃十二萬九千六百年,這樣恐怖的修為老朱還不知道要修煉到猴年馬月。
按照鯤鵬妖師與上清聖人的意思,這一元會的法力是給孔宣的補償,讓他恢復往日修為,並且更進一步,成為截教的頂樑柱,以備將來的大戰。至於朱罡烈這個弟子嘛,反正他是應劫之人,不死的小強,要這麼高深的法力作甚?
朱罡烈早已明白自己這個小強,隨時可能被人踩死,故而拼著與孔宣翻臉,這一元會的法力也要弄到手!
不過占孔宣的便宜也不是那麼容易,老朱一方面用從浮羅山採來的靈藥討好他,使他事後儘管知道原應屬於他的修為被老朱佔去,也不會翻臉,另一方面這些靈藥靈氣充足,只要孔宣吃下去,就不得不入定煉化,在這段煉化的時間裡,老朱正好便宜行事!
這些靈藥對孔宣這樣虛弱的人來說,是補藥,對朱罡烈來說,他這一身修為幾乎全都是靠靈藥補上來的,繼續吃靈藥也不會增長法力,拿出來絲毫不心疼。
鯤鵬與河圖洛書化身還在不緊不慢的折磨孔雀明王菩薩,他根本不急,上清聖人請他出手,自然也有他的好處,絞殺了這菩薩,有半元會的修為歸他所有。
他與朱罡烈雖然以道友相稱,但內心並沒有把他當成同等級的人物,因此對老朱也不太防備。
如此過了兩年有餘,眼見三年之期即將到了,孔雀明王菩薩已經被他打得法身渙散,手中的法器只剩下一把加持神杵,衣衫破爛,已然支撐不住。鯤鵬妖師也不好過,兩人都是疲憊不堪。
鯤鵬妖師正要再加把勁,收拾了孔雀明王菩薩,只見那個胖員外,挺著小腩肚飛上來,正義凜然道:「妖師,這樣打下去何年何月才是個頭?我來助你一臂之力!」
鯤鵬妖師臉色一變,孔雀明王菩薩卻大喜,只要有人參與進來,便會立刻破壞天地人三才,菩薩也可以脫身而出,有了逃走甚至反擊的能力。
鯤鵬妖師連忙緊縮三才陣,牢牢控制孔雀明王菩薩,孔雀明王菩薩也知道生死存亡在此一舉,振奮精神,死死抵抗越來越大的壓力。
他二十四顆頭看定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只要有一絲脫困的機會,都不會放過!
朱罡烈嘿嘿冷笑,突然一拍腦門,一片火雲升起,兩頭小豬在雲中嬉戲,突然一隻跳到另一隻背上,人立起來,雙目一瞪,目射五十四道白光,刺入人眼,釘住泥丸宮!
孔雀明王菩薩長有二十四頭,一時不加防備,都被那白光釘住,只見那四十八道白光繞了幾繞,二十四顆頭顱一個接著一個掉落下來!
還有六道白光,分別釘住鯤鵬妖師、河圖化身、洛書化身,嚇得鯤鵬妖師一身冷汗!
「這廝奸猾,莫非連我也要殺?!」
釘住他泥丸宮的六道白光卻沒有繞動,鯤鵬妖師剛剛鬆了口氣,只見那失去頭顱的菩薩金身,突然分解,青黃赤黑白五色神光飛起,在空中繞了一圈,發現孔宣的氣息,便倏忽之間鑽入孔宣體內。
五色神光飛出,剩下的菩薩金身才是那一元會修為所在,真靈死亡,金身怎麼能夠容納如此多的元力?立刻爆炸開來,只見那爆炸中心,如同起了龍捲風,一道粗達數百丈的白柱轟隆一聲衝上雲霄,在那萬里高空形成一朵橢圓白雲,如同車輪一樣,飛速旋轉!
四方鼎內的空間震盪不休,世界似乎將要塌陷一般,一股股巨大的氣浪在天地間沖蕩不休,整個空間的場景變幻不定,漫天星辰閃耀,日月交替輪迴,眨眼間似乎過了百年光陰!
朱罡烈咆哮一聲,化作吞噬天地的饕餮,身高五千丈,竄入元力雲朵之中,張開大嘴肆意吞吃!
每吞吃一口,那饕餮便增高一千丈,到了後來只見天空中一隻高達十萬丈的猙獰巨獸,一身清漆漆鱗片,張口一吸,那元力雲彩如同鯨吞長虹,化作一道白柱,源源不斷湧入饕餮之口,一滴也不剩下!
鯤鵬妖師氣得吐血,他此刻還被那金豬元神釘住身形,這六道太陽金光還殺不了他,不過如果強行掙脫,必然損耗元氣,以他寧死不吃虧的脾氣,豈能做出這種事?哪知不過片刻,那一元會的元氣便被朱罡烈化作的饕餮吸食乾淨!
那饕餮將孔雀明王菩薩的一元會修為盡數吃進肚子裡,突然一聲爆響,饕餮變成了另一種洪荒巨獸朱厭,也是十萬丈上下,轟隆一聲落在地面,砸出山一樣的巨坑,捶胸咆哮。
接著又是一聲爆響,那朱厭變成金毛水猿,掀起萬丈大水,再一聲爆響,又化作龍首虎頸的金毛□,釋放萬畝大小的三昧真火,將大水燒得一乾二淨。
如此七十二種神獸變幻不停,各有一番神通,妖氣澎湃,甚至化作鯤鵬,只將那鯤鵬妖師看得癡了,心道:「這廝究竟在做什麼?莫非是吃了一元會的法力,支撐不住,要爆體而亡?活該,連我的便宜也敢占!」
過了一時,鯤鵬妖師便看出不對勁,七十二種神獸雖然變幻不停,卻沒有一絲侷促之感,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再過片刻,只見那七十二般神獸金光閃閃,體型從大變小,幾轉之後只有一萬丈高,頓時恍然:「好聰明!竟然藉著這一元會的元力,趁機提升九轉玄功的境界!」
九轉玄功自創出以來,從來沒有人練成過,楊戩天縱之資,數千年苦修,目前還停留在第一轉,沒能練成第一轉金身,可見這種功法之難。不過儘管是第一轉,楊戩的武力已經算得上天庭翹楚,許多成名已久的仙佛也不是他的對手。
朱罡烈如果想直接吸收這一元會的法力,肯定會爆體而亡。一元會的法力放在僅僅有太乙散仙境界的修道者身上,就是炸彈,但是如果變成上古神獸的強橫妖身,便能支撐得下。借助這一元會法力,朱罡烈玄功九轉,一舉將功法提升到第二轉!
一元會的法力,只提升到第二轉,老朱自己也有些驚喜和發愁。喜的是這九轉玄功果然是證道的功法,如果達到第九轉,恐怕就是聖人也未必是他對手,愁的是第一轉升到第二轉都需要一元會的法力,那這樣一路升到第九轉,需要多少元力?
以後的事還早,朱罡烈暫時放下心思,開始仔細打量自己這具肉身。
這第二轉金身堅硬無比,比在那八卦爐中鍛煉的猴子還要堅硬數倍,法寶難傷,而且元神與肉身結合緊密,舉手投足都擁有絕大的法力。
「我的肉身就是法寶,可以與人對轟,不過還是離不開狼牙棒和板磚,畢竟拿在手裡很有威懾力,也可以迷惑敵人。」
鯤鵬妖師見他已經吸收完一元會法力,叫道:「朱道友,現在是否可以放開我了?」
老朱彷彿現在才注意到自己的斬仙飛刀釘住鯤鵬妖師的泥丸宮,大吃一驚,連忙陪笑道:「妖師大人,萬萬對不住,我這元神新近練成,用起來沒有準頭,本想斬殺了孔雀明王菩薩,沒想到連[www.uu158.com]您也定住了,好在沒有釀出大禍,對不住,對不住!」
說罷,收了六道太陽金光,暗自小心防備。
鯤鵬妖師怒哼一聲,心道:「比我還會裝蒜!」皮笑肉不笑道:「原來如此。我在此間要辦的事情已經了,告辭!」
孔宣還在調息,鯤鵬妖師見了,暗暗搖頭:「可憐,被困了兩千年,如今的一線機緣也被人搶了去!」他也不打算告訴孔宣這回事,大袖一捲,將孔宣收入袖中,飛出四方鼎。
朱罡烈跟著飛出四方鼎,鯤鵬心裡有氣,也不理他,拂袖逕自向三十三天外飛去。
「這老兒好生小氣,不就是佔了他點便宜嗎?」
第三十九回 老祖無德,偷窺嫂子洗澡
鯤鵬妖師飛到上清天,進入碧游宮,通天教祖也不過剛剛從靈山回來,纏住如來佛祖三年之久,說禪論道,讓他騰不出手。通天教祖見那鯤鵬怒氣沖沖,笑問道:「妖師,何事讓你這般惱怒?」
鯤鵬妖師一拂袖,將孔宣送了出來,憤憤道:「你教的好徒弟,把你許給我的那份也吞了!」
通天教祖笑道:「孔宣不是那樣的人。」□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呸!孔宣的確老實,我說的是你另一個弟子——朱八!你確定那廝是個豬妖而不是大海鰍?奸猾得要死,貪心得要死,不但吞了孔宣的那份,連我那份也沒放過!」
通天教祖思索片刻,笑道:「這也怪不得你吃了一虧,我忘記告訴你,我這弟子是天蓬元帥轉世,有著前生的記憶,你吃這一虧卻也不冤,他連嫦娥的便宜也敢占,要與她雙修,可算是個異類!」
「罷了,罷了!你門下出來一個會算計人的怪胎,也是上清一脈的轉機!」鯤鵬妖師叫道,「人我已經給你帶來了,那半元會的法力我準備交給犬子煉化,讓他增加修為,既然他拜在道友門下,想必不會虧待了他。上清道友,我這便回崑崙天柱,再也不問世事。告辭!」
說罷,嘩啦啦飛出上清天,化出鯤鵬真身,遮天蔽日,在地下投了好大的陰影,遮住半個大洲,向崑崙山飛去。
通天教祖搖頭笑道:「真是吃不得眼前虧,臨走前還提醒我,你都這樣說了,我怎麼能虧待大鵬?」他看了孔宣一眼,伸手一指,一股上清仙氣從他百會穴灌入,只見孔宣全身辟里啪啦作響,變回孔雀真身,接著又變回人身,如此經過九轉才停下。
聖人一指仙氣,使孔宣喪失的修為在一瞬間盡數補了回來,功力更勝從前!
那孔宣只覺千百年來從未如此爽快過,引頸長鳴,聲音嘹亮,響徹三界。
通天教祖見了,點了點頭,他最愛兩位弟子,一是孔宣,一是多寶,都被西方教擄去,引以為奇恥大辱。此刻見到孔宣神采依舊,饒是他聖人心腸,也不禁有些觸動。
孔宣見到上清聖人,癡了半晌,突然跪下,伏地慟哭,哽咽道:「師尊……」
當年孔宣剛出生,第一眼見到的便是上清聖人,冥冥之中把他當作自己父親看待,雖然後來拜師學藝,不過那種對父親的崇敬依賴之情,絲毫未減,見到他便忍不住潸然淚下,想要把滿腹的委屈向他傾訴。
通天教祖歎息一聲,揮手道:「起來吧。你的事情……」他稍稍有些苦澀,自嘲笑道:「……都是命中注定,當有此一劫,好在現在劫數已滿,你也重歸山門。且休養一段時日,自然能報以前的仇恨!」
孔宣爬起來,擦去淚水,侍立在聖人一旁。
通天教祖仔細打量他幾眼,只見他眉目依稀還是從前那個最喜愛的弟子,只是不如從前輕狂,多了些穩重,突然笑道:「你上山前遇到了你那小師弟了罷?你看他為人如何?」
孔宣笑道:「師尊說的是朱罡烈師弟?果然是個人才,為人淳樸,而且急公好義,出手大方!」
通天教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道:「淳樸?便是我,也從未見過如此『淳樸』的豬妖!不過誠如妖師所言,我門下出此另類,倒也是個轉機。」笑道:「宣兒,為師此次又收了一些弟子,下界的七個靈妖,那奎牛也在其中,現都在上清聖境群山之中修煉。你也去那山中罷,與他們結識一下。」
聖人微微一頓,充滿自信道:「想來不用多久,你從前的那些師兄弟也都會回來了,上清天又要重現當年的熱鬧景象!」
且說西牛賀洲翠雲山芭蕉洞,牛魔王的髮妻鐵扇公主,披頭散髮,正手持兩把青鋒寶劍,在洞內追殺一個胖員外,杏眼瞪圓,叫道:「我把你這沒羞恥的肥豬,竟然偷看嫂嫂洗澡,今日拼著愚夫責罰,也要砍斷你兩條孤拐!」
朱員外東躲西藏,陪笑道:「嫂嫂休怪,俺不是有意要看你洗澡,聽我解釋!」
鐵扇公主收住劍,氣喘吁吁道:「你且說來聽聽,若解釋的通,我不砍你,若解釋不通,把脖子伸過來,讓我砍三劍出氣!」
「嫂嫂聽我解釋,我出關後便聽到孤直公他們說,仙兒在玉華池洗澡,我便想去偷窺,沒想到嫂嫂也在,這是誤會……」
鐵扇公主聽到這解釋,氣得俏臉彤紅,揮舞兩把寶劍便殺來,叫道:「偷看女兒洗澡,還偷看嫂嫂洗澡,罪加一等!」
兩人鬧得洞內雞飛狗跳,那孤直公和十八公都站在旁邊看熱鬧,杏仙兒也站在一邊梳理秀髮,吃吃發笑。朱罡烈老臉發紅,祭出四方鼎,將他們統統收入鼎中,朝洞外跑去。
鐵扇公主追到芭蕉洞外,見朱罡烈正要駕雲逃去,冷笑道:「叔叔,我助你一臂之力!」張口吐出芭蕉扇,迎風一抖,三丈大小,呼啦啦一扇,惡風大作,把那頭色豬扇得無影無蹤。
鐵扇公主收了芭蕉扇,拍手笑道:「我這一扇,八萬四千里,端扇得這豬頭摸不著南北!」當下回到洞府,又沐浴一番,心道:「老牛一去三年,還不見回來,我那孩兒也鬧著分家,跑到了鑽頭號山枯松澗火雲洞,自己做了大王。我在這裡也是無聊,不如去聖嬰那裡坐坐解悶兒。」
她想到便做,吩咐侍女道:「我去少爺那裡坐兩天,如果老爺回來了,讓他去號山找我們母子。」說罷,整理衣裝,出了芭蕉洞,向號山飛去。飛過女兒國上空時,下面一人高聲叫道:「嫂子,小弟如意見禮了!」
鐵扇公主低頭一看,原來是解陽山落胎泉的如意真仙,也是個牛精,紅孩兒的表叔,牛魔王的表弟,連忙落下雲頭,笑道:「叔叔,生意可好?」
如意真仙擺弄下拂塵,笑道:「湊合,湊合,女兒國國王英明,時常送來些貢品,倒不至於餓了肚子。不過剛剛來了個胖員外,說是老哥哥的兄弟,捲了子母河半河的水量,又把落胎泉泉水吸乾,都裝在手中的小鼎裡,朝東方去了。因此小弟斗膽,攔下嫂嫂問一問。」
鐵扇公主變了臉色,心道:「我這一扇子八萬四千里,沒想到只扇了他不到一千里地,這豬頭果然了得!」
如意真仙見她臉色不對,變色道:「嫂嫂,莫非那廝是個騙子?壞事了,這半河的河水,不定惹出什麼亂子出來!我去追他回來!」
鐵扇公主笑道:「叔叔放心,那人姓朱名八,的確是你哥哥的兄弟。我還要去尋聖嬰,就不打攪叔叔了。」
如意真仙舒了口氣,笑道:「嫂嫂稍待。」回到道觀中,取來三株紫紅色小草,笑道:「嫂嫂,這是朱八賢弟送給我的絳朱仙草,服食一顆可增加百年法力,三顆服下,可增加三百年修為。我一個老朽,要了無用,嫂嫂帶給聖嬰算了。」
鐵扇公主推辭不過,只得收下,辭別如意真仙,向號山而去。
「朱叔叔弄去這麼多子母河河水做什麼?千萬不要惹出禍端來……」
第四十回 朱八逞能,三妖小鬧天宮
鐵扇公主來到號山枯松澗火雲洞,那巡山的小妖見了,連忙跑來叩頭道:「奶奶,您怎麼來了?」
鐵扇公主見紅孩兒手下甚是有禮,心中一喜,笑道:「我來看看你家大王,快去通報。」
那妖怪遲疑一下,道:「回稟奶奶,聖嬰大王剛剛出門,被朱老爺叫去,玩耍去了。」
鐵扇公主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朱老爺?哪個朱老爺?」
「就是那個胖嘟嘟,一副和藹可親的笑臉,員外相的朱老爺,身邊還有個美貌的女子,聖嬰大王稱他為叔叔,剛剛離開沒多久。」
「又是朱八那廝,想來是我扇了他一扇子,他心中不爽,拐帶了我家聖嬰!」鐵扇公主沒奈何,問道:「你可看到他們朝哪個方向去了?」
那妖怪呵呵笑道:「朱老爺好快的手腳,帶著聖嬰大王,一道長虹便沒了蹤影,小的只見他們往天上飛,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往天上飛?」鐵扇公主關心紅孩兒,向天上看去,只見萬里高空一個諾大的陸地飄浮天空之中,乃是三十三天中的太皇黃曾天,再往上一萬里又是一塊懸浮大陸,卻是太明玉完天。
這清天之上,共有三十三層大陸,每一層都廣闊萬里,住著各界仙人神佛,正是那威震三界的天庭所在。鐵扇公主雖然擔心兒子,卻不敢斗膽上天去尋他,只得暗自心焦。
離恨天之上,是那玉皇大帝的行宮,三十三天最廣闊富饒的土地,仙雲繚繞,多得是閒雲野鶴,各類的神官。這日眾仙閒來無事,有的呼朋喚友,或飲酒作詩,或說禪論道,或趁機夥同下界尋個人吃,娶個老婆。也有的獨自躲在家裡煉製仙丹靈藥,有的去調戲仙女,或者去狩獵仙獸開葷,不一而足。
卻說在那棟棟宮鑾之間,有一座宮殿氣勢非凡,亭台樓榭百十來間,佔地千頃,是御前大元帥、托塔李天王的豪宅。天庭無黑夜,李靖又到了上朝時間,要向玉帝匯報凡間大小事宜,只見他身穿鎧甲,頭戴金翅烏寶冠,右手持三叉戟,昂然出門,向靈霄寶殿而去。
哪吒也隨後出了宮門,去靈霄寶殿報到。
他們剛剛出門,三隻小蜜蜂便嗡嗡嗡飛進天王府,左邊的身材纖細,帶著杏花香味兒,右邊的身材短小,翅膀火紅,中間的蜜蜂卻又肥又大。三隻小蜜蜂在愉快的閒聊。
「朱叔叔,咱們來著天王府做什麼?」
「笨蛋,當然是來偷東西!」那只胖蜜蜂有板有眼的教訓小蜜蜂道,「咱們做妖怪的,要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托塔李天王那日用寶塔打了我一下,叔叔我恩怨分明,當然要找回場子!」
「叔叔果然豪傑!」小蜜蜂拍了一記馬屁,又道:「叔叔來報仇,那我跟上來做什麼?」
「笨蛋,你跟過來當然是放火了!這托塔李天王與大勢至菩薩是一個鼻孔出氣,當日你們大勢至滅了威風,今天便找回場子,這才是豪傑行徑!莫非你不想做妖王中的豪傑?」
「侄兒當然要做豪傑,不然今後怎能號令群妖?」小蜜蜂見有母蜜蜂在場,不願落了威風,伸出爪子拍著小肚皮道。「侄兒只是擔心,報仇不成反被人抓了,有損叔叔的威名!」
那身材細條的母蜜蜂也唧唧喳喳問道:「爹爹,你們兩個都是豪傑,那女兒跟過來做什麼?」
肥蜜蜂不以為意道:「仙兒是女中豪傑,當然要來幫襯幫襯。」
母蜜蜂聽了,很是歡喜,圍著胖蜜蜂飛了幾圈,想要親他,卻無從下口。那胖蜜蜂又道:「咱們這次來尋寶,尋的是三十三層玲瓏黃金塔,找到後就由聖嬰放火,燒了他的大宅門!」
兩隻小蜜蜂興奮得嗡嗡叫,開始一間間房屋搜尋,過了半天,才將天王府搜了一遍,氣喘吁吁道:「奇怪也哉,我明明看見李天王沒有拿玲瓏黃金塔,不在他身上,又沒放在家裡,還能放在何處?」
那只身材纖細的蜜蜂笑道:「爹爹,女兒倒發現一件怪事,你看!」母蜜蜂嗡嗡飛向一個高大建築,卻是黃磚鑄就的一座高塔,底座佔地一畝有餘,高百米,三隻蜜蜂數了數,喜道:「三十三層!這托塔李天王果然聰明,為了防備被人偷去,竟然隱去黃金塔的佛光,放大了光明正大的擺在這裡!」
胖蜜蜂身上飛出一個芝麻粒大小的鼎,晃晃悠悠向塔頂飄去,等到了塔頂,鼎口向下,猛然變得百丈大小,向下一罩,將那三十三層玲瓏黃金塔罩個結實。
巨鼎急速縮小,又變成芝麻大小,飛回胖蜜蜂身上。
胖蜜蜂嘿嘿笑道:「聖嬰,放火!」
紅翅膀的小蜜蜂用爪子撓撓鼻子,然後從細細的小嘴裡噴出一道細若蛛絲的火焰,那火焰如蛇一般綿延向前,飛出一丈,便粗大一倍。只見這道火焰飛出百丈,如同一條火龍,蜂擁怒卷,在整個天王府上空掃來蕩去,所到之處,無論任何事物都熊熊燃燒,滋滋啦啦,響聲一片!
天王府中的夫人丫鬟僕人們注意到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大呼小叫,連忙派人救火。哪知無論多少水撲上去,都無濟於事,其中一個管家有見識,驚慌失措道:「這是三昧真火,無物不燃,大家快快散開,莫被火傷著了!我去稟告老爺!」
天王府的人們驚散而逃,只見那火漸漸向外蔓延,火勢越來越旺,撲向周圍其他府邸,周圍的神仙家眷也都逃了出來,哭天搶地,賭咒發誓要尋那縱火之人,壓上斬仙台!
三個縱火犯早就趁亂溜了出去,悠然自得的飛進蟠桃園,趴在成熟的蟠桃上叮咬,吃得快活。
沒多久,整個天庭都震動起來,數不清的仙人、神靈紛紛飛起,去火勢旺盛之地救火。只見雷部二十四位催雲助雨護法天君騎著水龍海馬趕來,驅散眾神,從天河調來大水,向烈火倒灌而下。
天河之水乃是弱水,並非三昧真水,不能滅火,不過弱水有個功效,就是無物不沉,就連三昧真火也沉在水底。這火並不熄滅,竟然在水底也熊熊燃燒,逐漸向四周蔓延。
「好惡的火!」李靖現在才趕回來,臉色變得煞白,叫道:「廣目天王、多聞天王,勞煩二位阻擋火勢!」
南天門四大天王素來與李靖不和,不過此乃危機時刻,也無暇管教那些,當下廣目天王拋出避火罩,籠罩方圓百里,將那火頭罩住,多聞天王撐開混元珍珠傘,向下射出萬道霞光,將那火頭壓下。
這兩位天王都有大本領,只要願意,隨時可以把這三昧真火滅掉,不過他們平素對玉帝陽奉陰違,也存心看李靖笑話,並不滅火,眼睜睜看著這火把他的家財燒得一乾二淨。
兩個人抱著肩膀,站在空中嘿嘿冷笑。李靖氣得吐血,瞥見從無思江由天飛上來幾位神仙,如見救星,連忙叫道:「水德星君,勞煩五位出手,把這火頭滅掉!」
五位水德星君與李天王也不合,不過參水猿星君曾經欠哪吒一個人情,此刻正好還給他,當下咆哮一聲,化作萬丈參水猿,輕輕吐了口口水,這口水非比尋常,正是那三昧真水!萬丈巨猿的口水有多大?如同瀑布般澆下來,頓時將火勢滅了。
朱罡烈三人早在眾仙救火之時,偷偷趕往南天門,趁著四大天王都不在,打昏了看守南天門的天兵天將,將掛在南天門上的照妖鏡偷了去。
某個無恥的豬妖對兩個心靈純潔的小妖怪道:「這種手段叫做趁火打劫,你們要好生學習……」當真是『毀』人不倦!
第四十一回 高明神荼,光射牛斗之墟
參水猿星君滅火,不過在一瞬之間,朱罡烈剛剛取下照妖鏡,火勢便已經滅去。老朱看著那只萬丈巨猿,讚歎道:「上古之神果然有大神通,死後上了封神榜,一身修為只剩下三成也能如此厲害,真不知當年孫悟空如何能大鬧天宮!」
紅孩兒也是驚駭莫名,他見到自己的三昧真火在天庭鬧得雞飛狗跳,本來還有些自得,直到此刻才知道天庭中高人遍地都是,只是人家不願顯露自己的本領罷了。
朱罡烈見天庭已經滅火完畢,眾神各自歸位,那天兵天將走馬傳令,開始四處捉拿縱火之人,當下不敢怠慢,帶著兩個小妖怪向下界飛去。三人剛剛飛下離恨天,朱罡烈心頭一警,連忙變回蜜蜂,低聲道:「噤聲!」
杏仙兒與紅孩兒雖不知他這話是何意,不過還是立刻閉上嘴巴,也變成蜜蜂。老朱用法力裹著他們,不緊不慢向下界飛去。
杏仙兒心中遲疑,正要開口,突然上界兩道百丈粗細的金光射下來,那兩道光柱在天上地下掃來掃去,似乎看到了三隻小蜜蜂,微微一頓,在他們身上停留片刻。
杏仙兒與紅孩兒只覺一股龐大的壓力襲來,壓得他們骨骼咯咯作響,幾乎忍不住要變回本身對抗這股驚人的壓力。這時,朱罡烈渡來兩道靈氣,護住二人全身,才讓他們鬆了口氣。
兩隻小蜜蜂回頭看去,只見這兩道金光盡頭,是兩隻巨大的眼睛,光明如日,那眼睛的主人紫發披肩,站在雲端之上,目射金光,在三十三天之間掃來掃去。雲端另一邊,也站著一位金甲神人,銀髮如雪,把頭一搖,一對耳朵變得數百畝大小,支領著傾聽三界之音!
二人不禁駭然:「千里眼神荼高明星君!順風耳鬱壘高覺星君!」
高明只不過看了三隻小蜜蜂一眼,見他們沒有異樣,便移開目光。
朱罡烈也舒了口氣,突然想起一事,心中猛然一驚:「壞了,我失了計較!如果是平常的蜜蜂,早就在高明的目光中化作飛灰!」他身體啪啪作響,變回本相,捲著杏仙兒與紅孩兒,一道離火長虹,遠飆而去!
朱罡烈剛駕起離火長虹,高明已經回過神來,立刻兩道金光緊隨而去。這兩道金光蘊藏莫大威能,所照之處,無物不化,比俗世的激光還要厲害三分!
不過朱罡烈的速度快速絕倫,可謂三界第一,高明的金光的速度雖然比離火長虹快,但是他的目力遠遠不夠,只來得及在朱罡烈身上掃了一下,便失去三人蹤影。
高明收了金光,閉目冥思片刻,高覺也收了耳朵,笑道:「兄長,你天目神通,宇內第一,可見到那精怪了?」
高明睜開眼睛,不知出於什麼心思,搖頭道:「不曾見到。賢弟,你神耳無雙,可曾聽到那精怪的聲音?」
高覺也搖頭道:「不曾聽到。」
兩人相視一笑,齊聲道:「既然如此,可算我們無能,回去覆命罷。」
高明高覺攜手向天宮飛去,遠遠看見面色鐵青的李天王等人,高覺輕笑一聲,低聲道:「兄長,咱們有好久沒去上清天參拜了吧?」
高明點頭道:「是有不短時間了。」他歎息一聲,道:「沒想到師尊收了新弟子……」
高覺指著他笑道:「你還說你沒看到!」
高明也笑道:「你不是也說你沒聽到?」
高明高覺一起搖頭笑道:「我們本領低微,一無所得,真是天庭的奇恥大辱!」
朱罡烈帶著杏仙兒與紅孩兒飛到流沙河清平國境才停下腳步,歎了口氣,苦笑道:「沒想到我們還是被高明高覺發現蹤影,是我失算!」
兩人忐忑不安,問道:「如果天庭派兵來拿我們,該如何是好?」
「無妨!」朱罡烈微笑道:「我在高明的目光照到身上那一刻,用上清仙氣阻擋一下,他二人當知道我的來歷,不會告密。」就算天庭真的派天兵天將來捉拿,朱罡烈也絲毫不懼。
天庭能人不少,不過大多是從碧游宮出來的,與老朱是師兄弟,有些還要稱呼老朱師叔。真的鬧將起來,這些人是絕不會動手,其他人又不是老朱對手。
不過老朱向來奉行的是『豬無夜草不肥』,喜歡悶頭佔便宜,如果真的鬧起來,不符合他的作風,因此在高明發現他蹤影時,故意施展師門手段,讓他們覺察。
高明高覺發現他是同門,自然會網開一面,不會上報天庭。
「五六十年沒有回來了,不知我的水月洞天建設的怎樣了?」
朱罡烈帶著杏仙兒與紅孩兒飛落流沙河水底,只見那千米之深的水下,群妖往來巡邏,有條不紊,兩隊兵馬交叉而過,相互喊著口號,當真是軍令嚴明。
朱罡烈見了,暗暗歡喜,向前來詢問的妖兵先鋒亮明身份,那先鋒連忙叩頭,高呼老祖。二十四個小妖立刻弄來三幅轎子,八人抬著,請老祖與杏仙兒他們登轎,往水月洞天游去。
朱罡烈見那先鋒甚是機靈,喚到轎邊,問他自己離去後水下勢力變化。那先鋒笑道:「老祖不知,自從您去那上清天碧游宮後,金吾老祖與雄虺老祖又與流沙河上游和下游妖王勢力大打了一場,完勝無敗。現如今流沙河百萬里的水域,都是我水月洞天地盤,如果不是南海有觀世音菩薩的落迦山,兩位老祖早就打到南海去了,搶了南海龍宮!」
朱罡烈點點頭,不碰南海是對的,憑水月洞天的實力,根本奈何不了落迦山和南海觀音。
「如今我的九轉玄功已經練到第二轉金身,比觀音菩薩應該差不了幾分,不過那觀音的魚籃極為厲害,是專門克制水族的法寶,最是惡毒不過,十分棘手!」
在老朱的印象中,觀世音菩薩的魚籃絕對是一件瘋狂的法寶,放在地球上那叫大殺器,生化武器。當西天取經的隊伍來到通天河時,觀音將魚籃拋在河中,念了一句『死的去,活的住』,結果滿河水族盡數死絕,只剩下他自家養的金魚!
「現如今我水月洞天名頭在外,唐三藏西天取經,必定經過我流沙河,我這水下勢力必然會成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更何況……」
老朱想起自己的身份,統領十萬天兵天將的天蓬大元帥,調戲嫦娥後被貶入凡塵的豬妖豬剛鬣,西遊大計中早已內定的淨壇使者,不由歎了口氣。他這個淨壇使者拐帶了另一個金身羅漢沙悟淨,偏離了那些菩薩神佛的原定軌道,到時肯定會惹來一番爭鬥。
「魚籃……有些難辦了……」
巡邏小妖早已去水月洞天通報,沙悟淨與雄虺已經在水月洞天前率眾來迎,朱罡烈下了八抬大轎,三兄弟又是一番熱鬧。
雄虺老祖笑道:「大哥,小弟為你引薦一位熟客!」輕輕側身,背後出來一位玉面豪傑,生的俊朗,面如粉黛,挽著一位貌美夫人,正是那九頭蟲與萬聖公主。
「九哥、嫂夫人,你們怎麼來了?」
第四十二回 棒打姦夫,牛魔王添丁三口
九頭蟲與萬聖公主帶著一家老小前來投靠,原因是與大勢至菩薩一戰,惡了西方靈山,而且大勢至菩薩一著不慎,將祭賽國王城百萬性命盡數震死,祭賽國幾乎成了死城,他們想尋個人吃,也要跑到千里之外,極為不便。
九頭蟲思量之下,覺得去翠雲山投靠牛魔王也不安全,而且附近就是火焰山,萬聖公主喜水怕火,因此還是決定投靠朱罡烈與雄虺表弟。他們來到此地,已經有兩個半年頭,沙悟淨與雄虺一直沒有等到朱罡烈回來,也不敢安排他們留下。
朱罡烈聽他們解釋完,哈哈笑道:「兩位賢弟小氣了,漫不說駙馬爺曾是我的戰友,且說他與三弟的關係,乃是表親。三弟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別說要一處地盤落腳,就是九哥要了我這水月洞天,兄弟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幾人大笑,一起走進水月洞天,來到主殿看茶敘舊。沙悟淨見杏仙兒與紅孩兒緊跟朱八老祖身後,又聽那小妞稱呼老朱為『爹爹』,有些好奇,捋鬚笑道:「哥哥,你這一別五十多年,沒想到連兒女也生了,一窩倆崽,粉雕玉鑿,今日兄弟們少不得要送些見面禮與侄女侄兒!」
雄虺老祖也笑道:「怎麼不見嫂嫂?」
老朱的臉頓時黑了,雄虺與沙悟淨都會錯了意,心中黯然:「想來是嫂嫂難產死了,難怪大哥一副晦氣臉……」
九頭蟲卻是認得紅孩兒,笑道:「兩位賢弟認錯人了,這位是大力牛魔王哥哥的公子,名叫聖嬰,渾名紅孩兒,使得一手好火!不過這位姑娘,在下眼拙,認不出來。」
杏仙兒盈盈向眾人揖了一福,脆生生道:「奴家杏仙兒,是爹爹未過門的小媳婦兒!」
眾人剛剛抿了口茶,聽到這話齊齊噴了出來,一個個咳嗽得直翻白眼。老朱早已料到這個結果,面不改色,舉杯呵呵笑道:「喝茶,喝茶!今日且論論天下大事,不談家事……」
沙悟淨忍不住跳出來,厲聲叫道:「哥哥,人倫大防,不可不從!做父親的,萬萬不能娶自家女兒,如果哥哥覺得壓抑,只消您一句話,兄弟們就算打上靈霄寶殿,搶了嫦娥仙子給您做壓寨夫人也無不可,不過這人倫……」
老朱的臉又黑了:「壓抑……這是什麼意思?可憐,加上地球那二十年,我算是五百年的老處妖,確實有些壓抑……」
這時,有小妖跪在大殿之外,叫道:「報!翠雲山大力牛魔王前來拜山!」
沙悟淨兀自喋喋不休道:「……哥哥三思!」
老朱呵呵笑道:「此事稍後再議,諸位兄弟且隨我去迎接牛魔王大駕!」
沙悟淨還待再行勸說,雄虺老祖連忙拉住他,低聲道:「別說了,再說大哥就要怒了,惹惱了他,他正面不對付你,背地裡給你穿小鞋!」
沙悟淨想到朱八老祖往日的作風,不由打個冷戰,嘿嘿賠笑道:「娶個女兒做媳婦……確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娶丈母娘。就算哥哥要娶王母老太,兄弟也雙手贊成!」
來到水月洞天之外,只見牛魔王全副武裝,騎著避水金睛獸,手持一氣風火棍,雄赳赳氣昂昂站在一塊大石上,滿臉不善。朱罡烈心中咯登一下:「這廝怎麼不進來,反而擺出一副黑臉?」笑著迎上去道:「老哥哥,三年未見,風采依舊啊!」
牛魔王當頭一棒打過來,叫道:「我把你這口趁我不在、欺負長嫂的肥豬,也敢叫我哥哥?今日我定然要與你論個長短!」
朱罡烈連忙閃過去,道:「老哥哥,且慢動手!你這話如何說起?這三年來兄弟一直在閉關,前不久才出來,上了天庭轉了一圈,便回到流沙河?何曾欺負了嫂嫂?」
牛魔王紅了眼睛,鼻孔噴煙,怒喝道:「放屁,你倒有臉說!我問你,我三年沒有回家,為何剛回家中,便見那賤人生了三個女兒,剛剛滿月。我心中起疑,問了那賤人一句,那賤人道;『都怪朱八那廝!』不是你這廝的種,難不成還是我的?」
「原來是這回事!」朱罡烈呵呵笑道。眾人聽到這話,心中也是懷疑:「咳,定然是朱八老祖見鐵扇公主獨守空房,寂寞難耐,半夜趁機溜進去安慰了人家。想來是沒有安全措施,才留下後患。」
牛魔王聽到這話更怒,正要不由分說打殺了這廝,卻見那賤人把紅孩兒往前一推,道:「聖嬰,勸勸你老爹,讓他休惱。」牛魔王連忙收了棍子,只聽那賤人嘻嘻道:「牛哥,實不相瞞,這事確實是我做的……」
牛魔王睚眥欲裂,暴喝一聲,舉棍便打,九頭蟲與沙悟淨等人急忙抱住他,叫道:「老哥哥,聽他解釋,如果他果真做出這羞恥之事,再打不遲!」
「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他都承認了是他做的,我這便打殺了這廝,再回去摜殺了三個嬰兒,休了賤婢!你們不要攔我!」
朱罡烈笑道:「牛哥,你錯怪我了!嫂夫人所生的三個孩子,不是我的!」
牛魔王愣了一下,咆哮道:「不是你的,莫不成還有姦夫?」說罷,牛眼在九頭蟲三人身上轉了一圈,嚇得三人急忙搖頭。
「這孩子也不是別人的,你耐心聽我解釋。」朱罡烈笑道,「小弟路過女兒國子母河時,一時興起,取了點河水,然後跑到號山去找聖嬰侄兒,邀他同往天庭玩耍,隨手把一壺河水放在桌上。想來是嫂嫂去了聖嬰侄兒那裡,有些口渴,把水喝了。那子母河河水,乃天地陰氣所匯,無論男女,只要抄了一口入腹,都會懷孕,必生一女。或者是嫂嫂多喝了兩口,才生下三個女兒。」
牛魔王不再掙扎,懷疑道:「果真如此,你莫騙我,我去找山妻對質。如果你說的是實話,我向你賠罪,如果真的是你的種,我還是要殺你!」
牛魔王正要轉身離去,突然聽到一個女音厲喝道:「牛奎,不要放過那個豬頭!給老娘打殺了他!」眾人連忙抬頭看去,卻是鐵扇公主前來,背後跟著三個奶媽,各抱一個嬰兒。
牛魔王變了臉色,顫聲道:「夫人,三個女孩果真是你與這豬頭生的?莫非是他用強?」
「呸!」鐵扇公主啐了一口,羞紅了臉道:「說的哪裡瘋話?我的確是喝了子母河河水,才生下三個女兒,不過卻是被這頭豬騙了才喝下去的!」
原來當日鐵扇公主在火雲洞擔心紅孩兒,又不敢上天庭尋他們,急得口乾舌燥,瞥見桌上有壺水,便一連喝了三杯,結果沒多久,腹大如鼓,才知道中了老朱的暗算。定然是那豬頭被自己扇了一扇子,沒有跑遠,回頭探知自己動靜,知道自己要去尋兒子,在路上佈置了一切。
鐵扇公主連忙回到解陽山落胎泉,找到如意真仙。如意真仙跺腳道:「晚了,晚了,朱八賢弟把我的泉水取了去,須得等待十天,才能打到落胎泉水!」
結果還沒到十天,鐵扇公主便生了三個女兒。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朱罡烈與紅孩兒他們在天庭鬧了一個時辰,人間早已過了一個多月,牛魔王離開上清天回到家中,發現三個滿月的女兒。鐵扇公主見牛魔王問起,隨口答道:「都怪朱八那廝!」也沒來得及解釋清楚。老牛覺得委屈萬分,被兄弟戴了綠帽子,氣勢洶洶的來殺朱罡烈這個『姦夫』。
她這一番解釋,眾人才算徹底明白,牛魔王也鬆了口氣,笑著朱罡烈賠禮,鐵扇公主怒道:「給他賠什麼禮?這廝害得老娘十天沒有下床,又遭受一番懷胎之苦!你這渾牛,不思給妻子出氣,還能向他道謝不成?」
牛魔王收了一氣風火棍,嘿嘿笑道:「正是要謝謝朱八賢弟。我牛家人丁稀少,難得賢弟有心出這個妙計,讓我又多了三個女兒。你這些年不生產,俺心裡倒有些急得慌!」
第四十三回 地虎蓋天王,河妖鎮寶塔(上)
鐵扇公主仍然不依不饒,非要老牛去把朱罡烈揍一頓出氣,九頭蟲等人都在勸說,萬聖公主笑道:「三個女兒有什麼不好,待再過幾歲,與我家鳳龍訂個娃娃親。」
紅孩兒也道:「娘親,多了三個妹妹,家裡也會熱鬧一些,有我們四個孝敬您,您也不會感覺到氣悶。」
鐵扇公主想了想,牛魔王常年不在家,紅孩兒又搬到了火雲洞,自己日子過得的確有些苦悶,現在膝下有了三個女兒,自己細細撫養調教,也算是天倫之樂。她想到這裡,面色稍霽,也不看朱罡烈,向眾人笑道:「諸位都是大賢,可否幫奴家三女起個名兒?」
九頭蟲沉思片刻,叫道:「嫂嫂,我倒有個好名字,大姐叫牛大,二姐叫牛二,小妹妹則叫牛小,你們覺得如何?」
萬聖公主扭著他的腋下肉轉了三四圈,向鐵扇公主陪笑道:「姐姐休怪,我家小九看起來文雅風騷,其實打小就沒讀過書,您別當真。大家進去說話,別在外面站著,免得讓人笑話。」
鐵扇公主矜持一下,跟著眾人走進水月洞天,見那景致比岸上還勝三分,心中歡喜,悄悄向牛魔王道:「什麼時候咱們也置辦這樣一處宅院,你看如何?」
牛魔王苦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辦這樣的水府洞天,非億貫家財不能建成,咱們家這些年大手大腳,哪裡有餘錢?」
朱罡烈耳尖,聽到這話笑道:「哥哥嫂嫂,如果不嫌棄,小弟出資就在這水下為您二位建座別府,與九哥比鄰,兩家時常親近,怎樣?」
九頭蟲拍手笑道:「還是員外爺大方!老哥哥,你也不用推辭,他家底厚,拔出根汗毛,也比我們大腿粗!」
牛魔王越發覺得對不起老朱,連連賠罪,朱罡烈笑道:「都是自家兄弟,客氣什麼?你若覺得對不起我,等女兒長大了,收我做個便宜女婿就是了!」牛魔王聽了,又要捏拳打他,眾人哄笑一番。
其實朱八老祖自己心裡也有小算盤,他擔心觀音菩薩為了西遊大計,必定前來剿滅流沙河水族。觀音大士的實力恐怕已是太乙真仙巔峰,比大勢至菩薩還要厲害幾分,外加落迦山還有不少佛門修行子弟,水月洞天的勢力雖然大,但精銳就那麼幾個。有了牛魔王夫婦和九頭蟲夫婦加盟,就算觀音菩薩想要動手,也要掂量掂量。
朱罡烈把修建別府事宜,交給手下去辦,盡量打造得富麗堂皇。那些妖怪卻也機靈,從清平國『請』來建築大師和雕刻大師,與他們每人一顆避水珠做酬勞,繪製草圖,指點施工,開始修建水下洞天。
朱罡烈等諸位老魔則在水月洞天布下反五行八卦九宮陣,顛倒乾坤,試圖強行摧毀三十三層玲瓏黃金塔和照妖鏡中的鎮寶真靈烙印。
只見方圓千畝的洞天廣場上,修煉有成的妖怪三百六十五人為一組,共有八組,佔據乾九、坤一、巽二、兌四、艮六、震八、離三、坎七八個方位,中央為五,留下五個空位。
每一組妖兵前方都豎立一面大旗,名曰北斗皂雕旗,這北斗皂雕旗是沙悟淨與雄虺老祖這些斬殺了不少水族妖王,以他們的元神煉製而成,分派給八個水妖將軍,用來守護水月洞天,威力極大。
北斗皂雕旗共有八面,分別是天樞、天璇、天璣、天權、玉衡、開陽、搖光,配上北極星皂雕旗,正合八卦之數,只要稍加揮動,便能引發天、地、雷、風、水、火、山、澤八種自然之力。
中央之位,乃是五行之屬,法寶中真靈反噬,五行受到的衝擊最大,這五個位置自然是由朱罡烈、沙悟淨、雄虺老祖、九頭蟲、牛魔王五人把持。
在五人前方,還有數畝空地,作為陣眼。朱罡烈從四方鼎中放出玲瓏黃金塔,這寶塔剛剛脫離四方鼎,便大放光芒,如同是個活物,直欲向那三十三天離恨界飛去!
朱罡烈與牛魔王五人齊聲暴喝,各自現出法天象地神通,變化成五十丈巨人,五隻大手往下一壓,那玲瓏黃金塔轟隆一聲落入陣法中央。
外圍兩千九百二十名妖怪也齊聲暴喝,吐出各自修煉的妖丹,水月洞天廣場上頓時妖霧瀰漫,妖霧中近三千妖丹放射五彩霞光。那些妖魔齊齊吐出一口真元,噴在妖丹上,但見妖丹射出一道彩光,注入北斗皂雕旗中。
北斗皂雕旗得到諸多妖怪的法力,卡卡嚓嚓一陣暴漲,大如城牆,旗面黑氣繚繞,浮現出一個個魔頭元神,張口咆哮,各自噴出一道濃濃黑氣,數米粗細,在空中翻捲而上,如同鎖鏈一般,扣住黃金寶塔。
只聽黃金寶塔辟里啪啦一陣爆響,勢如破竹,托塔李天王留在三十三層玲瓏黃金塔中的真靈烙印,立刻被祛除乾淨!
朱罡烈叫道:「諸位不可鬆懈,寶塔內還有一層真靈!」話音剛落,只見那三十三層玲瓏塔每層皆浮現一枚佛寶舍利,如同水晶球,光澤動人。
八道濃黑妖氣鎖鏈儘管匯聚了近三千名修煉有成的妖怪法力,還是無法奈何這三十三枚舍利子,這些舍利子放射出溫潤光芒,也不強烈,便將妖氣焚化驅散。
朱罡烈五人手臂突然一震,手下的黃金寶塔傳來一股絕強的力道,險些鎮開五人之手,飛出水月洞天!
這塔中的原主真靈比起李天王的真靈,強了何止千倍!
沙悟淨驚駭道:「哥哥,這寶塔的真正主人,究竟是誰?怎地這麼強悍?」
「西方靈山有這等法力的,寥寥無幾,這寶塔的原主正是僅次於如來佛祖的燃燈古佛!」
眾人都吃了一驚,燃燈古佛何等了得,比彌勒佛的輩分還要高,當年准提道人脫離西方教,自立釋教,轉世為釋迦牟尼,便是燃燈古佛將他度化,重歸真如。
朱罡烈見雄虺、沙悟淨等人都有了怯意,怒道:「少婆婆媽媽,做小兒女姿態,咱們早就得罪了靈山,此刻不收他法寶,改日他們就要用這法寶來收我們!」
牛魔王也叫道:「正是,我等西牛賀洲妖族,乃是西方靈山心頭大患,此刻他們建設靈山,無暇來除我等,等到他們騰出手來,我等就滅絕不日了!」
沙悟淨畢竟前世在天庭做過仙官,心中還是不願徹底得罪靈山,手下稍緩,朱罡烈叫道:「二弟,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如果你要投靈山,這便去吧,你我兄弟從此恩斷義絕!」
沙悟淨心中一凜,叫道:「哥哥這是說什麼話?我們磕過頭,燒過香,當然要同生共死!」心中不再猶豫,死死壓制三十三舍利子。
「速戰速決!」牛魔王喝道:「公主、聖嬰,你們立刻過來,佔據乾坤二位,我和朱八老祖遁入塔中,打殺燃燈古佛的真靈!」
第四十四回 地虎蓋天王,河妖鎮寶塔(下)
鐵扇公主與紅孩兒連忙闖入陣中,佔據乾坤二位,朱罡烈與牛魔王則飛身闖入玲瓏寶塔之中。他二人剛剛進入寶塔,只覺頭腦一暈,耳邊梵音大唱,如同數萬人一同吟唱佛經,勸人向善!
這佛樂極為動聽簡單,聽了幾句便使人忍不住要隨他吟唱。但只要你接上口,就會被迷失心智,沉迷在佛經描繪的種種幻境之中。如果不隨他吟唱,則身體要抵抗龐大的壓力。二人一層一層向塔頂走去,每登上一層,梵音便重了一倍,耳朵裡嗡嗡作響,身上如壓泰山。
朱罡烈自從修煉了正宗的九轉玄功,力大無匹,根本不在乎這點壓力,依然如閒庭信步一般往上走。牛魔王號稱西牛賀洲第一大力,肩能挑山,也是不以為意。二人走到第二十六層,腳步漸漸慢了下來,身體如墜泥漿之中,舉手投足都費力萬分。
牛魔王爆吼一聲,現出本尊,乃是一頭萬丈白牛,頭如峻嶺,眼若閃光,兩隻角似兩座鐵塔,牙排利刃,怒氣沖沖便往前闖。這玲瓏黃金塔玄妙無比,牛魔王現出萬丈本相,這塔內空間也陡然變大,絲毫不顯侷促。朱罡烈嘿嘿一笑,跳到牛背上。牛魔王怒道:「賢弟,你倒乖巧!」
「牛哥,一個人費力,總好過兩個人費力,我身子輕,你往上走便是。」
牛魔王悶聲闖到二十七層,觸目是無邊無際的大火!這火不是凡火,乃是三昧陽火、三昧陰火,並稱六昧神火。牛魔王叫道:「火勢猛烈,如何過去?」
朱罡烈站在牛角尖上,如同山頂的螞蟻,大笑道:「哪裡有火?」
牛魔王恍然大悟,也笑道:「是哩。哪裡有火?」話音剛落,漫天大火消失的無影無蹤,接著天地陡然一變,從遠處傳來萬馬奔騰之音,只見遠遠一道白線滾滾而來,還在千里之外,兩人便已看出那白線乃是一條浪頭,高達萬刃,洶湧澎湃,聲勢驚人!
牛魔王毫不理會,低頭就往前闖,浪濤撲到二人身邊,眨眼間便消失不見。天地再次陡然一變,但見滿目蔥蔥鬱郁,竟然一瞬間樹木成林,嫩草成茵,風清日麗,微風徐徐。那風吹得牛魔王輕鬆愜意,白牛哞得叫了一聲,身體漸漸縮小,尾巴左右甩動,低頭吃草。
朱罡烈掏出狼牙棒,照頭給了他一下子,牛魔王吃痛,這才回過神來,呵呵笑道:「青草依依,白雲悠悠,和風徐徐,可惜,俺老牛不吃嫩草!」這花草樹木也都消失不見。
兩人繼續向前走,終於看到第十二八層門戶,牛魔王心中一喜,正要加速衝進去,突然頭頂一暗,一座黑濛濛大山,帶著萬鈞之勢,兇惡至極向二人壓來。
老牛呵呵笑道:「幻境,又是幻境!燃燈技窮矣!」
朱罡烈也要嘲笑幾句,突然看到那山體之下佈滿雷火,雷火中劍戈森立,想起煉器指南中對玲瓏寶塔四虛一實的描述,臉色頓時一變。
「牛哥,是真傢伙!快跑!」
牛魔王連滾帶爬,向門戶衝去,那山下墜越來越急,老牛剛剛竄入門戶,只聽轟然一聲,耳朵險些被震破,一股暴烈的氣浪將兩人掀翻幾個跟頭。
白牛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煞白,抬起牛蹄子抹了一把冷汗,笑道:「好險!這燃燈佛祖真是陰險狡猾,虛虛實實,讓人無從防備。」
二人所處世界乃是三十三玲瓏黃金塔第二十八層,這一層面積並不廣大,只有一座山峰,青青翠翠,山前有座石樑,上書『小靈鷲山大圓覺洞』八字。山頂有一尊坐佛,面容淒苦,似有大慈悲,但見他頭戴瓔珞,手結蓮華寶印,身體光明如燈,嘴唇開合,正在緩緩講述《無量壽經》。
燃燈古佛腳下,密密麻麻跪著數不清的妖魔,長得凶神惡煞,偏偏一個個俯首帖耳,聽那佛祖講經,如癡如醉。有些妖力深厚的大魔頭,桀驁不馴,時而恢復神智,張開血盆大口欲吃那佛祖。每當此時,燃燈古佛便屈指一彈,一道金光沒入那妖魔眉心,魔頭便又安分下來。
牛魔王見了,不禁駭然,其中某些妖怪的實力比他不弱,竟然也被擒入塔中,焚燬肉身,只剩下元神!這具燃燈古佛不過是本體的一個分身,竟然有如此大法力,壓制得眾魔不能動彈。不愧是過去佛中的翹楚!
朱罡烈也仔細打量這尊佛,突然哈哈大笑,道:「李靖個笨蛋,害了燃燈老兒!老哥哥,咱們此次不費吹灰之力,便能除去燃燈真靈,得到玲瓏寶塔,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牛魔王拽著一氣風火棍,正要衝上山頭,打殺那金佛,聽到這話,遲疑道:「此話怎講?」
朱罡烈微笑道:「燃燈古佛賜下玲瓏寶塔給李靖,並沒有安好心,乃是欲借天庭的靈氣滋養寶塔威能,使得此寶的威力,比那封神時期的法寶還要勝上一籌。不過他沒料到的是李靖擔任天庭御前大元帥,每當有下界妖魔作亂,李靖奉旨收妖,便把那些妖魔收入塔中。
如果收一個兩個倒也罷了,沒想到他收了數不清的大妖,有些妖魔實力,已是大聖水準。燃燈古佛真靈化身不得不停止淬煉寶塔,全力壓制這些魔頭反噬,如果讓他將三十三層玲瓏塔煉成,你我兄弟進來容易,出去就難了!」
朱罡烈指著燃燈古佛金身,笑道:「牛哥,你看這老佛是不是顯得十分吃力?」
牛魔王定睛看去,只見那尊金佛的寶瓶蓮花印微微顫抖,不由佩服萬分,道:「賢弟慧眼如炬,愚兄多不及矣!」
朱罡烈手腕一翻,多出一枚金針,屈指輕輕一彈,金針無聲無息飛向燃燈古佛,笑道:「燃燈真靈分身的實力與眾魔的實力相差無幾,只需要稍稍打亂這個平衡,燃燈必遭反噬!」
這金針正是臭名昭著的爆菊神針,在流沙河水族中惡名廣播,水月洞天能有這麼大的勢力,全仰仗這口金針。不過牛魔王並沒有聽說過老朱的惡名,只在與大勢至菩薩之戰中,見過這枚金針,還有些埋怨:「看你這次會捅在哪裡?邪惡的嗜好……」
這次老朱沒有那麼邪惡,金針晃晃悠悠鑽進燃燈古佛的耳朵裡。這具燃燈古佛的元神真靈明明看到了爆菊神針,偏偏不能動彈,也無法分神。
朱罡烈不緊不慢的捏個法決,笑道:「牛哥,看我與你穿一顆人頭糖葫蘆!」牛魔王笑道:「快,俺有些迫不及待了!」
朱罡烈默念口訣,卻見那尊金佛依然毫無動靜,爆菊神針也不曾顯現威力,不由心裡一慌,又念了遍口訣,依然沒有動靜,甚至連收也收不回來。那尊金佛緩緩抬起頭來,看向二人,面帶微笑。
老朱心裡吃了一驚,拉住還在等著看人頭糖葫蘆的牛魔王就跑:「壞事了,這老東西留在塔裡的不是真靈,而是三屍分身之一,快撤!」
那金佛朗聲大笑,金身光芒綻放,億萬道毫光散發出來,普照整個小靈鷲山,那三千魔頭沐浴在佛光中,突然仰天咆哮,化作一尊尊佛門金剛護法,目如銅鈴,青面獠牙,猙獰兇惡!
那金佛喝道:「兩位施主既然來了,那便不必走了,留下來與老衲做小靈鷲山護法金剛罷!」
三千護法金剛齊聲咆哮,紛紛駕風撲來!
第四十五回 雁過拔毛,寧死也要佔便宜
這些金剛護法都是妖怪出身,被老佛煉化,失了神智,成了佛門走狗。燃燈設下詭計,引朱罡烈牛魔王二人來到二十八層,只要二人來到靈鷲山上,就會被三千護法金剛包圍,無從逃脫。哪想燃燈也是聰明過了頭,為免嚇退二人,做出不支之態,豈知朱罡烈那廝拚死佔便宜,竟然連一步路也懶得走,用爆菊神針來害他。燃燈無奈,只得收了他的神針,這才被朱罡烈察覺。
老朱與牛魔王嚇得魂飛魄散,轉身就向門戶逃去,但見那門戶早已消失不見,不由驚了一身冷汗!朱罡烈凶性大發,祭出四方鼎,喝道:「大!」
這鼎四四方方,立刻變成數萬丈高,厚重樸實,轟然落地。鼎大天地也大,這三十三層玲瓏黃金塔又叫三十三天玲瓏寶塔,是燃燈老佛取三十三天靈氣淬煉而成,雖然只煉到第二十八層,但二十八小千世界也是非同小可,威力早已超過封神時期的法寶。只要再將二十四先天定海神珠掛於塔上,演化二十四諸天,將二者合一,燃燈古佛便可算是聖人之下第一人!
朱罡烈化作神力第一的巨獸朱厭,抱住四方鼎一角,喝道:「老牛,還不動手?」
牛魔王這才醒過來,使出法天象地神通,也是身高萬丈,兩人抬起四方鼎,重重落下。但聞震天價一聲巨響,這天地立刻被砸出一個大窟窿!
朱罡烈見那窟窿急速縮小,連忙收了四方鼎,叫道:「快走!」兩人向下落去,那金佛帶著三千護法金剛緊追而來,笑道:「兩位不識天命,強行奪我法寶,老衲早想請二位去靈山享福,你們自己送上門來,須怪不得我!」
老朱拖著牛魔王,一道離火長虹在第二十七層空間中急速穿行,那金佛與一眾金剛的速度竟然絲毫不遜於他們!
兩人還沒有落到地面,朱罡烈已然祭出四方鼎,再次變大,兩人雄壯身軀站在鼎璧上,狠狠壓下!這一層小世界屏障頓時如同玻璃一樣,被打得粉碎!
兩人一路勢如破竹,將這二十八層世界打穿,好不容易才遁出塔外,但見這玲瓏寶塔突然掙脫眾人束縛,嘩啦啦破開反五行八卦九宮陣,八桿北斗皂雕旗斷的乾乾淨淨,鐵扇公主紅孩兒等人功力稍遜,被生生掀飛,三千妖怪被震得齊齊吐血。
那玲瓏寶塔衝破水面,停在流沙河上空,塔底八角綻放紅光,向水下一照,將這個水月洞天照入光中。但聞喀嚓嚓爆響不絕,水月洞天根基浮動,竟然直欲破開水下大山,被吸入塔中!
塔下飛出三千護法金剛,在金光中盤旋飛舞,梵音大唱,說那佛法經卷,端的是天花亂墜。水月洞天數萬的妖怪莫說法力,就連動也休想動彈一下!
「你當俺老朱是泥做的?你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朱罡烈暴怒,五兄弟齊齊跳出水面,沙悟淨赤腳筋軀,雄虺九頭猙獰,駙馬雙翼怒展,牛魔王頂天立地,朱罡烈……一頭小豬,不提也罷。
五兄弟圍著這三十三天玲瓏黃金塔,五般武器,梭羅寶杖、赤血魔刀、月牙鏟、一氣風火棍與狼牙棒,齊齊向那寶塔打去。
「你二大爺啊,收我老巢,我砸碎你的老窩!」
那尊金佛猛然現身塔端,哈哈大笑,伸手一指,但見一道光幕形同金鐘罩將下來,將寶塔籠罩其中。五般兵器打下去,但見金鐘光幕水紋蕩漾,竟然未破。
雖然未破,但金光淡薄不少,那佛見了,微微皺眉,喝道:「三千護法,快來助我!」三千護法金剛不及將水月洞天收入塔中,便各自飛起,落在金佛身邊,化作三千細小金人,圍著佛陀飛舞。
三千聲音齊聲大唱,金鐘罩又見穩固。五人圍著玲瓏寶塔,如走馬一般繞圈兒,五件兵器向塔頂落去,這時便看出各自法寶的高低來。五件寶貝中,牛魔王的一氣風火棍最是沉重,聖人鍛煉的法寶,非同小可,威能也是最大。其次當屬九頭駙馬的月牙鏟,此寶是九鳳娘娘所賜,其他諸如狼牙棒、梭羅寶杖雖然也經過聖人之手,但是次品,威力遜於一氣風火棍與月牙鏟。
至於雄虺老祖的赤血魔刀,利則利矣,威能還不如梭羅寶杖。
五人使出全身解數,也不能奈何金鐘罩中的寶塔與金佛。朱罡烈現在才知道自己與這些上古牛人的差距,人家的法力是一點一滴錘煉出來的,與他這種靠靈藥和巧取豪奪而得來的修為有著天差之別。上回之所以能用金光斬了釋迦牟尼如來佛的分身,乃是因為鯤鵬妖師用近三年的光陰消磨孔雀明王菩薩的防禦,這才被他得手,倒不能說得老朱的斬仙飛刀已經大成。
那尊金佛與三千護法金出了寶塔,能力便已大減,不如在塔中生猛,饒是如此,其防禦也如同硬殼烏龜,不是五人所能打破。老朱索性跳出圈子,寬袍大袖一捲,身前出現一塊三丈明鏡,張口噴出一口真元,撲在鏡面上。那鏡子頓時大放光芒,金光濃烈,照在佛陀身上!
這面鏡子正是懸掛南天門的照妖鏡,四大天王守著這面鏡子,用以提防妖怪混入天庭,但凡只要對著鏡子照一照,便能看破妖怪真身。這鏡子還有一番功用,能釘住妖怪元神,就算練有八九玄功七十二變,只要沒練成元神合金身的境界,都會被釘住,無法騰挪變化。
這尊金佛是燃燈道人的一屍化身,照妖鏡對他自然無用,不過他身邊的三千護法金剛卻禁受不起,紛紛被定在當場,梵音停歇,不能動彈。
燃燈的三千護法金剛正是妖怪元神所化,照妖鏡又是專克元神,金鐘防禦頓時爆減。牛魔王四人瘋狂攻打金鐘罩,玉碎一般,金鐘消散。那金佛起身,大袖一捲,將三千金剛收入袖中,長笑道:「我去也!」鑽入塔內,向靈山飛去。
五個魔頭暴怒不已,仰天咆哮,卻又無可奈何,只得看著這件法寶憑空飛走。
沙悟淨喘了口氣,道:「大哥,多虧你這面鏡子,不然我等兄弟都要落入靈山禿驢之手!」
鏡子?
五人都回過神來,呆呆的看著朱罡烈面前的照妖鏡。牛魔王強笑道:「賢弟,你這鏡子是從何處得來的?」
老朱心中也有些發楚,勉強笑道:「好像是從……」
沙悟淨覺得有些眼熟,失聲道:「哥,這鏡子不會是南天門那塊吧?」老沙湊過頭來對著鏡子照了一下,但見鏡子中是一隻巨大塘虱,紫須獠牙,猙獰兇惡,頓時打個冷戰。
牛魔王也照了一下,是只白牛,九頭駙馬和雄虺老祖也照了照,但見裡外不是人,連叫古怪。
沙悟淨笑道:「這面鏡子不知主人是誰,只要注入法力,便能釘住妖怪元神,厲害無比。」沙悟淨噴出一口真元,但見鏡子光芒大放,把牛魔王、九頭蟲、雄虺老祖連通他自己都被定住。唯獨沒有定住朱罡烈,那是因為老朱的九轉玄功已經練到第二轉金身,元神與肉身緊密如一,變化成什麼便是什麼,元神也隨之變化。照妖鏡雖然神妙,但也克制不了這種神通。
九頭蟲見這照妖鏡厲害非常,笑道:「既然是無主之物,我們倒可以取得。」
牛魔王看了老朱一眼,他久隨通天教祖,自然知道這鏡子的主人是誰,沙悟淨不清楚,還能瞞得過他?只是朱罡烈面色陰沉,他也不便多話。
第四十六回 大便宜莫搶,小便宜要貪
「拼了,這照妖鏡正好限制我妖族神通,落入別人手中總不比拿在自己手裡放心。這鏡子主人應該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莫不成他還想以一己神通對抗天下妖族?」
朱罡烈將這番道理對四位兄弟說了,牛魔王默然不語,不過雄虺三人卻大聲贊同。這面鏡子雖然克制不住朱罡烈,但對其他妖族來說,哪個不是被吃得死死的?正如老朱所說那樣,懷璧其罪!
牛魔王卻還是不放心,拉著朱罡烈來到一旁,低聲道:「賢弟,你也有幾分見識,當知這鏡子主人咱們暫時招惹不得,除非請得孔宣師兄下來,才能與他鬥一鬥。這鏡子落入你手也沒多大用處,何必為此事招惹他?」
「老哥哥,你說的在理,不過你也知兄弟為人,最是吃不得虧的,就是鯤鵬妖師,俺也要佔他點便宜,何況他人?這鏡子送我我也不敢要,免得得罪天下妖族,不過是想嚇一嚇鏡子的主人而已,難不成鏡子裡還能住著一尊分身不成?俺只是想看看能否勒索點贖金,免得你我兄弟白忙活一場。」
牛魔王哭笑不得,指著他說不出話來。九頭蟲等人不知道老朱的心思,各自噴出一口真元,撲在鏡面上,只見那鏡面漸漸變得模糊,又緩緩清晰起來。
鏡子中五人的投影沒了,裡面是一片藍天,白雲悠悠,雲朵有一朵十分古怪,混沌一片,似乎有些靈性,正在大肆吞噬其他雲朵。那混沌雲彩將漫天祥雲吃個乾淨,然後急劇變化,混沌之氣緩緩成型,化作一個丰姿雋永的道人,八卦宮衣,神采飛揚,凌空微步,向鏡面走來,邊走邊歌:
「不用乘騎與駕舟,五湖四海任遨遊;大千世界須臾至,石爛松枯當一秋。」
雄虺老祖笑道:「這鏡中真靈倒也有趣!」
朱罡烈也笑道:「原來你也是妖精!」
「囈——,萬物眾生,哪個不是奪天地造化的妖精?」
鏡中人似乎能聽到他的聲音,轉頭看向老朱,打了個稽手,呵呵笑道:「諸位道友請了!這枚照妖鏡是貧道煉魔之物,交由諸位道友暫用卻也無妨,但請不要抹殺鏡中真靈。」
朱罡烈冷笑道:「好不容易搶來的,不吃進肚子裡,怎能放心?」牛魔王也在一旁幫襯起哄,他已看出這鏡子中的人是法寶真靈,被主人操縱顯化,遠不及化身恐怖。
鏡中人拱手笑道:「朱八道友,大力魔王,貧道不願得罪你們,將來還要聯手,免得傷了感情。但貧道也不能低頭認輸,落了玉清天的名氣,就此別過!」照妖鏡突然變成十畝大小,一道金光便要向天外飛去!
五個老魔齊聲大喝,紛紛使出法天象地神通,各自伸出一隻數畝大小的巨手,向那鏡子抓去!
那鏡子猛然射出一道黃色光柱,罩住整個水月洞天,但見洞天內數萬妖怪,都如中了定身法,站在原地不能動彈,就連高明如牛魔王、九頭蟲,也被那鏡光定住元神,空有一身神通,無從施展。
唯一沒有定住的,只有朱罡烈一人。朱罡烈身形爆起,一把抓住照妖鏡。鏡中道人掙扎不脫,肅然道:「朱八道友,你已經得了貧道的好處,第二元神勝過世間無數法寶,莫非真要與我翻臉?」
朱罡烈臉色變幻不停,想了片刻,大抵猜出鏡中人所言的好處指的是什麼,鬆開手乾笑道:「雲中子師兄果然是有大神通大智慧之人,小弟佩服!」
鏡中道人笑道:「道友也是不凡,將來成就不可限量。貧道這次承你這個人情,他日必有回報!」
老朱一臉諂笑,道:「小弟知道師兄的法寶在天庭蒙塵,因此出手搶了來,這也算不上什麼功勞。小弟也不貪功,只是讓師兄知道小弟有向道之心,敬你、愛你,足矣!」
饒是雲中子自天地開闢便誕生靈智,見慣諸情百態,也被他一席話說得起了一身疙瘩。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明明是見寶起意,搶奪了人家的法寶,苦主追上門來,還做出一副『我替你奪回法寶,有功,你看著辦吧』的樣子,臉皮之厚,便是那開天神斧也劈不開!
雲中子怎敢隨便應承,他剛剛說日後定有回報,也不過是礙於兩位聖人決定碧游宮與玉虛宮聯手,截教闡教門人在這一劫要同心協力,對付西方靈山,這才說承你的人情。哪知這頭豬順著桿子往上爬,看樣子如果不答應他還個人情,恐怕這照妖鏡想要收回來,還要費點周折。
「呵呵,道友果然是玲瓏心思,貧道這裡有一枚替身符,可擋下一災一難,便送與道友作為酬勞如何?」
三十三天外的玉清天飛來一道靈光,落入老朱手中,乃是一枚巴掌大的小木人,全身繪刻種種符錄陣法。說來慚愧,那密密麻麻的上古符文,老朱一個字也不認識。
鏡中人一臉肉疼,強笑道:「這枚替身符,是貧道見陸壓道君的釘頭七箭書歹毒,非聖人不能抵禦,特地取仙杏之木煉製的替身份災大法,不過煉製了三枚。道友謹慎使用,免得浪費了。」
雲中子唯恐繼續呆下去,這豬頭又要提出過分要求,見他正在觀摩替身符,連忙運用法力收了照妖鏡,向玉清天飛去。背後,只聽那豬頭大呼小叫:「師兄,有空常來小弟洞府坐坐,也不用帶禮物來,只需送幾枚替身符算了,不用和小弟客氣!」
照妖鏡歪歪斜斜,險些從天上掉下來。這替身符煉製起來極為不易,雲中子取的是玉虛宮仙杏之木,才煉製了三枚,元始天尊知道了,還說他是敗家子,如今這豬頭得了一枚,竟然還不滿足!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最多今後少去尋你便是,貧道惹不起還能躲不起?」
朱罡烈將替身符小心翼翼收起來,心滿意足,來到這個世界,老朱最是擔心自己的性命,做夢都怕陸壓道君的釘頭七箭書,如今有了一枚替身符,可以小小的鬆了口氣,心裡盤算著把其他兩枚也弄到手。
「雁過拔毛,就算是鐵公雞從俺老朱面前飛過,也要吸他一口血,不然便是吃虧了!」
照妖鏡離去,牛魔王等人才能動彈,九頭蟲連叫『晦氣』,道:「跑了個玲瓏塔,又飛走了照妖鏡,莫非今年俺掃把星臨頭?」
牛魔王飛上前來,一把抓住老朱手臂,問他討要好處。朱罡烈眨眼道:「哪來的好處,它一溜金光就飛走了,俺都沒來得及勒索!」
「你莫騙我了,俺老牛雖然也被定住元神,但眼珠子是能動的,早就看見從玉清天飛來的烏光,你肯定是得了好處,快快分我一些!」
老朱乾笑道:「嘴臉,嘴臉!待會我帶著眾兄弟去老爺那裡請安,看我眼色行事,到時自有你們的好處。不過剛剛得到的東西,你想也別想。」因見九頭蟲等人疑惑,老朱生怕壞了兄弟情誼,連忙解釋一番,免得心存芥蒂,反而不美。
沙悟淨笑道:「哥哥的作為極佳,若照妖鏡落在我等手中,不是成了天下妖族的眼中釘肉中刺?還給他乃是中策,若依我說,找個機會把鏡子毀了,才是正途,免得將來反受其害。」
眾人點頭不已,沙悟淨這番見識的確不凡,不愧曾經是靈霄寶殿的捲簾金吾。
第四十七回 萬佛源流,冥河老祖
在西方天竺境內,王捨城附近,有一座瑰麗山巒,名叫靈鷲山,又叫靈山、耆闍崛山,是諸佛所在。這靈山原主是道家有名的高人,燃燈道人,輩分僅次於三清與西方二聖,後來捨了道門,入了西方教,成為燃燈佛祖,又叫定光如來。
在准提道人涅盤轉世時,燃燈佛祖找到轉世靈童,為他受記,對釋迦摩尼道:「汝將在九十一劫後的賢劫成佛。」所謂賢劫,指的正是借孔宣大賢的五色神光斬三屍成道(孔子在歷史上被稱為孔宣王,因此這一劫稱為賢劫)。後來釋迦摩尼成為如來佛祖,燃燈古佛便將靈山讓與如來,自己隱居山中。
因為這一緣故,燃燈古佛在靈山地位極其崇高,稱作過去佛,如來佛祖賜他法號,喚做:萬佛源流。
這燃燈佛祖有大法力,這日正在圓覺洞中枯坐,突然手掌一攤,一座三十三層玲瓏寶塔落入掌心,笑道:「大日如來,你教的好弟子!」
這燃燈佛祖換來一個比丘,讓他將玲瓏寶塔送與李靖,自己卻起身向浮屠山而去,找到那株香檜樹,但見樹前的烏鴉窩內仰面躺著一位禪師,雙手枕頭,翹著二郎腿,嘴巴微張,不時從口中吐出一串串火花,原來是睡著了。
「好你個老鳥兒!」燃燈佛祖跺腳道,「趕快起來!你那徒弟搶走了貧僧的玲瓏寶塔,貧僧抓不到他,你卻跑不掉!」
烏巢中的禪師打個哈欠,瞇了瞇細長的眼睛,笑道:「燃燈,你也是知道我的,我何嘗收過弟子?更談不上去搶你的法寶,你的法寶很好嗎?」那禪師端坐起來,手中捧著一個紫紅葫蘆,笑瞇瞇的看著他。
燃燈古佛心中一陣氣苦,就算玲瓏寶塔再怎麼神奇,也比不上陸壓道君的這個斬仙葫蘆,冷笑道:「我知道你的寶貝厲害,不會窺覷我的。不過當日有人闖上天庭,搶走了玲瓏寶塔,不少人看到那人用一道離火長虹遁走。這離火長虹,正是你大日如來的看家本領,就算聖人,也稍有不如!那人不是你的弟子,又是誰的弟子?你若不信,咱們可以去天庭對質!」
烏巢禪師沉思道:「你說的有理,我那離火長虹是三界獨一份兒,不曾傳授他人。就算聖人傳授的離火真訣,也沒有離火長虹的修煉法門。難道說……」他想起四百多年前離火真訣失竊案,心中一動,隨即否定道:「不可能還活著,莫非是那豬剛鬣死前,將真訣傳授給了其他人?」
如今天機混沌不堪,這些擁有大神通的人也不能預先知道任何事情,只能憑自己臆測。烏巢禪師也不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呵呵笑道:「燃燈老佛不必在意,那人能有多大法力,還能從你手中奪去了玲瓏塔不成?你也不要心存芥蒂,我若想要你的玲瓏寶塔,何須傳授個徒弟去搶,直接跑到你的老巢向你討要豈不更爽快?」
燃燈古佛依然有些懷疑,道:「那日大勢至菩薩在西牛賀洲也吃了一虧,被人用斬仙飛刀佔去元神化身,損失了小半修為。斬仙飛刀也是你陸壓的獨一份,還說你沒有收弟子?」
烏巢禪師大吃一驚,一把抓住他的手,道:「果真是斬仙飛刀?」
燃燈佛祖倒有些遲疑:「大勢至是這樣說,貧僧也不清楚。如今大勢至失了勢,埋怨你教的好弟子,被如來佛祖貶下十八層地獄,幫助地藏王菩薩鎮壓血海冥河,你若想知道詳情,便去問他。」
烏巢禪師思索片刻,道:「此事關係重大,不可不察。燃燈道友,你且回靈山,我去血海問一問大勢至!」他起身欲走,突然想起一事,把斬仙葫蘆收在身上,又揮手把烏巢布下厲害禁制,這才一道金光去了。
燃燈古佛嘴角動了動,心頭微怒:「這老鳥兒,莫非還擔心貧僧貪他寶貝不成?」
這話卻是誤會了烏巢禪師。自從上一次烏巢失竊,老禪師便謹慎了許多,唯恐那過路的妖怪順手牽羊,弄走了自家寶貝,倒不是防著燃燈。
烏巢禪師下了幽冥地府,那些閻王判官俱不敢阻攔,一路來到十八層地獄之下。地獄並不止十八層,刀鋸地獄之下還有一片血海冥河,是修羅一族所在。這片血海汪洋乃巫妖大戰中,冥河老祖取大巫和妖聖的鮮血匯聚而成,孕育出阿修羅部。
阿修羅部一族繼承大巫與上古妖聖的所有缺點,殘忍好殺,驍勇鬥狠,如來佛祖要收這一部為八部天龍眾,做佛門護法,因此派下地藏王菩薩鎮守血海,試圖用佛法感化。
血海深處居住的是冥河老祖,他本是巫妖大劫中的應劫之人,因為有媧皇滅恐龍造人類而功德成聖的先例,他也欲製造一個全新種族,趁機成聖。只是沒想到製造出的阿修羅部秉承天地戾氣,兇惡無比,非但沒有功德,反而更添罪孽。
冥河老祖並沒有絕了成聖的心思,將阿鼻、元屠兩劍寄托執念,斬去二屍,法力強悍無匹。除了六位聖人,修為能超過他的,也僅僅那幾位而已。按理來說,地藏王菩薩絕不是冥河老祖對手,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是因為冥河老祖專心證道,不屑與她相爭,也不願得罪靈山。
地藏王菩薩知道冥河老祖的厲害,也不去招惹他,每天只鎮守幽冥血海,試圖度化阿修羅一族,不讓他們降臨凡間。
這幽冥血海是六道輪迴中的修羅道,有冥頑不化的厲鬼,十殿閻羅奈何不得,便投入血海之中,讓他轉身為修羅。人世間的壞蛋海了去了,因此阿修羅族的勢力越來越大,遠遠超過其他五道輪迴。
修羅道由地藏王菩薩把持,其他五道輪迴由瓊霄、碧霄和雲霄三位娘娘把持,這三位娘娘生前也是截教門人,與陸壓道君有不共戴天之仇。此刻陸壓道君成了靈山的大日如來、烏巢禪師,但也不敢驚動三位娘娘,從旁邊繞過去,逕自來到血海。
但見這一片廣闊海洋,血浪滔天,腥臭無比,怒濤拍岸,震耳欲聾。在那血浪之中,有數不清的幽暗滑膩軀幹游來游去,正是那阿修羅一族。血海之上,也有那阿修羅族的飛天,長著六翅,如同巨蚊,嗡嗡飛個不停,吸食血海中的血液,增加自己法力。
血海深處,有一尊金身菩薩端坐空中,座下三品白蓮,祥光瑞氣。白蓮下是一頭兇惡異獸,形如獅子,卻長得大眼長耳,犬牙參差,腳踩一道祥雲,馱著三品白蓮。
烏巢禪師正欲飛過去與菩薩說話,只聽海面上卡嚓嚓一陣巨響,海潮湧起,波浪分開,從水下鑽出一位阿修羅王,長有九頭,每頭有千眼,九百九十手,八足,口中吐火,名叫毗摩質多羅王。
又一聲巨響,血海中鑽出一位阿修羅王,名叫叫羅□,號稱巨手能覆蓋日月之光。
又一聲巨響,阿修羅王中第一驍勇的婆雅王也鑽出水面。
又一聲巨響,羅騫馱王操縱血海巨浪,站在浪尖之上。這四位阿修羅王是冥河老祖的弟子,又拜老祖為父,法力通玄,與地藏王菩薩爭鬥多時,只是奈何不得對方。
這四位阿修羅王圍住四方,婆雅王是阿修羅部三軍統帥,手持修羅長戟,指著地藏王菩薩道:「你這女子,前日我好意向你提親,你非但不理睬,反而出手打傷我,是何道理?今日如果不應我,就與眾兄弟把你搶了去!」
第四十八回 老祖訴苦碧游宮
地藏王菩薩在入佛門前,是婆羅門女子,在自在王如來像前立弘誓願:「願我盡未來劫,應有罪苦眾生,廣設方便,使令解脫。」因此在成就菩薩正果後,來到血海冥河,道:「地獄不空,誓不為佛!」落下白蓮寶座。
婆雅王見她長得漂亮,動了色心,立意要娶她過門,沒想到惹怒了這菩薩,將他打了一頓。今日婆雅王養好傷勢,便帶領三兄弟前來報仇。
菩薩不為所動,繼續說那《地藏十輪經》。座下諦聽突然開口道:「菩薩,有客來了。」地藏王菩薩停止講經,抬頭向岸邊看去。婆雅王頗為不耐,正要招呼三兄弟擒下菩薩,回府拜堂成親,突然海面深處飛來一個道人,血紅色道袍,頭髮胡亂編成髮髻。
婆雅王四人見了,連忙施禮道:「父親!」
那道人微微點頭,看了地藏王菩薩一眼,又向岸邊的烏巢禪師遠遠打個稽手,道:「事不可為,都回去吧。」四人不敢不從,跟著那道人飛回血海中茫茫不可察之處。
地藏王菩薩看了那道人一眼,面帶恨色,來到岸邊,向烏巢禪師合什問禮,道:「禪師,怎麼有空到弟子這裡來?」
烏巢禪師並不回答,笑道:「你與冥河老祖有仇?」
「無仇無怨。」菩薩引領禪師來到一間茅草屋,親自斟茶,獻給烏巢禪師,道:「不過前日婆雅王來提親,侮辱貧僧的名聲,我將他打了一頓。冥河老祖氣我打他兒子,趁我去三霄娘娘宮殿赴宴時,一席話策反了大勢至菩薩,貧僧因此有些鬧他。」
烏巢禪師吃了一驚,跺腳道:「大勢至反了?這如何是好?你可看到他朝哪方去了,我去將他追回來!」
「弟子不知。貧僧回來時,便聽諦聽說冥河老祖策反了大勢至,與他十二黑幡,名曰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去了那陽間。」
烏巢禪師扼腕歎息一番,知道大勢至心性剛強,吃不得虧,這才被冥河老祖趁虛而入,迷惑了神智。他沒有找到大勢至菩薩,也不願在此地久留,略坐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不提。
且說朱罡烈派人前往南海海口,叫來三位弟子,命令他們嚴守洞府,又傳了他們一卷道經。謝維、李玉、元化三人此刻已經成長為雄霸一方的妖王,被沙悟淨派往海口,鎮守那裡,提防南海龍族入侵。
老朱安排完畢,帶著杏仙兒、沙悟淨、雄虺、九頭蟲等人飛上上清天浮羅山,牛魔王與妻子羅剎女也抱著孩子跟上來。為何還要抱著孩子?卻是那豬頭主意,自言另有妙用。
羅剎女一肚子納悶,瞥見萬聖公主也帶著九鳳龍,自家倒鬆了口氣。老朱厚著臉皮向鐵扇公主要了一個女兒,讓杏仙兒抱在懷裡,眾人進了碧游宮,但見宮中依然冷清,只有孔宣立在聖人背後。
眾人連忙拜見聖人,男左女右,侍立一旁。聖人難得見到這麼多人才,心中也有些歡喜,問道:「你們所來何事?」
那豬頭拉著杏仙兒撲通跪在當場,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訴道:「老爺,您徒兒在下界被人欺負哩,那燃燈老佛仗著來歷大,險些將我一家老小都收了去!」暗中掐了掐杏仙兒懷中的嬰兒,女娃娃頓時號嚎大哭,杏仙兒連忙哄勸,才讓她住了嘴。
朱罡烈眼淚婆娑,哽咽道:「師尊哪,弟子好不容易才和賤內產下一個女兒,還沒滿月,就險些遭到禿驢毒手,您不為我做主,也要為徒孫女做主哇!」
眾人皆忍俊不禁,孔宣目露神光,看了嬰兒一眼,也是恍然,暗笑不已。通天聖人故作不知,唔了一聲,道:「下界幾十年,你倒成親了?」
朱罡烈一把摟住杏仙兒香肩,把女妖精羞得臉紅,正色道:「可不是?我與賤內恩愛,才誕下一女,沒想到靈山禿驢見我女兒資質好,一意要度她去做尼姑。我自然不肯,對燃燈道;『她父親是碧游宮中人,她自然也是碧游宮中人,豈能背叛祖師,投了外道?』這才與燃燈爭執一番,不願落了師尊名頭。
老爺,您不看徒兒的面子,也要看我這可憐女兒的面子,賜下一籮筐先天法寶來,徒兒為您壯臉,下次再遇到那禿驢,端叫他命喪當場!」
通天教祖笑道:「難為你有這個孝心,只是法寶沒有,我碧游宮的法寶都被你二師伯網羅了去,至今未還。」
朱罡烈連忙道:「徒兒不要許多,您老人家把那四把誅仙劍賜下來就成了!」
通天教祖氣極而笑,指著他笑罵道:「好你個奸猾小子,你當我還蒙在鼓裡,又來打我四把仙劍主意?且不說你是見寶起意,捅了燃燈這個馬蜂窩,就說你的女兒,也是借來的。奎牛,你若聽他承認女兒是他的,當場與我打殺了這個敗壞人倫的傢伙!」
牛魔王趨步到聖人跟前,小聲道:「老爺,您法眼神通,幫弟子看一看這孩兒是不是那豬頭的。」原來這頭牛還是有些疑心!
老朱見把戲被聖人識破,也不以為意,他臉皮本來就厚,吩咐仙兒把嬰孩抱下去,嘻嘻笑道:「師尊,別的不說,單說這法寶,牛哥哥只有一個光禿禿棍子,九頭駙馬的破鏟子也是九鳳娘娘賜下,我那兩個把弟更是可憐,一個拿著根樹枝,一個是自幼煉的廢鐵。乞丐還有個破碗討飯,便是弟子,也僅有一個半成品的鼎兒,窮得叮噹,鼎心還不知在哪裡。我們自知是自家不爭氣,但傳到外人耳中,還要說老師小氣。」
通天聖人本著臉,斥道:「你又嚼舌,他們的法寶我已有準備,只要拜入我們下,豈會少了他們的?唯獨你,偏偏一件也不給,你的法器,封神榜與杏黃旗,都在玉虛宮裡,四方鼎鼎心也在那裡,有能耐自己搶去!」
朱罡烈連忙向沙悟淨、九頭蟲等人示意,讓他們拜師,幾人卻也不傻,連忙跪下,口稱師傅。通天教祖坦然受了大禮,道:「孔宣,你是師兄,將他們帶下去傳授上清道法,去那群山靈氣充沛之處修煉。」瞥了眼牛魔王,笑道:「你這蠻牛,明知罡烈喜歡胡鬧,也跟他一起混賬。還不帶著你家老小下去?」
牛魔王聽懂聖人隱意,是指三個女兒不是老朱的,大喜道:「聽到老爺這話,俺心裡有底了。朱八兄弟素來得老爺喜愛,弟子也不得不隨他胡鬧。」帶著鐵扇公主與女兒下去了。
朱罡烈心知通天教祖要與他獨談,便讓杏仙兒去外面等候,小心侍立聖人一旁。聖人見他伶俐,心中歡喜,笑罵道:「惹禍了就知道往這裡躲。你也不用怕,如果你有難,自有人幫忙,我許你叫天天應,叫地地靈!」
第四十九回 佛骨骷髏,鐵丸銅汁
老朱頗為不解,道:「老師,咱們碧游宮人才凋零,便是這幾位師兄弟,還是弟子費盡心機尋來的。莫非老師還藏了一手?」
通天教祖道:「我的弟子,多半上了封神榜,固然是劫難使然,不過也應了一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日後只要你遇到難處,但凡上天入地,知會他們一聲,都會相助。你去搶了玲瓏塔與照妖鏡,早已有人通知了我。雲中子不愧是小福仙,曉陰陽明事理,現在結好你,將來你自然不會落他的情面。你無需擔心他,只需提防燃燈報復。」
朱罡烈恍然大悟,心道:「難怪雲中子這麼爽快。」笑道:「老師所說的有人,莫非是高明高覺兩位師兄?」
「可不是他二人?為師已然吩咐他們,廣為通知三十三天與九幽黃泉,我教中人都知你是我的關門弟子。不過你今後行事,要考慮三分,不可得意忘形,這燃燈與雲中子,是兩教中絕頂人物,你眼下還惹不得。」
朱罡烈應了聲是。通天教祖見他此刻恭謹,反而有些不習慣,笑道:「你這些日子的作為,我很歡喜,就是失了計較。那金蟬子十世轉生,九次過流沙河而死,圖的是九顆佛骨骷髏,渡過這天下第一惡水。你倒好,把他九世都捉起來,醃製好放進玄冰儲存,只吃了兩個。那如來佛祖還需要借九顆頭骨讓那金蟬子渡河,這事是你大師伯應承下來的,我的門人不便阻撓,你就把其他幾個吃了,還給他的骷髏!」
朱罡烈笑道:「果然什麼都瞞不過師傅。弟子以為,這佛骨骷髏還給他也是無妨,不過這西遊弟子怎麼看都不爽,憑什麼他的佛經要傳入東土,還在路上廣收妖族?什麼便宜都被佛教佔了,弟子這些妖精怎麼過活?」
通天聖人道:「這也是你大師伯失策,在東周時化胡為佛,被如來抓住把柄,不得不答應他一件事。三清一體,你大師伯答應的事,我也不好翻臉不認。那如來與你大師伯訂下規矩,西天路上一難一卷經,那金蟬子經歷多少磨難,就許他傳到東方多少卷經。我不好出手,你卻可以,在路上使幾個絆子,讓他少了幾難就是了。」
老朱思索片刻,問道:「敢問佛門有多少經卷?」
「那如來告訴你大師伯道,靈山共有天地鬼三藏、三十五部,一萬五千四百四十四卷經書,你大師伯是個實誠人,擔心他這麼多經文都傳了東土,滅了道門,便許他湊足九九八十一難,共傳八十一卷真經。」
通天教祖面帶嘲弄之色,笑道:「後來才得知,這西方佛教的確有三藏,不過只有九部八十一卷,其他的都是白紙,名曰無字真經。如來略施小計,讓你大師伯也吃了個啞巴虧。」
聖人似乎有幸災樂禍之意,自己也覺察出來,連忙咳嗽兩聲,道:「靈山詭計頗多,你能破壞就破壞,不能破壞也是無妨,日後再與他計較。月滿則虧,當年我截教何嘗不是勢力太大,以至於二師兄看不過去,封神一戰,為師身邊只剩下無當一人。如今靈山蹈我覆轍,這一量劫,卻也不能讓他們好過!」
通天教祖微微揮手,但見空中出現一面明鏡,鏡中顯現一座大山。好山!但見:煙霞散彩,日月搖光。千株老柏,萬節修篁。千株老柏,帶雨半空青冉冉;萬節修篁,含煙一壑色蒼蒼。門外奇花布錦,橋邊瑤草噴香。石崖突兀青苔潤,懸壁高張翠蘚長。時聞仙鶴唳,每見鳳凰翔。仙鶴唳時,聲振九皋霄漢遠;鳳凰翔起,翎毛五色彩雲光。玄猿白鹿隨隱見,金獅玉象任行藏。細觀靈福地,真個賽天堂!
朱罡烈仔細打量這山,只見仙山幽深之處有座懸崖,崖頭立一石牌,約有三丈餘高、八尺餘闊,上有一行十個大字,乃是「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通天教祖呵呵笑道:「且看那『碌碌有為』之人如何忙碌!」仙門洞開,裡面走出一位大覺金仙,有道是:與天同壽莊嚴體,歷劫明心大法師。正是那准提三屍化身、道號須菩提的老祖!
那菩提祖師似乎覺察到什麼,四處打量一眼,又掐指一算,卻什麼也沒算到,搖了搖頭,駕著一卷祥雲,向東方而來。
「沒想到聖人也喜歡偷窺。這一手一定要學到,以後偷窺鐵扇嫂嫂洗澡,就不用那麼麻煩了。」
老朱看那菩提祖師一路東行,到了南贍部洲,落在一座惡山之下。那山形如五指,高三千仞,陡如森戈,山上並不草木,中指峰上只有一塊光禿禿四方石,上貼一張帖子:唵、嘛、呢、叭、咪、吽!
菩提祖師並不上山,反而走到山下,但見山下有一石匣,匣中壓著一個妖猴。那猴子長相兇惡,金睛火眼,雙耳過肩,呲牙咧嘴,桀驁不馴,雖然被壓在山下,依然有七分的凶氣,十分的傲骨!
那菩提祖師到了猴子跟前,住了腳步,厲聲道:「孽徒,還認得我麼?」
那山下壓的正是當年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見了眼前這道人,不由兩行濁淚流下,嘶聲叫道:「師傅——」
菩提祖師冷笑道:「還有臉叫我師傅?!看你闖得大禍!」
那猴子淚流滿面,怎奈身子被壓在山中,只是以頭撞地,叩頭不已,哽咽道:「師傅救我,救我!」
菩提祖師歎息道:「非是我不願救你,只是你命中合該有此一劫。當年做的惡,今後來還。你若還記得有我這個師傅,就老實在此呆著,三十年後自有一個從東土大唐而來的僧人救你脫困。你好生扶持他,待他如待我,日後你我師徒還有再見之日。如果繼續冥頑不靈,天不收你,我也要收你!」
最後兩句聲色俱厲,嚇得悟空打了個冷戰,連聲道『不敢』。
菩提祖師又溫言道:「那僧人與我大有淵源,你拜他為師不會埋沒了你。只是那西天路上有許多大法力妖魔,你耽誤五百年修行,未必是他等對手。也罷,為師再助你一次。」道人伸出右手,在猴子腦後拍了三掌,便飄然而去,當真是高人風範。
「咦,這樣裝逼一番就完了?」
朱罡烈正在納悶,突然見那齊天大聖咳嗽連連,從口中吐出一串串鐵丸子,嗆得眼淚直流,那淚水不是普通的水,而是瀝青銅汁,落地化為滾滾濃煙。原來如來佛祖不懷好意,在這五百年間派五方揭諦餵這大聖鐵丸、銅汁,意圖蒙蔽他的心智,使他修為再難有所寸進,將來也好控制。此刻菩提老祖擔心西天路上有諸多變數,因此不得不廢除這幾百年的作為,讓他重開靈智,又賜給他五百年的法力,只為保護取經僧安全。
第五十回 逆天者死,順天者悲!
大聖吐出壓在心裡的鐵丸銅汁,又得了五百年的修為,身心一陣氣爽,抬頭大笑,笑聲如哭如訴,讓人不忍耳聞。這時,他腦中突然一陣劇痛,這痛楚來得突然而猛烈,只讓在八卦爐中煉就金身的齊天大聖也忍受不住,抱著頭苦命哀嚎。
通天聖人搖頭歎息:「何苦來哉?」伸袖掩面,不忍再看。
大聖哀嚎半天,頭腦中的疼痛稍減,氣喘吁吁,只覺腦海中多了一些信息,卻是一道前所未見的功法,名叫九轉玄功。這九轉玄功的口訣不知從何處而來,似乎早已留刻在他的腦海,只是以前功力未足,沒有發現罷了。
大聖沒有歡喜雀躍,因為腦海中其他信息實在古怪,彷彿頭腦中突然多出一個自己,不過這個自己的記憶卻只有零零星星的片段。那個自己也是隻猴子,一身白毛,手中一根棒子,比如今的自己更凶、更狠,手段更高!
這些亂七八糟的記憶在腦海裡橫衝亂撞,擾得大聖不得安寧,捧著腦袋苦苦思索:「我是誰?孫悟空麼?卻也不像,依稀記得我似乎有另一個名字,只是想不起來……」
他越是集中精神,越是想不起來,只惱得把鋼牙咬得崩崩作響,嘴裡火花四濺。那看守大聖的五方揭諦站在五指山頂,見了大聖異狀,哈哈大笑道:「這猴子被那道人三巴掌拍得傻了,連自己是誰也弄不清楚!」
孫悟空聽了,眼中凶光一閃,從耳朵裡抽出根棒子,正是凶名震三界的如意金箍棒,迎風一抖,棒子長達數千丈,遍體寒光。這如意金箍棒握在大聖手中一端不過手臂粗細,前頭卻大如山頭,舉起來比五指山還要高出幾分!
他雖被如來壓在山下,但僥倖兩隻手臂沒有被壓住,此刻掏出定海神針,看也不看,往腦後一敲。山頭一樣的棒子落在五指山頂,當場將五方揭諦打成肉醬,元神也沒能逃脫!
「爾等這些小輩,也敢笑俺老孫?」
大聖凶性大發,揮舞如意金箍棒,一棒子落在如來鎮壓他的帖子上。那道帖子是如來佛祖親手所書,蘊含莫大法力,但畢竟無人主持,剛剛射出一道佛光,便被如意金箍棒打得粉碎!
五指山半座山峰,也在這一棒子下化作齏粉!菩提祖師並未走遠,見到這異狀,先是吃了一驚,轉而又大喜:「如此一來,卻也不怕三清的佈置了!」頓足去了。
大聖眼中凶光閃動,身子躬了躬,五指山亂石飛濺,搖搖欲倒,眼看便要脫困而出,突然想到老師的吩咐,只得按耐性子,又趴下來,默默運轉九轉玄功。
「師傅讓我護著一個禿驢前往靈山,我便隨他的意,護送到靈山,再與如來見個高下,分個雌雄!」
碧游宮中,朱罡烈見了大聖的威勢,心中暗驚,不知通天教祖讓自己看到這些是何用意。
那聖人歎息一聲,張口欲言,卻又停下,失笑道:「也罷,讓他自己悟去,悟得通,便能找回本我,悟不通,也是個頑猴,送與靈山又有何妨?」
聖人又伸手一指,但見鏡中畫面轉換,裡面景色卻成了一片茫茫大海,海中有座山巒瑰麗,祥雲瀰漫,遍島的紫竹林。紫竹林中有一處蓮花池,池邊坐著三位菩薩,身旁各臥一頭坐騎,分別是龍首金毛□、長鼻白象精、虯首獅子怪。南面的菩薩是位女子,鳳眼柳眉,極為俊美,開口道:「兩位師兄,如今變數頗多,也顧不得許多了。」
其他兩位菩薩點頭道:「觀音大士所言有理。」起得身來,將自己坐騎脖子下的金牌取下,那金牌上刻著三個字,只是距離遠,朱罡烈也看不分明。
通天教祖見了,冷笑道:「徒兒,你記住了,南面女子名叫妙善慈航,又稱觀世音菩薩,右邊青靛臉的是普賢,鐵面獠牙的是文殊。這三人辱我門下,將來都是封神榜上人物,萬萬不能讓他們逃脫!」
三位菩薩取下坐騎項下金牌,各自在坐騎腦後拍了一掌,觀音大士喝道:「你們三個孽障,原只許你們下界為妖三年,不過我佛慈悲,今兒許你們下界三十年。還不謝恩?」
觀音大士的坐騎金毛□人立起來,身高丈八,唱個大諾,陪笑道:「菩薩說的話可不准耍賴!」
觀音大士怒道:「你這畜生,再放叼還用鞭子打你!你即刻下山,去那朱紫國境內潛伏,想吃人也隨你吃,不過三十年後,有西天取經的僧人路過,你只可嚇他一嚇,不能傷了他。等那僧人過了朱紫國,你暗中跟上去,保護他們,遇到野生的妖怪,打殺了,便算作你的功勞。去吧!」
金毛□唯唯諾諾,踩著一道火雲走了。
普賢菩薩也喚來長鼻白象精,指著鼻子罵道:「前不久你夥同虯首怪私自下凡,落草為妖,吃了些許人倒也罷了,我不曾怪你。只是那日荊棘嶺上你唱甚麼『殺上紫竹林,搶來做婆娘!』那大鵬明王是佛祖舅舅,打他不得,不過你卻逃不了!」吩咐童子取來龍筋鞭,將長鼻白象精打了八百鞭與觀音大士出氣。
文殊菩薩見狀,也命童子將虯首獅子怪打了八百鞭,只將兩個妖怪打得遍體鱗傷,只有喘息的命。觀音大士冷眼見八百鞭打完,才笑勸道:「我的氣也出了,住手罷。打死了他們誰來做這一劫難?」吩咐童子停手。
普賢菩薩喝道:「還不謝大士恩典?」兩隻老怪掙扎起來,向觀音大士叩頭謝恩。普賢又道:「你們兩個下界為妖,也與金毛□一般作為,如若再發現爾等亂嚼口舌,直接打死了去!」
兩怪連道『不敢』。文殊菩薩吩咐道:「你們兩個,只要留神大鵬明王,與行者拚命可以,但不可讓大鵬把取經僧吃了。待他過了你們地界,暗中保護取經僧,不可怠慢!」
兩怪心中驚懼,不敢出聲,普賢菩薩喝道:「還不快滾!」兩怪夾著尾巴去了。普賢與文殊兩位菩薩向觀音大士道:「我們這一巴掌,解開他們三成功力,卻是有些危險,如果讓他們恢復靈智,恐怕又是一場劫難。」
觀音菩薩笑道:「無妨,只要金牌還在我手,任他通天的修為,也要乖乖聽命。兩位師兄不用擔心,大不了到時再封印他們神智就是。」
兩位菩薩念了聲佛,起身道:「還需要佈置一番。」紛紛告辭離去。
兩個老怪離開紫竹林,長鼻白象精恨得咬牙切齒,要埋伏殺了普賢,青毛獅子怪穩重,勸道:「賢弟,小命捏在主人公手心裡,恨不得啊!惹惱了他,取了我倆性命也是輕而易舉。依我說,咱們在下界稱王做祖,得逍遙一日且逍遙一日。待那取經僧過來,做做樣子,放個水,任他過去就是。」
長鼻白象精左思右想,大哭道:「哥哥所言有理,只是心中這口怨氣,如何嚥得下?」
青毛獅子怪笑道:「主人公拍了我一巴掌,我倒覺得神清氣爽,就是鞭子重了些,皮毛疼。」兩怪又自下凡,回到獅駝嶺繼續為禍一方,不提。
第五十一回 上清奇葩,太清財主
通天教祖收了鏡子,思量半晌,突然展顏笑道:「好徒兒,你也看得明白了,這邊下山去罷,救得你三位師兄,有他們助你封神,也會少些磨難。」
老朱是看明白了,那孫悟空得了五百年法力,現在猛得一塌糊塗,三位菩薩的修為且不說,單說這三位便宜師兄,比那孫悟空也絲毫不遜。自己前去搭救他們?得,感情剛到人家跟前,還沒來得及祭出四方鼎,便被三個老魔抓住做成一盤烤乳豬了!
「師尊,老爺,教主!您有什麼寶貝,多賜下兩件來,弟子看自己這前程,就是那瞎子夜半臨深池,不妙的緊!」
通天教祖呵呵笑道:「你與那大勢至拚殺時,不是很英雄麼?搶了鯤鵬妖師的好處,也不是很囂張?偷燃燈的寶塔,雲中子的照妖鏡,又是何等猖狂?怎麼事到如今反倒懦弱了?」
老朱陪笑道:「那是弟子少不更事,一時輕狂。再說了,與大勢至打鬥時,有九哥牛哥在一旁相助,奪孔雀明王菩薩修為時,是豬油蒙了心,妖師也不屑於跟我計較。去天庭偷法寶,也是仗著有師門在身後撐腰。如今弟子一口神針也被燃燈搶了去,手中沒有可活動的法寶,這膽子自然小了些。」
通天教祖笑道:「你這滑頭,倒也機靈。我原以為你搶了孔宣的好處,會錘煉元神,好歹也能練到三花聚頂,成就金仙。沒想到你一意錘煉九轉玄功,倒讓我也吃了一驚。如果你貪了那一元會的法力,修煉元神,今後勢必難有寸進。這修為不比他物,要文火慢慢錘煉,如果一意貪功,反受其害。」
老朱笑道:「師尊,有沒有一種仙丹,人吃了立馬成聖的?弟子憊懶,又是奼女嬰兒,又是煉鉛化汞的,實在麻煩。您若沒有仙草靈藥,弟子這裡還有一些,就勞煩師尊老爺,幫弟子煉他一鍋出來!」說罷,袖子一抖,嘩啦啦倒出小山一樣高的仙草,滿臉期待的看著通天教祖。
通天教祖不看這些藥草還好,待看到了,頓時氣得雙手打顫,指著他怒罵道:「你倒有臉說!我這浮羅山上自從你來過,幾乎寸草不生,便是野豬拱了莊稼,還能留下幾根稻草!你倒好,只差沒把地皮也挖了去!新進的門人,我都沒法子賜給他們丹藥築基!」拂袖怒道:「莫說沒有這種仙丹,便是有,也不給你煉!」
老朱嘟嘟囔囔,厚著臉皮又把仙草收回袖子中,眼珠子一轉,又拿出塊巴掌大的木牌,笑道:「師尊沒有法寶,也沒有仙丹,不如給徒兒多制幾枚替身符?弟子惡了靈山的大日如來,怕了他的釘頭七箭書。」
通天教祖點頭道:「釘頭七箭書對爾等來說,確實不易擋得。」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替身符,聖人法眼,自然能看破其中的門門道道,各種符文不言自明,只是這木質有些熟悉。
「莫非這是玉虛宮的仙杏之木?」
老朱點頭道:「可不是?雲中子小氣,只煉了三枚,給了徒兒一枚。咱家卻不能像他小家子氣,依弟子說,直接把門前的仙杏砍了,統統做成替身符,就算大日如來想要拜死我,也要他拜上一百年!」
說著說著,老朱發現通天教祖臉色不對,這聖人的臉越來越青,估計是要發飆了,連忙轉身就走,只聽背後聖人怒罵道:「敗家子啊!碧游不幸,出了你這個敗家的東西,這仙杏道友存活了無量量劫,乃是上清天的奇葩,你竟然要斷了它的根!你怎麼不把我的根也斷了去?」
老朱只當沒聽見,出了宮門拉著仙兒就走,道:「小氣,小氣!便是雲中子與我無親無故的,也送了我一枚,自家的老師反倒心眼比我那針尖還小!」
那聖人聽了,氣得渾身發抖,追出來要打他,卻見那頭小豬被杏仙兒抱在懷裡,下界去了。聖人惱了半天,突然又笑道:「好久不曾生氣,如今被他氣了一番,倒顯得有些人氣。」對宮門口的仙杏道:「道友,你便舍下一枝來,免得他又來聒噪。」
那仙杏枝條抖了抖,自動脫下一枝,傳聲道:「掌教聖人客氣,貧道春來發枝,倒覺得枝枝杈杈有些煩悶。道友,你收那人為關門弟子,莫非今後不再收門人?如此上清天豈不是沒落了?」
「道友不知,前日我與大師兄談過之後,聽他語氣,這一量劫四教門人,多難以保全,我如果再行授徒,上清天勢力太大,招人忌恨,豈不是害了那些福緣深厚者?兵貴精不貴多,何況又有兩位師兄門下扶持,這一仗我上清門下未必便輸給靈山。」
聖人接過仙杏枝條,自去幫他煉製替身符,自此關閉山門,足不出戶,由孔宣傳授那些記名弟子道法,不提。
卻說小豬妖趴在杏仙兒懷裡,耳廝鬢磨,聞著少女妖精身上的香氣,聽著仙兒在耳邊說著悄悄話兒,愜意無比,心道:「古往今來,那些神仙的坐騎都是靈獸異種,太上老君的青牛,通天教祖的奎牛,燃燈古佛的梅花鹿,姜子牙的四不像,如此等等,稀奇古怪。他們都是以人騎獸,唯獨俺特立獨行,以獸騎人,拿仙兒的懷抱當成最華麗溫暖的豬窩,豈不快哉?」
小豬得意洋洋,剛剛飛出上清天,但見那太清天上突然飛下一股清氣,如彗星橫空,直奔下界。
那道清氣斜斜落下,在半空時一分為二,一陰一陽,糾葛纏繞,飛向西牛賀洲十萬大山之中。
老朱連忙用真氣裹著杏仙兒,一道離火長虹緊跟而去,但見那兩股清氣墜地,將山頭斜斜砸了一個深洞,狀如蓮華,騰騰冒著熱氣。熱氣散開,洞前站著兩個猙獰魔王,一個頭頂金角,一個頭頂銀角,都是環眼凶目,鐵口獠牙,嘎嘎笑道:「難得老爺開恩,許我們下界快活三十年!弟弟,快去抓個人來嘗嘗鮮!」
那銀角魔王連忙道:「哥哥,噤聲!切莫走漏消息。」
老朱見這兩人裝束,一個腰間繫著根紅繩子,掛著個紫紅葫蘆,腦後插著把扇子,另一個背負寶劍,手托羊脂玉淨瓶,心中嘀咕道:「莫非這二人就是傳說中的兜率宮財主、金角大王與銀角大王是也?」
兜率宮財主是老朱讀西遊時對他們二人的評價,有錢人啊,這二位從天上下來,順手牽羊,弄來了好多寶貝,能捆太乙金仙的幌金繩、切金斷玉的七星劍、裝得大海的羊脂玉淨瓶與紫金紅葫蘆、扇出靈火凶焰的芭蕉扇,端的是肥得流油!
這五件寶貝雖說是太上老君日常用的東西,不過久隨聖人,威力豈是尋常?
第五十二回 平頂山上,蓮花洞中
老朱想想,眼珠子就紅了,自己這個關門弟子還比不上給太上老君燒鍋的童子富足,人家法寶一次就拿出五件,都是好寶貝,再看看自己,身上窮得叮噹,只有個四方鼎還說得過去,鼎心還在玉虛宮中。板磚是自己煉的,威力馬馬虎虎,就是重了些,狼牙棒是九齒釘鈀改造的,而且是太上老君爐子裡的次品。可憐一根爆菊神針,平時還能有些用處,也被燃燈那廝搶了去!
若論財產,這世間除了玉皇大帝和龍王,就數水月洞天富裕,但論起法寶來,水月洞天剛起步沒多久,哪裡有什麼寶貝!那些早有仙人居住的仙府洞天,隨便拔出根寒毛來,也比老朱的大腿粗。
窮啊!
話說某只賊有錢還叫窮的豬藏在雲中,思量能不能從兩位財主身上摳下點好處,那金角與銀角兩位魔王已經施展法術,拘來山神土地,問明此處地界,原來是平頂山。銀角大王道:「哥哥,咱們下界沒有洞府,僥倖撞出一個來,我見此洞狀如蓮花,不如就命名蓮花洞如何?」
金角大王大喜道:「賢弟果然才華橫溢,就叫蓮花洞了!咱們既然落草為王,不可沒有手下。」吩咐山神土地喚來平頂山所有妖魔鬼怪,當眾使出法術,當真是驚天動地,能人所不能。這些小妖小怪哪裡見過這等仙法,個個嚇得屁滾尿流,齊齊跪拜道:「大王!」
金角、銀角放聲大笑,住進了蓮花洞府,打掃一番,即命土地山神在一旁伺候,小妖搜羅凡人,抓來兩個嘗嘗鮮。
「老爺說金蟬子吃不得,這凡人吃幾個倒也無妨。」
兩位大王正在洞府中一邊飲酒,一邊商議今後三十年大計,突然有小妖連滾帶爬跑過來拜道:「稟告大王,流沙河朱八老祖前來拜山!」
銀角大王問道:「朱八老祖可有名氣?如果沒名氣,讓他滾蛋!」
「回大王,這朱八老祖是咱們西牛賀洲的豪傑,武功蓋世,久居流沙河水月洞天,與大力牛魔王、九頭駙馬交好,如果趕他走,小的怕……」
金角大王大喜道:「既然是豪傑,快快請來!且慢,還是我二人親自前迎!」說罷,抬腿向洞外走去。
銀角連忙跟上,道:「哥哥,這朱八老祖武藝高強,恐怕來者不善,他若要搶咱家的洞府,如之奈何?」
金角笑道:「我在天宮時,久聞下界妖王豪傑,義薄雲天,豈會搶咱家的洞府?再說了,憑你我兄弟二人武藝和寶貝,還能怕了區區一個下界的妖怪不成?」
銀角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便隨金角來到洞外,但見一位宮裝美女俏生生站在自家洞府門前,懷裡抱著只小豬,盈盈笑意。銀角大王心中不由打個突兒:「原來朱八老祖竟然是個美貌女子,難為她能闖得下這麼大的名頭,確實令人刮目相看!」
二位大王連忙迎上去,沖那女子拱手道:「朱八老祖遠道而來,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那女子懷中小豬突然出聲笑道:「兩位師弟何必客氣?」突然長身而出,落在那女子身旁,卻是一個體態富貴的員外爺,滿臉笑意,也拱手還禮。
二位大王吃了一驚,金角正要發話,銀角聰明伶俐,連忙扯了扯他的袖子,笑道:「老祖真是個妙人,請府內說話。」
銀角大王引領朱罡烈二人進入洞府,暗自提防,金角大王卻沒有這個心機,笑道:「老祖剛剛稱呼我二人為師弟,莫非也是天上來的?」銀角臉色一變,暗自埋怨兄長口快,走漏了自家根腳,瞥了一眼朱罡烈,卻發現他似乎毫不在意,心裡鬆了口氣,吩咐小妖看茶,笑道:「舍下剛剛建府,招待不周,恕罪。」
朱罡烈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笑道:「金角大王果然慧眼,某家確實是天上下來的,說起來與二位還有同門之誼。」
金角大王疑惑道:「請恕小弟眼拙,敢問您是哪位星君下凡?我們太清天只有玄都小老爺一脈流傳,三代弟子中除了我二人,還有小老爺門下張道陵、葛玄、許旌陽、薩守堅四位天師,男、女、老、少、富、貴、貧、賤八仙,莫不成您是八仙中的哪位師兄,怎地投胎做了妖精?」
銀角大王連連向他丟眼色,金角只當沒看見,氣得他險些吐血:「我這兄長太實誠,人家一句實話沒吐,他倒把自家老底掀得一乾二淨!」
朱罡烈將二人表情看在眼裡,呵呵笑道:「銀角大王不必疑心。某家乃玄都小老爺的記名弟子,得傳一卷道法、一顆九轉金丹,這才修了仙道,舉霞飛昇,至天庭參拜玉帝,官居二品,率領十萬天兵鎮守天河。」
金角、銀角頓時變色,起身叫道:「我記得你了!莫非你就是那個在安天大會中喝醉酒、要和嫦娥仙子睡覺的天蓬元帥?」
這話說得杏仙兒暗暗發笑,朱八老祖狠狠瞪了她一眼,笑瞇瞇道:「想不到兩位賢弟還記得為兄這點賤名。」
金角嘴快,叫道:「誰不記得你?自古以來,還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宣稱要和嫦娥仙子睡覺,大家雖有此心,都不敢說。唯獨兄長一心追求至愛,這份胸襟膽識,讓人敬佩!」說罷,嘖嘖稱讚。
朱罡烈面色一窘,連忙喝茶掩飾。銀角大王也道:「我兄弟聽說兄長因為月宮門事件,獲罪玉帝,被貶下天庭為妖,還歎惋這世間又少了位奇男子,今日得見兄長,才知這英雄無論落到何種田地,依舊不改當年本色!」
銀角大王說罷,又看了杏仙兒一眼,嘖嘖讚道:「果然是英雄本色!」
老朱實在摸不準這兩個傢伙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乾笑兩聲,道:「二位賢弟此次下凡,莫非也是為了金蟬子而來?」
金角與銀角二人對視一眼,齊聲笑道:「哪有此事?兄長休要亂猜,難得我們師兄弟相聚,愚兄弟忝為地主,當備下水酒款待兄長。」
朱罡烈不悅道:「那金蟬子已經被我捉了,本想分與兩位一點好處,怎奈你二人不誠實,拿假話囫圇我!罷了,我也不在此處打攪,告辭!」
銀角大王聽了這話,連忙攔住他,笑道:「兄長,這是說哪裡話來?非是我二人欲瞞你,而是這事機密,不能走漏消息。坐,坐!我等兄弟必然將胸中所知,盡數相告。」
朱罡烈又坐下來,本著臉道:「若解釋不通,我還是要走!」
銀角大王向前欠欠身,笑道:「這事當從四百七十年前說起,孫猴子被如來壓在山下,玉帝宴請諸天神佛,我兄弟二人在老爺一旁伺候著。便看那諸佛之中,惟有一人極為出色,長得唇紅齒白,肥頭大耳,把那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個個饞得口角流涎,如果不是佛祖在場,早就擒下他大快朵頤了。」
天庭主要有三類神仙,一類是妖神出身,斗部正神中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便是此類,喜血食,常吃人。第二類凡心未泯,時常下界尋歡作樂,與那凡人結為連理,這類多為從下界飛昇的仙人。第三類往往身居要職,負責天宮大小事宜,忙得不可開交,李靖便在此列。
金角大王也笑道:「我兄弟下界之前,老爺對我二人道,這金蟬子是西方教的聖子,歷劫無算,這一身皮肉,人若吃得,長生不老,可比王母娘娘的蟠桃、鎮元大仙的人參果。只是不許我二人吃他。剛才只是擔心兄長用假話賺我,因此囫圇過去。休怪,休怪!」
「原來如此。」老朱笑道,「老爺不許你們吃這一個金蟬子,許得你們吃以前的麼?」
兩個老魔對視一眼,齊聲道:「兄長此話怎講?」
「這金蟬子被貶下靈山,投胎去了中土,十世輪迴,只為西天取經,求得佛祖原諒。算起來,此刻他已經輪迴了十世,這第十世老爺不准你們吃他,前九世卻可以吃得。愚兄不才,恰恰擒下了金蟬子的前九世。」
金角大王笑道:「你這話說得虛偽,想那金蟬子十世都出來了,前九世必然是死的,早已化作骷髏一堆,如何能擒下他前九世?」
第五十三回 天神歿,霹靂光耀十九洲
朱罡烈知道他們不信,也不廢話,祭出四方鼎,伸手一抓,從中撈出來一塊玄冰。這塊玄冰出來不過巴掌大小,落在地面頓時化作一面冰璧,長三丈有餘,寬不足一丈,散發森森寒氣,縷縷白煙。
金角銀角連忙看去,只見那玄冰中封了七個和尚,肥頭大耳,唇紅齒白,頭頂九個戒疤,端坐冰中,長得都是一模一樣,分毫不差。當真是西天的得道高僧,靈山的佛子降臨!
這金蟬子的肉身老朱早在前不久就收入鼎中,免得壞了,用玄冰儲存,外加四方鼎,比那冰箱冰櫃還有效,便是再放個幾百年,也不會變質。
金角大王喜道:「果然與金蟬子一模一樣!」銀角大王也消了心頭疑慮,拍手笑道:「朱師兄好手段!」兩人商議道:「弟弟,咱們雖然修的也是仙法,不過不入仙籍,無法長生長壽,便是那蟠桃草還丹也沒有咱們的份兒,不如向他討個人情,吃了金蟬子的肉,咱們也能長生不老,你我兄弟相互扶持過活,豈不快哉?」
「哥哥說的是這個道理,不過這金蟬子的肉稀有,他如何肯鬆口?」
「我看這位師兄倒不是小氣的人,向他求一求,說不定便弄到一些。」
二人商量完畢,金角大王向朱罡烈陪笑道:「師兄,您這金蟬子之肉,可能捨於兄弟們一些?」
朱罡烈為難道:「不是為兄不捨得,只是這些肉早有定份。為兄這些年無時無刻不想重返天庭就職,這些金蟬子肉身還要拿出來送禮,雷部、瘟部、火部、斗部、太歲部眾神頗多,這七俱肉身都是少得了。」
銀角央求道:「好師兄,大慈大悲的天蓬元帥!我與金角哥哥一胞所生,兄弟情深,雖說修了仙法,可惜不能長生,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分與我們一些。」
朱罡烈拿眼瞥了瞥二人身上的法寶,吭吭哧哧道:「已經內定了的,分給你們,我就沒了前程。」
金角大王急道:「少一塊也不打緊,這金蟬子的肉只第一口有效,便捨於我們一塊就是了!」
老朱又拿眼看了看他們身上的寶貝,眨眨眼睛道:「都已經內定了,有什麼辦法?」
金角還待勸說,銀角已經看出名堂,慌忙把他拉到一旁,低聲道:「哥哥,事不濟矣!天蓬這廝恐怕是相上了咱家的寶貝,故意拿話噎咱們!」
金角恍然大悟道:「感情來消遣咱們,不如趁他不備,將他打死,搶了去如何?」銀角遲疑一下,道:「不好下手,你看他這鼎是否熟悉?這鼎與咱家的八卦爐有幾分相似,我曾聽小老爺說起過,咱們太清聖境有一座四方鼎,是後天功德至寶,老爺將它煉成了八卦爐。天蓬有此鼎在手,我等豈是他的對手?依我說,咱們就給他一件寶貝,換了一個肉身!」
金角道:「賢弟,你說這五件寶貝與他哪件是好?」
「須得找一件咱們用不上的。幌金繩捆人,芭蕉扇扇火,七星劍對敵,只有紫金紅葫蘆和羊脂玉淨瓶的功能一樣,就從這兩件寶貝中選一樣給他就是了。」
兩人又謀劃一番,這才滿臉堆笑向朱罡烈道:「天蓬師兄,我兄弟用法寶與你換一俱肉身吃如何?」
老朱不悅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說這話,見外了不是?」說罷,又用眼光去瞅人家的法寶。
金角銀角心中暗罵,將紫金紅葫蘆與羊脂玉淨瓶擺在桌上,勉強笑道:「師兄,這買賣往來就是有買有賣,兩件寶貝你挑一個去。」說罷,一個緊張的盯著紫金紅葫蘆,一個盯著羊脂玉淨瓶。
老朱想也不想,把葫蘆搶在手裡,道:「都是師兄弟,見外了不是?你們隨便挑一個肉身,挑大個的,免得吃虧了!」
這紫金紅葫蘆是銀角大王的法寶,見被朱罡烈拿了,心疼得要命,強笑道:「買賣往來,原該如此。」金角見他心裡難過,把自己的芭蕉扇遞給他,道:「賢弟,這扇子予你,咱們兄弟恰恰一人兩件寶貝。」
銀角感激萬分,兩兄弟果然挑了一大個的金蟬子肉身,劃破玄冰,取出來讓小妖們去做飯。煎的、炸的、燉的、燒的、炒的、悶的,弄出十幾個花樣,只為吃一個夠本。
朱罡烈見寶貝到手,又向他們把佛寶骷髏討來,正要告辭離開,突然手中的葫蘆跳出來,衝著他的腦門砸下去,將老朱砸翻一個跟頭。老朱嚇得魂不守舍,知道這是太上老君埋怨他騙了金角銀角的寶貝,連忙將葫蘆供起來,從袖子裡掏出三束高香,點燃了拜祝道:「大老爺在上,小人並非有意要哄他的寶貝,只是前途險惡,如果沒有幾件法寶護身,弟子性命難保。」說罷,垂下幾滴英雄淚。
老朱在外行走,向來攜帶三件寶貝,第一件就是板磚,遇到財主,能敲悶磚的敲悶磚,不能敲的便使出第二件寶貝:唐僧肉。用長生不老藥來誘惑,當真是財源滾滾。
如果騙來的法寶來頭太大,就需要第三件寶貝了:燒高香。三束高香一擺,禱祝一番,叫聲可憐,滴下幾滴眼淚,那些大佬們多半不會與你為難。
老朱這三束高香點燃,禱祝一番,紫金紅葫蘆便安靜下來,不由心中大喜,連忙一絲神念投入法寶中,發覺葫蘆裡的真靈印記消失,變成無主之物,連忙種上自己的元神真靈,向金角銀角告辭道:「少做幾樣菜,不用留我吃飯了。」
二人根本沒有留他吃飯的意思,不鹹不淡的將他送出洞府,老朱連道留步,正要變化成小豬鑽進杏仙兒懷裡,突然聽得雷聲陣陣,抬頭看去,只見天空烏雲聚合,黑壓壓一片,天色頓時昏暗下來。
金角銀角連道晦氣:「主不留客天自留,莫不成真的要留下這廝吃飯?好不容易買來的佛子肉,再落入他腹內,我二人就冤死了!」正想著,只見天空猛然一亮,一道霹靂落下,振聾發聵!
緊接著,更多的霹靂落下,一道連著一道,密密麻麻,如網如梭,一排排轟將下來。這一陣霹靂過後,天降大雨,雨水赤紅如血,瀑布倒灌一般,將大地山川洗得一片血紅!
平頂山滿山的妖怪野獸,驚散而逃,四處躲雨,狼藉一片。朱罡烈三人這才知道情況不妙,連忙起身飛到空中,向遠處看去,但見這片烏雲遮天連地,無窮無盡,西牛賀洲、北俱蘆洲、南贍部洲、東勝神洲,四大部洲竟然全部被籠罩在烏雲血雨之內!
觸目之處,到處血海汪洋!數不清的百姓、王公貴胄、天子,個個跪在血海之中,向天禱告,祈求天神息怒。另有那些開了靈智的妖魔鬼怪,也跪拜祈禱。
只有那些有大神通的地方,才不受血雨侵擾,各自亮起護山仙陣,血泊之中璀璨奪目。
金角銀角對視一眼,心意相通,齊聲歎道:「有天神死了……」
大業元年,隋煬帝楊諱廣繼位登基,有十二天神歿,天降血雨,籠方圓億萬里,三天乃止。
第五十四回 多寶怒,棄佛返道歸中土
在億萬里烏雲之中,有數不清的赤龍飛舞,在雲中穿梭翻滾,時而露出碩大的身軀,龍首猙獰。烏雲上空,有八萬四千群星惡煞副神,放聲痛哭,雙眼流出一道道血柱,注入烏雲之中。
這八萬四千神靈多數是在封神之戰中死於萬仙大陣,全部是截教弟子,戰後封神所封的是三百六十五清福正神,其他人封為群星惡煞副神。八萬多副神仰起頭,任由眼中鮮血留下,憤然高呼:「誰人殺我兄弟?此仇不共戴天!」聲音在三十三天激盪,滾滾不絕。
八萬四千神靈攪動四海之水,源源不斷抽入雲中,幾乎將海洋抽空!海底龍宮也因此漸漸露出水面,嚇得四海龍王連忙飛上天庭,將此事稟告玉帝。
玉帝早已知曉諸天副神異動,怎奈截教弟子向來桀驁不馴,此刻有十二正神被人殺死,魂飛魄散,激起眾怒,如果這時責罰他們,自己這個玉帝也不用做了。
太白金星獻策道:「陛下,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如果讓他們哭鬧一日,恐怕下界凡人早已經死個乾乾淨淨!還需請元始天尊前來,方能鎮壓。」
玉帝方才恍然,連忙派人去請元始天尊,正在此時,只聽殿外一陣喧嘩吵鬧,雷、瘟、火、斗、太歲各部正神闖入靈霄寶殿,將仙官推推搡搡,趕到一邊,凶神惡煞,一腳踢飛迎上來的太白金星,將玉帝圍作一團。
玉帝戰戰兢兢,幾乎癱軟在龍椅上,顫聲道:「諸位愛卿,意欲何為?莫非想要謀朝篡位?」
各部正神都默然不語,那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按劍上前,厲聲道:「陛下!我兄弟十二人落入封神榜,應元始老爺之命,化為十二元辰,守護四大部洲億萬里河山!三千年來,從未有過過失,今日被人殺死,魂飛魄散,求陛下主持公道!」
說罷,跪將下來,其他二百位正神也齊齊跪下,喝道:「求陛下主持公道,捉拿闡教妖凶!」
御前大元帥李靖此時才收到消息,不及請得玉帝之命,立刻率領十萬天兵圍困靈霄寶殿,布下天羅地網,將天宮圍得水洩不通。那李靖昂然步入靈霄寶殿,手托寶塔喝道:「聞仲,莫非你敢欺君犯上?還不退下!」那些從下界飛昇到天庭的仙人,被玉帝賜官,也聞聲趕來,紛紛叱責他們大逆不道。
聞仲等人對他們不聞不問,只將目光看著玉帝,等他發話。玉帝左右為難,如果應了他們,這昊天上帝的尊嚴還要不要?不應他們,這些無法無天之徒說不定會立刻做翻了自己,正在為難,有仙官叱道:「再不退下,立刻將爾等拿下,壓上斬仙台!」
聞仲額頭金眼突然睜開,億萬道毫光四射,龐大至極的壓力散發開來,十萬根紫發飛舞,喝道:「閉嘴!」
那仙官幾乎被這壓力壓得粉身碎骨,等到聞仲金眼閉合,才鬆了口氣,只覺渾身冷汗,腿腳發軟,一屁股坐在地上。眾仙人皆恐懼莫名,以往誰把這些登上過封神榜的神靈放在眼裡?都認為他們被壞了肉身,法力不外如是,今日見了這普化天尊一目之威,竟然連反抗的心都提不起來,這才知道上古正神的力量。
「帝尊不再!」玉帝歎息一聲,看了一眼李靖,見他也被聞仲嚇得腿腳哆嗦,微微失望,溫言道:「你們都起來,十二元辰正神慘遭毒手,朕自然要懸賞三界,捉拿真兇。」
眾神起身,聞仲大手一揮,喝道:「停雨!」
八萬四千群星惡煞聞言,雖然一百個不願意,但也不敢違抗普化天尊指令,驅散惡龍,將五湖四海之水返還,依舊痛哭不絕。
「封神榜上,我等雖然身死,但靈魂不滅,如今十二位哥哥連魂魄也被人殺了,此仇不死不休!」
靈霄寶殿上,玉帝依然在沉吟。眼下事態未明,截教眾神剛勇義氣,只怕自己稍稍點頭,他們就會立刻把闡教眾神殺了,到時恐怕元始天尊也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正在傷神之際,突然聽到報聲傳來:「木吒尊者、金吒尊者、土府星君、五穀星君到!」
「丙靈公、值年歲君太歲、甲子太歲率值日眾神到!」
「仁聖大帝、昭聖大帝、崇聖大帝、玄聖大帝、順聖大帝到!」
「清源妙道真君、三壇海會大神到!」
「張天師、葛天師、許天師、薩天師到!」
「漢鍾離、張果老、韓湘子、鐵拐李、呂洞賓、何仙姑、藍采和、曹國舅八仙到!」
※※※
來的這些神仙,都是保皇一派,多為太清聖境、玉清聖境門人,向來與上清聖境不和。玉帝見了,微微放心,截教眾神的法寶多被元始天尊收回,一身法力也剩餘無幾。而截教眾神見了,微微哂笑,不屑一顧。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即便只剩下幾成修為,也遠非這些人所能比也!
這時,又有值日官報道:「勾陳上宮天皇大帝、中天紫微北極大帝、東極青華大帝太乙救苦天尊、南極仙翁長生大帝、玉鼎真人、廣成子、靈寶大法師、道行天尊、清虛道德天尊到!」
聞仲等人這才悚然動容,而玉帝、李靖等人則面帶喜色,心中大定。廣成子等人來到靈霄寶殿,見過玉帝,也不說話,只是悄然站在一旁,眼觀鼻鼻關心,竟然入定下來。
「感應世仙姑正神雲霄娘娘、瓊霄娘娘、碧霄娘娘到!」
「正一龍虎玄壇趙真君到!」
「增長天王、廣目天王、多文天王、持國天王到!」
※※※
這一連串口號下去,玉帝臉色再變。來者是截教二代弟子,個個厲害非常,雖然已經登上封神榜,功力大損,但誰也不敢小覷了他們。但見那三霄娘娘身邊跟著位女仙,懷中抱著一頭小豬,這女仙卻是誰也不識。不過截教眾神見了,都向那女仙點頭示意。
玉帝看著這場面,著實為難,闡教、截教雙方仇怨深深,如果動起手來,莫說這靈霄寶殿化為灰燼,就連自己也難能保全!
天宮內殺氣越來越重,每位神仙都沒有好臉色,截教眾神以為此事定然是闡教所為,而闡教素來高傲,不屑於爭辯。只要雙方一言不和,天神開戰,恐怕四大部洲能存下一個部洲就算萬幸了!
且說西方靈山山川峻麗,神佛輩出,在靈山對面還有一座山峰,景色絲毫不遜靈山。此山名叫小靈山,乃多寶如來佛傳經授道之所。山中有七十一護法明王,每天打坐修煉,隔上一年半載,七寶佛塔便從地下湧出,聳立空中,塔中有多寶佛現身說法,七十一護法明王皆稱其為師。
這日天降血雨,諸位明王都在驚訝,突然見七彩霞光從地下湧出,七寶塔聳立天空,大放光芒。其中傳來多寶佛的悲呼:「佛也罷,魔也罷!我弟子十二人,竟遭毒手,此仇不可不報!」
七寶塔突然裂開,從中走出一尊佛陀,面容淒苦悲憤。那七寶塔倏忽縮小,落在佛陀頭頂,化作高聳髮髻,竟然從佛陀變成道人。多寶道人看著七十一明王道:「為師往日弟子十二人,遭人毒手,此仇不可不報。今日為師欲叛出佛門,重歸東土上清,爾等誰願隨我同去?不願去者,可去靈山投靠。」
七十一護法明王中立刻有迦樓羅王展翅飛去,又有猴王哈奴曼離去,又有羅剎女王、帝釋天、摩訶王子離去。剩下諸位護法神人面色堅毅,齊聲道:「願隨吾師!」
多寶道人大袖一捲,帶著眾護法飛往天庭。
第五十五回 太乙救苦,十方普化大天尊
多寶道人帶著六十六位護法明王,飛臨獅駝嶺,立下雲頭,六十六位明王高聲呼喊:「大鵬明王,還不歸位?」獅駝嶺有惡鬼之城,城中飛出一隻金翅大鵬雕,倏忽來到空中,化作鷹鼻陰鷙男子,拜道:「師尊,諸位師弟!」
多寶道人道:「你是孔宣之弟,不必稱我為師,可以道友相稱。」即命金翅大鵬雕為六十七明王之首,同往天庭。到了三十三天離恨界,多寶道人命諸人在靈霄寶殿外等候,自己進入宮中。截教眾神連忙齊齊跪拜下來,有的稱師伯,有的稱師兄,都大哭道:「我教十二弟子被殺,此仇不可不報!」
多寶道人也自落淚,看向闡教諸神諸仙,面帶恨色。闡教五帝六御各自大驚,這多寶道人是上清天諸仙之首,唯一一個敢向聖人動手的強者,自己這邊雖然高手眾多,但能擋下他一擊的寥寥無幾。
東極青華大帝太乙救苦天尊睜開眼來,歎道:「劫難,劫難!」下界酆都山突然裂開,現出無底深淵、十八地獄、九幽黃泉,從冥府中走出十位閻羅天尊。哪十位閻羅天尊?
東方玉寶皇上天尊化冥府一殿泰素妙廣真君秉廣大王,神居玄冥宮;
南方玄真萬福天尊化冥府二殿陰德定休真君楚江大王,神居昔明宮;
西方太妙至極天尊化冥府三殿洞明昔靜真君宋帝大王,神居糾集宮;
北方玄上玉宸天尊化冥府四殿玄德五靈真君伍官大王,神居太和宮;
東北方度仙上聖天尊化冥府五殿最勝耀靈真君閻羅大王,神居糾綸宮;
東南方好生度命天尊化冥府六殿寶肅昭成真君卞城大王,神居明晨宮;
西南方太靈虛皇天尊化冥府七殿等觀明理真君泰山大王,神居神華宮;
西北方無量太華天尊化冥府八殿飛魔衍慶真君都市大王,神居碧真宮;
上方玉虛明皇天尊化冥府九殿無上正度真君平等大王,神居七非宮;
下方真皇洞神天尊化冥府十殿五華威靈真君輪轉大王,神居肅英宮。
這十位閻羅天尊乃是太乙真人十大分身,鎮守森羅寶殿,審判六道之鬼,各有大法力神通。此刻真人見截教勢大,不得不收回十個分身。但見十殿閻羅王飛入天庭,一個個向太乙真人走去,如同虛影,沒入真人體內。
太乙真人收回十大分身,自覺依然不是多寶對手,向闡教眾仙道:「可惜雲中子師兄未到。」
廣成子等人面色凝重,也道『可惜』。雲中子得天獨厚,是玉清天福緣最深厚之人,也只有他來,才能敵住多寶道人。
截教、闡教此次在天庭對峙而立,可算是三千年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比那封神時期萬仙陣一戰還具規模,只見三十三天離恨界之上祥雲繚繞,都是眾神眾仙頭頂的神氣仙氣形成,那些人族修道的倒也罷了,惟有截教門下異類修真頗多,其氳氣多逞各種仙珍異獸,詭異難測。
但見那祥雲垂掛,一層累加一層,一層疊著一層,重重疊疊,如同在三十三天上蓋了一座由雲彩組成的宮闕,壯麗非凡。那西方靈山諸佛早已察覺天宮異變,待見了這遮天蔽日的祥雲,不禁變色道:「天庭好大的威勢!」
燃燈古佛向如來佛祖笑道:「如今截教闡教又當開戰,我佛慈悲,為免生靈塗炭,還請去度化幾人入我釋門。」
如來佛祖笑道:「正有此意。只待他大戰一起,諸佛便隨我前往天宮,接引有緣之人皈依。」諸佛齊聲讚歎佛祖慈悲,正在此時,只見一道離火長虹飛來,停在靈山上空,化作一輪紅日,紅日中一隻三足金烏叫道:「不可!」
那三足金烏搖身化作一尊佛陀,紅色袈裟如火,走下天空,步入諸佛之間,向如來佛祖道:「不可前往天宮,如若前去,我靈山勢必危矣!」
來者正是烏巢禪師、大日如來佛。這大日如來佛與釋迦牟尼本師如來佛平等,都是婆娑世界教主,只是不常來靈山。諸佛不敢怠慢,連忙問道:「吾師何出此言?」
烏巢禪師步上大寶蓮花寶座,如來佛祖分了半席與他,只見禪師面色凝重,在靈山上布下重重禁制,這才道:「諸位可知天庭死的是哪十二神靈?」
諸佛都只知死了十二尊神,但不知死的究竟是誰,連忙請教。禪師道:「這十二神靈是多寶如來佛弟子,封神一戰中萬仙大陣而亡,封作十二元辰:星紀、玄枵、娵訾、降婁、大梁、實沈、鶉首、鶉火、鶉尾、壽星、大火、析木。
當時截教眾神不服管教,唯獨十二元辰忠孝兩全,聽聞老子化胡為佛,便在函谷關外跪候,只為求見老師一面。太上道祖見他們忠義,便對其道:爾等若有功於社稷,日後自有師徒相見之日。許下他等將來可以與多寶如來佛相見。
十二元辰於是向玉帝請命,得了一個差事,化作十二生肖神,鎮守四大部洲,為億萬百姓賜福。千百年來,十二元辰名聲日隆,民間凡夫俗子可以不拜神佛菩薩,但每年都要拜一拜十二生肖神。十二元辰此舉只為再見老師一面,截教眾神也感其忠義,對其敬重萬分。」
諸佛這才瞭解截教眾神為何如此大怒,不惜血洗億萬里山河。燃燈古佛笑道:「為何禪師剛才作此驚悚之言,道我靈山覆亡在即?」
「諸位可知是誰下手殺了這十二元辰?」
烏巢禪師見諸佛搖頭,歎息一聲,緩緩說出當日在幽冥血海見聞,嚇得諸佛面色如土,燃燈古佛、拘留孫古佛癱軟在地,如來佛祖也臉色慘白。
「如果被三清知曉是大勢至所為,我靈山勢必危矣!」
拘留孫古佛也道:「若果然是大勢至所為,勢必惡了通天教祖與太上道祖,便是元始天尊也要與我們過不去,如今只宜立刻將大勢至逐出靈山,追回菩薩之位,與我等撇開干係!」
燃燈也道:「還宜緊閉山門,盡量不讓弟子外出,免得遭了截教毒手!」
如來佛祖思量片刻,笑道:「緊閉山門,反而顯得我靈山心虛,山門依然開放,有緣人也要渡來。大勢至菩薩也要按拘留孫佛所言處置,傳令天下,與他撇開關係。」諸佛齊齊稱善,即命阿難、迦葉兩位尊者下山,廣為通知,革除大勢至菩薩名號,踢出佛門。
靈霄寶殿之上,多寶道人面色陰沉,他心中雖恨,卻不願立刻動手,向截教眾神道:「諸位同門,茲體事關重大,也未必是闡教所為,先回山門向老爺請安,聽他吩咐。」
截教眾神應諾,結伴而行,蜂擁而去,天庭下哪個敢阻攔?多寶帶著同門飛出天庭,向那懷抱小豬的粉衣女子道:「你的來歷,我已知矣。這事師弟切勿參與,免得遭玉清門人忌恨。師弟即刻離開九洲結界,去外域躲避,恐怕天地間將有一場大亂!」
那粉衣女子聽了,抱著小豬離開。
三十三天外,上清天碧游宮,通天教祖站在宮殿前,只有孔宣立在身後,臉色陰沉可怕。聖人見了截教眾神,命他等都進入碧游宮,誰也不能外出。眾神心中委屈,多寶哭訴道:「師尊,便是封神一戰中,我教弟子也不曾被人殺得魂飛魄散,只是壞了肉身,沒想到此次竟然連歿了十二位三代弟子,飛灰湮滅!此仇此恨,如何能忍得?!」
第五十六回 聖人震怒,誅仙劍圖定乾坤
通天教祖如何不怒,只不過他心中已有定計,自己的弟子一向剛硬,只要自己點頭,放他們出去,還不定闖下什麼大禍,以至於無法收拾,說不定便重演遠古洪荒的災難。
再說自己的門人,絕大部分都是封神榜上有名姓,如果惹得元始天尊發怒,隨時可以將他們處死,讓他們留在碧游宮中,也是為了保全他們。
通天教祖雖然如此想,但是自己的怒火卻是放不下,命令孔宣守住宮門,不得放多寶等人離去。聖人自己則欲去玉清天,一面是向元始天尊問個明白,一面也是要回上清天鎮壓氣運的法寶:誅仙四劍。
在封神之戰中,上清天落敗,被元始天尊繳了鎮壓氣運的混沌至寶,將誅仙四劍賜予門下弟子,廣成子得誅仙劍,赤精子得戮仙劍,玉鼎真人得陷仙劍,道行天尊得絕仙劍,聖人手中只留一張劍圖。故而朱罡烈時常向聖人討要仙劍,並非通天小氣,不願給他,而是如實話實說,則在弟子前落了面子。
此刻要他親自前去討要誅仙四劍,心中也頗為難堪,若要派門下弟子,這些傢伙一個比一個剛直,到了那裡肯定闖禍。自己門下也只有一個朱罡烈狡猾,可堪大用,怎奈多寶也知如果天下大亂,老朱勢難保全,將他遣往九洲結界之外避難去了,也好為上清一脈留下點念想。
通天知道多寶此舉甚為得體,但非得派出一人前往玉虛宮說事,著實為難,突然想到一人,暗道:「此事非他出馬不能成功!」當下來到宮外,對門前仙杏道:「我欲取回誅仙四劍,請道友出馬。」
那株仙杏道:「掌教聖人若取得仙劍,還請手下留情,不要大開殺戒。」
通天教祖道:「這個自然,三千年韜光養晦,豈能沒有所得?」
那株仙杏道:「如此,貧道便放心了。」突然連根拔起,化作一青衣道人,手無寸鐵,飄然而去,來到那玉清聖境,放聲歌道:「一住上清百億年,心中尤念不周山。母體遺枝為三子,他化自在我化天!元始道兄,有故人來訪!」
廣成子、太乙天尊等人見截教諸神離去,也紛紛向玉帝告辭,回到玉虛宮,向元始天尊匯報天庭爭執。元始天尊道:「無妨,你們那位師叔雖然性格罡烈,但並非莽撞之人。不過他有一番脾氣要發,任他發洩就是了。」話音剛落,只聽清亮歌聲傳來。
闡教門下各自變色,這世間能與元始天尊平輩相稱的寥寥無幾,莫非外面來了哪位教主不成?
元始天尊也愣了一愣,面皮微變:「原來是他。」對眾弟子道:「外面是上華道友,必然是為誅仙四劍而來,你們把四劍交出來,還給他,免得再生事端。」
廣成子等人一臉的不情願,交出四把仙劍。元始天尊喚雲中子上前,本欲讓他將四劍送去,又搖頭道:「上華道友外柔內剛,見了你必然不給你好臉色看,須得那人出馬才可。」
這話說得玉清天諸位真人都吃了一驚,不知來的究竟是何人,雲中子見老師走出宮外,對門前的杏樹竊竊私語,突然想起一事,這才恍然。
三千年前,雲中子見到陸壓道君的釘頭七箭書厲害,唯恐將來與他對陣自己不能擋得,因此琢磨出替身符這種東西,不過這材料卻難住了他,必須用靈氣十足的東西才能完成一枚替身符。最後他把目光放在玉虛宮外的那株仙杏上,偷偷取下一枝,結果被元始天尊知曉,將他一頓好罵,又拉著他向杏樹道歉,這才罷休。
據元始天尊所說,這株仙杏法力無邊,自開天闢地便誕下靈根,只因生性無爭,才名聲不顯。本來雲中子還有些不以為然,待聽到宮外那道人歌道『一住上清百億年』,這才有幾分相信。
赤精子見宮門口的那株仙杏突然變成一個道人,捲了四把誅仙劍下山去了,叫道:「不好,咱家的仙杏成妖怪了!」正要出宮降妖除魔,卻被廣成子攔住,這廝還在一直叫『妖怪』,眾人額頭佈滿黑線,暗罵他『腦殘』。
那株仙杏化作道人下山,與上華道人見禮,將誅仙四劍與他,上華道人連忙還禮,笑道:「玉華兄長前來,我倒不便打攪。」接過四把誅仙劍便離開了。
「元始天尊果然聰敏,竟然讓我兄長前來,本欲教訓一下他的小輩,可惜不得下手。」
玉華道人回到玉虛宮外,又化作株仙杏,赤精子見了,嘖嘖稱奇,還要說道什麼,被玉鼎真人摀住嘴拖了下去。
這仙杏有這大神通,便是元始天尊也對他禮讓三分,如果讓他聽到赤精子暗地裡罵他妖怪,即便玉華道人不責罰他,恐怕元始天尊也要揍他一頓。
元始天尊還給通天教祖四把仙劍,乃是因為這一量劫當截教大興,順天意而為之,自己門下也能保全。天尊聖人思量片刻,吩咐座下弟子萬萬不得出宮,自己匆匆起身前往太清天,剛剛見罷道祖,突然天地異變,只見四道華光從上清天飛出,一道落入北俱蘆洲極北之地,一道落入東勝神洲極東之地,一道落入南贍部洲極南之地,一道落入西牛賀洲極西之地。
太上老君見狀,呵呵笑道:「通天師弟發威了。」
元始天尊也笑道:「本該如此,不嚇一嚇那些宵小,還以為我們三清可欺。不過我擔心的是通天師弟做事沒了分寸,稍不留神便把數不清的生靈都殺了。」
「無妨。無量量劫中,通天師弟吃了數不清的虧,想必心中已有計較。」
兩位聖人端坐蒲團之上,看通天教祖如何出手。但見誅仙四劍分別落入天地之極,猛然間放射出無窮殺氣,四把劍如同四根通天柱,上頂蒼穹,下達黃泉,四大部洲都在殺氣籠罩之下,時間靜止,萬物生靈都定在當場,動彈不得。天空日月星辰統統不見,如同重歸混沌。
四大部洲只有那些仙山聖地,還保持亮光,東勝神洲有南海落迦山、東海蓬萊、岱興、員嶠、方壺、瀛洲,南贍部洲大陸有王屋山、委羽山、西城山、西玄山、青城山、赤城山、羅浮山、句曲山、林屋山、括蒼山,北俱蘆洲也有崑崙山山系不曾被殺氣掩蓋,西牛賀洲有靈山、靈台方寸山、萬壽山、浮屠山等地。
待到上清天飛出一卷畫軸,猛然展開,將四大部洲都攬在圖中,那些洞天福地的亮光便一個接一個熄滅,只剩下蓬萊、瀛洲、王屋、崑崙、萬壽、靈山、浮屠山七處。
通天教祖將四大部洲統統納入誅仙劍陣,只要心念一動,這四洲都要化為齏粉,不復存在。洞天福地的高人再也按耐不住,紛紛飛出洞府,前往上清天,打著參拜上清聖人的名號,其實是想詢問何事惹得聖人如此大怒。
如來佛祖也率諸佛趕來,他卻有些心思,先不去上清天,而是到太清天,見過太上老君與元始天尊,急急忙忙道:「上清聖人此舉,恐怕來者不善。兩位道兄,有何舉措?」
第五十七回 太極圖理清陰陽,社稷圖掌分乾坤
兩位聖人聽如來佛祖這口氣,倒有些挑撥離間的意思,都有些不悅。元始天尊道:「他門人被殺,便是我也看不過去,讓他發發脾氣又有何妨?就算毀壞了這天地,大不了到時再煉一個就是了。」
如來佛祖聽了,默然不語,知道自己剛剛那話痕跡太重,顯得有些做賊心虛。太上老君見狀,笑道:「卻也不能任由通天師弟發威,如果真的打壞了這世界,別人不怨我們,媧皇也要埋怨弄死了她的子民。兩位道友隨我去碧游宮勸他一勸。」
三位聖人便起駕前往碧游宮,只見五湖四海的高人都聚在那裡,勸說通天教祖收了誅仙劍陣,他們自會幫忙查找真兇,便是上天入地,也不會放過那廝。
三位聖人進入宮中,眾人連忙起座,紛紛見禮。通天教祖連忙命人取來三個蒲團,安排三位聖人落座,道:「三位師兄前來,有何教我?」
如來佛祖尋思通天脾氣暴躁護短,與元始向來不和,正要說道兩句,激起二人對立之心,只聽元始天尊笑道:「師弟,你此舉有傷天和,查辦真兇事宜,還是由大師兄與至人娘娘出手才好。」
玉清聖人微微一笑,道:「世間生靈,不脫三教五類,天地神人鬼,都在人、闡、截三教之中,蠃鱗毛羽昆,皆在五類之列。大師兄的太極圖掌天,天界諸般事物,都如掌中觀火,至人娘娘的山河社稷圖掌地,人間並九幽黃泉,都若鏡中看花。只要那凶人未脫三教五類,定能找到他的痕跡。」
通天教祖點頭不已,看了如來佛祖一眼,又道:「如果此人不在三教五類,又當如何查找?」
元始天尊也看了如來佛祖一眼,笑道:「若不在三教五類,當在佛門之中。」
太上老君也道:「正是如此。」
如來佛祖尋思這三人早已聯手,恐怕此行頗為不妙,稍有馬腳便會引來道門向佛門發難,不過自己早已安排妥當,笑道:「我佛門五蘊皆空,焉有這等敗類?」
通天教祖冷笑,收回誅仙劍陣,人間又自清明,種種生靈都暈頭暈腦,渾然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麼事。聖人喚來孔宣,命他前往媧皇宮,求女媧娘娘相助,又向太上老君道:「還請大師兄出手。」
太上道祖把頭頂魚尾冠一推,只見頂上三道氣出,托著一卷畫軸,畫軸展開,將三十三天籠罩在內。老君凝目看去,但見古往今來天庭大小諸般事務如同走馬觀花,從頭到尾迅速走了一遍。
太上老君心中瞭然,對通天教祖道:「已知矣。那人不在三教五類,也不在佛門,且等至人娘娘傳訊再說。」
話音剛落,只見媧皇宮也飛出一圖,其薄如紙,如同一片光幕,將四大部洲、四大海洋罩住,過了片刻那圖逕自飛回媧皇宮。孔宣領了懿旨,出宮來到碧游,向四位聖人道:「女媧娘娘道:那凶人不在三教五類,也不在西方佛門,與靈山和幽冥血海有過淵源,可惜人家手段高強,已經撇開干係。」
太上老君呵呵笑道:「通天師弟,我之所見與至人娘娘相同,殺害十二元辰的是大勢至菩薩,煉成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不過早在三個時辰前,如來佛祖已然將大勢至菩薩逐出靈山,收了菩薩尊號。」
如來佛祖正色道:「我靈山存不得污穢,大勢至品行不良,殺了祭賽國百萬人口,罪孽深重,因此才逐他出門,不過老僧也未發現他殺了十二元辰正神。」此言一出,便將責任撇得乾乾淨淨。
通天教祖低頭不語,思量半晌,向如來佛祖道:「道兄好手段。」如來佛祖將大勢至逐出靈山,通天教祖想找靈山的麻煩也沒有因頭,果然是老奸巨猾。又向老君道:「師兄,敢問那大勢至現在何處?」
「不在天上,也不在地上,更不在九幽黃泉。」
通天教祖道:「那必然是在化外之地了。」化外之地是九洲結界之外的無邊海洋與三千小洲大陸,通天聖人臉色微微一變,卻是想到朱罡烈還在外域,自己這個弟子與大勢至頗多糾葛,大勢至煉成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又跑到化外之地,還能打什麼好主意?
不過通天教祖隨即放心下來,自己這個弟子機靈,又是應劫之人,不死的小強,沒必要為他擔心。他心中計較一番,現在還不是向靈山發難的時候,首先不知太上道祖的真實心意,況且元始天尊也死死扣著封神榜不放鬆,如果現在就滅了靈山,將來上榜的恐怕還是截教弟子。
「兩位師兄奸猾,每一量劫都是我門下吃虧,這次我倒要看看,誰才能笑到最後!」
通天教祖思量完畢,按下心頭的殺機,端起仙茶,眾仙見狀,知他有送客之意,紛紛告辭離開。如來佛祖本欲與元始天尊商議,見兩位聖人絲毫沒有動彈的意思,只得暗歎一聲,起身離去。
「我靈山勢力孤寡,唯有請得接引師兄出手,方可與東方三清平起平坐。只可惜師兄還在沉睡修煉。」
閒雜人等都已離開,通天教祖立刻向元始天尊道:「二師兄,你已掌管我教弟子法器數千年,如今大劫將起,還需將諸般法器換與我的弟子!」
元始天尊笑道:「原該如此。」袖中飛出數百道毫光,各自尋主而去,正是封神大戰中截教弟子被搶去的法寶。
通天教祖心中一喜,道:「還有一事,我那弟子是應劫之人,當與他封神榜、杏黃旗、打神鞭三件法器,由他主持封神,以便安然度過這一量劫!」
元始尚未開口,太上老君已笑道:「師弟,切勿操之過急,此事還需從長計議。這上榜之人有多少,都是何人,還未訂下,怎好把法器與他?」
元始天尊也笑道:「正是。如若再起封神,如今天庭眾神又當如何安排?師弟也不是不知,上上次大劫,巫、妖兩族應劫,當時妖族主持天庭,妖神林立,為了度過那場劫難,眾妖神灰飛煙滅。如今的天庭,大半都是你的門下,如果再起封神,恐怕你的門人,連轉世投胎之機都沒了。」
通天教祖默然,元始天尊與太上老君見狀,告辭離去。
第五十八回 精衛填海,愚公移山
朱罡烈看著九洲結界之外這個亂七八糟的世界,張大嘴巴,半天沒有合攏。他現在才知道為何大禹要鍛造九鼎,設下結界了。原因很簡單,就是地仙界其他地方還屬於遠古洪荒年代,沒有結界保護,人類早就玩完了!
不知這是第幾次看到半空飄浮的大陸撞上另一個大陸了,兩個懸浮大陸相撞時那種驚天動地的氣勢,幾乎讓朱罡烈以為回到了盤古開天地的年代。
每當兩個大陸撞在一起,大陸上的強橫之輩便蜂擁而出,跑到另一個大陸上搶殺劫掠,八條腿三丈高的蠍子、蜘蛛,四條腿的豺狼虎豹,兩條腿的恐龍以及上古遺民,殺得慘烈無比,爭奪血食和資源。大陸之下便是廣闊無際的海洋,海洋中無數妖獸大如巨鯨,都躲在大陸下張大嘴巴,等著上面的妖魔掉下來,大塊朵頤。
那些妖獸中也有強橫無匹的,例如眼前這隻小山一樣的章魚,伸出八爪爬到大陸下,兩隻眼睛凶光閃閃,伸出觸角往大陸上的山川中一陣亂撈,吸盤吸住了幾十隻霸王龍,往嘴裡送去。
這只章魚怪也並非無敵,天空中到處飛著三頭四足的怪鳥,雙翼垂雲,一隻怪鳥赭赭衝下,四隻利爪猛撲,將章魚的腦袋抓個稀巴爛,抓著巨章屍體正要往天上飛去,突然大陸大澤中探出一條洪荒巨蛇,一口咬住怪鳥,拖入水中。天空眾鳥齊聲悲鳴。
「這個……多寶師兄是讓我來躲災的還是讓我來應劫的?就算把孫悟空那個四肢超發達的猴子丟過來,也活不過三天,何況一頭小豬!」
這裡還是洪荒邊緣,到了大海深處,但見罡風肆虐,黑雲亂攪,閃電轟隆隆落下。所幸的是老朱被一群怪鳥追趕到洪荒深處,那些惡劣的大鳥就沒再追來,反而嘎嘎怪叫逃得無影無蹤。
老朱知道有些不妙,能讓這些凶頑之物畏懼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貨。果然!但見烏雲黑煞中飛出一隻通體碧青的鳥兒,身下兩隻爪子抓著一塊石頭,嘴裡精衛精衛的叫著,向朱罡烈飛來。
「呵呵,那群傻鳥居然怕這只可愛的小麻雀……」
『小麻雀』飛得近了,老朱這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麼厲害,但見這只『小麻雀』的身軀比鯤鵬妖師的真身也絲毫不遜,形如鳳凰,不過卻是黑色羽毛,尾後有三根鳳羽,爪子下拿著的哪裡是什麼石頭,而是一座太行王屋一樣的大山!
那座仙山上有幾百名仙人圍著青鳥的爪子飛來飛去,破口大罵:「整天填,整天填,也沒見你把海填平了!快快把我們的仙山放下!」
青鳥絲毫也不在意,這些仙人對她來說如同螞蟻,飛到朱罡烈頭頂時,雙抓一鬆,那座仙山當頭落下!青鳥又精衛精衛的叫著,飛向另一個大陸,尋找『石頭』去了。
那些仙人號嚎大哭,道:「去找炎帝算賬,他女兒又把我們的仙山扔進海裡了!」眾仙正欲飛往南方赤紅如火的大陸,卻見他們的仙山並沒有沉入海底,不禁大是驚訝,連忙飛到山下看去。
但見一個赤腳筋軀的壯漢用肩頭扛著大山,站在海面上。這大漢渾身赤裸,身高萬丈,一臉洛腮鬍,極為雄壯,眾仙見了,都暗暗稱奇,道:「前輩可是巫族的大巫?感謝出手!」
那壯漢吃力道:「不敢當,可惜俺年紀還小,這座山如此沉重,壓得肩疼,諸位可否搭把手?」
眾仙連忙飛到山下,各自施展法力托著山底,叫道:「前輩,能否幫我們把仙山移到陸上?我等感激不盡!」
那壯漢道:「我年紀小,法力有限,恐怕扛不遠,你們全力助我!」
眾仙感激萬分,使出吃奶的力氣頂住仙山,猛然壓力一重,扛山的那壯漢消失得無影無蹤!眾仙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壓進海中,差一點便被活埋,好在海水夠深,連忙施展水遁逃出海面,怒道:「這個大巫怎地如此狡猾?」
其中一位仙人道:「恐怕不是大巫,剛才精衛把山頭丟下來的時候,我看見下面有個小胖子。定然是那胖子來不及躲閃,用秘法幻化成大巫扛住仙山,又故意來賺我等扛山,他好脫身!」
「走,走!找他算賬去!」
老朱此刻正在海面上溜躂,依然心有餘悸,剛剛若不是他見機的快,恐怕就被精衛的『小石頭』砸死了。他一路胡亂飛行,來到南方的一個大洲,但見此洲赤紅如火,到處都是熔岩火山,長著的植物也是血紅,十分詭異。
這座懸浮大陸的一端站著個老年巨人,手持權杖,正對著大海慷慨悲歌:「精衛鳴兮,天地動容!山木翠兮,人為魚蟲!嬌女不能言兮,父至悲痛!海何以不平兮,波濤洶湧!願子孫後代兮,勿入海中!願吾民族兮,永以大陸為榮!」
老朱暗暗好奇:「莫非這就是炎帝,他怎麼住在外域?」正想著,只見那只青鳥又飛了過來,爪子抓著一座大山,精衛身後跟著一個巨人,踩著海面追趕而來,咆哮不已,手中不知從哪裡拔出來的扶桑樹,連樹帶人,高達幾十萬丈,向空中的精衛抽打!
炎帝見狀,怒道:「愚公,你敢打我女兒?再不住手,我跟你拚命!」
那巨人連忙停手,怒目而視道:「赤帝,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女兒把我好不容易從九洲結界搬來的太行山抓去,要扔進海裡,我不打她,還能打你不成?」
炎帝怒笑道:「好小氣的大巫!她失了記憶,只曉得填海,你讓她把山扔進海裡又如何?大不了事後我給你扛出來!」
愚公被他氣得半死,叫道:「上回你寶貝女兒弄走了我的山,你就沒給我送回來,還是我自己下水扛上來的!老傢伙,休想再讓我信你!」
精衛彷彿認定了朱罡烈,飛到老朱腦門上空,爪子一鬆,太行山落將下來。好在老朱對這壞鳥早有提防,連忙一道光遁走。太行山落入水中,咕咚一聲消失不見,青鳥又『精衛精衛』得意鳴叫不停,圍著炎帝飛了幾圈,展翅飛去,想必又是尋找大山去了。
第五十九回 炎帝與女娃,大禹與女嬌
炎帝與愚公二人正站在海面上對罵,愚公見精衛又把太行山丟進海裡,抓住他的袖子叫苦道:「我鹹巫一族都靠這山養活,山中的靈草種了千年,被海水浸一浸靈效便消失一半,你得賠我!」
「不就是一山的靈藥,值得這般大驚小怪?」炎帝掙脫身來,道:「待會去神農那裡,借來他的赭鞭,輕輕一點,你滿山的靈草不就活了?」
兩人正說著,只見一個胖子極端猥瑣的尾隨精衛而去,揚手祭出一個四方四正的大鼎,把精衛罩住。鼎口傳來一股龐大吸力,將青鳥死死往鼎內吸去。
愚公拍手笑道:「當著人皇的面打他女兒,這小胖子果然是個人才!」
炎帝也變了臉色,急忙道:「道友手下留情!」哪裡還來得及,青鳥一聲哀鳴,被吸入鼎內。炎帝大急,他知道自己這個女兒懵懵懂懂渾渾噩噩,雖然體魄天生強悍,不過從未修煉過,只曉得抓山填海,不知得罪了多少高人,要不是自己在洪荒內有些名氣,恐怕早就被人打死了。
那胖員外一副賊相,怎麼看來都不像好人,擒下精衛還能有什麼勾當?不是殺了練成靈丹,就是馴服成為坐騎。炎帝連忙追上去,手中的節杖化作兩條火龍,聲勢浩大,向朱罡烈衝去。
愚公連忙攔住他,道:「赤帝不可!我看他沒有惡意,倒像是在救你女兒!」
炎帝心中疑惑,兩條火龍將那胖員外包圍,仔細看他動靜,只見那鼎變成三丈大小,胖員外圍著大鼎急速走動,雙手拍打不停,每拍出一掌,便噴出一口元氣,過了半個時辰,也不知噴出多少口元氣,只將他累得臉色慘白,汗落如雨。
那員外爺盤膝坐在空中,從袖子裡掏出一大把靈草,牛嚼牡丹一樣吞下,緩緩煉化,補充元氣。
炎帝疑惑道:「看他的手段,彷彿是截教中人。」
愚公道:「是有些相似,等他醒來再問他便是。」兩人等了一個多時辰,便見那人用功完畢,向二人拱手道:「兩位前輩有禮了。小子上清碧游宮門下朱八,因見小姐靈智不清,這才莽撞出手,用上清秘法,救她開啟先天真靈,尚未來得及向兩位長輩請示。恕罪,恕罪!」
炎帝大喜,道:「小友果然為小女開啟了真靈?如此大恩,怎生報答?」
「法寶,靈丹,二奶,隨便賜下一籮筐來!」
當然,這個想法也只能在肚子裡轉一圈,萬萬說不得,老朱正色道:「行俠仗義,乃我上清門人本分,焉敢奢求長輩回報?炎帝大人此言愧殺我了!」
愚公也是高興萬分,只要精衛恢復靈智,就不必擔心她再跑來偷自己的仙山了,笑道:「小友不知,我們這洪荒遺民,多半都受到精衛滋擾,煩不勝煩,你今日此舉,對我等來說無異於盤古開天一樣的功德!老夫先把太行山扛回去,再來與你喝酒!」說罷,潛入海底,過了片刻,將一座大山扛出水面,叫道:「赤帝老兒,你去向神農借他的鞭子,我與他不對頭!」
炎帝只顧著歡喜女兒有緣恢復神智,根本沒有聽見,愚公見了,搖了搖頭,把大山扛回鹹巫所住的大陸。待到這老頭將精衛甦醒的消息向眾大巫一說,那些大巫嘴無遮攔,沒出一日,整個化外之地都得知這個消息,歡呼一片,就連那些恐龍遺族聽聞這個消息,也相擁而泣,道:「真好,真好!被她欺負了幾千年了……」
精衛還需在四方鼎中療養三日才能醒來,炎帝也知道這時候急不得,把朱罡烈請回赤炎大陸,帶到自己族人之中。這些族人也是與炎帝一般的巨人。據他們所言,在化外之地所住的每一個種族,都是曾經統治地仙界的先民,每一量劫過後,便有一個種族毀滅,殘存人等便搬遷到此,苟延殘喘。至於炎帝等人為何也搬到此處,卻是被大禹和一群仙人趕出來的。
這其中的緣故還是要從精衛說起,當年炎帝的女兒不過十二三歲,跑到東海玩水,結果失足淹死,炎帝痛失愛女,帶著她的魂魄來到媧皇宮,求至人娘娘出手相救。
女媧娘娘也不知出於什麼心思,取來三根鳳羽,讓鯤鵬妖師出了三滴鮮血,又讓陸壓道君拔下三根羽毛(當時陸壓還不是大日如來),為精衛重鑄肉身。結果不知何處出了岔子,把精衛造成一隻強橫至極的青鸞鳥,偏偏靈智未開,只曉得痛恨大海,每天忙來忙去,抓起陸地上的大山往海裡丟,要把大海填平。
女媧娘娘對這幅情況也無可奈何,她雖是人族聖母,但靈魂道術一項遠遠不及三清精通,而當時三清都在閉關,姒文命剛剛出世,還沒煉出四方鼎。炎帝對女兒溺愛萬分,精衛四處搬山填海的時候,老頭跟在屁股後面把山扛回來,再向山的主人道歉,折騰了幾百年之久。如果不是那些仙人見他是三聖皇之一,精衛早就死了七八百遍了!
直到某一天,精衛還是闖禍了。居住在崑崙山的西王母被東王公禮聘,在三清的見證下結為夫婦,謀算建立天庭。西王母於是成了王母娘娘,搬遷到天宮居住。崑崙山沒了這位強悍無匹的女仙保護,把精衛高興個半死,立馬飛過去,將整個崑崙山脈抓起來,往海裡一丟!
那崑崙山是地仙界第一大山,抬頭看不見山頂,山頂之上還有萬丈的通天柱,支撐著整個天河。此山被精衛丟到海裡,天河頓時倒灌下來,九洲大陸佈滿弱水,人類困頓不堪,到處都是屍體,這弱水還不是尋常之水,偏偏無物不沉,當真是造孽。
此時姒文命活了幾百歲,長大成人,煉了一把烏金標桿,法力強橫,跑到媧皇宮,求得鯤鵬妖師出手,將崑崙山背了回來。但是天河從此洩漏,堵也堵不上,姒文命便用烏金標桿從崑崙山腳下挖出一道運河,寬八百里,綿延千萬里,流經幾大部洲,注入南海,這才解決了洪災。
這條河,便是朱罡烈的老巢,流沙河。
姒文命雖平了洪水,但是擔心海水猛漲,淹沒陸地,又求太上老君煉了一根定海神針,插在東海龍宮上方,測量水位。這根定海神針,就是後來的如意金箍棒。
姒文命因為這場功德,繼位為帝,史稱大禹王,準備迎娶塗山九尾白狐女嬌為妻。塗山九尾白狐是大禹在平息洪災時遇到的妖女,兩人相愛,約定洪災平定後大禹前來塗山下聘成親。
結果此事被元始天尊橫插一手,用塗山氏的一個女子代替了白狐女嬌,洞房之後大禹才發覺塗山女嬌變成了塗山女,娶錯了老婆,連忙趕去塗山解釋。哪知九尾白狐驕傲無比,以為大禹負心,自己偷偷哭了一場,狠下心來,將整個塗山搬到外域,改名叫青丘山,躲著大禹不見他。
大禹被人算計,因此脾氣暴躁,加上他對炎帝教女無方看不過眼,聯合飽受精衛欺負的仙人,將炎帝一族趕到了化外之地,並且製造九鼎,布下結界,隔絕與外域的往來。
第六十回 苦中享樂,方是男子作風
按理來說,大禹平洪災、造九鼎、設結界,其功德遠遠超過將大巫遺族趕到化外之地的黃帝和炎帝,理應成為人皇,但是偏偏大禹因為對妖狐女嬌的內疚,始終無法焚三屍成就人皇聖位,因此常年躲在地宮之下自怨自艾。
焚三屍成就人皇聖位與聖人的斬三屍成聖不同,雖然也有個聖字,但是道行僅僅在准聖與太乙真仙之間,有大神通,卻不能定地水風火,也不能演化天地。
大禹無時無刻不想成就聖位,也好跳出三界,不入因果,去化外與女嬌再續前緣,但偏偏就是這點心思,讓他三屍難焚,苦悶異常。遇到朱罡烈時,便隨口把多年心思說了,委託他有緣路過塗山時,向女嬌道歉,求得她的諒解。
朱罡烈也將這個囑托放在心上,怎奈在四大部洲這麼長時間,根本沒有聽說過塗山,沒想到在這化外之地反倒有些眉目,急忙詢問炎帝九尾狐王女嬌把塗山搬到了哪裡。
炎帝笑道:「那隻狐狸有著無邊法力,住在罡風煞雲之中,誰也不見。只有封神一戰中,女媧娘娘撥開迷霧向她要了一隻小狐狸,去壞紂王的江山。罡風煞雲時常移動,我們有時也是湊巧遇見她,不過遠遠的看一眼青丘宮,無福進去觀看。」
罡風煞雲乃外域惡劣無比的天氣和混亂靈氣造成,就算有大神通的人也不敢輕易入內,女嬌將青丘山搬進煞雲中,可見這妖狐的法力到了什麼境地!
朱罡烈只能扼腕歎息,正在此時,只聽一個洪亮聲音笑道:「我們巫族才不怕罡風煞雲,小友若有意,改天老夫帶你尋找!」老朱回頭一看,卻是愚公托著一個大缸飛奔而來,人還未至,酒香便已飄來。
朱罡烈看著這口大缸,吞了口口水,這一缸酒水,恐怕倒進西湖裡都足夠了。
「來,一人一半,咱們喝完這酒就去出發尋找青丘山!」巨人撲通坐下來,震得大地一陣顫抖,笑道:「我這酒不同尋常,夠勁夠辣,咱二人干了它,只不給炎帝老兒喝!」
炎帝翻了翻白眼,笑罵道:「你當我族中就沒有好酒不成?」說罷,起身而去,過了片刻也托著一個酒缸前來,絲毫不比愚公的小,笑道:「小友,你救我女兒,便是我的恩人,酒水管飽。咱二人也一人一半,只不給愚公那老東西喝!」
老朱看了看兩個巨人,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巧』身板骨,訥訥笑道:「那個……這酒先不忙喝,我去看看精衛醒了沒有?」說罷,連忙遁入四方鼎中,只見杏仙兒十八公等人都在圍著一隻大鳥觀看,議論紛紛。
精衛顯然已經醒了,只見青鸞像人一般坐在地上,用翅膀支著下巴,擺出一副思索的樣子,不時用爪子在地面犁出一道道深溝,顯然弄不清現在的情況。
「話說我穿越過來,發現自己變成小豬的時候,也弄不清楚自己在哪裡。」
老朱現在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不過看到人家變成翼展萬里的青鸞,而自己當時不過變成一隻尺長的小公豬,心裡還是不爽。
「為嘛我投胎奪舍的時候,不是眼若銅鈴、蹄如鐵柱、兩顆大獠牙彷彿兩把鋼刀、頂天立地的大公……豬……」
朱罡烈飛到精衛耳邊,衝她大吼幾句,講明事態,精衛歪著腦袋看看他,張嘴鳴叫幾聲,然後慌張的用翅膀摀住嘴。老朱搖搖頭,可憐的小女孩才十二三歲就被淹死,之後數千年光陰渾渾噩噩,此刻還是十二三歲頑童心態,竟然對自己身體變化不哭不鬧,大概還會覺得好玩吧。
「女娃,隨我上去見你父親。」
精衛唧唧喳喳,只可惜喉中有橫骨,說不出人話,急得翅膀比劃來比劃去,在鼎中世界掀起陣陣狂風,捲得杏仙兒等人立腳不住,不知被大風吹到何處去了。
「汗,我聽不懂英語,麻煩您能不能說漢語?」
精衛側過腦袋不理他,繼續怔怔出神。老朱無奈,只得鑽到青鸞身下,暴喝一聲,雙手用力一舉,將這隻大鳥托了起來,向鼎外飛去。精衛低頭看了看他,張嘴打個哈欠,又用翅膀托著下巴發呆,任由這個小不點舉著自己龐大的身軀。
老朱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出來,往地上一放,青鸞抬頭看見炎帝,高興得鳴叫一聲,撲閃兩張翅膀撲過去,一下子將巨人掀翻在地,兩隻爪子踩著他的胸膛,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炎帝見愛女終於清醒過來,喜不自勝,爺倆嘮嘮叨叨,哭訴了半天,結果精衛發現老爹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對炎帝失了興趣,轉頭看向旁邊的酒缸,嘴巴探進缸中,一口將海量的酒水吸個乾乾淨淨!
三人看直了眼,愚公拍手笑道:「你女兒真是海量!佩服,佩服!」
炎帝搖頭苦笑道:「她十二歲那年,就是偷喝了酒,才失足落海……」話音剛落,只見精衛搖搖擺擺站起來,一邊打著酒嗝,一邊斜著眼往海邊跑。炎帝連忙抱住她,拚死拚活扯回來,叫道:「這如何是好?比起以前更加調皮了!」
朱罡烈笑道:「這個無妨,待貧道傳授她上清道法,煉化口中橫骨,自然便能說話。如果資質不錯,幻化成從前模樣也是說不准的。」妖怪脫胎化形,一面要看所修煉的道法精不精深,另一面也是要看自家資質如何。
炎帝也知道這個道理,不過他是聖皇,功德成聖,對仙家道術沒有研究,喜道:「就勞煩小友了。」精衛喝醉了,過了片刻便倒在地上睡著了。
炎帝愚公二人拉著朱罡烈,把剩下的一缸酒喝個底朝天,兩個巨人倒還是無妨,只是苦了某只小豬,差點沒把膽汁吐出來。兩個壞老頭得意洋洋,攜手去尋神農,借他的赭鞭去了。
朱罡烈睡了十幾天才醒來,傳授精衛一捲上清道法,從袖子裡倒出一堆仙草,讓炎帝煉製成丹藥為她築基,又被愚公拉去,去尋找青丘山。
茫茫無際的海洋上到處都是幾百米的巨浪,天空中一團團罡風煞雲,如同一塊塊蜂窩煤,罡風在雲裡狂吹,雲下雷落如雨,只要不進入煞雲之中,倒也可以抵擋。
這煞雲是洪荒中狂暴靈氣所成,有些煞雲還帶有絲絲混沌之氣,名為混沌煞雲,一不小心闖進去,不死也要扒層皮。這種煞雲隨聚隨散,讓人無從琢磨。
大巫的肉身果然強悍,第一次碰到普通的罡風煞雲時,愚公便拉著朱罡烈一頭衝進去。他自己倒是無事,只可憐老朱從沒經歷過這種天災,剛進去便被一陣暴雷打在身上,劈的昏頭昏腦。好在他機靈,沒等罡風吹來,立刻運轉九轉玄功,使出第二轉金身,變化成本相,唯恐還不穩當,又祭起四方鼎護住週身。
饒是如此,罡風還是撕裂四方鼎的防禦罩,如利刃一般切割過來,一陣風過,只見這頭小金豬被吹得殘破不堪。偏偏此時愚公那個老頭跑進煞雲深處去尋找青丘,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即便朱罡烈有世間最快的身法,也無法從煞雲中遁出。
老朱叫了聲苦,只得全力運轉玄功,免得被罡風吹得肉身渙散,靈魂灰飛,連轉世投胎的機會也保不住。
但見他金身一片一片消融,又一片一片生長,罡風撕裂多少,又修補回來多少,九轉玄功強大的防禦與修復優勢頓時顯現出來。
「這罡風從俺身上割下的豬肉,在地球上恐怕能賣個幾百萬人民幣了吧?」
第六十一回 罡風煞雲,混沌大鐘
朱罡烈在罡風煞雲中呆了三天,把袖裡乾坤中的靈草吃掉三成,這才等到愚公回來。這個老頭一把抓住他,提著出了煞雲,責備道:「不識路切勿亂闖,我找了你整整三天!」
老朱氣得吐血,自己這三天連窩也沒挪一下,動也動彈不得,這老頭居然說自己迷路了。
「那是什麼方向?」老朱指了指南方。
「大概,是西吧……」愚公也不能肯定。
老朱猶不死心,把東南西北指了一遍,終於無可奈何的承認——愚公是個路癡。路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路癡不知道他是路癡,而且不知道他是個相當熱情的路癡,尤其是這個熱情的路癡有著彪悍發達的肌肉,小山一樣的拳頭,你不聽他的,他就揍你。
第二個罡風煞雲。「大哥,你饒了我吧!別再跟著我了,我快被你玩死了!」
第三個罡風煞雲。「大叔,你放過我吧,我如果死了,家裡上百個二奶沒人養活,你這是一屍百命!」
第四個罡風煞雲。「大爺,我從上清天搜刮來的小山一樣的仙草靈藥都吃完了,再這樣下去的話,我真的玩完了!」
第……個罡風煞雲。「愚公,我操你二大爺!」
經歷這麼多的罡風煞雲,也不是沒有好處,朱罡烈發現他的九轉玄功運行越來越順暢,速度越來越快,不但身體修復速度驚人,就連防禦也大為提升。現在他已經可以呆在煞雲中不吃靈草,也能抵擋幾天幾夜,足以等到那個路癡回來責備老朱又迷路了。
那些煞雲的確是修煉的好地方,壓力大,靈氣足,環境狂暴,如果能在此修煉百年,老朱有十成把握突破境界,到達九轉玄功第三轉。
這日,二人又闖進一處煞雲之中,愚公剛剛要深入尋找,裡面一個黑柱模樣的東西迎面撲來,這東西來時毫無徵兆,愚公連忙伸手去擋,卻發現黑柱滑不留手,一下撞到胸口上,將這個大巫從煞雲中撞飛出去。
老朱嚇得全身豬鬃聳立,跟著逃出煞雲。愚公氣得咆哮不已,衝著煞雲大罵:「大海鰍,有種你出來!」
煞雲中探出一個龐大的腦袋,尖如子彈頭,唇角幾縷鬍鬚,脖子比頭粗數倍,卻是一頭烏黑的海鰍,身體龍一樣盤在煞雲中,雷電落下不過是給他搔癢,罡風吹過滑溜溜的身體,根本無法給他造成傷害。
那隻大海鰍打個哈欠,瞇了瞇眼睛,笑道:「有種你進來!」
愚公氣個半死,大海鰍是上古遺種,早在幾十億年前統治海洋,後來因為一次量劫來臨,三清一起出手,殺死絕大部分海鰍,如今只剩下很少一批,生活在化外之地。這種大海鰍難纏得要死,喜歡住在煞雲中,滑不留手。
這些傢伙和大巫不對頭,兩族較量過一番,發現在煞雲中大巫不是對手,如果出了煞雲,大海鰍又不是對手,故而誰都不敢踏入對方領地。
兩個老怪物在那裡一個喊『你出來』,一個叫『你進來』,誰都不敢答應對方,叫了半天,都覺得無趣,愚公悻悻的拉著朱罡烈走了。背後傳來大海鰍刺耳尖笑,呼朋喚友,向自己族人炫耀道:「我打了愚公那老賊一鞭子,我打了他一鞭子耶!他愣是沒敢還手!」
一群大海鰍紛紛譏笑道:「鐵定是那老頭又迷路了,不小心闖到你的窩裡,才被你偷襲得手!」
「哪有此事?你知道我們海鰍一族是向來不喜歡吹牛的,一向憑實力說話,就連三清也怕我們三分,遇到我們都繞道走,愚公肯定是怕了我!」
眾海鰍點頭稱是,道:「這話倒是實話。」眾海鰍正在大吹牛皮,只見遠處一道龐大至極的煞雲被颶風吹來,這道煞雲中含有開天闢地時留下的一絲混沌之氣,威能非凡,就連大海鰍也不敢輕易入內,正要躲避開去,只聽轟轟隆隆的雷聲中傳來若有若無的絲竹之音。
眾海鰍呆了一呆,但見那煞雲中突然閃現兩抹青光,卻是兩隻九尾白狐站在雲中吐出玄牝珠,頂在頭上,大如栲栳,散發著青濛濛的光芒。兩隻白狐飛出混沌煞雲,將玄牝珠吸入口中,化作兩個美貌的丫鬟,遠遠便脆聲道:「女嬌娘娘巡遊,閒雜人等迴避!」
那些大海鰍本來還想躲一躲煞雲,聽到這話頓時不幹了,耍出老流氓手段,跑出自己老巢並排盤在一起,叫道:「我們偏就不讓開,偏偏就要進入你們的青丘山,看一看女嬌娘娘的姿色,調戲她一番再走!」
那兩個女孩嘻嘻一笑,轉身返回混沌煞雲。大海鰍們看著越來越近的混沌煞雲,心中忐忑不安,一個道:「兄弟們,進去死不了吧?我覺得咱們還是放她們過去算了。」另一個道:「三清也怕了我們,犯不著與狐狸精過不去、以男欺女不是?」
眾海鰍正要躲避,突然只聽那混沌煞雲中傳來一聲悠揚的鐘鳴,震得混沌煞雲如濃湯翻滾,但見一道清波光環從煞雲中噴湧而出,所到之處,罡風煞雲無不消散!
大海鰍們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下潛到海中,偷偷向上看去,只見那混沌煞雲中隱隱約約有一座青山,山峰上懸浮一口青銅大鐘,形容奇古。那口大鐘週身青炎滾滾,將整個青丘山罩在鍾下。
古鐘如有靈性,從混沌煞雲中源源不斷抽取混沌之氣,融入鍾身,越發顯得古樸。
大鐘下趴著一隻十尾妖狐,雍容懶散,雙目嫵媚,雖然是妖物,但若看她一眼,便覺得世間所有女子放在眼前也是糞土一堆。十尾妖狐身邊有數不清的白狐嬉戲,有的澆花種草,有的開爐煉丹,有的撫琴而歌,有的跑到草叢裡撲蝴蝶,也有的端坐十尾妖狐面前,手持丹青作畫。她們尾巴數目各不相同,一尾、兩尾居多,也有幾個九尾大狐,侍立在十尾妖狐旁邊,笑看兒女嬉戲。
大海鰍們見此異狀,不禁駭然:「女嬌娘娘煉出了第十尾,怪不得如此猖狂!好男不與女鬥,還是避她一避!」
「女嬌,俺們不是怕你,而是肚子餓了,改日再尋你較量高下!」
眾海鰍撂下場面話,潛入海中,把幾十條虎鯊精殺得抱頭鼠竄,這才出了口惡氣,又自得意洋洋起來。
且說朱罡烈與青丘山失之交臂,被愚公這個路癡帶領著,在洪荒世界中四處尋找,遇到無數凶險之地,見過數不清的遠古先民,也經歷過幾場廝殺,好在有愚公這個超級高手保護,竟然沒死。
不知不覺間在這化外之地過了近三十年,兩人終於再次看到懸浮空中的赤炎大陸,齊聲痛哭道:「終於找到家了!」
老朱聽見這廝也哭,氣得指著他破口大罵,愚公反而笑道:「若不是我,你想回來,恐怕還要找個千兒八百年!」
小豬肚皮氣得發鼓,懶得再理會他,搶先向赤炎大陸飛去。愚公也不追他,遠遠叫道:「小友,有空去我鹹巫大陸遊玩,我做東請你!」
朱罡烈撇撇嘴,心道:「一個愚公就差點把我玩死,如果碰到成百上千個愚公,老子這條命就算交代了!」
第六十二回 紅顏禍水,十二天魔
「與炎帝要些嫁妝,再拐跑他的女兒,我便離開。」朱罡烈幻化成人形,道骨仙風,一副世外高人模樣,思忖道,「話說在這裡呆了近三十年,恐怕西遊已經開始了。不知道那猴子怎樣了,有沒有想起自己是誰?」
來到炎帝部落的聚集地,只見一群巨人團團而坐,炎帝坐在中間,攤開手掌,掌心一個容顏俏美的女孩兒翩翩起舞,巨人們拍手稱讚不已。
那女孩與尋常人類女子差不多大小,在巨人掌中顯得萬分玲瓏可愛。但見她十二三歲年紀,頭頂梳著兩個角丫,如同腦後長著一對黑色羽翼,一雙明媚大眼,彎彎細眉,兩縷髮絲從頰邊垂下,自自然然落在胸前。胸前穿著一件黑色的肚兜兒,兩條粉紅火焰條帶纏繞在背後,下身的衣裙卻是金烏的羽毛編製而成,天衣無縫,外面套著一件粉紅的裙子,拖著三根長長的鳳羽。胳膊腿兒都露在外面,雪白粉嫩,有十分的嬌態,百分的蘭心,千分的玉容,萬分的媚姿。
那舞姿腰段兒,歌喉神態兒,無一不在說明,長大了必然又是個紅顏禍水、禍國殃民的主兒。
巨人們拍手做歌,與少女舞姿一應一合,快樂非常。朱罡烈飛過去,落在炎帝指尖,四處稽手道:「諸位,小子來遲了。」
眾巨人都拍手笑道:「恩公來了!」
那少女也停下舞姿,盈盈拜倒在炎帝掌心,氣吐如蘭道:「女娃拜見師尊。」
朱罡烈連忙避開,笑道:「舉手之勞,怎敢當得如此大禮?我不過傳授你一卷道經,算不得你的師傅,你我可平輩相稱,叫我朱哥哥便是!」某豬一肚子壞水,心道:「師傅不能娶徒弟,不過哥哥妹妹正好乾柴烈火……」
炎帝正色道:「小友不必推托,小女修習了上清仙法,自然是上清門人,理當拜你為師。」不等朱罡烈拒絕,笑道:「小友可曾找到青丘山?」
老朱又想起愚公那個超級大路癡,恨得牙齒癢癢,道:「至今無緣一見。諸位,小子在此地已過三十年光陰,心中頗念上清人物,不日便當回去。」
巨人們連連挽留,怎奈老朱去意已決,炎帝向精衛道:「孩兒,你隨老師一起去上清天,拜見通天教祖,好生修習仙法,想念為父時,可來此處找我。」又向朱罡烈道:「小友,拜託你了。」
「不用俺拐帶了?嗯,這算不算私奔?」
炎帝的心思,朱罡烈也明白一二,精衛這幾千年來移山填海,得罪的高人頗多,加上族人都是巨人,偏偏只有她一個小女孩家,留在此地頗為不便,倒不如讓她隨著老朱出去增長幾分見識。
臨行前,巨人們又弄來海量的烈酒,為他們踐行,結果把朱罡烈灌得酩酊大醉,不得不推遲到半月之後才動身。
「精衛走啦!」
不知道哪個多嘴的傢伙將此事宣揚出去,整個外域都轟動起來,所有生靈放下仇恨廝殺,彈冠相慶,歡呼一片。「走得好,走得好哇,禍害九洲結界裡的那些混蛋去吧!精衛一走,咱們洪荒就安全了,今日當作新年喜慶之日,我等與子孫後代都當不忘今日之喜!」
洪荒先民將這一日定為歲節,每年都要舉行狂歡,慶祝惡魔精衛被一位胖仙人收走。這是後話,不提。
朱罡烈帶著小女孩趕往九洲結界,與精衛這個好奇寶寶有一搭沒一搭聊天,心裡盤算著少女養成計劃,正想到得意處,只聽背後傳來一聲大喊:「小友休走!老夫聽聞你們離開,知道你是個路癡,唯恐你再迷路,特來送你一程!」
老朱回頭看去,不正是愚公那廝?只見這位大巫手托大酒缸,腳踩波浪,正飛速趕來。老朱不由叫了聲苦,連忙用真氣捲著精衛,一道離火長虹遁光而去。
愚公追之不上,氣道:「沒有我,你在洪荒世界轉悠一千年,也摸不到地邊!」憤憤不已,扭頭便回鹹巫大陸。走了幾千里路,愚公有些納悶:「按理來說,鹹巫大陸應該已經到了,怎麼還找不到?」
愚公又往前走了幾千里,只見面前幾十團罡風煞雲,雲中盤著一條條大海鰍,在那裡吐納修行。這些大海鰍正是上回愚公遇到的那些流氓分子,被女嬌娘娘毀了老巢,不得不另覓新的修煉之地。
「這不是愚公大巫麼?」大海鰍們發現了超級路癡,紛紛大笑。「莫非這廝又迷路了?」
一隻海鰍笑道:「趁他落單,咱們又人多勢眾,幹掉這老小子!」
另一隻海鰍搖頭道:「不可,如果殺了他,洪荒豈不是少了許多樂趣?我有一計,可如此如此。」幾十隻大海鰍趴在一起嘀嘀咕咕,聽了那只海鰍的主意,大笑道:「此計大妙!」
幾十個老流氓裝腔作勢,與愚公混戰一場,把他往洪荒深處引去,跑了百萬里路,然後將老頭丟在那裡。可憐這個超級路癡摸了上千年,才找到鹹巫大陸,回去一看,重孫都生了一窩重孫了,氣得跺腳大罵那些海鰍狡猾。
且說朱罡烈帶著精衛一道光遁出幾十萬里,前方就是九洲結界,回頭看去,愚公沒有追來,這才鬆了口氣,看著精衛笑瞇瞇道:「嘿嘿,那個,讓為師摸摸跟骨先……」說罷,伸出鹹豬手,向女孩胸部抓去。
眼見純潔的萌女就要遭到不良大叔襲胸,突然天色一暗,只聽卡嚓嚓一陣爆響,東南西北天上地下升起十二面大幡,高三千丈,周圍百里,十二黃道分部,按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方位排列。亮錚錚旗桿頂端掛著倒三角黑幡,那黑幡不知什麼材料鑄就,非布非錦,不在五行之列,也沒有邊框,就如同十二個三角黑洞,陰森可怕。
猛然一通鑼響,從子幡黑洞中跳出一路妖神,乃是上古大妖虛日鼠,週身佈滿黑色魔炎!又一聲鑼響,從丑幡中跳出妖神牛金牛,全身丫丫叉叉,佈滿鋼刀利刃。再一聲鑼響,寅幡中跳出尾火虎,張嘴咆哮。
十二通鑼響完畢,虛日鼠、牛金牛、尾火虎、房日兔、亢金龍、翼火蛇、星日馬、鬼金羊、觜火猴、昴日雞、婁金狗、室火豬紛紛跳出黑幡,仰天咆哮,化作十二天魔,鎮守各個方位。
這一陣大吼,氣浪翻滾,將陣法內百里範圍所有靈氣抽得乾乾淨淨,一涓也不剩下!但見空間破碎,魔氣蜂擁而出,十二天魔在魔氣中遊蕩,若隱若現。
虛空中傳來一個得意至極的聲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部費功夫!朱八老祖,貧僧等了你三十年了,今日終得以報仇雪恨!」
朱罡烈臉色一緊,連忙祭出四方鼎,將自己與精衛罩在鼎下,叫道:「大勢至菩薩,好久不見!你連昴日星君也殺了,就不怕毗藍婆菩薩找你報仇?」
第六十三回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昴日星君是誰?天庭鼎鼎有名的星官,十二元辰與二十八宿中的昴日雞(十二元辰是二十八宿一部分),也是西方靈山毗藍婆菩薩之子。毗藍婆菩薩本是截教中人,封神一戰沒有參與其中,不過拜在多寶道人門下的兒子卻上了封神榜,戰後,截教解散,她投靠了靈山,證得菩薩果位。
在西遊中,這位毗藍婆菩薩與昴日星君極為出彩,女兒國琵琶精拿了唐僧要成親,西遊三小強上前賭鬥,結果那女妖一個倒馬毒樁,蟄了悟空蟄八戒,打得兄弟倆落花流水。悟空不得已請昴日星君出手,這才輕鬆降伏。
第二回是毒敵山黃花觀百眼魔君,脅生千眼,一招千眼金光森森艷艷,把個孫大聖困得無可奈何,急得大哭,去求毗藍婆菩薩,結果菩薩取出昴日星君眼中煉就的金針,輕鬆破了百眼魔君的金光。
書中對昴日星君與毗藍婆菩薩沒有太多描述,只說道一句『行者驚駭不已』,從此可見一斑。
大勢至冷笑道:「一隻公雞,殺了也就殺了,她毗藍婆還敢怨我不成?如來佛祖也是憊懶,把個好端端的靈山弄得烏煙瘴氣,什麼妖怪都可以稱佛做祖,就連一隻老母雞也做了菩薩,傳揚出去不怕人笑話!」
朱罡烈聽了這話,吸了口冷氣,這位靈山名聲極佳的菩薩竟然如此大言不慚的敢責備佛祖,莫非已經失心瘋了?老朱渾然忘記究竟是誰把他逼瘋的,心裡盤算道:「唐僧肉估計他不稀罕,燒高香也不成,這廝恨我入骨,估計他更喜歡紅燒小豬。看來只有打悶棍敲悶磚了,不過我的神針被燃燈收去,有些難辦……」
三件行走江湖的法寶都沒了用處,面對深仇大恨,只剩下硬拚一途,刀槍裡見功夫。然而十二元辰是截教三代弟子,與朱罡烈水平相差無幾,此刻又被大勢至練成天魔幡,布成大陣,雖然不知陣法用途,但老朱用腳趾頭思考也知道此刻相當不妙。大勢至對朱罡烈的斬仙飛刀極為忌憚,根本不露頭,在外主持陣法,但見十二天魔幡陰陽交替,嘩啦啦轉動不休,十二天魔頓時動作起來,向朱罡烈撲去。
「難不成你這大陣比罡風煞雲還要厲害?」
老朱頭頂四方鼎大方光彩,將魔氣炸開,只見星日馬一馬當先,口吐一道紅丸,初時不過拳頭大小,衝到四方鼎邊時,已經大如星斗,挾泰山之勢撞上去,如爆竹煙花,光彩四濺!
朱罡烈元神一陣沖蕩,竟然險些被這一擊打出體外!好在他主元神已經與肉體融合,儘管沖蕩一番,卻盡可以承受得住。
緊隨紅丸之後的是虛日鼠的寶劍、牛金牛的雙角、尾火虎的長鞭、房日兔的雙錘、亢金龍的龍珠、翼火蛇的兜火罩、鬼金羊的單股劍、觜火猴的降魔杵、昴日雞的太陽金針、婁金狗的犬牙叉、室火豬的九宮鈀,十一次撞擊將朱罡烈震得口角流血,四方鼎光澤黯淡,防禦罩隨時可能破碎。
精衛見狀,立刻變出青鸞真身,雲鵬展翅,飛出四方鼎保護,一雙利爪向星日馬腦門抓去。那些魔頭被大勢至煉化,沒有自我意識,竟然絲毫不避,繼續攻擊四方鼎,星日馬腦門頓時被精衛一抓抓個稀巴爛,魔神潰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朱罡烈見狀,心中一喜,不過又懷疑起來,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斷然不可能如此簡單,果然又聽得一通鑼響,星日幡黑雲湧動,星日馬從中跳出,安然無恙,祭出紅丸向精衛砸去。
其他魔神也分出五人,圍攻精衛,不過精衛天生體魄強悍,雖然法力不足,卻是有驚無險,與六人混戰一團。老朱心裡頗為嫉妒,沒辦法,這個徒弟得天獨厚,經過女媧娘娘鍛造的肉身豈同尋常?比老朱的二轉金身也絲毫不遜。
精衛與六大魔神糾纏了幾個回合,翻身飛入四方鼎下,面色慘白,驚慌道:「師傅,我的金丹消失了!」
朱罡烈連忙凝目向她看去,果然見到女孩丹田內好不容易的金丹消失得無影無蹤,揮手把她收入鼎中讓她修養。老朱掏出狼牙棒,在陣內遊走,藉著靈活身法,躲避十二天魔進攻,處於防守劣勢。
儘管十二天魔兇惡至極,不過沒有靈智,配合不是很完善,倒讓朱罡烈鑽了些空子,哈哈笑道:「大勢至,你這天魔幡有些名堂哩,竟然能吞噬別人的法力!」
陣法上空烏雲散開,露出一張碩大的面孔,正是大勢至菩薩,往日慈眉善目的菩薩此刻面目有些猙獰扭曲,獰笑道:「我這幡不同尋常,乃是冥河老祖取三千阿修羅族度劫之雷災劫雲鍛造而成,那雷災劫雲是負能量所聚,任你有多大神通,只要施展法力,都會被陣法吸走。元神變成元嬰,元嬰打回金丹,金丹化作飛灰!」
「我的九轉玄功金身強橫無匹,四方鼎足以防止靈氣外洩,你又能奈我何?不如你收了這天魔幡,大家和和氣氣,交個朋友同去喝酒泡妞如何?最多我做東,青樓請你,姑娘隨便挑!」
大勢至冷笑道:「死到臨頭還敢嘴硬!我這大陣不過開了一成威力,本想用一萬年光陰好生煉製你,把你慢慢煉化,以消我心頭之恨。也罷,如今先讓你見見棺材!」
陣法上空人面消失,十二天魔幡運轉速度突然加快十倍不止,魔氣濃烈,讓人寸步難行。十二天魔仰天大吼,速度也猛然加快,肉眼根本難以覺察,十二般法器轟擊速度更是讓人目不暇接。
大勢至在陣外主持陣法,陣中一切洞若觀火,此刻將十二天魔幡威力開了五成,只見那朱八老祖不再那麼猖狂,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吐血連連。大勢至也頗為佩服他的修為:「便是我,也無法在陣中支撐這麼長時間,朱八這廝進境確實令人欽佩。」
其實此刻十二天魔陣還未完善,此陣是冥河老祖取十二都天魔神大陣之精髓演化而來,原需十二祖巫元神才能佈陣,不過冥河老祖怎能將正版給他?何況他自己也沒有這種十二都天魔神幡。饒是如此,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威力也非同尋常,只是尚需一人入陣主持陣法,到那時神當殺神,佛當殺佛。
但大勢至情知朱八老祖還有一件法寶沒有使出,心中忌憚,不敢親身入陣。過了片刻,便見那朱八老祖忍耐不住,終於使出那件法寶,卻是一個紫金紅葫蘆,祭在空中。
但見葫蘆中升起一線毫光,高三丈有餘,上面現出一物,通體雪白,有眉有眼,目射二十四道白光,眨眼間便將十二天魔定住。
大勢至見此異狀,嘿嘿冷笑:「大日如來,果然是你指使這廝與我為難!不過你的斬仙葫蘆,是我的了!」伸出一隻大手,方圓百丈,探入陣中,向下一抓,卡嚓嚓一陣爆響,硬生生將斬仙葫蘆抓出陣外!
大勢至獰笑一聲,揮手之間破除朱罡烈的元神印記,在葫蘆中種上自己的真靈烙印,喜出望外,哈哈笑道:「有了這斬仙飛刀,我還懼怕何人?即便打上靈山揪下如來,自己做佛祖也不再話下!誰不服我,我便殺誰!」
他揮手收了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看向因為被破除元神印記而委頓不堪的朱罡烈,笑道:「朱八,你可曾想過你也有今日?!」
朱罡烈喘息連連,苦笑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話好說?要殺就殺,少囉嗦!」
大勢至仰天大笑,當真是躊躇滿志,心念一動,但見葫蘆中飛出一線毫光,上托雪白粉嫩的七寸頭顱,兩道白光射入朱罡烈雙眼!
大勢至躬身叫道:「請寶貝轉身!」
話音未落,只見對面那豬頭突然變得龍精虎猛,跳將起來,也躬身道:「請豬豬轉身!」
第六十四回 葫蘆裡頭說葫蘆
且說大勢至搶了斬仙葫蘆,強行抹去葫蘆中的元神印記,將紫金紅葫蘆煉成自家法寶,以為控制了斬仙飛刀,怎料所謂的斬仙飛刀不過第二元神。誰能將別人第二元神煉成自己的?
大勢至不知不覺掉進朱罡烈早已挖好的坑裡,只差老朱在上面把坑填了。朱罡烈何許人也?這廝最喜歡挖好坑,躲在旁邊看著你主動跳進去,然後不慌不忙的掩土埋人。他在大勢至顯出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之時,便已偷偷將紫金紅葫蘆從四方鼎中拿出,掛在自己腰間,晃來晃去,時刻提醒他我有陸壓道君的斬仙葫蘆在手,然後示敵以弱,不要命的向外噴血,就差吼一嗓子:我不行了,你快來搶吧。
大勢至早先曾經在斬仙飛刀下吃過虧,被他斬去一尊化身,加上事後多番調查,認定朱罡烈的斬仙飛刀師承大日如來,見到朱罡烈腰間的葫蘆時,便認定了這葫蘆是大日如來的正品。
話說陸壓道君也不是好鳥,把自己的第二元神裝在先天葫蘆裡,一面是溫養元神,一面也是等著別人來搶。如果有強敵搶走了葫蘆,試圖將之煉化,恰恰著了他的道,一刀斬去,化作灰灰。
陸壓道君也依仗這個方法害了不少洪荒高人,那朱罡烈與他一個德行,都是奸詐狡猾的主兒,將紫金紅葫蘆煉得與斬仙葫蘆一模一樣,就連元神也偽裝成大頭嬰兒,見到大勢至自己跳進坑裡,這才撕去偽裝,叫道:「請豬豬轉身!」
大勢至聽到這話,便覺不妙,抬頭一看,只見那道毫光上方哪裡還是大頭嬰兒,而是一隻得意洋洋的小豬,目射兩道白光,定住他的泥丸宮,頓時將他元神釘的死死的,動彈不得。
「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大勢至身軀爆響,長出三頭六臂,手托六枚金瓶。六枚金瓶飛起,落地化作六個大勢至,也是三頭六臂,齊聲喝道:「起!」
十二天魔幡分部十二方位,再次將朱罡烈困入陣中,十二魔神從幡中蜂擁而出,咆哮撲來!
朱罡烈好不容易才騙得大勢至與他對陣,佔據上風,哪裡能放過這個機會,也暴喝一聲,不顧隱藏實力,施展出全身手段,全力運轉九轉玄功,化作萬丈巨人金身,鼓蕩全身法力,控制第二元神。
第二元神再射四十道白光,定住大勢至二十一顆頭顱,這邊十二魔神已經撲到朱罡烈身邊,十二件負能量聚集的法寶齊齊砸來,片刻間便將他金身打成篩子!
「轉身!」
七個大勢至齊齊跳起,二十一顆頭顱落地,腔子裡噴出二十一道血柱,落入塵埃。十二魔神此時再一次鼓蕩魔氣,準備一舉作勢轟殺朱罡烈,怎奈大勢至身死,大陣無人主持,頓時化作濃濃黑煙,鬼哭狼嚎一般被吸入天魔幡中!
老朱終於鬆了口氣,看著自己殘破不堪的金身,苦笑一聲,運轉玄功修復身體。他此時才來得及查看自己身體情況,不禁駭然。他全力出手,大勢至全力對抗,兩人的殺招都不過在一瞬之間便分出勝負,大勢至雖然身死,但還是讓老朱吃了個大虧!
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不愧是負能量匯聚而成,在這短短一瞬便將朱罡烈一身修為煉化七成,直接從太乙散仙境界掉回大羅金仙,這數百年苦修算是白費功夫!
老朱欲哭無淚,不過轉而又喜笑顏開,自己僥倖沒死,又幹掉了強敵,得了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這等厲害的寶貝,還有什麼不可樂的?
「雄鷹搏兔,也有被兔子咬傷的時候,何況我又不是兔子!」
待將肉體修復,把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收入四方鼎,朱罡烈這才注意到周圍環境,只見天上地下到處佈滿青幽幽火焰,火焰外是混沌一片的煞雲。這煞雲非比尋常,朱罡烈跟隨愚公遊歷洪荒時曾經見過,乃是凶名昭著的混沌煞雲,就算是太乙散仙修為,如果沒有強力手段和法寶,進去也會被一時三刻磨成肉粉!
不過此刻雖然混沌煞雲濃烈無比,卻無法透過青炎一寸,被阻擋在外。青炎滾滾,形成一個巨大的圓球,在圓球內居然絲毫不覺炎熱,也不覺氣悶,空氣清爽。
圓球中心,飄浮一座青翠山巒,峻拔挺秀,山巒頂峰懸浮一口銅鐘,銅鐘上方,圓球裂開一道大口子,在那裡混沌煞氣被凝結成一道氣柱,源源不斷注入青銅大鐘之中。
「這是……東皇鍾麼?」
那青翠山巒中傳來一個文文靜靜的女聲:「小友,可否前來一敘?」這聲音如同慈母呼喚遊子,賢妻懷念丈夫,朋友留客知己,一個聲音中包含種種複雜溫馨的感情。
朱罡烈壓下心中興奮,一道長虹落在青山山頭,但見花叢間,綠蔭下,草坪中,有數不清的白衣少女彈琴做舞,撲蝶嬉戲,博弈對戰,丹青描繪,吟詩做歌,端的是其樂融融,陶冶情致。那些美麗的容顏,任何一個放在凡間,早就引得諸國大戰,偏偏此地竟然有如此之多,當真是人間仙境!
東皇鍾下躺著一位美艷的婦人,嬌懶無力,媚眼如絲,容顏絕世,見到朱罡烈來了,輕輕抬起柔弱無骨的白皙手臂,嫵媚道:「小友,你那四方鼎,可否與我看看?」
朱罡烈聞言,面色一整,雙手托著四方鼎,恭恭敬敬上前道:「夫人請看。」
美婦人慵懶起身,接過四方鼎,仔仔細細看了一眼,媚眼中流露出一絲感傷,又將四方鼎還給朱罡烈,笑道:「你是姒文命的弟子?怎地如此奸猾,與那個木頭人可不像啊。」
朱罡烈面色一窘,知道適才的作為早被人看在眼裡,恭聲道:「晚輩並非大禹王弟子,而是截教門下,與大禹王有些淵源。」
那夫人抿嘴笑道:「原來如此。截教弟子我也認識幾人,都是實誠人,你卻有些像西方教的傢伙,真真有趣。」
朱罡烈越發恭謹,道:「夫人,大禹王曾命弟子尋訪您的蹤影,祈求您能原諒他。」
「他還是看不開麼?」美婦人面帶一絲玩味笑意,道,「你看我的髮型美不美?」
朱罡烈小心翼翼抬頭看去,只見她青絲攏在一起,墜於肩下大約半尺長,頭頂則插一隻金釵,正所謂『色美而善為妖態,作愁眉,啼妝,墜馬髻,折腰步,齲齒笑,以為媚惑』,萬千儀態,自有清麗氣度,不由張口道:「美!」
此話一出,老朱頓時恍然,這髮型是古代女子出嫁之後才可梳的馬髻,女嬌娘娘讓他看自己髮型,倒不是讓他看自己美不美,而是明志:自己早已是姒文命的妻子,還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多謝夫人明言,弟子回去,也好與他覆命了。」
女嬌娘娘見他這麼快從美色中清醒過來,也有些詫異,又懶懶躺下,指著頭頂的大鐘道:「這個寶貝,你想要麼?」
「想!笨豬才不想!」
「偏不給你。」女嬌娘娘掩嘴笑道,「男人啊,想要的東西太多了,渾然不知自己要了,究竟能不能保住。」也不知她是在說朱罡烈不自量力,沒有足夠的實力保住東皇鐘,還是埋怨大禹當年貪圖人皇之位,結果得了天下,反而失了知己。
朱罡烈只覺天旋地轉,被一道清氣捲著,送出青丘山,出了混沌煞雲。朱罡烈呆了一呆,只覺剛才所見所聞,恍然如夢,向煞雲稽手道:「多謝娘娘提點。」東皇鍾雖然是先天至寶,但也沒有自己的性命寶貴,就算女嬌娘娘將這鍾送給他,也是不敢收下,也不能收下。
老朱破開九洲結界,閃身進去,手托四方鼎向上清天飛去,對著大鼎笑道:「姒文命前輩,你的心願已了,不過俺的心願未了。小子始終覺得,你似乎有些配不上女嬌娘娘啊!如此的妙人兒,世間哪個男子配得上她?」
鼎內突然傳來一聲怒哼,卻是大禹藉著四方鼎傳聲,震得老朱頭腦發昏,險些從天上掉下來。不過也是因為老朱這句話,姒文命自覺配不上女嬌,心中一個執念消失,又一個執念形成,竟然沒能成功焚化三屍成就聖皇,又拖延了百年光陰,這才成功,得以前往洪荒化外,與女嬌做了一對神仙眷侶,逍遙快活。
正所謂:「有情總被無情笑,無情多為有情惱。情之甚者愁亦多,怎堪無情把愁笑!」
第六十五回 朱八摸骨,淫賊何處
朱罡烈飛身來到上清天,放出精衛,準備帶著她去拜見通天教祖,哪知這廝看著小女孩幾眼,突然悲從心來,痛哭不已。精衛被老師嚇了一跳,小丫頭連忙毛手毛腳的拍著他的背,安慰道:「師傅,乖,莫哭了,姐姐有糖……」真個摸出一把糖來。
老朱推開她的手,哽咽道:「你不懂,你不懂的!」
小女孩眨眨眼睛道:「師傅,您是不是覺得見了女嬌娘娘,忘記問她討要兩隻小狐狸精,有些心痛?」
「好徒兒,你怎麼知道?」
精衛笑道:「徒兒這幾千年懵懵懂懂時,也曾闖入青丘山,多虧父皇把我搶回來,這才沒有釀出大錯。父皇每次從青丘回來後,都要大哭一場,道只顧觀望女嬌娘娘美色,忘記問她討要兩隻小狐狸。故而徒兒才有此一說。」
「沒想到炎帝大人也是吾道中人……咳,你小丫頭不要隨便亂說,哪有此事?我只是看她滿山孤兒寡女可憐,想為她分擔一些憂愁罷了!」
「父皇面對愚公嘲笑時,也與老師一般口吻……」
老朱強言道:「哪有此事,哪有此事?為師只是可憐漫山遍野的二奶沒人照顧……」師徒兩人說說笑笑,走進浮羅山碧游宮,拜見了教祖與大師兄多寶二師兄孔宣,又讓精衛拜見祖師與兩位師伯。
通天教祖聽他細細將這三十年經歷說了一遍,接過十二天魔幡,遞給多寶道人。那多寶道人捧著十二面天魔幡號嚎大哭一場,幾番昏死過去,害得老朱也賠了幾滴眼淚。
上清聖人也歎息一番,命孔宣扶多寶下去,截教門人至情至聖,手足情深,不然也不會在封神一戰中損傷慘重。聖人見朱罡烈還盯著十二天魔幡眼饞,微微思量片刻,又還給他道:「這十二天魔幡有些威力,你拿去防身也好,不過不要在你大師兄面前使出,免得他睹物傷情。」
老朱收下十二面幡,笑道:「老爺,弟子也收了徒兒,是您徒孫女哩,您豈能不給些見面禮?」
通天教祖笑道:「這個自然。」拿出一面魚鼓,輕輕一拍,魚鼓沒入精衛體內。這面魚鼓是教祖當年還未成聖時練就的法寶,威能無窮,朱罡烈見了,雙眼頓時紅了,叫道:「老爺為何厚彼薄此?精衛是您徒孫女,俺還是您關門弟子哩!弟子入門許久,只得了一個破鼎,您有許多藏貨,何不賜下幾件給徒兒保命?」
聖人面皮發紅,微怒道:「你倒有臉說!每次入宮見我,都要搜刮些好處,便是地主家,也沒了餘糧,哪裡有什麼東西給你?」話雖如此說,卻給了他十枚替身符,笑道:「你這番滿意了?」
朱罡烈忙不迭收進袖子裡,依然埋怨道:「加上弟子原來那枚,也只有十一枚,如果陸壓道君拜我十二次,豈不是死了?勞煩老爺再動動手,多煉製幾枚。」
聖人指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怒道:「修道者逆天而行,豈有你這貪生怕死的傢伙?你放心去,如果陸壓真的敢害你,我便一個指頭碾死他!」
朱罡烈大喜,法寶這東西貴精不貴多,一萬個先天靈寶,也抵不上聖人一句話,拉著精衛拜了幾拜,道:「老爺,弟子下界去了。」
通天教祖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後悔剛才那句氣話,但聖人所言豈能收回,揮手道:「下去罷!」見朱罡烈走得遠了,這才跺腳痛罵:「二師兄家收了一個姜子牙,何等聽話乖巧,封神一戰中網羅了我多少寶貝!偏偏我收的弟子,一副敗家子模樣,恨不得把我的老底也搜刮了去!」
宮外傳來上華仙杏的笑聲,道:「掌教不必勞煩,想他搜刮自家都這般賣力,搜刮別人家定然更加厲害,我碧游宮復興有望了。」
「呈道友吉言,希望如此罷。不過每次都被他搜刮一番,心中著實有氣!」
朱罡烈並未立刻離開上清天,而是拉著精衛四處拜山頭,為徒弟討要好處。精衛這個問題少女看到這麼多大山,興奮異常,小手抓來抓去,眼中精光四射,恨不得立刻變化真身青鸞。她幾千年的習慣,已養成自然,總是忍不住想把大山移走,扔進海裡。
「好徒兒,你想要移山,待會有你出力的時候,好生讓你過把癮。不過上清天的山頭,萬萬動不得!」
師徒兩個壞蛋先找到蛟魔王。蛟魔王久居北海,常年勒索北海龍王,財大氣粗,此刻被老朱勒索了,給精衛一枚分月金釵。這金釵是蛟魔王早年與北海龍王爭鬥時,斬掉一條老龍,取他元神所造,手持金釵一揮,便有金龍護體,可攻可守,確實是件好寶貝。
到了鵬魔王那裡,得了四枚七彩寶蓮,也是女兒家飾品法寶。拜到獅駝王的山頭,老獅子送了雙股劍。物以類聚,獼猴王、禺狨王、六耳獼猴三隻猴子住在一起,這幾人也給了她幾件小巧法寶,六耳又跑到天庭偷來些蟠桃,禺狨王前不久遇到赤腳大仙,勒索了三枚仙棗,一發都給了她。
精衛興高采烈,叔叔伯伯叫得嘴甜,唯獨老朱悶悶不樂。他帶著少女過來本就沒安好心,打算藉著精衛的名義收攬些好處,沒想到收到的法寶都是女孩家的東西。
「嗯,去九哥和牛哥那裡,一定要搜刮一些中用的東西。至於悟淨和雄虺,他們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倒不用搜刮。」
牛魔王與九頭駙馬在上清天也各佔一個山頭洞府,兩家比鄰,經常往來。老朱帶著精衛落到洞府前,只見四個頑童在洞前戲耍,三女一男,都長得冰雪可愛。
四個小傢伙見了朱罡烈與精衛,也不害怕,小男孩奶聲奶氣道:「你們是哪裡來的,為何跑到我伯父家?」
朱罡烈盤膝坐在雲彩上,緩緩按下雲頭,精衛侍立在身後,端的是道骨仙風,儼然得道之士,道:「我是你家八叔。鳳龍,你的名字還是我取的呢!那三個小丫頭,都叫什麼名字?」
牛家三姐妹長得一模一樣,不過一個左邊有個小酒窩,一個右邊有個小酒窩,中間的有兩個小酒窩,都好奇的看著這位八叔。左邊的脆聲脆氣道:「我叫牛萌萌。」右邊的咬著指甲道:「我叫牛倩倩。」中間的小丫頭看著兩位姐姐,萬分不情願道:「我叫牛妞妞……」
「呃,牛妞妞……好名字!」朱罡烈不得不佩服牛魔王的惡趣味,笑瞇瞇道:「來,都過來,讓叔叔好生摸一摸根骨……」
三個小丫頭正要上前,九鳳龍哇的一聲跳起來,指著朱罡烈叫道:「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拉過三姐妹竊竊私語道:「我知道他是誰了!還記得我娘親經常提及的那個怪叔叔麼?我懷疑……」
牛家三姐妹齊齊變色,打個冷戰道:「記得了!我們娘親也說起過,是個胖叔叔,一肚子壞水的傢伙,最是好色了。娘親說了,千萬不要跟怪叔叔說話,更不能讓他摸根骨!」
四個小孩偷偷打量老朱一眼,都打個冷戰,齊聲道:「果然是個怪叔叔!」一溜煙跑進洞府中,叫道:「媽姆,大事不好了,怪叔叔要摸我們根骨了!」
過了片刻,鐵扇公主衝將出來,手持芭蕉扇,背插雙劍,俏臉通紅,指著朱罡烈道:「好你朱八,調戲我女兒調戲到門上來了,快快把腦袋伸出來,讓老娘砍幾劍出氣!」
背後,牛魔王渾身披掛,提著根一氣風火棍怒氣沖沖出了洞府,瞪大牛眼叫道:「夫人,淫賊在何處?」
第六十六回 群妖作亂流沙河(一)
「牛哥,許久不見,想煞小弟了!」
牛魔王正要尋『淫賊』開打,卻見迎面跑來一個胖子,一把抱住他又笑又跳,連忙掙脫身,笑道:「朱八賢弟,原來是你,我道果真有登徒子上門挑釁哩。走,府內說話!」拉著他進入洞府。
鐵扇公主一百個不樂意,小聲埋怨道:「夫君,你只顧著兄弟義氣,他調戲你女兒哩!」
牛魔王笑道:「夫人息怒。咱們女兒才多大?三歲口,奶牙都沒長齊,你看他背後那女孩,天生麗質,便是比夫人您也絲毫不遜。難不成朱八賢弟會放過身邊的女子去調戲三歲小女孩?」
鐵扇公主說不過他,怒道:「誰知道這廝有什麼不良嗜好?」
牛魔王不理睬她,對九鳳龍道:「去請你爹爹來,讓他順道請金吾老祖與雄虺老祖。」
小男孩應了聲是,跳上牛魔王的避水金睛獸,騰雲駕霧去了。入了府中落座,牛魔王急忙問道:「賢弟,這些日子你到哪裡去了?怎麼也不來看望哥哥?」
朱罡烈將在洪荒發生的事情說了,牛魔王與鐵扇公主駭然:「我等真是井底之蛙了,洪荒化外竟然有如此多的高人!賢弟能夠活著回來,真是運氣!」
朱罡烈又向他們介紹精衛,含蓄婉轉的點出長輩應該送給晚輩一些見面禮,往年牛魔王便窮得叮噹響,紅孩兒鬧著分家,捲走了一批財產,最近添丁三口,三個小丫頭折騰得夫妻倆窮得要死,要不是九駙馬經常接濟,恐怕老牛早已下山打劫去了。
牛魔王拉過鐵扇公主,小聲道:「夫人,悔不聽你的話,豬扒皮上門來了!與他點什麼東西,快快將他打發了去,免得他又來聒噪!」
鐵扇公主不悅道:「你倒有臉說,成親前我聽說你勤勞能幹,以為嫁個牛員外,即便不能發家致富,最低也能豐衣足食,誰想你花錢大手大腳沒個準頭?如今,只剩下老娘的一點嫁妝,休想要我出血!」
牛魔王訥訥笑道:「你有兩把扇子,一把扇風,一把扇火,給他一把就是了。你想,他一個徒兒,咱家卻有三個女娃娃,送給他一把扇子,到時咱家小女拜在自己門下,還不賺他兩份回來?」
鐵扇公主笑道:「是這個道理,難為你聰明一回!」夫妻倆計較道:「萌萌她們出閣時,便能賺回五份,出嫁時,便能賺回八份!生女兒果然是個好買賣!」取來芭蕉扇,紅絲線的把兒,交給朱罡烈,笑道:「叔叔,這扇子是開天闢地時崑崙山上的一株芭蕉,我祖上取下兩片葉子,一片扇風,一片扇火,都有無窮威能,只是祖上愚鈍,未曾煉過,就與女娃一把火芭蕉,讓她防身。」
朱罡烈連忙收下,埋怨道:「嫂嫂,兄弟不是外人,還這麼客氣,見外了不是?」從袖子裡摸出六個金瓶,笑道:「兄弟底子窮,不如牛哥有錢,這六枚大寶金瓶是除了大勢至繳獲的戰利品,與妞妞她們一人一個,紅孩兒也一個,九鳳龍也與他一個。」
牛魔王大喜,這大寶金瓶的威力他早已見識過,收人收物,可攻可守,每一個都有一小千世界之力,道:「賢弟果然大方!不過聖嬰孩兒與我分家,下界做妖怪去了……」鐵扇公主連忙摀住他的嘴,笑道:「我夫妻先替他收下了。」心中喜道:「這位朱叔叔還真的大方!」
朱罡烈本來就不是小氣的人,只是喜歡搜刮別人家的寶貝,弄到手玩膩了便送出去,他把佛門的小千世界細細說與夫妻二人聽,牛魔王與鐵扇公主也是練氣士,聞得佛教的法門,又驚又喜,道:「佛門果然有一手!」
正在說笑,九駙馬與沙悟淨等人前來,大笑吵鬧了一番,眾老妖叫道:「吃酒去,吃酒去!」可憐牛魔王家揭不開鍋,只得跑到駙馬爺那裡,擺上宴席。酒過三巡,朱罡烈按下酒杯,笑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下界我那老巢,差不多已經被觀世音菩薩佔了。」
雄虺老祖與沙悟淨默然不語,九駙馬也不說話,牛魔王見狀,連忙笑道:「兄弟,你料得卻也不差,前些日子,謝維三兄弟跑上來哭訴,道觀音娘娘養的金魚精帶領南海龍王的雄兵,一路攻城伐地,已經打到清平國附近。非是我等不盡心盡力,怎奈老爺吩咐,我等只可在天上修煉,不能下界。」
朱罡烈不悅道:「不是兄弟在意那點家產,只是諸位兄弟做的確實不對,我那三個弟子既然上來了,為何不攔下他們?再放他們下去,豈不是送死?」
沙悟淨羞愧道:「哥哥,小弟也想留住他們在天上享福,怎奈李玉元化哭訴道:『若丟了老師的洞府,無顏再做老師的弟子!』謝維道:『以死謝罪!』我也不敢阻攔他們。」
雄虺老祖道:「哥哥有所不知,他們三人已萌生死志,如果我們攔他,只怕立刻自刎在我等身前,只好成全他們忠義之心。」
朱罡烈把酒杯摔得粉碎,指著二人罵道:「糊塗!糊塗!」心中也有些感動,他收謝維三人為徒時,也不過是看在他三人的資質,收攬人心,作為自己的臂膀,並沒多少感情。哪知謝維等人感恩戴德,竟然為保護水月洞天,有了拚死之心!
「都隨我下界去,我那三個笨徒弟說不定還沒死。若真的死了,我便砸了觀音的老巢,滅了南海龍宮!」
牛魔王與九駙馬都有些猶豫,畢竟通天教祖吩咐過,等閒不得下界,免得招惹事端。沙悟淨與雄虺卻一向惟朱罡烈是從,立刻拍案叫道:「哥哥一句話,水裡來火裡去!」
朱罡烈讚道:「好兄弟!」拿眼去看九頭蟲與牛魔王。兩人正要成全兄弟義氣,咬牙答應,只聽洞外有人笑道:「幾位師弟不必為難,老爺已經答應讓你們下界。」
話音剛落,緩緩走進來一位道人,眉清目秀,鳳眼狹長,眾人連忙拜道:「孔宣師兄!」
孔宣慌忙還禮,笑道:「諸位師弟不宜久留,取經的和尚已經快到了五行山下,再過幾個月,便會來到流沙河。老爺命我來,一是許你們下界,二是請蛟魔王等師弟前往碧游宮聽講,不日也當下界去助你們。」
眾人大喜,謝過孔宣,便立刻收拾武裝,吩咐妻小不得離開洞府,一起飛出上清天聖境。剛剛飛到天外,只聽有人笑道:「諸位哥哥,小弟六耳有禮了!」
第六十七回 群妖作亂流沙河(二)
諸位老魔連忙抬眼看去,只見一隻暴猿站在雲頭上,手中一把棍子,非金非鐵,棍子上佈滿了上古符文,隱隱藏有澎湃至極的力量。那暴猿身穿黃金甲,腳踩穿雲履,腰繫困仙繩,頭頂翠雲冠,一副暴發戶模樣,正是六耳獼猴。
朱罡烈慌忙迎上去,笑道:「六耳兄弟,這是在哪裡發財?」
六耳獼猴喜得抓耳撓腮,笑道:「原來你也看出我有錢了!」細細說給眾人聽,卻是當年通天教祖大擺誅仙劍陣,碧游宮門人齊聚上清天,這猴子伶俐,又善與聽人牆腳,便四處拜訪師兄,順著別人的脾氣說話,得了許多好處,這幅行頭就是四處騙來的。
碧游宮門前的仙杏也喜他機靈,便將自己身上一根枝條取下,親自為他煉了一根棒子。眾人聽了,大是眼紅,暗道各人有各人的機緣,勉強不得。
「諸位哥哥,教祖原也要我去聽講,不過我聽見你們的話,尋思下界快活幾天,見識見識那孫悟空,聽與不聽無所謂,便先行一步,在此地等你們。」
眾人也都知道他天生的神通,只是不去聽通天聖人講課,恐怕聖人怪罪。朱罡烈笑道:「無妨,老爺豈能不知他的心思,如果真的要罰他,早已來人了。」眾人仔細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便讓他跟著。六耳喜不自勝,朱罡烈道:「跟著我們快活卻也無妨,只是不能胡鬧,萬事須得聽我的。」
六耳笑道:「這有何難?謹尊小老爺吩咐就是了,不過如若打架,須得算我一份。」
眾人大笑,仔細思量他這話,朱罡烈確實算的上碧游宮的小老爺,通天教祖對他關愛無比,萬事都由著他,寵著他,不是小老爺還是什麼?
且說謝維、李玉、元化三人這些年修煉到大羅金仙境界,修為增長神速,朱罡烈臨行前將水月洞天交給三人打理,三人戰戰兢兢盡心盡力。元化心思縝密,知道單憑三人之力,難以鎮住各路妖王,便刻意結好他們,那些妖王礙於朱八、金吾、雄虺三位老祖威名,也不敢反叛。
直到南海突然出現一位靈感大王,本領通玄,使一柄九瓣銅錘,有萬夫不當之勇,打著南海觀世音名義,攻克流沙河通往南海海口,降伏幾位妖王,水月洞天終於出現叛亂。
那靈感大王,一手銅錘,一手佛經,但若降伏者,傳授佛經,不降者直接打殺了。不過幾年工夫,便在流沙河站住根腳。謝維、李玉、元化親自率領大軍前來征討,雙方混戰一場,那靈感大王雖然能敵住李玉、元化,卻不是謝維對手,被殺得丟盔棄甲,兵敗而退。
謝維乘勝追擊,哪知趕到海口,遭到南海龍宮偷襲,敗了一陣。那靈感大王有南海龍宮相助,謝維這邊也有各路妖王,雙方勢均力敵。此時,落迦山又來了十七個妖魔,乃是靈感大王的胞弟,同是紫竹林蓮花池中的金魚精,觀音娘娘常年在池邊講經說法,這些金魚也修成了神通,將蓮花骨朵運煉成兵,驍勇異常。
這些金魚精並靈感大王,共十八個魔頭,得觀音菩薩授意,要搶流沙河水域,免得取經僧路過時,這些傢伙不分好歹就搶了去。菩薩還是擔心金魚精不是流沙河對手,特意讓善財龍女向南海借兵,求得敖欽一支火螃蟹組成的大軍,橫衝直撞,再次攻佔海口,將謝維殺得大敗。
雙方每隔千里,便大戰一場,血流成河,死了數不清的水族妖怪。就連南海上也四處飄浮的都是屍體,腥臭不堪。流沙河妖王見朱八老祖等人遲遲不來,叛變者越來越多,靈感大王的勢力也越來越強,謝維等人漸漸難以抵擋,只得前往上清天求救,哪知牛魔王等人無法下界。
三人大哭一場,道:「老師待我等恩重如山,這身修為,這身皮肉,這些權勢,都是老師給的,怎能讓老師的洞府落入他人掌中?我等當以死謝恩!」
三人萌生死志,動起手來不要命一般,居然抵住靈感大王,只是此刻靈感大王已經逼近水月洞天,不足三千里水路,如果再敗幾場,水月洞天勢必落入他手。
這日三人在帳中商議對策,元化道:「兩位師兄,我觀那靈感大王水下功夫了得,岸上功夫卻稀鬆,不如引他岸上對決。謝維師兄的功夫,岸上水下具皆了得,定能斬殺了那廝!」
李玉道:「只恐他不敢出來。」
元化仔細一想,那靈感大王行事頗為謹慎,的確很難賺他出水決戰,心中又犯愁起來。正在此時,突然一道青光飛入帳中,落在三人面前。三人連忙看去,卻是一塊青濛濛的磚頭,磚頭上還刻著一行小字:朱八老祖拍人專用,嚴禁偽造。
元化大喜:「老師來了!」急忙奔出大帳,卻四處找不到朱罡烈身影,心中疑惑。謝維、李玉也來到帳外,謝維道:「師弟,老師定然是在暗中保護我等,不會露面。」
三人心中大定,喚來傳令官道:「擊鼓出寨,與靈感那廝決戰!」當下率領三十六路妖王,引兵十萬,在流沙河水面布下陣勢,向靈感大王叫陣。
靈感大王喜道:「正愁他龜縮不出,今日定當擒下三人,向菩薩邀功!」一口咬掉手中小孩頭顱,對著腔子吸了口熱血,帶兵與眾兄弟出了大營。南海太子敖英聞知靈感大王出戰,也點齊兵馬,出了大寨,遠遠與水月洞天對陣。但見雙方兵馬分明,列陣整齊,刀槍寒寒生光,一片肅殺之氣。
元化李玉引兵出來,這才想起板磚用途,道:「這磚頭在水裡沒用,怎麼殺他三十萬雄兵?」
謝維也犯了糊塗,搖頭道:「不知,不過師傅既然給了我們,定然有他的用途。」
正說著,七月暑天突然涼爽起來,北風疾吹,帶來森森寒意。雙方將士都喜道:「好風,好風!吹得涼爽,光著膀子幹他娘!」那北風漸漸凜冽,一瞬間由暑天變成冬天,河面上竟然飄飄蕩蕩下起大雪。
南海太子敖英覺得這天氣不對,向靈感大王道:「大帥,天氣陡然變得嚴寒,七月飛雪,莫非對面來了高人?」
靈感大王笑道:「殿下多慮了,這七月飛雪,暑天結冰的手段,小弟也懂得。這點手段,算不得高人。」
話音剛落,腳下的水面頓時結冰起來,靈感大王嘿嘿冷笑,道:「殿下,這手段也配在你我面前賣弄?水月洞天果真是沒人了!」
敖英笑道:「大帥神機妙算,不愧靈感之名!」說罷,將手中方天畫戟在冰面上敲一敲,臉色頓時一變,道:「這冰怎麼比石頭還硬?我的方天畫戟也算是一件神兵,莫說是寒冰,就算是頑石,敲一敲也要變成齏粉!」
靈感大王也舉起九瓣銅錘,奮力向下砸去,只聽一聲巨響,冰面被砸出一個大洞,不過三丈來深,也駭然道:「好硬的冰!太子殿下,這冰堅硬,我兄弟岸上功夫稀鬆,恐怕不是他敵手!」
第六十八回 群妖作亂流沙河(三)
靈感大王與敖英面面相對,眼中皆有駭然之意,叫道:「對面果然來了高人!」靈感大王道:「殿下,我出行時菩薩有令,如果流沙河來了高手,即刻回去稟報。依我看,不如暫且收兵,等菩薩定奪。」
敖英犯愁道:「收兵?收到何處,如今這河面凍結,我等卻是無法回到水下去。」剛才那一陣北風,不知吹到多遠,觸目望去,到處白雪皚皚,雪下便是冰層。
「我十七位兄弟都交與殿下指揮,小弟這便回落迦山,請菩薩定奪!」
靈感大王立刻馬不停蹄趕往南海落迦山,不及通報,便闖入觀世音菩薩的道場,見過二十四路諸天神將、木吒尊者、善財龍女,問道:「菩薩在何處?」
木吒尊者道:「今早出了洞府,去了紫竹林裡,只不許我等觀看。靈感,你急匆匆而來,所為何事?」
靈感大王恭聲道:「弟子今天打到水月洞天前,哪知那裡來了高人,使了法術,暑天結冰,將整個流沙河冰封起來。弟子恐不是他的對手,因此前來搬救兵。」
木吒笑道:「暑天結冰,這等只是小術,你且去尋菩薩,待我前去看看。」靈感大王知道他本領高明,告個罪,便去紫竹林中去尋菩薩。到了竹林中,但見那白衣大士赤著雙腳,秀髮披肩,玉手持鋼刀,正在削竹篾,編做魚籃,正是那普度慈航、妙善仁心、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
有道是:盈盈羅襪藕初簪,楚楚宮腰柳半金,小名兒且是妖嬈甚。落迦山何處尋?紫旃檀風月叢林。說緣法三生夢,捨慈悲一片心,不枉了喚做個觀音!
靈感大王不敢放肆觀看,遠遠跪拜道:「菩薩,那流沙河來人哩!弟子不是他的對手,懇請菩薩出手降伏。」
觀音菩薩恍若未聞,依然在低頭編製魚籃,只見她落刀如風,一個個紅色怪異符文圍著身體飛舞,接二連三沒入魚籃之中。菩薩身旁侍立一位女子,也是白衣如雪,聞言飄然而來,向靈感大王道:「菩薩已經知道了,你且下去,待會自有安排。」
靈感大王認得這女子,是觀音菩薩在下界修行時留下一部佛家劍典在天山雪峰,因此發展出的門派,名叫慈航靜齋,這女子便是慈航靜齋的第一任掌門,後來飛昇來到落迦山。靈感大王唯唯諾諾,退出紫竹林。那女子回到菩薩身邊,依舊侍立一旁,過了片刻,數千符文盡數沒入魚籃之中,觀音大士這才抬起頭來,吐了口濁氣,笑道:「水月洞天的朱八回來了麼?」
那女子點頭道:「靈感是如此說,不過來者未必是朱罡烈那廝。」
菩薩站起身來,手提魚籃,笑道:「入我甕中也!」來到蓮花池邊,向二十四諸天神將道:「爾等前往太皇曾余天,尋到月老、紅鸞星,要他牽一條紅線與我這弟子和朱罡烈,不得有誤。」
二十四諸天神將連聲應諾,立刻飛往天庭。那白衣女子聽聞此言,臉色慘白,跪拜道:「師尊,為何要我嫁給那豬頭?弟子惟願侍奉在恩師身邊,青燈古佛!」
菩薩笑道:「朱罡烈本是天庭鎮守天河的元帥,嫁於他卻也不埋沒了你。此人與我佛門大是有緣,是注定的淨壇使者,與你只有半年的姻緣,待會見了他,只要他色與魂授,你便下界去那福陵山高老莊,奪舍了高家小姐的身子,與他交歡,敗其心志。如此一來,你也不會失了元陰與他,等取經僧過了高老莊,你依舊上界,還是我的弟子,豈不妙哉?」
「那高家小姐,說來與你一個名姓,也叫高玉蘭,你說世間這事兒,豈不是巧合成書?」
白衣女子聽了這話,稍稍放心,只要不失了元陰,便是到紅塵中打滾一番又有何妨?笑道:「師尊,那朱八老祖長得如何?」
※※※
且說木吒駕雲來到水月洞天上空,只見雙方兵馬還在對陣,心中鬆了口氣,正要下去相助,突然只見河面上飛起一塊青濛濛板磚,陡然之間大如山巒,狠狠向下一壓,己方三十萬水軍竟然每一個逃脫,全部被拍在磚下!
那流沙河水面結冰,光滑無比,一馬平川,正好拍磚!這一磚頭打得狠,打得實在!三十萬性命,盡喪與一磚之下!
木吒尊者看得睚眥欲裂,見那板磚迅速縮小,飛回對面一個黑衣青年手中,不由暴跳如雷,擎出渾鐵棒,一道金光直撲過去,叫道:「妖孽授死!」
那妖王正是謝維,用朱八老祖的法寶,一磚拍死無數敵人,心中正在歡喜,突然頭頂惡風撲來,連忙向旁邊躲避,只見黃光一閃,先前所立之處冰雪四濺,方圓百丈的冰璧破碎!
謝維大怒,把身子一搖,只聽卡卡數響,左邊腋下長出兩條手臂,右邊腋下也長出兩條手臂,身後豎起一道漆黑如鐵的尾巴,尾巴上帶著一根倒鉤,寒寒生光,叫道:「你這和尚,好沒道理!怎能上來就打,也不通報一聲?」
木吒見他這幅模樣,倒吃了一驚,但見他持著一對古怪兵器,乃是罕見的烏黑三股叉,又持著落混鍾、戮魂幡、一對斑斕錘,雙眼開闊,瞳如寒星。木吒雖然見多識廣,也不知這妖孽來歷,小心翼翼道:「吾乃落迦山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座下弟子,惠岸行者!妖孽,你打殺觀音菩薩養的金魚,罪孽深重,還不自縛上前請罪,或可饒你一命!」
謝維冷笑道:「只需菩薩養妖怪害人,就不許我們殺他?果然是個口是心非的假和尚,渾人一個!」
木吒聽那大王說道這一句,不禁大怒,提著渾鐵棒便衝上前去,謝維絲毫不懼,僅用兩隻手來迎他。木吒攻了十幾回合,見他防守嚴密,功夫整齊,暗讚這人了得,正欲悄悄祭起吳鉤,要了他的性命,突然謝維敲響落混鐘。
這落混鍾是盜版,威力比封神法寶小了許多,加上木吒這些年精修佛法,心智沉穩,僅僅頭昏了一下,並無大礙。但偏偏是這一發昏,被謝維反守為攻,六隻手臂如同狂風暴雨,打得他全身酥麻,眼花繚亂!
謝維持著六桿兵器,章法不亂,幾下便打亂了木吒的棍法,瞥見一個空擋,揚起尾巴在他額頭輕輕一點。木吒叫了聲痛,仰頭便倒,臉色瞬間變得烏黑!
若論實力,木吒還在謝維之上,只是沒有見過這等古怪的妖物,也沒見過如此古怪的兵器,又加上輕敵,這才被謝維輕鬆拿下。
兩人交手如電光火石一般,木吒便已昏迷,當真是來得快,敗得也快,開門見紅,出門見血。
謝維正要招呼小兵上前將木吒綁了,南海龍宮太子敖英大叫道:「休傷我家尊者!」搶上前來,佯攻一招,抱著木吒便走。
原來敖英精明,在那板磚拍下來之時,便趁機將冰面砸開一個大洞,躲藏進去,這才逃得性命,見謝維要害木吒,連忙搶了去。謝維大怒,變化成真身,是一隻百丈巨蠍,八條腿托著巨大的身軀,轟轟追趕過去,兩隻大螯啪啪作響,剪來剪去,一道蠍尾如鞭子不離敖英腦門三寸!
敖英見狀,嚇得魂飛魄散,不敢在此久留,也變化真身,是一條巨龍,騰雲駕霧直奔南海去了。謝維在陸上水裡還能稱雄,天空中卻一無是處,只得恨恨回來,對李玉元化道:「兩位師弟,如果一起出手,那和尚肯定逃不過去!」
李玉笑道:「非是不願動手,只是師兄手段實在高明,我等看得出神,忘記前去相助。」謝維歎息一番,只見腳下冰璧突然融化,知道又是老祖暗中相助,便在水面上叩拜一番,兄弟三人引兵回府。
第六十九回 群妖作亂流沙河(四)
敖英帶著木吒,急急如喪家之犬,一路奔逃,還沒來到南海,只見前面祥雲繚繞,兩位麗人迎面而來,為首者赤腳踩著蓮台,手托羊脂玉淨瓶,瓶中一根柳枝,正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
敖英連忙跪拜道:「菩薩救命!」
觀音大士見他背負那人,吃了一驚,連忙停下腳步,柳枝攪起淨瓶中的淨水,灑了兩滴在木吒額頭,黑氣消散,叱道:「木吒,還不快醒來!」
木吒翻身坐起,大叫道:「痛殺我也!」突然頭腦一片清明,見菩薩在一旁,連忙翻身拜倒,道:「師尊,弟子無能,被流沙河的妖怪蟄了一下,敗陣下來。」
觀音菩薩仔細詢問那妖怪模樣,冷笑道:「你隨我這麼長時間,當知道物種相剋,那妖物是蠍子精,你不會化作一隻雄雞?蠢材,蠢材!」命敖英送他回去歇息,自己帶著高玉蘭前往流沙河。
菩薩來到天下第一惡水前,正要將魚籃丟進水裡,滅了流沙河無數水族,此時只見河中突然浮起一座三角洲,三角洲上草木生長發芽,漸漸茂密。一頭大白牛不知何時出現在綠蔭中,頭尾三丈,正在草地上吃草,尾巴掃來掃去。白牛的牛角尖上落著一隻小鳥,形如鳳凰,卻長著九顆腦袋。
菩薩見狀,微微冷笑,又將魚籃收回。
只聽那白牛張口歌道:「聖人座下無名姓,脫得樊籠為妖精。西牛賀洲號大力,千古一牛我最行!」那白牛兩條後腿站起來,拄著一根烏黑棒子,仰天唱個大諾,厲聲道:「菩薩,老牛有禮了!」
觀音菩薩目光閃動,心道:「這頭牛也敢攔我?真是不自量力!」正要取淨瓶砸死他,突然只聽牛角上的鳥兒也做歌道:「大荒北極櫃,漢水出鮒魚。有神曰九鳳,生子名九蟲!」化作一青年男子,眉清目秀,長得極為俊朗妖異,也向菩薩作揖道:「菩薩,有禮,有禮了!」
菩薩冷笑道:「若是你母親九鳳娘娘在此,我便讓她三分,你麼?還不退下!」
九頭蟲與牛魔王哈哈大笑。笑聲未落,只聽一聲巨響,河面飛起三十六道水柱,粗百米,高千米,每根水柱上都站著一名妖王,噴吐元氣,將水柱與河面結成一塊玄冰。
其中一個妖王化作只巨龜,潛入水中,馱著這塊玄冰。其他妖王飛起,運用法力引來大水,依著柱子建造一座水上宮殿,當真是晶瑩剔透,美奐絕倫!
觀世音菩薩見了,暗暗心驚:「水月洞天好大的勢力!」
但見各路妖王具皆站在宮殿頂上,躬身侍立,似乎在等待什麼人。菩薩心道:「莫非是朱罡烈那廝?這廝好大的排場,便是我也沒曾享用過!」
波濤分開,但見水下走上幾位魔頭,為首那人赤腳筋軀,面目猙獰,頭頂一片烏雲,烏雲中一條塘虱精元神吞雲吐霧。塘虱精稍後那妖怪脖子一擰,長出九個龍頭,也是凶神惡煞。再稍後,有三人並排走在一起,左邊是一頭魚龍,右邊是一個黑乎乎的道人,中間那人六臂一尾。
這五人騰雲而起,落在宮殿之上,牛魔王與九頭蟲也飛上宮殿,各自落座下來。
菩薩看去,只見妖王水準的,有三十六人,妖皇水準的,僅僅三人,剩下五位,全都是大聖水平。觀音菩薩心裡盤算一下,自己也盡可以應付得來,何況手中還有專克水族妖怪的法寶,此仗可算有勝無敗。就連朱罡烈那廝,菩薩也有應對,只要栓了月老的紅線,一輩子注定要兩兩廝守,一刻不見便如隔三秋,讓你眼睛朦朧,心也朦朧,丟了三魂,失了七魄,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使不出一成出來。
菩薩正要開口詢問朱罡烈在何處,突然只聽咚的一聲巨響,頭腦一片昏沉,連忙守住元神,睜開慧眼,凝目看去。只見遠處飛來一隻巨鳥青鸞,兩隻利爪抓著一面巨鼓,展翅飛來!
那巨鼓下有只金光閃閃的猴子,騰雲駕霧,手持一根諾大的棍子,咚咚將巨鼓敲響。那聲音縮成一束,卡嚓嚓破開空間,如同一道光線,向菩薩射來。
菩薩覺察出巨鼓中恐怖的力量,不敢硬接,連忙躲避開去,只見那道聲波倏忽鑽入下方土中,將地殼破開一個大洞,過了片刻,一道熔岩噴湧而出。菩薩見狀,不禁駭然。
那只青鸞鳥振翅鳴叫,化作一美貌少女,落在宮殿上,芊芊玉手接下一面魚鼓,拿在手裡把玩。那只暴發戶一般的猴子也落在宮殿上,在牛魔王下首尋個座位坐下,看了菩薩胸部幾眼,嘎嘎笑道:「果然如小老爺所言,是個太平菩薩!」
群妖轟然大笑。
觀音菩薩也不動氣,降下蓮台,千朵祥雲繚繞,威勢比眾妖絲毫不遜。高玉蘭侍立一旁,捧著一柄色空斬情劍,也有一番撩人姿態。
「爾等這些妖孽,不思修行,只在下界為妖,敗壞人間,造下好大的殺戒!若願皈依我佛,便寬恕你們的罪衍,也能修成正果。如果一意孤行,繼續為惡,將來必遭報應!」
群妖聞言,笑得更凶,叫道:「入了佛門,吃人便不是作孽?你家養的十八金魚精,每天要吃掉幾個童男童女滋補開胃,岸上人家的小孩,幾乎被吃得一乾二淨!我等雖也吃人,只是肚子餓了才吃,平日裡修煉時也不佔葷腥。這清平國上下,哪個不知道我家老祖仁慈,旱時行雲布雨,澇時驅散烏雲,保清平國風調雨順,年年好收成!你若說慈悲,我們才是大慈悲!」
觀音也知道自己養的金魚精喜歡吃小孩腦髓,喝一口熱血,竟然啞口無言,過了半晌才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靈感所吃的童男童女,都是上輩子作孽深重,這輩子受苦煎熬,入了靈感的腸胃,便會被佛法感化靈魂,進入西方極樂世界享福,豈是你們這些妖孽所能懂的?」
群妖爆笑不已,就連扛著冰宮的那只巨龜也吭吭哧哧笑了起來,仰頭道:「難怪我家老祖常說,皈依皈依,龜你個頭!我道他是罵我,原來是罵菩薩哩。」
一隻水蛇妖笑道:「豈有此理?菩薩這話也只配騙一騙凡夫俗子,哄一哄癡男怨女,我等雖不及菩薩神通,但也知道后土娘娘化身六道輪迴,便是仙人死了,也要在輪迴中滾一遭!被佛法感化靈魂?笑掉大牙!」說罷,露出四顆獠牙絲絲發笑。
又一隻弱水蜉蝣精笑道:「即便真的能感化靈魂,進入西方極樂世界,也未必是好事。菩薩莫非沒看到那些兒女被你家的金魚精吃掉的父母,哭天搶地,悲痛欲絕?慈悲,好一幅慈悲耶!」
觀音菩薩大怒,喝道:「冥頑不靈!」雖想動手除了這些妖孽,但是思量朱八不在這裡,恐怕是暗地裡埋伏起來,意圖暗算自己。想到這裡,菩薩倒不敢先動手,只是道:「朱八老祖何在?讓他來見我!」
只要朱罡烈出現,受到月老紅線影響,被高玉蘭迷了魂魄,投降自己,其他的妖王妖皇妖聖都不足為慮。有道是樹倒猢猻散,只要朱八老祖投降,餘者還能再說什麼?
六耳獼猴跳到冰座上,拄著棍子厲聲喝道:「觀音大士,你的一番計謀,已被俺聽得分明。我家小老爺,此刻已經到了太皇黃曾天(上文寫錯了,是太皇黃曾天,不是太皇增余天)去見月老,姻緣簿上的姻緣,自然是一筆勾銷!」
第七十回 群妖作亂流沙河(五)
三十三天第一層是太皇黃曾天,這一層天最近人間,因此在此處居住的神仙往往是直接管理凡間事物的神官,其中最是熱鬧的仙宮當屬月下老人的姻緣殿。
月老是三界有名的老仙人,成道及早,不過法力卻不怎麼樣,但此人煉了一種奇怪的法寶,名曰姻緣紅線。姻緣紅線是取男女之間相互愛慕、而在心頭產生的陰陽旖旎之氣凝結而成的紅繩,只需將姻緣紅絲貼在姻緣簿的兩個名字上,便可注定二人姻緣。
天上的那些神仙每當有思塵下凡之意,便帶著重禮偷偷跑到姻緣殿,賄賂老頭給他們看中的凡人牽一條紅線,然後下界快活去了。月下老人的助手是紅鸞星君龍吉公主,玉帝的女兒,在封神一戰中身死,被封為星君。
龍吉公主也是有大能耐的女子,自從上了封神榜,性子沉穩許多,只是嫁給龍德星君洪錦,心裡有些不快活,常常埋怨月老亂牽紅線。
這日,月老淨手歸來,見二十四諸天神將出了府門而去,連忙跑入殿內,只見龍吉公主正在翻檢姻緣簿,便疑惑道:「公主,適才那幾個渾人所來何事?」
龍吉公主笑道:「是觀世音菩薩派人前來,求你幫忙牽一條紅線。我想你得罪過觀音大士,因此斗膽替你攬下這活兒,免得觀音大士尋咱家晦氣不是?」
月老點頭道:「話雖是這個道理,可是姻緣線不能亂牽,如果綁到了哪路神魔,他發起火來,我這簿子又要遭殃!當年觀音大士投胎下凡,我惱他宣揚六根清淨,欲讓所有人都做和尚尼姑,苦守青燈。若世間凡人都這般做,人類絕種,人倫斷絕,我這差事可就沒了!因此趁他下凡投胎為一個女子,給她與馬家少年栓了一條紅繩,欲讓她知道這男女情愛的妙趣。
哪想拜堂成親後被她察覺,因此惱我,用大法力燒了我的姻緣簿,自己全身潰爛而死,化為膿水,嚇死了馬家少年。你欲化解我與她的恩怨是好,可惜沒有考慮清楚,如今又不知得罪了哪路高人!」
龍吉公主聽了,有些不悅,但也知道月老說的是實話。當年觀音嚇死的那馬家少年,魂魄無依,又被觀音收了去,斬殺一個老魔,將他魂魄打入這妖魔體內,收他做了自己的護法明王,名曰:馬頭明王,要他生生世世都不能投胎做人。觀音菩薩也因此被人嘲笑為馬郎婦觀音菩薩。
龍吉公主冷笑道:「得罪別人卻也無妨,千萬別得罪婦人!我們婦道人家,都是小心眼兒!」說罷,揚長而去。
月老在背後氣得跺腳,偷偷罵她小氣。紅鸞星君出了姻緣殿,正要去離恨天尋姐妹們玩耍,突然看到迎面走來一位員外,有幾分富貴態,一臉笑意,進了殿中。公主思忖道:「果然牽錯了紅線,這人法力澎湃之極,雖然一臉笑意,其實卻怒到了極點,想必此來定然是找月老算賬。」
龍吉公主正要進入殿中保護月老,突然想到當年就是這個老頭亂牽紅繩,才讓自己嫁個無能的丈夫,以致上了封神榜,笑道:「也罷,讓你吃一番苦頭。呵呵呵呵呵……」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騎上坐騎離去。
姻緣殿中,朱罡烈大馬金刀坐在主位上,隨手翻檢姻緣簿,月老躬身站立一旁,兩隻眼睛腫得像桃子一般,陪笑道:「上仙,您的姻緣紅線已經勾去了,還要尋什麼?」
那豬頭哼了一聲,捏起兩個沙包大小的拳頭又要打他,叫道:「小老爺做事,也要你來插嘴?」
月老連忙陪笑道:「豈敢,豈敢!」心中暗暗發楚:「龍吉公主還說女人小氣,這位主兒比女人還要小氣三分……」
朱罡烈翻了半天,沒有找到自己要找的,只得將姻緣簿交給月老,道:「老頭,你幫我找幾個人物,一是女兒國的現任女國王,二是毒敵山的琵琶精,三是我家的杏仙兒,四是陷空山金鼻白毛老鼠精,又叫地湧夫人,五是廣寒宮嫦娥仙子懷中的玉兔。懷中的……玉兔,呵呵,白嫩嫩的兔兒……」
月老不知道這個老妖又在傻笑什麼,連忙翻檢姻緣簿,找到這五人,仔細查看一番,叫了聲奇怪。原來這五人有人、有神、有魔、也有妖精,偏偏她們的姻緣線都連著一個人物,名叫陳江流,又叫玄奘,是名和尚。
「和尚六根清淨,五蘊皆空,怎麼還會出現在姻緣簿上,還與別人牽了姻緣?」
朱罡烈冷笑道:「自然是菩薩趁你不備,偷偷跑過來添上去的。」把五人的姻緣紅線扯下來,吹了口三昧真火,燒個一乾二淨,想了片刻,又呵呵笑道:「再與我查幾個人。第一個是嫦娥仙子,第二個是七仙女,第三個是精衛,第四個是杏仙兒,還有那百花羞公主、女兒國女王、牛魔王的三個女兒,玉兔精也要……」片刻功夫說出上百個女兒家姓名,又遲疑道:「女嬌娘娘麼……算了,不理大禹王了,也查出來再說!」
月老遲疑道:「上仙,查出這許多女子作何?」
「自然是給她們牽一條紅線,到俺老朱名下!吼吼吼——」
月老頓時苦了臉,求饒道:「上仙,這裡面有許多人物小老兒惹都惹不起,如果真的簽了姻緣紅線,小老兒這條性命就不保了!」
朱罡烈捏起拳頭,照著他鼻子來了一下,頓時鼻血長流,惡聲惡氣道:「惹不起她們,便惹得起我?好叫你得知,俺老朱左青龍、右白虎,老牛在腰間,九鳳在胸口,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這姻緣紅線不牽也罷,只是不許我的名諱再出現在姻緣簿上!」說罷,揚長而去。
月老抹去鼻血,苦笑道:「我招誰惹誰了我?明明是紅鸞星君亂牽的紅線,管我屁事?」老頭也有幾分脾氣,從袖子裡掏出一根紅線,找到王母娘娘的名字,拴在上面,另一端卻拴上朱罡烈,獰笑道:「找個老虐婆來照顧你!」
月老獰笑了幾聲,又膽怯起來,連忙把紅線扯掉,四周瞥一眼,發現無人,這才鬆了口氣。
「惹到王母那老虐婆,絕對會死得慘不忍睹……」
第七十一回 群妖作亂流沙河(六)
觀音菩薩聽到六耳獼猴這話,便已覺察不妙,聽這猴子語氣,竟然能千里之外便知天下之事,趨吉避凶,便是菩薩也未曾聽過誰有這等神通。就算天庭的順風耳高覺神君,耳力天下無雙,但是只要別人用法力屏蔽周圍,他也不能聽到。
菩薩的紫竹林機關密佈,陣法重重,唯恐被人探知動靜,沒想到一番佈置竟然還是落入這猴子耳中,失了先機。菩薩思量片刻,心中黯然道:「我還是托大了,早知如此,便應當請普賢文殊兩位師兄前來,再請托塔李天王率領十萬天兵天將,才足以剿滅流沙河。」
如今李靖在天庭地位越來越低,正要一場大戰來提升尊嚴。早在三十年前那一場動亂前,李靖丟了玲瓏塔,雖然後來燃燈派人送了回來,但就是那段空擋,哪吒與李靖翻臉,險些沒將他打死。等到動亂之後,玉帝怪他表現懦弱,已有不喜之心,逐漸重用截教眾神,表示安撫。
李靖是燃燈弟子,想要東山再起,早已向菩薩懇求多時,讓他率兵攻打流沙河妖孽,菩薩暗笑他小題大做,此刻卻有些後悔。
流沙河的水族必須除去,要不然放任這些妖魔鬼怪,那取經僧如何能夠過河?流沙河這麼大的勢力,便是再放出三五個孫悟空出來,也未必能打過去。
「請佛祖出手,卻有些大驚小怪了,也顯得我恁無能了些。看來只能等朱八那廝回來,與他好言好語商議,讓他把九顆佛骨骷髏讓給我,等取經事宜完畢,再起封神,那時再較量個高下。」
菩薩心中也有氣,攻打流沙河她已佈置了三十年,沒想到事到頭來反倒被一隻猴子攪黃了,狠狠瞪了六耳一眼,只見那隻猴子還在大呼小叫道:「平胸菩薩,平胸菩薩!」
群妖在冰宮上大擺宴席,觥籌交錯,還每每指指點點,評價菩薩與高玉蘭長相如何。兩人雖然大怒,但面不改色,眼觀鼻鼻觀心,入定下來。
且說朱罡烈從太皇黃曾天回來,也打定主意不與觀世音菩薩開戰,要知道這位菩薩極為善與收買人心,三界上下數不清的神仙收了她的好處。便是在人間,觀音娘娘的名氣比如來佛祖還要大上幾分。如果打壞了菩薩,惹得她發火,四處邀人前來助拳,自己難能討好。
哪知老朱剛剛下界,便在天上看見菩薩與那白衣女子端坐蓮台之上,千朵祥雲繚繞,二人竟然入定下來。
佛門弟子入定倒不打緊,偏偏她二人是背對著朱罡烈,這可犯了老朱的忌諱。
看著兩人的背影,那賤人偷偷摸出狼牙棒,心中猶豫道:「這悶棍到底打不打?打了只怕她與我翻臉,不打嗎?心裡又著實難耐……你看她二人這姿勢,這氣派,太帥了!忍不住,忍不住了!」
遲疑了半天,老朱決定還是聽從本能吩咐,舉著棒子一道離火長虹衝上前去,奔到觀音娘娘背後,嘴裡還不忘叫一聲:「菩薩勿慌,俺來助你!」
觀音大士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一喜,又猛然一驚,想起某人的特殊嗜好來,連忙躲避開去,只見一根百丈來粗的狼牙棒呼嘯從原地掃過,可憐自己的女徒弟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便被那棒子打成了肉醬,只剩下一個元神留在原地,兀自發呆!
「師尊,這位便是您要我嫁給的朱八老祖麼……」
觀音菩薩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朱罡烈半天沒說出話,猛然破口罵道:「朱八老祖,貧僧與你拼了!」說罷,左手魚籃,右手淨瓶,便要上前廝殺。
朱罡烈見菩薩躲了過去,道聲可惜,拖著狼牙棒便走,落入冰宮。諸位老魔見菩薩追殺過來,立刻嚴陣以待,六耳獼猴更是眼中凶光閃動,只等著打起來。
菩薩追到跟前,頭腦清醒過來,又停下腳步,慍道:「朱八,今日你非給我一個交代,否則便是上天入地,也要你好看!」
朱罡烈連忙陪笑道:「誤會,誤會!道友勿怪,貧道只是看你背影,實在太帥,沒能忍住。」
菩薩氣極反笑,指著他道:「道友?你是天蓬元帥,玄都大法師的記名弟子,也配與我稱道友?說出去,丟你老師的臉面!便是玄都大法師來了,也要治你個不分尊卑之罪!」
朱罡烈眉開眼笑,道:「咦?難道菩薩不知道,俺已經做了叛徒了麼?好教菩薩得知,俺已經拜入上清聖人門下,莫非聖人的弟子,與你稱不得道友?好得很,我去請我老師來,讓他與你分說!」
菩薩聽了這話,倒不敢動他,心道:「原來這廝上頭有人,不知何時傍上了通天教祖的大腿,難怪這麼猖狂。」朱罡烈給她台階,菩薩豈能不順勢而下,換了副臉色,道:「原來是朱道友來了,貧僧失禮,勿怪勿怪!」又整了整臉色,正色道:「朱道友,你毀我徒兒肉身,今日須得給貧僧一個交代,便是到了上清聖人那裡,你也沒理!」
老朱連忙請菩薩落座,命人獻上水酒素齋,觀音大士絲毫不懼,昂然落座,與他針鋒相對。朱罡烈笑道:「道友,這事說起來還是你擔待些干係。你我二人也算是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何必整這一出?派兵討伐我水月洞天,讓億萬生靈不得安寧,若是道友真的看重我這洞府,便是讓與道友也是無妨。你來水月洞天定居,我去落迦山安戶,豈不快哉?」
菩薩呵呵笑道:「朱道友,你也是心如明鏡,何必用這些話蒙我?我奈何不得你,你也搶不去我的落迦山,何不詳談一二,找個兩家都有好處的法兒?」
二人都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主兒,雖然都恨得對方牙齒癢癢,卻依然談笑風生,似乎不經意間提起唐僧西遊取經的事來,彷彿剛才的不愉快從未發生過。
群妖見了,都打個冷戰,心道:「這等心機與嘴皮子,我們遠遠不及!恐怕也只有朱八老祖,才能敵過菩薩,厲害!」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鬥心機,說了半天,終於將事情敲定下來。揭過高玉蘭之事不談,唐僧一行過流沙河時,朱罡烈必須派妖怪護送他過河,不得有所損傷。作為相應報酬,朱罡烈與沙悟淨兩人不用被強拉進西天取經的隊伍,並且九顆佛骨骷髏,歸朱罡烈所有。
老朱與觀音大士心滿意足,互道珍重,觀音菩薩捲著高玉蘭的元神,告辭而去。
老朱看著她的背影,目送良久,心中讚道:「其實我也沒能佔到便宜,這些東西本來就是俺搶到手的,觀音大士竟然能從我嘴裡扣出來,果然是上古名宿,不能小覷!」
觀音大士對他也頗為佩服,暗讚道:「阿彌陀佛,這豬頭好厲害的口舌,險些將我佛兩千年的佈置毀於一旦,貧僧卻不能小看了他,改日當再爭高下!」
第七十二回 黃龍復出,收岷江重開三花
且說觀音大士離了流沙河水月洞天,對袖中的高玉蘭元神道:「好徒兒,這番你受委屈了。只是這豬頭勢頭正猛,不好與他相爭。你失了肉身,修為再難長進,還是轉世重修去罷,到時為師自會接引你上山。」
高玉蘭道:「師尊,弟子不敢怨你,只是恨那豬頭,連看我一眼也沒看,便一棒子打殺了。此仇日後定當報復回去!」
菩薩笑道:「且讓他猖狂一時。」腳踩蓮台,來到西牛賀洲西涼國境內,正欲找家有身孕的婦人,送高玉蘭去奪舍投胎,突然心中一動,對高玉蘭道:「取經路上少了兩災,不足九九八十一數,玉蘭,這回委屈你一下,與那金蟬子做一次災難。」不等高玉蘭反對,看到下方去岷江源頭三百餘里一座惡山中,有條修煉的紅線雞冠蛇,長達數百丈。那蛇此刻正在產卵,菩薩隱身來到大蛇身邊,輕輕一推,將高玉蘭推入蛇卵中。
「好生過活,不要作孽,將來金蟬子路過此地,你嚇他一嚇就算你的功德。」
菩薩剛剛離去,突然聽到下方岷江中一聲巨響,連忙回頭看去,頓時瞠目結舌:「這、這是……」
只見一條萬丈黃龍從江心探出身子來,綿延伸入群山之中,一口將那紅線雞冠蛇吞下,什麼蛇精,什麼高玉蘭,通通化作腹中餐!
菩薩氣極,正要尋那條黃龍晦氣,突然只見那龍急劇縮小,變成一個黃袍道人,盤膝坐在江上,正在呼吸吐納。只見那道人天靈蓋冒出一道乳白色水汽,在頭頂三丈處凝結成一個十丈大小的蓮蓬,蓮蓬中有三顆蓮子,突然生根發芽,迎風搖曳,抽出三朵晶瑩剔透蓮花骨朵。
左邊一朵蓮花綻放,裡面坐著一個黃袍道人,與本體一模一樣,右邊的蓮花綻放,裡面盤著一條黃龍,身材纖細,龍首高昂,口吐七彩龍珠。中間那朵蓮花綻放時,突然從花骨朵中瀰漫濛濛白霧,饒是菩薩一雙慧眼,也看不到裡面情形。
菩薩默然,她見那道人時便已知道此人正是曾經的同門,黃龍真人,崑崙十二金仙中第一廢柴,封神一戰後始終沒有練出頂上三花。沒想到這黃龍真人竟然做了妖怪,短短一百多年便已經修復三花。
菩薩不願見他,悄然離去。那黃龍老妖吃了這一條久經修煉的紅線雞冠蛇,將它煉化,終於重新煉出頂上三花,功力更勝從前,不由樂而開笑。
黃龍老妖站在空中,大手向下一抓,喝道:「起!」但見長達數萬里的岷江被他用大法力生生從地面攝到空中,如同一條白龍蜿蜒。
他這百年來並非單單只是修煉,而是尋到岷江根源,將這一條長河祭煉成葵水之精,收發如意。如果在從前,黃龍真人上體天心,斷斷做不出這等舉動,但他此刻立意為妖,恣情放縱,心中沒有障礙,修為也突飛猛進,哪管得了這麼多。
這岷江的水量重得不可思議,好在黃龍已經將它煉化,縮成半尺長短的水蛇,盤在手腕上。只需找到上好的材料,打造出一件法寶,將岷江葵水注入其中,威力勢必比一般的封神法寶還要可觀!
他抽走岷江不打緊,這西域數百個國家頓時遭殃,沒了水源,連年乾旱,民不聊生。黃龍壓抑了幾千年,此刻找回本我,比妖怪還妖怪,哪裡顧得上這些,帶著這條水蛇離開,心道:「我在地仙界沒有交好的熟人,天庭上倒有不少,不過此刻做了妖怪,不好去見他們。這鍛造法寶,還需求牛魔王。他一席話說得我不做真人做了妖怪,不予我一些好處,要他好看!」
黃龍跑到翠雲山,哪知牛魔王一家都到流沙河度假,後移居上清天,幾十年沒有回來。翠雲山附近的火焰山礦藏富足,黃龍卻也懶得去尋找牛魔王,索性在山中住下,捉了幾千個小妖,命他們開採礦脈,著手鍛造法寶。
只是手下小妖法力低微,無法進入火焰山開採礦脈,黃龍老妖便施展大法力,用岷江白蛇對著火焰山一刷,將滿山的大火滅了個乾乾淨淨。方圓千里的百姓遭受火焰山禍害,困頓了五百年,此刻終得以解脫,歡呼雀躍,將黃龍老妖當成萬家生佛一樣供養,但聞有人說黃龍老妖一句壞話,群情湧動,一發打死了,這卻是黃龍所料未及的。
在那南贍部洲五指山下,昔年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也終於等到了西天取經的和尚。那和尚滿臉勞頓,形容淒苦,但表情卻興奮莫名,目光中帶著狂熱,是個典型的宗教分子。
這僧人俗家姓陳名江流,法號玄奘,又叫三藏,精修小乘教義。因唐王降敕封,派玄奘造訪西方,取得真經。有道是屠一人是為罪,屠百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是為雄中雄。唐王李世民殺人無算,乃雄中之雄,因擔心死後入十八層地獄輪迴受苦,這才動了取經的心思。
西方靈山不是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麼?正是為滿手血腥之人準備的上乘佛法,只要取得真經,死後繼續享福,豈不快哉?唐王封陳江流為御弟,拜了把子,又有觀世音菩薩顯化,與他一件錦襴異寶袈裟、九環錫杖,都是佛寶,一路西行而去。
又有獵戶伯欽,自報奮勇,保護唐三藏法師一路來到國境,前方正是韃喇國地界。伯欽不願出關,唐僧正在苦苦哀求,只聽一聲暴喝:「那和尚可是奉了如來法旨,前往西天取經的僧人?」
其聲如雷,唬得三藏法師跌了一跤,坐在地上,抬頭看去,只見前方有座惡山,形同五指,不過中指卻少了一截,彷彿被人生生打斷。那中指峰上坐著一隻猴子,襤褸無衣,只手上有根金光閃閃的棒子,雙目如星如電,炯炯的盯著三藏法師。
唐僧大著膽子,應了一聲,道:「你是哪裡來的妖魔?」
大聖一晃身來到僧人面前,道:「我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只因犯了誑上之罪,被如來佛祖壓於此處。三十年前,我師傅路過此地,勸我再莫行兇,歸依佛法,盡慇勤保護取經人,往西方拜佛,功成後自有好處。前不久觀音菩薩也到了此處,要我保你取經,我尋思要與如來再見個高下,便留在這裡等你。我那老師讓我拜你為師,莫非你有什麼大能為?來來,與我較量三回合,若勝得我,我便拜你為師!」
三藏嚇得屁滾尿流,戰戰兢兢道:「貧僧哪裡有什麼大能為?大王勿要說笑,既然你已脫困,還是早早離開,你去做你的大王,我去取我的經書,兩不相干……」
孫悟空笑道:「好個膽小的和尚,我也懶得保你取經,怎奈答應了老師,我雖是妖怪,但也懂得忠信,說過了要保你,便會保你。只要你在路上不唸經說禪,我便敬你為師,但若有一句廢話,先問問俺老孫手中的棒兒!」
玄裝法師唯唯諾諾,不敢頂撞他。那潑猴又道:「你且閃遠一些,待俺老孫先出口惡氣!」
第七十三回 大聖脫困,保唐僧西天取經
唐三藏快馬加鞭,跑了三十里地,大聖叫道:「不要再跑了!」唐僧哪裡聽他的,恨不得立馬離開這個瘟神,把馬兒拍得飛快,倉皇逃走。正在此時,只聽背後一聲巨響,連忙回頭看去,只見高三千仞的五指山,被那潑猴一棒子打得粉碎!
唐三藏嚇得魂不附體,叫了聲娘矣,心中埋怨道:「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啊,您給貧僧尋的弟子,便是這個潑魔嗎?」
大聖打碎了五指山,出了口惡氣,一頓足來到唐三藏馬前,牽住馬,將他揪下來,惡聲道:「你這和尚好沒道理!莫非我堂堂的齊天大聖還不配做你的徒弟?來來,與我較量幾個回合!」提著金箍棒要打他,三藏法師連忙告饒道:「是馬兒受了驚嚇,不干我的事!」
大聖冷笑一聲,用金箍棒在地上畫了個方圓三丈的圈子,將唐僧與馬一起丟進去,道:「俺老孫沒件衣服遮體,先去我的洞府取披掛過來,你好生呆在圈子裡,莫要亂跑,我去去便回。我回來時,但若發現你離開一步,便用棒兒打斷兩條孤拐!」
說罷,駕起觔斗雲便往花果山趕去。背後,唐僧哭天搶地,如喪考妣。待大聖來到花果山,但見滿目淒涼,山中的猴子猴孫都被獵戶捕殺,四萬七千群妖,如今只剩下千個猴子,哪裡還能見到往日的繁華?
這花果山也是天地靈根,洞天福地,怎奈數百年前二郎神楊戩攻打花果山,破了這裡的靈脈,一把火燒了全山,這才導致猴族沒落,以至於被獵戶欺辱。大聖心中不知不覺間將楊戩也恨上了,咬牙切齒,突然朦朦朧朧記起,自己似乎上世也遭了楊戩毒手,怒道:「楊戩,我與你仇深似海,不共戴天!」
悟空召來殘存的猴子猴孫、馬流二元帥、奔芭二將軍,要他重建花果山,再立水簾洞,豎起齊天大聖旗號。自己取來披掛,站在山頂,做起法來,將山上山下的獵戶統統打死,對猴子猴孫道:「你們好生看守洞府,刻苦修行,我去保那唐僧取經,待到了靈山,打殺了如來老佛,咱們都去靈山居住!」
群怪羅拜於前,哭道:「大聖爺爺,他鄉的金山,也不及自家糞土,早去早回呀!」
大聖也落淚道:「但若有人再上山打獵,先報我的名號,若還是一意孤行,別管是何方神聖,打死了剝皮掛在樹上!小的們,我去也!」
大聖頓足而去,見了唐僧,三藏法師依然呆在圈子裡不敢動彈,可憐,只餓得頭昏眼花,一口氣吊命。孫悟空便尋了幾個果子與他吃,牽著馬兒上路。這猴子心中有了煩惱,路上也不多話,安靜得很,總是在思索自己究竟是誰。偏偏他上世的記憶被人封印,只能記起半點零星。
玄奘法師見他安靜,心中的石頭放下大半,對他也不再畏懼。師徒倆走過山山水水,行了月把時間,初冬時來到一片密林,忽見路旁忽哨一聲,闖出六個人來,各執長槍短劍,利刃強弓,大吒一聲道:「那和尚!那裡走!趕早留下馬匹,放下行李,饒你性命過去!」唬得三藏魂飛魄散,跌下馬來,不能言語。
孫悟空正在思索自己是誰,心中煩悶,叫道:「聒噪!」抽出如意金箍棒,隨手一點,將六名強人打成肉醬,然後將唐僧丟上馬去,繼續趕路。
唐三藏一心向佛,迂腐得可憐,指著悟空大罵凶殘。猴子發起性子來,瞪他一眼,扯下馬來就要打,唐僧連忙告饒。猴子聽不得軟話,便放過他,過了半晌,這僧人又來聒噪,道:「只因你沒收沒管,暴橫人間,欺天誑上,才受這五百年前之難。今既入了沙門,若是還像當時行兇,一味傷生,去不得西天,做不得和尚!忒惡!忒惡!」
大聖哪裡受得了這種閒氣,叫道:「不保你了,俺老孫去也!」跳上雲頭,跑得無影無蹤。
三藏瞠目結舌,悲聲道:「可憐,怎麼不聽管教就去了?」自怨自艾,淒淒涼涼的往前走,不過多時,便遇到觀世音菩薩點化,給了他一頂嵌金花皮帽兒,一領光艷艷的綿布直裰,傳授了緊箍咒,要他降伏妖猴。
唐僧自然拜謝一番。卻說孫悟空棄了唐僧,正要回花果山快活,行了幾萬里路,突然面前浮起一道祥雲,雲上站立一位大覺金仙。悟空連忙跪拜道:「老師!」
那大覺金仙正是菩提老祖,攔下悟空,道:「孽徒,你不去保唐僧取經,莫非還想回去做妖不成?」
悟空慌忙道:「老師不知,那和尚著實討厭,弟子打殺了個把人,他便絮絮叨叨,吵得頭疼!弟子受不了他的閒氣,便出來散散心,倒不是真的把他丟了。」
菩提老祖叱道:「你若改邪歸正,棄了凶頑,你我還是師徒。如果繼續冥頑不靈,現在就廢了你的修為,打回原形!」
悟空唯唯諾諾,道:「老師休怪,弟子保他便是。」又返回來去尋唐僧。那唐僧得了觀音菩薩授計,要賺他去戴帽子,以便用緊箍咒害他,磨其心志。哪知大聖此刻是美猴王打扮,身穿鎖子黃金甲,足踏藕絲步雲履,頭戴鳳翅紫金冠,威風凜凜,哪裡能看得上棉布僧衣與花皮帽?
唐僧囉哩囉嗦,只勸他戴上帽子穿上直裰,也好像個僧人。那猴子機靈,從他語氣中聽出貓膩來,搶過帽子,從中翻出一頂金箍,不由勃然大怒道:「金箍仙,你也與我過不去?」
此言一出,大聖也愣了,渾然不知金箍仙是誰?偏偏這話是從自家口中出來,自己又不知詳情,把他急得發愁,也不去打唐三藏,將帽子放進懷裡,苦苦思索,竟然從一個跳脫的猴王,變成了哲學家模樣。
唐僧見他識破手段,戰戰兢兢,以為老命難保,卻見他又沉穩下來,這才放心。
「大慈大悲的菩薩啊,您傳弟子的緊箍咒不頂用了,他若再發起狠來,弟子性命難保矣!」
師徒倆各有心思,一個擔心潑猴爆起傷人,一個憂鬱發愁,思考自己是誰,迤邐來到鷹愁澗。鷹愁澗裡的惡龍是西海龍王敖潤的三太子,渾白如玉,因為縱火燒了殿上明珠,他父告他忤逆,天庭判了死罪,後被菩薩所救,應諾變為白龍馬,馱著唐僧西天取經。不巧這廝有些肚餓,吃了唐僧的白馬,悟空不分好歹,一棍子打過去,金箍棒如山一般壓下,險些沒將他打死。
保護唐僧的六丁六甲、四值功曹、一十八位護教伽藍見狀,也不顧裝逼,連忙現出身來,攔住這潑猴,說明來歷。這些佛門護法神靈對大聖心中敬畏,只因這廝壓在五行山下,也能一棒子打死五方揭諦,不敢做派,喚出玉龍太子,讓他變作白龍馬,馱著唐僧離去。
到了黑風山時,又遇到黑風怪搶走袈裟,大聖也不廢話,找到黑風洞一頓暴打,險些送了黑風怪的性命。原來黑風怪也可算大聖的對手,怎奈大聖得了五百年法力,而且心明神通,記得九轉玄功法門,修為突飛猛進,只十幾個回合便將他放倒在地。
悟空正要除了這頭熊羆怪,突然心念一動,將懷中的帽子取來,戴在黑風怪頭上,揪去見唐僧,將和尚吊起拷問一番,獲得緊箍咒法決,立刻念動起來,要降伏這黑熊精。
第七十四回 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
孫大聖降伏黑風怪,讓這廝挑著擔子,自己省了不少事,但凡遇到妖怪或者剪徑的強人,便讓黑廝前去打殺了,大聖卻繼續琢磨自己的來歷。一路過了數不清的山山水水,倒也太平,只是在黃風嶺遇到一頭虎妖,沒有幾分能耐,卻扯著虎皮稱大王,聽聞吃了唐僧肉長生不老,便要來搶唐僧。虎大王不過是一頭小妖,剛剛扒掉虎皮準備化形,就被黑風怪一巴掌拍死。
如此平平安安來到西牛賀洲,經過浮屠山,見過烏巢禪師,老禪師傳授唐三藏多心經,又被猴子看在眼裡,只覺這和尚有些面善,隱隱約約在哪裡見過,似乎也不是好人。大聖也不明言,暗暗藏在心裡,保護唐僧向前又迤邐行了幾千里路,冬去春來,出了清平國境,只見面前一道大水長河,寬八百里地,波濤洶湧,惡浪陣陣。
河邊也沒有船隻,也無浮橋,廣闊無際。唐僧見了,暗暗垂淚:「菩薩啊,您給了弟子兩個憊懶的徒弟,一個仗著棍子要殺我,一個黑著臉不說話,但若我也念緊箍咒兒,也要殺我。如今又遇到這般大水,卻讓貧僧怎麼去西天取經?」
孫大聖與黑風怪也沒見過這道惡水,站在岸邊觀望,黑風怪賠笑道:「大師兄,窮山惡水,必有妖孽,這水如此兇猛,裡面定然住著高人!」
悟空搭眼看去,只見河邊有一群農家抬著牲品在岸邊祭祀,便走過去,唱個諾道:「老丈,打攪,打攪!敢問這裡是何處?祭祀的是哪位神靈?」
那群農夫見了雷公嘴一般的猴子,也不害怕,笑道:「此地是流沙河界,有道是:八百流沙界,三千弱水深。鵝毛飄不起,蘆花定底沉。便是一片鵝毛,丟進水裡也鐵定沉底。」
大聖暗自心驚,道:「好水,好水!」那群農夫又道:「我等祭祀的不是神靈,而是住在水月洞天的三個老魔,這三個老魔分別是朱八老祖、金吾老祖與雄虺老祖。三位老祖都是有大能為大慈悲的妖神,保我清平國常年風調雨順,豐衣足食,因此設了生祠祭拜三位老祖。」
唐僧騎著白龍馬過來,聞言道:「不拜神,不拜佛,反而拜妖精,真是愚民,可憐,可憐!」
那些農夫聽了,個個大怒,拿起爪鉤糞叉就要打他,叫道:「休要再提佛祖菩薩,若不是那南海觀音派出她家養的金魚精,我家孩兒也不會死!那菩薩假仁義假慈悲,如今被朱八老祖揭穿真面目,周圍十國都不拜她!拆了她的廟,毀了她的寺,砸碎了她的金身!」
三藏法師聽了,魂不附體,叫道:「妖民,妖民!這三個妖魔愚惑眾生,真個該死!」
那群『妖民』圍著唐三藏,只要打他,悟空與黑風怪見了,束手觀看,也不阻攔。正在此時,只聽河面一聲水響,波濤分開,從水下走上來兩排妖兵,刀槍耀眼,站立兩旁,中間緩緩走來一位妖王,龍頭魚尾,甚是威嚴。
那農夫都跪拜道:「二大王!」
那妖王慌忙虛扶一下,道:「諸位鄉親,何必行如此大禮,愧殺小人也!」命妖兵取了祭品,送上一斗金銀,道:「這些俗物我等也用不著,幾位老丈拿去分了便是。」那農夫們都歡欣鼓舞,跪拜一番,取了金銀去了。
唐三藏見了,冷笑道:「虛偽!」那妖王聽了,看他一眼,也不生氣,向孫悟空道:「大聖,家師早已聽說你要保大唐聖僧西天取經,因此命小人在此等候,請大聖前往喝酒敘舊。」
大聖絲毫不懼,道:「便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他一闖!」
那妖王聞言,微微一笑,揮手道:「小的們,請唐長老渡河!」只見八百里流沙河水面轟然浮起一個個妖魔出來,奇形怪狀,都浮在水面上,首尾相連,從河岸這邊連到河岸那邊,綿延八百里,如同一道黑線。
那妖王道:「唐長老與黑風大王前請渡河,大聖,請隨小人來。」分開波濤,請孫悟空下河。孫大聖緊隨那妖王身後,暗暗留意四周景致,記住路徑,問道:「你家師傅是誰?莫不成與俺老孫是舊識?」
那妖王笑道:「家師朱八老祖,與大聖不是舊識,不過卻有位前輩識得大聖。」
「朱八老祖?沒聽說過,莫不成是俺的仇人?」大聖心中思量一番,自己往年行事乖張,得罪了不少高人,說不定是來尋仇的。他藝高人膽大,也不放心上,繼續觀看水下景致。但見這流沙河百步一亭,千步一崗,守衛森嚴。水下沒有日光,不過卻到處掛著夜明珠,絲毫不顯昏暗。
再往前走,遠遠便見一座水下仙山,宮闕重疊,山峰頂端彷彿被人用大刀切去,極為平整,山頂上修建了一座奢華宮殿,宮殿內長出一顆參天寶樹,垂下千道霞光。
「好一處洞天所在!」大聖見了,心中更是驚訝,這水月洞天財力雄厚,便是四海龍王也相形見絀,也只有玉皇大帝的靈霄寶殿才能比擬。
「壞事了!看這朱八老祖如此手筆,必然是一代巨妖,便是我花果山鼎盛之時,也不曾見過如此光景。如果他果真與我有仇,恐難討好!」
大聖心中雖然如此想,不過卻也不懼,此刻他已得了五百年修為,另有比七十二變更加玄妙的九轉玄功,一身功力早已達到巔峰,更勝從前,料想就算不敵,也不會落敗,失了自家威風。
待到了水月洞天前,但聞一聲炮響,從山上飛下幾位老魔,氣勢洶湧,妖雲翻騰,哈哈笑道:「七弟果然來了!」
大聖心中一驚,連忙睜開火眼金睛看去,只見並頭幾位老魔一個個凶神惡煞,只有中間那位有些人樣,長得富貴,滿臉殷殷笑意。這六位魔頭中,大聖只認得一位,連忙迎上去,唱個諾道:<5-1-7-z.c-o-m>「老哥哥,怎麼是你?兄弟還以為仇家尋俺,心中正在忐忑哩!」
牛魔王大笑道:「為兄也只是在此做客,混一口飯吃。七弟,來來來!我與你介紹。」指著朱罡烈道:「這位便是水月洞天的洞主,也是為兄的小老爺,朱八老祖是也!」說著,又將沙悟淨等人介紹了。
悟空聽了,心中更驚,牛魔王何等英雄,竟然也稱朱八老祖為小老爺,其他四人也是妖族大聖水準,難道這朱八真的是妖族巨擘不成?
第七十五回 掌中有世界,心中有乾坤
大聖與諸位老魔入殿內說話,只見那朱八老祖性情豪爽,待人平和,心裡也有幾分歡喜,幾人平輩相稱,無論大小皆稱兄弟。大聖玩耍幾天,心中快活,突然想起菩提老祖吩咐,道:「諸位兄弟,此間雖好,但我已答應老師保唐僧西天取經,身為人子,不可無信。待俺將那和尚送到靈山,打殺了佛祖,再與你們喝酒!」
諸位老魔撫掌大笑,道:「大聖,你雖然手段高強,但比如來佛祖,還是遠遠不如,到了靈山,恐怕進去容易出來難!」
悟空疑惑道:「俺老孫的本事不是自誇,師承大覺金仙,上得天入得地,騰挪變化,運煉神兵,趨生避死。那如來老佛不過用伎倆蒙騙我,才遭他毒手,被鎮壓五百年,此刻俺已經識破他的手段,此次再去,定然取他性命!」
朱罡烈拉住猴王的手,向殿外走去,笑道:「大聖,你的本事,兄弟也曉得,那如來佛祖的本事,兄弟也曉得幾分。我道大聖從五行山下脫困,已經知曉如來的來歷,看來你還是不知。」
悟空驚訝道:「莫不成如來老佛另有來頭?」
朱罡烈與眾老魔出了水月洞天,笑道:「大聖可曾聽過聖人、教主否?」
孫悟空腦中靈光一現,隱約覺得這聖人、教主是厲害至極的人物,偏偏記不得在哪裡聽過,只得搖搖頭:「敢問這聖人是何等人物?」
老朱笑道:「這天地間有六位聖人,至人女媧娘娘、太清太上老君、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通天教祖、極樂阿彌陀佛、靈山如來佛祖。這六人都有奪天地造化的大能為,揮手之間可毀天滅地,呼吸之間可定地水風火,談笑之間可令眾生萬物死而復生生而復死。我等雖然也稱豪強,但在聖人眼中,不過螻蟻一般。」
大聖聽了駭然,隱隱覺得自己當年偷老君仙丹,與如來鬥法,似乎都落入別人算計,心中有些苦悶,也有幾分不信,道:「老祖這話有些過了。那太上老君兄弟也見過,在八卦爐中煉了我七七四十九日,被我衝破八卦爐,將他掀翻,跌了一跤。那如來佛祖的法力,比兄弟也不曾高明到何處,只是用掌中乾坤誑我,這才上了他的惡當!」
朱罡烈見狀,知道他不信,笑道:「我這幾位兄弟,都是通天教祖的記名弟子,大聖如若不信,可與他們比較手段。」換來六耳獼猴,道:「你們是師兄弟,可較量一二,不可傷了和氣。」
大聖早已注意到六耳獼猴,只見這猴子比自己的修為也絲毫不遜色,手持一根烏木棒,隱隱有無窮威能,比自己的如意金箍棒似乎還要好一些。大聖如今心思沉穩,笑道:「牛哥的本事兄弟知道,只是還不知諸位兄弟的本領,當討教一二。」
六耳早想與他較量一場,跳出流沙河水面,叫道:「你去拜師時,我在你背後聽牆角,聽到菩提老祖說你了得,早想與你較量一番!」
大聖也起了雄心,跳到空中,道:「壓了五百年,未曾動得手腳。」取出如意金箍棒,正要與六耳獼猴較量些棍法,只聽朱八老祖笑道:「兩位兄弟不必著急,你們都是太乙金仙,動起手來我那水月洞天難保,也禍害了岸上的百姓。兄弟卻有一個法子,不用波及他人。」
大聖見唐僧等人在妖怪浮橋上,十亭不過走了一亭,也知自己如果打得興起,這個凡僧肯定會被餘波化為肉醬,無法向老師交代,便笑道:「不知老祖有何法術?」
朱罡烈攤出右掌,猛然變成方圓十畝大小,笑道:「諸位兄弟請看。」只見從朱罡烈掌心中緩緩浮現出一座四方鼎,鼎璧繪刻四方神獸,青龍朱雀白虎玄武。這四方神獸各自咆哮一聲,從鼎璧中掙扎出來,站在老朱四指之上,威風凜凜。
那四方鼎在朱罡烈手心盤旋不已,陡然水光一閃,沒入掌心。但見他掌心中突然閃現出一方世界,山巒起伏,河陌交通,廣大無際。老朱呵呵笑道:「這便是西方靈山的法術,小千世界。兩位兄弟都進入我掌心世界,較量一番,也不會傷及無辜了。」
—文!—這掌中乾坤法術,別人若落進去,便等於落入他的掌心,除非功力遠遠超出那人,才能逃脫。老朱使出這個法術,也是想知道孫大聖值不值得深交。
—人!—孫悟空見了,讚一聲高明,一道金光落入朱罡烈手中的世界,六耳獼猴也跟著落下。眾人都讚他二人光明磊落,站在一旁觀看。
—書!—老朱掌心中另有一番天地,他功力不足,無法像如來佛祖那般輕鬆如意,不得不引出四方靈獸相助,才能顯化掌中乾坤。
—屋!—兩個猴子站在朱罡烈掌心之中,化作芥子一般,而在兩人看來,這世界空間卻是大得出奇。悟空道:「我有一般本事,三界無雙,會駕觔斗雲,一縱十萬八千里。賢弟,你我較量較量腳力如何?」
六耳獼猴自然答應不迭。兩人訂下規矩,先到天邊者勝出。在那世界之外,傳來朱八老祖一聲令下,但見兩道金光縱出,兩個猴王風車子一般相似不住,只管前進。兩人在那小千世界中,速度如光如電,而在朱罡烈等人看來,卻如爬蟲一般慢得出奇。過了盞茶時間,才到天邊,卻是不分先後。
孫悟空見到天邊五根肉紅柱子,撐著一股青氣,青氣上分別坐著四方靈獸。大聖想起被如來鎮壓情形,暗自垂淚道:「可惜老師不曾教我這掌中乾坤手段,不然也不會遭到如來老佛毒手!」
他是個心思剛強的人,傷神片刻,又向六耳獼猴笑道:「賢弟這本領果然了得,不知可使得棍法?」
六耳獼猴笑道:「略通一二,與你一般本領。」
悟空心中有些不悅,從耳中抽出金箍棒,叫道:「即是如此,愚兄便領教一番!賢弟,我這棒子非同尋常,乃是當年太上老君爐中鍛煉,大禹王定水之用,重一萬三千五百斤。賢弟小心。」
六耳獼猴也拿出根烏木棒,道:「兄長,我這棒子也有幾分來歷。乃是天地尚未開闢,混沌中便有的一株靈根,遺株三棵,其中一棵留駐上清天,喚作上華道人,取其一根髮絲為我煉製,喚作風雷棍,一舞風雷動!兄長謹慎!」
兩人各誇自家兵器好處,起了鬥志,略略拱手,便戰作一團。
第七十六回 猴王鬥法,眾老妖各顯神通
牛魔王沙悟淨等人圍著朱罡烈右掌觀看,怎奈孫悟空與六耳兩人在他掌心小的可憐,根本看不清兩人動作,急得團團轉,道:「朱八賢弟,快快將他二人放出來,看一場好鬥!」
朱罡烈此刻正在全力維持掌中世界,說不出話來。兩個猴王在他掌心中拚鬥,早已震得五指發麻,掌中世界隱隱便要潰散,即便有四方神獸相助,也鎮壓不住。畢竟這四方靈獸只是靈氣顯化,不比真實的神獸。老朱心裡有苦說不出,又不願出醜,暗道:「莫裝逼,莫裝逼,裝逼遭雷劈,果然!」整個右臂都麻了,全身法力早已撲上去,哪裡還有餘力?左手只顧著捻著下巴的小鬍鬚微笑,卻顯得輕鬆愜意。
雄虺見他這幅模樣,心中暗笑,他心思細膩,察覺朱罡烈的尷尬處,也不點破,笑道:「幾位哥哥,看我法術!」大袖一捲,面前出現一面高闊三丈的明鏡,鏡中影像正是悟空與六耳,正在拼得火熱。
這一手法術喚作『鏡花水月』,億萬里之外觀人察物,毫髮畢現,當年鯤鵬妖師便是用這一手窺伺沉睡的阿彌陀佛,通天教祖也用鏡花水月窺探菩提老祖。朱罡烈曾向通天教祖百般懇求,教祖知他學會這法術定然不懷好意,偷窺女仙,四處闖禍,也沒傳他。雄虺老祖卻是得孔宣傳授,別人都沒這個機緣,只是他功力不濟,無法窺探千里之外。
牛魔王等人連忙丟了朱罡烈,圍著鏡子觀看,只見那兩個猴王身法如風如電,恰似兩個陀螺圍著對方打轉,棍來棒往,突然一個殺得興起,使出三頭六臂手段,金箍棒一分為六,果然如意。另一個也不甘示弱,六臂三頭,六臂各持一桿風雷棍,迎上前去。
大聖見此不能勝他,偷偷抓下一把猴毛,暗暗灑出,化作千千萬萬個孫悟空,都是三頭六臂,真假難辨。六耳獼猴哈哈大笑,一顆腦袋吸了口冷氣,撮嘴一吹,但見冷風陣陣,彷彿從九幽吹來,將萬萬千千個孫悟空都凍結起來。
他這手法術是從多寶處學來,在靈感大王攻打水月洞天時,一口冷風將流沙河凍結,才導致南海落敗。大聖的毫毛並沒有本身多少法力,哪裡能禁受得住?只剩下一個孫悟空。
六耳獼猴存心賣弄,也抓了把毫毛,化作數不清的獼猴,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撲上前去,抱腿的抱腿,摳鼻的摳鼻,攬腰的攬腰。悟空常年耍這個手段,豈能沒有防備之術,早把金箍棒一晃,空中出現數不清的棒子,齊齊落下,將獼猴統統砸死,只剩下一個六耳。
「賢弟,這些都是小術,還是拿出真本事,免得讓外面各位兄長笑話!」
大聖說罷,收了萬千毫毛,又收了三頭六臂,喝道:「長!」現出本相,乃是只身高萬丈的靈明石猴,眼如紅日,牙如利刀,大口能吞天地。但見他筋軀如同磐石,初時銀白,漸漸變成金黃,閃閃金光,手中一根巨柱,轟隆隆叫道:「只看賢弟手段!」
六耳獼猴嘎嘎怪笑,把軀體一躬一張,也是萬丈筋軀,金身一轉,手中抓著的風雷棍卻變成萬丈巨木,黑漆漆可怕。這兩隻巨猿都是上古異種,天生強橫,此刻化出真身,另有九轉玄功,氣勢暴漲!
這九轉玄功本來就不是修仙之道,而是結合洪荒大巫的肉身祭煉之法,與道家元神錘煉之術,而造就的元神錘煉肉身的法門。運轉起來,根本沒有什麼仙氣祥雲,而是暴戾的天地元氣。朱罡烈用來點綴掌中世界的山川草木,遇到這兩股強大的氣勢,剎那間便被攪得粉碎!
兩頭暴猿,兩根仙兵,初次接觸,頓時掌中世界起了一股龍捲風,橫掃肆虐。這一擊只讓朱罡烈全身麻痺一半,叫了聲痛。牛魔王等人看得正爽,也沒聽見。
那兩隻暴猿棍落如雨,片刻之間不知拼了多少記,但見老朱掌心世界早已混亂不堪,四方靈獸也按捺不住,各自咆哮,引來被擊散的靈氣,勉力維持世界不破。
朱罡烈右手骨頭被震得粉碎,好在他的九轉玄功已經第二轉,這邊骨頭碎去,那邊便已修復,只是一番疼痛還是免不了。
「托大了,托大了。這兩隻死猴子勢均力敵,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分出勝負!」
孫悟空與六耳獼猴都在自家世界中,他們倆的手段修為,老朱洞若觀火,瞭解得清清楚楚。孫悟空雖然得到五百年法力,又記起一篇九轉玄功,不過六耳獼猴也有奇遇,被聖人收為弟子,也得傳玄功,加上這些年來在上清天搜刮不少靈丹妙藥,幾位師兄也對他頗為照顧,比大聖絲毫不遜。
那孫悟空難得遇到勁敵,打得興起,好久不曾如此爽快過,手中的金箍棒越來越快,越來越重,頭腦陣陣清明,漸漸記起許多招數,身不由己使出來,果然又增添幾分威力。
六耳獼猴漸漸發覺大聖的棍子越發難以抵擋,心中也是暗驚:「好厲害的猴子!難怪菩提說他了得!」
那悟空進入一種難明的狀態,身法棍法該如何使,如何才能發揮最大威力,根本不用自己想,自然而然便使將出來,彷彿這種種手段都早已印在身體裡,這一場戰鬥,便將種種封塵的記憶喚醒出來。
六耳左支右拙,漸漸難以抵擋,情形不妙,想要叫停,卻難以丟下面子,憋得猴臉彤紅。
大聖此刻魂不守舍,只顧著打得痛快,也沒留意六耳獼猴,正戰到酣處,突然天地間元氣狂擁而來,身法澀滯,漸漸舞動不開棍棒。六耳獼猴也是與他一般,只見支撐天地的五根紅彤彤肉柱突然傾軋過來,將二人捏在手裡,楂了一楂。
悟空頓時清醒,但見五根肉柱又分離開去,掌中世界消散,二人又出現在朱罡烈掌心。六耳獼猴也鬆了口氣,向朱罡烈丟個眼色,暗讚他聰明,沒讓自己丟臉。
老朱苦笑一聲,他並非是看到六耳獼猴危及,實乃確實支撐不下去,才不得以用如來的手段,困他二人一困,讓他們從戰鬥狀態解脫。
朱罡烈收了掌中乾坤,暗暗捏一下右手,笑道:「兩位兄弟都是好武藝,好神通,愚兄弟都看直了眼,了得,了得!」雄虺老祖見了,暗暗發笑,不過牛魔王等人可沒他細心,都暗讚朱罡烈的本事,笑道:「兩位猴王了得,戰得爽快,小老爺更是厲害,這勸架的本事誰人能敵?」
孫大聖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六耳獼猴敵住,數百回合不能勝他,早已消去心頭銳氣,又被朱罡烈大手楂了一楂,傲氣也丟下幾分,笑道:「慚愧,兄弟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如來老佛,待本事濟了,再去殺他!」原來還念念不忘去尋如來佛祖報仇。
諸位老魔暗暗搖頭,又佩服他心地剛強不折,朱罡烈笑道:「愚兄托大,叫你一聲賢弟。這西方靈山的晦氣,愚兄也要尋一尋,只是眼下不是時機。如果賢弟願意,可命那黑風大王保護唐僧西去,你我兄弟留在此地,每日談論些道法,較量些武藝,豈不快活?」
第七十七回 白臉朱八,大耳罡烈
大聖聽了,頗為心動,又搖頭道:「多謝兄長好意,只是這西方靈山還是要去,唐僧還是要保,我已答應師傅,不可言而無信。我那老師待我恩重如山,保得唐僧平安到了西天,我也能重歸老師門下,這是忠孝之舉,兄長勿要勸阻。」
朱罡烈本想告訴他菩提老祖來歷,這個念頭在心裡轉了幾圈,還是按捺下去,笑道:「既然如此,愚兄倒不便阻攔。那唐僧還需幾日才能過河,你我兄弟得快活一日且快活一日!」
眾老魔具皆大喜,道:「此言是正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得快活且快活!」擁著大聖回到水月洞天,大擺宴席。朱罡烈刻意拉攏悟空,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席間談論道法,口較武藝,說起洪荒舊事,化外見聞。
大聖聽得心馳神往,訝然道:「還有這等凶險之地,化外之民?好去處,好去處!」若不是要保唐僧,恐怕這猴頭早已去化外遊玩去了。
大聖在玩耍了一個多月,那唐三藏也終於走完妖怪浮橋,這還是朱罡烈命令小妖暗中阻撓,才讓這個狂熱的僧人不得不放慢腳步。眾老魔將大聖送上岸,朱罡烈挽著猴王的手,垂淚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兄弟!」
大聖聞言,悲上心頭,也哭道:「哥哥如此待我,銘記於心,無從回報,請受小弟一拜!」說罷,推金山倒玉柱跪拜下來。
朱罡烈慌忙還禮,道:「賢弟此去,愚兄當為馬前卒,掃清障礙。那西牛賀洲各路妖王妖聖,也有神通廣大之輩,與愚兄有些交情,賢弟儘管前往,愚兄先去與他們通報一聲,必然暢通無阻。」
大聖聞言,又哭道:「兄長為小弟如此費心費力,今生若有用到兄弟之處,單憑一聲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罷,擦去淚水,依依惜別。朱罡烈這奸賊一意要他感激涕零,率眾相送,迤邐走了百里,這才揮淚返回洞府。
「劉備這一招使得徐庶即便投降了曹操,一生也不與曹操辦事,我的本事應該比劉備也不差吧?」
大聖受了老朱的恩義,心頭又添一份心思,每每思及諸位老魔的義氣,又是一陣感慨感歎。此刻他對三藏法師的西遊大計愈加看不過眼,但有不順眼不順耳的地方,揪過來便一頓暴打。白龍馬與黑熊精都唯唯諾諾,敢怒不敢言,尤其黑風怪,非但不勸阻,偶爾也跟著起哄,順手捶打和尚。
那些佛教護法見了,更是戰戰兢兢,暗中勸慰三藏法師忍耐:「長老啊,取經意義重大,那猴子和黑風怪,也是佛祖與長老西行的磨難。」可憐唐長老無故受到諸般虐待,夜間無人處常常引淚止渴,其中的苦楚,何足向外人道也?
猴子這邊不緊不慢的西行,這邊朱罡烈也開始行動。這廝並非為了孫悟空著想,而是通天教祖吩咐,西遊路上能少幾難是幾難,少一難佛家的真靈便少一卷流傳到中土,高老莊的劫難沒了,流沙河的劫難也消失了,如此還是遠遠不夠。
朱罡烈將心中的主意與諸位老妖說了,牛魔王等人一個個吸了口冷氣,遲疑道:「手筆太大,只怕我等應付不來。如果佛家與我們為難,又如之奈何?」
老朱笑道:「無妨,小雜魚不放在我們眼裡,如果來了老的,自有上面的人應付。」將計劃細細推敲一番,正準備行動,又發愁道:「還缺一個行雲布雨的能手。」話音剛落,上清天來了蛟魔王,道:「賢弟,教祖命我前來相助。」
朱罡烈大喜,道:「有二哥幫手,大事濟矣。」取出剩下的一枚大寶金瓶,交給蛟魔王道:「二哥,這瓶中的水不是凡水,而是子母河中孕胎之水,你小心仔細,切莫喝了。」
蛟魔王接過金瓶,入手猛地一沉,這才知道金瓶雖小,裡面卻有半河的水量,疑惑道:「喝了會如何?」
牛魔王對子母河所知甚詳,自己的三個女兒也是鐵扇公主被老朱陷害喝了三口水才生下的,這頭老牛沒安好心,教唆蛟魔王嘗一口。蛟魔王卻也不傻,笑道:「老哥哥,你休想害我。」
牛魔王哈哈大笑,解釋道:「這水是一股陰氣所化,但若喝了一口,便會在腹內自動結為胎氣,無論男女仙凡,都會中招。不出十日,定然瓜熟蒂落!」
眾老魔聽了,齊齊打個寒戰,叫道:「歹毒,歹毒!」不知是說泉水歹毒,還是說牛魔王讓蛟魔王喝水歹毒。
沙悟淨疑惑道:「哥哥,莫非你要將這水化作大雨,送上靈山,讓那滿山的和尚尼姑都懷胎生子不成?」
九頭蟲與六耳獼猴都拍手笑道:「好主意!」
老朱搖頭笑道:「那是嫌我死得慢,靈山我們根本不碰他,讓那些佛陀菩薩們抓不到我們把柄。這子母河水另有妙用,二哥聽我口號行事便了。」又取出落胎泉井水,交給牛魔王,道:「老哥哥,你帶著井水去女兒國,找到如意真仙,多備些落胎泉水,只怕到時不夠用。」
牛魔王笑道:「好說,我與如意真仙是表親,定然配合。」
朱罡烈又向沙悟淨、雄虺與九頭蟲道:「三位兄弟都去落胎泉幫忙,到時定然有人搶水,牛哥一個人應付不來。」安排完畢,只有一個六耳獼猴沒有生意,急得抓耳撓腮,扯住老朱的袖子,陪笑道:「小老爺、大員外,可有我的活計?」
朱罡烈笑道:「賢弟留在我身邊,多管有你打架的時候。」六耳獼猴聞言大喜,抓耳撓腮,跳來跳去。
朱罡烈又吩咐牛魔王等人幾句,便讓他們各自行動。諸位老魔走得乾乾淨淨,老朱喚來四位徒弟,道:「李玉、元化守住洞府,謝維、精衛隨我去公幹。」出了水月洞天,對精衛笑道:「好徒兒,你不是心裡癢癢麼?為師這次大開恩典,許你移山!」
精衛喜道:「老師,許我將山都丟進海裡?」
「……不許!」
精衛有些不樂,道:「不許丟進海裡,我才不幹呢。」
老祖連忙哄女徒弟開心,道:「不能丟進海裡,也能過把癮不是?你這麼長時間不搬山玩,是不是手癢?總想抓點什麼不是?」
精衛聽了這個敗類老師充滿心理暗示的話,果然覺得有些手癢,似乎想要抓點什麼,雙臂一震,化作巨鳥青鸞,鳴叫一聲,道:「老師,被你這一說,我果然想抓點大山玩玩哩。」
朱罡烈拉著謝維跳上青鸞背部,六耳駕著觔斗雲跟在其後,只聽老祖笑道:「好徒兒,咱們這便將西牛賀洲所有的山巒,都抓起來丟到天竺國邊境去,好生過把癮!」
第七十八回 十萬大山堵靈山(一)
古語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精衛不幸,拜了朱八老祖做老師,當真變成了近朱者黑,被朱八老祖一席話,鼓動著翅膀去抓山。如果被炎帝知道小女兒又做起了這勾當,肯定會被氣得吐血,從化外之地趕過來暴打某豬。
精衛一振翅,便飛到萬壽山,見這座大山瑰麗,不由大喜,伸出兩隻巨爪,向下一抓,將整座萬壽山連根拔起,撲閃著翅膀向天竺飛去。她肉身之強,力量之大,恐怕愚公那個大巫也比不過,又被壞蛋挑唆,要在老師面前顯示神通,更加賣力。
朱罡烈也不知道下面的山頭是誰的,站在青鸞背上大呼小叫:「好徒兒,不愧精衛之名!」精衛得意鳴叫,瞬息飛過幾萬里,山中五莊觀的童子這才醒悟過來,衝出道觀,嚇得魂飛魄散,抱做一團。
「苦也,苦也!老爺去玉虛宮聽元始天尊老爺講授混元道果,讓我等兄弟留在此地看山,用人參果招待大唐來的和尚。此刻老爺還在玉清天上,這山卻被一頭大鳥叼了去,老爺回來我等就死了!」
精衛才不管三七二十一,飛過大半的西牛賀洲,那下方的妖王見了,都嘖嘖稱奇,叫道:「好一隻青鸞!」其中也有知曉精衛來歷的老妖,見狀則大為驚懼,慌張道:「小的們,快快開啟護山大陣,精衛那惡魔回來了,連與世同君的山頭都搶了去,我等的山頭也休想倖免!」
更有幾隻老妖怪自忖無法阻攔精衛移山,早早跑到海邊等著,只要精衛將自家山頭丟進海裡,便下水扛出來。
精衛將萬壽山抓到天竺國邊境,順手一丟,扔了下去,展翅往回飛去。此時,從玉清天射出一股清氣,托住山底,那萬壽山頓時輕如紙片,緩緩落下,連一點顛簸都沒有。朱罡烈見狀,嚇了一跳,這才知道惹到了巨頭,不過看那鎮元大仙似乎不與他計較,反而讓萬壽山在天竺國安家落戶,頓時放心。
玉清天玉虛宮中,元始天尊看著萬壽山緩緩落下,笑道:「道友,你的脾氣倒好,任他胡鬧。」
鎮元大仙笑道:「玉清聖人說笑了,那廝是上清聖人的弟子,又是應劫之人,上清聖人護短,惹他不得。再說精衛是炎帝的女兒,我若打她一下,炎帝還不找我拚命?由他們鬧騰就是了,那如來佛祖向我借人參果樹,要我壞一次靈根,再施展手段救活,雖然許給我好處,但讓我寶樹無故遭災,心中也是不忍,如今被精衛抓去山頭,反倒少了一災,何樂而不為?」
兩隻老狐狸撫掌大笑,也不講混元道果了,只看著朱罡烈如何折騰。
精衛飛到白虎嶺,故計重施,將四百里白虎嶺抓走。那白虎嶺中有兩頭老魔,分別是白骨夫人與水屍魔王。水屍魔王本來住在流沙河,被沙悟淨趕了出去,揚言要去白虎嶺搬救兵。他與白骨夫人是同胞姐弟,到了姐姐這裡,發現白骨夫人手下沒有幾個妖兵,後來聽聞雄虺老祖降了朱罡烈,拜了把子,自忖勢力不及,便熄了報仇的念頭,與白骨夫人在山中修煉。
這日,兩個魔頭正準備下山抓幾個人吃,突然眼前一暗,大地顫抖,整座山被一隻青鳥抓著,喀嚓飛起,將二人嚇個半死,連忙從山中跳下來,面面相覷。
「誰家養的惡鳥?偷走人家的山,連聲招呼也不打,可恨,可恨!」
兩個魔頭飛上前去,水屍魔王祭出三寶鐵環,出手便是百丈大小,妖氣瀰漫,向青鸞砸去!白骨夫人也要仗劍上前廝殺,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個猴頭,舉著根棒子,隨手一點,將三寶鐵環打得粉碎!
姐弟二人吃了一驚,水屍魔王的法寶被那猴子砸得粉碎,更是元神大傷,不得不降下雲頭。
白骨夫人攙扶著他,問道:「此人是誰?好不凶悍!」
水屍魔王喘了口氣,擦去嘴角的淤血,道:「那猴子倒不認識,不過鳥背上的那胖子卻面熟得很,正是那朱八老祖!這廝搶了我的洞府,霸佔流沙河,沒想到還不知足,竟然把我們的山頭也搶了去!」
白骨夫人道:「原來是他,果然厲害!弟弟,他勢頭正勁,咱們鬥不過他,不如投向別家山頭,抓到唐僧,吃了他的肉,待修煉一番,再去尋朱八晦氣!」
水屍魔王也是無可奈何,點頭應允。姐弟二人一路向西而去,東方卻是去不得,那裡是流沙河勢力範圍。姐弟兩隻老魔來到碗子山波月洞,聽聞黃袍老怪是妖族大聖,連忙拜黃袍為主,白骨夫人更是賣弄風騷,意圖給黃袍郎做妾,做波月洞的女主人。
那黃袍怪只愛百花羞公主一人,哪裡能看得上她?任命二人為先鋒大將,打聽唐僧消息,準備將這和尚擒過來,給百花羞公主食用,也好長生不老,夫妻永享舉案齊眉之樂。
哪想白骨夫人與水屍魔王剛剛準備巡山,便見天色一暗,那只青鸞怪鳥又飛了過來,不由氣罵道:「朱八老祖,莫非你想趕緊殺絕不成?」兩人話音剛落,碗子山已經被青鸞鳥連根拔起,那怪鳥得意洋洋,向西方飛去。
黃袍怪正在洞中與公主恩愛,只覺大山晃動不休,頭頂亂石如雨,氣得將公主攬在懷裡,衝出洞府,叫道:「哪裡來的潑魔?打攪別人夫妻好事,小心屁股生爛瘡!」擎出兩把百煉鋼刀,正要找人廝殺。
白骨夫人與水屍魔王見狀大喜,叫道:「大王,是流沙河的朱八老祖偷山!」
黃袍怪聽了,抬頭看了上頭青鸞幾眼,把鋼刀收起來,一言不發,抱著夫人轉身回了洞中,關閉洞門,對小妖道:「打死也不能開門!」
百花羞公主笑道:「郎君為何剛才雄赳赳氣昂昂,現在反倒委頓了?莫非怕了流沙河的朱八老祖?」
黃袍怪將公主攬在懷裡,陪笑道:「夫人不知,這朱八老祖是我家小師叔,我若見了他還要磕頭拜他。拜他也是應該,不過剛剛我罵了他一句,怕他惱我,索性裝作不知,由他耍子去,咱們夫妻依舊快活。」
白骨夫人和水屍魔王正要看黃袍怪與朱罡烈火並,哪知黃袍怪寧死不出頭,反而關了洞府,將二人攔在外面。白骨夫人道:「這黃袍大王看起來雄壯,卻是銀槍蠟筆頭,中看不中用。朱八老祖要將我二人趕盡殺絕,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別尋他途為妙。」
姐弟二人又飛下山去,去了平頂山,投靠金角銀角兩位大王,屁股還沒落座,平頂山也被精衛抓了去。金角銀角大怒,飛出洞府便要廝殺,待見了鳥背上那人,不禁吃了一驚,商議道:「弟弟,不好了,那朱八上回騙了我們的紫金紅葫蘆,這回不知道又要騙什麼!」
銀角大王笑道:「管他,咱們兄弟的法寶都在身上,只要不與他見面,休想被他搶了去!」兄弟倆也不要平頂山了,飛落下界,突然想道:「老爺命令我等在平頂山等唐僧,與他做一做災劫,平頂山被朱八那廝搶了去,我兄弟怎麼向老爺交代?!」
銀角道:「哥哥,咱們二人不是朱八對手,不過老爺前些年放牛兕出來,也是為唐僧做劫難,他武藝高強,法寶神通,不如去找他商議,搶回寶山!」兄弟二人帶著白骨夫人與水屍魔王,往金兜山方向而去。
第七十九回 十萬大山堵靈山(二)
四人腳程不慢,不過半天功夫便來到金兜山,遠遠看去,不由叫了聲苦!
但見諾大一個金兜山憑空沒了蹤影,化作一片平地,原來是山的地方睡著一頭青牛,側臥身子,粗壯右臂套著一個白森森的圈子,一干小妖都在身旁伺候,吹拉彈唱,歌舞聲起。
金角銀角走上前去,命人前去通報,過了片刻便有小妖傳令道:「兕大王讓他四人進來。」四人走進去,青牛命小妖搬來石桌石凳,讓四人落座,自己起身相陪。金角問道:「兕哥哥,你倒快活,你那金兜山哪裡去了?」
青牛呵呵笑道:「你們來的前一刻,朱八老祖騎著鳥兒將山借去了。我與他有舊,不好不借他。」
四人聽了,瞠目結舌,這山還有借不借的道理?銀角道:「你借給他金兜山,他可曾說幾時歸還?」
青牛兕大王呆了一呆,捶胸道:「這倒不曾問他!老天,早知立下一紙借據,免得他貪了我的寶山!」
銀角大王支退白骨與水屍,附耳道:「老爺命我等在此等西方取經僧,落戶為妖,與他做一番災難,這是老爺答應的事情,如今山頭被朱八搶了去,如何立足?還是早早找到他,搶了回來再說!」
青牛笑道:「沒有山頭,我們也是妖怪,留在此地就是了,何必與他硬拚,反而壞了兄弟義氣。」
銀角道:「話雖如此說,如今沒了山頭,我們漫山遍野的嘍囉如何養活?把手下小妖都餓死了,一個光桿大王去尋唐僧晦氣,總有些痕跡不是?」
青牛兕正在猶豫,只見一團火雲飛來,火雲中站著一個粉雕玉鑿的孩兒,遠遠便降下雲頭,快步上前,哭拜道:「二叔,八叔把我的號山搶了去了!」
青牛連忙扶起他,道:「紅孩兒,不要著急,你且細細說來。」
紅孩兒恨聲道:「那廝與我父親是至交,虧我叫他一聲八叔,沒來由指使一頭大鳥,搶走了我的山頭。侄兒在那座山經營了百年,才積攢一些實力,如今全完了!二叔為侄兒做主!」
青牛遲疑片刻,道:「此事有些古怪,朱八老祖不是那等人,容我推敲推敲,稍後再去尋他問個究竟。」
紅孩兒道:「還推敲什麼?八叔為老不尊,搶了侄兒的洞府山頭,我這便去尋父親,與他較量長短!」話音未落,只見又有一團妖雲飛來,落地化為一頭獅猁怪。
這頭獅猁怪有些來歷,卻是文殊菩薩座下的青毛獅子怪的陽根所化。原來文殊菩薩因懼怕青毛獅子怪法力強大,自己鎮壓不住,騸了他的陽根,化作另一頭小獅子,也放到下界為妖,落戶烏雞國,做了假國王。獅猁怪在群山中也有一座洞府,引來天地靈氣修煉,卻被朱罡烈不分好歹,一併搬到天竺國去了。
獅猁怪山頭被人搶走,自己又被只怪猴子敲了一棍子,知道不是對手,方圓數萬里之內,只有這只青牛最是厲害,便飛身前來尋找青牛兕大王。
獅猁怪還沒來得及說話,又飛來幾十朵烏雲,都是散居西牛賀洲東部的老妖,各有一處洞府,平常也有些來往,見到青牛,都叫道:「兕大王,您是我們東部的首領,朱八那廝硬生生奪人山頭,不給弟兄面子,便是不給您面子!」
青牛義氣當頭,何況與朱罡烈沒有深交,礙於諸位老妖面子,沉吟道:「也好,去尋他要回咱們的山頭,如果他不聽勸阻,再開打不遲!」諸位老魔齊聲怪叫,駕起妖雲,遮天蔽日,向西方飛去。
到了火焰山附近,只見那頭青鸞巨鳥好生凶悍,正抓起火焰山,將這座周回八百里的山巒拔起。那山中突然喀喇一聲爆響,飛出一條萬丈黃龍,模樣猙獰,龐大身軀圍著精衛兩足繞了三圈,生生一勒!
精衛吃力不過,雙抓鬆開,火焰山又掉了下來。眾魔頭見了,又驚又喜,叫道:「好一頭黃龍老妖!」
那條巨龍正是黃龍真人,用岷江葵水之精熄滅火焰山,留在這裡修煉,鍛造法寶。他也早已注意到精衛移山的舉動,暗中提防,終於攔下這只青鸞。黃龍老妖騰雲駕霧,張開大嘴向精衛脖子咬去,那精衛在化外之地生存數千年,豈是易於?兩隻開山巨爪向下一抓,便要按住龍頭,將他生生撕裂。
青鸞本身就克制龍族,在空中戰鬥,更是對黃龍真人不妙。黃龍索性變化成人身,手持一條長鞭,三百六十五刻度,將鞭子一震,揮手向精衛抽去。這根鞭子是他取岷江之水鍛造而成,名曰奼女葵水鞭,尚未全功,但威力也是非同小可,能刷人魂魄。
精衛不識法術,難能抵抗,眼見便要遭他毒手,這時從上方飛來一根烏黑巨木,唰的一下擋住奼女葵水鞭。一頭萬丈巨猿從精衛身下探出頭來,滿臉興奮,叫道:「老兒好力氣!來,與我較量一二!」
黃龍傲然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我也不與你相爭,只要留下我的山來!」
六耳獼猴才不管這麼多,早揮舞風雷棍衝上去,黃龍老妖見他聲勢浩大,也不敢小覷,正要全力應對,突然只見下方飛來一個亮灼灼白森森的圈子,往那猴頭手上的棍子一套,頓時變成三尺長短,倏的一聲飛了下去,落到一人手中。
黃龍睜眼看去,認得是老君座下青牛,連忙見禮,道:「大老爺安好?」
青牛兕大王知道他是向老君見禮,不敢倨傲,恭聲道:「在宮中納福哩。」
六耳獼猴眨眼丟了風雷棍,嚇得半死,跳到青鸞背上,叫道:「小老爺,事不濟矣!棍子被人套了去,俺沒得耍了,這勾當做不成了!」正要逃走,突然一隻大手抓住他的袖子,只聽一人呵呵笑道:「膽小鬼,棍子丟了,再搶回來就是!」
那人起身坐起來,滿臉堆笑,正是朱罡烈那廝,探頭向下面道:「兕二哥,勞煩將他的棍子還他,感激,感激!」
青牛兕大王帶著諸位老妖飛上前來,笑道:「賢弟,你先把山頭還給他們,我再還給你棒子。你要這麼多大山也是無用,將我那金兜山攝去了也就罷了,何必搶他們的?」
朱罡烈笑道:「兕二哥義氣,兄弟卻也不差,我此舉正是為了保全西牛賀洲的同族,免遭靈山毒手。這十萬大山,兄弟要借去十年,十年後自當歸還!」
眾老妖都大怒道:「搶女人搶財寶搶山頭的,吾等見得多了,還沒人敢大言不慚將我西牛賀洲十萬大山都搶了去!死豬妖,再不將我們的山頭還來,要你命喪當場!」
第八十回 十萬大山堵靈山(三)
朱罡烈指使精衛搶走了西牛賀洲上百座大山,都堆在天竺國邊境,這群丟了山頭的老妖終於攔住他,仗著背後有青牛兕大王撐腰,一言不和,便紛紛飛到半空,仗著手中的武器向精衛與朱罡烈打去。但見刀槍棍棒斧鉞鉤叉,十八般神兵飛舞,另有遠古流傳下來的各種奇形怪狀兵器,呼啦啦撲上來,一起向那壞蛋頭頂砸去。
老朱哈哈大笑,頭頂猛然顯出一道七彩光環,光環上托著一座四方鼎,射出重重光幕,將精衛籠罩起來,那些仙兵神器打上去,不過流光溢彩,卻不能擊破四方鼎防禦。
「各位,有事好商量,何必動氣?」
那一群老妖怪氣得吹鬍子瞪眼,怒道:「你家被人搶走,你不生氣?」攻勢更猛,各般兵器雨打芭蕉般落下,只盼攻破他的防禦,將這頭豬拉出去痛打。那紅孩兒也撲上前去,正要噴出三昧真火燒四方鼎,裡面突然伸出一隻大手,將他抓在手心裡,拉了進去。
紅孩兒嚇個半死,連忙叫道:「八叔,是我!」
老朱把他丟在青鸞背上,笑道:「知道是你,不然早捏死了。今天你辦事不錯,煽風點火的本事見長。」
紅孩兒陪笑道:「能為叔叔辦事,是侄兒的榮幸。二叔果然如八叔所言,受不得激將,不過八叔,您答應侄兒的好處,可不能忘記了。」
朱罡烈笑道:「放心,只待此間事了,定然給你介紹幾個漂亮的女妖精。好好跟著叔叔做事,有你的好前程!現在,你先去子母河,如此如此吩咐他。」又將紅孩兒丟了出去。
紅孩兒脫困,也不與眾妖廢話,立刻飛往女兒國子母河,尋牛魔王去了。
那群老妖怪圍攻朱罡烈,半天也沒能打破四方鼎的防禦罩,紛紛去求青牛道:「請兕大王出手!」
青牛兕大王拿出金剛琢,高聲道:「朱八賢弟,此事怪不得我!」說罷,金剛琢變得巨大,向四方鼎套去,只要套實,四方鼎定然落入他手,到時群妖一擁而上,先飽打一頓,在逼他將山還回來。
朱罡烈連忙收了四方鼎,手舉一枚紫金紅葫蘆,笑道:「二哥有太上道祖的化胡法器,兄弟卻也不差,得了一口斬仙飛刀,今日你攔不住我!」眾妖都吃了一驚,這斬仙葫蘆在封神一戰中大放異彩,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竟然落入朱罡烈之手,真是老天不長眼!
青牛也哆嗦了一下,叫道:「你拿出這等凶器來,怪不得為兄了!」金剛琢急急向朱罡烈頭頂落去!
金角大王認得那葫蘆,笑道:「這廝拿我家的葫蘆兒騙人,眾兄弟不要信他,群擁上前,一起揍他!」
銀角大王也笑道:「不必怕他,這葫蘆只要叫出人名,答應一聲便會被吸入葫蘆中,眾兄弟不要答應,他就奈何不得!」
眾妖聽了,精神大振,十八般武器齊齊殺來,而那金剛琢則已來到朱罡烈頭頂,順勢落下。正在此時,精衛雙翅猛地一扇,捲起颶風,將眾妖扇得立腳不住,連忙控制身形,也不顧進攻。老朱手中的紫金紅葫蘆也跳出一物,是只雪白粉嫩的大頭嬰兒,銀白色雙目突然射出數百道白光,紛紛定住那些老妖元神,就連青牛兕大王與黃龍老妖也沒逃過。那金剛琢沒人控制,忽忽悠悠飛回青牛身上。
這些老妖都是鼓蕩元神才能站立空中,此刻被定住元神,頓時喪失神通,如石頭一般從空中墜落下去。朱罡烈笑道:「六耳,還不去搶回你的棍子?」
六耳獼猴怪笑一聲,鑽下去跑到青牛身邊,將風雷棍搶回來,叫道:「小老爺果然好寶貝,快快將他們都殺了!」
眾妖聽了,嚇得魂不守舍,卻見朱八那廝將葫蘆中白光一收,元神頓時一陣放鬆,又能行動自如。但見朱八老祖手舉葫蘆,叫道:「諸位兄弟,得罪了!」又命精衛抓起火焰山,呼嘯向西方飛去。
六耳獼猴本想打死他們,免留後患,見到青牛起身,又摸起金剛琢,他卻是怕了這件法寶,怪叫一聲,一道金光追上精衛,專心做打手去了。
眾老魔面面相覷,半晌說不出話來,黃龍老妖吃了這一記敗仗,雄心頓消,黯然道:「果然是斬仙飛刀,厲害,厲害!」他心中也有些疑惑:「這斬仙飛刀是陸壓道君的寶貝,愛惜如命,怎麼會落到那豬頭手中?」
金角銀角失魂落魄,喃喃道:「奇怪也哉,那葫蘆在我兄弟手中也不是怎麼厲害,怎麼到了朱八手裡,竟然這般了得?」金角慌忙取來羊脂玉淨瓶,湊眼往裡面看去,過了半天歎息一聲,神傷道:「難怪當時朱八一把搶過葫蘆,原來他早已知道葫蘆裡另有玄機。」
銀角大王埋怨道:「哥哥,咱們上回吃虧了,把個斬仙飛刀換給了那廝,不然今天出風頭就是我們兄弟了!」兄弟兩人自怨自艾,暗暗發誓要奪回自家寶貝。
眾老魔都沒了主意,追上去吧,朱八的法寶太厲害,不追吧,自己又沒有立腳之地,一個個哭喪著臉,沒精打采。青牛兕大王見狀,突然計上心頭,呵呵笑道:「諸位兄弟勿慌,我有計了!」
黃龍老妖與他們不熟,正要離開,聞言又停下腳步,道:「計安將出?」
青牛笑道:「適才朱八那廝道,要借西牛賀洲十萬大山,如今這十萬大山他不過移走了一角,遠遠不夠,肯定還要去搬其他人的山頭。如此以來,他得罪的高人越來越多,保不準有人能夠克制他的斬仙飛刀。即便不能克制,我等只需呼朋喚友,將他得罪的高人聚攏起來,一同找他算賬!斬仙飛刀能定住我們幾人的元神,還能定住十萬高人不成?」
眾妖聽了,連道有理。那斬仙飛刀有如此大的威力,必然所需法力甚巨,朱罡烈能射出數百道白光,定住百人元神,如果他能定住十萬大妖的元神,恐怕早就是准教主級的人物,哪裡還會在西牛賀洲胡鬧?
老妖怪們訂下計策,開始分頭行事,去各地尋找遭到朱罡烈與精衛毒手的妖魔,果然見到不少老妖怪站在原來是自己的山頭、此刻卻變成白地的地方,破口大罵,還有不少妖精風馳電掣從海外趕來,卻是聽聞自家山頭根本沒有丟進海裡,而是被丟到了天竺國邊境。
自然,這一路上也見到不少妖怪,追著精衛廝打,每每待要追上去,不是被一根風雷棍打下去,便是中了兩道白光,從空中栽下來。
第八十一回 十萬大山堵靈山(四)
且說這西牛賀洲第一座大山乃天竺國境內的須彌山,周圍三千由旬(一由旬差不多四十里),高數萬仞,僅次於崑崙。須彌山去西方萬里,便是靈山,守在山上的菩薩喚作靈吉菩薩,是一位大賢,奉佛祖命,建設須彌山。佛祖許他將來彌勒佛在須彌山榮登大寶,靈吉菩薩為靈吉未來佛。
朱罡烈指使精衛將十萬大山移到天竺國邊境,早已落在靈吉菩薩眼中,那菩薩見十萬大山將西方賭得嚴嚴實實,連鳥兒也休想飛進來,不由氣得面皮發紫,待要上前挑鬥,又思量不是朱罡烈與六耳獼猴的對手,於是命人看守山門,自己動身前往靈山,去求佛祖指示。
他前腳剛走,牛魔王等人後腳便跟著進來。這頭老牛在子母河時見到紅孩兒,收到朱罡烈的指示,讓九頭蟲密切盯著須彌山,靈吉菩薩早已落入九頭蟲眼中。他剛離開,這頭老牛便化作靈吉菩薩模樣,在女兒國顯化,鬧得女兒國上下全來參拜菩薩。老牛大搖大擺將落胎泉用法術攝走,來到須彌山,守山的眾金剛都看不出他的本來面目,任他走進山中。
牛魔王將落胎泉種在山頂,然後偷偷溜了出去。那女兒國幾百萬的女人,見到靈吉菩薩搶走了落胎泉,早已哭天搶地,去求如意真仙搶回落胎泉。如意真仙大義凜然,帶著沙悟淨、雄虺與九頭蟲,前往須彌山與守山金剛混戰一場,不分勝敗。
眾金剛莫名其妙的與這幾個妖怪打了一仗,心中納悶,以為這些妖魔要搶山頭,更加賣力廝殺。
如意真仙等人早已得到朱罡烈授意,雷聲大雨點小,只吆喝著攻打,鬧得路人皆知,實際上卻沒有出全力。只等著朱罡烈佈置完畢,彙集十萬老妖,齊聚須彌山。
西牛賀洲妖魔也多,若不是朱罡烈這一鬧騰,這些老魔只怕默默無聞直到老死,此刻被朱罡烈搶去了山頭,那些妖王妖皇妖聖都按耐不住,聚集到一起,漸漸匯聚成洪流一般,向西方而去。但見整個西牛賀洲上空,妖雲滾滾,鋪天蓋地,數不清的老怪呼朋喚友,準備進軍西方。
這些老魔漸漸凝聚成三股勢力,一股是以青牛兕大王、黃龍老妖和九靈元聖為首的道門妖怪,這些妖怪往往是神仙坐騎,或者一時疏忽,或者有意放縱,下界做了妖魔。
第二股是以黃眉老佛、青毛獅子怪和長鼻白象精為首的西方佛門妖怪,這一類妖怪多是西方佛門護法、金剛、明王,有的與諸佛菩薩有些親戚,也被佛祖菩薩們放縱,下界為妖,或者讓他們與唐僧做災難,或者故意讓他們為禍人間,再由靈山前往收服,以便在人間提升聲望,發展佛門勢力。
第三股勢力是以辟寒、辟暑、辟塵三兄弟和百眼魔君為首的散居妖魔,這一類妖怪往往神通不高不低,修煉有所專長,但也不容小覷,人數最多。西牛賀洲還有數不清的上古巨妖,不過這些傢伙生性懶散,與世無爭,青鸞鳥移山之時,人家壓根不動彈,躲在洞府裡睡大覺,任由她將山抓走。
這三股勢力聚在一起,免不了紛爭,三天一場小鬥,五天一場劇鬥,殺得血流成河,一個月下來連一半的路程也沒有走完。那些妖族首領犯愁道:「如今到不了天竺國,我等恐怕就自相殘殺而死了。」十個頭領聚在一處商議,道:「無規矩不成方圓,訂下章程再去西方尋那豬妖晦氣!」
十人商量了一天,終於拿出章程,西方路上嚴禁械鬥,鬥法可以,不過不能動用法寶,否則立刻誅殺。
待斬殺幾名明知故犯的妖怪之後,眾魔頭心中驚懼,這才安靜下來,向西天而去。這些老魔人數眾多,且又都是大飯量,所過之地,人畜盡絕,寸草不生,連河水也喝得一乾二淨。
那西牛賀洲西部缺的就是淡水,連年乾旱,修為高深的妖怪自然無礙,修為低的還是不能免俗,挖地百米尋找水源。
這日天氣漸漸炎熱,眾老怪也不駕著雲頭趕路,都躲到樹蔭下乘涼,躲避日頭。突然,只聽一聲霹靂,但見晴空萬里,眨眼間便飛來一朵烏雲,停在魔頭們頭頂,霹雷打閃,嘩啦啦下起雨來。
十萬老妖都叫道:「好雨,好雨!」一個個張開血盆大嘴,去接雨水。青牛兕大王等諸位老魔見了,雖然覺得這大雨來的詭異,但也不好阻攔,只能任由他們去了。
「這雨水還有些甜味哩!莫不是哪路龍神見我們飢渴,從天上弄來了甘露?」
這場大雨不過下了一炷香時間,烏雲散去,天空湛藍如洗,青牛兕大王眼尖,便見那雲霧之間有一頭九爪蛟龍偷偷飛過。青牛連忙飛上前去,尾隨他走了百里,越看越是覺得眼熟,試探道:「蛟魔王,哪裡走?」
那蛟龍聽了,用爪子摀住臉,倉皇逃竄。青牛兕大王嘿嘿冷笑,駕著雲頭攔在他前面,抓住他的爪子,叫道:「別裝神弄鬼了,天底下也只有你這頭北海蛟龍,才有如此大的身軀!」
蛟魔王沒奈何,鬆開爪子,嘿嘿笑道:「不干我的事,是我家小老爺讓我來行雲布雨的,你要報仇去找他!」
青牛兕大王心中疑惑,道:「莫非這雨水中有古怪?」
蛟魔王眼珠子飛轉,笑道:「牛兕,你沒有喝這雨水罷?」
「我修煉正宗仙法,早已辟榖,不佔葷腥,不食五穀,只食柏餐露,煉精養氣。這雨來歷不正,我才懶得去喝!」
蛟魔王鬆了口氣,笑道:「那就好。」附耳細細說了一通,低聲道:「事情已經告知你了,你不要長舌,四處說是我做的,不然我這名譽難保!」
青牛連打十幾個冷戰,叫道:「歹毒,歹毒!」抓住蛟魔王道:「好兄弟,你讓我帶著十萬『孕婦』去西方,豈不是要了我的老命?還請指點條明路來,不然我就四處宣揚你做的好事!」
蛟魔王本意便是要引他出來,此刻見這頭老牛發愁,附耳道:「朱八賢弟要與你聯手。」瞥見四周無人,低聲道:「想必你也聽說過天機混沌,聖人們要再起封神,這封神榜事宜,諸位大佬尚未訂下。朱八賢弟讓我故意引你出來,傳話與你:若你能幫他一次,即便你的姓名出現在封神榜上,他也能保你平安。」
青牛兕大王心中一喜,也向四周看了看,悄聲道:「此事我也聽我家老爺說了,道朱罡烈是應劫之人,許多人都榜上有名,我也早有心去求他,只是彼此不熟。這感情好,朱八賢弟究竟要我做什麼?」
蛟魔王將事情細細說了一遍,道:「落胎泉已經掛在須彌山,你只消說是靈吉菩薩動手,要害十萬大妖,鼓動著他們去尋靈吉菩薩晦氣,便大事濟矣。」
青牛笑道:「此事簡單。」辭別蛟魔王,來到群妖中間果然見到那些喝過雨水的妖怪一個個大了肚子哎呦呦叫喚。這些妖怪也有些見識,知道是子母河河水,中了別人算計,青牛兕大王在一旁煽風點火,道:「剛剛看到靈吉菩薩偷偷從雲頭上跑過去。」
這群老妖有的信,有的不信,待趕到女兒國,只見女兒國所有人都在大哭大罵,說靈吉菩薩搶走了落胎泉,這時才信了。
「千刀殺的萬刀刮的靈吉禿驢啊,我們招你惹你了,要下此毒手?」
十萬老魔氣勢洶洶,騰雲駕霧向須彌山趕去。
第八十二回 十萬大山堵靈山(五)
靈吉菩薩到了靈山,還不知事情已經起了變化,見過佛祖與諸佛,道:「我佛,那西牛賀洲的豬妖作亂,此刻已經將十萬大山圍堵天竺國,滴水不漏。請佛祖賜下法旨,該如何處置。」
如來佛祖與諸天神佛早已看得分明,笑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靈吉無須煩擾。」
靈吉菩薩道:「那豬妖惡貫滿盈,天不罰他,還請佛祖罰他。」天庭諸神與這豬妖一個鼻孔出氣,就連土地山神也得到吩咐,不得阻攔精衛移山,故而靈吉菩薩道『天不罰他』,請如來佛祖出手。
我佛如來笑道:「那豬妖此舉,必然是得到通天教祖示意,才如此膽大妄為。我若出手,通天教祖必然也要出手,燃燈古佛、拘留孫古佛若出手,孔宣、多寶必然也出手。我靈山諸佛菩薩出手,天庭諸神也要出手,如此一來,正中了那豬妖計謀,西遊千年大計,毀於一旦。」
靈吉菩薩急道:「我佛,那豬妖如將西牛賀洲所有妖怪都趕到天竺邊境,唐僧西去,必然只剩下天竺邊境那一場災難。到時十萬大妖齊聚西方,即便孫悟空有天大的本領,恐怕也不能抵擋!佛祖與道祖訂下一難一經的規矩,豈不是前功盡棄?」
佛祖微笑不語,燃燈、拘留孫諸佛也微笑不語,彌勒、歡喜等二代佛則拈花微笑,齊頌佛法無邊。靈吉菩薩還待勸說,突然見到遠處祥雲陣陣,來了幾位菩薩,分別是觀音菩薩、普賢菩薩、地藏王菩薩、虛空藏菩薩。
四位菩薩來到靈山,降下蓮花寶座,齊齊合什頌道:「頂禮膜拜南無釋迦牟尼本師如來佛!」
佛祖笑道:「諸位菩薩齊聚,可施展大法力,也讓東方道門知道我靈山的法術。」
觀音菩薩微笑道:「弟子有馬頭明王,忝為落迦山護法,可降妖除魔。」說罷,虛空一陣蕩漾,走出一尊明王,三頭四臂,各持法器,中間一頭為馬首。
普賢菩薩微笑道:「弟子有步擲明王,忝為峨嵋金頂護法。」說罷,虛空蕩漾,走出一尊明王,額頭三眼,右手持一族蓋,左手握一金剛杵,遍身作虛空色,放火光焰。
地藏王菩薩道:「弟子有無能勝明王,忝為六道輪迴護法。」說罷,虛空蕩漾,走出一尊明王,三頭六臂,手持鋼環、血蟒、如意珠。
虛空藏菩薩道:「弟子有軍瑹利明王,忝為婆娑國土護法。」說罷,身邊也走出一尊明王,兩頭四臂,手持鋼環、佛像、金鈸、摩尼珠。
這四尊明王各有來歷,都是妖族大聖,被菩薩們降伏,引以為四位菩薩的忿怒化身,但有搶殺劫掠之事,菩薩礙於身份,不便動手,便讓明王們大開殺戒。
四位菩薩引出四大明王,各自侍立一旁。靈吉菩薩恍然大悟,也拈花微笑。彌勒佛也笑道:「我也有一尊明王。」伸手一拍,身邊走出一尊大輪明王,右手持八輻金剛輪,左手持獨股金剛杵。
佛祖急忙阻攔他,道:「諸位菩薩皆可讓明王出動,唯獨你不可。眼下天機混沌,必然要再起封神,你為下一量劫佛門教主,不可沾惹因果。」命他收回大輪明王。
彌勒佛躬身稱是,收回大輪明王。佛祖又喚來迦樓羅明王、猴王哈奴曼,道:「你六人即刻下山,去尋黃眉童子,輔佐他統領西牛賀洲群妖,伺機打殺朱罡烈。」佛祖也不知朱罡烈是所謂的『應劫之人』,只道將他打死,靈山危機便可解除,如果知道這事,肯定會另覓他途。
正所謂歪打正著,那頭賊豬壓根就不是應劫之人,如果真的幹掉了他,鐵定無法救活。
六位明王護法領旨,飛出靈山,尋黃眉老佛去了。
靈吉菩薩見大勢已定,向如來佛祖施禮道:「弟子先回須彌山了。」拜別諸佛,待來到須彌山,只見守護須彌山的眾金剛護法都狼狽不堪,被扒光衣服吊在山門上。靈吉菩薩慌忙伸手一指,一道清氣從指尖射出,在眾金剛身上繞了幾繞,繩索紛紛斷開。
眾金剛脫困,慌忙尋衣物遮體。靈吉菩薩道:「發生了什麼事,讓爾等這般狼狽?」
那些金剛都道:「菩薩不知,適才西牛賀洲十萬大妖蜂擁而來,蠻牛踐踏一般衝上山去,弟子們剛要阻攔,便被暴打一頓,扒光衣服吊掛起來。」
靈吉菩薩聞言,連忙向山上飛去,沿途只見花費千百年才修建的寺廟宮殿此刻狼藉不堪,臭氣熏天,到處都是黃白之物,把個好端端的淨土聖地,弄得像豬圈一般。
靈吉菩薩氣得渾身發抖,抓住一個金剛,厲聲道:「誰帶領他們在此鬧事?!」
那金剛戰戰兢兢道:「為首的是青牛兕和黃龍老妖一干妖魔,黃眉童子悄聲告訴小人,說是菩薩您作惡,用子母河水陷害他們,讓十萬大妖都懷了身孕,又將落胎泉弄到須彌山,讓眾妖歸順佛門,這才惹了眾怒。那些妖怪還說要將您敲骨吸髓,扒皮喝血……」
靈吉菩薩氣得面皮發紫,衝到山頂,只見諸佛的金鑾寶座上都是黃白之物,腥臭難聞,卻是那些妖怪用落胎泉水散了胎氣,腹中一團晦氣,必須排泄出來。這些傢伙無法無天,四處便溺,哪裡曉得尊佛敬祖?從須彌山頂向下看去,但見諾大的一個須彌山,此刻臭氣如雲,晦氣瀰漫。
菩薩屏住呼吸,拿出飛龍寶杖,怒髮衝冠,厲聲喝道:「那群妖怪哪裡去了?統統抓上來打死!」
眾金剛稟告道:「那些妖孽聽聞朱八老祖召開萬仙大會,都蜂擁下山,一股腦前往十萬大山之中,不知去向。」
菩薩氣極,罵道:「廢物,廢物!」他站在山頂,睜開慧眼,凝聚神光,向那十萬大山之中看去,但見重重山巒,疊疊門戶中,突然顯出一股沖天妖氣,形如蘑菇雲,直衝雲霄天外,直攀三十三天離恨界!
菩薩嚇得跌了一跤,連忙閉上慧眼,叫道:「好凶悍,好一團凶悍的妖氣!」垂淚道:「佛祖,您號稱大千世界,瞭如指掌,古往今來,無所不知,您可知那群妖孽糟蹋了彌勒未來佛的雷音寶剎,如今又聚集在一起,不知要禍害多少蒼生呀!」
正是:一著之失,全盤皆輸。若在從前,諸佛最擅長算計,須彌山哪裡能遭此大難?
菩薩長吁短歎,哀傷一番,心道:「我佛不許彌勒佛沾惹因果,免得被綁上封神榜,壞了佛門傳承,此刻他的道場被毀,卻不能讓他知曉。我需盡快洗去滿山的污穢,重現朗朗青山。」
他思量片刻,心道:「如若洗去滿山晦氣,非觀世音菩薩的淨瓶之水不可。此刻觀音大士當離開靈山回南海,我只需在路上等她便是。」
靈吉菩薩想到這裡,便駕著祥雲來到觀世音菩薩的必經之地,在此等候。過了片刻,但見前方兩朵祥雲飛來,正是觀音菩薩與普賢菩薩。
第八十三回 妖門都領袖,吾當為大尊(一)
靈吉菩薩迎上前去,念了佛號,道:「兩位菩薩有禮。」
觀音與普賢二人慌忙還禮,道:「靈吉師兄為何在此地?」
靈吉菩薩遲疑片刻,將事情原委細細說了,道:「兩位大士,那群妖孽膽大妄為,毀了彌勒佛將來榮登大寶的道場,非觀音大士的淨瓶之水不能洗滌去山中晦氣,因此懇請大士出手。」
觀音菩薩與普賢菩薩互看一眼,笑道:「此乃小事,自當遵從師兄吩咐。」攜手來到須彌山頂,觀音大士將楊柳枝,蘸出瓶中甘露,對著山頭灑下,但見那幾滴甘露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落到下方時變成瓢潑大雨,從山頭澆灌下去,將滿山的污穢洗個乾淨,又是一座雷音寶剎。
靈吉菩薩連聲拜謝,兩位菩薩都道『不敢當』,靈吉又道:「兩位菩薩,此事需不要告訴彌勒佛,免得他再染因果。」
「這個自然。」兩位菩薩連聲應諾,起身告辭。待走出了須彌山,觀音大士冷笑道:「彌勒、靈吉有何德何能,成道比我東方三聖晚,還是我們的晚輩,若不是佛祖親傳弟子,焉能爬到這般地位!將來彌勒成為佛祖,我等更無出頭之日了!」
普賢菩薩也笑道:「此事正是壞他們的根基之時,只需將此事告知彌勒,他必然大怒,去尋十萬大妖晦氣,沾惹因果,到時必然封神榜上有名姓。只要壞了他,將來這大寶之位,還不定落入誰手中哩!」
觀音大士笑道:「不過如若我們前去告訴他,他事後上了封神榜,定然要恨我們,文殊師兄忠厚老成,還是讓他前去述說,我們卻脫身事外,豈不妙哉?」
普賢菩薩撫掌大笑:「好計策,好計策!如此一來,將來有聲望登上大寶之位的只有你我二人!」說到這裡,他心中一警:「慈航雖是我的師弟,但心中計策比我多了百倍,我須得提防他一手!」
觀音大士見狀,心中冷笑,也撫掌道:「燃燈、拘留孫兩位師兄都是過去古佛,大日如來是現在佛,如此一來,有望榮登大寶的僅有你我與虛空藏、日光、月光菩薩寥寥數人而已。師兄,我為你掃除他三人,到時你榮登大寶,可不要忘記我的好處!」
普賢菩薩連連搖手道:「豈敢奢望,豈敢奢望?」兩人心中各有算計,來到五台山,見過文殊菩薩,將心中算計說了,道:「師兄聲望鼎盛,只要那彌勒佛上了封神榜,有我二人扶持,將來您必然是須彌山之主,佛門領袖!」
文殊菩薩大喜過望,向二人許下種種好處,躊躇滿志,直奔彌勒佛道場,向他說了須彌山被污一事,彌勒佛頓時大怒,要親自前往十萬大山之中,將那漫山遍野的妖孽屠殺乾淨。
文殊菩薩假惺惺道:「師兄切勿如此,若招惹來截教的那些神人,必然又生事端。不過此事有辱佛門,也不能放過他們,墮了佛門威風。師兄謹慎,謹慎!」說罷,告退離去。
彌勒佛思量半晌,始終嚥不下這口惡氣,但自己如若出手,必然引來更多強者出手。眼下情形十分微妙,這十萬大妖雖然並不放在真正強者眼中,但卻代表著道門與佛門勢力,牽一髮而動全身,無論哪方高手出馬,都會引發一場天地大戰,整個西牛賀洲說不定會在那些強橫之輩一擊中焚燬,得不償失。
「我雖不能出手,不過卻可以借黃眉童子之手,用法寶之威,將那些妖孽統統打殺!」彌勒佛的後天人種袋與雷音金鈸都交給黃眉童子,讓他下界為妖,與唐僧做一場災難,此刻彌勒佛手頭上並沒有強力法寶。尋思了片刻,彌勒佛起駕到了浮屠山,見過大日如來佛,道:「老師,那西牛賀洲群妖辱我太甚,不殺不足以平心頭之恨,願求老師的葫蘆一用。」
這大日如來、烏巢禪師也是個精明的主兒,將事情問個一清二楚,頓時瞭然,心中冷笑道:「文殊豈有這般算計,必然是觀音與普賢兩個挑撥,他們打得倒是好主意!想在下一量劫榮登大寶,卻要問問我答不答應!」
烏巢禪師心中計較一番,將斬仙飛刀取來,交給彌勒佛,道:「我這寶貝殺氣太重,便是在封神一戰中,也只開啟了一成威力。如今要面對十萬大妖,我與你打開兩成威力。」
彌勒佛大喜,連忙拜謝,告辭離去。背後,烏巢禪師冷笑連連。
天機尚未混亂之時,靈山有如來佛祖,將天地間大小事務盡數掌握,他算計起人來,就連三清也遠遠不及。此刻天機混沌,如來老佛失了算計,步履維艱,佛門中諸般勢力紛雜,可分作四方。
一是如來佛祖一方,有阿難迦葉等尊者,對佛祖忠心耿耿。二是燃燈古佛、拘留孫古佛一方,這類古佛都是封神前後又道門投入佛門,地位尊高,卻沒有多少權勢。三是彌勒佛、靈吉、大勢至一方,都是靈山二代弟子,封神後才崛起的後起之秀。四是觀音、普賢、文殊一方,這一方在准提寂滅入世,化作釋迦摩尼如來佛時才投靠靈山,地位雖高,手段雖強,卻不是正宗。
不在四方勢力範圍內的,惟有大日如來佛一人。他手段高,野心大,想要自己擔任佛祖,建立了佛門密宗,因此也最遭佛祖忌憚,遭受排擠。如來佛祖早晚要去極樂世界,與阿彌陀佛一同修煉,故而扶持彌勒佛擔任下一任教主,大日如來心中早有怨言,只是如來佛祖是聖人,他卻是鬥不過,便按捺心思,韜光養晦。
此刻天機混沌,大日如來也禁受不起誘惑,想要讓彌勒佛沾惹因果,到時封神榜上有名有姓,空下來佛祖的位置,再對付了觀音等人,榮登大寶對他來說不過是探囊取物。
彌勒佛想借用斬仙飛刀,正合他的意,因而爽快的借與他,還打開斬仙飛刀二成威力,唯恐彌勒殺孽不夠。
可憐這尊笑佛,還不知被一群同僚算計了一遍,帶著斬仙飛刀喜氣洋洋回到道場,交給坐下童子,命他化作妖魔,將斬仙葫蘆交與黃眉童子,命他大開殺戒,以消自己心頭之恨。
那童子帶著斬仙葫蘆,向天竺國邊境飛去,但見眼前一排排山巒挺拔秀麗,高聳入雲。西牛賀洲十萬大山,被那精衛硬生生抓來,全部丟在這裡,顯得擁擠不堪。到了後來,實在放不下山頭,那朱八老祖便命精衛,將山頭疊在山頭上,一層壓著一層,累加了幾十萬丈高,比那須彌山還要高上幾倍。
那童子見了,連打十幾個冷戰,失聲叫道:「金蟬子師叔還是個凡夫俗子,便是爬一百年,也休想度過這排山去!那豬妖造了好大孽,不當人子!」
童子化身成一頭鬣狗精,循著妖氣而去,來到十萬大山之中,尋到妖氣濃烈之處,抬頭一看,但見一座巨鼎罩在山頭之上,垂下萬道霞光,另有一道萬丈瀑布飛流直下,飛瓊碎玉一般,迎著日頭,有數道彩虹掛在瀑布上。
瀑布兩旁是兩面平整峭壁,刀切斧削,蒼蠅也難能趴在上面。峭壁上各書一行大字,金光閃閃。卻是那:妖門都領袖,吾當為大尊!
第八十四回 妖門都領袖,吾當為大尊(二)
那童子見到峭壁上兩行大字,冷笑連連:「妖門領袖?好大的口氣!」瀑布之下有幾名妖怪做接引使者,童子謊報一個妖魔名號,這些妖精也沒詳查,打出法決,只見萬丈瀑布轟隆隆分裂開來,變成兩道門戶。童子絲毫不懼,昂然走入門戶之中。
待走進裡面,這才吃了一驚,只見這是一座方圓八百里的平整廣場,有妖魔十萬,雄踞而坐,分作三股勢力,一股是牛魔王為首,只有九頭蟲、六耳獼猴、沙悟淨、雄虺、精衛、謝維寥寥數人,但都是精英。一股以西方佛門妖怪為首,一股以道門妖怪為首,剩下一股卻是散妖,不過人數也是最多。
十萬大妖都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各自頭頂妖雲瀰漫,各種奇形怪狀的妖物元神出沒,吞雲吐霧,聲勢駭人之極。那童子哪裡見過如此場面,嚇得腿腳發軟,哆哆嗦嗦,即便手持三界第一殺器,也是犯楚,慌裡慌張找到黃眉老佛,低聲向他說了彌勒佛的打算。
黃眉老佛心中大喜:「有六位明王護法相助,又有這等凶器在手,妖門領袖的位置必然是我的!」他自己也有些心思,要爭做妖門領袖,並非全力為彌勒佛辦事,收了斬仙飛刀,捻著三尺長的眉毛冷笑,正要起身尋釁,只聽那青牛兕大王突然叫道:「朱八老祖何在?這個萬仙大會,他是主人,豈有不到之理?」
群妖聽了,紛紛點頭。此刻他們對朱八老祖也沒了多少仇恨,正是朱八率領他們攻上須彌山,搶了靈吉菩薩的落胎泉,才免得讓他們遭受懷胎之苦。事後朱八老祖又解釋原委,原來移山之舉不過是想組織一場萬仙大會,選出一名妖族領袖。朱八老祖向諸位老怪賠禮賠罪,許諾萬仙大會過後,必然將十萬大山歸還。
諸位老怪雖然心中有氣,不過那廝是聖人弟子,抱了好粗的大腿,諸妖也不敢跟他翻臉。此刻這十萬大山如今都成了諸位老怪的寢宮,這些老怪對妖族領袖位子勢在必得,養精蓄銳,只待朱八老祖出現,規定章程,便展開手腳掙脫妖族領袖之位。
自古以來名利最是害人,利之一字,足以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名之一字,更是害人不淺。朱罡烈拋出妖門領袖這個稱號,足以使諸位老怪趨之若鶩。
眾妖雖然猜測是那豬頭想做妖門領袖,但是這份名望怎能交給他?不過老朱對這個妖門領袖也沒多少想法,封神戰後,天庭封了勾陳大帝統帥萬妖,地仙界的妖怪哪個服他?連陽奉陰違也懶得應付,更何況群妖自封的妖族大帝?
老朱的意思,也就是給西遊添點亂子,讓路上的劫難少一些,如今天下群妖齊聚於此,九九八十一難變成一難,這股龐大的勢力足以讓靈山頭痛得了。
眾妖都等著不耐煩了,正要喧嘩生事,只聽接引使者一聲暴喝:「混天大聖鵬魔王、移山大聖獅駝王、通風大聖彌猴王、驅神大聖禺狨王、摩雲金翅大鵬雕王駕到!」
眾妖心中一凜,急忙看去,只見門戶大開,五位妖族大聖緩緩走進來,向眾妖施了一禮。眾妖不敢怠慢,紛紛還禮,心中暗自揣測:「這五位前輩到此,莫非也要爭奪妖門領袖之位?」有不少妖怪礙於五位大聖的身份地位,打了退堂鼓。卻見那五位老魔來到牛魔王身邊,紛紛見禮,寒暄一陣,便坐在牛魔王身邊。
眾妖心頭又是一凜,看他們這架勢,不像是自己爭妖門領袖之位,而是助牛魔王爭取,這樣一來,目標集中,競爭的壓力更大。不過其他三方勢力比之絲毫不差,佛門妖怪中有黃眉老佛、青毛獅子怪、長鼻白象精、琵琶精、賽太歲、黃風怪,尤其黃眉老佛,功力高深莫測,且有一身寶氣,看來法寶也是不差。黃眉老佛身後並排站著六人,雖然看不出深淺,但料想也是了不得的巨妖。
道門妖怪這一方有青牛、黃龍、九靈元聖,這三人足可以一敵百,乃妖族大聖中的大聖。九靈元聖更有一堆獅子怪,狻猊獅、摶象獅、白澤獅、伏狸獅、猱獅、雪獅、黃獅,也都是妖王妖皇中的個中好手。黃袍怪加入道門陣營,卻是青牛親自前去請來,那黃袍怪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小覷不得。
散妖這邊就要遜色幾分,辟寒、辟暑、辟塵三兄弟和百眼魔君等人,勝在人多勢眾,而且各有一種古怪神通。本來,散妖勢力最強,不過那些上古大妖都躲在洞府裡,即便精衛把他們的山頭移了幾萬里路,這些傢伙也根本不露面。
此次萬仙大會,若真的選出妖族大帝,必然是上面諸位老魔中一員,這些老魔人脈廣,手段強,其他諸妖雖然有些也修煉到太乙散仙境界,不過究竟是散修,不如他們功法正宗,法寶強悍。
黃眉老佛面帶微笑,自己這一方高手眾多,大佔優勢,何況自己身上哪一件法寶不是厲害到極點,無論那朱八老祖提出各種方式比鬥,自己都贏面甚大。
十萬大妖漸漸等得不耐煩了,喧嘩吵鬧,扯著喉嚨直叫道:「朱八老祖,快快現身!」突然聽到頭頂傳來陣陣仙樂,悠揚動聽,接著無數花瓣緩緩飄落,隱隱約約傳來一片聲音道:「……老仙,法駕蠻夷,神通蓋世,法力無邊!」
那聲音飄渺悠長,彷彿自天際傳來,眾妖連忙抬頭看去,只見頭頂那一方大鼎幻化成一片浩瀚世界,山水蔥秀,優美如畫。但見其中一座峻嶺間有宮殿露出朱紅簷角,從宮殿中飄來一朵祥雲,雲頭坐著百十人,緩緩向這邊飛來。
諸位妖魔都是大為驚訝,心道:「誰能當得起如此口號?定然是那地仙之祖、與世同君的鎮元大仙!他又不是妖怪,難道也要爭妖族大帝之位?」
那團雲彩飛得近了,眾人漸漸聽得分明,原來是:「朱八老仙,法駕蠻夷,神通蓋世,法力無邊!朱八老仙,德沛天地,威震寰宇,古今無比……」
祥雲又飛得近了,眾妖也看得分明,那雲彩上坐著的都是西牛賀洲有名的美麗妖女,盤絲七姐妹、玉兔精、玉面公主、地湧夫人(金鼻白毛老鼠精)等等,身後有一群小妖敲鑼打鼓,絲竹悠揚,口號便是這些傢伙喊出。眾妖女坐在雲頭,笑語嫣然,圍著一個女孩兒說笑。
那女孩兒懷中抱著一隻可愛小豬,正說道:「……諸位好妹妹,今日閒話先說到這裡,下面那些老妖怪都等得急了。此間事了,你們別忙急著離開,為兄再設宴款待諸位妹妹,聊一聊家常,說一說裡短,如何?」
百十個妖女眼中星彩漣漣,都掩嘴笑道:「老祖真真有趣兒,我們姐妹怎麼捨得走?」
第八十五回 妖門都領袖,吾當為大尊(三)
朱八那廝淫蕩,好不容易把西牛賀洲所有大妖聚在一起,瞅著空子,以品嚐唐僧肉的名義邀請那些美貌的女妖赴宴。這些漂亮的妖精們禁受不起誘惑,被他騙入四方鼎中。
老朱在四方鼎中選了一處秀美山川,用大法力建造一座華麗宮殿,名曰:後宮,把百十個美人兒都請入後宮中,取出一尊金蟬子肉身,命人烹調唐僧肉,自己卻與這些女妖精們調笑起來。
這些女妖見他談吐風趣,見識不凡,口中說的是那種種匪夷所思之事,比如說在某個星球生活著種種奇怪的妖物,在水面上游動的鐵烏龜妖,在陸上飛奔的鐵蜈蚣妖,在天上飛的鐵鳥妖,在那個奇怪之地,便是三歲頑童也精通萬里傳音、萬里傳像的法術。
女妖們眼睛眨也不眨盯著他的嘴唇,生怕漏掉一個字,只覺平生所聽聞的最美妙的事,便是這般。其實老朱所講的種種妖怪,不過地球上的科技產品罷了,僅僅換了個妖怪名稱,只是他說的有趣,便把這些小女人的芳心收攏起來,留下好印象。
「蘿莉、女王、御姐、空姐、純女、熟婦、寡婦……老天,兒時的理想,終於就要實現了。俺要建一個大大的後宮,將所有漂亮的女妖精,女仙們,統統收進來。當然,王母不在此列……」
老朱與美人兒們調笑一番,若不是下面的老妖們吵得實在心煩,打死他也不願離去。朱八老祖擺駕,想起星宿老怪那個淫蕩的口號,便令小的們吼了出來,好生裝逼一番,在群美簇擁之下,來到廣場。
那些美人兒都跟在他身後,鶯歌燕舞,頑皮嬉笑,群妖艷羨不已,心道:「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做妖怪做到這地步,夫復何求?」
那朱八老祖做足氣派,朗聲道:「諸位,我十萬妖族齊聚於此,乃古往今來從未有過之盛事,今日選出妖族大帝更是前所未有之舉!」接著,借用美國政府做派,向眾妖許下妖族大帝種種好處,種種美妙前景,一直將牛皮吹到妖族大帝可以與玉皇大帝分庭抗禮,不從天庭管教,不尊三清二聖,自成一界,自製自理,把群妖心中的渴望統統勾引出來,只覺選出妖族大帝實在是妖族必行之事,遲一刻也不行。那些收了朱罡烈好處的妖魔,更是煽風點火,紛紛鼓動。
朱罡烈見群情湧動,知道時機已到,道:「諸位,我妖族能者居多,但妖族大帝的人選,還需慎重。此人必然武藝高強,修為精深,德高望重,在下保舉一人,可擔當大帝之位。」
群妖以為他要自薦,正要齊齊出言反對,卻聽朱八老祖道:「牛魔王老哥哥久居翠雲山,出手大方,交遊廣闊,人望極佳,可作大帝之選。」
群妖這才放心,想起牛魔王往日種種好處,都道:「大力王的確可任妖族大帝!」
黃眉老佛以目示意黃風怪,黃風怪頓時瞭然,出列道:「我也保舉一人,小雷音寺黃眉老佛,師承高人,法術神通,可作大帝之選!」
黃袍怪也出列道:「愚下也保舉一人,金兜山青牛兕大王,聖人座下,法寶神通,乃大帝不二之選!」
青牛兕大王起身道:「我保舉黃龍老妖。黃龍修為遠勝於我,某甘願為其羽翼,輔佐賢君!」這頭老牛卻也聰明,知道自己在人間呆不長時間,索性把名額讓與黃龍真人,還能博得他好感。
黃龍大喜,向青牛道:「我若為帝,青牛二哥可與我為一字並肩王!」兩人哈哈大笑,那青牛心道:「俺還沒見過有人能從那豬頭嘴裡摳出好處,這妖族大帝之位,你想都別想!」
散妖這邊人數散亂,辟寒、辟塵、辟暑三兄弟和百眼魔君各有支持者,也被保舉出來。其他的大妖自從被朱罡烈指使精衛搶走山頭,又被六耳獼猴打了一頓,自覺比不上這些老怪,便各自選擇支持者,搖旗吶喊,盼望自己支持的那人能登上帝位,自己也能落得一些好處。
朱八老祖見眾人都選定支持者,高聲喝問道:「還有哪位高人甘願自薦為帝位之選?」問了三遍,無人應答,朱罡烈道:「即是如此,那便有翠雲山大力牛魔王、小雷音寺黃眉老佛、火焰山黃龍真人、青龍山玄英洞三犀妖聖、黃花觀百眼魔君七人,為帝位之選!諸位兄弟,如今有七人,帝位只能有一人,這改如何選出?」
黃風怪忍不住跳出來,叫道:「自然手上見功夫,刀槍裡見真章!誰若能做翻其他六人,誰便是妖族大帝!」此言一出,眾妖一片嘩然,有的贊同,有的反對。正在此時,那九靈元聖沉聲道:「妖族大帝,選的是能耐、人望,豈能如此兒戲?」其聲如雷,將十萬大妖的聲音都鎮壓下去。
眾妖驚懼,都閉口不言,聽這頭老獅子說話。
「愚以為,這修為法寶要得,人緣人脈也要得,不若就讓他幾人選出幾位高手,以為臂助,兩兩廝殺一場,獲勝多者為帝。如何?」
朱罡烈聽了,暗暗向九靈元聖點頭微笑,道:「理當如此。」那頭老獅子見了,哼了一聲,心道:「若不是太乙天尊老爺要我討好你,我才懶得與你這豬頭聯手。」
黃眉老佛看向自己身後幾人,心中思量片刻,也笑道:「原該如此。」
黃龍真人已經練到三花重現境界,自覺在場所有人都不及自己法力,也點頭應允。唯獨百眼魔君一方人數雖多,但強者稀少,道:「可否多人聯手?」
九靈元聖瞥了朱罡烈一方,數了數人數,道:「多人聯手也可,不過只能上陣一場,以十人為限,輸者下台,連勝者可留在台上。」
百眼魔君向朱罡烈背後招手,道:「七位師妹,前來助為兄一臂之力。」盤絲七姐妹乃一胞所生,長得一模一樣,都貌美如仙,從老朱身邊跑過去,齊齊回頭脆生生笑道:「朱哥哥,師兄喚我們過去,待會兒我們姐妹找你踢蹴鞠兒!」衣蝶飄蕩,一陣香風來到百眼魔君身旁。
百眼魔君向九靈元聖道:「我師妹七人可否作為一人參戰?」
九靈元聖早已看出盤絲七姐妹的水準,不過剛剛達到妖王水平,其他的參戰者都是大聖,倒不好讓這七位女子上前就被打死,向其他諸位老魔商議道:「諸位以為如何?」
黃眉老佛與黃龍真人都不將這七個小女人看在眼裡,笑道:「讓他們多七人又有何妨?」
九靈元聖道:「可作為一人參戰。」盤絲七姐妹齊聲歡呼,群妖搖頭失笑道:「還是小兒家習性,怎能上陣廝殺?」都不看好她們。→文·冇·人·冇·書·冇·屋←
第八十六回 妖門都領袖,吾當為大尊(四)
眾妖商議良久,訂下明日牛魔王一方對上黃眉老佛一方,黃龍老妖一方對上百眼魔君一方,分出勝負,再由勝方決戰,分出雌雄。此時天色已晚,諸位老妖便各自駕著妖雲呼嘯而去,回到各自洞府歇息。黃眉老佛將六大明王護法及琵琶精等人聚在一起,布下重重禁止,提防他人偷聽,商議道:「諸位,明日當派誰出馬,方能旗開得勝?」
那迦樓羅明王獰笑道:「精衛移山填海,好大的能為,明日我當斬殺她以振聲威!」
馬頭明王道:「六耳獼猴在流沙河時恥笑觀音大士,大士命我除掉這廝,我當向他挑戰!」
猴王哈奴曼道:「佛祖吩咐,要我等打殺朱罡烈,此獠便交與我應付。」
無能勝明王道:「某家師從地藏王菩薩,縱橫血海,習得水戰,蛟魔王交與我便是。」
軍瑹利明王道:「某家精通步戰,使得四件佛兵,禺狨王便由我來應付。」
步擲明王道:「某家精通空戰,九頭蟲交與我應付!」
琵琶精是個女子,也不甘示弱,叫道:「我使得一手倒馬毒樁,佛祖也讚歎好毒,任他金身也難抵擋,獅駝王交與我便是!」
黃風怪笑道:「我吹了一口神風,空中妖孽皆不是我的對手,鵬魔王我可以對付!」
賽太歲笑道:「我有寶貝紫金鈴,輕輕一搖,便有神風神火神砂,對付獼猴王不在話下。」
黃眉老佛看向青毛獅子怪與長鼻白象精,兩怪默然不語,黃眉有些不悅,道:「兩位也是菩薩座下,有大法力神通,如今十陣只剩下你二人一陣,當選出一人出戰!」
長鼻白象精怯怯懦懦道:「大鵬明王是我結拜兄弟,如今他在敵方,讓我如何出手?」
黃眉老佛怒道:「大鵬明王早已隨多寶如來佛叛變,革除明王之職,此刻入了敵方,便是敵人!明日上陣,你二人若不出全力,便殺爾等祭旗!」
長鼻白象精勃然大怒,正要與他廝並,青毛獅子怪慌忙抱住他,向黃眉老佛陪笑道:「老佛放心,明日我兄弟自當對付摩雲金翅,讓他有命來無命回!」
黃眉老佛怒哼一聲,道:「明日對陣,但見你二人有不出力之處,老爺手中握著正宗斬仙飛刀,斬你二人頭顱!」
兩怪吃了一驚,唯唯諾諾,黃眉老佛此刻勢力壯大,也不講二人放在眼裡,叱責一番,道:「都出去罷,明日好生廝殺!」
青毛獅子怪與長鼻白象精駕著妖風,找到十萬大山中的獅駝嶺,緩緩降落,那長鼻白象精沉默半晌,突然道:「大哥,要我與三弟放對廝殺,打死我也不做!明日你若與三弟動手,我便與你恩斷義絕!」
青毛獅子怪慌忙勸慰道:「二弟,切莫如此說,如今黃眉老兒得到諸般法寶,我等明天若不盡力,恐怕三兄弟都要死矣!」
長鼻白象精怒道:「死便死,怕他作甚?!當年我三兄弟結拜時,如何說的來著?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這些年與普賢那廝為坐騎,百般辱我,若不是有兩位兄弟,我早就去死了!明天要我與三弟廝並,倒不如轟轟烈烈幹他娘一場,宰了黃眉那廝!」
青毛獅子怪思量片刻,咬牙道:「好,做翻他娘的!」
兩怪抱在一起,又哭又笑,攜手走進洞中,此時只聽洞內傳來一個聲音,冷笑道:「你二人果然好陰謀,吾當去黃眉老佛處告發,斬你二人祭旗!」
兩怪嚇得魂不附體,長鼻白象精摸出一桿八丈旋風槍,便要衝進去殺了那人,青毛獅子怪慌忙攔住,向洞內試探道:「裡面可是朱八老祖?」
洞內傳來一陣笑聲:「好個穩重的虯首仙,正是不才。快快進來,我與你詳談一二。」
兩怪大喜,連忙進入洞中,但見燈火通明,八仙桌前坐著一位員外爺,正是那惡名昭著的朱八老祖和六耳獼猴。青毛獅子怪和長鼻白象精連忙與朱罡烈見禮,獅子怪裂開三瓣嘴,笑道:「老祖此來,定不會是只為了嘲笑我等兄弟,想必另有原因。」
老朱笑道:「黃眉老佛的算計,都已落入我的耳中,明日他必敗無疑。小弟此次前來,卻是要兩位投誠與我,明日好便宜行事!」
那六耳獼猴立刻繪聲繪色將黃眉老佛等人暗中商議的打算,一字不差的敘述了一遍,兩位老怪又驚又喜,有如此神人相助,大鵬明王定然無礙,道:「三弟在你處效力,我兄弟二人原該投誠過去,怎奈我二人的本命金牌,都落在主人公手中,我若現在投誠,只怕被菩薩察覺,立刻要了我二人性命。」
兩怪為了兄弟義氣,都已萌生死志,打算明日轟轟烈烈的廝殺一場,陡然出手,說不定還能幹掉黃眉老佛,出了胸中惡氣再死。
朱罡烈微微一笑,攤開手掌,只見手心裡緩緩顯現出一座小鼎,形容古樸,繪刻四方神獸,笑道:「兩位師兄,無須擔心那本命金牌,通天教祖早有計謀,小弟我剛才在半途上收了賽太歲,只等三位師兄聚齊,此刻便是兩位師兄恢復神智再現神通的一刻!」說罷,那鼎變得巨大,倏忽一聲,將二人收入鼎中。
老朱向六耳獼猴道:「師弟,你為我護法!」說罷,立刻披肩散發,口噴真元,雙掌疾拍,圍著四方鼎飛速轉動。
且說觀音、普賢、文殊三位菩薩,正在各自山中打坐參禪,突然只覺身上金牌跳動,大吃一驚,連忙取出一看,但見三枚金牌上各自刻著三個名諱,分別是『金光仙』『靈牙仙』『虯首仙』。三位菩薩掌中金牌跳動不休,如同落入旱地的魚兒,只見金牌上字跡漸漸模糊,三位菩薩都吃驚道:「不好,孽畜想要脫困!如果被他脫困,我則危矣!」連忙向金牌中輸入法力,要趁著他三人尚在掌握,殺死他們,免得日後遭其毒手。
這三股法力注入金牌之中,如泥牛入海,全然沒有蹤影,金牌與截教散仙的聯繫,被生生斷去。三位菩薩頓時坐不住了,紛紛起身,面帶殺氣,離開各自洞府,向天竺國邊境飛去。
三位菩薩在途中相遇,互通信息,觀音大士寒著臉道:「他做我等坐騎已有幾千年,恨我入骨,如果恢復神智,將來我等恐怕要遭其毒手,還是早早除去!」
文殊普賢齊聲稱是,正要進入十萬大山之中,去打殺金光仙三人,突然眼前大放光明,空中出現一尊佛陀,乃是擁有二十四諸天世界的燃燈古佛。三位菩薩慌忙見禮,道:「老師為何來了?」
燃燈面色凝重,抬頭看著夜空,道:「三位大士還是莫要進入山中,妖族的事,還是交與妖族解決,我們只能袖手觀看,萬萬不能插手。」
三位菩薩心中疑惑,但知燃燈古佛素來有計謀,不遜於如來佛祖,不禁也抬頭向夜空看去,但見今晚的星光似乎特別明亮,天空中有二百餘道星光大如栲栳,竟然把月亮的光芒也掩蓋下去,皎皎生輝!
三位菩薩大驚,連忙睜開慧眼看去,只見那些星斗之上,分別坐著截教各路星君妖神,個個面目猙獰,手持封神法器,目光炯炯,盯著十萬大山。那些大如栲栳的星光,便是他們目中神光,積怒千年,怒火從目中射出,只等佛教這一方先尋釁,便要大開殺戒!
三位菩薩見了,這才知道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慌忙向燃燈古佛拜謝,道:「若非老師提醒,險些落入他們算計!」
第八十七回 妖門都領袖,吾當為大尊(五)
天庭的各路大佬,三十三天外的三清,西方佛門的如來佛祖,都將這次選舉妖門大帝當成重要之極的事情看待,極為關注。十萬大山之中禁制森立,不過在他等眼中,有若與無,看得分明。
此乃一場博弈,若道門勢力勝出,則靈山絕難將經文傳到東土,控制西牛賀洲的道門妖族勢力漸漸蠶食靈山,西方佛門便失去與道門一爭長短的資本。如果佛門勝出,則整個西牛賀洲變成靈山門戶,東可以傳經到南贍部洲、東勝神洲,北可以授道北俱蘆洲,四大部洲連為一氣,暢通無阻,都在佛門控制範圍之內,到時道門必然一蹶不振。
天庭上玉帝等人的心思卻要更加細膩,對天庭來說,妖族四大勢力中,玉帝最希望散妖獲勝,這是因為散妖背後沒有巨頭支持,更容易控制。若佛門妖怪勢力獲勝,玉帝則重用天庭中佛門諸神,若道門勢力獲勝,則有兩個選擇。如果是朱罡烈代表的截教勢力勝出,玉帝則重用截教諸神,如果是青牛、黃龍代表的老子、元始一方勝出,則重用闡教人教諸神仙。
無論哪一方勝出,都意味著那一方教派必然將要大興,只要玉帝選對方向,天庭自然不會沒落。
而身為惹出這麼大動靜的罪魁禍首,朱八老祖並沒有絲毫覺悟,也沒有覺察到自己隨時可能被灰灰了去,如今掛在老朱心頭上的一句話,就是『俺上頭有人!』只要把通天教祖的大腿抱住了,抱得結實,自己的小命就有保障。而最能討教主歡心的,莫過於把他三個心愛的弟子原原本本還回來。
這邊,朱八老祖在獅駝洞為賽太歲三人開啟真靈,回歸真如,這賽太歲是他在半路上攔下,一個悶磚打昏了,塞進鼎中,如今正好行事。到了天明時分,朱罡烈全身虛脫,坐在地上呼呼喘氣,六耳獼猴見狀,連忙從懷中摸出一個瓷瓶,到處幾粒丹藥,送進他嘴裡。
老朱休息片刻,元氣恢復一些,心念一動,將三個妖怪從四方鼎中送出來。只見地面趴著三個妖精,分別是金毛□、青毛獅子、長牙白象。
這三個老妖落在地上,癡呆了半晌,從前種種,歷歷在目,突然跳將起來,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哭鬧了半晌,三個老妖醒悟過來,青光一閃,化作三個道人,向朱罡烈道:「這數千年來的事情,我等都已記起,師弟勿憂,我等自會相助。」
朱罡烈稽手道:「三位師兄脫困,可喜可賀。不過那妖佛有諸般法器在手,極難對付。」
金光仙哈哈笑道:「這數千年來,我等修為雖然沒有寸進,但上古秘法,豈同尋常?想那彌勒不過一個晚輩,法寶也是後天之物,有何難哉?」
虯首仙笑道:「只有陸壓的斬仙葫蘆,無堅不摧,不易抵擋。料想以我三人之力,一舉擊殺黃眉老妖,斬仙飛刀沒人主持,自然無用。」
朱罡烈搖頭道:「斬仙飛刀不是法寶,而是陸壓道君第二元神,殺了黃眉老妖也是無用。」
三位截教太乙金仙詫異道:「此話怎講?」
老朱將自己的斬仙葫蘆放出,解釋一番,三人都驚駭不已,愁上心頭:「沒有鎮教法寶,恐難對付。」
「三位師兄不必擔心,如今敵明我暗,此事小弟已有萬全之策。三位師兄且呆在他的陣營,伺機殺了黃眉等人,再看小弟如何破了他的正宗斬仙飛刀!」
且說金兜山金兜洞,青牛兕大王起身,送一灰衣道人出了洞府,笑道:「通風大聖勿憂,饒他法寶厲害,自有我來應付。」
獼猴王躬身施了一禮,道:「有勞哥哥。」輕輕一縱,跳上雲頭,飛到翠雲山,向牛魔王等人道:「大事濟矣,只待小老爺那裡佈置完畢,妖族大帝之位,必然是老哥哥的。」
牛魔王端起酒杯,笑道:「這勞什子大帝,有名無實,我才懶得去做。你們誰若有心,盡可以接過去。」
蛟魔王等人都笑道:「但凡有苦差事,多少都是你的。」話音剛落,只聽洞外傳來朱八老祖笑聲,道:「老哥哥切莫推辭,以小弟看來,這妖族大帝之位,誰都做不了多久,也就是過過場子罷了。」
牛魔王將他迎入洞府,只見老朱臉色慘白,顯然功力消耗甚巨,關懷道:「今日賢弟不必親自上場,有我等兄弟便已足夠了。」
朱罡烈笑道:「我本來就沒打算上場,你們能者多勞,我只是應個景,看看熱鬧。」諸位老魔齊聲大笑。
待到日出時分,十萬大妖都起個大早,那些還需血食的妖怪嘎嘎怪叫,飛到天竺國境內,抓來幾個印度人食用,吃個肚飽,才飛回來,準備看諸位大聖如何鬥法。
但見十萬大妖佔據個個山頭之上,圍成一個大圓,頭頂妖雲瀰漫,各種元神出沒,都在吞食天地靈氣,煞是壯觀。群山環繞中心,是一座平整廣場,方圓數百里,足以讓這些妖族大聖放心戰鬥,不必擔心波及他人。
諸位參戰之人也都已到場,那朱八老祖剛剛出現,便引得一群女妖精跑到身邊,儂軟細語,低低說笑,又讓群妖艷羨了一回。大半的妖魔把目光都聚集在那裡,只見朱八那廝又不知從哪裡攝來一座宮殿,與女妖們在宮殿裡嬉笑說話,那些美人兒圍著老祖花團錦簇一般,眾星捧月,噓寒問暖,有的俏皮嬉笑,有的沉穩端莊,有的似小家碧玉,有的似大家閨秀,各有一番撩人之處。
那黃風大王見到自家表妹地湧夫人也在其中,恨得牙齒癢癢,突然出列落入場中,叫陣道:「鵬魔王,你可敢於我放對搏殺?」
鵬魔王看向朱罡烈,只見老朱擁著懷中的美人,笑道:「兄長,你下去對付他,但切不可把他殺了,畢竟是地湧妹妹的表哥,免得傷了和氣不是?」
地湧夫人抿嘴笑道:「哥哥不必在意小妹,小妹與他沒有多少關係,只是當年在靈山腳下聽講,他多有照顧,這才拜了兄妹。這些年他吃我的,住我的,早已將恩情還了。」
黃風大王聞言,面皮發紫,罵道:「好賤人,四處勾搭漢子,如今連兄長也不認了!」
地湧夫人氣得渾身發抖,撲到老祖懷裡嚶嚶痛哭,老朱連忙安慰,向鵬魔王丟個眼色,道:「依計行事!」
鵬魔王長嘯一聲,落入場中,看向黃風大王,搖頭道:「可憐千年清修,終將毀於一旦。你若現在投降認輸,還來得及。」
第八十八回 妖門都領袖,吾當為大尊(六)
黃風大王冷笑連連,綽一桿三股鋼叉向鵬魔王衝去,他一身本領學自靈山,佛祖每月開壇說法,講授修真之道,引誘西牛賀洲那些妖怪前來修行,黃風大王本是一頭黃毛沼鼠,從佛祖所講的佛法中悟出三昧神風,千年便修行到太乙散仙境界,武藝頗為精湛。不過佛祖所傳不成系統,僅僅是些皮毛,黃風大王情知若能立得大功,成為靈山護法,說不定會得到佛祖垂青,賜下修行妙法,因此刻意討好黃眉老佛,要擒下鵬魔王立下頭功。
黃風大王猛攻幾十回合,鵬魔王信手抵擋,黃風怪見武藝不能勝他,陡然跳出圈外,變回原形,是一頭體積如同小山的黃毛沼鼠,戳嘴猛吸一口冷氣,全身皮毛炸起,腹圓如鼓,張口噴出三昧神風!
但見那平坦場地中霎時間陰風陣陣,冷冷颼颼,平地拔起三千丈黃色龍捲風,好生兇惡,將那鵬魔王卷在其中。觀陣的十萬妖精見了,各自駭然,叫道:「好風!如此惡風,誰人能抵擋?」正說著,那黃毛沼鼠闖入龍捲風中,如履平地,尋找被三昧神風吹瞇眼的鵬魔王,也好繳了他的首級向黃眉老佛請功。
正在此時,突然龍捲風中心升起一顆一尺大小的珠子,飛到上空,射下萬道光芒,光芒到處,三昧神風如冰雪消融。黃毛沼鼠見狀,驚得魂飛魄散,叫道:「靈吉菩薩的定風珠?怎麼會落入你手?」
龍捲風被定風珠克制,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見場地中站著一頭暴猿,哪裡還是什麼鵬魔王,分明是六耳獼猴那廝!手中一根烏黑巨木,隱隱散發風雷之力,獰笑道:「小老爺搶劫了須彌山,定風珠早就給了我,防備你的三昧神風!」
黃風大王看向朱罡烈身邊,只見那裡也站著一個六耳獼猴,叫道:「怎麼有兩個猴子?鵬魔王何在?」
朱罡烈身邊那個六耳獼猴嘎嘎怪笑,渾身黑氣一繞,變成鵬魔王模樣,笑道:「混天大聖在此!虧你也是妖族中有名人物,莫非不識變化之術?」
黃風大王知道中了他們李代桃僵之計,也顧不得反駁,抽身邊走,只盼回到自家陣營,逃得性命。
六耳獼猴笑道:「你吹了我一口神風,我也還你一口!」說罷,張嘴一口冷風吹去,黃風大王只覺週身寒冷,似乎連血液也被凍結起來,馬頭明王見那猴子一道金光追上去,連忙叫道:「孽障敢爾!」飛身搶上前去,怎奈六耳獼猴的觔斗雲迅速,早來到黃風大王身後,將手中的烏黑巨木狠狠砸下去,頓時把那小山一樣的黃毛沼鼠碾成一張肉皮。
那猴子猶不過癮,舉著棍子砸了幾十下,黃風大王的元神剛剛冒出頭,便被風雷棍蘊含的威能攪得粉碎。馬頭明王紅著眼睛衝上前去,六耳獼猴根本不理會他,拖著棍子飛回朱罡烈所在宮殿,向老朱唱個大諾,道:「小老爺,事已辦妥,須記我一個頭功!」
那馬頭明王跟在後面衝上來,還未進殿,突然眼前多了一人,笑道:「你要尋鵬魔王,鵬魔王在此!」
馬頭明王見是鵬魔王,知道他的神通,心中犯楚,步擲明王見狀,搶入場地中,高聲叫道:「鵬魔王,可敢與我一戰?」
鵬魔王眼中精光一閃,丟了馬頭明王,笑道:「有何不敢?」飛身來到他對面。步擲明王心中喜道:「這廝中我計了,我號稱步戰、投擲雙絕,步戰他不能贏我,飛入空中,便成了我的靶子!」
步擲明王暴喝一聲,額頭現出三眼,手持族蓋、金剛杵,渾身佈滿南明離火,向鵬魔王廝殺而去。還沒衝到跟前,只見那鵬魔王身上黑氣一繞,卻變成了蛟魔王,好大一副龍軀,獰笑道:「你中了我家小老爺計了!」一口三昧真水噴去,將他滿身火焰熄滅,老蛟龍閃身擺尾,將步擲明王抽飛!
步擲明王噴了一口鮮血,還沒落地,那頭九爪蛟龍已經來到他的上空,九隻爪子摁住週身,將他元神死死壓在體內,龍口一咬,把腦袋啃了下來!蛟魔王九隻爪子一起發力,把步擲明王元神連同肉身震得粉碎!
蛟魔王便回人身,哈哈大笑,閃身飛入宮殿之中,向朱罡烈笑道:「幸不辱命!」
佛教眾妖早已經怒火中燒,黃眉老佛鬚眉怒張,厲聲道:「朱八老祖,你家有幾個鵬魔王?」
朱罡烈長笑道:「兵不厭詐,我等習得變化之術,也在鬥法範圍之內。爾等看不出端倪,只能怪你眼拙!」話音剛落,宮殿中走出九個鵬魔王出來,長得一模一樣,都是賊笑兮兮。十萬大妖見了,都在心中暗罵無恥。
老朱笑道:「黃眉老佛,如果你自認不敵,快快認輸投降,待我家牛奎哥哥登上妖族大帝之位,封你做個城隍!」
黃眉老佛怒不可遏,正要親自出戰,忽聽身邊有人冷笑道:「沒用的男人,看老娘出馬!」黃眉連忙回頭看去,只見琵琶精收拾直綴,手持兩把烏頭三股叉,抖擻精神,來到場中,厲聲道:「朱八老祖,你也只配耍些陰謀詭計,可敢與老娘放對?」
十萬大妖齊聲喝彩,叫道:「好個厲害的女子,竟然敢挑戰朱八那個賤人!」
老朱聽了這話,臉色一窘,不尷不尬笑道:「我堂堂男兒豈能與你這女子一般見識?以你的修為,我徒弟便可應付你。謝維何在?」
九個鵬魔王中走出一人,妖氣繚繞,化作一黑衣男子,面部表情,躬身道:「老師,弟子在此。」
「那女子與你同類,修得一般本領,不過修為遠超與你,你仔細了。」
謝維應了聲是,身軀一搖,卡卡嚓嚓長出四條手臂,一條蠍子尾巴,手持六件兵器,縱身跳入場中。
琵琶精見狀,心中驚疑不定,叫道:「你是什麼東西得道?莫非與我一樣?」
謝維道:「廢話少說,要打便打!」敲響落魂鐘,揮動戳魂幡,蠍子魂魄天生弱小,琵琶精被這兩種專門攻擊魂魄的法寶沖得元神一蕩,險些失去神智,待精神恢復時,謝維已經衝到身邊,連忙用烏頭三股叉抵擋,心道:「他有異寶,當速戰速決!」想罷,揚起蠍尾向他頭上點去。
哪知謝維此時也是同樣打算,兩條蠍尾在空中交錯而過,同時擊中對方,兩人大叫一聲,仰頭便倒。
第八十九回 妖門都領袖,吾當為大尊(七)
雙方人馬正要出動,搶回自家大將,順手害了對方性命,只見場中那兩人又跳了起來。原來他二人本身就是毒物,雖然彼此毒性不同,但對毒素抗性十足,片刻間便解了對方的劇毒。那琵琶精高叫一聲,化作一隻體積數百丈的巨蠍,轟隆隆向謝維衝去!
謝維也變出本相,體積卻比她小了許多,也揮舞兩隻大螯,迎上前去。但見場中兩隻毒物翻翻滾滾,蠍尾大螯交擊不停,眾妖見了,都連連稱讚,不愧是經年修行的老妖,洪荒世界的遺種,果然了得!
琵琶精畢竟修行日子長久,遠非謝維所能比,十幾個回合便佔據上風,攻勢越來越凌厲。謝維左支右擋,支撐不住,猛然向後翻滾跳出,尚在半空便化作人身,手中黑光一閃,出現一面十丈黑幡。
那謝維六條手臂抱住黑幡,用力一搖,大叫道:「開!」但見黑幡中陡然冒出濃烈魔氣,噴湧翻騰,從黑幡中跳出一尊魔神,面目猙獰,見到琵琶精便撲了上去!
琵琶精絲毫不懼,猛衝上前,剛要放倒這尊魔神,卻見他突然鳴叫一聲,如同金雞拂曉!琵琶精被這一聲鳴叫衝散元神,魂不附體,那魔神早已化作一隻黑色雄雞,落在巨蠍背上,雞頭飛速起落,片刻間將諾大一隻蠍子精啄成碎片!
謝維也被這一聲雄雞鳴叫震得氣血浮動,慌忙收了昴日星君白骨天魔幡,搖搖擺擺飛回宮中,還沒來得及說話,便一頭栽倒在地,昏死過去。昴日星君雖然被練成白骨天魔幡,但畢竟物種相剋,一聲啼叫不但震暈琵琶精,連謝維也被震得元神渙散!
朱罡烈收回天魔幡,命人扶他下去修養。黃眉老佛見己方連損三人,知道自己這方的謀算被人識破,也不再派人挑戰。老佛盯著青毛獅子怪與長鼻白象精,摸了摸腰間的斬仙葫蘆,心中思量是不是他二人告密,以至於被朱罡烈摸清底細,連敗三場。他雖起了殺心,卻不願自己動手,向靈牙仙道:「下一戰你上場挑戰,只許勝不許敗,若是敗了,取你狗命!」
靈牙仙唯唯諾諾,道:「恐不是他對手。」
黃眉老佛獰笑道:「我把如意金鈸借給你,這金鈸乃是彌勒佛老爺的法器,威力無邊,只消將人裝入其中,便是大羅散仙,三晝夜也化為膿血!你仔細了,但若我發現你不盡心盡力,自然可以用金鈸收了你,要你性命!」
靈牙仙收了金鈸,心中暗笑,正要出場,青牛兕大王已經與盤絲七姐妹動起手來,青牛向來膽大,對盤絲七姐妹的功力看不上眼,在空中與她們鬥法,卻見七個女孩兒突然脫掉短襖,青牛暗笑:「若在從前,你們這般色誘,只怕我早就認輸了,現在我已道心穩固,這點手段還不看在我眼裡。」
但見七個女妖精露出雪白肚皮兒,臍孔中作出法來:咕嘟嘟絲繩亂冒,搭起一個天篷,瞬間將青牛捆綁個結實!絲繩幌亮,穿穿道道,片刻間空中佈滿雪白蜘蛛網,七個蜘蛛精將青牛捆成一個巨大白球。
青牛兕大王掙扎一番,絲線反而越捆越緊,心中暗道:「這些散妖果然有一手,讓俺一時大意,丟了面子。」老牛暴喝一聲,變化成本相,乃是一隻頭尾三千丈的青牛,將那蛛網撐破。盤絲七姐妹嚇了一跳,見這頭蠻牛衝上來,連忙叫道:「兕大王且慢動手!我們姐妹認輸了!」
七個小女人唧唧喳喳,誇讚青牛威猛,青牛兕大王倒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道:「幾位妹妹,你們這本領卻也了得,若不是俺一身蠻力,只怕還栽在你們手中,不如有空交流交流?」把道心丟的乾乾淨淨,當真是色心未泯。
盤絲七姐妹不理睬他,用蛛絲編了一個蹴鞠,跑到朱八老祖殿中踢球去了。青牛見狀,悻悻心道:「幸虧及時變化,否則被那些女孩捆成球兒,踢上幾腳,這臉面就丟得大了!不過話說回來,莫非俺還沒有朱八那廝有女人緣?真是黑豬拱了小白菜,老天不長眼……」
盤絲七姐妹的蹴鞠可算一絕,但見那:飄揚翠袖,搖拽緗裙。飄揚翠袖,低籠著玉筍纖纖;搖拽緗裙,半露出金蓮窄窄。形容體勢十分全,動靜腳跟千樣□。拿頭過論有高低,張泛送來真又楷。轉身踢個出牆花,退步翻成大過海。輕接一團泥,單槍急對拐。明珠上佛頭,實捏來尖靴。窄磚偏會拿,臥魚將腳跘。平腰折膝蹲,扭頂翹跟□。扳凳能喧泛,披肩甚脫灑。絞襠任往來,鎖項隨搖擺。踢的是黃河水倒流,金魚灘上買。那個錯認是頭兒,這個轉身就打拐。端然捧上□,周正尖來潠。提跟潠草鞋,倒插回頭采。退步泛肩妝,鉤兒只一歹。版簍下來長,便把奪門揣。踢到美心時,佳人齊喝采。一個個汗流粉膩透羅裳,興懶情疏方叫海。
言不盡,又有詩為證,詩曰:蹴踘當場三月天,仙風吹下素嬋娟。汗沾粉面花含露,塵染蛾眉柳帶煙。翠袖低垂籠玉筍,緗裙斜拽露金蓮。幾回踢罷嬌無力,雲鬢蓬鬆寶髻偏。
(這段詩文摘自西遊記,寫得實在是美,因此整段摘抄下來。)
宮殿中那些女孩兒見了,都齊聲喝彩,引得十萬大妖不由自主注目觀望,有些妖怪看得實在心癢,飛入宮殿中,向老祖告個罪,求了一個座位,不過片刻時間,老朱的後宮便成了群妖矚目的焦點,被圍個水洩不通,但見那女子踢到好球時,采聲大作。
青牛兕大王在這邊叫陣,哪有人理他,都在觀看女子蹴鞠,青牛怒氣沖沖,正要下場,突然散妖中飛來三個老魔,正是辟寒、辟塵、辟暑,齊叫道:「兕大王休走,我三兄弟來對付你!」
那邊黃龍老妖有些不悅,道:「你們三人都是太乙散仙級高手,三人聯手對付一人,也不怕別人恥笑?」
辟寒、辟塵、辟暑三兄弟齊聲笑道:「我們三兄弟同胞所生,有架一起打,有事一起上,你們一人也好,百人也罷,我等都是三人應付!」
黃龍老妖正要從己方選出兩人,與青牛做副手,那青牛已然與三人鬥了起來。辟寒辟塵辟暑三人的武藝每個都不遜於青牛兕,三把武器重逾萬斤,打得他手軟,暗道:「此時不放法寶,更待何時?」抖手把金剛琢拋起,將三人兵器收了去。
辟寒、辟塵、辟暑三兄弟見手中沒了兵器,連忙叫道:「休打!」跳出圈外,笑道:「輸得好,輸得好,如今可以安心看球去了!」把老牛晾在場中,三兄弟跑到老朱的後宮中,討個座位,津津有味的看起來。
青牛險些氣炸肚皮,正在沒奈何處,突然只聽一聲高叫:「齊天大聖孫悟空到!」
第九十回 妖門都領袖,吾當為大尊(八)
這聲音如同霹靂,震得群妖耳中嗡鳴,都吃了一驚。齊天大聖孫悟空的名頭太響,四大部洲的妖怪多有聽聞,這場的哪個不曉?這些天西牛賀洲群妖聚在一起,也多少聽說他投了西方佛門,保唐三藏西天取經,都在感慨一條好漢被招安了。
朱罡烈等人連忙起身出迎,都是喜氣洋洋,一群鵬魔王各自便會本來面目,拍手笑道:「七弟來了!」妖族七大聖終於聚齊!
老朱心中盤算一下,從精衛移山伊始,事到如今,已經過了大半年,難道說三藏法師已經到了天竺附近?從流沙河到天竺,中間十幾萬里路,如今都是平坦大道,白地一般,唐三藏騎上白龍馬,日行千里,的確可以來到此處。
不過如此一來,原本十三年才能走完的路途,半載走過,恐怕這個凡僧一路上被那猴子折磨得不輕,只怕骨瘦如柴,不復見當日的肥頭大耳了。
朱罡烈等老魔來到山下,其他十萬大妖都站在山頭上,密密麻麻,黑壓壓一片,委實壯觀,有不少魔頭暗自盤算,是不是能伺機奪了唐三藏,吃了也好長生不老。
待到了山下,只見那齊天大聖扛著金箍棒,身後黑風怪牽著馬,馬上坐著唐僧,依然肥頭大耳,長得喜人。眾妖齊齊吞了口口水,暗道:「好個神僧!不愧是如來弟子,金蟬子轉世,若能嘗得他一塊肉,此生足矣!」
牛魔王蛟魔王等人慌忙迎上去,笑道:「七弟一路辛苦!」
孫悟空笑道:「得知諸位兄長在此聚會,快馬加鞭,總算沒有誤了行程。」向朱罡烈見禮道:「老祖別來無恙?」
老朱聞言,微微一怔,笑道:「賢弟為何半年不見,倒顯得生分許多?」
悟空道:「老祖弄出這麼大陣丈,阻攔我去靈山,不欲讓我與老師見面,故而惱你。如果老祖能將這山頭移去,你還是我的哥哥!」說罷,眼巴巴的看著他,只等回復。
朱罡烈道:「原來如此。」回頭看了唐三藏一眼,笑道:「君還是如此之肥!」唐三藏哪裡見過如此多的妖怪,只嚇得哆哆嗦嗦,趴在馬背上,說不出話來。孫悟空見狀,頗為不悅,道:「老祖到底移不移山?」
牛魔王見狀,連忙拉住孫大聖的手,笑道:「賢弟此來,當先觀賞一場盛會,待萬仙盛會過後,再談移山事宜。」向鵬魔王蛟魔王等人丟個眼色,眾老魔連忙擁著大聖向山上走去。到了山頂,朱罡烈向黃眉老佛道:「我家來了客人,改日再戰。」也不問他同不同意,領著孫大聖進了宮殿,命人置酒備菜,笑道:「賢弟遠來,先飲水酒三杯。」
悟空飲了三杯水酒,按下酒杯道:「老祖,你移不移山?」
蛟魔王等人連忙勸酒,那大聖喝了許多水酒,漸漸將心事放下,又自說笑起來,酒宴上觥籌交錯,諸位老魔都吃了酒酣,醉醺醺,將這幾日煩心事都拋之腦後。孫悟空見眾人都有七八分醉意,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突然一躍而起,抄著金箍棒,一棒落在朱罡烈腦門上,叫道:「好妖孽,讓你十萬大山堵靈山,讓你不尊佛祖,讓你阻擋金蟬子西天取經!」
棍落如雨,一句話功夫,金箍棒已然在朱罡烈頭頂來回走了數百下。牛魔王等人正說到開心處,哪裡料到如此劇變?都驚得呆了,連忙向朱罡烈看去,只見那頭豬也是微微冷笑,既不躲,也不閃,任由悟空的金箍棒落在腦門上。
但見他全身金光閃閃,早已將九轉玄功瘋狂運轉,那金箍棒落上去,只打得火花四濺,噹噹作響。悟空見了,變了臉色,舉起棒子衝著大殿上方一搗,捅了個大窟窿,駕起一道祥雲,從窟窿中竄出去。朱罡烈喝道:「鵬魔王,還不將他擒下!」
鵬魔王這才醒悟過來,化作大鵬真身,雙翅一振,將整個大殿夷為平地,十萬大妖都被颶風扇得立腳不住,紛紛抬頭看去,只見那萬丈鯤鵬翅膀扇了一下,便追上那道祥雲,雙抓向下一探,將悟空抓住。
那悟空運轉玄功變化,任他變大變小,鵬魔王的雙抓始終將他牢牢掌控,脫身不得。
鵬魔王飛回十萬大山之中,將那悟空向下一丟,早有牛魔王等人圍困起來,一道困仙繩將他綁得結實,怒道:「你我都是兄弟,有什麼事不能好生商量,反而下此毒手?」
孫悟空嘿嘿冷笑,道:「你們在此埋伏,只不要我去靈山,還談什麼兄弟義氣?廢話少說,要殺便殺,要放便放!」
他這般說,牛魔王等人都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畢竟是結拜兄弟,近千年的交情,禺狨王與他交好,遲疑道:「老哥哥,不如放了他,最多以後不認他這個兄弟就是了。」
獼猴王也道:「他不仁,我等豈能不義?傳揚出去,反倒讓人笑話。」
牛魔王猶豫半晌,道:「聽朱八賢弟如何分說,再做處置。」此刻,朱罡烈正在殿中,抱著腦袋呲牙咧嘴,連連叫痛,手上一枚替身符變成碎末。那猴子一通棍棒下來,開始幾棒還能承受得住,到了後來越來越重,不得不取出一枚替身符,就算有通天教祖煉製的替身符保護,也被那猴子打得粉碎。
老朱暈頭暈腦的出了殘垣斷壁的宮殿,正聽到牛魔王的話,冷笑道:「終日打雁,反倒被雀兒啄瞎了眼,晦氣晦氣!想必你便是靈山的猴王哈奴曼,變作孫悟空來害我?」
眾人聽了,連忙向那悟空看去,只見那猴子突然嘎嘎怪笑:「竟被你識穿了!」突然身形一陣暴漲,將那困仙繩撐得寸寸斷裂,全身白氣纏繞,變作一隻身高萬丈的暴猿,目如日月,雙臂過膝,手中如意金箍棒化作一根如意金剛杵,狠狠向眾人砸下!
正在此時,朱罡烈身邊金光一閃,六耳獼猴竄了出來,揮舞風雷棍迎上去,但聞一聲巨響,震得群山抖動不休!那哈奴曼笑道:「我素聞佛祖說起四種靈猴,你也是其中之一,今日就分個高下,看看是通臂仙猿厲害,還是你六耳獼猴神通!」
第九十一回 妖門都領袖,吾當為大尊(九)
通臂仙猿哈奴曼剛剛說完這話,六耳獼猴手臂才停止顫抖,心中暗驚:「這廝好大力氣!」突然只見左方飛來一個白森森圈子,當頭一套,將通臂仙猿手中的如意金剛杵收了去!六耳獼猴大喜,立刻揮舞風雷棍向他腦門砸去!
通臂仙猿微微冷笑,足下一頓,一跳便縱出千里之外,聲音轟隆隆傳來,道:「好青牛,你也要與我過不去!」雙手向下一撈,將座大山舉過頭頂,嘿然一聲,將大山呼嘯擲來!
那山還沒有飛到跟前,早有精衛化作青鸞,爪子一探,將山頭穩穩接住。六耳獼猴呼嘯衝上去,風雷棍招招不離他頂門要害。通臂仙猿絲毫不懼,雙手各抓起一座大山,一座擋下風雷棍,一座向六耳獼猴狠狠砸去!
六耳獼猴大驚,連忙躲開,叫道:「好個凶狠的猴子!」
那通臂仙猿天生神通,單以戰鬥力而論,在四大靈猴中可謂是首屈一指,比靈明石猴、六耳獼猴、赤尻馬猴都要厲害幾分。靈明石猴通變化,識天時,知地利,移星換鬥,便如孫悟空一般,變化多端。赤尻馬猴曉陰陽,會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天生便是不老長生之體。六耳獼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偷師學道,聖人也不能防備。
唯獨通臂猿猴,能拿日月,縮千山,是天生戰鬥強者,傳聞在洪荒年代,第一隻通臂仙猿神通廣大,足以將整個乾坤抱在懷中。通臂仙猿哈奴曼得道於封神之後的西周時期,在那時便已修得仙道,後來老子化胡,多寶在西方傳道,他被多寶如來佛降伏,變成護法神。不久前,多寶棄佛入道,這隻猴子便投靠了靈山。他得道遠比六耳獼猴要早,修煉的也是東土法術,比六耳還要厲害幾分,兩座大山砸得六耳獼猴心驚肉跳,不小心磕到其他山頭,便是亂石崩飛,地震連連!
獼猴王見六耳抵擋不住,連忙飛上前去,手中也是一根風雷棍,他得道比哈奴曼晚了數百年,但玄功深厚,比哈奴曼絲毫不遜,巨木一挑一蕩,將兩座大山撥開,向通臂仙猿腦門點去!
哈奴曼獰笑一聲,向後縱出千里,將手中兩座大山投擲過來,順手又抓起兩座山峰。這三人一番好鬥,把十萬大妖都看得傻了眼,心中驚懼。兩隻六耳獼猴打得興起,使出渾身解數,通臂仙猿只將周圍的大山抓了一個遍,手頭上沒了武器,漸漸難以抵擋,好在他腳步迅疾,也無大礙。
「你們兩個也配稱四大靈猴?真是辱沒先人名號!」哈奴曼卻也不傻,知道自己在兩人手下難能討好,出言激將,盼能讓二人羞愧,自動退下。
哪知通風大聖與六耳獼猴早已得到某個不良小老爺吩咐,把個人面子丟在腦後,充耳不聞,繼續猛攻。兩隻猴子心中也頗為佩服他了得,竟然能在他們聯手情況下支撐這麼久,真不愧四大靈猴中戰鬥力第一的異種暴猿!
那佛門諸妖見兩隻六耳獼猴打一個,立刻有馬面明王、軍瑹利明王、無能勝明王、迦樓羅明王跳出來,準備救援,卻被摩雲金翅攔住迦樓羅,禺狨王攔住軍瑹利,獅駝王攔住無能勝,蛟魔王攔住馬面,捉對兒廝殺。
這一番混戰,幾乎將十萬大山盡數摧毀,那山中隱居的上古巨妖也無法繼續沉睡,紛紛釋放出濃烈如湯的妖氣,護住山巒。另有萬壽山,突然憑空飛起,直直向西牛賀洲東部飛去。山中的上古巨妖見狀,也各自施展大法力,將自己的大山捲走,免得被他們打壞了。
其他十萬大妖就沒有這般好運氣,有的山頭被打碎,有的山主躲避不及,乾脆喪生在戰鬥餘波之中。朱罡烈也沒曾料到場面會越鬧越大,漸漸難以掌控,唯恐黃眉老佛會突然出手,吩咐餘下眾兄弟緊密提防。
正在此紛亂之際,老朱瞥見從東方遠遠走來一人一馬,一隻猴子,一頭黑熊精。那猴子抬頭看到天空中的戰鬥,不由喜得抓耳撓腮,叫道:「好!好!好!」
這三聲好,如同憑空打了三聲霹靂,讓諸妖都吃了一驚,馬背上的和尚乾脆被巨雷般的聲音震暈過去,一個倒栽蔥從馬背上摔下來。那猴子也不扶他,只顧著觀看戰鬥,眼中射出兩道金光,直衝雲霄,在眾妖身上掃了一掃。
「正主來了!這猴子似乎比以前更加厲害了!」
朱罡烈看到那白龍馬背上的僧人時,便知道這個猴子定是孫悟空,只見那唐僧衣衫襤褸,破布遮體,餓得骨瘦如柴,似乎一陣風便能吹倒,哪裡還是半年前的肥頭大耳模樣?分明是被悟空一路虐待,外加拚死趕路,才變成這般模樣。
孫悟空也看到朱罡烈等人,一晃身來到他們身邊,向朱罡烈、牛魔王見禮,笑道:「兩位哥哥安好?」說罷,也不等二人回話,便瞪著一對火眼金睛向空中看去。這才是天生的戰鬥狂人、齊天大聖的本色!
但見空中,迦樓羅與摩雲金翅都變化成本體,羽翼遮天,這兩人都是禽類修道,素有神通,摩雲金翅大鵬雕本是截教二代弟子羽翼仙,在封神一戰中被燃燈擒下,封印靈智和修為,後來多寶成佛,從燃燈古佛手中搶了羽翼仙,任命他為小靈山七十二明王之首,與迦樓羅並駕齊驅。
當年多寶不敢開啟摩雲金翅的靈智,免得他遭到靈山毒手,後來多寶棄佛入道,路過獅馱國時,這才為他開啟靈智,回歸真如,摩雲金翅方變回羽翼仙,又是太乙金仙實力,重開頂上三花。
迦樓羅也是洪荒異種,每日要吞食五百頭那迦,那迦非龍非蛟,有劇毒,迦樓羅往往自誇自己日食五百巨龍,有些看不起摩雲金翅,早想與他較量一番,此刻見摩雲金翅攔住自己,端的是興高采烈,叫道:「大鵬明王,與我分個高下……」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羽翼仙雙爪抓住兩張翅膀,生生撕成兩半!
那隻金翅大鵬鳥喙啄下,將迦樓羅的元神肉身都吃了下去,冷笑道:「迦樓羅喜好吃那迦,我喜好吃迦樓羅,你怪我不得。」可憐,如果迦樓羅明王能早些聽到這話,也不會如此輕易喪命。
第九十二回 靈根育孕源流出,陽神陰神歸一體
軍瑹利明王化作兩頭四臂,被禺狨王三頭六臂壓住,漸漸落了下風,無能勝明王三頭六臂,被獅駝王移來十座大山壓在山下,馬面明王更是不堪,蛟魔王是七大聖中的翹楚,比牛魔王還要厲害幾分,沒有幾個回合便被生擒。
悟空見四位兄長勝券在握,又將目光看向通臂仙猿與兩個六耳獼猴之間戰鬥,大吃一驚,捉住朱罡烈的胳膊,道:「哥哥,那隻猴子是誰?怎的這般厲害?」
老朱面色凝重,道:「此人是猴王哈奴曼,通臂仙猿,曾經大敗羅剎國王羅波那,傳聞他有四面八手七十二變,在兩位兄弟手下恐怕至今還沒有使出全力。」
牛魔王笑著道:「無妨,我那兩位賢弟也沒使出真本領,這一戰有的打!哈奴曼的金剛杵被青牛兕大王收了去,沒了武器,就算千臂也使不出威力。」
悟空連忙詢問詳情,牛魔王將適才哈奴曼變化成他的模樣,險些打殺朱罡烈的事情說了,孫大聖勃然大怒,咬牙切齒道:「敢冒充我的名頭,險些壞我兄弟義氣,真個該死!」陡然跳上雲頭,從耳中抽出金箍棒,叫道:「五哥,賢弟,你們住手,我來與他論個高下!」
通風大聖與六耳獼猴久戰不下,也覺得臉上掛不住,跳出圈外,將通臂仙猿讓與孫悟空。那通臂仙猿哈奴曼冷笑道:「今日會過六耳獼猴,再會一會靈明石猴,可惜沒有見過赤尻馬猴,否則也算一大幸事!」
「狂妄!」悟空怒哼一聲,見他沒有武器,不願佔他便宜,向青牛兕大王道:「請大王還他的兵器,也好公平一戰!」
青牛兕將如意金剛杵拋向通臂仙猿,那猿猴右手持著金剛杵,使個變化,大如山嶽,向悟空砸去,笑道:「看你是條漢子,真不捨得殺你!」
悟空存心試他修為,揮棒迎上,硬拚了一招,但見兩人腳下土地寸寸龜裂,方圓里許碎裂成沙。通臂仙猿不過身軀微微晃動,悟空卻退了半步,並非修為不及他,而是在力氣上稍遜一籌。
兩人一個回合便知對方根底,不再留手,一個是定海神針、如意金箍棒,一個是佛門異寶、如意金剛杵,都是可大可小,任意變化。兩隻猴子水平也相差無幾,一個身法輕盈迅速,遍體金光閃閃,都是棍影,一個招大力猛,杵落如山,一力降十會。
這二人動手,卻與剛才不同,棒杵相交,恰似洪鐘大呂,在三界迴盪不休,其音如同女嬌娘娘的東皇鍾一般洪亮。雖然沒有那般巨大的殺傷力,但爆響綿綿不絕,便是十萬里之外,也聽得一清二楚。
兩隻猴子狼奔豕突,各顯手段,讓群妖大開眼界。但見他二人殺出凶性,雙目赤紅如血,暴吼連連,通臂仙猿把身子一晃,顯出四面八臂,手中的如意金剛杵也一分為八,疾落如雨。悟空不識這種變化,使了個三頭六臂法術,迎上前去,怎奈通臂仙猿比他多出一面雙臂,悟空漸漸抵擋不住。
通臂仙猿佔據上風,越戰越勇,覷個破綻,金剛杵落在悟空肩上,只聽卡卡數響,竟然將他金剛不壞的身軀打碎了肩骨,三條手臂頓時無力垂下!通臂仙猿大喜過望,八條手臂落下來,盪開金箍棒,全力向悟空身上招呼。但聞骨骼爆碎之聲不絕於耳,杵下那猴子叫聲慘不忍聞。通臂仙猿聽到他的慘叫,如聞仙樂,金剛杵落下更急!
饒是他手快,杵下那猴子就是不死,只見他全身金光纏繞,九轉玄功運轉速度越來越快,每碎一塊骨骼,便修復一塊骨骼!通臂仙猿擊打了數千下,突然只見悟空暴叫一聲,萬丈金身陡然炸開,洶湧氣浪將通臂仙猿哈奴曼掀翻幾個跟頭!
哈奴曼驚疑不定,向那爆炸中心看去,但見那氤氳金氣之中,有一座巨石,高三丈六尺五寸,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周圍二丈四尺,政歷二十四氣。上有九竅八孔,按九宮八卦排列。
這座巨石如有生命,九竅八孔隱隱傳來呼吸聲,如海潮澎湃,嘩啦啦,濤聲陣陣。那濃雲密佈的乾金之精,在數個呼吸間便被巨石吸個一乾二淨。
老朱遠遠見了,心中泛起酸水,他也是九轉玄功金身二轉,如何不認得孫大聖藉著哈奴曼如意金剛杵的威力,將多年積在體內不曾煉化的九轉金丹打碎煉化?當年悟空大鬧天宮,吃了太上老君兩葫蘆的九轉金丹,一直積鬱在體內,此刻終於藉機煉化,震碎原來修煉的七十二變金身,將九轉玄功一舉提升到第二轉!
「猴妖比豬妖,氣死豬妖!當年俺玄功二轉是搶了一元會的法力才有此成就,還惡了鯤鵬妖師。這猴子比我順當多了,而且二轉金身煉成之時,還這麼拉風!」
哈奴曼也沒見過如此情形,要上前動手,卻覺察出一股暴戾至極的凶氣從那石頭中散發出來,正在踟躕之際,突然見那石頭迸裂,產一金卵,似圓球樣大,金卵化作一隻金猴,五官俱備,四肢皆全,向媧皇宮方向拜了九拜,道:「多謝娘娘所賜,如今方知本來面目!」那金猴目運兩道金光,筆直射沖斗府。
金光射出,天地為之震動,但見那兩道金色光柱捅破天幕,頓時太陽隱去,億萬里黑幕籠罩天空,二百多星斗如同暗夜明燈,一盞盞亮起,明耀如日。倘若眼力足夠,便可看見那諸多星辰中分別落座龐大宮殿,每座宮殿上方都站著一位星君,星君左右,有八萬四千群星惡煞簇擁!
一道道白氣星光從二百餘座星君神殿中飛出,連成一片星網,那星網正中心,是四廢星君袁洪的神殿。袁天君身披錦袍,盤膝坐在宮闕之上,張開血盆大口,將那二百餘道星光吞食下去。每吞下一道星光,筋軀便壯大一分,二百餘道星光吞下,身軀之大,充塞整個星球!龐大的四廢星君神殿,在他腳下如同芥子一般。
「多謝眾兄弟厚賜!」
袁天君雙目如星如電,向下界看去,目射出兩道乳白色星光,與悟空兩道金光相遇,糾纏糾葛。
那二百餘位諸天星君、八萬四千群星惡煞,都向四廢星遙遙禮拜,齊聲頌道:「禮敬袁天君脫得陰神之體,不在封神榜上,重歸仙道!」
第九十三回 心中一棒朝天闕(一)
那袁洪袁天君本來便是媧皇補天遺留下的一塊頑石修煉而成,原來女媧氏煉石補天之時,於大荒山無稽崖練成頑石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媧皇只用了三萬六千五百塊,只單單剩了一塊未用。這塊頑石後來修煉成精,變成一隻靈明白猿,投入通天教祖門下。通天教祖給他取道號四廢,卻是有些調侃媧皇之意。
哪四廢?無補天之才,無濟世之才,無為人之才,無修道之才,是為四廢而無一用。後來袁洪上了封神榜,便被稱為四廢星君。
袁洪畢竟是當年媧皇煉製的五色神石修煉而成,雖然名之四廢,但神通依然非同小可,在封神一戰中,楊戩不能拿下他,非媧皇出手不可。媧皇便用山河社稷圖將袁洪困在其中,抖手將之斬殺,一道真靈投了封神榜,變成陰神。
這猴子機靈百變,得天獨厚,在媧皇下手時變化為頑石一塊,保留一絲陽神未死,在山河社稷圖中苦苦哀求,哭叫聖母。媧皇動了一絲憐才之意,何況他又是自己煉製而生,不忍將他毀去,因此丟在花果山上,讓他重新修煉。
此事被准提道人看在眼裡,心中思量一番,隨手將那頑石的陽神封印,開始佈置西天取經大計。過了四百年,西周滅,東周起,頑石吸收天地靈氣,再次成精,這隻猴子便是孫悟空。
悠悠歲月,過了近兩千年,悟空修成九轉玄功第二轉金身,突破准提道人封印,想起從前種種,先拜媧皇,再拜天地,目射神光與那四廢星君遙相呼應,陰神陽神重歸一體,便在此時。
那金猴出世,二百諸天星君與八萬四千群星惡煞齊聲念動經文,說的乃是遺失已久的上古神語,三界眾生只聽到天雷陣陣,根本聽不清諸位天神到底在說什麼。
但見一個個金色符文從諸天星斗中飛出,如飛蛾撲火,撞上那兩道金光與白光,統統沒入其中。那兩道光柱得到符文中法力,愈發璀璨奪目。兩道光柱漸漸縮短,那袁天君與孫悟空身不由己飛起,漸漸向一處靠攏,隱隱散發出毀天滅地的力量。
通臂仙猿見狀,情知不妙,立刻飛身上前,八條手臂向那孫悟空砸去。悟空無法抵擋,也不屑於抵擋,待那如意金剛杵將要落在身上時,猴子體內有八朵上清仙雲飛出,托住金剛杵,任通臂仙猿如何催動法力,金剛杵始終落不下去。
通臂仙猿連忙收了金剛杵,驚懼異常,叫道:「黃眉老佛,再不出手,我等統統死了!」
黃眉老佛也被這番變故驚呆,半晌沒有回過神來,聞知這話,立刻頭腦清醒,從腰間解下後天人種袋,迎風一抖,那人種袋頓時飛入高空,巨口向下一罩,傳來難以抵擋的吸力,十萬大妖都禁受不起,身不由己向人種袋中飛去。
黃眉老佛又待祭起斬仙葫蘆,這時突然雙肩一緊,被虯首仙與靈牙仙一左一右夾在中間,頓時動彈不得。那兩人手臂發力,將黃眉老佛撕成兩半!人種袋沒人主持,頓時落了下來,不知被哪個妖怪搶在手中。
通臂仙猿暴嘯一聲,一頓足,向斬仙葫蘆搶去,早有六耳等人攔住,佛教眾妖見沒了首領,轟然大亂,有的四散而逃,有的向靈牙仙虯首仙攻去,但見空中佈滿各種各樣古怪法寶,佛珠、舍利子、金瓶、金刀、菩提子、瓔珞、垂珠、金砂,金光閃閃,鋪天遮日,一股腦向靈牙仙二人攻去。
饒是二人有太乙金仙的實力,也不敢阻擋,閃身避開。無數妖怪齊齊湧向那枚紫金葫蘆,倒霉的直接被諸多佛寶打得粉身碎骨,連元神也沒能逃脫!
正在此紛亂之際,但見妖群中突然撲來一股大水,水勢漫天,葵水中有一頭萬丈黃龍,肆意衝鋒,將那數不清的佛寶統統掃落,直衝向斬仙葫蘆!
又有一頭雄獅,長有九頭,每顆頭顱都大如山巒,齊齊爆吼,衝散岷江葵水,向黃龍咬去!卻是九靈元聖也禁不起斬仙葫蘆的誘惑,與黃龍翻臉,一邊擋下黃龍,一邊用巨大的獅子尾巴向斬仙葫蘆捲去。眼見他就要得手,百眼魔君突然脫去身上道袍,露出遍體千隻金眼,放射出無數道金光,將黃龍與九靈元聖都困在金光之中,叫道:「七位師妹,快去搶葫蘆!」
盤絲七姐妹聞言,立刻露出肚臍,七道白絲,綿延數千米,將斬仙葫蘆捲住,正要拉到手中,半空突然閃起一道驚艷刀芒,一掠而下,將七根蜘蛛絲切斷。奎木狼收了寶刀,嘎嘎怪叫,衝向斬仙葫蘆,不料三頭小山般巨大的白犀牛從一旁衝出,三根巨犀角撞在奎木狼身上,將他撞得生生嵌入山體之內,骨斷筋折。
辟寒辟塵辟暑三兄弟撞飛奎木狼星君,扭頭便向斬仙葫蘆搶去,剛剛抓在手中,三兄弟齊聲大笑,伸手拔掉葫蘆塞子。此時九靈元聖與黃龍已經衝破百眼魔君的金光禁錮,九靈元聖一爪子將百眼魔君拍飛,黃龍收了葵水,化作奼女葵水鞭,鞭子如同一道白龍,向九靈元聖捲來!
兩人拼了一計狠招,正要再鬥,瞥見斬仙葫蘆落在辟寒三兄弟手中,立刻放過對方,向他們衝去。
辟寒剛剛拔掉葫蘆塞子,便見一股騰騰熱氣從葫蘆中冒出,在頭頂三丈處結成一片火雲,火雲中射出一道白光,白光上托著一顆圓圓嬰兒頭顱,有眉有目。
那嬰兒一對滴溜溜白眼,眼中似乎有無窮熾熱烈焰燃燒,陡然射出四道白光,定住辟塵辟暑的泥丸宮,又射出兩道白光,定住辟寒元神。三兄弟具皆不能動彈,叫道:「這葫蘆古怪,怎麼連主人也定住了!」
九靈元聖與黃龍還沒撲上前去,便見有四道白光向自己這邊射來,連忙駕起妖雲便走,四道白光如同游魚,在二人身後追逐不休。
那雪白嬰兒眼中白光越射越多,漸漸將周圍正在拚殺的妖怪定住,迅速向四周蔓延,這白光竟然不分敵我,只要是妖孽,都把元神釘的死死的,不放過一個!
斬仙葫蘆將山谷中群妖都定住,突然飛起,又射出數十道白光,向朱罡烈等人而去!
朱罡烈也祭起自己的斬仙飛刀,那葫蘆上跳出的卻是一頭小金豬,目運白光,向那雪白嬰兒眼中射去。
第九十四回 心中一棒朝天闕(二)
那嬰兒似乎沒有料到如此情形,微微一怔,便被老朱釘住,數萬道白光盡數消散。朱罡烈大喜,叫道:「請豬豬轉身!」斬仙飛刀是借用至剛至陽之物鍛造的第二元神,既然也是元神,便能同樣被定住,因此老朱對陸壓的斬仙葫蘆早有對策,欲以斬仙飛刀克制斬仙飛刀。
小金豬立刻轉動身形,兩道白光圍著大頭嬰兒脖子繞了幾繞,老朱哈哈笑道:「事成矣!」
那嬰兒一顆腦袋始終沒有掉落塵埃,但見他突然冷笑,笑聲如同烏鴉鳴喪,老朱這才知道不妙,陸壓的斬仙飛刀所用的檜金絲數不勝數,而朱罡烈只不過用了一百零八根,在四方鼎中錘煉的時日尚短,遠遠不是他的對手,連忙收了小金豬,叫道:「諸位兄弟,咱們惹不起了,快走!」
正在此時,那名搶到後天人種袋的妖怪突然爆體而亡,人種袋從血霧中飛起,陡然脹大,將方圓萬數千里都籠罩起來,袋口黑漆漆一片,如同黑洞一般,傳來絕強引力。
一時間,朱罡烈、牛魔王、蛟魔王、哈奴曼等人都立腳不足,被吸入人種袋中。那人種袋將十萬大妖吞下,斬仙葫蘆也跟著一溜光鑽了進去。袋口彷彿有一雙無形大手,將袋子繫了起來。
那斬仙葫蘆到了人種袋中,立刻十萬道白光射出,向群妖飛去。
「是彌勒佛親自出手!奶奶的,這廝恁強悍了些!」
朱罡烈再次放出自己的斬仙飛刀,叫道:「開!」兩道白光射出,將人種袋破開一個大洞!後天人種袋頓時成了颯氣的皮球,漸漸乾癟,群妖連忙蜂擁而出,不及道謝,便四散而逃!
十萬大妖只有那些速度特別快的才來得及逃走,絕大部分都沒逃出斬仙葫蘆追捕,被兩道白光定住元神,從空中跌落塵埃。那彌勒佛在須彌山遙控斬仙葫蘆,得心應手,他見到自己座下黃眉童子也被朱罡烈用奸計殺了,怒不可遏,只要將這些妖孽統統擒下,壓到須彌山萬世受苦,故而沒下毒手。這卻給了群妖一線生機,否則就算你太乙金仙修為,開出頂上三花,也會被斬仙飛刀刀起頭落!
朱罡烈早駕著一道離火長虹遠飆而去,那太陽真火煉就的白光雖然迅捷,也追他不上。老朱從西牛賀洲一口氣逃到東勝神洲,才停下來喘口粗氣,這速度便是鯤鵬妖師見了,也要自愧弗如。
那賤人逃得性命,回頭看去,背後不遠處青鸞精衛撲閃著巨翅飛來。老朱回想片刻之前,卻是牛魔王等人根本沒有逃走,而是飛到孫悟空身邊,將他團團保護起來。至於沙悟淨與雄虺,則被斬仙葫蘆定住,沒有脫身。
「回去……笑話!我哪有這般愚蠢?捨命救兄弟這種事情豈是我二十一世紀四美青年所能做出的……不過老牛等人確實義氣,待我如同親兄弟一般,不回去似乎說不過去……這年頭講義氣死得特快,我若回去就是急著投胎……」
精衛好奇的看著這位老師,發現他臉色陰晴不定,嘴角肌肉抽動不已,她跟著朱罡烈時日尚短,還不知老師的玲瓏心思,只覺得有趣。
朱罡烈心裡掙扎片刻,始終放不下對牛魔王等人的兄弟義氣,向精衛口是心非道:「好徒兒,為師還是要回去,不是為了兄弟間義氣,而是為了抱穩教祖的大腿……」
青鸞眨眨眼睛,表示不解。老朱懶得廢話,拉著她向回跑。且說彌勒佛遙控斬仙葫蘆,將大部分妖孽擒下,只走了數人,偏偏其中還有個最痛恨的朱罡烈。牛魔王等人也沒能逃出葫蘆白光,被生生定住,只有孫悟空與袁天君兩人猶在空中懸浮,漸漸接近,斬仙葫蘆的白光射到兩人身邊,便被滑落開去,根本不能近身。這卻是二百諸天星君和八萬四千群星惡煞用上古神文保佑,以彌勒佛的法力也衝不開他。
彌勒佛坐在須彌山之上,並手一指,一道佛光射出,片刻間便將後天人種袋修復完畢,正要展開人種袋,收了群妖,突然只見遠處一隻青鸞巨鳥飛來,鳥下抓著一面清漆漆巨鼓,巨鼓旁邊是一個胖子,萬丈巨人,駕著一道長虹追上青鸞,舉起兩顆拳頭,將那面大鼓轟隆隆敲響!
那鼓點豪邁雄壯,如同宇宙大荒萬獸齊鳴,音波陣陣,肉眼可見,只一次衝擊,便將後天人種袋炸得粉碎!又一次音波衝擊,摧毀斬仙葫蘆射出的近十萬道白光!
倖存的妖怪脫困,紛紛駕著妖雲倉皇逃走,牛魔王等人飛到朱罡烈身邊,一同守護孫大聖與袁天君,只見此刻兩人已經開始接觸,袁天君那大如星球的身軀遮住半邊天空,悟空頭頂卻突然跳出一個巨大漩渦,天君被那漩渦吸引,身形扭曲,下身縮小,被吸入漩渦之中,沒入悟空頭頂。
朱罡烈等人見狀,都鬆了口氣,只待袁天君徹底沒入猴子體內,便可算是大功告成。哪知正在此時,下方突然飛起白森森圈套,向那枚斬仙葫蘆套去!
原來青牛兕大王飛行速度緩慢,被斬仙飛刀落了兩次,顏面盡失,何況他也對這枚斬仙葫蘆窺覷萬分,見此刻眾妖四散而逃,沒人與他爭搶,頓時動了貪心,用金剛琢去落斬仙葫蘆。
老朱不及阻攔,叫了一聲苦,但見那紫金葫蘆應聲而落,青牛兕大王連忙接入手中,心中還在詫異:「怎地這般輕巧?」抬頭向上看去,但見上空一隻雪白圓球,旋轉不休。
那金剛琢落盡一切法寶,斬仙葫蘆的外殼是紫金葫蘆,一件先天法寶,自然被金剛琢輕易落下,但那葫蘆內的第二元神卻落不了,頓時將他釋放出來。
與此同時,須彌山山頂,彌勒佛正在做法,突然失去與斬仙葫蘆的感應,大吃一驚,連忙起身向這邊看來,目光如電。浮屠山上一株參天檜樹下,鳥巢之中,那烏巢禪師也皺起眉頭,起身向靈山飛去。三十三天外玉虛宮,元始天尊與鎮元大仙皆面帶古怪之色,而碧游宮中,通天教祖則向太清天哈哈大笑道:「師兄,你家的牛闖禍了!」
第九十五回 心中一棒朝天闕(三)
太清天玄都玉京八景宮中,太上老君依舊無悲無喜,木然看著面前的八卦爐。玄都大法師侍立一旁,聽到上清天通天教祖的笑聲,微微皺眉,突然只覺腳下土地震動,玄都不敢驚動道祖,出宮看去,只見玄都玉京八景宮緩緩飛起,向太清天外飛去。
「道祖今日怎麼想起來出去走動?」玄都大法師心中不解,又見玉清天飛出玉虛宮,上清天飛出碧游宮,法師注目片刻,便返回宮中,依舊侍立在道祖一旁。
青牛兕大王還在發愣,只見那雪白圓球旋轉速度越來越快,每轉一圈,體型便大了一分,過了片刻便有數里之巨,散發青白色烈焰,重重烈火四散橫流,霎時間便將天竺國烤焦一半!
青牛兕大王捏個避火決,閃身躲到朱罡烈等人身邊,叫道:「厲害!厲害!不知什麼妖物,竟然有這般神通!」
朱罡烈怒道:「你惹禍了,還不便回原形,助牛魔王一臂之力?!」青牛兕大王還在發愣,只見牛魔王落在青鸞背部,哞的一聲高叫,化作一頭首尾三千丈白牛,青牛兕大王見狀,飛落精衛背部,化作一頭同樣大小的青牛。
兩牛頭角相觸,朱罡烈奮力舉起魚鼓,架在牛角之間。通風大聖、六耳獼猴使出法天象地神通,手持烏黑巨木,站在巨鼓兩側,獅駝王力大無匹,撿起孫悟空的如意金箍棒,站在中間,都緊張得盯著那雪白巨球。
烏巢禪師一道離火長虹飛到靈山,見過如來佛祖,面色凝重道:「事情不妙,如今連我也被牽扯入內,恐有一番因果纏身。」
佛祖點頭道:「喚來彌勒佛、諸天神佛菩薩,與他等分說。」
彌勒佛正站在須彌山頂,看著遠處越來越大的白色火球,也覺得有些不妙,正要起身到近處觀看,突然虛空中探出一隻大手,將他托在手心,彌勒佛眼前一晃,待仔細看時,卻來到靈山之上,面前一位本師如來,一位大日如來,兩旁諸佛菩薩尊者都各自落座。
彌勒連忙見禮,道:「老師。」他違反佛祖訓示,偷偷出手,又失了大日如來的斬仙葫蘆,心中頗為忐忑。
烏巢禪師道:「是我失了算計,以致放出惡屍神,怪不得你。」禪師微微一頓,道:「我在天皇時期得道,斬了一屍,用我三足金烏之身,寄托惡念,將他煉成斬仙飛刀,無堅不摧。但有一個壞處,便是惡念太過巨大,如若出世,便要毀滅三界眾生,報我父兄當年之仇。因此,我採崑崙山的一株先天葫蘆,將它溫養其中,如若對敵,只需放出分毫即可,只要不脫仙道,即便盡開頂上三花,也刀起頭落。只要不將它全部放出,便無大礙。
那日我將葫蘆交與你使用,沒曾想到有人能將先天紫金葫蘆收去,放出惡屍神。如今三屍中惡屍神已出,必然要行滅世之舉,已然來不及阻擋。到時三清必然出面,尋我靈山晦氣,憑我方實力,卻是擋不住三位道尊。」
如來佛祖微微頷首,諸天神佛、上古眾佛、未來世佛都各自變色,只聽那佛祖道:「斬仙飛刀是大日如來忿怒化身,名為不動明王,行的是滅世之舉,這些你們都不知。大日如來還有一尊化身,名有巢氏,朝起東海扶桑之枝,暮棲西海之水,乃善念化身。如今要保全惡念化身,須請得善念化身。」
此刻日已落幕,天色昏暗,只有天空二百餘星斗灼灼生光,另有不動明王所化巨型白球烈焰滾滾,如同驕日。大日如來佛向西方一指,道:「道友請現身!」
在西天盡頭,西海之邊,有個斯哈哩國,乃日落之處,俗呼為天盡頭。若到申酉時,國王差人上城,擂鼓吹角,混雜海沸之嚴。日乃太陽真火,落於西海之間,如火淬水,巨聲滾沸;若無鼓角之聲混耳,即震殺城中小兒。
這日,太陽剛剛落入海水之中,那些軍士正要息鼓,但見大海怒潮翻湧,那落下的日頭又再次升起,驕陽如火。斯哈哩國上下都驚懼萬分,以為蒼天震怒,跪拜不已。
那輪紅日出了海面,轟然一聲炸裂開來,無窮真火噴湧四濺,落入海中,將大海燒個滾沸。那輪紅日裂開之處,走出一位紅衣道人,向靈山而來,見過大日如來,坐在他身邊。
烏巢禪師道:「有巢道友,你功德無量,化身大日,保九洲萬物欣欣向榮,生長輪迴。如今不動明王要行滅世之舉,三清必然要滅我忿怒化身,我不能阻他,你卻能用自身功德,阻他一阻。」
有巢氏是陸壓善念化身,乃三皇五帝中第一位人皇,化身太陽,功德無邊,聞言道:「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我自當前去。」言罷起身,向天竺國邊境而去。
且說這雪白圓球越轉越大,待到數千里大小,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那白球有眉有目,不過雙目緊閉,從球內傳出一個嫵媚聲音,奶聲奶氣做歌道:
「日生東方兮,照我扶桑枝。誇父相逐兮,裂顱而食其髓。后羿射日兮,九子喪十子殘喘。大巫起兵亂,我父失歡顏。天帝隕落九洲痛,此恨綿綿無絕期!願將此身焚天地,三界熔爐鑄一體!」
那圓球一邊做歌,一邊毒火飛舞,在兩端漸漸組成羽翼,身下漸漸凝成三爪,緩緩恢復三足金烏本來面目。
朱八老祖等人哪裡會讓他重現鼎盛面貌,通風大聖、移山大聖、六耳獼猴將魚鼓轟隆隆敲響,陣陣青色音波向那三足金烏轟了過去,只將那火球炸得遍體毒火橫流,那金烏歌聲依舊未曾有片刻停歇,反倒是精衛承受不起巨力轟擊,搖搖欲墜,禁不住悲聲哀鳴。
靈牙仙、虯首仙、金光仙、羽翼仙見狀,齊聲喝道:「讓我來!」
第九十六回 心中一棒朝天闕(四)
羽翼仙化身巨鵬,替代精衛位置,青牛奎牛皆站在其背,頭角相觸,抵住魚鼓;靈牙仙、虯首仙從六耳獼猴、通風大聖手中接過風雷棍,金光仙從移山大聖手中接過金箍棒,齊聲暴喝,頭頂衝出三股清氣,清氣結成蓮花,蓮花中坐著各自屍神,有的做道士妝扮,有的做妖魔妝扮,也有的為佛陀妝扮。
四人頂上三花各射出十二股青光,注入魚鼓之中,三根棍子落在鼓面上,雷音炸響,但見鼓面傳出的音波不再只有一種青色,而是青黃赤黑白五彩神光,猶如五色神龍,破開重重空間,直衝金烏而去,炸開無窮毒火,將那金烏歌聲沖得停頓片刻。
朱罡烈等人站在大鵬背部,沒有正面相對,但也承受不起巨音與五色衝擊,分別釋放元神抵抗。通天教祖的魚鼓在他們手中不過只能發揮一成威力,而到了虯首仙等人手中,則將威力發揮了十成。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說的便是魚鼓威力,但見五彩巨龍破開空間,鑽入三足金烏體內,肆意轟炸。
那三足金烏似乎不以為意,依然呀呀做歌,不過歌聲時斷時續,虯首仙等人更加賣力,鼓聲更急更響,但那三足金烏終於將歌唱完,眾人齊齊變色。
歌聲甫落,只見那雪白圓球漸漸伸展出一對翅膀,橫攬蒼天,又生出三隻裂山巨爪,渾身佈滿太陽真火,熊熊燃燒。
三足金烏睜開雙眼,眼中無數白光流竄,湧動不休,陡然間數道白光射出,定住山下的唐三藏、白龍馬、黑風怪,又百道白光射出,定住那些尚未來得及逃走的妖孽,又萬道白光射出,追上尚未逃遠的妖怪。
那三足金烏眼中射出百萬道、億道、萬億道白光,將那天竺國、朱紫國、清平國、烏雞國等西牛賀洲數以千計的國家、無數生靈,盡數定住。白光向其他三大部洲蔓延,不過幾息功夫,便佈滿四大部洲,無論人、仙、妖、怪、鬼、精,都被釘在當場!
朱罡烈見機的快,見到那三足金烏眼中白光時,便將巨鼓扛起,喝道:「攻擊不成,那便防禦!」將魚鼓遮住眾人和孫悟空,把自身法力源源不斷輸入巨鼓之中,虯首仙等人頓時醒悟,聯手相助。
又有黃龍真人,也開了頂上三花,他早已逃得老遠,被那白光四處追逐,走投無路,駕著葵水被逼得往回跑,見到朱罡烈等人,連忙也化作一個道人,顯出頂上三花,全力相助。
不消片刻,九靈元聖也狼狽跑回來,老獅子咆哮連連,變化成九頭十八臂大漢,睚眥猙獰,十八隻手也按在鼓面上。
與此同時,那通臂仙猿哈奴曼縱跳連連,來到魚鼓背後,見眾人眼中凶光閃閃,連忙叫道:「投降了,投降了!惹出這怪物,咱們都難以保全,先放下恩怨,待躲過災難再打不遲!」通臂仙猿也鼓動元神,全力相助。
過了片刻,適才逃走的那些大妖,又逃回來幾十人,都是道行深厚之輩,此刻都放下恩怨,各自全力相助,那魚鼓撐開巨大五色罩子,將眾人都罩在其中。有白光射來,碰到罩子邊緣便滑落開去,對裡面眾人不成威脅。
那三足金烏見狀,突然暴怒連連,高聲鳴叫,不及將萬物眾生殺死,便伸出三足利爪向魚鼓抓去。他的怒火積鬱了不知多少萬年,從怒火變為心火,心火變為三昧真火、六昧真火,又從六昧真火變為太陽真火,足以焚燬三界萬物。
這金烏的怒火並非無中生有,乃是經歷喪父喪兄之痛,才起了滅世之念。在上上次天地大劫中,巫、妖兩族應劫,灰飛煙滅,只剩下少數苟延殘喘,其中便有這頭金烏。
這金烏乃是妖族天帝之子,共有兄弟十人,化作十日,各有無量功德,每天有一日值勤,普照大地,其他九日歇息,數百萬年不曾更改這個規矩。後來天地大劫初顯端倪,十隻金烏被應劫之人冥河老祖挑唆,十日並出,將洪荒大陸烘烤成焦炭,民不聊生,終至於無邊的功德,都化為塵土。
時有大巫誇父,手持節杖追打金烏,卻被殺死,終於引發巫、妖大戰。巫族族長后羿為了給誇父報仇,鍛造射日弓,將天上十日射下九個,唯獨這個金烏機靈,逃過一劫。妖族天帝為子報仇,斬殺后羿,惹出九大祖巫攻上天庭,那一場大戰,端的是血流成河,無數妖族巫族喪命,從此兩族一蹶不振,人族漸漸興盛。
嫦娥仙子便是在那時做了寡婦,飛上廣寒宮,勉強也算個倖存者。
這一場大劫獲利的是東方三清與冥河老祖,通天教祖收攬妖族餘孽,發展碧游宮勢力,而元始天尊則收攬人族勢力,老子立人教,三清分道揚鑣。至於冥河老祖,則將戰死的大巫和妖族之血匯聚成血海,利用怨氣、殺氣、戾氣創造阿修羅族。
妖族天帝第十子便是陸壓,喪父喪兄,悲慟欲絕,他也是福緣深厚,知道如此下去修為沒有寸進,定難報仇,乃發滅世大宏願,將心中惡念斬了,與本體相容,化作斬仙飛刀,收在先天葫蘆中溫養。後來人族大興,陸壓藉機發教化大宏願,斬除善屍神名為有巢氏,教化萬民,功成則化為驕陽,每日輪迴,又有無邊功德在身。
當日陸壓下九幽黃泉去尋地藏王菩薩,冥河老祖心中愧疚,對他遠遠施了一禮,道君根本不曾還禮,便是因為這個緣故。
父兄大仇,不共戴天,豈是一禮所能抵消?
此刻三足金烏真火焚世之勢已成,只要心念一動,太陽金光流轉,四大部洲無數生靈都要灰飛煙滅!不過這金烏心頭之恨太過強烈,見到朱罡烈等人不再白光之內,立刻鼓動雙翅飛爪去擒魚鼓,眼中無數道白光絲毫不亂,卻忘記將這無數生靈殺死。
眾人都躲在魚鼓形成的青光罩之中,抬頭看去,但見三隻開山巨爪擒住青光罩,死死一抓,險些將罩子抓破!那三足金烏用力抓了幾下,見罩子始終不破,抬頭悲鳴,猛然張開巨喙,一道百丈粗細的白光從口中噴出,照在青光罩之上!
那青光罩顫抖不已,隨時可能破碎,到時白光落下,所有人都要化作飛灰!
第九十七回 心中一棒朝天闕(五)
正在此危機時刻,那悟空終於醒來,仰天長嘯,從金光仙手中搶過棒子,向上奮力一捅,破開青光罩,棒子頂在金烏下顎。那金烏被他巨力克制,頓時閉合巨喙,毒火從嘴角四溢而出,眾人只覺壓力一鬆,喘了口氣,一身冷汗。
金猴倏忽跳出魚鼓青光保護,把手一抖,金箍棒長達萬丈,向那金烏頭頂一棒落下!
這一棒剛出手,便是雷音陣陣,數不清的上古符文飛舞,敲在金烏頭上,火光四射。金烏悲鳴一聲,鬆開魚鼓,向悟空抓去,眼中又射出兩道白光,想將那猴子定住。
悟空絲毫不懼,眼中射出兩道金光,堪堪抵住太陽金光,身影閃動,躲過金烏利爪。此刻他融合袁洪的修為,重歸本我,各種神通不悟自明,修為飛漲,遠遠超過其他諸子。
那金烏雙翅雙翅橫掃,數不清的烈焰滾滾掉落,將下方大地也點燃起來,萬里沃土,變成火海。悟空見狀,吃了一驚,不敢與他硬拚,連忙閃身來到金烏頭頂,正要擊下,那金烏仰頭噴出一道白光,悟空連忙躲開。
兩隻洪荒異種都是強橫之輩,一個是大覺金仙,三屍化身,一個是四廢星君,補天遺石,論攻擊手段,悟空遠遠超過金烏,但論實力,金烏則遠在悟空之上,雖然猴子機靈,卻不能傷及金烏根本,而金烏雖強,卻無法捉到猴子,兩隻怪物僵持起來,那金吾眼中無數道白光依然未散,顯然頗有餘力。
餘下等人騰出手來,只覺全身乏力,不亞於劇鬥一場,半晌沒有恢復元氣。朱罡烈跳起來,揮手布下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大陣,遍佈十二天干,挑出十二名金仙級老妖,各主持一面大幡,自己主持全陣,將那三足金烏罩入陣中。悟空見狀,飛身停在陣法上空,眼中凶光閃動,只要那金烏破開陣法,手中金箍棒便會敲在它的頂門。
老朱啟動陣法,負能量積聚的魔氣湧出,烏雲翻滾,眾人見了,都驚懼不已。那些魔氣剛剛湧出,便抵消太陽金光中的靈氣,無數白光消散於無形之中。
諸位老魔運轉全身殘存法力,注入魔幡桿中,頓時有十二魔神跳出,仰天咆哮,向那金烏殺去!
三足金烏對十二魔神絲毫不懼,不過對他們身上的魔氣卻忌憚萬分,這魔氣是冥河老祖取三千阿修羅族度劫時引來的雷劫劫雲淬煉而成,乃負靈氣所聚,與修道者體內的靈氣衝突,只要能量足夠,完全可以將他百萬年修行化為烏有。
那金烏在陣法中左右奔突,怎奈天上地下都有太乙金仙級別的老妖把守,鼓蕩全身法力將他逼回,急得刮刮大叫,一身法力迅速消融在陣法之中。
在靈山端坐的烏巢禪師也心驚肉跳,幾番欲起身前來,都停下腳步,而有巢氏則停在不遠處觀望,目光閃動,雖然有心救助,卻不敢出手。
過了片刻,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中魔氣被金烏靈氣抵消乾乾淨淨,十二魔神怒吼連連,頗為不甘,被一股巨力吸入幡中。這十二面元辰天魔幡沒了魔氣支撐,卻是報廢了。
三足金烏沒了壓力,嘎嘎怪叫,雙翼橫掃,颶風狂瀾將十二大妖盡數掀起,眾妖口噴鮮血,不知被那颶風扇到何處去了!
停在陣法上空的悟空也沒能倖免,一時不慎,被金烏巨翅掃到,如車輪一樣旋轉,直往天外飛去。唯獨老朱機靈,早早逃開,那三足金烏恨他入骨,鼓蕩翅膀追殺而來。朱罡烈唬得半死,一邊駕著離火長虹逃竄,一邊從袖中摸出一束高香,點燃了哭拜道:「老師呀,您答應過弟子,如果那陸壓道君害我,必然一根指頭碾死他。如今他果然要害我了,請老師出手,救弟子一救!」
三足金烏的速度比老朱遁光速度還要迅疾,幾翅便追到他身後,張口噴出百丈白光,向他射來。
這時,只聽虛空中傳來一個雄渾至極聲音道:「憊懶弟子,就會惹事!」
天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巨大漩渦,漩渦周圍雷雲激盪,一根巨大白皙肉柱從漩渦中心探出,輕輕向下一捺,眼見便要將那三足金烏碾死,突然空中又出現一個漩渦,從中探出另一根肉紅手指,屈指輕輕一彈,彈在白皙手指指尖,兩根手指抖動一下,各自從漩渦中縮回。
九天之上,碧游宮、玉虛宮、玄都玉京八景宮並排而列,通天教祖站在宮門前,若無其事的收回手指,向靈山方向看了一眼,笑道:「吹皺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靈山之上,如來佛祖也收回手指,面帶微笑,低聲道:「不動明王乃我靈山八百明王之首,怎能不救?」
那三足金烏被兩根手指嚇了一跳,見二指收回,也鬆了口氣,四處尋找那個豬頭,哪裡還能找到他的蹤影?那廝比孫猴子還利索,早就逃個無影無蹤,一路飛到東極之地,破開九洲結界,躲到洪荒化外去了!
金烏勃然大怒,百億道白光射出,又將三界眾生定住,正要將他們盡數絞殺,突然只見從九天之外飛來一卷陣圖,圖中紫氣鴻蒙,化作一道金橋,金橋之上有陰陽二氣糾纏不休,如同兩條游魚,一黑一白。
此圖一出,三足金烏只覺全身法力空空蕩蕩,被禁錮當場,動也動彈不得,急得哀聲鳴叫,百億白光早就煙消雲散。
玄都玉京八景宮中,太上道祖拋出太極圖,定住三足金烏,這三足金烏是老君座下青牛放出,老君不得不出手,免得毀滅三界眾生。太上道祖正要將太極圖抖一抖,抹殺了這隻金烏,但見一道火光從下界飛來,有紅衣道人遠遠跪拜,泣道:「老師,留弟子一命!」
道祖見那紅衣道人,知道是有巢氏,當年自己立人教,傳道三皇,這紅衣道人也算是自己的弟子,有功德在身。道祖微微思量,呵呵笑道:「大日如來真是好算計。」伸手一指,太極圖中三足金烏化作一道白光,向下界投去。
下界早飛上來一枚紫金葫蘆,那白光鑽入葫蘆中,沒了蹤影。有巢氏連忙拜道:「多謝老師成全!」將那斬仙葫蘆接住,匆匆向靈山而去。
第九十八回 一日斬殺二屍神
那唐僧在不動明王要行滅世之舉時,不分敵我,也被定在當場,所幸的是沒有死,後來漫天大火落下,將方圓萬里變為火海,他有四值功曹、六丁六甲、護教伽藍保護,倒也無礙。不動明王被太上老君壓在先天葫蘆中,三藏法師這才逃得一命,但見眼前無窮無盡的烈火,法師哭道:「菩薩啊,這路上有諸多妖魔,卻讓弟子如何去靈山取經?」想到悲傷之處,三藏不由潸然淚下。
那黑風怪也沒有死,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看著唐僧,眼中凶光閃動。唐僧知道他不懷好意,戰戰兢兢道:「大王,我也不敢要你做我的弟子,那猴子走了,你也快快走吧!」
黑風怪獰笑道:「要我走也可以,先念個松箍咒,把俺頭頂的金箍弄下來!俺在黑風山修行時,好歹也是一方大王,如今弄得僧不僧怪不怪,如何有面目回去見小的們?」
三藏法師叫了聲苦,怯懦道:「觀音大士只教了我緊箍咒,哪裡曾教我松箍咒?您還是快走吧,免得被大火烤焦了……」
黑風怪舔舔嘴唇道:「好說,好說,沒有松箍咒,你先躺下,讓俺用黑纓槍串起來,在這火上烤一烤,吃個囫圇半飽再說。」
三藏嚇得魂飛魄散,叫道:「這如何使得,漫說烤一烤,便是粘到邊兒,小僧也就熟了!」
黑風怪嘎嘎怪笑,向三藏撲去,叫道:「烤個七八分熟,正好下口!」四值功曹、六丁六甲、護教伽藍齊齊現身,正準備與這廝火並,突然上空起了一陣大風!黑風怪早成了驚弓之鳥,連忙住手,抬頭看去,但見牛魔王站在半空中,手持兩丈翡翠芭蕉扇,奮力扇去!
一扇風起,二扇雷動,三扇大雨磅礡!牛魔王足足扇了七七四十九扇,才堪堪停手,徹底滅了這萬里火海,將芭蕉扇縮小放進嘴裡,向天空拜道:「老爺,火熄了。」
天空中傳來一個雷鳴般的聲音道:「你比大師兄家的牛出息多了,回來罷。」
牛魔王咧嘴傻笑,向下界看了一眼,回到碧游宮中。黑風怪見他不來搶唐僧,鬆了口氣,擎出黑纓槍,向四值功曹等人殺去。正在此時,眼前突然落下一隻猴子,金光閃閃,探出手臂抓住唐僧,將他丟在白龍馬上,看也不看黑風怪與四值功曹等人,牽著馬兒便走。
眾人見了,原來是那孫悟空,都驚懼異常。這孫悟空與袁天君合二為一,引發天地異變,早就被眾人看在眼裡,又與三足金烏大戰,雖敗猶榮,端的是了得,比起以前,厲害了何止百倍!黑風怪連忙追上去,試探道:「師兄,你如此修為,早就長生不老,哪裡還要吃這個和尚,還是讓給小弟解饞……」
悟空扭頭瞪了一眼,叫道:「誰說我要吃他?我答應菩提老祖,要保他西天取經,大丈夫豈可言而無信?你這黑廝,分明要我失信於人!」說罷,念動緊箍咒,把黑風怪痛得死去活來,連連告饒。悟空訓斥他兩句,黑風怪唯唯諾諾,只得乖乖跟在他身後。
四值功曹、六丁六甲、護教伽藍聽了,也佩服悟空重信守諾,暗暗讚歎。
這一路什麼妖魔鬼怪都消失得乾乾淨淨,暢通無阻到了靈山腳下,有接引僧擺渡,引他等過凌雲渡河。那諸天神佛站在靈山之巔,顯化種種祥瑞,叫道:「善哉,善哉,脫得蟬殼還本源!金蟬子,還不歸位?」
三藏法師恍然大悟,面帶佛光,跳上無漏之船,看向悟空等人。
悟空站在岸邊道:「我不上山了,免得見到如來難堪。那黑廝,你我也算有緣,若你跟著我,端保你除掉金箍。」
黑風怪猶豫一下,心道:「這金箍是觀音菩薩給這和尚的,又被猴子搶去,戴在我頭上,這猴子機靈,莫不是又要騙我?我還是老老實實上山,求觀音大士除掉金箍算了。跟這妖猴四處討生活,早晚被他玩死!」陪笑道:「師兄,靈山就在眼前,我還是找菩薩除掉金箍爽快一些。師兄在山下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
悟空搖頭道:「也是個無福之人。」這猴子站立河邊,目送二人一馬渡河,突然高聲叫道:「菩提老祖,你收我為徒,也是為了算計我,但你終是我的師傅,你出來見我一面,讓我拜謝授道之情!」
那聲音激盪,在河面、空谷中迴旋不休。悟空等了半晌,始終不見菩提老祖現身,又叫道:「如今我已知本來面目,回歸真我,你見我也罷,不見我也罷,咱們都恩斷義絕!」
那猴子推金山倒玉柱,向靈山跪拜下去,重重磕了九個響頭,轉身離去。背後,那靈山之上傳來一聲幽幽歎息,猴子身體一顫,始終沒有回頭去看。
※※※
※※※
「你叫什麼名字?袁洪,還是孫悟空?」
「袁洪又如何?孫悟空又如何?」
「這世界眾生,都要有個名姓,袁洪是前生的你,孫悟空是現在的你,總要選擇一個。」
「袁洪是前世前生,已然死去,孫悟空也是前世前生,在磕頭的那一刻,也已死去。如今的我,悟得空空,當名悟空。」
那猴子腦海中兩個聲音一問一答,突然頭頂衝出三股清氣,各結成一朵蓮花,蓮花中分別坐著白猿、金猴和一塊九竅八孔五彩巨石。那白猿一聲長嘯,從蓮花中脫身而出,落地化為袁天君。金猴一聲猿啼,也從蓮花中脫身,落地化為孫悟空。只有那塊頑石,依然潮聲陣陣,從竅空中傳出澎湃之音。
天空中紫煙瀰漫,雷音滾滾,有二百星斗正神、八萬四千群星惡煞,都從雲頭現身,齊聲頌道:「頂禮膜拜上清寓餘靈寶天尊,二晨精氣,九慶紫煙!金猴奮起千鈞棒,一日斬殺二屍神!恭賀道兄得返正途,有望證得大道!」
三隻猿猴聞言,齊齊向二百正神、八萬四千群星惡煞施禮。那漫天神靈見狀,大笑三聲,轉而又大哭道:「道兄脫得封神榜,有望證得道果,我等卻還在封神榜中,不知何時才能脫身!」
悟空聞言,默然不語,陡然仰天叫道:「天道啊——」兩行濁淚從猴腮流下。
——猴子與老朱同樣是九轉玄功,之所以差距這麼大,全在於猴子背後有群星惡煞法力支撐,近九萬的眾神一次性傳輸給袁天君和悟空多少法力,一人一年也差不多有一元會了。猴子從那次合體中得到的是近百元會的法力,不牛逼都不行。
第九十九回 盂蘭盆會,小肚雞腸論真經
大唐歷,貞觀十五年秋,玄奘法師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從東土大唐來到西方靈山。如來佛祖設盂蘭盆會,廣邀神通廣大之輩。當此之時,有四御、五老、六司、七元、八極、九曜、十都、千真萬聖,趕來赴會。
三清也有所表示,太清天來了玄都大法師,玉清天來了雲中子,上清天來了多寶道人,諸真各自落座,有比丘比丘尼奉上仙茶、仙棗。那如來佛祖微開善口,敷演大法,宣揚正果,講的是三乘妙典,五蘊得嚴。但見那天龍同繞,花雨繽紛。正是:「禪心朗照千江月,真性情涵萬里天。」
佛祖講罷,讓金蟬子上前,與諸真相見,但見他理圓四德,智滿金身,纓絡垂珠,香環結寶。諸真見了,都讚歎道:「好一尊未來世佛,不愧是佛祖弟子!」佛祖又命觀音菩薩上前,問道:「唐僧四眾一路行來,歷經多少磨難?」
萬千神仙都拉長耳朵,仔細傾聽,這一難一經的規矩是道祖太上老君與如來佛祖的協議,代表道佛兩家此消彼長的趨勢,如果佛家將諸多經文傳到東土,道門勢必沒落,畢竟這大乘佛經對凡人有莫大吸引力,不得不讓這些仙人留神。
觀音菩薩恭聲道:「回稟我佛,蒙差功曹皈依旨,謹記唐僧難數:金蟬遭貶第一難,出胎幾殺第二難,滿月拋江第三難,尋親報冤第四難,出城逢虎第五難,落坑折從第六難,雙叉嶺上第七難,兩界山頭第八難,陡澗換馬第九難,夜被火燒第十難,失卻袈裟十一難;過流沙河十二難;萬仙大會十三難;萬里火海十四難,凌雲渡脫胎十五難。一難一經,共合十五卷真經。」
多寶道人聞言,冷笑道:「觀音大士此言差矣。一難一經,乃是西天路上一難一經,那金蟬子遭貶,出胎幾殺,滿月拋江,尋親報仇,都是幼年的活計,與西天取經何干?」
雲中子也笑道:「菩薩算術不對。夜被火燒與失卻袈裟都是一難,如何到了菩薩口中,便成了兩難?另有朱八老祖把持流沙河,聖僧過河時,有妖怪布成八百里浮橋,每隔十里便奉上美食,慇勤招待,算不得一難。朱八老祖設萬仙大會,並非要與聖僧為難,而是他們妖怪自家的事情,怎能也算作一難?萬里火海根本不曾傷聖僧一根寒毛,且被上清聖人座下奎牛熄滅,也算不得一難。如此一來……」
多寶道人與雲中子相視一笑,竟然有惺惺相惜之感,齊聲笑道:「這西天路上,僅有六難而已!當合六卷佛經,交與聖僧,送往東土大唐。」
此言一出,不但諸天神佛變色,便是如來佛祖也沒有好臉色,西遊佈置了兩千餘年,便是要把佛經統統傳到東土,排擠道門,如今被一頭豬妖鬧騰一番,竟然把原先預定的九九八十一難變成了六難,八十一卷真經變成了六卷真經,此事讓諸佛怎能不怒?
觀音大士瞥見眾仙都在暗笑,變色道:「道兄此言差矣。金蟬子十世誕生,人雖未在西天路上,心已在路上,幼時經歷種種波折,都可算作一難。途經黑風山時,夜遭大火,與失卻袈裟絲毫無關,因此分作兩難。途經流沙河時,雖然朱八老祖慇勤招待,但金蟬子心中驚懼,有畏懼之心,可算一難。朱八老祖聚集西牛賀洲十萬大妖,設萬仙大會,導致無數妖族死傷,讓金蟬子又生惻隱之心,可算一難。不動明王丟下萬里火海,金蟬子於火中逃生,可算一難。」
雲中子與多寶道人都冷笑連連,正要出言反駁,玄都大法師笑道:「兩位師弟,何必與他一般見識?他說十五卷真經便是十五卷真經,便是讓他有八十一卷真經又有何妨?謙遜禮讓,方能顯我東土道門泱泱氣度。」
雲中子與多寶道人便不再爭執,笑道:「如大士所言,聖僧兒時跌了一跤,也可算作一難,罷了,罷了!讓與你們便是!」這話說的有趣,讓前來赴會的神仙們聽了,都哈哈大笑。
諸佛菩薩聞言,都有愧色,唯獨觀音大士面色不變,吩咐金蟬子取來十五卷經書,前往東土傳道。
多寶道人在諸佛、菩薩、金剛、尊者、羅漢等人臉上看了一周,見到不少熟識面孔,冷笑道:「佛家有經十五卷,可惜無福之人,待那封神榜出,都是榜上的魚肉,可憐,可憐!」言罷,也不看眾神佛臉色,揚長而去。
雲中子也笑吟吟在諸佛菩薩面上看了一周,搖頭笑道:「可惜,可惜。諸位珍重!」駕起一道祥雲,飄然而去。
天庭眾神眾仙也紛紛起身告辭,如同躲避瘟疫。只有玄都大法師留在最後,從袖中摸出兩張朱紅請柬,遞與阿難尊者,向佛祖道:「我家老爺請佛祖去太清天玄都玉京八景宮赴會,商量封神事宜,有上清聖人、玉清聖人、女媧娘娘等諸位聖人共赴盛會,佛祖忙完西遊事宜,若見到阿彌陀佛,還請他一同前往。」
玄都大法師說罷,向佛祖施了一禮,也悄然離去,只剩下諸天神佛、菩薩、金剛、明王、尊者、羅漢面面相覷,均從對方眼中看出恐懼之意。
上次封神,一場大戰,將截教萬仙打個灰飛煙滅,上榜之人便有九萬之多,還不包括其他諸教弟子,端的是修道者的慘劇!
這次又要封神,不知封神榜上,又是哪一教派的弟子?人教?人數稀少。闡教?人數稀少。截教?人數稀少。四教之中惟有佛教,弟子眾多,難不成佛門真的要大難臨頭?
佛門子弟,但有危難之處,便道:「諸天神佛保佑!」如今諸天神佛有難,又有誰來保護?
靈山之上愁雲慘淡,好端端的孟蘭盆會幾乎變成了哭喪大會,見不到半點笑容,便是笑口常開的彌勒佛也心中忐忑,偷偷打量佛祖臉色。
佛祖默然半晌,突然從寶座上起身,向觀音大士道:「你繼續主持大會,為師去西方看看。」諸天神佛都微微一怔,這裡便是西方,再往西便是九洲結界,佛祖去那化外之地作甚?
燃燈古佛等人卻猛然想起一事,頓時放下心來,面帶微笑,念了聲佛號,道:
「南無阿彌陀佛!」
第一百回 大荒鯤鵬起,騰飛萬里洲
有詩云: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又有詩云:笑傲一曲風歌,踉蹌半生閒途,天地裡頭說葫蘆,內裡外裡都道一聲苦!
這頭一首詩說的是俗人成就不了仙道,情慾愛恨貪戀癡都是成仙的阻礙,只在紅塵中打滾,生死輪迴。後一首詩說的是,成了仙又如何?跳出三界不在五行,成了仙,做了佛,這才發現原來還是沒有跳出去。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南華真人一語道出歷代量劫的根源,聖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以九洲為棋盤,以所有人為棋子,為不讓大劫毀滅宇宙,而做的一場封神遊戲。而天地大劫的起源,便是這些聖人,他們修為愈高深,體內的天地靈氣也就愈多,負靈氣也就愈多,終至於這宇宙承受不住,便轟的一聲,所有東西都炸個一乾二淨!
修道,修道,修得是何道?順天者悲,逆天者亡!
且說這一量劫尚未到來,諸位聖人便已忙忙碌碌,為各自弟子、教門做打算,勾心鬥角,算計連連。而導致這場混亂的不過是一個穿越而來的靈魂,絲毫沒有仙人或者妖怪的覺悟,四處添亂,終至於如來老佛佈置兩千餘年的西遊大計毀於一旦,只有十五卷經文傳到東土。
而這頭豬妖則被陸壓的三屍化身驚走,一路逃到化外之地,在那片混亂戰場中躲了起來,唯恐那三足金烏髮覺。
若論個人修為,朱八老祖在三界中排名中等,在他之上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但若論逃命本事,老朱能排得上前五名。這廝將精力幾乎全放在逃跑上,但若發現不對,一溜離火長虹飛出,頓時無蹤無影。
洪荒化外絲毫沒有受到諸位聖人影響,依舊殺伐不斷,各種上古遺族相互攻伐,血戰連天,這些先民都曾是這個世界的統治者,每一量劫過後,便有一個種族被消滅殆盡,遺民搬入洪荒世界,掙扎生存。女媧娘娘捏土造人,人族為這一量劫主角,但是說不定什麼時候,人族也會被聖人們丟進洪荒,讓他們自生自滅。
這日,有太古毒龍糾合千人部隊,雄赳赳氣昂昂前往洪荒深處,準備突襲大海鰍,奪取被大海鰍霸佔的罡風煞雲。這些太古毒龍也是洪荒遺民,肉身天生強橫,也喜歡在煞雲中修煉。不過他們的老巢因為攔住女嬌娘娘去路,這些腦袋一條筋的傢伙跟大海鰍一樣,在女嬌娘娘面前耍流氓,結果被娘娘用東皇鍾震碎了老巢,這才倉皇逃走。
他們惹不起在混沌煞雲中的青丘山,只得前去尋大海鰍晦氣,這日來到洪荒深處,只見前面一朵罡風煞雲,足有半個東勝神洲大小,如沸水翻滾,煞雲中間金光閃閃,雷音陣陣,不時傳來陣陣呼喝之聲。
太古毒龍們好奇萬分,一條毒龍把腦袋探進煞雲中,突然盤曲的龍軀像鐵棍一般豎的筆直,全身龍鱗炸起,眾毒龍連忙將他拉出來,只見他龍角斷了一根,兩隻龍眼腫得像毛桃子一般,口中毒焰四處亂噴。眾毒龍都大笑,道:「讓你偷吃,如今吃得腦袋胖了一圈!」
那毒龍氣道:「我才沒偷吃煞雲,而是煞雲中有兩個厲害傢伙,正在火並,我剛探頭進去,便被他們一頓好打!」
眾毒龍大怒,道:「打我兄弟,真個該死!」龍軀糾盤,張開大口,吐出一顆顆毒龍珠,飛入煞雲之中,把煞雲定住,然後張口一股大風吹去,將那朵煞雲吹得散亂開來。只見煞雲中兩個厲害傢伙終於顯露身形,一個是身高萬丈、雙臂過膝的暴猿,手持如意金剛杵,一個是筋軀三千仞、肌肉暴突的壯漢,手持狼牙棒。這二人渾身金光閃閃,正打得火熱,連煞雲被人吹走也不知曉。
眾毒龍氣道:「打我兄弟,如今也不正眼看我,比女嬌還要可惡!」衝上前去一陣廝殺,那兩人見狀,一個邁開大步,一步千里,另一個一道長虹遁走,停在十萬里之外,又打了起來,翻翻滾滾。
「好猴子,我招你惹你了?廝打不休,也不讓人喘口氣,好沒道理!」
「好豬妖,佛祖命我取你性命,快把腦袋取下來,交給我也好回去交差!」
「你二大爺呀!佛祖讓你來殺我,你就來了?早知前日你說投降的時候,老祖我就應該把你做了!」
※※※
※※※
這二人正是朱八老祖與通臂仙猿,兩人從三足金烏爪下逃得性命,朱罡烈向化外之地跑去,那通臂仙猿哈奴曼速度不及他,用了一道如影隨行的法術,附在老朱影子上,跟著來到化外。朱罡烈本欲到赤炎大陸去尋炎帝等人,不過洪荒化外的大陸都是飄浮空中,游移不定,找了許久也沒能找到。
那猴子見他沒有幫手,頓時膽氣壯了起來,跳出影子,抽出如意金剛杵便向老朱打來。朱罡烈措手不及,被打得滿頭包,頓時大怒,惡向膽邊生,摸出狼牙棒與他過招。怎奈他的狼牙棒不過是個次品,威力遠遠不及如意金剛杵,老朱戰他不過,動了歪點子,將通臂仙猿引到煞雲之中,意圖趁著混亂,用板磚傷他,不料板磚剛剛祭起,便有一頭毒龍探進頭來,替哈奴曼生生承受了去!
那毒龍身體好生強悍,竟然沒被打死,這讓兩人都吃了一驚,見到一千多毒龍殺來,連忙逃走。
那群毒龍噴吐毒霧,駕著霧氣緊追不捨,空中一千毒龍珠閃爍各種光芒,大如巴斗,五彩繽紛,向兩人追殺而來,好在他們速度慢,朱罡烈與哈奴曼又停下廝殺。
正在紛亂之際,下方大海中突然一聲巨響,巨浪翻湧,從水下浮起一座青濛濛大陸,廣闊無際。那大陸噴出一道萬丈水柱,昂昂怒吼,眾人低頭看去,原來是一頭巨鯤,出水喘氣。
太古毒龍見狀,嚇得魂飛魄散,剛要逃走,只見那巨鯤浮出水面,化作巨鵬,一口啄去,將千條毒龍都吃了下去。那青色巨鵬展翅飛來,把洪荒天空遮掩一半,伸爪向下一抓,將老朱與哈奴曼都抓在手裡。饒是他二人化身萬丈巨人,在巨鵬爪中,還是如同小蟲一般。
「妖師大人丫,快放手,莫非你不認得俺了?」
第一百零一回 三千魔神開世界(上)
那只鯤鵬正是混沌開闢以來第一隻鯤鵬,妖族的帝師,俗喚鯤鵬妖師,抓著二人飛起,聽了朱罡烈的話,怒道:「正是認識你,所以才要殺你!」
那通臂仙猿聽了,連忙陪笑道:「妖師大人,您要殺這頭豬便殺了,不干我的事,求您放過小人。最好把這廝的豬頭給小人留著,俺還要拿去向佛祖交代。」
鯤鵬妖師聽了,冷笑道:「你要拿著他的頭向佛祖討好立功?晚了,晚了!」
通臂仙猿哈奴曼連忙問道:「為何晚了?」
鯤鵬妖師本來就不是為了殺他二人而來,而是要嚇朱罡烈一嚇,出了胸中的悶氣,聞言將二人丟到一座懸浮大陸上,化身灰衣道人,冷笑道:「可憐,你二人在洪荒裡折騰得快活,還不知我等都已死了!」
通臂仙猿脫困,立刻問道:「妖師大人為何出此驚悚之言……」他話還未說完,腦後一震,翻著白眼昏倒過去。朱罡烈收了板磚,踢了猴子幾腳,抬頭詫異道:「妖師大人為何出此驚悚之言?」
鯤鵬見他乾淨利落的放倒哈奴曼,搖頭苦笑,將哈奴曼救醒,道:「你們倆都是妖族,當同心協力,何必做些意氣之爭?」
那猴子跳起來,暴跳如雷,便要與朱罡烈放對廝殺,老朱假惺惺道:「咱們倆都是妖族,何必做意氣之爭?聽妖師的話,乖乖坐下來。」
哈奴曼遲疑片刻,心道:「鯤鵬不愧是妖師,在他手中我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如果我跟這豬頭火並,肯定會激怒他。」放下心中的怒氣,坐了下來。猛然間腦後又是一震,知道再次遭到老朱毒手,這次卻是氣得昏死過去。
老朱將板磚懸在通臂仙猿腦門上,只待他醒來便拍下去,向鯤鵬笑道:「妖師大人,這廝是佛門奸細,還是打昏了再說。」
鯤鵬搖頭苦笑,道:「如今三清二聖一娘娘已經訂下封神事宜,哪裡還有什麼佛門道門妖門之分?便是我這個妖門老師,如今也難逃噩運!」
朱罡烈大吃一驚,連忙詢問。鯤鵬妖師便將六聖在玄都玉京八景宮商討封神之事說了,那日如來佛祖去了西方化外,喚醒阿彌陀佛,共同前往玄都玉京八景宮,見過三清並女媧娘娘,各自落座。又請得世間神通廣大之輩參與,有上清、玉清、太清三株杏樹、鯤鵬妖師、鎮元大仙、冥河老祖、三皇五帝,玉帝王母也在其列。
其間,通天教祖率先發難,道:「天地大劫將起,為平安度過這一量劫,當擇福緣淺薄者登上封神榜。佛門弟子有教無類,多得是邪魔歪道,理應榜上有名。」
如來佛祖笑道:「我靈山根基雖淺,卻是五蘊皆空之輩,倒是上清聖人門下,多得是禽獸修真,理應上榜。」
元始天尊道:「六教共議封神,其中有福緣深厚者成其仙道,福緣淺薄者成其神道;各有深淺厚薄,彼此緣分,故神有尊卑,死有先後。截教佛教諸人都是因果纏身,福緣不深,理當都在榜上。」
那邊有阿彌陀佛笑道:「闡教弟子雖然福緣深厚,但在上一量劫封神大戰中便將福緣用盡,沾惹因果,理當也在榜上!」
四聖爭論不休,都想將其他教門弟子弄上封神榜,好讓自己的弟子逃脫,其他等人雖然也神通廣大,不過在他們面前還是說不上話,只能作為一個見證。爭吵了半晌,女媧娘娘笑道:「四位道兄,似你們這般吵下去,只怕那天地大劫毀滅了宇宙也沒個結果。不如各說有何人當在榜上,先訂下初選,再行復議。」
如來佛祖率先道:「截教門下弟子朱罡烈孽緣深厚,當在榜上!」
鯤鵬妖師說到這裡,看了朱罡烈一眼,果然見這廝跳將起來,怒罵道:「好禿驢,竟然算計到我頭上來了!」
妖師笑道:「你也是活該,惹下這個爛攤子,那靈山上下哪個不惱你?」妖師想起傷心事,幽幽歎了口氣,又往下說去。
通天教祖聞得如來佛祖的話,冷笑道:「我那弟子是應劫之人,自一出生,便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當主持封神榜,定乾坤平寰宇,怎會上榜?」
如來佛祖聞言,吃了一驚,看向其他聖人,果然都面帶微笑,顯然早已知道,如來佛祖默然,他這些年都在佈置西遊大計,忽略了其他事宜,才失了先機。此刻將世間大小因果追返本源,發現朱罡烈那廝果然有些像應劫之人,又道:「多寶道人在上一量劫逃脫,這一量劫理當在榜。」卻是放下朱罡烈,開始打起多寶主意。
通天教祖冷笑道:「大日如來欲行滅世之舉,彌勒佛惡了十萬大妖,觀音文殊普賢菩薩福緣淺薄,燃燈古佛與天神不睦,拘留孫古佛、馬王佛叛道入佛,定光歡喜佛荒淫無恥……」教祖將靈山大小神佛菩薩都說了一遍,道:「因果纏身,理應統統在榜!」
如來佛祖見通天教祖欲將靈山上下都送上封神榜,勃然大怒,將截教上下都說了一遍,也道:「因果纏身,理應在榜!」
元始天尊見他二人做意氣之爭,笑道:「兩位都是教主,何不大方一些?」此話頓時捅了簍子,通天與如來一同攻擊闡教弟子因果重重,當在榜上。元始天尊也有些不悅,三人頓時又吵了起來,不知何時牽扯到女媧娘娘門下,娘娘大怒,也出言爭辯。
只有阿彌陀佛是孤身一人,雖有西方教之名,門下卻一個弟子也沒有,不做爭辯,突然道:「四位教主稍待片刻,太上道祖公正無二,何不聽他一言?」
四位教主恍然大悟,紛紛看向老子,道:「大師兄,您說這封神榜該如何商定?」
那太上道祖木然坐在蒲團之上,睜開雙眼,眼中空空洞洞,細看進去,卻發現道祖眼中如同包含整個宇宙,深不可測。那道祖清一清嗓音,道:「三界之內,聖人之下,只餘一子。」
第一百零二回 三千魔神開世界(中)
此言一出,不但五位聖人大驚失色,便是鯤鵬妖師等人也是面色如土,太上老君是說六教之中,每位聖人只剩下一位弟子,其他的統統榜上有名,如此一來,鯤鵬等人也逃脫不了,只能拚死爭奪那一線生機,前途未卜。
太上老君高深莫測,乃聖人之中第一人,修為合乎天道,緩緩說出一番話來,讓諸位聖人都點頭不已。
道祖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者,天道也。一者,混沌也。二者,陰陽也。三者,天地人也(這裡的人並非是指人類,而是特指靈智開啟的生物),天地人演化萬物。混沌中,有盤古天王出,斧劈乾坤,演化陰陽二氣、地水風火,輕者為天,濁者為地。盤古天王身死,化為日月星辰,血肉化為洪荒先民。諸位上體天心,都知此乃宇宙起源。」
諸位聖人點頭不已,只聽太上老君問道:「負靈氣從何而來?」
諸聖真微微一怔,都笑道:「天道無私,無論仙凡,但汲取一點靈氣,便有一點負靈氣填充,修道者逆天而行,違反天道,天便罰之,天地大劫,便是天罰整個宇宙洪荒。道祖莫非不知?」
太上老君呵呵笑道:「不然。在我看來,大道無形,道生一,一者,天道也。二者,混沌也。」
這話說得新鮮,便是五位聖人也不禁留神起來,只聽老君道:「我等這個宇宙洪荒,都在混沌中生成,無論地水風火,還是陰陽二氣,都是靈氣,倘若有大法力,便可重演混沌。那負靈氣也可演化地水風火,陰陽二氣。陰陽抱樸而生,在我等這個世界混沌一片之時,理當有另一個負能量的混沌世界,我稱之為魔。此魔不是天魔,也不是妖魔,而是靈氣之魔。」
「我深信,在那個魔的宇宙中,必然也有生命存在,他們與我等相類,也吸食天地靈氣,擁有大神通。不過他們的靈氣乃是魔氣,倘若我等去那魔之宇宙,即便聖人,數日之內也會修為盡失,變成凡夫。」
道祖向冥河老祖笑道:「你所煉製的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取三千阿修羅度劫所生的負能量,頗有威能,此寶便是魔寶。落入天魔幡中,靈氣與魔氣抵消,只要魔氣足夠,便足以將千年苦修毀於一旦,確實歹毒。」
~文`冥河老祖聞言,微微一笑道:「閒暇時琢磨的一點小玩意,難得入道祖法眼。」如來佛祖冷笑連連,冥河老祖見狀,心中一凜,他將十二天魔幡送與大勢至,大勢至斬殺十二元辰,將天魔幡完善,惹出天庭大亂,通天教祖一怒之下險些將這九洲結界內所有生靈毀滅。此舉不但得罪了靈山,更得罪了通天教祖,恐怕今後自己難以討好。
~人`太上老君又道:「我等之宇宙,經歷無數量劫,每一量劫便有數不清生靈喪命,所謂封神榜,不過是權宜之計,推遲天地大劫到來,治標不治本。我在每一量劫期間,追尋毀滅天地的魔氣來源,意圖尋找到那個魔界宇宙,至今已有五十六億年。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上一量劫末,終於讓我找到那個宇宙。」
~書`太上老君一推頂上魚尾冠,三道清氣冒出,化作三位相貌清奇的道人,正是一氣化三清的手段。三位道人向眾人見禮,眾人連忙還禮,只見道祖一拍頂門,半畝大小的慶雲之上顯現人教鎮壓氣運至寶太極圖,旋轉不休。三位道人目射神光,定住太極圖,只見圖中鴻蒙紫氣化作混沌,混沌突然清明,出現無數星辰,急速向後退去。
~屋`到了茫茫不可測之處,已經沒有任何星辰,烏黑一片,沒有絲毫光線。突然眼前出現一個圓球,散發灰濛濛光澤,形如雞子,乃是混沌魔氣所在。
太上老君笑道:「這裡便是另一個宇宙洪荒,魔氣根源。自從我等的宇宙誕生,它便已存在,可惜沒有誕生出盤古天王那樣強橫的所在,至今沒有開天闢地,也無從演化各種生靈。在那混沌中孕育三千混沌魔神,渾渾噩噩,不知為何而生,亦不知為何而死。」
眾人也是有大神通之人,修為最低的也是准聖人,都凝目看去,但見這雞子大小的混沌魔球看似小的可憐,其實裡面有無窮量空間,各種各樣魔物生存其中,神念強橫,想必便是道祖所說的混沌魔神。
其中有兩頭魔神最是強大,便是聖人也多有不及,這兩頭魔神分別是混沌神龍、混沌巨鳳,長有億萬張羽翼,體型廣大無際,呼吸間混沌氳氣噴湧,一個枕睡在混沌重濁之氣中,一個浮在混沌輕靈之氣上。其他魔神小如螻蟻,如同兩個混沌神靈子嗣,圍繞他們飛舞。
這兩頭混沌魔神此刻雙目半睜半閉,想來是不知沉睡了多少億萬年,此刻到了醒來之時。
太上老君道:「這兩頭混沌魔神當在三年後醒來,到時天地定型,演化洪荒世界、億萬星辰,地水風火湧出,河流山川、萬物生靈一一化生。」混沌只能是混沌,但若有生靈醒來,便不再是混沌,而是開天闢地之時,到時魔界必然誕生。
元始天尊眼睛一亮,撫掌笑道:「師兄之意,想來是讓咱們宇宙的修道之士去那初辟的洪荒世界,主持封神……封魔榜,掌控魔界,一勞永逸解決天地大劫。」
眾聖真思量片刻,若能以此宇宙之人去彼宇宙封魔,掌控萬千生靈,定住地水風火,彼方魔氣增長一分,此方靈氣便增長一分。此方靈氣增長一分,彼方魔氣也深厚一分,各有聖人牽引彼此靈氣,兩個宇宙相輔相成,相生相剋,從此再無天地大劫,人人永生固壽,豈不妙哉?
鯤鵬妖師說到這裡,向朱罡烈冷笑道:「妙哉,妙哉?聖人們是妙哉了,可我等卻死無葬身之地了!」
老朱連忙詢問原由,妖師道:「我等去了那魔氣橫溢之地,不過片刻之間,無窮歲月修煉的成就,便要灰飛煙滅,還需重頭修煉。那魔界天地初開,必然有無數大能為的生靈出世,隨時便能要了我等性命!而留在此地的人,卻可以放心修煉,無須擔心三災厲害。好了他們,只是苦了我們!」
朱罡烈沉思片刻,笑道:「妖師此言差矣。以我看來,去那魔界非但不是災難,反而是個機遇。想那天地初開,必然有無數靈寶出世,搶來幾個便足矣讓我等成功寄托執念,斬去三屍,成就混元。如果留在此處,你想那六位聖人會讓你成就混元大道嗎?」
第一百零三回 三千魔神開世界(下)
自天地初辟,十二萬九千六百歲為一元。一元分為十二會,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之十二支也。每會該一萬八百歲。
三界之中有數不清的上古神靈,活了數不清的元會之數,例如鯤鵬、孔宣、鎮元子等人,積聚了無窮法力,早就應當證得混元道果,成為聖人。之所以沒有斬三屍成聖,正是因為諸位聖人擔心如果多出一位聖人,天地大劫無可避免出現,因此阻撓。
鯤鵬等人幸運,至今未死,但那天地初開便誕生的生靈卻死傷無數,數不清高人比鯤鵬也絲毫不遜,具皆身死,五位聖人的作為不得不讓人懷疑。只有女媧娘娘,用繡球滅恐龍之時,趁著天機混沌,聖人不備,捏土造人,聚集無邊功德,一舉成為第六位聖人。其他等人都沒有她這份福緣。
故而朱罡烈聽到鯤鵬妖師的話,不憂反喜,說是機遇,鯤鵬妖師也是聰明人,略略思量,便明白其中關節,撫掌稱善。通臂仙猿早已醒來,因見朱罡烈的板磚懸在腦門之上,只得故作未醒,免得又被他打昏了。哈奴曼聽到兩人的話,心中思量道:「我根基淺薄,不喜於靈山,亦不喜於道門,不如拜在妖師門下,去了那混沌魔界,也好有個出身。」
這猴子思量片刻,便出言要拜在妖師門下。鯤鵬妖師也想收攬一些臂助,免得到了魔界,與那些洪荒大魔拚鬥吃虧,便收下他,取名通臂仙。
至此,六位混元教主訂下封魔名額,九洲結界之中,修為在真仙之上,聖人之下,有清福正魔名額十萬八千人,皆要前往混沌魔界,定榜封魔。聖人之下,只餘一子。三清聖人留下三株杏樹,以為三清天根本,三株仙杏不失,則道統不失,隨時可以造出大能為的仙人傳授道統。女媧娘娘留下九鳳娘娘,如來佛祖與阿彌陀佛商議後,留下唐三藏、地藏王菩薩二人,其餘諸子,約定在三年後前往魔界封魔。
且說那所謂的魔界,乃另一個混沌宇宙,神龍與巨鳳緩緩睜開雙眼,頭腦中各種功法不悟自明,獲得種種不可思議之神通。兩隻混沌巨獸開啟神智,從眼中射出億萬道毫光,將整個混沌看得分明。
神龍與巨鳳見到對方,心中沒來由起了種種情緒,情慾愛恨貪戀癡湧上心頭,兩頭混沌巨獸展開億萬對羽翼,衝到一處,一邊爭鬥,一邊交媾。一時間將這個混沌宇宙攪得粉碎,清氣上升為天,濁氣下降為地,至此天地初分。
那三千魔神禁受不起兩頭巨獸戰鬥時散發的威能,紛紛身死,只有十二洪荒魔神得天獨厚,躲過這場劫難。其他洪荒魔神屍體有混沌濁氣落在其上,形成兩千九百八十八座懸浮大陸,魔神血脈化作江河海水,骨骼化作山川,肌肉化作沃土,雙眼化作日月,圍著各自大陸旋轉。這些魔神元神分裂,血脈凝結,生成千奇百怪的種族,各自生活大陸之上,剛一出生,便靈智開啟,天生的神通,強橫至極。
各座懸浮大陸之間,有頑固不化的混沌煞氣形成的億萬里龍捲風,筆直豎在宇宙之中,掃來掃去。這些洪荒先民如若移居其他大陸,一不小心被捲入混沌煞氣中,便立刻化作灰灰。這混沌煞氣乃彼世界最污穢的所在,最外層的便是紅蓮業火,將風柱燒得通紅。
天地開闢,那神龍與巨鳳也相繼力竭而死,屍體合在一處,化作最為廣大的陸地,山川河澤,汪洋大海,一應俱全。那神龍與巨鳳億萬道羽翼化作數不清雲朵,雙眼各化作兩輪日月,龐大無匹。神龍與巨鳳交媾生出萬千子民,也是天生神通,有的尊崇神龍,有的尊崇巨鳳,連年征戰不休。這萬千子民稱呼這座大陸為元元大陸,意指宇宙開始的地方,對其他懸浮大陸的生靈頗為歧視。
神龍與巨鳳身死,元神卻沒有泯滅,兩個元神糾纏在一起,突然分裂,化作三道火光,飛入洪荒深處。這三道混沌元神各得一份開天功德,與三清聖人相類,注定今後得道成聖。
另有七成開天功德,化作三千鴻蒙紫氣,元元大陸得其五成,化作鴻蒙紫氣通天柱,此通天柱當孕育出後天第一功德至寶,威能比先天至寶還要厲害。其他兩成鴻蒙紫氣飛入其他大陸,化作的通天紫柱遠遠小於元元大陸,也會孕育出功德法寶,威能不凡。
那混沌初分之際,有十二道先天不滅靈光,繁星點點,如同無盡星河,只要再過一些時日,必然化成先天混沌至寶。這些不滅靈光從混沌中孕育而生,開天之時,被神龍巨鳳驚動,向四面八方投去。其中一道被神龍炸開,化作億萬星辰,點綴夜空,碎片皆化作先天靈寶,散落各地。
其他十一道靈光被十二洪荒魔神得到,廝殺一番,有千翅千爪鐵背黑龍落敗,被其他十一洪荒魔神打得遍體鱗傷,躲入一個大陸中休養生息。
其他十一洪荒魔神各得一道靈光,也潛入洪荒深處修煉,試圖將靈光煉化成自己的本命法寶。
彼方天地演化,陰陽分開,地水風火湧出,各種靈氣濃郁如沸湯滾滾,隨便一處都是無上的修真洞府,仙家洞天,除去死亡率高得可怕,倒真是個理想的修道所在。
光陰如梭,不知不覺間過了三年,當此之時,六位聖人頒詔天下,人、闡、截、西(西方教只有阿彌陀佛一人)、佛、妖六門弟子,凡修為在真仙之上、聖人之下者,皆往太清天聽候調遣。如若不尊,殺無赦。因此天下練氣之士齊動,前往太清天,浩浩蕩蕩,足有百萬之巨,其中十萬八千人為六聖欽點的清福正魔,朱罡烈赫然在列。
眾人都戰戰兢兢,面色如土,唯獨老朱白嫩嫩的臉蛋上能繡出花兒來,逢人便打招呼,無論敵友都是笑臉相待。這廝有十二桿天魔幡,乃三界唯一一件魔寶,有了這東西,便足以保老朱小命無憂。
「到了那個沒有聖人的世界,俺便可以猥瑣欲為了!搶法寶,搶地盤,搶二奶……」
第一百零四回 百萬仙真赴新土
看書前,請先把手中的票票投了,謝謝。
在場眾人都得各自掌教暗中吩咐,到了那魔界,先去搶混沌中生成的先天至寶封魔榜,此榜只要落入手中,便可將敵方高人姓名寫於榜上,讓他等變成傀儡魔神,自己便能逃脫噩運。眾人都各懷心思,交出自家身上的法寶,這些法寶到了魔界,便會一時三刻變為廢土,留著也是無用。
太上老君拋出太極圖,將百萬練氣士納入圖中,只見那太極圖猛然展開,一端破開虛空,眨眼間不知行了多少億光年,來到茫茫不可測的空間,嶄新宇宙誕生之所在。
太上老君持著太極圖一段,輕輕一抖,百萬仙真身不由己被抖落出陣圖,化作百萬道光芒,如同流星劃過,落入那新生宇宙之中,散落到世界各處。
眾人剛剛出了太極圖,全身靈氣急湧而出,片刻之間修為便盡數消失,唯一的依仗便是多年淬煉的強橫肉身。當下有烏巢禪師,當即長身而起,化作真身三足金烏,呱呱怪笑,一道長虹飛向元元大陸上空的太陽真宮。
又有萬里鯤鵬,展開雙翼,抓著通臂仙與鵬魔王,飛向元元大陸之上的月亮真宮。
又有鎮元大仙,化作大如星球的人參果樹,落入元元大陸,尋了一處混沌靈氣所在,落地生根。
又有冥河老祖,化作萬里冥河,裹著阿修羅三千部眾,飛往最污穢的混沌煞氣柱。
又有雲中子,化作千里混沌五彩雲,托著闡教眾仙真飛向元元大陸,來到神龍與巨鳳億萬道羽翼所化的彩雲之上。有一人化身三頭六臂,背生一對肉翅,鼓蕩風雷,守護闡教諸仙。此人姓姜名子牙,道號飛熊,在玉清天生肌池中重塑肉身,又吃了三顆仙杏,方有如此大能為。
又有孔宣真人,化作三千里孔雀真身,裹著截教眾仙真,飛向元元大陸。飛了一半路程,突然有三歲小兒,名曰九鳳龍,化作六臂十八頭,背生風雷雙翅,提著九頭蟲與萬聖公主,與孔宣等人分道揚鑣。
又有一人大笑脫身,十二面黑幡從體內跳出,瘋狂汲取魔氣,卡卡數響,從幡中跳出十二天魔,但見十二天魔圍著那頭金豬瘋狂旋轉,轟隆隆衝向向另一座絲毫不起眼的大陸。
其他百萬仙真沒有他們的際遇和神通,只能隨著太極圖拋落方向落下,有一成的倒霉蛋被捲入宇宙洪荒中的混沌煞氣柱中,當場化作灰灰。又有一成的倒霉蛋根本沒有落入任何一個大陸,只得拚命汲取虛空中的菲薄靈氣,盼望練就神通脫身。又有兩成的倒霉蛋被各個大陸上的土著居民發現,當場捕殺吃掉。可憐,在四大部洲也可算強橫一時的修真前輩,如今一下子死掉三成,廢掉一成。
倖存的半數仙真落入元元大陸,半數落入其他大陸,開始了慘淡的修行歲月。
朱罡烈駕著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飛向一座大陸,他之所以不選擇元元大陸,乃是因為那裡必然是眾仙真爭奪的焦點。而且土著居民都是開天巨獸所生,生來便強悍無匹,擁有種種神通,雖然智力初開,有些蠢笨,但也不是他們現在所能匹敵,索性去那些三千混沌魔神化作的大陸,打好基礎,再去元元大陸搶地盤。
畢竟是屬性相剋的靈氣,朱罡烈的金身也漸漸被腐蝕,金身隱隱有渙散的徵兆,老朱一邊瘋狂從十二天魔幡中汲取靈氣,一邊克制金身渙散速度。如果修為盡失,金身又不保,僅憑十二天魔幡恐怕也難以在洪荒立足。
「還是先找一處靈氣充足所在,把修為提升上去,再去搶奪先天法寶!咦,原來還有同僚,會不會是俺的熟人?」
老朱剛剛落在這座大陸之上,便見空中又有一道祥光飛下,不知落到何處去了。朱罡烈現在有心無力,也不去找那道祥光,放眼看去,但見山巒如狼牙森立,奇形怪狀,花草樹木皆高大無比,長得也極為古怪,有的光禿禿一根樹幹,沒有枝葉,有的卻瘋狂抽枝發芽,細細的樹幹托著龐大的樹冠,都在拚命汲取天地靈氣。也有些樹木修煉成精,把左近資源掠奪一空,便拔根而起,無數根須揮舞,在陸地上飛奔,找到靈氣充足之處便落地生根。
這大陸上的其他生靈雖然靈智開啟,卻不懂得如何修煉,只是天生便有些神通,朦朦朧朧的知道吸食天地靈氣對自己有好處,也有些神通廣大之輩,開始試著創立功法。
在宇宙之中,各種精靈古怪的生命形態何止億萬種之多,但唯獨人類得天獨厚,暗合天地至理:脊骨二十四節應二十四氣,肺管十二節名為十二重樓。臍為祖宮,內曰黃庭,心曰絳宮,肺曰華蓋,舌下曰華池,腳心曰湧泉,臍下一寸三分曰酆都,山水小腸十八盤即為十八獄,水道曰地戶,谷道曰幽門。
人之肉身,暗合天地位萬物孕育之道。左齒叩八音為金鐘,右齒叩八音為玉罄,前齒叩八音為法鼓,三八共二十四通,以應二十四氣。因此種種異修,妖魔鬼怪,皆以修得人身為本,方能以最快速度汲取天地靈氣,奪先天造化。
這大陸所生精怪也隱隱覺察出人身之妙,開始試著將身體修煉成人形,不過這些精怪好大喜功,喜歡在自家身上做試驗,走了不少彎路。有的弄出幾千雙眼睛,遍佈全身,有的在頭頂弄出粗大銳角,搞得腦袋如同刺蝟,也有的長出密密麻麻手臂、頭顱、長腿,至於在身體上添加翅膀和其他器官的更是數不盡數。
這些傢伙雖然蠢笨,但神通不小,各自霸佔一處靈脈修煉,憑著本能汲取靈氣,但若飢餓時,便衝出老巢尋食,往往一通好殺。好在大陸是混沌魔神的屍體所化,堅硬無比,儘管這些傢伙有翻天覆地之能,也無法打壞山巒,只是糟蹋了許多弱小生靈。
老朱小心翼翼行走在這個怪異大陸,但見四周到處都是寶貝,隨便撿到一塊石頭,也是庚金之精,抓起一把土,便是艮土之精(息壤),掬起一捧水,便是葵水之精,火山噴出的烈火,便是離火之精。這些東西,隨便拿一樣放入地仙界,便足以讓人打破頭,而在這裡,如同垃圾一樣到處都是。單單一塊足球大小的石頭,便重達十幾萬斤,如果練成法寶,比那金箍棒還要厲害。
這個新生宇宙還十分狹小,只要再擴張上億年,各種寶物便會分解成後天之物,只有某些靈脈才能保留一些。上天對那些靈智初開的生靈獎賞,實在太豐盛了,可惜這些傢伙還不知如何利用這些資源。
第一百零五回 混沌元氣池,洪荒七魔君
看書前,請把手中的票票投了,謝謝。
如今的地仙界早已被上古那些高人開發乾淨,剩下的礦物都不是先天靈氣造就,而是後天靈氣凝結而成。而在這裡,大陸便是混沌魔神的肉身所化,他們的肉身久經混沌靈氣淬煉,哪一樣不是先天?在那元元大陸,只怕出產的物品更多、更加精純!
朱罡烈變回本相,一隻小豬,躡手躡足在叢林中間行走,路上被一些莫名其妙的生物踩進土裡三次,撞飛兩次,還被一朵三米巨花吃下去一次,若不是有十二天魔幡和九轉玄功第二轉金身,早就死了。饒是如此,那二轉金身還是無可避免的軟化,降為一轉,再過一段時日,恐怕便會徹底變成了小家豬,隨便來一個土著居民,就足以讓他死翹翹了。
恐怕來到這個宇宙的強者,但凡修煉九轉玄功、八九玄功、七十二變、佛門金身的,比其他人多了一分自保之力,不過時間一長,也都會被腐蝕金身,變成凡人。那幾隻練了玄功的猴子和楊戩,只怕現在也出現金身渙散的情形,不過他們的肉身天生強悍,存活下來的幾率也比朱罡烈要高。
畢竟老朱的本體不過是頭家豬,先天弱小,不如鯤鵬、孔宣、陸壓等人,出生早,肉身天生強悍,即便消耗了靈氣,沒有玄功護體,僅憑肉身的力量,在這個世界也算中等水平的強者。
這個大陸上靈氣充足之地,早有洪荒先民把持,個個兇猛異常,他們誕生最早,得天獨厚,又是魔神元神分化而出,打個噴嚏也足以將老朱震死。稍微富足的地方,也有強者把持,不是老朱現在所能招惹得起。
只有那些山谷低窪處,瀰漫混沌元氣的地方,才沒有強者駐足。這些混沌元氣是開天闢地時,洪荒魔神身死,從體內湧出的靈氣,沒有隨著開天闢地演化成地水風火,也沒有化為陰陽二氣。
這些混沌元氣沉重無比,且又狂暴不堪,貿然汲取,肯定當場斃命。不過混沌元氣畢竟是世間第一等靈氣,孔宣得了一點元氣,煉化為五色神光,便已是准聖人的修為,這裡的低窪之處有千處之多,如果統統吸收,那還了得?
老朱也是被這些洪荒異獸和先民逼得沒有辦法,跑到谷底混沌元氣充足之地,——方圓十丈的谷底淺池,像做賊一般四周瞄了瞄,發現沒人,這才大搖大擺的走出來。谷底四周到處都是異獸骨骼,白森森,磷火幽幽,枝枝杈杈,奇形怪狀,都是貪圖這裡的混沌元氣散發的威能,跑來吸食一口,便被狂暴的能量撐爆。
那混沌元氣沉在谷底,壓出一個小池塘,混沌元氣並不多,散發著五彩光澤,混沌青光位於其上,黃光稍下,赤光次之,黑光又次之,最後一層為混沌白光。五色光彩緩緩流轉,如同液體。
朱罡烈試著用十二天魔幡吸入一縷混沌青光,手中猛然一沉,重達百萬斤之巨,險些失手砸進土裡。老朱暗暗咋舌,喜道:「如果我能吸收五色神光,練成混沌金身,還要什麼混沌至寶?」
話音剛落,突然從周圍黑壓壓的群山之中傳來此起彼伏的咆哮聲,其聲如雷,從山中突然湧出七道強橫神念,在空谷中掃來掃去。兩股神念相撞,空氣便一陣蕩漾,捲起巨大的風柱,聲勢驚人。
住在山中的有七位魔君,垂涎谷底的混沌元氣,但都知道這混沌元氣的威能,不敢輕易涉足,也不捨得離去,便在山谷間修煉,倚靠本能汲取先天靈氣。此刻他們見到一個細小生靈竟然敢來到混沌池邊,收了一絲混沌青光,不由又驚由怒。
驚的是這個小生命竟然有辦法收去那狂暴無比的元氣,怒的是這個細小生靈竟然敢收去他們視作禁臠的混沌元氣。倘若自己能夠學會這種法門,實力必然突飛猛進。這七個老魔都動了貪心,紛紛從山谷中跳出,正要擒下那細小生靈,但見那廝突然拋出十二面黑幡,頓時黑霧翻湧,將混沌池方圓一里掩蓋起來。
七位魔君遲疑一下,都停住腳步。有個八頭十六臂的洪荒魔君撲閃著六對肉翅飛起,面目猙獰,口中呼喝不已,遍體魔炎翻飛,衝入黑霧之中。
其他六位魔君等待半晌,但見那黑霧翻湧,無聲無息,始終不見那八首魔君出現,這才心中驚懼,緩緩退出山谷,每日過來一看。
朱罡烈在陣法中瞥見六位魔君退去,鬆了口氣。他用十二天魔幡布成陣勢,看似厲害,其實脆弱不堪,如果那些魔君在外面攻擊,隨手便可以將陣勢破去。但是如果進入陣中,則被陣內的小八卦陣迷得昏頭轉向,身不由己栽進混沌元氣中。
剛才那只八頭魔君便是進入陣中,不識陣法變化,被老朱送入混沌元氣池裡,眨眼工夫便被化為白骨。
朱罡烈見到這混沌元氣威能,也是驚悚不已,暗道厲害。他身懷五行天仙決和九轉玄功,至於其他功法,通天教祖並未傳授,如今面前這混沌元氣不分陰陽五行,用五行天仙決吸收,絕對是找死,只能用九轉玄功試試。
這九轉玄功是洪荒高人結合元神淬煉之法與巫族肉身淬煉之法,將元神與肉身緊密結合,既有修道者強大的元神,也有大巫強悍的肉身,也是修真成聖的法門。不過九轉玄功需要的靈氣龐大,靈氣純度越高,金身強度也就越高。
就以朱罡烈的二轉金身與楊戩的一轉金身而論,在強度上,其實二者相差無幾,那是因為朱罡烈四處搶掠來的靈氣駁雜不純,而楊戩則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修煉,雖然進境緩慢,但勝在靈氣精純,基礎紮實,起步便比老朱高了百倍。這也是老朱的二轉金身為何腐蝕如此之快的原因。
不過如果老朱將混沌元氣煉化,凝結混沌金身,那起步便比楊戩高了不知多少倍,而且混沌金身不懼法術攻擊,無論何種法術,無外乎九宮八卦五行四象陰陽兩儀地水風火,都是自混沌中演化而來,自然無法傷及混沌金身。也只有憑借法寶的威能,才能打破這種混沌金身。
第一百零六回 五色神光,混沌肉身
吸收混沌元氣危險重重,尤其在本身還沒有多少法力之時,更是一不小心便會被狂暴的靈氣壓得粉身碎骨,或者撐得爆體而亡。老朱先汲取混沌元氣上方飄浮的先天靈氣,煉成一顆妖丹,這枚金丹經他靜心淬煉,大如鵝卵,凝實無比。老朱還不滿意,用十二天魔幡的威能,將這顆金丹壓縮成針尖大小,又從頭練起。
他有了在地仙界修煉經驗,修煉起來不走彎路,事半功倍,況且這裡的靈氣充足,是地仙界的無數倍。待將這枚妖丹淬煉壓縮了一千遍,老朱不得不將十二天魔幡威能全開,用以壓制金丹。這顆金丹重的不可思議,如果沒有十二天魔幡壓制,只怕立刻爆炸開來!
至此,朱罡烈才敢開始吸收混沌元氣,只見他小心分出一道神識,控制一面魔幡,從混沌元氣中抽取一線混沌青光,細如髮絲,在天魔幡中淬煉一番,使元氣不再那麼狂狷,這才將那一線青光吸入體內。
這道青光經華池,下十二重樓,過絳宮、黃庭、華蓋,來到祖宮丹田,融入金丹之內,將那金丹中的一絲先天靈氣排擠出去,隨著朱罡烈吐出一口濁氣,排出體外。
隨著朱罡烈一吸一呼,混沌青光源源不斷被吸入體內,替代原來的先天靈氣,逐漸將一顆金丹打造成混沌金丹!
等到這一枚混沌金丹練成,老朱發現自己即便將十二天魔幡威能開到十二成,也無法站起來,更別提走動。這一顆混沌金丹,比那先天金丹重了何止百倍,朱罡烈現在能坐在這裡,而不是趴在地上修煉,便已經算是萬幸了!
朱罡烈一邊通過天魔幡汲取混沌元氣,一邊用混沌金丹淬煉肉身,這更是一個體驗耐心的活兒,一不小心便會毀掉肉身,僅以金丹狀態存在,待要重煉肉身,又不知要花費多少日月。
好在這廝別的本領沒有,小心和耐心倒十足,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將肉身漸漸淬煉得結實。這混沌元氣中的能量實在驚人,老朱用九轉玄功的法決淬煉一番,便已發現肉身便有移山填海的能力。
當然,如果這座大陸的山巒與地仙界的後天山巒一般『輕巧』的話,他的確可以試著扛起一座山頭做武器,不過目前,老朱還只能處於石器狀態,撿路邊的石頭砸人。這裡的石頭太重了。
隨著肉身漸漸凝實,老朱吸取混沌青光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隨著呼吸,鼻孔中兩道筷子粗細的青光伸縮不停,這混沌青光已經無須經過天魔幡稀釋,便可吸入體內,無須擔心爆體而亡了。
對於混沌黃光,朱罡烈也開始接觸,這混沌黃光重量是青光的百倍,與青光涇渭分明,不能相容。用它淬煉肉身的難度更大,不過好在有青光做底子,朱罡烈一路淬煉下去,倒也有驚無險。
不過將混沌黃光融入金丹之中卻捅了個簍子,這混沌青光與黃光根本不能相容,兩者相互排斥相互爭鬥,險些將好不容易煉就的金丹打得粉碎,肉身也差點被兩股能量摧毀。
朱罡烈沒奈何,只能試著將混沌黃光也淬煉成一顆金丹。在地仙界,修煉兩顆以上金丹的道人也不是沒有,不過多是神通廣大之輩。比如說准提道人,他修煉兩顆金丹舍利子,一黑一白,采的是混沌黑光與混沌白光,足以媲美混沌法寶。但是准提是聖人,可以將混沌元氣融合一體,化為元嬰,煉就元神。朱罡烈沒有聖人的神通,想要破碎金丹化為元嬰,只怕困難重重。
但是老朱現在問不了這麼多,數年來他已經將混沌青光吸收完畢,下面的四道神光一層比一層凝練結實,威能也更為強大,放著寶貝不收:「不是俺的作風!」
將混沌黃光凝結成第二金丹,花費了朱罡烈足足十年苦功,此時肉身經過混沌黃光淬煉,也更加強悍,舉手投足便有風雷之音。
之後,老朱三十年煉成赤色金丹,六十年煉成黑色金丹,一百二十年煉成白色金丹。五顆金丹在祖宮各佔據一席之地,青者位於其上,黃赤黑白次之,如同五星連珠。
這五顆金丹一個比一個沉重,饒是朱罡烈用混沌元氣錘煉了幾百年的混沌肉身,也禁受不起,勉強催動金丹法力,試圖飛起,哪知剛剛升高三丈,便噗的一聲跌落下來,將地面砸出一個深坑,只剩下腦袋在外面。
要知道這地面乃最堅實的先天靈氣凝結成的艮土之精,硬度之大,密度之高,足以讓人咂舌,竟然被朱罡烈一不留神砸出深坑,這也算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老朱收了十二天魔幡,如今這十二面天魔幡對他的作用漸漸變小,這件在地仙界也算威力難得的法寶,放在這裡只能算是下品寶貝,只有其中的陣法還可一觀。
「如今俺也可以在這片大陸橫行了吧?不如出去轉轉,順便將其他谷底的混沌元氣收了。」
朱罡烈吃力的走出這片山谷,每一腳踩下去,便入地半尺,端的是一步一個腳印,不由讓他心裡犯愁,如果還不能破碎金丹成就元嬰,恐怕再吸收幾處混沌元氣,他就會直接沉入地底了。
那六大洪荒魔君還沒有離去,守在山谷之外,時不時放出神念探察十二天魔幡形成的黑霧,此刻見黑霧散去,立刻衝了出來,在那混沌元氣池處查看一番,發現混沌元氣消失的無影無蹤,紛紛暴怒,咆哮連連,聞著氣味追蹤而去,不過片刻便發現前面緩慢移動的朱罡烈。
有一位魔君速度最快,撲閃三對肉翅飛上前去,六隻手抓著石頭和棍子,一翅便來到老朱身後,石頭棍子紛紛砸下去,但見火花四濺,朱罡烈安然無恙,那魔君手中的棍子石頭卻化為碎片。
這些魔神不知如何修煉,也不知如何錘煉法寶,只能依仗本能行事,否則煉就幾件寶貝,這一頓飽打下去,足以讓老朱吃個大虧!
第一百零七回 二十四先天山河珠
朱罡烈挨了這一頓打,費力的轉過身來,回頭看去,只見迎面撲來一張血盆大口,鋼牙如同板釘,不由分說將他腦袋咬緊。那魔君拚死發力,只聽卡卡數響,嘴裡火星四射,滿口的鋼牙斷個乾乾淨淨!
那魔君微微轉身,脖子上的第二顆頭顱便轉了過來,又將老朱身子吞下半個,用力咬下,結果自然又損了一口利齒。
那魔君氣得咆哮不已,第三顆頭擰過來,正要咬下去,其他五位魔君已然衝上來,慌忙將他抱住,扯了回來,叫道:「這廝肉身堅硬,用火燒他!」
「咦,沒想到我閉關許久,這些生靈已經學會說話了。」
朱罡烈被那魔君咬了兩口,才來得及抬起手,準備捏死這廝,不過他的速度太慢,手剛剛抬起,那魔君早被同伴拉了過去。那六位魔君如臨大敵,身體一搖,全身魔炎滾滾,向老朱燒來!
「烤乳豬麼……」
這一陣魔炎燒過,朱罡烈只當是洗了個澡,對他的混沌肉身根本沒有絲毫傷害,自己的速度太慢,也無法殺了他們,繼續慢吞吞向前走,心裡憋屈萬分,如果有一件攻擊性法寶,也不會被人這般欺負了。
六位魔君見火攻不成,立刻改變策略,吹來陣陣陰風,老朱也只當給自己撓癢癢,那風勢雖猛,卻根本無法吹動他的身影。一個六眼魔君氣得暴跳,揚手打來一顆翡翠珠子。那珠子出手時不過葡萄大小,待飛到老朱頭頂,已是有一丈見方,變得通明,散發萬道毫光。珠子裡面景色秀美,山水如畫,竟似含有一方世界!
「先天靈寶!」
老朱急忙閃避,卻早已忘記此刻身形不便,被那顆珠子砸中後心,眼前一黑,跌了幾跤,狼狽不堪爬起來,慢吞吞的往前跑。
那魔君見這枚撿來的珠子能夠傷他,不由大喜,他得到這顆珠子已有一段時日,發現能將自己的一絲神識烙印在珠子之中,烙印神識之後,珠子能發能收,大小如意。因其中有寶山長河,乃命名為山河珠。其他五位魔君與他是兄弟,也在這顆山河珠出土附近各有收穫,共二十四顆山河珠,都是先天靈寶。
天地開闢時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炸裂後,碎片四射,有二十四片落到此地,經過幾百年光陰,才形成二十四顆先天山河珠。不過這六位魔君不通元神祭煉之術,只是烙上神識,遠遠沒有開發出山河珠的威能。朱罡烈見狀,早已動了搶奪之意。
這豬頭佯作逃走,其實在留神傾聽腦後動靜,六位魔君一起揚手發來山河珠,朱罡烈仗著肉身強橫,扭過身子,伸手抱住一顆。其他五顆接二連三砸中他腦門,打得朱罡烈血氣翻湧,嘴角溢血,卻還是絲毫不肯放鬆。
那五位魔君各自收回自己的山河珠,唯獨六眼魔君的被朱罡烈抱住,急切間收不回來。老朱早在抱住山河珠之時,便鼓蕩混沌元氣衝入珠子之中,一舉將六眼魔君留在珠子中的神識衝散,將那珠子祭煉一番,變為自己的法寶。
金丹期也有自己的祭煉法門,雖然沒有元神祭煉凝實,也無從發揮法寶全部威力,不過即便這樣,也比神識烙印強得多。
老朱終於有了一個先天法寶,興高采烈,眼巴巴的看著六位魔君,等著他們將其他五顆山河珠送上門來。那六人也不傻,見狀哪裡還肯祭出山河珠,一個個飛身而起,在朱罡烈頭頂盤旋一周,突然飛身落下。過了片刻,只見那六人扛著一座百米小山頭飛來,停在千米高空,向下砸去。
這一座山重量只怕比地仙界的一百座太行山還要重,老朱哪裡敢硬扛,連忙逃走。怎奈他肉身笨重,逃了片刻還沒逃出百米,那座小山已經快落到腦門之上,連忙祭出山河珠,喝道:「開!」
一顆翡翠小珠迎上百米山頭,朱罡烈心中也有些忐忑,生怕毀了自己唯一一件先天法寶,但見兩物相撞,猛然爆發出澎湃氣浪,那山河珠一震,便將山頭炸得粉碎!
山河珠安然無恙,輕飄飄落在朱罡烈手中,光澤依舊,沒有半分損傷。六位魔君也呆住了,停在空中,不知所措。
朱罡烈把山河珠祭在頭頂,散發陣陣翡翠光彩,端的是祥雲陣陣,一副仙家氣派,正色道:「六位小友且慢動手,貧道可否與你等打個商量?」
那六位魔君飛身落下,站在遠處,一個大膽的高聲叫道:「那胖子,你要打什麼商量?」
「貧道生於開天之前,得道於闢地之後,練有種種神通,如果要滅你等,搶奪寶貝,不過彈指之間。怎奈我西方教有好生之德,從不殺生,貧道有個商量,你把那剩下五顆珠子交給我,我傳你等一道法門,足以將其他寶貝祭煉成威力巨大的法寶,如何?」
那六人猶豫一下,道:「你莫不是在騙我們的寶貝?」
朱罡烈不悅,勃然作色道:「我若想搶奪你家寶貝,只需祭起這珠子,便立刻將爾等打殺了!這寶貝是有德者居之,你們六人福緣太淺,德行不足,拿著這寶貝反而是禍端,終至於召來殺身之禍。將寶貝交給我,自然由我來替你們抵擋災難。」
六位魔君被他說得昏頭轉向,猶豫一下,將五顆山河珠送給朱罡烈。這賤人得了六顆山河珠,立刻毀掉其中的神識烙印,祭煉成自己的法寶,笑瞇瞇的傳授六人一道仙家法決和元神祭煉法寶之術,心道:「洪荒先民,果然是淳樸啊!」大搖大擺的走了。
這六位魔君得了仙家修煉法決,一試之下,果然妙用無窮,吸收靈氣的速度和效率都提升了百倍不止,大喜道:「有了這道法決,咱們稱雄大陸,時日可待!」他們修煉一日的時間,便足以抵擋平時一年,怎能讓他等不喜?
其中一位魔君道:「有了那個西方教的胖道人在此,我等難以稱雄,何況他又得了咱們的六枚山河珠,以愚兄之見,還是先除掉他!」
其他五位魔君笑道:「我們的洞府內還存著十來件那樣的珠子,立刻回去祭煉一番,再去殺他,搶回來咱們的寶貝!」六位『淳樸』的洪荒先民桀桀大笑,呼嘯衝入山中,到了自家洞府,不由叫了聲苦。
但見六人的洞府,如同被野豬拱了一遍,平日裡搜集的寶貝,全都沒了蹤影,只留下一片深深的腳印,入地半尺。
「天殺的西方教肥仔!怎麼竟然摸到我們老巢裡來了?!」
百里之外,朱罡烈頭頂盤旋著二十四顆山河珠,寶相莊嚴,對兩個要吃他的魔君正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們把那寂滅寶幢交給貧道,貧道自然傳授你們西方教修煉之法,讓爾等躲過三災厲害。善哉,善哉……」其他十八顆山河珠自然是老朱根據六顆山河珠氣息的指引,一路找到六位魔君的老巢,煉化成自家的法寶。有了二十四顆山河珠,朱罡烈已然能凌空飛行,找到有寶光外洩之處,便做起了騙人的買賣。
第一百零八回 掛著佛頭賣豬肉
朱罡烈轉戰千里,一路坑蒙拐騙下來,得了六十多件寶貝,只有二十四顆山河珠和寂滅寶幢是先天法寶,其他的都是後天靈寶。這些後天靈寶有三品蓮台、玄鐵鏡、鎮魂印、紫金錘、八極扇等等,放到地仙界也是難得的寶貝,不過在這裡卻成了路邊貨。
地水風火紛湧之時,天地造化萬物,無數洪荒先民誕生,也有數不清的後天靈寶定型,那些能力強大的洪荒魔君憑借自己對法寶靈氣的感應,往往能撿到幾件。這些寶貝有的威力強,有的威力弱,全在於開天闢地時各得靈氣多少,如果落到有大能為之人手中,經過精心淬煉,想來也不會遜色於那些先天法寶。
朱罡烈每個都祭煉一番,統統掛在身上,叮裡噹啷,如同土財主上街。沒辦法,金丹期的修道者不能將法寶收入體內,元嬰期的修道者只能將法寶藏在身體中,比如說將仙劍收為劍丸,藏在腦後或者口中,而只有練就元神,才能將法寶收在祖宮紫府,溫養元神。
現在朱罡烈有先天法寶護體,托著沉重的身體,倒也算步履輕盈,來到另一處山谷中混沌元氣所在,有幾頭洪荒魔君衝上前來,想要吃他,都吃老朱一頓法寶砸下去,當場砸成肉醬。朱罡烈布下陣勢,將各種法寶掛在十二天魔陣中,只要入侵者不是太強,觸動陣法,便會立刻被打成篩子。
這裡的混沌元氣經過幾百年光陰,漸漸消散,化作了品級更次的先天靈氣,不如從前精純。老朱想了片刻,收了陣法,取來寂滅寶幢,將這團混沌靈氣統統收入寶幢之中。
寂滅寶幢共有十二重樓,暗合肺管十二節,是件先天法寶,內藏氤氳混沌靈氣,形如星河盤繞,把混沌元氣藏於其中,最是安全不過,無須擔心元氣消散。
不過這樣一來,寂滅寶幢的重量便大為增加,朱罡烈不得不將全身法寶威力全開,催動體內五顆混沌金丹,才能帶著寶幢離開。他一邊四處尋找、收取混沌元氣,一邊將寶幢中的元氣引入體內,錘煉肉身。
這具肉身得了諸多混沌元氣錘煉,堅實無比,足以媲美那些威力稍遜的先天法寶,舉手投足都有莫大威能,身體也漸漸感覺輕盈起來。不過混沌一轉金身還是沒能練成,這卻是因為九轉玄功乃是元神與肉身相合的功法,只有合成元神後,才能與肉身相容,合成不滅金身。
朱罡烈這樣利用混沌元氣瘋狂錘煉肉身,固然使他的基礎打得穩當無比,但宇宙中哪裡有許多混沌元氣供他修煉?只怕再過千年,近三千大陸地表所有的混沌元氣都會化為先天元氣,消散在空氣之中。
只有趁著眼下混沌元氣還沒有消散,早早搜集起來,供以後修煉之用,才能有望問道混元。
老朱漸漸深入大陸腹地,三年時間搜集了近百個混沌元氣池,越是靠近腹地,那些洪荒先民也越發狡猾,越發聰明強大,有些甚至創出修道功法,練成元神。那些得道的先民往往開闢洞府,傳道授業,佔據各種資源,四處搜集法寶。其他的散修練氣士化為人形,形容俊美妖異,四處行走打劫,不少傢伙結成部落,相互攻伐,戰亂紛起。
老朱身上掛滿了寶貝,自然而然也成了他們打劫的對象,不過這頭豬巴不得他們過來搶劫,道貌岸然的將他們消滅,順手將屍體上的法寶扒下來,心安理得的掛在身上。
一路行來,朱罡烈身上已經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寶貝,威力稍遜的寶貝直接丟了,留下的都是強力的法寶,或者主攻,或者主守,或者專攻魂魄,或者壞人肉身,各種用途都有,琳琅滿目,端的是寶光祥瑞、陰風惡煞,都從體內噴湧而出。
行走的時間久了,大陸腹地內的洪荒先民都知道附近有個胖道人,自稱西方教彌勒佛祖,臭名昭著,身體硬得像烏龜殼,根本攻不破。這賤人把諸多法寶都掛在身上,騙人去搶,但往往搶劫者變成被搶者,每個從他手上逃得性命的傢伙,都變成了窮光蛋,一貧如洗。
「引誘那些妖魔鬼怪來搶,再出手搶光他們,確實是理直氣壯,難怪金蟬子前輩西天取經還要掛著個佛子肉身!」
這日,那賤人行走在洪荒密林之中,前往下一個混沌元氣池所在,頭頂各種鳥鳴陣陣,都是那奇形怪狀的肉翅怪鳥,有的人身鳥面,有的鳥面人身,有的單足十翅,有的三足四翅,都是身軀龐大,在空中廝殺。不時有屍體掉落下來,砸壞一片樹林。
那樹林中有各種精怪,聞香而動,立刻蜂擁撲出,有各種奇形異獸,撕咬怪鳥屍體,也有樹木成精,把根須從地下扯出,扎入屍體內吸收元氣。也有些特別兇猛的,伺機捕殺這些精怪,一擊成功,便拖進密林中大塊朵頤。
老朱對這些低等精怪視而不見,將身上各種法寶光芒打開,招搖而走,一路上各種有靈識的精怪四處躲避,卻都是聽聞老朱的惡名,不敢前往招惹。
「西方教的肥仔又來騙人了,大家快閃咯!」
老朱悻悻的看著一群衣衫襤褸的練氣士倉皇逃走,心中暗歎一聲:「這名頭算是臭了,我應該改換一副面貌,下次自稱東方闡教廣成子,不知道廣成子師兄聽了會不會生氣……」
下了山峰,走出密林,老朱突然看到前方空曠之處也突然升起無數道寶光。那寶光氣息極為熟悉,正是佛教的法門,純正浩大。老朱走近前去,只見一位白衣麗人腳踩九品蓮台,渾身掛滿了各色法寶,迎面而來,遠遠做歌道:
「自隱玄都不記春,幾回蒼海變成塵。
玉京金闕朝元始,紫府丹霄悟妙真。
喜集化成千歲鶴,閒來高臥萬年身。
吾今已得長生術,未肯輕傳與世人。」
「晦氣,遇到跟我做一種勾當的同僚了!」
老朱啐了一口,迎上前去,笑意盎然,臉蛋能擠出朵花兒來,叫道:「咦,這不是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麼?俺老朱這番有禮了!」
第一百零九回 原來是同道中人
那位白衣麗人正是觀音大士,與朱罡烈一同降落到這片大陸,她佛道兼修,早已經將功力恢復,得了一座先天九品蓮台,與老朱一樣,將諸般法寶都掛在身上,開始四處坑蒙拐騙,打劫別人的寶貝。不過她下手卻狠了許多,從不留活口,因此惡名不顯。
觀音大士遠遠見了朱罡烈,也暗啐一口,心中暗道:「晦氣,晦氣!莫非今早出門見了掃把星,怎麼會遇到這賤人?」大士臉上也能掐出一朵花兒來,笑著迎上前去,道:「貧道這廂有禮了。朱道友,切莫叫我觀音菩薩,貧道已然脫離佛門,重歸道家,喚貧道東方闡教慈航道人便是。」
朱罡烈呵呵笑道:「這感情好,道友重返道門,俺卻入了西方教,得了一個名號,喚作南無袈裟宅豬佛。有道是:他鄉遇故知,幸甚何如之?你我二人當親近親近!」
慈航觀音聽了,心中冷笑:「我去敗壞道門名聲,他卻來敗壞我佛門名聲了!兩教在這座大陸上臭名昭著,今後休想來傳道了!」也笑道:「正是要親近親近!」說罷,伸出雙臂,迎上前去,似乎要擁抱多年不見的好友。
兩人走近不到十丈,突然齊聲爆吼,向後飛出,只聽嘩啦啦一陣潮聲,從朱罡烈身上飛出鋪天蓋地一片後天靈寶,玄鐵鏡、鎮魂印、紫金錘、八極扇、琉璃珠、金剛鑭、六合斧、降魔杵、斬妖劍、七星鞭、寶劍神刀、玉鼎金鐘,一派光芒向慈航觀音湧去,霞光萬道,威能非凡。
與此同時,慈航觀音身上也傳來一聲潮響,飛出蓋地鋪天一片靈寶,瓔珞、傘蓋、花貫、魚腸、金弓、銀戟、加持神杵、寶銼、金瓶、寶珠、舍利,絲毫不比朱罡烈的法寶少,甚至還有一條洪荒大蛇,猙獰兇惡,諸多祥光氤氳,一發向朱罡烈湧去,聲勢駭人。
兩人的後天靈寶在空中相遇,碰撞開來,爆炸聲轟轟隆隆,七色光彩不斷閃現,氣流噴湧,只將半邊天空照得通明,方圓百里花草樹木鳥獸蟲魚盡數震死,便是群山也顫抖不已。
這一次碰撞,便毀壞了上百件法寶,二人都是一陣肉疼,臉上青筋亂跳。猛然間齊聲暴喝,又將剩下的法寶砸過來,不過這次兩人卻留了個心思,控制著各自寶貝在空中繞來繞去,避開敵人寶貝,直接攻擊肉身!
慈航觀音咯咯淺笑,嬌軀亂顫,朱罡烈的十幾件法寶眼見便要砸她身上,但見九品蓮台佛光流轉,布成圓筒光幕,那些靈寶落在上面,不過佛光一閃,便蕩漾開去。觀音身軀猛地一搖,化作九頭十八臂,十八隻手連抓,將老朱的法寶都抓在手中,笑道:「好賊子,如今你也吃我算計了!」
話音未落,慈航觀音只覺自己的法寶也失去感應,抬頭看去,只見那豬頭祭起一座金色十二重樓寶幢,將自己的法寶都收入其中,望著自己冷笑。
兩人一般卑鄙,一般無恥,誰也不能佔據上風,頓時有了惺惺相惜之感,正所謂棋逢敵手,將遇良才!當下老朱笑道:「道兄,咱們這樣鬥下去,只會便宜別人,平白毀壞了自家法寶,不如罷戰休鬥,兩人聯起手來去尋找寶貝,如何?」
慈航道人對他也有幾分忌憚,笑道:「正有此意。你的道家法寶我用起來不合手,我的佛家寶貝你用起來想必也有些吃力,不如交換回來?」
兩人呵呵笑了起來,緩緩向中間走去,還不到十丈,觀音已然將九品蓮台威能全開,老朱也祭起寂滅寶幢,又祭起二十四顆山河珠,卻都是害怕對方突然出手。
慈航觀音見他二十四顆山河珠,瞳孔急劇縮小,心道:「這廝好多寶貝!不過我也不差。」觀音的修為已經達到太乙金仙,法力比在地仙界時精純了百倍,雖然還未將九品蓮台完全煉化,但也可以開發出一成的威力,這一成的威力足以抵擋一般先天法寶的攻擊。更何況她體內還收藏另一件攻擊型先天法寶,不過這件寶貝剛剛到手,尚未來得及開光,無法用來進攻。
這豬頭的提議,正好落入觀音甕中,只消給她一段時日將寶貝開光,祭煉一番,便可趁著這廝不備,將他一舉剷除!
兩人各懷心思,小心翼翼交換法寶,一件交換一件,朱罡烈多收了觀音一件金弓,卻昧了下來,根本不提這回事。觀音大士見他不提,自己也不提,兩人瞪著眼睛呵呵乾笑了幾聲,老朱道:「道兄,你我霽風朗月,光明磊落,可算是這片洪荒大陸萬物生靈之楷模,如今聯手行走江湖,真是洪荒先民之洪福!」
慈航觀音也笑道:「正是,正是!這裡有數不清的愚民,等待我們救贖哩,不知道友要去何方何處,教化那些蠢蠻之輩?如果沒有去處,貧道倒有個好地方,那大陸正中心有一根通天紫氣柱,時近二百三十餘年,已近成熟,當化作一枚後天功德法寶,有消除業力之用。那些洪荒魔君都在一旁等候寶物出土,廝殺不斷,你我二人何不去將它收了,也好免除這一場浩劫!」
後天功德法寶最大的作用不是攻擊,而是消除業力,相當於擁有一個殺人執照,無須擔心殺戮太多,影響今後修為,確實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的寶貝。慈航觀音這話說得正義凜然,讓老朱佩服萬分,笑道:「道兄所言的確是正理。待小弟先將這谷底害人的混沌元氣收了,免得有人不知厲害,平白喪失性命,這般好事,也可算小弟的功德。」
說罷,將後心賣給她,向谷底走去。觀音幾番想要出手,了結了這頭豬,只因看不他的深淺,不敢動手。朱罡烈雖然只是金丹期修為,但混沌肉身豈同尋常,觀音也不知他的真實境界,如果知道這廝不過金丹期,早就換了攻勢,採用魂魄攻擊法寶,一舉摧毀這廝魂魄,便萬事大吉!
第一百一十回 打家劫舍二人組
慈航觀音見朱罡烈竟然把混沌元氣收入寂滅寶幢之中,心中妒忌萬分,混沌元氣可以用來晉陞法寶,尤其是後天法寶,如果能溶入這種元氣,其威能恐怕某些先天法寶也比不上。孔宣當年橫行天下,便是倚靠早年收了五種混沌元氣,煉成五色神光,無物不落,可見厲害。
這混沌元氣她並非沒有貪念,無奈沒有合適的法寶,九品蓮台雖然也是先天之物,不過強項不在於收取,而在於防禦。她心中盤算片刻,暗道:「只要殺了這頭豬,他的法寶也就是我的,那混沌靈氣也是我的。」
想到這裡,慈航觀音面帶微笑,殊不知老朱也在暗算她的九品蓮台,這件法寶的防禦力實在太強悍了,怎能不讓他垂涎?兩人結伴而行,向大陸中心走去,一路勾心鬥角,又搶奪了許多寶貝,身上再次掛滿,可惜沒有遇到先天之物。行了一個月,二人不知不覺來到那通天紫氣柱所在。
但見面前一道山巒平地拔起,高數萬仞,陡峭如璧,飛鳥難渡,靈猿難攀。這一座險峰是混沌魔神的中指所化,那道通天紫氣柱便聳立在峰頂,能登上峰頂的都是洪荒前輩,第一代先民,多練就元神,善於飛騰,至於二代三代,只能在山下眼巴巴的看著。
這道鴻蒙紫氣通天柱比起天地初開時已經小了許多,只有百丈之高,無數鴻蒙紫氣內斂,在柱子中間漸漸凝實成型,外面有無窮紫氣翻湧,看不出究竟形成的是何種功德法寶。
朱罡烈身軀太重,把全身法寶威能展開,這才能勉強飛起,觀音嫌他速度太慢,將九品蓮台擴展三丈大小,托著二人向山頂飛去。那九品蓮台托起老朱之時,觀音也覺蓮台猛地一沉,身軀晃了一晃,險些無法讓蓮台飛起,不得不也將全身法寶威能全開,這才加快速度。
「這豬頭好生沉重,寂滅寶幢裡肯定存著不少混沌元氣,殺了這頭豬,便全是我的了……呵呵!」
慈航觀音想到妙處,面帶聖潔微笑,寶相莊嚴,讓人望而生敬畏之心。老朱見了,心中一凜,暗中提防。兩人身上異彩萬道,祥雲繚繞,讓山頂的近萬名修士見了,都嘿嘿冷笑:「來了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把法寶都掛在身上,也不怕別人搶走!」
朱罡烈和觀音落到山頂,只見那鴻蒙紫氣柱又小了幾分,可惜的是鴻蒙紫氣更加濃烈,始終看不到裡面情形。唯一可以確認的是,這枚功德法寶當在最近幾天出世。
鴻蒙紫氣柱周圍早圍滿了大陸上的強橫練氣士,眼中凶光閃動,都在盯著那鴻蒙紫氣柱,只待法寶出世,便立刻出手搶奪。有不少練氣士見到人數如此之多,早就按耐不住,開始動手廝殺,只打得天昏地暗,不時有人喪命,從峰頂摔落下去,摔成肉醬。戰火蔓延,越來越廣,朱罡烈二人剛來到峰頂,便遭遇六七次偷襲。
這些人天生肉身強橫,又經二百餘年修煉,創出各自功法,雖然不及朱罡烈等人千錘百煉的仙法厲害,但畢竟走上了修道之途,比出生時強了何止百倍。
「這麼多高人,如何才能將功德法寶搶到手?」
觀音大士幾十件法寶轟出,將一個不開眼的練氣士炸成碎片,突然高聲歎息道:「道友,你看這些人勞勞碌碌,為一件身外之物爭得頭破血流,殊不知大難臨頭,盡數都要慘死,真是可憐,可憐!」
朱罡烈用山河珠砸翻一人,從他身上摸出一件法寶,丟進寂滅寶幢之中,笑道:「是哩。他們都知道有法寶出世,卻不知這寶貝出世也是災難,如今盡數要死在這件法寶手中,可歎,可歎!」
兩人說話之時早已用上神通,巨聲如雷,將眾人的廝殺聲都壓了下去,近萬名練氣士聽了,心中驚懼,紛紛停手。只聽二人又道:「道友,前不久你我二人遊歷灰灰大陸,見了那裡也有一道鴻蒙紫氣柱,以為是法寶出世,沒想到這鴻蒙紫氣柱壓縮到極點,非但沒有形成法寶,反而爆炸開來!可憐,上萬名練氣士,竟然只逃出你我二人,其他等人都灰飛煙滅!」
「正是!沒想到在這座大陸之中,竟然也有鴻蒙紫氣柱,竟然也有愚蠢之輩認為有法寶將要出世!唉,這一次不知又要死多少高人?」
兩人侃侃而談,將這鴻蒙紫氣柱說成洪水猛獸,這些練氣士聽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都從鴻蒙紫氣柱旁邊逃開,又不捨得離去,躲在山峰旁邊,但若發現有一絲爆炸趨勢,便遠飆而去。
朱罡烈與觀音大士相視一笑,走到那鴻蒙紫氣柱旁邊坐了下來,低聲道:「你我聯手,端的是珠聯璧合,所向披靡!」
那些練氣士見狀,立刻有人高聲問道:「既然這紫氣柱要爆炸,你二人為何不躲?」
老朱立刻用悲天憫人的語氣道:「我二人前來,便是要除去這個禍根,為大陸免去一場浩劫!」說罷,祭出寂滅寶幢,變作十二重樓,高有千丈,底座洞開,向下一罩,將鴻蒙紫氣柱收入其中。觀音大士早已釋放出九品蓮台,兩人跳到蓮台之上,飛速向遠方遁走。
「這等凶頑之物,我師兄弟二人立刻將它送到九霄天外,免得波及眾人,你們不用謝我!」
兩人逃出千里之外,那些練氣士才有人醒悟過來,叫道:「我等上當了!」立刻飛身追去,還有人兀自讚歎道:「那二人真乃不世高人,這份胸襟氣度委實令人佩服!」
那些回過神來的修士追蹤千里,也沒有發現二人蹤影,氣得咬牙切齒,四處破壞一番,這才恨恨離去。
「千萬不要讓我再遇到那個娘們和肥仔,否則老子們定要扒了他們的皮!」
第一百一十一回 元陽功德尺,翻臉如翻書
朱罡烈與觀音大士二人早就躲了起來,收斂氣息,他二人在洪荒中雖算不得數一數二的高手,但論起藏匿逃命的本領,誰也不及他們。兩人跑到群山之中,東躲西藏,過了幾日才敢露面。只見眼前又是一座高山,有三十二座山峰,群峰環繞,排列緊密,布成一個橢圓。那群峰山頭向內傾斜拱衛,山谷之上有紫氣雷雲,紫霄神雷不斷落下,密集如雨,聲勢駭人之極。
其中一座山峰頂上,有一座道觀坐落其中,形容簡陋,不過其佈局已基本合乎天地至理,能聚集靈氣,穩定心神,看來當是某位洪荒修士的洞府。
朱罡烈與觀音大士見多識廣,對這個道觀也不以為意。觀音大士目光炯炯,盯著朱罡烈手中的寂滅寶幢,咯咯笑道:「朱道友,時近三日,如今這道鴻蒙紫氣柱應該成熟了吧?」
朱罡烈眨眨眼睛道:「鴻蒙紫氣?哪裡來的鴻蒙紫氣?」
觀音大士狠狠瞪著他,過了半晌,突然展顏笑道:「是貧道記錯了,哪裡有什麼鴻蒙紫氣?道友,咱們頭頂的日月,也是混沌魔神雙眼所化,你說其中會不會孕育出先天至寶?」
朱罡烈聞言,忍不住抬頭看去,猛然腦後風聲颯響,觀音大士面目猙獰,現出九頭十八臂寶相,手持十八桿武器沒頭沒腦打來!
老朱也與她一般奸詐,豈能沒有防備?抬頭向上看,便是引誘她出手,以便露出破綻,暗地裡早已放出山河珠,偷偷向她砸去,觀音剛剛出手,便被寂滅寶幢擋下。朱罡烈的二十四顆山河珠,也被她的九品蓮台擋下,這一回合兩人都沒有佔到便宜。
觀音披肩散發,怒氣勃然,叫道:「好賤人,貧道再也忍受不住你了!快快把鴻蒙紫氣交出來,饒你性命!」
朱罡烈張口吐出五顆混沌金丹,護住週身,也獰笑道:「死八婆,老爺也懶得與你敷衍下去,今日分個高下!」
兩人咬牙切齒,都將對方恨到骨子裡,立刻戰作一團,手頭上陰招狠招層出不窮,哪裡還有什麼仙家氣派,全都是把對方往死裡打。
觀音戰了片刻,見不能佔據上風,收了九頭十八臂,叱吒一聲,使出佛門金身!她的金身與別人不同,面如傅粉,目射火焰,有兩條金龍在眼中游動;雙耳生出兩朵金蓮,瑞氣千條。菩薩將那十八件後天靈寶都收了,手中微晃,出現一面白蓮金光旗,手舉大旗一搖,有白氣懸空,金光萬道!
這白蓮金光旗與地仙界的青蓮寶色旗相類,都是先天靈寶,乃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碎片凝結而成,與二十四山河珠等寶物一同落在這片大陸。諸多隨同落下的碎片中,只有這面寶旗威力最大,觀音大士偷襲一位洪荒練氣士才弄到手,前幾日暗暗祭煉,終於烙上元神印記,收放自如。
那一道白氣,乃是混沌白光,其重無比,但若壓上一壓,幾乎所有後天靈寶都休想動彈,等級稍遜的先天法寶也別想近身。萬道金光更是妙用無窮,能定地水風火,使所有後天法術都沒有效用。觀音大士此刻恨極了朱罡烈,鼓蕩全身法力搖動白蓮金光旗,力求一擊致命!
老朱倒不怕混沌白光將他刷成白骨,此刻他已經順利錘煉出混沌肉身,跳出四象八卦,不在陰陽五行,不過這白光的重量,饒他練就混沌肉身,也是承受不起,被壓得直不起腰來!
好在觀音的法力無法將白蓮金光旗威力全開,僅僅能發揮不到一成,這讓老朱爭得一線生機,將五色金丹祭在頭頂,托住白氣,使它無法落下,又祭起二十四顆山河珠,也放出萬道金光,與白蓮金光旗的金光相抗,竟然變成比拚法力的情形。
朱罡烈心中暗暗叫苦,觀音大士的法力雄渾無比,他遠遠不是對手,此刻外強中乾表裡壯,如果不盡快脫身,早晚要被她磨死,恐怕肉身也會被這娘們煉成法寶!
老朱暴喝一聲,氣勢斗漲,將白氣與金光向上托了一托,正要趁機祭起寂滅寶幢,將觀音砸翻一個跟頭,突然寶幢一陣晃動,從中傳來霹靂一聲巨響,一道金光如同游魚,從寶幢裡鑽出。
朱罡烈與觀音大士見此情形,均知那道鴻蒙紫氣柱終於徹底凝結,化為功德法寶,不由都呆了一呆,住手罷鬥,猛然齊聲大喝,各自伸出方圓丈餘大手,向那金光抓去!
那道金光距離朱罡烈最近,被他搶先一步抓在手中,跳動不休,原來是把三百六十五刻度的赤紅色尺子,喚作元陽功德尺,只需將此尺一刷,便可除掉業力,是對付紅蓮業火最佳的法寶。
這片洪荒之外是茫茫宇宙,有三千混沌煞氣柱豎立虛空,周圍有紅蓮業火包裹,熊熊燃燒。其中最大的一根煞氣柱當孕育出先天至寶中的第一惡煞,便是聖人也不敢輕易擋其鋒銳。
先不說這第一惡煞至寶,且說混沌煞氣柱的副產品,十二品業火紅蓮,那也是先天至寶中的頂級寶物!
如果擁有這柄元陽功德尺,到時這兩件法寶出世,便可搶佔先機。
觀音大士見朱罡烈將尺子抓在手中,頓時紅了眼,伸手搶去,叫道:「把尺子給我!」
老朱指揮二十四顆山河珠,沒頭沒腦向她砸去,叫道:「想要功德尺,你還不如要了我的老命!」
觀音大士祭出九品蓮台,擋下山河珠,怒道:「你不說我倒忘了,先把你這廝殺了,什麼寶貝還不是我的?」雙臂抱住白蓮金光旗,陡然一刷。
正在此時,突然從旁邊山頭的道觀中飛來一把混天傘,向下一罩,只聽四周轟轟隆隆,九根傘骨落入地面,化為九根渾鐵巨柱,高達千米,各有一條洪荒巨龍盤在柱子上。
那九條巨龍氣息龐大,比二人絲毫不弱,尾巴探出,將兩人捲了起來,倏忽飛上山頂,落入道觀之中。
那道觀裡面極為簡陋,有一黑衣道人端坐在蒲團之上,兩旁是各有三十六名弟子,眼觀鼻,鼻關心,正聽那道人說法。
第一百一十二回 無上洞天,八寶道君
那黑衣道人見到九條巨龍擒下二人,微微一笑,把白玉般手掌一攤,九龍丟下朱罡烈與觀音大士,落入道人手中,又是一把混天傘。這柄混天傘是屍體化作洪荒大陸的混沌魔神右眼所出,黑衣道人取來煉製一番,捉到九條洪荒巨龍,取其精魂,打入傘骨之中,更增添幾分威力。
這黑衣道人的實力,實在是高深莫測,擒下朱罡烈與觀音大士,固然是出其不意,又依仗混天傘的威力,但二人被九龍束縛得死死的,有千百般手段也掙不脫身,足見其修為要超過二人多多。
那道人笑道:「我觀兩位道友在山下爭鬥,出手凌厲,唯恐傷及無辜,因此阻止,兩位道友勿怪。不知兩位道友爭的是何物?可否讓貧道開開眼界?」
朱罡烈看了看慈航觀音,將功德尺往袖子裡縮了縮,笑道:「一點俗物罷了,難入老師法眼。敢問老師名姓?」
那道人眼中精光一閃,笑道:「洪荒之人,哪裡有甚麼名姓?貧道出生之時,身有八寶,一寶曰法輪,大法圓輪,萬劫不息。二寶曰法螺,妙音吉祥,神清自明。三寶曰寶傘,張弛如傘,蔭護眾生。四寶曰白蓋,遍覆三千,淨一切事業。五寶曰蓮花,出於污穢,而不染凡塵。六寶曰寶瓶,福智圓滿,具定無漏。七寶曰金魚,堅固活潑,解脫壤卻。八寶曰盤長,迴環貫徹,一切通明。貧道便以八寶為名,字號八寶道君,守住這座寶山,鎮壓地肺中無窮煞氣,免得噴湧出世,為禍眾生。」
觀音大士聽了,歡喜異常,這八寶道君的八件法寶,都合乎佛家之道,此人定是天生佛相,有大神通大智慧的神人。大士立刻見風使舵,一心想要討好這位神秘莫測的道人,讓他出手斬殺朱罡烈,喜道:「原來竟是前輩……」
朱罡烈見風使舵的本領比她絲毫不差,高舉元陽功德尺,搶先道:「原來竟是前輩,我師兄弟二人聞名多時!早聽說此地有一位八寶前輩,悲天憫人,法術神通,我師兄弟早想拜入老師門下,可惜手頭上不寬裕,只找到一件功德法寶,以為拜師之資。哪想在山下時,我與觀音師姊鬧了彆扭,都想用這件寶貝討好老師,也好拜入老師門下,學習仙法,因此才有一場爭鬥,擾了老師與眾師兄的修行,恕罪,恕罪!」
「功德法寶?」那八寶道君聽了這話,眼中精光爆閃,片刻又隱沒了去,頷首道,「難為你二人遠道而來,心誠且又孝順,雖只有一件拜師禮,倒不好讓你二人就此回去。也罷!」命一名弟子上前收了元陽功德尺,自己籠在袖子中,笑道:「你二人可列入我的門牆之內,位於下首聽講。」
八寶道君命人取來兩個蒲團,因朱罡烈獻了法寶,排名反倒在觀音大士前面,觀音心中暗怒,狠狠瞪他一眼,心中一邊盤算,一邊聽這道人講經說法。
朱罡烈與觀音大士也是見多識廣之輩,尤其慈航觀音,早年在元始天尊門下聽講,後來入了佛門,在如來老佛門下聽講,可謂遍識三法,神通無礙,此刻聽了那八寶道人傳經授道,也是大吃一驚。
這八寶道君所傳之法,有的極為淺顯,有的卻深奧無比,淺顯的多為築基法門,深奧的卻是證元始、脫凡俗之道,不過皆晦澀難懂。其中三教九流無所不包,有的法決正大光明,修真養氣,上體天心,法九宮,引八卦,相六合,尊陰陽五行,合四象兩儀,乃正宗的道佛之言。有的法決卻陰狠毒辣,奪天道,傷性命,敗壞綱倫,諸如將他人神魂練成種種歹毒法寶,利用邪法快速提升境界,不一而足。
「難不成這老道是鴻鈞之流,是集佛道諸家的神人?」
朱罡烈聽這八寶道君的講述,也有所得,他花費兩百餘年錘煉混沌肉身,從中悟得一些混沌修行的法門,準備完善九轉玄功的修煉之法,此刻聽了這八寶道君的說法,再與自己的心得相互驗證,也有不菲收穫,同時心中也自起疑:「這道人究竟是何來歷?」
八寶道君只講述兩個時辰,便命眾弟子自己修行潛悟。眾人的修行之地,乃是群山環繞的巨型山谷。山谷中瀰漫濃郁的先天靈氣,上方是紫霄神雷密密麻麻落下,似乎山谷靈氣之下有什麼絕世妖孽,天降神雷罰之。
朱罡烈與觀音大士的心思比他人要多出幾竅,與那些師兄弟閒聊,不過片刻便知道群山來歷。原來這片山峰,乃是混沌魔神的巨口所化,三十六顆牙齒化作三十六座山巒,群山環繞的靈氣乃是混沌魔神全身混沌精氣,經過兩百餘年轉換,化作的先天靈氣,富饒無比,乃這座大陸第一的洞天福地,無上的修真之所。
至於這八寶道君的來歷,眾人都不知曉,道人平日裡只收徒弟,這些徒弟來來去去,沒有多少人久留於此,待的時間最長的弟子也不過僅有十年之久。
朱罡烈聞言,悄悄拉過觀音大士,低聲道:「道兄,我觀這八寶道君來歷莫測,恐怕不是善茬。」
觀音大士咯咯笑道:「朱道友此言差矣。這位老師的八寶樣樣如意,合乎我佛門空地、空水、空火、空風,四大皆空之道,乃是先天的佛陀,不世的尊者,將來開宗立派,傳授佛法,都是無量功德!」
老朱撇撇嘴,譏笑道:「四大皆空?如今把你我的元陽功德尺也收下了,皆空個屁!」
觀音大士氣得臉色朱紅,怒罵道:「事到如今,你才說元陽功德尺是你我二人的,剛才與我拚命時你怎麼不說?」言罷,拂袖而去。
「這就生氣了?我從來就沒說元陽功德尺是我的,只是你一意要搶,這才與你爭奪……」
觀音大士根本不聽這廝的解釋,飛到另一座山頭,盤膝坐下,開始牽引山谷中的先天靈氣,一邊錘煉肉身,一邊穩固修為。
第一百一十三回 法輪六道,九曲盤腸
朱罡烈四處轉了轉,只見那些弟子都在山頭上汲取山谷中的靈氣,驗證各自所學的道法,其中修為高的,已是太乙金仙水準。他們這太乙金仙比起地仙界的太乙金仙,修為高出不知多少倍,都是采先天靈氣,肉身與元神齊頭並進。何況這些弟子皆是混沌魔神的肉身和元神分裂而出,天生的強悍,單單起點,便比後天人種高了千倍不止。正是得天獨厚,加上充足的先天靈氣,高深的修煉法門,想不強大也難!
朱罡烈思量片刻,始終想不通為何那些弟子會離開這個修真寶地,去了他方。在他看來,這一處寶地加上八寶道人的修煉功法,雖然不至於讓人成就混元,證得元始,但長久修煉下去,好歹也是准教主的水平,在洪荒中足以橫行一時了。
想了許久,老朱也摸不清其中的門門道道,索性坐了下來,目運神光,向那谷中看去。谷中靈氣濃郁如湯,肉眼難以看到谷底。這滾沸的先天靈氣對別人來說是無上的修煉寶地,但對朱罡烈來說,卻沒有多少用處,只能眼巴巴看著別人修煉。
他的混沌肉身固然強大,不過吸收的靈氣卻是混沌元氣,先天靈氣不過是混沌元氣分解而成,朱罡烈此刻還沒有將靈氣還原成混沌的能力,這些靈氣對他沒有絲毫用處。老朱所需要的是混沌元氣,八寶老道卻說谷中有無窮煞氣,在他看來其實不然,三十二座群山是混沌魔神巨口所化,氣道連接肺腑,肺腑連接祖宮。那混沌魔神的祖宮丹田中蘊藏的鐵定不是什麼煞氣,而是精純無比混沌元氣。
開天闢地後,大陸表面上的混沌元氣極少,僅在山谷凹地保留一些,經過幾百年轉化,現在已然不多,朱罡烈想要將肉身練成混沌金身,必然需要大量的混沌元氣來破碎金丹,使五色神光融為一體,煉就混沌元嬰、元神,只要元神一成,便可煉就金身不壞之法門,金身九轉,便是聖人。
他此刻搜集的混沌元氣,確實足夠破碎金丹成就元嬰,不過成就元嬰之後,修為大增,需要大量的元氣填補空缺,恐怕將大陸表面所有的混沌元氣全部搜集到手中,才能使元嬰成熟。想要合成元神,還需另覓他途。
如果山谷之下果真是混沌元氣,那麼這裡的儲量只怕要大得不可思議,老朱怎能不心裡癢癢?此刻他目射兩道金光,向那濃雲迷霧之中看去,但見先天靈氣翻湧,卻是看不到下方情形。
山谷上空那一道道紫雷,將無窮先天靈氣攪成一鍋沸湯,翻翻滾滾。朱罡烈改變方法,凝目看向紫雷落處,過了良久,終於被他捕捉到一線青光,正是混沌元氣!
那紫霄神雷帶著莫大威能,落入混沌青光之中,將青光一絲絲炸開,化作精純的先天靈氣。
朱罡烈大喜,卻不敢輕易涉足進入谷中,且不說混沌元氣的重量足以將他壓成齏粉,便是頭頂的紫霄神雷也不敢輕易招惹。這紫雷雖然不能毀壞他的肉身,不過卻能輕易打破他體內五色金丹的平衡,到時只怕還沒落入混沌元氣中,便自爆而死了!
「這一片紫霄神雷究竟是怎樣形成的?怎麼會落個不停,無窮無盡?」
朱罡烈瞥見四周師兄弟都在專心修煉,吞噬天地靈氣,沒有人注意他,便悄悄飛起,來到那片紫霄神雷上空,放眼看去,不由大吃一驚!
但見諾大一張白蓋覆蓋在山谷上空,白蓋下無窮紫火翻飛,濃烈如雲,紫火下是一頭魔怪,非龍非蛇,曲曲折折,共有九節十八彎,盤繞在一起,無頭無尾!這魔怪身下是一面巨大法輪,輪迴六道,盤旋不休,無聲無息,無數紫霄神雷都是從那法輪中落下。
朱罡烈連忙落下來,面色如土,法輪與白蓋之間的魔怪,定然是那八寶道君的真身!如果老朱不是混沌金身,一雙慧眼能看破一切後天法術,恐怕也無法發覺八寶道君的本來面目!
「八寶,八寶……法輪、法螺、寶傘、白蓋、蓮花、寶瓶、金魚、盤長,前七件寶貝都可以解釋,盤長是什麼東西?盤長,盤腸!這廝是混沌魔神的腸子所化,十八節肉色蚯蚓,難怪講的道法中竟有混沌修煉之術!」
這八寶道君得天獨厚,混沌魔神身死,元神、肉身和精血各化作萬千生靈,唯獨八寶道君是魔神九節盤腸所化,又得了魔神百分之一的元神,剛一出生,便有大神通,隨身誕生三件法寶:六道法輪、十方搜魂法螺以及從魔神屍體肚臍處長出的一朵並蒂蓮花。
他記憶中的種種混沌法決,都是混沌魔神臨死前的明悟,只得其百分之一,不成系統,八寶道君也無法按照混沌法決修煉,自創出吞噬天地靈氣、錘煉元神肉身的妙法,開宗立派,傳授門徒。
朱罡烈沉吟片刻,始終覺得八寶道君一副偽善面孔,傳道授徒不懷好意,幾番要起身離去,終是不捨得這些混沌元氣。在這個大陸上,恐怕除了此地,其他諸多地方的元氣已經被那些洪荒高人察覺,甚至收去了。
「不走了,且看看這個八寶道君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正在此時,只見山谷中靈氣翻湧,從藹藹濃霧下方顯現出一朵白蓮,那蓮花不停綻放,花瓣越來越多,霎時間遍佈整個山谷。蓮花中心花瓣綻放,有八寶道君斜身睡在其間,緩緩飛起,如同臥佛,霞光千道。眾弟子被蓮花綻放時散發的威能驚醒,都起身道:「參見師尊!」朱罡烈也似模似樣拜了一次。
八寶道君目光在眾弟子身上掃視一周,眨眼間便知諸位弟子的修為到了什麼境地,微微點頭,笑道:「你們繼續修煉,不過有一條,不可貪功猛進,免得境界不穩,走火入魔。」
眾弟子都點頭稱是,觀音大士立刻讚歎道:「老師不愧為道君,對弟子關愛有加!」卻是送上馬屁,拍得八寶道君身心舒坦,對慈航觀音青眼有加。
觀音大士見狀大喜,一心想要討好他,也能多得一些高深法決,又猛拍了幾個馬屁,打起小報告來,道:「老師,我那朱八師弟雖與我情深誼厚,不過他不尊師長,竟然懷疑老師授徒用心,真個該死!」
第一百一十四回 厚黑至境,臉皮無形
八寶道君有了不悅之意,看向朱罡烈也沒有好臉色,重重的哼了一聲,道:「為師並非要貪圖你們的功德法寶,既然他不捨,便將這元陽功德尺拿去,離開我的道場!」
觀音大士連忙陪笑道:「朱八師弟也是一時糊塗,他雖然該死,卻與弟子有些交情。求老師看在弟子的面上,不要逐他出門。」
八寶道君微笑道:「還是你懂得禮數,忠孝仁義,當為眾弟子楷模!」
觀音大士暗中擺了朱罡烈一道,又提升自己在八寶道君心中地位,洋洋得意,果然在下一次聽講時,大士的蒲團向前提升了幾位,而朱罡烈排在最末。這觀音三天一個小報告,五天一個大報告,在道君面前百般攻擊朱罡烈,偏偏做出大義凜然的樣子,哭訴與朱罡烈之間的感情。道君對老朱愈發不喜,也不給他蒲團,讓他站在牆角聽講。
觀音大士將朱罡烈留在此處沒安好心,只待八寶道君對這豬頭恨得不能再恨的時候,大士便使出一招揮淚斬朱八的好戲,更得八寶道君喜愛,說不定便會傳下衣缽。
不知不覺過了半年,其間有十二名弟子莫名其妙消失蹤影,都是坐在前排聽講的洪荒高人,又來了十二名師弟,都排在朱罡烈前方。這日,老朱靠在牆角打哈欠,瞇著眼睛看著觀音大士背影,這廝已經靠馬屁神功排在左排第二名。
老朱不乏惡意揣測,慈航觀音是不是也快消失了?
「這八婆,早死早托生!」
半年來,八寶道君講課內容每一個月開始重複一次,顯然是江郎才盡,朱罡烈心中暗笑,一副盤腸就算再得天獨厚,也始終是魔神體內污穢所在,如果沒有大機緣,休想證得混元,八寶的境界,也就到此為止了。
不過說來也奇怪,八寶道君在每月月初的講課內容,比起從前會多了一分,顯然修為有所精進,又悟得妙法神通。這在朱罡烈看來,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每次都是少了兩名弟子,然後八寶道君的修為有所長進,對大道的明悟便又多出一分,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貓膩?」
老朱也弄不明白,現在他只想看看觀音大士是怎麼平白無故消失的,順便將自己的五色金丹錘煉圓滿。八寶道君每次講課完畢,便讓眾弟子在峰頂引氣修煉,老朱也在其中,不過每次修煉,他都是裝模作樣,偷偷將五色金丹放入谷底的混沌元氣之處溫養,吸取精華。再過不久,這五色金丹便到了圓滿境地,隨時可能破碎成嬰。
這日,八寶道君授課完畢,再次神秘消失,眾弟子又來到峰頂,像往常一樣修煉,觀音大士坐在九品蓮台之上,緩緩飄到朱罡烈所在的山頭,降落下來,雙手結出種種法印,打出一道道法決,牽引先天靈氣入體。
這半年來,觀音大士始終沒有與朱罡烈說過隻言片語,老朱見她此次前來,不是要除掉自己,便是有事要與他商議。
那慈航觀音端坐蓮台之上,神色肅穆莊嚴,也不理會朱罡烈,大口吞噬靈氣。老朱嘿嘿笑道:「又消失了兩位師兄……」
觀音還待做派一番,聽了這話,臉色劇變,剛剛凝聚成雲的先天靈氣剛到嘴邊,便被她噴了出去,風捲雲湧,扭頭狠狠地盯著朱罡烈。老朱斜身側臥,微笑道:「大師姊,您繼續坐蓮,我欣賞著哩!」
「賤人!」
慈航觀音勃然變色,正要跳下蓮座,與他廝並,只聽那廝有意無意道:「不知下一個消失的會不會是師姊你呢?」
觀音大士聽了這話,不怒反笑道:「朱八師弟,你這話有些違心之論,想來是看我快要繼承老師衣缽,才生此妒忌之心。善哉,善哉,妒忌之心對你的道心修養,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朱罡烈哈哈大笑,右手輕抬,祭出寂滅寶幢,在頭頂盤旋,猛然變大,將二人罩在十二重樓之中。觀音大士臉色微變,笑道:「師弟莫非要考校我的修為?」
「瞧你那小心眼兒,我要想除掉你,只需暗中下黑手,將你打昏了推下山峰,落入混沌元氣之中,任你有天大的修為,也要喪命當場!我邀請你進來,只是想看一看,平日裡那些師兄弟是如何消失的!」
那寂滅寶幢陡然縮小,如同芥子,藏在山頂一株古樹的樹蔭之中。七十二弟子早已入定,充耳不聞雷聲,運轉元神,吞吐靈氣,周圍一切正常。
老朱笑道:「道兄,你是如何發現八寶道君真面目的?」
觀音大士張張嘴,正要為道君辯駁,看到老朱眼中的譏笑,歎了口氣,道:「我若繼續為他說好話,反倒要被你看不起,罷了,罷了。」微微正色,道:「每月月初,七十二弟子總要少了兩人,我便心存懷疑。此前排[www.uu158.com]在我前面的大師兄赤眉道人,我與他交好,偷偷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神識,便是以赤眉師兄太乙金仙巔峰的水準,也輕易發覺不得。」
老朱笑道:「你若果真與赤眉師兄交好,為何不告訴他提防八寶,反而看著他去送死?」
觀音大士不悅道:「修道之人,生死無懼,赤眉師兄就算死了,也死的有價值有意義。何況……」大士面色古怪,道:「他未必真個死了。赤眉師兄消失不久,八寶老師便又開壇說法,這一次我發現,我留在赤眉師兄身上的那一道神識……」
觀音大士的臉色越來越古怪,低聲道:「那一道神識,竟然在八寶道君的肚子裡!」觀音大士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白,看向朱罡烈,只見這廝的臉色也是有些慘白,不由顫聲道:「朱道友,你也是妖怪修道、異類修真,可否說說,你們為何吃人?這修為高深莫測的妖怪,也需要吃人麼?」
第一百一十五回 喪命金丹
「其實……」老朱認真考慮半晌,對觀音大士正色道:「我是不吃人的,據我所知,很多妖怪也不吃人。」
觀音大士不悅道:「你休要騙我了,金蟬子的肉身,你也沒有少吃!還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你的底細,我豈不知?」
「我確實沒有說謊!每次吃金蟬子的時候,我都是用小刀切下一片肉來,烤熟了細細品嚐,只吃一片肉,應該算不上吃人吧?再說,金蟬子前輩是轉世的佛子,算不得人。」
觀音大士想起這廝從前的作為,氣極而笑,眼中精光閃爍,心道:「我何必求這廝,不如趁其不備,將他打殺了,捲著他的法寶逃走,哪管他八寶道君吃不吃人!」
老朱見她目光不善,豈能沒有防備,手中暗掐法決,只待觀音稍有異動,便讓他立刻死無葬身之地!觀音大士此刻處在十二重樓寶幢之中,位於最底下一樓,頭頂便是朱罡烈儲存的混沌元氣,其重無比,只要老朱心念一動,便傾瀉而下,將她活活壓死!
兩人正在勾心鬥角,突然只聽外面傳來陣陣靡靡之音,頭腦一陣昏沉,竟然沒來由想要什麼事情都不理會,直欲沉沉睡去。兩人立刻全神貫注,凝聚神識,抵抗這股魔音。那魔音入腦,千回百轉,三十二山峰上修煉的弟子,都被催眠入睡,只剩下朱罡烈與觀音大士。
兩人穩定心神之後,魔音不侵,從寶幢之中向外看去,但見山谷之中突然升起一隻黃褐色法螺,大如山峰。那法螺共有十層螺旋,每一層都刻著密密麻麻的蝌蚪文,黑紋流動不休,靡靡之音便是從口中噴出,陣陣音波鎖住山峰上修煉的弟子。
山谷上空的紫霄神雷不知何時停止下來,無數紫氣散去,露出巨大的六道法輪與白蓋,那非龍非蛇的盤腸蚯蚓怪顯露身影,不知何處是頭,也不知何處是尾,從法輪與白蓋之間綿延游動,垂下數百丈蠕動身軀,一端套住一個弟子,將二人吞了下去。
這兩人正是在聽講時、排在左右兩排第一的兩位師兄,被那蚯蚓吞下,沒有絲毫動靜。過了片刻,那蚯蚓身軀盤繞在一起,腹下裂開,一位黑衣道人從中脫身,又有兩道白光從中飛出,正是兩位師兄的元神。
那八寶道君雙手各抓住一個元神,張口一吸,將二人元神都吞吃下去,突然臉色一變,雙手結出重重法印,手如烙鐵,雷聲轟鳴,不斷轟向自己腦部。八寶道君似乎痛苦異常,全身冷汗淋漓,低頭咆哮不已,聲音如龍如蛟,雄渾浩大,震得群山齊鳴。
觀音變色道:「他這是怎麼了?」
朱罡烈呵呵笑道:「沒什麼,只是前幾日我遇到景龍子大師兄,在他背後一不小心用山河珠將他砸暈了,然後在救他的時候,又一不小心在他元神中種了點東西罷了。」
觀音目光閃動,拍手笑道:「如今你一不小心種下的東西,被八寶老師一不小心吞下,是不是說明八寶老師實力大減?朱道友,你果然是我的勁敵!如今連我也要小心,不知什麼時候遭你毒手!」
老朱憨厚笑道:「咱們是師兄弟,交情深厚,豈能做出這種手足相殘之事?不當人子,不當人子!」頓了一頓,誠摯萬分道:「道兄,你說八寶老師的寶貝,該如何分?」
觀音大士仔細看了他兩眼,咯咯笑道:「八寶名不副實,只有七件寶貝,我三件,你四件,這谷中的混沌元氣,各憑本領收取,如何?」
「成交!」
兩個敗類立刻飛身出了寂滅寶幢,準備弒師,搶奪法寶。且說那八寶道君乃是魔神九曲盤腸所化,得其元神百分之一,可謂是這座大陸位於最頂端的高人之一。他得天獨厚,記憶中天生便有種種神通,不過都是只鱗片抓,不成系統。
朱罡烈閉關修煉五色金丹之時,八寶道君便已開始遊歷洪荒,找到這處混沌元氣最為壯觀的山谷,也是這座大陸靈脈的起源。道君是個狠角色,知道其他練氣士也是魔神元神分化而出,可惜沒有他福緣深厚,於是動了歪心思,開始廣收門徒,只收那些神通廣大之輩,傳授他們道法,讓他等錘煉元神。
只待弟子們將元神錘煉成熟,道君便吹動十方搜魂法螺讓他等陷入昏睡,自己則選取兩個最強的弟子吃掉,一面奪取他們的修為,一面卻是為了那絲混沌魔神的元神記憶。只要將混沌魔神所化的生靈盡數吞噬,他便足以成為新一代魔神!
事到如今,他已經吃了上千位洪荒先民,都是一代魔君,怎奈遇到朱罡烈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暗中放倒景龍子,將景龍子煉成傀儡,在他體內種下一顆混沌金丹。這個混沌金丹是朱罡烈這幾個月取寂滅寶幢中的混沌元氣重新鑄煉的白色金丹,根本未曾驅逐其中的暴戾元氣。八寶道君雖然是魔神九曲盤腸生成的異種,卻沒有直接煉化混沌元氣的本領,此刻那白色金丹在他腦中破碎,無窮戾氣噴湧而出,險些一瞬間便將他的大腦攪成糨糊。
道君知道遭人暗算,立刻與肉身相合,催動白蓋與六道法輪,白蓋之下立刻聚起無窮紫焰,六道法輪將紫焰轉化為紫霄神雷,一道道紫雷向道君腦門轟去!他此舉並非要自裁而死,而是要借助紫霄神雷的威能,將混沌白光打散,化作先天靈氣!
正在此時,只聽兩聲長笑,朱罡烈與觀音大士出了寂滅寶幢,落在道君身前。八寶道君臉色劇變,叫道:「孽徒!莫非你們要弒師不成?」
觀音大士腳下升起九品蓮台,手中握著白蓮金光旗,笑道:「你收我們為徒本來就沒安好心,做個弒師的孽徒又有何妨?八寶,你只需將寶貝交出來,本座可以做主,放你一馬!」
八寶道君冷笑一聲,突然身下也飛出一朵並蒂蓮花,無數花瓣綻放,片刻之間便將白蓋與法輪重重包裹起來,道君聲音嗡嗡傳來:「兩個孽障,爾等也想弒師奪寶,真是癡心妄想!待道君煉化這道混沌白光,再來虐殺爾等!」
說罷,混天傘從蓮花中飛出,分裂九根傘骨,化作九根渾鐵巨柱,各有洪荒巨龍盤繞其上,將老朱與觀音困住。
第一百一十六回 孽徒弒師
「剛剛創出百年的道法,也想困住我等,真是不自量力!」
觀音大士祭出九品蓮台,萬朵祥氣護體,那九條洪荒巨龍諸般攻擊都不能近身。朱罡烈仰天大吼,全身骨骼辟里啪啦作響,肌肉隆起,從肩膀到腰間有兩條五色靈氣纏繞,眨眼間便長高十餘丈,迎上兩條巨龍,直接一拳打去。洪荒巨龍被混天傘鎖住,失了魂智,只知攻擊不知躲閃,貿然迎上來,張開大嘴向他咬去!
觀音大士知道這九條巨龍的威力,嘿嘿冷笑,正要看朱罡烈吃個大虧,哪知那兩條巨龍還沒近身,一條便被朱罡烈一拳砸碎鎖骨,哀鳴一聲,化作飛煙,被吸入渾鐵巨柱之中。另一條巨龍趁機纏住朱罡烈,一口咬住腦袋,觀音大士險些笑出聲來,怎料這條巨龍根本沒有咬下豬頭,便被那廝雙手抓住上下顎,用力一撕,將整條洪荒巨龍撕成兩半!
「好個朱八,巨力無匹,看來這半年中他進境也是不小!」
朱罡烈仗著強橫肉身,也不使用法寶,直接與九龍廝並,片刻之間便將九龍盡數殺死。觀音要看他真實實力,也不出手相助,老朱叫道:「道兄,你再不動手,等那八寶道君出來,我等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話音剛落,九根渾鐵巨柱轟隆隆轉動,一根根沖天而起,落入傘蓋之中,那混天傘向下射出無數道先天乾金精氣,密集如網。
這次朱罡烈頭頂寂滅寶幢,護住週身,袖手旁觀,看觀音施為。大士呵呵一笑,身軀一搖,現出九頭十八臂法相金身,十八隻手握住一面白蓮金光旗白蓮金光旗搖動,一道白氣沖天而起,卡卡數響將混天傘射出的金光盡數破去!
那白氣一路不停,衝到傘中,又聽得光的一聲巨響,這道白氣一舉將八寶道人在傘中的元神烙印毀去,飄飄蕩蕩,墜落下去。
觀音大士連忙飛身而起,一把抓住混天傘,收入體內,叫道:「朱道友,貧道先取了一件!」朱罡烈脫困,立刻向那法螺飛去,抓到手中,混沌元氣衝入法寶之中,破除八寶道君的元神烙印,笑道:「各取一件!」
二人哈哈大笑,心中都在暗自盤算收的法寶對自己有多大用處。
「十方搜魂法螺只能控制他人魂魄,並無多大威力,這混天傘的威能極大,我除了白蓮金光旗,再無攻擊法寶,有了這混天傘,也多了種攻擊手段!這次我卻佔了這豬頭一個便宜!」
「十方法螺能控制人神魂,待會除掉八寶道君,俺吹響法螺,控制六十八位師兄,一發圍攻觀音,說不定便能將這婆娘殺了!」
兩人均覺佔了大便宜,心滿意足,圍住那朵蓮花,觀音大士用力搖動白蓮金光旗,萬道金光定住蓮花各個花瓣,白光飛速纏繞,所到之處,花瓣便紛紛掉落。
老朱也祭起二十四顆山河珠,接二連三向蓮花打去,每砸一下,便將蓮花砸出一個深坑。
八寶道君此刻無法動用法力,朱罡烈二人又是一起動手,片刻便將並蒂蓮花的花瓣削個乾淨,只剩下兩個蓮蓬。那八寶道君端坐在蓮蓬之上,頭頂無數道紫霄神雷落下,密密麻麻,全劈向道君頂門三寸。道君頭頂衝出一道白色氣柱,卻是紫雷將混沌元氣劈成先天靈氣,從天靈蓋排出。
觀音大士長嘯一聲,手中白蓮金光旗衝出一股白氣,捲向遮天白蓋,用力一扯,便將那白蓋拉入手中。朱罡烈卻趁機祭起寂滅寶幢,將那六道法輪也收了。兩個賤人趁八寶道君不備,一舉衝散法寶中的元神烙印,接著齊聲暴喝,觀音大士將寶旗一揮,白氣捲向八寶,朱罡烈也祭出二十四顆先天山河珠,向他砸去。
他二人這番聯手,頓時寶氣照耀山谷,白氣如同星河燦爛,那二十四顆先天山河珠便恰似星河中龐大無比的星球,一股腦向八寶道君衝去!
八寶道君長身而起,手持並蒂雙蓮,迎風一抖,那蓮花又自綻放,無數道花瓣將二人重重包裹起來。道君情知以他目前的狀態,休想困住這兩個孽徒,當下一拍腦門,跳出一條金魚狀法寶,迎風化為三丈,道君騎在金魚背上,倏忽落入谷中。
此刻二人破開並蒂雙蓮,這並蒂雙蓮的威力並不巨大,遠遠不及白蓋與法輪,觀音大士也不搶奪,任由老朱收入手中。
「斬草須除根,除惡須除徹,乘勝追擊,殺了八寶,免留後患,也是你我的一場功德!」
兩人齊笑一聲,長身落入氤氳靈氣之中,觀音大士祭出九品蓮台護住週身,十八條手臂緊緊握住白蓮金光旗,朱罡烈身高三十丈,頭頂寂滅寶幢,二十四顆山河珠圍著身子盤旋飛舞,盪開週遭靈氣。兩人目射神光,將先天靈氣看了一個遍,沒有發現八寶蹤影。
二人向下飛落百丈,下方便是混沌青光,波瀾不起,如同明鏡。青光之下,八寶道君騎著金魚緩緩游動,抬頭向二人看來,目光中射出無窮恨意。只見道君手中突然多出一枚寶瓶,那寶瓶高三尺,口徑一尺,瓶口數百個細小符文流轉,傳來絕強引力。朱罡烈與觀音一時不慎,立腳不住,被拉入混沌青光之中,週遭壓力劇增,二人連忙催動法力,穩住身形,抵抗那陣陣壓力。
八寶道君座下金魚乃是一件異寶,在混沌青光中游動自如,而朱罡烈與觀音二人沒有這等寶貝,只能憑借自身修為死死抵抗龐大的壓力。朱罡烈混沌肉身強悍無匹,還好一些,能夠舉手投足,觀音大士卻沒有多少餘力,她的佛門金身等級雖高,卻不如九轉金身強悍,更不及朱罡烈的混沌肉身,此刻也顧不得隱藏實力,清喝一聲,頭頂一道靈氣冒出,結出三朵白蓮骨朵,手中白蓮金光旗射出一道白氣,繞住大士週身,如同一條白蛇。
朱罡烈終於看出觀音的真正修為,三朵白蓮接近成熟,將要三花聚頂,不愧是當年的佛門三聖,道佛雙修的牛人!
第一百一十七回 混沌元靈
八寶道君騎著金魚,在那混沌青光中游動迅速,舉著寶瓶向二人殺來,卻是要近身肉搏。朱罡烈與觀音大士剛剛穩定身形,便遭他一次撞擊,又下沉了百米,壓力劇增。觀音大士使出九頭十八臂法身,手持十八件後天靈寶,正要向他砸去,那靈寶剛剛出手,便被混沌青光壓得粉碎,化作靈氣漂了上去。
八寶道君桀桀怪笑,騎著金魚衝來,他修為掉了大半,在青光之中舉手投足也甚是費力,只能依仗金魚的速度衝撞,讓二人防不勝防。二人明明看到他衝來,但身形澀滯,根本無法躲過。
老朱見勢不妙,連忙祭起五色金丹,定住週遭青光,那金魚闖入五色金丹範圍,身形微微一窒,被老朱抓住機會,狠狠一拳砸去,道君頓時臉上開花,被他砸飛。
道君飛出的方向,正是那觀音所在,還沒來得及站住身形,觀音大士早用兩隻手臂抱住他,其他十六隻手一起向他打來!
朱罡烈趁機收了金魚,蹣跚跑到二人跟前,正要一舉將八寶道君擊斃,突然黑炎一閃,觀音大士十八隻手臂齊齊斷折!那八寶道君終於顯出原形——九曲十八彎的一條粗大蚯蚓,在混沌青光中蠕動不休,將兩人纏繞起來,死死勒緊。
道君的大半修為都用來鎮壓體內狂暴的混沌元氣,朱罡烈那一粒混沌金丹此刻已被紫霄神雷化去多半,八寶道君已然能夠憑本身修為克制。此刻,道君放棄後天修煉的神通,而用強橫的肉身將二人纏死,他的肉身雖然是混沌魔神體內最薄弱的腸道所化,但畢竟生於混沌,與朱罡烈一樣具備混沌肉身,不過卻更強大,遠非觀音大士的佛門金身所能比擬。
八寶道君的原形乃是蚯蚓,身體遍佈剛毛,犀利無匹,直接刺破二人千錘百煉的肉身,扎入體內,任他二人百般掙扎,也脫不得身。
觀音大士早已修復十八臂,十八隻手臂奮力支撐,又有白蓮金光旗化作的混沌白氣相助,剛毛雖然刺破金身,卻無法更進一步,有了自保之力。與此同時,朱罡烈也祭出山河珠與五色金丹,不要命的向他砸去。
八寶道君不知這金丹與山河珠厲害,竟然不躲,他對二人恨之入骨,越勒越緊。不過這五色金丹與二十四先天山河珠落下,饒是他有混沌肉身,也被砸得皮開肉綻!
道君又驚由怒,見朱罡烈這個孽徒又祭起金丹、寶珠打來,連忙拖著二人便向下潛去,意圖用混沌元氣的重壓,將二人活活壓死。
這混沌青光,每下降十米之深,壓力便增加一倍,八寶道君一次潛下三百米,進入混沌黃光之中,混沌黃光的壓力更大,八寶道君自己也有些消受不起,連忙停下。朱罡烈與觀音大士身上的後天靈寶,一件件破碎,全部化作靈氣,從混沌中飄飛,便是二人肉身,也被壓得縮小了數倍,全身骨骼啪啪作響。
觀音大士嘿然一聲,噴出一口金血,自殘身體來催動法力,將九品蓮台的威能又發揮了兩成,身軀一振,將剛毛從體內震開。大士也顧不得朱罡烈,慌裡慌張向上飛去,只求脫身。
八寶道君哪裡容得她逃脫,早將身子一甩,又將她勾了下來。觀音大士暗暗叫苦,高聲道:「老師,不干我的事,全是朱八那廝挑唆,徒兒才做出這等錯事來。求老師先誅朱八那廝,弟子願效犬馬之勞!」
朱罡烈聞言,嘿嘿冷笑,五顆混沌金丹猛然縮回體內,八寶道君只覺身軀突然一重,竟被朱罡烈拖著下潛數百米之深,隱隱看得見混沌赤光。道君與觀音不禁嚇得魂飛魄散,三人被這股重壓擠得肺腑中沒有一絲濁氣,七竅噴血!三人的體型又縮小一圈,拚死抵抗壓力,觀音大士叫道:「朱八老祖,莫非你瘋了不成!」
朱罡烈不予理會,張開大口,混沌元氣瘋狂向他嘴裡湧去,直灌丹田祖宮之中,向五色金丹洶湧澆下!
「丹碎嬰成,便在此時!」
五色金丹瘋狂吸取混沌元氣,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精純,終於轟得一聲,五顆金丹盡數破碎,洶湧的靈氣凝結成不滅靈光,如同浩瀚星河,細小星辰點點,攪在一起,沒有五色之分。那混沌元氣中心,一個小小的生靈漸漸形成。小豬抱著四個蹄子,雙目半睜半閉,混沌元氣瘋狂湧入嘴中,小豬也漸漸變大,變得凝實。
金丹破碎,元嬰凝結,所需的靈氣是金丹期的百倍,片刻之間,那小豬元嬰便將體內的混沌不滅靈光吸收得乾淨,開始瘋狂汲取外界的混沌元氣。但見界限分明的五色神光之中各射出一道光線,注入朱罡烈口中,那五道光線越來越粗,越來越大,如同五色神龍攪動不休,將整個山谷谷底的元氣都攪動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八寶道君見狀,驚駭欲絕,連忙放開觀音與朱罡烈,向上游去,怎奈那漩渦湧動,巨力將三人向下扯去,道君根本掙扎不動,便是鬧出這番動靜的朱罡烈,也被漩渦拉了下去。
三人被漩渦越拉越深,闖入混沌黑光之中,肉身已經被壓成三寸小人!觀音大士連忙叫道:「聯手應付,不然誰也休想活著出去!」觀音大士的九品蓮台防禦力最強,此刻奮力展開蓮台,也不過三寸大小,放射幽幽光彩。八寶道君連忙飛入其中,有了他的法力資助,那蓮台又擴展三寸。朱罡烈也飛入其中,蓮台擴展到一尺大小,便再也無力為繼。
那股漩渦捲著蓮台,如同打翻了一葉扁舟,漸漸拉入最深處,進入混沌白光之中。九品蓮台急速縮小,片刻之間便只有指甲大小。這裡的壓力之巨,憑著三人的實力,也難以抗衡,只要走出蓮台,便會立刻被壓成碎末!
第一百一十八回 魔神記憶
那漩渦來到混沌白光之中,漸漸變得細小,不過一指之粗,但九品蓮台更加細小,如同芥子,一路旋轉,被吸到下方。蓮台中三人被壓得比螞蟻還要小數倍,漸漸支撐不住,朱罡烈剛剛練就元嬰,肉身壯大一倍,情況還要好一些,八寶道君與觀音大士此刻已然出現靈氣潰散的情形。
但見二人全身如同漏氣的皮球,無數道白氣從皮膚表層鑽出,修為驟降。
二人不比朱罡烈那沒肝沒肺的夯貨,急得發狂,如果再這樣下去,只怕不出一時三刻,兩人的修為便會被廢了!
八寶道君眼中凶光閃動,看向二人,不懷好意:「就算要死,也要拉著這兩個混蛋陪葬!」殊不知觀音大士也是這般想法,兩人正要收了法力,突然壓力一空,九品蓮台猛然脹大數萬倍,喀喀嚓嚓,已是百丈大小。
三人不慎,肉身沒了壓力,也漲大不知多少倍,手腳枝枝杈杈,撞在一起,都蘊含澎湃法力,一時間霞光異彩,氣浪陣陣,將三人掀翻出去,齊齊吐了口鮮血,躺在地上不想動彈。
三人都知道這個時候,誰盡早恢復體力,誰便最是安全,最是有望除掉其他二人,連忙起身坐下,牽引靈氣入體。朱罡烈頭頂罩著一座十二重樓寶幢,牽引出寶幢內的混沌靈氣,觀音大士則坐在蓮台之中,八寶道君寶瓶中衝出一線白光,都在拚命恢復修為。
良久,三人齊齊睜開眼睛,目光兇惡,正欲發難,看到其他二人也醒了過來,連忙收斂凶氣,臉上擠出最和藹的笑容。觀音大士傳音朱罡烈道:「道友,你我繼續聯手,宰了八寶,免留後患!」又向八寶道君傳音道:「師尊,先前多有冒犯,弟子知罪。不如你我聯手,宰了那豬頭,搶回寶貝!」
八寶道君看向這兩個孽徒,面色古怪,因為他在收到觀音大士的傳音同時,也收到朱罡烈的傳音,卻是要求兩人聯手,除掉觀音大士。如果八寶道君愚蠢,定然會與一方聯手,除掉另一方,然後再幹掉最後一人。不過道君連番吃了大虧,哪裡還肯相信這二人,沉吟不語。
觀音大士和朱罡烈見八寶道君沒有動靜,自己也不敢先動。兩人肚子裡壞水嘩啦啦往上漲,只要八寶與他聯手進攻另一人,自己便可在除掉對手的一剎那,趁機偷襲八寶道君,將他打成重傷,然後慢慢磨死。這樣一來,所有的法寶都歸自己所有了,霸佔這座洪荒靈脈,修為還不是直線飆升!
八寶道君在三人之中,修為最是高深,即便連番遭到打擊,法寶被奪,也不是獨自一人所能抗衡,但若兩人聯手,道君又支撐不住,故而誰也不敢先動手,竟然僵持起來。過了半晌,三人均知詭計被人看破,呵呵一笑,氣氛有所緩和,開始打量四周。
此地深入地肺,不知有多少里路,空氣中瀰漫著氤氳靈氣,頭頂是一片懸空混沌白光,不知為何,以混沌元氣的重量,竟然也無法落下。一股神秘力量托著沉重無比的混沌元氣,保護這片地肺安寧。
八寶道君突然想起一事,眼中精光閃動,振臂向深處飛去。那兩個孽徒連忙攔在他身前,老朱叫道:「老師還是解釋一下為妙,也免得我師兄弟二人又要犯上!」說罷祭出二十四顆山河珠,眼中凶光閃動。
八寶道君氣得鼻孔生煙,又畏懼他二人聯手,不得不解釋道:「此地是混沌魔神腦顱所化,有廣大空間,為師不過是想尋一條出路,免得被困在此處。」
觀音大士問朱罡烈道:「道友,這話你信麼?貧道卻是不信。」
老朱搖頭笑道:「我也不信。八寶老師,請帶路,咱們一同尋找。」
八寶道君無奈,率先向前飛去,兩人緊跟其後。不知飛了多久,只見混沌黑暗的空間中突然升起一抹亮光,八寶道君見狀大喜,猛然加快速度,衝向那道亮光所在!
朱罡烈與觀音大士也不甘落後,飛速向那道亮光衝去。待飛得近了,只見那道亮光是一個巨大白球,方圓里許,無窮烈焰翻飛,湧進湧出,辟里啪啦作響。
道君飛在最前面,遠遠打出一道法決,將那魔炎牽引出來,大口一張,源源不斷吸入體內。觀音大士十八隻手臂翻飛,也牽引出一道魔炎,吸入口中。朱罡烈不知這白球究竟是什麼東西,不過見二人都在拚命搶奪,料想也是好東西,自己豈能落後?
他境界低於二人,吸收起來肯定沒有他們迅速,眼珠子一轉,便一頭衝進那魔炎之中,直直衝往最深處,變化出本相——尺長小豬,又使了個法天象地的口訣,身形張大百倍,肆意吞食!
第一道魔炎入口,朱罡烈便知搶奪的究竟是什麼東西。那魔炎衝入體內,便化作一道靈識,向大腦衝去,一瞬間腦袋裡多了種種畫面,皆是開天闢地前後的情形。
混沌中蘊育出三千魔神,神龍巨鳳開天闢地,演化地水風火,造化萬物生靈,悟得種種不可思議之妙法神通。這白色巨球便是三千混沌魔神之一的死前明悟,無論是混沌法決,還是後天證道之法,都有涉獵,比混沌魔神分裂出的元神之中的法決,還要精妙。
朱罡烈這一番爭搶,當真是豬八戒吃了人參果——全不知滋味,只顧著往肚子吞,直到腦袋裡塞得滿滿當當,全是各種繁雜的記憶,恐怕再吞食一點,腦袋就要當場爆掉。老朱心滿意足,但見一頭碩大無比的肥豬搖搖晃晃飛出白色巨球,哼哼唧唧道:「你們自便,俺老朱去歇一時!」說罷,祭出寂滅寶幢,開始搜索腦海中的種種魔神記憶。
觀音與八寶怒哼一聲,魔神記憶被這廝一番哄搶,吞下一半,只怕魔神記憶中的精華,全在這廝體內。兩人快速將魔炎清掃一空,正要端坐下來,潛心悟道,突然只聽一聲潮響,混沌元氣沒了阻礙,頓時洶湧撲來。
第一百一十九回 通天教祖
混沌魔神所留下的記憶體中的威能,阻攔混沌元氣入侵,如今魔神記憶被三人瓜分完畢,頓時傾瀉而入,進入魔神腦顱,一路肆意破壞,聲勢駭人。觀音大士與八寶道君嚇得魂飛魄散,他們在混沌元氣中吃了大虧,當真成了驚弓之鳥!
此處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二人都以為在劫難逃,卻見朱罡烈突然長身而起,祭出寂滅寶幢,化作高達百丈十二重樓,喝道:「收!」當頭一股混沌元氣被源源不斷收入寂滅寶幢之中。
朱罡烈吸收這麼多魔神記憶,早已將之整理一遍,但凡是開天闢地後的明悟,都丟在一邊,只尋找魔神在混沌中的明悟,卻被他找到收取混沌元氣的法門,此刻全力施展這道法門,果然比先前快了百倍。
寂滅寶幢之中有十二重無量空間,每一個空間便是一個世界,混沌元氣衝入其中,僅僅是滄海一粟,不過這一粟的重量卻大得不可思議。
觀音與八寶見那噴湧進來的元氣還沒衝到身邊,便被朱罡烈收去,不由大是眼紅。這混沌元氣收了一分,便少了一分,今後提升一些法寶威力,還缺之不得。八寶道君祭起寶瓶,觀音大士祭起白蓮金光旗,都拚命收取混沌元氣。
三人之中,八寶道君的修為最高,觀音大士的元氣最精純,但若論力氣,還是朱罡烈第一。尤其是看到二人與他爭奪混沌元氣,更加賣力收取。他的混沌肉身漸漸支撐不住如此般巨力,朱罡烈便一邊吞食元氣錘煉元嬰,一邊通過元嬰錘煉肉身。但見他身軀漸漸變得粗大高壯,全身肌肉一塊塊隆起,極具美感。
那混沌元氣足足有一河之量,重逾星球,被三人收個乾淨,這三人落在地上,紛紛苦笑開來。原來三個貪心不足的傢伙此刻入地數尺,只剩下一顆頭顱在外面,都動彈不得。
朱罡烈哈哈大笑,得意洋洋,瘋狂的從寂滅寶幢中汲取元氣,只要他的肉身再壯大數倍,元嬰合成元神,便不再擔心這點重量,也可以趁機殺死二人,搶來他們的混沌元氣和法寶。
哪知他笑聲未落,原本瀰漫山谷中的先天靈氣也跟著湧進來,不由叫了聲苦。八寶與觀音見狀,頓時大喜,也紛紛施展手段,將那些天地靈氣引入體內。
他二人卻不修煉元神,而是錘煉肉身神通,他們法力足夠,但肉身力量不足,因此要錘煉肉身。
這三人爭分奪秒,玩命苦修,皆要爭奪一分先機,除掉對手,竟然比尋常進境快了數倍。
在這個巨大洞天中,修煉起來不知日月,觀音大士終於將佛門金身再提升一層,堅硬程度絲毫不遜老朱與八寶的混沌肉身。觀音大士喜出望外,立刻飛身而起,看向依舊埋在地下的二人,眼中閃過一道凶光。
「佛祖開眼,你二人也有落入我手的一天!」
觀音大士放聲大笑,得意洋洋,這二人的肉身強悍無比,只要抹殺他等靈智,煉成法寶,肯定不遜於先天!更何況八寶與朱罡烈都是財主,兩人身上的寶貝足以讓觀音大士斬三屍成聖了!
觀音笑聲未落,八寶道君也脫困飛出,修為盡數恢復,手中托著三尺寶瓶,看向觀音冷笑連連。慈航觀音臉色劇變,咯咯笑道:「佛祖開眼,朱八老祖你也有落入我師徒二人手中的一天!」
笑聲剛落,卻見朱罡烈也脫困而出,手中托著寂滅寶幢,面帶譏笑之意。觀音大士見狀,乾笑兩聲,訥訥不語。
三人又是對峙局面,誰也不敢輕易打破這個僵局。朱罡烈這次成功將陽神陰神合成元神,本以為會經歷一場雷災天劫,正準備用這災劫去害他二人,沒想到他剛剛感應到龐大浩瀚的劫雲來臨,便突然失去這道感應。
雷災劫雲竟然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道我的人品,竟然好到這種程度?天可憐見啊!」
朱罡烈百思不得其解,聽到觀音要與八寶道君聯手害他,這才脫困而出,震懾住二人。且說在那地仙界,四大部洲之內,靈氣越來越充沛,都是六位聖人從魔界招來的劫雲化作的先天靈氣。
雷災劫雲在魔界是修道者的災難,而到了地仙界則成為美妙無比的先天靈氣。
這先天靈氣比後天靈氣好了不知多少倍,魔界度劫期修道者越來越多,漸漸使得地仙界也靈氣充沛起來,再次進入修道者的繁榮階段。
六位聖人輪流當值,從魔界引來雷災劫雲,化作先天靈氣,每百年輪值一次。這一年卻是通天教祖當值,教祖伸手一招,引來一股龐大的劫雲,入手微微一沉,不由驚異道:「竟然是混沌劫雲,誰有這般神通,能練成混沌元神?」
通天教祖展開誅仙劍陣,運足法力向那魔界看去,一路尋到朱罡烈,微微一笑道:「原來是這個憊懶弟子,如今也知道用功了。」教祖當即命童子前往三十三天離恨界,召來截教當年上榜的諸天神靈。
那諸天神靈共九萬人領命前來,在碧游宮前跪拜一地,朗聲向通天教祖問安。通天教祖笑道:「封神一戰,爾等被斬殺陽神,只存有陰神,事到如今已有三千年矣。此刻爾等災劫已滿,當下界修煉,擺脫封神榜控制。」
正乙龍虎玄壇真君趙公明最得教祖喜愛,跪拜道:「老師,弟子等只是陰神,沒有陽神,即便下界修煉,也是煉不出陽神,如之奈何?」
通天教祖攤開手中混沌劫雲,伸手一指,混沌劫雲化作混沌靈氣,分出九萬道靈氣,分別射入諸天神靈體內,笑道:「有了這道混沌靈氣,足以讓爾等重新煉回陽神!」教祖拂袖一揮,這九萬大小神靈身不由己,墜入那六道輪迴之中。
當此之時,人間正值大宋國時期,有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將星出世,諸天星君惡煞環繞,共九萬餘人,在人間大鬧了一場,後來玉皇大帝降旨,把這批無法無天之徒招安,上了天庭。自此截教在地仙界大興。
上清天碧游宮中,那個無良的教主將一干徒子徒孫送入六道輪迴之後,便目光炯炯的盯著魔界,喃喃自語道:「我在這裡施法,不知道能不能弄死彼界的一個聖人,真的很有些期待……」
第一百二十回 搜魂法螺
朱罡烈等人好不容易才從山谷中飛出來,三人修為大進,雖也不敢輕佻事端,在魔神腦顱空間中訂下互不進攻的協議,朱罡烈便用並蒂雙蓮與八寶道君換了元陽功德尺回來。八寶道君只知元陽功德尺有消除業力的妙用,不知此尺在手,便可闖入混沌煞氣柱中,爭奪那惡煞至寶。如果道君知道這個用途,打死他也不會跟朱罡烈換。
觀音大士見老朱得了功德元陽尺,心中嫉妒非常,拿出白蓋交換,老朱哪裡會答應?八寶道君見二人用自己的寶貝換來換去,心中暗怒,只是現在不得發作。待終於爬上山谷,八寶道君早已將並蒂雙蓮重新祭煉一番,恢復舊觀,只見道觀中的弟子只剩下三十餘人,其他的都已離開。
道君見到這三十餘名弟子,心中大喜,立刻喝道:「慈航觀音與朱八老祖謀反,意圖弒師,眾弟子聽我號令,斬殺此獠!」
留下的弟子對八寶道君忠心耿耿,三人消失的半年中這些弟子也多番尋找,此刻見到老師出現,大喜過望,又聽得道君這話,立刻暴怒連連,不由分說紛紛祭起法寶向二人打來!
觀音與朱罡烈二人在八寶道君門下交由並不廣闊,這二人一個靠馬屁上位,一個是萬年墊底,都不放在眾人眼中,各自將與性命相修的法寶丟出去,以為定然能一擊見功!哪知八寶道君話音剛落,觀音大士便升起九品蓮台,祥雲朵朵,全身如同烏龜殼,幾十件法寶砸上去,不過砸碎幾朵祥雲,損耗觀音大士的一些法力而已。
觀音大士的白蓮金光旗儲存大量的混沌元氣,重逾泰山,此刻她也揮舞不起來,不敢與眾人放對,咯咯笑道:「諸位師兄弟,貧道不過是受了朱八那廝蠱惑,並非刻意要與老師為難。咱們先除首惡,幹掉朱八那廝,貧道自然會向老師賠罪!」
她卻打定主意,只要這些師兄弟前去尋朱八的晦氣,自己便可趁亂逃走。八寶道君與她二人撕纏許久,豈能不知道這兩人的心思,早就將並蒂雙蓮取在手中,準備夾攻。
三十二弟子分出大半兵力向朱罡烈攻去,觀音大士見狀,也向朱罡烈殺來,這廝身上帶著重寶,如果能趁亂搶到一件,也不虛此行。朱罡烈的寂滅寶幢也不能使用,哈哈大笑,取出一件寶貝來,卻是那十方搜魂法螺。
八寶與觀音大士見到法螺,便知這豬頭打算,齊齊變色,連忙轉身便走。眾弟子不知出了什麼變故,心中詫異,手上卻絲毫未停,指使各色法寶殺來,摩雲幡、青光缽、虎頭鑭、跨虎籃、追魂牌、搜魂令,寶光與魔氣四射,一發向朱罡烈砸去。
朱罡烈鼓蕩全身法力,吹響十方搜魂法螺,頓時無數黑色符文從法螺表面飛起,盤旋不休,搜魂魔音四面八方傳盪開去,眾弟子一個個頭昏腦脹,神志不清,只有八寶道君與觀音大士不過微微一晃,便恢復神智,足見二人心智沉穩,修為高明。
朱罡烈祭出搜魂法螺,懸浮在頭頂,法螺中魔音不斷,控制三十二弟子,向二人殺去。老朱踩著雲頭,躲在三十二弟子身後,大呼小叫。
「眾弟子聽俺號令,斬殺這兩個傢伙,讓老祖俺開心丫!」
觀音大士與八寶道君回頭看去,只見三十二弟子騰雲駕霧追殺而來,各種法寶接二連三向二人轟去,不由逃得更歡了。一路上法螺魔音不斷,那些躲在大陸山川之中修煉的精靈也被魔音控制,紛紛出了洞府,駕著各色雲彩,有的是道家祥雲,有的妖風滾滾,什麼法寶都有,矛頭指向全都是觀音大士與八寶道君!
「八寶老師,你我聯手應付,不然誰也別想從這豬頭手中逃脫!」
八寶道君跳入觀音大士的九品蓮台之中,兩人全力維持蓮台不破,飛速向西方逃去。一路上,追殺二人的洪荒魔頭越來越多,鋪天蓋地一般,黑壓壓一片,空中閃爍著各色光芒,都是練氣士們的本名法寶,不要命的向二人砸去。
八寶道君暗暗後悔:「我怎麼便沒有想到這十方搜魂法螺還有這般妙用,否則也不用辛辛苦苦傳授弟子,直接吹響法螺,讓他等乖乖送到口中便是!」
無數法寶砸下來,讓九品蓮台震盪不休,防禦罩隨時可能破碎,到時萬般法寶一起轟下,二人便是有通天的本領,也要當場喪命!不過好在朱罡烈身軀笨重,飛行速度不快,有許多洪荒魔君飛出魔音控制範圍,便恢復神智,沒有繼續追殺下去,讓觀音二人還能勉力支撐。
朱罡烈鬱悶了大半年,此刻終於能放開手腳,端的是興高采烈,能不費吹灰之力幹掉兩名勁敵,老朱幾乎懷疑自己已經成為教主了。
「十方搜魂法螺落入八寶道君手中,簡直是玉珠蒙塵,只有落在俺的手中,才能讓它綻放聖潔的光輝!話說,數萬練氣士如蝗蟲一般掃過,真是壯觀,八寶與觀音當死而無憾鳥!」
八寶道君與觀音大士可不是這樣想,兩人倉皇逃去,不知飛了幾萬里路,漸漸來到西極之地。那西極之地乃是一片浩瀚汪洋,是混沌魔神死後鮮血所化,魔神精血在汪洋中凝聚,化為種種強大種族,與陸地上的洪荒魔君種類不同,他們得到的是混沌魔神精血,肉身更加強橫。
數萬練氣士飛臨海面之上,早已驚動海面下的強橫之輩,但見海面上突然浪濤翻湧,水聲陣陣,從水下突然飛出無數魔怪,有口噴魔炎、毒火橫流的青蛟,也有肋生雙翅、頭頂獨角的白犀,也有那修煉成精的毒龍,更有數不清的水生妖族,一個個張開血盆大嘴衝上高空,向那些陸生練氣士咬去。
但若偷襲得手,這等魔物立刻拖著倒霉的練氣士潛入海底,頓時血花翻湧。
第一百二十一回 強中自有強中手
陸生魔君與海生魔君平素互不侵犯,沒有發生過大的衝突,此刻朱罡烈用搜魂魔音控制上萬名洪荒修士衝入海洋上空,頓時惹怒了這些水族強橫之輩,出其不意一陣衝殺,便將這些練氣士殺得死傷無數。
朱罡烈慌忙指揮這些練氣士一發祭起法寶,向海面砸去,這一片法寶壯觀無比,一次下來便讓海生魔君丟下幾百俱屍體。海中的強者見狀,心生怯意,唯恐被無數法寶直接轟殺,死得冤枉,紛紛住手,圍著朱罡烈等人不願離去,要將他們逼回岸邊。
朱罡烈混在人群中,這廝早將搜魂法螺的威能開到最大,那些水族魔君稍微弱小的,便被搜魂魔音控制,加入朱罡烈的陣營。被控制的魔君越來越多,無數毒龍、青蛟、怪鳥、走獸混雜一片,駕著各色彩雲一發向海洋中心湧去,追殺八寶與觀音,人數越來越多。那些開闢洞府的大修士見狀,也不敢阻攔,紛紛避其鋒銳,朱罡烈在海面上橫衝直撞,端的是肆無忌憚!
追殺到海洋中央時,終於將八寶二人攔住,無數魔怪圍成一個巨大的黑球,中心便是八寶與觀音二人。那些洪荒練氣士聽從朱八老祖吩咐,齊齊祭出法寶,向下轟去,只一擊便破去九品蓮台防禦,將二人震得吐血,臉色慘白!
朱八老祖正要一鼓作氣,將二人轟殺,觀音與八寶看到那鋪天蓋地而來的法寶,也是絕望萬分,正在此時,海面突然一聲巨響,從水下衝出一頭黑色巨蛟,身軀長達萬丈,龍鱗如漆,虯首龍尾,身有九爪,張開吞天大口,一口便將那些練氣士吞下十分之一!
那九爪蛟龍肉軀青光閃閃,一眨眼功夫便將這些修士煉化,元神連同肉身,連渣滓也不剩下!這蛟龍見這些洪荒修士沒有防備,癡癡傻傻,又張開大口,接二連三吞食,幾口下去,便將無數洪荒修士吃個乾乾淨淨!這廝吃得興起,大口一張,向朱罡烈咬去!
朱罡烈初見到這條九爪蛟龍時,便有些疑惑,待看到他身上的上清仙光,頓時瞭然,叫道:「蛟二哥,自己人!」
那蛟龍聞言,慌忙住嘴,眨著巨大的龍眼瞅了瞅朱罡烈,突然化身成一個青臉道人,眉目狹長,身材纖細,一把抱住老朱,用力搖了搖,笑道:「賢弟,你怎麼也在此處?卻讓為兄好一陣擔心!」
朱罡烈也極為高興,笑道:「那日百萬仙真降臨,我便在這裡廝混。二哥,你不是隨諸位師兄修行麼?怎麼也會來到這裡?」
蛟魔王聞言,頓時怒氣填膺,叫道:「休要提那些冷面無情的傢伙,我們兄弟十餘人跟隨孔宣多寶修行二百年,他們只顧著自己修煉,四處搜尋法寶,收弟子、傳道法,哪裡將我們這些記名弟子放在眼裡?道法不傳不說,便是找到好的法寶,也沒有我們的份兒,都給了門下弟子!我與牛哥他們不忿,夥同了眾記名弟子,從元元大陸飛出來,準備另立門戶!賢弟,你也是教祖的親傳弟子,莫非也要與他們一樣,看不起我們外門?」
記名弟子與嫡傳弟子待遇不同,只能算作道門外圍人員,往往不得傳授高等法決,這是修道者的常識。蛟魔王等人至情至聖,哪裡將這些規矩放在眼中,肯定在多寶孔宣等人手下混得不快活。他們恣情放縱,也受不了道門條條框框束縛,這裡可沒有通天教祖鎮壓,自然要叛出門戶。
老朱微微思量,心中埋怨孔宣多寶等人沒有心胸,笑道:「蛟二哥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我兄弟是過命的交情,我若看不起你,豈不是看不起自己?休要再提!老哥哥等人現在何處?」
蛟魔王訥訥一笑,道:「我與他們飛出元元大陸時,遇到一股混沌煞氣柱衝撞過來,結果與他們走失了。我比較幸運,得以逃出性命,也不知他們死活,便落在此處做起妖怪,尋幾個血食滋補元氣。這些傢伙生得強悍,往日裡來了十個,我便應付不來,今日福星高照,一口氣便吃了數萬,真是爽快!哈,那不是觀音菩薩麼?」
老朱的臉色頓時黑了,這些洪荒魔君的確凶悍,若不是他的搜魂法螺控制這些人神智,只怕蛟魔王早就被打成篩子了。蛟魔王見到觀音大士,連忙化成蛟龍真身,搖頭擺尾衝上前去,叫道:「吃這女子一塊肉,勝似百年苦修!」
蛟魔王不知這兩人厲害,只要吃觀音大士圖個快活,朱罡烈怕他吃虧,連忙追上去,怎奈他肉身笨重,被蛟魔王落得老遠,只得叫道:「二哥小心,那二人都是高手!」
八寶道君與觀音大士見到朱罡烈沒了幫兇,頓時氣焰囂張起來,道君笑道:「先拿這條蛟龍開刀,再聯手除去朱八那廝!」
觀音大士撫掌稱善,道:「這蛟魔王曾經恥笑與我,正要尋他晦氣!」兩人各自祭起法寶,只等這條蛟龍衝上前來,便將他一舉轟殺。正在此事,突然天空中傳來轟隆隆的聲音,笑道:「有意思的一條小龍兒,本座剛好少了一頭拉車的腳力,你與我有緣,便度了你去罷!」
四人都被這巨聲嚇了一跳,連忙抬頭看去,只見天空藍天寂寂,白雲悠悠,哪裡有個人影?□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蛟魔王大怒,叫道:「誰在裝神弄鬼?」
八寶道君與觀音大士也看不出說話之人在何處,惡向膽邊生,祭出並蒂雙蓮與混天傘向蛟魔王殺去。朱罡烈擔心蛟魔王吃虧,祭出二十四顆山河珠,向並蒂雙蓮與混天傘迎上。蛟魔王也頗為兇惡,絲毫不懼,伸出巨爪向二人撕去。
天空突然出現一個黑漆漆巨洞,那巨洞中探進來一隻大手,佈滿細細青鱗。那大手只有四指,四指輕彈,將眾人法寶都撥了回去!大手抓住蛟魔王,喀嚓一聲從黑洞中縮回,但見藍天白雲,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第一百二十二回 一山更比一山高
那只巨手剛剛從黑洞中縮回,便又聽得天外傳來一聲高喝:「好黑龍,今番看你往哪裡逃!」
「兌蒼,你把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讓給老子,老子便不逃!」
眾人連忙抬頭看去,只見那蒼天陡然塌了一半,一條巨大的鐵背黑龍身軀緩緩在天地間游動,佔據半個天空。那黑龍輕輕擺尾,在大陸上空攪起狂瀾颶風,海面升起千丈巨浪,陡然間黑龍揚起千對肉翅,叱喇一振,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黑龍剛剛消失,便見一道先天不滅靈光經天而起,破開虛空,橫掃而過!那一道靈光之中有無數星光點點,一個個都大如星球,雪白耀眼。靈光尾部一不小心從這座大陸上空劃過,頓時一陣山崩海嘯,整座大陸如同被利刃切割,齊齊斷裂,分為兩半!
大陸中的萬千生靈修為低一點的當場泯滅無形,修為精深的也吐血連連,百年苦修化作飛煙!海面上漂浮的到處都是屍體,殘破不堪,有些洪荒魔君剛剛元神脫殼飛出,便被震得真靈渙散!
眼下能站在海面上喘氣的,僅僅有朱罡烈三人而已。他三人修為最高,法寶也是最強,因此才保住性命。
老朱等人也忘記爭鬥,臉色慘白,他們還在為先天靈寶拚個你死我活,如今見了一道先天不滅靈光的威力,哪個不失魂落魄?相比起來,先天靈寶只不過是小孩子的玩具。更何況,這道先天不滅靈光至今還未孕育出法寶,如果出了一件混沌靈寶,又當是什麼概念?
三人根本想像出混沌至寶的威力,那個手持先天不滅靈光的混沌魔神早已遠飆而去,追殺那頭混沌黑龍去了。又過片刻,三人才回過神來,都沒了繼續拚命的心思,正在此時,天空中又有一個聲音道:「造孽,造孽,貧道又晚來一步!」
天空無數道靈光灑下,分裂為兩半的大陸邊緣頓時地水風火湧出,竟然在呼吸間功夫重新鑄連起來,恢復本來面目。這一道靈光定住颶風狂瀾,風波不起,端的是高明之極。
「可惜,貧道修為不夠,也救不活那些洪荒先民……」那聲音正要離去,突然看到朱罡烈等人,咦了一聲,陡然現身在三人面前,乃是一位形容高古的道長,高高瘦瘦,一道靈光盤旋在頭頂與脖子之間,散發無窮威能。那一道靈光在成形與未成形之間,隱隱約約是一枚玉碟,五光十色,微微一動,便有洪鐘大呂之音,又有絲竹管弦之樂。
那道人目光炯炯看著三人,笑道:「這位道友的來歷,我能看出幾分,你們二人卻是何來歷?」能看出來歷的自然是八寶道君,不能看出來歷的卻是朱罡烈與觀音大士。三人都不敢放肆,觀音大士恭恭敬敬道:「敢問仙長如何稱呼?」
「高臥九重雲,蒲團了道真。」那道人笑道:「如今天地初開,洪荒初立,知道我的修士因見我生於混沌鴻蒙之間,得道於宇宙開闢、天地平衡之際,因此皆稱我為鴻鈞。」
八寶道君聽到鴻鈞這個詞還沒什麼反應,但落在朱罡烈與觀音大士耳中,卻不遜於驚天霹靂,二人身軀一震,神色複雜的看著那自稱鴻鈞的道人,久久不語。魔界與地仙界的歷史,竟然出現驚人的重合,在地仙界也有一位鴻鈞老祖,生於混沌,得道於開天之後,手持造化玉碟,以身入道,成為天道代言!
地仙界的鴻鈞收了三位弟子,便是盤古天王元神分裂而出的三清,各自證道混元,成為萬劫不滅的聖人。其他在紫霄宮聽講的洪荒異士,也都成為了不起的人物,有女媧、准提、接引分別得了聖人之位!
眼前這位魔界的鴻鈞,莫不成也要成為魔界的聖人之師、天道代言人?朱罡烈與觀音大士對視一眼,齊齊跪拜下來,叫道:「求老師收我們為徒!」
八寶道君冷笑道:「收你們為徒?莫不是又打起了弒師的主意?」說罷,將二人拜入自己門下、又意圖殺師奪寶的事情說了。這位混沌魔神、鴻鈞道人聽了,也有些不悅之意,朱罡烈與觀音大士哪裡肯放過這個機會,叩頭連連,苦苦哀求。二人都打定主意,丟了臉面不打緊,如果能成為鴻鈞的弟子,這聖人的席位必然少不了他們的!
鴻鈞道人也感於二人心誠,為難道:「如今我大道未成,還不宜傳道授業。待我證道之後,當在九天之外開闢一片天地,設下道場,你二人也可前來聽講。」又向八寶道君道:「你修為不錯,也可以前來。」這三人根基根本不入鴻鈞道人法眼,自然不願收他等為弟子。
朱罡烈眨眨眼睛,問道:「老師證道之後,要收哪些弟子?」
鴻鈞道人遲疑道:「只收有望證得混元之人。你二人的道法精深,便是我看來,也有獨到之處,將來也有望證得道果。不過朱道友的功法尚未全面,且走的是吸收混沌元氣,以力證道的法門,只怕難能大乘。這洪荒世界中混沌元氣不多,以我愚見還是毀掉混沌肉身,轉世重修為妙。」
觀音大士有些幸災樂禍之意,瞥了朱罡烈一眼,追問道:「老師所收弟子,都有何人?」
「混沌神龍與巨鳳元神結合,化作三位道友,身居開天功德;混沌神靈中有三人靈性透徹,不過混沌肉身限制他們修行,待轉世之後,也有望證得混元道果。其他等福緣深厚者,皆可去我道場聽講,至於能否證道,還要看各人機緣。」
八寶道君聞言大喜,既然能去聽講,這拜不拜師都無所謂,而朱罡烈心裡卻有個疙瘩,只有拜鴻鈞老祖為師,才能穩打穩證道混元。觀音大士也想到這個關節,立刻纏著鴻鈞道人傳授一些修道法門。那鴻鈞老祖此刻對天道的感悟雖然還不及聖人,不過足以做三人老師,但見他伸出食指,在三人額頭輕輕一點,便飄然而去。
八寶道君得到這一指點,欣喜若狂,見朱罡烈與觀音大士還在發呆,他也不敢招惹二人,立刻飛身遁走,身法比先前高明許多,顯然從鴻鈞老祖的指點中獲益匪淺。
朱罡烈與觀音大士木然站立空中,良久不語,朱罡烈咬牙切齒,從嘴裡迸出一句話來。
「鴻鈞不除,我等地仙界的修真之士,皆難證道!」
觀音大士心中一驚,道:「朱道友的意思是?」
「殺!」
第一百二十三回 定計謀,殺鴻鈞
觀音大士聽到這話,面色如土,失聲叫道:「道友,你瘋了?!鴻鈞就是天道,在他面前,我等都是螻蟻,去殺他?簡直癡心妄想!」
朱罡烈寒著臉,道:「他現在可不是聖人,也沒代表天道,不是聖人,便可以殺死。如果讓他證道混元,又以身合道,成為天道代言,訂下六位聖人,漫說沒有你我二人立足之地,便是人、闡、截、妖、西、佛六門弟子,都沒有一個人可以證道!我等究竟是外來戶,沒有根基,被那鴻鈞發現根腳,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只有趁他還沒有證道,先行除掉他,壞了造化玉碟,這洪荒才是我們的洪荒!」
觀音大士第一次沒了主心骨,漫說除掉鴻鈞老祖,便是除掉聖人這個主意,她也不曾動過。在地仙界,聖人無敵這個概念早已深入人心,而鴻鈞老祖是六位聖人的老師,融合天道,天道便是鴻鈞,鴻鈞便是天道。這魔界的鴻鈞與地仙界的鴻鈞對應而生,皆是注定要成為天道代言,除掉他,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不過朱罡烈所說的話確實是實情,鴻鈞如果不除,從地仙界來的百萬修士,休想有一個能夠證道混元,等到鴻鈞以身合道,弟子六人證道混元,到時洪荒肯定會有一場大洗牌,地仙界來人沒有一個能夠逃脫聖人的手段!
觀音大士也是梟雄人物,想了片刻,將心頭的驚懼抹去,毅然道:「道友,多謝你一番提點。我等地仙界修士,此刻當放下往日恩怨,同仇敵愾,先除掉鴻鈞等人,將來再一爭長短!貧道這便出發,尋燃燈師兄等人,道兄前往元元大陸,尋找道門中人,諸家連成一氣,在元元大陸與那鴻鈞老祖對決,決戰兩方氣運!」
觀音大士與朱罡烈拜別,扭頭欲走,突然後腦挨了一記重擊,還沒回過神來,砰砰二十四記重擊接二連三落在頭上,只打得她元神渙散金身殘破!觀音大士遭受重創,又驚又怒,回頭看去,只見朱罡烈那廝正若無其事地收回二十四顆先天山河珠,又祭起寂滅寶幢。
「你不是說放下恩怨麼……」
「咳,道兄,這是你自己說的,我只說要除掉鴻鈞,可沒說不對付你。俺心眼小,隔夜仇都放不下。慈航道兄,您就放心去吧,我會派人代為通知佛教……」
觀音大士大叫一聲,頗為不甘的被吸入寂滅寶幢,朱罡烈連忙設下禁制,將大士丟進寶幢中混沌元氣最濃厚之處,將她困了起來,心滿意足道:「當年靈山常駐客,一朝化作淺灘龍!道兄啊道兄,究竟還是我技高一籌,如今你也被俺的豬油蒙了心!待俺有時間,將你祭煉一番,說不得也是件好寶貝!」
朱罡烈收了寂滅寶幢,駕起一道混沌祥雲,騰空而起,向元元大陸飛去。
「善哉,善哉,若觀音大士不是被俺除掉鴻鈞的消息驚動神魂,失了心智,想要除掉她當真是難上加難!不過話說回來,鴻鈞這老兒,確實應該幹掉!」
在朱罡烈心中,代表天道的鴻鈞道人其實並不壞,不過天道無情,他們這些地仙界的修士畢竟不是魔界土著,到時肯定會被驅逐或者抹殺,只有那些洪荒先民,才是這片世界的真正主人。
「阻擋我證道者,即便是鴻鈞老祖,也要弄死他!」
其實鴻鈞道人對朱罡烈也算是不錯,那一指點讓老朱獲益匪淺,傳授給他的混沌法決,讓朱罡烈對改善九轉玄功更有一分體悟。不過這點好處對於真正的大道來說,真是微不足道,豈能讓他動心?
「惟有殺死鴻鈞,這洪荒才是俺能猥瑣欲為洪荒!」
朱罡烈將混沌法決與九轉玄功法決整理一番,去蕪存菁,整理出混沌金身一轉法門,一邊吸收寂滅寶幢中的混沌元氣,一邊轟隆隆向元元大陸衝去。
※※※
地仙界,太清天,玄都玉京八景宮中,三清聖人端坐蒲團之上,面面相覷,哭笑不得,通天教祖臉色尤為難堪。三位聖人旁邊,太極圖幽幽旋轉,監控魔界的一舉一動,裡面赫然出現朱罡烈一招打壞觀音菩薩,將她收入寶幢中的情形。
通天教祖咳嗽一聲,道:「除掉魔界鴻鈞刻不容緩,如果被他證道成聖,再想除掉他就難了。」
太上老君眉目低垂,緩緩道:「彼界鴻鈞代表魔之天道,他若以身合道,六大弟子成道混元,必然要與我地仙界起爭執、論長短,而我教弟子,卻沒有能力打碎鴻鈞的天道。不除去他,兩個宇宙都難以安寧。」
元始天尊面帶苦色,道:「彼界鴻鈞老祖尚未證道,以我師兄弟三人實力,若要除掉他,不過在翻手之間,只是即便我等是聖人,也無法親自前往魔界。」便是以聖人的修為,到了負混沌能量的宇宙,也會一時三刻變成凡胎俗子。利用法力遠程擊殺也不成,那鴻鈞道人帶著一道先天不滅靈光,加上本身便是准聖人的修為,又是混沌魔神,遠程鬥法根本不能殺死他這樣的強者。
太上老君笑道:「無妨。通天師弟想必已有主意,此事便交與師弟應付。」
通天教祖呵呵笑道:「果然瞞不過大師兄法眼,不過我也無法斬殺彼界的准聖,只能趁著他證道混元之時,使他吃個悶虧,延遲三百年成聖。至於能不能除掉鴻鈞,還要看那些弟子的手段。」
太上老君點頭笑道:「只要能阻他三百年,想必他也逃不出你那個憊懶弟子的掌心。」道祖取出太極圖,交給通天教祖,道:「這太極圖能衍生萬物,先交由師弟保管。」
通天教祖大喜,道:「有師兄的太極圖,此事便有七分把握!」
第一百二十四回 三目神光
朱罡烈在宇宙中飛行半年有餘,才堪堪見到元元大陸的影子,在這半年光陰中,他將寂滅寶幢中的混沌元氣吸收三分之一,終於穩定元神期修為,又將肉身淬煉一番,合成一轉金身。此刻飛行速度頗為見長,不過不能使用離火長虹之類的法門,他對大道的感悟不深,也沒有時間去開創新的功法,遠遠比不上那些活了幾千萬年上億年的老傢伙。
俗話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各人。無論老師所傳的功法如何神妙,那也只是築基之用,修為到了真仙境界,便要各自參悟屬於自己的道法。闡教十二金仙便是最佳例子,十二人修煉各有所長,各有不同,每人都有獨到之處,靠得便是自悟。
朱罡烈也剛剛踏入自悟神通的門檻,他先得八寶道君傳授,又吸收上古魔神部分記憶,後得鴻鈞道人指點,終於將九轉玄功改良成混沌金身,雖然只是一轉金身,但比從前可算高明了百倍。與那些洪荒老魔相爭,沒有點看家本領,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現在籠罩在朱罡烈心頭的陰影,便如鴻鈞道人所說,宇宙洪荒中混沌元氣不多,想依照混沌金身證道絕無可能。老朱現在一轉金身便將一座大陸蘊藏的混沌元氣消耗三分之一,就算把三千大陸所有的混沌元氣全部交給他,也未必能練就九轉金身,這對他來說不能不算一個打擊。
「難不成只有毀掉肉身,轉世重修一途?」朱罡烈尋思了半晌,突然放聲笑道:「十二混沌魔神便是混沌元氣庫,只要將他們殺了,混沌元氣還不是隨我汲取?殺一個鴻鈞也是殺,殺十二魔神也是殺,將他等都宰了,證我的混沌大道!」
單憑朱罡烈一個人,肯定沒有辦法除掉那些混沌魔神,等朱罡烈有了足夠的實力,說不定人家已經是聖人了。老朱只有借助地仙界同僚的力量,才能與他們一較高下,現在面對鴻鈞道人,說不定便是地仙界眾仙真統一的契機。
元元大陸已經近在咫尺,這座大陸比其他近三千大陸連在一起,還要龐大,神龍與巨鳳的兩對眼睛各化作日月,照耀大陸。這兩對日月龐大無比,尤其是那對太陽,散發無窮熱量,炙烤萬物,對洪荒子民即是福音,又是折磨。到了夜間,月亮升起,兩輪明月顯得又大又低,幾乎觸手可摸。
如果目力足夠,便可以看到在日月之中,各有一處龐大宮殿,其中一座宮殿是陸壓道君所建,號稱東皇宮,另一座宮殿乃鯤鵬妖師所建,號稱妖帝宮。其他兩座宮殿是洪荒土著高人建造,與外人素無往來,洪荒居民也不知他二人的真面目。
朱罡烈剛剛踏足元元大陸,突然覺察到背後一股滔天氣勢洶湧而來,這氣息極為熟悉,卻又顯得極為陌生,類似混沌元氣的威能,不過卻有區別,凶焰囂張,比混沌元氣狂暴了不知多少倍。老朱連忙回頭看去,只見一道氣柱筆直從宇宙深處轟隆隆掃過,周圍百丈,高三千丈,那氣柱外面佈滿紅蓮業火,數以萬計的紅蓮上下翻飛,將整個柱子燒得通紅。
氣柱之內乃是冥頑不化的混沌煞氣,這煞氣不同於混沌元氣。混沌元氣可以在漫漫光陰中自動分解為先天靈氣,而煞氣則積鬱億萬載也不會消失。地仙界四大部洲結界之外的洪荒世界,便存在混沌煞氣,自盤古開天地以來,也不曾消亡,可見其之頑固。
也只有東皇鍾那樣的寶物,才能將混沌煞氣消融,轉化為可吸收的靈氣。這個世界有沒有東皇鍾之類的寶物尚且不知,若有,也是在兩座太陽真宮中誕生。
「如果有時間,還是要拜訪一下陸壓道君。」
這根混沌煞氣柱並不穩定,時大時小,老朱四周瞥了一眼,喜道:「難道是這根煞氣柱成熟,將有惡寶出世?今兒卻沒人跟我搶!」老朱也不急著去尋孔宣他們,盤膝坐在煞氣柱旁邊,雙目炯炯有神,盯著煞氣柱不放鬆。
過了半晌,老朱終於看出一點端倪,這根煞氣柱根本不是將要成熟,之所以忽大忽小,乃是因為有人在氣柱中心施法!
「這人能夠憑借法力闖入煞氣柱之中,用煞氣錘煉肉身,也算豪傑,我當去結識一二。」
朱罡烈祭出元陽功德尺,射出萬道紅色毫光,週身混沌魔炎飛舞,向那煞氣柱中走去。紅光照處,紅蓮業火如雪消融,露出如同黑鐵的柱心。那柱心乃是精純無比的混沌煞氣,飛速旋轉,目力僅僅能透過十米,十米之外便是一片黑暗。
朱罡烈踏入柱心之中,煞氣柱中暗流激湧,向四處噴射,壓力也詭異萬分,忽上忽下,讓人難以穩定身形。朱罡烈有元陽功德尺保護,只需抵抗週遭的壓力便可,無須擔心煞氣的威能,但若沒有這功德法寶,便會慘不忍睹,就算是太乙金仙,也會被煞氣逐漸腐蝕修為,早晚喪命!
老朱鼓蕩元神,使出一轉金身,定住身形,頭頂元陽功德尺光芒大方,盪開週遭百米的煞氣,定睛看去。
氣柱之中陡然閃起潑墨一道銀光,霎時間照亮虛空,破開重重煞氣,向朱罡烈疾刺而來!
朱罡烈連忙連忙祭起山河珠迎上,山河珠與那銀光相撞,竟然勢均力敵,都彈將回去。朱罡烈不由謹慎起來,瞇了瞇眼睛,盯著那混沌深處。混沌深處也傳來咦的一聲,顯然那人也料不到來者竟能擋下他一擊。
但見濛濛混沌煞氣中陡然升起三道金光,三角分部,中上那道金光最是強烈,如同一輪驕陽,將那混沌煞氣捅開一條通道,在朱罡烈臉上照了一照,便即收回。
「我道是何方神聖,原來是老君門下叛徒、截教的餘孽!」
朱罡烈心中暗驚,收了元陽功德尺,將二十四顆先天山河珠都祭在頭頂,鼓蕩元神,喝道:「破!」體內混沌元氣噴湧而出,注入山河珠之中,二十四顆珠子連成一線,光芒綻放,一道白光橫掃而出,將百丈混沌煞氣柱生生切為兩段!
這一道混沌煞氣柱再過百年便會凝結成一枚先天級法寶,被朱罡烈這全力一擊,算是徹底報廢。混沌煞氣再也無法凝結成柱,四散開來,雷雲激盪,地水風火湧起,片刻之間便形成一座空中島嶼,大雨磅礡,火山噴嘯,地震不斷,罡風滾滾!
躲在煞氣柱中修煉的那人頓時顯露身形,落在島嶼之上,只見他上身赤裸,體態健美,右手一桿銀白三尖兩刃刀,手腕處有兩條赤龍盤繞。其人紫發飄舞,額頭眉目中心那道金光忽隱忽現,雷雲風暴到了他身邊三丈,便化作無形。
第一百二十五回 二郎楊戩
有一首詩,單表這三眼神光、清源道妙真君的好處:儀容清俊貌堂堂,兩耳垂肩目有光。頭戴三山飛鳳帽,身穿一領淡鵝黃。縷金靴襯盤龍襪,玉帶團花八寶妝。腰挎彈弓新月樣,手執三尖兩刃槍。斧劈桃山曾救母,彈打鋋羅雙鳳凰。力誅八怪聲名遠,義結梅山七聖行。心高不認天家眷,性傲歸神住灌江!
「我道是誰,原來是出了名的私生子、闡教的門徒!」朱罡烈也落在島嶼之上,托著寂滅寶幢,笑道:「楊戩,你也算一條好漢,為何偷襲於我?」
楊戩仗著三尖兩刃刀,肩頭坐著一頭細犬,有道是「仙犬修成號細腰,形如白象勢如梟」,當真是崢嶸兇惡,笑道:「但凡練過九轉玄功的,我都要打上一打!天蓬元帥,當年你下界為妖,在灌江口化作豬婆龍,被我擒下,如今倒有幾分力氣和修為,可以作為我的對手!」
朱罡烈臉色一黑,楊戩所說的豬婆龍是在秦時,天蓬元帥下凡,投胎為妖,豬首龍身,口似血池,遍體逆鱗,有二十四翅,在灌江口為禍一方。那時楊戩投胎轉世,做了蜀郡太守李冰之子,出手將他降伏,壓上天庭問罪。不過這豬婆龍卻是個母妖怪,產有一子,清源道妙真君此話多少有些調侃朱罡烈之意。
「呵呵,陳年舊事,你不說俺還不曾想起,話說在封神之前,天庭初立,你生父楊天祐與你生母雲華仙子違反天條,下凡成親,被袁洪壓在太行山下。真君劈山救母,後來害了袁洪與孫悟空,致使悟空被壓在五行山下,一報還兩報,真豪傑真英雄,也算三界一大美談!」
楊戩聽了這話,臉色也頓時黑了,他揭了朱罡烈一個短,報應不爽,立刻被老朱揭了一個短,不由氣極而笑,三尖兩刃刀指著朱罡烈,叫道:「好一頭豬婆龍,你那幾個兄弟,我都見識過,不是我的對手,你來與我再較量一場!」
「怕你不成?」朱罡烈伸手一引,從寂滅寶幢中抽出一道混沌元氣,凝結為一桿三丈青色狼牙棒,握在手中,道:「先不忙打,你說的幾個兄弟,是哪幾個?」
「修煉九轉玄功的還能有誰?平天大力牛魔王、通風大聖彌猴王、移山大聖獅駝王還有一隻六耳獼猴,拖家帶口,居然大著膽子敢在宇宙洪荒中搬家,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朱罡烈立刻緊張道:「他們現在何處?」
楊戩笑道:「我在煞氣柱中淬煉九轉金身,他們被捲進來,單挑之下都不是我的對手,被我打了一頓,丟出柱子,誰知道向哪個方向去了。豬頭,廢話少說,看招!」說罷,將嘯天犬祭在空中,細腰背生雙翼,兇惡撲來,楊戩也仗著三尖兩刃刀衝上前去!
朱罡烈自從來到魔界,還沒有與人真刀實槍的拼過,都是背地裡耍陰謀,搗弄小動作,也不知自己的真正水平,此刻見眾兄弟無礙,略微放心。楊戩金身不弱,竟能在混沌煞氣柱中來去自如,老朱也起了爭勝之心,不避不躲,揮舞狼牙棒衝上。
二人兩把武器相碰,沒有絲毫聲音,卻是那聲音還沒來得及發出,便被混沌青光吸收。朱罡烈手臂發麻,笑道:「真君,你的金身已經練到幾轉?如此強橫,倒算是我的勁敵!」
楊戩將手中三尖兩刃刀舞得密不透風,劈、砍、抹、撩、斬、刺、壓、掛、格、挑,各種手段如雨落下,笑道:「我在混沌煞氣柱中錘煉四轉金身,如今這煞氣柱被你毀去,你要陪我煉一煉!天蓬,你的金身又是幾轉?」
朱罡烈呵呵笑道:「一轉金身,比不得你!」楊戩的攻擊急如雨,驟如瀑,他在地仙界時,便是肉身成聖的豪傑,常年刀不離手,武藝高強,不比朱罡烈這個半路出家的假和尚,將他打得只有招架的份兒。
朱罡烈挨了幾刀,雖然疼痛,卻不傷筋骨,微微放心,仔細觀看二郎神的路數,暗自偷師學藝。二人戰了幾個回合,朱罡烈將他的招數看得分明,把手中狼牙棒一抖,化作混沌元氣吸入腹內,又將手一招,引出一道混沌黃光,也化作一桿三尖兩刃刀,與楊戩一般無二,同樣的手段!
楊戩接了幾招,手臂發麻,這三尖兩刃刀沉重無比,比那青光狼牙棒重得多了,不由暗暗心驚,丟了一個破綻,引朱罡烈近身。那嘯天犬在高處,窺得朱罡烈招數用老,早已撲將下來,一張血盆大口,咬在老朱脖子上,但聞喀嚓一聲,滿口鋼牙斷個乾乾淨淨!
細腰哀嚎一聲,躲到二郎神背後去了,嗚嗚叫疼。這嘯天犬也是洪荒異種,巨口能吞日月,善與壞人九轉金身,當年悟空與楊戩爭鬥,便是被它咬到腳腕,這才落敗被擒。這細腰雖然沒有祖先那般厲害,但來到魔界感受日月精華,吸收先天靈氣,比以前強了何止百倍,以為定然能一擊致命,哪知朱罡烈鑄成混沌金身,雖然是一轉,但也比四轉金身還要強悍,讓這畜生吃了個大虧。
楊戩見狀,連忙跳出圈外,叫道:「朱八老祖,我早聽說你狡猾,沒想到還是小覷了你!你鐵定不是一轉金身!」
朱罡烈把混沌黃光化作的三尖兩刃刀收了,又引入混沌紅光,化作一柄宣花大斧,笑道:「俺是實誠人,何曾說過謊話?你聽到的不過是流言蜚語,那些人是嫉妒我的名聲好哩!」
楊戩呸了一聲,手腕兩條赤龍綿延爬到肩頭,化作兩丈長短,將真君身軀盤繞半周,龍首高昂,噴吐紅蓮業火,將三尖兩刃刀燒得通紅,叫道:「你名聲若好,母豬都能上樹!即便你是金身五轉,今日也要與你見個輸贏!我這把刀非比尋常,乃是先天不滅靈光碎片凝結而成,又經我在混沌煞氣中淬煉,最是能壞人元神,先前與你爭鬥,不曾開啟威力,道友小心!」
第一百二十六回 得道者,不知道
二郎神楊戩走的是近身肉搏,以力證道的法門,金身強大,即便是先天靈寶,也難能將他打殺,這與朱罡烈等人相類。兩人這一番交手,都是全力發揮,不留後手,殺得興起,二人齊齊使出法天象地神通,金身萬丈,手持巨兵相鬥。
萬丈金身乃是九轉玄功最易發揮威力的高度範圍,依二人的實力,確實可以將金身化作十萬、百萬丈之高,但是這樣一來,金身便不牢固,容易被人擊散。兩人在地仙界都修煉過玄功,對這一點知之甚深。
楊戩的三尖兩刃刀被兩條火龍淬煉之後,仙兵帶著絲絲邪氣,打在身上痛徹心扉,竟然能強行將元神與肉身剝離,且每一刀遞出,便有百朵紅蓮業火翻飛,損人法力。這兩條火龍不是凡品,乃真君廢了好大力氣才從紅蓮業火中捕捉而來,一公一母,喜食業火,其一喪偶,另一隻便不能獨活,性情貞烈。
朱罡烈的宣花巨斧是混沌赤光凝結而成,重量上佔據上風,混沌五色神光善與刷人刷物,無物不刷,無寶不落,楊戩的三尖兩刃刀與它碰撞,還要留神被它刷走,手上三分力氣倒是放在這上面。
朱罡烈招大力猛,楊戩的刀法精微,竟然誰也不能奈何誰,手中的兵器落在對方身上,皮開肉綻,不過玄功運轉,便立刻復原。
九轉玄功是道法與巫法最完美的結晶,將人體打造的如先天靈寶一般堅固,製造出後天戰鬥強人、殺戮機器,比那先天生物更凶、更狠,不愧是地仙界的奇葩!
兩人爭鬥多時,早已離開原地,衝進元元大陸之中,在空中戰鬥畢竟無處借力,二人都落在地面上。兩個巨人金光閃閃,目如日月,翻翻滾滾,各種殺招遞出,頓時打得山巒崩裂,洪荒破碎!
此時大陸還是一片荒涼,見不到人煙,只有洪荒土著先民和後天演化的各種生靈生活其上。這些生靈有些自封為天神,也有些自封為地仙,還有些自封為鬼,其實都是蠃鱗毛羽昆之輩,天生神通,化作人身修煉,也相互征伐不休,搶奪洞天福地。雖然戰鬥激烈,但他們的道法尚不完美,只是憑著本能與法寶戰鬥,哪裡見過如此強橫的肉身相搏的手段?
當下修為低者紛紛走避,免得誤遭毒手,修為高的,也不敢在近處觀看,避其鋒銳,只在遠處嘹望揣摩。二人只將地仙界近身搏擊之技發揮得淋漓盡致,戰到後來,打得興起,紛紛仰天怒吼,將周圍百里範圍內弱小生靈盡數震死,都赤裸著上身,露出崢嶸筋軀,連道:「爽快!」
這二人一路打死數不清的生靈,此刻才注意到身後狼藉一片,心中猛然一驚:「這番業力如果落在頭上,恐怕今後修為再難長進!」這種想法也不過在心底轉了一圈,便被兩人拋之腦後。朱罡烈有元陽功德尺護體,不在乎業力,而二郎神楊戩則有兩條赤龍,就算業力臨體,也會被這兩條生於世間最險惡之地的惡龍當成補品吃了。
「豬婆龍,還能戰否?」
「私生子,老祖我怕你不成?」
兩人正要再次爭鬥,突然只見腳下不知何時來了一個道人,手持馬鞭,插入二人之間,坐了下來。楊戩叫道:「兀那道人,快快閃開,小心把你打殺了!」
那道人不作理會,馬鞭輕輕一點,泥土翻飛,從中跳出一具鴻蒙白象骷髏,首尾百丈,磷火幽幽,骨節嶙峋。道人用馬鞭敲打骷髏,笑問道:「先生是死於斧鉞之誅,還是羞愧自盡?抑是死於凍餒之患,又或是天命而亡?貧道百年前見到你,你不說,今日又來叨擾。只要你能回答我的問題,貧道便可讓你復生。」
馬鞭每敲打一下,便有一道太清仙氣飛入骷髏之中,敲打三下,只見那白象骷髏站立起來,抖擻骨骼,道:「死,無君於上,無臣於下;無四時之事,從然以天地為春秋,雖南面王樂,不能及矣。我安能棄南面王樂而復為凡間之勞苦?」
那道人歡喜而笑,撫掌道:「夫子得道也!」
那白象惶恐道:「我原來得道而不知道,經你一說,我知道反而不得道,先生誤我,誤我!」百丈骷髏轟然倒塌,真靈頓時渙散,化作千百道靈氣泯滅。那道人歎惋一番,笑道:「得道而不知道,才是道啊!」轉頭看向二人,笑問道:「你二人可曾知道?」
楊戩傲然道:「我玉虛宮門下,哪個不知道,只是知道而說不出來?道長莫要小瞧我玉清天!」
朱罡烈笑道:「太清天的道,知之為不知,不知為知之,太深奧,小子不懂得。上清天碧游宮的道,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老師,許久不見,徒兒有禮了!」說罷,翻身拜倒,扣了幾個響頭。
楊戩大驚失色,結結巴巴道:「你是通……通天教祖?!」他唬得魂飛魄散,幾乎要落荒而逃,又轉眼想道:「通天教祖焉會捨棄聖人的身份,轉生魔界?不可能,絕無可能!」突然想起一個典故來,叫道:「你是南華真人!微妙元通真君!」又遲疑道:「元通真君,你怎麼會成為這廝的老師?」
那道人笑道:「貧道即是南華,俗名莊周,稱不得真人。」伸手扶起朱罡烈,笑道:「你不過是我的記名弟子,沒有多少師徒名分,後來轉世重修,拜入上清聖人門下,已是與我平輩。你我互稱道友即可,無須再論師徒。」
朱罡烈順勢起身,笑道:「當日也多虧道友一粒九轉金丹,小子才有如今成就。」向楊戩道:「南華真人不常以真面目示人,便是我也被瞞了許多年,讓清源道妙真君受驚了。」
楊戩額頭神眼猛然張開,向南華真人看了一看,心中又是一驚:「不在蠃鱗毛羽昆之列,又非天非地非人非仙非鬼,這位微妙元通真君究竟是何來歷?」這位南華真人在地仙界名頭極響,成道之後便被玉帝封為微妙元通真君,論地位比清源道妙真君還要高一籌,但這位真人偏偏神龍見首不見尾,從沒有上任過,彷彿一下子從地仙界消失,只留下一卷《南華經》,以及一句大逆不道的箴言:聖人不死,大盜不止!
第一百二十七回 伊喜隨喜,莊周隨性
聖人不死,大盜不止。這一句話連聖人也罵了,竟然沒有哪個聖人去尋南華真人的晦氣,這讓楊戩心中疑惑,把南華真人看了一遍又一遍,始終看不出他的根腳來,心道:「聽聞燃燈古佛的原形是靈柩神燈,雲中子師叔的原形是混沌彩雲,孔宣真身乃是孔雀,多寶道人的原形不知,但他出生在人類之前,應該也是非人,這南華真人莫非也是上古遺族中的一員?我這只神眼,能看穿修士本相,如今連朱罡烈、南華的本相也看不出來,也算是白修了!」
他在那裡猜測不休,朱罡烈與南華正議論得激烈,論的是上清仙法與太清仙法的不同,智辨百出,說的是白馬非馬,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爭論了半天。南華真人笑道:「惠施子得道矣,再相爭下去,你我又是一個百年蹉跎!」
惠施子是天蓬元帥前生的名號,又叫惠子,不修性命,不修元神,只修口舌,常與莊周論道,二人亦師亦友,惠施子死後,莊周哭道:「如今我沒人可以論道了。」因此下黃泉九幽,找到惠施子魂魄,度他他轉世,收為記名弟子,傳授長生不老之術。朱罡烈繼承天蓬元帥的記憶,自然對這些事不陌生。
惠施子與莊周的學術早有分歧,惠施子當年號稱雄辯宇內第一,走的是上清一派,莊周雖然想度他為太清門人,究竟還是沒能成功。
南華真人笑道:「我修的是大逆不道,你修的是無法無天,道友,在這一方世界,上無聖人,下無黎民,我缺少一位道友辯機立教,你可願助我?」
朱罡烈笑道:「你又想來度我!沒門兒,沒門兒!」兩人哈哈大笑。楊戩憋了一肚子疑問,叫道:「你們兩個論夠了罷!太清天一代弟子,只有玄都大法師一人,你究竟是誰?」
朱罡烈笑道:「顯聖真君,你若想知南華來歷,可去尋雲中子問個明白,便是你的老師也不知曉。」
南華真人撫掌笑道:「我修的是大覺,成就金仙,你若還不知,可算愚昧!」
「大覺金仙?三屍化身?」楊戩恍然大悟,叫道:「怪不得,怪不得!玄都大師伯恕罪!」前一句怪不得說的是看不出他的根腳,後一句怪不得卻是說他是老君弟子,怪不得沒有聖人尋他晦氣。楊戩跪拜下去,道:「師伯為何到此?」
南華真人正是玄都大法師的三屍之一、大覺金仙,只有大徹大悟才能斬出的化身。這玄都大法師頗有太上老君的遺風,木訥無言,太上老君化胡為佛,法師化身伊喜相隨,成就一番功德。太上老君感其心誠,對他道:「伊喜隨喜,莊周隨性。」法師大悟,將內心中那一絲狂狷隨性斬出,化作莊周,入凡間磨練一番。
南華真人笑道:「這裡不是地仙界,原來的輩分早已沒了,休要再提師伯二字,楊道友快快請起。我此次前來,不過是為尋朱道友入我門中,立人教傳世。」
朱罡烈笑道:「奈何頑石不堪點化,讓道友費心了。眼下立教,是否早了一些?」祭起十二重樓寶幢,道:「請入內說話,免得被人竊聽消息。」三人走入寶幢之中,尋了處樓閣坐下,朱罡烈將魔界鴻鈞老祖出現的消息說了,只瞞下他與慈航觀音的恩怨,道:「如今魔界鴻鈞出現,想來不過多久必然成聖,到時洪荒便沒有我等立足之地了。」
楊戩冷笑道:「還怕他不成?殺了便是!」
南華真人笑道:「鴻鈞乃是十二魔神之一,雖不是聖人,但比聖人也絲毫不遜。他的證道法門與你二人相類,走的也是以力證道,如果他成聖必然掌管天道,無人能夠鉗制。眼下確實是除掉他的好時機,不過……」
朱罡烈笑道:「不過恐怕要起百萬仙真之力,才能除掉他,尚且不知要死多少人。以愚下之意,當去遍請諸仙真,會師之後,引他出現,合力並掉這廝!」
楊戩疑惑道:「不過一個准聖人,值得這般勞師動眾?」在地仙界中,准聖人並不算強大無敵,以他們此刻的修為,也就是十餘人便可幹掉陸壓道君級的准聖。
南華真人道:「以力證道的法門,豈同尋常?想來此刻鴻鈞老祖的水準,與九轉玄功第九轉不遠矣,何況他是混沌肉身混沌元神,法力空前強大,又有先天不滅靈光、造化玉碟之類的寶物,便是合我地仙界眾仙之力,是否能除掉他也是五五之數。」
楊戩駭然,他修煉的便是九轉玄功,當然知道這種法門的厲害,金身一轉修到二轉,便需要一元會的先天靈氣,二轉修到三轉,需要十元會的法力,自此向上,百元會、千元會、萬元會,到了九轉金身,則需要一億元會的法力。十二萬九千六百歲為一元,若按照在地仙界修煉之法,恐怕要修煉十二萬九千六百億年才有可能證道混元。當真是茫茫歲月,無窮無盡。
若果真如南華真人所言,恐怕鴻鈞老祖即便不是聖人,離聖人也不遠矣,何況他還有一道尚未開光的先天不滅靈光!
「棘手,棘手!」楊戩起身道:「我當前往九天之上,尋老師與眾師伯商議。」帶著嘯天犬出了十二重樓,朱罡烈叫道:「還需他們到我截教所在一行!」
「曉得,辦完此事,你我當再行較量一場!」
「怕你不成?快去快回!」朱罡烈回頭向南華真人笑道:「道友,玄都先生斬了幾屍神?」
南華真人笑道:「我淡薄隨性,倒容易斬出,尚有伊喜道友與自身未斬。朱道友,我當去尋鯤鵬妖師,他與我有舊,此事少不得他參與,到時在大荒山無稽崖相見。」說罷,起身欲走,朱罡烈抓住他的道袖,笑道:「你與妖師有舊,我也與他有舊,犯不著讓你前去。這元元大陸我還是頭一次來,不知道路徑,你陪我前往大荒山,再去尋他不遲。」
第一百二十八回 大荒山,無稽崖
大荒山是元元大陸最壯麗山巒,乃混沌神龍龍首所化,高不知有幾許,周圍也不知多少里,山中氤氳靈氣瀰漫,多得是奇珍異草,仙獸靈葩。隨便一株葫蘆,便能結出先天葫蘆靈寶,采一株藥草,也是築基固元的仙珍。其中有兩座山峰,是神龍龍角所化,一座名叫無稽崖,一座名叫縹緲峰。那無稽崖便是截教的道場,孔宣、多寶主持,各收資質出眾的洪荒先民為徒,傳授道法,讓他等在山上各尋洞天修行。
孔宣收徒七十二人,都是洪荒中第一代先民,如四大靈猴一般,各有一種神通,極為出眾。多寶道人收徒四十二人,也都是洪荒異種,加上原來六十六位明王,共有一百零八弟子。這些弟子後來居上,他們資質高,多是洪荒開闢後第一個物種,天生便有大神通,六耳獼猴聽人牆角的本領反而顯得微不足道。
六耳獼猴尚不入他們法眼,六大聖(鵬魔王跟隨鯤鵬妖師修行)與沙悟淨、雄虺等人更是不堪,雖然名義上是他們師叔,暗地裡卻備受侮辱,加上孔宣多寶兩位師兄對他們不怎麼看重,因此這幾人商議一番,便帶著家眷、弟子離開無稽崖,去其他大陸尋找靈脈修煉,卻不料在宇宙洪荒中遭遇混沌煞氣柱,又與楊戩發生衝突,至今尚不知著落。朱罡烈只見到一個覆海大聖蛟魔王,還被混沌黑龍擒去做了拉車的腳力。
另一座縹緲峰雲光洞中,便是玄都大法師的道場,他生性淡泊,只潛心修道,與孔宣多寶等人素無往來。孔宣多寶知道他的厲害,也勒令弟子萬萬不可踏足縹緲峰,去招惹玄都大法師。
這日縹緲峰突然傳來一聲嘹亮雷鳴,雲光洞大開,萬朵祥雲繚繞,異香、異彩、異光之中,有玄都大法師出,道貌仙骨,讓人望而生敬畏之心。
玄都大法師拋出風火蒲團,枯坐其上,駕著一卷閒雲,飄然到了無稽崖截教門戶之前,也不入內,逕自坐了下來,閉目養神。截教二代弟子都聽聞這老者的厲害,不敢怠慢,急忙奔入無量宮中,稟告師長。多寶孔宣等人聞訊,慌張起身道:「玄都大法師法力深不可測,與我等雖無恩怨,但他畢竟與闡教眾人有舊,恐怕來者不善!莫不成是要來搶奪我們的寶山?」
無當聖母道:「他只一人,怕他作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先與他說理,若他蠻不講理,再與他廝並!」金光仙等人撫掌稱善,多寶道人道:「如果闡教妖道也來了,又怎生抵擋?」
孔宣笑道:「我門下近一百八十弟子,都是神通廣大,便讓他十二金仙翻倍,也不在話下!」眾人收拾了法寶,下山而來。多寶道人當先一步,稽手道:「玄都師兄,有禮了。今日是什麼香風,竟然將大法師吹到了我無稽崖?」
玄都大法師連忙起身還禮,見他等身後站著截教眾仙真與弟子,都是凶神惡煞,目光不善,笑道:「無他,前來迎接一位故人。」
多寶道人又道:「不知師兄這故人是何教門下?若是闡教、佛教,還請師兄去你那縹緲峰雲光洞見客!」
玄都大法師呵呵笑道:「小氣,小氣!貧道要迎接的也是你們的師弟,碧游中人。」說罷,又端坐下來,枯坐養神。
多寶思忖道:「也是我碧游中人?莫非是朱八那廝?」眾人也想到這個關節,不由喜道:「師弟沒死,太好了!」又變色道:「不好!」命令童子即刻上山,將丹房和兵器庫都鎖死了,嚴密看守,提防那賤人搜刮了去。多寶道人向孔宣道:「朱八師弟拿著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我不欲見他,免得影響道心。」
說罷,正欲回到山上,孔宣連忙抱住他,笑道:「你若睹物傷神,避而不見,才是真的影響道心修養。師兄,好歹他也是老師的關門弟子、我們的師弟,不見他只怕讓人恥笑。」
他說得在理,多寶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只得留下。截教眾弟子見幾位師門長輩陣勢隆重,面帶喜氣和憂慮,都暗自詢問朱八的來歷。也只有多寶道人在地仙界收下的六十六明王才知其中詳情,紛紛向那些弟子解惑道:「我們這位師叔姓朱名八,字罡烈,人稱朱八老祖,俺們背地裡都叫他扒皮老祖,又叫朱扒皮,便是教祖也讓他三分!」
眾弟子都駭然道:「這位朱師叔定然是箇中高手,說不定是混沌神靈化身,如此厲害!」
眾明王笑道:「若論修為,當年朱八師叔與我等相類,並不高明,但若論搜刮地皮的手段,只怕誰也不及!因此諸位師伯師叔都有些怕他。」
眾弟子都笑道:「又是個無能的師叔!怕他作甚,但若他來了,先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吃吃苦頭,自然就老實了!」
眾明王知道這些新晉弟子囂張跋扈,多不將記名弟子看在眼裡,如今又瞧不起朱八老祖,定然吃虧,不由心中暗笑。
朱罡烈與南華真人聯袂而來,一路機辯,爭來爭去都是些虛無縹緲的命題,無非是『至大無外,謂之大一;至小無內,謂之小一。今日適越而昔來。連環可解也。大同而與小同異,此之謂小同異;萬物畢同畢異,此之謂大同異。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南方無窮而有窮。泛愛萬物,天地一體也。』朱罡烈繼承天蓬元帥記憶,對惠施子也不陌生,自然辯才無礙。
二人說說笑笑,智計百出,各出難題給對方解答,不覺來到大荒山腳下,南華真人道:「我一個閒雲野鶴,見不得那些人,尋鯤鵬去也!」向空中一跳,飄然而去。
朱罡烈讚歎一番,道:「真仙人也!」大袖飄飄,一路上山去,來到無稽崖下,只見截教眾仙真與玄都大法師皆在前方,笑臉相迎。朱罡烈連忙上前,向玄都大法師施了一禮,笑道:「剛剛辭別,又在此相遇,太清仙法真是玄妙!」
第一百二十九回 論道
玄都大法師依足平輩規矩還禮,又木然不語。朱罡烈暗暗稱奇,這法師的三屍化身南華真人狂狷隨性,目無餘子,怎麼本體反倒如此木訥。
「斬三屍之法估計讓他精神分裂鳥!」
朱罡烈又向無當聖母、金光仙、羽翼仙、虯首仙、靈牙仙等人見禮,唯獨撇開孔宣與多寶二人。多寶道人見狀,重重一哼,拂袖便走。孔宣連忙攔下,向朱罡烈笑道:「師弟,誰又招惹你了?」
朱罡烈冷笑道:「還能有誰敢招惹我,自然是你們兩位師兄!」
多寶道人怒道:「好你個朱罡烈,在外面廝混了幾百年,回來便可以教訓師兄了!今天先替老師調教調教你!」正要動手,孔宣連忙攔住,笑道:「一家人打起來,成何體統?師兄聽他解釋。」向朱罡烈道:「小師弟,你說說看我二人如何招惹你了,若說得通,我等自然賠禮,若說不通,連我也要罰你。」
老朱冷笑道:「我且問你,當日我離開之時,將九個把兄弟和他們家眷徒兒都交給你們照料,如今他們現在何處?」
孔宣笑道:「他們只是記名弟子,來去隨意,便是另行投靠其他門下也無不可。悟空也是記名弟子,他打好根基,即便離開,不過比師弟你晚了十年。牛奎等人想來受不了修道的寂寞苦楚,前不久夥同了離開。臨走前也沒知會一聲,害得我還派了弟子四處尋找。」
朱罡烈臉色稍緩,道:「算你有理。還有一事,為何牛魔王等人在山中修煉,你們不傳道法,不傳法寶?一代弟子,即便是記名弟子,淪落到被二代弟子欺辱的份上,不知道的說我等無能,知道的反要說你們無德!」
孔宣笑道:「原來是此事,此間頗為不便,師弟隨我上山說話,免得被外人笑話。」
「玄都大法師也是三清弟子,哪裡是外人?若說不清楚,我便不上山!」
多寶道人怒道:「胡鬧!」駕著一道青光,飛入無量宮中。多寶門下新晉弟子見狀,紛紛叫道:「朱八,你有何德何能,居然也敢教訓我們老師?還不自縛去宮中賠罪?!」這些弟子橫行慣了,在沒入截教門下時,便在洪荒中算是一方強者,此刻得傳上清仙法,修為日漸精深,哪裡還將他放在眼裡?只顧著叫囂挑釁。
孔宣有些不悅,回頭狠狠瞪了他們一眼,喝道:「都閉嘴!」向朱罡烈耐心解釋道:「牛奎等人,任他如何修行,也是後天的神通,天生限制,難有大成。而我與多寶師兄此次收的弟子,皆是一時無兩之輩,天生便有神通,將來前途不可限量!這功法與法寶,自然是交給他們,才能發揮最大威力,才能振興我截教!」
朱罡烈聞言,從寂滅寶幢中取出蒲團,坐了下來,道:「師兄,你我二百餘年未見,且來論一論我截教的道法。」
孔宣見狀,呵呵笑道:「師弟要考校我了!」也取出蒲團,端坐下來。金光仙等人見狀,知道兩人將有一番論戰,聽眾對心境修養和道法見識必然有所提高,也各取蒲團坐下,向眾弟子道:「難得他們二人論道,你們也來聽一聽。」又向玄都大法師道:「請師兄主持公允。」
朱罡烈率先發難道:「我道門分為三教,人、闡、截各有精妙法門。敢問師兄,何謂人、闡、截?」
孔宣笑道:「人教只披著人教之名,卻不行教化之事,悟得乃是無為之道,無為而無不為。闡教乃是對無為之道的闡釋。截者,奪也,行的卻是有為之道。師弟莫非連此也不知?」
朱罡烈笑道:「非也!人教之道,乃不可道之道,無聲無色無形無名,說不出,道不明,既無教義也無道法,乃最精微之道。能得此道者,天地間也僅有一二人而已!玄都師兄,小子所言在理否?」
玄都大法師點頭微笑,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朱罡烈又笑道:「且說闡教,乃是可意會不可言傳之道,不能付諸於文字、語言流傳。悟到了,便得道了,悟不到,便是糞土一堆。能得此道者,多是福緣深厚,歷經百世磨難者,天地間不過十二三人。我有一人,可為旁證。」說罷,祭出寂滅寶幢,從中走出一位白衣大士,眉目俊俏,寶相莊嚴,正是妙善普度、慈航觀音!
朱罡烈道:「慈航道友,請為貧道作證。」
觀音大士拈花微笑,作菩薩相,檀口微張,道:「確如道友所言。」金光仙見了這菩薩,頓時想起前塵往事,睚眥欲裂,正要撲上前去廝殺,只見老朱微微欠身道:「大士請繼續在寶幢中修行。」
觀音大士蓮步輕搖,步入寶幢之中。眾人見狀,都覺得詭異萬分,卻不知詭異在何處。
朱罡烈又道:「師兄剛剛說截者,奪也,有為之道,誠然不差。小弟卻還要加個『補』字,即是奪取造化之道,也補足造化之道。我教之道,乃可意會可言傳可付諸文字之道,比人闡兩教道義稍遜。不過卻是欣欣向榮,精勇猛進,在進取上要高出他們一籌。天下萬物,無論何種生靈、先天後天,皆可求我截教之道。先天者,便如師兄此刻的弟子一般,天生神通,只要奪天地造化,即可得道。後天者,便如我與眾把兄弟,先天不足,因此奪先天補後天,也可得道。師兄以為然否?」
孔宣笑道:「強詞奪理!後天者,福緣不深,將來必然遭遇劫難,師弟修道晚,不知那場封神之戰,我教弟子九萬餘人具皆身死,究其原因,便是後天所致。所能逃過一劫者,都是先天!將來勢必也有一場劫難,莫非師弟竟欲將我教弟子都送與榜上?」
朱罡烈道:「師兄還是不信後天能勝先天!你也知我這一世原形是何物,家中被人圈養,可謂平庸無能。來到這一界又獨自修行,先天不足,師兄以為我如今法力,比你的弟子如何?」
第一百三十回 調教
孔宣笑道:「師弟你是應劫之人,還需要什麼法力?」言下之意,卻是有些看不起朱罡烈的修為。
應劫之人一代不如一代,這幾乎成了公理。女媧娘娘應劫,順勢成聖,冥河老祖應劫,雖未成聖,但也了得,到了姜子牙應劫,轉世之後才修成仙人。至於朱罡烈,則乾脆是一頭小家豬,早年饑一頓飽一頓,營養不良,本相不過一尺長短,哪裡能入天地間第一隻孔雀的法眼?
朱罡烈目光如電,在一百八十位二代弟子臉上掃過,冷笑道:「我先天遠遠不及他們,但後天勤修苦練,一年修為抵他百年,如今你這些弟子,鮮有我一招之敵!」
那些弟子除了六十六明王,哪個聽了不氣得嗷嗷叫喚,若不是看在師傅師叔在前,早就群擁而上,將這廝暴打一頓了。孔宣見群情激奮,笑道:「既然師弟有此雅興,為兄怎麼能不成全?」環視一周,瞥見一個豹頭環眼,燕頷虎鬚的壯漢,眼睛一亮,笑道:「赤麟仙,去與你師叔討教一番,千萬別把他打傷了!」
赤麟仙大喜,跳出人群,把兩隻手捏得啪啪作響,獰笑道:「老師放心,徒兒定然只出三分力!力道大了,說不定打壞了朱師叔!」
朱罡烈睜開慧眼,向那赤麟仙看去,呵呵笑道:「原來是一頭八手八臂的血麒麟。」
孔宣微微吃驚,連忙向朱罡烈雙眼看去,只見他雙目空空洞洞,沒有任何眼白,混沌一片,如同其中有無窮量空間。待仔細一看,便見那雙眼睛中跳躍著點點靈光,看得越深越久,便覺那點點靈光其實都龐大無比,乃是一個個星球,組成浩瀚銀河!
孔宣真人吃了一驚,心道:「莫非朱師弟另有奇遇?竟然將混沌元氣五色合為一體,煉入眼睛之中,這等法門卻是厲害!」真人自己煉過五色神光,將神光打入孔雀尾羽之中,也未曾將五色合一,立即道:「赤麟仙退下,你不是朱師叔的敵手。」
赤麟仙叫道:「沒打過,怎麼知道我不是他的對手!」一拍頂門,跳出一片火雲,火雲中站著一頭八首八臂麒麟怪,額頭遍佈柳葉狀豎眼,神光閃閃。這麒麟元神把身軀一搖,八顆猙獰頭顱各噴出一昧真火,共八昧真火!
哪八昧真火?三昧陽火,三昧陰火,一昧太陽真火,一昧太陰真火,共稱八昧。這麒麟乃是天生離火之精,生就有控火威能,剛出世時千里荒原盡數化為火海,讓洪荒先民苦不堪言。有大修士萬里追殺,將他趕到大荒山下,被孔宣出手降伏,收做弟子,賜名赤麟仙。不過那時他可沒有這般厲害的神通,而是孔宣傳授他太乙金仙離火玄經之後才修煉而來。
赤麟仙卡卡現出八臂,各持一件後天靈寶,氣勢洶洶叫道:「師叔,請出來賜教!」
朱罡烈微微一笑,伸手一指,指尖射出一道混沌青光,輕輕一繞,便將那赤麟仙捆綁起來。這一道混沌青光剛剛及體,赤麟仙元神便嗖的一聲沒入頂門,回歸本體,竟然被直接打回八頭八足血麒麟原形。
赤麟仙又驚由怒,噴出八昧真火鍛燒,哪知這八昧真火遇到青光,便被吞噬進去,沒有絲毫作用。那一道混沌青光將他元神鎖得死死的,連騰挪變化之術也施展不出,不由叫道:「好妖道,你使得是什麼妖法?快快將老爺放了,否則等我脫困,便要吃了你!」
朱罡烈搖頭道:「有教無類,這便是師兄所說的先天?」
孔宣默然不語。他門下七十二弟子別的本領沒學到,將兄弟義氣學得十足,一個個仰頭怒吼,各自持著法寶,凶神惡煞,向朱罡烈叫道:「妖道,快快將我師兄放了,否則要你好看!」
朱罡烈嘿然冷笑,指尖射出七十一道青光,將這些無法無天之徒都綁了起來,又抓來七十二朵祥雲,將他等都吊在雲頭上,向孔宣笑道:「這些傢伙目無師長,先吊三天再說。」又伸手一指,將多寶道人門下四十二位新晉弟子也捆了起來,吊在雲頭上,對六十六明王道:「你們心境修養比他們高了許多,好生看著,但有叫罵者,鞭打一頓!」
六十六明王正在為難,只見多寶道人的聲音從宮中傳出:「朱八,我的徒弟豈容你來教訓?莫非你以為我管教不力?」道人又從宮中飛出,向六十六明王道:「誰敢叫罵,便狠狠鞭笞,絕不留情!」多寶道人性情剛直,不過也好面子,雖然知朱罡烈所言不差,但總要維護一下自己的臉面。
朱罡烈心中暗笑,向玄都大法師道:「師兄,這番論道,孰勝孰負?」
孔宣真人不等玄都大法師明言,早已撫掌笑道:「這番卻是我輸了,你我先去無量宮中敘舊,改日當再與師弟辨上一辯!」向玄都大法師道:「玄都師兄,一起去山上坐坐?」
他不過是客套之語,哪知玄都大法師笑道:「正要叨擾。」孔宣只得在前頭引路,心中暗暗納悶:「朱師弟如何與這木頭搭上了?還有那慈航觀音,看似與他的交情也不差……」
這一番論道,朱罡烈博采眾家,將人闡截三教精髓一語道出,簡單明瞭,這份見識比起從前何止高明百倍,讓孔宣疑惑不已。其實朱罡烈的感悟,截教部分是得自通天教祖傳授,人教部分是得自與南華真人的辯機,而闡教部分則是得自慈航觀音。
在宇宙洪荒中修行了半載,老朱已經將觀音的神識煉化吸收,觀音大士佛道雙修,從前乃是闡教十二金仙之中的慈航道人,對闡教意會之道頗為精深。老朱得了她的記憶,自然對闡教知之甚深,再加上又得到一部分混沌魔神記憶,將五者整合歸一,逐漸開始創建自己的道法。
眾人進入無量宮中,多寶道人命童子奉上仙茶,道:「師弟遠道而來,想必不是單單為教訓我們兩個師兄罷?」
朱罡烈與玄都大法師對視一眼,笑道:「玄都師兄,此事是由你說,還是由我說?」
玄都大法師低眉道:「你是當事人,還是由你來說妥當一些。」
截教眾人聽了,不由疑雲叢生,暗道:「據我所知,這兩人從未見過面,怎地好似多年老友般熟悉?莫不成朱師弟又做了叛徒?」
第一百三十一回 小蝦,鯊魚,大海
朱罡烈哪知道自己的人品在眾人心中已經壞到了這種地步,虧他還自詡人品極佳,連雷災天劫也不劈他。如果蒼天有眼,這廝早就被劈成焦炭了!老朱將海上偶遇鴻鈞道人、鴻鈞道人談混元道果之事說了,道:「諸位師兄,如果鴻鈞道人掌管天道,立六位混元聖人,我等是否還有望證道混元?」
多寶等人越聽越是驚駭,到了後來,眾人臉色都已慘白。這也怪不得他們,在地仙界鴻鈞就是天道,就是宇宙洪荒,就是天地玄黃,萬劫不壞,不生不滅,想來就是六大聖人聯手,也難能討好。不過讓眾人稍稍放心的是,魔界鴻鈞尚未成聖,也未曾合道,還只是一尊混沌魔神。
如果他成為聖人,只怕眾人得知這個消息,都要倉皇逃走,即便把這身修為盡數葬送,也要回到地仙界。但是只要還沒有成聖,便有被殺死的可能。
人常說混元聖人,其實聖人也是仙人的一種,全稱是混元大羅金仙,仙道的最後一步就是煉虛合道,將自身寄托虛空,自身就是整個無邊無際宇宙虛空的一部分。除了鴻鈞和天地大劫,誰能毀滅宇宙虛空?
因此聖人不死,萬劫不滅,即使是聖人本身的大法力也不能消滅聖人。能邁出這一步的仙人本質上就已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不能邁出這一步的仙人在這種存在面前就算是一萬個一起上來也只是螻蟻,最終也只能灰灰。也只有鴻鈞那種將自身融入天道的人,才能殺死聖人。
若說聖人是大海,那麼仙人哪怕是准聖,也只是海中的游魚,這條魚即便如何兇猛,也無法消滅廣闊無際的海洋。
好在現在鴻鈞尚未證道,也只是海中的一條游魚,不過這條魚乃是最兇猛的大白鯊,海中的霸主,任何生靈敢去撩他的虎鬚,便會被他的利齒咬碎、吃掉!
朱罡烈見眾人還在踟躕,朗聲道:「諸位師兄如何看待此事?還想不想證道混元?」
多寶道人苦澀道:「師弟如何看?」
朱罡烈漠然道:「依我之見,殺!」
大白鯊雖然兇猛,但是其他的小魚兒也不是吃素的,他們也有利齒,也有鋼牙,魚兒多了,齊心合力,便能將這頭海中霸主咬死!如果讓這頭大白鯊變成大海,眾游魚都是海中一份子,就算再多再狠,也無法將大海咬死。
孔宣真人與多寶道人率先想到這個關節,對視一眼,齊聲道:「殺!只有除了他,這洪荒才是我們的洪荒!」
無當聖母又細細詢問朱罡烈,將鴻鈞道人的底細摸個清楚,默然半晌道:「難!難!難!單憑在場眾道友的實力,想除掉他,難上加難!」
那鴻鈞老祖乃是生於混沌中的神靈,先天神祇,論修為,雖然尚未證道,不是聖人,但也相差無幾,論法寶,他有先天不滅靈光、混沌至寶,論體魄,更是混沌中誕生的強者,開天闢地時遺留下的十二尊混沌魔神之一。面對這樣一位強者,在場眾人沒有一個是他對手!
多寶孔宣等人也想到這個關節,心中發愁:「如果能遍邀地仙界精英,合眾仙真之力,或許可以除掉鴻鈞道人。」截教與闡教、佛教不睦,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去請他們前來,只怕還要遭一番屈辱。截教眾金仙都是心高氣傲之輩,哪裡能受得了這份閒氣?
正在此時,突然只聽宮外空中傳來一個笑聲:「如若加上我與三百六十五尊太乙金仙、八萬四千位太乙散仙,可否除掉那人?」這聲音極為耳熟,眾人聽得分明,都笑道:「妖師來了!」紛紛出宮迎接,只見鯤鵬妖師春風滿面,左邊跟著一位銀甲小將,也是喜氣洋洋,右邊跟著一個金甲暴猿,東張西望,見到朱罡烈,頓時怒哼一聲,將鼻孔翹到天上,不去看他。
那金甲暴猿乃是佛教護法神哈奴曼,叛了靈山,拜了鯤鵬為師,當年在化外被老朱一頓板磚砸得昏迷數次,因此極為惱他。銀甲小將卻是鵬魔王,見到老朱大喜,跳過去將他一把抱住,又笑又跳,叫道:「好兄弟,你還活著!」
兩人大笑了一陣,鵬魔王四周看一遍,沒發現牛魔王等人,便問道:「幾位兄弟何在?我前幾日捉到一頭洪荒驪龍,肉質鮮美,眾兄弟喝酒吃肉去!」正在吵鬧,鯤鵬妖師怒哼道:「聒噪!哪裡有修道者的樣子?還不退下!」
鵬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老父,乖乖回到妖師身後,沖朱罡烈擠眉弄眼。妖師也拿他沒轍,與孔宣等人見禮之後,通臂仙哈奴曼立刻取來一個蒲團,毛手毛腳的擦了擦,請妖師落座。
鵬魔王撇了撇嘴,低聲道:「馬屁精!」
通臂仙只當沒聽見,笑瞇瞇站在鯤鵬身後,只見鯤鵬妖師向前微微欠身,道:「朱道友,你說那混沌魔神鴻鈞道人的法力,比起我如何?」
朱罡烈乾笑兩聲,道:「妖師的本領,自然是常人不及。」話說到這裡,便打住不談。
鯤鵬妖師知道他言下之意是說,常人不及,但你也不及混沌魔神,呵呵笑道:「混沌魔神也並非了不起的人物,你們都知我是地仙界開天闢地後第一隻鯤鵬,不知我的根腳,只有三清聖人與少數幾人知道我的來歷,與我道友相稱。當年地仙界混沌一片時,有盤古天王與三千混沌神靈,鴻鈞是其中之一,貧道也在其中。」
「盤古天王開天闢地,三千混沌神靈只餘下十二人。鴻鈞得一道先天不滅靈光,化作造化玉碟,以力證道,成為第一聖人,他掌管天道之後,所有的混沌元氣都被他化作先天靈氣,其他十一混沌魔神再無證道希望,因此拋棄混沌肉身,轉世重修,化作接引、准提、鎮元、紅雲、鯤鵬等人,皆入鴻鈞門下聽講,悟後天證道之法,只有接引、准提、女媧得道。因此在封神一戰中,鴻鈞道人現身,與准提、接引相稱道友,便是這個緣故。」(鴻鈞與接引准提相稱道友,見封神演義第八十四回。)
第一百三十二回 鯤鵬設計,三教並談
鯤鵬妖師這番話講出,眾人都聽得呆了,同時也有些瞧他不起,畢竟是生於混沌中的神祇,又有一道先天不滅靈光,竟然沒能證道混元,多少有些廢柴。殊不知鯤鵬妖師與鎮元子等人原也有望證道,怎奈他們蛻下混沌肉身,轉世重修之後,洪荒第一次天地大劫出現,鴻鈞老祖為挽救這一片天地,將他等的混沌肉身盡數毀了,連十一道先天不滅靈光也被收了去!
這一場大劫,純屬鴻鈞老祖個人秀,毀了無數靈寶,化作天地靈氣,補充了因為洪荒修士吞噬先天靈氣的空缺。
三清是盤古元神所化,身俱開天功德,借先天功德成聖,准提、接引窺得天機,開教立派,借後天教化功德成聖,女媧娘娘更加機靈,窺得天機,創造人族,借後天造化功德成聖。鯤鵬妖師腦袋不靈光,氣運都被他們分個一乾二淨,好在佔了一個妖族之師的名頭,有幾分功德,只得托庇於媧皇宮,做人低調,保命要緊。
其他混沌神靈,除了鎮元子、伏羲二人,都在今後的量劫中化作灰灰,一者是鎮元子為地仙之祖,與世同君,所有的仙人都要拜他,也有一份後天功德,功德沒有用盡,便不會喪命;二者伏羲是女媧娘娘的兄長,有女媧娘娘庇佑,何況伏羲成為人皇,也有一份功德在身。
這三人能在無量量劫中保住性命,已經是萬幸了,哪裡還敢奢望證道混元。也只有到了這一界,才讓鯤鵬妖師動了心思,證道成聖的雄心復燃,甚至把自己在月宮中的洞天也起名為妖帝宮,與陸壓道君的東皇宮遙相呼應。
在場眾人,便如鯤鵬妖師一般,誰人都想證道,若不是這魔界鴻鈞老祖透露出六位聖人沒有他們的份兒,這些人也懶得招惹他。但如今既然已經知道了,就不能放過這位鴻鈞老祖,非殺不可!
多寶道人道:「妖師大人,如今你已經恢復混沌神祇的幾成實力?是否有把握除掉鴻鈞?」
鯤鵬妖師苦笑道:「恢復混沌神祇實力,談何容易?何況我當年走了混沌證道的彎路,如今哪裡還敢碰混沌元氣,只是借先天靈氣錘煉肉身元神罷了,若論修為,比你們也高明不到哪裡去。」他見眾人露出失望的表情,又笑道:「不過我卻知道該如何對付鴻鈞老祖。」
妖師侃侃而談,道:「那鴻鈞掌管一道先天不滅靈光,將來化作混沌至寶造化玉碟,此刻雖然能讓他掌握一些天機,但我等不在天機之內,如此便可以設計害他。陸壓道君有一門法術,喚作釘頭七箭書,可摧人魂魄,毫無防備之下,便是魔神元神也輕易不能抵擋。可去請他前來,用天地至陰至毒的混沌煞氣凝結三寸小人,去拜鴻鈞魂魄。」
眾人聽了,都搖頭道:「恐拜不死他。」
鯤鵬笑道:「自然拜不死他,釘頭七箭書也只是能讓他發一發昏,那鴻鈞既然要掌管天道,必然不許人暗算他,肯定要追隨而來,這時便要截教眾道友出馬。貴教有一門煉器之術,可煉成六魂幡,通天教祖曾道,此幡能落聖人魂魄。雖是一家之言,但威力也非同小可,到時必然讓鴻鈞吃個大虧!」
多寶道人笑道:「此幡雖然煉製起來頗為不易,而且需要諸多先天寶物,不過能除掉鴻鈞,也算不吃虧了。」
鯤鵬妖師搖頭道:「雖然他不是聖人,但單憑釘頭七箭書和六魂幡,還是除不掉鴻鈞老祖。他只需將魂魄寄托在先天不滅靈光之中,誰也奈何不得,六魂幡只能趁他不備,搖去他一魂二魄,便算建功。我這二百餘年中,煉製三百六十五面大幡,可布成周天星斗大陣,鴻鈞道人失掉一魂二魄,必然心智不清,修為不到三成,只消將他引入陣中,便可借諸天星力消磨他混沌元氣,打擊他的心神。」
眾人聞言,皆撫掌讚歎道:「原來昔日妖族的護天大陣是妖師所煉,有了這套陣法,便可除掉鴻鈞了!」
鯤鵬妖師又搖頭道:「只有陣法,沒有主持陣法之人,還是除不掉鴻鈞。此事還需闡教眾仙真、佛教佛陀菩薩出手相助,共三百六十五位太乙金仙,各掌握一面星幡,全力催動周天星斗之力,煉化他的混沌元氣。三百六十五周天星斗,另有八萬四千群星惡煞守護,還需請來八萬四千位太乙散仙級高人,才能補全此陣。此事還不周全,尚需我等有大法力高人,守在陣法之外,以免鴻鈞老祖用造化玉碟破陣而出。如若他破陣出來,此刻修為必然大減,到時我等只能憑借各自實力,力求將他斬殺,萬萬放不得此人!」
截教眾仙默然,闡教佛教與他們不睦,怎好去請他們前來?正在發愁,突然只聽一陣仙樂傳來,半空中仙鶴飛舞,祥雲滾滾,瓔珞慶雲,神光繚繞,滿空中有無限瑞靄,直衝霄漢。
朱罡烈笑道:「闡教眾金仙到了!」眾人連忙出宮迎接,但見為首者乃是雲中子、廣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太乙真人、靈寶大法師、道行天尊、清虛道德真君、南極仙翁、姜子牙等人,後面跟著楊戩、哪吒、白鶴童子等二代弟子,也有些其他修士,應該是闡教眾金仙收的新晉弟子。
眾仙真紛紛見禮,廣成子道:「二代子弟在宮外守候。」眾人入了宮中,略略寒暄一陣,便直奔正題,道:「鴻鈞老祖之事,是否屬實?」
朱罡烈笑道:「有觀音大士為證。」說罷,觀音大士從寂滅寶幢中走出,稽手道:「確實如此。」說罷,在朱罡烈身邊坐下。
闡教眾仙見狀,心中詫異:「這兩個賤人如何勾搭上了?」鯤鵬妖師又向闡教眾金仙將剛剛的話說了一遍,道:「如今只差佛門眾人、鎮元子和冥河老祖。還要去請來。」
雲中子道:「大日如來如今住在太陽真宮之中,鎮元子住在元元大陸中央、混沌神靈肚臍形成的深谷之中,燃燈佛祖帶了一批人前往宇宙洪荒深處,彌勒佛也帶著一批人另覓他途,至於其他散修之士,如普賢、文殊、勾陳、紫薇以及諸多上古妖族大聖真,渺渺不可尋找。」
第一百三十三回 六魂幡
不在此地的,多是佛門中人,在場眾人礙於門戶之見,誰也不想前去尋找他們,都默默不語。便是鯤鵬妖師這樣的巨擘,也與佛門因果糾纏,不想前去落自家面子。
朱罡烈見狀,哪裡會讓場面冷下來?這場聚會本就是他挑起的,微微思量片刻,笑道:「即是如此,鯤鵬妖師、孔宣師兄、雲中子師兄三人飛行最是迅捷,當前去宇宙洪荒中尋找佛教眾人,最好觀音大士陪同,也能幫忙說些好話,勸得動他們。玄都大師兄去大陸深處尋鎮元子,也只有法師才能讓他起身。羽翼仙師兄去尋冥河老祖,告以詳情,他必然前來。闡教眾師兄去洪荒深處,尋找普賢等人,但遇到地仙界神通廣大之輩,告知利害,廣為邀拳。至於太陽真宮,毒火蔓延,烈焰騰騰,太乙金仙也輕易不得入內,依我之見,還是由金光仙師兄……」
朱罡烈想了想,金光仙曾經被佛門擒下,淪為坐騎,與佛門仇深不共戴天,派他前去找大日如來,有些不妥。若派二代弟子前往,未免是對陸壓道君不敬,心中犯愁。
眾人聽他吩咐,條理分明,暗暗點頭:「截教終於有了位好算計之人,只怕非別派之福!」
鯤鵬妖師惱他派自己前往,立刻道:「陸壓道君之處,還需朱八道兄親自前去!」
朱罡烈想起陸壓道君的厲害,打個冷戰,不悅道:「妖師,俺不就是早年得罪過你一次,值得這般斤斤計較?那陸壓與我有仇,我此番送上門去,定然是死的!」
鯤鵬妖師怒道:「我豈是那般小氣之人?你貪了我一元會的法力,貧道早已不放在心上。這太陽真宮毒火瀰漫,我等若去,勢必傷及元氣,也只有你不懼太陽真火!」
老朱憋了一肚子氣,跳起來叫道:「你還說不放在心上,偏偏記得一清二楚!在場多的是有大能為的修士,你偏偏挑上我,分明是借陸壓的手報復我!」
鯤鵬妖師嘴角抽動,心道:「我若不是這般小氣,當年早就證道混元了!」笑道:「我此舉本意,也是要了結你與陸壓道君的恩怨,那人心機重,若將你放在心上,不定哪時便勾了你的性命。此次你前往太陽真宮,有個好名頭,他必然不會殺你,最多讓你吃點小苦頭。如此了結恩怨,豈不是一大美事?」
截教眾仙也都勸道:「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師弟,你便走一遭,如果他真敢殺你,我等拼了老命,也要他陪葬!」
鯤鵬妖師又道:「貴教其他金仙,都要留在此地煉製六魂幡,便是我這個忤逆子,也要留在此地幫忙。這六魂幡需要諸多先天靈寶,才能見得威力,只怕眾人身上的先天靈寶都要廢掉。你若不願去太陽真宮,也可留在此地幫忙,不過你身上的靈寶,只怕不能保全!」
朱罡烈哼了一聲,心道:「我身上的先天靈寶,足有九件之多,不過都有妙用。九品蓮台與混天傘放在觀音身上,寂滅寶幢是收取混沌元氣的寶物,金魚是逃命的寶物,遮天白蓋與六道法輪還需用來幫牛魔王等人提升修為,白蓮金光旗乃五色旗之一,威力巨大,捨不得毀去,二十四山河珠更是不能交給他們,還有十方搜魂法螺,這是為我量身打造的法寶……莫裝逼啊莫裝逼,果然剛剛裝了一下,就被他們算計上了!」悶哼一聲,道:「我去!」
多寶道人撫掌笑道:「計策已定,諸位各自出發,半年之後,無論是否找到那些人,都要趕回來備戰。」
眾仙真都道:「諸位放心,此行必然將他們請出來!多寶道友的六魂幡,也要盡快趕製!」出了無量宮,使出各自手段,各色光芒飛遁而去。朱罡烈磨磨蹭蹭,賴在無量宮中,不願離開。鵬魔王笑道:「朱八賢弟,早去早回!」
朱罡烈踢了他一腳,怒道:「誰是你賢弟?我與你父平輩相稱,互稱道友,你須得叫我一聲師叔!」
鵬魔王訥訥笑道:「他交他的,我交我的,你即便做了教主,成了聖人,還是我的賢弟。」
老朱哼了一聲,道:「算你說得有理,不過你那老父,確實是小心眼兒,難怪當年證不了混元!」
多寶道人見他還留在此地,連忙道:「師弟快去快回,說不得我們的法寶靈氣不足,還要借用你的哩!」
朱罡烈聞言,乾笑道:「自家兄弟,還有什麼借與不借?只管拿去用就是了!」話雖如此說,卻身不由己的向宮外跑,心道:「這半年內,打死我也不回來!誰想這個六魂幡,究竟還毀壞多少先天靈寶才能煉成!不過據說六魂幡能使用六次,除掉鴻鈞之後,還能害五個高人……」
多寶道人在背後笑道:「果然是個吝嗇鬼!別忘了把我那些弟子都放了,吊了許久,苦頭也吃得夠了!」
過了片刻,一百八十弟子都上山請安,乖巧了許多。多寶道人極為滿意,命他等守護山門,向金光仙等人道:「諸位師弟,交出你們的先天靈寶來,咱們這便動手煉六魂幡!」金光仙等人立刻把手一招,祭出各自搜集的先天靈寶,無當聖母的乃是八卦車,金光仙的乃是五行幛,虯首仙的乃是紫金錘,靈牙仙的乃是春秋硯。這四件靈寶乃是開天闢地時破碎的那道先天不滅靈光凝結而成,被截教眾仙搜集,各自煉化,都有一番用處。
四人抹去這四件先天靈寶中的元神烙印,這四件靈寶似乎也知劫難臨頭,倏忽一聲,向天外飛去。四人連忙施展手段,將它們抓在手中,猶自跳動不休。
鵬魔王見狀,也要祭出自家法寶,多寶道人見狀,連忙阻攔道:「你雖然曾是我上清記名弟子,但是妖師門下,不必如此。」自己取出兩件先天靈寶,抹去元神烙印,與其他五人站六合之位,這六合乃是天地四方,上下乃是指宇宙洪荒,子與丑合,寅與亥合,卯與戌合,辰與酉合,巳與申合,午與未合,稱十二地支六合,分別應在人身上的眼、心、意、氣、功、力,比天地人三才更勝一籌。
多寶道人將六魂幡煉製口訣細細解說一番,各自傳了三千萬道手印,每三千萬道手印為一合,每種印法都有不同,乃上青天不傳之密,讓五人細細體味,這才開始動手煉幡。
六人各合一件先天靈寶,從眉心抽出一絲殘魂,注入法寶之內,六人各自噴出心火,將六件先天靈寶鍛燒,堪堪過了月餘,終於將六件靈寶燒熔。六人飛速打出一道道手印,片刻之間便有一億八千道手印沒入靈寶之中,齊聲喝道:「破!」
那六件先天靈寶頓時破碎開來,衝出六團混沌靈氣,這靈氣不是五色神光,而是混沌一片。六人飛速拍出印法,六團靈氣漸漸抱成一團,約莫又過了一個月,終於凝結一起。六人用功不停,再過一月,混沌靈氣生出一件寶物,乃是一面六尾大幡,先天靈寶碎片也被六人煉化,生出另一件寶物,乃是人形符印。
第一百三十四回 朝生暮死,太古毒龍
六尾大幡之上佈滿古怪符文,密密麻麻共有一億八千道,沒有一處符文相同,幡內的混沌靈氣被符文束縛,呈現種種儀態,把個人世間千種風情,萬般心思,都描摹出來,便是神仙聖者,也有描述,端的是包羅萬象。
而那人形符印則簡簡單單,與普通人相類,沒有分別,脊骨二十四氣,肺管十二重樓。臍為祖宮,內曰黃庭,心曰絳宮,肺曰華蓋,舌下曰華池,腳心曰湧泉,臍下一寸三分曰酆都,山水小腸十八盤即為十八獄,水道曰地戶,谷道曰幽門。林林種種,一應俱全。
通天教祖所傳的六魂幡確實有過人之處,從這人形符印之上便能看出端倪,此印合天地至道,便是聖人也跳不出這個範圍,雖然說拜不死聖人,但偷襲之下,也可讓聖人吃個悶虧。
這兩件寶物合在一起,才能稱作六魂幡,只能使用六次,搖死六人。用完六次,便成廢品。這六人花費三個月,才將六魂幡煉成,金光仙等人法力不及,早已累得撲倒在地,加上從魂魄中抽出自己一絲殘魂,實乃身心疲憊不堪,直欲昏昏睡去。好在眾人心若磐石,都強打精神恢復元氣。
多寶道人法力渾厚,也顧不得他們,立刻運用法力,在人形符印印堂之上,刻了鴻鈞道人名諱。他做完這一切,腳下也不禁一個踉蹌,頭昏腦脹,魂魄乃人體之本,雖然只抽出一絲半點,但也讓他禁受不起。
多寶道人待要禪定用功,補充元氣,突然只聽門外傳來陣陣喧嘩,連忙拖著疲憊身子出門看去,只見玄都大法師與鎮元子立在宮外,有一百八十位弟子將他等阻攔,死活不讓入內。多寶道人心中一喜:「這些弟子如今被朱八師弟磨練一番,將來卻也堪得大用。」連忙命令眾弟子讓開,請二人入宮說話。
鎮元大仙看了看他的氣色,笑道:「我若不來,只怕多寶道友還要花費百年苦功,才能將魂魄補足!六魂幡畢竟是陰損至寶,傷人也是傷己,今後還是少用為妙。」
多寶道人苦笑道:「只煉此一件,便險些將我六人修為廢去,哪裡還敢再煉?待此次除掉鴻鈞,這六魂幡還是緊鎖起來,今後絕不再用。」
「道友能有此心,乃洪荒之福。」鎮元子取出六根仙草,異香撲鼻,分發給多寶等人,道:「此乃十三葉定心草,生長於混沌神龍肚臍之處,不過百根,我聽玄都道兄說你要煉六魂幡,便帶來六根。此草是混沌神龍毫毛所化,用一根便少了一根,也是先天之寶,能補人魂魄,定心神,你快快服下。」
鎮元大仙又取來六枚人參果娃娃,交與六人,笑道:「我這株果樹,得混沌元氣滋潤,二百年便已成熟,你們服下後用功一番,便可恢復修為,也好應付將來的大戰。」
多寶道人與無當聖母等人連忙謝過,服下仙草奇珍,逕自坐下用功,不提。
且說數月之前,朱罡烈便已來到太陽真宮,觸目望去,但見大火一片,無窮無盡,炙熱烤人,便是以他的混沌肉身,也有些禁受不起。這太陽深處,乃是一團混沌元氣,也不演化地水風,只演化為太陽真火。
但聞爆炸聲轟轟隆隆,比百炮齊鳴還要密集,那太陽表面到處都是龐大無比的氣泡,無數太古毒龍在氣泡中穿梭,游來游去,噴出百萬丈的烈焰。爆炸聲便是這些毒龍捅破氣泡形成,那些氣泡每炸開一個,便將太古毒龍炸死數百條之多。
這些毒龍乃火之精,朝生暮死,無憂無懼,數目之多,如果奔到下界,只怕將洪荒也烤得焦了。
朱罡烈使出萬丈不壞金身,在這些毒龍面前還是小不點兒,不過這些太古毒龍極為馴服,只顧著在氣泡中玩耍,沒有一個去招惹他,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小小生靈從身邊跑過,鑽入太陽之中。
東皇宮並不難找,這座宮殿龐大至極,極為顯眼,乃是陸壓道君取離火之精鍛造的法寶,攻防一體,很是厲害。厲害倒是厲害了,不過這宮殿散發雄渾之極的熱量和威能,只要順著這威能方向尋去,便可以輕易找到。
朱罡烈沒深入多久,便聽到一陣陣蒼龍厲吼,震得太陽真火暗流湧蕩,老朱連忙睜開混沌慧眼看去,只見數萬里之外,有八頭太古蒼龍馱著一座巨大宮殿,在真火中緩緩游動,眼耳口鼻中毒火噴湧。這八條蒼龍乃是太古毒龍中的異種,驍勇無匹,每一頭都有太乙金仙般的實力,乃是混沌神龍睫毛所化,被陸壓道君收服,用來看守東皇宮。
那八條太古蒼龍眼尖,看到這個小不點,立刻搖頭擺尾,散發出種種威壓,攔下朱罡烈,喝道:「來者止步!此地乃東皇宮禁地,不得擅自闖入!」
朱罡烈見了,暗暗讚歎。他與孔宣論道時,曾說後天定能勝先天,但是老朱自己也明白,像陸壓道君這種先天強橫之輩,在修煉早期肯定佔了很大便宜,後天想要勝過他們,恐怕不但要另闢蹊徑,還要付出百倍努力。在前期盡量少與他們相爭,後期才能稱雄。稽手道:「諸位請前去通報陸壓道君,就說有故人來訪!」
其中一條蒼龍叫道:「主人不在宮中,來客請通報名姓,主人回來後我等自然……」那蒼龍尚未說完,旁邊一頭蒼龍已然叫道:「這漢子是否是主人所說的對頭?」
其他七條蒼龍立刻瞪大龍眼,向朱罡烈看去,七嘴八舌道:「滿面紅光、面色偽善、肥碩壯大,確有幾分相似。」紛紛叫道:「那漢子,你可是姓朱名八字罡烈?」
老朱打個寒戰,心中嘀咕道:「看來陸壓道君還真的將我這個小人物放在心上,我不知該哭還是該感覺到自豪……」笑道:「我是朱八老祖,不認識朱罡烈。」
八條蒼龍這才放心,商議道:「雖然也有朱八二字,但他的名字是朱八老祖,又不認識朱罡烈,定然不是主人尋找的仇家,可放他進入宮中等候。」這八條太古蒼龍正要放朱罡烈進入東皇宮,耳邊突然傳來細弱蚊吶的聲音,不由臉色一變,齊聲叫道:「你就是朱罡烈那廝,為何說自己不認識朱罡烈?」
「咦,這八條太古蒼龍的腦筋,貌似有些不太靈光丫……」
第一百三十五回 陸壓道君
老朱只差沒有在臉上刻著『我是壞人』四字,笑道:「我何嘗說過自己不是朱罡烈,我只是說我不認識朱罡烈。你們認識你們自己麼?我是誰,誰是我?如果你也叫朱罡烈,我也叫朱罡烈,那麼誰才是真正的朱罡烈?」
我是誰,誰是我?這是一個哲思問題,如果陷入這個問題的怪圈,便會煩惱叢生,無窮無盡。八條蒼龍從沒有思索過這個問題,細細思量下來,只覺自己確實從未認識過自己。
朱罡烈又道:「誰是你?你是誰?誰是現在的你,誰是過去的你,誰又是將來的你?現在的你是誰,過去的你是誰,將來的你是誰?你們誰能回答?」
「這個問題,弄傻過好多科學家和哲學家。不過這八個傢伙已經夠傻的了,傻上加傻,會是什麼樣子呢?」
八條太古蒼龍苦苦思索,只覺一個怪圈繞著一個怪圈,剛剛跳出一個圈子,又跳進另一個圈子,一個個都喃喃低語:「是哩,我是誰?前一刻的我與現在的我不同,現在的我與將來的我也不同,如此說來,過去現在未來有無數個我,究竟哪個才是真我,哪個才是本我?」
這八條龍抓著鬍子,揪掉一根又一根,滿把鬍子揪個乾乾淨淨,也沒思索出所以然出來。正在苦惱之際,只聽太陽深處傳來一聲高亢鳴叫,陣陣音波鑽腦而來,八條蒼龍頓時醒悟,將問題拋之腦後,齊齊飛出,龐大身軀圍成一個大圓,將朱罡烈困在中間,叫道:「你管我們是誰哩?只要你是朱八那廝,就把你困住,等主人來了,再慢慢的炮製你!」
『炮製』這個詞讓朱罡烈不寒而顫,八條蒼龍渾渾噩噩,癡癡傻傻,這話定然不是出自他們之口,而是轉達陸壓道君之語,可見道君對他恨意之深。老朱也不急著突圍,這八條蒼龍雖然強大,但心境修為不足,他有十方搜魂法螺在手,很容易便能將他們控制,看向太陽深處,笑道:「你們主人在太陽深處做什麼?」
其中一條蒼龍嘴快,叫道:「主人去那裡,當然是看看那件先天靈寶有沒有成熟,胖子……」
「原來如此!」朱罡烈話音未落,只見太陽深處一個巨大雪白的氣泡轟轟衝來,到了東皇宮上方,轟然炸開,從氣泡中爆出一個雷鳴般的聲音!
「掌嘴!」
其他七條巨龍聽了這話,嚇得魂不附體,立刻把那條多嘴的蒼龍摁住,舉起小山一樣的爪子,辟里啪啦打得震天響。龍爪上多是逆鱗倒刺,只把那條蒼龍老臉打得全是鮮血,慘不忍睹。
朱罡烈搖頭而笑,朗聲道:「陸壓道君、大日如來,還請現身一見!」
太陽深處,無邊火雲翻湧,魔炎四射,真火開裂,從中走出一位火衣道人,鼻樑高挺,相貌俊朗,左手持一根拂塵,右手托一卷道經,遠遠便冷笑道:「朱八老祖,許久不見,你至今未死,讓我深感欣慰!」
朱罡烈呵呵笑道:「道君,陳年往事,你還能記在心上?你我都是修道之人,若還放不下那些瑣事,只怕你修為難有寸進啊!道君思量,思量!」
陸壓道君笑道:「不染因果,自然修為飛增。貧道只需將你宰了,割斷往日因果,心無雜念,這心境修為,也便上去了。」
「小氣,小氣!當年不就是偷了你的一卷經書,一百零八根稻草嗎?值得這般斤斤計較?大不了我還你一卷五行天仙決,再給你煉製三千檜金絲!如何?」
陸壓道君搖頭道:「當年我拜了你一拜,沒能勾去你的魂魄,偷盜經書的事情便已經一筆勾銷,我即便厚顏無恥,也不會追究。今日要與你了結的,乃是另一段因果。當日你率領十萬大妖,圍堵靈山,又挑唆通天教祖,險些一根指頭將我的三屍分身壓死。難得你今日送上門來,你我當好生親近親近!」
朱罡烈眼角肌肉跳動,叫道:「道君,那是通天教祖要碾死你,關我何事?你要算賬,還是去尋他,欺負我一個後學末進,平白辱沒了你的名聲!」
道君笑道:「我又沒失心瘋,為何去尋聖人的麻煩?倒是你,如今沒了上清聖人庇佑,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掌握!」道君揮一揮手,只見四周升起無數氣泡,將朱罡烈包圍,密不透風。這些氣泡爆炸起來,便是那些太古毒龍也承受不起,可見威力。
朱罡烈再也忍耐不住,高聲道:「道君,你可知我為何自己送上門來?莫非你以為我真的想自尋死路?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我既然敢來見你,豈能沒有留後手?」
陸壓道君臉色一變,心道:「我一向獨來獨往,不與人結交,便是佛門,與我能談上話也沒有一個。不過這廝卻有諸多兄弟幫手,如果他要來搶我的寶物,還真是無法提防!」
這枚太陽星乃是混沌神龍左眼所化,當誕生一枚先天至寶,所有的先天靈寶,比之都要遜色許多,只是至今尚未成熟,道君每日守候,也無心去尋其他寶物。道君此刻聽了朱罡烈的話,想起這廝以前作風,以為中了調虎離山之計,急忙飛回太陽核心,小心查看一番,沒有發現外人,立刻抖手布下種種禁制,將四周封印起來,但若有人踏入禁制,立刻便會被斬殺!
「好手法!不愧是大日如來、陸壓道君!」
陸壓道君急忙回頭看去,只見朱罡烈不知何時脫困而出,來到他身後,不由臉色微微一變,冷笑道:「你若敢打我寶貝主意,端叫你死無葬身之地!拘來魂魄,萬世受苦!」
朱罡烈笑道:「道君,我並無動你寶貝的心思,此來不過受人之托,傳話與你。」將人闡截眾仙真在大荒山無稽崖無量宮中的話說了一遍,道:「道君,眼下並非是追究孰是孰非之時,你我並無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而對付那鴻鈞老祖,卻迫在眉睫,即便晚一時片刻,他也可能證道混元。待除了他,你若還想找我晦氣,我雖不才,但也不會懼你!」
第一百三十六回 道貌岸然,看誰才會裝逼
陸壓道君腦中念頭急轉,心道:「我若此時出手除掉他,只怕不但得罪了截教眾仙,連人教闡教也要怨我小氣,鯤鵬、鎮元子等人也要瞧我不起。那時,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等我寶物出世之時,恐怕都要來搶!不如放下這段恩怨,與截教交好,到時也會多了一個臂膀。」
想到這裡,道君挽住朱罡烈手臂,呵呵笑道:「一指之仇,也不過如此。」屈指在老朱手心裡輕輕一彈,道:「如今咱們之間恩怨已了,陳年舊事都是過往雲煙。道友,請到宮中敘舊。」
「不愧是一代梟雄人物,拿得起放得下!」
朱罡烈哪裡有什麼舊要和他相敘,心中鬆了口氣,連忙道:「道君真是好氣量,如今咱們一笑泯恩仇,也可算一段佳話!不過事情緊迫,還請盡快煉製三寸陰人,免得鴻鈞老祖證道!」
陸壓道君點頭道:「事有先後,確該如此。不過道友,有一句話貧道憋在心中不吐不快。」道君目光閃爍,道:「貧道一貫做小人,醜話應說在前頭,我也聽說你是這一量劫應劫之人,靈魂不滅,隨時可以復生,又要掌管封魔榜,另立天庭。貧道曾是妖族天庭十太子,我若證不了混元,這新天庭大帝之位,你須得給我留著。我若證得混元道果,這大帝之位,你也須同我相商。」
「陸壓這廝果然好算計!若證不了混元,那便成為天帝,躲過一量劫,一量劫之後兩邊宇宙平衡,再無劫難,他便有大把的時間修道,早晚證道。如果在封魔之前證得混元,那便控制天庭,有天庭在他手中,他的道統必然興盛。真不愧是活了幾百萬年的老妖怪!」朱罡烈思量片刻,笑道:「原該如此。不過依貧道之見,道兄在地仙界便已斬除兩屍,想來證道混元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老朱本就不是什麼應劫之人,根本無法答應陸壓道君任何事情。「不過撒謊有益身心健康,又能調劑生活,哄別人開心,何樂而不為?我的這張臉皮,若能煉到十二品蓮台的境界,高度防禦,便是開天至寶也打不壞,那時,我便是聖人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不了當鴨鴨上榜後跑來質問我,我就翻著白眼問他:『俺什麼時候告訴你,俺是應劫之人哩?』這個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理直氣壯!」
陸壓道君見他應承下來,稍稍放心,笑道:「我觀你身帶佛氣,顯然與我佛家有緣,告訴你也無妨。我在地仙界所用的斬三屍法門,其實不是正宗,乃是西方教准提教主所開創的取巧之法。只要法力足夠,到了太乙真仙境界,便可發大宏願,借宏願之威,斬除一屍。
因此我斬出不動明王時,發滅世大宏願,斬有巢氏之時,發教化大宏願。所發宏願越大,所獲法力越強。但這宏願也不可濫發,諸如觀世音菩薩,她癡心要斬善屍,發救贖大宏願,道:世尊,若諸眾生誦持大悲神咒墮三惡道者,我誓不成正覺;誦持大悲神咒者,若不生諸佛國者,我誓不成正覺;誦持大悲神咒者,若不得無量三昧辯才者,我誓不成正覺;誦持大悲神咒者,於現在生中一切所求若不果遂者,不得為大悲心陀羅尼也,唯除不善除不至誠,若諸女人厭賤女身欲成男子身,誦持大悲陀羅尼章句,若不轉女身成男子身者,我誓不成正覺!
這宏願根本無法實現,不被天道認可,因此未曾斬屍,被三界知情者視為笑柄。
宏願斬屍之法,只能斬出善惡屍神,而且受宏願所限,若無法完成宏願,修為境界便停滯不前,永遠無法證道。所以我才說它是取巧之法,只圖一時痛快。我若滅三界,只怕諸多教主聖人都要先滅了我!來到這一界,光陰漫漫,只要躲過封魔大劫,有的是時間證道,取道家正宗斬三屍成聖法決豈不妙哉?」
朱罡烈將觀音菩薩的記憶吸收,對佛家的宏願法門也不陌生,這個典故也曉得,笑道:「道君所言甚是。」
二人奉行的都是沒有永遠的友誼,只有永遠的利益,這番談話讓二人頗有知音之感。陸壓道君拉著朱罡烈的手,來到東皇宮,命八條蒼龍停止掌嘴,守護皇宮,笑道:「道友,我在此地足不出戶,已有二百餘載,也沒有收得好寶貝。要捕捉混沌煞氣,煉製三寸陰人,還需道友助我。」
朱罡烈心中冷笑,若說陸壓道君沒有一兩件先天靈寶,打死他也不會相信,如今的洪荒世界,幾乎遍地是寶,以陸壓道君的為人,豈能棄而不顧?何況道君的斬仙飛刀,比先天靈寶還要厲害,幾乎是九轉玄功的剋星,豈能不煉回來?
既然他要藏拙,那就讓他藏!誰能笑到最後,誰才是真正的贏家!
「貧道不及道君高風亮節,四處勞碌,才收到一枚寶物,可收混沌煞氣。」
二人攜手飛到元元大陸之外,在宇宙洪荒中尋找月餘,才找到一根混沌煞氣柱。陸壓道君小心翼翼的取下一枚手鐲,拋在空中,喝道:「疾!」那枚手鐲滴溜溜旋轉,越來越大,方圓三百丈,從這根煞氣柱頂端套將下去,所到之處,紅蓮業火紛紛被吸入手鐲之中,只剩下光禿禿的煞氣柱。
道君將手鐲縮小,疾拍千道手印,壓制其中的紅蓮業火,鬆了口氣,笑道:「我那太陽真火雖然猛烈,但沒有紅蓮業火陰毒,收了免得禍害眾生。」
他說得道貌岸然,但老朱也不是善茬,豈能不知他的打算?笑道:「這紅蓮業火如果能鍛造一件法寶,威力定然不差!如今先天至寶皆沒有出世,道君有了這紅蓮業火鍛造的法寶,想來至寶出世之時,極少有人敢擋道君的鋒銳!」
陸壓道君誠惶誠恐,道:「那寶物是有緣者居之,我豈敢奢望得到先天至寶?不當人子,不當人子!朱道友,是否能收了這根混沌煞氣柱,還要看你的手段哩!」
第一百三十七回 魑魅魍魎,皆是小肚雞腸
「好說,好說。」朱罡烈祭起一顆山河珠,那珠子片刻之間便有數千丈大小,變得通明,裡面山河如畫,清晰無比。這一顆山河珠飛臨煞氣柱上方,立刻洞開一個諾大洞口,將混沌煞氣向裡面吞噬。
陸壓道君見了,目光閃動,笑道:「先天山河珠,倒類似二十四先天定海珠,果然是先天不滅靈光的碎片凝結而成的寶貝,裡面內含一方世界!不知朱道友得了幾顆?」
朱罡烈呵呵笑道:「哪裡有福緣得了許多?一顆就已經是上輩子積福了!」正說著,那顆山河珠已經被混沌煞氣塞得滿滿當當,煞氣柱才不過吞噬三分之一。老朱臉不紅心不跳,又祭起一顆山河珠,面不改色,笑道:「我上上世想必也積了些福緣,因此得了兩顆。」
又過了片刻,老朱再次祭起一顆山河珠,陸壓道君不等他解釋,立刻冷笑道:「道友三世積福,果然令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朱罡烈笑容滿面,連連點頭,道:「這正是我佛所說的,善因善果!」
陸壓道君哼了一聲,心道:「這種先天靈寶出世,豈會四面八方亂飛?這廝身上的山河珠必然是一套,如果殺了他……」這個想法在陸壓道君心中升起,便如油鍋裡的麵團,翻來覆去永無止歇!
正在猶豫之際,朱罡烈將那三顆山河珠送到道君面前,道:「孔宣師兄……」
陸壓道君心中一驚,失聲道:「孔宣在何處?」
老朱笑道:「孔宣師兄沒有來,我見道君失神,因此借孔宣師兄的名號提點道兄一二。」
陸壓道君心中微怒,當年封神一戰中,道君曾與孔宣對陣,斬仙飛刀尚未來得及祭起,差點連人帶寶被收入五色神光中,連忙一道離火長虹遁走,因此對他極為忌憚。朱罡烈哪裡是借孔宣的名號提點他,分明是借孔宣的名頭打壓他心頭的殺意。
陸壓道君接過三顆山河珠,入手極為沉重,笑道:「朱道友,這寶珠用過之後,必然還你。」
朱罡烈笑道:「值什麼?還要道君歸還?拿去便是!」爽快話說完,又小聲嘀咕道:「這珠子二十四顆一套,給你三顆,你也沒有用處。」
陸壓道君早就聽聞他小氣,也不以為意,笑道:「我說過還你,便要還你。修道者最忌諱的便是違心之論,有礙道心修養。道友,你可隨我去東皇宮坐坐?等到三寸陰人煉成,你我也可同往大荒山無稽崖,拜會眾仙真!」
老朱心中確實想去見識見識這三寸陰人如何煉製,不過若進了東皇宮,非但見識不到這法決,說不定反被陸壓扣留下來,雖不至於送了小命,但也是危險重重。將自身置於險地,老朱是向來不屑於做的,笑道:「道君的寶剎宮殿,豈容我這個俗人前去褻瀆?貧道尚有要事,要回去向多寶師兄覆命,就此別過!」
陸壓道君也不挽留,稽手道:「改日自當拜會!」說罷,飄然而去。走了不過百丈,道君突然轉身道:「道友且慢!你收取混沌煞氣柱,助我煉成三寸陰人,於我洪荒百萬仙真有大福源大功德,理當受我一拜!」
說罷,雙手抱拳,長長作揖到地,朱罡烈連忙還禮道:「豈敢,豈敢!」
那陸壓道君低頭過肩時,便見腦後突然升起一隻三足金烏,不過尺許,通體雪白,目射兩道白光,直奔朱罡烈而來!
還沒射到老朱身邊,那廝已經低下頭還禮,腦後飛出一座十二重樓寶幢,光的一聲將整個人罩入寶幢之中。那兩道白光射到寶幢之上,便滑落開去。
陸壓道君起身,見了那寂滅寶幢,眼中精光閃動,笑道:「朱道友何必還禮?你這番還禮,貧道倒要拜你三拜!」說罷,又長揖下去,每拜一次,頭頂便衝出一股宏大精氣。第一股乃是一道道家青光,勢如青龍出水,將那寶幢沖得一陣晃動!第二股乃是一道佛光,浩瀚慈悲,將那寶幢震飛!第三股乃是一道妖氣,凶神惡煞,將那寶幢沖得無影無蹤!
遠遠只聽朱罡烈的聲音傳來:「多謝道君相送,貧道去也!」
陸壓道君見這三道精氣破不開寂滅寶幢,木然呆立半晌,面無表情回應道:「好說,好說!」巨音轟隆,四面八方激盪而出。
「這廝好運氣,得了諸般靈寶,我若要殺他,只怕非一時片刻所能成功。欲引他去東皇宮,用太陽真火煉他,也被他看破,推脫了去,果然不負奸猾之名!」
道君思量片刻,袖筒捲著山河珠飛向元元大陸,冷笑道:「我若想害你,豈會只有這點手段?我也不用釘頭七箭書,也不用尚未出世的先天至寶,只用你的三顆山河珠,便能輕易除掉你!」想到妙處,陸壓道君呱呱怪笑,一道離火長虹,衝入龐大無比的太陽之中的東皇宮。
這三寸陰人乃是要拜鴻鈞道人的魂魄,只能用混沌煞氣煉就,極為耗費精元,以陸壓道君的修為,也廢了數月光陰才堪堪煉成。煉成之後,道君又在山河珠上動了點手腳,取來一副金弓七根金箭,然後關閉東皇宮,命八條蒼龍看守門戶,起身飛往大荒山無稽崖,抬頭看去,只見崖頂千萬道瑞靄籠罩,萬朵祥雲繚繞,又有佛光寶氣沖天而起,瓔珞垂掛,仙露欲滴。
這諸多祥瑞之中,又有太清仙光,形成半畝慶雲,又有玉清神光,盤旋飛舞,又有上清仙光,托起諸般寶物,又有一卷濃烈妖雲,磅礡大氣,又有一條長河,洶湧澎湃,又有一株人參寶樹,射出濛濛黃氣,又有黑白兩顆舍利子,交映生輝。陸壓道君見狀,即是讚歎,又是心驚,一拍頂門,衝出一輪紅日,萬千道光芒,也不與看守山門的弟子通報一聲,便昂然飛上崖頂,來到無量宮中。
第一百三十八回 陸壓金箭射老祖,周天星斗困鴻鈞(上)
陸壓道君前腳剛剛進門,朱罡烈便後腳接踵而至,肩膀上坐著一隻猴子,長有六耳,尾巴捲曲著套在朱罡烈脖子上,瞪圓眼睛滴溜溜亂轉,手裡拿著好粗一根棍棒。這隻猴子正是六耳獼猴,當日他與楊戩大戰一場,結果落敗,又與牛魔王等人失散,便尋了一根混沌煞氣柱,錘煉九轉金身,如今也修成金身四轉。
當日,朱罡烈被陸壓道君拜了三拜,借勢遁走,恰巧飛到那根煞氣柱旁邊,遇到六耳獼猴。兩人在混沌煞氣柱中錘煉金身,過了兩月,老朱算算時間也快到了,便與六耳獼猴一同趕來。那猴子是個窮光蛋,尾巴勾著老朱下巴,纏繞一圈,腆著臉笑道:「好師兄,你若有寶貝,先給我一件防身。沒了武器,俺手裡不快活。」
朱罡烈摸出二十一顆先天山河珠,那猴子見了搖頭,又摸出六道法輪,六耳獼猴也道不順手。老朱索性把寂滅寶幢、十方搜魂法螺、金魚、元陽功德尺等寶貝都拿出來,任由他挑選,六耳獼猴只拿起元陽功德尺揮舞兩下,又還給他,賠笑道:「小老爺,你還是賜給俺一根棍子算了,別的寶貝我都不喜歡,只喜歡舞弄棍棒!」
朱罡烈氣極而笑,罵道:「我這些寶貝都是先天靈寶,隨便拿出一件,便足以讓人搶破頭!你倒好,都看不上眼,反而喜歡破棍子!沒有!」
六耳獼猴陪笑道:「好師兄,只有棍棒才能入得俺法眼,您就勞煩則個,煉製一根出來。我給您捉虱子!」說罷,雙手撥開朱罡烈頭髮,真個從中找虱子跳蚤起來。
朱罡烈連忙止住他,笑罵道:「我身上哪裡來得虱子,你休要敗壞我的名聲,為兄還準備討個仙女過日子哩!也罷,前些日子我搜集了一些混沌元氣,用這種東西打造法寶最適合不過。」
六耳獼猴喜不自勝,在他肩頭跳來跳去,大呼小叫道:「先煉一根,再去找他們!」
朱罡烈無奈,只得祭起寶幢,從中取出一成混沌元氣,這混沌元氣是演化地水風火、生就萬物的基礎,無須尋找什麼金公木母,只要法力足夠,便能煉化出法寶,威能比先天靈寶絲毫不遜。
老朱讓猴子伸手掂了掂那道元氣,重逾山嶽,六耳抓耳撓腮,叫道:「好師兄,再重些,再重些!如今俺已經金身四轉,用先天靈氣淬煉的金身,力大無窮,這棍子越重越好!」
朱罡烈有些為難,混沌元氣又不是先天靈氣,唾手可得,寂滅寶幢中的元氣用一點便少一點,他還想留著淬煉金身。朱罡烈瞥見那跟混沌煞氣柱,計上心來,吩咐六耳呆在原地不要動彈,自己則祭起元陽功德尺闖入煞氣柱中,用寂滅寶幢抽走一道煞氣,比那道元氣還要重上數倍。
朱罡烈將兩種混沌靈氣強行融在一起,兩股靈氣都狂躁萬分,如同相互纏繞的兩條靈蛇,爭鬥不休。老朱暴喝一聲,雙手法印變幻不住,每使出一種印法,便從指尖跳出一個奇異符文,片刻之間朱罡烈便打出百萬種印法,百萬蝌蚪文閃爍各色光芒,一個個沒入兩道靈氣之內!
這個手段乃是朱罡烈從混沌魔神記憶中悟出的法決,每一個印法便是一個混沌神文,有的適合攻擊,有的適合煉器,其中蘊含澎湃力量,比後世的煉器之法高明百倍。
朱罡烈將百萬種印法打入混沌靈氣之中,兩股狂暴靈氣便緩緩相容,終於凝結在一起,不分彼此,變成一根烏黑棍棒。那棍棒漸漸縮小,約有丈二長短,六耳獼猴立刻搶在手中,入手沉重無比,險些沒能拿起來。
那棒子落入他手,輕輕顫抖,每抖動一下,便伴隨一聲低沉雷鳴,輕了幾分。六耳獼猴連忙祭煉一番,種上元神印記,抖了個棍花,但見這一抖,無數細小金色符文從棍面飛出,便將虛空震塌一片,不由喜道:「好師兄,這件寶貝正合我意,還叫它風雷棍!」
猴子又跳到他肩頭,叫道:「走,走!去那大荒山,把那些欺負俺的弟子統統捉過來,打一頓孤拐!」兄弟二人狼狽為奸,將身上法寶祥光全開,引誘路上的練氣士去搶,還沒到老朱身邊,便被六耳獼猴用風雷棍打死。這風雷棍威能不凡,尤其加了混沌煞氣之後,出手便是風雷大作,無窮威壓將那些搶寶的修士定在當場,一棒子下去,元神肉身都打得粉碎,等級次一些的法寶,也被那猴子一棍子打成粉末。結果不過一日,六耳獼猴又成了大財主!
到了大荒山無稽崖,但見無量宮被諸多大能為修士,用法術拓開廣大空間,頭頂青天白日,腳下一片虛空,人人都有一副蒲團,憑空而坐,分作道佛妖三足鼎立。六耳獼猴不敢放肆,乖乖從朱罡烈肩頭跳下來,跟在他背後。
老朱拉著他的手,低聲笑道:「如今你我兄弟,在這裡也有一席之地了。」六耳獼猴大喜,道:「還是跟在小老爺身邊舒坦,既有威風,又能落得好處。」兩人來到截教陣營,坐在金光仙下首。那猴子在眾人面前倒也乖巧,眼觀鼻,鼻觀心,默默無語。
朱罡烈稍稍放心,放眼看去,只見道家人闡截三教,人手凋零。人教自玄都大法師之下,有張道陵、葛玄、許旌陽、薩守堅四大天師,有漢鍾離、張果老、韓湘子、鐵拐李、呂洞賓、何仙姑、藍采和、曹國舅八仙,金角銀角兩兄弟也在其列,都是二代弟子。
闡教門下,有雲中子、廣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太乙真人、靈寶大法師、道行天尊、清虛道德真君、南極仙翁、姜子牙,各有十餘名二代弟子,以楊戩、哪吒、白鶴童子為首。
至於截教,有多寶、孔宣、無當聖母、羽翼仙、虯首仙、靈牙仙、金光仙等人,二代弟子只有一百八十人。
妖門之中,以鯤鵬妖師為首,有青牛兕大王、九靈元聖、黃龍老妖、鵬魔王、辟寒辟塵辟暑三妖;地仙一派,只有鎮元子一人;冥河一派,有冥河老祖,四大阿修羅王,三千阿修羅部眾。
但所有人才加在一起,比起佛家也相形見絀。佛家第一派乃是過去七佛,燃燈佛、毗婆屍佛、屍棄佛、毗捨婆佛、拘留孫佛、俱那含牟尼佛、迦葉佛,每尊古佛門下,皆有七位菩薩,每位菩薩門下,又有八百羅漢,三千金剛、明王、護法。
佛家第二派乃是未來世彌勒佛、毗盧遮那佛、南方歡喜世界寶相歡喜佛、東方淨琉璃世界藥師佛、北方蓮花世界微妙聲佛,每尊佛之下也有七位菩薩,八百羅漢,三千金剛、明王、護法。
佛家第三派乃是日光菩薩、月光菩薩、普賢菩薩、文殊菩薩、阿難、迦葉尊者、帝釋天等人,妙善慈航觀音大士也在其中。他們部下寥寥無幾,不過實力雄厚,也不遜於佛陀。
佛家第四派,僅有大日如來、烏巢禪師、陸壓道君一人,雖然名號很多,不過也是光桿司令。
「佛家人手如此之多,將來封魔榜出世,俺便不用費心去想誰才能上榜了。」
拘留孫古佛正在侃侃而談,道:「這次除那混沌魔神,參與者眾多,為免臨場混亂,還需選出一個領袖出來,指揮全局。以我愚見,燃燈古佛德高望重,而且在封神之戰中曾統領眾仙滅商,智計百出,可為領袖!」
此言一出,頓時群情激湧,議論紛紛。多寶道人正要起身爭辯,卻見朱罡烈搖頭示意,連忙又坐了下來,心道:「師尊常說小師弟有智謀,還是聽他的,不要輕舉妄動。」低聲吩咐截教眾人不得答話。
果然有冥河老祖忍不住以目示意,阿修羅王羅□立刻跳出來,抗聲道:「燃燈佛雖然有權謀,不過此事非佛教一家參與,還是另行商議才是。以我愚見,這領袖不但要德高望重,也要法力高出眾人,愚下保薦我父冥河老祖為領袖!」
毗婆屍佛笑道:「冥河老祖雖然法力強大,但德高望重還稱不得,老祖策反我教大勢至菩薩,壞了十二生肖神的性命,致使上清聖人大怒,幾乎將三界夷為平地。老祖的德行,顯然虧損!」
冥河老祖悶哼一聲,冷笑不語。朱罡烈心念一動,觀音大士立刻出列道:「以我愚見,彌勒佛祖為佛家未來世教主,可為領袖!」
普賢、文殊、月光等菩薩大是詫異,不過這幾尊菩薩向來以觀音大士馬首是瞻,也連聲附和。彌勒佛心裡爽快,笑道:「多謝大士美言,小僧哪敢奢望?」燃燈古佛面色不虞,看了彌勒佛一眼,轉眼又恢復常色。觀音大士這一句話,便讓過去佛與未來佛之間心生間隙。
廣成子聞言笑道:「彌勒究竟是晚輩,有何德何能,居然也敢領袖群雄?」彌勒佛心中雖怒,但他也有幾分自知之明,強笑道:「小僧原說不敢奢望,以小僧之見,大日如來佛有人皇教化功德,才是領袖最佳人選!」
陸壓道君聞言,心中冷笑:「想要把我也綁上你的戰車?我算計人的時候,你還未出世哩!」笑道:「豈敢做這個領袖?依我看,玄都大師兄才是不二人選!」彌勒佛見他根本不理會自己,心中大急,連連注目示意,陸壓道君只當沒有看見。
彌勒佛心中暗歎:「如今這主動權落入道門手中,大日如來佛也失算計了!」玄都大法師心境修為何等之高?根本將這個領袖不放在眼中,木然道:「鯤鵬妖師定的計策,還是由妖師吩咐。諸位可有異議?」
鯤鵬妖師唯恐惹火上身,正要推辭,朱罡烈立刻跳出來,笑道:「我截教上下並無異議!」妖師勃然大怒,罵道:「朱八,你個昧心賊、白眼豬!居然想把我往火坑裡推!你不過是上清門下最末弟子,豈能做主?」
朱罡烈聳聳肩,只當沒聽見。多寶道人見狀,已知為何朱罡烈不讓他出來搶這領袖之位,笑道:「朱師弟的意思,就是我截教的意思,妖師切勿推辭!」
鎮元大仙也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狐狸,生怕惹火上身,立刻道:「妖師眾望所歸,不要推辭了!」
鯤鵬妖師還帶分說,雲中子也悟出其中關節,止住廣成子等人,笑道:「鯤鵬先生德高望重,法力也是翹楚,切勿推辭。」冥河老祖也道:「妖師擔待就是。」
佛教眾人見狀,默然不語。燃燈古佛見狀,思量片刻,心中瞭然,笑道:「能者多勞,妖師不要推辭。」其他六尊古佛見狀,也把心機藏下,推鯤鵬為領袖。至於其他等人,雖然有心反對,不過畢竟威望不及他們,也沒人聽從。
鯤鵬妖師知道被人當了靶子使,只怕從此被人忌恨,但這樣一來,最低玄都大法師與多寶等人都欠他一個人情,後面即便有挫折磨難,也可請二人相助。想到這裡,妖師心中大定,笑道:「即使如此,某家便卻之不恭了。」
眾人都道:「請妖師吩咐!」
鯤鵬是心中有丘壑的人物,要不然也不會在昔日妖族天庭擔任妖族之師,他心中早有定計,當下將三百六十五位太乙金仙、八萬四千位太乙散仙點出,每位太乙金仙負責一面大幡,對應一座星斗,其他八萬四千人按星斗周圍群星惡煞排列,每座星斗便組成一道陣法,比如北斗七星陣、南斗六殺陣。命眾人各自演練陣法,至於各門各派領袖高人,都是厲害之極的人物,守在陣外,提防鴻鈞老祖破陣而出。
老朱的境界剛剛達到大羅散仙,不用掌幡,也不用布成群星惡煞大陣,這正合朱某人心意,免得以身涉險。哪知鯤鵬妖師氣他給自己添亂,道:「這六魂幡須得混沌元力搖動,才能見最大威力。」於是將揮動六魂幡暗算鴻鈞老祖的差事交給他。
直接暗算鴻鈞,肯定會第一個遭受鴻鈞衝擊,這差事危險無比。老朱本欲破口大罵,轉眼一想,又笑瞇瞇的接下六魂幡。鯤鵬妖師見狀,心道:「這廝傻了?」
第一百三十九回 陸壓金箭射老祖,周天星斗困鴻鈞(下)
待眾人將陣法操演熟練之後,陸壓道君在大荒山腳下三百里之外平原正中,用法力砌了一座營台,高三丈,周圍百丈,外是九宮佈局,內有八卦排列。道君將那三寸陰人置於台上,一日三禮拜。
頭七日剛過,陸壓道君突然怒髮衝冠,高聲道:「諸位準備!」陡然一聲唳嘯,搖身化作三足金烏,三隻開山巨爪抓著一張金弓,一支金箭,開弓引箭,嗖的一聲向那三寸陰人射去!
眾人都是一驚,多寶道人連忙道:「釘頭七箭書應該二十一日才見功效,如何提前了?」
朱罡烈也緊張萬分,緊緊握住六魂幡,六耳獼猴將人形符印向幡尾一蓋,印上鴻鈞道人名諱,遠遠躲開。眾仙真也距離他遠遠的,如同躲避瘟神。老朱使出法天象地神通,一轉的混沌金身,心道:「想必道君拜不走鴻鈞的魂魄,又被對方發覺,才一怒動容!不過陸壓這廝奸猾,提前動手,想必是怕在鴻鈞手中吃虧!」正在思量,那陸壓道君已然連發射出七箭!
七箭首尾相連,一道金光直奔三寸陰人而去,還沒觸及,便見那混沌煞氣煉就的陰人,突然轟得一聲爆開,煞氣翻湧,形成一個百丈巨人,模樣眉目便是那鴻鈞老祖!
那老祖眉須怒張,剛喝道一聲『放肆』,便被七支金箭穿胸而過,轟然炸得乾乾淨淨!陸壓道君長身而起,落在鯤鵬妖師身邊,稽手道:「我拜了他七日,只拜到一縷殘魂,便被他發覺,險些連這一縷殘魂也被他收回!不得不提前動手,射殺他這一縷殘魂!混沌魔神,果然厲害!」
話音剛落,只見那天空突然黯淡下來,兩輪巨日都光輝黯淡,但見一條長長的銀河橫空,銀河中星光閃爍,看得見碩大星球,璀璨奪目。眾人目光中都透露出貪婪之色,連聲讚歎:「好一道先天不滅靈光!」
那銀河橫跨億萬里長空,陡然縮小,如流星趕月,拖著七彩尾翼,直直投向此地!流星墜地化作一個紫衣道人,形容高古,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化作一道白虹,盤繞在道人腦後,微微一動,仙樂乍起,悠揚動聽。那靈光比朱罡烈上次見時,又有幾分凝實,圓狀玉碟顯得更加清晰。
這道人,正是這一界的鴻鈞老祖!
那鴻鈞老祖緩步來到台上,左右看了看,呵呵笑道:「好個精巧的異術!你們究竟是何人,從何而來,為何連我也看不清來歷?」瞥見朱罡烈,鴻鈞老祖臉色一變,問道:「道友,你為何在此?」
老朱默不作聲,鯤鵬妖師喝道:「還不動手!」但聞轟隆隆之音不絕於耳,從地下升起三百六十五面大幡,各高千丈,每一面幡頂都飄浮一位太乙金仙,幡下站著密密麻麻的太乙散仙,齊聲暴喝!陡然之間從星空之外引來三百六十五道星光,濃郁如雲,有的純陰,有的純陽,有的陰陽膠濟,有的水火相容,有的足以使枯木回春,有的卻能滅殺生機,三百六十五道星光,便有三百六十五中性質。
三百六十五座周天星斗、八萬四千群星被周天星斗大陣吸引,紛紛離開原來軌道,向元元大陸接近。但見空中繁星璀璨,一個個星球越來越大,越來越低,似乎觸手可摸!元元大陸的萬千生靈哪裡見過如此異象,皆伏地膜拜,口稱天神!
也有那些不信邪的修士,嘩啦啦飛起,想去星斗之中看個究竟,哪知剛剛飛進萬千星力範圍,便被強橫的星光照得粉身碎骨!
鴻鈞道人看了看頭頂低垂的星辰,笑道:「彫蟲小技!」正要出手破了這陣法,朱罡烈突然也一聲暴喝,手舉六魂幡,猛地一揮!但聞喀嚓一聲巨響,這巨聲轟鳴,直衝入鴻鈞老祖耳中,恰似驚天霹靂、龍嘯九洲!便是以鴻鈞老祖的修為,也不禁魂不守舍,一瞬之間,便被朱罡烈搖去一魂二魄,被吸入六魂幡中!
老朱還待再搖,鴻鈞老祖已然回過神來,將魂魄寄托靈光之中,怒道:「我傳你道法,你也要害我?!」腦後先天不滅靈光陡然一刷。老朱急忙祭出寂滅寶幢,將自己罩下!那寂滅寶幢剛剛落下,便有一股沛不可擋的大力襲來,卡卡數響,整個十二重樓寂滅寶幢化作碎片!碎片再次分解,化作地水風火湧出,將洪荒大地炸出一個巨坑!
好在鴻鈞老祖被收去一魂二魄,精力無法集中,也幸虧有這枚先天靈寶已經替老朱擋下大部分攻擊,只有一成落在身上,饒是一成,也在眨眼工夫將朱罡烈金身打成篩子,口噴鮮血,倒飛三百里,一頭撞進大荒山之中!
大荒山劇烈顫抖,隆隆震動,開了一個萬丈巨洞,不知有多深,洞口兀自冒著騰騰熱氣!
眾仙真見狀駭然,都道:「死了,死了!好厲害的不滅靈光!」六耳獼猴大哭不止,一道金光奔過去,鑽入洞中,尋朱罡烈遺骸去了。那猴子哭哭啼啼,剛進入洞中,便被一隻手拉住,急忙看去,只見朱罡烈金身已經修復,一手抱著六魂幡,一手神秘兮兮的豎起根手指,輕噓了一聲,道:「別做聲,讓他們拚命去!」
六耳獼猴大喜,哥倆坐在洞口,向那周天星斗大陣看去。只見此時陣法又起了變化,那一道道星光越來越濃郁,越來越粗,終於一聲鐘鳴,三百六十五桿大幡陡然化作三百六十五個星斗,碩大無朋!
每座星斗之上,都坐著一尊太乙金仙,旁邊大小星辰環繞,星羅密佈,共有八萬四千群星!這周天星斗與八萬四千群星,都是開天闢地時毀去的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所化,被鯤鵬妖師引下靈氣,錘煉成三百六十五桿大幡,大幡所化的星辰並非實物,威能比鴻鈞老祖的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遜色遠矣。不過鴻鈞老祖此刻被收去一魂二魄,渾渾噩噩,不知東西,睜眼看去,只見滿天星辰飛速轉動,雖知自己落入別人算計,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將自己的先天不滅靈光祭在頭頂。
眾仙真早已鼓蕩全身法力,將陣法全面催動,無數星辰圍著鴻鈞老祖飛舞,巨大的拉扯之力直接從他體內強行拉出混沌元氣,化作地水風火噴湧。正在此時,先天不滅靈光微微蕩漾,叮鈴脆響,將所有星力截斷,鴻鈞老祖聽到這響聲,頭腦一清,將那一道靈光抖手一刷,眼前一座星斗連通群星化作灰灰!主持那一桿大幡的正是日光菩薩及門下二百高徒,哪知距離鴻鈞道人太近,無從躲開,便盡數喪命!
他等一死,周天星斗大陣頓時出現破綻,鴻鈞老祖還沒來得及逃出陣外,頭腦又是一陣昏沉,此時,鯤鵬妖師命月光菩薩和二百部眾補上陣法,又自轟隆隆運轉起來。
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太過厲害,但若周天星斗大陣攻擊,便主動防禦,又響起驚魂魔音,將鴻鈞道人從昏迷中驚醒。那鴻鈞道人每醒來一次,便要有一位太乙金仙、近百位太乙散仙喪命!
陣外各教高人見狀,又驚又駭,再這樣下去,只怕在場諸多仙真死絕,只怕也未能將鴻鈞道人斬殺!
這周天星斗大陣,就是一個絞肉機,將仙佛菩薩送命,換來的不過是鴻鈞道人自身的一些混沌元氣!如果沒有這一道先天不滅靈光,十個鴻鈞也要死在陣中,但正是有了這一道靈光,讓眾人均感棘手萬分!
鯤鵬妖師見眾人皆有退縮之意,不由暗暗發愁,陣中那鴻鈞老祖又自揚起靈光,眼見又有人將要喪命,突然只聽大荒山上一聲悶雷,鴻鈞道人手中靈光一抖,神情呆滯片刻,又被抽走一道元氣,化作地水風火湧出。
妖師連忙回頭看去,只見朱罡烈站在無稽崖頂,金身萬丈,手持六魂幡,目光炯炯,盯著下方的周天星斗大陣。妖師鬆了口氣,向眾人笑道:「大事濟矣!」
朱罡烈雖然不願親身涉險,但也不能坐視眾人死絕,如果他們都死了,只怕老朱自己也難能逃出生天,因此瞥見鴻鈞清醒的一瞬間,舉起先天不滅靈光攻擊之時的空擋,用六魂幡落他魂魄。鴻鈞老祖將二魂五魄都寄托在不滅靈光之中,六魂幡雖然搖不去,但魂魄震盪也令老祖難過萬分,足以使他再次陷入昏沉之中。
老朱先前低估了不滅靈光威力,自以為有先天靈寶護體,足以擋下鴻鈞道人含怒一擊,哪知不滅靈光的威力超出他的想像,平白毀壞了一件先天靈寶不說,險些將小命也送掉了。此刻他打定主意,必要施展全身手段,決不能放鴻鈞道人逃脫!
這時候說一千道一萬都是無用,在這種情況下只能有一個結局: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朱罡烈掐準時機,見到鴻鈞老祖清醒,便搖動一次六魂幡,打亂他的陣腳,讓他無從反擊。老朱向來喜歡投機,將時間掐得準確無比,有了他的幫助,周天星斗大陣又自穩固起來。三百六十五太乙金仙、八萬四千太乙散仙見狀,都鬆了口氣,陣外之人也稍稍放心,不復再有逃走之念。
在場眾人,惟有鯤鵬、鎮元、多寶、燃燈等人暗自焦慮,他們見多識廣,自然知道這六魂幡輕易搖之不動,極為耗費法力。寶相歡喜佛更是心焦,當年在地仙界封神一戰中,以他太乙金仙的實力,也不過只能將六魂幡搖動六次,法力便消耗殆盡,朱罡烈即便能指使混沌元氣,又能有多大修為?能到他元氣耗盡之時,便是鴻鈞老祖破陣而出之時!
長耳定光歡喜佛思量片刻,心中冷笑:「想除掉鴻鈞老祖,真是癡心妄想!我何必跟他們一起送命?」瞥見眾人都在關注戰局,歡喜佛也不與同僚打聲招呼,便使了個金蟬脫殼,留下一具身外化身,與本體一模一樣,自己卻遠飆而去,逃之夭夭了!
第一百四十回 移星換鬥,鴻鈞老祖強證道
正如諸位高人擔心的那樣,朱罡烈搖動二十三次六魂幡,全身法力空空蕩蕩,再也無法堅持,急忙將六魂幡交給六耳獼猴。哪知便在這一空擋,鴻鈞老祖抓住神智清醒的一瞬間,又祭起先天不滅靈光,刷了一刷!
掌管北斗星座的薩守堅天師和門下七位弟子,連逃走的機會也沒有,便立時化作灰灰!他這一死,周天星斗大陣立刻出現空缺,鯤鵬妖師急忙道:「歡喜佛,你與門下菩薩前去補這個空缺!」
那歡喜佛不過是本尊的一具化身,聞言呵呵笑道:「好麼,就去!」帶著門下七尊歡喜女菩薩飛到南斗星幡下。鯤鵬等人都在關注大陣形勢,也是沒有注意到歡喜佛異狀。這具身外化身哪裡有本尊的法力,根本無法指揮星幡,接引星斗之力化作北斗星辰,陣法頓時出現諾大一個漏洞。再加上六耳獼猴沒有混沌法力,無法將六魂幡威力全開,鴻鈞老祖立刻抓住這個機會,先天不滅靈光一衝一蕩,將歡喜佛化身與七尊歡喜女菩薩攪得粉碎!
那道靈光橫衝直撞,叮鈴一聲衝破周天星斗大陣束縛,如同一道白虹、一根玉柱,直衝雲霄天外!
那一道靈光在滿天碩大星斗中奮力划動,只見群星不穩,竟然紛紛被靈光帶動,向西方飄去!這三百六十五座周天星斗與八萬四千群星皆是開天闢地時毀掉的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所化,即便聚齊群星之力,也無法與鴻鈞道人的先天不滅靈光抗衡,如果在鴻鈞全盛時期,這一刷只怕將周天星斗全部打個粉碎,但他此刻被數十萬大修士算計,一身修為僅能發揮三成,且有魂魄不全,只能移星換鬥,而無法毀去周天星斗大陣的根本!
他這番移星換鬥,周天星斗垂下的星光立時扭曲,眾人不得不起動陣法,隨著星斗漂移方向飛去,免得斗轉星移,失去星斗之力!但眾人的修為參差不齊,飛行速度有緩有疾,頓時將周天星斗大陣扯得凌亂不堪!
鯤鵬妖師見狀,連忙喝道:「諸位呆在原地!」眾人聽了這聲暴喝,連忙穩住身形,保持周天星斗大陣不亂。但見那星光柱越來越偏,越來越是扭曲,眼見便要脫離大幡接引範圍,突然只聞得一聲高亢鳴叫,如龍嘶吼,似鳳悲鳴!
鯤鵬妖師顯出真身,萬里大鵬,雙爪向下狠狠一抓,硬生生插入大陸腹地,垂雲雙翼振起,將方圓數千里的土地硬生生拔起!孔宣真人見狀,也化身孔雀真身,背部頂住這片土地,又有鎮元子、冥河、燃燈、雲中子、多寶等人,化身崢嶸巨人,各自托住這空中大陸一角,齊聲喝道:「起!」
眾人全力施展修為,轟轟隆隆向西方衝去,直追周天星斗,維持星力不斷,陣法不破!鯤鵬妖師騰出手來,立刻指使道行天尊與門下六弟子前去補足陣法,妖師一刻不停,又飛回大荒山無稽崖,將六耳獼猴與朱罡烈抓起,丟在背上,叫道:「道友,還有力氣麼?」
朱罡烈笑道:「我若有力氣,還要你來扛我?」
鯤鵬展翅向那座飛行大陸追去,罡風凜冽無匹,刮得兩人身上見血,叫道:「鴻鈞老祖是混沌魔神,只有混沌法力才能讓他受傷,不然哪裡能讓你搖動?你快快恢復法力,這時候還缺你不得!」
妖師幾翅便追上眾人,落在那空中大陸,將二人丟下來,化作人形。老朱苦笑道:「如今我的寂滅寶幢毀了,哪裡有混沌元氣補充體力?」
鯤鵬妖師焦急萬分,便在他一來一回的瞬間,又有掌管一座星斗的金仙喪命,妖師連忙命人補充,道:「如此,我等都要死了!」
朱罡烈遲疑片刻,祭出一顆山河珠,道:「妖師大人,你能否打碎它?」
鯤鵬妖師看到這顆山河珠的萬道毫光,也吃了一驚,知道朱罡烈想要毀掉這枚寶珠,吸收其中的混沌元氣,低聲道:「這是先天靈寶,你捨得?」
「妖師小瞧我了,別說是先天靈寶,就是混沌至寶,也沒有性命重要!」
「說得好!先前是我小覷了你!」鯤鵬妖師讚歎一聲,取出擂鼓甕金錘,奮力砸去!這擂鼓甕金錘也是先天靈寶,被妖師祭煉得出神入化,朱罡烈的山河珠只能發揮兩成威力,他的金錘卻能發揮十成!只一擊,便將這顆山河珠砸得粉碎!
山河珠破碎,珠子之中蘊藏的混沌元氣頓時噴湧而出,五色神光繚繞。朱罡烈化作二十四翅豬婆龍,豬首龍身,二十四道肉翅,張開血池大口,將那五道混沌元氣統統吞下。九轉玄功頓時飛速運轉,將那五色神光化為混沌靈氣,補充入體。這顆山河珠中蘊藏的混沌元氣數量之多,足以使老朱修為恢復全勝時期。
老朱又祭起一顆山河珠,讓妖師砸碎,將那珠子的元氣吞噬,搖身一變,化作萬丈金人,目如日月,口似血池,抱著六魂幡便轟然搖響!
那鴻鈞老祖正要破陣而出,陡然發昏,知道朱罡烈再次搖起妖幡,有他在自己難能脫困而出!老祖停止攪動周天星斗,收了不滅靈光,嘿然冷笑:「既然你們如此狠心,一言不發便下狠手,也怪不得我了!」巨聲滾滾,便是周天星斗大陣也遮掩不住!
眾人聽了,各自變色,這混沌魔神、鴻鈞老祖被困許久,消磨了諸多混沌元氣,沒想到還有這般修為,果真是了得!在場眾人,哪個不是一時的驚才絕艷之輩,天資縱橫的一代強者,又諸般算計,將他實力壓得只剩下三成,沒想到這鴻鈞老祖還有這般法力!
鯤鵬妖師冷笑道:「鴻鈞老祖,你我並無恩怨,也無仇恨,不過你阻了我們的道,便要殺你!」
那燃燈古佛也笑道:「吾師阻我道者,打殺了餵狗,佛祖阻我道者,打殺了餵狗,聖人阻我道者,打殺了餵狗!他們尚且敢打殺,何況是你?」
鴻鈞老祖聽了,呵呵笑道:「好,好,好!」張口噴出一道混沌元氣,注入先天不滅靈光之中,那靈光頓時響聲大作,恰似洪鐘大呂,發出十二驚魂之音。
眾人都是見多識廣之輩,皆笑道:「你發力震響先天不滅靈光也是無用!看你如何抵擋我們的攻擊?」
鴻鈞老祖因為噴吐元氣,再也無法抵擋周天星斗大陣的消磨,只能維持神智清醒,他也不去抵擋,只將體內元氣一口一口噴出,注入不滅靈光之中。三百六十五位太乙金仙與八萬四千太乙散仙見狀,更加賣力引來周天星力,將他體內的元氣源源不斷抽出,壞他的修為!
鴻鈞老祖不反擊,朱罡烈也無須搖動六魂幡,只瞪大眼睛看著老祖的身影。他越看越是疑惑,越看越是心驚,但見隨著鴻鈞老祖一口口元氣噴出,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漸漸凝聚,先前還是若有若無的玉碟模樣,此刻已經凝聚成形!
朱罡烈想起一個可能,不由驚得魂飛魄散,連忙叫道:「快攔下他!等到那造化玉碟成型,便是他證道之時!」
此時,周天星斗速度漸漸緩慢下來,孔宣等人也控制飛行速度,與周天星斗移動速度相當。朱罡烈此言傳到他們耳中,饒是孔宣等人心境修為高深莫測,也不禁渾身顫抖。根據地仙界傳言,造化玉碟乃是混沌中形成的寶物,這枚混沌至寶蘊藏宇宙中自混沌中便衍生的大道,無論是證道混元之法,還是以身合道之法,都有記載,只要得到這造化玉碟,人人都是鴻鈞,人人都是天道!
這道先天不滅靈光尚未成型之時,眾人還有辦法對付鴻鈞老祖,但若這不滅靈光化作造化玉碟,必然所有的信息一股腦湧入鴻鈞腦海之中,足以讓他證道混元,成為不死不滅的聖人!
那鴻鈞老祖也聽到朱罡烈的驚呼,悵然歎道:「如果不是你們逼我,何至於落到如此境地?朱道友,你我也算有緣,當日相談甚歡,今日之事是你挑起的罷?你讓他們散了,我便不再追究!」
朱罡烈握緊六魂幡,冷笑道:「放了你?休想!你強行催生造化玉碟,必然是玉碟的威能大失,固然能證道混元,但若想以身合道,恐怕今生無望了!」
鴻鈞老祖吐出最後一口元氣,呵呵笑道:「道友是我見到所有生靈之中,最伶俐最聰敏之人,可惜,可惜!」隨著最後一口元氣噴出,那道先天不滅靈光終於定型,化作一枚白色玉碟,方圓三千里大小!
這玉碟成型,頓時天地變色,一道道星光消散,周天星斗隱沒,大陣不攻自破!天空中昏暗不堪,只剩下最後一抹亮光,便是發自玉碟本身!
那造化玉碟騰騰冒出萬道瑞氣,又冒出萬道佛光,又湧起萬朵妖雲,又湧起萬道祥光,上與天合,下接地肺。一時間天雷陣陣,整個宇宙洪荒震動,萬物生靈皆納頭而拜,不知原由。
鴻鈞道人捨棄全身修為,催化造化玉碟,雖然不及自然而然誕生出來的神妙,但也是這個世界第一等的寶物,如此強大的威壓,霎時間傳遍整個宇宙洪荒。
鯤鵬妖師等人見狀,心中又是驚懼,又是貪婪,紛紛長身而起,向那玉碟搶去!朱罡烈卻將剩下的山河珠統統祭起,沒頭沒腦向鴻鈞道人砸去,手中白光一閃,又多出一面白蓮金光旗,奮力一攪,欲將鴻鈞道人的肉身攪成碎末!
那鴻鈞道人對眾人的進攻不聞不問,揚起頭來,微笑道:「原來,這就是道啊……」
第一百四十一回 彗星來襲,通天阻鴻鈞成聖
且說那造化玉碟被鴻鈞老祖用全身法力催化生出,諸位從地仙界而來的強者見狀,一面是驚恐,一面是貪心,當下有鯤鵬妖師化身萬里鯤鵬,陸壓道君化身三足金烏,孔宣化身三千里孔雀,冥河老祖化身三千里長河,雲中子化身三千里彩雲,鎮元大仙化身幾十萬丈人參寶樹,燃燈古佛化身一口巨棺一盞青燈,多寶道人化身幾十萬丈巨人,二十四頭十八臂,皆呼嘯向那造化玉碟搶去。便是玄都大法師也沒能忍住,也飛身而起!
除了這九人法力最是強悍,其餘諸子皆碌碌無為,在九人掀起的颶風之下,便是站穩身形也難,惟有朱罡烈仗著力大無匹,又是混沌金身,頂住罡風,祭出殘餘山河珠,揮起白蓮金光旗,殺向鴻鈞老祖!
那鴻鈞老祖對眾人的反應不屑一顧,只揮一揮手,硬生生當下朱罡烈的進攻,片刻之間便將造化玉碟中的信息吸收,笑道:「你倒好見識,可惜他們不與你同心協力。這玉碟注定是貧道的,誰又能搶得走?」
朱罡烈見白蓮金光旗和山河珠對鴻鈞無用,索性收了法寶,悵然歎息道:「確實可惜,如果他們能與我一心一意,足以趁你沒有任何法力,將你一舉斬殺!到時候這造化玉碟,盡可以憑各自本事去搶奪。」
高空之上,造化玉碟已經從宇宙洪荒各處吸引來無窮無盡的天地靈氣,什麼先天靈氣後天靈氣混沌元氣混沌煞氣,應有盡有,將那玉碟包裹瓷實,密不透風。鯤鵬陸壓等人皆施展出各自手段,拚命破開濃郁靈氣。饒是他們是地仙界的翹楚人物,放在魔界也算絕頂的高人,竟然無法突破靈氣封鎖,搶到那造化玉碟。
這磅礡浩瀚的靈氣,乃是鴻鈞老祖吸收造化玉碟中的信息,感悟天道,即將證道混元,成為聖人,因此天道與他感應,引來無窮無盡的靈氣讓他吸收,只要將這些靈氣吞噬,便可證道成聖!
鴻鈞老祖對天道的感悟越來越深,身上氣機也越發飄渺,難以捉摸,空中靈氣也越來越濃厚壯大。老祖見狀,笑問道:「朱道友,你為何不逃?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朱罡烈冷笑道:「逃?逃得出這一界嗎?我可是見過聖人的威嚴,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整個宇宙都在掌握之中!」
鴻鈞老祖來了興趣,正要說話,突然腳下一震,那陸地撞上一座山巒,頓時化為粉末!老祖抬頭看去,只見一根兇惡山峰挺立元元大陸正中央,筆直如柱,挺立雲霄,上不見頂。若說大荒山是元元大陸第一大山,那麼眼前這座山峰便是大陸第一座凶山,第一座峻嶺!鴻鈞道人臉色變了變,笑道:「原來是陽柱峰,混沌神龍的陽根,果然兇惡!道友,你所說的聖人,究竟是何人物?貧道卻沒聽說過!」
鴻鈞老祖說著說著,臉色突然劇變,卻是他已經將造化玉碟中龐大駁雜的信息吸收完畢,把這片宇宙看得分明透徹,突然之間便有了一種明悟。這明悟是聖人才能觸摸的境界,讓鴻鈞老祖片刻之間將宇宙洪荒內大小事物掌握清清楚楚!
「原來你們來自另一個世界,莫非是魔界?!難怪,難怪!」饒是鴻鈞道人的修為通天,也不禁變色,心中陡然起了殺意。在地仙界看來,這個新生宇宙是魔,但在這個宇宙看來,地仙界也是魔,屬性相剋的魔!兩者遭遇,必然同歸於盡!
這邊,朱罡烈見鴻鈞老祖臉色微變,心中一動,也向陽柱峰看去。能讓鴻鈞老祖變色的東西不多,這陽柱峰如果能煉成法寶,那威力定然大得可怕。
混沌神龍與巨鳳開天闢地時,一邊交媾一邊爭鬥,陽氣未洩,神龍雖死,這一座陽柱峰卻挺立不倒。這座山峰之中住著一位從地仙界來的修士,名叫悟空,看出這山峰來歷不凡,便在此地住下,一邊錘煉九轉玄功,一邊每日砍山,期望能將這座山峰砍到,煉成一根兵器。
他這二百年間,充耳不聞天下事,也只將陽柱峰砍出一個小小的缺口,根本沒有動搖其根基。悟空絲毫不氣餒,地仙界群仙大戰鴻鈞,他也聽聞消息,只是懶得前去參與,依舊在山中練功。眾人打得熱火朝天之時,悟空也按耐不住,偷眼觀望。
鯤鵬妖師抓起的這片陸地,向陽柱峰衝來時,悟空見來勢兇猛,不敢抵擋,任由它撞到這根通天巨柱之上,欲以撞擊之力,將陽柱峰推倒。這一番沉重撞擊,只將那根通天巨柱外殼撞得粉碎,無數塊大山一樣的巨石轟隆隆砸下來,火光四射!
待塵埃落定,悟空急忙睜眼看去,只見一根金光燦燦的粗大棒子挺立天地之間,直捅九霄雲外!那悟空喜不自勝,早就撲上去,使出萬丈金身,抱著柱子一陣晃動,哪知如蚍蜉撼樹,那根金柱別說拿起來,便是動彈也不動彈一下。
那鴻鈞老祖放眼四周,觸目驚心,所有圍攻過他的修士,皆是『魔界』中人,當真是天魔亂舞!老祖渾身發抖,只見那九位大修士已然突破濃郁靈氣封鎖,幾乎要觸及造化玉碟了!
鴻鈞老祖再也忍耐不住,突然張口一吸,如同鯨吞長虹,空中垂天之雲的靈氣團頓時射下一道白柱,源源不斷注入老祖口中。他看破眾人來歷,哪裡還敢繼續托大,立刻要將那些天地匯聚的靈氣接引入體,成就混元大羅金仙,以聖人的神通,掃盡異域天魔,給洪荒眾生一個安定發展的環境!
鯤鵬妖師等人見狀,知道搶奪造化玉碟無望,對方如果證道混元,即便他們搶到手中,也會被立時斬殺當場!九人思量清楚,驚了一身冷汗,陸壓道君立刻發大宏願,道:「我若為佛,必然除鴻鈞、逆天道、重立綱程、教化眾生!」話音剛落,立刻有屍神三足金烏化身脫體而出,陸壓道君借宏願斬去一屍,法力頓時暴漲,從靈氣中脫身,向鴻鈞道人殺去!
與此同時,燃燈古佛也發大宏願道:「我若證得正覺,必然重立靈山傳教,度人向善,得無窮善果!」此話一出,燃燈古佛也斬出一尊化身,也向鴻鈞撲去!
多寶道人做過多寶如來佛,對宏願斬屍的法門清清楚楚,立刻也發宏願道:「願以此身,弘揚上清大道,教化億萬眾生,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立刻斬出多寶如來佛化身,法力暴漲!
玄都大法師見狀,連忙將身子一搖,叫道:「道友,情況危急,快出來助我!」有南華真人脫身而出,也齊齊向鴻鈞老祖殺去!
冥河老祖見眾人各呈手段,不甘示弱,硬是以龐大法力生生斬出一尊阿修羅大帝化身,雙耳掛著兩條火龍,手持兩股紅蓮業火,長達數萬丈。
鯤鵬妖師也以強大法力,硬生生斬出巨鯤化身;與此同時,鎮元大仙也斬出人參果樹化身。九位高人此刻也不顧隱藏實力,各自斬出一屍,法力空前強大,只要置鴻鈞老祖於死地!
朱罡烈搖頭道:「晚了,晚了!如果你們能早出手片刻,不去搶那造化玉碟,鴻鈞便死定了!可惜!」他對這些所謂的前輩失望透頂,心道:「指望他們沒用,看來只能祭出最後一件法寶了!只是不知道三清聖人的手,是否能伸到這個世界?」從袖子中摸出三束高香,正要點燃了潛心向三清聖人禱祝一番,突然之間,劇變又起!
但見一塊龐大無匹的星球從茫茫不可測空間飛來,劃破夜空,拖著長長的尾翼,點點星光,以萬鈞之勢,衝破鴻鈞成聖前的威壓,轟然與造化玉碟相撞,頓時爆炸開來!
那星球不過徒有其表,裡面中空,蘊藏著濃郁無比的靈氣!從地仙界而來的仙真對這靈氣熟悉無比,他們在地仙界打坐修道,煉鉛化汞,便是為了將這靈氣引入體內,天人合一!
來自地仙界星球,地仙界的靈氣!
這靈氣與魔界靈氣相觸,立刻雷聲不絕,片刻之間便相互消融,將鴻鈞老祖成聖契機引來的天地靈氣一下子耗去四分之一!這顆星球剛剛消融,又飛來三顆星球,接連相撞,將鴻鈞老祖成聖的最後一絲希望,也生生抹殺了!
所有人都未曾料到有此變故,皆看得呆了,忘記廝殺。
四顆星球,四股龐大靈氣,便硬生生抹殺一個混沌魔神成聖的希望!
這手段,這神通,究竟誰才能使得出來?
鴻鈞老祖面色越來越淒苦,越來越驚慌,抬頭顫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只見那茫茫不可測空間之中,晃晃悠悠飛來一塊三米大小的圓石。那圓石乃是地仙界艮土之精凝聚而成,最是惰性,與魔界靈氣之間消融緩慢。那石頭飛到眾人頭頂時,終於融化乾淨,從裡面蹦出個懶散聲音:
「那個憊懶弟子朱八,若你等還不能除不掉這鴻鈞老兒,乾脆一頭撞死在豆腐上好了!」
第一百四十二回 朝天一棍,老祖殞命陽柱峰(上)
地仙界,上清天碧游宮中,上清聖人通天教祖,朱罡烈的那個不良老師,緩緩收了誅仙四劍,又從虛空中扯出太極圖,笑道:「若非大師兄的太極圖,也不能這般容易演化四大星球,直接深入宇宙邊緣,護住誅仙四劍的劍氣。這陣圖真是好寶貝!」教祖讚歎一番,起身前往太清聖境,將太極圖還給太上老君,笑道:「師兄,我這四劍下去,非但阻了魔界鴻鈞晚成聖三百年,致使他的元氣也大傷,恐怕連眼前這一關也難能度過哩!」
太上老君呵呵笑道:「師弟好本事。不過你此舉又給我等門下,添了不知多少亂子!」
通天教祖急忙問道:「師兄此話怎講?」
太上老君不緩不慢道:「我地仙界也並非和睦一片,除了你我與元始之外,還有三位聖人,如果魔界我道門弟子即將成聖,其他聖人也使出這麼一手,讓他們如何抵擋?」
通天教祖微微一怔,隨即冷笑道:「女媧娘娘多半不敢為此,只除了西方教的兩個,如果他們果真敢害我道門弟子,我便將他佛門在魔界的弟子,統統滅絕,然後殺上靈山,布誅仙劍陣,與他論個高下!」
太上老君搖頭微笑道:「師弟還是衝動,不過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只怕我這把老骨頭,也要鬆一鬆筋骨了。」兩位聖人皆撫掌大笑。
且說那魔界元元大陸,鴻鈞老祖被通天教祖四顆星球中蘊藏的靈氣直接打回原形,失了成聖的契機,修為驟降,只剩下一尊混沌魔神的軀殼,以及那一枚廣大千里的造化玉碟。
通天教祖此舉,無異於將鴻鈞老祖扒個精光,然後丟進狼群之中。地仙界群仙不是狼,不過比狼更可怕,尤其是當這些人受盡苦楚,成千上萬道友死在他的手中,更讓眾人恨得咬牙切齒。
鴻鈞老祖臉色微變,伸手一招,取來造化玉碟,冷笑道:「即便我此刻無法成聖,你們也不是我的對手!諸位天魔,今日讓你們見識混沌神祇真正的實力!」鴻鈞道人渾身上下辟里啪啦作響,身軀越來越大,越來越高,片刻之間便高達百萬丈,俯視群雄!
這鴻鈞道人得天獨厚,是在混沌中生就的無雙巨人,身體暗合天地至理,符合天道演化之妙,因此造化玉碟擇他為主,不離不棄。他的本體便是這般高大,到了此時,地仙界眾仙真都各自逃亡,無暇再布成周天星斗大陣,鴻鈞道人無須擔心被人煉化,因此使出真身。
鯤鵬妖師見狀,呵呵冷笑:「若論真身,你比我還要遜色!」指使萬里巨鯤化身,向鴻鈞老祖撲去,大口一張,正欲將他吞進腹內。那鴻鈞道人早起一拳迎上,只一拳,便將鯤鵬妖師的巨鯤化身轟殺!
陸壓道君也指使三足金烏化身,從他背後撲上來,抓住鴻鈞雙肩,奮力一撕,想要將他撕成兩半。結果鴻鈞道人身軀紋絲不動,反手將三足金烏抓在手中,輕輕一拍,化作灰灰!
朱罡烈見狀,突然想起南華真人的話,連忙高聲叫道:「他肉身強度,不遜於八轉金身!這是以力證道的混沌魔神,萬萬小看不得!還是用周天星斗大陣,將他煉化了為妙!」
九轉玄功是以後天勝先天,強行逆天改命,把肉身打造成不遜先天靈寶的攻擊與防禦,比那些天生強橫之輩還要厲害!只因此功法太難,又出世時間晚,尚未有人煉成過,但在地仙界流傳這樣一句話:九轉成聖!
九轉金身,以力證道,成就聖人!似乎諸位聖人之間,也默默接受這個說法,可見九轉玄功確實有他的獨到之處!
這鴻鈞老祖的肉身在混沌中淬煉不知多少億年,又經開天闢地那一場磨難,其堅硬程度早已不遜於八轉金身頂峰,與他硬拚,除非是先天至寶,才能讓他受傷。眾人如果用法術攻擊,也奈何他不得,畢竟鴻鈞老祖吸取了造化玉碟中的信息,對哪種法術不瞭如指掌?
鯤鵬等人聽到朱罡烈的提醒,紛紛化作巨人,或三頭六臂,或三頭八臂,或額頭三眼,更有甚者,如多寶道人,則是二十四頭十八臂,每隻手都抓著一件法寶,圍著鴻鈞老祖廝殺!
這些一代巨擘,手中的法寶多是先天靈寶,被他們祭煉的出神入化,又有雄渾的修為支撐,足以將法寶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鴻鈞老祖明顯不善於肉搏,被諸般法寶接二連三砸在身上,打得火光四射,錚錚有聲!不過他肉身確實堅硬,以九人的法力和神通,法寶落在上面,竟然只打出一道道白印,連血跡也沒見到一絲!
雖然無法打壞他的肉身,但其中的痛楚確是免不了的,鴻鈞老祖自誕生以來,還未曾吃過如此大虧,氣得面皮發紫,手持造化玉碟與眾人廝並。不過他確實不善於與人爭鬥,戰無章法,週身都是破綻,鯤鵬妖師等人雖也不善於肉搏,但比他來,可算是高明多了。
朱罡烈睜開一雙混沌慧眼看去,只見這造化玉碟之上紋理密佈,不由微微一怔,想了片刻,頓時恍然:「呵呵,這枚造化玉碟,只怕要毀了!」
通天教祖的誅仙四劍豈同尋常?又有演化萬物的太極圖護持,雖然橫跨兩個宇宙,但威力並沒有減弱多少,四大星球護住劍氣,直接撞上這造化玉碟,幾乎等同於兩件寶物的直接碰撞。如果當時鴻鈞也是聖人,有足夠的法力支撐造化玉碟,教祖的劍氣也未必能拚得過他。而當時鴻鈞老祖渾身法力空空蕩蕩,造化玉碟無人主持,況且這玉碟又是強行催化生出,導致的後果便是玉碟已經破損嚴重!
老朱便是想到這番道理,才敢斷言造化玉碟將要毀去!
雖然造化玉碟破損嚴重,但也畢竟是混沌至寶,比起先天靈寶,高了不知多少檔次,兩兩碰撞下去,往往先天靈寶光澤黯淡,大為受損。多寶道人法寶眾多,他喜愛收集,在來到魔界不久,便在元元大陸四處遊歷,找了許多寶貝,拼壞幾件寶貝,道人也毫不在意。其他人等便沒有他這般富足,這一戰只打得心驚肉跳,各自暗暗叫苦!
這十人肉身強大,來回奔突,往往將那尚未來得及躲避的修士一腳踩死,即便是太乙金仙,進入戰場也會遭殃,不死也會扒了一層皮!
朱罡烈正看得興高采烈,突然只聽一聲高叫,道:「朱……朱八兄弟,你來與我搭把手,這金柱恁頑固了些!」老朱尋聲看去,只見悟空站在陽柱峰下向他招手,面色尷尬。
孫悟空自從與袁天君合體,陽神陰神合二為一,悟得前世今生,生也空空,去也空空,因此名字未改,依然叫做悟空。論起輩分,朱罡烈須得叫悟空一聲師兄,不過在八百流沙界,悟空口口聲聲叫他『哥哥』,因而此刻見他,口舌木訥,不知該如何稱呼,索性稱一聲兄弟,意圖囫圇過去。
朱罡烈喚來六耳獼猴,兩人來到悟空身邊,老朱笑道:「賢弟,似你這般推這金柱,一萬年也休想推倒它!」
悟空聽這廝厚著臉皮稱呼自己『賢弟』,有些不悅道:「朱八老祖,在流沙河時,你不知我的來歷,我也不知自己來歷,你稱呼我賢弟尚可,後來我知道自己便是袁洪,比你早入門數千年,你怎能還叫我賢弟?須得稱我一聲師兄才是!」
朱罡烈呵呵笑道:「我稱你賢弟,論的不是門內的高低,而是世俗間的交情。你看牛哥與蛟二哥他們,入門比我尚晚一些,我還不是稱呼他們哥哥?你只知袁洪是你的前世,如今我已經悟出百世前生,論起歲數來,不知比你大了多少歲!」
悟空頓時詞窮,他原形是女媧娘娘補天遺石,只有袁洪這一個前世,不由訥訥笑道:「修道之人,若談起前生,每個都有一段來歷,論起輩分倒有些麻煩。你若能幫我推倒這根金柱,叫你一聲哥哥也是無妨!」
朱罡烈抬頭看去,只見這根陽柱峰半腰便在雲頭之上,高不見頂,頓時有了主意,一心要折服他,笑道:「無須你二人幫手,我也能推倒這陽柱峰!」悟空聽了冷笑,六耳獼猴叫道:「你們的力氣,想必比我高不到哪裡去,讓我試試看!」說罷,化身萬丈暴猿,鋼牙暴突,雙手抱住金柱,奮力搖動。
哪知那柱子與大地相連,如同老樹盤根,便是動彈也不動彈一下!六耳憋得老臉發紅,好在有猴毛遮掩,眾人看不出來,只得退回來道:「難,難!這柱子是何來歷,也恁頑固了些!」
「讓我來!」
三人連忙回頭看去,只見通臂仙哈奴曼蹦蹦跳跳跑過來,向三人稽手道:「往日的事情,都是各為其主,希望悟空道兄不要計較!」
悟空道:「地仙界的事情,已與我無干。」通臂仙聞言大喜,道:「兄長氣度,令人佩服!」說罷,也抱著陽柱峰,奮力向上拔去!他原形乃是通臂仙猿,四大靈猴中神力第一,來到地仙界又久經修煉,功力超凡脫俗,竟然也奈何不得這陽柱峰,只得退下來,又羞又愧,道:「別說我等,即便我師鯤鵬妖師前來,也休想將它拔起!」
楊戩帶著嘯天犬飛身過來,打量陽柱峰一眼,呵呵笑道:「此峰連接混沌神龍腎臟,想要將它從地下弄出來,只怕鴻鈞道人才有這般法力!」說罷,向悟空稽手道:「道友,你今名悟空,與地仙界再無淵源,咱們之間的往事,便一筆勾銷罷?」
鯤鵬妖師等人在那裡與鴻鈞老祖拚命,這五人反倒清閒自在,聊起家長裡短,說起往日恩怨。如果被那九人看見,鐵定氣個半死。
第一百四十三回 朝天一棍,老祖殞命陽柱峰(下)
悟空哼了一聲,沒有理睬他,向朱罡烈道:「朱八老祖,你若有能耐,便上前把這柱子推倒,我尊你為兄!」楊戩有些尷尬,聞得此言,也笑道:「朱八道友,你如能推倒這柱子,今後我見你也要退避三舍!」
朱罡烈長笑道:「有何難哉?」突然飛身而起,一道金光向那陽柱峰頂飛去,他此刻沒了寂滅寶幢中的靈氣束縛,速度大為見長。眾人連忙跟上去,飛了不知多少里,終於來到陽柱峰頂。那柱子下端筆直,到了頂峰卻變了個樣子,如同一桿金槍。此寶名曰:混沌盤魔槍,藏於陽柱山中,只有破碎山體外殼,才能看到。
眾人站在混沌盤魔槍頂端向下看去,但見鴻鈞正與玄都大法師等人纏鬥,膠著在一起。朱罡烈心中一動,笑道:「我非但能推倒這桿金槍,還能除掉鴻鈞!」
眾人都不信,便是楊戩也笑道:「我等五人,都是修煉九轉玄功的,豈不知自己玄功的威力?以我等此刻修為,根本無法與鴻鈞正面對抗。你若真能將他打翻個跟頭,我便立刻脫離玉清,拜你為師!」
老朱笑道:「我便收了你這個弟子!」六耳獼猴等人也根本不信他能推倒混沌盤魔槍,鼓噪道:「你若真能推倒混沌盤魔槍,我也不做你的兄弟。改去做你地徒弟!但你若推不倒,見面須稱我們為兄!」
老朱呵呵笑道:「我等都是修煉九轉玄功的,便是單獨成就一個教派也不是不可,不論師尊,只論兄弟,如何?」楊戩等人聽了,心中微動:「我們修煉的功法。證道的途徑,與外人不同。便是成就一個教派也未嘗不可。只是眼下人闡截佛妖五教並立,如何能讓我們崛起?」都笑道:「且看你能否將這柱子推倒!若能推倒他,我們再行商議!」
朱罡烈微笑道:「諸位可曾聽說古代先賢有一句話:給我一個美女,我能撬動整個星球?你們在底端搖動金槍,自然不能令它動彈分毫,但若來到頂端,只需輕輕一觸。便令它左右擺動。」說罷,化身萬丈金身,手指點在混沌盤魔槍上,那數百里槍身果然抖動開來。
「這金槍至剛至強,乃純陽之氣所化,是混沌神龍的陽根,剛則易折。混沌盤魔槍先前有山巖掩蓋,自然折他不斷。此刻沒了陽柱山,注定今日要斷在我手裡!」
朱罡烈吩咐眾人讓開,後退百里,猛然欺身上前,仗著金身強橫,側肩硬生生向混沌盤魔槍撞去!從前有個很厲害的老外說:給我一個支點。我可以撬動地球。老朱用的就是這個道理,混沌盤魔槍上下一般粗細,在底端沒有可能將它折斷,但在數百里高空之上,這個槓桿就長得可怕了,即便你一斤地力氣,也會被放大百萬倍之多!
朱罡烈正是知道這個道理,才敢如此方言說,能一舉將混沌盤魔槍推倒折斷。他本身便有移山填海之力,這一次撞擊。力道百萬斤之巨。又經混沌盤魔槍放大百萬倍,全作用於槍身底端。硬生生將這根通天巨柱,一下子折斷!
「鯤鵬陸壓等人各懷心思,都沒使出全力,若被他們搶到造化玉碟,我能不能證道還難說得緊!」
朱罡烈眼中凶光閃動,站在柱子上,向下壓去!那金槍漸漸傾斜,向鴻鈞等人的戰場方向倒下。那十人正在戰得激烈,打得渾然忘我,哪有人來得及抬頭向上方看去,絲毫不知大難臨頭。
朱罡烈眼中凶光越來越勝,心道:「下面都是各教地一方巨頭,如果除掉他們,整個宇宙洪荒,便沒有人能奈何得了我了!」老朱本來便不是善茬,此刻起了殺心,將所有法寶祭起,十九顆先天山河珠閃爍各色毫光、遮天白蓋與六道法輪結合在一起,紫焰翻湧,六道之下,隱隱凝聚成紫霄神雷,白蓮金光旗射出萬道金光,托起一道長虹白氣,十方搜魂法螺大如山丘,各種符文飛舞,又祭起金魚,準備一擊不中,即便開溜。
這是相當難得的機遇,只要除掉下方爭鬥的十人,這天地間還不是老朱橫著走?
老朱凝聚了全身法力,鼓蕩元神,只要這倒下的混沌盤魔槍將他們砸傷,朱罡烈絲毫不會吝嗇補上一下子,即便是多寶孔宣,他也不會留情!
通臂仙猿與六耳獼猴見狀,撫掌笑道:「鴻鈞老兒要吃虧了!」
楊戩與悟空心思縝密,比他二人聰明多了,連忙道:「不對!那廝根本不欲讓眾人躲開,存心不良!」雙一起飛身而出,來到朱罡烈身邊,也是萬丈巨人,壓在金槍之上,那金槍落勢更急!
老朱看到兩人落在身邊,心中一突,知道被他二人看穿心思,連忙收了凶心,解釋道:「不過是擔心鴻鈞道人逃脫而已。」
楊戩搖頭道:「朱道友,明人不說暗話,下方有雲中子師伯,他與我有大恩,你不動手,我也不會動手,但你若要強行出手,我勢必阻攔!」
悟空也搖頭道:「你若連兩位師兄也殺了,洪荒群仙哪個還敢歸附與你?這樣的兄弟,便是我也不敢認得!」
朱罡烈不悅道:「在你們眼中,我的人品便是這般不堪?虧我還與你們交心,引為知己!」
楊戩與悟空齊聲笑道:「便是因為與你交心,對你知之甚深,是你的知己,才曉得你地想法!」正說著,那金槍已然以萬鈞之勢向鴻鈞等人砸去。鴻鈞老祖個頭最高。最先察覺,連忙抬頭看去,只覺惡風撲面,眼睛也睜不開,不禁變了臉色,不顧鯤鵬等人的攻勢,立刻將造化玉碟舉在頭頂!
那混沌盤魔槍與造化玉碟相撞。立刻高高彈起,鴻鈞老祖被那股反震之力。硬生生壓入地面,直入腰間。老祖剛剛鬆了口氣,突然只聽手中地造化玉碟傳來卡嚓一聲脆響!
鴻鈞老祖心提到嗓子眼裡,只見那造化玉碟只響了一聲,便不再響動,不由鬆了口氣,抬頭看去。突然迎面飛來一十九顆山河珠,珠中世界歷歷在目,一股腦向造化玉碟撞去!
「狗日的天道,給老子碎了罷!」
鯤鵬妖師等人見狀,不由睚眥欲裂,叫道:「朱八放肆!」紛紛出手阻攔山河珠,他們早已知道造化玉碟瀕臨破碎邊緣,與鴻鈞老祖爭鬥之時。小心翼翼避免與這枚寶物直接碰撞。哪知朱罡烈心狠手辣,竟然要一舉摧毀這枚至寶!
不過朱罡烈是看準時機出手,有備而來,眾人根本沒有絲毫防備,又與鴻鈞大戰許久,精神不足。竟然沒能攔住那十九顆山河珠!
那造化玉碟又傳出一聲脆響,接著劈里啪啦響聲不絕,陡然間破碎成萬萬千千碎片,四面八方激射而出,天幕中頓時各種光線劃過,如同下了一場流星雨。
天地間第一枚混沌至寶、造化玉碟,終於被一根微不足道的稻草壓死!
鯤鵬等人不及責罰朱罡烈,也不及出手幹掉鴻鈞老祖,紛紛長身而起,向漫天靈光追去!殘存的地仙界修士。也紛紛起身。各自追向一顆流星!開天闢地時毀掉的那一道靈光,便已化作數不清的先天靈寶。這造化玉碟更勝那道靈光,肯定有不少先天靈寶出世,如果能得到一件,也算是眾人之福!
鯤鵬妖師等大修士地想法與他們不同,這九人看重地不是造化玉碟化作的先天靈寶,而是造化玉碟殘片中地龐雜信息!如果能得到這些信息,對他們的證道之途大有裨益,如果能盡數搜集到手,甚至可能直接突破,成就混元大羅金仙!
鴻鈞道人在失了造化玉碟的一瞬間,突然雙目黯淡,似乎失了生機,混沌盤魔槍彈起落下,正中腦門,只聽當地一聲巨響,混沌盤魔槍斷裂為二,滾落一邊!
混沌盤魔槍雖然是混沌神龍的陽根所化,至剛至強,但在與造化玉碟的衝撞之中,也是收了暗傷,此刻擊中鴻鈞老祖,也遭了一劫,斷為兩半。
鴻鈞老祖頭頂噴出一注鮮血,看著朱罡烈,突然面帶和煦微笑,喃喃道:「朱道友,我原想收你為徒的……」
朱罡烈微微一怔,冷笑道:「鴻鈞道友,你休想影響到我地道心!如果我所料不差,這混沌盤魔槍已然打碎你的天靈蓋,毀了你的真靈!你也了得,臨死前竟然也想讓我道心失守,今後修為難有寸進。不過俺一向在背後拍人悶磚,你這一手對我來說根本沒用!還是早早去吧!」
鴻鈞道人聞言,這才生機斷絕。一代魔神,在數十萬仙真圍攻之下未死,在周天星斗大陣中未死,在六魂幡下未死,在通天教祖一擊之下未死,竟然死在盤龍(以後改稱混沌神龍為盤龍,巨鳳為盤鳳)的陽根之下,不能不說是一種諷刺。
楊戩見他死得不能再死了,連忙祭出一枚玉瓶,收取鴻鈞道人流出的血液,道:「朱道友,這魔神血液歸我,肉身歸你!」這魔神精血與肉身都寶貴無比,血液是錘煉金身的不二金丹,肉身卻能練成身外化身,雖然威力比混沌魔神遜色,但肉身強度足以讓人眼紅。
朱罡烈祭起白蓮金光旗,目光炯炯,道:「肉身歸我,血液分作五份,每人一份!」
楊戩猶豫片刻,瞥見悟空、六耳獼猴與通臂仙猿也圍上來,與朱罡烈一起堵住四周,封死他地去路,隱隱透露出一絲殺意。楊戩沒有絲毫把握能帶著魔神血液,從四人手下逃脫,當即笑道:「成交!」
他也不是善茬,笑道:「朱道友,你一人獨吞鴻鈞肉身,豈不是太貪心了一些?以我之見,這鴻鈞肉身也應當分作五份!」
第一百四十四回 殺爾走狗,豈能一笑泯恩仇
楊戩此舉乃是挑撥離間,意圖讓悟空等人與朱罡烈反目,老朱嘿然冷笑,身邊緩緩升起六件先天靈寶,各色寶光照耀,盡量使自己變得慈眉善目,呵呵笑道:「楊戩道友,若沒有我推倒混沌盤魔槍,你們別說魔神肉身魔神血液,便是能保住性命都難!如今鴻鈞道人死於我手,又毀了造化玉碟,從此之後整個洪荒再無掌管天道之人,也沒有人能干涉他人證不證道,我們這些修煉九轉玄功的修士,也多了一分希望。」
「這些都是我的功勞,何況你在先前曾道,我若能推倒陽柱峰,你便拜我為師。你若想食言也行,只不許你打魔神肉身的主意,也不許傳揚出去,否則你乖乖叫我一聲師傅,隨我雲遊去也!你若想動手,我也自由手段炮製你!」
楊戩環視四周,但見悟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通臂仙雖然蠢蠢欲動,不過有六耳獼猴在一旁虎視眈眈。六耳那廝對朱罡烈言聽計從,如果楊戩與通臂仙發難,肯定會幫朱罡烈,而悟空也是上清門人,自然也要幫手,到時只怕自己連性命也要丟在這裡了。
想到這裡,楊戩笑道:「不過是句玩笑話,你倒當真了。今日你的功勞最大,這鴻鈞肉身自然歸你所有。道友放心。今日之事,我絕不向任何人提起!」說罷,將魔神鮮血分作五份,各存放於五個玉瓶之中,自己取了一份,剩下四份交給四人,稽手道:「諸位道友。鴻鈞已除,我也該四處雲遊修煉去了!告辭。」帶著嘯天犬。飄然而去。
背後,朱罡烈露出一抹冷笑,可惜楊戩並沒有看到。
楊戩飛出萬里之遙,估摸已經脫離六耳獼猴的耳力範圍,立刻對嘯天犬道:「我一言九鼎,不能違背許諾,無法將朱八老祖得到鴻鈞肉身消息告訴他人。你卻不在諾言範圍之內。細腰,你可即刻前往師門,等諸位師叔師伯回來,便向他們稟告此事!」
那嘯天犬人立起來,化作黑衣道人,口吐人言道:「主人,那鴻鈞肉身有什麼厲害,讓您這般看重?」
楊戩冷笑道:「鴻鈞肉身生於混沌之中。雖然被抽光了精血與元氣,但堅硬程度依然不遜八轉金身,足以硬扛所有先天靈寶,便是先天至寶也難能傷及筋骨,你說厲不厲害?剛才你也看到,雲中子師伯與其他八人聯手進攻。也未曾將他肉身打壞,如果能將此肉身練成自己地身體,他朱罡烈便立刻一躍成為橫掃三界的高人,再有孔宣、多寶等人相助,只怕上清天之人足以將其他諸教實力統統掃除,令他截教一家獨大!」
細腰這才吃了一驚,道:「主人,這鴻鈞肉身如此強大,那豈不是他立刻能夠證道混元了?」
楊戩笑道:「佔據鴻鈞肉身有他的好處,也有他的弊端。先不提將他煉化如何不易。便是煉成了自己的肉身,也不過是俱魔神肉身。根本沒有功法讓他證道,必須走九轉玄功的老路。不過用魔神肉身淬煉九轉金身所需的法力更多,只怕萬萬億年也未必能練到九轉,得不償失。
依我之見,朱罡烈此人奸雄,必然會將這鴻鈞肉身煉成化身,將來斬屍之時,將鴻鈞作為三屍斬出!如果他能斬出鴻鈞,只怕聖人也克制他不住,你速速去通報師門,廣邀三界眾仙,務必要讓這廝交出鴻鈞肉身,免得成為心腹大患!」
細腰領命,立刻飛向九霄天,億萬彩雲瀰漫之所在。那彩雲之上,建著一座龐大宮殿,恢弘壯觀,氣派非凡,上書玉虛宮三字。宮殿上空祥雲繚繞,香煙瀰漫,有青鸞飛舞,綵鳳呈祥,仙鶴遊戲,端地是一派仙境。
闡教眾仙離開玉虛仙境時,已將玉虛宮用大法力封閉,細腰不敢放肆破開禁制,只得守在宮外,等候闡教眾仙歸來。他等了片刻,突然看到前方升起一片佛光,萬朵金蓮,連忙瞪大眼睛看去,只見那雲頭之上站著一位白衣麗人,腳踩九品蓮台,佛光寶氣,從週身射出,真不愧是西方靈山的大士,普度眾生地慈航!
「觀音菩薩與我主人有舊,主人還欠他幾個人情,我萬萬不能怠慢了!」
嘯天犬細腰認得是觀音大士,連忙小跑迎上前去,跪拜道:「菩薩,你如何來了?諸位老爺都不在,只有小的一個,無從招待,恕罪,恕罪!」
那妙善慈航、觀音大士呵呵笑道:「我也不過是順路經過,便前來看一看,與諸位師兄敘舊而已。既然他們不在,貧僧也不便久留。細腰,你回復雲中子等位師兄,便說慈航來過,想要重歸道門,問他可願收留?」
細腰對這尊菩薩極有好感,只是化作人形,沒有尾巴可搖,連忙笑道:「菩薩意欲重歸玉清?這可是天大的好事!諸位老爺聽了,必定歡喜!」
觀音大士點頭微笑,輕輕伸出玉蔥般右手,撫摸細腰頭頂,道:「還是你忠心,深得我喜愛。」
黑衣道人被她撫摸兩下,極為受用,瞇著眼睛笑道:「菩薩……」一句討好話還沒說出口,只覺頭頂那隻玉手突然震出龐大浩瀚法力,一舉震破細腰頭顱!
那細腰遁出嘯天犬元神,尚自懵懵懂懂,只見觀音大士衣袖中飛出一把混天傘,九根傘骨化作九根巨柱分立天地四維,各自盤著一條洪荒火龍!
那混天傘射下萬道金光,將細腰肉身摧毀,九龍柱轟隆隆運轉,將他嘯天犬元神燒成灰燼,連渣滓也沒留下一點!
觀音大士收了混天傘,伸手拂去混天傘帶來的靈氣波動,沒留下任何痕跡,呵呵笑道:「細腰,你怪不得我,誰讓那日我與楊戩爭鬥,你咬我一口來著?要怪,只能怪你拜錯了主人,楊戩那廝的手段,豈能逃過老祖我的算計?」
這觀音大士自稱『老祖』,如果落入外人耳中,只怕要驚駭個半死,懷疑菩薩是不是瘋了。觀音大士冷笑幾聲,自言自語道:「還是繼續跟著佛門眾人,不過那些禿驢,比我還要窮,沒有一件像樣的法寶。如果燃燈他們出息一點,得到威力巨大地寶物,我也可以借來,然後玩個失蹤……」
大士離開玉虛宮,繼續四處搜尋造化玉碟殘片。
且說那朱罡烈用觀音大士這具身外化身暗算了嘯天犬,留在佛門臥底,身邊悟空等人都沒有覺察,手段高明無比。老朱祭起白蓮金光旗,揮出一道白氣,將鴻鈞肉身纏繞起來,嗖的一聲,拉入旗中,道:「諸位兄弟,此事萬萬不能向外界洩漏。」
悟空與六耳連聲答應,通臂仙猿哈奴曼眼珠子滾了滾,也答應下來。朱罡烈見狀,冷笑道:「你們也知我是應劫之人,如果有人洩密,將來封魔榜出現,少不得榜上有名!」
通臂仙打個冷戰,連聲笑道:「朱八老祖,你這是說的哪裡話?我與鵬魔王是兄弟,鵬魔王是你的兄弟,你我之間也有兄弟之情,我豈會出賣你?閒話少敘,我還是四周尋找尋找,看看能否找到玉碟殘片,也好歹弄個法寶使使!」說罷,縱上雲頭,一道金光去了。
老朱鬆了口氣,向悟空與六耳獼猴笑道:「兩位賢弟,外人都已走了,此地還有兩件最厲害的法寶,卻被他們忘記,好歹便宜了我們!」
六耳獼猴抓耳撓腮,奇怪道:「哪裡有什麼法寶?好師兄,快快告訴我!」
朱罡烈笑道:「悟空賢弟早已看得明白,只是不說,莫非也想獨吞?」
悟空確有獨吞那法寶之意,他在此地守了二百餘年,豈能說沒有一點私心?不過他向來光明磊落,聞言點頭稱是。六耳獼猴心癢難耐,跳來跳去,叫道:「你們恁的不爽快,快快說那法寶在何處,我去取來!」
悟空搖頭苦笑,指著六耳身後道:「那法寶就在眼前,剛剛還是桿混沌盤魔槍,此刻斷為兩段,也不知如何稱呼。」
六耳獼猴回頭看了看,只見那原本是陽柱峰混沌盤魔槍的金柱,此刻分為兩截,橫在蠻荒平原之上,每一根都長達一百餘里,砸平了數不清的小山丘,直接開了兩條筆直運河!六耳獼猴吞了口口水,喃喃道:「這棍子,誰能拿得起來……」
悟空在此地守了二百餘年,便是察覺陽柱山地異寶靈動氣息,自己也沒想到這陽柱山就是一根先天至寶,雖然此刻斷為兩截,但對他來說根本沒有區別:這法寶實在太大、太重了,以他目前的修為,休想拿得起來。
他也沒有法寶,收不去這兩根巨大柱子,更不放心在此地將之煉化,這裡是神魔戰場,百萬仙真戰鴻鈞的所在,鯤鵬等人隨時可能回來,豈容他安心煉化?到時必然又是一番搶奪,悟空雖然自視甚高,但也知道那些天生便比他強橫不知多少倍的老怪物的厲害。雖想離去,但又心中不捨,著實矛盾。
朱罡烈見狀,笑道:「賢弟,我可以將這兩件法寶收去,也可以助你將它煉化如意。不過你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將來如果我開山門、立道場,你須前來助我一臂之力!」
第一百四十五回 天道失衡,幾多宵小強爭雄
朱罡烈將那混沌盤魔槍兩截都收進白蓮金光旗之中,這面先天寶旗頓時沉重無比,以老朱的修為也扛不起來,兄弟三人各自使出萬丈金身神通,扛著這面大旗,轟隆隆向元元大陸邊緣跑去。老朱收取這兩件法寶,自然是悟空答應等他立教傳道,成為老朱的山門護法,這山門護法就是教門的打手,等到悟空證道混元之後,才可離開。
他們奔走了不知多少晝夜,終於來到元元大陸西天盡頭,三人腳下齊齊發力,如同炮彈一般躍入無邊星空,進入茫茫宇宙,不知蹤跡。
且說朱罡烈三人離開神魔大戰的戰場,遍地死屍之間立刻有一具屍體爬了起來,其人面目清秀怪異,眼睛深凹碧藍,鼻樑突起,如同鷹鉤,長著一頭卷髮,乃是佛教護法神釋提桓因困陀羅,又名帝釋天,是西方靈山統領護法神靈的第二位天王,地位僅次於大梵天王。
他與眾護法神靈一同被太上老君丟進這個世界,帝釋天自視甚高,欲自立為佛,因此率領八部護法神與諸位菩薩勾搭在一起,那些菩薩也癡心成佛作祖,彼此狼狽為奸。而大梵天王忠心耿耿,則追隨過去七佛,以燃燈古佛為尊。大自在天王率眾追隨彌勒佛祖,二十諸天護法神已經分為三大派系。只有陸壓道君大日如來派系是孤身一人,光桿司令。
鯤鵬等人圍攻鴻鈞老祖時,帝釋天在遠處觀戰,混沌盤魔槍倒下,擊中造化玉碟,然後造化玉碟被朱罡烈那廝砸成碎片,投向四面八方。這帝釋天躲避不及。被其中一道碎片擊中頭顱,碎片嵌在大腦中。龐大威能直接將他元神轟殺!
此刻這帝釋天卻詭異的站了起來,伸手拔掉嵌在頭上地造化玉碟碎片,化作一根先天金剛杵。那碎片離開他的頭顱,便見傷口以驚人速度復原。帝釋天按了按眉心,低聲道:「原來在那個世界,竟然有六位聖人,也有一位鴻鈞。與我同名。呵呵,真是詭異的世界啊!」
帝釋天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喃喃道:「天道……我的天道!」雙目露出無窮恨意,大步向東方走去,喃喃道:「朱道友,你逆天而行,殺我肉身。毀我玉碟,欲滅我天道,乃魔中之魔!只是你這天魔,也未曾想到我的真靈與二魂五魄都已接著造化玉碟碎片遁出。混沌盤魔槍打殺的,不過是我留下的殘餘真靈。道友啊道友,將來我們還有遭遇地時刻!」
所謂道者。不知什麼是道,無權謀,無機巧,渾渾噩噩,一切無為,這才是正宗的道。鴻鈞老祖起先深得道之精義,既無權謀之心,也無機巧之心,才被天道認可,得造化玉碟。若不是通天教祖攪局。他早已證道混元。
此刻他靈魂脫殼,佔據他人肉身。用帝釋天地魂魄補足自己的三魂七魄,已有機巧之心;又用機巧之心,意圖與朱罡烈爭鋒,相互算計,便有了權謀之心。從無為變有為,從得道變失道,鴻鈞老祖以為得計,逃出生天,卻不知已然被天道拋棄,無論今生今世,還是無窮輪迴,都再無合天道之望。
不過鴻鈞老祖儘管無合道之望,但他腦海中有造化玉碟的龐雜信息,種種證道法門,所謂大道三千,條條可證混元。老祖無法合道,但成就混元大羅金仙證道聖人,也是有可能的。
他一意要報復朱罡烈,朱罡烈等人在場時,不敢有所異動,等他們陸續離去,才敢起身。
此刻鴻鈞老祖改頭換面,名叫帝釋天,一直向佛氣濃烈地方尋去,路上見了數不清從地仙界而來的修士,都在忙忙碌碌,尋找造化玉碟碎片,心道:「蠢哉,蠢哉!百萬魔君戰我一人,死傷無數,偏偏那好處大部分被最奸猾的那人得了去,尋到造化玉碟碎片又有何用?」
帝釋天一邊前行,一邊思索如何才能報復朱八,前方有佛光妖氣沖天而起,滾滾妖雲之中站著一尊巨佛,四頭四臂,手持吠陀經典、蓮花、匙子和金缽,又有九個相貌猙獰的怪物從雲中冒出頭來,各自祭起法器,向下方狠狠砸去,打殺那些搶奪造化玉碟殘片地修士!
這四頭四臂巨佛乃是大梵天王,並沒有修成佛果,只得佛身,他本五頭四臂,後因失德,娶了自己的女兒,被鬥勝金剛濕婆砍下一顆頭顱。那大梵天王得燃燈古佛吩咐,帶著九大護法神橫衝直闖,肆意搶奪造化玉碟碎片,哪裡管他人死活。
大梵天王與帝釋天不睦,此刻見到他孤身一人,頓時大喜,也不顧搶劫,忙降下雲頭,獰笑道:「今日好運氣,佛祖開眼,將對頭送上門來了!」
那九尊護法神靈分別是散脂大將、菩提樹神、鬼子母(鬼車)、大功德天、日宮天子、月宮天子、娑竭龍王、監牢地神、閻摩羅王,也與帝釋天不和,紛紛桀桀怪笑,將他圍困當場。
帝釋天見狀,絲毫不懼,微微冷笑道:「孽障,不知天高地厚!」
十大護法神聞言,紛紛笑道:「帝釋天,你腦袋進水了?見到大梵天王降臨,還不下跪?」
帝釋天呵呵笑道:「這天地間還沒有能讓我下跪之人。」
大梵天王勃然大怒,四條手臂揮舞,攪起遍體罡風,呼嘯向帝釋天撲來!當年在地仙界之時,大梵天王便是阿彌陀佛的守護天神,四臂手托四方世界,力大無窮,只是沒有佛心,成不了佛陀。但他的武力,比那些神佛也絲毫不遜,此刻見到帝釋天落單,心中起了殺機,要將他斬殺當場,除掉這個禍患!
其他九位護法神各自飛出千丈之外,現出種種法相,或作安詳相,或作忿怒相,或作恐怖相,有的遍體蓮花,有的身纏烈焰,守住各方,提防帝釋天逃脫。
帝釋天見狀,冷笑連連,伸出一隻百丈大手,向大梵天王捏去!大梵天王週身一振,將那大手打得粉碎。帝釋天微微一怔,隨即瞭然:「這具身體的法力畢竟太弱,如何能使出往日的神通?我卻是托大了!」
帝釋天腦海中有無窮威力強大地法術,不過此刻皆無法施展,只得祭起先天金剛杵,長達千餘丈,出手便是梵音大唱,遍體細小符文纏繞,一股降魔佛光普照大地,將這枚先天靈寶的威能,發揮得淋漓盡致!
大梵天王見狀,嚇得魂飛魄散,他雖然是二十護法神靈之首,但也不能將先天靈寶的威能徹底釋放。他在地仙界能手托世界,也不過是藉著阿彌陀佛的法力,來到這一界之後,沒有阿彌陀佛支持,只得托庇在燃燈古佛門下。
燃燈古佛卻沒有阿彌陀佛那種聖人的神通,如今大梵天王實力僅僅與地仙界時相當,儘管手中有四件造化玉碟碎片,卻無法發揮其中威能,見到帝釋天竟然能徹底釋放先天金剛杵的威力,自己哪裡敢擋、如何去擋?
大梵天王轉身欲逃,尚未來得及飛起,便被那金剛杵追上,只一擊便將他四顆頭顱打得粉碎,金剛杵威能衝入肉身,勢如破竹,只將他肉身炸得粉碎,連元神也沒能逃出,直接被分解為後天靈氣,只剩下真靈未死!
帝釋天大手一撈,抓住他地真靈,將三魂七魄盡數吞噬下去,煉化了補充受損的魂魄,心道:「這些魂魄太過弱小,不知要吃多少真靈,才能恢復舊觀。」緩緩睜開一對狹長眉目,看向其他九尊護法神,殺心頓起。
鬼車等佛教護法神都癡在當場,哪裡想到僅僅一個照面,大梵天王便已然送命,甚至連真靈也被吃下,都嚇得哆哆嗦嗦,不敢正視他眼中凶光。那閻摩羅王機靈,連忙跪拜道:「閻摩一心頂禮,膜拜第一護法天神帝釋天王佛!」
其他八位護法神見狀,也齊齊跪拜下來,只將那阿諛奉承之詞源源不斷送上。帝釋天心中冷笑:「都是些無能廢物,不過我現在沒有勢力,且又法力太低,還需這些魔頭扶持。」他在這一場神魔大戰中吃了大虧,早已意識到人多力量大的道理,螞蟻也能啃死大象!只要這頭大象不是聖人!
如今鴻鈞要重修道基,再證混元,在證道之前,便不得不積攢自己的勢力。
帝釋天命眾人起身,微笑道:「非是本座濫殺無辜,實乃大梵天王不分尊卑,失了德行,天假我之手滅之。」話音未落,只聽有人冷笑道:「好一幅伶俐口舌,帝釋天,沒想到你這響噹噹漢子,也變得如此虛偽!」
帝釋天連忙尋聲看去,只見為首五人乃是觀音、普賢、文殊、阿難、迦葉,後面是各家弟子護法,身上各有寶氣遁出,遮掩不住。帝釋天心中打個突兒,知道這五人不比尋常,以他現在的法力難能折服他們,勉強笑道:「諸位菩薩尊者都是有大能為的有道之士,何必拿我開玩笑?」頓了一頓,道:「諸位可知那朱八老祖,如今得了鴻鈞精血和肉身,以及混沌盤魔槍和六魂幡,那六魂幡中又有鴻鈞魂魄,這五件東西每一件都比造化玉碟碎片好了百倍,只怕朱八老祖將它們煉化之後,距離證道混元不遠矣!」
此言一出,頓時驚呼一片。那觀音大士、妙善慈航眨了眨丹鳳眼兒,將帝釋天來來回回打量了十幾遍,突然咯咯笑道:「帝釋天,你倒是個人才!諸位,依我之見此事還是莫要傳揚出去,咱們結伴同行,去尋那朱八老祖,搶奪他的寶貝!」
第一百四十六回 過河拆橋,翻臉堪比翻書
觀音大士話音剛落,只聽一個洪亮聲音道:「善哉,善哉,菩薩此言頗為失當!」觀音大士連忙回頭看去,只見燃燈等七位古佛聯袂而來,那燃燈斬去一尊化身,身材變得高高瘦瘦,如同一根竹竿,似乎隨時能被風吹走。
拘留孫古佛笑道:「觀音菩薩,且不說那朱八老祖心懷狡詐,你們未必是他對手,但說你們起了奪寶之心,已是大為不妥。先天寶物有德者居之,那朱八老祖德行虧損,卑鄙齷齪,必然守不住那五件寶物,你們又起私心,也德行有虧,即便搶到手,也保留不住。這寶物還是交由我上古七佛保管,才是妥善!」
幾位菩薩尊者聽了,心中暗怒,普賢菩薩向文殊丟個眼色,文殊菩薩跳將出來,叫道:「上古七佛?好大的臉面!燃燈,拘留孫,當年我等都是元始天尊門下,你們的根底我豈能不知?若論德行,大家都是茅坑裡的石頭,我們是髒的,你們也乾淨不到哪裡去!」
七佛見被人揭了老底,具皆變色,再也無法維持寶相莊嚴,目露凶光。燃燈古佛歎息一聲,道:「文殊師弟,你也算福緣深厚之輩,如今被人當成槍使也不自知,可憐萬年的道行,終將毀於一旦!」頭頂衝出一片佛光,跳出一個青衣道人,手持拂塵,正是燃燈古佛的道家化身。
文殊菩薩臉色微變,知道燃燈動了殺機。急忙向身後看去,但見觀音大士目光中充滿同情和無奈,普賢菩薩則目光躲閃,阿難、迦葉左右四顧,帝釋天充耳不聞,這才知道果然被人當了槍使,不由臉色慘白。心若死灰。
燃燈古佛正要指使三屍化身,上前殺了文殊。震懾群雄,突然只聽一個聲音笑道:「好威風,好煞氣,佛家不愧是名門大派,連派係爭斗也是如此激烈!」燃燈連忙回頭看去,只見鯤鵬妖師與鎮元大仙攜手而來,那鯤鵬笑道:「你們繼續。我二人只是來看熱鬧!」
鎮元大仙笑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等來到這個世界,尚未有點根基,便要再起廝殺,豈不是讓人笑話?凡間有一句話,舉頭三尺有神明,我等頭上,還有諸位教主聖人看著哩!」
觀音大士見鎮元大仙出來說話。便知文殊定然無恙,連忙笑道:「正是。何必為了口舌之爭,壞了同門和氣?通天教祖既然能干涉此間事物,想必我佛如來也在看著我們的舉止,惹惱了我佛,只怕這證道之途又要多了幾分磨難。」
燃燈心中一凜。想到其中關節,連忙向文殊合什賠禮道:「是我斬了善屍,心中惡念沒了阻攔,才會失去神智,險些害了菩薩,見諒,見諒!」
文殊菩薩心中冷笑:「善屍惡屍,還不是與你一體?卻拿這話來囫圇我,當我是三歲孩童不成?」不過他也不敢再口出狂言,免得被燃燈記恨。勉強笑道:「原是我豬油蒙了心。怪不得師兄教訓。」兩人客套幾句,將先前之事揭過。
帝釋天在一旁將佛門間地恩怨記在心底。留待後用,道:「同門之間應當以和為貴,只是那朱八老祖得了諸般寶物,其中有六魂幡,威能無限,又得鴻鈞老祖一魂二魄,只怕天地間再也無人能治得住他。如果是心性好的人倒也罷了,但那朱八的心性……」
燃燈古佛詫異的看了帝釋天一眼,心道:「這廝頭腦怎麼比以前清醒許多?」點頭道:「朱八此人在地仙界之時,便是無惡不作,夥同牛魔王之子燒了天宮,又廣聚流沙河水妖,圍攻觀音大士,險些壞了菩薩面皮。何況此人曾不給妖師大人面子,又曾十萬大山圍堵靈山,無惡不作。鴻鈞肉身與一魂二魄倒也罷了,只是那六魂幡……」
鯤鵬妖師對朱罡烈的印象並不壞,雖然對鴻鈞肉身與魂魄極為眼饞,但也不願與他翻臉,不過想起六魂幡的威力連鴻鈞老祖也吃個大虧,妖師還是打了個冷戰,道:「這等邪氣之物,還是毀了為妙!」
鎮元大仙想起六魂幡的威力,也道:「我原也囑咐多寶道人,務必將六魂幡藏好,對付鴻鈞之後最好還是毀去,哪知妖師竟然將這魔幡交給朱八!以他地心性,落入手中的,還能吐出來?」
拘留孫古佛面帶煞氣,叫道:「如此邪性之人,又掌握如此殺器,真是道門不幸,該殺!」
屍棄佛面容愁苦,接口道:「怎奈那人是應劫之人,但若在一量劫之中,便不會身死。」
遠處傳來一個聲音,笑道:「地仙界地應劫之人,到了這一界,只怕不再是應劫之人,也可以死。」眾人回頭看去,卻是雲中子率領闡教金仙趕來,向眾人見禮一番,道:「那朱八老祖是地仙界應劫之人,到了這一界也不過是普通修士,鴻鈞尚能殺得,何況是他?即便他鴻運當頭,也是這一界的應劫之人,但封魔榜未出,也可以殺了他,到時封魔榜必然再擇一人為主。」
佛門中人聞言大喜,他們對朱罡烈恨之入骨,自然源源不斷獻上主意,都是殺人奪寶的陰險招數。觀音大士在一旁看了,面帶微笑,心中卻冷笑連連,暗道:「老祖我狡豬三窟,想要俺死,只怕沒那麼容易。」
眾人在這裡討論的熱烈,頭頂神光直衝雲霄天外,引得地仙界大修士聯袂前來,聽到朱罡烈將最大的好處撈了去,又被帝釋天暗中推波助瀾,個個忌恨萬分,紛紛叫道:「我等死了這麼多人,好處都被他搶了,天理不容!殺了他,奪回寶物!」立刻有人鼓噪著前往大荒山無稽崖,尋多寶道人討個公道!
其中也有不和諧的聲音,乃是二郎神楊戩,逢人便問:「道兄,你可見我家的狗了?」眾仙真紛紛白眼對之,不加理會。
那多寶道人與孔宣真人早已察覺這股沖天殺氣,站在雲頭之上冷眼觀看。孔宣冷笑道:「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地事情,這些人做了不是一次兩次了,端的是熟練之極,好不要臉!如果不是朱八師弟,誰能如此輕易除掉鴻鈞?只怕我等早已死個乾淨了!」
多寶道人面帶怒容,道:「我去尋他們問個明白!」正欲起身,孔宣連忙攔下他,道:「師兄,萬萬不可!那些人是見朱八師弟得了鴻鈞肉身和魂魄,唯恐我截教一家獨大,剷平他們的勢力,因此被有心人借題發揮。你脾氣剛烈,如果前去,勢必與他們再起紛爭,恐怕所有人都要對付我們,截教就危在旦夕了!」
多寶道人默然半晌,苦澀道:「如之奈何?」孔宣真人想不出主意來,也是無奈,正在犯愁,只聽有人笑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何不問一問貧道?」二人急忙回頭看去,卻是玄都大法師的三屍化身,不知何時來到身後,連忙道:「原來是南華道友!先生有何以教我?」
南華真人笑道:「只需與他撇開干係,自然無憂。倘若下面那些昧心之人敢去無稽崖鬧事,你我同氣連枝,我自然會出面說項調解。」說罷飄然而去,當真是閒雲野鶴,瀟灑至極。
多寶與孔宣面面相覷,半晌才道:「只得如此。」急忙回到大荒山無稽崖無量宮中,向門徒宣佈,朱罡烈盜取六魂幡,行為惡劣,將他逐出截教,廣為通知天下仙真知曉。
截教滿門上下錯愕不已,惋惜連連,待要出言反對,皆被孔宣多寶駁了回去。且說無稽崖比鄰的縹緲峰雲光洞中,玄都大法師聞得朱罡烈被逐出截教,竟然如孩童一般歡呼雀躍,撫掌笑道:「朱道友從截教脫身,便可與我辯機立教,吾道成矣!」
那法師身邊站著兩位道人,皆面帶微笑,一個笑道:「道友隨喜!」一個笑道:「道友隨性!」
玄都大法師呵呵笑道:「隨喜、隨喜!隨性、隨性!」起身出了雲光洞,剎那間神識遍佈整個元元大陸,鎖定觀音菩薩,立刻飛身前往,攔住大士,瞥見四周無人,笑道:「先生可願與我辯機立教?」
觀音大士愕然,道:「玄都師兄,你莫非失心瘋了?我如何敢在您面前稱先生二字?」
那玄都大法師大笑道:「師弟,你的來歷瞞得過別人,須瞞不過我!」說罷,祭出風火蒲團,法師坐在蒲團左邊,將大士攝起,強行按在右邊蒲團上,道:「截教不識你的高明,我卻識得英才,讓座半席與你,願與師弟共享教主之位!」
觀音大士默然半晌,道:「師兄,你成聖契機來臨,知會我一聲便是,我必然親自趕來。師兄與我有半師之恩,不敢與您同座,到時天地間第一個成聖的功德,分與我一份便是了。」起身離開蒲團,飄然而去。
第一百四十七回 金身二轉,鴻鈞也是一化身
在那元元大陸,群仙匯聚,都在尋找朱罡烈那廝,在宇宙洪荒中尋找未果,便又返回大陸刻意尋截教晦氣,怎奈截教經玄都大法師指點,宣佈將朱罡烈逐出截教之後,便封山閉關,不與外界往來。過了數年之久,群仙之間矛盾叢生,分裂為幾大派系,鯤鵬妖師見事不可為,帶著鵬魔王與通臂仙回到妖帝宮,鎮元大仙也回到地膜所在,繼續潛心修煉。
燃燈古佛帶著一批佛教忠實信徒來到鳳棲山,這鳳棲山乃是盤鳳尾翼所化,共有三十三座山巒,瑰麗非凡,常有鳳凰落於山中,引火自殘,浴火重生。
燃燈古佛將一座鳳棲山改名靈山,入主其中,與其他六位古佛開始在洪荒傳道,收那些有先天靈根的子民為徒。觀音大士與諸位菩薩尊者來到一座山峰,取名落迦山,開設道場。彌勒佛帶著其他二代佛與弟子護法,也選了一座寶山,命名為須彌山,立了道場。
那帝釋天糾合了其他護法神靈,也霸佔了一座寶山,取名大崑崙山,建紫霄宮,廣收門徒。
只有大日如來、陸壓道君孤身一人回到東皇宮中,打坐參禪,等待太陽真宮中的法寶成熟。一日,東皇宮中突然迎來稀客,乃是隻猴子,自稱悟空,奉命來取三顆山河珠。
陸壓道君本欲下手除掉悟空,只見那猴子取出一面紙紮的幡兒,帶有六個尾翼。尾翼上皆寫有名姓,其中一個便是陸壓道君。道君見了,連忙將三顆山河珠交出,抹去珠子中地禁法,對悟空道:「你回稟那人,他能搖死我,我也能拜死他。兩虎爭鬥必有一傷,何必傷了和氣?我不與他為難。還會暗中助他,但他當日答應我的事情,也不能反悔。」悟空應承下來,駕著觔斗雲離去。
且說雲中子帶著闡教眾仙回到彩雲間,開壇講法,引誘那些福緣深厚的洪荒先民前來聽道,擴張闡教勢力。只有姜子牙與楊戩出門在外。楊戩出門是因為嘯天犬走失,四處尋狗,而姜子牙卻是到宇宙洪荒中尋找朱罡烈的信息,以便糾合眾仙真報仇。
雲中子給他煉了九枚替身符,道:「師弟的肉身玄功,絲毫不遜於朱八那廝,不過他如今得了鴻鈞肉身和混沌盤魔槍,那鴻鈞肉身卻也罷了。便是給他百年光陰也休想煉化,只有混沌盤魔槍威力了得,專門破人金身,便是造化玉碟也一擊破碎,鴻鈞的肉身,也是被它一下砸死。師弟一個人出門。如果對上那桿槍,還要小心為上!」
姜子牙笑道:「師兄多慮了,我在地仙界時有緣吃了三顆仙杏,得風雷雙翅、三頭六臂、不壞金身,在先天上便已勝過絕大部分的洪荒先民,又經二百餘年勤修苦練,楊戩也不及我肉身強橫。那朱八老祖不過是從凡胎修煉而來,能有何法力?我此去,必然帶其頭回來!」
雲中子見他輕敵,唯恐他找到朱罡烈。反遭其毒手。連忙取出一件法寶交給他,道:「那日朱八推倒混沌盤魔槍。地下埋著一段槍尾未曾被人取走,我偷偷過去挖了出來,練成一把仙兵,最是能破人不壞金身。你將此刀祭煉成功,與他交鋒時突然祭出,只要他九轉玄功沒有大成,必然一刀兩斷!」
姜子牙大喜過望,連忙接過那柄寶刀,入手沉重無比,險些沒能拿起來,慌忙問道:「師兄,這刀喚作什麼名號?」
「我只管鑄煉,哪裡有閒情去取名字喚噱頭?師弟自己取一個名號就是了!」
姜子牙沉吟片刻,笑道:「便叫它殺豬刀,專斬朱八人頭!」子牙將這把殺豬刀祭煉成功,便飛入茫茫宇宙之中,在三千大陸之間尋找朱罡烈報仇,期間見到種種怪異種族,匪夷所思,又仗著自己修為高,搶得許多法寶。
這日姜子牙也是鴻運臨頭,來到一座壯麗大陸,遇到一個強橫無比地存在,乃是出生在鴻蒙初辟之前的生靈,混沌中便已得道地神祇,開天闢地時逃過大劫的魔神,喚作惡戇(gang)。惡戇見姜子牙天生道體,肉身強橫,起了憐才之意,略施手段,便將他折服,收做弟子。
這混沌魔神惡戇在開天闢地時收了一道先天不滅靈光,每日用混沌元氣潤養,此刻已經漸漸成型,懸浮在惡戇腦後,如同一面倒三角大旗,那旗子黑洞洞一片,沒有邊框,也沒有旗桿,恰似憑空陷下去一塊黑洞,黑洞中不時浮現如龍似蛇的靈光,紅的、黃的、藍的、綠的、紫地、白的,五色十光,隱隱從旗中溢出。
姜子牙見了這面尚未成型的大旗,心中悸動,這一面旗雖然毫不起眼,但蘊含的能量大得不可思議,比起造化玉碟給他的震撼還要強烈!
造化玉碟只是掌管天道的法器,成就混元大羅金仙之後,只要融合玉碟,便會成為天道代言,但玉碟本身並非攻擊類寶物。眼前這面大旗也是非攻擊類寶物,不過其中的能量卻極為怪異,充滿著神秘。
混沌魔神惡戇脾氣暴戾,經常帶著姜子牙出去尋人拚殺,所殺之人往往是雄霸一座大陸的洪荒修士,沒有哪個能在他手中走上幾個回合,便被打得粉身碎骨!每當此時,惡戇便將這面尚未完全成型地大旗祭出,收了敵手的魂魄。閒暇時惡戇便放出那些魔君魂魄,讓他等相互拚殺為樂。
這面大旗的古怪之處便是,所有的魂魄進入大旗之後,都會凝結一副身體,恢復往日三五成神通,成為陰神。即便這具身體被人摧毀,只要魂魄還在,便能在旗中重聚,生而復死死而復生,無窮無盡。
那些稱雄一時的強者被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每奮起反抗,便被惡戇將旗一振,魂魄便被生生抹殺!
姜子牙之所以拜惡戇為師,捨不得離去,倒有一般心思放在這面大旗之上。
「元始天尊保佑,無量大天尊!如果這面大旗真的是傳說中地魔界至寶,那麼我玉虛宮闡教便將在這一界大興了!」
在去惡戇老巢數千光年之外的偏遠之地,有個貧瘠大陸,因為地處這個剛剛形成的宇宙邊緣,靈氣極為稀薄。魔界宇宙每年都要向外擴張十餘光年左右,導致這所大陸所有先天靈氣分解為後天靈氣,填補擴張帶來的空缺。
居住在這座大陸的土著居民,早已在一百多年前便遷徙到其他大陸,尋找富餘靈氣所在,整個大陸目前並不荒涼,到處都是鳥獸魚蟲,密林遍佈,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應有盡有。不過由於靈氣日漸稀薄,這些生物漸漸喪失靈性,既不能長生,也不能悟道,連妖怪也算不上。
但就在這個所有修道者都不願前來的地方,竟然也有一處混沌元氣所在,是那混沌魔神死後遺留,藏在大陸腹地。這大陸從先天化為後天,土地膨脹數萬倍之多,山巒漸漸變得高大,堅固程度卻遠遠不及先天精華,往往破碎崩塌。
深藏在大陸腹地的混沌元氣便是因為大陸膨脹太過厲害,從陸地中間裂開一道深達數萬米地峽谷,才讓這混沌元氣重見天日。
站在峽谷底部向上看去,只能看到一線天空,谷中昏暗無比,伸手不見五指,但在谷中深處卻有一個地方燈火通明,紫光閃爍。那裡乃是混沌元氣遁出所在,五色神光如濃湯翻滾,神光之上有一個巨大白蓋,白蓋下紫火翻飛,紫火之下有六道法輪,將紫火轉化為紫霄神雷,劈向混沌神光,將元氣化為先天靈氣。
紫霄神雷之中,有兩頭暴猿正在赤手拚鬥,拳來腳往,下手毫不留情,其中一頭暴猿耳朵之中套著耳朵,共有六耳重疊,另一頭暴猿身若磐石,筋肉虯張。二人手腳極快,打在對方身上,便是皮開肉綻,不過傷得快,好得也快,但見金光流轉,金身便恢復原樣。
在那混沌元氣之下,青黃赤黑白五色神光涇渭分明,這混沌神光其重無比,每向下十米,壓力便大了一倍。那混沌元氣共有千米之深,下方壓力大得不可想像。但就在最底層地混沌白光之中,卻盤膝坐著一位巨人,胸口微微起伏,隨著巨人呼吸,身體三億毛孔源源不斷的從外界汲取混沌元氣。
那巨人手掌上坐著一個三寸小人,赤裸身子,體態有些富貴,也盤膝閉目,小人地胸口起伏,那巨人的胸口也隨之起伏,韻律相同,極為詭異。
過了片刻,掌中小人突然吐出一口濁氣,長長吸一口混沌白氣,那巨人也跟著吸了一口,卻將滿谷的靈氣一下子吸個精光。
「花了幾年功夫,終於將這個大塊頭煉化了,鴻鈞肉身也被我壓縮成萬丈大小。只是如今憑我的實力,想要控制這具肉身滿地跑,還是為難我了。不將金身煉成三轉,休想發揮這具化身威力!」
朱罡烈歎了口氣,祭出白蓮金光旗,將鴻鈞化身收入其中,緩緩向上飛去,心道:「鴻鈞一魂二魄被我吸收,創出三轉混沌金身法門,只是沒了元氣。三千大陸,其他地方的混沌元氣都已被人收走,只有這裡地處偏遠,未曾有人來過。這一處元氣用盡,只煉到二轉。看來我是該出去走走,其他的混沌魔神,也該去『問候』他們一下了。」
第一百四十八回 造化之功,靈根孕育小世界
朱罡烈緩緩從大峽谷下升起,六道法輪與遮天白蓋早已停止運轉,悟空與六耳獼猴見狀,知道他要出關,連忙從那遮天白蓋下摸出兩根金黃色武器。一根是桿棍棒,六丈有餘,被悟空搶在手中,連叫『造化』!另一根是桿金槍,足有十丈。六耳獼猴險些沒能抱起來,叫道:「不好使,不好使!師兄,我與你換一換如何?」
悟空笑道:「誰讓你手慢來著?賢弟,你若有能耐,把槍頭折了,還能將就用著。你那桿槍沒了槍頭還要比我這金棒長了幾丈,到時連我都要羨慕哩!」
當日混沌盤魔槍斷為兩半,被朱罡烈收在白蓮金光旗中,與六耳和悟空扛著大旗一路奔逃,來到此地躲藏下來。老朱用紫霄神雷的威力,將這兩桿武器煉化,從百里巨兵錘煉成如今這般大小,還是未能盡全功。
如果能將這兩柄武器煉得小如芥子,大能撐天,那才能稱得上如意隨心。不過朱罡烈雖然對煉器之術精通,但他的知識都是得自雲中子所著的一本煉器指南,遠遠不如雲中子手法老道,只能煉到這種程度。
想要將這兩把仙兵煉得大小如意,還需用元神溫養、祭煉,與自身相容,六耳獼猴不似悟空那般十八般武器樣樣精通,他只喜棍棒,這金槍使起來不順手,毛手一鬆。將金槍丟下峽谷,擎出風雷棍,抖了個棍花,笑道:「還是原來的武器好使!」
這風雷棍是老朱親自為他量身打造,能將一身本事發揮十二成,悟空地金棒雖好,卻還需祭煉一番才能使用。後期威力驚人,現在憑他的本事。也僅能發揮一二成而已。
朱罡烈本待好生裝逼一番,向他二人炫耀自己這幾年修煉所得,哪知這金槍落下來,險些擊中頂門!若不是老朱機靈,恐怕也要吃個大虧,連忙將這金槍抓在手中,丟進白蓮金光旗中。氣勢洶洶飛上來,叫道:「六耳,你又亂丟東西了!砸到小朋友怎麼辦?就算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你的罪衍!」
六耳獼猴乾笑兩聲,跳到他肩頭坐下來,道:「好師兄,小老爺!你把那槍頭折了給我使,如何?」
老朱把他揪下來。斥罵道:「敗家子,不當人子!這金槍就是有了槍頭,才比悟空的棒子好了幾倍,你把那槍頭折了,平白損失了威力!我沒有近身的武器,這槍我先收了。等演練成熟,再交給你使用!」
正說著,整個大陸突然轟隆隆抖動起來,電閃雷鳴,火山噴嘯,又有洪水連天,狂風肆虐。三人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連忙飛出大陸,來到宇宙虛空,行了不知多少里路。但聽背後一聲巨響。扭頭看去,只見那大陸爆炸開來。有地水風火之氣噴湧,有四象五行演化,有九宮八卦生成。
大陸上所有的生靈,被這一聲爆炸,盡數化作灰灰,只剩下靈魂無根飛舞!
好端端一個大陸,被朱罡烈抽走了祖脈,千萬道靈脈失了根本,頓時變得狂暴狂狷!眨眼之間大陸分解,換了一副模樣!
但見那後天離火之精凝聚成一個個太陽,艮土之精聚會成一顆顆行星,圍繞在太陽周圍。那些太陽連接成線,圍著最大的一座星斗繞了一圈又一圈,漸漸形成一片銀河。另有颶風夾著微塵,形成龐大星雲。葵水之精最是罕有,皆化作普通水源,被吸入行星之中,或化作海洋湖泊,或化作冰川浮雲。
至於那些喪失本體地靈魂,則被納入一顆顆星球之中,重新演化生命,多姿多彩。在這片新生銀河之中,靈氣菲薄,導致時間流動如同飛梭,比外界快了不知多少倍。但見那生命生而復死、死而復生,代代流傳,漸漸變得繁盛起來,形成種種文明。
朱罡烈三人將這一切看在眼中,都有所悟,齊聲讚道:「造化之功,委實神妙!」
三人看了片刻,再無所悟,便起身離去。兩隻猴子都坐在老朱肩頭,問他這幾年修煉所得。朱罡烈呵呵一笑,頭頂衝出一片混沌彩雲,有二十四山河珠飛起,形成二十四方世界。
六耳獼猴詫異道:「師兄,這二十四山河珠不是已經被你盡數毀了,將其中的混沌元氣收去了麼?」
朱罡烈得意笑道:「我將鴻鈞一魂二魄煉化之後,一直在悟與不悟之間,剛剛看到造化奧妙,才知追返本源地道理,得以重鑄先天靈寶。」他悟出這世界衍生的道理,又追返本源,利用體內混沌元氣試著演化山河珠的世界,便將山河珠重鑄了出來。
這一手可謂了得,現在宇宙中混沌元氣日漸稀少,只有那十一尊混沌魔神與先天類寶物中才蘊藏濃郁的元氣,老朱砸碎先天靈寶吸收元氣的舉動,絕對是罕有的破壞之王,任何人都有權罵他敗家子。
要知道這先天靈寶各有妙用,其中富含開天闢地時宇宙衍生的道理,被他吸收了一個,便少了一個,別人便無法得到法寶中地精妙法門。不過老朱悟出演化本源,能夠重新演化先天靈寶,足以將那先天靈寶中的信息流傳下去。
悟空笑道:「只怕你這靈寶威力也不怎地!」
朱罡烈收了二十四山河珠,點頭道:「真正的先天山河珠其中的世界乃是真實世界,我這用混沌之氣演化的山河珠不過是虛幻世界,不能衍生萬物,只能借其形,得二十四世界之力。威力也僅有先天山河珠的五成。」
悟空道:「那山河珠暗合佛門道理,本就不適合你,即便你斬了善惡兩屍,成為準教主的人物兒,也僅能發揮五成威力,煉化了它也是好的。雖然壞了正品,不過能直接發揮五成威力,足見你修為提升不少,難怪載著我與六耳,以及一批笨重難以煉化地寶物,也能飛行自如!」
朱罡烈得意大笑,頭頂彩雲又飛出一尊魔神,高有百萬丈之巨,龐大無匹,看那模樣,正是鴻鈞老祖。只是這鴻鈞老祖木然毫無生氣,癡癡傻傻,一直昏睡不醒,鼾聲如雷。
兩隻猴子吃了一驚,轉眼又齊聲笑道:「好駭人,好駭人!不過徒具其表,嚇一嚇不知情者倒也罷了!」
老朱笑道:「鴻鈞的一魂二魄,被我從六魂幡中勾了出來,將他強行吸收。如今我為主導,給他補足三魂七魄,練成分身。只待將這鴻鈞三魂七魄調節平衡,便能發揮威力。」朱罡烈說到這裡,打了個冷戰。那日他貿貿然之下意圖吸收這一魂二魄,險些被這一魂二魄反客為主,將他魂魄吞噬!如果不是九轉金身將肉身與元神結合緊密,元神穩固無比,只怕這廝當場就要翹了辮子。
朱罡烈將一魂二魄吸收之後,想要與自身魂魄融合在一起,這才發現弊端。這鴻鈞魂魄強大,強行融合的結果便是老朱的三魂七魄失衡,陰陽失調,自身法力固然可以空前強大,但後期便會畸形發展,修為非但沒有寸進,反而會倒退。
於是老朱抽出自己的一絲魂魄,將鴻鈞一魂二魄補足,這一魂二魄中的記憶已經被他煉化,無須擔心鴻鈞產生自我意識。只是老朱地這一絲魂魄畢竟太弱小,魂魄不協調,致使這尊鴻鈞分身無法醒來。
悟空與六耳也是聰敏之輩,聽朱罡烈一說便明白其中關節,悟空道:「數年來你就煉了這些東西?委實無用,還不如與我等一起錘煉金身!我手中這金棒,放到當年,根本拿不起來,如今倒能丟個路數,可見九轉金身才是修煉正途!」
朱罡烈笑道:「你們的金身五轉,與我金身二轉相比,又能高明到哪裡去?」
那猴子聽了,好勝心頓起,噌得跳起來,步入虛空,使個變化,乃是萬丈金猿,將手中金棒放大,叫道:「來來,與我論個長短!」
六耳獼猴也從老朱肩頭跳起,與悟空同樣的手段,叫道:「我與悟空師兄這幾年以戰養戰,九轉玄功愈見精妙,分不出高下。小老爺,今日我二人聯手對付你,看看是你自創的混沌金身厲害,還是我們的金身更強!」
悟空心高氣傲,本不欲與他聯手,聽了這話有些猶豫,朱罡烈也想試試自己創的金身法門是否有漏洞,不容猴子反對,使出金身變化,把金槍綽在手中,衝上前去,手一抖,金光萬道,將兩人罩在其中!
悟空叫道:「你這是楊戩的本事,徒有其表,也配在我面前賣弄?!」
兩隻暴猿見他招數有破綻,身不由己將手中兵器遞出,只聽當當兩聲,先後擊中朱罡烈。六耳獼猴的風雷棍能夠發揮全部威力,一棍子下去便破了老朱的金身,血肉翻飛!悟空手中的金棒雖然不能發揮全部威力,但專破人金身,也砸得皮開肉綻!
「倒霉,我地近身搏鬥手段,比起這兩個狂徒來,還是遜色!俺畢竟不是天生地戰鬥狂人,與人拚鬥下陰招丟法寶,這才是正經朱八路數!」
第一百四十九回 十步悶一人,千里不留行
這兩隻猴子自從將鴻鈞精血煉化之後,肉身強度和力氣飛增,又一舉將金身突破,攻擊力豈同尋常,比起從前高明十倍,只一擊便破開老朱肉身。朱罡烈根本沒有煉化鴻鈞精血,而是將這些血液重新返回鴻鈞化身之中,增強這具化身威力,因此抵擋不住。
朱罡烈玄功運轉,將身體修復完畢,沒有絲毫損傷。六耳獼猴與悟空拚鬥時,都不敢使用兵器,免得收力不住,一招壞了對方性命,但朱罡烈的金身足以承受二人全力一擊,頓時放心,放開手腳進攻。
他二人爭鬥數年,對彼此手段瞭如指掌,配合得默契,何況悟空將楊戩的招數研究了幾百年,對他的破綻知道得清清楚楚,二人只將朱罡烈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兩隻猴子殺得興起,大呼小叫,連道爽快!
他們爽快了,老朱卻不爽快,接二連三中招,好在玄功運轉速度越來越快,沒能傷及本源。他的玄功也是從九轉玄功中脫胎而出,九轉玄功最妙的地方便在於強大的恢復力和修復力,只要沒傷及性命,金身壞得越快,修復得也越快,每修復一次,金身便強了一分,因此越戰越猛。
朱罡烈創出的法門,繼承了九轉玄功的優點,被兩隻猴子砸壞了上百次金身之後,六耳獼猴的武器品級稍次,即便全力一擊,也難能再讓他受傷,只有悟空的那根金棒漸漸放出威力來。任他金身如何堅固,也能讓他見血。老朱挨打挨得多了,漸漸琢磨出一套金槍攻防技巧來,有攻有守,只是手中地金槍太犀利,不敢放開手腳,免得失手殺了他們。
這九轉玄功專門製造戰鬥狂人。只有戰鬥才是提升九轉玄功境界的最佳方式。老朱打得憋屈,心中戰意卻節節攀升。按耐不住,突然跳出圈外,把金槍一收,伸出大手抓來身邊的一道混沌煞氣柱,強行凝結成一根棍棒,放手進攻!
三人都沒了顧忌,高喝連連。全都下了死手,在宇宙中翻翻滾滾,一路向洪荒中心而去!
路上正碰到洪荒戰場,乃是兩座大陸居民爭奪靈氣資源,數百萬修士在宇宙洪荒中拚殺,無數法寶轟來炸去,壯觀無比!
這些洪荒修士固然天生強橫,不過比起這三人後天修煉而來的不壞金身還是遜色萬分。朱罡烈三人毫無顧忌。衝入戰場之中,路數不斷,但有倒霉蛋進入三人的圈子,便立刻被打得粉身碎骨!
兩方修士都將三人視作眼中釘,立刻源源不斷進攻過去,但這三人金身何等強橫。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如同三台巨型絞肉機,只將那些修士性命葬送。
雙方修士見狀,紛紛住手,放下彼此恩怨,竟然結為統一戰線,紛紛將手中的法寶祭起,同時向三人砸去!但見宇宙中頓時光芒亮起,無數異寶閃爍各色光澤。鋪天蓋地。齊齊向三人飛去。悟空與六耳獼猴見狀,心中駭然。如果被這麼多法寶砸在身上,只怕立時金身破碎,化作灰灰,連忙撇開朱罡烈,一道金光遁走。
朱罡烈戰意正酣,凶性大發,竟然絲毫不躲,猛然將身子一搖,化作二十四翅豬婆龍,首尾萬里之遙,豬首龍身,遍體逆鱗,張開血池大口,能吞下星球,將那數百萬件法寶都吞吃下去!
那豬婆龍仰頭做龍吼,巨聲如悶雷低鳴,轟隆隆從人心底滾過,震得數百萬修士都提不起法力,但見那豬婆龍幾口吞下去,將數百萬修士吃個精光!
悟空與六耳先前還在讚歎朱罡烈變化之妙,待見了他吞下如此多修士,又驚又駭,暗道:「壞事了!殺了數百萬的修士,只怕這業力臨頭,就在劫難逃了!」
殊不知老朱自有想法,如果只憑自身魂魄成長,只怕數百年才能將鴻鈞地三魂七魄補足,徹底練成身外化身。在這片洪荒世界,靈氣充沛之地,數百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凡人成為絕頂地練氣士。更何況這裡聰明絕頂之輩數不勝數,各種神妙功法、法寶如同雨後春筍接二連三出現,眼下各教聰慧之士都已斬了一尊三屍神,只要法力足夠,便能輕易斬出第二屍神,再尋到威力至強至大的先天寶物,只怕斬三屍成聖,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老朱成為洪荒公敵,修為高過他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隨時可能喪命。修為無法強求,但實力不等於修為,可以用邪法使自身實力飛增。
老朱的本意,就是將這些修士盡數殺了,取他們先天強大的魂魄滋補鴻鈞化身的魂魄,在短期練成一具攻擊力強悍的化身。
三千法門,直指本心,只要於心無愧,便是將這洪荒所有修真之士都殺了,也可證道。朱罡烈也是心狠手辣之輩,化身豬婆龍,將這數百萬修士元神肉身直接煉化,只剩下魂魄無依,飄蕩在宇宙中,惶惶不安。
老朱放出鴻鈞化身,正欲使出招魂法術,將這數百萬冤魂統統牽引過來,讓鴻鈞化身煉化,哪知一股怪異地氣流從宇宙深處捲來,那些魂魄皆被捲起,飛速向遠處而去!
「敢豬口拔牙,真是不知死活!」
朱罡烈暴喝一聲,收了鴻鈞化身,龍身搖擺,二十四翅震動,喀喇一聲,狂飆而去。六耳與悟空連忙駕起觔斗雲,奮力追趕,哪知不過片刻功夫那豬婆龍便已飛得無影無蹤!
豬婆龍不在七十二變之列,乃是地仙界上古巫族中的異種,飛行速度極快,直追鯤鵬。朱罡烈學會這種變化,還是得益自天蓬元帥的記憶,悟空與六耳獼猴皆不知這種變化,只能望而興歎。
老朱追了不知多少里路,那氣流絲毫不遜於他的飛行速度,竟然還是沒能追上,不由又驚又氣。
「這個新的宇宙根本沒有地獄和六道輪迴,六道法輪還在我的手中,即便開設地獄也收不了魂魄,怎麼會有這股怪異氣流?」
六道法輪的功用老朱還沒摸索出來,只是沿著八寶道君的功法,與遮天白蓋合併起來,用以將混沌元氣化作先天靈氣,供悟空六耳快速提升修為。但老朱也隱隱覺察到這件法寶與將來地獄開設大有關聯,如果能廣設地獄,立六道,定輪迴,只怕這功德足以讓他有了成聖資本。
目前洪荒修士死亡之後,魂魄往往四處漂流,紛紛修鬼道,成就鬼仙,只是沒有體魄,算不得強大之輩,往往被其他修士擒來,煉成邪道法寶。
能在數萬萬里之外便將孤魂野鬼召去,不是魔神級人物,便是邪氣到了極點地先天類靈寶!
老朱速度極快,浮光掠影一般,比起離火長虹也絲毫不遜,又追了不知多少里路,突然只見面前出現一個巨大陸地,那陸地極為平整,四方四正,如同被人用開天巨斧切成。上面有一座宏大宮殿,鬼斧神工,奪天地造化,便是陸壓道君的東皇宮也稍遜風騷!
「呃,看來碰到硬點子了!」
朱罡烈連忙止住身形,屏蔽氣息,偷偷看去,只見那些魂魄飄落之處乃是一個懸浮在空中的血紅葫蘆,巨大無朋,葫蘆口中雷雲激盪,那些魂魄身不由己被吸入葫蘆之中,根本沒有絲毫掙扎之力。
葫蘆四周有九個赤裸巨人,有男有女,皆披頭散髮,渾身鮮血淋漓,正頭上腳下飛舞,口中喃喃低語,說的是種種難以理解的咒語。只見那些鮮血流出,如同靈蛇,爬上葫蘆表面,密集如網,顯得詭異萬分。
老朱呆了一呆,只見那九人之中有個熟悉面孔,正是那八寶道君!但見這廝哪裡還有從前的道骨仙風,也赤裸全身,跟著眾人一起作法。
不過八寶道君看似這些人地頭目,高喝連連,指點眾人如何佈陣,叫道:「又不知哪裡開戰,死了好多人,將魂魄統統搜集起來,主人雲遊回來,必然有所獎賞!」
老朱聽到這話,心中不由一動:「八寶這等強者也有了主人?難不成這裡真的是哪尊魔神的行宮?」
那血紅葫蘆別的不說,單單搜魂這一項功用,便足以讓老朱眼紅了。想要補齊鴻鈞的魂魄,所需的鬼魂數量之多,老朱恐怕要血洗上百個大陸才行。但如果有了這枚葫蘆,便不必四處開戰,只需守著這寶貝,讓鴻鈞化身進去海吃海喝就成了。
「這個,半路打劫的事情,俺好久沒做過了。既然主人不在……」
豬婆龍張開血池大嘴,二十四翅齊振,倏忽撲到那葫蘆跟前,葫蘆順順當當落在口中,龍尾橫掃,將九個巨人拍飛,翅膀再振,呼嘯而去。八寶道君等人還沒來得及看清那賊人模樣,朱罡烈便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嗯,俺的寶刀未老,身手依然利索!」
老朱飛了不知多少里路,瞥見後方無人追上來,連忙停下,捧著那葫蘆左右觀看,喜不自勝。他正要將葫蘆煉化,突然只聽陣陣龍吟之聲傳來,但見八條九爪蛟龍拉著一輛香車從遠處飛奔而來,從那車中傳來一個詫異的聲音:
「咦,這個後生手中的葫蘆,與我地搜魂葫蘆倒有幾分相似……」
第一百五十回 造化葫蘆,收得天下無鬼
老朱聽到這話,宛如七月伏天,一盆涼水從頭澆下去,一下子涼到了腳趾頭:「幹哪,沒這麼巧合吧?捉賊捉髒,捉姦捉雙,我這次無異於西門慶和潘金蓮通姦時,被武大郎堵在王婆的小店裡……」
那香車寶蓋中又傳來陣陣笑聲,道:「這後生倒有些面善,那日卻也見過一次,沒想到也是我龍族中人。」香車未停,鈴聲不斷,從朱罡烈身邊跑過去,老朱目光絲毫不敢懈怠,緊緊盯著那輛香車,突然其中一條九爪金龍扭過腦袋,衝著他眨了眨眼睛。
「看模樣彷彿是蛟二哥,他不是被一尊魔神擒去做腳力了麼?……是了!香車中的人物,是那頭混沌鐵背黑龍!……蛟二哥,您就再做幾天馬伕腳力,俺無能為力,還是趕緊跑路要緊!」
朱罡烈不敢停留,二十四翅一振,眨眼間跑了數千萬里!背後那鐵背黑龍的聲音兀自透過重重空間傳來:「好快的速度,不愧是我龍族……」
老朱一路未停,原路趕了回去,路上正碰到六耳與悟空飛來,連忙叫道:「快走!咱們回到原來的地方,一百年都不用回來了!」
兩人連忙問是何故,朱罡烈還沒來得及解釋,只聽背後空間猛然炸裂開來,無窮罡風裹著重重黑氣從洞開的虛空中激盪湧出,將三人沖得身形不穩!那虛空洞開之處一隻黑鱗逆布的三趾巨爪探了出來。向朱罡烈捏去!
朱罡烈暴喝一聲,早將金槍握在手中,抖手陣陣雷音,落在那巨爪之上,頓時將中間那根趾頭敲得粉碎!另一邊悟空與六耳獼猴也各自擎出武器,落在另兩個趾頭之上,打得黑鱗破碎。
二人見自己全力一擊沒有多大效果。頓時起了爭競之心,正要再打。老朱一手抓住一個,化身豬婆龍,將他們丟在背上,二十四翅連振,向遠處逃去!
六耳獼猴還在埋怨沒能過把癮,突然只見那虛空洞口探出數百個巨大三趾巨爪,生生一撕。將虛空撕個粉碎,一頭大得不可思議鐵背黑龍從激盪黑氣中蔓延擠出來,巨聲如雷:「好一頭怪龍,搶了我地法寶,還敢打我!便是兌蒼那廝,也未曾讓我吃這番大虧!」
那黑龍背後陡然豎起千對翅膀,一起展開,有蝙蝠肉翅。有大鵬羽翅,有蝴蝶鱗翅,有薄如蟬翼,有嶙峋骨翼,種種翅膀,一起振動。嗡嗡之聲剎那間傳遍洪荒世界,引得那些絕世強者紛紛感應,抬起頭來,向這邊看去,各種強橫神識掃來掃去,猛然撞到一處,又將虛空震塌一片!
那黑龍千翅震動,只扇一次,便追上朱罡烈三人,笑道:「盜寶賊。還我法寶……」
話音未落。朱罡烈已將悟空與六耳抖落出去,喝道:「兩位賢弟助我!」猛然祭出鴻鈞化身。高百萬丈之巨,比那黑龍絲毫不遜,從悟空與老朱手中接過金槍、金棒,綽在手中。
朱罡烈與悟空、六耳三道光芒投入鴻鈞口內,一路過華池、十二重樓、華蓋、黃庭,經二十四節氣,來到絳宮。三人金身與元神結合如一,強行元神脫殼,將金身藏在絳宮,元神則跳入祖宮,齊齊運轉法力,控制鴻鈞化身!
那黑龍見狀,吃了一驚,瞇著眼睛仔細打量那鴻鈞化身,來來回回看了幾十遍,突然雙目垂下一滴鱷魚淚,叫道:「可憐,可憐!當年你雖與那十人圍攻與我,但我等畢竟同源所出,我不曾恨你。如今你被人練成化身,我倒記起你的好處來著。」當下化作黑衣道人,雙手空空,站在鴻鈞巨人面前,叫道:「三位道友出來。我不曾有惡意,只是想討回自家的寶貝。」
鴻鈞巨人轟隆隆叫道:「這等詭計也配在老祖面前賣弄,要打便打,休要廢話!」
黑龍道人忌憚他的混沌盤魔槍,笑道:「雖然你將鴻鈞肉身練成化身,但混沌神祇豈能這麼容易煉化?便是鴻鈞在我面前也不敢說能勝過我,你這具化身沒有鴻鈞威力,我若想殺你們,也不在話下。那葫蘆有我元神印記,我若想收回,早就攝了出來。只是當年鴻鈞說我福緣淺,不能證道,你們殺了他,也是為我報仇,又見你與我同族,因此不曾害你。」
朱罡烈也不敢與他硬拚,讓悟空六耳獼猴二人守在鴻鈞祖宮之中,自己遁出化身之外,陪個不是,笑道:「老師,你那法寶我有妙用,可否借與我幾天?我身上有些寶貝,可暫作抵押。」說罷,將身上法寶統統祭起,各有寶光流轉。
黑龍道人也不提他偷寶之事,呵呵笑道:「你若將那兩桿金槍給我,卻也能與你換一換。你的寶物雖是先天,不過是些次品,遠遠不及我的葫蘆,只有那兩桿金槍才堪堪匹敵。我這葫蘆能將洪荒中所有無根魂魄吸入其中,喚作搜魂造化寶葫蘆,此刻還有些用處。若是往常,借你幾日也無妨,但最近些天我要對付惡戇那廝,不能給你。」
那黑龍道人眼珠子轉了轉,笑道:「如果你能助我除去惡戇,搶到他的不滅靈光,我便將這葫蘆送與你,如何?」
老朱心中冷笑道:「你這葫蘆也僅僅有這一項用處,卻來打我混沌盤魔槍地主意。若不是懼怕金槍厲害,只怕早就撲上來搶走了!不過這搜魂造化葫蘆對我補足鴻鈞化身大有用處,怎好將他騙過來?」
既然彼此各有所需,朱罡烈立刻將自己的身份提升一個等級,也不稱他為『老師』了,笑道:「道友,惡戇得罪與你,也是罪惡深重,我便與道友聯手,助你搶到不滅靈光,除掉那廝!不過,惡戇地肉身須得歸我所有。」心中暗暗盤算道:「惡戇也是混沌魔神,他的肉身我要了,魂魄也要了,精血也要了,至於那道先天不滅,更是不能放過!到時趁他二人拚鬥激烈之時,我暗下黑手,將二人名諱寫在六魂幡上,將兩人都殺了,一次除掉兩大魔神,豈不痛快?」
那黑龍笑道:「道友爽快,那惡戇將先天不滅靈光煉成一面大旗,只怕再過百年便要成熟,現在除去他正是時候。這廝仗著大旗厲害,無惡不作,將洪荒攪得一塌糊塗,早早除掉他,也是你我的功德!」
他心中也有一番思量,暗道:「他三人聯手,控制鴻鈞肉身,又持有混沌盤魔槍,專破肉身,我此刻固然能殺了這肥仔與兩隻猴子,只怕要復出不小代價。還是除掉惡戇要緊,若讓他將先天不滅靈光祭煉成功,想要除掉他就難了!不過,如果能讓這肥仔掉以輕心,離開鴻鈞肉身,便可趁他不備將他三人都殺了,混沌盤魔槍歸我所有,我便無須與這等無恥小人聯手,自己足以對付惡戇!」
他心有所想,不由自主釋放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立刻被朱罡烈察覺,嗖的一聲鑽入鴻鈞體內,將手中兩桿兵器抖了一抖,震塌一片虛空。
「好個乖覺的傢伙!」
黑龍暗讚一聲,收了殺意,笑道:「道友,請隨我去宮中相敘,好生策劃一番。」說罷,在前頭引路,朱罡烈與悟空、六耳三人控制鴻鈞肉身跟上,六耳獼猴性子活潑,每每要出去走動,都被朱罡烈攔下,勸道:「這條黑龍被其他十一尊混沌魔神多番追殺,猶能逃出生天,活到現在,肯定有一技之長,小心遭了他的毒手!我們萬事謹慎,不將這鴻鈞肉身徹底煉成,萬萬不能出去!」
六耳獼猴笑道:「兄長太小心了!你既然取了他地葫蘆在手,其中有數不清的孤魂野鬼,索性就趁現在將他們煉了,用來補充鴻鈞魂魄。」
老朱也沒想到這個關節,聞言撫掌稱善,讚歎六耳獼猴機靈。他立刻動手,將鴻鈞化身魂魄丟入搜魂造化寶葫蘆中,在那裡肆意吞噬其他靈魂,鴻鈞化身魂魄漸漸潤養壯大,漸漸恢復從前混沌魔神的威風。
那黑龍道人似有所覺,回頭看了鴻鈞化身一眼,又瞥了瞥那混沌盤魔槍,默然不語。
「讓你吃個痛快又如何?只要假你之手除掉惡戇,搶到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你怎麼吃下去的,怎麼給我吐出來!」想到此處,黑龍道人不禁面帶微笑。
與此同時,元元大陸天空之上,億萬道彩雲之間,雲中子於玉虛宮召集闡教眾金仙,道:「適才接到姜師弟傳訊,有一道先天不滅靈光將要成熟,看情形應該混沌至寶封魔榜。只要此榜在手,天下所有生靈都要為我所掌控,我闡教氣運必然大興!此事萬萬不能讓其他人知曉,我等立刻悄悄前去,免得為人察覺。」
眾金仙激動萬分,低聲應諾,當下一個個悄悄離去,只留下靈寶大法師看守門戶。
第一百五十一回 慈航觀世音,妙善如來佛
且說雲中子率領闡教廣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太乙真人、道行天尊、清虛道德真君、南極仙翁等金仙,接二連三出了九天彩雲間,故作雲遊收徒之態,遊玩幾日,才離開元元大陸,來到洪荒之外,宇宙之中,聚在一起,齊齊駕著祥雲向姜子牙所指方向飛去。
在那元元大陸南部鳳棲群山之中,有一座山巒最是瑰麗壯觀,名喚靈山,住著七尊古佛,為首者乃是燃燈古佛,斬得一屍化身,法力高強。這燃燈古佛平日裡一邊修煉,一邊用神識關注人闡截三教動靜。
這日,燃燈古佛突然睜開雙眼,對其他六尊古佛呵呵笑道:「闡教之人無利不起早,如今傾巢而出,只怕得了什麼秘辛。」
拘留孫佛愁眉不展,道:「闡教金仙個個狡詐無比,將修為一直壓制在金仙水平,期待將來斬屍容易,其實法力雄渾無比,放到地仙界,每個都可算上太乙真仙級高手,好歹也能算作斬了一屍的高人。我等若尾隨前去,只怕還要與他們有一番爭執。」
燃燈古佛笑道:「饒是他奸似鬼,也要吃我等算計。廣成子等人在壓制境界,你們何嘗不是?若真的拚鬥下來,比起他們也絲毫不遜。」
迦葉古佛道:「絕不能讓闡教專美於前。」眾佛齊齊點頭稱善,吩咐門下弟子看守山門,也相繼離開靈山,裝模作樣在元元大陸遊歷一番。也都悄然飛出大陸,尾隨雲中子等人離去。
卻說去靈山萬里之外有一座鳳棲山名叫落迦山,有觀音大士、普賢菩薩、文殊菩薩、月光菩薩、阿難尊者、迦葉尊者居住其中,廣設道場,授徒傳教。他們的法力僅遜色與那些古佛,比彌勒佛也不遑多讓。
這日,正值觀音大士開壇說法。講到精妙之處,天花亂墜。所謂天花亂墜。乃是大士在說法之時不覺用上法力,引來氤氳靈氣,那靈氣在她音波中凝結為蓮花朵朵,飄飄蕩蕩墜落。這一朵蓮花,便抵得上別人十年苦修,成千上萬朵蓮花灑下去,聽道地弟子都受益匪淺。
那觀音大士漸漸說到金丹道妙、舍利含光之時。突然身下升起一座九品蓮台,祥雲朵朵,護住週身,檀口微張,賦詩一首道:「無上甚深微妙法,百千萬劫難遭遇;我今見聞得受持,願解如來真實義!」
此言一出,頓時山巒微蕩。六種振動,天際潮音隱隱,如誦如歌,山間草木無不向前膜拜,如有生靈。普賢、文殊、月光、阿難、迦葉見狀,即是嫉妒。又是佩服,皆讚歎道:「善哉,善哉!慈航觀世音,妙善如來佛!大士微言大義,已然證得佛果,可稱做寶相莊嚴妙善如來佛!」
六人門下弟子個個歡欣鼓舞,齊齊膜拜道:「應知說此,如是我聞,南無功德無量、寶相莊嚴、妙善如來佛!」
觀音大士面帶微笑,手若拈花。正要再說一說從朱罡烈那裡得來的魔神記憶中的高深法決。突然臉色一變,向普賢等人道:「諸位。我佛道雙修,悟通了佛法,卻有道法不解,須前往玉虛宮一趟,請教雲中子師兄。」
文殊菩薩勸道:「此去只怕遭他恥笑。」觀音大士一言不發,赤腳踩在蓮台之上,逕自來到九天彩雲間,到了玉虛宮前,有白鶴童子出迎,道:「師叔,你如何來了?」
觀音大士笑道:「前來向雲中子師兄請安,還要勞煩童子進去稟告一聲。」
白鶴童子作難道:「非是不欲與師叔稟告,實乃諸位師伯師叔都在坐關,沒有百年功夫不能出關。師叔,請改日再來罷。」
觀音大士唔了一聲,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改日再來造訪。」走了兩步,突然回頭道:「姜師弟可在宮中?」
白鶴童子措手不及,隨口答道:「姜師叔早些年便已出門,向朱八老祖尋仇去了!」童子說完這話,才醒悟過來,連連掌嘴。觀音大士嘻嘻一笑,飄然而去。白鶴童子見她離去,鬆了口氣,連忙一溜小跑回到宮中,對靈寶大法師道:「師伯,那奸賊去了!」
靈寶大法師也鬆了口氣,喜道:「做得好,做得好!趕緊把兩儀微塵大陣啟動開來,免得一不留神被那賊人溜進來,洩漏諸位師兄弟的行跡。」
觀音大士匆匆忙忙回到落迦山,向普賢阿難等人道:「快隨我去靈山看一看!」不及詳說,便駕著雲頭向靈山飛去。普賢等人見狀,心中疑惑萬分,吩咐弟子守住山門,也跟了過來。但見那觀音大士、妙善如來急匆匆到了靈山,向守山的弟子通報一聲,道:「快去請你們師傅出來,便說妙善慈航成就佛果,前來論法,向他們請教色即是空、色不易空的道理!」
那守山的弟子連忙上山通報,還在半山腰便叫道:「禍事了,禍事了!觀音那賊婆娘來踢館子了!」山上有諸多護法、明王,聽得這話大驚失色,唬得魂不附體,叫道:「諸位老師都出了遠門,這如何是好?」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有摩羯太子笑道:「一個女流之輩也能證得佛果?不過是幌子罷了,自己安地名頭,怕她作甚?且看我前去應付她!」說罷,下得山來,向觀音等人施禮之後,道:「諸位菩薩尊者,幾位老師都在坐關,言道:閉關百年,參悟大道。還請諸位回山稍待些時日,待老師們出關,自然會前往落迦山討教!」
觀音大士冷笑道:「你休要騙我了,燃燈等人根本不在山上!」
摩羯太子面不改色,道:「出家人不打妄語,七位老師確實在閉關修煉。諸位請回。」
觀音大士降下蓮台,坐在其上,道:「也罷,我便在此處枯坐百年,等燃燈諸位師兄出關!」
摩羯太子冷笑道:「可要小侄奉上時令鮮果?」
普賢文殊見狀,連忙勸道:「師弟,燃燈古佛勢大,何必與他強爭?且回去再說,修煉個百年,再來與他論道!」
觀音大士低聲冷笑道:「兩位師兄不知,這廝端的會撒謊,我前不久突然悟道,神識廣游天地,發現上古七佛尾隨雲中子等人離開元元大陸。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些人肯定是發現什麼了不得地寶貝,連同門也不知會一聲,便自行前往,著實可恨!眼前這廝撒謊不眨眼,我氣他不尊師長,因此要在此地堵住燃燈,羞辱他一番!」
普賢等人聞言大怒,道:「連同門的生意也不照顧,委實可恨!」文殊菩薩與燃燈過節深厚,早就恨之入骨,眼睛眨了眨,傳聲道:「不如趁他們不在,血洗了靈山!」
觀音大士等的就是他這話,故作為難道:「這樣做只怕不好罷?」文殊叫道:「他們不講同門之誼,尋寶也不告訴我們,前些年一場口角,險些將我也殺了!將來如果燃燈證道,只怕我們幾個都逃不出噩運!不如趁現在,剿滅他的羽翼!」
普賢等人聽了,也大為意動,道:「一不做二不休,將他滿門老小屠個乾淨,看他如何傳道!將來只有我們落迦山,才是佛門正統!我們幾個都做了佛祖,再去教化眾生,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也好得一番功德!」
大士似乎被他們勸動,遲疑片刻,咬牙道:「好,便如各位師兄所言!我這裡有一把寶傘,撐開之後可以遮天,名叫混天傘。待我施展法力,將這方圓萬里遮掩下去,讓外人看不到其中情形,如此一來,誰也不知是我們做的!」
正在商量之際,突然天地變色,頭頂那兩輪驕陽傳來陣陣宏大之音,如洪鐘齊鳴,傳蕩整個元元大陸!陣陣音波如有實質,從那太陽之中迸發出來,一道道金光射下整個元元大陸修為稍低的生靈,盡數被震死!
這一陣洪鐘大呂之音,只將那些隱居在元元大陸中的強者紛紛驚醒,抬頭向天上看去,但見那兩輪太陽中毒火噴濺,一條條萬丈大小地太古毒龍從太陽中逃逸出來,驚恐無比,直衝向元元大陸!
那毒龍數以億計,整個天空都被佈滿,如同火雲遮掩整個大地,將洪荒大地烤得如同火爐一般!那些太古毒龍在太陽真宮中朝生暮死,極為弱小,但來到洪荒大陸,卻又是中等水平的強者,數量又多,幾乎一瞬間便將大陸中的種族滅絕一半!
普賢等人見此異狀,也是驚恐莫名,不知所以,只聽身邊那觀音大士喃喃道:「太陽真宮中的寶物,看來成熟了……」
第一百五十二回 陸壓大宏願,金鐘十二編(上)
「分身乏術啊!」觀音大士喟然長歎一聲,讓普賢等人莫名其妙,連忙問是什麼緣故。大士微微一笑,不做解答。但見那元元大陸各處洞天福地都升起護山大陣,將太古毒龍的毒火排出山外,保護自家山頭。
那些太古毒龍驚恐不已,四處亂竄,他們天生靈性,知道那些洞天福地能躲過災劫,紛紛噴出烈火鍛燒那些護山大陣。早有成千上萬條毒龍跑到鳳棲山附近,這裡的靈氣濃郁,對它們有致命吸引力,不由蜂擁而來。
這鳳棲山常有鳳凰棲息其中,鳳乃百禽之首,見到毒龍入侵,怎能不怒,紛紛高亢鳴叫,率領山中強悍的禽類飛出,什麼金翅大鵬、海東青、異種仙鶴、八翅白虎、浴火畢方,統統飛出山林,變化成千里真身,抓住毒龍便吞吃下去。
那些毒龍渾渾噩噩,也不反抗,只是往山谷中鑽,遇到護山大陣,便噴出毒火,眨眼工夫便將所有草木精靈殺個盡絕。鳳凰等仙禽見太古毒龍殺不盡殺,紛紛圍著鳳棲山盤旋一周,悲聲哀鳴,然後齊齊飛離元元大陸,另尋新家去了。
靈山的眾多護山弟子、護法、明王、羅漢、金剛此刻也驚醒過來,見到無數毒龍蜂擁而來,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啟動須彌芥子大陣。觀音大士見狀,嘿然冷笑,突然出手將身邊的摩羯太子一巴掌拍死,笑道:「諸位。如果他們啟動不了大陣,是不是會盡數死於毒龍之手呢?」
普賢等人眼前一亮,齊齊拍手笑道:「妙哉,妙哉!如此一來,我等也不開殺戒,不染因果!」六人一同出手,將靈山的須彌芥子大陣毀去。得意洋洋地返回落迦山,將自家山頭守護得如同鐵桶江山。牢不可破。
那觀音大士站在山巒之巔,看著頭頂的連天火雲,太古毒龍在火雲中鑽進鑽出,太陽真宮中鐘聲不絕於耳,每響一聲,便有無數毒龍身死,萬丈軀體落下來。燃起熊熊火焰。但見那大士白衣如雪,美貌動人,對一條條毒龍視若無睹,喃喃低語道:「但願還來得及……」
元元大陸正在鬧得翻天覆地,其他大陸還是一片平靜,朱罡烈跟隨混沌黑龍魔神來到魔神宮殿,一路上鴻鈞化身魂魄將那造化葫蘆中的魂魄吸收完畢,已然可以控制鴻鈞肉身。行動自如。
老朱這時才敢出了鴻鈞化身,依舊是一副胖員外模樣,笑嘻嘻的臉膛,讓人不由自主升起親近之感。老朱站在鴻鈞化身頭頂,宛如這具化身的元神,悟空與六耳獼猴分立左右。這黑龍老祖畢竟是混沌魔神。儘管以三人的修為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始終不敢離開鴻鈞肉身,免得一時不備,遭了他的毒手。
這座宮殿乃是鐵背黑龍將一座大陸強行煉化而成,大小如意,掠來成千上萬地龍族為他效命,這些龍族千奇百怪,種類繁多,便是朱罡烈的見識也不能全部叫出名號。黑龍老祖歸來,那些龍族早就跪拜滿地都是。齊呼老祖。
人群中有八寶道君。原形乃是盤腸蚯蚓,似龍非龍。當年被鴻鈞一番指點修為飛增。怎奈時運不濟,在洪荒中遇到了黑龍老祖,被他擒下為奴。黑龍老祖見他根基深厚,去了他奴隸身份,成為眾龍奴地頭目。這八寶道君別的本事沒學到,將觀音大士拍馬的手段學個精通,整日裡馬屁拍得黑龍老祖舒服,頗得喜愛。
八寶道君瞥見朱罡烈與黑龍老祖說說笑笑,言談甚歡,不由變了臉色,連忙高聲叫道:「老祖,朱八那廝是個歹心人,最是惡毒,向來喜歡弒師,您可萬萬不能收他為徒!」
那黑龍老祖聞言,勃然大怒,一巴掌將他拍飛,吐血連連,怒道:「朱八老祖是我的客人,修為何等精深,也容得你胡言亂語?」向朱罡烈笑道:「無知小輩,倒讓客人見笑了。」
朱罡烈呵呵笑道:「八寶道君也是我的故人,從前有些恩怨,只是我大人大量,不與他計較。黑龍老祖,不如你將這人交給我,我門下正缺少一個弟子哩。」
八寶道君聽了,頓時魂不附體,連連告饒。黑龍老祖笑道:「難為朱八老祖看重你,還不謝恩?」
那八寶道君也有幾分硬氣,見哀求不及,知道落入朱八那廝手中,只怕生不如死,便索性破罐子破摔,噌得跳起來,變化出真身盤腸,首尾十八節,長數千里,嗡嗡叫道:「那黑廝,道爺爺在你手下做了許多年,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竟然要將我送與這黑心賊。道爺爺還不幹了!」說罷,身軀陡然分裂為十八段,四面八方飛去!
黑龍老祖面不改色,輕輕揮一揮手,頓時有十七段盤腸炸得粉碎,漫不經心道:「若不是念在你有功勞,而且是我龍族的份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滾吧!」
八寶道君也算了得,十七節身軀被化作灰灰,只剩下一段竟然也能保住性命,恨恨不絕,飛往他處去了。
朱罡烈見這黑龍老祖輕描淡寫便將八寶道君這樣地強者玩弄於手掌之間,心中暗驚,這八寶道君一身本事不遜於他,又是混沌肉身,竟然被黑龍抖手之間破去,委實了得!
蛟魔王本欲上前與老朱說話敘舊,見到八寶道君如此下場,也不禁嚇得縮頭縮腦,躲藏了起來。老朱早將他看在眼裡,想起往日的兄弟情誼,心中暗暗發愁,黑龍老祖故作沒有察覺,笑著將他請入宮中,命人開席設宴,都是龍肝鳳翅,罕見的美味,道:「朱八先生,我在這洪荒之中也聽過你的威名,打殺鴻鈞老祖,壞了造化玉碟,從數十萬高人手中搶走鴻鈞肉身,又從那些高人手中從容脫身,端的是智謀百變,稱得上英雄二字!當日我也在暗中觀看,心中佩服萬分,但不知先生來歷,可否與我解惑?」
這話說得極有水準,其實當日朱罡烈是猥瑣萬分,處處小人行徑,偷摸搶拐,無惡不作,偏偏被黑龍說成當世不二的豪傑。老朱一點羞愧之心也沒有,笑道:「我的來歷,你自然不知曉。在那混沌未開之際,我便已誕生數千年之久,有了靈智,種種神通不言自明,知道這天地將分,輕者上升,濁者下沉。也知盤龍盤鳳開天之後必然身隕,演化億萬生靈,更知道三千混沌神祇只能存活十二,也曾親眼見你被其他十一神祇圍攻。你說,我是什麼來歷?」
黑龍老祖越聽越驚,心中疑惑也越來越多,他不是沒有懷疑,但那混沌中的事情,除了混沌神祇誰能知曉?強自鎮定道:「莫非先生也是混沌中地神祇,恕我眼拙,當日盤龍盤鳳開天闢地,定地水風火,我只知有十二神祇存活,某家也是其中之一,卻是沒見過先生。」
老朱淡淡道:「這世界充滿神秘,豈是你所能全部知曉的?那日鴻鈞強行證道,成就混元,一時間從天外飛來四顆星球,便將他阻了下來,以致落敗身死。阻攔他的那人也生在開天之前,與我有幾分情誼,想必你也不知罷?」
黑龍老祖想起那日的詭異情形,不禁打了個冷戰,通天教祖以聖人的神通、誅仙四劍的威能,強行突破宇宙障礙,一舉將鴻鈞證道契機抹殺,這種神通豈是常人所能企及?便是以黑龍老祖混沌魔神地見識,對照與自己爭鬥的那些神祇,比起通天的手段,也遜色萬分。
「莫非那人也是生於混沌中的神祇?敢問那人與朱八先生如何稱呼?」
朱罡烈肅然道:「雖然我與他同樣生在鴻蒙未開之時,但那人得道早於我,因此我稱他為師。鴻鈞老祖逆天而行,吾師代天罰之。在吾師面前,你我都是螻蟻之輩,只要不觸及吾師底線,他老人家斷然不會出手。」
黑龍老祖心中又驚又疑,看向朱罡烈的眼神也變了,不再拿他當成一盤普通的菜,這盤菜背後有個手持利刃的廚子,自己這混沌中的神祇在那廚子眼中,也不過是盤菜而已。
朱罡烈將黑龍老祖唬住,心中暗笑,其實即便高明如通天教祖,也不可能跨越宇宙誅殺混沌神祇那樣的強者,最多也就是利用靈氣相剋之法,強行抹殺他們的修為。
但黑龍老祖並不知其中地奧妙,朱罡烈在他眼中也變得神秘起來,足以與他平起平坐。老朱正欲再敲打他兩句,將主動權收在自己手中,突然收到觀音化身地訊息,心中微動,笑道:「道友,惡戇身懷先天不滅靈光,想要除掉他難之又難。我有一友,與我一般來歷,可請他前來相助。」
第一百五十三回 陸壓大宏願,金鐘十二編(中)
黑龍老祖連忙詢問是何人物,朱罡烈笑道:「此人神通廣大,號稱大日如來佛,修為勝過我良多,有他相助必然能除掉惡戇,奪來他的先天不滅靈光。」
黑龍老祖默然,如果朱罡烈果真請來不世高人,只怕將惡戇除掉之後,下一個對付的便是自己。老朱見狀,連忙道:「此人想必道友也曾見過,當日圍攻鴻鈞的九人之中,那紅衣道人,便是大日如來佛,又叫陸壓道君。他有一門異術,可使斬仙飛刀,無人能敵。」
黑龍老祖鬆了口氣,陸壓的水平雖然強悍,卻還不放在他的眼裡,三足金烏能開山裂石,撕碎大陸,斬仙飛刀能斬人元神,破人肉身,但這兩項技能還克制不住混沌元神與混沌肉身。畢竟是生於混沌中的魔神,肉身強度天生與八轉金身相類,豈能是後天煉就的道法所能匹敵?
黑龍老祖笑道:「即是如此,朱八老祖快去快回。至於你這兩位道友,還請留在此地,鄙人忝為主人,理當照料。」卻是欲留下悟空與六耳獼猴為質,免得朱罡烈一去不復返。
六耳獼猴接連向朱罡烈丟眼色,暗示他不要答應,免得落入黑龍之手。老朱只當沒看見,笑道:「那就拜託道友照顧了。道友的造化葫蘆,此刻貧道還有些用處,半年之後,定然歸還。」
這造化葫蘆對黑龍重要無比,他敢於與惡戇對陣。多少便是依仗這寶貝克制惡戇的靈光,聞言立刻道:「此寶極為重要,尚未祭煉成熟,道友小心使用,半年之內,務必趕回來,貧道也能有時間將它祭煉圓滿。」
朱罡烈慨然應諾。丟下悟空與六耳,起身去了。那黑龍老祖對悟空二人慇勤招待。命十條龍神人前人後跟隨,名為伺候,實為監視。悟空面不改色,依舊打坐修煉,六耳獼猴卻焦急異常,在他身邊跳來跳去,終於按耐不住。湊在猴子耳邊道:「師兄,小老爺將我們丟在這裡,只怕是看那黑龍魔神驍勇難敵,自己開溜了!」
悟空不予理會,六耳又道:「他與陸壓道君哪裡有什麼交情?分明是藉機開溜,讓我們做替死鬼,師兄依我主意,咱們還是尋機逃命要緊!」
悟空被他吵得不耐煩。睜開火眼金睛,道:「他雖然心懷狡詐,處處算計,不是什麼好人,但有一項好處,便是重信守諾。單單這一項。便勝過他人百倍!你也與他交往許久,可曾見過他言而無信?」
六耳獼猴撓撓頭,仔細想了想,朱罡烈平日裡雖然嘻嘻哈哈,但確實沒有見他失信過,這才放下心來。
且說朱罡烈變化為豬婆龍,龐大身軀盤在鴻鈞化身地手臂之上,飛臨元元大陸,放眼看去,但見整個大陸如同熔爐。到處岩漿滾滾。魔炎翻飛。那些數不清的太古毒龍將洪荒烤成焦炭,熾熱難當。兩座太陽真宮中依然鐘聲不絕於耳,嘹亮悠遠。洪鐘響了一聲,便有成千上萬條毒龍被震殺,龐大的身軀從空中摔落下去,濺起百米岩漿巨物。
太古毒龍的魔炎雖然厲害,但大陸之中的生靈並非盡數滅絕,依然有百萬大山在滾滾烈火中射出種種仙光,定住週遭火焰,山頭祥雲繚繞。這些山中洞天,多是洪荒土著高人的住所,見大劫來臨,便出手庇佑一方生靈,也算是一場無量功德。
至於死去的那些生靈,魂魄無根飄蕩,有不少邪修練氣士開始施展種種邪魔手段,將空中地魂魄收集起來,準備修煉強大的魔寶。
所有魂魄中最吸引那些邪修地便是太古毒龍的精魂,這些毒龍在太陽真宮中生而復死死而復生,早將魂魄鍛煉得堅韌無比,實乃鍛煉邪寶的好材料!
朱罡烈早將造化葫蘆祭起,拚命收取飄蕩的散魂,這葫蘆一出,頓時無數魂魄嗚咽悲鳴,身不由己被吸入其中。那些修為低的練氣士根本爭不過他,只得乾瞪眼,洪荒大陸只有三五處地方傳來絕強引力,絲毫不遜於造化葫蘆。
其中一處乃是大崑崙山紫霄宮中,帝釋天王佛頭頂烏雲翻湧,無數冤魂被吸入腦門,源源不斷注入身體之中,但見帝釋天王佛身軀忽大忽小,大則有百萬丈之巨,小則有芥子之微。
他此舉目的與朱罡烈相同,將洪荒中的孤魂引來,強行煉化修補自家魂魄,雖然太古毒龍地精魂堅韌,但與鴻鈞原來的魂魄相比,還是太柔弱了,因此帝釋天王佛每汲取一批精魂,便要壓縮煉化。
他的神通越來越強,引起的威勢也越來越大,竟然比造化葫蘆也絲毫不遜,讓大崑崙山的佛家守護神靈見了,又是驚恐,又是佩服。
另一處強大的魂魄接引之地乃是在元元大陸腹地中的一處神秘所在,乃是一片幽深峽谷,深不可測,其狀如同兩輪彎月並在一起,因此洪荒土著皆稱其為二月谷。在太陽真宮鐘聲響起之時,便有萬道金光從谷中衝起,道道金光如同游龍,繞來繞去。那些魂魄紛紛被金光吸引,投入谷中。
有不少大能為的修士知道谷底必然有先天至寶出世,紛紛投入谷中搜尋,卻沒有一個活著出來。被谷中地魂魄也如同泥牛入海,颯然無蹤。其他的大修士見狀,知道這法寶的威力超乎想像,自己恐怕無法取出,又不捨得離去,都站在二月山上觀望。
沒過多久,山谷之中突然爬出無數清漆漆魔怪,渾身都是粘液,首尾百丈,乃是一條條青龍,爭先恐後從谷中爬出,在地面犁出道道深溝,蜂擁離去。再過片刻,但見谷中又爬出來一群魔怪,乃是剛剛進入谷中尋寶的修士,龍蛇混雜,法寶丟個精光,光著屁股跑出來,也渾身都是粘液,面目呆滯。有相識的修士,連忙找到熟人相詢,都不知在谷中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自己是誰,如同剛出生的嬰兒。
眾修士見此情形,心中驚懼,再也不敢入谷查看,紛紛散去。
朱罡烈一邊托著搜魂造化葫蘆,一邊衝破籠罩大陸地火雲,扶搖而上,來到太陽真宮,逕自突破巨大的氣泡,深入其中,尋找到東皇宮,卻見八條太古蒼龍都躲在宮中,嚇得哆哆嗦嗦,抖成一團。
從太陽深處傳來的鐘聲越來越急,連綿不絕,將整個太陽震得瑟瑟發抖,無窮烈焰噴湧,太陽真火也被炸到宇宙空間之中,到處都是烈焰翻滾。
朱罡烈高聲問道:「那八條蠢物,你們主人何在?」
八條蒼龍龍齒巨牙,上下交擊,叮叮作響,只顧著發抖,口吐白沫,哪裡說得出話來。老朱見狀搖頭,起身前往太陽深處,行了不知多少里路,才來到太陽核心,但見原來的混沌元氣早已消融乾淨,只剩下六口古樸大鐘懸在空中,那鍾無風自動,噹噹作響。
六口大鐘之下站著一位龍袍男子,相貌清奇俊朗,眉目如鳳,不怒自威,身穿泱泱氣度黃色龍袍,頗有王者之風,正在皺眉詢問眼前跪拜於地的紅衣道人,道:「你這人好生沒有道理,我剛剛出世,如何與你有親戚關係?」
那紅衣道人正是陸壓道君,雙目含淚,癡癡的看著那人,口中喃喃不已:「父皇……父皇……」其聲發自肺腑,如泣如訴,讓人聽了止不住落淚。
朱罡烈想起陸壓道君的來歷,歎息一聲,來到道君身後,癡了半晌,道:「大日如來,佛法有雲,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此人不過是生於太陽真宮中的神祇,隨神鍾而誕,應氣運而生,長得與帝俊先帝有幾分神似,哪裡會是你的父皇。癡人啊癡人,至今還未醒悟否?」
六口編鐘下的那尊神人突然笑道:「帝俊?好名字,從今往後,帝俊便是我地稱號了。」
陸壓道君身子一顫,緩緩起身,目光複雜地看了那人一眼,搖頭道:「你不是帝俊,帝俊也不是你,正如我不是佛,佛也不是我。」道君轉過身來,向朱罡烈拜了一拜,道:「多謝道友點醒不悟之徒。」
朱罡烈連忙還禮道:「道君只是被皮相迷了心智,即便我不提點,以道君的修為,也早晚醒來,何須謝我?」文人小說下載
陸壓道君搖頭道:「終是承你地人情,早晚歸還。」道君精神一振,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朗聲道:「我父生時,立天庭,平宇內,兢兢業業,維持天下大安。只因量劫來臨,才遭人毒手。我在此發宏願,繼承我父遺願,重立天庭,再現妖族威風!若不能掌管天地,我誓不證道;若不能重定天地辰綱,我誓不證道!」
道君說罷,頭頂衝出一團清氣,落地化作一位帝君,模樣與那剛剛誕生的帝俊彷彿,不過卻有皇者之氣在頭頂盤旋。陸壓道君向朱罡烈道:「道友,幾年前我曾發惡願,要殺鴻鈞,但鴻鈞喪命你手,使我惡願不能完成。雖然此刻再斬善屍,但今生證道無望。道友,你曾許我做天庭大帝,保我性命,可別忘記了。」
老朱點頭笑道:「不曾忘記,道君放心便是。只是眼前此人應運而生,乃是天注定的天帝,又該如何處置?」
「自然殺了!」陸壓道君眼中異芒閃過,漠然道:「新的天庭未立,尚需鎮壓氣運的先天至寶。」
第一百五十四回 陸壓大宏願,金鐘十二編(下)
人體祖宮之內有上中下三個丹田,三個丹田中各住著一尊屍神,分別掌管自身、善、惡三念,屍神又稱大覺金仙。斬三屍證道原是道家不二法門,所斬善惡二念與執念自身,每一具三屍化身都有莫大法力,足以藏納十個元會的修為。
當年准提道人寂滅,轉世為釋迦摩尼本師如來,創出大宏願斬三屍成聖的法門,甫一出世,便以嬰兒之身,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發大宏願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此言一出,包含善念、惡念與執念,頓時斬出西方教化身,名為準提佛母菩薩,三年後斬出道家化身菩提老祖,又過三十年,借助孔宣的五色神光,將孔雀明王菩薩化身斬出。從此開創宏願斬三屍的法門,立佛教,傳道統。
准提之後,佛家無人有他的大智慧,儘管有諸多驚才絕艷之輩,也發不出那樣驚天動地的宏願,只能兢兢業業,或斬出一尊化身,或斬出兩尊化身,並且為宏願限制,沒有一個人能成就聖人。
因此陸壓道君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曾對朱罡烈道,不願用佛家法門斬三屍,寧願用道家正統的法決,多費些功夫。怎料在與鴻鈞老祖大戰時,情形危急,道君不得不取巧,發大宏願,立誓除鴻鈞而斬出惡屍。
殊知鴻鈞老祖根本沒有死於他手,而是被朱罡烈推倒盤龍的陽根,將老祖生生砸破天靈蓋。肉身連同精血都被幾個壞蛋瓜分了去,渣滓也沒剩下一點。道君並不知鴻鈞奪舍重生,只道此生再無證道希望,因此破罐子破摔,此刻又發宏願,以其父為名,斬出帝俊化身。
那生於太陽真宮中地後天神祇。身穿龍袍,頭頂六口古鐘。因朱罡烈之言,自稱帝俊,見陸壓道君揚言,要殺他搶走六口大鐘,作為鎮壓天庭氣運的寶物,立刻勃然大怒,道:「我應天而生。得六口造化神鐘,與你二人無冤無仇,為何想要害我?」
陸壓道君一言不發,突然化為三足金烏真身,廣大千里,金烏背部裂開,從中又跳出一頭三足金烏,乃是道君第二元神、惡念化身。比真身小了許多,也有百里大小。那第三元神、善念帝俊化身則長身而起,一道金光落在惡念化身背部。
那惡念化身被陸壓道君練成斬仙飛刀,最是能斬人元神,得帝俊化身與陸壓本體相助,當下目射兩道白色光柱。口噴一道白光,直衝帝俊而去!
那帝俊頭頂六口大鐘鳴響不絕,如同濤聲陣陣,將他四周護得密不透風,三道白光只沖得三口大鐘高高揚起。那帝俊乃是太陽精英所生,天生的神人,不過畢竟剛剛出世,沒有多大法力,如果讓他修煉百年,將六口大鐘祭煉成熟。即便是陸壓道君。也沖之不動。
這一番衝撞,只將帝俊震得倒飛出數百里之外。週遭太陽真火炸裂,毒火噴湧。帝俊知道不是他的對手,立刻轉身便逃,陸壓道君本體立刻展翅追上,白光不斷,只將那三口大鐘震得在空中翻滾,始終落不下來。
那帝俊有六口造化神鍾護體,道君法力雖然暴增,但一時也奈何他不得,只見二人一個猛逃,一個猛追,便要飛出太陽真宮。朱罡烈目光閃動,叫道:「道君,我助你收了兩口大鐘再說!」猛然祭出鴻鈞化身,百萬丈之高,落在化身肩頭,邁著大步轟隆隆向二人追去,無窮真火根本不能近身。
這鴻鈞化身沒有一滴法力,空有強大肉身,不過這一番奔跑,竟然比二人飛行速度也絲毫不慢。片刻之間,便追上帝俊,探出兩隻大手,向那六口大鐘抓去。
帝俊見狀,驚恐萬分,仰頭噴出六口本命精元,注入六口大鐘之中,但見這六口大鐘猛然光芒綻放,如同雨打芭蕉,鳴響不絕,有六種震動,蘊含混沌威能的音波向鴻鈞化身的大手轟去,卻只將那化身震得頓了一頓,沒有絲毫傷害。
「這六口大鐘怎麼威力如此之弱?比起女嬌娘娘手中的東皇鐘,遜色了萬倍不止,難道說不是我所意料中地那口?」
朱罡烈心中雖然疑惑,手下卻絲毫不慢,將其中兩口大鐘抓在手中,帝俊連連催動法力,哪裡能收得回來。老朱伸手抹去造化神鍾之中的元神烙印,神念探察一番,只見那兩口造化神鍾內壁,有數不清地符文流轉,布成周天星斗之狀,不過每一口鍾只有三十餘座星斗,而且其中陣法也不完善,周天符文殘缺。
「每一口造化神鐘,只有周天星斗的十二分之一,難道說這六口大鐘都是零部件?必須湊齊十二口才能使用?」
說時遲那時快,早在鴻鈞化身搶走兩口造化神鍾之時,帝俊化身突然長嘯一聲,頭頂衝出一片火雲,托住一口大鐘,三道白光托住三口大鐘,四口造化神鍾翻翻滾滾,始終落不下來。
陸壓道君本體立刻展翅飛出,三隻開山巨爪,按住帝俊肩頭,將他生生撕裂。
那帝俊肉身化作片片火雲,突然又聚合開來,也是一頭三足金烏,身軀龐大,羽翼遮天,怒嘯連連,向陸壓撲去。
兩頭洪荒異種立刻拚鬥起來,把個太陽真宮攪得變了形狀,從外面看去,但見這太陽忽大忽小,時而扁時而圓,又不時向外噴出億萬里真火,聲勢驚人。
一聲聲唳嘯從太陽之中傳出,竟然比那造化神鐘的威力還要驚人,只將那密佈在元元大陸上空的太古毒龍一瞬間震死個乾乾淨淨,屍體密密麻麻堆了一層又一層!
「這二人不愧是洪荒異種,難怪當年陸壓道君敢發滅世大宏願!」
朱罡烈讚歎一聲,連忙祭起搜魂葫蘆,趁機收集太古毒龍的精魂。與此同時,在那元元大陸下界,無窮無盡的血海之中,毒龍屍體將大海也點燃了,海面上烈焰滾滾,片刻之間便成了沸水一鍋。
突然,赤紅色海水漸漸變淡、變清,血色向一處凝結,形成十二顆巨大血珠,飄浮在空中,如同瑪瑙一般誘人。那十二血珠陡然炸開,從中跳出十二神人,身高萬丈,蓬頭跣足,或鳥身人面,或人身鳥首,或豹頭虎尾,或有蒼龍繞體盤旋,或有金鳳落於肩頭。
這十二神人出世,風雲匯聚,洪荒大地惡氣瀰漫,十二神人目射神光,將兩座太陽真宮沖得震動不休,各自向大地四維拜下,只拜大地,不拜蒼天。
有一尊神人張口呼來大風,奮力一吹,將火海熄滅五成,又一尊神人抖手召來大雨,將洪荒大火滅個乾淨。這十二尊神人見滅了大火,立刻雙手擂胸,聲音如同巨鼓,高喝道:「巫——,巫——,巫!」
潮聲頓響,從無盡大海之中跳出一個個巫族出來,也都是蓬頭跣足,天生的種種神通,納頭拜十二神人為祖,號稱十二祖巫。
朱罡烈站在太陽真宮之中,凝目向下看去,也不禁讚歎造化神奇。大荒山縹緲峰中,玄都大法師突然歎息道:「天地間本無劫難,正是有了生命才有了劫難。此劫當名龍漢劫,乃開天闢地第一劫。」
其聲滾滾如雷,將世間一切聲音壓了下去,傳遍元元大陸每個角落。萬千修士聽了,都知大劫將起,各自加緊修煉。
玄都大法師話音未落,天地間又響起一個聲音道:「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聲音剛起,便見從太陽真宮中飛出諾大地鴻鈞化身,向那海邊落下,那些祖巫還沒來得及逃走,便被這混沌魔神其重無比的肉身壓死!那鴻鈞祭起一面大旗,將十二祖巫屍體收走,又飛回太陽真宮之中。
「如今,龍漢初劫在哪裡?」
玄都大法師搖頭苦笑,喃喃道「果真是庸人自擾之麼?」
陸壓與帝俊已然分出勝負。在他二人拚鬥之時,陸壓兩個化身便收了四口造化神鐘,抹去其中的元神烙印,騰出手來援助本體。斬仙飛刀首先定住帝俊元神,刀起頭落,利索至極。
可憐,這帝俊剛剛出世,還沒來得及有所作為,便被陸壓道君斬殺,不可謂不冤!
道君殺了帝俊,神念立刻探入造化神鍾之中,片刻間便將這四口大鐘摸個透徹,不禁微微皺眉,目光看向朱罡烈手中的兩口。
老朱微微一笑,將那兩口鍾遞到他面前,道:「我只是助你,並無搶奪之意。這六口造化鍾恐怕也不完全,在另一座太陽真宮中或許還有六口,才能湊齊周天之數。」
陸壓道君點了點頭,苦笑道:「空守了二百餘年,沒想到竟然是個次品。」想起地仙界的那口東皇鐘,不由歎息一聲。
朱罡烈睜開混沌慧眼,目光深邃,看向另一座太陽真宮,片刻便將整個太陽看得通透,突然笑道:「道友,我助你將另外六口造化鍾取來,湊足十二編鐘之數,你也須助我取得一件法寶,如何?」
陸壓也笑道:「莫非你也想殺一尊神人過把癮?」
朱罡烈連忙搖頭,道:「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豈能做得出來?」突然神秘一笑,道:「對面的那太陽真宮中誕生的神靈,是個美貌的女子。道友你既然今生無緣證道,想要重立天庭,何不先做個東王公,讓那女子做個西王母?」
第一百五十五回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上)
陸壓道君聞言,頗為意動,道:「我若為天帝,倒果真需要一位王母娘娘。此事我不便親自出面,還需道友前去說項。」道君思量片刻,笑道:「我有一件寶物,可為聘禮。」
說罷,取出一枚先天葫蘆靈寶,頭頂白光一閃,沒入葫蘆之中。朱罡烈見狀,不由打個冷戰,道:「道兄真是心狠手辣。」
陸壓笑道:「在那地仙界,玉皇大帝無能,被王母娘娘壓得抬不起頭來,夫綱不振。我既然要做這天帝,豈能不留些後手?」
朱罡烈搖頭冷笑道:「明人不說暗話,道君此意,只怕不是為了振夫綱罷?」接過先天紫金葫蘆,起身飛向另一座太陽真宮。背後,陸壓道君目光閃動,喃喃道:「我倒忘了,你也會祭煉斬仙飛刀。」
且說另一座太陽真宮中也誕生一位神祇,正如朱罡烈所見,是位女仙,出生之時便有六口造化鍾相隨,鐘聲鳴響不斷。這位女仙自稱曦禾,將那太陽真宮命名曦日宮,她比帝俊幸運了百倍,沒有陸壓那等虎狼之徒在一旁虎視眈眈,輕而易舉便將六口造化鍾祭煉成熟。
曦禾仙子一邊吸收太陽真火,一邊展開神念,探察另一座太陽真宮中的動靜,見到陸壓與朱罡烈聯手除掉那帝俊神靈,心中不由忐忑萬分。正欲收回神念,帶著六口造化鍾逃之夭夭,突然一股龐大的神識如同潮水一般湧來。硬生生將她地神念逼回太陽真宮。
曦禾仙子吃了一驚,睜開秀目看去,但見曦日宮突然冒出一個胖道人,笑嘻嘻臉膛,說不出的友善。仙子連忙跪拜,垂淚道:「先生莫非是來要曦禾性命?」
朱罡烈連忙搖手道:「豈敢,豈敢?曦禾仙子快快請起。我也先天神靈,不過比你早得道些年頭。萬萬當不得如此大禮,更不敢害曦禾上仙。」
那曦禾仙子緩緩起身,楚楚可憐,眼巴巴看著老朱,朱唇一點嫣紅,道:「先生所來何事?」
朱罡烈來來回回將她打量了十餘遍,但見她模樣端莊。氣度不凡,確有些王母的氣質,只是目光躲閃,靈動之中透露著狡詰。老朱心中暗讚一聲,稽手道:「特來與仙子做媒。那東皇宮中也住著一位先天神祇,成道甚早,喚作東王公陸壓道君,乃不世出的豪傑。你二人門當戶對。若能結為連理枝,也算是一段佳話。」
曦禾仙子面色嬌紅,眼神幽幽,轉動不停,羞赧道:「那陸壓道君比先生如何?」
朱罡烈微微一怔,笑道:「勝我百倍。而且是個端莊大家,有絕大能為,嫁於他卻也不會辱沒了你。」
曦禾仙子眼珠子轉了轉,又道:「如若妾身不允這門親事,下場如何?」
朱罡烈默然不語,腦後突然出現一尊百萬丈巨人,懸浮太陽真火之中,面目做猙獰恐怖之相,無窮威壓。曦禾仙子見狀,柔柔歎息一聲。黯然道:「妾身明白了。先生莫作此唬人之態,曦禾應允就是了。」
朱罡烈微微一笑。道:「那東王公陸壓道君不像貧道這般蠻不講理,極有道德,交與貧道一件聘禮,喚作斬仙葫蘆。此寶威力巨大,幾乎無人能擋,便是貧道也要避之三分,可見心誠。」
說罷,取出斬仙葫蘆,交給曦禾,道:「仙子也要拿出件事物來,貧道也好回去交差。」
曦禾仙子手中把玩著紫金紅葫蘆兒,沉思片刻,面帶玩味淺笑,道:「先生,這斬仙飛刀究竟有何威力?」
朱罡烈心中又讚歎一聲這女子機靈,道:「至凶至剛之物。」話只說到這裡,便閉口不談。曦禾仙子默然,祭出六口造化鐘,抹去其中元神烙印,交與朱罡烈,道:「先生前去回復道君,便說妾身應承下來了。」
老朱見她不再追根問底,鬆了口氣,起身笑道:「既然如此,貧道先在這裡提前道賀,等到天庭建立,仙子成為眾仙之首,母儀天下,便知貧道用心良苦。」
曦禾仙子欠身揖了一福,淡淡道:「不送。」待朱罡烈走出太陽真宮,那仙子又笑道:「先生留步。」
朱罡烈連忙回頭看去,只見那女仙站在太陽真宮前,衣袂翻飛,無邊光焰之中如同一株紅芍葯楚楚動人,抿著嘴兒笑道:「先生只誇耀東王公的本領,妾身還不知先生本領如何。」伸出芊芊玉手一指,無窮太陽真火凝聚成平坦大道,從太陽真宮一直鋪到外界,長有萬里之遙,光滑如鏡。
那仙子笑道:「妾身這真火大道乃是獨家手段,最是堅硬,無物能催,先生若能在真火大道上踩出一個足印,妾身便服軟了。」
朱罡烈呵呵笑道:「此小道爾,不足入方家之眼!」化身萬丈金人,崢嶸筋軀,抬起右腳向那真火大道踩下,留下三米深的一個足印,勸道:「仙子莫要再試探,貧道是好脾氣,東王公的脾氣卻有些陰柔。」說罷,手托六口造化神鍾離去。
背後,曦禾仙子見他走了遠了,蓮步輕搖,小心翼翼來到朱罡烈留下地巨大足印之中,咬著嘴唇,笑道:「我不想嫁,便有法子不嫁,到時你知道了,看你怎麼逼我!」檀口微張,從足印中吸出一道金光,其形如龍,倏忽鑽入曦禾體內。
朱罡烈出了這座太陽真宮,心中隱隱覺察不對,但哪裡不對卻想不明白,以他的手段和修為,即便曦禾要暗算他,也絕不可能得手。朱罡烈思量一會兒,便不放在心上,冷笑道:「若你不識時務,即便與陸壓翻臉,俺老朱也要辣手摧花!」
朱罡烈來到東皇宮中,將六口大鐘交與陸壓道君,笑道:「事成矣。道兄,你煉成十二編鐘之後,須助我奪寶。無論惡戇還是黑龍,都非我一人所能匹敵。」
陸壓接過六口造化鐘,查看一番,見朱罡烈沒有在其中埋下殺手,喜道:「承勞,承勞。修道者一切事物直指本心,我受了你地好處,怎能不有所回報?敢問道友,你所看重的寶物,竟是何寶,讓你連造化鍾也捨了?」
老朱諂笑道:「我一個無福之人,哪裡有福氣得到好寶貝?一道即將成熟的先天不滅靈光而已,還不知是什麼寶物哩。」
陸壓道君哈哈笑道:「道友真是大手筆、好算計!六口造化鐘,換來一道先天不滅靈光,果然是好買賣!真小人,真小人也!」隨即傲然笑道:「不過道友也吃我算計了,這造化鍾固然是十二口為一編,但不是本來面目,我只需將十二口完全祭煉一番,便能融合為一口混沌鐘,威力無限,比那先天不滅靈光也絲毫不遜!」
朱罡烈聽到這混沌鐘的名號,竟然也有些道心不穩,失聲道:「果真如此?」跺腳道:「失策,失策啊!」
陸壓道君微笑道:「能讓朱八老祖吃了悶虧,貧僧也有些洋洋自得。」頓了一頓,又道:「這鍾我還需祭煉月餘,才能勉強成型,道友可四處轉轉,過了一個月,貧道便會去元元大陸尋你。」
老朱猶自懊悔不已,那道君見狀,怕他又要打自己的寶貝主意,如果這廝動了壞心,只怕日後便沒了安寧之日,連忙笑道:「我太陽真宮中的寶物既然成熟,想必其他先天至寶也差不多成熟了,道友可去四處尋找,說不得也能收了幾件。」
老朱此時還有用他之處,也不敢與陸壓翻臉,笑道:「只得如此。」出了太陽真宮,四處遊歷去了。那陸壓道君見他走得遠了,抖手將整個太陽真宮封印起來,這才敢取出十二編鐘祭煉。所謂造化鍾神秀,此鍾一出,便奠定了道君的根基,除了那聖人,誰還能放在他眼裡?
只要還了朱罡烈地人情,道君便可謂是道心通明,無所阻礙,雖然成就不了聖人,但絕對也是聖人之下的第一人物,若能忝為天帝至尊,建立三十三天離恨界,統治億萬洪荒子民,天下大治,這份功德可謂是無量,功德沒有用盡,便不會身死燈滅。
且說老朱出了東皇宮,在天空中漫無目的亂飛,如今闡教、佛教都去宇宙之中尋寶,冥河老祖守在通天煞氣柱旁,不在元元大陸,因此也沒有人敢來尋他晦氣。截教與玄都大法師更是不會為難他,只要鯤鵬妖師與鎮元大仙還念舊情,老朱便完全可以在洪荒橫行。
「兩座太陰真宮,一座被鯤鵬妖師霸佔,但另一座還沒有主人,我且前去看看。」
朱罡烈來到那太陰真宮,但見四處淒淒慘慘、冷冷清清,荒涼寂寞,只有一座神殿聳立在靜海之畔,那神殿匾額上書三個篆文,正是『廣寒宮』!
宮殿三千白玉台階,懶懶坐著一位宮裝小婦人,面帶幽怨之色,懷中抱著只雪白兔兒,正看著眼前那個千丈巨漢手持巨斧,『箜箜箜』砍著一株參天古樹。
「吳剛,我困了,不要再砍了,讓我安心睡一會兒好麼?」
第一百五十六回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中)
老朱看到那女子,內心悸動,三千滋味齊齊湧上心頭,甜的酸的苦的辣的悲的喜的愛的恨的,一發不可收拾。這些滋味並不是老朱本心所想,而是那天蓬元帥的記憶給他帶來的因果糾纏。
當年便是天蓬元帥因為調戲了嫦娥仙子,才被打下天庭,種種巧遇有了朱罡烈的一番傳奇,所有之事都是因嫦娥而起,甚至說百萬仙真降臨魔界,也是因為這個女子。
蝴蝶的能量不大,卻一翅膀改變了世界。朱罡烈是蝴蝶,嫦娥也是。
月宮中的那女子正應了李清照的詞:冷冷清清、淒淒慘慘慼慼。身後一座廣寒宮,宮前一株古樹,樹下一個木頭人。
朱罡烈思量片刻,只覺如果不去見她,始終難了天蓬的情緣,心中也便有了障礙;若去見她也是不妥,也應了那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
「話說要推倒嫦娥仙子的不是俺本人,而是天蓬元帥豬八戒,調戲不成反被扁了一頓,扔進豬圈裡做了妖怪。我若上前,必然被她當成那個登徒子。打罵一頓倒也罷了,怕的是她不打不罵,反而哭哭啼啼,要我負責。我若不負責,只怕又告知他人,平白壞我的名聲。
若她不打不罵,也不哭不鬧。只是拿冷眼看我,帶著不屑,拿冷面對我,帶著不齒,我這名聲也壞了;若她即不用冷眼看我,也不用冷面對我,那就更糟糕了……」
老朱將種種可能推演一番。始終覺得棘手,喟然歎息一聲。轉身離去。那嫦娥仙子似乎聽到這聲歎息,回頭看時,但見宇宙洪荒,天地玄黃,寥寥寂寂,哪裡有個人煙?仙子心中疑惑,但脾性卻好得很。落落坐在那裡,柔荑托著下巴。懷中的玉兔卻叫了起來:「豬!豬!豬……」
嫦娥仙子撫摸那兔子柔滑皮毛,笑道:「吳剛當然是豬啦,不然也不會一言不發。好妹子,去搗藥吧,絳珠仙草應該又成熟了幾顆,煉成幾顆丹藥,給那株桂樹塗抹一些。免得真被他砍壞了。」
那玉兔從她懷中跳出來,化作靚麗少女,唧唧喳喳道:「我真地看見了朱……」一個『八』字還沒說出來,突然只聽靜海之中傳來陣陣濤聲,轟鳴如雷,如鐘鳴響。洶湧澎湃,將她的聲音掩蓋下去。
兩人連忙看去,只見原來平靜無波的靜海頓時熱鬧起來,如同沸水一般,從海下向上翻湧,衝起一道道水柱,高約數里。水柱砸落到海面上,碎玉亂瓊,四處迸濺。那水下一道道金光乍隱乍現,如同萬道金龍游動。猛然間海面一聲巨響。陡然從幽深海下浮起一個龐大大物,遍體金鱗。似龍非龍,似馬非馬,長有四蹄,背生雙翅,仰頭做龍虎之吼。
那龍馬背部,馱著一位赤裸少女,斜斜側坐,右手支在龍馬背部,柔亮黑髮如同瀑布一般從肩頭滑下來,遮住胸前兩點嫣紅。那女孩眼神明亮,出世之時目生乳白神光掃過三界,讓修為低者心頭都是一冷,卻又冷得舒坦,但覺億萬毛孔一起一起擴張起來,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那女孩沐浴在萬道金光之中,緩緩直起身來,翹著腳尖站在龍馬之上,沒有絲毫作態,就那麼青光流轉,化了一身衣裳穿在身上,端的是天衣無縫!
嫦娥見那女孩與自己的衣裳彷彿,連忙飛上前去,挽住那女孩的手,笑道:「月娥妹子真真漂亮,我見猶憐呢!」
那女孩與嫦娥似乎極為相熟,聞言也笑道:「勞煩姐姐在此等了二百餘年,只是今日才脫得身來,一直神交無緣相會呢!」
原來那嫦娥仙子來到魔界之後,便入駐廣寒宮,那月宮中冷清,吳剛又木訥無言,玉兔也是小兒女姿態,不解風情,嫦娥雖然喜歡寂寞,但也害怕寂寞,便對這靜海自言自語。
月宮靜海比起其他地方怪異百倍,孕育出地神靈先有神識,再有體魄,當時不能化形。這神識常與嫦娥仙子交談,彼此並不陌生,一個叫嫦娥,一個便自稱月娥。故而海中的仙子出世,見了嫦娥要稱呼一聲『姐姐』。
玉兔精也蹦蹦跳跳過去,拉著那女子上下打量,笑道:「好個美人兒!」又扭頭向嫦娥道:「我真地見到了朱八老祖!」
嫦娥眨眨眼睛,問道:「哪個朱八老祖?」
「還不是那個天蓬大元帥,在安天大會的時候他也在席上,肥頭大耳的,佛門的菩薩們都說他與佛家有緣。結果眨眼工夫就喝醉了酒,總是拿眼神瞥姐姐,笑得跟傻子一樣。結果安天大會後,就屁顛屁顛的跑過來,哭著搶著要往姐姐被窩裡鑽……」
「夠了!」嫦娥仙子寒著臉,突然打個哈欠,道,「我困了。」正要回到廣寒宮,那靜海中孕育出的月娥仙子一驚一乍道:「我剛剛見過那人了,在宮外轉了一圈,看了姐姐一會子,歎了口氣就走了。」
月娥拍一拍龍馬,但見那巨獸張開大嘴,吐出一卷圖紙。月娥仙子展開圖錄,但見那圖錄上花草蟲魚,飛禽走獸,包羅萬象,應有盡有,都是栩栩如生。此寶便是月宮中孕生的先天至寶乾坤萬象圖,繪刻萬千生靈,種種事物。
月娥仙子笑道:「我用此圖給他留了個影兒,姐姐快看看是與不是?」說罷,噴出一口清氣。落入乾坤萬象圖中,但見圖紙空間漸漸浮現出一個身影,從模糊到清晰,正是那朱罡烈,這次罕見地沒了笑容,目光中竟似也有一絲愁意。
嫦娥仙子見了,淡淡道:「裝模作樣。給哪個看哩?」哼了一聲,回到宮中。躺在床上,蓋了錦繡被子,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聽到滿耳都是『箜箜箜』地敲打聲,氣得抓著枕頭向外砸去,怒道:「吳剛,別再砍了!」
那枕頭也是件法寶。砸出窗外,到了吳剛頭頂炸開,火氣四射,將千丈壯漢燒得面目焦黑。吳剛毫不在意,聳了聳肩頭,依舊一言不發,繼續低頭砍樹。
月娥仙子見狀,問道:「這癡漢是誰?好似傻了一般。」
玉兔眼神迷離。看了吳剛一眼便捨不得移開,道:「他原是玉帝的一員大將,先前也是伶牙俐齒的,極善言談。因為在靈霄寶殿上開了句玩笑,讓王母娘娘笑岔了氣,險些走火入魔。玉帝大怒,對他道,你若能將月宮中的桂樹砍到,便許你開口說話。」
「好個小氣的老頭兒!」月娥吐了吐舌頭,她這些年聽嫦娥說話,對地仙界的事情也不陌生,道,「月宮桂樹是月亮的靈根,盤鳳眼睛中地靈氣,除非他有教主的手段。能夠摧毀月亮。否則休想砍斷。」
玉兔與月娥都是一樣地少年習性,言談甚歡。笑道:「不說他,且看看朱八那廝到了哪裡,是不是又來偷窺!」
月娥仙子嘻嘻一笑,展開乾坤萬象圖,順著朱罡烈的氣息尋去,但見那廝卻也沒有遠去,還在廣寒宮不遠的虛空之中,站在鴻鈞巨人手掌之上,身邊十二道黑幡瘋狂飛舞,喀喇喇從幡中跳出十二尊祖巫,形同魔神,各自仰天咆哮!
那朱罡烈對面飄浮一頭青濛濛大魚,廣大無邊,不知首尾,大魚之上站著一位青衣道人,頭頂三百十六十五周天星幡,各從周天星斗中接引出柱狀星力,正冷笑道:「朱八,你翅膀硬了,竟然也敢阻擋我的去路!」
月娥仙子見那二人氣焰沖天,不禁嬌容失色,叫道:「那青衣道人是誰?朱八老祖又是什麼神聖,怎麼都這般了得?!」
玉兔疑惑道:「看模樣是鯤鵬妖師,他本是妖族帝師,如此了得也屬正常,只是沒想到當年地天蓬元帥也能與他對陣,不落下風。我聽說他們倆很有交情,怎麼如今倒似要開戰一般?」
玉兔話音未落,只見一個銀甲小將從斜刺裡衝上來,叫道:「莫開打,莫開打!父親,你回去就是了,何必壞了交情!」
那鯤鵬妖師怒道:「你閃開,老父要教訓教訓這個小子!」
朱罡烈也笑道:「鵬三哥,你讓開一些,我與妖師大人過過手。」在鴻鈞掌中稽手道:「妖師大人,你我有些交情,我與鵬三哥也是情誼深厚,你也知我與廣寒宮的那女子有段因果未了,何必去搶她的寶物?你地妖帝宮必然也將有至寶出世,得隴望蜀,為智者不取!」
鯤鵬怒道:「少廢話,多得一件寶物,便多有一分證道希望。既然你不讓開,就休怪我無情了!」青濛濛大魚陡然張口將朱罡烈連同鴻鈞與十二魔神幡吞了下去,鯤鵬妖師站在魚背之上,三百六十五桿星幡瘋狂轉動,引來周天星斗之力,但見陣中頓時鴻蒙一片,道道星光如同銀蛇飛舞,看不清陣內情形!
正在此時,只聽十二聲悶雷從陣中響起,如同起自遙遠時空,便是在廣寒宮中也能覺察到陣陣抖動!周天星斗大陣中點點黑光閃爍,傳來如龍似蛟的咆哮。廣寒宮中都聽到悶雷不斷,從大陣中傳來亮光將整個月宮照得雪白,陡然一聲巨響,但見三百六十五桿星幡與十二桿天魔幡四散飛出,一桿一桿斷去!
周天星斗大陣破去,頓時有兩個身影從中飛起,口中鮮血不斷,齊齊向洪荒中墜落!那鯤鵬妖師畢竟修為精深,雙臂一振,勉強站在空中,嘴角溢血,咳嗽連連道:「好你朱八,十二都天冥王幡都被你煉成了!好,好!今日先放過廣寒宮!吾兒,快快把我抱回去,老子走不動了!」
第一百五十七回 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下)
那鵬魔王為難的看了看,道:「父親,你還能站得住身子,朱八賢弟已經掉進元元大陸之中了,這麼高摔落下去,不死也要丟條命!我和他是過命的交情,不能棄而不顧。」說罷,唳聲高鳴,化作大鵬,向朱罡烈落下的身影追去。
鯤鵬妖師氣得跺腳大罵道:「兄弟義氣能當飯吃,能證道混元嗎?整天把義氣掛在嘴頭上,你早晚被他送上封魔榜!」罵聲不絕,道:「一個被騷蹄子勾了心,一個被兄弟義氣迷了魂,今後怎能證道?連上古的仙人也算不得!」憤憤不已,跛著腳飛回妖帝宮中,見到通臂仙依然守護在月宮雲海旁邊,沒有一絲懈怠,不由滿意道:「還是你乖巧,比那個忤逆子好了百倍!相比起來,你反倒是我親生的一般!」
通臂仙見妖師受創,連忙小意兒伺候,問道:「老師,何人竟能將您傷成這樣?」
「還不是朱八那廝,竟然趁著十二祖巫剛剛出世,沒有多少能力,一舉將他們打殺了,煉成十二都天冥王旗,布成都天神煞,從內部破了我的周天星斗,讓我元氣震盪,平白損失了兩個元會的法力!」
通臂仙駭然道:「都天神煞竟然如此厲害?今後誰還能制得住他?」
鯤鵬妖師笑道:「無妨,十二祖巫剛剛出世便被他捉來煉化了,根本沒有成年祖巫的能力,否則十二成年祖巫組成都天神煞。只怕聖人來了也要退避三舍!何況此刻他地十二都天冥王旗乃是用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煉成,傳自冥河老祖,陣法尚不完全,被我用星斗之力打殘,修復之後能發揮七成便已是上輩子積德,何況那廝上輩子根本不曾積德!」
通臂仙道:「老師,弟子還想尋他報板磚之仇。只怕今生無望了。弟子的仇事小,但老師這番得罪了他。只怕將來他得了封魔榜,要與老師過不去。」
鯤鵬搖頭道:「那日我與雲中子詳談,朱罡烈確實沒有可能是魔界的應劫之人,封魔榜斷然不會落在他手中。即便他得了封魔榜,也會看在鵬兒的面子,不會與我為難。此人雖然惡劣,倒也有些血性。我與他硬拚了一擊。其實都沒有下死手,我只動用三屍化身,他也未用鴻鈞化身,都是怕真的有個死傷,結下不解冤仇。」
通臂仙知道鯤鵬妖師之所以沒有下毒手,乃是看在通天教祖的面子,而朱罡烈沒有動用鴻鈞化身,其原由恐怕是擔心失了鵬魔王這個兄弟。
他心中卻也有些羨慕。通臂仙猿在靈山擔任護法猴王的那段日子,勾心鬥角,與護法之間沒有交情,反而內鬥不休,哪裡有什麼可以交心地人?
「即是值得深交,那便放下往日的恩怨罷。」
且說廣寒宮外。月娥與玉兔看著兩個強者甫一交手,便分出勝敗,險些論出生死,都相顧失色。玉兔咋舌道:「厲害,厲害!咱們女仙還只能拼拼法術,鬥鬥道行,他二人竟然一瞬間定勝負!這打架地事情,還是臭男人才做的,我們嘻嘻哈哈看著就行了。」
月娥仙子笑道:「我看那朱八老祖也不算壞人,為了保咱家的寶貝。竟然與鯤鵬妖師鬧翻。可見也是有擔當的男兒。」
「哼,重色輕友。這種男人也算有擔當?」
兩人連忙回頭看去,卻見嫦娥仙子不知何時站在身後,漫不經心的瞥了乾坤萬象圖一眼,道:「他若不是重色輕友,必然便是做戲給我們看,那就更加無恥了。」
玉兔精拍手笑道:「正反兩面,無論姐姐怎麼解說,那個男人都是壞的。但若換個想法,正反兩面看起來都是好的。姐姐地心思呢,比他們這些臭男人的本領可高得多了!」
嫦娥笑著打了她一下,道:「貧嘴!還是去採絳珠仙草,煉一些丹藥出來要緊。」取來三個花籃,三位仙子飛身而起,在那空廖寂寂的月宮中飄蕩起落,如同蝴蝶一般輕盈。玉兔嘴巴閒不住,道:「姐姐,我不喜歡貧嘴這個詞,老是讓我想起我的原形。三瓣嘴好醜……」
「好啦,好啦,以後這個詞就是禁語了。」
「哪個詞?」
「『貧嘴』丫!」
「你又說了!果然,女人的話,都是不可輕信的!王母娘娘就經常撒謊……」
不知不覺間采好藥草,三個小女人來到廣寒宮,取來三根玉杵,跪坐地上。玉兔精向月娥仙子解釋道:「用絳珠仙草煉製的丹藥喚作蛤蟆藥,是長生不老的靈丹,太上老君所傳,能醫人,也能醫治草木精靈。在搗藥之前,須得靜心,禮拜天地,心誠則能搗出藥膏,才好煉丹。心若不誠,稍稍有些雜念,出來地便是枯草梗子。」
三個小女人禱祝一番,禮敬天地,將幾株絳珠仙草放在玉匣中,三雙白皙手臂起落,過了片刻,但見玉匣中仙草枯萎,變成草梗,玉兔懊惱道:「你們兩個,肯定有人心有雜念。」
嫦娥仙子連忙道:「定然是月娥妹子,她新來,不知規矩。」
小女人們又禱祝一番,取來七株仙草,過了片刻又變成枯草。嫦娥又要將過錯丟在月娥頭上,月娥仙子慌忙舉手笑道:「真的不是我,剛剛我的杵看似落下,其實根本沒有碰到仙草。心亂者另有其人!」
嫦娥仙子笑道:「定然是你有了狡詐之心,才出不來藥膏。」玉兔眨眨眼睛道:「不如取來三枚玉匣,每人一枚,看看是誰的心亂了。」
兩票通過,只有嫦娥反對無效,結果月娥與玉兔都搗出了藥膏,唯獨嫦娥仙子搗出了一堆枯草。兩個小女人撫掌笑道:「姐姐心亂了。」
「……姐姐,你的心又亂了哦!」
「……姐姐,你把枯草都搗出汁液來了!」
「……姐姐,你又多心了,聽說陸壓道君有一卷多心經,要不要妹妹給你討來?」
※※※
鵬魔王丟了老父,化作大鵬真身,投奔下界,直追朱罡烈而去。還沒追上他,只見朱罡烈那殘破金身如同鍍了一層金液,圍繞身體瘋狂轉動,片刻之間便將金身修復,只是還控制不住身形,如同流星劃過虛空,拖著長長火尾。鵬魔王連忙加快速度,飛到他的身下,用力托起,卻被老朱壓得滴溜溜墜落,不由叫道:「賢弟,你吃了什麼東西,也恁笨重了些!」
朱罡烈喘了口氣,笑道:「你在妖帝宮中養尊處優,萬事都有妖師照顧,哪知我們這些在外漂泊人地苦楚?非是我的肉身笨重,而是你的身手大不如從前了!如果是悟空或者六耳,定然能扛起我的身軀。」
鵬魔王聽了,奮力振翅,卻還被壓得飛速落下,身遭罡風割面,叫道:「我不回妖帝宮了,隨你出去轉轉,好歹也能增加修為。」正說著,只聽頭頂一聲悶雷,連忙回頭看去,卻是老朱祭起十方搜魂法螺與鴻鈞化身,那鴻鈞一拳將搜魂法螺砸個粉碎,從中抽出混沌元氣,被老朱吸入腹中,修補元神,恢復修為。
鵬魔王不無嫉妒道:「你的先天靈寶當真是多,隨手便毀去一個,我身上這盔甲,還是老父辛辛苦苦給我煉製的。」
朱罡烈笑道:「你若跟著我,法寶定然不會少了你的。如今悟空與六耳也都發了財,正被一尊混沌魔神熱情款待哩!」說話間已將混沌元氣吸收完畢,但還是無法飛起。
在那周天星斗大陣中,朱罡烈用十二都天冥王旗一舉攪碎三百六十五桿星幡,搏殺了妖師的巨鯤化身,但元神也遭到重創。元神受損不是一時半會便能復原,如果任由這般墜落下去,只怕還要在遭受一番苦楚。
朱罡烈想了片刻,突然嘿嘿一笑,頭頂衝出一片混沌元氣,又將那搜魂法螺演化出來。那法螺嗚嗚作響,宮商角徵羽閏六音齊出,鳴響不絕。過了片刻便見洪荒之中飛上來黑壓壓一片修士,眼神呆滯,紛紛施展手段,托住他二人,終於使速度降了下來。
一群人平安降落在元元大陸腹地的一座高山之上,法螺悄然隱沒在老朱頭頂,眾人這才清醒過來,絲毫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不知哪個看到了山下的並月峽谷,谷中道道金蛇亂舞,一條條古怪巨獸從谷底爬出,立刻叫苦道:「怎麼又來到這二月谷?古怪,古怪!」
這些修士地修為不高,對二月谷懼怕無比,便是那些修為高過他們數倍地練氣士,進入峽谷中也沒有一個人平安走出來,全都變成了傻子。他們也不敢在此久留,紛紛駕起雲霧飛去。
「這谷中,應該有一件先天至寶出世,不知為何沒人敢去取來,說不定都是刻意等我去伸手拿來。難不成俺的人品,竟然到了這種喪盡天良的地步了?」
第一百五十八回 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
老朱與鯤鵬妖師硬拚那一記,此刻著實虛弱,如果在拚鬥中用上鴻鈞化身也不會如此狼狽。那鴻鈞化身手持一桿盤魔槍,一根盤魔棍,連混沌魔神也忌憚三分,何況鯤鵬妖師?
不過鯤鵬妖師的法力委實超過他太多,一擊便讓他元神震盪受損,強行與金身剝離,受了重傷。如果老朱膽敢動用盤魔槍,只怕當時鯤鵬也不會留手。他本體的法力比三屍化身還要強大,最多也就是一擊,便能摧毀朱罡烈的元神。而朱罡烈的一擊只怕僅能摧毀鯤鵬的本體,但對他的元神不會造成太大傷害。
這便是境界上的差距,畢竟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妖怪,修為飛增,遠遠非老朱這個僅有不到千年修煉光陰的小妖怪所能比。
「如果能除掉惡戇與黑龍老祖,吸收他們的混沌元氣,在那時便可以與這些老東西一爭長短了!」
朱罡烈輕輕歎了口氣,睜開眼睛,他的元神祇修復了七七八八,已經能與金身緊密結合,近期與人動手還行,但是遇到大法力的強者,還是能走多遠走多遠。鵬魔王閒不住,正圍著二月谷飛來飛去,丈量山谷大小,又掐指算計,連連點頭。
老朱笑道:「三哥,莫非你在計算地基,準備搶了這裡的山頭,建一座谷中樓閣?」
鵬魔王見他有說有笑,知道老朱的傷已無大礙,笑道:「我父親在地仙界之時。掌管河圖洛書,精通算計,小兄不才,也學到一點皮毛。正在看風水,定方位,推斷因果,算一算咱們下去尋寶是否能找到那寶物。是否平安!」
這些東西老朱一竅不通,人常說神仙手段。掐指一算便知前因後果,能趨吉避凶,如果能學到這手藝,天下何處都可以去得。
「三哥,你可算到什麼了?」
鵬魔王羞愧搖頭道:「我才疏學淺,什麼也沒能算到。如果是我父前來,定然知道谷中古怪!」
朱罡烈搖頭笑道:「只怕不行。我等都是來自地仙界。在這個世界並無根基,當年鴻鈞也算不出我們來歷,只有達到聖人地境界,才恍然大悟,以至於失了先機喪命當場。只怕如今的魔界,早已是因果亂麻,看不透理不清。」
說到這裡,老朱心中一動。笑道:「有人要來尋寶了。」鵬魔王連忙向四周看去,只有一些青蟒青蛟四處亂爬,也有一些強大的蛟龍張開血池大嘴拚殺爭鬥,吞噬其他弱小者補充體力與修為。這些傢伙都是在二月谷中被神秘力量重新塑造形體,而且魂魄中的記憶也被清零,不知自己生前是誰。
「不用看了。那些來人都是鼎鼎有名的佛教修士,此刻還遠在數百萬里之外。」
鵬魔王聽了,詫異道:「賢弟如何知道百萬里之外的事情?難道你的神念已經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老朱微笑搖頭,又閉上眼睛調息。那鵬魔王思索片刻,又道:「我知道了,肯定是賢弟把廣寒宮靜海中地寶物取來了,這才知道天下事!」鵬魔王興奮道:「這廣寒宮孕育出的寶物與地仙界地河圖洛書相類,都是乾坤妙化、指生萬物的寶貝,我父當年得到河圖洛書,便依仗這兩件先天至寶斬出兩尊化身。比其他人斬出的化身強了數倍!」
如今天空中有兩座月宮。一座已經孕育出乾坤萬象圖,另一座也將孕育出一件相類寶物。這兩件寶物大可以觀瀾宇宙洪荒,將大千世界藏於圖中,小可以推演萬物,演化易經,推算先天八卦,衍生後天六十四卦,算陰陽,知因果。
朱罡烈只得任由他瞎猜,他將觀音大士煉成身外化身的事情,只有玄都大法師知道,這還是法師修為達到常人難以的高度,神識通明,又曾見觀音大士從老朱的寂滅寶幢中出現兩次,這才推斷出來。
其實老朱到了大荒山無稽崖,便已經將觀音分身祭煉的出神入化,言行舉止與往常無異,這才放她出來四處走動,果然除了玄都,皆無人能夠看出。這個秘密,老朱固然得意萬分,但也不能告知他人,免得傳揚出去,惹來一身腥。
且說那元元大陸西方鳳棲山之中,佛家修士只見太陽浩劫散去,太古毒龍死個盡絕,這才紛紛撤下守護陣法,四處清掃打理。也有些人取來毒龍地骨骼皮鞭煉製法器,因此而誕生一批後天靈寶,諸如困仙繩、戳神鞭、縛龍索、飛蝗石、八衍龍珠等等,也各有一番威力。
億萬毒龍烘烤洪荒大地之時,觀世音大士也錘煉寶物,卻是取那毒龍精魂,打入混天傘傘骨之中,將原來九龍大柱祭煉得更加厲害。
這日,觀音大士正在坐關,突然心頭一動,向外看去,只見大崑崙山紫霄宮宮門大開,帝釋天王佛率領十八位護法神靈出了山門,向須彌山而去。過了兩個時辰,便見彌勒佛祖帶著一眾佛子,與帝釋天王佛一同出了須彌山,向東方二月谷方向而去。
觀音大士連忙換來惠岸行者,道:「快去請你幾位師伯師叔來。」木吒領命,連忙奔往別院,向普賢等人道:「師伯師叔,老師有請。」
幾人連忙起身,尋到觀音大士,禮敬道:「寶相妙善如來佛,有何法旨?」
觀音大士笑道:「我們都是師兄弟,何須如此恭敬?人人都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得一菩薩心,便是菩薩,得一菩提心,便是佛陀。」
其中有虛空藏菩薩聞言恍然大悟,道:「此言大善。」週身突然遍放虛空火焰光之色。寶相隱隱,修為又精進一分。諸位菩薩尊者都讚道:「善哉善哉,寶相妙善如來佛,無量虛空火焰光菩薩!」
這虛空藏菩薩是釋迦摩尼如來本師佛的十六弟子之一,在彌勒佛座下混得並不如意,聽聞觀音大士在落迦山開設道場,廣傳道法。修為精深,前不久又證得佛果菩提心。因此趁著太陽浩劫之時,偷偷出了須彌山,前來投奔。這幾日觀音大士又開了幾次道場,虛空藏菩薩在旁聽證,果然是天花亂墜,微言大義,讓他頗有進益。因此對觀音大士敬佩異常。
只聽觀音大士道:「帝釋天王佛與彌勒佛祖偷偷摸摸出了山門,定然是去東方尋寶,我等可尾隨前去,說不得也能得一些好處。」
眾菩薩尊者都道:「善哉善哉,我落迦山乃是佛門正統,還缺少一件鎮壓氣運地寶物。」於是收拾行裝起身,隨在彌勒佛等人身後,遠遠吊著。
那帝釋天王佛正與彌勒佛祖相互印證佛法。突然笑道:「有宵小跟蹤。」
彌勒佛也隨之感應到觀音大士等人,心頭一震,不由打量帝釋天王佛幾眼,思忖道:「他本是二十天護法神中的第二天神,法力遠遠比我遜色,如今竟然能與我並駕齊驅。甚至有所超越。難怪也敢大言自稱佛陀,卻有幾分實力。」
帝釋天王佛畢竟歪心眼比不得這些傢伙,仗著自己的實力飛增,也不放在心上,立刻高聲道:「觀音大士、普賢菩薩、文殊菩薩、虛空藏菩薩,為何偷偷摸摸跟著我與彌勒佛祖?莫不是心存歹念?」
觀音大士帶著菩薩們飛身上前,冷笑道:「這天是盤龍盤鳳開的天,這地也是他們開的地,我們不過走在他們的天地,如何能說我們跟著你?」
帝釋天王佛嘿嘿冷笑。陡然身軀一振。背後湧出一片鴻蒙之氣,隱隱現出百萬丈巨人。三頭十八臂,手持十八般兵器,伸手一搖,便有山崩地裂地威勢!
「觀音大士,你背叛佛門,私立落迦山傳道,意圖與佛家正宗分足鼎立。今日你若歸順我,依舊是寶相莊嚴妙善如來;若不歸順,休怪天王佛也要做忿怒之吼!」
彌勒佛祖見狀,也連忙把身子一搖,現出二十四頭十八臂法相,威勢比那帝釋天王佛絲毫不遜,轟然叫道:「觀音大士,你帶領落迦山弟子歸順與我,那大寶之位,當有你一席之地!」
這二人地威勢氣焰熊熊,只讓其他等人心驚膽顫,站不住根腳,紛紛暗讚他們法力之強。
觀音大士見狀,呵呵笑道:「正統,正統,心中有佛才是正統,我心有佛,我便是正統!」把身子一搖,也現出九頭十八臂法相,頭頂撐起一把遮天大傘,瓔珞垂珠,祥雲繚繞,有九頭蒼龍盤繞其上;腳下湧出九品蓮台,檀香飛花,氣勢比二人絲毫不弱。普賢等菩薩有了這道氣勢庇護,頓時輕鬆許多。
帝釋天王佛與彌勒佛見狀,心中暗驚,連忙收了法相,道:「觀音大士也佛門正宗,我等失禮了。」
觀音大士咯咯一笑,收了混天傘與九品蓮台,道:「兩位佛陀,想必你們也是去二月谷取寶,本座也有這個意思,何不同去?如果有個閃失,也好彼此照應。」
帝釋天王佛與彌勒佛對視一眼,心道:「這婆娘早就知道了,倒不是跟著我們。」齊聲笑道:「正有此意。」
於此同時,二月山頭的朱罡烈也恰恰睜開眼睛,頭頂顯出二十四山河珠,向鵬魔王笑道:「三哥,我們先下去,等著他們。」
第一百五十九回 一道金光,削平胸中六氣
老朱與鵬魔王雙雙起身落入谷中,但見那二月谷中幽深,卻不昏暗谷璧光滑,一條條百丈蛟龍都攀附在山谷峭壁,渾身濕漉漉的向外爬,也有那些倒霉的修士,本來是下去尋寶,結果落入谷中便被打回原形,失了記憶,此刻也奮力往上爬去。
那谷中四處都是金光,長三丈有餘,緩緩在空中游動,如同龍蛇,偶然一道金光飛速游動,便帶來一聲叱吒雷鳴,一道金光飛去,便有萬道被驚動飛舞,四處亂竄,雷鳴陣陣。
朱罡烈與鵬魔王見此情形,也是微微吃驚,那金光直衝二人而來,老朱仗著肉身堅固,任由那金光掃過,卻見那金光直接刺入身體之內,沒有絲毫異狀。
那道金光在老朱體內衝來蕩去,老朱早將金身凝結,看它是何物所成。
鵬魔王沒有他這種本事,當下一拍腦門,跳出三奪尚未成熟的蓮花骨朵,迎風飄舞,蓮花之上托著一件法寶,乃是一株枝枝杈杈的桂樹,樹幹上掛著顆明珠,皎潔如月。
這顆明珠喚作滄月珠,是開天闢地時破碎的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碎片飛落月宮中,正中月宮桂樹,嵌在上面。滄月珠吸收了月之光華,威力倍增,鯤鵬妖師將它從桂樹上取下來,便見那滄月珠自動結出一株月華桂樹,碧玉枝幹,寶珠便掛在其上。
依鵬魔王的主意,打死他也不要這滄月珠。這件法寶太妖嬈,顯得女人氣一些。鯤鵬妖師將他罵了一頓,教訓道:「手持樹枝法寶地高人多了去了,你不見那准提道人如來佛祖,也不是手持七妙寶樹,隨手一刷,便是我也抵擋不住!」
鵬魔王爭不過他。只得將這滄月珠煉化,平日裡根本不敢在人前使出來。恐被人恥笑。當年在大荒山多寶道人要煉製六魂幡,鵬魔王便自告奮勇,向將這滄月珠毀了,結果又被多寶道人攔下,沒能得逞。
不過這滄月珠的威力確實不錯,而且實用,能夠穩定道心。鵬魔王將這寶珠祭起。正要鬆一口氣,仔細觀看這二月谷中的動靜,突然頭頂一涼,一朵蓮花瓣飄飄蕩蕩掉落下來。
那朵蓮花瓣落到身前五尺,突然發出一聲脆響,爆成一片氤氳靈氣,緩緩向上飄去。鵬魔王莫名其妙,四處看了看。又見一道金光從頭頂飛過,接著又飄飄蕩蕩飛下一朵花瓣來。
「賢弟,莫不是佛門中人到了,又在搞天女散花的小把戲!」
朱罡烈面色古怪,盯著他的頂門,突然問道:「鵬三哥。你頂上三花即將成熟,可曾數過有多少花瓣?」
鵬魔王得意道:「我雖比不得你,不過我父為我打下好根基,將一顆金丹壓縮【文,】了無數倍,雖然三【人,】花未開,但好【書,】歹積攢了一元【屋,】會的法力!我修煉的三花,每一朵都有一百零八瓣,每一瓣便有四百年地法力!如果我能三花盛開,這每一瓣蓮花,都有千年的法力。便足夠我斬去一屍化身了!」
「三百二十四瓣蓮花。果然了得!」朱罡烈看著眼前又一道金光閃過,又是一瓣蓮花落下。點頭道:「嗯,你現在只有三百二十個花瓣了!」
鵬魔王聞言,微微一怔,突然醒悟,抬頭看去,但見又一道金光飛來,在他頭頂三花上輕輕一觸,那蓮花頓時掉下一瓣出來。鵬魔王大驚失色道:「賢弟,你怎麼不早說?平白毀了我一千六百年地法力!」急忙把頂上三花收入體內。
老朱又笑道:「剛剛你也看到了,這金光連我的混沌肉身也能刺進去。」
鵬魔王眨眨眼睛道:「什麼意思?」話音未落,但見一道金光穿胸而過,沒有絲毫疼痛,又有一瓣蓮花無聲無息從祖宮中跳出來,化作靈氣消散。
「我要回家!」鵬魔王哭喪著臉,道,「跟你出來混,眨眼功夫便喪失了兩千年的法力,屁大的好處也沒撈到!」
朱罡烈連忙笑道:「你那點法力還不放在我眼裡,即便修為盡失,保你一年功夫便煉了回來。這金光沒有人主持,只要心思靈敏一些,便不會被消去頂上三花。」
鵬魔王低頭看去,只見那谷中空間狹小,金光密密麻麻無窮無盡,打了個冷戰,叫道:「不幹,我還是回家安穩一些!」正要起身飛走,突然身影一重,如同腳下墜了座大山,身不由己向谷中落去!
與此同時,朱罡烈也身影不穩,被谷中的引力吸了下去。鵬魔王見到週遭無數道金光,不由嚇得魂飛魄散,大呼小叫,老朱連忙抓住他,大口一張,將他吞進肚子裡,笑道:「三哥,別介意,你先在這裡呆一時!」
鵬魔王在他肚子裡叫道:「賢弟,在你肚子裡安全是安全了,只是氣味有些古怪。你快快把那法寶取走,咱們離開這個鬼地方!」
「噤聲!佛教的人到了,先看看他們是不是也會遭殃。若遭殃了,我心裡比得十件先天至寶還要痛快!」
鵬魔王悶聲悶氣道:「我在你肚子裡,如何能看得見外面?」
朱罡烈笑道:「借給你一隻眼睛就是了。」鵬魔王不知他在說什麼,正要仔細詢問如何把眼睛讓給別人,突然一團混沌元氣將他裹了起來,氣流運轉,頓時讓他昏頭轉向不知東西。等睜開眼睛看時,只見自己身處一個巨大的球體之中,球體中是數不清地星狀螺旋物體,如同一個微型星系。
「好奇妙的法術!賢弟你可不要眨眼睛,一眨眼天就黑了!」
鵬魔王讚歎一聲,連忙向外看去,但見一道道金光來回穿梭,碰到朱罡烈表面便滑落開去,根本鑽不透他的金身。這金身混沌打造,已然兩轉,只被金光撞得噹噹作響。
鵬魔王順著老朱的目光看去,只見二月谷上方飛來朵朵祥雲,一派佛氣仙光,純正浩大。為首乃有三人,分別是須彌山的彌勒佛,落迦山的觀音大士,大崑崙山的帝釋天王佛,身後跟著數百名佛陀菩薩護法,三足鼎立。
這些人並不急於深入谷中查看,而是在外面爭吵,相互指責太陽浩劫之時對方沒有看在同門的情分,不出手救助靈山地弟子,結果把好端端的靈山烤得像焦炭一般,死傷無數。
引起眾人爭議的罪魁禍首乃是一個中年漢子,姓李名靖,他原是天庭的御前大將軍,但不在封神榜上,封神之戰中沒有身死,反而肉身成聖。此人本是度厄羅漢的弟子,又與燃燈古佛攀上關係,來到魔界之後便歸附燃燈門下。
度厄真人本是太上老君門下,封神一戰後也歸了西方,成為八百羅漢之首,法力不遜於古佛。燃燈等上古七佛前去打雲中子的主意,度厄羅漢帶著十八羅漢也跟隨前往。
這李靖倒霉,太陽浩劫之時,那靈山地護山大陣被觀音大士幾個無恥之徒破個乾乾淨淨,無數太古毒龍衝下來,將靈山燒成白地。李靖也沒能逃出去,肉身化成灰燼,只剩下靈魂飄蕩,險些又被帝釋天王佛當成補品吃了。
逃出帝釋天王佛的利口,李靖又被二月谷吸來,在谷中重新鑄造一番,得了副形體,卻失了記憶,如同一張白紙,光著屁股爬出來。佛教的人都認識他,木吒早就搶上前去,號嚎大哭。
那李靖雖是中年人體態,心智卻如同嬰兒,被木吒這一哭鬧得自己也哭了起來,哭聲浩大,響徹雲霄。
觀音大士見狀,立刻跳出來指責彌勒與帝釋天在大劫之中沒有同門之念,惡人先告狀,倒打了一鈀。這二人哪裡肯承認,相互指責起來,把知情的普賢等人樂得心中暗笑。
吵了半晌,觀音大士聲音漸漸高昂起來,尖聲吵得眾人頭痛,突然伸出手來,抓住彌勒佛的直綴,抖手將他丟進山谷。觀音大士做出此舉,頓時醒悟,惶恐不安道:「貧僧著相了!」向那彌勒佛的弟子們叫道:「你們快快下到谷底看看,免得跌傷了佛祖!」
那些佛陀與菩薩都沒有料到這種變化,紛紛對觀音大士怒目而視,飛身下到谷中去尋彌勒佛祖去了。觀音大士看著帝釋天王佛,眨眨眼睛道:「天王佛,彌勒佛祖都下去了,若被他尋到寶貝,只怕沒有你的份兒!」
帝釋天雖知她不懷好意,欲讓彌勒與自己打頭陣,但如果這寶貝真的落入彌勒的手中,自己肯定搶不來,只得硬著頭皮對十八護法神靈道:「你們在山上等著接應,我收了寶物就回來!」也跳入谷中。
普賢等人見狀,紛紛微笑道:「還是妙善如來有計謀!」只有木吒抱著木訥的李靖大哭不絕,讓人聞聲落淚。觀音大士連忙勸慰徒弟道:「惠岸惠岸,回頭是岸!他前世是你地父親,撫養你成人,今世正好報答他!」
木吒抹去眼淚,道:「師尊,弟子該如何做?」
「當成兒子養活就是了,前世他是你爹,今世你是他爹!佛法有云: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正是這個道理丫!」
第一百六十回 混元金鬥,玄牝之門
彌勒佛落入谷中,被那金光連削了十幾次,明顯感覺到修為飛降,這才意識到金光的厲害,待祭出法寶抵擋,卻根本攔不下那金光,急得一頭冷汗。他門下的弟子也跟了上來,只見老師爆吼連連,越來越多的金光飛動起來,頓時有幾個法力低微的弟子遭了毒手,兩三下便將一身修為削得乾乾淨淨,手舞足蹈的掉進谷中,傳來淒厲慘叫。
眾人心中都是一凜,連忙祭出各自法寶去擊打飛來的金光,藥師佛一手持三界印,一手持無價珠,劈手打出去,正中一道金光,將那金光打得粉碎,不由喜道:「這金光防不住,但可以打碎它!」
眾人大喜,連忙都將法寶捉在手中,劈頭蓋臉的四處擊打。過了片刻又有發現,這金光也僅有先天類寶物才能打碎,但不出片刻又還原成一道金光,谷中的金光絲毫未少。
彌勒佛叫道:「都上得我身來!」把身子一搖,使出二十四頭十八臂法相,百丈佛門金身,也有九轉玄功的神通!但見他四十八隻凶眼上上下下放毫光,十八臂持定十八般佛寶,眾人紛紛跳起,變化為三寸小人,落在彌勒佛身上,那彌勒佛十八隻手舞得密不透風,響聲不絕,道:「修為低的弟子,先去山上等候!」
正要起身將這些弟子送到山上,突然下方傳來絕強引力,身不由己落入谷中,只見週遭金光越來越密集。愈來愈多,密密麻麻無窮無盡。
那山谷四壁金光燦燦,端的是金碧輝煌,附在峭壁之上地都是三丈有餘的金光,如有靈性,聞到聲響便從峭壁上跳起,四處衝撞。也不知深入多少里路。腳下一頓,出現一道斜斜隧道。通往幽深之處,無窮金芒從裡面透射出來,晃得人眼花繚亂,看不到底。
這隧道高數千丈,不知有多深,門前沒有金光,裡面的金光也是靜悄悄地。有的附在壁上,有的如同游魚緩緩游動。彌勒佛看不出深淺,正在猶豫是不是要進去,只見背後叮叮噹噹之音不絕於耳,連忙回頭看去,只見帝釋天王佛也現出三頭十八臂法相,抓著十八件造化玉碟碎片擊打金光,橫衝過來。
彌勒瞪眼看去。但見帝釋天王佛披頭散髮,臉皮金紙,顯然跳下來時也吃個虧,損失不少法力。彌勒佛祖心中暗爽了一把,暗道:「這廝手中兵器的招數章法不及我,待會拚殺搶奪起來。必然搶不過我!」
那帝釋天衝到隧道前,壓力一鬆,頓時睜開慧眼,向隧道裡照了照,低聲道:「這金光聞得聲響才會發動,大家都屏住氣息,變化了身子,悄悄向裡走。但若發出一絲聲音,必然億萬道金光齊動,後果堪輿!」
彌勒點頭道:「此寶無論落入咱們中誰的手裡。都是我佛門鎮壓氣運地寶物。先將它取出來。再定奪歸屬!」
兩人商議完畢,便悄悄飛入隧道之中。努力避開游動的金光,即便避不開,也絕不伸手擊打,任由它削落幾百年法力。
正走到半途,那觀音大士也抓著十八件先天法寶,帶著普賢等人趕來,到了隧道邊緣,突然舉起一根降魔杵,用力敲打隧道牆壁,高聲問道:「有沒有人在家?」
虛空藏菩薩聞言,又是身軀一震,遍體放無量火焰光,讚道:「妙善如來佛真真是微言大義,一言一行莫不印證佛法,這一句『有沒有人在家』拷問心靈,直指本心,讓小僧頗有進益!善哉,善哉!」
眾菩薩微微一怔,隨即面帶冷笑,暗道:「這馬屁拍第一次還算新鮮,勉強說得過去,第二次還換湯不換藥,就有些餿了!哪有一天頓悟兩次地道理?」都有些瞧他不起。但虛空藏菩薩也是無奈,他在須彌山遭受排擠,便是因為不會溜鬚拍馬的緣故,此刻學得聰明了一些,只是方法有些笨拙,尚不熟練,難免留下痕跡。
那些金光被觀音大士驚動,頓時如同炸了鍋的馬蜂窩,『嗖嗖嗖』衝撞不停,億萬道金光飛舞!好在帝釋天與彌勒警覺性高,只被那一片混亂金光一下子消掉一半的修為,便穩住局面。
這一嗓子只讓二人吃個大虧,心疼萬分,不得不強行運轉法力,舞起各色法寶硬生生往裡闖,否則若是在隧道中法力喪盡,那便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隧道外,觀音大士對幾位師兄弟笑道:「看來沒有人,估摸著帝釋天與彌勒已經進去了,咱們也不能落後。」
大士腳下升起九品蓮台,打著一把白傘,將諸般法器交給眾菩薩,眾菩薩也站在蓮台之上,圍繞大士週身,將那法寶舞得遍體生寒,向隧道深處衝去。
待來到隧道底部,只見面前豁然開朗,出現一個諾大空間。那空間之內沒有了討厭的金光,反倒是一片廣闊海洋,風波不起,波瀾不興。眾人連忙四處飛去,尋了半天,也沒找到一件法寶出來,皆詫異道:「莫非我們來得晚了,那先天至寶已經被人取走?」
正說著,只聽隧道裡傳來一陣沉重腳步聲,又有金光撞到硬物的脆響,眾人連忙看去,卻是一位員外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也沒有法寶護體,真不知他是如何通過的。
帝釋天看了那人一眼,立刻轉頭,免得目光中露出恨意被他察覺。
諸佛菩薩也都認得那人,臉色一變,心道:「異寶出世,必有妖孽,果然這妖孽就立刻來了!」
老朱氣勢洶洶,高聲厲叫道:「咦,人都到齊了?那什麼什麼。快把法寶統統交出來!」
眾佛菩薩聞言,冷笑連連,飛身迎上前去,都將自己的法寶祭起,叫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朱八老祖,你也有落在我們手中地一天!」
朱罡烈見數百人之中。便有十幾尊佛陀,武力強大。連忙陪笑道:「諸位,小子不過開個玩笑話,何必當真?俺老朱也就是想來見識一下,看看有什麼油水可撈。」
彌勒佛與帝釋天哪裡肯放過他,正要上前動手,觀音大士連忙阻攔道:「諸位,動手不得!」
彌勒佛疑惑道:「為何動不得手?這廝屢次壞我大事。駁我面子,便是觀音大士你也與他有過節!何況此刻他又被逐出無稽崖,沒有截教在身後撐腰,正是做掉他、報仇雪恨的好時機!」
帝釋天聞言,也連連點頭,其他佛陀菩薩也是躍躍欲試。這些人哪個不是恨他入骨?
觀音大士正色道:「正是與他有仇,才要小心應付。朱八此人從不行沒有把握之事,如今他雄赳赳氣昂昂而來。必然有所依仗!」
眾人連忙向朱罡烈看去,只見他與往常也沒有什麼分別,倒似更無恥了一些。彌勒佛眼尖,低聲道:「快看他的眼睛!」
眾佛連忙看去,只見朱罡烈那雙眼之中似乎有無量空間,繁星點點。不過最奇異的便是他的左眼,瞳仁中竟然有一頭展翅大鵬,栩栩如生,不時振翅飛翔。
「這廝果然有所依仗!不知又煉了什麼古怪術法,竟然有此異狀,難道說眼睛中有威能莫大地力量?」
便是以帝釋天的廣博見聞,也不知其中地古怪,不禁踟躕起來。
若真的打起來,老朱在這種地方也不會懼怕他們,只需往隧道中一鑽。在那裡他便立於不敗之地。這金光能削去別人地法力。卻削不去混沌元氣,他可以放心出手。而這些人還不得不防備金光襲來。
老朱四周望了一眼,也沒發現什麼寶貝,笑道:「莫非這衍生金光的寶物,就是下面地海洋不成?」
他此言一出,頓時有幾個佛門弟子耐不住好奇,伸手觸摸那海水。哪知他們剛剛粘到一點,海水便瞬間爬滿全身,將他們拉入海中。過了片刻,幾個倒霉蛋如同炮彈一般被海水彈射出來,飛入金光隧道,渾身清潔溜溜,一身的寶貝都沒了蹤影,哇哇哭著,四肢齊動,向外爬去。眾人見狀,相顧駭然。
朱罡烈心中盤算道:「果然如我所料,這大海便是輪迴池!金光削去法力,海水削去記憶,重塑肉身,看來這法寶,應該不在山谷之中,而是在外面!」他突然想到一個關節,心中一動,祭出金魚,翻身跳在金魚之上,向外飛去,笑道:「諸位繼續,小子不打攪了!」
觀音大士目光閃動,笑道:「貧僧出去看看,免得讓他在外面得到了法寶。」祭出九品蓮台,撐著混天傘,道:「諸位師兄師弟,可隨我一起前來?」
普賢等人猶豫一下,心道:「觀音大士素有計謀,她說要出去尋找,必然心中有了算計。」紛紛笑道:「自然要跟著妙善如來!」說罷,紛紛跳上蓮台,闖出隧道。
留在此地的眾佛菩薩見少了幾個強敵,都鬆了口氣,繼續四處搜尋。那彌勒佛一邊尋找,一邊思索道:「在地仙界,究竟有什麼法寶的威力,與此相似?」他突然想到掌管六道輪迴的三霄娘娘手中地那件事物,恰恰帝釋天也想起什麼,兩人臉色劇變,跳起來叫道:「不好,中計了!」
不由分說,急忙飛身向隧道口撲去,還沒來到跟前,只見無窮金光嗡嗡亂叫,一發衝了進來,如同金蛇亂舞。那隧道出口,不知何時湧進來一桿金槍,將諾大的隧道堵得嚴嚴實實,不留縫隙!
彌勒佛眉目倒豎,勃然作色,狂吼道:「混元金鬥!」
與此同時,那帝釋天怒髮衝冠,也叫道:「玄牝之門!」
第一百六十一回 胸中但有浩然,氣不教邪魔侵中土
二月谷之外,一個萬丈巨人手持數里金槍,輕輕一挑,恰似黃龍直驅而入,無窮無盡的三丈金光都依附在金槍之上,直搗黃庭,正插入那二月谷中的隧道,頓時塞個滿滿當當。
那巨人正是朱罡烈,手腕發力,將二月谷硬生生挑起來,隨手一抖,但見無數巨石娑娑落下,如同驟雨。
那二月谷震盪不休,片刻之間便洗盡鉛華,還原本來面目,頓時金光燦燦,耀花人眼。幽谷連接地下有數里之深,形如一個巨大魚簍,前端細後端粗,中間是窄口,讓人有進無出。
這寶貝甫一出世,頓時六音震動,自成樂章,每震動一次,便見空中有一朵蓮花落下,片刻間震動了億萬次之多,頓時天花亂墜,成簇成團,無邊飄落。異寶出世,首先便向宇宙洪荒宣佈自己的存在,積鬱數百年的戾氣,便在這一番震盪中散發開來,將元元大陸的天地靈氣也削了一遍,傲然獨立。
只要將這番戾氣盡數釋放出來,自然寶物自晦,隱去種種光澤。
若不是朱罡烈手中的盤魔槍,倒真的被它佔盡了威風。偏偏兩件寶物相生相剋,彼此對頭,又彼此氣息相吸,湊到一起,老朱急切間也拔不出來,急得滿頭大汗,叫道:「狼狽,狼狽!莫非你們還有姦情不成?」話音剛落,彌勒佛祖與帝釋天王佛的吼聲才從那法寶中傳來。
彌勒佛所說地混元金斗與帝釋天所說的玄牝之門,其實是兩種不同法寶。多半還是帝釋天說得正確一些。混元金斗乃是地仙界有名的寶物,故老相傳,開天闢地間有一金鬥,內按三才,包藏天地之妙,因果不知,劫數不顯。神通不明,因此有大神通、大因果、大劫數。
此「劫」。劫天地三界六道,混元以下,均無法逃脫。被捉入斗中,失仙之神、消仙之魄、陷仙之形、損仙之氣、喪神仙之原本、捐神仙之肢體。三屍不斬、六氣未吞,空用功夫千載,削去頂上三花、消了胸中六氣,千年道果毀於一旦。
而帝釋天所說的玄牝之門卻是特指盤鳳的生育通道。道德經有言: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
這魚簍狀寶物是天地之根,衍生後天萬物的至寶,魚簍中的海洋便是輪迴池,只要不是混元聖人,跳進去都要被重塑體形,消了魂魄中地記憶。之所以有億萬道金光與輪迴池相容。產生混元金斗的效果,乃是那開天闢地前後,盤龍盤鳳在交媾爭鬥時,噴了一絲精氣在裡面,演化為金光,專門削人法力。
彌勒佛等人去尋寶物。打破腦袋也沒有想到寶物根本沒有在谷中,反而早已正大光明地擺在他們面前,自天地初開便矗立在那裡,與陽柱峰遙遙相對。
老朱若不是手中握著根盤魔槍,也不能這麼快醒悟,此刻這賤人只將槍頭挑著混元金鏤,抖來抖去,心道:「這次即便不死,也要鬧個失憶症!」
彌勒佛與帝釋天都在金鏤之中,眼前金光萬道。連忙聚在一處。拚命抵擋。身邊一個個弟子被削去修為,掉進了輪迴池之中。抹殺了記憶,又被輪迴池彈射出去。但那隧道出口被盤魔槍擋住,也出不了谷道,往往一腦袋撞上去,頓時血肉模糊,魂魄又被吸入輪迴池中。
不過片刻功夫,這些人便輪迴重生了幾十遭!
在這短短時間內,彌勒佛帶來的諸佛菩薩,便只剩下毗盧遮那佛、藥師佛與蓮花微妙聲佛,各佛座下的菩薩也僅剩聊聊幾個,至於其他人等,盡數輪迴去了。帝釋天獨自一人,反倒容易抵擋。
這還是混元金鏤自身的威能,如果經過有大法力之人的祭煉,只怕威力還要翻上幾番!
普賢等人因為觀音大士的緣故,沒有被混元金鏤困住,此刻抬頭見了那金鏤氣勢,也驚恐莫名,暗道僥倖。
「妙善如來,那朱八老祖此刻被纏住了手腳,不如動手將他的金槍與金鏤統統搶過來!」
文殊話音剛落,只聽朱罡烈冷笑道:「這東西給你搶你也搶不去!」說罷,又擎出一桿盤魔棒,丟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叫道:「能抬得起你便拿去!」
文殊菩薩等人見那盤魔棒長約數里,頓時皺了皺眉頭,相互失色道:「這廝好力氣!」也有幾個不信邪地,正要上前試著將那桿金棒扛起來,突然天空中烏雲聚合,霎時間遍佈數百里之遙,將天空遮得嚴嚴實實,昏暗不堪,四處瀰漫血腥之氣,臭味難聞!
來到盤魔棒面前的那幾人肉身陡然炸開,血肉四濺,那鮮血匯聚,一股腦向上飛去,融入血雲之中。眾人見了,各色變色道:「血海冥河陣!是冥河老祖!」
觀音大士冷笑一聲,高聲道:「冥河老祖,你這血海冥河陣只怕已經佈置多時了吧?自己不去尋寶,去搶晚輩的寶物,真是不羞!」
空中血浪翻湧,濤聲陣陣,嘩啦啦響個不停,向下壓來,片刻功夫便將周圍數百里地都掩蓋起來,從外面看去,如同一個巨大蠕動不休的肉繭。
無數阿修羅部眾從血海中探出頭來,手持三丈旌旗揮舞,分為六十四方隊,圍成周天,各自桀桀怪笑,聲音震天。但見血海浪濤翻湧,赤潮分開之處,又有八匹骨龍咯咯吱吱從深處飛奔而來,足踏一朵朵血紅蓮花,骨龍身後乃是一輛血河車,無窮紅蓮業火翻飛,罡風煞氣纏繞。
車旁有四尊阿修羅王,分別是羅□帝尊、毗摩質多羅王、婆雅王、羅騫馱王。站立四方。車上端坐一位冥河老祖,臉色陰沉,一言不發,法力凝聚出一隻百丈血手,便向那盤魔棒抓去!
朱罡烈也面色陰沉,看著那血手飛速接近,一動不動。眼見便要抓到盤魔棒,陡然揚起手中盤魔槍。帶著混元金鏤,輕輕一點,將血手炸成灰燼!
冥河老祖眼中寒光一閃,看著他,突然陰森森道:「朱八老祖,我也曾聽聞你的手段,知道你地威名。便是上清聖人也曾對我說道,你是近幾次應劫之人中出類拔萃者,將來成就不可限量。不過今日來到這一界,你已被逐出上清門下,沒有上清聖人庇佑,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手掌!」
那婆雅王瞪著色瞇瞇的眼睛,來來回回在觀音大士身上打轉,突然嘎嘎笑道:「好個美貌地女子。身在紅塵爭天地,心似金蓮無點塵!真不愧是大慈悲大自在的觀音大士!」向冥河老祖道:「父親,待會其他人都殺了,孩兒只要這個女人!」
觀音大士冷笑連連,對文殊普賢道:「諸位師兄弟,情形不妙。我若犧牲色相,還能保全性命,但你們只怕要被血海融化了。不如與朱八那廝聯手奮力一擊,還能活命!」《小說下載|WRsHu。CoM》
文殊等人對冥河老祖也忌憚萬分,此人不下手則已,一下手必然斬草除根。當年巫妖決戰,冥河便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若不是幾位聖人心存憐憫,不願巫族和妖族死絕,只怕老祖要血洗整個天地。來完善他的血海冥河。
「即是如此。說不得要背水一戰!」
諸佛菩薩齊聲吟唱大悲咒,頗有些慷慨悲歌之意。來到朱罡烈身邊,齊齊現出法相金身,口中梵音不絕,週遭佛光繚繞。冥河老祖微微皺眉,隨即又舒展開來,這些人地佛法恰恰是冥河一脈的剋星,不過法力僅僅能讓他受些許傷害,但不會傷及根本。
老朱內視一眼,但見自己地元神依然未曾修復,暗歎一聲,心道:「這冥河老祖與鯤鵬妖師一般,都是厲害到極點的人物,妖師一具三屍化身,便將我擊傷,只怕冥河老祖的法力也絲毫不遜。惟有放出那幾個佛門高人,才能有一搏之力。」
想到這裡,手中盤魔槍急劇縮小,將那混元金鏤抓在手中,把帝釋天等人拍了出來。
那彌勒佛祖剛剛出了牢籠,暈頭轉向,看到朱罡烈,立刻暴跳如雷,叫道:「好妖道,竟然敢暗算佛爺爺!」正要與朱罡烈拚命,但見眼前赤紅一片,海中無數旌旗飄浮,血海冥河映得禿頭都紅了,不禁變色道:「竟然是冥河老妖!」
那冥河老祖言語不多,直接伸出手來,道:「金槍、金鏤、鴻鈞肉身、先天靈寶,留下,你們走!」
話音未落,只聽地下傳來陣陣龍吼鳳鳴,大地劇烈抖動,整個元元大陸所有山巒一瞬間矮了一截,似乎地氣被什麼東西一下子抽走。緊接著無窮黃濛濛靈氣從地肺中湧出,大地裂開兩道峽谷,跳出一條黃色巨龍,一隻黃色巨鳳,首尾萬里,羽翼斑斕,尾部輕輕一掃,將血海冥河陣破開!
那巨龍巨鳳齊齊落入元元大陸中間的一處凹地之中,距離眾人萬里之外,但見那凹地陡然上升,化作一雄渾壯麗山巒,山巒上有一株巨大寶樹,瑞氣萬條,每一條瑞氣下掛著一顆人參娃娃,咯咯笑個不停。
寶樹之上站著一位形容高古的黃衣道人,那巨龍巨鳳落入他的手中,化作龍鳳寶錄。冥河老祖看了那道人一眼,臉色變了色,喝道:「走!」竟然撤了血海冥河陣,駕著血河車率領阿修羅大軍離開元元大陸,回到宇宙深處,連混元金鏤也不要了。
背後,只聽那黃衣道人放聲吟道:「與天同壽,與地同君!萬壽山、五莊觀,唯我獨尊!」
第一百六十二回 鎮元大仙,一卷地書護人間
冥河老祖被鎮元大仙一語驚走,撤了血海冥河,萬千阿修羅部眾呼嘯離去。那老祖坐在血河車上,陰沉著臉看著身邊翻飛的業火,突然道:「道友,請速速現身!」
車內突然想起一個細微的聲音,嗡嗡笑道:「我早已在你身邊,只是你沒有覺察!」
冥河老祖臉色一變,但見眼前一隻小小蚊蟲飛舞,黑光一繞,化作黑衣道人,細眉細眼,沒有鼻子,卻長著一張尖尖嘴巴,滿口利齒,臉色比冥河老祖還要陰沉,笑道:「道兄尋我所為何事?」
冥河老祖有些謹慎的看著他,當年在巫妖大戰之後,老祖取兩族所有戾氣與鮮血融為血海,正準備創造一個全新種族,功德成聖。哪知他尚未來得及動手,血海中便已經孕育出一隻蚊子,躲藏了起來,靠食血海過日子。冥河老祖竟然沒能察覺,等到創造出阿修羅部眾之時,許多一代阿修羅半夜裡被吸成人干,老祖這才動怒,四處搜尋。
這蚊道人被逼得現形,嗡嗡嗡亂叫,叮了冥河一口。冥河老祖氣極,正要拍死他,這蚊子卻意識到危險,叱喇一聲撞破幽冥地府,衝到人間界,四處吸食人血,散播瘟疫,釀出一場災禍。
那時諸位聖人都在為下一量劫做準備,勞勞碌碌,無暇前去降伏這妖蚊。但此事被接引道人看在眼裡。想借此機會敲打冥河老祖,讓他歸入佛門——畢竟這蚊子是冥河放出來的。哪知此事也被元始天尊看在眼裡,順手蒙蔽了天機,接引道人興沖沖跑過去,一褡褳將蚊子和一群兇惡子孫兜了起來,還沒來得及去拜訪冥河,怎料準提道人前來尋他。商議如何應對封神之戰。二人想要光大西方教,將諸般事物密謀策劃了百年。竟然忘記褡褳中還有一包蚊子。
後來這蚊子帶著子孫在封神之戰中跑出來,將龜靈聖母吸成空殼,又鼓噪著飛到西方,吃了接引道人十二品蓮台中地三品,實在吃不下去,這才知道闖禍。連忙飛回地獄黃泉,向冥河老祖認罪。
冥河老祖仔細尋思此事。也知中了元始天尊算計,只得忍氣吞聲,不讓蚊道人出去闖禍。封神戰後不久,准提便與接引分道揚鑣,接引成為阿彌陀佛,心灰意冷,便跑到化外之地獨自修煉,也懶得去尋冥河晦氣了。
這蚊道人得天獨厚。又吃了西方教鎮教法寶十二品蓮台中的三品,結果使西方教鎮壓不住氣運,分崩離析,全被准提道人移花接木,轉到佛教身上去了,僅剩下阿彌陀佛孤零零一個人。可見此人的破壞力之強。
冥河老祖之所以忌憚蚊道人,並非因為這廝法力強大,而是他口齒鋒利,喜食法寶,能將先天至寶當成麻花一樣啃,又加上行動無聲無息,令人防不勝防。
「那鎮元子得了龍鳳寶錄,乃是地書,我阿修羅部通天煞氣柱中的法寶至今尚未孕育成熟,暫時與他爭不得氣運。如果能得到混元金鏤與盤魔槍。阿修羅族必然大興。今後那惡煞至寶出世,也沒有人敢來搶奪。此事我若出手。鎮元子必然大怒,怪我管他地仙之事,但你行蹤無影,出手卻無妨,將那混元金鏤與盤魔槍奪來之後,鎮元子便不足為懼。」
蚊道人輕笑一聲,道:「說一千道一萬,你為的也不是我阿修羅族,而是為你自己證道混元。不過你證道之後,我阿修羅族也能興旺,這倒值得我前去。」說罷,飛出血河車,消失得無影無蹤。
且說朱罡烈見冥河老祖退走,心中剛鬆了口氣,卻見身邊一群和尚冷笑連連,看著他不懷好意,這才心裡咯登一下,暗道不妙。
「這些傢伙一起上來我卻也不懼,只是免不了讓觀音大士在後面下陰手,將這些傢伙殺個盡絕。鎮元大仙還在遠處看著,我卻無法幹掉他,只怕觀音的身份就要敗露了。再說我留著觀音大士,將來還有妙用……」
那文殊菩薩性子激烈,早就叫道:「朱八老祖,識時務者為俊傑,你還是識相一些,將混元金鏤交出來!」
普賢冷笑道:「還有盤魔槍!」
虛空藏菩薩也冷笑道:「還有盤魔棒!」
彌勒佛心中大爽,恢復笑佛本色,呵呵笑道:「身上所有的法寶!」
帝釋天王佛陰森森補充:「鴻鈞肉身也要留下來!」
老朱冷笑道:「我有混元金鏤在手,你們也能奈何得了我?」說罷,將混元金鏤取在手中,目光不善。
眾人氣勢一窒,想起混元金斗地厲害,頓時有些猶豫。帝釋天王佛見狀,連忙道:「他根本沒有來得及將混元金鏤祭煉,此刻只不過虛張聲勢!」冷笑道:「如果這廝將混元金鏤祭煉成熟,還能放過我們?就算冥河老祖,只怕也要在他手中栽個跟頭!」
「帝釋天這廝倒越來越聰明了,將我的心態研究得很透徹丫!」
老朱不由對帝釋天另眼相看,心道:「不過,就算你比我還要牛叉,也不知道在你們身邊還安裝一個定時炸彈吧?」
眾佛菩薩聽了帝釋天地話,精神一振,笑道:「險些被這廝矇混過去!今日說不得佛爺爺也要降妖除魔,斬了你這妖道!把我們悶在混元金鏤之中,險些讓我等轉世投胎,此仇不可不報!」
別的不怪,只怪老朱出手太陰毒,根本不留餘地。如果真的殺了這群佛門中人倒也罷了,偏偏要把他們堵在法寶裡,又用盤魔槍堵住出口,讓好多有根基的弟子硬生生死了上百回。
諸位『佛爺爺』正要動手,斬了這頭妖豬,突然只聽一個清亮聲音笑道:「諸位且慢動手,請到貧道觀中一敘。」腳下浮起氤氳黃氣,凝聚成雲,竟然讓眾人身不由己飛起,飄飄蕩蕩來到五莊觀中。
那鎮元大仙在觀前相迎,將眾人請入觀中,命童子上茶,又命清風明月打來人參果請眾人品嚐,笑道:「貧道得了龍鳳寶錄,這人參果樹也藉機成熟,多結了幾枚,原想宴請有根基的修士前來,共同品嚐,也可算一場盛會。難得湊巧,正逢遇到這開園第一喜,諸位道友都有一份。」
諸佛菩薩連忙接來人參果,道一聲叨擾,一邊啃著果子補充因為混元金鏤喪失的修為,一邊狠狠的盯著朱罡烈,好似咬得是豬肉一般。
老朱不以為意,聳了聳肩頭,將那果子收起,笑道:「捨不得吃,俺還有幾個兄弟在外飄零,這果子還要留給他們分享。」
鎮元大仙肅然動容道:「朱道友真是性情中人。」又命清風去打來十幾個果子,道:「牛奎等人也是我地仙中人,又與我相識一場,朱道友既然有心,便多帶去幾枚。」
諸佛菩薩見狀,嫉妒非常,彌勒佛呵呵笑道:「既然同來打秋風,大仙不能顧此失彼,小僧那山上還有幾千個道友哩!都餓得面黃肌瘦,不成人形了!」
鎮元大仙搖頭微笑,卻不接這個話茬,道:「諸位吃了人參果,貧道倒有一言相勸,我等同是地仙中人,何必爭來爭去,傷了自己地元氣。須知退一步海闊天空,得饒人處且饒人啊!」說罷,端起仙茶,有了送客之意。
眾人見狀,連忙起身,鎮元大仙將他等送到觀外,回去潛修去了。帝釋天王佛自忖修為恢復了差不多,拉過彌勒佛暗中商議道:「佛祖,這人參果樹如此神妙,咱們如今又恢復修為,何不趁機搶了他的,奪了人參寶樹與龍鳳寶錄?」
彌勒佛聞言,卻也有些意動。朱罡烈耳尖,在一旁聽了,冷笑道:「真是活得不耐煩了!這鎮元子號稱地仙之祖,一卷地書在手,只要天書不曾出世,天庭尚未建立,所有的仙人都要聽他管轄!這一卷地書展開,只怕整個元元大陸所有的仙人都要前來,一人一口唾沫,也就將你靈山佛門淹死了!若不是他好脾氣,你們早就死了,真是大言不慚!」說罷,突然化作二十四翅豬婆龍,肉翅一振,飛個無影無蹤!
諸佛菩薩聽了駭然萬分,這才知道為何冥河老祖見了龍鳳寶錄出世,竟然場面話也沒有留下一句,便灰溜溜的離開,也算有自知之明。鎮元子有地書龍鳳寶錄在手,才能稱得上地仙之祖,庇護所有仙人,功德無量,要想殺他,即便是聖人也下不了手!
第一百六十三回 我有蓮心任君采,蓮子深藏伊不知
老朱為了避開佛教眾人,一路飛到太陽真宮,將鵬魔王釋放出來,道:「鵬三哥,你進不得太陽真宮,還是在此地等候,我到下界為你取幾件寶貝便回來。」
那鵬魔王經過這一場見識,可算大開眼界,且不說冥河老祖、鎮元大仙那等人物,便是彌勒佛帝釋天等人,他也遠遠不及,連忙道:「這太陽真火我是克制不了,你快去快回,免得陸壓道君見我了,尋我的不快!」
朱罡烈笑道:「你放心,陸壓道君想要出關,還有些時日。我在下界呆不了多久,你四處轉轉也好,只是不要去另一座太陽真宮。那裡的曦禾仙子頗有智謀,若被她看出來你是我的兄長,肯定要出手衡量你!」
鵬魔王笑道:「一個女子,能有多少能為?我哪兒也不去,就在此地等你便是。」
老朱還是擔心他的安危,將六道法輪與金魚都交給他,道:「先拿著防身,等我取來寶物,再與你換回來。」若是兄弟二人稍有私心,便要問『為何還要換回來?』或者『你將混元金鏤給我就是了!』
但鵬魔王卻毫不介意接過來,也不問法寶威力是否強大,道:「尋幾件順手的,不要那些女人味兒的東西,又是明珠又是圖畫又是金釵的,否則你交給我,我也要扔進馬桶裡!」
「曉得,我還不知你的脾氣?」
鵬魔王看著他離去,讚歎道:「真兄弟也!」取來六道法輪與金魚。把玩了一會子,又將金魚祭起,騎在上面圍著太陽星兜了幾圈。但見這太陽星奇大無比,半日才能繞一個來回。這金魚速度比他本體飛行速度絲毫不慢,無論游到哪裡都如魚得水,可想這太陽星之巨了。
這太陽星周圍熱浪翻湧,若是普通地仙人來到這裡。早就汽化了,鵬魔王身上有滄月珠。倒也不懼,只是太陽表面那些氣泡爆炸的聲音有些刺耳。
他正要尋一尋陸壓道君的東皇宮在何處,突然只覺周圍溫度似乎提升了一倍,爆炸聲也響了一倍,連忙回頭看去,只見另一座太陽真宮正緩緩飛來,兩個巨大的火球交錯而過。
那座太陽真宮比陸壓道君的絲毫不小。烈焰驚人,但見那太陽之中有一隻龐大無匹的三足金烏翩翩起舞,喉中做歌,無論聲音還是身段兒都有十分的妖嬈姿態,彷彿眼前地不是上古妖神,而是一位絕代佳人。
鵬魔王吃了一驚,暗暗點頭:「想必這就是曦禾仙子了。」
那三足金烏見有人偷窺,心中微怒。連忙化作人形,叱責道:「哪裡來的登徒子,把一雙眼睛賊溜溜亂轉哩?」
鵬魔王連忙道:「仙子勿怪,在下是太陰星妖帝宮鯤鵬之子鵬魔王,因在這裡等一位兄弟,不期看到仙子舞姿出眾。因此多看了兩眼。」
曦禾仙子道:「那也不能亂瞄,須知我是有夫之婦,你搭著眼睛亂看,別人還要說我閒話。」那仙子看著他手中地寶貝,有些熟悉氣息,連忙問道:「你那兄弟是何人?」
「好教仙子得知,我那兄弟姓朱名八,字罡烈,號稱朱八老祖,好生了得!」
曦禾仙子聞言。頓時轉怒為喜。眉開眼笑道:「原來竟是伯伯來了,快快裡面請。妾身當備幾杯茶水招待。」伸手一揮。太陽星破開一個大洞,裡面非但絲毫不熱,反而清涼宜人。
鵬魔王聽了,心中疑惑道:「我聽朱八賢弟說,他與曦禾仙子做媒,夫家卻是陸壓道君,謀得是封魔榜出世建立天庭。我可沒有與陸壓道君稱兄道弟,怎麼這曦禾仙子反倒稱呼我伯伯?莫非是這一界的上古神人,對輩分稱呼另有講究?」
這古代女子,但若遇到夫家的弟弟,便稱叔叔,遇到夫家的哥哥,便稱伯伯,從的卻是子嗣的稱呼。鵬魔王百思不得其解,見曦禾仙子沒有惡意,便走進太陽真宮,一路四處打量,這裡雖然熱火朝天,其實卻頗為淒涼,沒有人煙。
鵬魔王見這女子孤零零一個人,守著諾大的太陽星和曦日宮,既沒人說話談心,也沒有景致可供觀賞,心中頗為同情她地遭遇,言語舉止間也不由恭敬許多。
曦禾仙子見狀,心裡豈能不知,抿嘴笑了笑,道:「伯伯勿怪,我這宮中是冷清了一些,不過再過些許年,妾身有了兒女,倒也不覺得寂寞了。」說罷,斟了杯參茶,道:「這茶是我採太陽宮的靈氣精製而成,喝了之後能解暑氣,真火不傷,伯伯請滿飲此杯。」
鵬魔王連忙道:「叨擾了。」飲下這茶,果然覺得涼爽許多,口齒留香,不由叫了聲好。曦禾聽他稱讚,喜氣洋洋,又取來一個朱紅盒子,道:「這裡有兩顆火雲珠,是妾身前日采的,可避八昧真火。一顆就送給伯伯護身,另一顆嘛……」那仙子眼珠子轉了轉,笑道:「隨你送人好了!」
鵬魔王連忙推辭道:「這如何敢當?萬萬使不得!」
曦禾仙子不悅道:「莫非伯伯嫌女兒家的東西有胭脂氣?也恁瞧不起我一些!」拂袖起身,出了曦日宮,走向那太陽深處,眨眼間沒了蹤影。
鵬魔王誠惶誠恐,收了火雲珠,向空中高聲道:「多謝仙子厚賜!」知道曦禾不願見他,只得出了曦日宮,來到外界。剛出太陽真宮沒多久,便見朱罡烈飛了上來,取來十幾把武器,一發塞給他,道:「這件是防禦性法寶,不如你的銀甲好看,但實用許多,這件是攻擊性法寶,遠程攻擊,一發必中。這件是近身兵器,我知道兄長喜歡近身搏擊,因此取了來。這件是魂魄攻擊法寶……」
老朱囉囉嗦嗦將十來件法寶介紹一遍,鵬魔王連連點頭,卻有些魂不守舍,突然吞吞吐吐道:「賢弟,你我是至交好友,過命的交情,我問你一件事,你可不要瞞我!」
老朱心中一虛,吭吭哧哧道:「什麼事這麼嚴重?但若能說的,我必然不會隱瞞,不過如果是那事兒,打死我也不告訴你!」
鵬魔王鄭重其事點頭道:「確實是那方面的事兒……」他想了半天,懊惱道:「嗨!男女間地感情,我也不知該如何說,反正你明白就是了!這個給你,人家借花獻佛,我好歹也明白些事理,不便昧了你的,賢弟自己看著辦吧!」說罷,將朱紅盒子塞進老朱手中。
朱罡烈打開盒子看了看,笑道:「不錯的火系先天寶物,誰給你的?」
鵬魔王冷笑道:「你做的好事,你心裡能不清楚?那人春情萌動,便是我這個蠢人也能看得出來,她處境可憐,今後你若負了人家,我第一個與你絕交!」
朱罡烈心虛笑道:「你又說的哪裡瘋話?我一個字也沒聽懂,定然是又來詐我隱私!」
鵬魔王氣道:「好!好!你想連我也瞞住,暗度陳倉?且看你東窗事發之後,可能瞞得住天下人!四處留情,早晚被人堵到門上來!」
老朱更加心虛,連忙陪笑道:「三哥,好三哥,先不談這事,且看看這幾件靈寶順不順手?」
鵬魔王也不願逼他太急,低頭仔細查看法寶,其中先天類法寶有四五件之多,其他地在後天靈寶中也算是威力強大,絲毫不遜先天。朱罡烈在他身邊一件件解釋,如數家珍,將各種法寶的用途都講得分明。
鵬魔王越看越是疑惑,道:「這幾件先天寶物,彷彿是觀音大士的收藏。」
朱罡烈呵呵笑道:「哪有這回事?這世間法寶多了去了,你休要瞎猜。」
鵬魔王淡淡道:「我自然不會瞎猜,為兄這雙眼睛雖然比不得你的慧眼,但也是自小熬煉過的,遠的不說,萬里之外我能看到蒼蠅。你這幾件先天靈寶分明是觀音大士手中的寶物,我見過一面便能記在心底。」鵬魔王歎了口氣,道:「賢弟,那佛教人詭計多端,好用女色誘人,把你弄得神也顛、魂也倒,然後拉去佛門做了看門狗,斷斷要不得啊!」
老朱乾笑兩聲,心道:「貌似俺一直都在算計他們。」笑道:「兄長,廢話少說,且把這幾件寶物運煉成熟,今後也好有一戰之力!」
鵬魔王見勸他不動,便不再廢話,心道:「待尋到牛哥哥他們,再行勸說!」當下用心祭煉法寶,不提。
且說那大慈大悲、寶相莊嚴的妙善如來佛,觀音大士,暗中與朱罡烈見了一次面,給他幾件搜集而來的法寶,又從老朱手中接過混元金鏤,起身向太陰真宮飛去。尚未來到那廣寒宮外,早已被月娥仙子察覺,立刻祭出乾坤萬象圖,脆聲問道:「這位白衣姐姐止步,先通報姓名上來!」
觀音大士見了月娥仙子的容貌,也不禁失神,讚歎道:「好個靚麗地人兒!」話音未落,嫦娥仙子與玉兔精已然出了廣寒宮,見到大士微微一怔,連忙笑道:「難得菩薩降下玉趾,快快裡面請。」
那玉兔精慌忙攔住嫦娥,小意兒看了觀音大士一眼,低聲道:「姐姐,這觀音菩薩先前地名聲雖然好,不過來到這一界,小妹卻聽到許多流言蜚語,只說這菩薩比那頭豬,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咱們還要小心,免得她心存歹意!」
第一百六十四回 雲想衣裳花想容,會向瑤台月下逢
這話有些誅心,若是常人聽了,不是拂袖便走,就是大發雷霆,那觀音大士卻不過微微一笑,道:「世人常誤讀佛法,又常誤解我佛,有些流言蜚語,也屬正常。」
嫦娥仙子連忙笑道:「誰不知大士的高風亮節?快快裡面請。」將觀音大士請入廣寒宮中,奉茶笑道:「大士此來,必有深意。」
觀音大士見玉兔精與月娥兩個依舊有防備之心,笑道:「無他,貧僧只是怕廣寒宮冷清,原想來陪陪仙子,討教一些丹藥學術,誰曾想仙子如今也有人做伴了。」
嫦娥喜道:「久聞大士一瓶淨水,勝過人間無數靈丹,今日倒要討教討教哩!」
觀音大士也不藏拙,輕言細語將那淨水如何製作說了出來,期間免不得談及一些道法仙術,大士由淺入深,娓娓而談,從最小的金丹之學,到最高深的混元大羅金仙大道,略略述了一遍,起身道:「天色已晚,貧僧不便久留,明日再來相敘。」
三人正聽得津津有味,便是連吳剛也停下砍伐,坐在宮殿門前聽講,見她要走,三個女子連忙攔住道:「大士也是女兒身,何必急於離開?就在寒舍歇息一晚,咱們姐妹好生論一論這道法,講一講玄經,如何?」
觀音大士笑道:「你們不說,我倒忘了,原來我也是女人哩。也罷,就留在此地。即便不說金丹大道,咱們姐妹談些交心話兒也不錯。」
嫦娥三人被她勾起心中種種疑惑,無暇去理會她的語病,抓住幾個細節,細細詢問。這觀音大士胸中所學,當真是包羅萬象,僧道儒三教九流。陰陽五行,奇門遁甲。無所不包,無所不知。講到高深處,往往是混元證道地法門,說得三個小女人瞠目結舌,雖知道法精妙,卻不能理解。
這一番話,講了足足三天。便是吳剛也聽了不少,獲益良多。三個女孩只覺小腦袋塞得滿滿當當,再多放進去一點半星,只怕立刻會爆掉,連忙道:「姐姐,不要說了,再說腦袋就要炸了。」
觀音大士連忙道:「是操之之過急了。」頓一頓,又道:「我聽聞鯤鵬妖師曾來鬧過。見三位妹妹毫髮無傷,這自然是月娥仙子的功勞了,想不到月娥妹妹年紀輕輕,竟然有這般法力!」
「來不是我哩!另有其人,那人的法力,我不及萬一。嫦娥姐姐,你說是也不是?」
嫦娥臉蛋紅了紅,正色道:「我哪裡知道?倒是鯤鵬妖師時刻惦記咱家的寶物,不可不妨!」
觀音大士娓娓道:「妖師此人,重利重情,如果能低一些姿態,說一些好話,他必然不會再犯。」
玉兔精疑惑道:「只聽聞妖師重利薄情,為何大士說他重情?」
觀音大士呵呵笑道:「妖師有一子,名喚鵬魔王。他整日裡將鵬魔王關在家中。便是怕他四處招惹因果,擔心將來受到傷害。雖然常常斥責。但舔牘之情從此可見。此乃親情。數年前除鴻鈞那場大戰,以妖師性子,情願躲在家裡睡覺,本不會前來,但南華真人甫一出面,便立刻趕至,出謀劃策,這是友情。只要他未斬三屍,情字不斷,你們只需放低姿態,修書一封討好,他自然不會厚顏來搶你們的。」
月娥與玉兔不願落了自家面子,道:「同是月宮中的神靈,為何要我們放低姿態?」
嫦娥卻思量片刻,笑道:「姐姐說的是正理,既然爭不過他,我們又無心與他爭,何樂而不為?」取來筆墨,修了一封書信,交給吳剛道:「你將此書交給妖師大人,多說些好話。」
吳剛勃然大怒,指著自己地嘴,啊啊叫個不停。嫦娥噗嗤一笑,道:「我倒忘了。你只需將此書交給他便是了。」吳剛接過書信,飛身而去。
觀音大士又在此間留戀幾日,閒時遊山戲水,忙時講道說禪,與眾女言談甚歡,一日突然道:「我觀嫦娥妹子沒有法寶護身,送你一件如何?」說罷,取出一件金色魚簍來,笑道:「我常與混沌魔神近身作戰,此物對付不了那些魔神,索性交給妹子煉化了。」起身道:「我凡間還有些俗務,須前去打理。」也不作別,起身去了。
三女挽留不及,只得作罷,都湊過頭來觀看嫦娥手中的魚簍,笑道:「這法寶倒模樣古怪,姐姐,你快看看這寶貝有幾重天禁制?」
嫦娥疑惑道:「幾重天禁制是什麼東西?」
月娥解釋道:「這先天類地寶物,都有禁制在其中,乃是寶物自有靈性,不願被人左右,如若能破開它自身禁制,才能煉化,認你為主。後天靈寶即便再強大,也沒有禁制,先天靈寶多是一重天禁制,而先天至寶,視威力強弱,禁制則多少不一。以小妹的乾坤萬象圖來說,足有八重天禁制,幸好小妹與它相依而生,無須再費功夫。否則想要煉化它,少說要費個百年光陰!」
「原來如此。」嫦娥將神識探入混元金鏤之中,不由駭然道:「竟有九重天禁制之多!」
月娥與玉兔聞言,也是驚得呆了,這九重天禁制的混元金鏤,月娥手中的乾坤萬象圖也比不得啊!她們本以為觀音大士隨手拿出一件寶物,最多也就是先天靈寶,沒想到竟然也是至寶,比月宮靜海所產還要好了幾分!
嫦娥連忙道:「這如何使得?月娥妹子,快快牽出龍馬來,咱們追上大士,將寶物還給她!」
月娥連忙道:「姐姐且慢。我們三個女兒家,一沒有大法力,二沒有大勢力,偏偏佔據這處寶地,觀音姐姐定然怕是有人來搶咱的,所以才賜下此寶,讓我們防身。如果送回去,定然又拂了她的意,徒然不悅。姐姐先煉化了,用來鎮守月宮氣運,我們兩位妹妹去採一些仙草仙株,釀幾瓶美酒,再去請大士上來,與她道謝就是了。」
嫦娥聽了,確實是這個道理,便不再去追,回到宮中將混元金鏤祭煉一番。煉了幾日,只將一重天祭煉成熟,嫦娥便催著月娥玉兔去請觀音大士赴宴,二人無奈,只得下界來到落迦山,稟告來意,觀音大士大喜,騎上龍馬,隨她們來到月宮。
女人在宴席間說話,自然是鶯歌燕舞,論一些家長裡短,說一些針織女紅,偏偏玉兔把吳剛那個木頭拉來作陪。老吳海吃海喝,片刻間混個肚飽,起身又要去砍樹,卻被三個女人(為什麼是三個呢?)按在座位上,歪著心眼兒敲打他的隱私。
吳剛憋得臉色紫紅,幾番跳起來,都被觀音大士壓了下去。在座四人中,便有二人比他法力雄厚,當真是老鷹抓小雞一般,令他動彈不得。
吳剛本來打定主意,死活不開口,最後實在忍耐不住,突然狂吼一聲,跳起來叫道:「我知道為何玉帝將我打發到這裡來了,果真歹毒,歹毒丫!一個女人就已經像一群蒼蠅一樣,『嗡嗡嗡』吵得你(W//R\S/H\\U)吃不飽睡不好,偏偏有兩個!兩個還沒完,如今竟然有了四個!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將酒桌掀飛,抓住大斧頭跳起來,一溜煙向下界飛奔而去。
眾淑女面面相覷,突然俯身大笑,眼淚都流了出來,只有觀音大士抓住一杯水酒,眼珠子轉了轉,心道:「俺地後宮,豈容其他男人踏足?終於將這廝逼走了,也不枉我費了一番心機。」
嫦娥仙子打趣玉兔道:「好妹妹,還不快去追?」
玉兔也是醉眼朦朧,嘻嘻笑道:「兩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男人海了去了,休理他!這酒喝著身子燥熱,姐姐們,同去洗澡去也!」
嫦娥與月娥拍手稱善,笑道:「觀音姐姐也是女兒身,同去,同去!」不由分說,強行拉著她來到靜海邊,那觀音大士早就一口水酒噴了出來。
且說太陽真宮之外,鵬魔王與朱罡烈正在錘煉法寶,這朱某人正將心火鍛煉盤魔槍,期望能將它煉得大小如意,心境一時不穩,那心火從心中竄出來,週身火焰熊熊獵獵,險些自殘。某人暗暗心驚,喃喃道:「色字頭上一把刀,果然厲害!」
那邊鵬魔王沒有聽真,詫異道:「什麼刀,如此厲害?」話音未落,只聽太陽真宮中洪鐘響起,餘韻幽幽,傳遍洪荒大陸。
這鐘聲並不強烈,只是鐘聲響後,所有的聲音都消失片刻,萬籟俱寂。一刻鐘過後,所有聲音這才復甦,又自熱鬧起來。
朱罡烈看向無窮真火中的東皇宮,影影綽綽,如同空中樓閣一般虛幻飄渺,起身道:「陸壓道君出關了,不知他的東皇鐘,能夠發揮幾成威力?」
但見那無窮真火炸開之處,一個紅袍道人緩緩步出,頭頂古樸大鐘,隱隱有青光流轉。
第一百六十五回 惡龍橫行,欲斬金猴祭蒼天
陸壓道君手中的大鐘其實更應該叫造化鐘,或者神秀鐘,所謂東皇,道君只是睹物思人,想起先輩,何況他自稱東王公,殺了太陽中的那個神靈,奪了天皇之氣,將這寶貝稱作東皇鍾並不為過。
十二口造化鍾僅僅能算得上十二件不錯的先天靈寶,但合在一體便不再那麼簡單,鍾壁內自成一個周天星斗,比妖師的周天星斗大陣實用了許多,根本不用借助星幡之力,便能製造出周天星斗大陣的效果,三百六十五座星斗、八萬四千群星惡煞這些力量都將為掌控東皇鐘的主人所用,因此動輒有開天闢地的力量,為先天至寶之首。
不過寶貝雖好,卻有十二重天禁制,一重禁制比一重厲害,便是以陸壓道君的本事,在這一個月範圍內,也僅僅突破三層,能動用九十座星斗的力量,想要將此鐘的全部威力發揮出來,還早得很。
道君頗為守諾,自知短期絕無法徹底將東皇鍾煉化,也惦記還朱罡烈人情,便出關尋來。三人見面,稍稍寒暄幾句,便起身前去尋黑龍老祖。那鵬魔王見陸壓道君對朱罡烈甚是熱情,對自己卻不冷不淡,知道此人是看不上自己的實力,但朱罡烈卻能在他心中排上位子,不由忖道:「當年在地仙界時,陸壓道君的一尊化身斬仙葫蘆,便將十萬大妖殺得死的死逃的逃,那時看這道君,當真是天人一般。沒想到此時朱八兄弟便已能與他平起平坐了。我還在為自己的這點修為鳴鳴自得,倒真像是井底之蛙了。此間事了之後,我還是抓緊修煉,免得日後被落下更遠。」
其實鵬魔王此刻地修為增長並不慢,相對於在地仙界時來說簡直是扶搖直上。但他修為增長迅速,別人也是如此,這一界世界剛開。狹小擁擠,幾乎所有靈氣還保持先天狀態。濃郁得無法想像,自然修煉一年,抵以往修煉百年千年。
所有來到此地的修士,除了朱罡烈這個怪胎,幾乎都足不出戶,拚命苦修。此刻機會難得,若是等到這世界越來越大。靈氣漸漸稀薄,即便找到那些洞天福地,也沒有如今這般迅速。
朱罡烈三人各有想法,不緊不慢飛出元元大陸,正要各自施展手段變化,飛向黑龍宮殿所在,突然遠處漸漸浮起一朵白雲,白雲之上青光繚繞。站著一位法師。
老朱連忙飛身過去,那玄都大法師微微欠身,道:「夫子。」
朱罡烈也欠了欠身,道:「夫子。」
那法師目光中有些急切,笑道:「夫子可以論道否?」
老朱聞言,呵呵笑道:「夫子操之過急了。敢問夫子可曾準備妥當?可有鎮壓氣運的寶物?可有教義傳世?又或者……恩怨可曾了結?」
玄都大法師聽到最後一句話。心中震動,突然展顏笑道:「是我心急了一些。」說罷,飄然而去。
陸壓看著玄都大法師離去,皺眉道:「道友如何與他扯上了關係?剛剛被逐出上清,便立刻加入太清,道友見風使舵抱大腿的本領,真是無人能及!」
這話多多少少有些諷刺朱罡烈的意思,老朱聽了呵呵一笑,也不生氣。話說回來,其實並非是朱罡烈自己主動抱住玄都的大腿。而是大法師耍了個小計謀。又對老朱百般拉攏,使朱罡烈不得不向他靠近。
「話說。自從來到魔界,俺有好久沒有抱過人家的大腿了!真是懷念……」
那玄都大法師來到大荒山縹緲峰,坐在雲光洞中思量片刻,突然起身,伸手一指,喝道:「開!」
高達數十萬丈、方圓數千里地縹緲峰頓時應指裂開,從中飛出一條猙獰金龍,張開大口,便向法師撲來。
玄都大法師呵呵一笑,拋出風火蒲團,正中那金龍腦後。但見那金龍急劇縮小,叮噹一聲落在地上,原來是一根龍角金鑭。法師將金鑭取在手中,伸手一推,將縹緲峰關閉,起身來到無稽崖,見了孔宣真人與多寶道人,笑道:「兩位道友有禮,貧道的縹緲峰與這無稽崖都是盤龍龍角所化,那龍角當孕育出兩條金鑭,貧道不喜與人爭鬥,這金鑭留在身邊也無用處,特地送來,也好湊了一對使喚。」
多寶道人不知他發什麼神經,竟然將先天至寶送上門來,連忙收下,笑道:「師兄客氣了。快快裡面請。」
玄都大法師隨著二人來到會客之所,落座下來,笑道:「貧道前日還得了一件寶物,喚作龍鳳金刀剪,威力巨大,只是太過凶悍,殺氣十足。此寶當送與孔宣真人。」
孔宣遲疑一下,沒有立即收下。這龍鳳金刀剪乃是盤鳳雙喙所化,出世之時戾氣大作,將那鳳鳴山滿山地精靈殺個乾乾淨淨,真人去晚了一步,沒有見到這法寶的威能,引以為憾,誰曾想竟然是玄都取了去。無論金鑭還是龍鳳金刀剪,都是極為厲害的先天至寶,如今這玄都大法師偏偏都要送給他們,其中定然有古怪,搖頭問道:「師兄可是有什麼難為之處?但說無妨,我師兄弟盡力而為。」
玄都大法師搖頭笑道:「你只要收下這龍鳳金刀剪,便是幫了我的大忙。」
他越是想給孔宣,孔宣偏偏不要,兩人正在爭執,多寶道人看得眼熱,一把搶過來,笑道:「師弟不收下,我這個做師兄的可以代勞。」
孔宣作色起身道:「他不說明緣由,我便不收。師兄,你貪戀寶物,樣樣都想得到,得到反而失道,今後你若想再進一步,只怕難之有難!」
多寶道人訥訥笑道:「師弟這話也太嚴重了些。這先天至寶,多得一件,證道便多了一分希望。龍鳳金刀剪為兄先替你收下了,今後你若斬屍遇到困難,便向我這裡來取。」
孔宣起身出了客廳,道:「你收下也不是我的!」
多寶道人見他無禮之極,連忙向玄都大法師陪笑道:「師兄勿怪,他就是這個脾氣。」
玄都大法師癡了半晌,起身笑道:「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竟然丟下這句話,出了山門。
孔宣真人早在山下攔住,叫道:「師兄休走,今日之事你需向我說個清楚,到底打得是什麼主意!」
玄都呵呵笑道:「我挖你牆角,原也應該想到結下因果,為免讓你二人忌恨,這才送寶。既然你福至心頭,執意不收,也可稱得上夫子。夫子來尋我時,我前來尋你,大家一同快活去也!」說罷,飛身而起,眨眼落入雲光洞中,封閉了洞府。
孔宣真人百思不得其解,懊惱回到山上,多寶道人又勸他將龍鳳金刀剪祭煉一番,將來斬屍遇到困難,可將心念斬到法寶之上,便容易許多。孔宣聽了玄都大法師那番話,知道其中定有貓膩,雖然也羨慕龍鳳金刀剪的威能,但死活不肯收下。多寶道人只得作罷,將這寶貝交給無當聖母煉化了。
朱罡烈與陸壓道君和鵬魔王飛了月餘,才找到黑龍老祖地宏偉宮殿,只見那黑龍老祖將悟空與六耳獼猴綁在祭壇上,正要動刀殺了二人,連忙飛身落下,叫道:「好你黑龍,趁我不在,竟然要害我兄弟!今日你非得給我個說法,不然與你勢不兩立!」
那黑龍老祖見到老朱果真回來了,連忙笑道:「休怪,休怪!我與你訂下半年之期,如今已經過了足足一天!我原想你定然是拐跑了我的寶貝,逃個無影無蹤,這才想拿他二人開刀洩憤。」回頭吩咐下屬道:「還不快快給兩位貴賓鬆綁?」
悟空叫道:「不用!」手臂一震,將那困仙繩掙得寸寸斷裂,輕輕跳下祭壇!六耳獼猴也震斷困仙繩,冷笑道:「這世間還沒有多少寶刀,能斬掉我哥兒倆的項上頭顱!」
黑龍老祖不以為意,看向陸壓道君頭頂的東皇鐘,眼中精光四射,隨即又隱去鋒芒,笑道:「想必這位便是朱八老祖所說的高人罷?果然了得!請入殿中詳談!」
老朱帶著幾位兄弟跟隨前往,向悟空與六耳道歉道:「忘記了歸期,險些害了兩位兄弟。」
悟空搖頭道:「知道兄弟是信人,必然不會違約。」
黑龍老祖再次大擺宴席,珍饈佳餚如水般送上,酒過三巡,老祖舉杯道:「今日我等英豪匯聚,商議如何除掉惡戇這個奸賊,乃是替天行道之舉,當浮一大白!」率先將酒水一飲而盡,道:「諸位不知,這半年來也曾有人去尋惡戇晦氣,殺得天昏地暗,險些便曾得手!如今,還在那大陸之上對峙!」
第一百六十六回 萬般謀劃,我只一意孤行
老朱早已知道雲中子等闡教眾仙與燃燈等佛教眾佛前往宇宙洪荒中尋寶,只是沒曾想到這兩撥人馬竟然膽大包天,打起了混沌魔神惡戇的主意來,不由細細詢問。黑龍老祖將事情源源本本說了一遍,原來那惡戇收了一名孽徒,乃是姜子牙這個反骨仔。
這姜子牙平日裡對惡戇恭恭敬敬,只是在闡教眾仙進攻之時,惡戇正與雲中子對陣,這反骨仔突然露出本來面目,祭起好大一把寶刀,斬斷惡戇一臂。那魔神受傷,龜縮在山中不出來,只將一面大旗祭在山頭,廣大千里,無數魔頭從其中蜂擁而出,將闡教金仙阻在山外,如同鐵通一般,根本攻之不進。
燃燈等人隨之趕來,對那漫山遍野的魔頭也感覺棘手萬分。這些魔頭殺了之後又從那大旗中跳出來,竟然毫髮無傷,殺了多少便能復活多少,法力一絲未減。
這些魔頭都是惡戇往日作惡,將那些洪荒高人殺了,魂魄吸入大旗之中,化為陰神,法寶俱在,神通依舊,只是修為不及往常,卻有數之不盡的性命,個個悍不畏死。其中有幾尊魔頭,論起修為手段,比雲中子燃燈等人也絲毫不遜,武力強大。
雲中子與燃燈古佛等人也不對頭,兩方雖然暫時結為同盟,卻各自暗中較量,唯恐對方搶去了那面尚未完全現形的封魔榜。惡戇不知這封魔榜的用處,他們豈能不知?勾心鬥角。以至於半年都沒有什麼作為。
「那一面大旗,已經演化了三分之一,威力漸漸顯現,只有造化葫蘆,才能稍稍控制它地能力。朱道友,那葫蘆尚在否?」
朱罡烈大為不解,造化葫蘆雖然神妙。但比起封魔榜這一類的寶物,只怕遜色遠矣。連忙取出那葫蘆,交與黑龍老祖,只聽老祖解釋道:「這葫蘆雖然能力單一,只能收人魂魄,但範圍極廣,引力巨大。惡戇的那面大旗能吸取他人魂魄,重鑄肉身。法力俱在,比這葫蘆奇妙了百倍,不過它尚未定型,我只需以法力催動造化葫蘆,便可讓他再無臂膀可用。」
老朱聽了,也不禁佩服萬分,混沌黑龍能想出這個主意對付封魔榜,確實有他的獨到之處。用造化葫蘆吸出封魔榜中的魂魄,讓惡戇只剩下孤家寡人,那便容易對付得多了。
「我這葫蘆目前威力不足,尚需用他人魂魄來祭煉一番,才能對抗那面不滅靈光化作的大旗。往日每天可以從宇宙洪荒中吸來近百萬的魂魄,淬煉葫蘆。只是那日借與了道友,耽誤半載功夫,今日少不得大開殺戒,強行擄來一些魂魄,將這寶貝淬煉成熟!」
黑龍老祖說罷,拍一拍手,立刻從殿外湧進來九位精壯漢子,長得一模一樣,笑道:「此乃我九個不成器地兒子,肋下所生。各有一番神通。」老朱連忙睜開慧眼看去。卻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不由讚歎道:「天賦異稟,難得難得。尤其這修為,竟然到如此境界,將來成就定然不可限量!」
陸壓與悟空也看出這九人本來面目,紛紛點頭,六耳獼猴耳力敏銳,聽出九人的心跳脈搏若有若無,也能分辨這九人地法力強弱,自忖道:「不愧是魔神之子,看實力竟然與我不相上下!」只有鵬魔王吃癟,看不出什麼名堂,悶著頭喝酒。
「那迦龍王、難陀龍王、優婆難陀龍王、娑迦羅龍王、和修吉龍王、德義迦龍王、阿那婆達多龍王、摩那斯龍王、伏波羅龍王,還不快快拜見諸位師叔?」
這九人一臉不情願,只是礙著老龍威嚴,不得不裝模作樣向朱罡烈等人拜了一拜。
黑龍又道:「你們九人,各領三千龍族勇士,前往九個大陸,將那大陸上所有生靈,殺個盡絕!但若放走一個,休要回來見我!」
九人慨然應諾,立刻出了寶殿,各自點齊兵馬,呼嘯去了。這一去,頓時讓九個大陸億萬生靈慘遭毒手,連魂魄也逃不出噩運。
黑龍起身笑道:「五位道友,請隨我來,觀看貧道一點小小法術。」眾人連忙起身,隨他來到祭壇之上,但見老祖取來搜魂造化葫蘆,將葫蘆祭在空中,高有千丈,葫蘆嘴洞開,飛出一片陰森森愁雲,傳來陣陣鬼哭狼嚎之音,淒厲淒慘。
浮龍島的萬萬千千洪荒巨龍早就跪在祭壇之下,臉色雪白,止不住顫抖。
黑龍老祖揮一揮手,立刻有九條蛟龍身不由己飛起,龍頭齊斷,滿腔鮮血噴出,澆在葫蘆表面。眾龍齊聲哀鳴,皆有兔死狐悲之意,只是不敢動彈。
那葫蘆得龍血滋潤,越發顯得血紅鮮艷,頓時陰森森愁雲轟隆隆旋轉起來,形成巨大漩渦,方圓百里,漩渦口對著那葫蘆嘴,一道道黑色雷電劈向葫蘆中心,卻沒有發出任何聲息。饒是在場眾人都是心狠手辣之輩,見到這幅情形也不禁色變,老朱更是目光游離,四處尋找。
六耳獼猴在一旁低聲道:「蛟二哥機靈,把身子縮得小小的,你看離祭壇最近的那條四腳蛇,便是他了。」
老朱連忙看去,果然有一隻四腳蛇趴在祭壇下,雖然瑟瑟發抖,但眼珠子卻依舊滴溜溜亂轉,這才鬆了口氣。
「二哥,你再忍耐一時,待我奪了法寶,定然將這黑龍宰了,把這浮龍島也送給你,讓你做一做統治洪荒海洋的龍王!」
黑龍老祖的九個龍子,已然各率兵馬在洪荒大陸上大開殺戒,無數魂魄淒厲慘叫,身不由己向這邊飛來,黑壓壓一片,魔音讓在場修為深厚之士也禁不住骨頭發麻。
「真是造孽!」朱罡烈見了,向陸壓道君傳音道:「道君,你若出手,有幾成把握一舉幹掉黑龍老祖?」
陸壓道君嘴唇不動,聲音傳到朱罡烈耳中,道:「正面對敵,一分把握也沒有,如果是背後偷襲,我有十成!」
老朱鬆了口氣,笑道:「除了這禍害,也是洪荒子民之福!」
陸壓道君冷笑道:「道友真是虛偽,不要告訴我你殺的人比他少,說出去連我也不信!」
朱某人乾笑幾聲,誠懇道:「道君真乃我地知己!」
「呵呵,你我是同一類人,我不過是用我的心,來揣摩你的心思罷了。道友,闡教與佛教眾人也在那裡,我雖然有東皇鐘,但是若要偷襲黑龍,恐怕無暇應付他們。僅憑道友與他們三位,只怕難能同時應付闡佛兩教,更何況,還有一位魔神惡戇!」
老朱心中也暗暗發愁,如今單單惡戇所在的那座大陸,便有三股勢力,都不可小覷。而在自己這一方,看似一股麻繩,齊心合力,其實眾人都各懷心思。老朱在暗算黑龍老祖,但黑龍老祖若是沒在暗中打朱罡烈的主意,那便純潔得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了。
這條混沌龍神怎麼看都不像一朵花兒,反而和豬圈中出淤泥而烏黑的朱某人一個德行,甚至更加心狠手辣。【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還有陸壓道君,看似與朱某人一心一意,幫助他奪得先天不滅靈光,還他的人情。但如果真地大難臨頭,到時第一個遠飆而去、逃之夭夭的,肯定是他。甚至說不定在逃跑途中,將老朱一腳踢下去,丟給那些傢伙去熬豬鞭,燉豬肉。
「俺身邊可靠的傢伙,僅有這幾位兄弟了,偏偏實力能說得過去的,只有悟空與六耳。如果牛魔王等人都在,又與悟空一般的實力,我大可以拋開這些不可靠的傢伙,帶著他們直接去打那些魔神地主意,殺人奪寶,都不在話下!只是,這黑龍老祖究竟埋伏了什麼手段來對付我,如果弄不清楚,到時只怕要吃虧……」
九轉玄功製造出的殺人機器,一個還好說,如果出現十幾個,組成一個尖刀連,那就絕對是一場災難,橫掃過去,寸草不生!
僅僅三五天的功夫,九大龍王便將週遭九個大陸橫掃一遍,把洪荒生靈殺個盡絕,引兵回來。而那億萬生靈魂魄,都被造化葫蘆吸收,黑龍老祖將之煉化一番,使這葫蘆的威能強大數倍,不由躊躇滿志,笑道:「諸位道友,請隨我去尋那惡戇,我得他的不滅靈光,道友得他的肉身,拯救被惡戇奴役的萬千生靈!」
老朱與陸壓等人登上黑龍的寶蓋香車,八龍並進,兩旁無量空間飛速倒退,朱罡烈始終在想:「黑龍這廝的依仗,究竟在何處?難道他真的有把握在除掉惡戇之後,還能對付我?」
「惡戇雖然被姜子牙斬去一臂,但斷臂重生對我等這些修士來說,輕而易舉,即便是混沌魔神地肉身,也能恢復,只是需要一些時日。想必此刻惡戇也差不多實力恢復了,到時我主動請纓,去對付雲中子等人,讓陸壓對付燃燈等人。
等到黑龍與惡戇打得火熱之時,我與陸壓道君突然下手,一舉斬殺二人,搶了法寶就走,以我二十四翅豬婆龍地速度,想必雲中子等人也追不上我。任他有如何精巧的埋伏,我只不給他發動地機會,所有的埋伏都是無用!先下手為強,才是正道!」
第一百六十七回 一榜魔神,動萬千神鬼驚
洪荒宇宙比起後世來要狹小許多,在宇宙空間中常常能夠看到不同大陸、不同種族在宇宙中遷徙、爭鬥,這日在宇宙中搬家的一支部落突然聽到一陣陣龍吼此起彼伏,從遠處傳來,連忙停下腳步,抬眼看去。只見八條金色巨龍拉著一輛華麗無比的寶車從洪荒深處趕來,這寶車之後,有一條條蒼龍首尾相連,約有九千之數,奮力游動追趕,沒有一個掉隊。
龐大的龍威散發開來,讓這些洪荒子民沒有一個敢動彈,全部跪伏在兩旁,那輛寶車從眾人身邊經過,不作絲毫停留。有人大著膽子抬頭看去,但見那如同小島的寶車華蓋之上氤氳繚繞,雲霧中有一片混沌靈氣,其形如龍,又有一口古樸大鐘,噹噹作響,又有兩隻金猴,盤膝而坐,又有一頭大鵬雕,升騰展翅,又有二十四顆明珠如月,擁著一槍一棒,琉璃生彩。
眾人又是羨慕,又是驚恐,看著這一支龍族大軍絕塵而去,當即有人問族長道:「這些人要去何處?怎麼如此匆忙?」
那族長冷笑道:「他們若不匆忙,我們就慘了,千萬族人,還不夠這些惡龍塞牙縫!在我們老家附近,又有神人開戰,已經毀了一處大陸,想必這些人不是援軍就是去打秋風的奸賊!」這些洪荒子民經過數百年的發展,越發聰明,也越來越狡猾,不復再是老朱剛來這一界的淳樸模樣。
「咱們背井離鄉,遷徙到元元大陸。那裡勢力複雜,神人林立,反倒安全一些。在這宇宙中多停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險,還是趕路要緊。天祐我族,讓這些該死地上古神人,死個精光吧!」
且不說這些小人物的埋怨。但說寶車之上眾人各懷心思,經過大半個月的長途跋涉。終於來到目的地,立刻吩咐九千龍族大軍遠遠安營紮寨,偃旗息鼓,幾個巨頭都躲在雲霧裡,向那戰場窺伺。
眼前的大陸早已分崩離析,分裂為十幾塊,大陸上的土著居民死個盡絕。數十塊大如星斗的陸地在空中懸浮,圍繞兩塊較大陸地旋轉。
那兩塊陸地之間有數不清地靈氣相連,硬生生將二者固定在一起,如同一道道長虹。這些靈氣有的乃是佛光寶氣,有地乃是玉清仙氣,橋樑一般,連通兩塊陸地。在左邊的陸地之上,有數百顆舍利子祭在空中。奇大如山,五光十色,佔據半壁江山;又有數百奇形法寶也祭在空中,氣息純正浩大,清光流瀉如同瀑布飛泉,也佔據半壁江山。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屬一座黑漆漆橫棺和靈柩青燈。以及在空中緩緩游動、不時發出陣陣清越激昂鳴叫的巨型金刀。
在另一座大陸,無數山巒起伏,但見一面無邊大旗豎在空中,橫貫大陸,獵獵作響,從旗中衝出一道靈光,將大陸圍繞一周。數不清古怪生靈從旗中跳出,衝到靈氣形成的橋樑之上,向佛教與闡教殺去。
那每一道橋樑盡頭,都有一位仙人守護。或僧或道。手持法寶廝殺,不讓這些魔頭接近。但若支持不住時。便高呼一聲,只見後方飄浮的法寶或者舍利子立刻射出萬千毫光,所有長虹劇烈抖動,頓時無數魔頭化作飛煙消散。
這些魔頭剛剛死亡,便見那面大旗一陣蕩漾,又從裡面跳出一模一樣的魔頭出來,法寶也是一般,再次衝上前來廝殺,無窮無盡。
朱罡烈並非第一次見到先天不滅靈光,兌蒼在追殺黑龍老祖之時,那一道靈光輕輕一掃,便將整個大陸分裂兩半,而鴻鈞老祖地那道靈光又將那兩半大陸熔鑄一體,都是無人能及的手段。後來在圍剿鴻鈞,朱罡烈也曾親身體驗不滅靈光的威力,鴻鈞老祖失神情況下,隨手一擊,衝破周天星斗大陣,將他的防禦至寶寂滅寶幢炸得粉碎,混沌金身也被打成篩子!
但無論鴻鈞老祖的造化玉碟,還是兌蒼手中的不滅靈光,都不如眼前這一道璀璨奪目。這道靈光中星彩點點,靈光從大旗中衝出來時細小無比,點點星光到了空中便大如星球,呼嘯掃過,所到之處,所有東西都被掃成混沌洪流,匯入星光之中,愈發璀璨光澤。
那面大旗如有生命,微微起伏,恰似人類的一呼一吸,呼吸間靈氣沖蕩越發激烈。
「好寶貝啊!如果能得到這一面封魔榜,單單它這化靈氣萬物為混沌的功能,便能支撐我地混沌金身,九轉成聖!」
朱罡烈目光中露出狂熱之色,其他等人又何嘗不是如此?且不說這化靈氣為混沌的本事,便是讓萬千強者重生的本領,就足以傲然凌駕於所有法寶之上了!
「黑龍道兄,那面大旗歸你,惡戇的肉身連同精血修為,統統歸我。如今惡戇已然受傷,我與陸壓道友分別阻攔佛教與闡教眾人,道兄先用搜魂葫蘆克制那面大旗,再去對付惡戇,只是那惡戇妖神,尚不知蹤影。」
黑龍老祖聞言,猜到他只是讓自己放鬆警惕,心裡不知道在算計什麼惡毒主意,也不說破,呵呵笑道:「惡戇那廝的藏身之處瞞不過我,諸位道友請看,那不滅靈光所經之處,無論何物都化作混沌靈氣,只有經過一座大山時,那山巒沒有動靜,那個便是惡戇妖婦了,借助不滅靈光催化的靈氣,修補自身呢!」
朱罡烈等人連忙看去,果然見到那不滅靈光經過之處,掃過一道綿延大山,那山巒起伏,如同佳人側臥。
陸壓道君笑道:「竟然是個女流之輩,雲中子與燃燈可算無能,讓她阻在這裡半年之久!」言下頗有不屑之意。這也怪不得陸壓道君,他是佛門大日如來,經受佛法熏陶,雖然宣揚地是眾生平等,但佛門歧視女性,認為女性身體骯髒,不能成佛,最多也就是修成菩薩正果。
黑龍老祖連忙笑道:「道君萬萬不能小看這妖婦,先不說她武力之強,與我不相上下,便是那一道靈光,也被她祭煉得出神入化,微微一動,便山崩地裂。那位雲中子道友,若不是安排了奸細混在她身邊,出其不意一把寶刀砍斷她的手臂,只怕早就被她殺了!」
朱罡烈心中一動:「姜子牙那個廢柴,武力竟然高到這種程度?話說當初,我一磚頭便拍死了他,如今這廝竟然能夠斬斷魔神臂膀,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那黑龍老祖已經命令九千巨龍盤在一處,結成森然壁壘,守護搜魂造化葫蘆,又斬了九條巨龍,潑血其上,自己當即做法,但見葫蘆洞開之時,封魔榜也是一陣晃動,剛死的魔頭的魂魄尚未來得及回到榜中,便被巨力吸走,倏忽飛入搜魂葫蘆。
這葫蘆是黑龍老祖專門煉製,用以對付封魔榜的寶物,恰恰能夠克制封魔榜的功能,每死亡一個魔頭,魂魄便被拉進葫蘆之中。不過片刻,封魔榜組成的防禦陣線,便宣告崩潰,那葫蘆引力越來越強,甚至扯動封魔榜中封印的強大魂魄,只見一個個猙獰頭顱從大旗表面露出頭角,低聲吼叫,似乎痛苦不堪!
闡教佛教諸般靈寶紛紛驚動,剎那間便有數百強大神識在宇宙空間中掃來掃去,尋找這引力來源。
陸壓道君輕笑一聲,頭頂大鐘微微蕩漾,便將九千巨龍與眾人都隱藏起來,便是以雲中子與燃燈古佛的神通,也輕易發覺不得。
正在此時,那面大旗之下突然傳來一聲幽幽歎息,萬里大旗陡然飛起,挺立空中,展得筆直,數以億計的靈光舞動,如同螢火般璀璨。搜魂葫蘆再也無法從旗中吸收分毫魂魄,兩股巨力拉扯之下,搜魂葫蘆竟然不敵,葫蘆中地魂魄一個個爆炸開來,徹底化作灰灰!
旗下那山巒緩緩站起來,乃是一位人首蛇身地美人,雙手抱著旗桿,雙眼如炬,兩道目光,一道神識,向陸壓道君衝去。
鐘聲巨響,震動不休,險些從道君頭頂飛出,眾人身影頓時出現。那惡戇妖神歎息道:「黑龍,你與我都是混沌所生,為何要與外人一起對付我?」
黑龍老祖獰笑一聲,叫道:「你和那幾個老東西追殺我的那會兒,可沒說我們同源所生!」向朱罡烈等人叫道:「道友快快動手!」話音未落,已自當先衝出,迎風化作萬里黑龍,千對羽翼,喀喇喇作響,衝向那蛇身美人。
陸壓道君也順勢飛起,落在燃燈古佛等人對面,手托大鐘,單掌問訊道:「諸位道友,別來無恙?」
朱罡烈也將鴻鈞肉身祭起,落在雲中子等人陣前,自己站在鴻鈞頭頂,悟空與六耳獼猴分別站在鴻鈞左右兩肩,那鴻鈞轟然叫道:「諸位來得好早,可惜至今沒能得手!」
第一百六十八回 榜上第一魔頭,鴻鈞三相法身
雲中子、廣成子、赤精子、玉鼎真人、太乙真人、道行天尊、清虛道德真君、南極仙翁見了面前那尊萬丈鴻鈞化身,又看了看站在鴻鈞腦門上的員外爺,齊齊色變,叫道:「怎麼又是這廝?」
雲中子連忙吩咐道:「二代弟子,快快回來!」姜子牙早抄起那柄寶刀,收在身後,使出三頭六臂神通,跳出陣外,叫道:「朱八,當年你打壞我肉身,今日與你做個了斷!」雲中子等人要看朱罡烈的實力,也不加阻攔,紛紛將法寶收回手中,目光如星辰閃爍,對視一眼,便知彼此心意。
朱罡烈見狀,將盤魔棒交給悟空,道:「賢弟去擺平他,只是要小心他那口寶刀。」
悟空微微冷笑道:「在我面前舞刀弄棒,真是不知好歹!」接過棒子,縱身來到姜子牙跟前,隨手抖了個棍花,笑道:「一隻手對付你!」
姜子牙本欲向朱罡烈挑戰,沒想到下來的卻是個猴子,頓時怒道:「休要小看我,楊戩與哪吒也不是我的對手,你是楊戩的手下敗將,還不退下去,免得傷了性命!」
億萬里之外的元元大陸,楊戩披頭散髮,滿臉勞頓,正在洪荒中奔走,突然仰天打了個噴嚏,笑道:「肯定是姜師叔又在念叨我了,我假裝輸給他一次,沒想到他記到現在!」搖了搖頭,路見一位修士,連忙問道:「先生。您可曾見到過一條細犬,身子烏黑,四肢細長……」
悟空聽到楊戩二字,眼中神光一閃,提著棍子向他走去,厲聲道:「楊戩也不是你的對手?我正要與楊戩廝並一場,不論當年地恩怨。也不論生死,論的是彼此玄功境界!你既然能勝過他。好得很!」
姜子牙見他面相兇惡,吐字如雷,心中微微吃驚,有了膽怯之意,想到背後的寶刀,膽氣頓時為之一壯,揮舞六桿兵器迎上前來。叫道:「我有殺豬寶刀,先殺亂世猴頭,再殺亂世豬妖!」
悟空見他六桿兵器揮舞的不成章法,搖頭失笑,道:「莫非楊戩的境界竟然落到這種地步?」隨手用盤魔棒指指點點,將六桿兵器撥了開去,笑道:「力氣十足,就是沒有章法!」那棒子輕佻。盪開兵器,點向姜子牙前胸。
子牙唬了一跳,連忙向後躲開,叫道:「那猴子且住,楊戩不是你這個打法!」
悟空也使了個三頭六臂的變化,手中盤魔棒一分為六。獰笑道:「修煉九轉玄功,根本沒有必要吃仙杏,任你多少頭顱,多少手臂,多少兵器,我都可以變化!道兄死罷!」
姜子牙見前前後後都是棍棒,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嚇得魂飛魄散,此刻也知道當日能勝過楊戩。必然是那個好心的師侄留手。免得讓他丟了面子,心中暗道:「楊戩誤我!」連忙叫道:「你說只用一隻手。如今六隻也一起用了,不當人子!」
那悟空好整以暇,將五隻手都收了,棒子打來打去,不離他頂門。姜子牙鬆了口氣,陡然喝道:「起!」背後霹靂一聲巨響,一道薄薄金光飛起,形如半月,方圓十里大小,一閃而過!
悟空似乎不及閃避,被那金光破體而入,頓時四分五裂炸開,姜子牙膽氣一壯,笑道:「我說我曾經勝過楊戩來著!」
話音未落,只聽背後有人笑道:「連毫毛替身也不識,真個該死!」若是楊戩這等戰鬥狂人,聽到背後地聲響,定然不會轉頭去看,而是向前逃逸,回手一刀,既能保命,又能傷敵。但姜子牙畢竟不是戰鬥型的仙人,仗著肉身強橫,急忙回頭看去,只見腦門懸著一根金燦燦棒子,噗地一聲落下!
正在此時,悟空只覺颶風臨體,背後殺氣之重,連全身金毛也炸起來,但聞兩聲暴喝:「孽障敢爾?!」悟空聽到其中一個聲音,頓時放心,盤魔棒毫無阻礙的將姜子牙的三頭六臂敲個粉碎。這時背後才傳來一聲巨響,狂風肆虐而起,攪亂一片天地。
道行天尊收回血肉模糊的大手,叫了聲痛,狠狠瞪了朱罡烈一眼。他見姜子牙危急,趁機偷襲悟空,到了他背後才暴喝一聲,恰在此時,朱罡烈那廝也伸出手來。兩隻大手遭遇,相互握了一握,道行天尊元神強大,但肉身哪裡及得上他?只把好端端一隻玉手,當時就炸得四分五裂!
「這廝趁火打劫、背後敲棍的事情,沒有比我少做,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我這次算是班門弄斧了!晦氣,晦氣!」
那悟空一棒子敲下來,並沒有殺了姜子牙的真靈,而是將他金身與元神打碎,魂魄無依。姜子牙知道自己遭了毒手,渾渾噩噩,飄飄蕩蕩,被一股巨力吸走,倏忽一聲落入封魔榜中。
「上輩子封別人,如今要被人封了,真是報應不爽……」
此時,搜魂葫蘆沒有黑龍老祖主持,根本無法與封魔榜對抗,黑龍老祖與惡戇妖神在另一座大陸上空廝殺,早已將那大陸打得粉碎,說起來還是惡戇佔據上風,大旗揮動,萬萬千千不滅靈光衝來蕩去,若被掃到一點半星,便是混沌魔神的肉身,也要皮開肉綻。
好在黑龍地速度天下第一,儘管身軀龐大無比,但來去如電,飄忽不定,惡戇根本無法鎖定他的身影。
這惡戇妖神瞥見姜子牙的魂魄被吸入封魔榜中,想起好心收他為徒,反倒被他斬了一刀,頓時大喜,大旗一振,姜子牙身不由己從榜中跳出,還沒來得及有所動作,便被兩人帶起的氣流攪得粉碎!
惡戇再振,子牙肉身重鑄,剛剛出來又死了一遭,這妖神將大旗振了幾十次,心中大爽:「可不能弄死了他,今後好生玩玩,膩了再殺他出氣!」
雲中子等人對姜子牙的死不以為意,依舊面目表情坐在空中。悟空見這些傢伙裝模作樣,心中微怒,但也不敢上前挑戰,低頭撿起那把金刀,跳到鴻鈞化身肩頭,遞給朱罡烈道:「哥哥,幸不辱命,倒繳獲了一把好兵器!」
朱罡烈伸手欲接,突然瞥見南極仙翁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想起這些人高深莫測的樣子,心中猛然一驚,叫道:「撒手!」右手猛然一抖,出現一桿金槍,奮力點出,當得一聲巨響,點在那金刀之上!
一股沛然大力從槍身傳來,將老朱身子像風車一般掀飛,槍身抖動不休,整個手臂也麻了!
那殺豬刀化作一道金光,呼嘯而來,橫削豎斬,銳不可當。朱罡烈早將盤魔槍交給左手,勉力抵擋一下,險些被打入兩個魔神的戰場,連忙暴喝一聲,鴻鈞肉身從悟空手中搶過盤魔棒,迎風一展,有十里長短,向那闡教眾仙砸去!
雲中子等人同氣連枝,八位高手功力連為一氣,用玉清天元神祭煉秘法控制殺豬刀,本欲趁著那豬頭搶寶之際,出其不意祭起寶刀將他斬殺。沒想到南極仙翁沉不住氣,露了馬腳,那豬頭有多疑,這才不得不提前一瞬發動,還是沒能將這禍根一舉殺了!
此刻朱罡烈提前出動鴻鈞肉身,在力量和肉身強悍上,眾仙沒一個是這尊化身的敵手,不得不分心,各自伸出一隻手掌,向上一托,喝道:「止!」
八道玉清仙氣匯聚成一股洪流,猛然向上噴發,盤魔棒竟然落不下來。而他們這一分心,朱罡烈頓時逃過殺豬刀地追殺,跳到鴻鈞頭頂,高高站立。
那鴻鈞左手一桿盤魔槍,右手一桿盤魔棒,身軀節節拔起,足有百萬丈之巨!左肩站著一頭暴猿,鐵口獠牙,目如日月!右肩也站著一頭暴猿,雙手過膝,鬃毛直豎!
鴻鈞頭頂站著一尊筋肉爆起的壯漢,上身赤裸,一手抓著六道法輪,一手擎開白蓮金光旗,頭頂浮現二十四顆山河珠,如明月當空,突然分開兩股,八顆落在悟空頭頂,八顆落在六耳獼猴頭頂,自己也有八顆護住頂門。
這三人,皆是金身不壞的法門,金光燦燦,威風凜凜,三道殺氣直衝雲霄,那鴻鈞腳下大陸寸寸斷裂,直接化作飛灰!直到此時,朱罡烈三人終於施展全身本領,與那魔神戰鬥的氣勢相比,也絲毫不遜!
「雲中子,你果然了得,可算是我的敵手!」
玉虛八人皆絲毫不懼,眉目低垂,身後青光連成一片雲海,微微蕩漾,只聽雲中子呵呵低笑道:「朱八老祖,你們金身不壞法門固然厲害,但論起道行,你比我還遠遠不如,怎能算得上我的敵手?」
那鴻鈞老祖頭頂,朱罡烈怒髮衝冠,倒有幾分英雄氣概,喝道:「老祖我說地不是道行,論的是齷齪手段,你們玉虛金仙比我絲毫不少!正所謂識英雄重英雄,倒令老祖我頗有惺惺惜大猩猩之感!」
雲中子等人氣勢一窒,他們剛剛所為的確算不得光明正大,廣成子立刻叫道:「朱八,廢話少說,這封魔榜的歸屬,還是手底下見真章!」
第一百六十九回 群魔亂舞,看誰技高一籌
相比朱罡烈與雲中子等人如火如荼的戰鬥,陸壓道君與燃燈等人的戰鬥則低調許多,道君盤膝坐在半空,頭頂一口大鐘,旋轉不休,鐘聲不絕。
燃燈古佛與其他諸佛則面前懸著一口黑棺,棺上擺放著靈柩宮燈,青燈、黑棺、古佛,與陸壓道君鬥起了法力。如果不是鬥法,而是直接以死相拼,道君多半忙手忙腳,說不得還要吃個大虧,但是如今這不溫不火的鬥法,正合他意。
東皇鍾內自成一界,有周天星斗流轉,法力源源不斷,綿綿不絕,便是再鬥一百年,他也不會落敗。燃燈與其他諸佛不知打得什麼主意,對此彷彿絲毫不查,依舊半死不活的樣子,目光時不時穿過陸壓道君頭頂,看向背後兩尊混沌魔神的爭鬥。
朱罡烈使出鴻鈞三相法身之後,雲中子與闡教眾仙相視一笑,竟然也使出踢皮球打太極的手段,竟然不與朱罡烈拚死斗活,只是躲來躲去,目光時不時看向他背後的兩尊混沌魔神。
朱罡烈心中一動,卡卡兩響,腦後又長出兩顆腦袋,向四周看去,只見陸壓道君身後站著帝俊化身,看向惡戇與黑龍,目光閃動,而燃燈等人更是出工不出力,索性只將各自舍利子與法寶祭在頭頂,虛張聲勢。
「靠,這些老狐狸,都在等待他二人兩敗俱傷!陸壓道君只答應助我取得先天不滅靈光,可沒有答應我放棄混沌魔神的肉身。到時必然也要出手搶奪!」
惡戇與黑龍地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那黑龍老祖速度奇快,繞來繞去,惡戇只能捕風捉影,根本無法將先天不滅靈光砸到他的身上。如果能夠捕捉到黑龍,定然能讓他吃個大虧。但長此以往下去,吃虧的卻是惡戇。
她雖然也是混沌魔神。不過卻是十二魔神中唯一一位女性,先天限制,肉身不如其他等人強橫,體力稍弱,她又不懂如何發揮封魔榜的妙用,只顧著將大旗與殘餘靈光揮動起來,極為耗費法力與體力。早有些不支之態。
何況她的右臂被姜子牙出其不意,一刀斬斷,雖然經過封魔榜匯聚來的混沌元氣修復,但畢竟不如原來的好使,此刻已然隱隱作痛,額頭見汗。這妖神蛇軀之大比黑龍絲毫不遜,也有萬里長短,飛快遊走。目光閃動,卻是有逃走之意。
黑龍老祖見狀,豈會不知,獰笑道:「惡戇,我飛行速度天下無匹,我若要逃走。無人能夠攔住我,我若要追殺,無人能夠躲過,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那惡戇引來靈光護住週身,勉強挨住黑龍重重一擊,右臂又自痛楚起來,笑道:「我逃不脫你地追殺,但你也未必能逃脫你帶來的那些道友地追殺!」
黑龍老祖心中一凜,將朱罡烈等人的反應收在眼裡,眾人見他看來。連忙手上加了把勁。又打得有聲有色,呼喝連連。好似拚命一般。黑龍心中暗怒,卻不動聲色道:「這些道友與我一心,用不著你來理會。你作惡多端,引得天怒人怨,須怪不得我們!」
黑龍千翅齊振,倏忽來去,猛然窺得破綻,搖頭擺尾,拍在大旗之上,那惡戇右臂頓時炸得粉碎!她與燃燈雲中子等人對峙半年之久,法力一直沒能恢復,此刻再也支撐不住,鋼牙一咬,單手將大旗瘋狂轉動,但見無數靈光呼嘯,圍住週身,一個個雪白星球飛舞不停,攪得虛空四處瀰漫地水風火!
黑龍老祖不敢近身,便是燃燈、雲中子、陸壓等人也不得不起身避開,悟空與六耳獼猴也從鴻鈞肉身上飛起,躲開地水風火的洪流。只有朱罡烈依舊站在鴻鈞頭上,在地水風火中挺立,目光越來越亮了。
那鴻鈞肉身不知何時收了盤魔槍與盤魔棒,左手裡握著一面六尾大幡,其中一個尾翼上寫著鴻鈞老祖的名諱,已然光澤黯淡,尚有五根尾翼是一片空白。那鴻鈞肉身右手握著一塊人形符印,朱罡烈雙目一片混沌茫然,從中射出兩道心火,在那人形符印右手上飛速跳動,刻下一人名諱,然後向一根尾翼蓋去,一錘定音!
燃燈、雲中子與陸壓道君等人見了,心中皆是巨震,猜測那六魂幡上究竟是誰的名諱。這六魂幡能搖去鴻鈞老祖的魂魄,自然也能搖去他們的。不過雲中子等人也並非浪得虛名,紛紛將各自真靈寄托在最強地法寶之中,這樣即便那豬頭在六魂幡上寫的是他們的名諱,也不會立刻遭到他的毒手。除非朱罡烈的法力太強,揮動六魂幡時強大的衝擊力能將他們的真靈從先天法寶中扯出,否則最多讓他們魂魄震動,卻收不走魂魄。
那一面大旗與先天不滅靈光猶自飛速轉動,威勢驚人,黑龍老祖盤在靈光之上,吐出一顆混沌龍珠,祭在頭頂,這顆龍珠是他本命金丹,威力比那先天至寶也絲毫不弱,因見惡戇拚命,這才不得不祭出。
但出人意料的是,那道先天不滅靈光陡然停止轉動,從無窮地水風火中竄出一條無雙大蛇,尾巴左右連擺,飛速向遠處游去。黑龍老祖正要起步追去,那大蛇巨音轟隆隆傳來:「黑龍老賊,這一道不滅靈光,老娘不要了,送你帶進棺材裡!」
那無雙白蛇在虛空中晃了幾晃,便消失不見。黑龍老祖聞言,立刻向那大旗看去,果然先天不滅靈光與大旗都還在,連忙撲上去便搶,叫道:「兒郎們,阻他們一阻!」
九千巨龍組成軍隊,殺氣騰騰衝上前去,早有雲中子等闡教金仙搶了過來,殺豬刀揮出,百里金光斬下無數頭顱!又有燃燈等上古七佛與度厄羅漢飛來,一口烏棺大開門戶,將一群巨龍鎖在棺材裡,數百顆五顏六色舍利子飛入棺材,只聽裡面傳來陣陣淒厲慘叫,鮮血如同瀑布從棺材縫中流出。
陸壓道君更是乾脆,頭頂大鐘,鐘聲連綿不斷,那些接近他地巨龍個個被震得爆體而亡。
這一次他們都不再留手,各自將本身最厲害的招數使出,力求在黑龍老祖搶到先天不滅靈光之前攔下他!
三件不同的先天寶物,各有一番強處,陸壓道君的東皇鍾純正浩大,雲中子的金刀犀利無匹,燃燈道人的巨棺與青燈散發毀滅氣息,這三件寶物如果齊齊落在黑龍老祖身上,只怕立刻喪命當場!
黑龍老祖不得不放棄那道靈光,抽身邊走,雲中子三人地法寶立刻轉了方向,撞到一處,轟然一聲巨響,各自震開,自家門戶中都有一道人影搶出,撲向那面大旗。闡教門下撲出的乃是近戰能力最強的玉鼎真人,佛教門下撲出乃是度厄羅漢,陸壓道君則是指使帝俊化身撲上前去,尚未接觸到那道不滅靈光,但見赤紅色光芒乍起,一顆龍珠如同海中赤月,散發出陣陣混沌真火,衝入那靈光之中。
三人皆不敢上前,抽身便走,雲中子等人又祭起法寶向那混沌龍珠砸來。四件寶貝撞在一處,尚未來得及發出聲響,爆起的氣浪便已被靈光吸收,那靈光漸漸腐蝕諸人的法寶,讓這些強者心中一驚,連忙收回。就在他們收回法寶的一瞬間,一桿百里長短的金槍探了過來,輕輕一挑,將那不滅靈光挑得飛起,一頭千里大鵬展開羽翼,抓住大旗便向遠處飛去,又有兩隻猴子托著大旗旗桿,駕著觔斗雲追上,呼嘯飛奔。
緊接著又有一頭二十四翅豬婆龍劃破蒼穹追上,捲著那道靈光飛遁而去。雲中子等人起步欲追,黑龍老祖哈哈大小,萬里身軀圍成一個大圓,將眾仙裹在其中,吐出無窮真火,真火中亂石如雨,夾雜著混沌龍珠讓人防不勝防!
佛教與闡教眾仙吃了一驚,連忙祭起各自寶物護住週身,但見舍利子明亮,先天靈寶誘人,盪開週遭火氣與亂石,陸壓道君祭起東皇鐘,鐘聲激盪,雲中子祭起金刀,向四周揮出銳利刀氣,燃燈古佛祭起烏棺,無窮真火被捲入棺中。
諸位高人齊齊施展全身法力,眨眼間便將週遭真火破去,但見長空寂寂,哪裡還有個人影?不由都癡了。
朱罡烈與六耳獼猴、鵬魔王、悟空等人出其不意搶了這道先天不滅靈光急速遁走,逃了不知多少萬里,飛越不知多少大陸,當真是馬不停蹄,絕塵而去,讓人難以望其項背,都將速度發揮到巔峰。直到實在飛不動了,這才停下腳步,四人坐在大旗上呼呼喘氣,對視一眼,突然放聲大笑。
就在此時,身邊虛空中一陣蕩漾,突然破開一個大洞,數百隻三趾龍爪從黑洞中探出,將虛空撕得粉碎!裡面傳來一個更加興高采烈的聲音,叫道:「諸位道友走得好快,俺老龍險些沒能追上。你們做的不錯,將那不滅靈光給我罷!」
第一百七十回 螳螂捕蟬,還有黃雀在後
朱罡烈四人聽到這個聲音,立刻長身而起,鵬魔王與悟空六耳三人將封魔榜搶在背後,緊張的盯著那虛空黑洞。但見那洞中傳來毀天滅地的龐大氣息,黑龍老祖從洞中蜿蜒游出,化作黑衣道人,面帶溫潤笑意,伸出手來,得意洋洋道:「諸位道友果然利索,不過我也不差,快將那不滅靈光給我吧!」
「好你黑龍,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黑龍老祖,你真是大膽,不過今日也是你喪命之時!」
朱罡烈抱起封魔榜,衝著黑龍老祖照了一照,但見那封魔榜中靈光湧動,從中緩緩顯現出一個畫像,與黑龍老祖一模一樣,畫像旁邊乃是老祖名諱。老朱看了一眼,笑道:「原來你的真名,乃是阿難陀龍王,失敬失敬!」
阿難陀龍王正是黑龍老祖名諱,因懼怕被邪術拘來魂魄,故而從不將真實姓名告人,此刻被封魔榜晃了一晃,榜中竟然顯現出真名,不由又驚又喜,道:「這大旗還有什麼用處,你快快說與我聽聽!」
阿難陀龍王對眼前的情形胸有成竹,似乎一切都難逃出他的掌握,封魔榜如同他囊中之物一般,唾手可得。朱罡烈輕笑一聲,將那旗桿抽出,長三尺五寸六分,有二十六節,每一節有四道符印,共一百零四道符印,輕輕一抖,笑道:「此寶與封魔榜同根同源,喚作打神鞭。我喚作打魔鞭。阿難陀,你可想知道它的用途?」
阿難陀龍王連連點頭,笑道:「我地寶貝,自然要知道用途,才能使用順手。」
朱罡烈冷笑一聲,將打魔鞭祭在空中,喝道:「疾!」但見一道烏光飛起。落在阿難陀龍王頂門,以他的速度竟然也來不及躲閃。便被那鞭子打翻一個跟頭,七竅狂噴三昧真火。
阿難陀龍王翻身跳起,晃了晃腦袋,哈哈笑道:「果然好寶貝!朱道友,你真是我的福星,快快將兩件寶貝都給我!」
朱罡烈與六耳等人聽了,也是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喘了幾口粗氣,道:「阿難陀龍王,你真真是搞笑!此鞭與封魔榜都是混沌至寶,共有二十六重天禁制,比那東皇鍾混元金鏤還要高明幾分。當年姜子牙姜道友只解開一層,便打盡天下神仙,封了三百六十五尊正神。八萬四千群星惡煞!如今我有這打魔鞭在手,你的小命便在我手中掌握!還是快快把身上龍皮褪掉,交出混沌肉身,還有那魂魄中的記憶,也要給老祖我一份兒,自己趕快滾蛋。投胎轉世去吧!」
阿難陀龍王搖了搖頭,低聲笑道:「我花費數十年光陰,拼掉九個兒子的性命,死了九千龍族子弟,殺了無數洪荒高人,謀得便是這封魔榜與打魔鞭。我也早知與你共處大事,乃是與虎謀皮,你在算計我,豈能沒有防備?朱道友,你還是小瞧我了!」
阿難陀龍王冷笑不已。從道袖中摸出一條小蛟龍。長短不過一尺,捏在手中掙扎不休。那蛟龍長有九爪,形態雖然小,卻頗為機靈,張開嘴便去咬老祖的虎口,以盼脫身。阿難陀龍王微微發力,便將那蛟龍捏得全身黑鱗炸起,龍眼突出,龍嘴大張,只要阿難陀稍稍用力,勢必將他生生捏死!
「朱道友貴人多忘事,老祖我卻還記得你與這蛟龍有段交情。你若不給我封魔榜與打魔鞭,我便將他捏死,事後老祖我拍拍屁股便走,你又能奈我何?」
當年阿難陀龍王破開虛空,抓走蛟魔王以為拉車腳力,曾經與老朱遠遠見過一面,後來與老朱再次相遇,早就將此事記起。他見朱罡烈恩怨分明,對情義看得極重,便將蛟魔王之事藏在心底,以為把柄。在浮龍島上,朱罡烈故作不知蛟魔王之事,免得被他捏住小辮子,阿難陀龍王也故作不知,卻在出發尋惡戇晦氣地那一刻,偷偷將蛟魔王抓住,為的便是此時!
悟空、六耳與鵬魔王見自家兄弟落入敵手,形勢逆轉,都是默然不語,看著朱罡烈,等他發話。朱罡烈臉色鐵青,面目猙獰,臉上陰晴不定,突然長長舒了口氣,歎息道:「龍王,你贏了!諸位兄弟,朱八無能,被他算計了!為了蛟二哥性命,還是將封魔榜與打魔鞭都交給他罷!」
悟空等人鬆了口氣,將那封魔榜丟出去,老朱也將打魔鞭丟給阿難陀龍王。那龍王還不知足,笑道:「還有盤魔槍、盤魔棒!」
朱罡烈恨恨不已,叫道:「被你搶了先手,只能怨我技不如人!」把兩柄武器也丟了出去,順手又將身上地六道法輪、金魚、遮天白蓋、白蓮金光旗、元陽功德尺等諸般事物都丟給他,向悟空等人道:「諸位兄弟,快將身上的寶貝都交出來,說不定龍王還能留下我等性命!」
悟空等人不解其意,都乖乖的將身上法寶交出,阿難陀龍王變化出幾十隻手,將諸般寶物統統抓在手裡,笑道:「還算你知趣,本應放過爾等性命,不過這封魔榜落在我手中的消息,可萬萬不能傳出去,所以你們還是上路……」
「去死」尚未說出,朱罡烈突然惶恐道:「老祖饒我等一命,俺不過藏了幾件寶貝,何必趕盡殺絕?」又從身上飛出二十四顆山河珠、十方搜魂法螺。悟空等人見狀,暗暗埋怨他沒有骨氣,無論交出多少法寶,阿難陀龍王都絕無可能放過他們,還不如拚死一搏來得痛快!
阿難陀龍王又變化出幾十隻手,將山河珠與十方搜魂法螺抓在手中,只因寶物太多,不得不放開蛟魔王,笑道:「你倒誠實,還有沒有寶物?」
朱罡烈見蛟魔王脫困,立刻賠笑道:「還有十二都天冥王旗,自然也要孝敬老祖。」又將十二面大旗交出來。那阿難陀龍王哪裡見過這麼多寶貝,統統抓在手裡,樂得合不攏嘴,呵呵笑道:「你們快快交代遺言,好生哭一場,老祖我也方便送你們上路!今日心情大爽,便宜了你們,往常都是一言不發就殺個精光的……」
朱罡烈連忙道:「還有一件寶貝,只求饒我們一命!」
阿難陀龍王眉開眼笑,叫道:「你這廝真不利索,快快拿出來!若真是好寶貝,說不定也可放你們一馬!」
朱罡烈一臉諂笑,將那六魂幡拿了出來,伸手遞將過去,笑道:「老祖,您要是高興,那就……」
「那就去死吧!」
朱罡烈睚眥欲裂,氣勢暴漲,六魂幡霹靂一聲振動,橫掃而過!只聽霹靂一聲雷鳴,立刻有三魂七魄從黑衣道人身上飛出,沒入六魂幡之中!
那黑龍老祖、阿難陀龍王大叫一聲,混沌魔神的無雙氣勢澎湃湧出,將眾人炸飛百里之外,陡然化身萬里鐵背千翅黑龍真身,便飄浮虛空之中,一動不動!
老朱吐了口鮮血,衝上前去,先將封魔榜與打魔鞭抱在懷裡,然後衝著黑龍巨屍拳打腳踢,叫道:「奶奶的,讓你凶,再讓你凶!……」沖悟空等人招手道:「諸位兄弟,快快將法寶收回來,免得被哪個不開眼地撿了去!」
悟空等人又驚又喜,連忙跑過來,衝著黑龍屍體錘了一頓,朱罡烈見狀,心疼萬分,叫道:「小些力,小心點兒!這魔神屍身金貴無比,還要用來煉成身外化身……」
那賤人笑道:「若能聚起十二混沌魔神的肉身,俺老朱即便不是聖人,也足以橫掃三界了!」
悟空與蛟魔王等人哈哈大笑,連忙將散亂在虛空中的諸多法寶收起,正在此時,六耳獼猴耳朵突然動了動,叫道:「奇怪也哉,怎麼會有蚊子嗡鳴?在這宇宙虛空中,也能有蚊蟲生存麼?」
蛟魔王被奴役了十餘年,終於脫困,心情好了許多,呵呵笑道:「魔界的靈氣如此充沛,便是有蚊蟲成精也說不定哩!」
所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老朱心頭一動,連忙高聲道:「諸位兄弟,快將法寶收起來,盜寶賊來了!」
「嘿嘿,晚了!」
一隻六翅巨蚊突然出現在眾人身前,八隻爪子抱住盤魔棒就走,眨眼飛個無影無蹤,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鵬魔王與悟空追了半天,還是沒能追上,只得懊惱折返回來。
「向來只有我去搶別人,今日反倒被人搶到頭上來了,真是八十歲老太太,倒崩了孩兒;常年打雁,反被雀兒啄瞎了眼!諸位兄弟,這廝彷彿是冥河老祖家養的蚊子,如今我們實力不足,改日再去尋他討回盤魔棒,與他較量長短!」
第一百七十一回 我欲一騎平西川,不教響馬度陰山
蚊道人出其不意搶走盤魔棒,立刻遠飆而去,那棒子沉重,他飛了許久也是累得氣喘吁吁,思忖道:「先吃幾口,補充補充體力。」抱著棒子便啃,一口下去,反倒折了幾顆鋼牙,滿口是血,痛個半死,懊惱道:「不愧是盤龍之根,至剛至陽!」
蚊道人只得放棄吃法寶的習慣,一路迤邐,拖拖拉拉來到阿修羅族的老巢,但見眼前一根通天煞氣柱,高頂蒼天輕靈之氣,下抵地下重濁之氣,週身無窮紅蓮業火焚燒,雷音陣陣。通天煞氣柱之下是一片龐大的血海汪洋,無數阿修羅族在血海之中來回穿梭,但若碰到不如意之處,便尋人廝殺。
那血海之下乃是無數巨卵,裡面有生命蠕動,胞衣破開,從裡面鑽出一個新的阿修羅族,先撲入紅蓮業火中鍛煉身軀,挨不住烈火的當場喪命,能挺過業火鍛燒的才會被承認是阿修羅。
業火旁邊,早有阿修羅族的書記官登記造名冊,將新生阿修羅族姓名彙編,然後分派任務,送往四大阿修羅王名下,組成軍隊。另有體質稍弱的阿修羅族,在烈火旁邊建造巨大的熔爐,鍛造兵刃,各種凶兵被打造出來,無數巨大的血河車漸漸成型。
那蚊道人見到阿修羅族如此興旺,不禁眉開眼笑,道:「冥河老祖不愧是胸中有溝壑的梟雄,我阿修羅族佔據大陸與天空的時日不遠矣!」飛到血海之中地宮殿,但見無邊煞氣中一道長河橫空。儘管這煞氣連太乙金仙進去,也要立刻喪命,但偏偏打不散這道長河,反倒使長河愈發顯得龐大,傳來陣陣潮汐澎湃之音。
長河之下端坐著冥河老祖,道骨仙風,宛然有道高人。蚊道人連忙飛過去。桀桀笑道:「你要的物件取來了!」將盤魔棒丟給冥河老祖,不悅道:「如此沉重。又如此之硬,不好下口。」
「這是盤龍的陽根,連聖人的肉身都不能抵擋,你若能咬得動,便不是天下第一堅硬之物了!」
冥河老祖收了盤魔棒,皺眉道:「還有一桿盤魔槍何在?莫不是你藏了起來?」
蚊道人叫道:「我豈會藏那等事物,不能吃不能喝的?道兄。我是血海中孕育出的神靈,你是冥河中孕育出的神靈,咱們平輩論交,如今你這般懷疑我,倒讓我齒冷!」
冥河老祖將他打量十幾遍,突然展顏笑道:「是為兄多疑了。道友既然出馬,當能者多勞,再去將盤魔槍也偷來。有兩桿凶兵鎮壓氣運,我阿修羅族便可以光明正大返回元元大陸,從此世間只有阿修羅,不復有其他種族。」
蚊道人想起六耳獼猴地神通,搖頭道:「不去。如今那人得了幾件威力極強的寶貝,若不是他樂得失了分寸。我根本難以下手搶奪,一不留神便會丟了性命。」
冥河老祖神情一動,急忙道:「他又得了什麼寶物?」
蚊道人便將朱罡烈搶奪封魔榜、用諸般法寶亂阿難陀龍王心智、趁機搖去混沌魔神魂魄,搶了他地肉身與魂魄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道:「他得了鴻鈞的肉身,又得了阿難陀的肉身,若能全部練成身外化身,到時斬去化身,只怕聖人也輕易奈何不得他。何況,封魔榜與打魔鞭都在那人手中!」
冥河老祖臉色陰晴不定。喃喃道:「若只是有封魔榜沒有打魔鞭。倒不懼他,唯獨打魔鞭厲害。但凡榜上有名的,都無法逃脫,除非聖人鎮壓氣運的寶物,才能抵擋。只是,他又能解開幾層封印……」
老祖思量片刻,心中種種疑難,擊掌道:「好,好!我倒小瞧了他!道友,此事還需你跑一趟,將這盤魔棒還給那人,免得到時他尋上門來,一面封魔榜將我阿修羅族所有子弟統統收入榜中。」
蚊道人怒道:「好不容易偷來,此刻又要送回去,還不如不偷!」
冥河老祖笑道:「現在得罪他不合時宜,若這通天煞氣柱中的寶物成熟,倒不懼他,若我阿修羅族地十萬血河車打造完成,也不懼他。那人心眼小的可憐,得罪過他的人都被整得不得好死,我要看守通天煞氣柱,現在無暇分身,又怕他前來鬧事,只好讓你送回去,免得他來聒噪!」
蚊道人確實畏懼朱八老祖的六魂幡,搖頭道:「不去,好不容易才搶到手,連裡面的烙印都抹去了,再送回去,平白丟了我阿修羅族的面子。我倒有個主意,咱們不是數年前曾經捉到幾個遷徙之客麼?聽聞與那人是結拜兄弟,不如好生款待他們,到時他看在兄弟面子,定然不會用封魔榜與我們為難。」
冥河老祖遲疑道:「我怎麼不曾聽說過捉到那人的兄弟?」
蚊道人心中一凜,連忙漫不經心道:「不過是我肚子餓,命令我的小輩去尋些血食,恰恰捉到幾頭魔怪,長得有些瘦弱,一直關押在另一株煞氣柱中養活,不曾開吃。」
冥河老祖心中頓時警戒起來,這蚊道人暗中有自己地勢力他確實知道,阿修羅族中的六翼巨蚊便是道人的子民,對他忠心耿耿。只是老祖自以為將整個阿修羅族控制在掌中,蚊道人竟然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而不讓他知曉,其中就有蹊蹺了。
老祖也漫不經心道:「既然不曾吃掉,那便放出來,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養得白白胖胖。若朱八老祖尋仇上門,便讓他幾個兄弟去應付。」想了想,又道:「放出一個人,讓羅□帝尊帶過去,讓他通知朱八,說幾句好話,免得這廝不分好歹,打上門來!」
蚊道人見老祖不追究此事,連忙應承下來,離開冥王宮殿,逕自來到一根小了百倍的煞氣柱旁邊。但見那顆煞氣柱紅蓮業火之中有無數六翼巨蚊穿梭飛舞,採下一朵朵業火紅蓮,叮著蓮花吸取裡面的業火。這些蚊蟲精見到蚊道人,連忙嗡嗡亂叫『老祖』。
蚊道人點點頭,閃身飛進煞氣柱之中,即便是楊戩在煞氣中也有些難以穩定身形,但道人卻如魚得水,身法絲毫不見澀滯。那煞氣柱之中用息壤建造一座巨大牢籠,牢籠內有房有屋,各種設施一應俱全。
但見裡面的囚犯乃是頭首尾三千丈白牛、九頭雄虺、塘虱精、六耳獼猴王、虯首獅駝王、金毛禺狨王,還有鐵扇公主、紅孩兒、牛家三姐妹、李玉、元化、謝維等人,都被打回原形,用禁法束縛起來。
這些人身上撲滿了密密麻麻地黑色斑點,乃是一個個六翅小蚊,瘋狂汲取眾人精血,數以百萬計之多,比在外面登記造名冊的阿修羅族還要多了數倍!
這群蚊蟲吸食一陣精血,便四處嗡嗡亂飛,增加自己修為,個個變得壯大。旁邊立刻有巨蚊提著一桶桶仙草藥膏,向牛魔王等人身上抹去,藥膏抹後,傷痕盡數消失。
蚊道人見狀,喜不自勝,撫掌笑道:「我族精兵越來越多,冥河老祖也不在我話下!」吩咐眾蚊蟲將白牛解開,牛魔王一身修為早已被這些蚊子精吸得一絲不留,不但修為,便是連精血也換了十幾遭,空有龐大的骨頭架子。這具肉身算是徹底壞了,今後就算從頭修煉,也達不到從前的高度了。
蚊道人吩咐小怪將牛魔王壓出來,道:「剩下幾人不能再吸食他們了,好生養著,將來還有用處。」向牛魔王道:「牛奎,見到你那些兄弟,你也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不用讓我吩咐了吧?」牛魔王看了妻小與眾兄弟一眼,默然不語。
蚊道人命人將牛魔王交給羅□帝尊,帝尊當即命令屬下千萬阿修羅族飛往宇宙各地,尋找朱罡烈等人消息,約莫過了月餘,終於找到那幾人,卻是在原來的浮龍島上。朱八老祖等人殺了阿難陀龍王,便佔據了他的島嶼。那島嶼也是一座大陸,被黑龍老祖硬生生煉成法寶,大小如意,各種防禦陣法齊全,原本被阿難陀龍王奴役的洪荒龍族聽聞龍王死去,都拍額相慶,在朱八老祖的暗示下,認了蛟魔王為主,每日在島上潛修,守護浮龍島。
羅喉聞知這個消息,便立刻帶著牛魔王與百名阿修羅族勇士,飛赴浮龍島,投了名刺,被宣召入島拜見。
朱八老祖等人聽聞羅□帝尊帶來牛魔王,一個個喜不自勝,早就迎出宮來,笑道:「我們兄弟,終於又將團聚,真是天大喜事!」待見了牛魔王,都呆在當場!
眾人都是高明之極的練氣士,哪裡看不出來牛魔王早已被吸乾了骨髓,贏弱不堪,隨時可能喪命,一個個拜倒在地,悲慟大哭:「哥哥,誰將你害成這樣?!我與他勢不兩立,不共戴天!」
牛魔王見了眾兄弟的義氣,想起妻兒,一手撫著胸口,一手抓住朱罡烈地手,垂淚道:「不能說,不能說。我地心好痛,心痛啊……痛殺我也!」一口氣沒能呼出來,翻身跌倒,沒了氣息。
第一百七十二回 浮龍島上,冥王宮中
眾人見牛魔王昏死過去,連忙施救。悟空懂得岐黃之術,仔細查看一番,鬆了口氣道:「只是急火攻心,閉氣過去。老哥哥身子太虛弱,還需好生調理。」
鵬魔王祭起滄月珠,在牛魔王胸口來回撫了一遍,度去一些元氣,朱罡烈等人的元氣太過霸道,也只有鵬魔王這等踏踏實實修煉的有道之士才能施法救人,何況還有滄月珠這等寶貝。
牛魔王幽幽醒來,老淚橫流,說不出話來。蛟魔王怒道:「不消說了,定然是冥河老祖下的毒手!」手一揮,頓時群龍蜂擁上來,將羅□帝尊與百名阿修羅勇士擒下,壓上斬龍台,便要問斬!
羅□帝尊掙扎一番,脫不得身,高聲叫道:「不斬來使!」
六耳獼猴森然道:「殺了祭旗,再尋冥河老兒開戰!」如今浮龍島上有數十萬洪荒巨龍,足以與冥河老祖開戰,勝負尚未可知。牛魔王急忙向朱罡烈道:「賢弟,切莫害了我的妻小與諸位兄弟!」
朱罡烈溫言笑道:「不妨事,我自有分寸。冥河若是敢害嫂嫂與侄兒,我勢必將他阿修羅族血洗一遍!」吩咐蛟魔王道:「先不要殺,將羅□帝尊請過來見我。」
蛟魔王素知他有計謀,必然有所安排,立刻命人押著羅□進入宮中。朱罡烈請羅□落座,道:「冥河老祖派你來,想必不單單是送還我大哥罷?此地沒有外人。你但說無妨。」
羅□帝尊側坐以示恭敬,道:「回稟朱八老祖與各位大王,我父命小侄前來,乃是告知老祖,沙悟淨、獅駝王等人都在舍下做客,我父待為上賓,不會有所損傷。老祖的盤魔棒。也在我父之處,並未曾煉化。」羅□帝尊乃是阿修羅王。輩分極高,竟然在眾人面前自稱小侄,顯然放低姿態,表示誠意。
六耳獼猴怒道:「好個冥河,竟然敢威脅我們浮龍島!小老爺,我立刻點齊精兵,與他開戰!」
朱罡烈搖頭道:「少安毋躁。」向羅□道:「冥河老祖向來謹慎。為何派你前來?莫非他真地以為我不敢殺你祭旗?」
羅□帝尊恭聲道:「我父命小侄前來解釋原委。這盤魔棒原是蚊二叔私自前去盜取,與我父無關,雄虺等大王,也是蚊二叔派人擒下,用諸位大王肉軀為器皿,培育六翅阿修羅,也與我父無關。因怕朱八老祖與幾位大王誤會,傷了兩家和氣。特令小侄前來解釋。我父修書一封,內有詳情,老祖一看便知。」
朱罡烈接過書信,細細讀了一遍,臉色陰晴不定,又將書信交給悟空。悟空看了。微微冷笑,丟給六耳獼猴,六耳獼猴讀罷,一頭霧水,拍案叫道:「這蚊道人委實可恨,搶我們的寶貝,還囚禁幾位哥哥嫂嫂,真個該死!」
蛟魔王撿起瞅了一遍,疑惑道:「看這書信上所說,冥河老祖倒是好人了?一面護住幾位兄弟嫂嫂。一面又截下被蚊道人盜取的法寶。每一件事都做的大義凜然,倒也算條漢子!」
羅□帝尊連忙道:「蚊二叔做的事情。便是小侄也看不過去,只是他是長輩,小侄無法勸說。因此我父想問一問老祖與諸位大王的意思,希望能與諸位大王結為同盟,將來同氣連枝。只是蚊二叔是我父兄弟,我父不便除他,還需朱八老祖動手,免得同族人心寒。」
朱罡烈沉思片刻,問道:「一具三千丈太乙散仙的肉身,能培育多少六翅阿修羅?」
羅□帝尊不敢怠慢,連忙道:「若是一次吸食乾淨,也就是能培育出萬隻六翅巨蚊,若是用良藥培養,則無窮無盡。」
朱罡烈又問道:「血海每日產出多少阿修羅族?」
羅□帝尊笑道:「回稟老祖,此事乃是我阿修羅族地機密,老祖請恕小侄不能多言。」
朱罡烈點點頭,道:「帝尊此去回復冥河老祖,便說他想借朱八之手剷除蚊道人,我應允了,不過六翅阿修羅部,朱八也不會放過一個!必須全部殺了,方才消我心中之氣!」
羅□帝尊變色道:「老祖竟然要滅我一部,真是欺人太甚!我阿修羅族雄兵百萬……」
朱罡烈不悅道:「聽我說完。盤魔棒必須還回來,我的兄弟徒弟侄兒,若傷了一分一毫,所有阿修羅族都要榜上有名!我浮龍島也不會與阿修羅族結盟,勸他死了這份心。」
羅□帝尊目光閃爍,全身繃緊,氣勢隱隱散發開來,時刻準備逃亡,叫道:「老祖真地讓人心寒,莫非絲毫不擔心金吾老祖與鐵扇公主等人性命?」
朱罡烈哼了一聲,羅□帝尊只覺身遭壓力劇增,連動彈也休想動彈一下,連忙叫道:「老祖擒下我也是無用,我父還有三子,你就是殺了我,他老人家也不會皺下眉頭!」
「我殺你作何用處?」朱罡烈輕聲細語道,「你回復冥河老祖,想借我的手整合阿修羅族,就必須付出代價。蚊道人害我兄弟的仇,奪我法寶的恨,必須用六翅阿修羅部所有人的性命償還。而作為補償,老祖我願意付出十二祖巫屍身,讓他徹底練成十二都天冥王旗!」
「奪我法寶的事情,不要告訴我是蚊道人一個人的主意,老祖我心裡亮堂著呢。便是為何派你來,我也知道地一清二楚,此事我不與冥河追究。阿修羅族想借我之手霸佔元元大陸,成為洪荒主宰,你勸他打消這個念頭,我絕無可能與他聯手。」
「朱八做事雖然不講究章法,但還有些原則,替他剷除異己,消滅阿修羅族的隱患,又給他十二祖巫屍身,冥河應該滿足了。」
羅□帝尊只覺壓力一輕,連忙笑道:「小侄定然一字不差的回復我父。老祖,諸位大王,小侄立刻趕回去覆命!」疾步走出大殿,但見百名阿修羅勇士還被押在斬龍台上,正要回去向朱罡烈求情,只見朱八老祖與幾位大王走出宮殿,老祖看向台上的一百阿修羅勇士,目光閃動,道:「帝尊無須為難,我當替你解決這一禍患。」向六耳獼猴道:「師弟,你出手罷。」
六耳獼猴應了聲是,取來一個紫紅葫蘆,但見葫蘆中衝出一道白氣,高三丈有餘,白光之上托著一個雪白猴頭。
那猴頭目射兩百道白光,定住阿修羅勇士泥丸宮,六耳獼猴叫道:「請猴兒轉身!」白光繞動,頓時百道血柱沖天而起。
羅□帝尊瞠目結舌,叫道:「這、這是為何……」
朱八老祖伸手一指,一道白氣將羅□帝尊捆了起來,任他如何騰挪變化都脫不了身,吩咐身邊的侍衛道:「取來七星鞭,將帝尊打八百鞭!」
龍族侍衛立刻取來七星鞭,一五一十打了起來,這七星鞭乃是蛟龍蛻下的皮做成,阿難陀龍王經常用此鞭鞭笞罪龍為樂,很是歹毒。但見鞭落鞭起,片刻便將羅□帝尊打得遍體鱗傷,那道白氣又限制他的修為,不能運功抵抗,只痛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八百鞭打完,朱罡烈將羅□攙起,笑道:「帝尊休怪,此舉也是為了免得蚊道人懷疑,殺了其他人等,也是怕人多嘴雜,洩漏我們的機密,並非是我心腸歹毒。」
羅□帝尊這才恍然大悟,掙扎起身道:「多謝老祖提點,否則小侄定然露出馬腳。」朱罡烈慇勤將他送出浮龍島,回到宮殿,立刻取出十二都天冥王旗,放出十二祖巫,用混沌元氣硬生生將祖巫地精血搾出來,向牛魔王笑道:「正好用這些精血為老哥哥與諸位兄弟重鑄肉身,煉成先天道體!」
那羅□帝尊掙扎回到通天煞氣柱,見了冥河老祖,將朱罡烈的話原封不動的複述一遍,勉強出聲道:「朱八老祖倒是個爽快人,有了十二祖巫,父親證道混元便指日可待!」
冥河老祖面色陰晴不定,突然展顏笑罵道:「爽快個屁!他不但要保住兄弟性命,又想藉機除掉我阿修羅族三分之一的實力,甚至還要收回盤魔棒,你可見過這麼貪心之人?不過……」冥河老祖歎了口氣,喃喃道:「十二祖巫屍身,確實讓我心動了。」
羅□帝尊忍住痛,道:「此人心思縝密,是個做大事的人,若非他將孩兒打了一頓,只怕孩兒會被二叔看出端倪來。」
「放屁!他打你純屬出氣,你還蒙在鼓裡?只消殺了一百勇士,你二叔便不會懷疑,何須打你八百鞭?朱八此人小肚雞腸,隔夜仇都放不下,如果不打你出氣,只怕早就按耐不住殺將過來了!」
羅□聽了,又羞又氣,加上身受重傷,頓時昏死過去。冥河老祖剛命人將他抬下,便見蚊道人急沖沖進入冥王宮殿,道:「道兄,我聽聞朱八那廝殺了我族勇士,又鞭笞羅□侄兒,可是鐵了心要與我族開戰?」
冥河老祖笑道:「道友放心,朱八也是做大事的人,他出了一通惡氣之後,已然答應與我族聯盟。道友還是回去安心練兵,我阿修羅族必然有統治大陸地一天!對了,沙悟淨等人還需送到我這裡,好生調養,免得到時朱八見了,又大發雷霆,又生事端。」
蚊道人聽了,也沒有懷疑,飛身去了。那冥河老祖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冷笑:「道友,對不住了,阿修羅族只需要一個老祖,一個就已經夠了!你暗中積攢實力,六翅部已然破壞阿修羅族平衡,實在是讓我寢食難安啊——」
第一百七十三回 捏土造人帝釋,甘為宵小之輩
冥河老祖原本便對蚊道人極為忌憚,後來發現他暗中積攢實力,再也忍耐不住心中殺意。只是蚊道人在阿修羅族中聲望極高,僅次於老祖,如果由冥河老祖自己出手除掉他,勢必讓阿修羅六部人心惶惶,四分五裂。冥河老祖自己不能除掉他,此刻蚊道人得罪朱罡烈,因此下定主意借朱八老祖之手,將他剷除。
此事前前後後,冥河老祖沒有出一分力,反而能得到諸般好處。盤魔棒本來就是朱罡烈之物,交還給他也算是完璧歸趙,送還盤魔棒,反而能得到更好的十二祖巫屍身,可謂是好處大得連冥河老祖也有些意外。
不過這次的損失也讓冥河老祖頗為心疼,阿修羅六部中的六翅蚊部,可謂是實力強大,遠遠超過其他五部,而且精通刺殺偷竊探聽,又善與破壞別人的寶物,連先天至寶也能咬破。
但眼下也顧不得許多,蚊道人的地位和舉動,已然威脅到冥河統治,所以他非死不可!
可憐蚊道人畢竟是個濁物,自以為得計,殊不知早就被冥河老祖賣了。在將沙悟淨等人送往冥王宮殿之後,阿修羅族便迎來一連串人事調動,首先是其他火、瘟、陣、步、車五部從蚊道人的地盤上移出,回到血海,操練血河車。這讓蚊道人大喜,沒有了這些眼線,六翅蚊部便可以放心發展。
其次便是冥河老祖為了檢驗火、瘟、陣、步、車五部實力,決定進行一次大戰役。攻擊五座洪荒大陸,順便擄來一批魂魄,挑選出兇惡至極的人物,投入血海中發展阿修羅勢力。
冥河老祖擔心通天煞氣柱沒有人看守,因此與蚊道人商議,讓六翅蚊部不要出動,留在此地。蚊道人也想趁機放出自己地子孫後代。出來透透氣,吸收通天煞氣柱中的業火紅蓮。因此答應不迭,殊不知正落入圈套。
這邊冥河老祖正在謀劃大事,且說那混沌魔神惡戇,自從在阿難陀龍王手下逃脫之後,為了修補斷臂,在三千大陸之間尋找混沌元氣。哪知這些混沌元氣不是分解為先天靈氣,便是被一些大修士收去。一涓不留。惡戇妖神無奈,只得輾轉來到元元大陸,變成一位女子,四處行走。
這元元大陸上也有混沌元氣存在,不過那裡卻有一位鎮元大仙守護,這鎮元大仙手持龍鳳寶錄,法力強橫至極,竟然將那本地書祭煉透徹。十二重天禁制盡數打開。
惡戇妖神在他手下沒能討好,狼狽不堪逃了出來,當真是淒涼無比。元元大陸的各種修士聽聞此事,有些心懷叵測的練氣士便動了歪腦筋,趁她受傷,群起而攻之。被惡戇殺了數千人,這才罷休。
這日,惡戇正躲在一處山川中打坐,懊惱道:「若是那道先天不滅靈光尚在,也不會如此狼狽了。」正在自怨自艾,突然只見遠方升起一團五彩祥雲,佛光普照,惡戇冷笑道:「還有那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也敢來打我肉身主意!」
她正要移來一座大山,直接那人壓死。突然只聽一個聲音笑道:「道友別來無恙?」急忙睜眼看去。但見一位面目清秀怪異的修士站在面前,眼睛深凹碧藍。鼻樑突起,如同鷹鉤,長著一頭卷髮,身後一團佛光如火焰跳動。
惡戇冷笑道:「你是何人,也敢與我稱作道友?」
帝釋天王佛微笑道:「我與你同根同源,同在混沌中生出,同時逃過開天大劫,同時得到不滅靈光,你說我是何人?」歎息一聲,道:「惡戇道友,當初你見我生於混沌鴻蒙之間,得道天地開闢之際,便稱我為鴻鈞,莫非早已忘了?」
惡戇大驚失色,指著他說不出話來。帝釋天王佛笑道:「我遭人毒手,失了肉身,好在魂魄未散,奪舍重生,才變成如今模樣。因唯恐你重蹈我的覆轍,這才尋來。」
惡戇叫道:「不信,不信!你可有憑據?」
那帝釋天王佛便將爭奪先天不滅靈光地情形細細道出,又道出何人奪取什麼靈光,那靈光有什麼特性,鉅細無漏。惡戇這才信了,垂淚道:「誰曾想道友也落到這田地,莫非天真欲忘我混沌神祇?」
帝釋天王佛笑道:「天地已開,再無混沌,混沌神祇自然也該煙消雲散。只是聖人未出,因此才留下十二神祇鎮守各地氣運。但天道至公,便又降下異域天魔,為我等的阻礙,消滅天魔,便可證得大道。」將自己在成聖前地那一刻所見說了一遍,道:「道友,此刻你還捨不得這具臭皮囊麼?」
惡戇默然半晌,突然展顏笑道:「非是不捨,而是我若轉世重生,這混沌肉身必然被你得去,煉成法寶。我豈不是吃了個大虧?」
帝釋天王佛搖頭道:「道友也恁瞧不起我一些?你與我相識許久,可曾見過我食言?」
惡戇妖神思量片刻,心道:「確實是這個道理,如果我繼續守著混沌肉身不放鬆,今後修為只怕再難有所寸進,如何與人爭雄,如何再與黑龍老祖再論長短?只有信他一次,畢竟鴻鈞道人與我相識,也是個老好人。」歉然道:「是我多心了。我欲重鑄先天道體,捨棄這具混沌肉身,還需道友為我護法。」
帝釋天王佛正色道:「怎敢不從命?」
惡戇妖神當即施展大法力封印整個山巒,呼出一團混沌靈氣,催化成息壤,又刺破胸口,滴出一汪混沌魔神精血,注入息壤之中,但見她一瞬間拍出無數種印法,打入那團息壤之中,片刻間便將息壤塑造成型,乃是一具萬丈妖神先天道體真身,人首蛇軀,青鱗節然。那女子面容,自然是容貌端麗,瑞彩翩躚,國色天姿!
惡戇用無窮印法帶動天地靈氣,一發湧入這俱新的肉身,但見這肉身漸漸變得光潤光滑,膚如凝脂,白皙似雪,胸中有了呼吸震動,三千髮絲飛舞,飄然若仙,只是沒有靈魂。
帝釋天王佛見狀,目光閃動,撫掌讚歎道:「捏土造人,不知功德落在哪家?」
惡戇聞言微微一怔,也沒放在心上,笑道:「道友,如今我有了新的肉身,惡戇這名字便不應該再用。我乃天地間第一個女人,便以女為姓,如何?」
「以女為姓?」帝釋天王佛眼中精光一閃,笑道,「道友又要以何為名?莫非單名一個媧字?如若黑龍道友轉世,想必要以伏羲為名了?」
惡戇不由怔了片刻,撫掌笑道:「媧者,女子化萬物之神也,正與我的來歷相符!道友真是妙言如珠!」這尊混沌魔神當即指天為證,聲音清朗,道:「從此世間再無惡戇神祇,只有女媧娘娘!」
說罷,魂魄突然從魔神軀體中遁出,一溜青光投入新的軀體之中。那具軀體隨即大放異彩,萬道毫光四射,從外界瘋狂引來天地靈氣,注入體內,半天功夫便造就金丹,金丹破碎,元嬰生成,陰神陽神相容,元神化出。
女媧娘娘的元神境界一路飆升,終於到太乙金仙境界,便不再提升,那娘娘試圖控制身體,緩緩遊走,道:「這具肉身力量真是弱小,遠遠比不得混沌肉身,如果能將我的混沌肉身煉成化身或者法寶,也算一件寶貝。道友……」抬頭看去,只見眼前空空寂寂,不但帝釋天王佛沒了蹤影,便是自己地混沌肉身也不翼而飛!
女媧娘娘如同一下子掉進冰窟之中,涼氣從皮膚一直鑽到心裡、骨髓裡,手足冰冷,全身顫抖,顫聲道:「道、道友……」連忙撥開雲霧看去,但見帝釋天王佛正扛著自己的混沌肉身飛奔!
女媧娘娘大叫一聲,連忙追趕過去,但她還沒有熟悉這具肉身,且又是蛇身,游動不便,連栽了十幾個跟頭,跌得頭破血流!女媧娘娘連忙化作人身,那帝釋天王佛早就趁機跑得無影無蹤,娘娘坐在地上大哭,罵道:「騙子,騙子!」
帝釋天王佛聽了,心中暗道一聲慚愧:「不過我指點你捏土造人,功德成聖,也算對得起你了!」
女媧娘娘哭聲不絕,只將這些天受到的委屈都哭將出去,聲音淒慘,讓人不忍耳聞。也不知哭了多久,突然有個溫潤柔和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你在哭什麼?可否告訴我?」
女媧娘娘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眉須花白的老者站在身前,目光如同父親般溫暖。那目光深邃,似乎包含整個宇宙,娘娘不由看得癡了,不知不覺問道:「你是誰?」
那老者身材矮小,手裡拄著一根扁擔,聞言仰起頭,看了看洪荒的天空,口中傳來虛無縹緲的聲音,喃喃道:「我……應該叫太清吧……」那老者又低下頭,笑道:「不過你可以稱呼我混元天尊,或者也可稱我老君。」
第一百七十四回 天羅地網,百萬大軍三人行
浮龍島上,一頭巨大的白牛漸漸成型,悟空與六耳獼猴等人都在旁邊觀看,牛魔王也拄著枴杖站在一旁。只聽朱八老祖笑問道:「老哥哥,這幅肉身也是天生道體,比起你從前的肉身好了百倍,修煉起來定然迅速,而且用祖巫精血糅合,肉身稍加鍛煉,絲毫不遜於大巫,如果再修煉九轉玄功,只怕比悟空他們還要強悍!」
眾人紛紛點頭,笑道:「如今連我也想換一副肉體了!」牛魔王也自讚歎,卻聽朱罡烈問道:「兄長,我無法在你的肉身中添加種種神通,不過卻可以給你多造幾個牛頭。兄長需要幾個?」
牛魔王氣道:「我需要這麼多牛頭作甚?」
老朱眨眨眼睛道:「那胯下之物呢?」
牛魔王老臉噌的變成黑鍋,吭吭哧哧道,「賢弟,你也是明白的,自然要大一些,結實一些,但不要猙獰恐怖的那種……」文人小說下載
朱罡烈修改了幾處,將這白牛置放於六曜五星大陣中淬煉,又著手鑄造其他肉身,但見一個個妖物在他手中漸漸形成,全部都是三千丈大小,九頭獅駝王、九頭蛟、八翅塘虱、九尾巨蠍、金絲猴、火精紅孩兒等等,只有通風大聖獼猴王的肉身難住了朱罡烈。
通風大聖與六耳獼猴一般,都是稀世品種,耳朵能聆聽天地萬物,三界動靜,老朱沒有這個能耐賦予他們這種天賦。僅僅能將肉身鍛煉的強橫一些。
「通風大聖可惜了……」
朱罡烈將這些人地肉身鑄造出來,便又開始動手重鑄羅剎公主與牛家三姐妹的肉身,幾個把兄弟看了一會兒,都讚歎漂亮。那牛魔王卻看著不對味兒,叫道:「好兄弟,這模樣兒對頭,怎麼年齡卻有了差異?山妻的胸部。貌似大了一些,還有萌萌也顯得成熟一些。倩倩倒好,出落得清醇,妞妞怎麼才十一二歲,一副尚未發育完全的樣子?她們是三胞姐妹……」
「閉嘴!」朱罡烈回頭凶巴巴的瞪了老牛一眼,叫道:「我是藝術家,不要侮辱我的人格!」
牛魔王見他聲色俱厲,倒唬了一跳。只聽那個『藝術家』喃喃道:「人妻、熟女、蘿莉、純女,呵呵。」
牛魔王氣得噴出一道血柱,當場暴斃,魂魄飄飄悠悠飛了出來。老朱連忙伸手牽引,將他魂魄打入白牛體內,那魔王剛剛進入新的身體,立刻叫道:「賤人,如果你敢打我山妻與女兒主意。老牛與你拚命!」
朱罡烈乾笑兩聲,向眾兄弟解釋道:「牛哥又犯暈說胡話了,可憐,被蚊道人折磨如此厲害!」
眾人齊齊落淚道:「誓不與蚊道人甘休!」正在此時,只聽有妖龍侍衛急忙上前報道:「阿修羅大帝求見!」
「阿修羅大帝?」眾人齊齊一怔,道。「何時阿修羅族出來這個人物?」
朱罡烈道:「是冥河老祖地三屍化身,當日除鴻鈞之時,他以大法力斬出。諸位兄弟,既然阿修羅大帝來臨,勢必是已經安排妥當。悟空六耳收拾一下,鵬三哥與蛟二哥留在此地看守肉身,我三人去去便回。」
蛟魔王道:「阿修羅六翅蚊部數以千萬計,僅有你們三人前去,是否太輕敵了些?」
朱罡烈道:「我三人足矣。」
若是悟空與六耳獼猴這樣說,蛟魔王還要有些猶豫。但此言出自朱八老祖之口。他說可以,便有十足的把握。悟空與六耳獼猴回到各自住所。出來之時便見二人背後各自背著一個朱紅葫蘆,輕衣便裝,跟隨朱八老祖來到殿上。阿修羅大帝早已在殿前等候,但見他雙耳掛著兩條火龍,手持兩股紅蓮業火,眼眶中跳動兩團火焰。
朱罡烈與他寒暄一陣,道:「道友,事情辦妥了?」
阿修羅大帝隨手一揮,盤魔棒豎在當場,又有沙悟淨等人迷糊出現,點頭道:「我阿修羅五部已經出門,只剩下六翅蚊部與蚊道人。道友,你答應我地好處在哪裡?」
朱罡烈也揮一揮手,有十二祖巫屍身挺立當場,阿修羅大帝大喜,連忙細細察看,疑惑道:「不對,怎麼這十二祖巫如此之弱?莫非你用假的來騙我?」
「道友真是多疑!他們剛剛出世,便被我打殺,沒有來得及成長。如果任由他們長大成人,只怕冥河老祖親自出馬,也對付不了他們吧?」
如果讓十二祖巫發展下去,勢必成為地仙界那樣強橫的存在,一個便足以單挑冥河而不落敗,何況十二個?冥河老祖知他所言不虛,只要這十二都天冥王旗煉成,用鮮血幽魂培養,不過百年光陰,便又能養成十二祖巫那樣強橫的人物,當下笑道:「是貧道多疑了,老祖勿怪。」
朱罡烈心中冷笑道:「十二祖巫的精血被我搾出,留在體內的不過三成,即便你將天下所有生靈都餵給他們,也無法成為夢想中的存在。」這話自然不能說出口,連忙笑道:「即使如此,道友還請回去,貧道與兩位兄弟也要出發了。」
那阿修羅大帝連忙道:「還有一件事物。」取出一張蠶絲網,道:「這是我阿修羅陣部千足金蠶吐出地天蠶絲,被我煉成天羅地網,是對付六翅蚊部最佳武器。老祖拿去,務必不能放走一個!」
朱罡烈接過天羅地網,看著阿修羅大帝,笑道:「道友真是心狠手辣,讓我頗為不安啊!」
「彼此,彼此!」阿修羅大帝哈哈大笑,出宮而去。
「若要留,全部都留下,若要不留,一個也不放過。冥河老祖確實是個梟雄,我不及他。」朱罡烈收了天羅地網,向蛟魔王道:「二哥,我與兩位兄弟離去後,你們立刻啟動陣法,將浮龍島加固防禦,免得冥河老祖趁機偷襲。如果我料想不錯,我為他剿滅六翅蚊部,他必然也會見獵心喜,前來看看是否有機會將我們的勢力剷除。你與三哥將數十萬巨龍操練起來,加緊備戰,讓他無機可乘!」
蛟魔王與鵬魔王鄭重點頭,道:「賢弟放心,冥河如若敢來,必然讓他有去無回!」朱罡烈還是不放心,又將鴻鈞肉身留在島中,手持金槍,傲然挺立,又將沙悟淨雄虺等人的魂魄從肉體中勾出,這才動身趕往通天煞氣柱所在。
他與悟空六耳前腳剛走,蛟魔王立刻啟動護島大陣,全島數十萬巨龍如臨大敵,持刀持械戒備。冥河老祖阿修羅五部探知朱八老祖離開浮龍島,呵呵笑道:「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羅□,立刻傳我命令,全軍收編,匯總到此,時刻準備向浮龍島開戰!」
羅□帝尊大喜,連忙命人前去傳話,但見阿修羅火、瘟、陣、步、車五部從五座大陸飛起,每部各有三千血河車,車中壓著數不清的冤魂,慘叫痛呼。阿修羅族桀桀怪笑,蜂擁衝上前來,結成五方大陣,殺氣在頭頂匯聚成血雲一片,雷聲轟鳴。
「聽我號令,百萬里奔襲,進軍浮龍島!」
冥河老祖率領大軍,一路挺進,不過半日便來到浮龍島,但見島上陣法森嚴,數十萬巨龍持戈以待,殺氣沸騰,顯然早有防備。若僅僅是數十萬洪荒巨龍倒也罷了,但那島中央有一尊神人,高百萬丈之巨,左手持混元盤魔槍,右手持六魂幡,威風凜凜,這卻讓冥河老祖與四大阿修羅王大吃一驚。
「莫非朱八老祖並沒有離開浮龍島?」
冥河老祖搖頭道:「朱八那廝果然狡猾,他確實已經離開浮龍島,不過將鴻鈞化身留在島中,必然是算到我會前來偷襲。我與鴻鈞化身以硬碰硬,只怕要損耗一元會法力,才能將他斬殺。朱八也是擔心我搶走鴻鈞化身,又將盤魔槍與六魂幡都給了他,六魂幡我已有對付法門,但盤魔槍……」
冥河長歎一聲,悵然道:「勁敵啊!如果不將盤魔棒還給他,還有以快打快,勝過他的機會,但此槍太鋒利,我抵擋不下。用血海冥河也能磨死他,不過要花費半年功夫,只怕那時朱八早已剿滅蚊道人回來了。」
四大阿修羅王躬身道:「父親,眼下該如何?」
冥河老祖面色陰晴不定,突然哈哈笑道:「朱八將三大利器都留在浮龍島上,他手頭上還能有什麼寶貝?我偏偏不如他地意,偏偏放過浮龍島,偏偏去追殺他!沒有了魔神化身與六魂幡盤魔槍,看他還是否能逃過我的掌握?!」
四大阿修羅王大喜,道:「只要剷除朱八老祖,浮龍島不攻自破!到時數十萬洪荒龍族強橫無比的魂魄加盟我阿修羅族,必然使我族實力空前膨脹!父親真是妙計無窮,朱八那廝不及遠矣!」
冥河老祖得意大笑,揮手叫道:「起軍,回通天煞氣柱!」四大阿修羅王立刻層層傳令,五部開動,向通天煞氣柱方向轟隆隆趕去!
第一百七十五回 血海狼煙起,長河落日圓
冥河老祖率領阿修羅五部離開通天煞氣柱,蚊道人頓時鬆了口氣,放任六翅蚊部出來覓食修煉。但見一隻隻六翅巨蚊嗡嗡亂叫,小的約有三寸,大的竟有百丈,飛來飛去,全都撲在煞氣柱上,密密麻麻。
那煞氣柱本被紅蓮業火燒得彤紅,如同烙鐵,此刻竟然變得烏黑,數不清有多少蚊蟲。蚊道人見了,呵呵笑道:「即便是冥河老祖來了,也要他一瞬間變成人干!」冥河老祖想要除掉蚊道人,道人何嘗不想幹掉冥河?兩人同床異夢已有多年,自從在地仙界便不對付,只是當時矛盾並沒有激化,暗中爭個高低罷了。
蚊道人胸懷大志,不過受先天限制,志大才疏,不知人心險惡,猶自幻想實力和勢力達到巔峰,再與冥河老祖翻臉。六翅蚊部的蚊蟲見不得陽光,血海之上被冥河老祖移來一顆太陽星,也是東昇西落,此刻又到了太陽升起之時,鋪天蓋地的蚊蟲嗡嗡轟鳴,紛紛飛入自己的老巢——那根較小的煞氣柱中,等待太陽落山,再出來修煉。
蚊道人自然也不喜陽光,但見頭頂金烏星照耀,血海蒙上一層赤濛濛雲氣,雲霧之中露出陰森恐怖的冥王宮殿。道人心中一動,飛入宮殿之中,呵呵笑道:「冥河不在,如果出現寶物,便歸我所有了!」
透過冥王宮殿向上看去,頭頂是一個巨大漩渦,煞氣蜂擁。漩渦中一道道紫雷被扭曲成長蛇,剛剛劈出來,便被煞氣吸收。世間大部分先天寶物都陸續出土,甚至連先天不滅靈光也緩緩成型,惟有這道通天煞氣柱與元元大陸的通天紫氣柱依舊沒有絲毫動靜,不知何時才會徹底演化成功。
蚊道人讚歎一番,在冥王宮殿中遊走一周。心中暗暗奇怪:「怎麼連一個人影都沒有?冥河身邊還有幾個服侍地童子,這次出門作戰。莫非連童子也帶了出去?」
他心中越來越奇怪,神念如同潮水,片刻間便佈滿整個大殿,搜尋一番,沒有絲毫生命跡象,心中不由一陣慌亂:「不對!如果真的是出門作戰,為何連沙悟淨等人也帶走了?」蚊道人也不是傻子。不然也不能活到現在,立刻想通種種關節,額頭冷汗津津,叫了聲不好,六翅齊振,嗡的一聲撞破冥王宮,一道烏光直奔自己老巢而去!
道人的速度足以傲視三界,連鵬魔王與悟空那樣的角色也追不上他。此刻全力飛行,幾乎突破速度極限,幾乎達到黑龍老祖那種破開虛空的程度!
蚊道人還是第一次將速度發揮到這種水平,若是在往日,還要自得一番,此刻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能到達目的地,哪裡還有閒情關心自己修為?
便在蚊道人起步地一剎那,只見那株煞氣柱上空蒼穹陡然憑空出現無數只三趾巨爪,青鱗片片,那些巨爪奮力一撕,將虛空撕開一道大口子。
凜冽罡風從大口子迸發開來,罡風中飄下一道佈滿磷火的絲網,當頭一罩,竟然將整個煞氣柱罩在其中!
那黑洞中飛速游出一條千對怪異羽翅黑龍,身軀大地可怕。盤在煞氣柱之上。用力一絞,將整個煞氣柱攪成碎片!
煞氣柱中的六翅蚊部早就發覺這股毀滅性的威壓。只是沒有來得及飛出,便被天羅地網罩住,飛不出去,此刻又被那混沌龍神攪了一下,頓時死傷無數。倖存者在薄如輕煙的網中四處亂竄,每每撞到網上,便爆出一連串火光,根本衝不出去!
這天羅地網正是對付六翅蚊部的最佳利器,只要被兜在網中,就休想逃脫。那阿難陀龍王攪碎了六翅蚊部的老巢,突然盤作一團,將天羅地網固定在中央。兩隻金毛暴猿站在鐵背黑龍背部,紛紛舉起一個朱紅色葫蘆,大能裝山,從葫蘆中飛出一物,乃是方圓半里左右的雪白圓球,其形如猴頭,雙目巨大,佔據半個臉頰。
這通體雪白地怪物雙目中射出無數道細細白光,衝入那天羅地網之中,片刻之間便將所有六翅蚊部定住泥丸宮,別說飛行,便是連動彈也休想動彈一下!
那兩隻金毛暴猿齊齊彎腰施禮,叫道:「請寶貝轉身!」天羅地網中如同下了一場蚊子雨,無數蚊蟲紛紛掉落!阿修羅族六翅蚊部秉承天地戾氣而生,飛行敏捷,而且在煞氣柱也不能傷其分毫,來去自如,肉身強度不遜於一轉金身,若是普通的武器根本不能讓他們受傷。
冥河老祖遲遲未動六翅蚊部,便是忌憚這些傢伙的肉身。
偏偏兩隻猴子祭起的是自己第二元神,精心淬煉的太陽金光,無堅不摧,正是對付他們的不二法門。一通白光掃過,天羅地網中屍積如山,堆了一層又一層,連元神也沒能逃出一個。
那些六翅蚊部的真靈剛剛飛出屍體,便見黑龍龍頭之上站著一尊神人,腦後浮現一面大旗,先天不滅靈光從旗中蜂擁湧出,無數星辰般的亮點組成一道優美白帶,在腦後纏繞一周,如同神佛背後地光暈。
雖然朱八員外齷齪無比,怎麼看都不像好人,但被這光暈妝扮一番,居然比佛祖還像佛祖。
六翅蚊部的魂魄統統被吸入那面大旗之中,看得蚊道人心中絞痛,睚眥欲裂,大叫一聲,身軀猛然膨脹,化為一頭千里巨蚊,細嘴如同剛鑽,腿腳如同鐵柱鋼條,腰身細長,六翅如刀,嗡嗡震動,向朱罡烈撲去。
那三人見了,齊齊讚歎道:「好一頭妖物!兇惡,端的兇惡!」悟空與六耳紛紛祭起手中葫蘆,無數道白光灑下,向那蚊道人雙眼射去!
蚊道人既不躲,也不閃,但見雙眼之中辟里啪啦作響,跳出一隻隻人眼大小的複眼,密密麻麻,數以百萬,太陽金光根本無法找到真正的眼睛藏在何處。蚊道人根本不給二人尋找的機會,振翅便已衝到朱罡烈面前,眼見利嘴便要刺破這廝地皮囊,只見眼前金光一閃,利嘴衝到一根金色巨柱之上,直撞得道人無堅不摧的利齒,盡數折斷,眼淚橫流!
「好個朱八,改日再來向你討教,報我滅族之仇!」
道人身影一頓,立刻向後倒退飛出,六翅齊振,便飛出數十萬里之遙!正要飛身逃走,只見迎面飛來一條長河,水聲震天!
「冥河,你與外人勾結,欲害我全族性命,早晚阿修羅族要敗在你的手中!」
蚊道人大叫一聲,硬生生折向,向西面而去。
「道友,你為何不辭而別?朱八那廝殺我族人,老祖我自當為你報仇雪恨!」
蚊道人聽到冥河老祖陰森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豈能再相信他?不敢停留,只恨少生了兩張翅膀,沒命向西方逃去。朱罡烈看了冥河老祖一眼,腳下黑龍突然游動開來,千翅齊振,迎面向阿修羅五部大軍衝去,腦後大旗獵獵作響,射出紫濛濛雲氣,百萬阿修羅大軍相貌盡數被照入旗中。
冥河老祖呵呵冷笑,眼前升起無窮大水,如同千萬條水龍瘋狂攪起,將虛空震塌一片又一片!朱罡烈腦後的封魔榜劇烈震動,榜中的影像一個個消失,眨眼之間又恢復鴻蒙一片,竟然被冥河老祖硬生生破去封魔榜的威能,抹去其中的人名印記!朱罡烈臉色刷的變得蠟黃,將百萬人照入封魔榜中,已經讓他元神支撐不住,又被冥河老祖破去法術,不由傷了元氣!
「奶奶的,這些上古遺留地神祇,果然沒有一個是簡單角色!我還沒將封魔榜祭煉成熟,法力也遠遠不及,與他們相爭不是對手!」
朱罡烈心念一動,腳下黑龍魔神化身喀喇一聲破開虛空,載著三人鑽了進去,走個無影無蹤。
冥河老祖駕著長河飛身來到那片虛空,沒有發現三人地蹤跡,臉色鐵青,身軀一晃,阿修羅大帝脫身飛出,向蚊道人方向追去!
「斬草不除根,終是禍患!我下手早了片刻,沒能讓他們兩敗俱傷!」
冥河老祖想了想,猛然想到一個可能:他下手並不早,而是朱八老祖根本無意要殺蚊道人,分明是想放他一條生路,用來對付自己。冥河老祖想到這裡,不由打個冷戰,如果朱八那廝真的是這般做法,那他地心機就太可怕了!
剿滅阿修羅六部中最強大的一部,而且還給自己製造出一個強敵,這等敵手,即便以冥河老祖心機算計,也不寒而顫!
「只要我煉成十二都天冥王旗,得到通天煞氣柱中的寶物,一舉證得混元聖人,朱八老祖,那時才是我們真正較量的開始!」
第一百七十六回 無恥之徒朱八淪為十三弟,青蓮白藕一覺能證須菩提
朱罡烈帶著悟空與六耳獼猴飛回浮龍島,立刻將二人拋下,道:「兩位賢弟,你們先去島中修煉,我前些日子煉的檜金絲還剩下不少,交與牛魔王等人,讓他們也煉成第二元神、斬仙飛刀,即便我不在,島上也有足夠的力量抵禦外敵入侵。」
六耳獼猴連忙問道:「兄長欲到何處去?」
「前去尋蚊道人,與他結盟,轉過頭來對付冥河老祖!」
悟空與六耳獼猴愕然,道:「我們剛剛殺他滿門老小,他豈會再與我們結盟?兄長,若不是你瘋了,就是那隻大蚊子瘋了!」
朱罡烈收了阿難陀龍王化身,變成二十四翅豬婆龍,笑道:「我沒瘋,蚊道人也沒瘋,雖然我與他有滅門之仇,但冥河與他的仇恨還在我之上,與他聯手搶奪通天煞氣柱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你們先在島上修煉,半年之後如果我沒有回來,立刻將浮龍島遷徙到元元大陸。
在這半年中,以冥河老祖的修為,勢必能發現我交給他的十二祖巫都是殘廢產品,怎麼修補也無法使十二都天冥王旗變得圓滿。到時他一怒之下,定然齊聚血河車,布下血海冥河大陣,來滅我滿門老小。就算我親自回來與他對陣,也未必能在盛怒之下支撐多久。切記,切記!」
悟空與六耳獼猴應諾,飛回島中。朱罡烈則肉翅一展,尋著蚊道人的氣息。向西方追去。
「冥河向來心狠手辣,斬草除根,勢必派出阿修羅大帝追殺蚊道人,如此一來,我倒有與蚊道人暫時聯手地可能!」
在這宇宙洪荒中飛行,用阿難陀龍王化身最是迅捷,但朱罡烈沒有來得及將阿難陀龍王完全煉化。這具肉身太過巨大,操縱不便。比鴻鈞肉身更加難纏。
鴻鈞肉身老朱還有一魂二魄,可以修修補補,勉強控制。但阿難陀龍王則是完整的三魂七魄,混沌魔神的一魂二魄便險些轟殺朱罡烈的魂魄,完整的魂魄體系則更加厲害,因此老朱至今還將阿難陀龍王的魂魄封印在六魂幡中,不敢砰他。
阿難陀龍王死得極冤。一身修為還在巔峰狀態也一命嗚呼,體內混沌元氣充沛的難以想像,如果能將阿難陀龍王地魂魄吸收,直接控制魔神肉軀,這阿難陀龍王化身的威力,將遠遠超過鴻鈞化身,再與冥河老祖對陣,便不會如此狼狽了。
吸收阿難陀龍王魂魄還有一個莫大好處。便是得其魔神記憶,老朱便可以將混沌九轉玄功繼續完善,說不定可以創出四轉乃至五轉地法門。鴻鈞的魂魄畢竟殘缺,雖然有一部分造化玉碟的信息,但很少涉及混沌證道的法門,如果能得到阿難陀龍王全部記憶。勢必獲益匪淺。
豬婆龍的飛行速度也是迅捷,比六翅蚊道人絲毫不慢,一路尋覓過去,空中不時碰到業火紅蓮碎片,這顯然是阿修羅大帝與蚊道人火並的結果。
蚊道人中了朱罡烈一棍,嘴上受傷,他的蚊子嘴是最犀利地武器,即便老朱的混沌金身輕易也不敢抵擋,沒了這武器,對上阿修羅大帝恐怕難能討好。
飛了不知多遠。但見業火紅蓮碎片突然多了起來。不過方向卻是向上方去了。這新生的宇宙還沒有定型,開天闢地那一場爆炸。導致宇宙的形狀如同碟子,上方乃是輕靈之氣,一直向上擴張,下方乃是重濁之氣,一直向下下沉。
無論輕靈之氣還是重濁之氣,都無法被修道者吸收,因此極少有人前往那裡,三千大陸也往往處在同一水平面上,所有洪荒修士即便遷徙搬家,也不願到那種荒無人煙的地方。
朱罡烈思量片刻,又飛身追隨前往,過了半日終於看到阿修羅大帝與蚊道人,但見他二人此刻都是狼狽不堪,蚊道人如同利刃一般的六翅,此刻斷了一半,六根細長如柱的鐵腿,也折了兩條。阿修羅大帝則乾脆數萬丈的形體縮水了一半有餘,手中兩股業火也變得短了,耳朵掛著地火龍則乾脆變成兩條死蛇。
老朱看了片刻,心道:「這一戰只怕冥河老祖要吃個大虧,蚊道人吸取別人法力的本領就像是任我行的吸星大法,若與他近身搏擊,難免修為被他吸走。嗯,我既然要與蚊道人結盟,就不能在阿修羅大帝落敗之後再去幫忙,不如這樣……」
朱罡烈收了豬婆龍法相,提著盤魔棒衝上前去,叫道:「蚊道友勿慌,貧道前來助你!」
那蚊子聽了這話,連忙抬頭看去,不由打個機靈,連忙丟了阿修羅大帝,一道烏光遁走。
老朱瞠目結舌,有些哭笑不得:「壞事!我忘記以前俺是做什麼買賣出身的了,認識我的,都知道這句話是反話來著。不過,難道他們不知道,俺老朱已經改邪歸正了麼……」
那阿修羅大帝謹慎的看著正在自怨自艾地朱某人,稽手道:「道友,你剛剛那話卻是何意?到底是想助我除掉蚊道人,還是想將我殺了?」
朱罡烈握著盤魔棒,呵呵笑道:「道友真是多疑!你我乃是聯盟,我怎麼會幫助外人對付您?這話休要再說,休要再說!」
阿修羅大帝面色稍霽,笑道:「貧道也不知道友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休怪,休怪!」頓了頓,又道:「道友,那蚊子速度極快,這時只怕飛出百萬里之外了,還是早早追上去,了結了他為妙,免得被他恢復元氣。」
「正有此意。」朱罡烈向他走近兩步,突然面色愕然,看向阿修羅大帝身後,驚恐道:「道兄小心,有偷襲!」
阿修羅大帝急忙回頭看去,但見蒼穹寂寂,哪裡有個人影?朱罡烈獰笑一聲,盤魔棒變得巨大無比,矯健躍起,擰身向阿修羅大帝腦袋砸去,叫道:「有偷襲,偷襲的那個人,便是俺老朱!」
阿修羅大帝翻身跳出,哈哈笑道:「早料到你這豬頭不懷好意,我豈能沒有防備?朱八老祖,莫非你也敢與我翻臉不成?不好……」話音未落,從旁邊竄出一條萬里黑龍,張口將他咬在嘴裡,上下顎用力壓下!阿修羅大帝一句話尚未說完,便被阿難陀龍王生生壓碎,龐大的靈氣在龍王口中爆炸開來,從鼻孔噴射出去!
朱罡烈收了阿難陀龍王化身,搖頭笑道:「道兄啊道兄,許你算計我,便不許我算計你?你也知我連隔夜仇都放不下,在通天煞氣柱旁你向我下手,便該知道有今日!」
且說那蚊道人以為朱八老祖要向他下手,一路落荒而逃,來到輕靈之氣中。放眼看去,朱八與阿修羅大帝都沒有追來,道人不由鬆了口氣,稍稍修復破損的肉身,又向前走了不知多遠,突然眼前一亮。但見一株古樸雄偉的巨樹挺立在宇宙之中,垂下億萬道根須,無數道瑞氣。
這株菩提樹大得不可思議,比陸壓道君的太陽星還要廣闊,枝葉繁茂,鬱鬱蔥蔥,覆蓋無垠空間。那菩提樹樹冠之上坐落青色蓮花一朵,恰恰遮住樹冠,也有億萬道根須,在空中緩緩舞動,如同靈蛇蛟蟒。
那青蓮花瓣密密麻麻,芬芳撲鼻,如同寶座,共有十二品之多。蚊道人見了大喜,垂淚道:「若不是蒼天眷顧,焉能遇到如此異寶?」嗡嗡直叫,化作千里巨蚊撲上前去,正要大塊朵頤,痛吃一場,但見蓮台上突然飛起一個褡褳,迎面一罩,將蚊道人罩在褡褳裡。
那蓮台無數根須揮動,將褡褳掛在菩提樹上,便一動不動,從蓮花籽兒的三千孔洞中竟然傳來若有若無的鼾聲,這十二品青蓮竟似睡著了!
蓮花下面的菩提樹頗為不悅,慢聲慢氣道:「青蓮師兄,咱們是不是該挪個地方?這鬼地方等了數百年,才碰到一個送上門來地食物,長此以往下去,不但證不了混元,還有可能餓死!」
那青蓮依舊鼾聲不斷,菩提樹提起根須,送到青蓮地孔洞裡,那青蓮猛打了幾個噴嚏,輕言細語道:「菩提師弟,我們是神祇,又不是什麼魔怪,哪裡需要吃人?你休要打攪我,我尚在悟那證道混元的法門。」
「胡說,你分明是在睡懶覺!」
「哪兒有?我在睡夢中一直思索,一個人地魂魄是否能分裂為千千萬萬,每個魂魄都化作一個生靈,自行修煉,夢醒之後,所有生靈修煉的成果回歸本體。如此一來,就相當於千千萬萬個我同時苦修,豈不妙哉?」
第一百七十七回 無恥之徒朱八淪為十三弟,青蓮白藕一覺能證須菩提(下)
那株菩提巨樹想了片刻,笑道:「睡覺證道?真是癡人說夢!師兄,咱們不說這個,我聽說青魚與青木還有縉雲幾個老東西,正商議重塑先天道體,轉世重修。宇宙中的混沌元氣越來越稀少,根本不足以證道混元。這三個老東西打算將自己的混沌肉身和三道不滅靈光藏起來,不如你我趁著他們轉世的時候,把他三人的肉身與靈光統統搶到手,咱們躲在元元大陸,也轉世重修,有五道不滅靈光和五具神祇肉身,你我輕易便能證道混元了!」
那青蓮想了片刻,遲疑道:「只怕他們尋上門來時,不好交代。」
那菩提樹笑道:「我早有計算。咱們組建一個教派,師兄你做教主我做副教主,只要他們尋上門來,你我二人便咬定口供說,他們的不滅靈光和肉身,與我教有緣,天意注定,差不多便能矇混過去了!」
朱罡烈一路追隨蚊道人,遠遠見這兩個怪物隱隱散發出混沌魔神般的威壓,而且賣相不俗,早已躲在旁邊,偷聽他們的談話。那賤人在心裡嘀咕一番,連忙跳出來,叫道:「兩位師兄,小弟朱十三,終於找到組織了!」
兩隻老怪物大驚失色,道:「我們的算計被人聽在耳中,今日少不得大開殺戒,送他投胎!」那菩提樹與青蓮搖身各化作一個道人,菩提樹化作的道人挽雙抓髻,面黃身瘦。髻上戴兩枝花,手中拿一株菩提寶樹。青蓮化作的道人身高丈六,面皮蠟黃,好似竹竿一般。二人腦後都有一道靈光纏繞,如靈蛇綵帶,翻騰不休。
兩個道人前前後後攔住朱罡烈,菩提道人冷笑道:「合該你倒霉。平白聽到我們地算計,豈不是找死?」正要動手。朱八老祖連忙道:「休打,休打!我也是混沌中生就的神祇,與兩位師兄一般來歷,大家都是自己人!」
青蓮道人看了看朱罡烈的肉身和元神,果然是混沌生就,遲疑不語。菩提道人也看出他的本相,冷笑道:「你說你是混沌中的神祇。為何我們不知道?混沌中生就十二神祇,我們都認識,偏偏沒有見過你。說不得你是哪路修煉有成的精怪,故意來捉弄我們!」
朱八老祖正色道:「兩位師兄有所不知,開天闢地時你們十二位師兄逃過大劫,我也逃過大劫,只是那一場爆炸,讓小弟的修為劇減。比不得你們。因此自甘排在十二位師兄之後,給自己取了個名號,姓朱名十三,又叫十三老祖。小弟久聞兩位師兄乃是天地慧根,四方尋找,功夫不負苦心人。終於被小弟找到了!天可憐見啊——」說罷,垂下幾滴淚水。
青蓮道人與菩提道人聽他這般說,相視一笑,道:「原來是十三師弟,久仰大名,久仰!」菩提道人慇勤笑道:「師弟,我們剛剛地算計,你可不能洩露出去,最多事成之後,分你一尊肉身!」
話雖如此說。手中的寶樹卻不由自主刷過來。朱罡烈連忙身軀一搖,腦後現出一面大旗一道靈光。靈光之上托著二十六節打魔鞭,靈光翻騰,將那寶樹沖得落不下來,叫道:「為什麼不多分我一道不滅靈光?小弟也想證道混元哩!」
菩提道人見自己地本體刷不動他,想要動用不滅靈光來做掉他,聽到這話,卻笑道:「呵呵,好說,好說!」腦後靈光翻湧,如同星宿組成的洪流,直衝而來。老朱早化為二十四翅豬婆龍遁走,兩人見他速度好生迅捷,齊聲讚歎道:「不愧是十三弟,這等速度,幾乎可以媲美黑龍了!」
兩個道人都是混沌中植物所化,不擅長飛行,叫道:「師弟快快回來,我們準備立教,你便是三教主!」
未來的『三教主』喜氣洋洋飛回來,笑道:「兩位師兄,說話可不能食言,否則定會變成胖子!還有那睡夢證道的法門,如果創出來,須得傳給我!」
菩提與青蓮兩位道人都是高高瘦瘦,相互打量一眼,又看了朱罡烈的身軀,青蓮道人笑道:「看來十三師弟是過來人,食言竟然也能吃得肥肥胖胖。」他雖想動手,不過自己的本體十二品蓮台主攻防禦,腦後的靈光也沒有成型,威力沒有開發出來,只得向菩提道人丟個眼色。
兩個混沌魔神心有靈犀,兩道靈光一發衝將過來。朱罡烈臉色一黑,心道:「這兩個賤人,和我與如來有地一比!」
好在菩提與青蓮兩位道人的速度慢得可憐,也沒有什麼奇妙功法,腦後的不滅靈光又沒有形成法寶,讓老朱再次輕易躲過。那兩個道人見狀,面不改色,呵呵笑道:「試探了許久,果然是十三弟,了得,了得!」
二人席地而坐,正色道:「十三弟請坐,咱們好生商議一下,如何去搶青木青魚等人的寶貝。」
朱罡烈不敢離他們太近,遠遠坐下,笑道:「只要他們轉世重修,咱們就立刻跑過去,搶了就是!為免得他們將來尋仇報復,小弟以為,還需斬草除根,徹底殺了他們!」
徹底殺了,自然是將他們的魂魄也斬除,這才算徹底殺死一個人。青蓮道人聽了,皺眉道:「太心狠手辣了一些。」
菩提道人立刻爭辯道:「師兄,見心明性,只要無愧無心,即便讓他等魂飛魄散又如何?」
青蓮道人搖頭道:「這種事情,我做不來,也不願做。以我的本意,搶了他們的不滅靈光和肉身本來就是有愧於心,將來咱們證道,再收他們為徒,也讓他們證道,這才算瞭解因果。」
菩提道人也搖頭道:「師兄,以我看來,我證菩提,你證蓮花,這世間有兩尊聖人便足夠了,何須他人?」瞥了一眼朱罡烈,笑道:「自然還有十三師弟。」
那褡褳中的蚊道人早聽到朱某人在行騙,只是忍住不說,現在竟然聽到兩尊混沌魔神竟然真地信了,甚至許諾朱某人成為聖人,心中大怒,隔著褡褳叫道:「休要上他的當,這廝根本不是混沌神祇,而是朱八老祖,一眾妖怪中排行第八的老妖怪,心腸最是歹毒!」
菩提道人與青蓮道人面不改色,笑道:「十三弟休要見怪,剛剛捉到一個濁物,雜嘴雜舌的,攪人好事。」
朱罡烈心中一警,腦後靈光微微蕩漾,這兩個老傢伙怎麼看也不像那麼容易上當受騙的傢伙,笑道:「說起來此人倒與我有舊,師兄可放他出來,交給小弟處置。」
「正有此意。」
菩提道人眼中精光閃過,笑著打開褡褳,一把捏住蚊道人,突然長身而起,叫道:「道友助我!」那蚊子嗡的一聲大逾千里,倏忽沒入道人頂門,但見菩提道人背後卡卡作響,生出三排利翅,六道羽翼,腔子裡冒出一顆又一顆頭顱,十八隻手伸手一抓,將先天不滅靈光抓在手中,向朱罡烈衝去,笑道:「朱八老祖,我早已聽說你地名聲,既然你有了防備之心,今日說不得留你在此了!」
那青蓮道人也放聲大笑,化身十二品蓮台,廣闊萬里,蓮台上每一個孔洞便是一處八德池,共有三千數,池中無數蓮花盛開,搖曳生姿,瀰漫紫氣,將朱罡烈置於蓮台之上,無數蓮花瓣向中間靠攏,瞬間便要形成一朵蓮花骨朵。菩提道人振翅飛入蓮花之內,向朱罡烈衝去!
朱罡烈暗道一聲晦氣:「我真傻,真的,我原該想到我的美名傳遍宇宙洪荒,還想去騙這兩個老狐狸……」祭出阿難陀龍王化身,撕裂虛空,倉皇逃去。
菩提道人只來得及將先天不滅靈光在龍尾上刷了一下,打碎無數逆鱗,沒有傷及朱罡烈本身,氣得跺腳大罵,猛然身軀一震,蚊道人從他體內分裂出去,渾身冷汗,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那菩提道人指著蚊道人罵道:「若不是你出言太早,點破他的身份,我也不會這麼早出手!妖孽,竟然被你一言,壞了我的大計!」
說罷,正要出手處死他,青蓮道人連忙出聲道:「師弟且慢。朱八那廝向來心懷狡詐,我們本想從他口中套出妙計,用來暗算青魚等人,奪了青魚的寶物,再來對付朱八。沒想到被這畜生壞了大計,如今計策落敗,殺了他也是無用。這畜生飛行速度迅捷,正好與師弟合體,補足我們的缺陷。」
菩提道人點頭,歎息道:「只得如此。我現在與這畜生合體,飛行速度在洪荒中也算數一數二,再去幫師兄捉到一頭洪荒妖物,你我二人便可飛離此地了。只是我們的計謀被朱八得知,恐怕他會告訴青魚等人,讓他們有了防備。」
青蓮道人也歎息一聲,道:「誰讓我們生就是植物神祇來著,這飛行速度始終是心中的痛。」那蚊道人眼珠子亂轉,叫道:「兩位老祖,小人有一計,可以幫助二位立教證道!」
菩提與青蓮道人心中一動,急忙道:「你有何主意?快快說來,若果真能讓我二人證道立教,你便是三教主,與我等平起平坐!」
那蚊道人大喜,連忙說出一番話來,讓二人喜不自勝。有分教:蚊子傳道西方教,一證蓮花一證菩提!
第一百七十八回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洪荒之中,就連混沌魔神也知道我的美名,為名聲所累,苦哉!難怪有句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如今我兩件都攤上了,倒霉!」
朱八老祖對沒有能打入敵人內部,與他們一起狼狽為奸四處做壞事,心中很是憤憤不平。那兩尊魔神的行為處事,與他有的一拼,未能結為良師益友,誠為可惜了。
「他二人的先天不滅靈光至今沒有定型,一時半會也不急於去搶,留在那裡就是了,而其他幾尊魔神,想要轉世重修,只怕也要等手中的不滅靈光成熟。眼下我主要的事情,當是將這黑龍老祖的肉身徹底煉化了,最好能將他的魂魄也吸收。到那時冥河老祖也不在我話下,想把他捏扁了就不是圓的,想把他捏圓了就不是方的,豈不快哉?」
朱某人惋惜的看了看阿難陀龍王肉身,龍尾被菩提道人那一道不滅靈光掃過,生生短了百米,暗歎一聲,此時的他還是沒有足夠的實力與這些魔頭平起平坐。無論是青蓮道人所說的夢中證道,還是菩提道人的與異獸合體,獲取他人的神通,朱罡烈都極為眼紅。
如果能與阿難陀龍王肉身融合,老朱就可以像螃蟹一樣橫著走,想搶誰就搶誰,無論法寶還是漂亮姑娘。再者朱某人也有一道不滅靈光,無敵的速度,強力的攻擊,對付冥河老祖也是小兒科,直接便可以單挑那些混沌魔神了!
青蓮道人的夢中證道法門至今沒有創出。其實這個法門在地仙界早已出現,乃是接引道人、阿彌陀佛所創,也算是一種證道之法,雖然不是聖人,但法力無窮接近聖人,與混元大羅金仙沒有多少差距。接引與准提都是靠這功法成聖,創立西方教。這種功法比諸道家地證道法門簡單了許多。無須斬三屍,也無須功德。更無須什麼以力證道。
但這種功法對心智堅韌的要求極高,畢竟在夢中幻化大千世界,世界中所有的生命都是自己,你會發現自己變成自己的父親、妻兒、親人、仇敵、君主、陌生人,愛自己,娶自己,生自己。葬自己,恨自己,拜自己,鄙視自己,算計自己,無所不包!
忠的、奸的、善的、惡地、美的、丑地、男的、女的,應有盡有,便是門前的走狗。樹下的野狐,也是自己。惟有大毅力大智慧的人,才能將這功法練到圓滿境界,成就阿彌陀佛。
如果老朱斬不了三屍,又無法以力證道,取這種法門也算捷徑。最多落一個精神分裂,好歹不至於被別人灰灰了去。
不過菩提道人與青蓮道人聽過他的惡名,又看出他地來歷,竟然想要利用朱某人,設計除掉其他魔神,即便以朱某人的『才智』,也不禁有些心寒。
「混沌魔神中,終於遇到能與我一拼的角色了!」
朱某人隨便降臨到一處大陸,腦後大旗中嗡嗡作響,飛出黑壓壓一片六翅巨蚊。籠罩洪荒大地。這些巨蚊便是阿修羅部中的六翅蚊部。幾乎所有巨蚊都被朱某人吸入封魔榜中,成為榜中陰神。
這些傢伙桀驁不馴。剛剛出了封魔榜,獲得一副肉身,立刻扭過頭來向罪魁禍首殺去。朱罡烈冷笑一聲,不屑道:「不知好歹!」封魔榜微微晃動,這些巨蚊的肉身紛紛潰爛,眨眼間死個盡絕,魂魄又被吸入榜中。
老朱通過封魔榜,再次賦予他們肉身,又放了出來,連續死了百餘次,這些六翅巨蚊終於崩潰,阿修羅族生性剛烈,並沒有像朱某人意料中的那樣歸降,反而一個個選擇自爆,魂飛魄散。
老朱頗為無奈,他準備躲起來煉化黑龍肉身,需要這些瘋狂的蚊子護法,結果不小心還是全部弄死了。他還打算靠這些六翅巨蚊去偷襲冥河老祖的,沒想到虐待了一番,封魔榜中竟只剩下一個陰神,偏偏是鼎鼎有名地姜子牙姜飛熊。姜某人與朱某人的恩怨不是一天兩天了,要他歸降,只怕更難。
再說,這個廢柴即便三頭六臂,金身不壞,恐怕沒有為他護法的實力。
姜某人看到一批批六翅阿修羅灰飛煙滅,嚇得小腿肚子打顫,連忙向朱某人告饒,叫道:「朱道友,貧道願意歸降!」
「姜道友,丫還是好生在封魔榜中休養生息,等到建立天庭之後,貧道會給丫一個好位置。弼馬瘟這個官職,聲威顯赫,正適合道友!」
姜子牙氣得破口大罵,叫道:「死豬頭,叉叉你個圈圈,有種就滅了我!」
朱某人臉色頓時黑了,把封魔榜搖了幾千次,把自己累得喘不過氣來,這才罷休。姜某人生而復死死而復生,足足死了幾千次,被折騰得神志不清,只得安安分分呆在封魔榜中。比起六翅阿修羅來說,他的骨氣小得可憐,可沒有自殺的勇氣。
「朱老爺,你兄弟在天庭做過弼馬瘟,又不是我封的,有本事你就去地仙界找玉帝算賬,只會欺負骨瘦如柴地老頭,好英雄麼?再說,咱們的交情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好歹給個清福正神做做,那弼馬瘟的職位實在太小,連惡煞副神也算不上。」
老朱沒有理會他,在大陸上搶了靈氣最充沛的洞府,將裡面原來的修士趕將出去,如今朱某人也算得上了不得的高人,對付八寶道君這樣的角色不在話下。朱某人將這一處洞天封印起來,布下種種厲害禁法,開始將週遭靈氣吸納,利用這一道先天不滅靈光轉化為混沌元氣,錘煉金身,培養元神。
整個大陸的靈氣被他搶掠一番,漸漸稀薄,那些洪荒大修士氣憤不過,蜂擁趕來,進攻朱八老祖的洞府,被某人丟出盤魔棒,來來回回碾了一遍,將附近的山巒碾得像平地一般,死傷無數。倖存地修士這才知道大陸裡出現一個大魔頭,哭天搶地,帶著家小搬家移居,遷往其他大陸去了。
「這魔頭究竟是何來歷,恁地了得!」
「他洞府外掛著大旗,上書:西方教總壇重地,菩提子三星洞天。定然是西方教的菩提道人,作惡多端,還想立教傳道?據說從前在另一大陸,便有個宅豬佛與彌勒佛,也是西方教地肥仔,攪得民不聊生!我們將此事四處散播,看他孤家寡人如何成事!」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菩提道人惡貫滿盈,霸佔一座大陸,讓萬千生靈沒了活路,早晚必遭天譴!生兒子沒屁眼,生女兒沒胸脯咯!」
且說朱某人在此地修煉,順手敗壞了菩提道人的名譽,而那菩提道人此刻正與蚊道人言談甚歡。蚊道人將地仙界准提教主與接引接引教主的證道法門敘述了一遍,其中有掌中大千世界修煉之法,宏願斬三屍證道之法,立教功德成聖之法。
這些法門精妙無比,畢竟是佛家與西方教的看家本領,蚊道人雖然神通廣大,但對其中的功法詳情也不甚了了。青蓮道人與菩提道人細細詢問之下,只得到一個大略,不由有些失望,菩提道人道:「別人可以創出如此精妙法門,我們自然也可以。如果實在創不出來,便殺到靈山,去尋燃燈古佛的晦氣!」
青蓮道人連忙勸阻道:「我們雖然貴為十二神祇,只怕還沒有實力剿滅一大教派,等到先天不滅靈光成熟,我們成立西方教,再去接引度化他們。」
菩提道人猶自不甘心,當即直起身來,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發大宏願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等了半天,什麼化身也沒斬出一個,臉色由黃變紫,又羞又怒。
蚊道人見狀,心中暗笑:「當年准提道人敢發下這等大宏願,乃是他當時的修為便已是接近混元聖人,發下這等宏願還有些勉強,不得不借助孔宣五色神光才能斬去執念化身。你雖然是混沌魔神,但比當年的准提教主,還要遜色遠矣!」
菩提道人看到蚊道人眼中的譏笑,大手一抓,又自將他攝起,強行融合,化作六翅二十四頭十八臂神人,叫道:「青蓮師兄,我去四處遊歷,尋找飛行速度快的修士,度化過來與你合體,到時咱們便可以離開這裡,四處搜尋強力法寶。即便那些邪魔歪道想要謀取我們的寶貝,也有能力逃走。」
青蓮道人點頭道:「師弟早去早回,無須擔心我。」菩提道人知道青蓮的十二品蓮台防禦天下第一,無人能破,即便是先天不滅靈光也刷之不動,便展翅飛去。
第一百七十九回 人書出世,誰來定六道輪迴
朱罡烈在躲藏起來修煉的時候,元元大陸依舊像往日一樣,平靜中暗流激湧,有許多先天寶物陸續出世,有的極為強大,有的卻奇妙無比,諸如碧血清華旗、赤影煉光旗、玄黃混天旗、血色聚魔旗,這四面大旗與朱罡烈的白蓮金光旗共稱五方旗,也是開天闢地時破碎的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所化,在諸多碎片中,這五面旗威力最是強大。
碧血清華旗落在闡教之手,赤影煉光旗落在截教之手,玄黃混天旗被玄都大法師收去,而血色聚魔旗則彌勒佛收走。
之後又出土了聚妖幡、聚仙旗、昊天鏡等物,五色五方旗還屬於先天靈寶類的極品寶物,但這三件卻是屬於先天至寶,比乾坤萬象圖也絲毫不遜。只有聚妖幡被妖師鯤鵬取走,聚仙旗與昊天鏡則剛剛出世,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讓地仙界來的修士根本沒有來得及出手。
各教高人猜測,多半是土著中的神通廣大之輩所為,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搶走這些寶物,並且不被發覺,只怕那些高人的實力比他們也絲毫不遜。
除了寶物出土,元元大陸中的弱小種族也在惡劣的環境中形成團結意識,從外大陸移民越來越多,漸漸由部落發展為城池,由城池發展為國家,每個國家都以自己的祖大陸命名。
此時的元元大陸尚在洪荒初辟時期,各地資源豐盛。仙家洞天極多,往往每個國家都開始大力發展練氣士,擴張版圖,佔據更多的資源。
戰亂漸起,荒野之中白骨遍地,大陸也被打得滿目瘡痍,到處都是孤魂野鬼。由這些孤魂野鬼。也發展出諸多邪到極點地法寶,為洪荒世界的法寶體系增添一份另類的光彩。
那些四處遊蕩的鬼魂也漸漸聯合起來。推舉出八大鬼王,佔據一處三千里廣闊大山,命名陰山。陰山之內到處都是孤魂野鬼,山頭上瀰漫陰風煞氣,遮住太陽,常年不見天日。山中的鬼魂不乏高明的練氣士,創出鬼魂修煉之法。修道有成者便成就鬼仙,一樣可以操縱法寶,飛騰攻擊。
這些鬼仙組建陰山鬼國,為搶奪天地靈氣修真洞府,也逐漸開始向外擴張,所到之處雞犬不留。八大鬼王的本領極端高明,手下又有十萬鬼仙,普通修士根本不是對手。方圓四萬里之內荒無人煙,徹底變成鬼域。
週遭地城郭不堪騷擾,派人前往九天彩雲間求救,闡教當即派出二郎神楊戩。為何單單去請闡教,而不請其他教派,乃是因為人教玄都大法師名聲不顯。截教這些年行事低調,佛教名聲被某人敗壞掉了,形如妖魔,只有闡教在洪荒之中名聲極佳。
楊戩單槍匹馬闖到鬼域陰山,一路過關斬將,打到森羅城下,挑戰八大鬼王,完勝而無一敗。正要簽城下之盟時,突然從陰山中跳出一隻猴子,乃是四大靈猴中的赤尻馬猴。白頭青身。金睛火眼,身披鐵鏈枷鎖。自稱無支祈,見獵心喜,要與楊戩賭鬥。
這猴子躲在陰山之中修煉了數百年,八大鬼王竟然對她沒有絲毫察覺,可見高明。無支祈與楊戩賭鬥兩場,一戰法術,二戰搏擊,未嘗一敗,讓八大鬼王對這隻母猴子另眼相看,起了拉攏之意。哪知此時,突然從宇宙洪荒中飛來一座金色島嶼,從那島嶼上跳下四隻猴子,與無支祈耳語一番,這隻母猴子竟然喜氣洋洋,隨著四隻靈猴走了。
這座金色島嶼便停留在廣寒宮下方三萬里處,隨著月升月落,有數十萬巨龍守護島嶼,牛魔王、蛟魔王、鵬魔王、獼猴王、禺狨王、獅駝王、美猴王、雄虺老祖、金吾老祖、六耳獼猴、無支祈等老魔實力高強,牛聖嬰等子輩小將也有一番能為,島上遍佈陣法,靈氣充足,島中有海有山,竟似一座完整大陸。
陰山沒有了強援,只得與楊戩簽訂城下之盟,約定在陰山三千里範圍內活動,不得侵犯外地。
但畢竟是混亂地洪荒年代,死者越來越多,孤魂野鬼也越來越多,陰山鬼王礙於盟約,只得不招收野鬼,導致洪荒大陸到了夜晚,便是磷火遍地,猛鬼吃人,厲鬼害人,又加上鬼仙的修煉方法流傳,導致情形愈加混亂。
不過因為楊戩的插手,闡教在元元大陸的聲望一日高過一日,竟然在各地形成道觀與生祠,供奉闡教諸仙。闡教諸位金仙也常常從九天彩雲間下界,尋找資質極佳的徒弟,傳授道法衣缽,擴大闡教影響力。
這一日太乙天尊從下界雲遊歸來,正漸漸向九天彩雲間飛去,突然心中微動,停下腳步,放眼四處看去,良久不語。哪吒奇怪道:「老師,天色晚了,還是早些回去罷。」
太乙天尊歎了口氣,竟然盤膝坐在空中,對哪吒道:「去請你大師伯來。」哪吒不解其意,天尊瞪眼道:「還不快去?」哪吒只得飛往九天彩雲間,進入玉虛宮,稟告雲中子道:「師伯,老師請你過去一趟。」
雲中子笑道:「太乙師弟莫非有什麼要事?」
哪吒搖頭道:「弟子不知。老師走到半路,突然就乏了,坐在原地不肯起身,只要師伯過去。」
雲中子也不知太乙天尊賣的什麼官司,跟隨哪吒來到太乙身邊。
但見兩輪太陽漸漸落山,兩輪蒼月緩緩升起,周天星斗慢慢露頭,半空之上涼風習習,太乙天尊不知何時抓來一朵白雲,斜身躺在上面。
雲中子也躺在白雲之上,雙手枕頭,笑道:「我為了闡教的事勞心勞力,累得幾乎吐血,你倒自在。」哪吒站在一旁笑道:「師伯是能者多勞,不過我老師也操勞辛苦。」
太乙天尊緩緩起身,指了指元元大陸天上地下,四面八方,道:「師兄,你看到了什麼?」
雲中子起身四周望了一眼,笑道:「暮色藹藹,景致倒是不錯。」
太乙天尊搖頭道:「師兄,你再看。」
雲中子見他面色凝重,也不由收起嬉笑脾氣,凝目向四周看去,但見即將落下地夕陽之上,罩著一口大鐘,鍾下火氣翻騰;升起的妖帝宮月亮之上,有一面瑰麗彩幡,展得筆直,垂下萬道祥瑞;另一座廣寒宮之上,有一卷萬里圖畫,展現仙凡百態,又有一個金鏤,射出萬道金光。
雲中子又向元元大陸看去,但見東方大荒山無稽崖上,有兩道金鑭,化作兩道金龍游動,又有龍鳳剪,化作兩隻鳳凰飛舞;縹緲峰上,升騰半畝慶雲,道道瑞氣青光垂下。
元元大陸腹地的萬壽山五莊觀,有人參寶樹搖曳生姿,一卷地書,射出濛濛黃光。再往西方看去,但見鳳棲山中,靈山浮現一口巨棺,一盞青燈,須彌山上,血色聚魔旗飄揚,大崑崙山上,近百件佛寶飛舞,落迦山上,也有百件靈寶。
這些地方雖然處於暮色之中,但法寶的寶氣將那裡照耀的燈火通明,如同白晝。
太乙天尊道:「師兄再回頭看看我們九天彩雲間。」
雲中子回頭看去,但見九天彩雲間億萬道彩雲繚繞,玉虛宮上浮現一把金刀,一面大旗,萬道毫光,也是燈火通明。雲中子已知其意,笑道:「太乙師弟可是說我教沒有鎮壓氣運的寶物?莫非師弟忘記了前些日子從宇宙中回來,雖然沒有得到那道靈光,但回到彩雲間便遇到至寶出世,也收得了一件?這件先天至寶,師弟當時說要,我們二話不說,便交給師弟煉化了。」
太乙天尊歎息一聲,頭頂衝出一道清氣,托著六本經卷寶錄,射出六種瑞氣,各有一番光彩色澤。那寶錄分別按天、人、修羅、地獄、鬼、畜生六道排列,隱隱有無窮威能。
太乙天尊歎息一聲,道:「那日我之所以搶先要這六本寶錄,乃是另有緣由。任何寶物都可以用來鎮守氣運,唯獨這寶物不可。雖然它也是先天至寶,不過出世之時,寶錄所有書頁展開,片刻之間便將整個洪荒大地罩在其中,顯出種種不同之處。師兄想必也看在眼裡了。」
雲中子點點頭,當日六道寶錄出世,向天上地下射出六種彩光,頓時無數名諱密密麻麻出現在寶錄之中,之後這六卷經書寶錄突然合併起來,誰也無法打開。廣成子靈寶大法師等人見狀,知道這是先天至寶,不知用處,都想取來自己煉化,還沒來得及開口,太乙真人便搶先一步,眾人不好意思與他相爭,只得讓給他。
太乙天尊道:「佛、人、截、妖三教,都有至寶鎮壓氣運,不至於靈氣流失,鎮壓四方,不至於凶獸騷擾。洪荒宇宙擴張速度越來越快,即便是先天至寶也鎮壓不住,我教的法寶金刀與碧血清華旗,更是鎮無法遏制靈氣消散。眼下還好一些,但若再過千年,只怕先天靈氣便要盡數散光,不復成無上洞天了。師兄,你可有把握在千年之內證道成聖?」
雲中子搖搖頭,道:「絕無可能,千年之內未必能斬去三屍,即便斬三屍之後,也要合三屍,體悟天道,只怕到時還要再過千年才能算是聖人。不過師弟,為何這六卷寶錄,不能作為先天至寶鎮壓氣運?」
太乙救苦天尊面容淒苦,垂淚道:「這是生死簿啊,如何能鎮壓氣運?我得這件寶物,已有捨身化地獄立六道輪迴之念,足保我教氣運不失!」
第一百八十回 用心良苦,太乙救苦大天尊
雲中子聽到這話,一時呆住了,半晌才苦澀道:「師弟,事情未到這個地步……」
太乙救苦天尊微微一笑,道:「已經到了。師兄你看,玄都大師兄韜光隱晦,但他深得太上道祖所傳,所有人之中,只有他根性最深,道行最厚,即便沒有先天至寶鎮壓氣運,單憑他的實力足以確保千年的氣運不失。何況玄都師兄從不顯山露水,連兩件先天至寶都可以送人,他身上未必沒有其他寶物。
截教多寶道人的實力與師兄相差無幾,有兩把金鑭,一把龍鳳剪,也比我教氣運長久,又有孔宣真人。多寶道人倒也罷了,唯獨孔宣得天獨厚,曾經轉世為孔丘,顯露聖人之姿。
再看佛教,端的是群星薈萃,高人輩出。燃燈古佛在我闡教之時,元始天尊老爺便與他亦師亦友,我等見他可稱師兄,也可稱老師。他的道行,只怕在師兄之上。彌勒佛雖然現在名聲不顯,但他是如來佛祖指定的未來星宿劫教主,深得如來所傳。大日如來佛陸壓道君,當年便是我等也要稱他一聲老師,又得東皇鐘,佔據太陽真宮。佛教的氣運,眼下無人能敵。
再看妖師鯤鵬,盤踞太陰真宮,手持聚妖幡,眼下雖未立教傳道,但聚妖幡一展,必然百萬群妖雲集。再看鎮元大仙,手持龍鳳寶錄,又有人參果樹,天書未現。這一界便以他為尊。
又有盤龍盤鳳元神,化作三個道人,那是與三清聖人一般的來歷,得開天功德,先天上無人可比。又有十二混沌魔神,得十一份不滅靈光,混沌肉身無法成聖。但若他們轉世重修,有靈光之助。足保氣運不失,輕鬆證道。
唯獨我教,金刀乃是盤魔槍地一部分所化,盤魔槍是先天至寶,金刀也是,但畢竟是個殘品。碧血清華旗雖然威力強大,但也只是先天不滅靈光碎片所化。不是至寶。還有這六卷寶錄,得到者只能化身六道,立地獄,下黃泉,無法鎮壓氣運。」
雲中子知他說的是實情,正要說話,太乙天尊笑道:「我若化身六道輪迴,則無論多少量劫。都不會擔心死亡,而且化身輪迴,得到開天闢地之後的第一場功德,落在師兄頭上,足以讓師兄證道!師兄證道,則我教大興。我化身輪迴,尚可擇優異的弟子,在輪迴池之前,為他印上玉清印記,我教便可昌隆鼎盛!」
太乙天尊長長作揖道:「師兄,此乃億萬年大計,你不要阻我。」
雲中子默然,突然跪拜在地,垂淚道:「太乙師弟,我不及你。請受我一拜!」
太乙天尊連忙攙起他。道:「師兄,我如何敢當?快快起來。莫讓他人看見了,笑話我教沒有綱程!再說,我化身輪迴,與六道相容,從此無生無死,無寂無滅,即便聖人,也休想殺死我,何樂而不為?」
雲中子起身,大哭道:「化身輪迴,身體不存,生生世世,再無證道之望了!師弟三思!」
太乙天尊也落淚道:「我意已決,不用勸我。我捨身衛道,功德落在師兄頭上,師兄證道,我便瞑目了。」
兩人攜手來到九天彩雲間,召集闡教上下千人,有廣成子等人,也有楊戩等二代弟子,會聚玉虛宮中,雲中子強行將太乙天尊按在蒲團上,躬身站在天尊左側,對眾人說了此事,頓時玉虛宮中悲聲一片,無論二代弟子,還是廣成子等人,都落淚哽咽。
廣成子道:「師弟三思!」靈寶大法師等人也齊聲勸道:「三思!」
太乙天尊微笑不語,頭頂六道寶錄越發顯得聖潔。哪吒猶不知將要發生什麼事,渾渾噩噩,也跟著笨嘴笨舌相勸,太乙天尊微笑道:「我此生只收一個弟子,便是哪吒,甚是對不起他,我去後,哪吒繼承我的衣缽,諸位師兄師弟多多擔待。」
廣成子等人再也忍不住,淚水噴湧而出,齊齊跪拜道:「天地間除了聖人,無人能當得起我們一拜,太乙救苦天尊大恩大德,請受我們一拜!今後億萬年中,即便我等證道,你也永受我們香火!」玉虛宮中,這些曾經叱吒風雲的人物、將來也有可能證道混元的修士,向眼前這位絕無可能成為聖人地人,跪了下去。
太乙救苦天尊坦然承受,道:「六道法器,尚未都在我玉虛宮手中,還有輪迴池、奈何金橋、遮天白蓋、六道法輪、十八層大陸、九幽黃泉等諸般寶物不在我玉虛宮之中,這些寶物早已有主,還需或借或搶或換,都取到手中,免得功德落入別家。」
雲中子道:「十八層大陸,我等盡快搬來,輪迴池在太陰星廣寒宮中,只有嫦娥與月娥在那裡,不難取得,六道法輪與遮天白蓋被朱八老祖遺在浮龍島,搶來便是。奈何金橋落在彌勒佛手中,佛教勢大,只能用寶物換來。唯獨九幽黃泉乃是冥河老祖的化身……」
太乙天尊笑道:「那便給冥河一份功德,貧道也有事情求他。」
這是開天闢地之後第一場功德,引渡陽間鬼魂,轉世投胎,後世所有立教、造人、立天庭六部,都以此為根據,生靈萬物,成就一個輪迴系統,可謂是功德無量。這份功德,足以讓一個凡人直接成為混元大羅金仙,證道聖人。
不過化身六道地那個人,絕無可能得到這份功德。此人身體不存,魂魄散入六道寶錄之中,依附六道法輪之上,建設六門,分開輪迴池,設天道、人道、阿修羅道、地獄道、惡鬼道、畜生道,沒有了形體,只有真靈與整個地獄融為一體,功德只能落在指定的那人身上。
廣設十八層地獄,化身六道輪迴,需要的先天法寶眾多,為主導的只有先天至寶六道寶錄,功德佔了一半,先天至寶輪迴池的功德有五分之一,遮天白蓋與六道法輪的功德有十分之一,奈何金橋佔了二十分之一,其他的歸九幽黃泉。
九幽黃泉佔了一成半,不過冥河老祖勢力強大,如果強行搶奪,闡教必然損傷慘重,得不償失。太乙天尊又有求於冥河,決定將這一成半功德讓給他,眾人聽了,知道天尊所想,看了看哪吒,點頭不已。
雲中子若得八成半地功德,即便當時不能成聖,也不過花費千百年的苦功,便可證道。
眾人商議已定,當下道行天尊取金刀前往須彌山,求見彌勒佛祖。廣成子率領闡教眾仙,前往浮龍島,去搶遮天白蓋與六道法輪。雲中子親自去通天煞氣柱,求見冥河老祖。嫦娥那裡,有南極仙翁前去相借,如果借不來,再動手搶奪。
至於十八層大陸,則需闡教諸多弟子一起動手,將這些大陸從宇宙中硬生生搬來。這可是一項浩大工程,宇宙中大陸繁多,有許多大陸已然荒無人煙,靈氣盡失,無人爭搶,便由赤精子、玉鼎真人率領門徒前去。
楊戩則動身前往陰山,去遊說八大陰山鬼王,與他們立下盟約,八大鬼王擔任將來的地府判官,陰山無數鬼卒鬼兵鬼將,在地府公幹,可以自行修煉,不入輪迴。
彌勒佛不知他無意中取得的金橋乃是奈何金橋,貪婪道行天尊的金刀威能,將奈何橋換給了他。道行天尊取得奈何金橋,當即回到九天彩雲間。
南極仙翁去廣寒宮借混元金鏤,被伶牙俐齒的玉兔嘲笑一通,羞愧而歸。廣寒宮中的三個小女人與落迦山的觀音大士相處甚歡,將此事告訴了觀音大士,那觀音大士若有所思,起身看向下方地浮龍島,但見廣成子等人正在進攻浮龍島,島中升起各種防禦陣法,悟空等人都在奮力抵抗,不由微微冷笑道:「嫦娥妹子,借混元金鏤一用。」
嫦娥仙子不解其意,笑道:「這寶貝本來就是大士的,說什麼借與不借?」將混元金鏤交給她,但見觀音大士猛地祭起混元金鏤,與廣寒宮一般大小,向下罩去,億萬道金光蜂擁而出,如刀片般削下!
許多玉虛宮弟子一時不察,竟然被金光直接削去修為,廣成子見勢不妙,罵聲不絕,帶著眾弟子退去。
「廣寒宮的賤人,勾搭上了別家漢子,妄有仙子之稱!」
嫦娥月娥與玉兔三人氣得眼眶含淚,埋怨觀音大士多事,觀音大士笑道:「無妨,看我為妹妹取來一份大功德!」心中暗暗謀算。
在那宇宙洪荒中有座荒無人煙的大陸,其中有處瑰麗山巒,山中有處三星洞,相傳乃是西方教總壇重地。這一日突然一個人影沖天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頭凶獸,揚長而去,留下一個囂張至極的聲音:
「混元金鏤、遮天白蓋與六道輪迴都是我的寶貝,豈能不給我一些好處?」
第一百八十一回 朱八立威,六音震動顯神通
且說朱八老祖破關而出,元元大陸再起變化,但見那浮龍島上空突然裂開一道大口子,從中游出一條千翅黑龍魔神,身長萬里,將這座空中島嶼盤繞一周,龍首高昂,目光如同日月般明亮。
又從島中升起一尊魔神,乃是鴻鈞化身,手持金槍金棒,站在黑龍之上,那黑龍與鴻鈞化身之上盤著數不清的洪荒巨龍,張牙舞爪,面目猙獰。又從島中升起一座龐大宮殿,金碧輝煌,落在鴻鈞腦門之上,從宮中傳來宏大聲音,說的是人闡截佛西妖六教法義,聲如洪鐘。無論六教中正宗道法,還是邪魔歪道,那聲音都有所說,正所謂微言大義,一語道出!
洪荒中數不清的修士聽了那聲音所傳道法,只覺精妙無比,端的是聽君一席話,勝似十年苦修。紛紛飛到半空聽講,如癡似醉。
浮龍島講經傳道不過一日,那鳳棲山靈山之上,也傳來宏大聲音,講的是西方教妙法,比浮龍島的西方教奧義精妙許多,當即有一批修士追到西方靈山下聽講。
須彌山也傳來宏大聲音,講的是度人度己的佛家妙法,也比浮龍島精奧不少,又有一批修士離去。
九天彩雲間也傳來宏大聲音,講的是闡教體悟先天,延生避死的奧義,又有一批修士離開浮龍島。
太陽星東皇宮中也傳來宏大聲音,說的是眼耳鼻舌身意六識深藏證菩提道妙。只因道法太深,只有幾個人聽懂,前去聽講,那太陽真宮大開門戶,幾位修士進入其中,便沒了蹤影。
又有太陰星妖帝宮傳來宏大聲音,說地是天妖修行之道。密煉金丹,一條捷徑直取混元。無數大妖飛上太陰星聽講。
大荒山無稽崖也傳來宏大聲音,講授奪先天造化之妙的法門,也比浮龍島精妙許多,有許多先天不足後天有餘的修士前往聽講。
大荒山縹緲峰也傳來宏大聲音,講的道法卻太過於生澀,無人能懂,竟然沒有一個前去聽講。那聲音講了五千字。歎息一聲,便住口不談。唯獨這五千字傳遍洪荒大陸時,浮龍島的聲音停了片刻,等這五千字說完,才繼續說法。
那玄都大法師見浮龍島停下講經,聽他傳道,樂得手舞足蹈,又坐了下來。道:「吾之道,有一人聽懂,便足以勝過千千萬萬修士。」
正在各種大修士說道之際,突然從天外傳來邪氣至極的聲音,說的是奪人精元、以戾氣殺戮培養金丹地精妙法門,也有一批修士聽了大喜。急忙飛到天外看去,但見十萬血河車,百萬阿修羅擁著一位老祖,身後無窮黑霧做出種種天魔妙相,雖然是邪法,但也透露出正宗氣派。
那十萬血河車飛臨元元大陸,無數女修羅飛天,做天魔亂舞之相,魅惑眾生,那些修為低的修士。普通地生靈見狀。皆以為無上天國,納頭便拜。正在此時。那元元大陸腹地萬壽山中,突然升起一株龐大人參寶樹,樹上有一龍一鳳盤旋飛舞,樹下傳來一個洪亮聲音道:
「夠了!」
此言一出,天上地下所有聲音頓時消失,即便那些講經說法的大修士,此刻也張嘴說不出話來。
但聽萬壽山中的聲音獨自道:「朱八老祖、冥河老祖,如今你二人的修為已足以與六教並列,休要再惑亂眾生!」那聲音頓了片刻,又道:「朱八老祖身兼六教所長,但六教教義何等精深,如果你想要兼顧,只怕六藝都不精通,豈不是誤了自己的資質,也誤人子弟?冥河老祖以邪法開創前人未有先河,但究竟是有違天道,莫非也不擔心天譴?你二人顧好自己,證道之後再立教罷!」
浮龍島傳下朱罡烈聲音,道:「多謝地仙之祖指點。」
冥河老祖桀桀大笑,道:「鎮元子,你也未曾證道,有何資格來說我?」話音剛落,但見萬壽山中一龍一鳳飛起,片刻便有萬里之巨,風雲怒卷,向阿修羅大軍衝去!
冥河老祖變色道:「鎮元子,我不是懼你,也不是來尋你晦氣,而是此次是雲中子請我前來,你敢動我?」
冥河老祖身邊,雲中子起身稽手道:「鎮元大仙息怒,此刻請冥河老祖前來,並無惡意,實乃有事相商。」
那龍鳳在空中翱翔一周,倏忽落入萬壽山中。雲中子也鬆了口氣,向冥河老祖道:「道友,請到玉虛宮中一敘。」
冥河老祖連忙笑道:「道兄先請。」老祖將百萬阿修羅大軍留在元元大陸之外,只帶著羅□帝尊。他雖自言不懼鎮元大仙,但心中還是有些惶恐,將阿修羅大軍留在天外,便是向鎮元子表明心態,無意冒犯。
冥河老祖與雲中子並肩而行,抬頭看到空中的浮龍島,不由勃然大怒,罵道:「叛徒!黑心賊!頂個豬頭裝清純的騙子!早晚要你好看!」
雲中子抬眼看了浮龍島一眼,笑問道:「道友如何與他牽扯上了?」
冥河老祖想起自己將十二祖巫屍身浸泡在血海中淬煉,又用無數冤魂培養,大半年之後才發現這十二祖巫只剩下三成地精血,即便煉成十二都天冥王旗,也無法發揮全部威力,心中不下於被人捅了幾十刀,著實受傷。
他在朱八老祖手中栽了個跟頭,沒有撈到便宜,朱八還算他的晚輩,如果傳揚出去,老臉往哪兒擱?滿腔淚水只能往肚子裡流,勉強笑道:「無他,被小人絆了一跤而已。」
雲中子心道:「小人?誰能小得過你?看來冥河這個跟頭栽得不輕,莫非又是那豬頭做的好事?」
三人來到玉虛宮。分了主次落座,冥河老祖當即道:「太乙天尊何在?」
太乙天尊當即走殿後走出來,稽手道:「道友。」冥河老祖將太乙天尊來來回回打量十幾遍,突然感慨道:「道友這資質,可惜了。恕我直言,你地天資,遠遠在闡教其他人等之上。只有雲中子掌教,才能與你並肩。之所以修為不及他,乃是先天不及,後天卻有餘,如果不化身六道,將來成就不可限量。道友,你執意化身六道,我將來也少了一名敵手。誠為可惜。」
雲中子與太乙天尊聽了,悚然動容,齊聲道:「冥河道友果然有大家氣度,佩服,佩服。」
冥河老祖搖頭道:「就事論事而已,人間缺少敵手,漫漫時光,豈非寂寞?」正色道:「道友所求九幽黃泉。正是我的身外化身,原打算再過十年,便將他斬出,怎乃被卑鄙小人破了我另一個三屍化身阿修羅大帝,失了兩元會的修為,元氣大傷。此刻無從斬屍。頗令人汗顏,讓方家見笑了。」
身外化身畢竟不比三屍化身神妙,建設十八層地獄,九幽黃泉要從第一層流到第十八層,溝通六道,運轉不休,自然還是三屍化身才能有如此大的法力。
太乙天尊驚訝道:「竟然有人能讓道友吃個大虧?」
冥河老祖慚愧道:「我本想算計那人,反倒被他算計,倒打一耙,壞了我的阿修羅大帝化身。如今苦修三年有餘。阿修羅化身已經修復。只是要斬出九幽黃泉化身,心有餘而力不足。道友能否等我二十年?」
太乙天尊與雲中子對視一眼。點頭道:「不急於一時。貧道還有一事相求。」喚來哪吒道:「快來見過冥河老祖。」
哪吒瞪著眼睛,手中握著一桿鋼槍,凶巴巴盯著冥河,叫道:「這廝是邪魔歪道,小爺才不拜他,不打他一金磚,便是給老師面子了!」
太乙天尊氣得鬍子發抖,冥河老祖見狀,連忙笑道:「道友無須生氣,人人都說我是邪魔歪道,便是我自己也承認我是邪魔歪道,人人都要殺我而後快,豈不知沒有魔道,哪裡來地正道?」打量哪吒一眼,搖頭道:「好資質,只是可惜了。」
太乙天尊點頭道:「封神之戰中,貧道只有這一個弟子,想快速提升他的修為,免得上了封神榜,因此用金身為他塑造形體,結果被李靖不分好歹打壞。我只得用五蓮池中地蓮花按天地人三才排列,一粒金丹,氣運九轉,造就蓮花化身,出世便有太乙金仙實力,因此才躲過封神大劫。
不過,成也是因為蓮花化身,敗也是蓮花化身,我那五蓮池中的蓮花只能造就太乙金仙人物,遠遠不及重鑄地金身,今後修煉更是磨難重重,難有寸進。哪吒這份好資質,卻是被我耽誤了。」
冥河老祖疑惑道:「為何不去求阿彌陀佛?他的八德池中地蓮花勝過你的百倍。」
太乙天尊搖頭道:「求過,怎奈阿彌陀佛倒好說話,唯獨准提堵住我,道想要八德池蓮花可以,須叛出闡教,入他門下。貧道雖然不才,倒不至於叛出師門,只好將此事擱下了。此次我將化身六道,廣設地獄,再無可能護住哪吒,他脾氣暴躁剛直,怕他將來吃虧,只好有求與道友。」
冥河老祖道:「善。既然收了你的好處,怎能不盡心盡力?哪吒,取一盆水來。」
第一百八十二回 盆中自有大乾坤,業火紅蓮塑金身
哪吒看不起冥河老祖,雖然師尊師伯在前,但蓮花化身疾惡如仇,哪裡肯聽冥河老祖的話?不肯去取水。太乙天尊歎息一聲,道:「癡兒,你還讓我去嗎?」
哪吒無奈,只得去殿外用玉盆端來一盆清水,重重放在冥河老祖面前,水花四濺。冥河老祖不以為意,笑道:「諸位方家,貧道獻醜了。」
雲中子與太乙天尊齊聲道:「正要觀摩老祖法術。」
冥河老祖哈哈大笑,微微張口,吐出一朵紅色蓮花,共有九品的蓮台。那蓮花離開他的舌尖,輕輕落入眼前的玉盆之中,突然生根發芽,盆中清水蕩漾,發出焦脆的聲響。但見一朵朵細小無比的紅蓮業火從九品紅蓮中彈射出來,落入清水之上,化作一張張火紅色蓮葉,當真是接天蓮葉無窮紅!
一張張蓮葉微微蕩漾,突然從水下長出一朵朵紅蓮,微風徐吹,搖曳生姿。一陣風過,所有蓮花骨朵紛紛綻放,滿盆的赤紅之色,映得玉虛宮也赤紅一片,絢爛無比。
那玉盆雖小,但深望看去,盆中宛如一片諾大海洋,海面上到處都是三丈大小的紅蓮。
雲中子與太乙天尊見狀,齊聲讚歎道:「道友的法術,已到了開宗立派的境界,能獨創一門異術,令人佩服不已。」
冥河老祖聽了,心中得意不已,他的這門法術是取自佛家地掌上乾坤。但與掌上乾坤有所不同,各有所長。老祖矜持笑道:「見笑了,難登大雅之堂。哪吒,你自詡英雄,可敢跳入盆中,從盆邊的一朵蓮花,走到中間的那朵九品紅蓮之上?」
哪吒笑道:「小爺又不是傻子。你讓跳就跳了?老師,師伯。你二人也是的,竟然與這個魔頭一起捉弄我,我不玩了!」轉頭就溜,雲中子搖頭道:「渾人,渾人!」伸手一抓,將哪吒捏個實在,丟進盆裡。說來也是奇怪。哪吒的身子比這玉盆大了數倍,偏偏落下去身子卻急劇縮小,到了盆中,則如針尖大小。
哪吒叫道:「師伯,你也犯暈了,竟然和這個邪魔歪道一起對付我!」騰身向盆外飛去。無論他速度如何迅速,如何飛騰變化,始終在原地打轉。
冥河老祖笑道:「哪吒。你還是老老實實走一遭,走到那九品紅蓮之上,自然有你的好處,輕鬆便出了玉盆。」
哪吒罵聲不絕,累得唇乾舌燥,外面的三人只不理他。無奈之下,只得落在盆邊第一朵紅蓮之上。他剛剛落腳上去,便見無窮業火從蓮花中湧出,霎時間佈滿全身,滋滋啦啦燃燒,哪吒閉眼大叫道:「死了,死了!」
哪知過了半天,身上非但沒有任何疼痛,反而越來越舒服,只是身子沉重了一些。哪吒睜開眼睛笑道:「這業火虛有其表。看小爺眨眼間走完這片火海!」抬腳向前走了十步。只覺身上越來越沉重,暗自驚異道:「按照這樣下去。只怕再向前走幾步,便只能趴在蓮花上了!」
這片火海之外,傳來太乙真人地聲音道:「癡兒,盯著前方,什麼都不要想,一直走到那朵九品紅蓮之上,便大功告成!」
哪吒聽了老師的話,精神一振,又向前走了十餘布,身子重得出奇,實在走不動了,正要停下歇息,突然太乙天尊為他塑造地蓮花化身偏偏分解,化為灰燼,只剩下一顆靈珠飄浮空中。
那無邊的蓮葉湧動起來,化作朵朵業火紅蓮,依附於靈珠之上,又成了一副蓮花化身,渾身赤紅如血。
這具化身比先前的強了一倍,哪吒只覺步履輕盈,又向前走去,沒走幾步,又自沉重起來,心中鬱悶:「這要到何時才能走到盡頭?」
外面,雲中子與太乙天尊見了,暗暗點頭,太乙天尊向冥河老祖稽手道:「老祖賜下九品紅蓮這樣的重寶,讓小徒業火鑄金身,真不知該如何相謝。」
冥河老祖嘎嘎笑道:「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難得太乙道友化身六道竟然想到我,給我好處,我雖是邪派宗師,豈能不做回報?這九品紅蓮在你們看來雖是了不得的寶物,但貧道眾生活躍於煞氣柱之間,類似的寶物收了不少。」頓了一頓,又道:「這一盆火海,足以讓哪吒走三年,業火金身塑造完成之後,哪吒的防禦只怕天下惟有寥寥幾人能夠攻破,出手便有無邊業火煞氣,倒有些像我邪道之人哩!雲中子道兄,如果你肯割愛,貧道倒想收個徒弟。」
冥河老祖只有子嗣,從未收過弟子,可見他對哪吒地喜愛。雲中子看向太乙天尊,天尊微微搖頭,只得歉然道:「道友錯愛了,太乙師弟去後,哪吒還要繼承他衣缽,確保太乙道統不失。」
太乙天尊也笑道:「聽聞觀音大士還有一座九品蓮台,乃是正道法器,若是能請他相助,哪吒便可將正邪兩家法寶合體,也不至於在殺戮中迷失心性。」若能用九品紅蓮鍛造業火金身之後,再用九品白蓮與紅蓮相容,只怕哪吒的金身,足以成為僅次於九轉玄功的存在!
冥河老祖聞言,心中有些不悅,但也知道這些道家正統的想法,將心中不快壓下,道:「據我所知,貴教還有諸多法器沒有取得,其他的法器都在朱八與廣寒宮那廝手中,可需要貧道出手相助?」
雲中子想起浮龍島與廣寒宮的勢力,有些遲疑,太乙天尊見狀,當即道:「師兄不可。」向冥河老祖歉然道:「若與道兄聯手對付他,只怕會惹人閒話,鎮元大仙也會出面指責我玉虛宮所為,還請道兄見諒。」
冥河老祖搖頭道:「我的化身進入地獄,化作九幽黃泉,也會得到無邊功德,邪到極處也是正道,正與邪本來就難以劃分。鎮元子雖然是地仙之祖,不過卻對我阿修羅族偏見太重。須知,我阿修羅族也是六道之一,天意難違!」
太乙天尊沉思片刻,笑道:「道友說的是正理,不過居心只怕不是這般吧?」
冥河老祖呵呵笑道:「真人不說假話,我只是想再與朱八老祖較量一番。放心,只要我不出手,鎮元子也不會出手,我只需派出十萬輛血河車,克制數十萬洪荒巨龍,其他地都交與玉虛宮應付,不會喧賓奪主。」
太乙天尊與雲中子對視一眼,對浮龍島的數十萬洪荒巨龍也暗暗發愁,這些巨龍訓練有素,如同軍隊一般,偏偏有精修道法,實力不凡。如果能有阿修羅族血河車相剋,那便容易對付許多,也免得闡教上下造成大量傷亡。
「既然如此,就先謝過道友了。」
且說在元元大陸北方苦寒之地,雪山藹藹,放眼瓊雕玉砌,當真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處處銀裝素裹。那大雪山之中,有不少仙珍異草,芬芳撲鼻。又有仙獸奔騰跳躍,極是快活。雪線往上,罡風凜冽,普通修士到了這裡,往往一陣風吹去,便骨消肉損,肉身連同元神都要化個乾淨,因此成為禁地。
那雪山之上也有洞天存在,共有三處先天洞府,其中一處洞府裡面,混元天尊拄著扁擔坐在八卦爐前,盯著爐中的火焰,而且凜冽風聲中傳來諸教掌教高人說法的聲音,儘管距離這裡有百萬里之遙,且罡風呼嘯,依舊清晰入耳。
混元天尊聽著這些精妙道法,面色如同古井無波,目光中卻有火焰跳動,坐在一旁的惡戇妖神——此刻名叫女媧娘娘,好心提醒道:「老君師兄,爐中的丹藥熟了……」
混元天尊突然歎息一聲,隨著這聲歎息,洞外地罡風頓時四散開來,如同被巨力強行打散,只聽天尊淡淡道:「師妹,你聽到了麼?那些高人啊,他們的修為到了何等地步,今後焉有我們立足之地?」
女媧娘娘笑道:「聽鴻鈞那個騙子說,這些人都是異域天魔,天道賜給我們的劫難,只有除了這些天魔,才能證道。師兄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混元天尊笑道:「異域天魔?能有這麼精妙的道法麼?這些道法,便是我看來,也是正宗,我百思不得其解之處,聞得一二,便觸類旁通,端的是神妙。這些道法,與大道並不相悖,反而相通,連我聽了,也想拜他們為師求道,更何況他人?今後即便我等成道,只怕在氣運上也爭不過他們了。」
女媧娘娘皺眉思索,笑道:「可惜他們內鬥厲害,不團結一致,只知為自己的利益相爭,而我們四人卻沒有這種衝突,將來的勝負,還說不定呢!」
混元天尊恍然大悟,呵呵笑道:「聽師妹一席話,撥開雲霧見青天,受教了!他們的道法百家爭鳴,但爭來爭去,卻讓我們得喘息發展機會,將來的勝負還言之過早。且靜心看一看,他們如何爭鬥!」
第一百八十三回 春心蕩漾,朱八大駕廣寒宮
朱八老祖也知道自己所學頗雜,在鎮元大仙指出他想精通六教法門,反而無一能夠精通之時,老朱立刻醒悟過來:人闡截佛西妖六教,哪一教的教義不是經過億萬年精心錘煉,才有如今精妙道法傳世?
朱罡烈不過在人教玄都大法師門下學過幾年,又在通天教祖門下學過幾年,又得了觀音大士的記憶,瞭解闡教與佛教的道義,而對於西方教的寂滅中證道的奧義與妖門一條捷徑直取混元的法門,則來自與鯤鵬妖師對話後的揣摩。至於冥河老祖的道法,他也有所涉獵,乃是從十二元辰白骨天魔幡中悟出。冥河雖然法力強大,是宗師人物,但尚算不得一教。
這七門道法,都博大精深,非一時半會便能得其精奧,故而老朱在六音震動宣揚諸法顯神通之時,要被眾高人壓上一籌。誠如鎮元子所言,想要將六教融合,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反而不如精修一門來的迅速,反倒有望證道。
話說回來,融會貫通一兩門道法還是可能的,佛教便是准提道人將西方教的法門與道教的法門融合,才創出獨自的道義,開宗立派。難道他老朱還比不得准提道人?眼下比不得,但今後未必比不得。
此刻他也不是要與六教相爭,一切目的乃是為了立威,向六教以及諸多大神通之士宣佈,朱某人有了與他們平起平坐的實力,警告那些圖謀不軌之人。同時也有些利益均分地意思在其中。
以大音揚道震懾群雄,老朱恐怕也是三界第一人了,不過朱罡烈也知道,真正的實力,是建在拳頭之上,口頭說法,即便再天花亂墜。也有些人不服,定然要分一場高低。見一見高下,才會讓人起敬畏之心,承認你有與他們坐下來談判的資格。
朱八老祖起於地仙界草莽之間,以小人行徑抱大腿飛速崛起,畢竟根基不深,很難讓人接受他成為割據一方的勢力,惟有戰過一場。拿出真正的實力,才會讓人心服口服。
眼下,以聲勢立威之後,便要以實力立威!三千大陸,惟有元元大陸才是諸教爭奪的主戰場,今後立教傳道,設天庭開地獄,諸般事物都以這裡為根本。捨棄這裡,便休想在洪荒立足。
朱罡烈看著諸位兄弟,眉頭緊蹙,道:「與闡教決戰一場,不能輸,輸了便會被搶走寶物。開設地獄之事,便沒了我們的參與,今後開設龍宮與天庭地事,我等也會被排除在外。」
六耳獼猴耳力極強,早已聽到玉虛宮中的算計,搖頭道:「但我們也輕易贏不了,玉虛宮有雲中子、太乙天尊、道行天尊、靈寶大法師、廣成子、玉鼎真人等等闡教金仙,他們地實力相差無幾,足以與小老爺相提並論,遠遠超過我們幾個兄弟。楊戩這等人物。也是極為了得,足以與我並肩。何況又有冥河老祖在一旁煽風點火。十萬血河車可不容易對付,而且北極之地的大雪山上,也不是那麼安寧。難,難,難!」
朱罡烈看向遙遠的北極之地,搖了搖頭,六耳獼猴的法力越來越精湛,整個大陸的一舉一動都在他耳中聽得一清二楚,幾乎沒有什麼能夠瞞住他。大崑崙山的帝釋天王佛,北極大雪山的混元天尊與女媧娘娘,還有兩位神秘地天尊,似乎都有些叵測的心思,而道妖佛等教也心思不一。
朱罡烈沉思片刻,道:「如今的洪荒大陸,各方勢力漸漸成型,我地仙界來的修士在除掉鴻鈞之後,有些得意忘形了,等到土著勢力暗中強大起來,反撲的時候,有他們的苦頭吃!現在先不忙於通知他們,在除鴻鈞之時,哪個將我們放在眼裡?惟有讓他們吃點苦頭,才知道我們這些人的重要!
眼下最主要的事情,便是對付闡教與冥河地進攻,擋不下一切免談,丟了法寶丟了陣勢不說,也要被趕出元元大陸,今後證不了混元休想再回來!擋下來了,讓他們吃到苦頭了,才能從設地獄幽冥中撈到好處,才能讓他們對我們另眼相看。」
朱罡烈起身,抬頭看著頭頂碩大低垂、似乎觸手可摸的廣寒宮,道:「諸位兄弟先去準備,免得闡教突然進攻,我去拉來一個強援。」
牛魔王等人都知他的根底,見他抬頭看向月宮,紛紛笑道:「紅塵三千,凡心未泯,朱八老祖春心蕩漾了!」
朱罡烈笑罵道:「少來,倒不是我動了凡心,而是那月宮中有一位仙子的法力,勝過你們數倍,便是我比起這位仙子,也有所不及。這一條線,我伏下了很久,此刻盡力說服她,我們便多了一個強援。」→文·冇·人·冇·書·冇·屋←
說罷,起身向廣寒宮飛去,與此同時,觀音大士也從落迦山起身,腳踩九品蓮台,向月宮而去。牛魔王等人在背後冷笑道:「當年在地仙界,趁著酒醉去佔人家便宜,想要推倒,反而被玉帝放倒,打了八百金錘,這件軼事,我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現在反倒冠冕堂皇的說『我伏下了很久』!恐怕是那個春情蕩漾的心,蠢動了許久罷!」
赤尻馬猴妖王無支祈新來,不知老朱根底,連忙詢問:「小老爺在地仙界做了什麼勾當?」
眾人將天蓬元帥藉著酒醉調戲嫦娥,哭搶著要與她睡覺地英雄事跡說了,無支祈羞得臉紅,啐了幾口,叫道:「齷齪,齷齪!老娘看他倒算條漢子,沒想到也做出這種勾當來了,當年大禹何等英雄,還不是栽在塗山女嬌手裡!須知色字頭上一把刀,斬下好大英雄頭顱!」
六耳獼猴沖無支祈擠眉弄眼道:「妹子,常言道英雄難過美人關,男歡女愛,這也是人之常情。」無支祈看這只騷猴子不順眼,冷笑一聲,道:「我與你們結拜為兄妹,可不是動了春心,而是念在我們都是絕種靈猴,各有所長罷了。」
六耳獼猴臊得臉紅,訥訥不語,牛魔王見狀,心中暗笑,連忙道:「閒話少說,這行軍打仗,排列佈陣的事情,我並不精通,還需諸位兄弟姐妹扶持。」
眾人之間雖然有些小矛盾,但說到正事,還是齊心合力,立刻慨然應諾,四處安排下去,將洪荒巨龍整合一起,布下陣勢,只等闡教前來挑釁。
且說朱罡烈飛到廣寒宮,心中惴惴不安,恰恰此時觀音大士也飛身上來,與他對視一眼,各自會心一笑。朱某人心裡有了些底氣,與大士並肩前行,來到廣寒宮前。
那玉兔精早就發覺,一溜煙跑進宮中,一驚一乍道:「大事不好了,登徒子和觀音姐姐一起來了,說不得便是來向大姊提親的!」
嫦娥與月娥正在商議觀音大士用混元金鏤削去闡教眾仙法力之事,正在發愁之際,聽到這話心中一驚,連忙起身道:「哪個登徒子來了?我們三個女人家,哪能經受住閒言蜚語,快去請妖師來!」
玉兔嘻嘻笑道:「請妖師也行,那人拐跑了他兒子,妖師早就看他不爽,正想要揍他,就是怕有人心疼!」
嫦娥想起她說的是誰,心中怦怦亂跳,只覺臉蛋有些燙熱,不悅道:「你的吳剛走了,整天瘋魔言語不停,早晚給你找來,看你還貧嘴!」對月娥道:「妹妹前去應付他,我躲在屏風後聽著,他但若說出往事一個字來,就把他打出去!」
月娥笑道:「曉得,曉得!萬事有我,看我來棒打女婿!」
嫦娥羞怒道:「你也跟她一樣瘋言瘋語,沒個正經,須知我們是修道有成的女仙,豈能動凡心?不當人子!」指尖戳了她額頭一下,慌手慌腳躲在宮殿中的屏風後,豎著耳朵傾聽。
月娥連忙去請觀音大士與朱罡烈進來,落座看茶,只是不看朱某人,單向觀音大士笑道:「姐姐又來了。剛才小妹才與大姊說,有些想念姐姐呢。」
觀音大士笑道:「危難當頭,怎能不來?」四周看了一眼,道:「嫦娥妹子何在?」
玉兔精正要說話,月娥連忙用眼色止住,抿嘴笑道:「大姊突然說想起一個可惡的人來,頭腦犯困,已經躺下了,要不要與姐姐喚醒她?」瞥了一眼朱罡烈,眨眨眼睛,佯怒道:「這是誰?倒是面生得緊,我們這是女兒家的寢宮,怎好讓男人進來?傳揚出去,名聲有損,今生休想嫁人了!」
朱罡烈看了殿中的屏風一眼,沉聲道:「特來提親。」話音剛落,玉兔精當即從椅子上栽倒下去,月娥剛剛含了一口仙茶便噴了出來,屏風後也傳來什麼東西摔倒地聲音。
月娥連忙拭去身上地茶水,眼珠子一轉,笑道:「好啊,好啊!玉兔妹子,二姐先恭喜你了,終於有人要娶你了!好妹夫,先說一說這禮聘的事兒!」
第一百八十四回 好心壞事,拆了東牆補西牆
月娥仙子說到這裡,當即向玉兔拋個眼色,玉兔會意,咬著指甲羞赧道:「人家還沒做好準備,是不是倉促了些?」丫頭眨眨眼睛,獅子大開口,道:「聘禮不用太隆重,我要做王母娘娘,出門有九龍寶輦,仙女隨行,在家有丫鬟成群伺候。成親那天,要六教教主都要恭賀赴會,做祝福之詞!天上的星星,我想要幾顆你給我摘下幾顆,海裡的明珠,有多少你給我多少。還有,我要做大婦!」
小丫頭雄赳赳氣昂昂,說得理直氣壯,兩隻眼睛中氾濫著一群小星星,顯然極為陶醉自己構思的婚禮場面。朱罡烈沉思片刻,笑道:「王母娘娘的位子,我已經許給太陽星的曦禾仙子,絕無可能更改,至於其他的要求,盡可以答應下來。」
月娥聞言,微微吃了一驚:「這廝好大的口氣!」玉兔早就驚喜的跳了起來,吳剛也不要了,叫道:「我嫁了!我嫁了!大姊,你不要這個夫婿,我要了!」
月娥連忙摀住玉兔的嘴,笑道:「老祖的口氣倒不小,只怕到時丟了面子,不過話說回來,你到底看中我們姐妹三人中的哪一個?還有,月宮仙子出閣,這聘禮的事兒可不能寒酸了。」
觀音大士在一旁笑道:「聘禮早已下了,就在宮外空中懸浮。」
月娥心中又吃了一驚,宮外空中懸浮的是乾坤萬象圖與混元金鏤,難道觀音大士前些年送來地混元金鏤。便是朱某人之物麼?這混元金鏤至今嫦娥才不過煉化兩重,越到後面越是難以煉化,但威力也更加驚人。別的不說,單說數天之前,觀音大士用金鏤削去闡教眾仙的修為,廣成子等人也不敢對陣,倉皇退走。便可見端倪。
月娥看了觀音大士一眼,若有所思:「難怪觀音姐姐這麼慷慨。我可是聽人說觀音姐姐與朱八老祖一樣的小氣。不過,也算不得小氣了,畢竟這混元金鏤是極為罕有的寶物,而且觀音姐姐經常來傳授道法……」
她思量片刻,知道當時觀音大士將混元金鏤交給嫦娥仙子,聘禮落在她頭上,求親的對象也必然是她了。起身道:「諸位稍陪,小妹還要去請教主人公。」對玉兔精道:「妹子先替我招待片刻。」起身來到後堂屏風後,只見嫦娥坐在地上,臉色似悲似喜,月娥小心翼翼道:「姐姐,你是何心思?」
嫦娥搖搖頭,苦澀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原說能有這樣地人前來提親,我真的應該知足了,可是心裡總是惶恐。你看他,在數年前就埋下暗樁伏筆,又是傳道又是送寶,又是獻慇勤與我們交心。前些日子,又得罪了闡教眾仙,斷了我們後路,把我往他懷裡逼……」
嫦娥抬起頭來,臉色慘白,眼中含淚,似笑非笑道:「好妹妹,夫家會算計,有產業,自然是好。可是連自己心愛地人也要算計。也要謀劃,這多少讓人心中有些冷。從心裡往外面一點一點擠出來的冷!」
嫦娥扶著屏風,起身道:「好妹妹,你去問問他,如果他娶月宮女兒的條件是讓我們幫他們阻擋闡教,你就替我回了這門親事,將混元金鏤還給他。咱們幫他抵擋闡教這一次進攻,就算死了,也是還了他幫我們阻擋妖師的恩情。我困了,真的困了,好想睡一覺……」
月娥仙子見她踉踉蹌蹌回到寢宮,過了片刻從宮外傳來混元金鏤掉落的聲響,又從寢宮傳來摀住被子嗚咽的聲音。月娥也不由癡了半晌,知道嫦娥仙子不願接受別人算計來地愛情,強行將元神烙印從混元金鏤中抹去,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惶恐又是悲涼:「我們女兒家生活在這個亂世,豪強林立,連自己的婚姻嫁娶也做不得主,政治婚姻,強娶強嫁的事兒也是常有,真是女子的不幸。說起來,倒是在下界做一個女妖怪,快活了許多,敢愛敢恨的……」
她站了片刻,這才想起來朱八老祖與觀音大士還在外面,收拾心思出了屏風,抬眼看去,只見宮殿裡觀音大士與朱八老祖都沒了蹤影,只有玉兔面色古怪的站在那裡,連忙詢問道:「觀音姐姐與那人呢?」
玉兔精咬了咬嘴唇,皺眉道:「那人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就跟著觀音姐姐走了,好像很沮喪的樣子。他說,有些事是不能算計地,的確是他做錯了,不敢祈求原諒。如果這次不死的話,改日再來光明正大的提親,大姊願意與不願意都算了結一場因果。」
月娥歎了口氣,知道與嫦娥的一番話,必然瞞不過那人的耳目,道:「也算是有擔當地男兒,這又是何苦?他終是對我月宮有恩,你在這裡陪姐姐,我下去助他。」將乾坤萬象圖收起,出了月宮,向浮龍島飛去。
玉兔精撇撇嘴道:「拆了東牆補西牆,丟了嫦娥撿月娥,二姐,你小心栽在人家手裡!」回到寢宮找到嫦娥,將朱罡烈走前的一番話說了,道:「知錯能改,才是男兒作風。」也不知嫦娥有沒有聽到心裡去。
朱罡烈收了混元金鏤,與觀音大士離開月宮,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兒,被女孩子拒絕在前世是常有的事,不過這次卻不同。確實,將算計帶入感情生活中,有違他的本意。
不過朱某人也算得上梟雄,片刻之間便將這點心思拋之腦後,向觀音大士稽手道:「道友,你請回吧,待我與闡教論個高下之後,還有用你之處。」
觀音大士笑道:「得失之間,也有心境進益。仙人斷七情絕六欲,漠視眾生,左眼看滄海桑田,右眼看人間百態,心如磐石,古井無波,這才算得上仙人!道友,你著相了,牽連到兒女情長,到時只怕證道艱難,又連累到別人,從此一家老小灰灰了去!」
朱罡烈哈哈大笑道:「放屁,都是放屁!你若有能耐,就把這乾坤掌握在手中,什麼斷情絕欲,都是屁話!六根不斷,六氣不服,才可稱為人,仙人是人,聖人也是人。所謂百年紅粉佳人變為骷髏,如果對方也是長生不死之輩,哪裡來的骷髏?瞧不起佛教的,便是這點!」胸中豪氣頓生,道:「混元金鏤你先收著,我將闡教打得怕了,打得服了,他們自然要坐下來與我談判,到時才會用到混元金鏤!」
觀音大士見他雄心又起,也笑道:「神仙難斷家務事,貧僧靜候佳音。」說罷,將混元金鏤收起,回到落迦山中。
朱罡烈也回到浮龍島,眾人都上前道賀,唯獨六耳獼猴躲躲閃閃,顯然是聽到廣寒宮中的談話,不由笑道:「三條腿的蛤蟆好找,兩條腿的女人多得是!」正說到這兒,只聽上空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朱八老祖,你也瞧不起女子?」
朱罡烈連忙抬頭看去,只見空中飄浮一張萬象圖,世間所有精靈映在圖中,栩栩如生。那圖紙上站著一位仙子,一襲輕衫,有萬千姿態,飄飄若流風之回雪,彷彿若輕雲之蔽月,正是月娥仙子。
老朱踢了六耳獼猴一腳,低聲道:「為何不早說?」六耳獼猴叫了聲冤枉,道:「哪裡來得及開口,你便將話說了出來遮掩面子。」
「待會再跟你計較!」
朱罡烈連忙迎上來,笑道:「難得月娥妹子肯降下玉趾,令我小島蓬蓽生輝,幸甚,幸甚!」
月娥掩嘴笑道:「負心漢子,也知道說疼人地話?我月宮與你家唇亡齒寒,倒不是心疼你,而是不得不來,你可不要想岔了!」正說著,突聞戰鼓聲起,但見天邊飛來一線紅雲,蜂擁捲來,其勢如驚濤拍岸,眨眼之間便到了跟前,血漿沸騰,諾大地血海將整個浮龍島包圍成一個巨大圓球,四面只剩下東方一面,乃是冥河老祖的血海冥河大陣,最善於先絕人生機,斷人後路,再緩緩煉化。
血海之中,浮現無數龐大如山地血河車,無數阿修羅族森然林立站在車上,無邊業火飛騰,又有阿修羅族飛天,做天魔妙相,魔音靡靡,衣裙翻飛,露出種種私密,令人想入非非。
朱罡烈見眾人變色,呵呵一笑,頭頂升起一根元陽功德尺,如同鐵柱豎在島中央,向外射出浩然正氣,血海不能入侵,天魔妙相無法控制心智,魔音也沒了威能。□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冥河老祖不在,爾等都是螻蟻之輩,不堪一擊!既然冥河老祖要用血河車克制我的巨龍大軍,那便遂了他的意!」
話音剛落,浮龍島上轟隆隆之音不絕,但見島嶼四周從地下鑽出一根根鐵柱,高有數百丈,每根柱子上都盤著一條洪荒巨龍,猙獰恐怖,向外噴吐魔炎真水,聲勢驚人。那些鐵柱有數十萬之多,隱隱布成陣勢,首尾相連,擊首則尾至,擊尾則首至。
朱罡烈向蛟魔王與月娥仙子道:「兩位在此居中策應,以備不測。我倒要看看,萬仙大陣是否能對抗這血海冥河大陣!其他幾位兄弟跟我來,闡教金仙既然要衡量我們,那便讓他們知道厲害!」
牛魔王等人轟然大叫,跟隨朱罡烈向東面的空缺處,每人背後都背著一個三尺高的朱紅葫蘆。
第一百八十五回 萬仙斗血海,朱八對彩雲
截教之中多陣法,當年在地仙界時,六耳獼猴四處聽人牆角,學得許多精妙陣法,這萬仙大陣就是其中之一。有道是:「萬仙惡陣列出隈,颯颯寒風劈頸吹;片片祥光籠斗柄,紛紛殺氣透靈台。魚龍此際分真偽,玉石從今盡脫胎;多少修持中此劫,三屍斬去五雲開!」
雖說名為萬仙陣,但其中無數陣法連環勾結,太極、兩儀、四象、八卦,天罡,相衍相生,一氣,三才,五行,七殺,九宮,地煞,相輔相成,只在一剎那,便將空中大陸一般的浮龍島徹底遮掩,無窮迷霧翻滾,時不時有巨大龍軀從迷霧中顯露一角,裡面傳來非龍非鳳非蛟非□非蛇非蟲亦非麒麟的沉悶吼聲,讓血海冥河大陣也不由失了氣勢。
羅□帝尊也不知這萬仙陣虛實,道門的陣法,皆是由外往內,殺氣內斂,越到裡面越是厲害,這萬仙陣外面便已有如此威勢,裡面可想而知。帝尊也不敢怠慢,立刻派了一輛血河車前去探個虛實。只見這輛山頭一樣的血河車周圍籠罩血霧,十個阿修羅勇士站在霧中,手持鋼叉呵呵怪叫,衝入東北一角的太極陣中。
但見那太極陣突然灰濛濛一片,陡然化為七殺陣,陣勢攪動,一堆廢銅爛鐵從陣中丟出來,血河車卻是徹底報廢了,車上的阿修羅勇士也沒了蹤影。
羅□帝尊皺了皺眉頭,沉吟片刻。又派出一輛血河車,從西南角的九宮陣闖入,那九宮陣也變作灰濛濛一片,化作兩儀陣,陰陽二氣縱橫,血河車當即化作鐵水。
羅□帝尊思量片刻,面帶微笑。又派出幾輛血河車從各個陣腳進入,都被萬仙大陣地變化摧毀。帝尊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勝,哈哈笑道:「不知從哪裡學來的一鱗片爪,有負萬仙陣盛名!」當即派出一輛血河車進入太極陣,趁著太極陣變化七殺陣之時,又派出一輛血河車進入,那七殺陣尚未來得及發動,羅□帝尊再派出一輛衝入陣中。
那陣腳的太極陣變化了十幾種陣勢。都沒來得及展開陣法,帝尊便派了十幾輛血河車進去,終於超過那陣腳的負荷,硬生生將陣法阻止下來,顯露大陣一角,露出十餘根黑黝黝鐵柱,十幾條大龍盤在鐵柱上。
朱罡烈在外面見了,也不由暗讚羅□帝尊確實是個人才。這萬仙陣畢竟是六耳獼猴偷師學來,其中種種變化不是偷師便能瞭解透徹,許多奧妙無法補全。如果由多寶道人佈陣,也不會讓他在這短短時間內看出破綻。
多寶道人將朱罡烈逐出截教,老朱再厚顏無恥,也不好意思向他討教。因此這萬仙陣虛有其表,威力並不算強大。
闡教眾仙在羅□帝尊率領阿修羅大軍圍困浮龍島之時,便已來到,堵住血海冥河大陣留下的那個出口,十餘位一代高人頭頂或有慶雲,或有青光,或有白色毫光,或有朵朵金蓮,或有一把仙劍,盡自各顯神通。門下各有九名弟子。也是修為了得,稱得上一時才俊。
他們人數雖少。但帶來的氣勢絲毫不比十萬血河車低上分毫,反而氣勢如浪裂岸,一波接一波衝來,竟然帶動血海冥河大陣地陣腳,血海翻湧,幾十輛血河車頓時被拍飛出去!
雲中子當前一步,向朱罡烈遠遠稽手道:「朱八老祖,許久不見。想你我第一次見面時,你還是一方豪強,我那時便已看出你的崢嶸頭角,以禮相待,沒想到如今卻在這種場面相見,真是讓人歎惋不已。」
朱罡烈也遠遠稽手道:「若非真人一本煉器指南,貧道焉有今日地成就?想當年,貧道在真人眼中,也僅僅是個跳樑小丑,任其蹦躂,也跳不出諸位仙真掌握。如今時過境遷,竟然讓貧道跳出來了,想必真人也有所驚訝吧?」
雲中子確實想不到當年的小人物也能有如今的成就,當年朱罡烈試圖搶走他的照妖鏡,真人僅以鏡中真靈與他和牛魔王等人對陣,便輕鬆勝出。雖說當時真人也與他互稱道友,但心中實在未曾把他當成平等敵手。如今竟然要借阿修羅族力量,才能克制他的勢力,而朱八老祖也成長為與他對立的高手,不能不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道友的才情,原是極高地,這點貧道也極為佩服。」雲中子淡淡一笑,道:「道友豈不知懷璧其罪?只要你交出封魔榜與其他寶物,貧道可以做東道,讓阿修羅族與你化解仇怨,大家一笑泯恩仇。道友在我玉虛宮中潛伏千年,靜心悟道,千年之後,貧道助你證道混元,如何?」
牛魔王等人聽他想要將朱罡烈鎮壓千年,不禁怒容滿面,叫道:「我們自家的寶貝,你說給你便給你?便是地主家收租子,也要先拿出地契來,你有什麼憑證是你的?只帶了一批好狗,便來汪汪咬人,不當人子!」
雲中子身後闡教眾仙勃然大怒,正要衝出來與他們放對,雲中子連忙攔下道:「休要逞口舌之利。朱道友,恕貧道之言,你所依仗的不過是九轉玄功變化之能,但那九轉玄功卻不入方家之眼。此玄功既修元神,又修肉身,兩者兼顧,偏偏兩者皆不能兼顧,元神無法強大,肉身也練不到祖巫境界,至今尚未有人大成。你交出諸般寶物,千年之後貧道傳你玉虛上乘仙法,必不藏私!」
正在說話之際,羅□帝尊已然增派兵力,將浮龍島一角佔住,數十輛血河車湧入,數百阿修羅勇士將十幾條巨龍斬殺,龍血四濺!那帝尊正要擴大戰果,突然從迷霧飛來一張陣圖,向下一罩,幾十輛血河車盡數進入圖中。
羅□帝尊腦中一蒙,但見那萬象圖輕輕一抖,將數百阿修羅勇士化為灰燼!
羅□見那陣圖護住萬仙陣,心中不由遲疑起來:「好一個月宮仙子,這乾坤萬象圖在手,便勝過十萬大軍!我若強攻,只怕阿修羅族要死傷慘重,才能破去浮龍島的陣法,只怕阿修羅族從此一蹶不振。父親的意思,只是助闡教克制浮龍島的數十萬巨龍,並非要與他徹底開戰……」
朱罡烈的聲音恰恰傳來:「羅□帝尊,冥河老祖不過是讓你鉗制我浮龍島地大軍,何必做兩敗俱傷之舉?你阿修羅大軍不動,我數十萬巨龍不動,你血海冥河大陣不動,我萬仙大陣不動,如此一來,你也好回去交差,如何?」
羅□帝尊冷哼一聲,手中旌旗揮舞,頓時十萬血河車停止運轉,守在血海中。其他三位阿修羅王連忙詢問是何緣故,帝尊搖頭道:「朱八那廝說的是正理,我若強行進攻,必然阿修羅族實力大損,我不能成為族中罪人。」於是按兵不動。
朱罡烈見阿修羅百萬大軍停止動作,心中也暗暗鬆了口氣,如果羅□帝尊是個二愣子,強行進攻,只怕他好不容易才積攢的一點實力,全部要折損在這裡,甚至連月娥仙子與蛟魔王也不能逃脫。血海冥河大陣畢竟不是浪得虛名,在巨力攻勢之下,月娥這個剛剛出世沒多久的月宮神祇也承受不起。
朱罡烈心中大定,稽手道:「雲真人,諸位道友,九轉玄功究竟能不能證道,不是你們所能判斷。貧道前些日子潛心悟道,又將玄功產生若干變化,此刻便向道友討教一二。我若勝出,道友請回,告知太乙真人,他的謀算,我必然參與;道友若勝出,我交出封魔榜、遮天白蓋、六道法輪和混元金鏤,從此退出元元大陸。你我若不分勝負,這場功德,還需商議一二,如何?」
雲中子與闡教眾金仙眼中精光四射,封魔榜與混元金鏤的威力誰都知曉,如果能搶到手中,以闡教地多才多藝,一榜定封魔,立刻便能從這場博弈中勝出,誘惑不能不說巨大。但朱罡烈此人的真正實力,誰也沒有見過,他既然向雲中子單挑,自然有其把握,此人詭計多端,莫非又要出陰招?
廣成子當即道:「尊駕的巨龍大軍已經作廢,你那幾個兄弟,恕我直言,只怕不入方家之眼,我等若群起而上,混戰一場,也不過片刻之間便能掃除乾淨,你有何資本與我教還價討價?」
悟空等人冷笑一聲,紛紛拋出朱紅葫蘆,頓時億萬道白光射出,闡教眾仙驚叫不絕,一個個被定住泥丸宮,從空中栽下!也只有那些從地仙界來的上古金仙,祭出本命寶物,才能盪開白光,不懼斬仙飛刀。不過尚有南極仙翁措手不及,被悟空的兩道白光定住,看得猴子心中大喜,險些便順手將他斬了,以便除掉一個強敵。
二代弟子也並非沒有高人,只逃出一個楊戩,此人戰鬥意識極強,看見悟空等人祭出葫蘆,早就一道金光遁走,等到白光散去才返回。
朱罡烈祭出鴻鈞化身與阿難陀龍王化身,陣列於前,混沌魔神氣勢頓時磅礡欲出,叫道:「莫非闡教也欲與我等妖物玉石俱焚?雲中子老師,與我分一場高下,見一見真章罷!」
雲中子讓眾仙真散開,長聲一笑,落於陣前,道:「既然如此,朱八道友,那貧道便得罪了!」
第一百八十六回 以器入道後天寶物勝先天,三轉金身變化鴻鈞顯神通
且說朱罡烈一意要與雲中子見個高下,祭出阿難陀龍王與鴻鈞肉身,叫道:「你我都是當家,不耍詐,只論個高低!」
雲中子笑道:「玉虛正宗,何須懼你?」見朱罡烈與鴻鈞肉身、阿難陀龍王肉身列出一個陣勢。那鴻鈞化身手持白蓮金光旗,阿難陀龍王只是一頭千翅巨龍,不過氣勢竟然比手持五方旗的鴻鈞化身更強,想來是朱罡烈根本沒有動用龍王體內的混沌元氣,這阿難陀龍王還保持全盛狀態。
雲中子搖頭笑道:「即便是全盛狀態又能如何?朱八老祖,以你的實力尚無辦法煉化黑龍老祖的魂魄,這具肉身你也僅僅是當成法寶使,無法發揮全部威力。如果落在我手中,他會比你手中的先天不滅靈光還要強上三分!不知道友信也不信?還有你的白蓮金光旗,至今未能完全發揮實力,也未從新煉製,這些先天之物裡面自成系統,於修道者自身有種種不容,惟有稍作修繕,才能發揮十二成威力。」
朱罡烈手持盤魔槍,笑道:「別的不說,我的法寶夠多,足以壓死你!」
雲中子一拍頂門,浮現一隻四方鼎,有四方神獸猙獰咆哮,笑道:「多寶道人只是愛寶之人,喜歡收集寶物,入了歧途。而我是煉寶之人,以器入道,煉器我才是正宗,便是聖人也不及我!你用先天寶物,我用後天寶物。來印證高下罷!」好個雲中子,頂門浮現數十萬丈雪白元神,托著四方鼎便向鴻鈞化身衝去!
朱罡烈早年便是以四方鼎起家,四方打悶棍敲悶磚,才在地仙界站穩根腳,自認對四方鼎瞭如指掌,指使鴻鈞化身揮舞白蓮金光旗。頓時一道白氣經天而起,白氣之下是金光萬道!
這白氣沉重無比。刷將下去,足以將太乙金仙定在當場,金光善與壞人元神,只要擊中雲中子元神,即便是這種准教主級的人物,也要他三花消盡,命喪黃泉!哪知那雲中子元神猛地一拍四方鼎。從鼎璧跳出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種神獸,猙獰兇惡,衝向白氣金光,轟然炸開,將那白氣金光托得無法落下!那元神早趁機來到鴻鈞化身跟前,用巨鼎生生向鴻鈞老祖撞去!
鴻鈞化身微微冷笑,一手持旗,一手握拳。同時向他打來。哪知四方鼎中又衝出四隻神獸,迎上白蓮金光旗,而巨鼎則迎上鴻鈞地拳頭。
轟然一聲巨響,鴻鈞拳頭安然無恙,那四方鼎竟然也是無恙!雲中子哈哈一笑,收回元神與四方鼎。但見道人又一拍頂門,浮現一面大旗,與白蓮金光旗一模一樣,笑道:「這是貧道改造的白蓮金光旗。來,與我印證一下,看一看是你的正宗,還是我的煉器正宗!」說罷,元神揮動大旗,竟然也有一道白氣,萬道金光。聲勢比正宗的白蓮金光旗更是駭人!
鴻鈞手中的白蓮金光旗連忙迎上。相碰之下,竟然險些被這冒牌貨刷走。連忙引身後退,避過白氣金光!
朱罡烈面色陰晴不定,突然展顏笑道:「雲中子老師真是大家,我得到這些寶物從未認真祭煉過,如今在你手中吃癟,也是理所當然。不過盜版終究是盜版,我若認真祭煉一番,你的白蓮金光旗只怕早就碎了!道友,你且看看我認真祭煉過地寶物!」
一拍頂門,跳出二十四顆山河珠,明珠璀璨如同星辰,裡面山河如畫,向雲中子砸去。雲中子輕笑一聲,道:「朱道友,但凡寶物,只要貧道看了一眼,便能猜出如何鍛造,即便是混沌至寶,也有所研究。道友請看我的山河珠!」說罷,也是一拍頂門,跳出二十四顆山河珠,與朱罡烈地山河珠一模一樣,只是珠子裡面的山河黯淡了一些。
朱罡烈哈哈大笑,笑聲中四十八顆山河珠撞在一起,頓時有二十四顆破碎,剩下二十四顆珠子倏忽落入朱罡烈腦門之中。這一下雲中子也驚得呆了,他煉製這二十四顆山河珠也是費盡心思,以為即便不能和正版媲美,最低也能支撐一二,哪知相撞之下,竟然徹底碎去。好在雲中子的祭煉法門與別人不同,能發揮十二分威力,但寶物破碎卻不損元神,也未曾受傷。
朱罡烈笑道:「道友,你仿製的後天級寶物,比正品還要厲害,不得不讓人佩服。仿製先天級寶物也能發揮正品的四成威力,確實了得,不過比起正品來,還是遜色遠矣。」這二十四顆山河珠也不是正品,而是朱罡烈觀摩先天演化後天之後(見148回),悟到生生造化之妙,回歸本源,又重新將二十四顆山河珠模擬出來,無須祭煉就能發揮正品的五成威力,同樣是盜版,卻能克制雲中子的盜版。
「道友,你既然說能仿製混沌至寶,恰恰貧道這裡也有一件混沌至寶,請道友仿製一番!」
朱罡烈腦後陡然浮現一道靈光,一面大旗,一根二十六節打魔鞭,大旗微微晃動,將雲中子地影像攝入其中,影像旁邊顯現雲中子名諱。
打魔鞭頓時辟里啪啦作響,如同二十六層高塔,直奔雲中子頂門而去!
雲中子搖頭微笑,但見他頂門浮現半畝慶雲,慶雲上有三朵蓮花盛放,每一朵蓮花中都端坐一個道人,乃是雲中子的三屍元神。這三花一出,但見封魔榜中的名諱漸漸淡去,影像也消失不見。
那打魔鞭頓時失了目標,呼嘯返還封魔榜上方。
在遠處觀戰的冥河老祖與太乙天尊見了,讚歎道:「朱八老祖比起與我爭鬥那時,修為精進不少。」一年以前,朱罡烈駕著黑龍肉身直衝冥河老祖與阿修羅大軍,將冥河老祖與百萬阿修羅名諱盡數納入封魔榜中,冥河只一擊,便將榜中人名生生抹去,甚至讓他吃個悶虧。
雲中子的法力比冥河絲毫不遜,單以精純來說,比冥河還要勝出一籌,如今竟然無法讓朱某人吃虧,名諱反而是慢慢隱去,故而冥河老祖說朱罡烈修為精進不少。
太乙天尊問道:「道友,你看雲中子師兄的勝算有幾何?」
冥河搖頭道:「難說。如果論道行,朱八老祖遠非三花盡開的雲中子道兄之敵手,但若論實力,他的元神祇怕是混沌元神,肉身又堅固無比,而且出手不可以常理度之,不定什麼時候耍出陰招,便讓雲中子道兄吃了個悶虧!」
冥河老祖與朱罡烈之間對陣,互有勝負,還是冥河老祖吃虧多了一些,自然知道這廝不按常理出牌,極難對付。
「這豬頭,要是個傻子多好,老祖我早就發達了……」
雲中子除去封魔榜中自己地名諱,立刻也祭出一面大旗,旗上懸浮一根打神鞭,笑道:「朱八道友,你也來試試貧道煉製的封神榜!」榜中頓時射出萬道金光,朱罡烈哈哈大笑,頂門衝出一頭尺長小豬,目射混沌五色神光,定住封神榜。
榜中根本沒有顯示任何影像與人名,打神鞭也是絲毫未動。雲中子變了臉色,突然醒悟,道:「我倒忘了,你的元神本相乃是混沌鑄就,後天煉製的寶物當然攝不去你的精氣,倒不是我煉製的寶物地過錯,也不是你的修為超過我。」
朱罡烈對雲中子的眼光和修為也是佩服萬分,能將後天法寶煉到不遜先天靈寶的地步,雲中子足以傲視古今了,對他也不由恭敬許多,道:「我的煉器之術師承於你,又比你懶惰,而且你的祭煉之術與煉器之術都高出世人許多,便是教主聖人,也未必能比得上你。這比試祭煉法寶,貧道卻是輸了。不過今日咱們比的不是誰祭煉法寶更強,而是自身的實力,以實力論個高下,甚至分出生死,才是解決問題的正道!」
朱罡烈倏忽上前,落在鴻鈞與阿難陀龍王身前,形成三才陣列,道:「雲道友,貧道早年精修九轉玄功,深得七十二變化之妙。來到這一界後,又修行混沌九轉玄功,只因無人指點,一直戰戰兢兢獨自摸索,終於有所收穫,創出玄功四轉法門,也算是自己開創先河!
十年前我修出玄功第一種變化,乃是二十四翅豬婆龍,威力弱小,難登大雅之堂。不過前些日子煉出三轉金身,又悟出兩種變化,這才敢站在你的面前。道友,來入我三才陣中,我告訴你是什麼變化!」
說罷,只聽喀嚓一聲霹靂爆響,但見突然場中多出一尊混沌魔神,眉目低垂,聲若洪鐘,轟隆隆道:「雲中子道友,這便是我地第二種變化——魔神鴻鈞!請指點!」
第一百八十七回 狹路相逢勇者勝
闡教眾仙見朱罡烈突然變化成鴻鈞老祖,不由吃了一驚,這個鴻鈞老祖與真正的鴻鈞魔神相比,得其三分神韻,比鴻鈞化身顯得靈動許多,隱隱有一代魔神風采。廣成子等人心中震動:「如果再放任這廝活下去,他豈不是要成長為另一個鴻鈞?」幾人對視一眼,頓時瞭解彼此想法,暗自謀算。
那雲中子也看出這尊混沌魔神的不同之處來,心道:「若不是他只得了鴻鈞的一魂二魄,只怕此刻誰也制不住他了。」真人收起心頭的輕視,但見頂門慶雲之上,三朵蓮花之中,突然有一位道人輕飄飄走下來,吟唱道:「鴻蒙開闢不計年,攜鶴閒遊彩雲間;路途遇見不平事,瞪眼拔劍在腰間!」手持青缸劍,大呼道:「道友勿慌,我來助你!」
雲中子稽手還禮道:「有勞道友。」突然那道人搖身一變,只聽卡卡數響,變成三頭六臂,背生風雷雙翅,面如青靛,鐵口獠牙,每顆腦袋額頭眉目中心,都長著一枚柳葉狀豎眼,神光閃閃。六臂手心,也長著一枚豎眼,上可見三十三天,下可見九幽黃泉,微微一動,風雷齊振,轟轟隆隆!
這雲中子在地仙界時,曾經採下玉虛宮仙杏一枝,栽培成另一株仙杏,雖然比不上正品,但兩顆仙杏便製造出勾陳大帝那樣的強者,資質直接從後天轉化為先天。他自己有這些寶貝,豈能不給自己一些好處?只是這仙杏儘管有種種不可思議之處。但究竟不是正品,導致服下仙杏後,很長一段時間身體無法復原為人形,出現青靛鬼王之相。雲中子從地仙界帶來數十顆仙杏,全部服下之後,便將仙杏的威能,全部移植到第二元神之上。
雲中子斬出這尊化身之後。也不常以這幅面目示人,此刻見朱罡烈地九轉玄功變化實在太難以抵擋。這才不得不釋放出來。
那道人又拿出五件法寶,乃是造化玉碟碎片所凝聚的先天寶物,又經雲中子祭煉,威力不知大了幾許,微微頓身,但見身體暴漲,與朱罡烈一般高大。雲中子長身落在道人肩頭。手中一面碧青色大旗,有混沌青光從旗中湧出,霎時間流淌下來,佈滿二人身軀。這一手高明之極,乃是用混沌青光暫時造就一副混沌肉身,再與原來的道人原來的強橫肉身配合,防禦力倍增,絲毫不遜於楊戩的五轉金身。
那道人乃是雲中子惡屍化身。當下一言不發,直衝朱罡烈而來,六臂揮舞,一件件靈寶重逾山嶽,沒頭沒腦砸下。雲中子站在惡屍肩頭,祭起一件件自己煉製的寶物。率先一座八尺落魂鐘,轟然敲響,那阿難陀龍王化身沒有魂魄,只是朱罡烈真靈控制,聽到落魂鐘響,頓時呆在原地,被震得七葷八素,動彈不得。
朱罡烈魂魄穩固,自然毫無反應,而鴻鈞化身則被老朱補足魂魄。也面容冷峻。兩個鴻鈞一左一右,夾攻而來。
雲中子將落魂鍾祭在頭頂。響聲不絕,阿難陀龍王化身始終被定在原地,無法動彈。雲中子又祭起贗品白蓮金光旗,迎上鴻鈞化身,而惡屍化身十五隻神眼射出萬道金光,打在朱罡烈與鴻鈞肉身身上,頓時火光四濺!
那道人兇惡無比,把六件小山一樣的法寶舞成風車一般,沒頭沒腦向朱罡烈變化地鴻鈞砸來。老朱手持盤魔槍,怒髮衝冠,竟然絲毫不加阻擋,一槍向雲中子惡屍咽喉挑去!
那道人竟然也不躲,六件法器毫無疑問落在朱罡烈身上,六聲巨響,朱罡烈身上金光與血花四濺!當年眾仙斗鴻鈞之時,有冥河鯤鵬多寶等人不得已提前斬出惡屍化身,便是以鯤鵬妖師的實力,惡屍化身也僅僅能容納兩個元會地法力。當時唯獨一人沒有斬屍,便是雲中子。
他老謀深算,當時沒有斬屍,在除鴻鈞之後,將自身法力積聚到巔峰,才斬出惡屍。這一具惡屍,足足容納六個元會的法力,便是聖人的三屍,也僅僅能容納十個元會,首先在斬三屍之上,雲中子便高出別人數籌,只怕僅僅有玄都大法師才能與他媲美。
不過朱罡烈也是混沌肉身,又將九轉玄功練到三轉境界,以惡屍六元會的法力砸下去,又是發揮十二成威力的先天靈寶,竟然沒能砸死,僅僅讓他肉身受傷,那道人也是吃了一驚。
朱罡烈的盤魔槍早在六件先天靈寶落在身上之時,已經刺入道人的一顆頭顱咽喉,輕輕一抖,飛起一個好大頭顱!
雲中子這才吃了一驚,九轉玄功地奧妙便是你無法一擊將敵手殺死,那他便越戰越勇,而且身上的傷勢,輕易之間便能修復。真人連忙回頭看去,果然見到朱罡烈金身已然痊癒,沒有絲毫傷痕!
「他手中的槍,是盤龍陽根,無堅不摧,我這混沌肉身也是盜版,抵擋不住!」
一個念頭還沒想完,朱罡烈又與惡屍化身硬拚一招,再次斬下他另一顆頭顱,只要將第三顆頭顱斬下,這惡屍化身就算是完了,六元會法力化作流水!
雲中子頭頂慶雲中的蓮花微微晃動,飛出兩片花瓣,落入惡屍兩個腔子中,又化作兩顆頭顱。惡屍化身依舊兇猛異常,再次與朱罡烈以硬碰硬。此舉正合老朱的意,又是一槍挑掉一顆頭顱,呵呵笑道:「雲中子老師,你的三花究竟有多少花瓣?」
雲中子也暗暗著急,他與鴻鈞化身拚鬥,結果兩道白光纏繞在一起,變成兩人比拚力氣的局面。這局面恰恰是朱罡烈求之不得的事情,鴻鈞肉身好歹也是一代魔神,雲中子哪裡能拚得過他?手中地贗品竟然被鴻鈞化身緩緩拉了過去!
他二人的這一番爭鬥,鬥力驚心動魄,鬥智也是頗為出彩,看得眾人心驚膽顫,卻又叫好不已。雲中子首先以落魂鍾破去朱罡烈的三才陣,將威力最大威脅最大的阿難陀龍王化身定住,眼力可謂是高明之極。朱罡烈則用鴻鈞化身與雲中子拚鬥力氣,而不是法力,頓時也扳回一局,又仗著自己的金身強橫,與雲中子惡屍化身以快打快,以硬碰硬,讓雲中子吃了個小虧。
說來話長,其實都是在一瞬之間,便造成這種情形。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雲中子多半要落敗下來。廣成子等人目光閃爍,相互使了個眼色,緩緩聚在一起。六耳獼猴等人關注戰局,竟然也沒能發覺。
雲中子眼中精光一閃,突然贗品白蓮金光旗脫出飛出,落入鴻鈞化身手中猛然爆炸開來!雲中子趁此機會,又祭起一物,乃是仿製的九品蓮台,與惡屍易位,擋住朱罡烈地攻勢。而那惡屍早趁著鴻鈞化身被氣浪掀得站不住陣腳,揮舞六件法器衝上前去,辟里啪啦將鴻鈞肉身生生打殘!
朱罡烈心中一驚,他的長處是法寶眾多,短處也是法寶眾多,鴻鈞化身與阿難陀龍王化身一直沒有精心淬煉過。如今鴻鈞化身被雲中子惡屍打殘,只怕不知要花費多少功夫,才能將他修復完畢!而眼下正值戰鬥之中,僅憑自己,暫時無法打壞雲中子的烏龜殼,再讓惡屍騰出手來,自己多半要落敗!
老朱心中念頭一閃而過,突然目光中射出兩道白氣,衝向雲中子頭頂的落魂鐘,那鍾被這兩道白氣衝撞一下,頓時爆炸開來!
鐘聲一停,阿難陀龍王化身立刻清醒,搖頭擺尾,將那惡屍化身抽飛,但聽辟里啪啦聲不絕於耳,不知斷了多少根骨頭!阿難陀龍王大口一張,將雲中子含在嘴裡,雲中子有仿製的九品蓮台,防禦力比觀音大士祭出正品還要驚人,撐起白色光柱,阿難陀龍王利齒始終落不下來。
朱罡烈本來就沒想到阿難陀龍王能咬死他,立刻抽身上前,手中金槍如雨落下,眨眼間數百槍點在光幕同一位置。裂紋從槍尖落處迸發開來,一聲脆響,九品蓮台在朱罡烈槍下化作碎片!
朱罡烈正要一槍了結雲中子,哪知惡屍化身得雲中子頭頂的幾片花瓣的法力,傷患恢復原狀,六件法器一起砸過來,將朱罡烈生生砸飛出去!而在此時,雲中子一手托住阿難陀龍王咬下的血池巨口,遁光而出。
雲中子再次落在惡屍肩頭,笑道:「再打殘你的黑龍化身,看你還有何法寶?!」正要動手,卻見朱罡烈仰天大吼,身軀越來越大,片刻間化作頂天立地的巨人,雙手舉起被打殘地鴻鈞化身,張開巨口,硬生生將鴻鈞化身塞進嘴裡!
眾人皆不解其意,雲中子卻大驚,叫道:「不好!這廝想以我給他地壓力做動力,將鴻鈞肉身與魂魄與自身融合,徹底完成九轉玄功變化!」
第一百八十八回 殺陣與殺局,混亂與混戰(上)
朱罡烈的混沌金身變化並不圓滿,此刻借助雲中子給他的壓力和助力,試圖融匯鴻鈞肉身,徹底完成金身第二變化,其原因很簡單。一是他的混沌金身一直以來處於自我摸索狀態,所有功法都要自創,而九轉玄功偏偏是在戰鬥中才能飛速增長的功法,老朱極少正面與人交鋒,對敵都是出陰招,一擊致命。剛才與雲中子的惡屍對了幾招,讓他看出自己功法的不足之處,立刻明白功法中的種種不足,找到修繕之法。
第二原因卻是他變化的鴻鈞肉身雖然是三轉金身,但遠遠未曾達到預想中的程度,缺少的便是鴻鈞肉身這個引子,既然鴻鈞肉身被雲中子打殘,費盡心力修補倒不如索性成全自己的變化法門。
因此朱罡烈張開血池大口,將鴻鈞肉身吞吃下去,這種直接吃下外物修煉自己肉身的邪術,正是天妖密煉金丹一條捷徑逕取混元的法門,極是見效。但見他玄功運轉下去,身上肌肉猛地突起一塊,又凹下一塊,皮膚下如同有一頭大蠻牛四處衝撞,手腳四肢也時長時短,喀嚓一聲,脖子上又長出一個鴻鈞的腦袋,腋下生出兩條手臂,胯下多出三條腿來!
雲中子正擺脫阿難陀龍王的纏鬥,見到這幅異狀,倒有些猶豫:「這廝莫非貪功走火了,多出這麼多手腳,只會讓人恥笑!」雖然如此想,手中卻絲毫不慢。祭起幾十件法寶,陰陽鏡翻天印遁龍樁斬仙劍水火花籃等等,甚至祭起一把金蛟剪,儘管全部是贗品,但也是寶氣四射,威能非凡,一發向朱罡烈身上砸去。
阿難陀龍王此刻將雲中子惡屍抽飛。尾翼橫掃,將這些法寶統統擋下。只炸得黑龍血肉模糊。那阿難陀龍王化身發起橫來,陡然將雲中子纏住,張開龍口便向他咬來。
雲中子使個替身法脫身而出,繼續指揮幾十件法寶向朱罡烈砸去,黑龍一聲咆哮,將那些法寶盡數吞了下去,咯咯崩崩一陣亂嚼。統統咬得粉碎!黑龍千翅齊振,趁著雲中子沒有法寶的當兒,倏忽來去,衝到剛剛修復完畢地惡屍跟前,爪子按住他三顆頭顱,生生撕裂開來!
那惡屍早有準備,被他撕成三條,卻化作三個人出來。丟開阿難陀龍王,直奔朱罡烈而去,雲中子也收起了碧血清華旗,青光亂攪,向朱罡烈撲去。正在此時,廣成子等人眼睛一亮。七位闡教金仙齊齊出手,各自祭起自己搜羅的先天靈寶,也向朱罡烈砸去!
闡教二代弟子也同時飛身而起,突然祭起一個個葫蘆,裡面也跳出雪白的第二元神,目射白光,直奔六耳獼猴等人而來!六耳獼猴與悟空等人措手不及,竟然被他們偷襲得手,紛紛被定住元神,心中暗叫糟糕!
楊戩大笑道:「悟空。你的斬仙飛刀也是從雲師伯這裡學來的!在地仙界找不到至剛至陽之物。在這裡大師伯足足煉化了三個太陽星,每人都裝備了一個斬仙葫蘆!」
【文、】楊戩話音未落。那浮龍島中突然飛出一張陣圖,陡然一罩,將闡教眾仙真盡數罩在圖中,頓時隔開與眾仙與斬仙飛刀的感應。悟空等人連忙脫身,怒道:「比我家老爺還卑鄙,受教了!」
【人、】雲中子見廣成子等人不由分說衝上來,突下殺手,一意要除掉朱罡烈,免留後患,心中暗歎一聲,躲開阿難陀龍王攻擊,收了惡屍化身,從戰場脫身。
【書、】「我擔任闡教掌教,本來就勉為其難,廣成子等諸位師弟也各有想法,罷了,罷了,隨他們鬧去吧!」
【屋、】待看到月娥一圖困住所有闡教仙人,從浮龍島萬仙陣中探出一隻白嫩嫩手臂,抓住圖的另一端,正要抖動,雲中子也不禁吃了一驚,連忙揮動手中碧血清華旗,一道青光定住萬象圖!
阿難陀龍王尾翼早衝到他背後,硬生生掃下!雲中子想要躲開自然是輕而易舉,不過如果他真地躲開了,闡教能挺住萬象圖抖一抖而不死的,只怕不足十人!
雲中子咬牙生受這一擊,碧血青光將萬象圖定住,與月娥仙子狠狠對了一招,那月娥仙子雖是月宮神祇,但修煉畢竟尚短,哪裡比得上他?法力稍稍不濟,乾坤萬象圖立刻被廣成子等人破開。雲中子也生生承受阿難陀龍王這一擊,後背被拍得血肉模糊,一股巨力將他拍飛百里之外,一頭栽進血海冥河大陣之中。
廣成子等人出困,立刻迎來阿難陀龍王地衝殺,而六耳獼猴等人則紛紛變化萬丈金身,近身搏擊,紛紛纏住對手,無數道白光四射,照花人眼。一時間不分敵我,紛紛被被定在當場,直接從空中栽下去,好在這太陽金光厲害無比,竟然一瞬間統統中招,便是阿修羅族也有無數人從血海冥河中掉了下來!
廣成子等人紛紛祭起異寶護體,擋下斬仙飛刀亂射的白光,其中三人纏住阿難陀龍王,剩下的立刻直奔朱罡烈而去,還沒來到身邊,只見那朱八老祖突然長身而起,一股暴戾氣勢蜂擁而出,手中盤魔槍橫掃,將週遭飛來的法寶打個粉碎,叫道:「雲中子,你不守信諾,快來授死!」
雲中子暗歎一聲,從血海冥河大陣中脫身而出,此刻那月娥仙子緩過氣來,纖手一指,乾坤萬象圖再次罩住闡教眾仙。雲中子頭頂衝出一股清氣,托住那陣圖,廣成子等人繞過朱罡烈,四把仙劍直奔陣圖起的方向而去!
朱罡烈尾隨其後,將二十四顆山河珠連番向眾人背心砸去!雲中子見狀,連忙揮舞碧血清華旗,將那二十四顆山河珠沖盪開去。
朱罡烈頭頂浮現十方搜魂法螺,嗚嗚作響,饒是阿修羅族的陣法精妙,聽到這聲音,也身不由己駕著血河車從陣法中殺出,有的攔住廣成子等人,有地直接攻向雲中子。闡教金仙措手不及,險些被血河車捲入血海冥河大陣,也顧不得月娥仙子,紛紛脫身而出。
四大阿修羅王見狀大怒,當下有毗摩質多羅王做天魔歌舞,九頭千眼千手做歌做舞,魔音震盪,將那些被十方搜魂法螺控制的阿修羅族喚醒。羅□帝尊見片刻之間便有千名阿修羅勇士傷在闡教眾仙手下,眼中凶光閃動,心道:「趁著混亂,讓他們亂上加亂,用血海冥河大陣將他們統統煉化了!」
四大阿修羅王瞥見浮龍島沒有了月娥仙子的萬象圖保護,萬仙陣頓時露出諾大破綻,立刻旌旗揮舞,無窮血海立刻湧上,將整個浮龍島包圍一周,血浪滔天,連闡教眾仙也包圍起來!
無數阿修羅族在血海中駕著血河車來回縱橫,肆意殺戮,無論闡教還是浮龍島,都在他們攻擊之下,片刻之間闡教二代弟子幾乎死個盡絕,牛魔王等人新鑄煉的身體,也多處負傷,島上的巨龍也一時不察被攻破萬仙陣,無數巨龍被生生腐蝕成白骨!
這血海冥河大陣先煉化肉身,後煉化元神,再將魂魄送入陣中,只要魂魄未死,都會立刻從血海中孕育出新的阿修羅,頓時那些遭殃的弟子與巨龍,死過之後又從血海中誕生,反過頭來向自己同伴殺去!尤其是這些洪荒巨龍的魂魄,在血海中改造一番,轉化為八爪阿修羅骨龍,為阿修羅族增加一部地力量。
羅□帝尊見狀,哈哈大笑,自從六翅蚊部被朱罡烈殺個乾淨,阿修羅六部只剩下五部,如今增添八爪骨龍部,阿修羅族的實力可謂是大增!
悟空等人在與血海大陣接觸之下,也險些吃個大虧,那血海之水竟然連五轉的金身也能腐蝕,連忙紛紛祭起斬仙葫蘆,叫道:「統統殺個盡絕!連魂魄也不要留下,免得浴血重生!」
殘存的闡教仙人聯合在一起,頭頂衝出一片又一片青光,盪開腥臭不堪的血水,但有血河車經過,便立刻出手,連車帶人炸為灰燼,靈魂也不剩下!
朱罡烈起身落在阿難陀龍王身上,高聲叫道:「都上來!」悟空等人紛紛落在龍王背部,各自祭起斬仙葫蘆與各自寶物青光,又有殘存十萬巨龍也密密麻麻趴在阿難陀龍王背部,各自祭起潛心修煉的龍珠,月娥仙子也飛越上來,祭起乾坤萬象圖,護住眾人,免遭血海侵蝕。
那阿難陀龍王張開巨口,如同鯨吞長虹,將血海之水拚命往肚子裡吸去。他是混沌肉身,血海之水雖然歹毒,但也無法傷及他分毫。龍王只在血海中橫衝直撞,血河車、阿修羅,盡數吃了下去,咯咯攪成碎片,連魂魄也被吸收乾淨!
朱罡烈眼中凶光四射,將血海冥河大陣看個通徹,見雲中子等人正在抵禦這個陣法,不知東西,心道:「眼下我輕鬆可以突破陣法,不如趁他們看不清道路,出手殺光算了!」老朱凶心一起,頓時什麼也不顧了,祭出先天不滅靈光,無數靈光大如星球,直奔雲中子等人而去!
第一百八十九回 殺陣與殺局,混亂與混戰(下)
那靈光一路上遇到阿修羅族,對方連抵擋一下的實力也沒有,頓時被攪成地水風火!雲中子等人早放出神識探察大陣深淺,以便破陣脫身,發覺這道靈光襲來,立刻齊聲暴喝,先天靈寶與青光一起衝出,將那靈光轟得倒捲而回。
朱罡烈連忙抓住封魔榜,奮力搖動,不滅靈光與眾仙清氣法寶斗做一團,反而將血海冥河大陣與阿修羅大軍放在一邊。但若有任何事物闖入雙方爭鬥戰場,便會立刻被攪成靈氣,靈氣化作飛灰!兩方的鬥法聲勢越來越大,籠罩範圍越來越廣,阿修羅族反而根本插不上手,死傷者也越發多了。
羅□帝尊哪裡見過如此強者爭鬥,早就失了主心骨,不知該如何是好。
且說在遠處觀望的冥河老祖與太乙天尊也沒有預料到這場突發事件,冥河老祖捻著鬍鬚心道:「羅□這個混蛋,只會給我惹事,平白損耗了我族十多萬生力軍!不過,這也是剷除雲中子與朱八老祖的好機會!如果能讓他們盡數死在陣中,太乙天尊也必然落在我手中,太乙在我手中,六道天書、六道法輪、遮天白蓋與混元金鏤都逃不出我的掌握,到時讓羅□化身六道,功德落在我身上。呵呵!」
冥河老祖想到這裡,心跳不由加劇起來,突然道:「太乙道友,我前去做個和事老,這場仗不能再打下去了。」
太乙天尊也是擔心陣中眾師兄弟受到折損,連忙道:「道友快去!」冥河老祖當即起身飛去。遠遠便是一道長河湧入血海之中,血海冥河大陣的氣勢頓時暴增,威力何止增加十倍!太乙天尊發覺冥河老祖離去,身邊卻還有冥河地氣息,不由心中一跳,連忙飛身竄出,叫道:「冥河。你敢耍詐!」
太乙天尊剛剛離開,冥河老祖的三屍化身阿修羅大帝兩道紅蓮業火便從天尊身邊呼嘯掃過!若不是天尊見機得快。只怕這一擊便讓天尊失去行動能力,落入冥河老祖之手了!
那冥河老祖進入血海冥河大陣之中,已然發覺阿修羅大帝化身偷襲失敗,暗道一聲可惜,直接奔赴朱罡烈與闡教眾仙的戰場,遠遠叫道:「雲中子道友,我來助你!」倏忽落在闡教眾仙身邊。一道長河如血海中的銀色匹練,迎上朱罡烈的不滅靈光。兩相碰撞之下,長河倒捲而回,聲勢反而比出手時更加兇惡,直向闡教眾仙撲去!
雲中子等人見冥河老祖前來相助,心道:「他豈有那麼好心?防人之心不可無,不如趁著他背對的機會,一舉將他擊殺。將冥河本體練成九幽黃泉,那廣設地獄的功德,便多了一成半!」也是不加猶豫,出手向冥河攻去!
雙方都是一個心思,兩方法寶撞在一處,都是身軀爆震。向後倒飛而出。冥河老祖被震得向朱罡烈飛來,老朱見狀大喜,連忙揮舞不滅靈光向他攪去!
那冥河老祖早有防備,突然身軀化作長河,消失在血海之中,呵呵笑道:「今日難得諸位都入我陣中,便由我親自演化這陣勢,讓諸位方家指點一二!」
血海大陣頓時分裂開來,無窮業火紅蓮從陣中一朵朵浮現,組成血海中一朵朵絢爛蓮花。血海中隆隆戰鼓響起。血河車有了冥河老祖主持。無數紅蓮在週遭飛舞,血河車頓時威力大增。不下於先天寶物,足有數萬之多,阿修羅族悍不畏死,呵呵大叫,洶湧而來!
朱罡烈見勢不妙,心道:「我既然已經摸清血海冥河大陣虛實,何必與他硬拚?還是先脫身,在陣外等他們殺個兩敗俱傷,我再來撿便宜!」心中一動,浮龍島頓時飛來,悟空、月娥等人與殘存巨龍紛紛落入島中。朱罡烈衣袖繞了一個大圓,那浮龍島漸漸縮小,只有三寸,島中眾人小如芥子,朱罡烈將浮龍島收入袖筒之中,收了阿難陀龍王化身,起身向陣外飛去!
哪知他尚未遁出陣外,迎面飛來黑黝黝一口棺材,棺材蓋上一盞青燈,棺材背後傳來燃燈古佛地笑聲,道:「如此盛會,豈能沒有老僧參與?朱八老祖,你先將二十四科山河珠與混元金鏤,不滅靈光丟出來,我放你離去!」
朱罡烈冷笑一聲,立刻化身豬婆龍向陣法另一端飛去,還沒來得及探出頭,那邊又傳來拘留孫古佛的聲音,笑道:「老僧已經注意你們很久了,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難得有個機會可以向朱施主化緣!交出寶物,放你一條生路!」
朱罡烈仗著速度快,連換七個方向,都有古佛守護,只要他交出不滅靈光與諸般寶物。老朱反而不急於衝出去了,呵呵笑道:「這個便宜撿地好,不過老祖身處最危險之地也如履平地,索性就呆在這裡了。」正說著,冥河老祖藉著大陣威勢與雲中子等人硬拚了一招,將無數阿修羅震死,那些阿修羅死而復生,竟然絲毫未少。
雲中子等人沒有朱罡烈的混沌慧眼,能夠看破一切迷障,他們在血海之中只能靠神識探知路徑,而冥河老祖主持陣法以來,將眾人神識壓制在只有幾十里範圍。雲中子與七位闡教金仙和楊戩索性結為混元一氣八卦陣,由攻擊力最強的楊戩擔任一氣,將週遭任何事物都掃個一遍!
老朱見這些傢伙猛不可擋,也不敢與他們硬拚,四處躲閃,偏偏冥河老祖不如他的意,將他硬往戰場裡逼,三方一交手,頓時天崩地裂,誰都不敢留手,生怕一時不慎,就要喪命在對方手中。
那冥河老祖狡猾無比,又有血河車相助。雲中子等人高手眾多,也絲毫不遜,朱罡烈卻不敢讓眾兄弟在這種情況下出來相助,勢單力薄,反倒頻頻遇險。
燃燈等上古七佛在血海冥河大陣之外,念誦真經,陣陣佛光在空中匯聚成潮。漸漸將整個血海冥河大陣包圍起來。冥河老祖見狀,也是暗暗心焦。他們在這裡爭鬥慘烈。大陸上所有人都看在眼裡,燃燈古佛不過是心癢朱罡烈的寶物,如果惹出那些老怪物也見獵心喜,只怕會惹出一場大災難。
話音未落,只聽正中天太陽真宮之中傳來一個聲音,冷笑道:「誰都敢冒充我地斬仙飛刀,愚昧。愚昧!今日便讓你們看看真正的斬仙飛刀威力!」恰值另一座太陽真宮與東皇宮交錯而過,但見從東皇宮中飛出一道火柱,直奔曦日宮。
曦禾仙子正在修煉,陸壓道君給她地斬仙葫蘆放在供壇上,仙子自從聽了朱罡烈的一番話,根本不敢將斬仙葫蘆帶在身上。那道火柱衝來,葫蘆嘴自動打開,從中飛出一片火雲。一隻雪白的三足金烏飛躍而起,雙翼橫展,翼垂數萬里!從下界向上看去,但見那水盆大小的太陽真宮中浮現一隻展翅三足怪鳥,雙翼微微一拍,便有無數毒火從太陽真宮中四濺飛出。
曦禾仙子見到這頭三足金烏。微微冷笑,出了自己的宮殿,躲進太陽深處修煉,張口吐出十顆紅彤彤地珠子,從真火中瘋狂汲取靈氣。
那只三足金烏高聲唳叫,從口中噴出里許粗細的白光,直接衝向血海冥河大陣,所到之處,任何事物都如雪消融!燃燈七佛地佛光圓罩被生生切成兩段,血海冥河大陣也白光劃為兩半。那白光照在地上。所有生靈在白光中融化、消失,便是堅固的地表。也被切出一個萬里深坑!
陸壓道君一舉破了燃燈七佛的陣勢,又破了冥河老祖的陣勢,立威之後便收了斬仙飛刀,嘿嘿冷笑,回到東皇宮中。任何人煉的斬仙飛刀,在他看來,都是破銅爛鐵,沒有正宗的三足金烏之身,正宗的祭煉方法,威力永遠達不到道君地水準,永遠都是小孩子的玩具。
朱罡烈等人也被這道白光嚇了一跳,如果說別的斬仙飛刀還定不住他們這些強者的元神,將他們斬殺,那麼陸壓道君的葫蘆,定然能有這個效果。
「鴨鴨的功力,又增長鳥!東皇鍾內的周天星斗大陣讓他獲益匪淺!」
血海冥河大陣被陸壓道君切開的霎時,雲中子等人頓時恢復目力,玉清仙氣與諸般寶貝一波接一波湧向朱罡烈,將他逼向燃燈古佛處,想要借燃燈古佛地力量除掉這廝。
朱罡烈見燃燈佛的黑棺向他罩來,連忙叫道:「寶物給你,休要下殺手!」二十四顆山河珠向燃燈飛去。
燃燈古佛大喜,又生怕朱罡烈耍詐,祭起青燈佛光,將二十四顆山河珠定在空中,這才敢抓在手裡。古佛運足法力衝入珠子中,要強行抹去朱罡烈地元神烙印,以便將珠子據為己有,又能讓他吃個大虧,哪知法力衝將下去,頓時面色古怪,連忙將山河珠丟了出去,叫道:「沒有元神烙印?!糟糕!」
那二十四顆山河珠連成一線,如同彗星連珠,第一顆已然撞在古佛胸口,轟然爆炸開來,生生將古佛從高空轟進地面,砸開一個黑黝黝洞口,兀自冒著陣陣白煙。
剩下二十三顆山河珠緊跟著鑽進去,沉悶地爆炸聲連綿不絕,老朱躲開拘留孫古佛等人的聯手進攻,見脫不得陣勢,只能又回到血海之中。
「奇怪,共有二十五聲爆炸……」朱罡烈引爆山河珠中地混沌元氣,原想一舉將燃燈古佛轟殺,此刻聽到二十五聲爆炸,隱隱覺得不對。
「難道說這古佛用三屍化身擋下了?最後那一聲爆炸,是三屍化身抵擋不住爆裂開來?」
正想著,地表那洞口之中突然飛出一口黑棺,逕自飛臨血海之外,棺材蓋打開,燃燈古佛從中跳將出來,身上破破爛爛,臉色鐵青,形同厲鬼,厲聲道:「朱八,今日要你死無葬身之地!」那口黑棺猛然化作一艘巨舟,七佛跳在舟中,如同滄海一粟,滑進血海,向朱罡烈殺來。
第一百九十回 棺材中的炮竹,神仙中的商人
「燃燈老佛,乃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樣子,確實嚇老祖俺一跳!」朱罡烈見燃燈等上古七佛追殺而來,連忙奪路就逃。這七位佛陀進了血海,老朱樂個半死:這次沒有人阻擋他出陣了!
哪知冥河老祖率領四大阿修羅王與近萬輛血河車圍成一個半圓,阿修羅八爪骨龍部糾纏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枝枝杈杈的白球,擋在去路上。雲中子、廣成子等人的鼓蕩元神,頭頂的青光將血海攪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雙方臉色陰沉得可怕,顯然準備殊死一擊,一招定勝負。
朱罡烈心中咯登一聲,這時候進入雙方的戰場,氣機牽引之下,只怕要承受他們的全力一擊,饒是老朱剛剛融合鴻鈞老祖,也禁受不起。朱罡烈低頭看了看身子,心裡泛出陣陣苦水:在這戰場上,他一直沒有來得及將鴻鈞化身完全煉化,還是雙頭四臂,『三條腿』加『三條腿』,古怪無比。
「給俺一段時間,徹底煉化鴻鈞,完成這個變化,就不用怕他們了。不過現在這幅樣子,的確古怪!」
身後,燃燈等上古七佛已經追殺上來,朱罡烈四臂抱著封魔榜,用力揮動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直奔冥河老祖與雲中子等人而去!
他這一插手,立刻引發雙方的氣機感應,頓時兩股宏大至極的氣勢衝撞在一起,氣流直接將先天不滅靈光反彈回來。朱罡烈大喜,連忙牽引這道靈光。翻身向燃燈七佛衝去。
「借助雙方的氣勢,再加上我本身地修為,足以攻破燃燈的防線,說不定能順手宰了一個!」
燃燈等人見朱罡烈不退反進,不由大喜,叫道:「善哉善哉,今日佛爺爺也要發雷霆之怒。大開殺戒了!」待看到那股先天不滅靈光如同鑽頭一般,所到之處。連血海也被攪成地水風火,又從地水風火化作混沌靈氣,七位佛陀也不敢擋其鋒銳,連忙避開,紛紛祭起舍利子與諸般法寶,等待靈光之後的朱罡烈出現,便給他致命一擊。
待那靈光過後。七佛沒有看到朱八那廝,不由大是詫異:「這豬頭莫非被雲中子等人化作灰灰了?如此以來,這道靈光豈非是無主之物,正好搶來!」
七位佛陀連忙追了過去,燃燈速度最快,搶先來到靈光尾巴處,使了個變化,伸出百里大小的巨手。向靈光抓去,一把捉到二十幾顆巨大的珠子,奮力往後拉!
哪知這一發力,燃燈古佛頓時察覺不妙,那二十餘顆靈光根本無須他拉動,便自動往他懷裡送去。燃燈古佛腦子一蒙。叫道:「壞了!」連忙將手中的珠子丟出去,心念一動,黑棺大開,將古佛吞進棺材裡。燃燈只聽外面爆炸聲不絕於耳,恨聲道:「朱八老祖,這梁子咱們是結下了!」燃燈也有些詫異,二十四山河珠已經自爆過一次,怎麼又出來二十多顆?難道朱罡烈手中的珠子不止二十四顆?
古佛等到爆炸聲過後,鬆了口氣,祭出靈柩宮燈正要出了棺材。那燈光幽幽。照亮棺材內地空間,燃燈頓時全身寒毛炸起。只見眼前還有兩顆山河珠,靜靜的飄浮在古佛眼前!
「畜生啊——!」
拘留孫古佛等人也發覺燃燈抓錯了靈光,將山河珠抓了回來,不過見他立刻發覺不妙,丟了珠子躲在靈棺中,不禁讚歎燃燈古佛機智。但見那些珠子在棺材四周爆炸,六位佛陀正要喚燃燈出來,一同追殺朱罡烈,突然聽到棺材裡傳來古佛地那句『畜生啊——』最後一個『啊』字拉得十分悠長,顯然中氣十足。
拘留孫等人不解其意,突然見到那口黑棺猛地跳將起來,從裡面傳來兩聲沉悶的爆炸,棺材蓋被巨力掀飛!
燃燈古佛生生被炸出來,狼狽不堪,二十四頭十八臂此刻斷了大半,渾身焦黑,嘴裡噴出一股股黑煙,嘶聲叫道:「朱八何在?!快去尋來,佛爺爺要剁碎了他,活刮了他!」
朱罡烈早已逃出血海冥河大陣,正要變化成豬婆龍飛走,突然見到太乙天尊與阿修羅大帝正在打得激烈,不由停下腳步,悄悄將盤魔槍摸了出來。
阿修羅大帝與太乙天尊雖然戰鬥得激烈,不過兩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早就看到有一個四足四臂雙頭怪物從血海中衝出來,仔細一看,正是朱八老祖,不由吃了一驚,連忙住手。
朱罡烈暗道一聲晦氣,笑瞇瞇向二人道:「呵呵,呵呵……那個,兩位繼續,不過可不可以把你們身上的法寶先交出來,小子先替你們保管一時,免得打壞了!」
阿修羅大帝在朱罡烈手中吃過大虧,默然不語,而太乙天尊卻微笑道:「朱道友,我將六道生死簿給你,你敢要麼?」
朱罡烈默然,他才不想以身化作六道輪迴,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只能交給別人去辦,自己落到點好處也就算了。
「太乙道兄以身衛道,誠然令人敬佩,不過那六道法輪、遮天白蓋與輪迴池都是我的寶物,你們不想分給我好處,已是有違天道,又動了殺心,想殺我奪寶,這件事說到哪裡,你們都沒理!」
太乙天尊也怕他發起性子將生死簿搶了去,見他口氣鬆動,連忙笑道:「貧道捨了自己的性命與修為,才換來這份功德,以便讓雲中子掌教獲得好處,你若想分了那功德,豈非寒了我的心?搶奪道友地寶物,我們也是迫於無奈。道友,可否將那三件寶物相讓?」
朱罡烈後面的腦袋看了看血海,燃燈古佛等人還沒有追來,笑道:「雲中子許我你們闡教最高深的道法以及他煉器的心得,我尚且不答應,你又有什麼好東西?太乙道兄,這份功德不能少了我的,不過我也不會虧待道兄,我與觀音大士交情深厚眾所周知,她那裡有一件九品蓮台,我可以做主送給哪吒。」
太乙天尊心中一震,遲疑半晌,道:「果真?」
朱罡烈點點頭,道:「一件靈寶而已,在我眼中是件小東西,不過在道兄眼中,卻重要無比。」
太乙天尊默然半晌,道:「一成功德,不能多了。」
「兩成半!少一點也不行!」
「兩成半道友就是在搶劫殺人!多的不說,一成半!」
「兩成!少了我就虧了,我家中人多,每人分一小口,還要有一半吃不到,要餓著肚子!」
太乙天尊似笑非笑道:「道友,我以命換來的功德,你若搶去兩成,於心何忍?我讓雲中子師兄放下與你的恩怨,再傳你他地煉器之術與祭煉之術,助你將自身的寶物徹底煉化,如何?」
朱罡烈聞言,立刻道:「成交!」他的寶物雖多雖強,但是沒有完全煉化,始終發揮不出全部威力,雲中子的煉器之術倒也罷了,他的祭煉之術才叫高明,損失一點功德無所謂,但祭煉之術一定要弄到手。
血海之中依舊轟轟隆隆,傳來陣陣爆炸聲,想必燃燈古佛等人在血海中摸不清方向,被捲入雲中子等人與冥河老祖的鬥法範圍,不得不施展全身解數抵抗。冥河老祖在血海之中生猛無比,幾乎等同於不死之身,只要血海不乾枯,老祖便不會死亡,對抗兩大勢力地高人,竟然也絲毫不落下風,確實了得!
朱罡烈與太乙天尊談好條件,也懶得跑路了,索性坐在天尊身旁,感慨道:「道兄化身六道,廣佈功德,雖然無法證道,但今後無憂無慮,神識長存,不死不滅,洪荒中所有生靈都要祭你拜你,比聖人還要風光。雖然肉身不存,但也算逍遙了。我等不才,還要為自身拚搏,不一定什麼時候便會喪命,反倒不如道友灑脫。」
太乙天尊苦笑道:「有失有得,不過貧道寧願好生生活在天地間,即便不能證道,即便隨時可能化作灰灰,也心滿意足。」
朱罡烈心念一動,笑道:「我倒有一個法子,可以讓道友繼續存活下來。不過存活下來的那個你,須得拜入我的門下,成為我的弟子,如何?」
太乙天尊聞言,大是意動,正要詢問是什麼辦法,突然只見從萬壽山中飛出一龍一鳳,鑽入血海冥河大陣之中,鋪天蓋地的黃氣湧出,沉重無比。那血海中正在混戰的眾人都身法澀滯,漸漸無法動彈,血海遇到那黃氣,失了靈動,竟然凝結成血塊,一塊一塊從空中掉落下來,眨眼間整個血海冥河大陣便被破了!
「鎮元大仙果然忍耐不住這些傢伙的破壞,終於出手了!真不愧是至寶地書、龍鳳寶錄,正是冥河老祖的剋星!這次冥河老祖倒了血霉,這血海大陣不知要修煉多久,才能恢復舊觀!」
第一百九十一回 分道揚鑣燃燈暗算冥河老祖,玉虛宮中朱八論戰闡教群雄
血海冥河大陣廣闊近萬里,如同一顆巨大的紅瑪瑙漂浮在空中,此刻被鎮元子用地書入侵,活水變成死水,污血凝結,一塊塊從空中向下掉落,每一塊都似一座小山丘,砸到地面上只露出腥臭的山頭,將附近週遭數里範圍污染,數百年內休想有生靈能夠存活其中。
天空如同下了一陣血雨,眨眼間功夫血海便掉落乾淨,冥河老祖又驚由怒,只是不敢與鎮元子翻臉,臉色陰晴不定。燃燈古佛等人也面色各異,默默對視一眼,齊齊念了聲佛號,各自祭出舍利子,盤膝坐在黃霧之中,雲中子等人也靜坐打坐,絲毫不理會身邊的黃霧。
鎮元子的聲音在黃霧中響起,道:「諸位都是從地仙界來的修士,有何深仇大恨,非要見生死才肯罷休?」
冥河老祖哼了一聲,嘎嘎笑道:「賣給你地仙之祖一個面子。雲中子道兄,今日多有得罪了,二十年後,貧道再來參加盛會。」
雲中子還需冥河老祖參與開設地獄之事,缺他不得,笑道:「今日之事,全是中了小人算計,冥河老祖不要放在心上。」
冥河老祖哼了一聲,心道:「明明是我有除你之心,你有害我之意,偏偏把過錯往朱八身上栽,不愧是名門正派,了得!」他也不點破,向燃燈等上古七佛道:「燃燈道兄,諸位佛陀,貴教的法門確有獨到之處。今日這梁子結下了,改日本座當親自上門討教!」
燃燈古佛面容愁苦,道:「冥河道友,你我之間哪裡來地梁子?老僧等人前來,不過是為了向朱八老祖化緣而已,誰想那朱八老祖沒有一絲向善之心,竟然痛下殺手。老僧等人為了自衛。才不得不還擊,難免與道友發成誤會。此刻說明白了,大家一笑泯恩仇便是了。」
冥河老祖冷笑不語,心道:「朱八那廝倒霉,都往他身上潑髒水,難道是從前的壞事做盡做絕了?」
雲中子向燃燈等人道:「道兄,今日之事多有得罪。」燃燈等人連忙還禮道:「不敢,不敢。原是我們莽撞了。」三方勢力假惺惺說道幾句,暫時放下恩怨。鎮元大仙也知他們嘴上說得痛快,其實心裡卻恨不得宰了對方,不過他也無奈,勸慰兩句,便收了地書,繼續回到萬壽山參悟大道。
「得地書固然是好,但也擔任守護元元大陸的責任。若讓他們大開殺戒,不加阻止,我必然功德受損,若阻止他們,又要得罪人,真是為難!等到天書現世。天庭開闢,便沒有了我的責任,一身輕鬆了。」
冥河老祖見鎮元子收了地書,心中暗鬆口氣,也不告辭,帶著阿修羅族逕自離去。燃燈等人卻向雲中子、廣成子等人客套兩句,又望了望遠處的朱八老祖,這才離去。
燃燈古佛懊惱道:「沒有搶到朱八的寶貝,反而平白損失了兩元會的法力,被朱八折了面子。真是晦氣。鎮元大仙這個地仙之祖管地也恁寬了些。我若證道混元,必然要他好看!」
拘留孫道:「燃燈佛祖。今日得罪了冥河老祖,不如趁他血海冥河大陣被破,實力不如從前,於半路上劫殺他,除掉一個禍患再說!」
燃燈佛祖大喜,道:「善!」七佛尾隨冥河老祖出了元元大陸,誰想冥河老祖早知燃燈等人要追殺而來,使了個袖中乾坤,將阿修羅族統統兜起,快馬加鞭,急速趕往通天煞氣柱。那裡有血海,阿修羅族生生滅滅之地,燃燈七佛見他奔到血海之中,也不敢上前溺戰,只得退去。
且說元元大陸這邊,廣成子等人見朱罡烈與太乙天尊坐在一起,以為太乙天尊被他擒下,連忙搶上前去,正要動手,太乙天尊呵呵笑道:「停手罷,免得鎮元大仙見了,又要怪我們沒有信譽。」向朱罡烈稽手道:「道友,請到玉虛宮一敘。」
朱罡烈絲毫不懼,連忙還禮,道:「道兄先請。」太乙天尊又讓雲中子廣成子先行一步,以示尊敬,與道行天尊等人並肩,又與朱罡烈談笑風生,一路向九天彩雲間而去。廣成子等人憋了一肚子疑問,每每要詢問,都被雲中子阻攔下來。
「我已知太乙師弟心中的計較,休要多言,免得被外人探知風聲,又生事端,到了玉虛宮再說不遲。」
到了玉虛宮中,闡教二代弟子損傷慘重,不過宮中還是有不少弟子沒有參與這次戰鬥,得以存活下來,總算沒有斷根。眾弟子見一群人折損嚴重,都暗自垂淚神傷。道行天尊見了,對朱八老祖道:「道友,若非你大動干戈,焉會死傷如此多人命?真是罪孽大衍!」
朱罡烈冷笑道:「此事乃是你闡教挑起,無故進攻我浮龍島,難道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你們殺到頭上,連反擊地權力也沒有?何況我浮龍島的死傷,比你們更慘重,若說罪孽,還是天尊你的罪孽大一些!」
道行天尊勃然大怒,叫道:「好,好,早先未能分出勝負,如今來論個高下!」只是如此說,卻不敢先動手。太乙天尊見狀,連忙道:「朱八老祖是客人,休要讓人笑話。」又對朱罡烈道:「道友也是,這裡是我教的地方,你讓他說兩句便是,這點虧也吃不得?」
朱罡烈道:「道兄說的在理,不過是非曲直總要論個清楚,免得別人說我理屈。」
雲中子笑道:「吃虧便是佔便宜,道友豈不聞退一步海闊天空?朱道友,請!」來到宮中落座,雲中子做主位,太乙天尊坐在左下手。廣成子坐在右下手,闡教金仙分排而坐,卻給朱罡烈一個蒲團,讓他坐在門口。
太乙天尊見狀,搖頭笑道:「雲中子師兄也小家子氣。」起身讓座道:「朱八老祖可坐在這裡。」
雲中子本欲給朱罡烈一個下馬威,見太乙天尊如此,慌忙道:「師弟。你坐我的位子。」自己起身坐在廣成子旁邊。太乙天尊也不推辭,便坐在主位上。道:「今日與浮龍島衝突,並非誤會,也非挑釁或者尋仇,乃是為了朱八老祖地兩件寶物。這兩件寶物與我大有用處,因此才開戰。」
雲中子聽了,微微皺眉,廣成子立刻道:「太乙師兄。怎能將這事向外人道明?」
太乙天尊笑道:「朱八老祖有六耳獼猴相助,天下什麼事能瞞得住他?索性光棍一些,開誠佈公。」繼續道:「至於冥河老祖參戰,乃是與道友之間有仇隙,是尋仇來著,並非我闡教邀拳。道友,你我之間原無公仇私恨,能揭過當揭過罷。」
朱罡烈對太乙天尊地氣度即是佩服。點頭道:「天尊大度。」
道行天尊立刻抗聲道:「太乙師兄,朱某某殺我教弟子這麼多人,豈能放過他?好奸賊,今日你進了這玉虛宮,便讓你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朱罡烈斜著眼睛冷笑道:「你不行。若是雲中子道兄出手,還能與我廝並一場。」
道行天尊大怒,看眾師兄弟有躍躍欲試之意,心道:「我若動手,他們也不會看著我吃虧!」立刻抽劍向朱罡烈劈去!
朱罡烈頭頂衝出五色神光,將道行天尊的仙劍捲了去,袖中又飛出一座巴掌大小的島嶼,正是浮龍島,島中有十萬巨龍,牛魔王、蛟魔王、悟空等人皆在島上。細小萬分。但也清晰可見。朱罡烈呵呵笑道:「道行天尊,貧道敢來玉虛宮。豈能沒有防備?大不了大家玉石俱焚,我若發起狠來,在場諸位能攔住我的,只怕不多。」將浮龍島收入道袖中,默默不語。
雲中子等人也是默然,如果朱罡烈突然發作,將浮龍島十萬巨龍與牛魔王等人放出來,突襲之下,只怕玉虛宮能存活下來的不過十人,就算他們這些一代高人,譬如道行天尊之流,也會命喪當場。
太乙天尊笑道:「朱八老祖,你的本事,我等都是知道地,何必賣弄?今日貧道做個和事老,將以往的過節一筆勾銷,你拿出輪迴池、六道法輪、遮天白蓋與九品蓮台,我許你一成半地功德,再由雲中子師兄將他的祭煉之術傳授給你。」
朱罡烈笑道:「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太乙道兄悲天憫人,你的吩咐,貧道怎敢不從?只是諸位若欺我騙我,貧道也不是容易招惹的角色,自然要抗爭一二。」說罷,將六道法輪與遮天白蓋交出,道:「這兩件法器,我一分功德不要,便當作是負荊請罪。」
雲中子冷然道:「沒有我的祭煉之術,你休想在二十年內將混元金鏤祭煉到九重天,道友也算了一筆好帳!」憑著朱八老祖那個半桶水的祭煉之術,想要將混元金鏤這等寶物祭煉完全,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故而雲中子要嘲笑他地心機深沉。
朱罡烈不屑道:「雲中子老師何必一副仇大苦深地樣子?我若不給你們混元金鏤與六道法輪遮天白蓋,你們最多也就是落得五成半功德,如今得了這些寶物,便會得到七成,大家各需所需罷了,誰也不見得比誰更君子。
我若不交出這些法寶,再過百年,也能祭煉成熟。這幾件寶物又不需捨棄肉身,到時我完善地獄運行,自然兩成半的功德要落在我頭上。之所以交換,一是確實需要雲中子老師的祭煉之法,二卻是敬重太乙道兄的精神。捨身衛道,貧道做不出,你們也做不出,天下億萬生靈,惟有太乙道兄一人而已。」
雲中子默然半晌,他也知朱罡烈說的是實話,廣設地獄所需的法器之中惟有六道生死簿需要捨身衛道,其他寶物只需祭煉成熟,隨時可以補充地獄運行機制,到時也有一番功德。譬如地仙界三霄娘娘,雖然在封神之後身死,化為陰神,但手持混元金鬥,補全地獄六道輪迴,功德無量,法力與生前一般無二,連陸壓也不敢去招惹她們。數千年來,鄰居冥河老祖也安安分分,地藏王菩薩刻意討好,從此便可見端倪。
「朱道友所言甚是,我等如果再咄咄相逼,反倒失了氣度。」雲中子起身道,「道友,你們在此等候,朱道友請隨我來。」
第一百九十二回 朱某某玄功生變,鳳棲山罵街找打
一個月後,朱罡烈與雲中子攜手從密室中出來,向太乙天尊道:「道兄,請隨我來。」又在密室中度過三日,傳授太乙天尊殘魂補真魂的法術,道:「這是截教的法術,又經我改良,用以補充鴻鈞魂魄,也算不傳之密,道兄休要傳給他人。你將這門法術煉成,然後去尋鎮元大仙,借一枚十三葉定心草給他服下,從此世間有兩位太乙真人。另一位太乙真人沒有任何法力,渾渾噩噩,靈智未開,須得從頭修煉,拜入我門下,我不會虧待他。」說罷,將六道法輪與遮天白蓋交給他,離開玉虛宮。
太乙天尊在背後歎息道:「道友,你說另一個太乙真人,還是原來的我麼?」
朱罡烈身子一頓,搖了搖頭,飄然遠去。太乙天尊也不知他搖頭的意思是說不是,還是說他不知道。
朱罡烈離開不久,觀音大士便尋上門來,道:「朱八老祖請貧僧來,為哪吒三太子解除九品紅蓮負面影響。」大士使出掌中乾坤之術,將九品蓮台融入玉盆之中,九品紅蓮與九品白蓮相容,紅白參半。哪吒在玉盆中更是寸步難行,幾乎每走三步蓮花化身便要破碎重鑄一次。
太乙天尊見狀,知道哪吒如果能走完玉盆中的蓮花,只怕功力之強,連如今的自己也比不上,防禦力更是兩件防禦至寶的總和,雖然今後修為還是難有寸進,不過一躍成為了不起的強者。能超過他地也僅僅是那些掌教而已。太乙天尊連聲向觀音大士道謝,大士笑道:「你謝我,我卻要代天下所有生靈謝你哩!」向太乙天尊拜了一拜,回到落迦山中,惹得廣成子等人都暗自詫異:「這廝為何如今這般容易說話了?」
朱罡烈從雲中子這裡得到他的法寶祭煉之術,便立刻與觀音大士接頭一次,將混元金鏤取來。尋找群山環繞之處,將浮龍島置於群山之間。與牛魔王等人將群山移來移去,外圍群山布成防禦陣勢,內圈群山布成聚靈大陣。陣法一成,從外面看去,十萬大山消失得無影無蹤,從裡面向外看去,卻歷歷在目。
浮龍島得陣法守護。到處瀰漫著濃郁靈氣,變成難得的修煉聖地。元元大陸天然的修煉聖地,都被六大教派把持,也只有布下龐大的陣法,才能與那些洞天相媲美。老朱又在浮龍島中的群山之間,開闢十餘處洞天,讓眾人在其中修煉,而倖存的十萬巨龍。只能在島上修煉,沒有進入洞天地福分。
那月娥仙子本來打算回到廣寒宮,見到這裡的靈氣如此充沛,心癢難耐,便知會嫦娥仙子一聲,向朱罡烈討了一處洞天。留在此地修煉。
「朱某某,我這次出力不小,洞天須得要最好地,你不許小氣!」
月娥都這樣說了,老朱還能怎麼辦?只得將自己的洞府騰了出來,讓月娥住進去,自己又重開了一座。現在朱罡烈的當務之急,不是將混元金鏤完全祭煉,而是先把混沌金身的變化搞定。
在與雲中子等人的戰鬥中,他沒有來得及將鴻鈞肉身煉化。弄得四足四臂雙頭。去玉虛宮談判的時候也是這幅樣子。回來之後,牛魔王等人圍觀良久。連連『稱讚』。鐵扇公主教訓紅孩兒等人道:「看到沒?修道切記不可在自己身上做試驗,一不留神就變成朱八叔叔這般樣子,今後尋不到媳婦,更別想嫁出去了!」
紅孩兒不敢在朱罡烈面前放肆,憋在肚子裡暗笑,那牛萌萌三姐妹卻在人前人後叫『怪叔叔』,把老朱臊得臉紅。進入洞府之後,朱罡烈立刻使出金身變化,張口將先天不滅靈光吸入腹內,用靈光的力量,將身體多餘地部分燒熔。
但見多餘的手腳頭顱漸漸融化,亮晶晶的金水在身上流動不已,又慢慢滲入皮膚裡,使朱罡烈的鴻鈞金身更加璀璨奪目,金光閃閃。融化多餘金身,只花了朱罡烈兩個月功夫,便將混沌玄功的鴻鈞變化徹底完成,朱罡烈心中一動,又祭出阿難陀龍王化身,自己卻使出龍王變化,張開大嘴將阿難陀龍王也吃了下去!
鴻鈞肉身之中沒有混沌元氣,容易煉化,但阿難陀龍王則在鼎盛狀態,如果正常死亡,便會在重濁之氣中化作一個龐大大陸。老朱此舉無異於將一個大陸吞下,這座大陸還要包括日月星辰,萬物生靈,以及幾乎無窮的先天靈氣!
龍王體內的混沌元氣何等充沛?只一下便將朱罡烈的金身撐破,先天不滅靈光也鎮壓不住,瘋狂運轉玄功修補也來不及!老朱連忙變化成鴻鈞,金身還是止不住破碎,身體髮膚到處傳來爆炸聲,彷彿漏氣地皮球,元氣硬生生鑽出一個個孔洞,向外噴射,洞天裡的靈氣早就沸騰起來,洞府成片成片塌陷,掉入混沌元氣之中便被壓成齏粉!
「糟糕,我托大了!」
老朱洞府所在的山頭,猛然亮光一閃,整座山在爆炸中夷為平地,山巒原來的地方出現一頭魔神,龍頭人身龍尾,背生千對羽翅,有骨龍骨翅,有蝙蝠肉翅,有蝴蝶鱗翅,有大鵬羽翅,有蜻蜓蟬翼,有魚龍鰭翅,數百種翅膀一起振動,嗡嗡直鳴!
牛魔王等人正在修煉,被這一聲爆炸驚醒,險些走火入魔,連忙飛出看去,但見那魔神陡然仰天怒吼,陣陣音波一下子將堅固無比的防禦陣法擊破一個巨洞,陣陣聲浪連同一道五彩光柱生生戳破蒼穹,將天空中的雲彩攪得粉碎!
牛魔王等人皆讚歎道:「兇猛,好生兇猛!看來朱八賢弟又有精進!」他們哪裡知道老朱地苦楚,這一聲怒吼,將體內的一部分混沌元氣吼出去,緩解體內的爆炸。但體內的混沌元氣還是充沛得超過他所能夠承受的界限,金身大片大片破碎!
其中的疼痛,不下於亂刀刮死!牛魔王等人只聽那龍吼之音越來越高亢,都笑道:「朱八賢弟這麼賣命,我們也不能落後了!」正要回到洞府修煉,但見那魔神陡然一變,化作一座十二品蓮台,座落在十萬大山之上,直徑足足萬里。億萬道根須與億萬個花瓣一起迎風飄舞,絢爛綻放!
那十二品蓮台之上有三千八德池,池中根本不是凡水,而是五色神光、混沌元氣,咕嘟咕嘟燒得滾沸!三千八德池下,傳來陣陣沉悶的爆炸聲,一波接一波,震得群山顫抖不已,無數亂石如雨落下,砸得眾人連忙離開各自洞府,飛到浮龍島上躲避。
這個十二品蓮台也是混沌金身變化中的一種,老朱根本沒有摸索完畢,此刻被逼無奈,才不得不使出。十二品蓮台乃是青蓮道人的本體,也是魔神一種,在諸多法寶中防禦力第一,便是先天不滅靈光也多有不及。
鴻鈞金身與阿難陀龍王金身與先天不滅靈光一起鎮壓,也無法阻擋體內元氣爆炸,老朱索性變化成這尊尚未完成的變化,希望能借十二品蓮台魔神地強悍防禦力,將沸騰地元氣鎮壓下去。
這蓮台果然強悍,儘管體內有一頭阿難陀龍王模樣的混沌元氣衝撞來去,卻支撐了下來,始終未破,只是身下地群山山頭,短了數百米,被一陣又一陣的抖動生生壓成齏粉!
十二品蓮台垂下的億萬道根須痙攣不已,像鐵刷子一樣在大山之間犁來犁去,片刻間便將這些大山切成碎片!什麼洞府,什麼護山大陣,統統毀了!
「朱某某好像走火入魔了!」月娥仙子急忙祭起乾坤萬象圖,將那蓮台收入圖中,運用法力梳理朱罡烈體內的混亂的元氣,哪知她的法力剛剛探進去,便被暴戾的元氣衝了出來。
那十二品蓮台破開乾坤萬象圖,億萬根根須豎起,如同億萬條腿,地面上飛奔而去,裡面傳來朱罡烈聲音,叫道:「我去挨揍,你們不要跟來!」
那蓮台奔跑速度比眾人的飛行速度還要快捷,連鵬魔王也追之不上,一路衝到西方靈山之中,叫道:「燃燈佛、拘留孫佛、俱那含牟尼佛、迦葉佛佛、屍棄佛、毗捨婆佛、俱那含牟尼佛、迦葉佛,你們都是王八蛋!」聲音傳遍鳳棲山,便是須彌山、大崑崙山也聽得一清二楚。
燃燈等人勃然大怒,紛紛飛出靈山看去,不由大喜道:「十二品蓮台魔神?!好東西,殺了他煉成法寶,即便不能證道,別人也休想殺了我們!」當下燃燈古佛祭起黑棺青燈,拘留孫祭起黑白舍利子,毗婆屍佛祭起彌捨寶杖,屍棄佛祭起毗羅寶傘,毗捨婆佛祭起龍蛇寶劍,俱那含牟尼佛祭起阿含珠,迦葉佛祭起迦葉佛經,一發砸將下去!
那十二品蓮台魔神絲毫不加以抵抗,生根發芽,億萬道根須穩穩紮在大地之中,任由上古七佛施為。七位古佛打了整整三天,那十二品蓮台破了無數蓮花花瓣,卻不傷根本,突然拔起根須叫道:「多謝援手,我現在舒服多了!」撒腿就跑,眨眼間跑個無影無蹤!
燃燈等人追之不上,只得懊惱的折返回來。卻說那帝釋天王佛看在眼裡,心中一動,悄悄出了大崑崙山,尋著十二品蓮台留下的痕跡而去。
第一百九十三回 美人斬魔劍,後天大金斗
燃燈等上古七佛攻勢雖猛,卻沒有傷及老朱根本,一是十二品蓮台魔神的防禦太強,二是朱罡烈體內的混沌元氣遭受重擊,在玄功運轉的情況下,自動去修補金身,故而未曾受傷。
不過三天之後,朱罡烈徹底煉化阿難陀龍王,元氣平復,這時候再挨揍就有些支撐不住了。老朱撒腿就跑,他的十二品蓮台畢竟只是一種金身變化,不是青蓮道人的真身,再找打下去,鐵定玩完。
青蓮道人移動速度慢,但老朱的金身卻是怪胎,億萬道根須『蹭蹭蹭』向前跑,什麼大山大江大河,連看也不看,一步跨越,片刻功夫,便將燃燈等人甩個無影無蹤。
且說帝釋天王佛一直在大崑崙山獨自開闢的洞天之中修煉,他的洞天與其他人不同,外面接引先天靈氣,裡面搜集地殼靈脈,分地理,定陰陽,劃分河流山川,每一座山巒,每一道河流,便是一道靈脈。這洞天本身便是先天洞府,經過他一番佈置,比原來的靈氣又濃郁許多。帝釋天王佛經歷一番變故,小心翼翼許多,不敢將洞天的威能開到最大,免得瘋狂積聚靈氣,惹來別人懷疑。
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帝釋天王佛小心得過了頭,如今洪荒高人都在拚命潛修,即便察覺靈氣異常,也不會前來查看。
這日,王佛正在修煉,但見他頭頂浮起方圓丈餘的玉碟。玉碟中有個人首蛇身地妖神,大約三寸,在碟中飛速遊走。玉碟中陰陽二氣如同游魚,糾纏糾葛,錚錚有聲,化作金刀、石斧、玉鼎、寶珠、銅鐘、舍利子、紫金錘、金剛杵等等法寶,打在妖神身上。火光四濺,叮噹作響。
帝釋天王佛這枚玉碟乃是明爭暗搶。奪來的百件造化玉碟碎片凝練而成,與造化玉碟模樣相似,不過在功用上小了許多,只能化成百件各種先天靈寶,任意攻擊,因此稱作如意玉碟。此刻,他便是用如意玉碟的威能。淬煉惡戇肉身,將這人首蛇身的魔神肉身煉成一件攻擊超強的寶物。
經過這些日子與如意玉碟中的先天靈寶寶物相互淬煉,惡戇肉身已經被他煉到三寸大小,其形如蛇曲劍,以美人頭為劍柄,美人發為劍穗,美人胸為劍鱷,妖神軀體為劍身。妖神尾尖為劍尖,削鐵如泥,無堅不摧!因此稱之為美人斬魔劍,意圖用此劍來斬朱罡烈的金身,斬殺異域天魔地元神!
他將美人斬魔劍祭煉成熟,精神一鬆。這才聽到外面的打鬥聲,出去看時,不由吃了一驚,暗道:「莫非是青蓮道友,怎麼被燃燈等人找上了?他與菩提道友形影不離,為何不見另外一個?有菩提道友相助,倒也不懼燃燈他們。」
帝釋天王佛看了片刻,心中疑惑漸漸消散,青蓮道人乃是所有魔神甚至包括混沌至寶在內中防禦最強地一個,他捨棄攻擊。將所有力量都放在防禦之上。在開天闢地那場大劫中也不曾受到半分損傷,搶到一道不滅靈光也不逃走。如同烏龜殼一般任由阿難陀龍王攻擊,可見厲害。
而眼前這蓮台的模樣與青蓮道人一般無二,防禦也極是驚人,上古七佛也攻之不破,帝釋天王佛又感應到他體內的混沌元氣流動,便認定是青蓮道人,待見到這十二品蓮台拔根而起,億萬道根須舞動,更加確認自己的想法。
「我得了美人斬魔劍,攻擊固然強悍,但這幅肉身究竟是凡胎,還不如先天道體,若能得到青蓮道人的肉身,便不懼被人攻擊了。一是騙了女媧的肉身,索性就一條黑路走下去,更加無恥些,無論是騙還是搶,都要把青蓮道人的肉身弄到手!」
帝釋天王佛起身追蹤而去地那一刻,其身影也落在觀音大士眼中,大士看到了,朱罡烈也就看到了,思量道:「這廝還是個窮鬼,沒有什麼油水可搾,眼下留著他還有用處,將來如果陸壓道君與我翻臉,便用他來鉗制!」
老朱也不知帝釋天王佛手中有異寶,否則定然將計就計,或騙或搶,一定要弄到手裡。朱罡烈這時懶得見他,但見十二品蓮台猛地一聲巨響,化作一尊雙足龍首人身龍尾魔神,千對羽翅嗡嗡震動,頓時消失。
帝釋天王佛追了半晌,發現十二品蓮台留下的痕跡憑空消失,只得歎惋離去,卻不知自己躲過一場大劫,著實應該慶幸。否則落在朱八老祖手中,不死也要扒層皮!
朱罡烈誤打誤撞,將金身變化煉成這幅模樣,也是因禍得福,將鴻鈞化身與阿難陀龍王化身的優點結合在一起,得了這幅金身變化,攻守兼備,且又力大無窮,飛行速度第一,便是混沌魔神也不如他,強悍無匹。
老朱逕自來到浮龍島,牛魔王等人又搬來一些山頭,補全陣法,眾人忙活半天,朱罡烈又開闢一些洞府,那月娥仙子笑道:「朱某某,早聽說你喜歡砸人場子,沒想到連自己的場子也砸了,傷了好多人。這次我也有功勞,從廣寒宮取來一些靈藥,救治傷員,因此你給自己準備的洞府,還是騰出來罷!」
朱罡烈被這小妮子搶了一次洞府,這次又要來搶,憋了一肚子氣,笑道:「我懶得再開闢洞天,月娥仙子如不嫌棄,咱們同住一個洞府雙修,如何?」
月娥仙子臉蛋彤紅,啐道:「我是你小姨子,怎能連我也調笑?」隨便尋了一處洞天,住了下來。朱八老祖點化一匹野狼,讓他在月娥洞府門前,嗷嗷叫了一個晚上,吼道:「豈不聞俄皇女英二女侍一夫乎?」
那野狼精正叫喚得興高采烈,一匹龍馬從洞天中衝將出來,將野狼踩死,把骨頭嚼碎了,筋肉剔乾淨吞進肚子裡,這才罷休。
「好凶悍的女子!」悟空等人見了,都打個冷戰,暗自同情那野狼精,攤上一個無良主人,又遇到圈養彪悍龍馬的女子,這次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老朱這一閉關,花費了十餘年功夫,將混元金鏤祭煉成熟,雲中子的祭煉之術果然有獨到之處,不比朱罡烈這個半桶水,十餘年便能將九重天先天至寶完全祭煉,難怪後天法寶也能在他手中發揮先天靈寶一般地威力。
這混元金鏤在開設地獄之時,只需輪迴池,那億萬道三丈金光非但沒用,反而有害。老朱將這些金光硬生生從金鏤中分離,尋了一些先天金精,著手煉化,製造出一個後天金鬥,將金光打入金斗之中。朱八老祖跑到芭蕉洞中,交給鐵扇公主,低聲道:「嫂嫂,這是小弟一點心意,千萬別告訴牛哥,否則他倒誤會咱有姦情哩!」
鐵扇公主眉開眼笑,將後天金斗祭起,萬道金光如龍似蛟瀰漫洞府,笑道:「叔叔放心,這是咱們倆的小秘密,絕不會告訴他!」
朱罡烈呵呵傻笑,出了芭蕉洞。他前腳剛走,牛魔王后腳就冒出來,叫道:「夫人,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人說捉賊捉髒,捉姦捉雙,你還有何話可說?」
鐵扇公主氣道:「剛才不過是玩笑話而已,他本來是尋你的,見你不在,這才交給我,你少來疑神疑鬼!」
牛頭疑惑道:「你們果真沒有姦情?為什麼他不送我寶物,不送悟空六耳寶物,偏偏送你?」
鐵扇公主勃然大怒道:「我跟他三百年未見了,便是送我一件寶物又能如何?你又在捕風捉影,平白誣陷我!」
牛魔王強自爭辯道:「我總覺得萌萌她們長得不像我,肯定不是我的種!」
鐵扇公主祭起後天金鬥,萬道金光將牛魔王腦門上剛煉出的三花削個七零八落,叫道:「本來就不是你地,是老娘喝了子母河的水,這才生下的寶貝女兒!若長得隨你,將來還能嫁得出去?」將老牛暴打了一頓,這才罷休。
朱罡烈哼著小曲,六耳獼猴從他耳朵中鑽出來,笑道:「我說的沒錯吧?老爺將金斗交給鐵扇嫂嫂,絕對沒錯,看了一場好戲!」兩個敗類來到悟空的水簾洞前,將祭煉成熟的盤魔棒交給悟空,道:「如今這棒子也可稱得如意盤魔棒了!」
悟空大喜,將那棒子收在耳中,笑道:「再遇到楊戩,便不愁沒有武器耍了。」三人同道而行,一路拜訪下去,蛟魔王、鵬魔王、獅駝王、獼猴王、禺狨王、沙悟淨、雄虺老祖,連老朱的三個弟子,李玉、元化、謝維等人,也分發了一批法寶,都是朱罡烈與觀音大士這些年搜集的寶物,傳授他們祭煉之法,助其煉化。
其中大部分寶物,多是落迦山的私藏,普賢等人搜集而來,藏在山中藏寶閣中,結果被觀音大士這個打入敵人內部的叛徒交給某豬,用來提升自家兄弟地實力。
第一百九十四回 佑聖真君,玄天上帝
「闡教弟子、玉鼎真人門下、二郎楊戩,逢雲中子掌教師伯之命,前來拜會朱八老祖!」
迷霧籠罩中的十萬大山,突然響起一個嘹亮的聲音,傳遍整個山谷,躲在山林裡修煉的精怪紛紛驚醒,都在相互傳告:「闡教是什麼教?玉鼎和楊戩是什麼人?竟然敢直呼老爺名諱?」
自從浮龍島和十萬大山被封印之後,朱八老祖經常開壇說法,傳授種種修煉之道,天花亂墜,山中的精怪有福的,偶爾吞吃一朵空中飄落的蓮花,便開啟了靈智,乖乖的趴在浮龍島之外聽講。朱八老祖每月開講一次,天空中飄落無數蓮花,每吃下一朵便是十年的修為。山中的洪荒精怪獲益匪淺,皆感其恩,不稱名諱,只稱老爺。
這些在二十年中甦醒的精怪,都不知外面世界是什麼樣子,以為這十萬大山便是整個世界,此刻聽到有外人前來,不由大是詫異。
過了片刻,但見天空突然裂開一道口子,一位三目神人從裂縫中飛出,落入浮龍島上。十萬大山中的妖怪們見了,對自己的雙目甚是自豪,皆笑道:「天外天的人好生古怪,多長一隻眼睛!」一頭蜈蚣精長著千眼千足,聞言甚是羞愧,叫道:「多長几只眼睛有什麼好奇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那天我便看到六耳老祖長著六雙耳朵!還有朱老爺,長著一千對翅膀!」
群妖大怒,將這廝摁在地上打了一頓。恨恨道:「朱老爺長著這麼多翅膀,那是美感,你沒看到老爺身上還佈滿黑漆漆龍鱗,好粗的一條龍尾巴?遠遠看一眼,便讓人心驚膽顫,俯首膜拜!」
眾妖深以為然,叫道:「你地眼睛和腿腳太多沒用。那天請你喝酒,光穿鞋你就穿了整整兩天兩夜!誤了我們的酒興。找打!」又砰砰將千足蜈蚣精揍了一頓。
那楊戩的三目神眼可不比這些小妖怪,額頭眼睛打開,便將十萬大山所有生靈看個透徹,暗暗點頭道:「朱八老祖果然了得,短短二十年時間,便將這裡調理得不比我九天彩雲間差,靈氣好生充沛!只是畢竟是截教出身。山中都是些鱗毛之輩,也配稱仙人?」
正想著,浮龍島中突然飛來一根金光閃閃的棒子,劈頭便打!楊戩孤身深入浮龍島,早打足精神,見了那棒子,連忙擎出三尖兩刃刀抵擋。當得一聲巨響,楊戩被擊退數里之遠。雙臂發麻,笑道:「好臂力!朱八老祖,你的修為僅比我高一線,也不過如此!」
島中衝上來一隻金猴,正是悟空,將如意盤魔棒接在手中。笑道:「楊道友承認你低我一線,真是難得!若是我家老爺出手,你已是死了!」楊戩見了悟空,臉色一變,道:「道友,你說過將往日的冤仇放下來著,莫非言而無信,又要向我尋仇?」
「前塵往事,我已經不放在心上,不過大家同時修煉玄功之人。與自己兄弟交手放不開手腳。始終不如與你來的痛快!楊戩,讓我來考校考校你。是否有所長進!」
「呵呵,既然是較量,我豈懼你?」
二人正要分個高低,浮龍島中突然傳來朱八老祖地聲音道:「悟空回來,往後有的是機會讓你過癮。楊戩道友有正事在身,休要耽擱了。」
悟空將如意盤魔棒收在耳朵裡,道:「今日算你走運,等你正事辦完,與我較量一場!」
楊戩點頭應允,道:「難得遇到可以一戰地敵手,這個機會我也不想放過。」二人飛下島嶼,但見浮龍島的依然恢復舊觀,這島嶼本來是一座大陸,被阿難陀龍王煉化成法寶,可大可小,可攻可守,島中另有一番天地,山川湖泊海洋應有盡有,山巒之間,遍佈大小宮殿洞天,有的古樸,有的幽靜,有的極為別緻,有的富麗堂皇,有的卻破破爛爛。
朱八老祖地宮殿位於島中央,宮殿佔地畝許,極為古樸莊嚴,並不龐大。旁邊是一片蓮花池,荷葉連天,微風徐來,便隨波起舞。荷葉之間,偶爾有幾朵蓮花,一個個巴掌大小的蝴蝶仙子慵懶的躺在蓮花中,飲著花露果酒,也有幾個蝴蝶仙子撲閃嬌嫩翅膀飛來飛去,抱著食物往池塘裡丟去。
池塘裡有一群尺長金魚,都浮在水面上,長著嘴巴吐泡泡,等待蝴蝶們餵食。池塘邊有幾位龍女將白皙的小腳伸進水裡,額頭長著小小的龍角,有的捧著道書研讀,不時發出小小的法術,激起朵朵浪花,有的卻用法力將池水凝聚成琴台,偶爾彈撥一下,清清泠泠地琴音響起,意境頗為悠遠,雖然不成曲調,卻別有一番情趣。
楊戩嗅著空氣中淡淡的清香,聽著若有若無的琴音,心中也不由寧靜下來,暗道:「朱八老祖卻會享福,倒不是暴發戶嘴臉。」他跟著悟空走進宮殿之中,這才發現宮殿雖小,裡面卻有廣大空間,無數巨大鐵柱撐起一片蒼穹,天空中繁星點點,組成浩瀚星河。那星河之中有一面大旗,一根二十六節烏黑金鑭。
楊戩心中一凜:「這便是封魔榜和打魔鞭了!怎麼還沒有徹底成熟?封魔榜沒有成熟,朱八老祖便不能將他完全祭煉,到時這封魔榜落在誰家,還未可知也!」
那滿天星斗垂下三百六十五道星光,牛魔王、蛟魔王、禺狨王、獼猴王、鵬魔王、獅駝王、鐵扇公主、紅孩兒、李玉等人皆沐浴在星光之中,吞噬天地靈氣,錘煉修為。眾人頭頂各種靈寶翻飛,呈現種種異象。差不多每個人都是顯出頂上三花,不過能將三花盛開的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聽聞牛魔王等人被蚊道人壞了肉身,朱八老祖為他們重鑄了先天道體,修煉起來一日能抵別人十日,如今看來,朱八老祖的先天道體確實有獨到之處!」
大殿正位之上,坐著的正是朱八老祖,還是從前那副老樣子,笑瞇瞇地臉膛。楊戩知道這廝並不和善,之所以總是笑瞇瞇的,乃是習慣成自然。但見這位老祖,頭頂無數星辰從星河中衝下來,越來越小,沒入他頂門之中,又從腦後鑽出來,回到周天之中,循環往復。
這道先天不滅靈光,別人粘到一點,也要魂飛魄散,便是雲中子那樣的高手,也極為忌憚,不過朱罡烈竟然能將靈光吸入體內淬煉一番,再釋放出去,先不說修為,僅僅這個本事,便足矣駭世驚俗了。
「這靈光定然是假冒偽劣,不然將它們引入體內,豈不是當場翹了辮子?朱八這廝多半想要唬我!」
朱罡烈見楊戩眼中的懷疑,不以為意,微微笑道:「道友請坐。你這次前來,想必是太乙天尊已然準備完畢了,他有何吩咐?」
楊戩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交給悟空,悟空上前交給朱罡烈。老朱展信看了一遍,乃是雲中子所書,說是二十年來,他已經將六道生死簿與奈何金橋祭煉完全,十八座大陸也煉化成十八層地獄,在其上設置刀山火海。這些大陸已然押往陰山附近,只等月圓之夜,陰氣最盛之時,打開鬼門關,便要開始這世間第一場後天功德的盛事。
楊戩道:「已經派人去通知冥河老祖,當會在月圓之前趕來。掌教師伯希望到時朱八老祖見到冥河老祖,雙方能克制一二,不要大打出手。」
朱罡烈搖頭笑道:「太乙道兄付出如此大的犧牲,我怎能在他面前鬧事?道友,這次盛事除了諸位當事人,還請了誰觀禮?」
楊戩道:「還邀請了萬壽山五莊觀鎮元大仙,大荒山縹緲峰雲光洞玄都大師伯,無稽崖無量宮孔宣師叔與多寶師伯,鳳棲山靈山燃燈師伯與拘留孫師伯,須彌山彌勒佛祖,妖帝宮鯤鵬妖師,東皇宮陸壓道君,還有勾陳上宮天皇大帝、南極長生大帝、佑聖真君玄天上帝,以及許由、巢父兩位散人。」
朱罡烈皺了皺眉頭,前面這些人他都認識,都有些『交情』,許由、巢父兩位散人雖然未曾見過,但這兩位仙人與世無爭,想來僅僅是觀禮,南極長生大帝就是南極仙翁,天皇大帝是雲中子的弟子,唯獨佑聖真君玄天上帝讓朱罡烈很是忌憚。
玄天上帝就是真武大帝,乃是玉皇大帝的弟弟,爭皇位時也是呼聲極高的人物,只因昊天上帝有三清支持,有勾搭上當時最強大的女仙西王母,這才將他壓下。此人並非浪得虛名,曾經在封神戰後,將無當聖母捉去鎮壓,化作武當山。
朱罡烈在碧游宮時,沒有見到無當聖母,便是這個緣故。後來通天教祖發威,險些將地仙界摧毀,真武大帝怕通天遷怒到他頭上,這才將無當聖母釋放出來,一同被鎮壓地大巫騰蛇也被釋放,卻做了侍從,跟隨大帝被發配到這個世界。
真武大帝一直未曾露面,這次現身得突然,相當可疑。
「想做天帝地位置還是想搶奪我的天書?地獄安定下來之後,估計封魔榜也要成熟了。真武大帝,你出現得真是時候!」
第一百九十五回 廣設地獄,十殿閻羅
楊戩說完,瞥見朱八老祖先是皺眉,後習慣性的呵呵笑了起來,心道:「這廝不知又要算計什麼?」向朱八老祖道:「道友,我的事情已經做完,你家猴子借我一用。」
六耳獼猴、禺狨王、獼猴王、美猴王紛紛跳了出來,叫道:「你找哪個?」
楊戩嚇了一跳,單道一聲『你家猴子』,竟然跳出來四個,楊戩也不知該選哪個。朱八老祖笑道:「六耳休要胡鬧,你還要跟在我身邊。禺狨與獼猴兩位哥哥的玄功不過修煉二十餘年,眼下還不是顯聖真君敵手,繼續把金身錘煉結實。悟空,你去與顯聖真君較量一二,只不許你在這裡打,要打去外面。免得亂了我的佈置。」
楊戩跟著悟空來到宮外,笑道:「難得朱八老祖大方一回,讓我們在島上過招!」話音未落,只聽宮內傳來老祖聲音,道:「不是在我的島中,打壞了東西,你賠不起!」
兩人慌忙來到十萬大山之間,那老祖又叫道:「山裡多生靈,休要造殺孽,去外面打去!」護山大陣猛地裂開一道口子,將二人丟了出去。
楊戩懊惱道:「我錯了,我原應該想到這個結果。」
悟空抽出如意盤魔棒,笑道:「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前幾日黃龍真人奉了妖師之命前來,詢問今後五湖四海歸哪位龍王管轄。我家老爺對他說,這五湖四海的治理權當歸最厲害地龍王管轄。黃龍真人很是得意。以為是自己,結果蛟二哥看不慣,出去跟他挑了一場。當時兩人都被丟了出來,大罵小氣。」
楊戩聽了,心中一動:「朱八老祖與鯤鵬妖師的圖謀還真不小,現在便開始準備立四海龍王,管理天下水族了!」連忙問道:「誰人勝了?」
悟空用如意盤魔棒輕輕點了點他額頭。道:「休要胡思亂想!你開小差,若喪命在我手中。豈不是少了個對手?」
楊戩見他出手輕利倏忽、神變奮迅,比以前不知快了多少倍,連忙收拾心情,將三尖兩刃刀祭出,兩條火龍掛在雙耳之上,叫道:「悟空,在開打之前。我先問你一件事兒,你不許瞞我!到底是不是你殺了我的狗?當年細腰咬過你兩次,你定然懷恨在心,趁我不在身邊,將他打死了,是也不是?」
悟空揮舞棒子上前,叫道:「如今我玄功厲害,何須殺你的狗?你哥倆一起上也一棒子打殺了!」
楊戩迎上去。叫道:「定然是你做的,我心中早在懷疑了!」
他二人交起手來,只要一招之內分不出生死,短時間內便分不出勝負,朱罡烈在宮中對牛魔王蛟魔王等人道:「我出去一段時日,料想不過半月的時間便會回來。先天不滅靈光留在此地,助你們修煉。不過這件寶貝留在這裡,必然有人窺伺,我去請月娥仙子過來一趟,鎮壓宵小。」月娥仙子現在頻繁往來與兩地之間,與眾人極為熟悉,此刻被嫦娥叫到廣寒宮中聊天去了。
蛟魔王道:「請不請都是無所謂,反正我們又不出門,任他來攻打,沒有一年半載都是攻不破防禦大陣。」
牛魔王笑道:「還是請來為妙。若真出現鯤鵬妖師那一類的強者。只怕出手之間陣勢就破了。」老牛見朱罡烈出了宮殿,向天上飛去。踢了蛟魔王一腳,低聲道:「人家去幽會,你跟著瞎摻和什麼?」
蛟魔王訥訥道:「他不是問我們意見麼?」
「問你地意見?胡扯!你的腦袋什麼時候靈光過?他不過是想尋個由頭去找人家罷了,俺老牛可是過來人!」
話說牛魔王這番話,可瞞不住躲在朱罡烈耳中地六耳獼猴,這猴子聽了,立刻將小報告提交上去,老朱笑道:「為兄弟,插老婆兩刀,我如今請媳婦兒幫你們鎮守宅子,你們倒議論我的用心來著!」來到廣寒宮,但見三個小女人坐在桂樹樹冠之間,指著靜海嘻嘻哈哈,不知說些什麼。那頭龍馬跳到靜海裡,正在水中嬉戲,翻起陣陣波浪,在水銀般的月光中,顯得頗為自在。
月娥仙子眼尖,拉著嫦娥玉兔跳下來,笑道:「朱某某,你又來了,今兒是什麼事?」那龍馬撲到岸邊,鼻孔噴出一股大水向某人頭頂澆去。大水還沒落下,便化為騰騰熱氣飄散,龍馬打了個響鼻,對老朱這一手頗為稱讚,又潛到海中遊玩去了。
朱罡烈呵呵笑道:「這匹馬兒快成精了。」坐在桂樹下的石桌邊,見到桌子上有茶有杯,便自斟自飲了一杯,讚道:「好茶。」嫦娥與老朱之間經過一場變故,反而彼此輕鬆了許多,不像從前那樣彆扭和陌生,漸漸有說有笑,來往得多了,也成了朋友。
三個女孩都坐下來,玉兔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往常不常來打秋風的,快說是什麼事?」
朱罡烈將開設地獄的事兒說了一遍,道:「我那島中頗有些寶物,沒人看守不行。月娥妹子的本領,我也是極為佩服地,因此想請你去坐鎮。」
玉兔精立刻舉手報名,道:「我也要去!」月娥遲疑一下,看了看嫦娥,道:「姐姐也一起去罷。」嫦娥一陣猶豫,看了看朱某某。
朱罡烈趁熱打鐵,道:「你老是悶在家裡,老是提放著我,心裡反倒不痛快,何不下去看一看風景、風情?這廣寒宮,我早晚給你毀了,把人悶在過去,冷冷清清,從外面看起來美,但坐在裡面看外面,那就不美了。」
「你少唬人!」嫦娥笑道:「我這廣寒宮是盤龍的眼睛,豈能被你說毀就毀了?也罷,月娥常說你山中島中都有一番好景致,就去散散心,說不得景致耐看,就在那裡住了下來呢!」
朱罡烈笑了笑,道:「那便勞煩三位了。」正要離去,玉兔精拉著他的袖子,悄聲道:「朱某某,你認識得人多,見到別的仙人,幫我問一問吳剛那個死人頭跑到哪裡去了。」
「這是小事,包在我身上。」
朱罡烈離開廣寒宮,便直奔陰山而去,那陰山上空,懸浮著十八層大陸,被闡教眾仙煉得如同島嶼大小。最頂層大陸乃是拔舌地獄,第二層乃剪刀地獄,第三層乃鐵樹地獄,第四層孽鏡地獄,第五層蒸籠地獄,第六層銅柱地獄,第七層刀山地獄,第八層冰山地獄,第九層油鍋地獄,第十層牛坑地獄,十一層石壓地獄,十二層舂臼地獄,十三層血池地獄,十四層枉死地獄,十五層磔刑地獄,十六層火山地域,十七層石磨地獄,十八層刀鋸地獄。
這每一層地獄設置大有講究,大小不一,每一層都有雲中子煉化的法寶,或刀山火海,或銅柱鐵樹,人間一日,地獄千年。
朱罡烈看了諸多刑具,大是搖頭,開設地獄的目的,並非為了給人懲罰,而是讓這些孤魂野鬼有個安家的地方,不在四處為惡。更主要地,乃是為了讓世間的生命,輪迴不休,生生不息,這才是宗旨。
陰山群鬼在八大鬼王的帶領下,小心翼翼遊覽諸般地獄,他們這些人不入輪迴,將會成為地獄的一分子,變成鬼兵鬼卒鬼將判官。
這十八層地獄之上,有十一座宮殿,分佈其中,前面十座乃是十殿閻羅的辦公之所,最後一座,才是太乙救苦天尊的祠堂,裡面供奉天尊金身塑像,栩栩如生。朱罡烈進去拜了一拜,燃了三株香在像前,道:「道友,你雖有私心,但做出這等驚天動地之舉,足以讓所有人拜你。」
出了祠堂,只見太乙天尊與闡教眾仙站在門外,雲中子等人眼睛發酸,齊聲道:「朱道友,你我雖然道不同,但你地為人和胸襟,足以受得我們一禮!」齊齊稽手。朱罡烈連忙還禮,將那輪迴池祭出,道:「雲中子老師,混元金鏤被我煉化,取走金光,如今裡面只剩下輪迴通道與輪迴池。我答應你們只取一成半的功德,因此留下輪迴通道未曾煉化,道友將輪迴通道祭煉一番,我們便將六道法輪、遮天白蓋與輪迴池融合,分出六道,免得到時忙手忙腳。」
雲中子稽手道:「道友真乃信人。」接過混元金鏤,靜心祭煉。朱罡烈拉過太乙天尊,低聲道:「道兄,二十年的功夫,那門法術已經煉成了罷?」
太乙天尊從懷中取出一枚靈珠,默默交給朱罡烈,呆立半晌,突然道:「那個人是不是我已經無所謂了。」朱罡烈也呆了一呆,瞥了哪吒一眼,道:「道兄心境修為提升,令人佩服,但總要給人留有一點希望,是不是?」
第一百九十六回 許由、巢父和犍牛
朱八老祖這番話,讓太乙天尊心中一陣感動,他也知道朱八老祖之所以如此幫他,並非全是可憐他們師徒,還有更深層的目的在裡面。不過幫了究竟是幫了,總比那些什麼也沒幫,反倒站在一旁看熱鬧的人好一些,更比那些心懷叵測的人好一些。
元元大陸一年只有一次雙月並圓之日,也就是在明天晚上,守山門的弟子陸陸續續高聲唱禮,宣佈那些高人的到來。第一個到場的乃是萬壽山五莊觀的鎮元大仙,雲中子尚在祭煉輪迴通道,無暇前去親自迎接,由廣成子代勞。那鎮元大仙與眾人紛紛見禮,寒暄一陣,便來到太乙天尊身前,作勢要拜下去。鎮元大仙乃是地仙之祖,遇見聖人,也是平輩見禮,太乙天尊哪裡敢受他一拜?慌忙阻攔。
鎮元大仙修為高深,太乙天尊哪裡能攔得住?早已輕輕巧巧跪拜下去,拜了一拜,便起身道:「天地間惟有道友的胸襟氣度,才當起我一拜。」
太乙天尊漲紅著臉,道:「地仙之祖謬讚了。你是前輩高人,我尚需稱你為師叔,你這樣拜我,著實讓我無地自容!」
鎮元大仙搖頭道:「什麼狗屁輩分?天地間所有人都是承運天地而生,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沒有尊卑長幼之分。」又向朱八老祖道:「道友,你的天書成熟了沒?」
朱罡烈笑道:「只成熟了五六成。還需一段時日,道兄忍耐。」
鎮元子歎息一聲。道:「得了地書,便要承擔責任,你們這些傢伙整天殺來殺去,沒個消停的時候。我一把老骨頭,四處忙來忙去救火,道友,你若是可憐我。便少動些殺孽,早些讓你地天書成熟。把責任扛過去。地書出世,以和平休養為主,天書出世,以戰爭殺戒為主,那時隨便你們怎麼打,也與我無關了!」
朱罡烈連忙道:「道兄休要責怪,我對地仙界的道友。已經算是好的了,極少下死手。但別人總是欺我善良,燃燈古佛窺伺我的寶物,冥河老祖看上我養的巨龍,百般挑釁,一場大戰,將我的家底毀了大半!貧道如今貴為一島之主,與六教並列。與冥河齊名,被人打到臉上不還手,總是掉了身份不是?」
鎮元子笑道:「我可沒見你吃了什麼虧,反倒是燃燈古佛被你害得不淺,從血海大陣回去之後,古佛休養了十餘年才恢復元氣。前幾年向我討了幾個人參果,還埋怨我偏心。還有冥河老祖,雖然被我毀去血海冥河大陣,但以他的本領,很快就能煉回來。他這番是將你我二人都恨上了!天書出世之後,責任落到你頭上,地書地威能便沒有這般巨大,到時他必然要尋我晦氣,百萬阿修羅殺來,我孤身一人卻難抵擋。你須得助我。」
朱罡烈微微思量片刻。笑道:「這個自然。道兄,我島中有牛魔王等人被蚊道人壞了修為。雖然重鑄肉身,經過二十餘年苦修,但根基究竟是淺薄,期望能得幾枚人參果為他們加固根基,還望道兄成全!」
鎮元大仙想要借助他的力量,抵擋冥河老祖這場殺劫,自然答應不迭,道:「盛會過後,你隨我去取,便是把樹上地果子都給你,也是無妨。」
二人正在低聲商議,只聽知客高聲道:「大荒山縹緲峰雲光洞玄都大法師,無稽崖無量宮多寶道人、孔宣真人到!」朱罡烈與鎮元大仙連忙起身,見太乙天尊也要起身相迎,連忙摁住他,鎮元大仙道:「道友,你的身份不比從前,即便是聖人駕到,你也無須相迎。」
朱罡烈笑道:「但凡來人,如有哪個不拜你,便是有眼無珠之人。」廣成子等人聽了,暗暗點頭:「這話說的在理。」
太乙天尊呵呵笑道:「你少來挑撥離間。來到此地的高人,沒有一個修為在我之下,達者為師,何須拜我?」
「不然,在我看來,達者為師理應改作德者為師。」朱罡烈對哪吒道:「三太子,不要讓你師傅起身,他若起身與人還禮,便是折了對方的福分。」
哪吒三太子重鑄蓮花化身,九品紅蓮與九品白蓮將他打造成超級高手,身上有無窮戾氣熊熊燃燒,又有無邊祥和之氣輕輕蕩漾,兩者結合在一起,矛盾之極,卻極為融洽。如今諸教高人,也沒有哪個敢說能夠穩勝過他,想要將他殺死,更是幾乎沒可能的事情。
三太子面色複雜的站在太乙天尊一旁,他地肉身生自李靖夫婦,但割肉將這份恩情還了,如果說世間還有人擔當起父親的責任,那便只有太乙天尊,寵著他,慣著他,溺愛著他。雖然後來哪吒知道自己修為難有寸進,全是蓮花化身惹得禍,但當時太乙天尊的本意並非如此,而是想用後天功德為哪吒重鑄金身,蓮花化身只是在李靖毀了金身之後不得已的舉措,怨不得天尊。
他站在太乙天尊背後,暗自想道這世間唯一一個親人,將要離他遠去了,不禁潸然淚下,左邊眼中流出熊熊業火,右邊眼中流出一道祥氣。太乙天尊見了,也暗自神傷。
朱罡烈跟在廣成子等人與鎮元大仙身後,見過玄都大法師、多寶道人與孔宣真人,寒暄了一陣,多寶與孔宣面色複雜的看了看朱罡烈,多寶道人慚愧道:「朱師弟,先前的事情,乃是不得已而為之。你休要放在心上。」
朱罡烈笑道:「若是我處在道兄的位子上,也會這麼做,道兄休要自責。」
多寶道人聽他不再稱呼自己師兄,而是換做道兄這個生分的稱呼。暗歎一聲,向太乙天尊拜了一拜,道:「道友,你我對道地見解小有不同,往日有所衝突,但你今日身合六道,澤被蒼生。理當受我等一拜!」
玄都大法師向朱罡烈笑道:「現在我已知道自己沒有準備妥當,過些許年份。再去尋你。」說罷,也對著太乙天尊拜了一拜,與多寶孔宣一同坐在右邊。
玄都大法師是三清道門的大師兄,多寶道人請他坐在上首,以示恭敬。朱罡烈看了,暗暗搖頭,心道:「多寶道兄耳根子軟。如何能夠證道?」
坐在右邊的乃是六教之人,坐在左邊的乃是不在六教的散人,朱罡烈與鎮元大仙坐在左邊,尚未坐穩,只聽知客又高聲道:「許由、巢父兩位散人到!」
眾人連忙起身,道行天尊埋怨道:「一會兒來一個,休想落座了。」廣成子瞪了他一眼,連忙出去相迎。笑道:「兩位老師遠來辛苦,快裡面請。」說罷,引進來兩個相貌古怪的人來。
朱罡烈放眼看去,只見這許由、巢父二人蓬頭跣足,形容高古,身穿草衣。腳踩草鞋,許由倒有些道骨仙風,那巢父卻鄉下老農打扮,牽著一頭犍牛,慢吞吞地走進來。
這老頭與犍牛互稱道友,對別人也愛理不理,道:「平白讓你聽了許多阿諛之詞,回家我給你洗耳朵。」那犍牛也有脾氣,傲然地哼了一聲。廣成子乾笑兩聲,二人一牛都不理睬他。也來到左邊坐下。
朱罡烈本欲與他們論些感情。今後也好得一臂助,見到二人這個脾氣。也不敢貿然打攪。許由與巢父二人是女媧娘娘捏土造人時,以伏羲大帝為原型,精心捏造的第一批人類,賦予二人種種神通和功德,關愛有加。
這二人是人類始祖,道行高深,廣成子等人都要算他地後輩,就是脾氣太古怪。當年堯帝自感德行不足,要禪讓給許由,許由認為這是對他的侮辱,跑到穎水去洗耳。許由告知巢父,巢父認為這是對他和他的犍牛的侮辱,也去洗耳,二人一牛的古怪可見一斑。
半日的功夫,燃燈與拘留孫古佛、大日如來陸壓道君、妖師鯤鵬、彌勒佛祖、冥河老祖、勾陳上帝等人都相繼趕來,對著太乙天尊皆拜了一拜,惟有彌勒佛祖不知這個規矩,只是對太乙天尊合什問禮。闡教眾仙見了,心中不悅,哪吒更是大怒,暗暗記在心裡。
佛門與妖門眾人都到右邊落座,冥河老祖未曾立教,也坐在左邊,看了看朱罡烈與鎮元子,冷笑一聲。
勾陳上帝卻坐在左邊。他雖然曾經是闡教弟子,不過他與紫微大帝都是紫光夫人之子轉世,紫光夫人比西王母還要早,因此他二人的輩分極高,與玉皇大帝同列六御天帝之尊。陸壓道君也在左邊坐下,彌勒佛與燃燈等人皆是詫異萬分,不知是何緣故。
廣成子向諸位巨頭道:「真武大帝住在重濁之氣之中,路途遙遠,未必能來得及趕到,若亥時未到,那便不等他觀禮了。」話音未落,只聽知客高聲道:「佑聖真君、玄天上帝駕到!」
廣成子大喜,正要出去迎接,只聽一個清朗聲音哈哈笑道:「如此盛事,我豈能不來?」但見一位黃袍神人頭頂玄武星座,萬千道星光霎時間照耀十八座大陸,星河燦爛,銀光閃閃,人還未至,便有一股皇者氣度撲面而來!
在這股龐大氣機牽引之下,諸教高人不由自主顯露種種法相,一時間場面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第一百九十七回 笑臉黑心,口蜜腹劍
任何人見了真武大帝,都會認為他有王者之風,但見他錦袍帝服,頭頂平天冠,足踏履雲靴,腰間一口斬仙劍,器宇軒昂,腦後龍蛇之氣纏繞,頂門有皇者紫氣氤氳垂降。大巫騰蛇侍立旁邊,手持斧戟,不怒自威,更為大帝增添幾分氣度。
不過皇者之氣剛強不屈,非但不屈,反而讓別的氣機屈服於他,在場眾人都是絕代強者,豈會輕易折服?氣機牽引之下,頓時冥河老祖頭頂衝出一派長河,波濤洶湧,將皇者之氣遠遠盪開。冥河老祖這一出手不打緊,惹得燃燈古佛頭頂衝出古棺青燈,將長河壓制下去,一時聲勢大作。
孔宣真人見狀,微微冷笑,頭頂有五彩孔雀盤旋,將青燈的光輝掩蓋下去,拘留孫古佛頭頂衝出黑白舍利子,剛剛要綻放光芒,便見多寶道人頭頂衝出兩條金龍,來回衝鋒。彌勒佛微微一笑,頂門現出一尊笑佛,張口做無聲之笑。
廣成子頂門也飛出一把仙劍,一枚符印,只鎮守己方陣地,身後其他闡教眾仙閉目養神,頭頂一派青光,不與眾人相爭。
恰在此時,許由與巢父也禁不起這些龐雜氣機牽引,頭頂衝出一道紫氣,那頭犍牛睡在紫氣中,他二人雖然強大,但氣機並無攻擊之意,只是守成。
陸壓道君見了這真武大帝出場便引發如此轟動,心中冷笑。此人賣弄皇者之氣,必有所圖,將來說不得是爭奪天帝的強力敵手。道君也不甘示弱,頭頂衝出一口古樸大鐘,鐘聲鳴響,微微震盪,將眾人地氣機都壓制下去。
玄都大法師不願見佛門昌盛。微微一笑,頭頂衝出一派紫氣。紫氣中托著一枚風火蒲團,蒲團之上有石桌、石椅、棋局,兩個道人坐在對手下棋,落子有聲,棋子聲將東皇鍾鐘聲壓下,不讓他專美在前。
在場唯一沒有出手的,僅有太乙天尊與朱八老祖。太乙天尊乃是主事之人。輕易不會出手,而朱罡烈面對眾多雜亂氣機牽引,不動聲色,只是冷笑觀看。
「這個玄天上帝,還真能惹是生非!可惜我沒有帶不滅靈光來,否則那一道靈光順勢一絞,讓這些巨頭都黯然失色!」
真武大帝見這幅情形,連忙將頭頂皇者紫氣一收。快步來到太乙天尊身前,拜了一拜,哭道:「道兄德沛天地,造福眾生,吾待天下蒼生謝你!」垂下幾滴淚水。
太乙天尊連忙虛扶,道:「慚愧。大帝請坐。」
真武大帝起身。來到左邊,向鎮元大仙道:「地仙之祖,如今這局面也只有您才能鎮壓得下。還請大仙出手。」
鎮元大仙笑道:「你惹出的亂子,也要我來收拾殘局?」
真武大帝笑道:「小子莽撞,還要仰仗大仙。」鎮元大仙見他言語得體,心中甚喜,頭頂龍鳳衝出,縱橫闢闔,將眾人的氣機都壓了下去,輕聲道:「今日是太乙道友的大日子。各位收斂一二。」
眾人順勢收了各自氣機。不過心中難免對各自的敵手有些不爽,面子上有些難堪。真武大帝連忙趨步上前。與眾人紛紛見禮,寥寥片語,便抓住對方所長,言談甚歡,片刻之間,便將所有人籠絡了一遍,真說得上八面玲瓏!
朱罡烈見了,心中極為佩服:「玄天上帝深得帝王之道,平衡之策耍得爐火純青,反倒是陸壓道君,剛強不折,最多只能算是梟雄。」不過陸壓道君畢竟勉強算作朱罡烈的盟友,老朱對真武大帝也沒有多少好感。
真武大帝最後一個找上朱罡烈,笑道:「這位便是朱八老祖?久聞你地大名!想兄弟你以庸凡之資起於草莽之間,龍興於大澤之畔,一路扶搖而上,修為一日千里,而且重情重義,堪稱豪傑!老祖為人灑脫多情,真是我輩的楷模!」
這一通豬屁,拍得老朱心中大爽,笑瞇瞇地生受了,心中讚道:「這廝卻也不壞,不過俺喜歡聽馬屁,但原則上絲毫不改。」也拍了一同龍屁上去,讓真武大帝暗爽之餘,心生警戒:「果然是笑臉黑心八老祖,口蜜腹劍朱罡烈!跟他打交道我卻要小心仔細,免得落入他的算計。」
真武大帝坐在朱八老祖下首,以示恭敬,低聲詢問封魔榜的細節,言語中若有若無點出建立天庭之事,只要朱罡烈有一絲意願,真武大帝便會立即許下種種好處。怎奈那廝滑不留手,任他如何試探,始終顧左右而言他,不露口風,讓真武大帝一面覺得高深莫測,一面又恨得牙根癢癢。
「聽說這廝是地仙界的應劫之人,但到了這一界,未必還是應劫之人,到時封魔榜成熟,還不一定落在誰的手中。我也無須討好他,靜觀其變就是了。」
真武大帝想到這裡,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語。別人求得是證道混元,修成混元大羅金仙,萬劫不滅之體,但真武大帝不同,他修的是古仙人遺脈,走的是皇者正氣,無法證道,追求地最高目標,便是天帝之位。當年真武大帝也算是驚才絕艷,怎奈不如昊天上帝會做人,以致落敗,讓昊天成為玉帝,自己勉強忝為真武蕩魔大帝,連其他五御的權勢也不如,僅相當於一個有名無實的王爺。
這次來到地仙界,給他一個翻盤的機會,只要得到封魔榜,他便會建立一個比地仙界更加龐大恢弘的鐵桶江山!以六教之間的矛盾為相互鉗制,以地仙界與魔界諸多高人的矛盾為相互鉗制,只要操作得好,他的江山便會永遠地坐下去,毫無倒塌的可能。
真武大帝正在暗自算計,突然只聽鎮元大仙朗聲道:「時辰已到,可以開始了。」當下眾人各自起身,飛到空中,見證這一時刻來臨。雲中子此刻也將輪迴通道祭煉完畢,朗聲頌了一闋致天地大道的祭天之辭賦,臃長拗口,不作詳述。
鎮元大仙不在六教之中,擔任主持之職,在祭天辭賦過後,道:「鴻蒙開闢,不計年月,如今已過三百歲。當此之時,有六道生死簿出世,可定天地綱程,接引世間萬鬼。又有神人太乙天尊,願以神仙之軀,化身六道,將萬物生靈納入六道之間,輪迴往復。死者有了安身之所,鬼神有了修煉之地,功莫大焉!此時此刻,洪荒有了月日可為記載:鬼門關大開,七月十五日!」
「眾教尊:禮敬功德無量太乙救苦大天尊!」
眾人齊齊稽手道:「禮敬功德無量太乙救苦大天尊!一心頂禮,十方普化大天尊!」聲音響徹天地洪荒,大地震動,世間萬千生靈,無論此時在做什麼,都停了下來,側耳傾聽。
那太乙天尊飄飄蕩蕩飛臨十八座地獄之上,趺坐下來,地湧金蓮,口誦太乙救苦真經,萬道金光祥瑞,照耀冥府,洞察分毫。太乙天尊顯出法相,衣袂翻飛,身軀有數萬由旬,籠罩地獄之上,有無窮威儀,有無窮悲苦。
陸壓道君祭起東皇鐘,那鍾懸掛在天地之間,但聞一聲鐘響,從天尊頭頂走下一尊神靈,乃是東方玉寶皇上天尊,化身冥府一殿泰素妙廣真君秉廣大王,來到玄冥宮盤坐下來。
又一聲鐘響,從天尊頭頂走下一尊神靈,乃是南方玄真萬福天尊,化身冥府二殿陰德定休真君楚江大王,來到昔明宮,盤坐下來。
又一聲鐘響,西方太妙至極天尊脫身而出,化作冥府三殿洞明昔靜真君宋帝大王,來到糾集宮。
又一聲鐘響,北方玄上玉宸天尊脫身而出,化作冥府四殿玄德五靈真君伍官大王,來到太和宮。
又一聲鐘響,東北方度仙上聖天尊脫身而出,化作冥府五殿最勝耀靈真君閻羅大王,來到糾綸宮。
又一聲鐘響,東南方好生度命天尊脫身而出,化作冥府六殿寶肅昭成真君卞城大王,來到明晨宮。
又一聲鐘響,西南方太靈虛皇天尊脫身而出,化作冥府七殿等觀明理真君泰山大王,來到神華宮。
又一聲鐘響,西北方無量太華天尊脫身而出,化作冥府八殿飛魔衍慶真君都市大王,來到碧真宮。
又一聲鐘響,上方玉虛明皇天尊脫身而出,化作冥府九殿無上正度真君平等大王,來到七非宮。
又一聲鐘響,下方真皇洞神天尊脫身而出,化作冥府十殿五華威靈真君輪轉大王,來到肅英宮。
十殿閻羅王來到各自宮殿落座,顯出種種威儀法相,只聽鎮元大仙朗聲道:「請冥河老祖以黃泉之水,化作九幽,以定風水輪迴,接引凡間之鬼!」
第一百九十八回 太乙天尊化身六道定輪迴,朱八老祖點化天下第一人
鎮元大仙話音剛落,冥河老祖便長身而起,來到空中,頭頂有一道人出現,趺坐下來,週身無數天魔亂舞。那道人雖然是魔頭,但寶相莊嚴,形同佛祖,面帶慈悲。但見兩輪皎潔月光之下,道人突然化作一道長河橫貫雙月之間。
那一道長河如瀑布般飛洩而下,將十八層地獄打通,從第一層拔舌地獄,流到第十八層刀鋸地獄,共有九曲十八彎。地獄雖然是死地,但這一道長河流經下去,死地有了活水,頓時風水運轉,黃泉往復流動,給地府帶來生機。單從這一點,冥河老祖可謂是功德無量。
鎮元大仙又道:「黃泉已落,請奈何金橋,連通十八地獄!」
雲中子當即祭起奈何金橋,這件先天靈寶原是彌勒佛祖之物,換了柄金刀,又叫殺豬刀,此刻見到雲中子祭起,頓時悔恨不已,捶胸擂肺,哪裡還能笑得出來?但見那金橋橫在空中,長千里,寬只有百米,突然錚錚分裂為十七道,架在黃泉之上,將十八層地府鏈接在一起。
鎮元大仙又道:「奈何橋已立,請輪迴池與輪迴通道就位,奠定六道輪迴之基!」
朱罡烈聞言,立刻將混元金鏤祭起,但見這金鏤卡嚓嚓分裂,直墜十八層地獄之下,二月谷分為兩半,顯露其中浩瀚汪洋,正是輪迴巨池。這輪迴池經朱罡烈祭煉成熟,不再發出強大引力。接引孤魂野鬼。等到太乙天尊融入六道之後,輪迴池便會屈服於地獄的規則之中,只能作為生命誕生所在。輪迴池之前,便是輪迴金光通道。
「請遮天白蓋,隔開輪迴池,請六道法輪。分立天、人、阿修羅、鬼(這裡地鬼,不是鬼魂。而是山鬼之類的生物)、畜生、地獄(地獄道並非轉世,而是丟進十八座地獄受苦)六道!」
雲中子祭起遮天白蓋,那白蓋頓時飛起,蓋下紫焰熊熊,將輪迴池掩蓋。雲中子又祭起六道法輪,那法輪座落在白蓋之上,只聽隆隆震動之音。法輪升起六道森然門戶,高有千丈,其下幽深,直通輪迴池。無論天、人、魔、鬼、畜生、地獄都要從這六道門戶進出,被紫焰燒去修為,才能完成輪迴轉世。
那地獄道看似進入輪迴池,其實另有玄機,裡面乃是個陣法。進入其中便會被傳到第一層拔舌地獄,從第一層到第十八層輪迴一遍,受盡苦難,才會再次進入六道輪迴。
鎮元大仙又道:「請八大鬼王判官,手持判官筆冥王冊,入駐各自府邸;請百萬鬼兵鬼卒鬼將。依各自職位高低,職責差異,入駐地府幽冥。從此之後,若無上諭,禁製出地府幽冥,判官設三司:賞善司、罰惡司、查察司。武判獨立三司之外,為捉鬼判官,於每年七月十五日,例行巡視陽間,發現逃逸之鬼。捕捉回地獄。十萬牛頭馬面之鬼將。於夜間子時,巡視陽間。捕捉大法力之鬼。」
陰山鬼國群鬼紛紛叩拜,當即飛到十八層地獄之中,各自依照職位,進入地府。從此這百萬鬼魂脫離天、人、魔、鬼、畜生、地獄六道,成為陰神陰兵,歸地獄管轄。等到天庭建立,地獄便歸天庭管轄。
鎮元大仙等到群鬼安定之後,看了看雲中子等闡教眾仙,又抬頭看了看太乙天尊,歎息一聲,道:「請太乙救苦天尊,以身合六道生死簿,開啟輪迴!」
闡教眾仙聽了這話,皆放聲痛哭。太乙天尊道:「生有所喜,死有所懼,吾無生無死,長存不滅,乃是大喜,諸位師兄弟不要哭了。」太乙天尊看向木然站在一旁的哪吒道:「孩子,再拜我一拜吧。」
哪吒瞪大虎目,眼中血淚不斷湧出,只咬緊牙關,跪在地上,叩頭不已。
太乙天尊知道他傷心欲絕,卻哭不出來,只怕對修為有影響,歎息道:「癡兒,想哭就哭,才是男子作風!」哪吒拚死咬住牙關,始終不哭。
太乙天尊搖了搖頭,向雲中子等人道:「我平生只收一個徒弟,太乙的道統,全仰仗大家照料,念在我一點菲薄功勞的份上,別讓我在九泉之下傷心。」
眾人都道:「見哪吒如見天尊!」
太乙天尊呵呵笑道:「雲中子師兄,請祭起六道生死簿。」
雲中子將六本生死簿祭起,但見那六本人書靜靜懸浮在太乙真人頭頂,天道書印有天神之相,人道書印有男女之相,阿修羅道書印有天魔之相,鬼道書印有鬼神之相,畜生道書印有畜生之相,地獄道書印有地獄十八層之相。這六本書大約千里,呈六道排布,穩穩飄浮在太乙天尊頂門。
太乙天尊披肩散發,站起身來,仗劍做法,喝道:「噫、吁、噓、呬、哞、咪!」每說出一字真言,便有一道清氣衝入六道生死簿之中,六字真言說罷,天尊趺迦盤坐,面帶大歡喜。
但見天尊頭頂那六道生死簿,陡然打開,燦燦金光射出,一頁頁如同紙鷂,嘩啦啦飛入冥府,接天連地。那一頁頁巨大紙張之上,有六道無數人名繪刻其上,字跡閃動,無論地仙界來客,還是洪荒土著,皆有其名。
燃燈古佛目光閃動,道:「我佛門弟子,五蘊皆空,不入凡塵,不入輪迴,當從天道書中抹去。」說罷,但見那天道書中少了許多人名。
多寶道人道:「我截教弟子,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當從天道書中抹去。」話音剛落,天道書中又少了許多人名。
雲中子也道:「我闡教弟子跳出三界,不在五行,天道書中當沒有名姓。」也將闡教弟子的姓名從天道書中抹去。
鯤鵬妖師道:「我妖族逍遙自在,唯我唯心,理當不在畜生道範疇。」將地仙界來的妖族大聖級人物姓名抹去。
冥河老祖道:「我阿修羅族有功於地獄,理當從阿修羅道書中消去。」說罷,阿修羅道書中也少了許多人名。
玄都大法師歎息一聲,直接將自己地名姓抹去,其他人等具皆未動。鎮元子也如玄都大法師一般,只除去自己名姓,朱罡烈抹去自己與眾兄弟弟子名姓之後,想了想,又將嫦娥、月娥、玉兔、吳剛等人名姓除去。其他等人也除去自己以及親朋好友的姓名。
鎮元大仙見太乙天尊地身體依舊坐立,籠罩整個地府,問道:「道友,你還有何心願未了?」
太乙天尊突然身軀爆炸開來,化作萬千道靈光,紛紛衝入六道輪迴之中,魂歸輪迴。那六道人書,也啪的一聲合起,飛落六道輪迴巨門,掛在門上。
哪吒見狀,大叫一聲,翻身便倒,卻是昏死過去。雲中子等人都是伏地大哭,讓人聞聲垂淚。在太乙天尊合道的那一瞬間,參與設立地獄輪迴的眾人,皆感覺到天地之間有一種悸動,似乎有無聲之聲從冥冥之處傳來,有無色之色從天而降,融入有功德人之身。
惟有將這些法寶,祭煉成熟之人,才能領到這開天闢地後的第一場功德,雲中子祭煉六道書、六道法輪、遮天白蓋、奈何橋、十八層地獄,有七成功德在身,種種明悟湧上心頭。冥河老祖祭煉九曲黃泉,有一成半功德在身,朱八老祖祭煉輪迴池,也有一成半功德在身。
二人都有一些明悟,感慨一番。鎮元大仙頗有功勞,也有一分明悟,卻無功德。那鎮元大仙祭出地書,指著三千里陰山,喝道:「開!」但見那陰山轟隆隆打開,露出無底深淵,無窮黑氣從深淵之中湧出,十八層地獄緩緩落入深淵之中。
鎮元大仙又道:「合!」陰山頓時合併,只留下一個黑黝黝洞口,道:「如今還缺少一位看守地府通道的陰山山神,只怕有野鬼出沒,擾亂凡間。」
朱罡烈猛然想起一人,呵呵笑道:「無妨。貧道已有了一個最佳人選。」心念一動,浮龍島上不滅靈光中的大旗突然跳出一人,三頭六臂,背生風雷雙翅,向陰山趕來。片刻之後,那人落在陰山洞口前。
朱八老祖指著洞口,但見洞口旁邊立刻出現一座廟宇,道:「姜道友,你落入封魔榜中,本應為清福正神之首,受世人香火。此刻,貧道便封你為陰山土地山神,統領億萬大山。等天庭建立之後,再有封詔!」
姜子牙連忙謝恩,起身進入山神土地廟中。
朱罡烈向眾人稽手道:「諸位道友,姜子牙曾經封別人,如今被封,也可算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貧道還有一事,須下地獄一行。」說罷,捧著一顆靈珠,緩緩飛進地府。眾人睜開慧眼,看得分明,但見他一路下到十八層地獄,來到輪迴金光通道,站在人道輪迴巨門之前,將那靈珠拋入門戶之中,道:「請道友出世!」
過了片刻,但見朱八老祖從地府之中抱出一個嬰兒,面生福相,天生道體,比眾人都好了百倍,笑道:「此君乃是天下第一人,有無量功德在身,你們羨慕不來。」將哪吒救醒,把嬰兒塞進他地懷裡,道:「三太子,這嬰孩不哭,你來抱一抱罷!」
第一百九十九回 眾仙真祈福靈珠子,真武帝謀算立天庭
哪吒三太子見老師以身合六道輪迴,悲慟欲絕,只是心地剛強,始終哭不出來,雖然被朱罡烈救醒,但神智依然不清,渾渾噩噩,始終咬緊牙關。朱罡烈將那嬰孩塞進他懷裡,哪吒毫無知覺的抱著,低頭看去,只見那嬰孩烏溜溜的眼珠子盯著他,那目光給三太子一種熟悉至極的感覺,震動心靈。
三太子心中一動,抱著那嬰孩站起身來,將他舉在眼前,仔細打量。那嬰孩突然嘴角撇了撇,哇哇大哭起來,哭聲響徹天地。此時正值七月十六日清晨,金雞拂曉,金烏初升,第一抹陽光從東方灑下,這天地間第一個人類,也發出第一聲哭啼,振聾發聵。讓在場所有大法力大智慧的人聽了,皆是震動莫名。
哪吒三太子更是淚流滿面,也哭出聲來,抱著孩子又哭又跳。他也不知為何而哭,又為何而跳,只覺心中有悲痛,又有大歡喜,彷彿自己手中的嬰兒,是平生之中最親近之人。
「哭了就好,哭了就好!只要哭出聲來,大人小孩都安全了!」
朱罡烈從哪吒手中接過嬰孩,笑道:「這位小道友,你跟隨哪吒三太子七年,七年之後我來度你。」說來奇怪,那嬰兒見到朱八老祖,反倒不哭了,抓住他的衣襟,往胸前湊,依依呀呀尋奶吃。老朱面色一窘,連忙丟給哪吒,轉身向眾人作揖道:「諸位都是前輩高人,有無邊法力。貧道斗膽,請諸位為他祈福。」
鎮元大仙率先醒悟,想起太乙天尊曾經向他討要一顆十三葉定心草,只是這靈草用一顆便少一顆,大仙見他不道明原由,當時捨不得給他。此刻他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當下便將一株十三葉定心草祭煉一番。封印在玲瓏玉珮之中,掛在嬰兒胸前。祈福道:「所生長壽,所行無阻,早開靈智,還原真如!」
冥河老祖上前,將一對玉鐲戴在嬰兒雙手上,這玉鐲乃躲避紅蓮業火的寶物,祈福道:「愛憎分明。不染因果,不落凡塵!」
燃燈佛祖上前,將一片護心明鏡蓋在嬰兒胸前,道:「佛本是道,道本是佛,見心明性,博愛眾生!」
陸壓道君上前,將一頂火雲冠戴在嬰兒頭頂。道:「願此子:蹈火不焚,遇水不溺,刀槍不傷,永真固壽!」
鯤鵬妖師上前,將一件道袍披在嬰兒身上,笑道:「縱情唯我。放浪形骸。心,不存芥蒂;體,不染塵埃!」
玄都大法師上前,撫摸嬰兒頭骨,輕輕一點,為他開了眉心第三隻眼睛,道:「額生三眼,上觀天庭,下視地府,慧眼神通。法無阻礙!」
多寶道人上前。將九枚玉扣掛在道袍之上,道:「九宮連環。心結八卦,早體天心,早悟大道!」
孔宣真人上前,將一枚劍匣縮小放在嬰兒右手中,道:「手中有劍,心中有劍,以智慧眼,破識奸佞!」
真武大帝上前,將一枚符印放在嬰兒左手中,道:「忠義仁信,掌中乾坤!」
彌勒佛將一串念珠掛在嬰兒脖子上,合什道:「一百零八念珠,一百零八世界,心觀世界,得大自在!」
許由、巢父二人一牛也上前,犍牛叫了幾聲,也不知他三個地祝福是什麼。眾人為這嬰孩祈福完畢,朱罡烈向眾人稽手,呵呵笑道:「此間事了,貧道也該回去參悟一番了。諸位,告辭了!」背著朝陽,向西方浮龍島而去。
哪吒這才醒悟,被嬰孩抓得胸前癢癢,小東西抱著他胸前蓮花就啃,連忙高聲道:「你把嬰兒交給我,他要是吃奶怎麼辦?我哪裡去弄?」
朱罡烈哈哈笑道:「貧道會派一條母龍前來,用龍汁餵他。至於洗尿布換尿布哄嬰孩的事情,就交由三太子了!」
哪吒抱著嬰孩,笑道:「洗尿布換尿布倒不是大問題,就怕當爹的擠不出奶來!」三太子眼珠子一轉,笑道:「小傢伙,我也給你起個道號,你是朱八老祖用一顆靈珠點化而生,便叫靈珠子罷!」哪吒抱著靈珠子,也不與眾人打招呼,飄然而去,來到九天彩雲間,在玉虛宮旁邊建了一座草廬,整日裡養弄嬰孩。不過半日功夫,便有一頭母龍化作少婦前來,奉朱八老祖之命投靠,哺乳嬰孩,成了奶媽。
只是龍奶媽奉了老祖的指示,只負責哺乳,根本不理會尿布和哄孩子之事,把哪吒忙活得焦頭爛額,屁股著火,整日沒個安寧。草廬外,尿佈滿天飛,三太子整天勤洗勤換,累得腰酸背疼,剛剛躺下,這靈珠子便像望天□一樣哭鬧起來,沒幾日便把三太子折磨得筋疲力盡,連聲道:「冤孽,冤孽,被你折騰得要死,難道是我上輩子欠你的?!」
那孩子長到三歲,頑劣不堪,跑到玉虛宮中,四處放火,把眾仙人尚未煉成的丹藥燒個乾淨,又將煉成的丹藥吃個底朝天。那些二代弟子個個怨聲載道,要尋他晦氣,但靈珠子背後有個哪吒在那裡,對靈珠子百般維護,哪吒在闡教地位特殊,誰也不敢去惹他。
雲中子掌教在閉關修煉,這些弟子無奈,蠱惑著各自地師傅,前去尋代理掌教廣成子去告狀。廣成子苦笑連連,低聲道:「休得理會他,讓他胡鬧就是了。等到這娃娃長到七歲,想必更加頑劣,朱八老祖要收他為徒,只怕有的鬧了!」
這三年來,朱八老祖地浮龍島與闡教關係漸漸改善,雙方偶有來往,楊戩更是頻頻去浮龍島找人較量,在打鬥中提升九轉金身修為,美名其曰『武道交流大會』,雙方門下弟子都在暗自爭競,分個高下。
眾仙人聞得此言,都大笑道:「善,大善!把他養的更嬌縱一些,上房揭瓦,下炕抹灰,在祖師頭上撒尿,老師背後畫烏龜,這才叫妙哉!」
廣成子聽了,臉色一窘,暗自垂淚,心道:「你們不知,這娃子早已經這麼做了!可憐,三清祖師像現在還在玉華池中清洗,還有我的玉清仙袍,若不是發現得早,只怕就要出大醜了!」
廣成子的脾氣火爆,發現這靈珠子在三清祖師像頭上撒尿,又在自己的道袍後面畫了個奇醜無比的烏龜,當時便去草廬中尋小傢伙晦氣。哪知哪吒護短,任他如何說,只是道:「你是前輩,何必跟他一個小孩過不去?」
哪吒這些年與闡教眾金仙不對付,總是再想,為何是太乙老師捨身化入六道,為何不是你們?因此對闡教金仙心生怨懟,不願住在宮中。廣成子見他死不認錯,咄咄逼人,當下便與哪吒過了一招,一招之後,轉身便走,在宮中靜養半天才恢復元氣。
那哪吒被九品紅蓮與九品白蓮改造一番,強的離譜,便是以廣成子這等修為,也相形見絀,心中暗自驚駭,思忖道:「好在這些年他脾氣中地火性收斂,否則鬧將起來,除了雲中子師兄,哪裡還有人能夠制得住他?我闡教得了哪吒,便有兩大超級高手了,合該大興!」
且說那真武大帝自從三年前被邀請來觀禮,便一直沒有回到重濁之氣之中,而是留在這元元大陸,四處拜訪高人,籠絡人心,也見過廣成子幾次,只是雲中子在閉關,沒能見到當家。
這真武大帝圖謀甚大,每次來見廣成子,總是若有若無點出,若是朱八老祖未曾將十二祖巫打殺,在天庭建立之後,這些祖巫之中,當有一人以身化作六道,定輪迴。而朱八老祖殺了十二祖巫,致使太乙天尊應劫,歸根結底,太乙天尊之死,皆因朱八老祖所起。
廣成子也不是傻子,心道太乙師弟之所以捨身,乃是為了維護我闡教氣運,想要憑著設立地獄的功德造就出一位聖人,使我闡教大興,倒不是因為朱八老祖除掉十二祖巫才遭劫。他也不願得罪真武大帝,只是虛應著,心道:「若非朱八老祖分走一成半的功德,雲中子師兄只怕再過千年便會證道,如今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朱八那廝,倒不能讓他好過!」
那真武大帝見他並不是多麼熱心,又走訪其他地方,在妖帝宮中吃了個閉門羹,那妖師鯤鵬宮殿名字便是妖帝宮,分明打算證道不成,便建立妖族天庭,真武大帝自然碰壁而歸。又在東皇宮也吃了個閉門羹,陸壓道君與鯤鵬妖師一個打算,對他自然沒有好臉色。
截教中立,人教只有玄都一人,到了佛教,觀音大士對他倒頗為熱情,引薦給燃燈佛祖,又引薦給彌勒佛祖,只有帝釋天王佛對他不鹹不淡。真武大帝得了佛門臂助,心中有了底氣,勸燃燈佛祖與彌勒佛道:「兩位老師,那封魔榜乃是天書,立天庭的根本所在,如今在朱八老祖手中,只怕立天庭時,又有事端。這朱八老祖一向與佛陀過不去,藐視佛法,乃是異教妖人,又被截教逐出師門,可見行為惡劣,如果佛祖能出手,降伏這魔頭,也算一大幸事!」
第二百回 古佛論寶,封魔榜震動開光
燃燈古佛聞言,與拘留孫古佛對視一眼,呵呵笑道:「到浮龍島搶奪封魔榜,未免得不償失。先不說朱八老祖得了廣設地獄的一成半功德,法力必然精進,且說那封魔榜的怪異之處。若是這一界也出現應劫之人,封魔榜徹底出世之時,必然會捨棄朱八老祖,而直接飛臨那人身邊。玄天上帝,依老僧之見,我等還是靜觀其變,到時那應劫之人降生,只需把他收入門下,便掌握了封魔榜與打魔鞭。朱八老祖,根本不足為慮!」
真武大帝目光閃動,急忙道:「竟然有這種事?」
拘留孫古佛道:「帝君不知,這先天寶物可分為四種。一種乃是天地獨自孕育而生,誕生之時天地異變,若無人取得,則飛出天外,翱翔宇宙,四處飄零。過了許久,寶物自動生靈,修煉成為神人,稱得上先天神祇。
第二種寶物與主人一同誕生,主人是神祇,寶物是至寶,陸壓道君的東皇鐘,月娥仙子的乾坤萬象圖都在此列。只有殺死主人,才能奪得寶物。
第三類寶物品級稍次,多是開天闢地時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碎片所成,也有其他類至寶,既無主人,也無法自行修煉,不過威力卻也了得,恰如朱八老祖手中的山河珠和混元金鏤。
第四類寶物最是厲害,這一類至寶出世,靈光大現,必然自動擇主,等待主人的責任盡了之後。則會自動離開,隱晦神光。朱八老祖手中地先天不滅靈光,便是第四種,封魔榜出世,必然自動擇主,到時朱八老祖只怕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真武大帝喜道:「如果那人拜在佛陀門下,還需仰仗七位佛祖的臂助。」
「這個自然。建立天庭,乃是一場大功德。老僧與佛門,怎敢不盡心盡力?」燃燈古佛頓了一頓,又道:「帝尊,你若登上天帝之位,老僧還需借助天帝的威壓,統領百萬天兵天將,讓那些不信我的、懷疑我的、反對我的、污蔑我的魔頭。鎮壓在天牢之中。讓那些信我地、仰慕我的、膜拜我地、讚譽我的信徒,成為靈山與天庭的常駐之客。」
燃燈古佛的意思,乃是借天庭之威,打擊異教,弘揚佛法,建立政教合一的天庭政權。真武大帝絲毫不做猶豫,笑道:「理當如此。」心中卻冷笑連連:「我若只有你這一股勢力,還配做天帝?政教合一。只是讓我做你的傀儡,好在我還有一股勢力,足以與佛教並駕齊驅,到時皇權、臣權、教權三權分立,三權制衡,我的天庭便固若金湯!」
燃燈心裡也另有打算。如果真武大帝不聽話,正好扶持佛門地弟子擔任天帝之位,那便不是政教合一了。
兩人想到這裡,哈哈大笑,齊聲道:「有佛祖(帝君)相助,大事濟矣!」
那真武大帝笑了片刻,突然打了個冷戰,又連打三個噴嚏,笑道:「古怪,古怪。莫非有人咒我?」身上皇者紫氣一震。將不適掃除。燃燈佛祖道:「帝君不可以小視這詛咒之術,若是大日如來的釘頭七箭書。只怕難以抵擋。」
真武大帝笑道:「無妨。我有至寶護身,只需將真靈寄托至寶之中,萬邪不侵。陸壓道君的釘頭七箭書只能克制靈寶,對至寶無可奈何。」
拘留孫古佛笑道:「帝君的至寶,可否讓貧僧等開開眼界?」
真武大帝道:「你我即是盟友,看看也是無妨,不過這寶貝於佛門不敬,還是讓本座有些隱私罷!」說罷,哈哈大笑。拘留孫等佛陀也是大笑,幾人眼中神光跳動不休。
卻說那浮龍島周圍十萬大山之中,一切如常,天空中飛著怪鳥凶禽,地面上跑著異蟲猛獸,這些妖怪常年在浮龍島旁聽道,也吞食天地靈氣,自行修煉,福緣深的,能辟榖長生,不食葷腥,福緣淺的,還是需要血食,往往一陣廝殺。
到了每月初一,這些妖怪便停下修煉和廝殺,來到浮龍島周圍,傾聽道法,往往有所得。那島中大神通的能人,也偶爾出來查看他們的修為,但若遇到修為高深、悟性極高地妖怪,便收做弟子。這些妖怪自然賣命苦修,只是唯一遺憾的是,朱八老祖與其他幾位老祖,不曾收得弟子。
那浮龍島中,比外界要安詳許多,游龍戲鳳,彩蝶飛舞,花香遍地,常有琴音歌曲,浪漫多情的仙子暢遊,或者驚鴻一瞥,或者水中倒影,便讓外面的傢伙們驚若天人。
這一日,嫦娥、月娥等人分花拂柳聯袂而來,遠遠便傳來俏皮嬉笑聲,逕自向朱八老祖的含光殿而去,還未走進殿前的池塘,便聽到朱八那廝地聲音:
「打你個小人頭,打你個小人臉,打你個小人……」
月娥仙子拉著嫦娥從花木叢中衝出來,笑道:「朱某某,你在詛咒哪個呢?」
但見朱八老祖慌忙將手中的柳枝一收,又將祭台上的紙人碾碎了,笑道:「我如今也是一島之主,豈會做詛咒人的勾當?你休要敗壞我的名聲!我不過是閒來無聊,試著創出一套詛咒之術來。」
月娥與嫦娥早看的分明,那紙人之上寫著佑聖真君玄天上帝的名諱,知道某個小人背後的勾當,冷笑道:「你什麼時候變成正人君子,倒真的是稀奇了。朱某某,你的這詛咒之術,乃是巫族地小玩意兒,對付凡人還差不多,對付修煉有成地神人,最多讓他打個噴嚏。如果你真的想學這陰險招數,何不去找陸壓道君?又或者用你地六魂幡,跑到人家面前晃一晃?」
朱罡烈搖頭道:「陸壓道君也對付不了那人。我是正人君子,不會在暗地裡下手,也就是想讓他打個冷戰,再打三個噴嚏。我若想害他,豈會用這種手段?再說了,我現在是高人,已經洗白了!」
嫦娥俏臉一紅,啐道:「胡言亂語,你洗得白淨了,幹我們什麼事?」
玉兔拍著手,脆聲笑道:「白白嫩嫩的朱八,也就是桌上的一盤菜,洗乾淨了,正好做下酒菜!」
朱罡烈一怔,知道她們誤會了,哈哈笑道:「這個洗白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不過你們想要看白嫩嫩的朱八,以後有的是機會。」不等三人斥罵,道:「三位仙子裡面請,你們來尋我究竟有何事?」
三人聽到他瘋言瘋語,紅著臉跑開了,道:「我們譜了一曲歌舞,本想讓你品一品,沒想到遇到個煞風景的變異狼豬,還是算了,免得對豬彈琴!」
「變異狼蛛?莫非我島上混進來一個狼蛛精?真是反了天了!」
老朱調戲了美女,心中大爽,走進含光殿,抬頭向上看去,只見含光殿上方無盡星空如同浩瀚宇宙般星河燦爛,一面大旗獵獵作響,在虛空之中飄蕩來去。打魔鞭緊隨其後,二十六節鋼鞭如同二十六節連在一起的黑鐵巨柱,無聲無息飛動。
無數大如星球的靈光在大旗之中進進出出,如同勤勞的蜜蜂,編織著自己的蜂巢。自從人書生死簿被太乙天尊捨身融入地獄輪迴之後,這封魔榜的成熟速度突然加快,三年前還只是成熟六分,如今卻到了八九分,而且速度還隱隱有加快的跡象。
「封魔榜的成熟不是我所能控制得了的,這面大旗一日不徹底出世,我便無法祭煉,不過好在打魔鞭已經出世,而且我已經祭煉到八重天。呵呵,即便這一界的應劫之人得到封魔榜,沒有了打魔鞭,也是無用!」
「打魔鞭便有二十六重天禁制在其中,不知封魔榜又有幾重天?這榜不是攻擊法寶,但威能也是不凡,落到他人手中打魔鞭就成了廢物,還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為妙。只是那應劫之人在哪裡?應劫之人出世,想必便是龍漢初劫的開端了。一場大戰,即將開始……」
朱八老祖想到這裡,頭頂突然叮鈴之音大作,一批星球般的靈光湧入封魔榜中不出來,那面大旗又自凝實幾分,從榜中傳來種種震動,含光殿、浮龍島、十萬大山也被連帶著震動不休。
「最近三年,已經震動了十八次,間隔時間越來越短。如今,已經半月便震動一次,我以十萬大山和浮龍島的重量也是鎮壓不住!看來,這封魔榜也到了要出世的時刻了。我須小心謀劃一番,免得真的成了狗咬魚鰾瞎歡喜!」
萬壽山五莊觀中,鎮元大仙皺著眉頭看著眼前光澤黯淡的地書,幽幽歎息道:「天書,終於要出世了麼?龍鳳寶錄的威能越來越弱了,成了一般的至寶。朱八道友,希望你還是應劫之人,得到天書之後立刻來助我,只怕……冥河老祖也要蠢蠢欲動了!」
第二百零一回 妖族帝師,鴻蒙巨艦
朱罡烈待封魔榜震動平息之後,思量片刻,請來牛魔王、蛟魔王、鵬魔王、悟空、獅駝王等諸位老魔頭,又請來月娥嫦娥兩位仙子,幫助鎮守這道不滅靈光,自己則起身前往妖帝宮。
但見這妖帝宮與東皇宮不同,東皇宮以黃金為柱,白玉為階,明珠為點綴,布成周天繁星,共八萬四千餘顆,極其富奢堂皇。而妖帝宮則盡顯古樸莊嚴,幽深靜寂。宮外是蒼茫雲海,無邊無際,那聚妖幡便誕生在雲海之中。
這一面大幡,但若展動,元元大陸所有妖族都要身不由己前來參拜,妖師一幡在手,便有千軍萬馬,相比起來,朱罡烈的浮龍島那點勢力,還不放在妖師眼裡。
此刻,妖帝宮已然聚集一批妖魔,原本闡教十二金仙的黃龍真人,太乙天尊座下的九靈元聖,辟寒辟塵辟暑三大聖,百眼魔君,通臂仙猿,還有一批上古妖族巨擘,遠比通臂仙之流還要強大,又有洪荒中誕生的先天強大生靈,都拜入妖師座下,吞吐天地靈氣,無數怪物元神在雲海之中肆意來去,聲勢駭人。
朱罡烈見了,讚歎一番,想起前塵往事,喜歡踢球的盤絲七姐妹與杏仙兒、地湧夫人、孤直公、十八公之流,因為修為未曾達到真仙級,皆被留在地仙界,其他道門佛門弟子,但若有未曾達到真仙級的,也留在那裡,好歹為六教留下香火。
老朱來到妖帝宮前。但見宮殿門前有一個老人,童顏鶴髮,倚靠在台階上捧著本書察看人名。老者從指尖扯出一條紅線,熟練的在那書上兩個人名之間打了個結。
朱罡烈心中一動,連忙問道:「老丈,敢問你與月老如何稱呼?」
那老者抬起頭,不悅道:「貧道才不是月下老人。貧道乃是這月宮大青樹下誕生地神祇,自名紅線老人。被鯤鵬妖師那個老惡棍強行抓來,勒令我看守宮門!」老者憤憤道:「若非他看到我得了件法寶是無用的寶物,只怕要殺雞取卵了!」
那老者罵罵咧咧,將手中的紅線亂牽一氣,一頭騾子精竟然牽了十幾個女妖怪,讓老朱見了,不由大喜道:「老丈有禮了。貧道塵緣未了,您幫我查查,哪家還有貌美的姑娘……」一句話尚未說完,妖帝宮傳來鯤鵬妖師不鹹不淡的聲音,道:「朱八老祖,你來作甚?不會是前來求姻緣紅線罷?你看中的女仙神通廣大,只怕姻緣簿根本牽不了。」
宮門咯咯大開門戶,一道青石階直鋪向前。探入茫茫不可測空間,竟然不知何處是個盡頭!
朱罡烈呵呵笑道:「妖師考校我了!」陡然化作鴻鈞與阿難陀龍王結合的化身,龍首人身,背生千對羽翼,叱喇一振,便飛到那青階盡頭。中間不知過了多少萬里,來到懸浮虛空中地一座小巧宮殿前。
那老者見了,目光露出駭然之色,喃喃道:「這人是誰,竟然如此了得?看速度,只怕要比鯤鵬還要快速!」
朱罡烈進入那宮殿之中,但見鯤鵬妖師席地而坐,對面擺放一個蒲團,顯然是為朱某人而設。妖師頭頂懸浮一枚白玉葫蘆,葫蘆中衝出一線黑光。黑光托起一面三丈大幡。無數細微靈光在黑幡中湧動。
朱罡烈施了一禮,來到妖師對面。端坐蒲團之上。那鯤鵬妖師看了看朱罡烈,笑問道:「你如今修為見長,連我也不敢說能穩勝你。朱道友,如今你才堪與我平起平坐。」
朱罡烈恭恭敬敬道:「以前小子胡鬧,多承妖師照顧,又不計較,這才有如今的成就,一切都要多謝妖師大人。」
鯤鵬妖師哼了一聲,道:「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與十太子聯盟?他地宮殿名叫東皇宮,我的叫做妖帝宮,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胳膊肘子向外拐,怎麼不疼死你?虧吾兒還與你稱兄道弟,連老爹都不要了!你輔佐陸壓做了天帝,那人心胸狹窄,心思深沉,哪裡有我好說話?你不助我,反去助他,好生讓我寒心!」
朱罡烈笑道:「說句實話,妖師大人休怪。依小子看來,陸壓乃是天生皇者之相,鷹視虎步,而且畢竟是皇族遺脈。妖師大人雖然神通廣大,知識淵博,學究天人,但無皇者之氣,並不適合做天帝。妖師頗有聖者之風範,教化妖族,乃所有非人的老師,無人可比,六位聖人雖然各有功德,但若論教化,惟有妖師一人而已。」
鯤鵬妖師笑罵道:「你少來拍馬屁!這天帝之位,我打算在證道無望之下,得維持洪荒大安的功德,免得身死,化作灰灰。如今倒好,你反倒投靠了外人,使我丟了一大臂助!」
朱罡烈連忙正色道:「妖師,帝俊是怎麼死的你又非不知?所謂天帝,固然有萬般榮耀,萬般功德,不過也是災禍之源,但若真有大劫無法避免,第一個獻上祭壇的祭品,便是天帝,任你有天大地功德,還不是聖人一句話?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妖師專心證道,天帝之位還是休要想了。」
「不然!朱道友,在你我來到這一界時,六位聖人說了,牽引彼此靈氣,因此天地大劫不起。沒有了劫難,天帝如何會身隕?倒是未曾證道,又沒有地位的其他修士,才是立於危牆之下,隨時可能喪命!」
朱罡烈呵呵笑道:「我所說的大劫,不是天地大劫,乃是洪荒之中,聖人誕生,因此而有的人心之劫。此乃是我地仙界修士之間爭奪氣運的劫難,也是地仙界修士與洪荒土著之間爭奪氣運的劫難。天地大劫,死了一批修士去中和負靈氣,便會抵消。但人心慾望無窮,死了多少人都不會抵消,這一場劫難,只怕比天地大劫更甚!
我早年殺人太多,死在我手中的洪荒土著不下千萬,又殺死混沌魔神,罪不可赦!前不久百般算計,才得了一份功德,正是為後面打算。天帝之位,最是耀眼,只怕再多的功德在身,也會化作灰灰,妖師乃是務實之人,何必將自己往刀尖上撞?」
鯤鵬妖師思量半晌,突然展顏笑道:「似乎有些道理。朱道友,你此次前來,不會是向我講述這些道理罷?」
朱罡烈笑道:「自然不是。妖師學究天人,小子特來向您討要一件事物。昔年妖族天庭強兵縱橫天下,靠地並非是妖族大聖的實力,而是天庭的戰艦犀利,無人能敵,一炮轟下,便是大巫也要灰飛煙滅!小子此來,便是向妖師大人討要妖族天庭巨艦的工程圖。我是真小人,並非空手套白狼,作為交換,願以六教的道法相換!」
鯤鵬妖師霍然起身,指著他,半晌沒有說話,過了半天才頹然坐下,歎息道:「看來我確實老了,被億萬年光陰磨去了雄心。當年我既是妖族之師,又是天帝之師,天庭所有奇巧之物都出自我手。
那戰艦有三種,一種是元磁神霄天雷艦,一種是霹靂雷光艦,還有一種是蒙沖鬥艦。前兩種都是大艦,可乘坐千名修士,後一種是小艦,短途奔襲,無敵於天下。後世天庭,玉皇大帝雖然製造了一些戰艦,但不過是擺設而已,根本無法發揮作用,否則派出一艘元磁神霄天雷艦,便足矣將四大部洲橫掃一遍!聖人不出手,佛門也是螻蟻!
當年巫、妖兩族大戰,將洪荒大陸打個四分五裂,根本無需聖人出手,便將所有生命滅絕九成,以致數百萬年都未有天地大劫發生!其中首功,便是這三種戰艦。你要重建這三種戰艦,只怕洪荒三千大陸,不知要毀掉多少在你手裡,死去的生靈,怕是不能以萬、百萬計算了!難道,你就不怕天罰?」
朱罡烈笑道:「因此我才拚命爭功德,能不消耗功德自然是最好,只要沒有人惹我,沒有人算計我,這三種戰艦自然無用。但若惹到我頭上,那便讓這洪荒世界破碎一次罷!」
鯤鵬妖師沉思半晌,道:「元磁神霄天雷艦威力太大,我只給你其他兩種,免得將這些大陸生靈全毀了。我也不要你地六教道法,只要你欠我一個人情。你這人雖然奸猾,但還算重情重義,欠我一個人情,又與吾兒是至交,我多半便能保全了。」高聲道:「計蒙!」
「屬下在!」
殿外突然飛來一位龍首人身的妖神,頭頂一片雷雲風暴,方圓三丈,躬身而立。這計蒙與一群上古妖族巨擘在妖族天庭毀滅之後,一直隱居在西牛賀洲深山之中,便是朱罡烈用十萬大山堵靈山之時,將他的山頭偷走,妖神也未曾動彈一二。在百萬仙真應詔來到這個世界時,計蒙等人也未能逃脫,不過他們先天強大,非但未死,反而在這三百餘年中變得更強,聞知妖師建立妖帝宮,獲得聚妖幡,便紛紛前來投靠。
鯤鵬妖師道:「計蒙,你隨朱道友下界去那浮龍島,助他建造霹靂雷光艦與蒙沖鬥艦,雷光艦不得超過三百數,蒙沖鬥艦不得超過千二百數。至於元磁神霄天雷艦,一艘也別給他造!還有,工程圖紙也萬萬不能落在他手裡,否則這廝大肆建造,不一定會惹下什麼禍端來!」
第二百零二回 機關算盡太聰明,只為他人作嫁衣
妖師說罷,又向朱罡烈道:「你也別怪我小氣,我實在是怕你闖下禍端來,將這個宇宙生生打殘了。」
朱罡烈施了一禮,道:「妖師學究天人,無人能及,且有宅心仁厚,真乃吾族之師也!」
「少來溜鬚拍馬!」鯤鵬妖師笑罵道:「吾兒在你那裡如何了?」
朱罡烈將鵬魔王的現狀說了一遍,笑道:「鵬三哥如今頂上三花,已然盡開,與牛魔王等人相處極是快活。」鯤鵬妖師點點頭,道:「知道用功便好,跟在我身邊,終難成長。紅線老人就是月老,將來擔任天庭姻緣司大員,掌管天下婚姻禮儀,你沒事不要去煩他。」
朱罡烈笑了笑,連忙稱是,與計蒙一起來到浮龍島,當即開始著手鑄煉霹靂雷光艦與蒙沖鬥艦。這兩種戰艦其實都是法寶,不過是載人的法寶,可遠攻近守,長途奔襲,戰艦本身擁有強大火力,眾修士可立於戰艦之上祭起法寶進攻,毫無後顧之憂。
計蒙沒有動用浮龍島的人手,而是召集十萬大山之中的妖怪,命他等在山中挖取礦脈,開採金精鐵精並各種礦物,掏空山體,架起巨大火爐,引出地肺中的熔岩烈火鍛燒淬煉,又殺了浮龍島上的一千五百巨龍,抽去龍骨,作為戰艦的骨架,每日以心火錘煉。
朱罡烈幾次去查看,計蒙皆不阻攔,任由他將過程記下。早期根本不是重點,計蒙也樂得大方。朱罡烈卻也沒有什麼出奇之處,知道計蒙藏私,便不再插手,任由他施為。
整整一年時間,十萬大山之中的妖族才建造完成一千五百艘戰艦雛形,那蒙沖鬥艦只有一尊元磁主炮。炮口約有百米,而霹靂雷光艦則有六尊主炮。三百六十尊副炮,戰艦船壁到處一排排炮口,極是驚人。
計蒙完成戰艦雛形,去了一趟妖帝宮,請來數百位上古妖族巨擘,將妖怪們都趕了出去,布下種種封印。嚴禁外人查看。這時,才是開始真正鍛造戰艦。
朱罡烈地混沌慧眼能識破一切禁法,睜眼看去,過了良久,才歎息一聲,對牛魔王等人道:「這鍛造戰艦之法不可學,學了之後,將一腔心思放在那上面。今後證道便艱難了。」
牛魔王等人連忙問是何故,朱罡烈這才將方纔所見敘述一遍,原來計蒙等上古巨妖每人精通數億種印法,每三百印法布成一個小型陣圖,每三百小型陣圖布成一個中型陣圖,中型陣圖又布成大型陣圖。依次向上累加,將那戰艦週身佈滿防禦、攻擊、聚靈、驅魔、回氣等等陣圖。戰艦的每一處零件都有陣圖繪刻其上,十萬八千零件組成戰艦,其中的陣圖密密麻麻,數不盡數!
更何況這些陣圖之間生剋循環往復,其中所需要的知識道法陣法,簡直無窮無盡,只研究其中一種,便需要耗費不知多少年的光陰,如果將這戰艦所有陣圖研究透徹。只怕要將所有心思全部放在上面。哪裡還有時間去修煉道法?
眾人聽了,又驚又駭。連聲道:「妖師大人真乃天人也!」鵬魔王聽了,得意洋洋道:「那是!你們也不看看他是誰爹!」
眾人紛紛鄙視之,笑道:「只可惜妖師後繼無人,生了個紈褲子弟!」鵬魔王又羞又惱,叫道:「成為紈褲子弟也怪不得我,將我悶在家裡,只能悶出個鳥來,還能悶出個天才?」
「是悶出個大鳥,名叫鵬魔王!」
眾人放聲大笑,正在此時,含光殿中又是一陣震動,都道:「這一年來,總是震動不停,好在用鐵鏈鎖了起來,深連地肺,它總不能將整個元元大陸都扯出來吧?」
正說著,那含光殿突然四分五裂!那封魔榜獵獵震動,嘩啦啦作響,飄浮空中,一道靈光銀河在大旗周圍流轉,不時有一道靈光湧進榜中。大旗之下,分別鎖著八條粗大鎖鏈,如同八條鐵龍,深深埋進地脈之中,竟不知有多深。
那一面大旗輕微震動,連著鎖鏈,將地面也震得微微顫抖,橫連八百里的粗大鎖鏈辟里啪啦從地下被拉出來,地面上無數泥土巨石翻起。朱罡烈心中一動,打魔鞭射出萬道光芒,定住封魔榜,月娥仙子也祭起乾坤萬象圖,幫忙鎮壓。牛魔王等人也紛紛祭起法寶,合力鎮壓封魔榜的震動。
但那面大旗依舊不緩不急,輕輕抖動,眾人地法寶都鎮壓不住,地面的震動也越來越劇烈,一股股粗大鎖鏈從地下被拉出。大旗每上升百米,便有百米鐵鏈被拉將出來。
那面大旗漸漸一里一里升高,終於碰到浮龍島地防禦大陣,一波又一波抖動,將那陣勢中的靈氣震得混亂,一股股靈氣噴湧而出,如同怒雲橫掃,所到之處,山巒也被削平!
計蒙等人也察覺異狀,連忙探出神識,待看到頭頂的那面遮天蔽日大旗,也不禁呆了呆,連連讚歎。
那面大旗在三百里高空劇烈抖動一下,終於將浮龍島陣法徹底破去!要知道浮龍島乃是阿難陀龍王將一座大陸煉製成的寶貝,裡面靈脈縱橫相連,陣法何等穩固,如今被封魔榜震動了一次,便將島下的靈脈震得散亂,可見那大旗中蘊藏多大威能!
封魔榜從浮龍島升起,威能灑遍整個洪荒大陸,又飛速向整個宇宙洪荒三千大陸蔓延而去!頓時惹來無數強大神識查看,那數不清的高人,立刻傾巢而出,紛紛向這邊趕來!
朱罡烈臉色鐵青,抬頭看著這面大旗,喃喃道:「難不成真的成了為他人做嫁衣裳?這面大旗能封神魔定乾坤還是小事,如果失了它,我到哪裡去尋混沌元氣來修煉?」猛然叫道:「你們留在此地,修補陣法,守護老家,六耳將盤魔槍給我,我去與這天,爭一爭高下,殺了那應劫之人!」
六耳獼猴連忙將盤魔槍給他,勸道:「小老爺,應劫之人被封魔榜保護,只要在劫數之中,便不會死。這面大旗,還是別要了,你要尋混沌元氣修煉,我們去挑戰那些混沌魔神,將他們殺了便是!」
朱罡烈搖頭道:「那些老東西有先天不滅靈光保護,想要殺他們談何容易?何況這些傢伙越來越聰明,修為越來越高,不死成千上萬人,休想做掉他們!」化成鴻鈞之身,阿難陀龍王之體,背生千對羽翼,微微震動,飛臨封魔榜上空,手握盤魔槍,向四面八方看去。
但見西方飛來七尊古佛,兩尊佛陀,一位帝尊,遠遠做歌而來。又從東方飛來七位金仙一位尊者,腳踩祥雲,也是做歌而來,一派逍遙。又從大荒山飛來無當聖母、多寶道人、孔宣真人、羽翼仙、金光仙、虯首仙、靈牙仙。又從縹緲峰飛來玄都大法師、洞庭八仙。又從東皇宮飛來大日如來陸壓道君。又從北極之地大雪山飛來三位相貌清奇地道人、一位女仙。又從無盡之海無妄之山飛來一位女仙,鳳冠霞帔,手托如意金缽。又從妖帝宮飛來鯤鵬妖師。又從萬壽山飛來鎮元大仙。
朱罡烈臉色越來越青,那些躲在角落裡不出來的老東西也受不了封魔榜的誘惑,此刻終於現身!這些人隨便來一個,便足以讓他頭疼三天,如今竟然全部出現!
「還好只來兩個廢柴轉世魔神,否則混沌魔神中那幾個強者出現,這封魔榜我想也不用想了。」
燃燈佛祖坐在巨棺之上,呵呵笑道:「機關算計太聰明,只為他人作嫁衣。朱八老祖,你暗算黑龍老祖,以險惡用心奪取封魔榜,其心可誅!如今天也不助你,這封魔榜一出,便要另擇福緣深厚之人,看你還怎麼猖狂?!」
朱罡烈臉色一變,笑道:「燃燈古佛怎麼知道這封魔榜選擇的不是我?古佛,您還是躲在棺材裡,免得稍後開戰,您又鬧個灰頭土臉!」不理會燃燈古佛,向玄都大法師稽手道:「夫子請回,你要這榜也沒有用處。」呂洞賓等人臉色大變,正要說話,玄都大法師呵呵笑道:「回去罷,我要了這榜,的確沒有用處。」
洞庭八仙齊聲道:「老師,如今聖人未出,群雄分立,當爭一線生機,這榜無論如何也要取到手中!」
玄都大法師搖了搖頭,獨自回到縹緲峰雲光洞中靜坐。呂洞賓藍采和等人猶豫一下,只得跟隨而去。
第二百零三回 群雄分立爭金榜,橫跨宇宙逐大旗
朱罡烈又向多寶、孔宣道:「兩位道兄,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請不要插手。」
孔宣真人正要說話,多寶道人連忙道:「道友此言差矣,你已不是我截教之人,這封魔榜與我教大有用處,非要爭一爭不可。此乃氣運之爭,朱八道友休怪。」多寶道人是截教掌教,他如此說孔宣真人也不好反對,只得默默無語。
朱罡烈歎息一聲,又向陸壓道君道:「道君,你說過要助我取一件混沌至寶,這面大旗便是。你也請回吧。」
陸壓道君笑道:「我當日答應的是助你取得一道先天不滅靈光,而且你已經取得那一道先天不滅靈光,封魔榜與不滅靈光是兩回事。」
朱罡烈又看向鯤鵬妖師,妖師笑道:「落在你手中我便不搶,但若落在他人手中,呵呵……」
「多謝妖師大度。」朱罡烈又看向鎮元大仙,大仙笑道:「我是來通知道友,無論搶不搶得到,無論那應劫之人是誰,都要回來助我。」
朱罡烈道:「鎮元道兄可在我浮龍島上,靜候冥河老祖到來。」鎮元大仙點點頭,逕自落入浮龍島中,有他相助,浮龍島的陣勢又轟隆隆運轉,一片迷霧將浮龍島與十萬大山遮掩起來。
朱罡烈又看向北極大雪山來客,三位道人與一位女仙,微微一笑,道:「四位不在山中納福,也來爭奪這封魔榜。難道不怕我等突施辣手,剿滅後患?」
眾人聽了,具皆驚疑不定,看向這四人。這四人的來歷誰也不知,只有帝釋天王佛眼中精光閃動,不知在想些什麼。
為首那老者拄著扁擔,呵呵笑道:「我等有開天功德在身。誰敢殺我?誰能殺得了我?」
右邊地年輕道人輕聲笑道:「這封神榜落在你們手中,又不知要造多少殺孽。還是有我們保存才是。」左邊的中年人笑道:「我們此次前來,並非要爭奪封神榜,而是度掌握封神榜之人,與諸位並無衝突,休怪。」那女子瞪著大眼,狠狠的盯著帝釋天王佛,道:「人要度。仇也要報!這封神榜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如今便要物歸原主!」
地仙界的修士稱呼這面大旗,皆稱為封魔榜,是延續太上老君的稱呼,而這三人則稱為封神榜,眾人心中又是一驚。燃燈古佛念了聲佛號,笑道:「善哉,善哉。原來是這一界的先天神祇,不知四位如何稱呼?」
四人皆是不答,免得被這些陰險之徒用釘頭七箭書之類地法術害了,燃燈古佛也恰有此意,見他們不答,古佛臉上掛不住。乾笑兩聲,向另一位女仙道:「這位道友如何稱呼?」
那女仙微微一笑,道:「我並非來搶寶物,乃是來看一看。」瞥了一眼朱罡烈腳下的封魔榜,笑道:「可惜與我無緣。」竟然轉身而去。
真武大帝讚歎一聲這女子聰明,在場高人林立,那女子地修為只能排上末端,到時爭執起來,只怕奪寶不成反而喪命,索性眼不見心不煩。早早脫身。大帝也是聰明人。笑道:「朱八老祖休怪,在場眾人都不是為奪寶而來。乃是為了度那得寶之人而來。不起兵戈,不動真火,大家和和氣氣和和美美,看那應劫之人拜入誰的門下,豈非妙哉?」
真武大帝這話說的極有水準,在場都是高人,並非想廝殺一場,分個輸贏,所有人的目的都是為了那掌握封魔榜的應劫之人,將那人掌握在手中,便等同於掌握了封魔榜。
他的話立刻得到燃燈古佛與彌勒佛祖地響應,廣成子等人也表示贊同,鯤鵬妖師也點頭稱是,身俱開天功德的三人對視一眼,道:「理當如此。」他們的打算與帝釋天王佛一樣,只需將地仙界這些修士來歷向那應劫之人一說,還不是立馬投懷送抱?
真武大帝見眾人意見統一,向朱罡烈笑道:「朱八老祖,你的意思是?」
朱罡烈呵呵笑道:「貧道罪孽太重,一沒有立教,二無道法可傳,這應劫之人麼,依貧道的意思,卻要試試他是不是真的不死之身!」
眾人齊齊變色,燃燈佛祖高聲喝道:「你想殺應劫之人?真是不自量力!除非你毀了封魔榜,否則斷無可能!朱道友,你神志不清,已然墜入魔道,還是隨老僧回到靈山,在山中聽千年經文,潛悟佛法,說不得還能清醒一二!」
廣成子笑道:「靈山地處偏遠,依我看,還是在玉虛宮中聽道千年才是。」闡教眾仙聽了,哈哈大笑。
朱罡烈冷笑一聲,突然千翅齊振,圍著封魔榜飛了一周,眾人只聽錚錚數響,朱八老祖又回到原地,似乎根本沒有動彈過,不由心中暗凜:「這廝好快的速度!」但見鎖住封魔榜的八條鎖鏈,已然被朱罡烈用盤魔槍挑斷,那遮天大旗呼啦作響,無數靈光捲著大旗喀嚓一聲,飛出元元大陸,投入到宇宙虛空之中!
朱罡烈千翅振動,嗡地一聲向封魔榜追去,眾人這才醒悟,連忙起步便追,卻趕不上老朱的速度。燃燈古佛叫道:「諸位助我!」拘留孫、迦葉等六位古佛一起出手,托住燃燈,奮力向前擲去,燃燈古佛速度頓時加快數倍,追到朱罡烈身後,心道:「這廝速度最快,我只能在短時間追上他,何不如此如此?」當下祭起黑棺,光的一聲將朱八老祖裝在棺材裡,呵呵笑道:「道友,你在裡面潛修片刻,等老僧度了那應劫之人,帶你去靈山聽講,證得佛果!」
話音未落,只覺巨棺震動越來越劇烈,猛然從棺材蓋中刺出一截金槍,燃燈古佛心疼不已,叫道:「好一桿盤魔槍!」說話之間,那金槍縮了回去,朱罡烈從孔洞中脫身而出,背後龍尾橫掃,將古佛掃飛出去。
燃燈措手不及,被他打了一下,骨斷筋折,連忙運轉法力修復身體,叫道:「不能放走他,以他的速度,追上前去,誰也休想撈到一點湯水!」
燃燈稍作阻撓,諸位高人便已追上,彌勒佛祭起金刀,一片金光向朱罡烈切去。這金刀專破金身,再強悍的肉身,也是一刀兩斷。朱罡烈剛剛起步,便被那金光追上,不得不用盤魔槍抵擋,這一抵擋的功夫,眾人便追到身邊。
陸壓道君見群雄都在身邊,心中一動,祭起東皇鐘,鐘聲大作,將眾人震得七零八落,站不穩身影!道君哈哈大笑,化作三足金烏,狂飆而去!
三足金烏剛剛飛起,便見一道美人劍追隨而上,叮地一聲輕響,撞在東皇鍾上,將那口古銅巨鐘撞得斜斜飛出,道君也身形不穩,又被眾人追上來。
鯤鵬妖師見狀大喜,變化萬里大鵬雕,颶風洶湧,將眾人掀飛,怪笑衝上前去。那混元天尊早祭起扁擔,在那大鵬背上敲了一下,妖師吃痛,眨眼工夫便被群雄拋下。
廣成子等人速度最慢,不過眾人都在相互下陰招,他們反倒衝在前面,道行天尊笑道:「如今也算漁人得利了!」話音未落,廣成子想到某件事情,叫苦道:「不好!」連忙回頭看去,果不其然,眾高人的法寶一發砸來!
闡教金仙連忙結為青光壁壘,合力抵擋,不過眾人的法寶中有金刀金槍在,哪裡能擋得住?好在哪吒手持火尖槍,威風凜凜橫在前方,一槍砸飛了彌勒佛的金刀,又是一槍,挑飛朱罡烈的盤魔槍。
前方,不滅靈光愈發稀少,幾乎全部進入封魔榜中,那面大旗的飛行速度也越來越快,拖著長長尾翼。真武大帝見狀,連忙叫道:「騰蛇,快來助我!」身邊的大漢立刻一聲高叫,化作一條千里巨蛇,生著數百對翅膀,大帝站在蛇頭之上,那巨蛇一邊游動,一邊翅膀揮舞,飛速向前追去。
他稍稍在前,朱罡烈立刻祭起二十四顆山河珠,砸在大巫騰蛇背上,只聽轟隆隆一陣爆響,騰蛇的百對羽翼被生生震斷!真武大帝此刻也顧不得皇者風度,氣得破口大罵!
朱罡烈見除掉一個競爭對手,哈哈大笑,猛然向前衝去,卻被燃燈古佛看在眼裡,偷偷祭起靈柩宮燈,那燈光四射,頓時方圓萬里範圍都在燈光籠罩之中。眾人只覺身法澀滯,如同陷入泥潭!
上古七佛得意大笑,飛快向封魔榜追去,剛要起身,便見三百六十五道大幡湧起,無數道星光垂下,眼前陡然出現一片浩瀚星空,卻是鯤鵬妖師追上來,用周天星斗大陣困住七位古佛!
第二百零四回 一株古杏,天魔七殺
且說眾人為了盡快追上封魔榜,找到那應劫之人,一邊追趕,一邊廝殺,出手越來越重,等到鯤鵬妖師用周天星斗大陣對敵之時,便已經下了殺手。孔宣與多寶等人本來念在與朱八老祖往日交情深厚,而且曾是師兄弟,因此不曾動手,但眾人打得激烈,幾番砸在他們身上,截教眾仙向來不願受氣,無當聖母、金光仙等人也紛紛祭起法寶還擊,他們動手,多寶道人與孔宣真人只得也出手,免得遭到殺紅了眼的傢伙毒手。
事到如今,眾人哪裡還能忍得住,紛紛使出殺手鑭,恨不得除掉對方。正在紛亂之際,但見前方黑煙滾滾,血色漫天,無數阿修羅大軍駕著血河車趕來,原來是冥河老祖察覺龍鳳寶錄的威能飛速傾瀉,變成了普通至寶,因此率軍前來,報被鎮元大仙兩次逼退之仇。
他的阿修羅大軍與血河車在浮龍島一戰中,損傷慘重,血海冥河大陣還被鎮元大仙抖手破去,經過數年修養,已然恢復元氣。那時的鎮元大仙有龍鳳寶錄在手,幾乎等同於聖人,誰都不是他的敵手,但如今龍鳳寶錄的威能大不如從前,鎮元子的修為便比冥河高不了幾分,因此老祖心癢難耐,準備用剛完善的血海冥河大陣,一面將鎮元子煉化了,一面也可以得到龍鳳寶錄和人參果樹。
他的打算是好的,但哪裡曉得封魔榜直衝過來,冥河老祖不急阻攔。眼睜睜看著那面大旗將阿修羅大軍切成兩半,週遭的阿修羅勇士連魂魄也被攪得粉碎。封魔榜折騰一番也就算了,誰曾料到封魔榜後面跟著這麼多高人,偏偏每一個都是冥河老祖那個級別地高手,偏偏這些傢伙全力拚殺,橫衝直撞過來!
阿修羅大軍和血河車在這些傢伙手中,簡直是紙紮的一般。還未出手,便被絞殺了。渣滓也不剩下!這些高人此刻也顧不得說什麼慈悲憐憫,僅僅戰鬥餘波,便震殺不知多少萬人。
冥河老祖見狀,睚眥欲裂,立刻擺下血海冥河大陣,將眾人都困在其中,叫道:「把這些老東西。統統給我殺了!」百萬阿修羅健兒轟然應諾,駕著血河車在血海中布成連環大陣,燃起業火,冥河老祖更是親自參戰。
諸位高人好歹都是一教至尊,最次的也是一方豪強,法力無邊,但血海大陣最善迷惑人心,在血海中南北不分。上下顛倒,根本不知方向,一時間都被困住了,只將法寶祭起,放出神識,但若週遭有一絲動靜。便立刻全力出手。
朱罡烈見冥河老祖出手,不由大喜,雙眼瞳仁一轉,出現混沌慧眼,雙眼之中如同有茫茫宇宙空間,片刻間尋到出陣之路,悄悄分出血海大陣,正要向封魔榜飛去的方向追去,突然眼前火光大盛,連忙揮槍便擋。一股巨力襲來。震得手臂發麻。
朱罡烈連忙向來人看去,眼前正是那蓮花化身的哪吒三太子。原來哪吒的蓮花化身乃是九品紅蓮所鑄,血海冥河大陣根本無法克制得住他,哪吒便領著廣成子等人出了大陣,卻碰到老朱也脫身而出。
廣成子笑道:「得來全不費工夫!哪吒,你纏住他,諸位師弟隨我去追封魔榜!」
哪吒正要動手,朱罡烈高聲道:「哪吒,靈珠子何在?」三太子聽到這話,頓時猶豫一下,心道:「他是靈珠子的父親,我若跟他動手,小傢伙知道必然惱我……」
這一遲疑之間,朱罡烈早就展翅飛走,遠遠撇開廣成子等闡教金仙,呼嘯而去。朱八老祖融合鴻鈞與阿難陀龍王之後,速度天下無雙,只要起步之後,眾人便休想追上,片刻之間也飛個無影無蹤。
「你們在後面吃癟去吧!且看俺殺了那應劫之人,讓那封魔榜徹底落入我手!」
老朱追上封魔榜,站在大旗之上,只見所有地靈光都已納入榜中,那封魔榜自動吸收天地靈氣,化作混沌元氣,一邊獵獵飛行,向遠方而去。漸漸飛臨洪荒深處,但見眼前一顆巨大杏樹巍巍,飄浮在空中,如同一座龐大黃色星球。那巨樹枝幹稀鬆,樹葉寥寥,掛著即刻紅彤彤的果子,杏樹面前擺放一張古琴,五十端琴弦,老樹根須在琴弦上緩緩彈動,叮咚有聲。
朱罡烈見了,心中一凜,卻見那杏樹打量他一眼,皺眉嗡嗡叫道:「前面地可是黑龍道友?三百年前搶奪不滅靈光時,枯木多有得罪!」
朱罡烈的金身變化以鴻鈞肉身為軀,阿難陀龍王為首尾羽翼,其外貌與阿難陀龍王極為神似,難怪那老樹見了,懷疑他是阿難陀龍王。
「枯木者,杏也!莫非與地仙界那三株仙杏的母體是同源?」
朱罡烈聞言,連忙從大旗之上跳下,任由它飛走,叫道:「原來是枯木道友,後面有人追殺我,你幫我阻攔片刻,咱們的舊賬便一筆勾銷!」說罷,瞥見封魔榜飛遠,連忙追趕上去。
枯木道人微微一怔,笑道:「從前你從未稱呼過我枯木,總是喚作老木頭,為何今日這般客氣?」
冥河老祖只將燃燈、鯤鵬等人困了一刻鐘時間,便被眾人將血海冥河大陣破得七零八落,原來這些傢伙修為不遜於冥河,又懶得尋找陣法破綻,便一起祭出各自法寶,齊齊發動!這一擊就算是聖人也要避其鋒芒,血海大陣雖然精妙,哪裡能抵擋得住?被眾人破了陣勢,起身尋著痕跡而去。
路上遇到廣成子等人,眾人齊心合力,加快速度追去。沒多久,便看到那古杏樹孤零零的在宇宙中漂流,眾人不欲惹事,正要從一旁飛過去,突然只聽七音震動,無邊殺氣襲來,連忙紛紛祭起各自寶物!
琴音過後,眾人頭頂各種光芒綻放,隨後猛然黯淡下來,卻是被那琴音直接轟動法寶中真靈,甚至一些威力稍小的法寶,被那琴音刺破,佈滿細微紋路!
鯤鵬等人手中的法寶,最次地也是先天靈寶,甚至大部分都有先天至寶在身,怎料與那杏樹琴音對沖之下,統統不敵,心中不由大是驚訝:「這杏樹手中的琴究竟是什麼琴?這殺氣也只有誅仙四劍才能比擬!」
那古杏見琴音沒能將眾人震殺,也自詫異,呵呵笑道:「竟然都是高人。諸位道友,有人囑托我阻攔你們片刻,休要讓我為難。」
「竟然是混沌魔神!」「還有一件混沌至寶!」「這件至寶徹底成熟了,如果殺了他……」
那古杏見眾人眼中冒出騰騰殺氣,心裡沒來由一慌,暗道:「我飛行不便,身子笨重,護不全週身,如果他們一發而上,我多半會遭到毒手。黑龍道友怎麼會得罪這麼多高人?真是晦氣,本想與他化解恩怨的,早知如此,還不如當時殺了他……」
那古杏連忙撥動琴弦,錚錚琴音帶來凜冽殺氣,這些高人也不敢輕易動彈,這琴的殺傷力太大,誰也不敢說能安全無恙的接下。只聽枯木道人笑道:「那人讓我阻攔你們片刻,一刻鐘過後,隨便你們過去就是了。」這古杏倒也狡猾,見眾人這般厲害,便咬文嚼字,將『片刻』說成『一刻』,免得與他們發生不可挽回的衝突,被眾人殺了奪寶。
枯木道人便憑借一面五十絃琴與諸位高人這樣僵持下來,等一刻鐘過後,諸位高人小心翼翼從他身邊經過,古杏也不曾阻攔。等人眾人走個無影無蹤,那古杏才鬆了口氣,變化為黃袍道人,抹了把冷汗,抱著琴便走,道:「好險,好險!我這七殺天魔琴剛剛出世,還沒來得及煉化,便遇到這些高手,差點就交代在這裡了!」
那黃袍道人速度奇慢,自言自語道:「混沌肉身無法修煉,難道說我也只有轉世重修?聽說青木青魚還有縉雲幾個混球,在轉世之前走漏了風聲,被青蓮和菩提兩個混蛋端了老巢,鬧得清貧如洗,成了三個老光棍,我卻要小心謹慎,免得七殺天魔琴被人搶了去!」
卻說朱罡烈追隨封魔榜,一路飛去,來到一座鬱鬱蔥蔥的大陸之上,但見那封魔榜鑽入大氣層,倏忽飄落下去,落入一片壯麗山巒之中。那山巒中有一座道觀,名叫八寶道庵,裡面有位八寶道君,收了七十二弟子,每月講課一次,慕名而來拜師的洪荒修士絡繹不絕。不過拜師地人雖多,但八寶道君始終只有七十二弟子。
第二百零五回 封魔榜護主,朱八殺人不成生詭計,宇宙大邊陲通天布下誅仙劍陣圖
這八寶道君自從在阿難陀龍王手下逃出生天,修為大減,不得不躲藏起來,尋到一處大陸,做起了從前的勾當,收些弟子吃掉,一面獲得他們的修為,一面卻是為了他們腦中的魔神記憶。數十年下來,居然被八寶領悟不少玄機,修為日漸增長。
這一日,八寶道君也是晦氣臨頭,剛剛吃了兩名弟子,正在潛悟他們元神中的魔神記憶,忽然一面遮天蔽日的大旗飄到頭頂,縮為三尺大小,落入道君懷裡。
那八寶道君正在詫異,但見天上落下一桿金槍,噗的一聲從道君頂門貫穿下去,混沌肉身連同元神,都被捅個窟窿,當場就一命嗚呼,真是死得不明不白!
緊接著,一個巨大妖神從天而降,將八寶道庵踩得粉碎,七十二弟子稀里糊塗之下便盡數喪命。那妖神龍首人身,龍尾千翅,正是朱八老祖,面目猙獰,桀桀笑道:「什麼狗屁應劫之人,還不是輕易喪命在我手中?」
朱罡烈從八寶頭頂抽出盤魔槍,正要撿起那封魔榜,突然只見封魔榜飛入空中,向下射出一派金光,金光正落在八寶道君屍體之上,但見傷口急速癒合,元神也恢復舊觀,道君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妖神,不禁打個冷戰,叫道:「黑龍老祖,你說放過我,怎麼還要殺我?!言而無信,妄你自稱老祖!」
話音未落,朱罡烈舉起盤魔槍狠狠砸下去。將他敲成肉醬,元神也打得粉碎,手起手落,片刻間便砸了數千下之多,連這一座山巒也敲得化作齏粉!
那封魔榜又不緊不慢的射下一道金光,收拾起破碎肉身和元神殘片,又將八寶道君還原出來。
八寶道君稀里糊塗死了兩回。勃然大怒道:「欺負到門上來了,我與你拼了!」剛剛變化成九曲十八彎地盤腸蚯蚓怪。那魔神吹出一片混沌靈火,眨眼間便被燒成了灰。
那封魔榜又將骨灰攏起,依舊是個八寶道君,這道君還不知自己已經死了又復活,叫道:「好你黑龍……」
朱罡烈皺著眉頭又吹了一口靈火,將八寶燒成灰之後又召來大風大雨,骨灰被大風吹去被雨水沖走。朱罡烈冷笑道:「看你如何應對!」
那封魔榜彷彿與他卯上了。只見大旗抖動之處,從旗中走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八寶道君,看到朱罡烈舉起盤魔槍砸來,連忙叫道:「且住,有古怪……」
朱罡烈皺著眉頭將他敲死,抓住他的魂魄,笑道:「我知道了,定然是封魔榜收走你的魂魄。又重造肉身和元神,我只需將你魂魄也抹殺了,這封魔榜便屬於我了!」噴出一道陰火,將八寶道君燒得連渣滓也不剩下。
朱罡烈哈哈大笑,伸手向封魔榜抓住,還沒碰到封魔榜。便見有一個八寶道君從榜中跳出來!
「沒這麼邪門吧?」
老朱見那八寶道君變化成盤腸蚯蚓怪,往地下鑽去,隨手一搗,將大地砸個窟窿。這八寶道君從前還能算作朱某人的敵手,但老朱連番奇遇,融合鴻鈞與阿難陀龍王肉身,道君根本不是一合之敵,當場死於非命。
朱八老祖每殺死一個八寶道君,便從封魔榜中跳出一個八寶道君來,竟然殺不盡殺。道君死了幾百回。漸漸也看出些名堂。哈哈笑道:「原來我是不死之身,打死不死。我噁心死你!」這說話的功夫,又死而復活了四五遭。
八寶道君一意要給這豬頭一點顏色看看,怎奈兩人修為差距太大,又逃不出他的掌握,只得頻頻送死。老朱也懶得在挫骨揚灰,坐在封魔榜前,左手托著下巴思索,右手一桿金槍,封魔榜湧動一次,老朱便刺了一次,地上佈滿小山一樣地屍體,全部都是八寶道君!
「真的快要被這法寶噁心死了,奶奶地,竟然能無窮無盡的複製克隆。應劫之人真的死不了麼……等等,我還有一個法子!」
八寶道君剛從封魔榜中出來,便見一隻大手將他抓在掌心,連忙叫道:「黑龍老祖,你累也不累?反正你殺不死我,何不坐下來好生談談?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便是了!」
道君連番死亡,卻也鬧得筋疲力盡,雖然能死而復活,但每次死亡免不得要遭受一番痛苦。
朱罡烈沒有理會他,抓著他飛出這座大陸,遠遠便見燃燈古佛等人迎面而來,呵呵笑道:「諸位晚來一步!」千翅齊振,狂飆而去,那封魔榜自動跟隨朱罡烈身後,速度竟然絲毫不慢。
眾人見了,連忙奮力追趕,叫道:「朱八老祖休走,那應劫之人乃天地所生的不死之身,大家坐下來好生談一談,他願意拜入誰的門下,便是誰的弟子,如何?」
孔宣、多寶也叫道:「朱道友,我二人作保,你總沒有話說了吧?」鯤鵬妖師也道:「道友,你將他擄了去,又不能吃又不能喝,何不讓他自行選擇門戶?」眾高人跟在屁股後面狂追,紛紛勸說。
八寶道君聽了半天,終於明白將自己抓住的這魔神不是黑龍老祖,而是那萬惡地朱八,又得知自己似乎成了什麼應劫之人,之所以不死,乃是因為身後那面大旗。他也不是傻子,腦子裡主意跳個不停,高聲叫道:「諸位前輩,你們誰若殺了朱八這廝,我便拜入誰的門下!」
朱罡烈嘿嘿冷笑,飛行速度又加快幾分,將眾人撇得無影無蹤。八寶道君驚駭不已,心道:「這廝果然還有餘力!」眼前無數星球呼嘯而過,朱八老祖千翅齊開,速度之快,無人能望其項背,一溜煙直往宇宙邊緣而去。
八寶道君不知大難臨頭,猶自勸說道:「朱八老祖,你也休要為難我,何不如此:我拜入你的門下,將這面大旗與你共享,如何?」若是他早說片刻,朱罡烈多半還要考慮考慮,怎奈此時老朱已經想到對付應劫之人的辦法,只是冷笑,拚命向那宇宙邊緣飛去。
離魔界宇宙中心越遠,靈氣便越是稀薄,漸漸的從先天靈氣,轉化為後天靈氣,又從後天靈氣,變成真空,只有那些散亂的星球星系之上,才有菲薄的靈氣存在。
約莫飛了一年之久,朱罡烈終於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前方廣闊無垠地空間空空蕩蕩,一個星球星系也沒有,偶爾有一片後天靈氣飄來,突然滋滋啦啦燃燒,化作無影無蹤。
荒涼寂寞的空間,到處充滿死亡氣息,這裡便是正負宇宙的交界處!但見四根頂天立地的巨劍分部四方,布成陣法,裡面是一張巨大陣圖,陰陽流轉,巡迴不休,從魔界接引來源源不斷的正靈氣。這些正靈氣正是魔界修道者到達度劫期,天地自然而然產生的劫雲能量。
那誅仙劍陣之中陰沉沉,殺氣重得難以想像,如同巨山壓在心頭,只有靈氣湧入地一剎那,才隱隱散發出一絲生氣,讓人心中舒緩一些。
老朱飛到這裡,也隱隱約約覺察出自己體內的混沌元氣有分解的跡象,暗暗讚歎兩個宇宙生剋之妙。朱罡烈飛到這裡,並沒有料到會遇見誅仙劍陣圖,只打算將八寶道君丟進地仙界範疇便算完事。
這應劫之人八寶道君,只是魔界的應劫之人,丟進地仙界,便不再是應劫之人,老朱便是這個打算,將封魔榜據為己有。只要除了八寶道君這個應劫之人,龍漢初劫中證道混元,正負宇宙兩方各有聖人牽引彼此靈氣,便沒有了天地大劫,封魔榜就找不到應劫之人,而徹徹底底歸老朱所有了。
不過能在這裡遇到通天教祖的誅仙劍陣圖,這則說明又到了教祖牽引靈氣之時,讓朱某人大喜,慌忙向袖子裡摸去,摸了半天,也沒有掏出什麼東西出來,面色一窘:「糟糕,俺這些年沒抱過大腿,袖子裡的高香早不知丟到哪裡去了。」高聲叫道:「師尊,請現身相見!」
八寶道君全身修為早已被中和個乾淨,此刻聽到老朱這話,不禁打個冷戰:這廝都已如此強橫,他的師尊豈不是更厲害?正想著,只聽誅仙劍陣中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道:「天蓬,你已經被多寶逐出上清宮,多寶雖然欠思量,中了玄都的計謀,不過他現在是上清掌教,他的意思也代表我地意思,你已經不是我上清門人了,不必再叫我師尊。」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二百零六回 朱八惹惱了佛祖,豬妖謀算著靈光
誅仙陣圖之中,一個虛影緩緩現身,正是那上清天靈寶天尊、通天教祖,地仙界的三清之一、身俱開天功德的混元大羅金仙!朱罡烈跪拜下去,重重叩了幾個頭,道:「若不是師尊早年對我百般維護,朱八早就死了!您對我的大恩大德,朱八永世難忘!」
教祖皺眉道:「進入這一界之後,你們百萬仙真都算是先天而生的神祇,師尊這個詞休要再提,你我相稱道友便是!」
朱罡烈並不起身,哽咽道:「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弟子來到這一界,步步殺機,處處驚心,若不是有點小聰明,早就死了,想起教祖的庇護,心中著實感傷!」
通天教祖耳根子軟,聽了這話,微微歎息,道:「難為你了。你的實力飛速增長,如今也算了不得的高手,早晚要證道混元,還是休要稱我師尊,免得讓人笑話。你來這裡的意圖,我已知矣,將那八寶道人給我罷。」
朱罡烈剛剛將八寶道君交給通天教祖,教祖正要將他捏死,燃燈等人便已經追來,遠遠看到巨大無朋的誅仙劍陣圖,不由遲疑了片刻。孔宣多寶無當金光等人早就奔上前來,伏地慟哭,叫道:「掌教師尊!」
通天教祖微微皺眉,似乎也有些感動,虛扶道:「都起來吧。多寶,如今你也是一教之主,怎可以隨便跪拜他人?即便是混元聖人,也不可彎下膝蓋!」說到後來。聲色俱厲。
多寶道人打個冷戰,起身道:「弟子知道了。」通天教祖面色稍緩,道:「不要叫我師尊,你們如今都是先天神祇,稱我道友便是了。此地已進入地仙界,你們不要久留,還是早早回去。免得修為受損。」
多寶、孔宣等人連道『不敢』,遲遲捨不得走。通天教祖見他們這般樣子。也是無可奈何,瞥見燃燈古佛與混元天尊等人,哼了一聲,道:「這些人,將來都是我教的對手,不如趁現在,將他們一舉打發了!」說罷。誅仙四劍隆隆拔起,落在燃燈等人周圍,劍陣圖一閃而沒。燃燈等人只覺陣陣威壓襲來,一動也不敢動彈,因為全身上下早已被誅仙四劍鎖定,但若動彈一二,只怕立刻便會遭到毒手。
當年在元元大陸之時,通天聖人四道劍氣。遠程攻擊,便將鴻鈞老祖地成聖契機生生廢掉,如今面對面,眾人哪裡還有逃命機會,早嚇得面色灰敗。
鯤鵬妖師連忙高聲道:「上清道友,不念往日情面否?」
通天教祖微笑道:「道友請先離去。」鯤鵬妖師鬆了口氣。連忙飛出陣圖,向來路飛回。燃燈古佛也上前道:「上清道友……」
通天教祖哼了一聲,仰起頭不鹹不淡道:「你也配與我稱道友?」
燃燈古佛面色一窘,訥訥說不出話來。混元天尊與女媧三人一邊抵禦誅仙劍陣圖的壓力,一邊沉聲道:「諸位道友,休要懼他,此人不過是聖人的一道虛影,並無多大法力。只要我們同心協力,必然能除掉他!」
燃燈等上古七佛眼前一亮,心中頗有意動。廣成子等人也蠢蠢欲動。心道:「殺了通天教祖的這道法力虛影,將誅仙四劍帶入元元大陸。讓魔氣腐蝕了它,通天教祖便失了銳氣,無法與元始老爺相爭了。」
孔宣等人早就齊齊站在通天教祖身前,祭起法寶防備,朱罡烈也將封魔榜收了,手持金槍。通天教祖詫異的看了混元天尊等人一眼,呵呵笑道:「原來是與我一般來歷的高人,難怪眼光如此犀利。不過爾等未證混元,單憑四劍,我便可以將爾等通通殺了!」
那年輕道人冷笑道:「我有開天功德在身,你敢殺我?」
通天教祖冷笑道:「別人不敢殺你,怕的是天罰,但天罰還能跨越宇宙不成?你們世界地開天功德,與我何干?」這話說的混元天尊三人臉色劇變,朱罡烈對付應劫之人地辦法,也可用在他們身上,只需將人丟進地仙界靈氣濃郁之處,便是有再大的能為、再高的功德,也要變成軟腳蝦,屁用也沒有。而跨越宇宙殺人的好處,便是不沾因果,沒有業力纏身,正如通天所說,天罰總不能跨越兩個宇宙!
教祖正要動手,突然微微皺眉,回頭看去,只見地仙界虛空中飛來三位大覺金仙,手持七妙寶樹,走上近前稽手道:「上清聖人,我三人有禮了!」
三人稽手之間,誅仙劍陣圖微微蕩漾,上古七佛與混元天尊等人連忙趁機脫陣而出,遠遠向那三道人施了一禮,趁機逃走。通天教祖畢竟只是留了一道虛影在此,沒有多大發力,索性收了劍陣圖,冷笑道:「壞我好事!莫非以為貧道不敢去靈山尋你晦氣?」
那三個大覺金仙正是如來佛祖的三屍化身,分別是菩提老祖、佛母准提菩薩、孔雀明王菩薩,聽了這話,臉色微變,笑道:「道友,我等豈敢壞你好事?不過是輪到我們接引靈氣之時,這才前來,以為道友要滅我在魔界的道統,才稍作阻攔。」
通天教祖見他三人放下面子,倒不便發作,帶著八寶道君離去。上清聖人離開,多寶孔宣等人也不敢在此地久留,免得菩提老祖等人心懷不軌,也急匆匆飛走。
三人看了看朱罡烈,突然呵呵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豬妖,你多番壞我靈山大計,今日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話音未落,只見朱八老祖反倒哈哈笑了起來,叫道:「如來佛祖,如果是你本尊前來,老祖我還懼你幾分,偏偏是三屍化身!我能滅你化身一次,便能滅第二次!賊娘皮,看我封神榜!」說罷,祭起封魔榜,衝著三人面上照了一照,三人面前猛然飛來二十六節打魔鞭,照頭便打!
菩提老祖微微冷笑,用七妙寶樹刷去,哪知那打魔鞭根本不受力,倒退飛走。朱罡烈早捲著大旗,叱喇一振,遠飆而去,叫道:「蠢貨!這封魔榜與打魔鞭是魔界的寶物,你們又不是魔界中人,擋什麼擋?」
三人追之不及,也不敢深入魔界,氣得吐血,地仙界靈山之上,如來老佛也面色發紅,叫道:「好豬妖,你成聖之時,看我如何擺佈你!」
老朱終於如願以償,抱著封魔榜,一邊祭煉,一邊向元元大陸飛去,心道:「有了這面大旗,今後俺想打哪個就打哪個,混沌金身想煉到幾轉就煉到幾轉,老婆想娶幾房娶幾房,小弟想收幾個就收幾個,誰敢放個屁,便將他收入榜中……壞鳥!冥河老祖去尋鎮元大仙地晦氣,我爭奪此榜已經過了一年有餘,莫不成鎮元大仙被冥河幹掉了?只可惜了他的人參寶樹,還有我滿門老小,早知便讓他回萬壽山等著……」
朱罡烈還不知冥河老祖討伐鎮元子的途中,遭遇燃燈一行,一番爭鬥下來,幾乎將血海冥河大陣再次打殘。那冥河行事謹慎,見到血海大陣受損,他也不敢輕易去招惹鎮元子,只得回到通天煞氣柱之旁,休整阿修羅大軍,卻發現通天煞氣柱中的寶物終於要成型,當即命令阿修羅大軍將通天煞氣柱守個結實,也顧不得鎮元大仙了。
那通天煞氣柱中所要形成的寶物,比先天不滅靈光絲毫不弱,甚至要強上幾分,冥河心中豈能不小心防備?此刻,他反倒怕鎮元子尋到門上來,根本沒有心情尋他人晦氣。
老朱加緊祭煉封魔榜,大半年時間,將那榜祭煉到五重天,可以勉強與打魔鞭配合。那賤人在路上遇到一個大陸,特地落下去,找到一個三花盡開的牛人,用封魔榜鎖定,一鞭子打下去,那人連動彈還擊的機會也沒有,便被打破天靈蓋,魂魄進入榜中。
此人名叫優曇尊者,本領雖高,性情卻極為木訥,被老朱攝入榜中,又弄了出來,不知道自己已經落入魔頭掌握,依舊喋喋不休詢問為何向他出手。朱罡烈黑著臉,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只是為了爽一把,便把這老實人打殺了,只得耐心解釋一番天道輪迴,口綻蓮花,說的天花亂墜,地湧金蓮,把那優曇尊者唬得一愣一呆,欽佩萬分,道:「你比我兩位老師還要高明幾分。」
朱罡烈心中一動,問道:「你老師是何人?」
優曇尊者得意道:「我地兩位老師,一位名喚菩提道人,一位名喚青蓮道人,都是有大法力的強者,修為高深,上體天心,最是樂善助人。這位先生,不如去尋找他們論一論道法,定然有所進益!」
第二百零七回 菩提道人,身邊的臥底
朱罡烈聞言,呵呵笑道:「原來是高人弟子!」突然出手將他震殺,趁著封魔榜將優曇尊者的魂魄吸入的一剎那,將尊者魂魄中記憶搜尋一遍,臉色頓時變了:「這二人比我還要禽獸,得了五件靈光異寶,又得了青木青魚的混沌肉身!可憐,我搶這件封魔榜,幾經周折來弄到手,他們倒悶聲發了大財!這好處,多少也應該分我一些才是啊!不過他們遲遲不曾轉世,一挑二,我不是對手。只有等到他們轉世之後,我才好下黑手搶過來!」
老朱臉色陰晴不定,將優曇尊者魂魄放回封魔榜,尊者從榜中脫身,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自己早已是封魔榜中的陰神,只見朱八老祖笑瞇瞇道:「那個,尊師法力高強,若知道我曾經與道友有過節,必然惱我,還是不去論道了。道友先回到菩提道人的身邊,貧道便不打攪了。」說罷,飛身而去。優曇尊者莫名其妙,只得孤身一人飛到大陸深處,尋找到正在修煉法寶的菩提道人與青蓮道人,將此事說了一遍,青蓮道人愁眉苦臉道:「晦氣,被那賊人盯上了,定難脫身。還是早早搬家為妙!」
菩提道人笑道:「正愁他不來,若是來了,端叫他喪命當場!」
這兩個賤人得了五道不滅靈光和青木青魚等人的肉身,信心暴漲,不過畢竟混沌肉身無法修煉,把青木青魚等人的肉身祭煉成法寶之後。他們也要轉世重修。如今被朱某人知曉,肯定不會放過他們,二人只得將寶貝收起來,立刻搬家到了別處。那菩提道人心思縝密,唯恐朱罡烈在優曇尊者身上設下什麼追蹤法術,探察一番始終沒有發現異狀,只是覺得優曇尊者地修為只剩下三成。有些不對勁兒。
依菩提道人的意思,還是將優曇尊者殺了。免得真有什麼術法能夠追蹤他二人行蹤,不過青蓮道人卻不願開殺戒,道:「只要一開了殺戒,今後便因果纏身,只能一路殺下去。何況優曇尊者畢竟是自己的弟子,對我們忠心耿耿,將來我們轉世。還需要他來護法。」
菩提道人仔細一想,確實有這個道理,也就任由他跟在身邊。
其實朱罡烈並沒有在優曇尊者身上動手腳,不過尊者成為了封魔榜中的陰神,這一點便足以讓老朱佔據先機。只要朱某人心念一動,那優曇尊者便要身不由己飛到身邊,菩提道人與青蓮道人的行蹤還不是摸得一清二楚?
「五道不滅靈光和五件魔神肉身!即將都是我的了!呵呵,轉世的魔神就像剛出生不久地小雞一樣肥嫩可口……」
某豬發出黃鼠狼一樣的奸笑。大呼小叫向地仙界方向衝去。他本身千對羽翼,速度極快,又用封魔榜加速,這封魔榜地速度也是極為了得,曾經在朱某人裹著應劫之人全力飛行的情況下緊追不捨,老朱雖然只祭煉了五重天。但兩者速度相加,頓時超出了他的想像,漸漸有些高速公路上飛奔的跑車剎車失靈的感覺,橫衝直撞,根本控制不了方向。
朱某人一路貫穿了三個大陸,撞碎兩根煞氣柱,速度才稍稍減慢,來到元元大陸邊緣,正要趁機將封魔榜收了,前面黃光一閃。一不留神不住撞了上去。頓時撞得七葷八素,帶著黃光。栽進元元大陸之中。
只見兩個巨大火球相互纏繞,拖著滾滾狼煙,從元元大陸上空劃過,轟然一聲巨響,落在大陸腹地,砸出並排兩個深坑,猶自冒著騰騰熱氣。
朱罡烈昏頭昏腦從坑底爬出來,隱隱約約覺得那黃光乃是一個人影,不知是否被撞死了,探頭看去,只見對面坑底也爬起來一人,迷迷糊糊向他看來,身後背著一台五十端琴弦的古琴。
朱八老祖:「……我從宇宙邊陲到這裡,跑了一個來回,這老頭還沒能進入元元大陸,看來是速度超慢的牛人。對我來說,速度超滿地牛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枯木道人:「……黑龍的速度太快,根本控制不了方向,待會我只需把琴弦往他必經之路上掛一根,這廝必然自己就會把自己切成兩半……」
二人想到這裡,雙雙稽手,齊聲道:「道友,有禮了!」低頭的一瞬間,那黃袍道人祭起七殺天魔琴,天魔琴自動錚錚作響,無數道殺氣直衝朱罡烈而去!
與此同時朱罡烈早將盤魔槍當成標槍投擲出去,急忙飛走,躲避必殺的琴音,哪知他沒飛出幾步,忽覺有什麼東西從腰間劃過,身體如同被利刃切下,變成平平整整的兩段!
「我速度太快,這畜生把琴弦拉成直線,撞上去就是分屍……」
黃袍道人也躲不開迎面而來的金槍,朱罡烈的速度是太快,而他卻是太慢,眼睜睜看著那桿金槍插入小腹中,生生將他定在地上!
「被這桿金槍捅一下,換來對手地死亡,呵呵,這個買賣做得!」
枯木道人掙扎起身,向朱罡烈看去,頓時大掉眼球,但見那廝兩半身體居然自動跑到一處,重新連接在一起!枯木道人不知這是九轉玄功的妙用,但凡修煉過玄功的修士,即便身體被大卸八塊,也安然無恙,只唬得魂飛魄散:「這還怎麼打?!」
朱罡烈祭出封魔榜、打魔鞭,又將金槍抄在手中,又祭起六魂幡,如臨大敵,叫道:「好你枯木,竟然下黑手害我!今日與你誓不罷休!」
這二人幾乎同時出手,誰也不比誰更加高尚,但老朱一直搶劫別人,又被眾人搶劫,此刻總算大義凜然了一回。
枯木道人看著他手中的諸多法寶,暗暗叫苦,連忙笑道:「黑龍道友,還記得麼,我還幫你阻過敵人哩!咱們恩怨已了,何必再起爭執?」
朱罡烈冷笑道:「你倒有臉說,阻攔了一刻鐘,害得他們沒過多久便趕上我,幾乎追殺到另一個宇宙去了。再說,我不是阿難陀龍王,也不是你的黑龍道友。」
枯木道人笑道:「你休要騙我,如今你的身段兒雖然大變,但模樣一絲未變。」
「貧道地身體,是殺了鴻鈞道友後得來的,再殺了阿難陀龍王道友,終於練成的不滅金身!這幅身體,健美否?」朱八老祖身上充滿爆炸般力量,正準備給這老頭全力一擊,送他投胎,枯木道人聽到這話,嚇得魂不附體,連忙道:「休要動手!如果硬拚,你固然能殺了我,但我也不是好惹的,拚死一擊足以讓你重傷千年也恢復不了元氣!」
朱罡烈聞言,也有些猶豫,每一尊混沌魔神都有一番作為,鴻鈞老祖的神通與智慧,阿難陀龍王的速度,青蓮道人的防禦,菩提道人……雖然是廢柴,但也了得,眼前這個枯木道人,說不得也有一番神通在身,不容小覷。
說實話,能否拿下他,老朱連一絲把握也沒有,六魂幡與釘頭七箭書惡名昭彰,幾乎現在所有修士都將真靈寄托在法寶之中,兩件寶貝便沒了用處。封魔榜、打魔鞭固然能夠打到枯木,但畢竟剛剛祭煉沒有多久,對方也是魔神的身軀,僅僅能打翻幾個跟頭。唯一讓枯木道人忌憚的,便是盤魔槍。
不過枯木道人的五十端七殺天魔古琴,也讓朱罡烈忌憚萬分,這古琴既然是不滅靈光所化,肯定威力不弱,不像封魔榜這般有著特殊功用,將大部分威能都放在了封魔之上。如果是一件全攻地寶物,朱罡烈固然垂涎三尺,但也要考慮一下自己地金身是否真的能夠接下枯木道人地全力一擊。
雖然說九轉玄功能夠製造不滅金身,但也不是真的不滅,能夠摧毀金身的方法多的是。
「那個,道友,我看中了你的古琴,能否割愛相讓?貧道願意以物易物,如何?」
枯木道人見他語氣放鬆,心中暗鬆了口氣:「可憐,這天魔琴看起來厲害,不過五十重天禁制難為死我了,如今不過開啟了三重天,後面一重難過一重,如果將五十重全部開啟,只怕早過了數億年!幸好這廝知道我只能動用三條琴弦,恐怕早就動手了。」笑道:「道友,你有什麼寶貝?」
以物易物的事情,老朱經常做,當下將身上的寶貝都拿出來,封魔榜與打魔鞭先收了起來,六魂幡用處越來越小,倒拿了出來,盤魔槍專破金身,也收了起來,白蓮金光旗看起來聲勢浩大,但對付不滅靈光之類的寶物便相形見絀,如果能將五色旗全部搶到手,那還差不多,因此也被老朱拿了出來。金魚現在對他沒用,也拿出來。
朱罡烈仔細數了數,面色頓時黑了,辛苦這麼多年,才這麼一點家當!心念一動,頭頂又冒出二十四顆山河珠,搜魂法螺,還有從八寶道君身上繳獲的並蒂蓮花、寶瓶,肚子裡壞水湧動,心道:「如果不換給我,拼著受傷,也要做掉你!」
枯木道人看了看,漫不經心道:「如果你用那面大旗或者金槍與我換,我倒要考慮考慮。道友,我不要你的東西,如果你能幫我轉世,保護我一直到證道之後,這古琴給你也無妨。」
第二百零八回 一株母體,三分氣運
「還能有這等好事?」沒事獻慇勤,非奸即盜,朱罡烈經常向別人獻慇勤,豈能不知這個道理?頓時遲疑了一下,思忖道:「古琴給我,然後我要保護他轉世,一直到他證道之後,其中如果沒有什麼貓膩,打死我也不相信。如果我保護一尊魔神,只怕地仙界來的修士,都要與我為難,就算豁達如鎮元大仙與玄都大法師,也要數落我的不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想法還是我設計除鴻鈞時提出來的,那些牛人們都很樂意奉行,到時俺會變成眾人討伐的目標,估計很多人樂意把我推下井,然後坐在井邊砸石頭……」
瞞住地仙界的修士,不讓他們知道浮龍島上有一個混沌魔神,看似可行,其中還是有許多難處,畢竟人多嘴雜,事情敗露,老朱的麻煩就大條了。
不過先天不滅靈光化作的寶物誘惑力實在驚人,朱某某也抵擋不住,一件封魔榜就已經讓他拚死拚活勞累了數十年,突然放在眼前一件比封魔榜更好的寶貝,而且唾手可得,老朱自問還沒有厲害到說放棄就放棄的地步。
朱八老祖還是沒能忍住,問道:「你確信要托庇在我名下,而且將這古琴送給我,沒有其他條件?」
枯木道人滿面笑容,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心道:「五十重天的禁制,如果解開第一重天禁制需要一年,突破第二重天需要兩年。突破第三重天需要四年,以兩倍時間遞增,完全破除五十重天禁制,則需要五百萬億年之久,加上期間的功力增長等因素,最低也要數十億年,數十億年光陰。我會證不了混元?有他保護,我便可以安心修道。到時我一個聖人,還對付不了他?算起來,這天魔琴還是我地東西……」
十二道先天不滅靈光,每一道蘊含的能量都可比混元聖人,如果完全煉化,則相當於擁有一個聖人的法力,但是煉化它談何容易。幾乎比證道混元還要艱難!地仙界也有十二道不滅靈光,都被鴻鈞老祖收走,或者點化成為靈氣,或者深藏起來,只有出現一件封神榜,還有重重禁制,從鴻鈞之手交給元始天尊,又從天尊手中交給姜子牙。結果只解開一重天禁制。
即便是元始天尊聖人的修為,也未曾將封神榜禁制完全打開,雖然是因為封魔榜的功用太雞肋,但也是因為解開全部禁制所花費的時間太長,得不償失。
朱罡烈只以為保護他有些貓膩,卻不知貓膩藏在這裡。不過枯木道人的算計在於朱罡烈吞噬鴻鈞與阿難陀龍王肉身,身軀變成混沌金身,在數十億年中證不了混元,但他不知玄功變化之妙,又有封魔榜將後天、先天靈氣轉化為混沌靈氣,證道混元地可能極大,因此也有些失策。
兩人肚子裡都有一番計較,如今倒好得像多年未見的兄弟,一起向浮龍島方向而去。
「枯木道友,你我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不如結為異姓兄弟,從此相互扶持。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如何?」
「貧道正有此意!道友,你我果然是心有靈犀,無須說出來,便知彼此心意。不過既然你我心靈相通,結不結為兄弟,也無關緊要了!道友,你說是也不是?」
「……道友所言,果然與我心有竊竊焉!那個,道友,你頂門上結地三顆紅杏成熟了罷?你我既然是異姓兄弟,摘下來讓小弟嘗嘗如何?」
「呵呵……道友不說我倒忘記了,這三顆仙杏有劇毒,常人聞一聞,便要一命嗚呼,非是貧道小氣,實在是怕道友吃了有些損傷,豈不是貧道的罪孽?」
「無妨、無妨!貧道這幾日體態又富貴了幾分,正要尋些有毒的東西嘗嘗,減一些肥態。」
兩人一路行來,朱罡烈終於把枯木頂門上的三顆仙杏弄到手,不由大喜,心道:「上清宮門前的那仙杏,常人吃了立刻晉陞為超級高手,背生風雷雙翅,三頭六臂,額頭三眼全開,不遜於九轉玄功的效果,著實驚人。上華道人是生於混沌中的仙杏地一枝所化,長出的果實便如此了得,這枯木道人結出的果子想必更加厲害!待會尋個人來,讓他先嘗嘗,免得真的有毒……」
朱罡烈帶著枯木道人回到浮龍島,眾人見他無恙,不由大喜,大擺酒宴慶賀,鎮元大仙也沒有回到萬壽山,一同列席慶祝朱八活著回來。在席的都是一代高人,除了枯木、鎮元,還有計蒙、畢方等妖族大聖真,嫦娥月娥等月宮神靈,牛魔王、悟空等人也在席間,觥籌交錯,歡笑聲起。
那鎮元子目光如炬,早看出枯木道人的不同之處,心中冷笑,起身舉杯道:「這位道友倒是面生得緊,初次相見,我敬你一杯,再送你歸西!」話音剛落,眾人都停了下來,不知鎮元子為何這般說。
枯木道人也驚訝於鎮元大仙的修為之高,便是對上混沌魔神也絲毫不弱,微笑道:「不知貧道何處得罪了道友?為何如此咄咄逼人?」
鎮元子冷笑道:「尊駕的身份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朱道友,你結交先天神祇,這我無話可說,先天神祇雖然強大,但證道艱難,未必會比我等早。但你結交混沌神祇,貧道便要管一管了!」一言不和,便要動手。
朱罡烈連忙阻攔他,拉到外面,低聲道:「道兄此話怎講?」
鎮元大仙不悅道:「想必你又收了別人好處,才這般維護他,卻不知留下個禍端來!那混沌神靈在開天闢地時存活下來,每人腦海中都有對開天闢地衍生萬物生靈地感悟,對大道的觸摸比我等還要接近,他們雖然沒有系統的修煉方法,但只要轉世之後,達到與我等同樣的高度,憑借對天地大道的感悟,證道混元比我等容易百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們若證道,豈能放過我們?」
「原來如此。」朱罡烈呵呵笑道,「道兄,你誤會了。枯木道人與世無爭,豈有害我們之意?再說,證道何等艱難,豈是這般容易就能達到混元大羅金仙的水平?據我所知,鎮元道兄在從前也是混沌中地神祇,君自當看到在億萬年光陰中,能夠證道的不過寥寥之數。殺死混沌神祇,罪孽甚大,大仙考慮,免得證道之前遭到天譴。」
即便是混沌中生就的神祇,證道也並非那般容易,伏羲、鎮元、鯤鵬哪個不是自混沌中生就?億萬年來還是未曾證道,朱罡烈的話雖說有些傷人,但畢竟是實情。證道,不僅僅需要自身的實力和感悟,還需要契機。
鎮元大仙思量片刻,知道朱罡烈維護這枯木道人,歎息一聲,道:「當年如果不是鴻鈞收走我的靈光和本體,如今我也證道了,何用來到這個世界重修?朱道友,你自己思量一下,免得養虎為患!」說罷,酒也不喝了,告辭離去。
朱罡烈連忙追上去,作揖道:「道兄,此人的不滅靈光已經落入我手,請勿擔憂。道兄還記得三清宮殿前的那三株杏樹否?」
鎮元大仙聽了,猛然想起地仙界洪荒往事,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
朱罡烈呵呵笑道:「我雖然不知地仙界遠古時期的軼事,但也可以猜到一二。三清之所以每座宮殿前種了一顆仙杏,乃是懼怕那仙杏地母體證道,所以用三分之法分走他地氣運,只要三株仙杏未曾回歸母體,母體便無法證道。如今這枯木道人即將轉世重修,何不用這法子對付?」
鎮元大仙撫掌大笑,道:「如此一來,你的水酒我還要再喝一杯!」又跟著朱罡烈回到酒桌上,對枯木道人陪個不是,賓主盡歡。
枯木道人還不知落入兩個老狐狸算計,只要鎮元子不與他為難,朱罡烈又維護他,這道人也不會發難。枯木道人選了一個良辰吉日,當即在浮龍島落地生根,拋棄了混沌樹神地本體,鑄煉了一個先天道體,重生之後選了個先天洞府,住了下來。
他的混沌樹神的本體,龐大無比,將整個浮龍島遮掩完全,億萬道瑞氣垂掛,島中眾人都獲益匪淺。如果能將這樹神練成法寶,也是七寶妙樹那等級的寶物,足以當成鎮壓氣運的教主級寶貝。
這枯木道人閉關之時,朱罡烈便與鎮元大仙一起出手,從樹神本體上折下三根杏樹枝椏,分別送往縹緲峰、無稽崖和九天彩雲間,交給三教掌教,種在各自宮前。
鎮元大仙本欲也種一枝在自己的五莊觀,但唯恐這混沌樹神的分身太厲害,分走自己的氣運,故而不曾動手。
兩個壞蛋佈置完畢,鎮元大仙又回到五莊觀,道:「如果冥河老祖來攻,道友莫忘記承諾。」
第二百零九回 煉就金剛不壞體,玄功秘傳定春秋
「那個,紅孩兒!到朱叔叔這邊來,八叔有好東西給你!」
朱八老祖手持一枚玉盒,一副怪叔叔的模樣,把紅孩兒騙過來,道:「這寶貝是混沌神靈的精華所在,朱叔叔捨不得吃,便給你了。」
紅孩兒看著玉盒中三顆紅彤彤的仙杏,吞了口口水,笑道:「叔,你莫騙侄兒,若是好東西,你早就吞了,還能留給我?」
朱罡烈不悅道:「你看叔叔可是那種不厚道的人?你母親的後天混元金斗還是我祭煉的,連你老爹也抵擋不了,還說我不夠大方?」
「嗐!八叔,你說起這事我倒想起來了,原來母親對父親還有些敬重,婦以夫綱,如今得了後天金鬥,我父連大氣也不敢喘,唯恐辛辛苦苦修煉的成果被消掉。我父正在說呢,要尋你討要一個能克制金斗的法寶。」
「還有這回事?」朱八老祖撓撓頭,把玉盒塞進紅孩兒懷裡,道:「你若不吃,便交給你父,吃了這三顆紅杏,便能夫綱大振了,比偉哥還要見效!」
紅孩兒不知偉哥是何物,以為是這仙杏的名字,連忙收起來,道:「我代父親謝謝八叔了。」回到芭蕉洞,將三顆紅杏交給老牛,道:「父親,這是八叔命我交給您的三顆偉哥,說什麼您吃了之後便能夫綱大振了。」
牛魔王老臉一紅,一把搶過來。叫道:「哪裡的瘋話,再跟朱八混在一起,你小子就變成了流氓二世祖了!」把紅孩兒夾頭夾腦罵了一通,心道:「定然是房中地奇巧之物,朱八賢弟也真是的,怎能交給小孩子帶來?」打開玉盒一看,卻是三顆紅彤彤的仙杏。他卻認得,不由大喜道:「果然能大振夫綱了!」正說著。鐵扇公主從內室中走出來,笑道:「什麼重振夫綱,我何嘗虐待過你?乖,快把那盒子裡的東西給我看看!」
牛魔王打個冷戰,瞥見夫人將後天金斗放在手中把玩,頓時變了臉色,連忙將三顆紅杏都丟進嘴裡。陪笑道:「夫人,哪裡有什麼東西,就是一些小玩意兒,不等大雅……」還未說完,只覺腹內一股狂暴至極的元氣湧將出來,片刻之間疏通百骸,全身骨骼如同炒豆子一般劈里啪啦作響,身體止不住越來越高。腦袋抵上洞府,還在節節拔高,將那經過陣法強化的石壁撞出一個大洞!
牛魔王體內元氣越來越勝,忍不住仰天哞的一聲高叫,化作一頭蠻牛,首尾數萬丈。撐破芭蕉洞,跳到山頭之上,雙眼炯炯如燈,照得四週一片通明。那蠻牛額頭疼痛萬分,跳起來向旁邊山頭撞去,登時將一座大山裝塌半邊。
那山裡面住著蛟魔王,險些被埋在山下,氣沖沖跑出來,見到牛魔王又低頭撞來,連忙躲閃。叫道:「嫂嫂。牛哥這是怎麼了?」鐵扇公主也惶恐萬分,叫道:「我也不知。聖嬰送來三顆紅杏,我夫吃了之後就變作這般模樣,也認不得人了!」
蛟魔王瞥見紅孩兒站在遠處,連忙抓過來,詢問一番,紅孩兒道:「是八叔給我地,不干我的事!」
悟空等人也被驚醒,紛紛站在各自山頭觀看,撫掌笑道:「好一頭蠻牛,果然大力!」正說著,那蠻牛頭頂突然霹靂一聲震響,腦門生生裂開一道口子,從中鑽出一枚倒立地詭異眼睛,外圍乃是赤紅,到了瞳仁裡面卻是雪白一片,無數道神光四射而出!
眾人被那神光一照,只覺全身皮毛炸起,如同被火燒熔,紛紛提起法力抗拒,叫道:「好厲害的三眼,如今楊戩不能專美在前了!」
牛魔王腦門開了三眼,只覺一道涼氣從第三顆眼中流出,平復體內狂暴的元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喘氣,笑道:「開了三眼之後舒服了許多,適才險些痛殺我了!」話音未落,體內又有一股戾氣衝出,一股腦衝著背部而去,牛魔王痛得哀嚎起來,生生跳到空中,沖悟空撞去,叫道:「好兄弟,快來打我!」
悟空笑道:「第一次遇到這種要求,豈能不滿足你!」盤魔棒太兇惡,悟空只捏著兩隻拳頭,跳到牛魔王背上,拳打腳踢。牛魔王背後還是疼痛難忍,叫道:「加把勁兒,再使些力!」
「我來!」六耳獼猴跳出來,手持風雷棍衝上前去,揮棒便打,棒棒實在,打得老牛血肉模糊,偏偏這廝還叫爽不已,讓六耳覺得不盡全力都對不起他。鐵扇公主連忙衝上去,攔下六耳,氣道:「再打下去,便被打殘了!你怎能下得了手?」
六耳獼猴連忙停下,訕笑道:「是老哥哥要求,不干我的事!」牛魔王叫道:「不要停,不打反倒不舒服!」六耳獼猴又揮舞棍子打過去,這次力氣小了許多,數百棍子下去,牛魔王背後突然湧出一片風雲雷暴,無數風雷被壓縮成細細羽毛,蜂擁組合成兩張雪白翅膀,軟綿綿垂在地上。
獅駝王笑道:「好一頭飛天神牛!大哥,你試試看能不能飛行?」牛魔王聞言,頓時撲閃一下翅膀,頓時霹靂炸響,攪起一片颶風,牛魔王憑空沒了蹤影!眾人連忙抬頭看去,但見一頭蠻牛哞哞怪叫,一道光栽進深山裡,只剩下一根牛尾巴豎在外面,卻是速度太快,根本控制不住方向。
眾人齊心合力,將牛魔王扯出來,笑道:「好快的速度,比悟空的觔斗雲還要快上三分!」朱罡烈捧著天魔琴姍姍來遲,笑道:「風雷兩翅開先輩,眼似金鈴通九幽。煉就金剛不壞體,玄功秘傳定春秋!老哥哥,那仙杏你了三枚,還有兩顆頭顱四條前腿要長出來,只怕還要遭受一番罪!」
鐵扇公主見他來了,連忙衝上去便打,叫道:「平白無故給他幾個杏兒吃,結果弄得這般醜模樣,今後怎麼出門見人?」
朱罡烈訥訥笑道:「牛哥本來就不似我這般俊美。嫂嫂休惱,我來為牛哥整合一下面型,免得太震撼人。」話音未落,牛魔王只覺脖子和前腋下又痛又癢,連聲道:「好兄弟,如果長著三顆牛頭倒也罷了,但長著六條前腿那就見不得人了!」
朱罡烈祭起白蓮金光旗,一道白光將牛魔王捲起,運轉玄功,直透牛魔王體內,將他體型硬生生改變為牛頭人身,又梳理牛魔王體內的狂暴靈氣。這靈氣必然要顯現三頭六臂異相,不過腔子上長著三顆牛頭總嫌擁擠,朱罡烈便強行將那靈氣擠入牛魔王腦後,讓他一顆頭顱三幅面孔,左邊面孔做慈善之狀,右邊面孔做忿怒之狀。每張面孔上,都有三隻眼睛,目露神光。
朱罡烈又將他腋下靈氣梳理一二,變成臂膀挨著臂膀,這樣動起手來面面俱到,出手迅捷,不會嫌擠得慌。改造完畢,朱罡烈笑道:「嫂夫人,這番樣子還滿意否?」
鐵扇公主呸了一聲,道:「總覺得古里古怪,沒有從前好看!」
朱罡烈搖搖頭,取出三根風雷棍,交給牛魔王,道:「老哥哥,丟一個路數看看是否順手?」
那牛魔王接過三根棍子,丟了個路數,但見三根風雷棍上下飛騰,盤旋如風雨之聲,進退有龍蛇之勢,轉身似猛虎搖頭,起落像蛟龍出海,呼呼響亮,閃灼光明,空中展動一團錦,左右紛紜萬簇花!
眾人見了,都叫兇惡,牛魔王收了風雷雙翅,哈哈笑道:「諸位兄弟都上前,與我過過手!」當下六耳獼猴衝上前去,揮棒便打,牛魔王一棒架住,另一棒早起,將六耳獼猴打翻個跟頭!
無支祈見狀,揮舞兩條鎖鏈衝上去,劈頭蓋臉打來,卻是與六耳獼猴一起夾攻。牛魔王哈哈大笑,六條手臂指東打西,指南打北,竟然將他二人壓著他。通風大聖也抽出一根風雷棍上前,道:「我也來!」
三人走馬一般,圍著牛魔王團團轉,棒落如雨,鎖鏈恰似蛟龍,牛魔王三面九眼,竟然面面俱到,手中章法絲毫不亂。悟空也加入戰團,他地盤魔棒太重,牛魔王接了兩下,招數被打斷,猛然高叫一聲,使出法天象地的變化,悟空等人也各自使出變化,四隻暴猿圍著牛魔王廝殺,打得天昏地暗!
朱罡烈向鐵扇公主道:「嫂嫂,你祭起金斗試試。」鐵扇公主祭起後天金鬥,向牛魔王頭頂落去,萬道金光從金斗中湧出。牛魔王左邊額頭三眼打開,也是萬道金光射出,叮叮響個不絕,將金光盡數阻下,右邊額頭三眼打開,衝出一片白光,將那金斗沖得始終落不下來,還有正面三眼未曾打開。
觀戰的眾人見了,齊齊喝彩,道:「好一尊三面九眼的大力魔王!」
第二百一十回 五湖四海立真龍,天庭大戰顯崢嶸
牛魔王吃了三枚仙杏之後,變得好生兇猛,以一挑四而不落下風,甚至連後天金斗那樣的寶物也制不住他,一躍成為浮龍島上僅次於朱八老祖的高手。老牛得意洋洋,四處找人挑戰,悟空、六耳、無支祈與通風大神四人聯手,外加一個後天金斗都不是他的敵手,眾人哪裡還敢惹他,只讓老牛好生囂張了一把。
六耳獼猴腆著臉向朱八老祖討好仙杏,在身上亂翻,也沒找到一顆,氣得猴子跳來跳去,連道『偏心』。朱罡烈指著浮龍島上的混沌樹神,笑道:「這仙杏便是那株杏樹所產,你們圍著我作甚?」
六耳獼猴眼睛一亮,還沒起步,卻見悟空早一道金光飛過去,尋找起來,連忙追上前去。無支祈、通風大聖、獅駝王、鵬魔王等人也連忙飛到古杏樹之上,四處尋找。
蛟魔王也要上前,卻被朱罡烈拉住,笑道:「二哥,你跟他們胡鬧什麼?這仙杏三百多年才結了三顆,都被老哥哥吃了,樹上還有三顆,不過是青澀蛋子,吃不得。來,我有件寶物給你。」說罷,將白蓮金光旗交給蛟魔王,道:「天庭設立之後,二哥便是四海龍王之首,統治天下水族,不能沒有鎮壓龍宮氣運的法寶。」
蛟魔王連忙道謝,朱罡烈笑道:「謝什麼,都是自家兄弟。這大旗共有五面,名叫五方五色旗,若能尋齊五面。組成五色五方陣法,比先天至寶更勝一籌!可惜碧血清華旗在雲中子手中,赤影煉光旗在孔宣真人手裡,血色聚魔旗在彌勒佛手中,玄黃混天旗在玄都師兄手中。你加緊祭煉成熟,估計再過不久,便要用到了。」
「有一面大旗護身鎮壓龍宮氣運便足夠了。」蛟魔王笑道:「那日賢弟去搶封魔榜。曾經來了一位女仙,乃是無盡之海無妄之山的先天神祇。我若要成為四海之主,只怕還要去與她拉攏一下關係。」
他這麼一說,老朱頓時想起那個手托如意金缽地女子,諸教高人爭奪封魔榜的時候,那女子只看了一眼,便立刻脫身而去,見識極為高明。點頭道:「確實應該與她知會之聲,估摸著是海中誕生的仙人,那金缽也是一件至寶。與她打好關係,將來龍宮建設完畢之後,才好辦事。此事我們大老爺們前去顯得頗為莽撞,還是交由嫦娥仙子去,必然能馬到成功。」
蛟魔王點了點頭,突然道:「賢弟。不是我多嘴,你到底要娶幾房媳婦兒?我聽老三說,你與曦日宮的曦禾仙子,也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今後你的身份,定然超凡脫俗,成為高高在上的人物。若是真地做下醜事來,還是及早將人家娶過門,免得到時讓天下人笑話。」
朱罡烈皺了皺眉頭,笑著解釋道:「鵬三哥又在亂猜。這事原是我與陸壓道君的交易,我做媒作保,說合他二人,將來建立天庭之後,他們一個貴為天帝至尊,一個貴為王母娘娘。與我並無多大干係,你也不要瞎猜。」
蛟魔王遲疑一下。當日鵬魔王神秘兮兮地找到他。說得有鼻子有眼,對那曦禾仙子百般稱讚。既賢淑又美貌,通情達理,與朱八老祖是絕配。蛟魔王那時便留了個心眼,對嫦娥和月娥不鹹不淡,認為這兩個女子都是『小三』(第三者),破壞人家夫妻的感情。
「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如果成了三十三天外的聖人,還三妻四妾,就有些說不過去了。我勸他不動,再與老哥哥和沙悟淨、雄虺等人說一說,大力王等人與他結識得最早,多半還能勸得動。」蛟魔王思量一番,去浮龍島尋了幾頭巨龍,整修被牛魔王撞塌的洞府,自己卻抓住沙悟淨,嘀嘀咕咕了一番。
那邊,六耳獼猴等人已經將樹神上上下下翻找一遍,只找到三顆青澀仙杏,成熟還早,只得放下心思等待成熟。
朱罡烈在為牛魔王梳理體內的靈氣時,便已經將紅杏的功效摸了個遍,心中歎了口氣,這紅杏雖好,但卻是混沌樹神吸收天地靈氣時,將多餘地先天靈氣排出而誕生的靈果,對於別人來說是極其神妙的寶貝,但對他來說,卻沒有多少用處。
「九轉玄功千變萬化,也能模擬出三頭六臂風雷雙翅,但威能遠遠不如樹上的正品仙杏。搞定天庭這一戰之後,我要好生琢磨琢磨,將所有的功法整理一遍,力求創出自己的道術來。」
朱罡烈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沒有時間,從地仙界來到這個世界,每個人都在抓緊苦修,爭取早日證道混元,成為不死不滅的存在。如果闡截佛妖四教教尊證道,第一個要解決地問題是混沌魔神,第二個要解決的問題便是朱某人了。朱八老祖的名聲就像埋藏在地下十幾億年的木頭一樣,早就變成黑碳了,如果別人證道混元,豈能放過他?
當年地仙界盤古開天地,演地水風火,洪荒中沒有多少勢力和教派,大家矛盾不顯,上頭又有一個鴻鈞老頭,所有人都慢條斯理修煉,絲毫不擔心別人提前成聖會如何如何。而在這個剛剛開闢的世界,地仙界無數量劫之間產生的矛盾隨著各教高人地到來,也跟著而來,還有地仙界與魔界之間的衝突,也將會隨著聖人的誕生而突然加劇。
能夠做到不偏不倚對待雙方的,恐怕惟有玄都大法師一人,人教的道法幾近於道,玄都大法師奉行的是孤陰不生,獨陽不長,他若成聖,必然維持地仙界的修士與洪荒土著之間的平衡,既不會出手滅了敵對教門,也不會任由別人這麼做。
朱罡烈之所以遲遲不去尋玄都大法師,便是因為此人若成聖,無異於太上老君那樣的存在,變得木然公正,洪荒世界在他手中豈不是失了許多樂趣?
目前,地仙界雖說有百萬仙真同赴新土,但數次大戰下來,十中能存活一人便已是萬幸了。能夠活到現在的,都是有大能為地修士,洪荒土著也漸漸聰明狡猾和強大起來,開始嶄露頭角。朱罡烈有六耳獼猴在身邊,六耳地修為日漸增長,元元大陸發生的所有地事情,都在他六對耳朵聆聽範圍,瞞不過他也就瞞不過朱某人。
老朱智珠在握,對於那些陰謀詭計,他自然不怕,但對於絕對的實力,卻沒有法子應付。他想了想,天庭這份功德必然要取到手,沒法子,朱某人殺人太多,雖然有元陽功德尺在手,業力絲毫不加身,但天罰總是要有的,元陽功德尺能抗拒業火,但天罰卻抵擋不了。
「還需與陸壓道君那個反骨仔聯手,有他這個十太子在,我便能名正言順的將他扶持為天帝,作為我的傀儡。如果扶持妖師,說不得俺會變成他的傀儡……」
{文、}朱罡烈思索片刻,起身去了東皇宮一趟,與陸壓道君密商一時,陸壓道君以為鴻鈞喪命,自己證道無望,對天帝之職極為熱衷。爭奪封魔榜之事,誰也怪不了誰,畢竟每個人都有私心,都想將應劫之人掌握在自己手中,陸壓道君想要成為真正的天帝,不受人擺佈的天帝,這也是無可厚非的。
{人、}兩人都刻意避免早先的矛盾,力求尋到一些感情出來,商議片刻,朱罡烈正要起身告辭,突然門外傳來道君門徒的聲音:「師尊,靈山派人前來通知您,上古七佛訂下四海龍王之職,分別是難陀龍王掌管東海海域,入駐東海龍宮,稱東海龍王;優婆難陀龍王掌管南海海域,入駐南海龍宮,稱南海龍王;娑迦羅龍王掌管西海海域,入駐西海龍宮,稱西海龍王;和修吉龍王掌管北海海域,入駐北海龍宮,稱北海龍王。
{書、}那迦龍王、德義迦龍王、阿那婆達多龍王、摩那斯龍王、伏波羅龍王分別是五湖龍王,各有轄屬。五湖四海龍王設立,燃燈佛祖立八部天龍那迦龍部,歸龍樹菩薩統領。」那迦龍王等人是阿難陀龍王九子,在與惡戇那場大戰中被燃燈等人俘獲,後來得知父親死訊,對朱罡烈恨之入骨,徹底投靠了佛門。
{屋、}陸壓道君與朱八老祖面面相覷,道君皺眉道:「道友,他們已經動手了,你我該如何應付?」
朱罡烈起身笑道:「讓他們蹦躂一時就是了,我們謀定而後動。在貧道看來,燃燈古佛扶持五湖四海龍王,其用心必然瞞不過那些大修士,我們按兵不動,自然有人要去尋他晦氣。道友,你去會一會燃燈等人,以你十太子的身份,看他如何應付你。貧道掌握封魔榜,要潛修百年,看他們如何建立天庭!」
第二百一十一回 神魔備註,山海大荒經
此時的元元大陸,依然是亂七八糟的世界,沒有人類的足跡,到處充滿奇形怪狀的修士,以及虎狼之國。異類修真者不以為自己是妖魔,而是以人自居,開口則稱道友,閉口則稱山人。
人闡截西佛妖六教的勢力在凡間漸漸彰顯,不少國家供奉六教仙真,國師往往是六教門人。
東海之濱有羽民國、三首國、周饒國,這三國勢力最大。羽民國人身鳥羽,其民曰:鸛朱,信奉佛門,自詡天使之國,國師為佛門八部天龍眾之中的羅剎女王,另有八百羅剎聽從調遣。三首國,其民一身三首,也信奉佛門,不過卻被鸛朱奴役,歸羅剎統轄。周饒國乃君子國,衣冠帶劍,左右有兩虎相隨,不喜與人相爭,供奉無量宮虯首真人。
南海之濱有奇肱國,其民曰長臂,長有三眼獨臂,頗有神力,供奉玉虛宮顯聖真君楊戩。與奇肱國比鄰的是巫咸國,其民曰巫,左手青蛇,右手赤蛇,民風彪悍,乃海中誕生的巫族遺脈。巫咸國之東,乃祝融國,也是巫族遺脈,人面獸身,供奉真武大帝身邊的騰蛇將軍。自從十二祖巫剛出世便被某人打死,這些巫人便淪落到異地他鄉,組建各自國家。
西海之濱有銅雀國、窮山國、博父國、奢比屍國,銅雀國又叫大澤,沼澤叢林廣闊萬里,其民曰孟鳥,乃飛禽修道,供奉無量宮羽翼真人。窮山國在銅雀國之西。乃無盡山林,其民曰女屍,相貌醜惡,善與奔走,供奉屍棄古佛。博父國在窮山銅雀之北,其人曰博父,百丈巨人。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黃蛇。也是巫族遺脈。
北海之濱有禺強國、青丘國、玄股國、毛民國、天吳國、梟陽國、氐人國等等,群雄並起,禺強國乃巫族遺脈,其民人面鳥身。青丘國乃九尾狐之國,到處都是小狐狸精,全國上下聽不到一句真話,因國王拜入妖師門下。所以供奉鯤鵬。玄股國乃仙鶴之國,民風淳樸,供奉玉虛宮白鶴童子。毛民國乃犛牛之國,其民曰兕,供奉妖帝宮青牛兕大王。天吳國其民曰巴虎,乃八首人面老虎,八足八尾,其形如山。供奉雪山上的四尊神靈。梟陽國,其民曰黑齒,通體烏黑,見人則發笑,供奉彌勒佛祖。氐人國其民曰氐人,人面魚身。無足,供奉女媧。
四海之內,廣闊遠遠大陸土地,更是國家林立,數不勝數,有華胥國、離耳國、北朐國、巴蛇國、大人國、小人國、先民國、北狄國、比翼國、叮鈴國(人頭馬),這些國家在大荒山左右,並稱大荒十國。
又有女戚國、長股國、深目國、無腸國、勞民國、異人國、犬戎國(人面犬身)、卵國(雞妖)、歡國(人面鳥身鳥喙),這些國家在大雪山附近,因此成為雪山九國。
又有淑士國、石夷國、大比赤陰國(二月谷附近。第一個國家)、嬴民國、女魃國、山鬼國、互人國。這些國家因為在鳳棲山附近,因此稱作鳳棲七國。
又有帝俊國(供奉陸壓道君)、常曦國(供奉月娥嫦娥)、娥皇國(供奉海中神女)、曦禾國(供奉曦日宮曦禾)。這四國並稱神土四國,在大陸正中,又稱中原、中土,乃元元大陸土著居民,自稱神子,以自己血脈為榮。
至於其他國家,紛雜林立,多是外大陸搬遷而來,國土狹小,不在六教範疇之內,因此不做詳述。
靈山上古七佛訂下四海五湖龍王,立刻派人先去通知道門與妖門,又派人通知那些神通廣大地修士,唯獨不理會浮龍島。又降下聖喻佛旨,命下屬諸國修建龍王廟,供奉四海五湖龍神。
地仙界的五湖四海龍王敖欽敖廣敖潤等人因為不在封神榜上,又在真仙之列,因此也被遣入這個世界,托庇在玉虛宮門下。他九人胸無大志,最宏大的目標便是繼續做龍王,逍遙自在,哪知被靈山搶佔了先機,因此齊齊跑到廣成子面前哭訴,道:「佛門欺人太甚,用魔界的那迦龍做了龍王,他們這次敢替代五湖四海的龍王,下次就敢替代天帝六御了!長此以往下去,我地仙界的道統還能不能保存,都是了問題了!」
廣成子與南極仙翁等人原也對佛門沒有提前通知他們,便立魔界之龍為統治廣闊海洋與陸地水族的龍王頗有怨念,又經這九人一挑撥,便動了心思,道:「此例不可開,否則今後哪裡還有我地仙界修士地容身之地?佛門的做法,實在是一門心思鑽到牛角尖上,早晚毀在他們這些未達目地不擇手段的傢伙身上!」
靈寶大法師笑道:「既然他們也立龍王,我們也可以立下龍王。如今佛門偏安西方一隅,算起來,我們玉虛宮道門才是正宗。」
南極仙翁聞言,連忙道:「不可不可!這樣一來,豈不是與佛門交惡?他們人多勢眾,高手林立,嘴皮子功夫勝過手上功夫,如果鬧上門來,打架倒不怕他們,就怕說法。他們常常說個天花亂墜之,地湧金蓮之,我們哪裡是他們的對手。依我之見,還是先修書一封,命人送往靈山,以大義動之,如果燃燈等人不為所動,我們便佔住了大義的道理,再立龍王鎮守大江大海,即便他們找上門來,也沒理不是?」
廣成子等人心中暗笑其愚,心道:「燃燈古佛等人,早就撕破了臉皮,還在乎這些細節?」不過南極仙翁究竟是同門,不好駁他面子,廣成子當即修書一封,命人送往靈山。
哪知這送信弟子還沒有到靈山,便被一群上古毒龍給殺了,自然書信沒能送到。這群上古毒龍乃是太陽星中的洪荒火龍遺種,四處噴火,炙烤大地,攪得鳳棲七國民不聊生,怨聲載道。靈山的九大龍王聞訊而來,一邊降下大雨滅火,一邊與上古毒龍鬥法,打得有聲有色,鳳棲七國的民眾抬頭便可以看到天空中澎湃地水火交鋒,凶悍無比的鬥法,民眾們都跪在地上膜拜,歌頌五湖四海龍王的功德。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的貓膩來:這些上古毒龍為什麼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靈山九大龍王上任之前出現,偏偏還在鳳棲山附近為禍一方,豈不是找死?自然便是佛陀們故意給這九大龍王立功的機會,讓魔頭作惡,再由他們出手收服,這名望美譽便統統來了。
這個餿主意自然是出自落迦山觀音大士之手。神秀鍾(東皇鍾)出世之時,上古毒龍烘烤大地,那時觀音大士與普賢菩薩等人壞了靈山的陣法,滅了他滿門老小,又收了百餘條毒龍。當時混元金鏤出世,讓無數人轉世投胎,洗白了記憶,其中便有一人,乃是木吒尊者的生父:李靖。
事情便壞在這李靖身上。木吒將頑童一般的李靖扛回落迦山,教他如何修煉,過了許多年,這李靖竟然修為突破,達到太乙散仙水平,記起前生往事,暗暗跑到靈山,向燃燈古佛如此如此一說。上古七佛頓時勃然大怒,當時他們不在山上,若不是度厄羅漢帶著八百羅漢,道統就被滅絕了!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沒想到事情竟然敗在自己人身上!上古七佛氣勢洶洶,來到落迦山問罪,一番較量之下,觀音、普賢、文殊、虛空藏、月光、阿難、迦葉等人都不是對手。燃燈古佛正要廢了他們地修為,那觀音大士便放聲叫道:「貧僧七人,願意歸順!」
上古七佛也念在他們修為高深,而且卑鄙無恥,實在是難得的臂助,便沒有下殺手,訓斥一番。七位古佛每人收了一位菩薩尊者,落迦山的道統,名存實亡。
五湖四海龍王之事,觀音普賢等人也忙裡忙外參與,出謀劃策,這些毒龍便是這位妙善如來佛放出來的,好讓九大龍王立功。燃燈古佛等人將他等的作為看在眼裡,極為滿意,道:「我等都是一家,何必做意氣之爭?」
卻不知那個壞蛋與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家,見到玉虛宮來了信使,便暗中吩咐上古毒龍大開殺戒,幹掉了那個玉虛宮弟子。
廣成子等人得知這個消息,如何不怒?恨不得立馬殺上靈山,只是顧慮這弟子畢竟是上古毒龍所殺,沒有名頭。清虛道德真君撫掌笑道:「我有一妙計!」
清虛道德真君緩緩說出一番話來,讓眾真人撫掌稱妙,讚歎不已。
第二百一十二回 哪吒揚威,靈山朱八練兵分寶
清虛道德真君微微一笑,道:「那迦等九大龍王與上古毒龍開戰,為的不外乎是讓人心歸順,為佛家獲得名利信徒。如果咱們再派個弟子前去送信,路過之時不小心將毒龍都殺了,玉虛宮的名氣便在佛門之上了。他們遲遲不曾將上古毒龍拿下,只怕是為了凸顯敵人之強大,也是為了顯示自己盡心盡力,如此一來,正好下手!」
廣成子等人皆撫掌大笑,道:「偷雞不成蝕把米,這樣一來,我玉虛宮的名頭,在他鳳棲山腳下反倒比靈山的名望更高!只是,應當派誰去?」
敖廣敖欽等龍王立刻請命道:「不若由我們兄弟九人前往,定然能馬到成功!」眾人聽了,大是搖頭,這些傢伙不學無術,不知修煉,此去多半要遭到毒手。地仙界的四海五湖龍王,是闡教手中的王牌,豈能有失?
玉鼎真人看了看坐在本屬太乙天尊位子的哪吒三太子,笑道:「此事非楊戩不可。不過我那徒兒下界去了陰山,尋鬼王鬼判喝酒,現在派人前去尋他,不知是否還來得及?」
廣成子也笑道:「確實,非楊戩不可,別人都沒他的實力和聰明勁兒!」清虛、道德天尊、赤精子等人哪裡還不明白,紛紛出言道:「非楊戩不可!」
哪吒冷笑道:「休要再用激將法,把信給我,我去去就回!」幾隻老狐狸面色一窘,乾笑道:「哪裡用激將法了?只是忘記你也是高手。」廣成子立刻修書一封。交給哪吒,哪吒道:「我此去,半日後定然回來,不許欺負靈珠子!」
在場諸人都是得道真仙,聽了這話,頓時怒道:「他不欺負我們就算好的了!你快去快回,休要耽擱。否則我們幾個都要上吊去也!」
哪吒也知道靈珠子頑皮,慌忙帶著書信去了。來到鳳棲山腳下,果然見到天空中那迦龍王等人正在與上古毒龍鬥法。哪吒微微冷笑,戳嘴吸了口三昧神風,張口吹去,頓時一陣天昏地暗。
那迦龍王等人見這風兇惡,慌忙祭起各自地龍珠護體,連打了幾個冷戰。轉身向靈山逃去。等到那風退下,只見百餘條上古毒龍血肉盡去,只剩下白花花的骨頭架子,嘩啦啦從空中掉落!
哪吒笑道:「一群廢物!」飛身來到靈山,朗聲道:「玉虛宮太乙天尊門下哪吒三太子前來拜會,投送書信!」這時那迦龍王等人才趕到靈山,哪吒伸手捉住一個龍王,讓他帶著書信上山。自己轉身就走。
還沒走多遠,便聽到後面有人怒喝道:「小輩休走!」哪吒連忙回頭看去,卻是迦葉古佛,腳踩六品蓮台,含怒追來,叫道:「你來了便來了。為何壞我大計?又擒下那迦龍王,壞我靈山連綿,莫非欺我靈山無人?」
哪吒三太子道:「師伯此言差矣。前日我玉虛宮派人投送書信,誰想被那些為禍一方的上古毒龍殺了,掌教命我前來,一面是投送書信一面卻是為那慘死的師兄弟報仇,何曾壞了師伯的大計,莫不成那些上古毒龍,還是靈山養的不成?」
迦葉古佛臉色一沉,道:「好個伶牙俐齒的小鬼!念在你師曾經與燃燈佛同門。又有功德地份上。快快自縛上前,去靈山向龍樹菩薩賠罪!」
哪吒向靈山方向望了望。只見山中有幾團佛光乍隱乍現,知道燃燈等人在暗中看著,心中冷笑,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迦葉古佛勃然大怒,祭起金光燦燦的迦葉佛經,向哪吒砸去,燃燈古佛等人見狀,暗叫不好,要出手阻攔卻是來不及了,跺腳道:「迦葉還是這幅火爆脾氣,如果砸死了他,只怕所有人都要罵我佛門!」這哪吒是太乙天尊地弟子,太乙化身六道,門下只剩下這一人,如果哪吒死了,佛門可算是天怒人怨了!
哪知那迦葉佛經還未到哪吒腦後,那哪吒反手一槍,將佛經挑飛,閃身來到迦葉古佛身前,與他面對面,瞪大一對眼睛。迦葉古佛額頭流下一滴冷汗,只見眼前的魔頭輕輕伸出手,替迦葉古佛拭去那一滴冷汗,輕笑一聲,轉身離去。
這一次哪吒出盡了風頭,得意洋洋回到玉虛宮,廣成子連忙問道:「燃燈古佛也曾回書?」
「丫,忘記了!」
且說朱八老祖悠然自得的呆在浮龍島,每日調戲龍女,見到嫦娥月娥,也一併調戲了,活得悠然自得。這一日突然對眾人道:「闡教與佛教交惡了。」
眾人皆不信,朱八老祖也沒有解釋,只是勒令眾人嚴禁出去,苦命修煉。而他自己在調戲美女之餘,煉了個金盆,交給謝維、李玉、元化,道:「你們將十萬大山中的妖族收攏起來,編製成軍,百萬之數,也無需加強修煉,只訓練如何用霹靂雷光艦與蒙沖鬥艦空戰,便算功勞。到時我自有手段提升你們的修為。」
李玉垂手道:「師尊,空戰我們三人並不熟悉,即便是河面上的戰鬥,也差強人意,只怕辜負了您的期望。」謝維李玉和元化,都是水中地妖怪,經年領兵打仗,但那都是在水中,岸上和空中的戰鬥很少參與。
朱罡烈想了想,道:「沙悟淨是天庭捲簾大將,應該知道一些兵法,去請他前來。」
過了一時,沙悟淨到了,朱罡烈笑道:「賢弟,可精通空中戰艦的佈陣列陣?」
沙悟淨道:「空中的戰陣比地面的戰陣更加複雜,但萬法不離其中,皆是以遠攻為主,近戰為輔,布成天地人三才,可全方位打擊。進,則如猛龍過江,退,則狡蛇入洞,令出的萬炮齊鳴,令落則寂靜無聲!」
朱罡烈大喜,道:「賢弟,我這三百艘霹靂雷光艦與一千艘蒙沖鬥艦,就全交給你了!今後如果建立天庭,你便是御前兵馬大元帥!」
沙悟淨也是大喜,連聲應諾,道:「必然給哥哥練出一支強兵!」看了謝維三人一眼,又道:「兄長,謝維三人與雄虺在流沙河時,戰術之上與我配合密切,還需他們前來助我。」
朱罡烈自然應允。沙悟淨又道:「還有一事,哥哥須允許我出去,浮龍島與十萬大山空間太小,不足以施展。」
朱罡烈笑道:「如果出去練兵,豈不是讓人探知了我浮龍島的底細?賢弟,你將百萬大軍與一千三白艘戰艦盡數納入這金盆之中便足矣讓你練出一支強兵。我前幾日出遊,偷了別的大陸幾百座大山,還有半海地海水,又摘了一個太陽星與月亮星,在盆中形成廣闊空間,可以讓你放手施為!」
沙悟淨四人聽了,驚訝萬分,連忙伸手去搬那金盆,哪裡能拿得起來?只累得雙臂脫臼,氣喘吁吁,齊聲讚道:「兄長(師尊)大法力!」
「賢弟,我助你將這金盆祭煉成功,便可大小隨心,也算一件不遜於先天靈寶的後天寶物。今後我閉關時,你要加緊錘煉大軍,馬虎不得。」
朱八老祖傳授沙悟淨祭煉之法,又助他將金盆修煉七七八八,出門來到獅駝洞前,命童子前去請獅駝王。獅駝王連忙將他請入洞府,命童子看茶。朱罡烈笑道:「四哥清福。小弟來問一問,當年四哥號稱移山大聖,如今這臂力比從前如何?」
獅駝王哈哈笑道:「你為我重鑄的身軀,如何能不曉得?原來我一顆頭顱時,便已得到妖族大聖真的秘法,煉了一身好力氣,不遜於牛哥,如今九顆獅子頭,又是天生道體,還能比從前差了不成?」
朱罡烈從袖子裡摸出一顆龍珠,光澤黯淡無色,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這顆珠子是阿難陀龍王的龍珠,其重無比,原想給牛哥使喚,他有了三顆紅杏,便輪不到他了。四哥既然有些力氣,便交由你來使用。」
獅駝王接過龍珠,哪知手臂一沉,當得一聲掉在地上,砸出一個小小的孔洞,不知有多深,不禁駭然道:「這珠子有多重?」
「與十萬大山地重量差不多。」老朱起身道:「兄長慢慢挖出來,小弟還要去照顧其他人生意。」又找到六耳獼猴,將盤魔槍給他,道:「好生煉槍法,耍棍子沒前途!」把六耳獼猴氣得亂跳,無支祈見他有了金槍,便將風雷棍討要過來。
朱罡烈花了一整天時間,將諸位兄弟的洞府逛了一遍,有的給法寶,有的送人參果,又調戲了牛家三姐妹,被鐵扇公主打了出來,漸漸來到嫦娥月娥與玉兔的洞府,也不通報,笑瞇瞇進去,笑道:「客來了,可有美人伺候?」
第二百一十三回 如來佛祖破壞協議,朱八老祖無故遭劫
嫦娥與月娥的洞府比起鵬魔王等人的可乾淨多了,漢白玉為階,青玉為欄,牆壁上掛著一幅幅字畫,水墨山水,女子秀氣的筆法筆鋒展露無遺。客廳兩旁各擺放一尊鏤空青白瓷花瓶,一人多高,正前方乃是一面百鳥朝鳳的屏風刺繡,活靈活現。
那屏風圖案的鳳凰之下,是一株扶桑,樹下有三個女子,一個撫琴低吟,一個拿著扇子撲蝴蝶,一個卻趴在草坪上讀書。
朱罡烈正要仔細看一看,突然屏風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嫦娥的聲音傳來,笑道:「登徒子來了,美人沒有,倒有粉拳兩枚!」
出了屏風,向朱罡烈偎了一福,笑道:「老祖今日怎麼有閒情看望我們姐妹?」
朱罡烈四處看了一眼,笑道:「怎麼不見月娥與玉兔妹子?」
「還不是被你遣出去尋那海中仙子去了,老祖忘記了?」嫦娥請他落座,取來一碟葵花籽,笑吟吟的嗑著,道:「你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斷然不會來討嘴上便宜。有什麼事情快說。」
老朱捏起一顆瓜子,繼續打量屏風,突然道:「這畫中彈琴的女子,是妹子你罷?」
嫦娥點頭笑道:「可不是?小女子琴棋書畫,皆略通一二。老祖此來,莫非是想欣賞歌舞?真真是巧,我昨日才譜了一曲,名叫《對豬彈琴》。」說罷,抿嘴笑了起來。
朱罡烈呵呵乾笑兩聲。道:「我琴棋書畫,樣樣稀鬆,休要嘲笑。」伸手輕輕一揮,桌前出現一張古琴,道:「貧道得了這件寶物,只是不會彈奏,特來向妹子請教。」
嫦娥將天魔琴取來。但見此琴長三尺六寸五,分作三百六十五周天。寬六寸,厚二寸,有龍池、鳳沼、龍齦、冠角、舌穴、音池、納音、天柱、地柱。嫦娥微微稱奇,試著彈奏一下,沙啞刺耳,笑道:「這是瑟,不是琴。不能用彈琴的法子。常言道琴瑟相和,便是這物件了。不過你這琴瑟,太奇怪了,彈不出聲音來。」
「這天魔琴是五十重天至寶,每解開一道封印,才能動用一根琴弦,第一根琴弦便有開山裂海之威。我前些日子才弄到手,至今未曾祭煉。」
朱罡烈向她討來古瑟。稍稍祭煉一二,伸手在那第一根弦上一撥,頓時有崢嶸之音。嫦娥笑道:「錯了,錯了!鼓琴鼓瑟,並非彈琴彈瑟,你要記得一個『鼓』字!」嫦娥便向他傳授這琴瑟相和地道理。取來一張古琴一張古瑟,手把手傳授,將種種手法悉數教給他。
數月之後,老朱便能勉強彈奏幾個簡單曲子,兩人琴瑟相和,倒也快活。這一日,二人合奏一曲,餘音裊裊,嫦娥突然歎息道:「你的手法學到了,只是沒有意境。意境我無法傳授你。全靠自己摸索。道門常說,大樂必易。大音希聲,什麼時候你能將琴音中的殺伐之氣洗去,琴音清和淡雅、古淡疏脫,便算是出師了。」
朱罡烈起身,長揖到地,正色道:「多謝仙子指教。」嫦娥連忙躲開,笑道:「我托庇在你門下,保自身安全,教你也是應當的。這琴瑟共有五十重天禁制,依我之見,你若無法達到大音希聲的境界,便休想完全解開五十重天禁制,等到你解開這五十重天禁制,你便是聖人,便是道了。」
朱罡烈剛剛還有些開玩笑的意思,聽到這話,不禁悚然動容,脫口而出道:「真吾之師也!」向嫦娥拜了一拜,抱著天魔琴回到自己洞府,開始閉關祭煉天魔琴。
朱罡烈得了雲中子的祭煉之法,開始之時,祭煉迅速,僅僅一年功夫,便破開五重天禁制,但見他頭頂衝出一片混沌靈氣,托著天魔琴。那琴弦無人彈奏,便自動叮咚作響,緩緩流出簡單地樂章。
天魔琴之上,乃是封魔榜,大旗匯聚先天靈氣,化作混沌元氣,隨著朱罡烈一呼一吸,源源不斷進入他體內,滋潤元神與金身。
天魔琴在一邊自動彈奏,一邊緩緩衝開重重禁制,朱罡烈的法力也在緩緩增加,金身更加牢固。等到十年之後,朱罡烈地法力便不足以繼續破開第十重天禁制。破開每一重天禁制,固然需要時間,但也對主人的法力也有越來越高的要求。
九轉玄功只修煉一個元神,剛勇猛進,其實法力並不多麼高強,只是金身厲害,元神穩固。老朱又動了腦筋,決心將第二元神第三元神也修煉出來。三個元神法力累加,修為便會以三倍速度迅速增長,對他來說,是解決法力不支的最佳途徑。
朱罡烈在地仙界時,便已經修煉過第二元神,有了經驗,第二元神和第三元神同步進行,修煉速度極快,三年時間便將兩顆金丹破碎成為元嬰,又用三年,同時合成元神。這時,朱罡烈突然覺察到一絲不對勁,浮龍島週遭的天地元氣竟突然間消失一空!
一股龐大而又熟悉的氣息在浮龍島上空憑空生成,這股氣息雖然熟悉,但卻充滿惡意的破壞力。老朱連忙出了洞府,抬頭看去,不由臉色劇變,罵道:「畜生啊!如來,我與你沒完!」
匯聚在浮龍島陣法上空地,正是那混沌劫雲!
在這百年中,正是如來佛祖擔任接引魔界靈氣的責任,他與朱罡烈有刻骨之仇,見到老朱修煉第二第三元神,即將度劫,哪裡還會接引靈氣,只是冷笑連連,看他如何度劫。
那混沌劫雲正是地仙界的混沌靈氣,兩場劫雲漸漸匯聚在一起,隱隱有風雷之音,只是陰沉得可怕,卻始終不見有雷災落下。
朱罡烈早變化成萬丈龍首人身巨人,期望借九轉玄功之妙,遮掩自身氣息,躲過這場雷災。哪知他在創九轉玄功之時,根本未曾考慮將自身的氣息遮掩,混沌雷劫依然在不緩不慢形成之中,頓時讓老朱腦門見汗!
這一場混沌神雷下來,整個浮龍島都要變成死地,沒有一絲靈氣靈根靈脈能夠保留!他好不容易積攢的勢力,只怕也要在雷災中化作灰灰,不僅自己難能逃命,只怕島中所有人都要喪生在雷劫之下!
浮龍島上所有人都覺察到這股毀滅氣息,紛紛走出洞府觀看,就連枯木道人,也極為罕見的出了洞天,待看到浮龍島上空巨大的混沌劫雲形成的漩渦,道人也不禁色變,叫苦道:「死定了,死定了!朱道友,我道你這兒安全,沒想到卻是真個死翹翹了!快快打開陣法,放我出去!」哪知枯木道人只有嘴巴張合,竟然沒有一絲聲音傳將出來,全部被劫雲地威壓吸收!
整個浮龍島與十萬大山靜悄悄,不聞一絲聲音,所有人如同突然進入無聲電影,甚至連眼前的景象也是黑白二色!
朱罡烈鐵青著臉,看著那漩渦狀的劫雲中心,混沌神雷如同水銀一般無聲無息落下,與浮龍島的陣法輕輕相觸,護島大陣立刻全盤崩潰!
朱罡烈懷抱天魔琴,千翅震動,向那混沌劫雲飛去,伸手一抹,挑動九根琴弦,頓時裂帛一聲巨響,一道肉眼可見的弧月直衝混沌神雷而去,兩兩接觸,便將神雷砸得粉碎!其勢不衰,又衝到劫雲之中,頓時將劫雲攪得一陣晃動!
天魔琴琴音響起,浮龍島與十萬大山的壓抑頓時消失,傳來眾人地聲音,熙攘吵鬧,不知在說些什麼,眼前的景致也突然變得絢爛多彩。劫雲微微晃動,又聚攏在一起,眾人的聲音頓時消失,眼前便又恢復黑白二色。
朱罡烈不禁大喜,右手飛快抹動,一道道弧月衝入劫雲之中,炸個不停,那混沌劫雲一點點崩潰,從漩渦恢復成雲狀,又被弧月沖得漸漸稀薄、消散。
等到淡薄劫雲不成陣勢之時,老朱突然飛身而起,伸出巨手硬生生將那劫雲攏在一起,捏成一顆充滿爆炸力的混沌雷劫珠!
劫雲變成雷劫珠的一剎那,天地靈氣蜂擁捲來,護島大陣頓時轟隆隆運轉,又將浮龍島與十萬大山遮掩。十萬大山的妖族這才鬆了口氣,齊齊跪拜,禮讚道:「老爺神功蓋世,法力無邊,文成武德,一統元元!」
朱罡烈將雷劫珠收起,心中怒火熊熊燃燒,如來佛祖卑鄙起來,比他還要惡劣,竟然破壞兩個宇宙的協議!老朱現在不是聖人,手還不夠長,但將來手足夠伸到地仙界之時,那時再報復如來佛祖!
朱罡烈眼中凶光閃動,向天外飛去,心道:「這口氣,我嚥不下!現在不能報復你,但可以報復你門下,彌勒佛,你等著倒霉吧!」
第二百一十四回 摩弄乾坤,手摘日月星辰
朱八老祖飛身來到天外,逕自向周天星斗中的華蓋星斗飛去。這周天之上,三百六十五座星斗,八萬四千群星,皆是開天闢地時破碎的那一道不滅靈光所化,八萬四千三百六十五顆恆星,以及周邊散亂行星和其他星球,共同組成浩瀚銀河,圍繞元元大陸運行。
朱罡烈來到華蓋主星之上,變化成萬里魔神金身,正欲施展法力,將這顆恆星強行推到元元大陸,砸死如來佛祖的嫡傳弟子,突然只見那恆星之內,豎立著一根萬丈血色長戟,赤紅如血,散發陣陣暴戾殺戮的氣息。
朱罡烈不由微微一怔,心道:「難道是這恆星中孕育的法寶?」朱八老祖也顧不得砸死彌勒佛了,飛身來到那星球之內,伸手向那血色長戟抓去,入手微微一燙,那血色長戟在他手中掙扎跳動,始終扎根在星球之中,不願被人拔出。如果朱八老祖強行將它拔起,只怕這長戟會當場破碎。
寶物有靈,寧願玉碎,不為瓦全。
朱罡烈不由大是驚訝,思忖道:「如果這顆星球有法寶出世,那麼其他星球也應該有。」朱罡烈放過這桿血色長戟,急忙飛向其他星斗,只見傳捨星斗有一把萬丈巨刀,散發森森寒氣,連孕育這寶物的恆星,也快要被這寒氣熄滅!
「好寶貝啊!」
朱罡烈又飛到王良、造父、騰蛇等諸天星斗查看一遍,越看越是心驚。那三百六十五座星斗之中,各有一件先天寶物,殺氣凜然。八萬四千群星之中,也各有一件後天寶物,煞氣陣陣,這些寶物都是主殺戮、主攻擊,沒有一件是防禦法寶!
朱罡烈急速後退。向那八萬多群星看去,不禁打了幾個冷戰!這些先天、後天法寶。連同那周天星斗,隱隱布成一個周天惡煞大陣,直接影響元元大陸的氣運分部!
朱罡烈心中震驚莫名,喃喃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時,背後突然傳來鯤鵬妖師地聲音,道:「這就是開天闢地後第一場大劫,龍漢初劫!」
朱罡烈連忙轉身。只見鯤鵬妖師布衣草鞋,手中拄著一桿聚妖幡,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朱罡烈連忙見禮,道:「大人此話怎講?」
鯤鵬妖師微微一笑,道:「三百六十五先天靈寶,八萬四千後天靈寶,乃是真正的周天星斗大陣,比我三百六十五桿星幡。還要高明百倍、千倍!我的星幡,便是在地仙界龍漢初劫時,從那些周天星斗法器中學來的。朱道友,自從封魔榜出世,這八萬多寶物便立刻出世,每一個寶物。都隱隱對應著一尊天庭神靈。到時,只要掌管天庭,便掌管了這八萬多寶物,可以布成真正的周天星斗大陣!」
破碎的先天不滅靈光化作周天星斗,這周天星斗又孕育出各自寶物,組成大陣的話,只怕僅遜色與不滅靈光化作地至寶,遠比那些先天至寶還要高明!
鯤鵬妖師笑道:「道友,你現在知道我為何對天帝之位這麼熱衷了吧?」妖師自嘲的笑了笑,悵然道:「有了真正地周天星斗法器。證道還會那麼艱難麼?」
朱罡烈默然。修為到了妖師這個境界。所有的事情,都是圍繞證道展開。一切爭執,一切執念,只有一個目的:斬三屍成就混元!
「這周天星斗法器既然如此厲害,為何地仙界不見他們蹤影?」
鯤鵬妖師歎息一聲道:「正是因為太厲害,破壞了平衡,鴻鈞道人將之收去了。」當時妖師最有望得到這周天星斗的法器,怎奈鴻鈞出馬,妖師哪裡敢與他相爭,只得眼睜睜看著鴻鈞將周天法器盡數收走。
鯤鵬妖師喃喃道:「幸好這一界沒有了造化玉碟,幸好這一界的鴻鈞被斬除了,幸好……」妖師察覺自己失態,自嘲一笑,道:「朱道友,你已有兩道不滅靈光,這周天星斗法器,還是讓與我罷!」
朱罡烈思量片刻,笑道:「妖師大人這話真是莫名其妙,我想讓你,也是無可奈何,畢竟我不是這周天星帝,寶物根本不屬於我,讓與不讓從何談起?」
鯤鵬妖師微微一笑,道:「陸壓道君,豺狼寡信之輩也!你與他聯手,只怕到時會被他反噬,到時陸壓座上周天星帝之位,掌管天庭,君臨洪荒,元元萬國,億萬修士,皆俯首聽命。他得了東皇鍾與周天星斗法器,法力之強一時無兩,勢力之大一時無兩,還會聽你擺佈?與我合作,我可以輕鬆將你扶持為周天大帝,大千宇宙,億萬眾生,乾坤在握!」
鯤鵬妖師的條件不能不說十分優渥,讓朱罡烈也不禁怦然心動,但是如此一來,朱罡烈將站在風口浪尖,而成為天帝之後,也就成了鯤鵬妖師的傀儡。僅僅這一點,便足以讓他打消這個念頭。
鯤鵬妖師看著他地臉色,知道朱罡烈的想法,微笑道:「你先不要拒絕,不到天庭最終建立、天帝最終確認,我給你的條件依然奏效。就算天帝登基,你在最後一刻告訴我,你想登上天帝之位,我也會助你!你登基之後,這周天星斗法器,借我證道!」
「朱道友,你仔細考慮一下。」
鯤鵬妖師拄著聚妖幡,飄然遠去,聲音遠遠傳來:「冥河老祖已經得到了惡煞至寶,這天帝之位,他也會插手,替阿修羅族爭一爭氣運!混元天尊等人,也不會放棄,到時有的熱鬧了!」
朱罡烈與冥河之間恩怨重重,對他極為留心,連忙高聲問道:「冥河老祖得到的是什麼寶貝?」
「四劍一陣圖,惡煞名誅仙……」
誅仙劍陣圖!
朱罡烈想起通天教祖手中的誅仙劍陣圖,不由連打幾個冷戰,腦後絲絲涼氣。
「這老畜生,運氣也太好了一些!不過誅仙四劍本來就是天下第一惡煞至寶,天地間所有殺氣匯聚而成,出自通天煞氣柱中也不足為奇。這件至寶,未必比我手中的天魔琴禁制少,但他畢竟是四劍一陣圖,分掉不少禁制,比我的天魔琴容易祭煉!看來,冥河老祖比我人品還要好……真畜生!」
朱罡烈站在宇宙之中,默默思量,只覺前途前景,似乎有些不太妙,與陸壓合作並不怎麼可靠,畢竟陸壓道君地性子放在那裡。老朱唯一看重道君的是,他沒有勢力,孤身一人,容易控制,但若果道君掌握八萬四千三百六十五件周天星斗法器,三百六十五尊正神與八萬四千群星惡煞,究竟會聽從誰的命令?
封魔榜、打魔鞭,決不能有失,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
朱罡烈隨便尋了一個不在周天星斗範圍內的小星球,抱著星球便走,思索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天帝,號召力究竟有多大?陸壓斷斷不會成為玉帝那樣的廢柴,說不定到時還要對付我。不過幸好我早有準備,帝釋天王佛便是對付陸壓道君地武器。」
龍首人身千翅龍尾的魔神抱著那顆小行星,飛臨鳳棲須彌山上空,用力往下砸去,行星脫手,朱八老祖扭頭就走。
「沒有人看到是我幹的,它就不是我幹的!如果彌勒佛真的被砸死了,也應該怪如來佛祖,誰讓他得罪我?道統被滅,想來足夠如來老佛吐血三斗了……」
那彌勒佛此刻卻不在須彌山之上,而是到了靈山,正與上古七佛商議天庭勢力的劃分。天庭共有雷、火、瘟、斗、群星列宿、三山五嶽、步雨興雲、善惡之神,共八部、三百六十五尊清福正神,這些神靈上不上封魔榜都是無關大雅,封魔榜只是提防神靈徹底死亡。
三百六十五尊正神,八萬四千尊副神,就職之後,每人都有一番無量功德,如果不死,功德加身,必然實力暴漲。
天帝至尊已經內定是佑聖真君真武大帝,這八部才是佛門爭的重點,無論佛門哪一派都不可能獨吞下去,彌勒佛此來,多少也有些利益均分的意思在其中。
哪知他屁股剛剛坐穩,便見天空中落下一個巨大的火球,氣勢洶洶,直奔下方而去,看方向,目標正是須彌山!
彌勒佛當時腦袋就蒙了,他滿山老小,都在須彌山中修煉,這顆行星若是實實在在砸下,只怕能逃出生天的,不足一個巴掌之數!
彌勒佛驚得一身冷汗,自忖沒有足夠地法力能將這星球攔下,連忙向燃燈古佛等人求救,道:「老師,畢竟是同門中人,還請援手!」
燃燈古佛與其他六佛對視一眼,心道:「我若攔下這星球,如來佛祖一脈所要求地利益,必然要少了七成!」古佛正要出手,突然只見大崑崙山中飛出一張玉盤,滴溜溜飛到那星球之下,猛然變大,將那星球托在盤中。
「帝釋天王佛也要分一杯羹?可惜,他的實力還是太淺,不足以攔下這星球!」
第二百一十五回 浮龍島掛起封魔榜,龍漢劫初次顯崢嶸
那星球落入玉盤之中,赤雜雜烈火四濺,獵獵有聲,壓著玉盤向下落去!燃燈古佛等人見狀,呵呵笑道:「以天下為棋局,並非所有人都有資格落子,帝釋天王佛自視太高,只怕丟了臉面!」拘留孫古佛等人齊齊點頭稱是,彌勒佛祖見狀,心中暗怒:「這星球若落下去,死的還是我門下弟子!你們反倒在這裡說風涼話,還有沒有同門之誼?」
他此時有求於人,不敢過分,只得低聲下氣道:「請燃燈老師出手。」
燃燈古佛微微一笑道:「不急,有我等在,須彌山不會有失。」古佛正要出手,突然只見那翡翠色玉盤之中,無數奇形怪狀法寶躍起,如龍似蛇,圍著那星球滴溜溜打轉,每轉一周,星球便小了一圈!
那星球落到須彌山頂之時,玉盤已經能穩穩托住,如同一枚火丸,在玉盤中流傳不停。那玉盤倏忽飛到大崑崙山,過了片刻,只見帝釋天王佛手托玉盤,腳踩蓮台飛來。
那星球在王佛的如意玉碟之中,已經變成一枚紅丸法寶,拳頭大小。燃燈古佛道:「帝釋天王佛已經有下棋之力,當起身相迎。」七佛與彌勒佛起身迎去,九尊佛陀落座,道:「諸位世尊,天庭八部正神,可於今日訂下名單!」
燃燈座下觀音大士、妙善如來佛道:「是否要知會真武大帝?畢竟他是將來的天帝。」
拘留孫佛笑道:「傀儡而已,無須知會他。」
妙善如來佛又道:「八部正神是否要給闡教、截教、人教、妖門、修羅門留一些位子?」
拘留孫古佛正要拒絕。燃燈古佛笑道:「三百六十五尊正神之位,理應全是我佛門中人,至於八萬四千群星惡煞,擇一些冷門給他們便了。其中詳情,還需我們細細商議,訂下主要名額,再將剩餘名額列成單子。送交其他教門。」
妙善如來佛又道:「封魔榜不在我教,而是在浮龍島。是否要前去知會朱八老祖?」
九佛齊聲拒絕,道:「只要不開殺戒,要封魔榜何用?妙善請勿多言!」
妙善觀世音歎息道:「只恐窺虞這天庭周天神靈職位地,不止我們一家,如果妖師、冥河、多寶、混元天尊等人也立天庭,到時又是一場浩劫!」
諸佛笑道:「無妨。只要佔得先機,天下民心所向。民心認同,則天地認同,只要功德加身,即使他們立天庭,也爭不去我教的功德和氣運!如今只要訂下名額,便可立刻去下界傳教,讓所有人對我佛教諸神耳熟能詳,到時任他們手段通天。也無可奈何了!」
「原來如此!」
浮龍島中,朱八老祖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冷笑道:「豈能如你所願?」命童子請牛魔王前來,將封魔榜交給他,道:「老哥哥,將這封魔榜掛在混沌樹神之上。我等閉關,看他們爭鬥!」
牛魔王接過封魔榜,打個冷戰,叫道:「還閉關?上次你閉關,就惹來了混沌雷劫,這次閉關不一定又要惹出什麼災難來!」
「那是如來老佛尋我晦氣,根本不曾牽引靈氣,幸好我將天魔琴重開九重天禁制,否則定然交代了!」朱罡烈笑道:「我去將靈珠子接來,恍惚之間。竟然過去了十五年。誤了七年之期,我還要他替我掌管封魔榜。如果被闡教養熟了,反倒不好辦。」
牛魔王早聽說朱罡烈內定了一個弟子,只是沒有見過,鐵扇公主與嫦娥等人還在背後議論,定然是朱某某在外面的私生子,牛魔王當時還有些不信。如今聽到朱罡烈竟然說讓靈珠子替他掌管封魔榜,才有幾分相信:「是了,定然是他兒子,這才如此厚待他。」
老牛腹誹一番,跑到混沌杏樹下,將那封魔榜掛在樹上,頓時七彩祥氣從封魔榜中射出,將週遭百萬里範圍盡數籠罩,從周天星斗中射下八萬多道光芒,殺氣凜然,注入榜中,無數人名一一顯現,一派金光照耀洪荒大地!
牛魔王被那七彩祥氣晃得花了眼睛,連忙睜開額頭三眼,將那一閃即沒的人名捕捉,不禁駭然:地仙界所有修士名諱,包括牛魔王自己,全部都在其上!
甚至連玄都、冥河、雲中子、鎮元子、彌勒、燃燈、鯤鵬,都有其名姓!這裡面,也包括朱罡烈本人!
恐怖的數字,恐怖的人名,還不僅如此,甚至包括了元元大陸所有真仙級以上地修士,混元天尊,女媧娘娘、月娥仙子、曦禾仙子等人,也沒有逃脫,還包括了尚存在世的混沌魔神!
那數不清地仙人名諱,閃爍耀眼金光,只見那面大旗迎風飄展,獵獵作響。
嫦娥月娥悟空等人聞訊趕來,紛紛站在榜下觀看,待看到自己的名姓,連忙問是何故。朱罡烈笑道:「周天星斗法器盡出,籠罩宇宙洪荒,所有生靈都在天地紅塵之中,封魔榜的範圍之內,我等又不是聖人,誰又能逃脫?」又命嫦娥仙子寫了一張巨大條幅,掛在封魔榜之上,但見那條幅上字跡分明:
「三屍未斬者、六氣未服者、未證混元者,皆榜上有名!殺劫將起,或隱匿仙山,或藏匿洞天,可保性命。」
朱罡烈便要起身前往玉虛宮,眾人連忙阻攔道:「你這一去,定然成千上萬的仙人打上門來,不能走!」
朱罡烈呵呵笑道:「所以讓你們掛了這一張條幅,誰若來了,讓他們自己抹去榜中名姓便是了。」頓足向九天彩雲間飛去。
在牛魔王掛起封魔榜的那一刻,早有諸多神通廣大之輩將榜中人名看在眼中,又紛紛感應到封魔榜攝了自己的精氣,皆是驚恐莫名,心驚肉跳。數以千萬計的修士連忙趕往浮龍島觀看,遮天蔽日,無數道仙氣直衝雲霄!
那封魔榜廣大無際,這些人輕易便找到了自己地名姓,待看到那榜上的條幅,聽到牛魔王等人將朱八老祖的話重複一遍,紛紛施展大法力,卻無法將榜中名姓抹去,登時垂頭喪氣。
鎮元大仙朗聲道:「這榜上人名,乃是天地所書,與朱八老祖無關,諸位只要不出門,不入世,便可無礙。」地仙界與洪荒土著見地仙之祖發話,不敢放叼,紛紛叫道:「朱八老祖若不將封魔榜掛出,便沒有這事兒,說到底還是他惹得禍!」
這時只聽一個聲音冷笑道「蠢材,蠢材!他若不將此榜掛起,龍漢初劫還是會到來,到時榜上無名,爾等都要灰灰!他此舉非但不是罪衍,反而是一場大功德,到時天庭建立,朱八老祖的功德無量,只怕距離證道混元也不遠了!」
眾人連忙尋聲看去,只見三個古怪道人姍姍來遲,一個老邁,一個中年,一個青年,形容高古。其中有人認得,驚聲低呼道:「混元天尊!」
這三個道人看著封魔榜,只聽那老邁道人輕笑道:「開天功德,也要落在榜中麼?」三道人齊齊清喝一聲,各自頭頂衝出一片玄黃之氣,封魔榜中頓時少了三個人名。
這三個道人正要離去,突然只見遠方晃晃悠悠來了一人一牛,鈴音丁玲作響,不由臉色變了一變。鎮元大仙連忙看去,恍惚之間以為是太上老君駕到,定睛看去,卻原來是玄都大法師,不由吃驚道:「玄都越<5-1-7-z.c-o-m>來越神似太上教主了!」
那玄都大法師側身騎在牛上與眾人微微見禮,並未下來,抬頭看了一眼封魔榜,呵呵笑道:「你連道也要納入榜中麼?」頭頂衝出一團清氣,封魔榜中的名姓又消失一個。
混元天尊等人見了,既是佩服,又是嫉妒,玄都這一手比他們憑借開天功德消去各自名姓,高明了何止百倍!在道的理解上,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三位道人也不說話,逕自離去。
燃燈古佛等人哈哈大笑而來,上古七佛與彌勒佛、帝釋天王佛九尊佛陀齊喝一聲,頭頂衝出種種舍利佛光祥雲,連成一片!封魔榜中的人名又消去九人。
廣成子等闡教金仙也聯袂而來,其中有一個毫不起眼的道人,樸實無華,正是得六道造化功德地雲中子,比起從前神采飛揚相差甚多。那雲中子呵呵笑道:「我有六道造化功德,不應在榜上。」頭頂衝出上清仙氣,兩位道人站在仙氣之中,齊聲清喝,榜中頓時少了一人。
那雲中子又拿出七件替身符,交與廣成子等人,笑道:「諸位師弟施法!」
廣成子等人立刻將那替身符祭起,那榜中人名竟然一陣模糊,變成別人的名諱。玉清仙法果然又獨到之處!
第二百一十六回 聚功德以斬三屍,立修羅教而證混元
雲中子抹去闡教金仙等人名諱,正要與玄都大法師等人敘舊,突然只見天邊飛來一派五色神光,衝著封魔榜陡然一刷,榜中頓時空了一片!
那五色神光來得快,去得也快,眨眼便沒了蹤影!
雲中子等人臉色劇變,齊齊讚道:「好厲害的五色神光!孔宣真人果真了得!」
玄都大法師搖頭道:「只是將截教名姓刷在五色神光中,名諱並未消失,只怕將來還有爭執。」
孔宣的修為並不比抹去各自名姓的人高,如果他要抹去自己的名姓,自然也有辦法,不過憐憫截教弟子,而將截教人名都刷入五色神光中,這就超出他的能力範圍,而無法將這些名姓抹去了。
雲中子也是高明之人,想了片刻,便悟出其中關節,他還以為這孔宣真人的修為已經達到聖人之境呢。廣成子、燃燈等人更是差點沒被嚇死,聽到玄都的解釋,這才鬆了口氣。
這時,又有三百六十五桿大幡從天而降,接引下道道粗大星光,每道星光之中皆有一尊妖神,或鐵口獠牙,或八首九尾,或翼展垂雲,或銅筋鐵骨,端的是猙獰恐怖!
為首者,正是那妖族帝師!
鯤鵬妖師站在星幡之下,拄著聚妖幡,笑道:「三百六十五桿星幡,三百六十五尊妖神,我即是周天星斗法器,周天星斗法器便是我。難道法寶也能上榜不成?」三百六十五道星光直衝封魔榜,但見那榜中又少了三百六十五個名姓!
眾多上古妖族巨擘飛身而起,直奔月宮而去,哈哈笑道:「妖門玄功顯道妙,替身畫符皆小道。三百六十五金仙,去了名姓逍遙間!」呼嘯離去。
廣成子等人聽他等諷刺玉清道門,皆有怒意。雲中子卻讚歎道:「妖門果然有值得自傲之處。這偷天換日大法確實驚人!」話音未落,又有冥河老祖穿著大紅袍子駕著血雲款款而來。看著那封魔榜面帶鄙夷之色,道:「別人都以上榜為恥,唯獨老爺以上榜為榮,上榜者身在殺劫,老爺定然要殺他個天翻地覆!」
冥河老祖竟然不理會封魔榜,看向鎮元大仙,譏諷道:「鎮元子竟然也榜上有名。可憐,不知何時就會遭劫,化作灰灰去了!」
鎮元大仙冷笑一聲,頭頂衝出一龍一鳳,封魔榜中自己的名姓便立刻消失,這龍鳳是地書標誌,地仙之祖有大功德,理當不在榜上。
冥河老祖見狀。桀桀笑道:「鎮元,你還真受不得激,你名字不在榜上,若是被我殺了,神魂俱滅,這可如何是好?」
鎮元大仙冷笑一聲。道:「冥河,你殺地了我麼?可憐你阿修羅族個個殺孽深重,個個榜上有名,就算你能逃脫,他們可能逃脫?」
冥河老祖神秘一笑,並不回答,眾仙真正等著看這冥河如何施法除去自己姓名,哪知突然聽到陣陣豪邁號子從遠處傳來,連忙尋聲看去,只見三十三頭精壯大夔身披盔甲鎖鏈。每頭夔牛奮力拉著一座大陸。筋軀隆起,一呼一和。遙相呼應,從洪荒深處趕來。又有數十萬巨大八爪骨龍,用嶙峋身軀馱著這一座座大陸。
最高一層大陸之上,有陰森幽暗的宮殿密佈如林,宮殿之上血雲似海,其上端坐羅□帝尊,身披九蟒龍袍,頭戴平天冠,腰掌天子劍。羅□之下,乃是三大阿修羅王,阿修羅王之下,數百阿修羅大將持戈仗戟,森然林立。又有百萬阿修羅勇士分佈在各個大陸之間,旌旗揮舞,擂鼓助威!
在場之人都是大荒修士,看得分明,只見那最高層大陸之上矗立一座巨大門戶,門戶上書三個血淋漓大字:南天門!
洪荒土著還不知這是什麼意思,但落到地仙界而來的修士眼中,則品出了味道:「阿修羅族野心勃勃,終於要從地下轉移到地上,甚至成為洪荒的主宰。冥河老祖所圖不小!」
冥河老祖傲然道:「我阿修羅族喜殺戮,好爭鬥,身在殺劫正合我意!兒郎們,身在殺劫,你們可懼?」
百萬阿修羅轟然叫道:「生有何歡?死有何懼?」聲震四野,天地變色。
「身在殺劫,你們可喜?」
「飲不淨的仇人血,斬不盡的敵人頭,自然大喜!」
「你們何所願?」
「天以萬物養人,而人無一物回天者,殺!披仁義之名,而行背信棄德者,殺!披道德之名,而行無恥之事者,殺!披禮儀之名,而行寡廉鮮恥之事者,殺!披救贖之名,而行一己私利者,殺!」
冥河頭頂衝出誅仙四劍與陣圖,與百萬阿修羅放聲大笑,彈劍而歌,道:「趕盡殺絕遲望月,半生虛無盡如曰:不需有義傷樂府,只向天地問殘缺!」誅仙四劍沖天而起,定在天地四維,支撐起三十三座大陸,化作三十三天離恨界,其上乃無盡血海殺土!
有十二面大旗在三十三天憑空飛舞,鐘聲震動,從旗中跳出一尊尊祖巫魔神,相繼走下大陸,進入凡間,各自落入十二個國家之中。
十二巫族大國,將這祖巫奉為老祖,每日用血食供奉,又興建起座座廟宇祭壇,以鮮血和處女獻祭阿修羅天帝與十二祖巫。那些祖巫本被朱罡烈搾取精血,變得殘缺,此刻得巫族鮮血滋養,竟然慢慢變得強大,漸漸恢復冥河的期望,而阿修羅族天帝,也在凡間巫族之國站穩陣腳,與佛教佛國交映爭輝。這是後話,不提。
朱八老祖將這榜掛起地一剎那。便已經注定拉開天庭大戰地序幕,一場血戰不可避免,阿修羅族野心勃勃,要從地下走到地上,統治天空與大地,成了所有族人地夙願。冥河老祖也藉著這次龍漢大劫,要聚功德以斬三屍。立修羅教而成混元。
「好熱鬧麼!諸位如果事情忙完,便可以回去了。我浮龍島要封山修養!對不住,對不住!」
冥河老祖剛剛發了一通威風,便聽到這個不和諧聲音,連忙回頭看去,只見朱八老祖牽著一個三五歲孩童御風而來,那靈珠子十七歲年紀,卻還沒有長大。身體依然是個頑童,靈智依舊未開。
朱八老祖笑道:「靈珠子,快來拜見諸位叔叔伯伯,他們在你出世之時,可給了你不少好處!」
靈珠子極為乖覺,看到玄都大法師,立刻跑到跟前,跪拜道:「師伯你好!」
玄都大法師看著他額頭三眼。笑道:「好,好!」靈珠子又向鎮元大仙跪拜道:「伯伯!」鎮元子看著他胸前的玉珮,也笑道:「好,好!」
那靈珠子又在燃燈、雲中子等諸位高人之間跪拜一周,跑到冥河老祖跟前,仰頭眨眨眼睛道:「這位伯伯好駭人!」
冥河老祖面色雖然陰沉。但對他卻極為喜愛,道:「娃子,來我三十三天,我封你做太子!」
靈珠子咯咯笑道:「我還是跟爹爹在一起!」竟然又跑回朱罡烈身邊,牛魔王等人見了,心道:「果然如此!」把老朱臊個臉紅,咳嗽道:「我不是告訴你,不要叫我爹爹,叫我師傅!」
嫦娥仙子冷笑道:「欲蓋彌彰!」轉身回了洞府。
朱八老祖乾笑兩聲,向浮龍島眾解釋道:「不是我兒子。跟我長得一點都不像!」
「想來是隨母親。」鵬魔王瞪著一雙銳利眼睛。將靈珠子抱起來反反覆覆打量,點頭道。「肯定是隨母親,若是隨你,那就沒得救了!」說罷,不乏邪惡的將滄月珠拿出來,送給這小傢伙,道:「別看這東西有女人氣,但的確是好寶貝,不比你身上的寶貝差!」
靈珠子看了看滄月珠,極為喜愛,竟然罕見的沒有伸手去接,而是回過頭眼巴巴地看著朱罡烈,試探道:「爹爹……」朱罡烈百口難辨,只得點點頭。小傢伙這才歡天喜地地將滄月珠接過來。
這些年靈珠子在玉虛宮鬧得翻天覆地,沒個安寧,此刻見到朱罡烈等人,竟然極為安分,讓闡教眾金仙大掉眼球,隨即自我安慰道:「一定是這頑童怕生,等到熟悉他們之後,還不鬧他個雞犬不寧?」
那靈珠子得了滄月珠,乖覺地回到朱八老祖身邊,突然抬頭看見那封魔榜,奇怪道:「爹爹,這大旗上怎麼有爹爹和我的名姓?」
朱罡烈拉住他的手,向浮龍島走去,笑道:「哪有?你一定是看花了眼。」
靈珠子眼珠子轉了轉,正要說話,燃燈古佛冷笑道:「朱八老祖,妄你機關算計,百般爭奪封魔榜,可憐到頭來自己還在榜上,非但自己,甚至連自己妻兒兄弟弟子,盡數上榜!真是可憐可歎!」
朱八老祖放聲大笑,指著那封魔榜道:「上面有我的名諱麼?有靈珠子名諱麼?有牛魔王名諱麼?有……」每說出一個人名,便點了一下,榜中便少了一人,一連數十指點出,榜中便少了數十人。這手使出,看得眾人臉色劇變,能夠輕描淡寫的將榜中人名消去,看來朱八老祖的修為又有精進!
朱罡烈消去浮龍島與廣寒宮和曦日宮、東皇宮諸人名諱,拱手道:「諸位請回,我浮龍島將要封島九十年,九十年後自當再見。」向鎮元大仙道:「道友如果願意,可將萬壽山搬到我浮龍島。」
鎮元大仙確實畏懼冥河老祖的誅仙劍陣圖,喜道:「正有此意!」連忙回去準備。眾仙見狀,也各自回去為即將到來地大戰做準備。
鎮元大仙將萬壽山搬到了浮龍島,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麼離譜,整日站在朱八老祖洞府前叫罵:「朱八,你休要躲了,快出來!你兒子和一群猴子,將我的人參果偷個一乾二淨……」
第二百一十七回 鎮元子鎮不住園子,偷丹賊偷出偷丹道
鎮元大仙的人參果樹並非王母娘娘蟠桃之類的廢柴,其中靈氣充沛,最低造就了一批高手。將悟空等人的金身又硬生生提升一個檔次,甚至靈珠子也隱然成為小一輩中的翹楚,被紅孩兒等人起了個綽號,名喚『三尺高人』。可憐的娃娃,十幾歲還不到一米高,說話奶聲奶氣,時常有驚人之語,見解比牛魔王等人還要高明,但大多時候都是依依呀呀,跟在紅孩兒牛萌萌等人屁股後面叫大哥大姐。
紅孩兒那個壞蛋,能教出什麼好鳥出來?整天胡鬧,跑到十萬大山之中做了大王,牛萌萌三姐妹也立了一座山頭,號稱牛家三奶奶,被鐵扇公主提著耳朵罵了十幾次,仍不知悔改。
六耳獼猴夥同悟空、無支祈、通風大聖、禺狨王五個猴子去偷鎮元大仙的人參果那會兒,六耳獼猴耳朵靈敏,在外面放風,悟空等人跑到後園裡面摘果子。這小東西竟然也悄無聲息的溜進去了,坐在樹上吃個肚飽,張嘴打嗝就是一團如雲靈氣噴湧而出,又摘了十幾顆下來,腆著肚子去討好紅孩兒他們。
哪知鎮元大仙與枯木道人討論道法回來,正巧遇到靈珠子,來個人贓並獲,小傢伙狡猾無比,竟然會將禍水東引,高叫『叔叔快跑』。六耳獼猴等人聽見了,五隻猴子從園子裡飛速竄出,跑個無影無蹤。
鎮元大仙連忙丟了靈珠子去追,甚至連袖裡乾坤也使出來。但那五個猴子修煉九轉玄功之後,攻擊力驚人,將他袖子捅了五個窟窿,跑個精光,再回頭去抓靈珠子,小東西早溜了,氣得鎮元子大罵『狡猾』。
這事還沒完。鎮元子每次出門,樹上的果子都要少了數百枚。而且還有牛魔王鵬魔王等人腆著臉來向他討要,這些人臉皮夠厚,把人參果能當成飯吃!
鎮元子當年得到龍鳳寶錄之時,利用寶錄地威能,一次催熟了人參果,樹上掛了萬枚果子,後來開園宴請諸方高人。用掉一批,又給了朱八老祖不少,但樹上好歹也有七八千枚!
哪知來到浮龍島不過幾年,便少了一半!鎮元子這時才知道朱某某的險惡用心,歎息之餘,只得將靈珠子這個小東西抓來,傳授了五莊觀的道法,讓他煉化人參果靈氣。免得白白浪費。
那靈珠子是天生的道體,又是這世界第一個人類,雖然懵懵懂懂,但修煉起來卻進步神速,沒過十年便超過了紅孩兒等人,只是還沒有開啟靈智。
悟空等人胡鬧歸胡鬧。但對靈珠子還是比較關心,詢問是何緣故。鎮元大仙道:「他的魂魄殘缺,如果是三魂七魄受損,我還有法子用十三葉定心草醫治,但靈珠子的魂魄,百中只餘其一,能夠活下來沒變成傻子,便已經是他上輩子燒高香了。這娃子如果無法補全魂魄,最高成就也就是太乙金仙,休想再進一步。魂魄不全。一輩子都是三歲了。談何證道?」
悟空等人默然,對這小東西不由生出同情之心。嫦娥仙子聽了,更是慚愧,把他抱到自己的歸月齋中,百般疼愛,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靈珠子倒也機靈,人前人後團團轉,張口稱娘,閉口稱母。嫦娥又羞又喜,矯正了幾次,小東西死不悔改,無奈之下也就默認了這個稱呼。
嫦娥平白得了一個兒子,羞於見人,躲在洞府之中,月娥與玉兔從海外回來,靈珠子見到月娥,則恭恭敬敬稱作『二姨』,而見到玉兔,則稱作『妖怪』,把玉兔氣哭了十幾回。三個小女人費盡心思糾正,這才讓他勉強開口稱作玉姨。
人多嘴雜,儘管三個女孩不常與人來往,但鐵扇公主與她們倒有些姐妹情緣,常來竄門。女人家頭髮長,舌頭也不短,儘管嫦娥吩咐她休要瞎說,可在床地之間哪裡有什麼秘密可言?當天晚上牛魔王就知道了。
「告訴你們個秘密,可不許說出去!」六耳獼猴擺下人參果宴(這廝偷地最多,自己吃不完),幾杯馬尿下肚,牛魔王便昏頭昏腦的將小秘密向幾個兄弟捅了出來。
「靈珠子是八弟與嫦娥地私生子,其實應該叫朱靈子或者朱子靈!嗝……你們可不要說出去……」
噗……眾人將口中的酒噴了老牛滿臉,六耳獼猴猶自在發呆,數了數在場人數,心道:「好像島中所有能說得上話的人,都在這裡,哪裡還有必要向其他人隱瞞?」
這次宴會之後,牛魔王就發現眾兄弟對他冷淡許多,竟然搞起了小團體,時常向他投來仇視的目光。老牛大惑不解,抓住獅駝王逼供,獅駝王本著打死也不說的精神,被老牛打個半死便心安理得的招供了。
原來是蛟魔王那廝的餿主意,人參果宴之後,九爪蛟龍對眾兄弟冷笑道:「八弟已經背叛了光棍黨,與嫦娥在外面生了兒子,然後交給別人養活十幾年,再偷偷抱回來當成徒弟養,還當我們不知。虧我等到現在還老大沒娶,他倒連兒子都抱上了!」
十幾個老魔頭喝得酩酊大醉,舉杯歡呼光棍黨萬歲,就這樣小團體成立了。當時,牛魔王已經躺倒在桌子底下,被幾十隻臭腳踩來踩去。牛魔王早已娶妻生子,自然要被眾魔頭仇視了。
「……這是仇視!」牛魔王下巴被獅駝王打了一拳,大著舌頭,怒道:「吃果果地仇視!」
話說,不知不覺半個世紀過去,鎮元大仙雖然防備嚴密,但幾個猴賊手段更加高明,眼睜睜的看著樹上的果子一個個變少。最終,最後一個人參果當著鎮元子的面不翼而飛,大仙起身讚歎道:「這些傢伙的修為提升得倒也迅速,竟然能從我眼皮子底下偷走。」
樹上頓時顯露一隻金猴,沖鎮元子拱手笑道:「多謝大仙厚賜!」將那最後一顆人參果塞進嘴裡。
鎮元子抓住悟空的手,呵呵笑道:「偷丹賊,吃了我多少人參果,可有收穫?」
悟空身後閃出一人,笑道:「還要多謝地仙之祖成全!」
鎮元大仙看著那天君,呵呵笑道:「好,好!不愧也是斬過善惡二屍之人!另一位道友何在?」
悟空身後又閃出一人,手握盤魔棒,抓耳撓腮,厲聲叫道:「若非道兄的人參果,焉能重見天日?受俺老孫一拜!」
鎮元大仙見那猴子拜倒在地,也不阻攔,笑道:「好個天地的靈根,好個偷丹賊!你們去吧,我去尋朱八老祖,借了我這一樹之寶,如何補償我!」
悟空將善惡二屍收入體內,向鎮元大仙拜了一拜,轉身離去。鎮元子收了蒲團,來到朱罡烈地洞府,高聲道:「道友,你的托付貧道總算不辱使命,我的好處何在?」
那洞府大門無聲自開,鎮元大仙緩緩走進去,只見這座洞府根本不能稱作洞府,而是小型宇宙,洞府內沒有上下之分,南北之別,也沒有個落腳處,到處都是洪荒星空。
鎮元子讚歎道:「好一個洞中天地,比我袖中乾坤還見精妙!」起身向那星斗繁密之處飛去,只見重重星斗組成的陣法之間,有一道門戶,極為突兀。鎮元子走進門戶之內,裡面乃是一間草廬,朱八老祖端坐在草廬的屋頂,笑道:「道友快上來坐。」
鎮元大仙來到茅草屋頂,席地而坐,笑道:「朱道友,你倒清閒,你家的猴子和頑童,將我地人參果偷個一乾二淨,如何補償我?」
朱罡烈笑道:「你若不想讓他們偷去,他們豈能得手?最後一顆時,又守在樹下不離開,眾人皆不敢去偷,唯獨悟空福至心靈去偷,這才悟出偷丹大道,順利斬屍,都是拜大仙所賜。你若阻他一阻,他也斬不出善惡二屍來。道友可謂是用心良苦,貧道自然也有厚報。」
說罷,從眉心抽出兩道靈氣,如同白蛇,纏繞在指尖,笑道:「細小的這一道是鴻鈞一魂二魄中的記憶,粗大的這條是阿難陀龍王的記憶,如今都被我煉化。這兩大魔神在開天闢地時的體悟,都在其中。」
鎮元大仙連忙收了這兩道靈氣,呵呵笑道:「這一樹的人參果換來兩大魔神記憶,卻是我賺了。」仔細看了看朱罡烈的臉色,疑惑道:「道友,你的面色可不怎麼好,是什麼讓你憔悴如斯?」
朱罡烈歎了口氣,輕輕一拍頭頂,道:「道友請看。」頭頂衝出一派混沌元氣,化作一池清水,水中一道道靈氣組成兩朵蓮花,其中一朵黑蓮搖曳綻放。鎮元子向那蓮花中心看去,不由也道了聲古怪!
第二百一十八回 無法斬屍朱八另闢蹊徑,洪荒大戰玄都陰山退兵
鎮元大仙之所以叫聲古怪,乃是朱八老祖的頂上三花與他人不同,別人頂上三花,乃是三朵蓮花並開,而朱罡烈頭頂,卻只有兩朵蓮花,這還不是最古怪的地方。
最奇怪的便是其中一朵蓮花乃是黑色,業已綻放,另一朵蓮花乃是白色,尚是蓮花骨朵。那黑色蓮花之中坐著一尊鴻鈞道人,一尊阿難陀龍王魔神,還坐著一個白臉豬妖,又坐著一尊忿怒明王,又坐著一位紅面凶眼道人。
這黑蓮之中竟然有五尊惡屍,這還算沒完,無人旁邊還空著三個座位,看來還有三尊惡屍,分別按八卦排列。
「道友,看來你壞事做的太多,一尊惡屍斬不出所有惡念,因此才有八尊惡屍!」
朱罡烈苦笑道:「道兄休要說笑。人體祖宮有上中下三宮,三宮之中分別住著三屍元神,上屍元神曰善,下屍元神曰惡,中屍元神曰自身。這黑蓮之中便應該是惡屍了。我這些年一直精修道法,試圖將六教道法融會貫通,沒想到每一教的教義,還是在這三屍上體現出來了。」
「我得了鴻鈞老祖和黑龍老祖的一部分道法,三屍中出現鴻鈞和黑龍並不為奇。這白臉豬妖乃是這一世的本相,修的是上清法門;忿怒明王是佛家法門,我來到這一界,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佛門系統修煉之法;紅面凶眼道人是闡教法門,也是機緣巧合之下修成。如此以來。還有西方教、人教、與妖門三門化身未曾出現,卻不知為何。」
鎮元大仙沉思片刻,笑道:「我已知矣。人教、西方教、妖門三法,你只知大略,並不如前面三教法門精通,因此只空著其位,不曾有屍神落座。只要你得到這三家法門。便能讓他們落座蓮花台。八屍齊聚之時,三屍可斬。」
「原來如此。」
朱罡烈思量片刻。人教的法門,可以從玄都大法師處學得,妖門地法門,可以從鯤鵬妖師處學得。
唯獨西方教的法門難尋!
「西方教派往這一界的弟子,一個也沒有!至於燃燈等上古七佛,還沒有學到西方教的上乘法門,就叛到了佛門。對西方教的認知,也是片面,不成系統。惟有阿彌陀佛與如來佛祖,才知秘辛。這讓我去何處尋獲?」
朱八老祖正在沉思,鎮元大仙看著他頭頂的兩朵蓮花,目光閃動,笑道:「道友,你的惡屍見過了。不知那白蓮花中地善屍是哪幾位?你既然能讓惡屍蓮花盛開,想必善屍蓮花也應該開放了罷,為何封閉起來,不讓貧道觀瀾一二?」
朱罡烈呵呵笑道:「道友,還是不看的好。這朵蓮花之中,也有八尊位子。不過卻有三尊善屍化身,還空缺五人。」
他越是這麼說,鎮元子越想看,笑道:「看一看又有何妨?我又不會傳揚出去!」朱罡烈不好駁他面子,將那蓮花打開一瞬,一瞬之後即便閉合。但這一瞬時間,足以讓鎮元大仙將蓮花中地內容看個分明。
鎮元大仙默然良久,搖頭道:「你這善屍,還是休要斬出來為妙,不然又起爭執。只怕到時候有人要噴你滿臉是血!」說罷。又搖了搖頭。輕輕拍一拍頂門,鎮元大仙頭頂也衝出一片清氣。清氣之中有白蓮三朵,左右兩邊都是道人,中間乃是人參果樹,道:「修道之士,皆難斬出自身,尤其是異類修真,蓋因異類修真並非人形,與天地至理不合,故而更加難斬。朱道友,我見你三屍蓮花,只有兩朵,另一朵在何處?」
朱罡烈笑道:「道兄也知我修得是九轉玄功,元神與肉身緊密結合,金身越強,元神越是難以脫體而出。此刻我已是混沌三轉的巔峰,只差一步便到四轉,哪裡有什麼第三朵三屍蓮花?」
鎮元大仙笑道:「你休要瞞我!只要有元神,功力一到,便會生就蓮花,快快將那蓮花放出讓我看看!」
朱罡烈歎息一聲,道:「還是瞞不過你。」足下微微一頓,生出一朵金燦燦蓮花,萬道祥光瑞氣,將朱八老祖襯托,頗有混元大羅金仙氣度。
鎮元子吃了一驚,數了數他腳下蓮台,共有十二品,又吃了一驚,待看到朱八老祖赤足站在蓮台之上,不禁搖頭道:「你這第三屍,永遠休想斬出,除非道友有大毅力,毀了這混沌金身,否則只有以力證道之法。」
朱罡烈呵呵笑道:「還有功德成聖。」
鎮元子搖頭道:「難、難、難!這世間惟有化身六道、建立天庭、立教傳道、捏土造人才有後天大功德,至於其他,則微不足道。即便是妖族帝師、地仙之祖,也沒有如此大的功德。
化身六道的功德三分,不足以證道。建立天庭,六御分庭抗禮獲得大半,三百六十五周天神靈與掌控封魔榜之人共分功德,也不足以證道,立教傳道的功德六教六分,也不足以證道。惟有捏土造人,無量功德集於自身,才能證道混元。只是我等大修士,多得是從地仙界而來,只要時機一到,肯定會有不少人試著捏土造人,爭搶這份功德,到時還不知花落誰家。」
朱罡烈笑道:「我卻不擔心。」
鎮元大仙苦笑道:「你自然是不擔心,你先有一成半六道輪迴的功德,如今天庭無論落在誰手,只要你掌握了封魔榜,二成功德是沒得跑。如果你厚著臉皮爬上六御之位,只怕更多。貧道卻有些擔心自己呢,我這人參果樹,只怕難斬啊!」
「道兄可願做六御?貧道倒能做幾分主兒。」
鎮元大仙心中一動,笑道:「眼下還言之過早,如今佛門與冥河老祖正打得痛快,死了好多人,如今你那封魔榜上,到處都是冤靈。還有闡教,如今是雲中子掌教,化解了與截教的恩怨,將利益均分,準備扶持勾陳大帝為天帝,前不久派哪吒送來請柬,請浮龍島參與天帝宣誓大禮。又有混元天尊等人,扶持一名女子為天帝,這女子竟然名叫女媧,真是好笑,這女媧如何能與地仙界地娘娘相提並論!至於陸壓道君、鯤鵬妖師,每隔一段時間,便派人前來問你有沒有出關,想來也有一番算計!」
朱罡烈閉關半個世紀之久,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事,連忙細細詢問。原來在他閉關之時,便有各教高人前去整合洪荒各國,劃分了各教勢力範圍。冥河老祖掌握巫咸國、祝融國、博父國、禺強國等廣大土地,修建神廟,享受巫族世人香火,立了羅□大帝與三大修羅王並三百六十五尊阿修羅神像。
佛門掌握羽民國、三首國、窮山國、梟陽國與鳳棲七國,地域廣闊,又佔了先機,派人前往其他國家修建佛家寺院,為諸佛菩薩羅漢金剛尊者和真武大帝塑金身,因為侵犯其他教派範圍,故而與其他教門的關係並不友善。
闡教與截教達成暫時協議之後,控制廣大地域,包括周饒國、奇肱國、銅雀國、玄股國與大荒十國,只是起步甚晚,在這些國家甚至有佛教寺廟,香火頗盛。
混元天尊等人則掌握巴虎國、氐人國與雪山九國,實力也是不弱。
至於鯤鵬妖師則掌握青丘國、毛民國,陸壓道君則只有帝俊國。
冥河老祖代表的阿修羅天庭之所以與佛教開戰,乃是因為阿修羅兇猛好鬥,又與巫族這種蠻橫種族聯合,意圖拓展道統勢力,因此與天敵佛門開戰。這場戰亂首先自凡間而起,起初動手的皆是普通兵士,到了後來雙方修道士加入,終於越來越大,漸漸發展為一場浩劫。
能在洪荒存活下來的種族,都不是泛泛之輩,巫族儘管肉身強大,但其他種族也絲毫不遜,這一場戰事打下來,端的是流血漂櫓,屍橫遍野!其中無數修士未曾達到真仙境界,不在封魔榜之列,或者魂飛魄散,或者納入六道輪迴。
至此,佛門終於看到阿修羅族強大的潛力,隨著戰事擴大,死者越來越多,鮮血越流越多,阿修羅族人數竟然也越來越多。這自然是各族鮮血和靈魂加強了血海的威力,導致血海冥河孕育出更多地阿修羅勇士。
到了後來,佛門不得不施展出絕戶手段,動用佛法佛光,將眾多死者魂魄直接毀滅!一時間惹得天怒人怨,又被闡教眾仙真大肆宣揚,聲望劇降,不過如此一來也克制了阿修羅族的膨脹。
這時上榜的有名高人包括:降龍羅漢、伏虎羅漢等十八羅漢被阿修羅族最英勇的毗摩質多王在魁山一役殺個精光。不過羅□大帝之子羅□羅也被佛教一場伏擊戰擊斃,讓羅□大帝病倒三天。其後婆雅王引兵尋仇,被月光菩薩阻在陰山之下,正要開戰時,玄都大法師翩然而來,阻下他們,道:「此地乃陰山聖地,禁止動兵戈。」雙方大軍才緩緩退去。
第二百一十九回 最強勢的女仙,被追殺的『父子』
從朱罡烈閉關到現在,一直都是阿修羅族與佛教發生衝突,但冥河與燃燈古佛等人一直沒有出面。冥河老祖得了誅仙劍陣圖之後,真算得上無法無天,但他的法寶並未靜心祭煉,生怕被燃燈等人搶去,因此這些年一直在閉關之中。而燃燈古佛等人,也對冥河老祖極為忌憚,若是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也不願惹他。
鳳棲山高人眾多,燃燈佛、毗婆屍佛、屍棄佛、毗捨婆佛、拘留孫佛、俱那含牟尼佛、迦葉佛、彌勒佛、帝釋天王佛、度厄羅漢等人,都是斬一屍或者二屍的人物,觀音、普賢、文殊等人,也都有斬屍的實力,即便對上冥河老祖,也絲毫不弱。
故而,在下界的戰鬥殺得如火如荼,雙方上層反而變得很微妙。
混元天尊等人的參與,正是拿準這個微妙的時期,一舉崛起,在北方佔據半壁江山。而女媧娘娘的口號便是,維護本土道門的純潔,共禦外敵。這一點很得那些在六教夾縫中生存的小國歡迎,紛紛投靠,因此一躍成為能與佛門和修羅門抗衡的實力。女媧娘娘也從外太空搬來三十三座大陸,化作三十三天,分封下屬三十二國國王,擔任每一天天主,而自己則擔任女皇。
而此時佛門與修羅門正值微妙的平衡期,懼怕女媧的勢力協助一方攻打另一方,因此爭先恐後承認女媧娘娘的勢力,更給她增添幾分優勢。
三清道門地崛起是必然的事情。雲中子能與截教化解矛盾,可見他的心境修為已經到了相當了不起的境界。況且闡教金仙個個都是出類拔萃的高手,又有截教金仙,比他們絲毫不遜,更有孔宣、多寶、無當三人。從能獨當一面的超級高手來講,遠遠超出其他教門勢力。即便是人才輩出的佛門,也相形見絀。
其二。從勢力上來講,大荒十國地域廣闊。能人遍地,且都屬於道門,截教這些年雖然一直閉關,但是對大荒十國地傳道工作,絲毫沒有懈怠,又有人教洞庭八仙,也在其中的北狄國傳道。佔據一國之地。
雲中子心思縝密,在聯合截教之後,又將呂洞賓等人籠絡,許以組建天庭地功德,將三十三天天神職位分屬完畢,這才宣佈組建三十三天離恨界,勾陳擔任天帝至尊,門下各有職位。與其他三方勢力分庭抗禮。
朱罡烈聽到這裡,向鎮元子笑道:「四國博弈,這一場天庭之爭,到時越來越有趣了。」他微微思量一二,道:「道兄,我浮龍島暫時維持中立。休養生息。因此他們四方勢力,我浮龍島哪一方都不承認!天下道門,皆歸中土,只要中土四國牢牢把握在浮龍島手中,其他人的天庭,都不足為懼。」
鎮元大仙冷笑道:「帝俊、常曦、娥皇、曦禾四國在浮龍島周邊,況且這些國家供奉的神靈,多多少少與你有些關係,道友你自然可以說出這樣的大話。不過若等到他們四方勢力中有一個勝出,其他三方落敗之時。便是向浮龍島動手之時。如你所說。這四國畢竟是中土,又是盤龍盤鳳的子孫後代。前途無量,豈能不讓人覬覦?」
朱罡烈笑道:「就怕他不來。我浮龍島高人眾多,有四大神靈:陸壓、曦禾、月娥、娥皇。有三位散人:鎮元、枯木、悟空。有諸多戰將:牛魔王、蛟魔王、鵬魔王、禺狨王、獼猴王、獅駝王、無支祈、六耳獼猴、沙悟淨、雄虺、鐵扇公主。又有兩件不滅靈光重寶:七殺天魔琴、封魔榜。又有龍鳳寶錄、後天金斗、人參寶樹、混沌杏樹、乾坤萬象圖等至寶,先天靈寶後天靈寶更是數不盡數。」
鎮元大仙點頭道:「有這些或明或暗的力量,你的確有與他們一拼地實力,何況道友你也是了不起的高手。不過……」他苦笑道:「道友,你又何必把我拉進去?」
朱八老祖呵呵笑道:「不把你拉進去,到時怎麼分給你功德?」
鎮元大仙哼了一聲,悶聲悶氣道:「笑話,你不過是想尋一個打手罷了!」
「組建天庭的功德,遠遠大於六道輪迴,若集於一人身上,足以讓他立刻功德成聖,可惜的是過於分散。鎮元道兄,莫非你不想分去一份功德,加快你斬卻自身成就混元的速度?」
鎮元大仙盯著朱罡烈的雙眼,半晌才頹然道:「罷了,你的條件太優渥,著實讓山人怦然心動,我助你便是了。如果到時六御的位置沒有我地份兒,休怪我與你翻臉!」
朱罡烈哈哈笑道:「放心,必然有你一席之地!」
鎮元大仙歎息道:「地仙之祖的功德,加上六御功德,也未必能斬卻自身。這證道混元,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起身告辭。
朱罡烈將他送出洞府,心中一動,又去拜訪月娥仙子,靈珠子早就迎上來,吵鬧著要抱一抱。老朱將他抱起,放在肩頭上,笑道:「休要調皮。」向嫦娥月娥等人謝過照顧靈珠子之事,道:「我這些年只將修[www.uu158.com]為提升上去,未曾祭煉天魔琴,不能久留。月娥妹子,你與娥皇是否商議了龍宮之事?」
月娥仙子笑道:「自然已經說了。朱某某,有人倒是想見見你呢!」向屏風後笑道:「姊姊快快出來吧!」
屏風後緩緩走出一位宮裝美人兒,綺步上前,落落大方的偎了一福,道:「見過兄長。」
月娥笑道:「我們與她結拜了姐妹,連你也算了進去,因此稱你兄長。」
朱罡烈仔仔細細打量那女仙,突然笑道:「好,好!」又皺眉道:「慘了,慘了!」
娥皇與月娥皆不知其意,只聽朱八老祖笑道:「有你相助,四海皆平,我便放心了。」與四女稍稍說一會兒話,便帶著靈珠子告辭離去。
娥皇與月娥連忙詢問嫦娥仙子,道:「朱某某那兩個『好』字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又說慘了?」
嫦娥仙子向玉兔道:「你仔細看看娥皇妹子的容貌氣度,是不是很像某個女仙?」
玉兔將娥皇來來回回打量個遍,突然一驚一乍道:「像!真像!」
月娥埋怨道:「像誰啊?你們不要打啞謎了!」
嫦娥笑著解釋道:「定然是娥皇妹子的容貌氣度,讓朱某某想起了地仙界那個最強大最強勢的女仙,西王母。他得了一大臂助,自然要說好。不過他又想到某個事情,才皺眉說慘了。至於是什麼事情慘了,這我就不知了。」
四女想了片刻,也想不出所以然來,便將這事丟到腦後,笑道:「男人地心思,有時候比女人更難猜測,還是不要頭痛了!」月娥突然以手加額,叫道:「慘了!」
嫦娥打趣道:「你怎麼也慘了?」月娥反擊道:「朱某某抱走了你兒子,我們沒有玩具了,豈不是慘了?」
玉兔也笑道:「人家父子情深,許多年未見,自然要多待一會兒,母子親情也抵不過父子親情啊!」嫦娥被二人打趣,惹得面紅耳赤,突然瞥見娥皇笑吟吟站在一旁,雖然目光含笑,但總給人一種淡淡的冷漠感,不同於常人的高貴氣質從她身上油然而生。
嫦娥不禁想起地仙界的王母娘娘,心中有些發冷:「還真的是很像呢!就是不知她是否真的像西王母那般心狠手辣……」
朱罡烈帶著靈珠子去拜會各位叔伯,只在蛟魔王那裡駐留半天,讓靈珠子出去玩耍,對蛟魔王道:「二哥以為那娥皇仙子為人處世如何?」
蛟魔王眨眨眼睛,道:「很好啊,我去過她的宮殿,這女仙宮中有仙子無數,交遊甚廣,每個女仙對她都極是佩服。賢弟,出什麼問題了麼?」
朱罡烈搖頭道:「沒事。」心中歎息道:「娥皇心機深沉,蛟二哥鬥不過她,只怕將來蛟二哥成為名義上的四海之主,而娥皇則變成太上皇,將他權力架空。」他也不說破,與蛟魔王告辭,找到靈珠子,又要考校他的修為。靈珠子笑道:「爹爹,如何考校修為?」
「這個……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浮龍島中的溫泉是個極好的地方,經常有龍女女仙們在泉水中洗浴,周圍佈滿了強大陣法,那些女仙也不是好惹地主兒,任何人敢偷窺,都要被打個半死。這一日,玉華池中突然傳來陣陣刺耳尖叫:「有流氓——」
朱罡烈帶著靈珠子跑得飛快,背後電閃雷鳴,無數雷法禁法沒頭沒腦的追殺過來,父子二人眨眼工夫便溜個無影無蹤。靈珠子驚魂甫定,只聽老朱誇獎道:「嗯,很不錯!你地修為大有進步,為師閉關去也,你要多加努力!」
朱八老祖閃人之後,便見嫦娥仙子尋來,扭住耳朵怒斥道:「快跟我回家!小小年紀不學好,今後你休想再見那個老流氓了!」
「可是娘親,我什麼也沒有看到,就只看到白花花一片,還有好多腦袋……」
第二百二十回 洪荒破碎,山雨欲來風滿樓
朱罡烈在閉關之前,不乏險惡用心的將打魔鞭與封魔榜的使用權交給了靈珠子,這下便捅了個馬蜂窩。封魔榜上已經安家落戶了不少能人,諸如十八羅漢與羅□羅,以及成千上萬的真仙級以上的人物,統統被邪惡的少主從榜中釋放出來,拉到十萬大山之中玩小孩過家家的遊戲。山中的妖王們不得不小意兒陪著他胡鬧,牛家三奶奶和聖嬰大王各立山頭,整天你攻我我攻你,殺個血流成河。
十八羅漢本來打算寧死不屈,士可殺不可辱,不過在頑童面前寧死不屈,鬧個真靈滅亡的話,倒是真的『屈』了。這些傢伙也不得不陪著小東西胡鬧。讓浮龍島眾仙大掉眼球的是,沙悟淨竟然派出攻城略地的能手謝維親自去指導他們,過了一兩年功夫,這些小鬼便將兵法學得頭頭是道,在相互征伐之間,竟然也能用上計謀。
浮龍島中依舊平靜如昔,不過在外界卻鬧得翻了天,四座三十三天矗立在大陸四極,東極道門,西極佛門,北極女媧,南極冥河,另有鯤鵬妖師蠢蠢欲動,還有陸壓道君煽風點火。道門與北極女媧之間,終於也開始開戰,雖然是零星式的凡間戰役,但隨著各國死亡人數越來越多,戰役也開始漸漸升級,精修道法的修士也漸漸參與到戰爭之中。
與商週年間的封神之戰不同,當年在封神之戰中,凡間的國家力量占主導。而在這一場洪荒博弈之中,修士占主導,國家只是輔助品,天地間有充沛地靈氣資源供他們消耗,幾乎每一場戰役都籠罩海陸空三面。無數新式武器法寶也被研發出來,譬如將一座大山掏空,煉製成能大能小的法寶。修道者組成的軍隊藏在其中,從孔洞中釋放法寶飛劍殺敵。在兩軍對峙時。將這法寶祭往敵軍叢中,殺傷力不可不謂巨大。
不過這種多人型法寶的弊端很快暴露,只需用強力的先天靈寶,一舉將這山頭震得粉碎,其中的修士便一個也休想逃脫,盡數喪命。一直冷冷清清的地獄終於迎來繁忙期,大小鬼卒鬼兵鬼王判官閻羅。忙得焦頭爛額,地獄之中一時間鬼滿為患,找不到投胎轉世之所。
——這便為天庭建立之後地捏土造人及人族崛起準備了大量的靈魂。
這種空中堡壘不利於疏散,很快洪荒中地修士又將其改良,發展出戰艦雛形,在一場場戰役中發揮巨大優勢,便是在深海之中爭奪海中霸權,也是輕而易舉。
此時冥河一脈也發展出許多針對魂魄的法術和法寶。巫族利用強大的自然感悟,研製出一系列魂魄攻擊之術和法寶,阿修羅族則將這些法寶和異術在與佛門的爭鬥中發揮到極致。處在血河車中的阿修羅攻防一體,幾乎將佛門在凡間的道統殺個精光,一舉剿滅南海諸國,婆雅王陳兵鳳棲山。將諸國兵力逼到山中。
定光歡喜佛率領魔王波旬與三大欲女特立釋那、羅蒂、羅迦奉命出戰,波旬魔王召喚無數毒蟲怪獸和美女,都被血河車攪個粉碎。定光歡喜佛無奈,將三大欲女送給好色的婆雅王,讓他無心兵事,趁機反攻,將婆雅王大軍逼出鳳棲七國。
阿修羅使者摩羯捧著羅□大帝地天子劍,直接深入婆雅王大帳,將三名欲女殺死,宣讀大帝旨意。婆雅王又羞又愧。又再次主持戰事。將定光歡喜佛打得落荒而逃。
佛門再也按耐不住,派出強力的人物度厄羅漢。率領鳳棲七國主力大軍,布下廣大萬里的羅漢陣。這些羅漢精修金身,不戒殺,不戒鬥,一手佛經,一手鋼刀,如同巨大的絞肉機,將阿修羅大軍趕盡殺絕,巫族強橫的肉身,修羅族死而復生的能力,在羅漢陣中一點用處也沒有,度厄羅漢更是生擒婆雅王,壓上靈山。
三十三天修羅界之中,羅□帝尊聞知此事既驚又怒,立刻前往血海,叩請冥河老祖旨意。
冥河老祖此刻已經將十二祖巫修復完畢,又用阿修羅秘法祭煉得更加強大,派出其中三尊祖巫,百萬里奔襲,硬生生闖入敵方陣營,殺敵數萬,生俘度厄羅漢。
事後雙方在陣前換俘,用度厄羅漢換回婆雅王,並簽訂互不侵犯條約,規定佛門讓出南海諸國的勢力範圍,阿修羅大軍退出鳳棲七國。這一場戰事終於暫告一個段落——當然,這個條約雙方誰也沒有放在心上。
至此,佛門終於認識到血河車的厲害,不得不請出傀儡大帝——佑聖真君玄天上帝,請他督造後世天庭地戰艦。真武大帝終於從佛門手中搶到一部分權力,捨棄後世天庭那種浮華的戰艦,而採用古法,試著將戰艦變得更加強大,雖然無法媲美妖族天庭的鬥艦,但也相當了得。
這種玄武戰艦造出之後,真武大帝再次被佛門架空,又變成孤家寡人。那真武大帝心中雖怒,卻不敢翻臉,只是暗自謀劃。
「等到本座隱藏的勢力浮出水面,足以讓你們這些禿驢大吃一驚!」
佛門得到足以與血河車抗衡的玄武戰艦,在隨後與阿修羅族展開更加激烈的戰鬥中,已經完全捨棄了凡間地力量,動輒百萬的修道之士,這些人多是洪荒土著,破壞力足夠強大,元元大陸已經隱隱出現崩潰分裂的預兆,不少地方出現地水風火翻湧的狀況。
玄都大法師再次出場,鍛造了九鼎,深埋地下,護住大地靈脈,讓元元大陸不至於分崩離析。大法師得到一些讓人眼紅的功德,翩然回到雲光洞,繼續觀看這一場洪荒大亂。
功德九鼎的出現,讓原本那些還在忌憚是否會毀滅大陸的強大修士沒有忌諱,也紛紛參與到戰爭之中,天地間的靈氣雖然還是以先天靈氣為主,但隨著高手出戰的人數越來越多,被他們強行打散為後天,如今後天靈氣已經佔據了一定比例。
在這一場戰爭博弈之中,有許多弱小種族,被生生滅絕,許多強大種族也黯然退出戰場,瀕臨滅絕。這些種族若是放在地仙界漫長的演化歷史之中,每一個種族都可以統治宇宙,經歷一段漫長地歲月,才會被天地大劫毀滅,遺族被三清保護,遣往化外之地。
但是在這一界,地仙界修士地到來,大大加快這一進程,原本應該有一段光輝燦爛文明的種族紛紛黯然收場,從元元大陸遷徙出去,到了其他大陸休養生息。
不到百年光陰,元元大陸便經歷了地仙界需要數十億年地演化帶來的巨大變化,某些人推著歷史的車輪在這些洪荒種族身上碾過一遍又一遍,直到碾得血肉模糊,才漸漸停住腳步。
借用混元天尊的一句話:「這是陰謀,一場針對洪荒種族的陰謀!」之所以說是陰謀,乃是因為儘管死者眾多,但六教之中,依然保存完整的實力,這些實力在戰事中幾乎沒有任何損耗,折損的竟然全部是洪荒土著的修道者!因此,這不能不說是六教故意為之,生怕當六教大戰之時,這些洪荒修士取而代之。
但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所有教門都無法再繼續保存實力,必須來一場戰役,訂下輸贏,誰才能成為真正的三界共主,天庭的功德究竟會花落誰家?
一切的一切,都要憑各教的真正實力而論!
所有的戰事都在這個很微妙的關頭停止下來,洪荒各國舔著傷口,享受著難得的寧靜安詳,然而天空中卻濃雲密佈,似乎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奏。
就在這個時候,陸壓道君再次親自前往浮龍島,從浮龍島到東皇宮,他已經來來去去不知多少次,然而每一次都無法見到朱八老祖,正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這一次,他並沒有抱有多大希望,不過讓他喜出望外的事,朱八老祖竟然出關了!
「這混蛋,說閉關便閉關,莫非他真的以為我不敢投靠燃燈等人?」
陸壓道君心中雖怒,但也無可奈何,在他心中,燃燈等人可比朱八老祖難應付多了,畢竟有真武大帝的例子在前。
朱八老祖並沒有在含光殿招待陸壓道君,而是選擇一處山頂涼亭,風景秀麗,涼風習習,陪座的乃是鎮元大仙、鯤鵬妖師、枯木道人、悟空、月娥仙子、娥皇仙子與曦禾仙子。
陸壓道君仔細打量這八人幾眼,不禁油然而生出一種錯覺:此刻,他已經是天帝至尊了!
第二百二十一回 與虎謀皮,各有心思,『姦情』敗漏陸壓造反
「我覺得,還是應該再等一等。」陸壓道君落座之後,鯤鵬妖師道,「此刻時機不對,只有等待他們自己把自己打殘了、打廢了,再出手就有把握讓四方勢力臣服。」
鎮元大仙搖頭道:「不能再等了,道門打殘了,混元天尊等人就會崛起。各教的掌教,就算是冥河老祖,也是我地仙界的碩果,不能因為一場功德而自相殘殺,壞了自己的根基。」
鎮元大仙揮一揮手,只見面前出現一面明鏡,鏡中乃是北極女媧娘娘的三十三天離恨界,其中仙氣裊裊,雲霧瀰漫,一層層大陸之間,朱紅色宮闕林立,黃灰色道觀遍佈,有仙禽異獸暢遊期間。其中多異類修真,也有不少神靈,竟然四處祥和,不見殺戮之氣。
那明鏡中影像一轉,來到大雪山附近的國家,但見雪山之下的北海之中,有一頭異種玄龜浮在水面,背上馱著一座大陸,大陸中有巴虎國。其中一頭八首八尾八足的巴虎,背上也馱著一座大陸,這座大陸中陸地極少,大部分都是海洋,生活的乃是氐人國。又有一隻巨大無朋的氐人,魚尾深入海中,雙手托起一座大陸。
又有女戚國、長股國、深目國、無腸國、勞民國、異人國、犬戎國、卵國、歡國等,共有三十二國,各有三十二名力士,托起三十二大陸,最後是一九頭怪犬,撐起第三十三天。
第三十三天離恨界之上。只有道觀三座,遠不及女媧的三十三天氣派。
「這才是混元天尊與女媧娘娘等人真正地三十三天,前面那一個不過是幌子而已,若非我前不久出門雲遊,到了大雪山背面,根本不能發覺。混元天尊在凡間的實力雖然損耗大半,但是在三十三天之中。實力保存的很完整。」鎮元大仙面色凝重,道。「再說,混元天尊師兄弟三人,誰也不曾見過他們出手,也無從得知修為如何,實在是高深莫測。畢竟,這三人是類似道門三清的人物,即便差。又能差到哪裡?混元天尊這三十三天不毀掉,將來天庭之後的洪荒,三十三種族回歸,又要重歸舊軌。」
鯤鵬妖師搖頭道:「地仙之祖多慮了,如果鴻鈞還在,任何人也不敢小覷混元天尊他們,聖人弟子,注定成聖的人物。誰敢小視?但是此刻鴻鈞已經不在了,造化玉碟也毀了,即便是三清那等人物,也只能靠自悟,依靠漫長歲月積累,悟通道法才能證道。只需四位你我這樣修為的人。分別攔下他們,另起大軍攻伐,輕鬆可破,那三十三天,將寸土不留!」
娥皇仙子突然道:「幾位老師,毀去他們地三十三天妾身不敢反對,但若新建天庭,該如何對待我洪荒故人?」
朱罡烈笑道:「仙子放心,這一場戰事,不過是對天下大勢的整合。不會毀滅洪荒土著。將來天庭建立之後。洪荒土著與地仙界來客,皆可分庭抗禮。」
娥皇仙子笑道:「六御之中。須得有我族中人物,三百六十五正神,也須得有三分之數。你們所說的地仙界,誰也無法回去,這裡便是根,便是家,將來在這裡證道,在這裡傳道立教,又何必非要將所有人殺個精光,然後再重鑄洪荒,重新造人呢?」
鯤鵬妖師等人對她原本還有些輕視,聽到後來,不禁肅然起敬,讚道:「好見識!如果一味區分地仙界與魔界,反倒著相了!地仙界未使不是魔界,魔界也未使不是地仙界!」
鎮元大仙也笑道:「將來我們在這裡證道,在這裡傳道,收得弟子是土著,生兒育女也是土著,又有什麼地仙與魔之分?」
陸壓道君皺眉道:「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我們若不向他們動手,他們也必然向我們動手,以我之見,可殺錯,不可放錯!」道君淡淡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朱罡烈搖頭道:「道君此言有失偏頗,想我地仙界來客,不過百萬,到來之時,死亡四成,又歷經戰火、戰亂,能存活下來的,不足十萬。十萬人都是多的,道君欲滅絕所有人,你這個天帝,又來統治誰?」
鯤鵬妖師聽到天帝這個詞,不禁微微皺眉,這一個小動作,頓時被娥皇與曦禾看在眼裡。兩個女人的心思都很細膩,暗暗記在心中,準備事後拜訪一下這妖師。不知不覺中,竟然有人為了這王母的位子,競爭起來。
朱罡烈娓娓而談,道:「反抗者,究竟是很小一部分人,只要殺光他們,大勢所趨之下,混元天尊等人也無可奈何,他們三人要證道,便讓他們證道,證道之後,架空了他們就是,沒有弟子沒有門徒,諒他們也翻不出多大浪花。如果再囉嗦,在他們證道之前,直接丟到地仙界去,看他們如何猖狂。至於混沌魔神中的頑固分子,也是一般對付。眼下,最主要的事情,就是讓陸壓道兄登基,宣佈成立天庭,組建三十三天離恨界。道兄,你準備得如何?」
陸壓道君呵呵一笑,從袖子中摸出三十三塊巴掌大小地大陸,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其中的山川湖泊海洋,在眾人眼中依然清晰。
鯤鵬妖師見狀,哼了一聲,道:「當年你父乃先天神靈,功德無量,尚鬧個神魂俱滅的下場,你有何德何能?」陸壓道君面色不改,淡淡道:「妖師,我是天皇遺脈,你是帝師,為何這般為難我?」
「沒有容人之量,談何為帝!」
陸壓道君冷笑道:「貧道沒有容人之量,閣下便有?妖師大人,你建立妖帝宮,聚集一批上古妖神,還不是想自己擔任這天地至尊之位?與你合作,也不過是與虎謀皮罷了!」
「當年你父之死,便與你逃脫不了干係,不然憑他的修為,最多罷免天帝之位,如何會喪命?」鯤鵬妖師憤然起身道:「此事,我妖帝宮不參與了!」竟然走了。
朱罡烈阻攔不及,只得歎息一聲,陸壓道君笑道:「還說我沒有容人之量,這不自己就氣走了?朱道友,眼下還是商議咱們該如何行動才是。妖師重利,只要我們佔住上風,他自然會尋來。」
枯木道人與鎮元大仙對視一眼,暗暗搖頭,心道:「陸壓確實沒有容人之量,如果他登上帝位,將來如何能容下我們?」
想到這裡,枯木道人也起身道:「山人不過是在貴處做客,找個托身之所而已。聽你們說要對付混沌神靈,竟然有些不舒坦。此事,我也不參與了。」說罷,翩然而去。
月娥仙子笑道:「打仗的事情,你們男人拿主意就好,妾身也告退了。」
曦禾仙子也連忙道:「我宮中有事,倒不便久留,妾身也告退了。」連忙追上月娥,道:「妹子可是回天上去?一路同行如何?」
月娥笑道:「廣寒宮太冷清,倒不如此地熱鬧。姐姐,你的曦日宮卻是太熱了些,不如搬到下面來住?」
曦禾怦然心動,轉而想起一事,連忙拒絕道:「我在下界倒住不習慣,還是去宮中慢慢修煉罷。」二女告辭離去。
鎮元大仙也要離去,被朱罡烈拉住手,笑道:「誰都可以走,唯獨你走不得。你的一樹人參果為我造就斬二屍的悟空道人,但我地兩道神識,卻極有可能造就一位混元大羅金仙!」
鎮元子搖頭苦笑,只得又坐了下來。陸壓道君見眾人走的走散的散,哪裡還有剛才的意氣風發?他到底也是梟雄,知道自己的弱點,苦笑道:「此事,就全由朱道友安排便是了,貧道做一個孤家寡人,也就心滿意足了。」說罷,將煉好的三十三天交給朱罡烈,竟然也走了。
悟空見狀,冷笑道:「兄長,此人氣量太小,何必扶持他做天帝?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你做帝位,便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朱罡烈也有些動心,隨即搖頭道:「你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休要再提!」向娥皇仙子道:「妹子,以你地人望,四海的仙山仙島,皆聽你調遣,這四海龍王之事,便交由妹子你了。」
娥皇笑道:「此小事爾。兄長真的不考慮取而代之?」
且說陸壓道君回到東皇宮,左右思量,終覺得難以甘心,起身來到曦日宮,心道:「以我和曦禾在人間的聲望,選拔出一批仙官出來,也足以與朱八老祖分庭抗禮,免得被他架空,成為玉帝那樣的廢柴。」
道君也不通報,逕自闖入宮中,待看到眼前的一幕,頓時臉色變得煞白,一口鮮血湧上喉嚨,哇的噴將出來,顫抖著手指著曦禾道:「賤人,竟做出這等醜事來!……我殺了你,免得祖上蒙羞!」說罷,朱紅葫蘆中飛出雪白的三足金烏,唳聲怒叫,雙翼將整個曦日宮遮掩起來!
第二百二十二回 斷臂行動觀音刺殺六耳,誅仙劍陣冥河血洗靈山
且說那三足金烏橫開雙翅,將曦日宮包裹起來,三隻巨大的爪子抓住宮前銅柱,腦袋探入宮中,冷冷的看著曦禾。陸壓道君站在三足金烏的腦袋之下,也冷冷的看著曦禾,他心中起了殺念,但在動手之前,不能免俗,問一聲姦夫是誰。
道君本薄情之人,得到曦禾的答案之後,反而不急於動手了,心中冷笑道:「正愁沒有控制朱八的機會,他反倒自己送上門來了!好得很,好得很!」施展法力將曦日宮移到東皇宮旁邊,溫言道:「你好生撫養孩兒,切莫苦了自己。還有,休要出宮與人通氣,否則休怪我心狠手辣!」
那曦禾仙子頭也不抬,任由他在曦日宮門前設下禁制,等陸壓道君走了,才笑道:「好險,如果這廝魯莽一些,我們母子就都死了,如今早挑明,任由你們父親折騰去吧,與我們母子無關。」仙子身邊,十隻模樣頗為奇怪的金烏飛來飛去,眨著烏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盯著母親的嘴,依依呀呀學舌。
曦禾仙子看著這十隻金烏,歎了口氣,這次她故意讓陸壓道君看到,也是冒了很大風險,如果道君的野心,稍稍小一些,說不定她們現在已經死了。但曦禾就是吃定了陸壓的野心,才敢讓他看到未婚妻與朱八老祖的『姦情』,這也是逼朱八老祖擔任天帝至尊的一種間接手段。
曦禾不得不為自己的兒子考慮。
陸壓道君回到東皇宮中,心中餘怒未消。一巴掌拍死個迎上前來請安地弟子,背負雙手暗暗思量道:「朱八那廝與曦禾珠胎暗結,究竟是什麼心思?莫非是扶持我登上帝位,卻讓他兒子成為太子,再伺機做掉我,讓他的子嗣成為天帝至尊?若果真如此,我須為後來做打算!」
他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手足漸漸冰涼,道君生性多疑。卻不能不提防這個可能,以自己之心度朱八之心,思索道:「我若用曦禾和他的子嗣威脅他,只怕朱八反手將她們都殺了,另娶妻生子。但若能讓朱八的勢力大規模消亡,到時我登基之後,他便難以鉗制我。曦禾的份量也就重了許多!」道君思量片刻,立即修書一封,命人送往靈山,交給燃燈古佛。
燃燈古佛對陸壓道君的信根本不放在心上,放置許久才想起來,隨手展開一看,頓時變了臉色。拘留孫古佛等人連忙問是何故,燃燈古佛面色凝重道:「佛曰:不可說。」
拘留孫迦葉等佛陀笑道:「佛便是你你便是佛。還有什麼不可說的?」
燃燈苦笑一聲,將那信遍示諸佛,拘留孫等佛陀看了,都閉上嘴巴,因為那信上只有寥寥六個大字:「提放六耳獼猴!」
六耳獼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不出門便可知千里之外,即便是聖人,也難以提防這種洪荒異種偷聽牆角。在來這一界之前,諸佛曾經聽如來佛祖說法,讓他等遍識洪荒異種,就曾提過這種猴子,只是沒有想到竟然真地有六耳獼猴這樣的怪物存在!
經過許多年修煉。只怕這個怪物地耳力。整個元元大陸的大小事務,都逃不出他的耳朵!
難怪朱八那廝如此狡猾。有了六耳獼猴,幾乎什麼事都瞞不過他,趨生避死,趨吉避凶,趨福避禍,任何人對付他。他都可以提前知道,自然可以從容應對!
諸佛看罷,都默然不語,罕見的用紙筆交流起來。
拘留孫古佛道:「除掉六耳,則等同於斷去朱八一臂,六耳獼猴必須死!」諸佛看了,連連點頭。
燃燈古佛道:「只是朱八老祖如此依仗那猴子,必然防範嚴密,誰能在那凶人身邊殺死六耳?」
諸佛又默然,跑到浮龍島行兇殺人,那簡直是送死,沒有幹掉六耳獼猴還好,如果真的幹掉了,就算是以燃燈古佛的修為,面對朱八老祖與鎮元大仙那等高人,只怕也要飲恨收場!
拘留孫古佛略略思量片刻,繼續寫道:「刺客須得機靈百變,遇事不慌不亂,沉著冷靜,且又心狠手辣。最主要的,是要與朱八有舊,讓他絲毫不加提防。」
諸佛看到這裡,相視一笑,齊齊寫下一個人名來,湊在一起看去,雖然名字有所不同,但其實是同一人!
拘留孫古佛寫地是『妙善如來』,燃燈寫得是『觀音菩薩』,而迦葉古佛寫的是『觀音大士』,其他幾位古佛寫的是『慈航觀世音』!
※※※
「貧僧指著太陽曰:日!」
觀音大士被諸佛尋來,告以詳情,這位妙善如來佛臉上便出現了極為古怪的神色。燃燈古佛等人見狀,以為她貪生懼死,連忙曉以大義勸說,許以種種好處,端的是天花亂墜。
觀音大士無奈之下,只得勉強應允,心道:「他們只知道六耳獼猴是朱八老祖的左臂,難道不知貧僧是朱八老祖的右臂乎?」
就在諸佛密謀策劃如何才能完美無缺的除掉六耳,為觀音大士壯行,剛剛送走這廝之後,冥河老祖終於出關,以十二祖巫率領三萬大巫,四大阿修羅王率領十萬阿修羅猛將,大將摩羯帶領百萬雄兵,直撲鳳棲山!
冥河老祖密謀已久,這一次乃是突襲,意圖打靈山一個措手不及,自己當先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祭出誅仙四劍和劍陣圖,將整個鳳棲十萬大山納入這世間第一殺陣之中,頓時愁雲瀰漫,不見天日。
後面大軍稍後而來,摩羯率領百萬雄獅直衝入鳳棲七國,肆意殺戮,而三萬大巫與十萬阿修羅猛將則進入陣圖之中。冥河老祖自己坐鎮誅仙劍,十二祖巫坐鎮陷仙劍,三萬大巫坐鎮戳仙劍,四大阿修羅王與十萬精兵坐鎮絕仙劍。
四門皆是死門,誅仙劍冥河老祖以一抵萬,陷仙劍十二祖巫布成十二都天神煞陣,戳仙劍三萬大巫本來就是消耗品,一時片刻也攻之不下,絕仙劍更是有四大阿修羅王主持血海冥河大陣,牢不可破!
整個鳳棲十萬大山都被籠罩在陣法之中,從靈山向外看去,只能看到隱隱約約四道巨大羅生門,門戶之前懸掛一柄巨劍。燃燈古佛等人正在算計朱八老祖和浮龍島,被冥河老祖殺個措手不及,無數僧侶哭天搶地,向四座羅生門中逃去。
四把仙劍猛然震動,億萬道劍氣縱橫,頓時遍地殘肢!劍氣再次削過,殘肢也消失不見,十萬大山山頭,竟然被生生抹去,如同白地一般!
那誅仙劍陣之中遍佈地水風火,呼嘯湧動,愈發壯大陣法威能。
上古七佛與彌勒佛、帝釋天王佛等九位佛陀各自引領菩薩、明王、護法神,度厄羅漢帶著羅漢、尊者,只守護靈山。殺陣第一場,便讓靈山弟子折損大半!
不過活下來地,都是菁英,法力高強。燃燈背後,有二十四諸天神佛站立,燃燈佛祖道:「我帶著二十四諸天神佛去破誅仙劍,冥河老祖的誅仙四劍未必能全部煉化,將四劍布成陣圖,必然無法全力對付我,誅仙劍可破。」燃燈佛祖祭起黑棺青燈,背後二十四諸天神佛齊頌《無量壽經》,形容悲壯。
拘留孫古佛道:「我六人去破陷仙劍,六尊古佛聯手,足以抵擋十二祖巫!」六尊古佛各自祭起降魔法器,面容淒苦。
帝釋天王佛看了看彌勒佛,兩人心意相通,王佛道:「本座與彌勒佛祖勒佛、毗盧遮那佛、定光歡喜佛、藥師佛、微妙聲佛、度厄羅漢、普賢文殊等七菩薩,去會一會戳仙劍!」
眾人各有分工,只剩下真武大帝與一干老弱傷殘,真武大帝冷笑連連,道:「本座親自前去對付絕仙劍,必然能破陣而出!」
燃燈古佛見他背後只有騰蛇一人,微微皺眉,道:「大帝,有勞了!」
真武大帝哼了一聲,大巫騰蛇立刻化作巨蟒真身,百對羽翼,大帝踩在背上,騰蛇展翅向絕仙劍的門戶飛去。還沒飛入門戶之中,地水風火頓時湧起,向大帝捲來。
真武大帝冷笑一聲,喝道:「止!」但見大帝頂門浮起一件古怪法寶,頓時散發出一種純正浩瀚的氣息,無數霞光射出,地水風火竟然瞬間凝固,真武大帝順順當當進入絕仙劍門戶。
身後,諸佛菩薩看了,具皆變色,叫道:「昊天鏡果然落在他的手中!聚仙旗莫非也在真武手裡?只可惜這兩件寶物能破血海冥河大陣,卻破不了絕仙劍!」
燃燈古佛白眉聳動,心道:「待會兒破了冥河的誅仙劍,前去絕仙劍陣中收屍,好歹也能落得件先天至寶……」
第二百二十三回 冥河老祖滅靈山,寂滅教主破陣法
真武大帝進入絕仙劍陣之後,留在靈山之上的一些老殘病傷,見燃燈古佛等人也相繼入陣,不禁鬆了口氣。這口氣還未松完,又是億萬道劍氣從四道羅生門中縱橫而出,這滿山老小連同諾大的靈山,盡數化作地水風火!
這一役,倘若燃燈古佛等人再落敗,只怕地仙界而來的佛門,便要從這一界,徹底消失!
且說燃燈古佛仗著實力雄厚,帶著二十四諸天神佛闖誅仙劍,去迎戰冥河老祖。那冥河老祖坐在誅仙劍下,桀桀笑道:「燃燈老兒,你自己來送死也就罷了,為何還帶著一幫廢物?」
燃燈古佛面不改色,笑道:「道友殺孽太重,何不放下屠刀,隨老僧前往靈山納福?」
冥河老祖呸了一口,道:「哪裡有靈山?哪裡有屠刀?貧道倒是又把誅仙劍!」打出一道掌心雷,誅仙劍震動一下,頓時燃燈古佛頭頂一瓣蓮花飄飄蕩蕩落下,彭的一聲爆開,化作先天靈氣裊裊飄散。
古佛依舊勸說道:「道友,若你將四劍都取在手中,我自然不敵你,不過道友你也知力分則弱的道理,一把誅仙劍只怕難能留下貧僧與諸位道友。你得到誅仙劍陣不過百年,那四劍和劍陣之中禁制重重,道友若全力攻克一劍,還能祭煉完全,但布不成陣法。而眼下你可以布成陣勢,則說明你將四劍和劍陣圖一起祭煉。以道友你的才情,只怕四劍一陣圖。最多只能煉化五重天而已。」
冥河老祖依舊端坐未動,笑道:「難道貧道不可以只煉化三重天,然後專攻一劍,破開這劍地十二重天禁制?」
「唔?」燃燈古佛臉色變了變,看著冥河頭頂的誅仙劍,白眉輕佻,問道:「不知道友煉的是那柄仙劍?」
冥河默然。燃燈古佛鬆了口氣。笑道:「想來不是這一口誅仙劍,其他人要倒霉了。不過貧僧卻能活下來。有趣,有趣,以僅僅破開三重天禁制的誅仙劍還不及盤魔槍,對上我這九重天盡開的龍朐懸棺,不知誰更勝一籌?」
冥河老祖長身而起,伸手摘下誅仙劍,緩緩而來。頭頂衝出一片血海,澎湃怒潮,濤聲陣陣,笑道:「此地乃是羅生門,所謂羅生門者,一切為了生存而已。道友,廢話少說,還是手底見真章!」
二十四諸天神佛環布燃燈佛祖左右四周。謹慎的盯著緩緩前行的冥河,只聽燃燈古佛歎息一聲,喃喃道:「說不得今日貧僧也要降妖除魔了!」頭頂衝出一片佛光慶雲,緩緩走下一位道人一尊佛陀,一個手持靈柩宮燈,一個托著棺木。
冥河老祖見狀。心中暗驚,燃燈這個老狐狸,剛剛在說話之際,便騙出他許多情報,如今主動攻擊,必然是勝券在握。冥河老祖不禁心生退意,突然只見那惡面道人祭起黑棺,向冥河當頭罩下。那佛陀也祭起青燈,燈光照處,冥河老祖地身法微微澀滯。隨即身邊血光大盛。將燈光避開,手中的誅仙劍奮力向龍朐懸棺劈去!
這時。燃燈古佛身邊二十四尊佛陀齊動,向冥河老祖欺身近前,手中各持一件先天靈寶,用力砸下!
冥河老祖地誅仙劍畢竟只祭煉三重天,未曾圓滿,一劈之下沒能將黑棺劈開,只得劍尖一挑,將黑棺挑飛,見二十四尊佛陀衝上前來,誅仙劍橫掃而出,竟然勢如破竹,將那二十四尊佛陀盡數斬殺!
冥河心中微微一奇:「怎麼如此之弱?不好!」連忙飛身後退,哪裡還來得及?只見那二十四尊佛陀化作二十四件靈寶,如同馬蜂一樣密集,四面八方撞到冥河老祖身上!
冥河老祖哇的吐了口鮮血,卻見燃燈古佛哈哈大笑,身軀一搖,化作十八頭二十四臂,將那二十四件靈寶抓在手中。那些靈寶微微一晃,在他掌心中又化作二十四諸天神佛,寶相莊嚴,無比肅穆。而燃燈古佛的善惡二屍則站在冥河身後兩旁,攔住他的退路。
燃燈古佛步步進逼,呵呵笑道:「當年老僧在地仙界得了二十四定海珠,化作二十四諸天,這才成為上古諸佛之首。冥河道友莫非以為老僧來到這一界,便練不出二十四諸天了?」
冥河老祖哼了一聲,心中暗罵奸詐,卻不知燃燈古佛也心疼萬分,他來到這一界沒有能得到與定海珠性質相類的山河珠,雖然收了二十四件靈寶勉強煉成二十四諸天,但只能用三次便會徹底破碎。如果得到山河珠,則二十四諸天神佛源源不斷,生生不息。
偏偏那二十四山河珠落在朱八老祖手中,害得古佛在他手上連番栽了好幾個跟頭也沒能搶到手——能搶到手才怪了!
這二十四諸天他還是第一次使用,一擊之下,便讓冥河老祖吃個大虧,不過也隱隱出現破碎的跡象。如果冥河老祖能撐下三輪這樣的進攻,只怕到時要落荒而逃地便是燃燈了。
「道友,你的善屍化作九幽黃泉,惡屍何在?」燃燈古佛三十六顆眼珠子轉來轉去,甚是駭人,轟隆隆笑道,「想必埋伏在其他陣法之中,去害別人了吧?貧僧還真是運氣!」
冥河老祖呵呵笑道:「在戳仙劍陣之中,如果我的惡屍在,你也不能如此輕易勝過我。不過,即便惡屍不在,你也不能輕易勝我!」誅仙劍光芒大放,無數道劍氣射出,整個羅生門中雪白一片,根本看不清面前有什麼是什麼!
燃燈古佛大驚,心念一動,收了善惡二屍,投身到龍朐懸棺之中,棺木緊閉,笑道:「道友拚命了,老僧不得不躲一躲鋒芒,不知你還能拼多久?」
且說拘留孫古佛等人對上十二祖巫,雙方勢均力敵,這十二祖巫被冥河煉成身外化身,如果冥河收了這身外化身,對上燃燈,自然能輕易取勝。不過冥河老祖胃口太大,竟然想將靈山一網打盡,這才布下誅仙劍陣圖,導致自身力量分散,落了下風。
上古六佛與十二祖巫雖然戰得有聲有色,卻一時半會分不出勝負,畢竟這些祖巫夭折太早。不過在戳仙劍陣中,三萬大巫根本不是諸佛菩薩和羅漢的對手,帝釋天王佛與彌勒佛祖等人正殺得快活之際,卻異變突生,冥河老祖的惡屍化身阿修羅大帝不知從何處鑽出來,一劍繳去微妙聲佛的首級,又斷去定光歡喜佛左臂!
那大帝一擊得手,立刻隱去身影,藏在大巫之間。雖然眾人嚴加防備,但阿修羅大帝手中的戳仙劍乃冥河老祖靜心祭煉,百年時間重開十二重天禁制,威力無窮,還是時不時有人喪命在他手中。也只有帝釋天王佛手持美人斬魔劍才能與他鬥個旗鼓相當,但阿修羅大帝根本不與他纏鬥,一擊得手立即遁去,因此諸佛菩薩在戳仙劍陣中陷入苦戰。度厄羅漢手下的羅漢漸漸稀少,抵擋不住大巫陣陣衝擊,隱隱有崩潰趨勢。
而在絕仙劍陣中,真武大帝遭遇血海冥河大陣和血河車,真武大帝仗著威能奇大地昊天鏡勉強在陣中存活下來,不過大將騰蛇卻沒有這般好運氣,被血海硬生生腐蝕成巨大白骨,魂魄幽幽,向浮龍島方向飄去。
「可惜我沒有得到與昊天鏡一同誕生的聚仙旗,那旗被混元天尊這個糟老頭子搶去,否則這一陣我並不會輸!」
真武大帝此刻只能依仗昊天鏡的威能護住週身,外面血海澎湃,濤聲陣陣,一輛輛血河車衝撞而來,又有羅□帝尊和婆雅等三大阿修羅王祭起絕仙劍不斷進攻,幾番險些將真武大帝頭頂的昊天鏡撞飛,元神陣陣散亂。
真武大帝漸漸支撐不住,陡然從懷中摸出一物,拋了出來,叫道:「老師,您再不出來,弟子就要死了!」那事物在空中盤旋兩周,猛然霹靂一聲巨響,化作一座巨型島嶼,其中雲霧繚繞之間有婆娑世界,島中有諸多洪荒小國,生存許多奇怪種族。這些國家皆拜混沌神祇中轉世之後在最宏大的朋比山中苦修的魔神兌蒼——此刻名叫寂滅教主。
那教主在山中聽到真武大帝地求救,呵呵一笑,祭起先天不滅靈光化作的異寶三十三天混沌鍾塔,此塔共有三十三層,每一層有六角,每一角掛著一座小巧黃金鐘,共有一百九十八座。塔內每一層也掛著一座青灰色古鐘,卻要大了許多,共有三十三座。
那混沌鍾塔飛入血海之中,一百九十八座黃金鐘齊鳴,頓時血海大陣分崩離析,十萬阿修羅將領並三大阿修羅王盡數死於非命!
只有羅□帝尊腳下突然升起一座十二品紅蓮,擋下這致命一擊,抱著絕仙劍飛奔而去!
第二百二十四回 小人之交冥河落敗走浮龍,鍾塔天魔兩道靈光初相逢(上)
那寂滅道人咦了一聲,喜道:「好寶貝!」連忙從朋比山中脫身而出,手托三十三天混沌鍾塔,鐘聲響個不絕,絕仙劍陣頓時化作飛灰,露出複雜無比的誅仙劍陣圖一角。
寂滅道人托著混沌鍾塔向羅□帝尊追去,那十二品業火紅蓮防禦力強悍無比,便是道人也忍不住動心,一意要弄到手中。正在此時,誅仙劍陣突然瓦解,四柄巨劍沖天而起,倏忽落入一人手中,正是那冥河老祖!但見他披頭散髮,狼狽不堪,叫道:「道友快來助我!」
阿修羅大帝抱著誅仙劍陣圖飛身來到冥河老祖頭頂,鑽入老祖體內,冥河腳踩劍陣圖,變化成三頭四臂法相,手持四劍,以四劍為門,以自身為陣,威風凜凜!另有十二祖巫遍立左右四方,布成都天神煞,殘存的大巫在羅□帝尊的率領下飛奔而逃。
冥河老祖斷後,緩緩後退,那寂滅道人一心要得到十二品業火紅蓮,衝上前去,陡然眼前劍光縱橫,連忙祭起混沌鍾塔迎上去,只聽鐘聲劍鳴,滋滋啦啦刺破人耳。
寂滅道人竟然被那大力擊退,不禁駭然道:「好犀利的寶貝!」抬頭看去,卻見冥河老祖嘴角帶血,微微放心:「幸好已經受傷了,否則卻難拿下他!」
他正要動手搶了這誅仙四劍與劍陣圖,這時燃燈古佛從側旁竄出,哈哈大笑。祭起龍朐懸棺,向冥河老祖砸去。老祖微微冷笑,但聽裂帛一聲鳴響,那棺材蓋陡然分裂為兩半!
「糟糕,是祭煉完全的戳仙劍!」
燃燈古佛肉疼萬分,連忙將龍朐懸棺收回來,不敢再用。拘留孫古佛等人見狀。也不敢直接與冥河老祖以硬碰硬,而是繞過冥河。向羅□帝尊等人殺去!
此時羅□帝尊已經高聲通知大將摩羯,那摩羯正率領百萬阿修羅大軍在鳳棲七國中殺個痛快,聽聞誅仙劍陣被破,連忙率兵保護羅□帝尊後退。
此人乃是阿修羅族之中除了婆雅王之外地第一名將,雖然大勢敗去,但隊伍絲毫不亂,讓鳳棲七國大軍竟然沒有絲毫可乘之機。
不過這種情況隨著拘留孫古佛與帝釋天王佛等人的到來而告終。這些佛陀見到靈山被毀,各自道場被滅,如何不怒?紛紛祭起各自法寶殺去,尤其是帝釋天王佛,他好不容易才積累一些實力,被冥河老祖突襲之下滅個精光,只剩下孤家寡人!王佛先將美人斬魔劍祭出,肆意屠戮性命。又將如意玉碟中百十件法寶祭起,出手一次,便是上千條人命!
諸佛菩薩正殺個痛快,突然冥河老祖身邊的十二祖巫飛出,向他們攻去,眾人不得不轉身應付。正戰到酣處。突然又聽得劍嘯鐘鳴,冥河老祖龐大的身軀飛來,口噴鮮血,卻是被寂滅教主一擊震得傷上加傷!
那冥河老祖為了維護阿修羅族,竟然不逃,彪悍無比,與寂滅道人拼了一計狠招,硬生生撞在躲避不及的月光菩薩身上。那菩薩頓時全身爆成一團血霧,被震得魂飛魄散,一道真靈逕自向浮龍島方向飛去。
文殊、普賢等菩薩駭然萬分。也不及追殺羅□帝尊等人。連忙脫身飛走,免得被殃及池魚。
燃燈古佛與拘留孫古佛等人見到冥河老祖身受重傷。不由大喜,有道是牆倒眾人推,冥河身懷重寶,斷然不能放過了,與寂滅道人一起向他殺去!
冥河老祖也激起體內最後一絲血性,他是阿修羅族始祖,自然也驍勇好殺,與眾高人相爭絲毫不懼,片刻之間便成了血人,三頭呼喝不已,誅仙四劍絲毫不亂。
燃燈古佛等人見狀,知道他存了拚命之心,也不敢過分相逼,惟有寂滅道人仗著功力深厚,法寶威能巨大,與他以硬碰硬,再一次將冥河震飛。
冥河老祖吐血連連,情知今日在劫難逃,索性光棍到底,掩護阿修羅大軍撤退。羅□帝尊見他渾身是血,被寂滅道人砸飛,當下不顧一切飛身過來,用十二品業火紅蓮護住老祖,又被拘留孫古佛祭起黑白舍利子砸飛。
好在十二品紅蓮防禦力驚人,未曾傷及二人性命。羅□帝尊叫道:「父親,你走,我掩護!」
冥河老祖怒道:「我有三千兒子,被蚊道人吃掉只剩下四人,如今三個又死了,只剩下你一人,你留在這裡父子倆都走不掉!癡兒,給老父留下一絲血脈,保住阿修羅族不滅!」一腳將羅□踢飛,落在百里之外。
羅□大哭道:「父親,孩兒去了,您還可以再生,您若死了,阿修羅族才是絕了!」又要衝上前去,卻被大將摩羯死死保住,勸道:「帝尊,還是逃命去搬救兵要緊!」
羅□眼前一亮,隨即黯然道:「逃?逃到哪裡去?誰肯收留我們?誰肯來救我們?」
摩羯也是呆住了,阿修羅族的名聲向來不好,向來為人所鄙夷,雖然曾與闡教合作開設地獄,但畢竟恩怨已了,闡教也絕無可能為了冥河去得罪佛教。而大荒山玄都大法師和截教倒有可能收留他們,不過地方太遠,估計還沒逃到地方,阿修羅族便被追殺者滅絕了!
冥河老祖與諸佛拚鬥,分神聽到他們的話,猛然想起一人,高聲叫道:「去浮龍島請朱八老祖來!我與他雖有間隙,但彼此是小人之交,彼此佩服。他得知我相求,即便不救我,也會收留你們!」
羅□帝尊與摩羯聞言,立刻帶領阿修羅族與巫族殘兵敗將,向浮龍島方向而去。
且說浮龍島中,混沌樹神之下,朱八老祖坐在八仙桌前,抬頭看著越來越強大地真靈湧進封魔榜中,向一旁的觀音大士笑道:「道友,咱家地兵力,越來越強了。」
觀音大士面帶微笑,道:「燃燈古佛想來是暈了頭,竟然派我出來行刺六耳,真是好笑。」
六耳獼猴蹲在旁邊石凳上,側耳聆聽靈山方向的聲音,道:「還好你出來了,否則定然不死也要丟掉半條命!」
觀音大士笑道:「我前腳剛走,冥河後腳便來,差點也陷入大劫之中,險些便喪命在靈山了!」
朱八老祖也笑道:「道友,你已經快到不死之身了。我不死,道友你也不死。」
兩人相視大笑。嫦娥、月娥和玉兔三人站在山頭向朱罡烈三人看去,見到朱八老祖與觀音大士言談甚歡,舉止親密,月娥冷笑道:「見一個勾搭一個,想必這就是花心大蘿蔔了!」
嫦娥心裡也有些堵得慌,聽到這話反而笑了,打趣道:「妹子,你這是吃得哪門子醋?」
「誰吃醋了?」月娥紅著臉,笑道:「好姐姐,我這是在為你吃醋呢!你怎麼謝我?」
玉兔正試圖喂靈珠子胡蘿蔔吃,把小東西噎得翻白眼,聞言笑道:「大卸八塊!」正在說笑之際,只見無數真靈呼嘯湧來,進入封魔榜中。
封魔榜與周天星斗法器出世,便隱隱克制了地獄的運行,真仙以上的魂魄進入封魔榜,真仙以下的魂魄才會進入地獄,分工極為明確。其他的法寶,諸如冥河老祖的血海冥河大陣,也僅能吸收附近地真仙以下的魂魄,轉化為阿修羅。
這一批魂魄成千上萬,足見死的都是那些真仙級以上的高手,朱罡烈甚至還在其中看到幾個熟人,笑道:「咦,這不是微妙聲佛麼?北方蓮花世界的教主,也有閒情到此一遊?」
過了片刻,朱罡烈又笑道:「善哉,善哉,這不是三位阿修羅王麼?竟然為我送來如此多的強兵,真是難得。」
觀音大士皺眉道:「不對勁兒,阿修羅十萬猛將和三位阿修羅王在一瞬間死亡,定然是血海冥河大陣破了!誰能在一瞬間破去這等陣法?」
六耳獼猴動了動耳朵,駭然道:「來了一個使鐘的高手,萬鍾齊鳴,那陣法便破了!」
朱罡烈皺眉道:「使鐘的高手?莫非是陸壓道君?不可能,他地鍾雖然名叫東皇鐘,與地仙界那口是一個名字,但原來的名字乃是神秀鐘,威力並沒有如此強大。不可能是他出手。」
六耳獼猴道:「真武大帝稱那人為老師,想來不是陸壓道君。」
老朱心中一動,三大阿修羅王從封魔榜中跳出,朱八老祖細細詢問一遍,這三人根本沒有看清是誰出手,便盡數被鐘聲震死,當真是死得稀里糊塗。老朱問了片刻,不得要領,只知道是一座厲害之極的鍾塔,思索道:「難道是混沌魔神與不滅靈光形成的至寶?這一尊混沌魔神卻又是誰?」
又過片刻,六耳獼猴面帶古怪之色,道:「冥河讓羅□帝尊向浮龍島求救,說與你是小人之交,彼此佩服。老爺,你們小人之交是如何的交情?」
朱罡烈聽聞冥河在這種危難關頭第一個想到他,也是微微一怔,笑道:「冥河老祖所說的小人之交,乃真小人之交,利合則聚利分則散,以功利之心互通有無。單憑冥河這一句話,我便要救他一救!」起身道:「浮龍島得到冥河老祖與阿修羅族,天下大局已定!」
第二百二十四回 小人之交冥河落敗走浮龍,鍾塔天魔兩道靈光初相逢(下)
羅□帝尊與大將摩羯率領阿修羅與巫族殘部一路奔逃,數不清的菩薩尊者在後方追殺,不過有冥河的十二祖巫身外化身阻攔,不復出現剛才那般大批傷亡,沒過多久便見前方無邊氳氣,羅□帝尊不禁鬆了口氣,喜道:「浮龍島到了!」
話音剛落,只見前方重重迷霧突然散開一角,透過迷霧可以看到裡面重重仙山淨土,龍鳳交鳴,一片祥和。羅□帝尊不及通報,正欲先行闖入,突然眼前升起千餘艘龐大戰艦,戰艦之上旌旗飄展,湧出無數炮口,數不清的妖族站在戰艦甲板之上,布列成陣,殺氣騰騰。
陣前一個赤腳筋軀、紫髯黑面的將軍喝道:「阿修羅族前來投奔浮龍島,須得放下武器,才可入內!其他閒雜人等,統統離去!」
佛教眾菩薩尊者紛紛大怒,在陣前叫罵。而十二祖巫見浮龍島來人,立刻折返前去營救冥河去了。
羅□帝尊當即命令所有將士放下武器法寶,在千餘艘戰艦的監視下進入島中,隨即有人前來請羅□帝尊和摩羯等阿修羅大將前去喝茶,讓他等將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將,之後才劃分十座山頭,讓阿修羅殘兵駐紮歇息。
羅□帝尊急於求見朱八老祖,讓他前去救援冥河,怎奈招待他的將領雖然是個小將,卻黑著臉,言語不多,加起來不過十個字,道:「老師已去救援冥河了。」
羅□帝尊再詢問。那小將便一言不發。摩羯勸道:「帝尊,他既然說朱八老祖已去救援,想來無礙,還請陛下寬心。」問那小將道:「敢問將軍如何稱呼?官居何職?」
「謝維,草字山明,雄虺老祖部下分水將軍!」
摩羯還待再問,卻見有一個頑童蹦蹦跳跳跑過來。叫道:「師兄,前方開戰。你還不去?這幾人由我帶著四處轉轉,想來不會出差錯。」
謝維當即恭敬道:「小公子小心。」孤身飛往島外,落到一艘霹靂雷光艦之上。羅□大帝見這頑童不過三五歲,卻顯得頗為老成,而且謝山明那等戰將也對他恭恭敬敬,稱作『小公子』,心道:「莫非是朱八老祖的子嗣?聽父親說朱八老祖有一子。名叫靈珠子,其實本意卻是靈豬之子,想必就是他了。」連忙見禮道:「小道友可是靈珠子?」
那頑童點點頭,笑道:「隨我來,我帶你們去看你們地兄弟。」引領二人來到混沌神樹之下,摸出打魔鞭,衝著封魔榜唸唸有詞,但見那榜中靈氣湧動。從中跳出婆雅王兄弟三人。
羅□帝尊撲上去,抱住三個兄弟,悲聲慟哭道:「險些見不到幾位兄弟了!」四人抱頭痛哭,羅騫馱王道:「大兄,父親還好罷?」
羅□帝尊拭去眼淚,道:「被眾人圍攻。生死不知,朱八老祖已經率兵前去救援……」
羅騫馱王怒道:「父親被人圍攻,大兄為何還在這裡?!大丈夫在世,忠孝而已,此軀是父親給的,當盡忠盡孝,把一身血肉還給父親!」
羅□看了看靈珠子,訥訥道:「可惜朱八老祖不讓出山。」
靈珠子笑道:「你們一身血肉早已還給了冥河老祖,現在這幅血肉是我給的,今後都要聽我號令!」羅騫馱王等人愕然。見他是小孩子。也不屑於與他爭辯。
靈珠子玩弄著打魔鞭,笑瞇瞇的看著他們。突然道:「走,我帶你們去打仗!」羅□等人以為是要帶著他們去救冥河,不由大喜,連忙跟隨而去。等到了地方,幾人同時吐血。
「小孩玩的過家家……」
旁邊幾個光頭羅漢小聲道:「閣下就別挑三揀四了,跟在小少爺身邊還是好的,若是被發配到牛魔王的女兒身邊,那才叫慘……」那十八羅漢說罷,才發現是對頭來了,正要動手廝殺,靈珠子祭起打魔鞭,將他們打翻個跟頭,叫道:「造反了不成?都聽小爺地!」
布袋羅漢受氣不過,一頭撞死在岩石上,過了片刻,又被兩個黃巾力士從封魔榜中押出,諸羅漢紛紛歎息勸道:「這又是何苦?師弟,這些天你已經死了七十八次了。」
羅□帝尊等人見狀,驚懼不已,正要說話,突然只見浮龍島外電閃雷鳴,將十萬大山照得通明發白,接著腳下抖動不休,又傳來陣陣炮聲,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正在揣測之際,只見又有不少菩薩尊者的真靈飄飄蕩蕩,落入封魔榜中。
靈珠子拍手笑道:「沙悟淨叔叔發威了!」只帶著羅□與摩羯出了浮龍島,向外看去,但見方圓萬里地土地如同被巨大的犁耙梨過一遍,四處岩漿滾滾,寸草不生。謝維、李玉、元化帶著自己部屬的戰艦趕回來,靈珠子帶著二人登上指揮艦,上前詢問,元化笑道:「那些佛門弟子只顧著叫囂讓我們交出阿修羅族,聒噪不已。沙師叔命他等三聲之內離開,若不離開即便開炮,哪知才數了兩聲,不知哪個混蛋先開了一炮,結果萬炮齊鳴,就變成這樣子了。」
李玉道:「沙師叔他們前去支援師尊,道浮龍島不能沒有戰艦守護,便命我等前來防備,免得有人趁虛而入。」
且說冥河老祖的十二祖巫化身將阿修羅殘部送往浮龍島,立刻飛奔而回,但見冥河老祖正被眾人圍攻,僅僅上古七佛便足以讓老祖窮於應付,何況還有帝釋天王佛、彌勒佛、度厄羅漢、真武大帝等人,更何況還有一個轉世之後、手持不滅靈光的混沌魔神!
冥河老祖能夠支撐到現在而不死,一面是他太驍勇、太拚命,眾人都怕他臨死一擊,另一面卻是冥河老祖身懷開設地獄的功德,誰若殺了他,好歹也有一番罪孽,將來證道之前必然有大劫大難臨頭。
故而,這些老狐狸都在等別人先動手,將罪孽承擔了去,自己將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冥河死後動手搶寶之上。十二祖巫趕來,也不過杯水車薪,這些祖巫是身外化身,不及三屍化身強大,在戰事中身上多有殘破,此刻威力大不如從前。
上古七佛中立刻分出幾人纏住十二祖巫,其他等人則繼續向冥河老祖攻去。但就在拘留孫等人去攻擊十二祖巫化身之時,被冥河老祖覷出破綻,脫身而出,向浮龍島方向逃去!
眾神佛連忙起步便追,寂滅道人哈哈大笑,突然祭起一物,迎風化作鴻鵠白鳳,道人起身坐在鴻鵠背上,展翅向冥河追去,速度極快,數翅之間便追上冥河老祖!
寂滅道人又祭起三十三天混沌鍾塔,鐘聲大振,將冥河老祖沖得身影一晃,那鍾塔盤旋飛到冥河頭頂,向下罩去!
燃燈等人起步稍慢,不由大急,若被這寂滅道人得到了誅仙四劍和劍陣圖,只怕佛教要徹底沒落了,根本不足以與他平起平坐,談何組建天庭!
哪知燃燈等人衝上前去,混沌鍾塔一陣爆響,陣陣聲浪竟然將他們也沖得腳下踉蹌,不由心中暗罵狡猾。
「這老東西要吃獨食!不若趁他收冥河老祖之時,伺機偷襲他!」
燃燈古佛等人正要動手,突然眼前浮現一座巨大龍骨戰艦,高有三里,長十二里,其形極其古拙,船舷兩側雕滿奇形異獸,栩栩如生。船首青蛟百餘條,皆粗數丈,頸纏銅鏈,口吐紅信,叉叉丫丫,嘶嘶作響。
眾青蛟龍頭如蛇揮舞,龍頭簇擁之間,升起一隻巨大地蛟龍頭顱,那蛟龍頂門之上坐著朱八老祖,膝上一張五十弦古琴,六耳獼猴站在其後。
又見一隻巨大蛟龍頭從左側升起,其上有鎮元大仙手托龍鳳寶錄。
又有一隻蛟龍龍頭從右側升起,其上有悟空道人,袁洪與美猴王分立左右。
又有一隻蛟龍龍頭升起,其上乃枯木道人。
又有一隻蛟龍龍頭升起,其上有月娥仙子,手持乾坤萬象圖,又有鐵扇公主,手持後天金鬥。
又有一隻蛟龍龍頭升起,其上有娥皇仙子,手托混元金缽。
又有一隻蛟龍龍頭升起,其上有牛魔王、蛟魔王、獼猴王、鵬魔王、禺狨王、獅駝王、無支祈等妖族大聖真。
隨著最後一隻蛟龍龍頭升起,巨大龍骨戰艦微微晃動,鐵鏈作響,從戰艦中揚起一頭巨大的九首蛟龍,名喚雄虺,十八隻眼如日月明亮,炯炯盯著眾人!
寂滅道人見了這幅異象,也不禁駭然,還沒來得及將冥河老祖收入鍾塔之中,只聽一聲若有若無的琴音,緊接著混沌鍾塔如遭重擊,劇烈晃動,一百九十八座黃金鐘鐘聲大作!
第二百二十五回 打法三千,寂滅可以證道,琴鍾相爭,龍鶴兩敗俱傷
冥河老祖在混沌鍾塔劇烈晃動之時,便鼓蕩最後一絲力氣從鍾塔下脫身,勉強向朱罡烈的龍骨大船飛去。寂滅道人見狀,身下的鴻鵠一聲唳叫,向冥河老祖撲去。此時,那戰艦上也飛出一頭大鵬雕,迎上那鴻鵠。
「快搶誅仙重寶!」
燃燈古佛向拘留孫等人丟個眼色,七位古佛頓時飛身而出,向冥河搶去。鎮元大仙長笑一聲,祭出龍鳳寶錄,無邊黃氣瀰漫,眾佛衝入黃氣之中,只見裡面有一龍一鳳來回衝鋒,迦葉佛功力稍弱,立刻被那三千彩翼的巨鳳拍飛出去。
迦葉古佛毫不氣餒,又衝入黃氣之中,沒過片刻,便又被拍飛。好在鎮元大仙沒有殺人之意,否則憑這些功力損耗過半的佛陀,只怕早已傷亡大半了。
彌勒佛見狀,與帝釋天王佛一左一右,從兩旁繞過去,劫殺冥河,卻見枯木道人飛出,攔下彌勒佛祖,悟空道人攔住帝釋天王佛。
真武大帝冷笑一聲,祭起昊天鏡,向冥河老祖衝去,卻見牛魔王夫婦衝上來,以後天金斗克制昊天鏡,牛魔王變化出三頭三眼六臂法相,與大帝近身搏殺。
其他大小佛陀菩薩等也衝上前去,蛟魔王等人立刻出手阻攔。普賢等人也要上前相助,突然只見白衣如雪的觀音大士,腳踩六品蓮台而來,攔住他們,笑道:「五位道友,咱們何必趟這趟渾水?彼方還有月娥、娥皇未曾出手。何必自尋晦氣?」
諸位菩薩一看,果然如此,普賢菩薩笑道:「多謝妙善如來提醒,我等索性在此觀陣罷了。」竟然與文殊、虛空藏、阿難、迦葉等人坐了下來,看眾人好鬥。
觀音大士又悄聲道:「這寂滅道人與真武大帝是一丘之貉,燃燈古佛扶持真武,只怕是個錯誤。如今我佛門勢力消亡大半。連蓮花世界的教主微妙聲佛也喪命了,羅漢明王尊者所剩無幾。寂滅道人與真武大帝怕是有了吞併我教之意。」
諸位菩薩默然,這一役固然將阿修羅部打殘,但佛門也受創極重,沒有千百年休想恢復元氣。燃燈古佛等人又過分熱衷於通過天庭獲得功德,真武大帝野心勃勃,寂滅道人修為高深,只怕到時真地會依附在寂滅教之下。
「妙善如來。你以為當前該如何?」
觀音大士微微一笑,道:「莫若我們獨立出去,自己開宗立派,成佛作祖,也能為佛門正宗保留一絲血脈。」
普賢文殊等人沉吟片刻,道:「此事稍後再議,如果燃燈真的大逆不道,敢將佛教與寂滅教合併。我等定然助妙善如來重組佛門!」
正說著,場中又起變化。那頭鴻鵠乃是寂滅道人的本體,混沌魔神的真身,被道人煉成化身,鵬魔王哪裡是他對手,稍一接觸之下。頓時不敵,不得不虛晃一招,飛身落到龍骨巨艦之上。
鴻鵠連忙追將過去,只見其中一個仙子陡然祭起一圖,向下一罩,將那鴻鵠收入圖中。畢竟是混沌魔神化身,乾坤萬象圖竟然困之不住,鴻鵠在圖畫中引頸長鳴,直欲破圖而出。
月娥仙子的法力壓制不住,額頭見汗。娥皇仙子連忙祭起混元如意金缽。將乾坤萬象圖罩入金缽之中,二女合力壓制。終於將那鴻鵠收了。
寂滅道人心痛如刀割,喝道:「賤婢敢爾!」他一直對朱八老祖和他手中的天魔琴有種古怪的熟悉感,有幾分忌憚,遲遲未動,此刻見到混沌本體被收去,再也忍耐不住,祭起三十三天混沌鍾塔,鐘聲長鳴,不絕於耳,將週遭諸人都震得東倒西歪!
那混沌鍾塔一路鳴響不絕,化作三五千丈之高,底座無窮地水風火蜂擁而出,向龍骨巨艦撞去!
朱罡烈長身而起,懷抱天魔琴,撥動第一弦,一派蒼涼悲壯地徵音大作,將黃金鐘的聲音壓下,沖得鍾塔晃動不休,速度漸漸慢下。
寂滅道人冷笑一聲,三十三天混沌鍾塔中第一層天地大鐘轟然震動,光的一聲震動三界。朱罡烈連忙撥動第二弦,變為慷慨羽生,竟然比鐘聲絲毫不弱。
「好厲害的寶貝!」
寂滅道人見狀,起了斗寶爭勝之意,變化為萬丈巨人,手托五千丈寶塔,步踏罡鬥,頭頂升起一派寶氣,凝結成雲,一滴滴晶瑩水珠閃耀七彩光芒從雲霧中滴落,到了道人頭頂,又化作氤氳靈氣,被吸入雲中。
這世間並非只有三花聚頂斬三屍成就混元一道,寂滅道人所祭起的寶氣祥雲,便是另闢蹊徑,不開三花,寂滅證道、直指混元的妙法。
朱罡烈見他使出全力,不敢怠慢,連忙搖身一變,化作人身龍首千翅龍尾的魔神,翅膀微微震動,緩緩升起。
寂滅道人見了,臉色一變,道:「黑龍,竟然是你!」轉而又道:「不對,你是鴻鈞道友!」又打量兩眼,臉色劇變,喝道:「你究竟是何人?鴻鈞和黑龍為何都在你體內?」
朱罡烈聞言,不由大是驚訝,這寂滅道人說鴻鈞和阿難陀龍王在他體內,而不是說只是一種變化,竟然一眼看穿他的混沌四轉金身,眼力好生毒辣!
「這位道友,你創地是什麼法門?如果有空,咱們交流交流,互通有無,如何?」
寂滅道人見他扯到別的事上,心道:「鴻鈞與黑龍老祖兩人,只怕遭了這廝毒手,對方有斬殺混沌神祇的能為,我須小心!」道人頭頂氳氣越來越勝,臉上青光大作,顯得詭異萬分,盯著朱罡烈手中的天魔琴,道:「道友,你手中的寶琴一道重過一道,不知道友煉化了多少道琴弦?」
「呵呵,僅僅十三弦而已。」朱罡烈也笑道,「道友手中的寶塔,一層天的青鍾威力大過一層,不知道友已經祭煉到幾重天?」
寂滅道人臉色不變,正色道:「巧得很,也是十三重天,可以動用十三座大雅青鍾!」
朱罡烈臉色一變,心道:「他的寶塔雖然只有三十三重天,不過其中有大雅青鐘,外有一百九十八座黃金寶鐘,如果威能全開,未必比我地五十重天天魔琴弱上多少!須得先下手為強,趁他不備,一舉幹掉他!」
朱八老祖想到這裡,千翅叱喇一振,直衝寂滅道人而去,右手五指揮動,十五弦齊聲震動,當真是霹靂弦驚!仙呂宮、南呂宮、黃鐘宮、正宮等二十八宮調傾瀉而出,連綿不絕,直衝寂滅道人而去!
恰在此時,寂滅道人也向後飛出,手中寶塔內十四座大鐘鳴響不絕,一百九十八黃金寶鍾震動不休,洪鐘大呂十二律,黃鐘宮均:黃鐘宮調、黃鐘商調、黃鐘角調式、黃鐘變徵調、黃鐘徵調、黃鐘羽調、黃鐘閏調等等,也向朱罡烈衝去!
「賤人,你不是說只祭煉了十三層麼?如何變成十四層?」
「你煉化了十五道琴弦,到有臉說我?!」
兩人全力出手,又是混沌至寶中的攻擊法寶,早將眾人震得七倒八歪,氣血翻湧,不得不停下來,祭起法寶護住週身,看他二人爭鬥的結果。
朱八老祖與寂滅道人同時中招,眼耳鼻口中皆被震出鮮血,偏偏二人絲毫不退,皆向對方衝去,手中法器絲毫不亂,依舊鳴響不絕,繼續轟向對方。
在兩大魔神交錯而過的一瞬,寂滅道人獰笑一聲,托起寶塔轉身向朱罡烈頭頂砸去!
朱罡烈也與他一般心思,回身十五弦齊振,兩人痛呼一聲,一個被彈射到空中沒有了蹤影,一個被砸入地面,只留下一個深坑!
眾人等了片刻,只見寂滅道人飛身而回,遍體鱗傷,沒有一處完整皮膚,鐵青著臉,盯著猶自冒著白煙的洞口,舉起三十三天混沌鍾塔如同流星一般向下落去!
眾人見他剛剛投入進那個洞口,便猛然聽到琴音大作,鐘聲鳴響,正在猜測勝負如何,只見兩道身影沖天而起,一個落在龍骨巨艦之上雄虺頭頂,一個落入急速飛來的島嶼大小地大陸之中。
寂滅教主的聲音從那島嶼之中傳來:「朱八老祖果然狡猾,你雖然傷了我,但你也不好過!閣下這些人,是否還能抵擋天庭爭霸四方的戰艦否?」話音未落,只見那島嶼之中陡然升起無數狼牙巨艦,遮天蔽日一般!
那戰艦之中,乃是數不清的洪荒種族,正是寂滅教主與真武大帝二人許多年來暗中培養的修道兵士!
第二百二十五回 宗師氣度,至尊氣度
寂滅教主與真武大帝在來元元大陸之前,一直隱居在重濁之氣中,沒有經歷戰火破壞,經過數百年發展,形成極大的規模。兌蒼魔神轉世為寂滅道人,建立寂滅教,形成一批政教合一的國家,為他提供了很多的資質極佳的修道者拜入門下。
而狼牙巨艦也是由真武大帝提供後世天庭戰艦模型和妖族天庭戰艦的戰鬥理念,經過寂滅教無數聰明之人改造改良,比真武大帝交給佛門的要完美很多。
佛門眾人看到那些大大小小的戰艦升起一座座青光罩,不由變了臉色,真武大帝教給他們的戰艦可沒有這種真元防禦罩!這種防禦罩所需要的陣法太多,佛門對陣法的研究一直是薄弱項,如今寂滅教擁有成千上萬艘戰艦,實力一下子遠遠超過佛門。其他人還在為朱八老祖的浮龍島將要吃個大虧而欣喜,但佛門中掌權的老滑頭卻嗅出不妙的感覺。
燃燈古佛與拘留孫古佛交換一下眼神,均看出對方眼中的憂慮。如果佛教要繼續支持真武大帝登基,則勢必要與寂滅教聯合,若是強強聯合,則雙方能夠共存,但強弱聯合的結果卻是強者吞併弱者!
如果讓燃燈古佛等人退出這場博弈,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佛門已經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沒有從中撈取到任何利益,上古七佛的地位必然劇降,帝釋天王佛與彌勒佛祖勢必取而代之,成為新的領袖,持佛教牛耳!
如果這時倒向其他勢力或者重新扶持一個新的天帝,也是不可能的事。雲中子一方本身與燃燈、拘留孫這等叛教之人並不和睦,何況闡教此時的聯盟乃是截教。與佛門更是有無法挽回的血海深仇,斷然無合作可能。
若是與混元天尊等人聯手。只怕會遭到所有地仙修士的譴責,畢竟他們扶持地天帝乃是洪荒土著妖神,而真武大帝好歹也是地仙界皇族,玉帝之弟。至於與朱八老祖結盟,更是想也別想,朱八那廝肯定會把佛門一口吞下,連骨頭也不留一根!
燃燈古佛與拘留孫古佛默然。心頭皆有些沉重。
「難不成只有曲線救教一途可走?」
朱罡烈全身金光閃動,此起彼伏,金光閃處,傷口迅速癒合,笑道:「你有戰艦,莫非我便沒有?你那爭霸四方的戰艦不過是玉帝老兒地無用之物,且看我妖族天庭的鬥艦!」
話音未落,龍骨巨艦之後突然升起千艘巨艦。與那龍骨巨艦一般龐大,最小的蒙沖鬥艦,也要比寂滅教最大的戰艦大上許多。更有無數炮台,更加精密的陣法,雖然站在甲板上的妖怪比不上寂滅教的強兵,但戰艦這種東西並不需要多強地士兵。而是需要最大的火力!
浮龍島的戰艦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具有無以倫比的猙獰感和威懾力,擔任水師教頭的沙悟淨更是有四五百年水中作戰經驗,又曾是天庭將領,對大規模戰爭絲毫不陌生。
當年勢力龐雜的流沙河,早已將他磨練成一位戰術上的高手!
雙方龐大地艦隊對峙片刻,那島中突然傳來寂滅教主的聲音:「朱八老祖,算你狠!今日賣你一個面子,撤!」數萬艘巨艦圍繞那島嶼緩緩後退,島中又傳來寂滅教主的聲音。道:「燃燈道友與諸位佛陀。請到島中一敘。」
燃燈與拘留孫微微遲疑一下,相互點點頭。飛身落入島中,而帝釋天王佛、彌勒佛祖與真武大帝也跟隨上古七佛飛身入內。至於其他菩薩小佛尊者羅漢,則跟著艦隊撤走。
朱八老祖等人見狀,也不阻攔,以實力而論,浮龍島並不比寂滅教更加強大,甚至寂滅教還稍稍佔據上風。那寂滅教主隱藏的實力,實在是太過驚人,而朱八老祖的實力,則擺放到明面上,只有等冥河老祖復原,並且率領阿修羅族投靠浮龍島,才能與寂滅教一爭長短!
「如果陸壓這廝在的話,今番救冥河之舉也不會這麼狼狽,——幾乎將我地實力全部拿了出來,這才讓他們知難而退!」
朱罡烈胸口有些沉悶,卻是與寂滅教主一番爭鬥,受了不輕不重的傷,元氣有損。那寂滅教主果然是了不起的人物,自創的功法進步神速,比地仙界所傳的道法也絲毫不遜,不愧是轉世的魔神,能夠立教傳道的牛人!
那冥河老祖早已經飛到龍骨巨艦之上,他受創雖然嚴重,但身軀依然挺立不倒,保持邪門一代宗師氣度,只是渾身是血,臉色著實難看。
鎮元大仙等人也回到船上,鎮元子與冥河不睦,見他死要面子,哼了一聲。冥河老祖臉色變了變,道:「鎮元子,若是往常我功力全盛之時,你可敢在我面前冷哼?」他這一開口,牽動傷勢,忍不住收了誅仙四劍和劍陣圖,用手掩住嘴,一口鮮血被他兜進袖子裡,還是不肯在舊敵面前丟了氣勢。
鎮元大仙呵呵一笑,抓住冥河老祖的手,瞬間將他傷勢摸個清清楚楚,沉吟道:「我那人參果樹經過這百年汲取先天靈氣,又掛了幾百枚果子,只是眼下青澀,尚未成熟。道友的傷勢嚴重,用那等青澀果實救不了。好在貧道頗通岐黃之術,待回到浮龍島,我幫你煉一味養氣補元的藥,你服下之後,修煉個三五載便會痊癒。」
冥河老祖拂去他地手,冷笑道:「誰要你來討好?」
鎮元子臉色一變,也有些不悅。朱罡烈見狀,連忙笑道:「冥河老祖不願療傷,想來是快要死了。老祖歸西之後,誅仙四劍和劍陣圖都是我們地了,何必給他療傷,咱們看著他翹辮子就是了!」
冥河老祖不怒反笑,咳嗽道:「你若想殺我,早就動手了,何必等我自己喪命?朱道友,你看中的不僅是我地誅仙劍,還有阿修羅族,以及某家本身的實力,怎麼會讓貧道死?」
「你知道就好。實力大損的冥河,可不是貧道需要的冥河,倘若你的實力不濟,阿修羅族在我眼中,也是一堆廢物。」
朱罡烈又笑道,「鎮元大仙乃是一代長者,不喜與人相爭,便是他地書威力全盛之時,也不曾對道友如何,只是將道友逼退。我等都是滿手血腥,唯獨鎮元大仙從未傷過一條性命,他既然想與你化解恩怨,冥河老祖何不順水推舟,成全這一樁美事?」
冥河老祖也知道,在天書未出世之前,地書的威力幾乎等同於混沌至寶,當時鎮元子每次出手,都有聖人般的氣度,對他已是百般留情。
他雖然心裡有些鬆動,卻冷笑道:「貧道向來是你敬我一丈,我還你一尺,一報還三報。」說罷,沖鎮元子冷哼三聲,道:「你對我冷哼之仇,已是報了。但你逼退我兩次,饒我兩次,此刻又要救我性命,貧道不知該如何報答,惟有先記在心裡。」說罷,向鎮元子長揖到地,盤膝坐下調息靜養。
眾人見了,都讚歎道:「不愧一代宗師,這胸襟氣度令人佩服!」惟有娥皇仙子美目看著朱罡烈,眼中星彩漣漣,心道:「朱八老祖隻言片語化解冥河與鎮元之間的矛盾,何況他本身與冥河有仇,竟然能放下仇怨,這才是帝者的胸襟與氣度,又有心機手段,看來將來的天帝至尊之位,非他莫屬。」
此刻,千艘巨艦依然返航,風聲呼嘯,旌旗獵獵,眾人站在船頭向前看去,只見氤氳瀰漫的浮龍島遙遙在望。娥皇仙子的心思也飛翔起來,心道:「王母的位置,也是一場大功德,絲毫不遜於天帝之位,我若想獲得這番功德,須得與朱八老祖有些私情才是。只是他有幾位紅顏知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其中,有些難辦。」
娥皇仙子經過這些天觀察,發現朱八老祖與嫦娥之間有種若即若離的關係,雖然親密,但不知為何始終沒有跨過那條線。有時候彼此瞭解太深,反而邁不出那一步。
至於月娥仙子,那個小丫頭雖然自己不知,但是每當朱罡烈在面前,總忍不住強烈的表現慾望,可惜被嫦娥掩去了光輝,某人的視線很少留在她的身上。
在娥皇仙子心中,隱隱約約覺得,唯一的勁敵當屬曦禾仙子。
「那個丫頭,為什麼總是流露出強烈的自信?」
第二百二十六回 冥河來投,朱八分權
且不說幾個女人的心思如何,但說冥河老祖活著回到浮龍島,被鎮元大仙醫治一番,傷勢基本穩定。冥河此次與佛門爭鬥落敗,並非因為他實力不夠,相反,在佛教與寂滅教聯手之前,他的勝算極高。只要絕仙劍陣滅了真武大帝,便可以支援其他劍陣,到時佛門必然被滅。
誰曾想佛門會冒眾人之怒,與混沌魔神聯手?這一仗不是敗在戰術,而是敗在冥河沒有考慮到真武大帝的野心。在阿修羅族與佛門爭鬥的過程中,這位大帝一直隱藏在幕後,等到佛門與冥河兩敗俱傷,才一舉崛起,佛門實力大損,不能構成威脅,又能消滅一個競爭對手,真武大帝的心思不能不能深沉。
羅□帝尊站在一旁,恭恭敬敬道:「父親,朱八老祖請您去一趟。」
冥河老祖默然,突然笑道:「看來要出一番血了。」羅□帝尊正要問是何緣故,冥河依然走出洞府,向含光殿而去,帝尊連忙跟上,偷眼看去,只見冥河老祖有些神不守舍。
這一戰冥河一部被生生打殘,措手不及之下,被寂滅道人用混沌鍾塔毀掉血海冥河大陣,阿修羅族猛將不是進入地獄輪迴,便是被納入封魔榜中。好不容易湊齊的三萬大巫,也十成只剩下一成,而冥河老祖的十二祖巫,更是殘敗不堪,在巫族大規模死亡的情況下,想要修復,只怕難上加難。
冥河老祖的子嗣。也僅剩一個羅□,至於婆雅王等人,上了封魔榜,便身不由己,不復為阿修羅族人。摩羯雖然是阿修羅族一代名將,但在逃亡中,所率領地百萬大軍。也傷亡過半,——那些佛陀菩薩。下手太狠了。阿修羅族再也無法恢復鼎盛時期的實力了。
冥河老祖思索片刻,猛然抬頭,已然來到含光殿,進去一看,浮龍島的幾位巨頭都在。冥河向鎮元、枯木、悟空、娥皇、月娥、牛魔王等人微微施禮,坐在右首。
朱罡烈呵呵一笑,正要說話。冥河老祖已經開口道:「道友的心思,我已知矣。」取出誅仙四劍與劍陣圖,擺出十二祖巫化身,道:「我阿修羅族的實力雖然大損,但畢竟是六道之中的大種族,隨時可以補充兵源。貧道在其他地方沒有立足之地,惟有托庇在道友名下,但我身懷諸般重寶。倘若阿修羅族再恢復舊觀,只怕讓朱道友寢食難安。
我族既然要浮龍島保護,持有諸般重寶,不但道友難安,貧道自己也有些不安——誰知道哪時便被你尋個名頭滅了?索性光棍一些,交出一件寶物。彼此心安理得。」
朱罡烈拍手笑道:「與冥河道兄說話,真是爽快!」沉吟片刻,笑道:「誅仙四劍和劍陣圖,我若取走其一,道兄則證道艱難,無法寄托執念斬去自身,我若想徹底控制道兄,當取劍陣圖。」
冥河老祖聽了,面色灰敗,點頭稱是。沒有劍陣圖。即便他將誅仙四劍祭煉完全。也只能算是四件威力強大的先天至寶,與混沌至寶根本不是一個等級。
朱罡烈笑道:「但是我若取得劍陣圖。只怕道兄幫我辦事就不是那麼爽快了,心中總有芥蒂。某雖不才,但也不會以道兄證道做威脅。」又指著十二祖巫化身,道:「十二祖巫我必然要取得,控制十二祖巫化身,我則有巫族大小國家控制在手中。只是十二祖巫地實力大損,無法與誅仙四劍相提並論。」
冥河老祖聽他不要劍陣圖,不禁鬆了口氣,但聽到最後一句,又將心提了起來。在場諸人見他二人這番談判,各自將自己的底牌晾給對方看,然後討價還價,不禁覺得稀奇,又自佩服。有時候,小人之間,會比君子還要君子。
朱罡烈繼續道:「貧道還需要另一件寶物。」指著冥河身後地羅□帝尊,笑道:「羅□帝尊身上有一座十二品業火紅蓮,須得交給我。」
冥河老祖臉色一變,冷笑道:「不行!這十二品業火紅蓮與誅仙劍陣圖一同出世,也是惡煞至寶,雖然沒有多強大的攻擊,但防禦力只有十二品蓮台可以媲美。貧道只剩下羅□一個兒子,還需用此寶護住他的性命!」
朱八老祖笑道:「羅□帝尊留在浮龍島作為質子,我必然要保護他的安全,還有哪個膽大包天的敢到浮龍島來殺人不成?這一點,足以保全帝尊的性命。貧道向你索要這枚十二品業火紅蓮,也不是沒有報答,將來天庭成立,將會有一個六御之位分派到阿修羅族,道兄將這份功德取在手中,證道也會容易一些。」
冥河老祖不禁動容,道:「不知這天帝至尊之位,誰來擔任?」
「東皇宮陸壓道君乃上古皇族後裔,有帝者之氣,可以做至尊。」
在場眾人都揚了揚眉毛,忍住沒有發話。這些天朱罡烈向他們『曉以大義』,指出天帝至尊之位就是個剛出國的熱饅頭,看起來好吃,但誰吃到嘴裡,都要被燙得眼淚直流。那個位子雖好,但也是風口浪尖,隨時可能會徹底灰灰了去!
冥河老祖將眾人地反應看在眼裡,微微思量一番,向羅□帝尊道:「吾兒,將那十二品業火紅蓮交給朱八老祖。」羅□帝尊領命,將業火紅蓮中的神識抹去,雙手捧著,送給朱八老祖。
朱罡烈將那寶貝給了沙悟淨,道:「賢弟統領天庭戰艦,衝在最前,乃是對手剷除的目標,最是危險。有了這十二品業火紅蓮,足以保賢弟不死。」
沙悟淨連忙謝過。朱罡烈又將十二祖巫交給雄虺老祖,笑道:「相柳一脈,本來就有巫族血統,賢弟代我統治巫族,為兄便放心了。」
雄虺老祖不接,笑道:「我的巫族血統不純,我母親西華氏是妖族,你看我的元神就知道了!」說罷,祭出九頭蛟龍元神。
在地仙界巫妖大戰之前,相柳和西華氏結為連理,被兩族鄙夷、排擠,只得跑到化外之地,在那裡生下雄虺老祖這個怪胎。後來巫妖兩族毀滅,相柳和西華氏又跑了回來,偏偏遇到正在治水的大禹王,將二人再次趕出去。雄虺也是在那時入駐流沙河。
朱罡烈踢他一腳,笑罵道:「你不祭出元神,誰知道你血統不純?好生替我打理巫族各國!」向月娥仙子與娥皇仙子道:「兩位妹子收了寂滅道人的鴻鵠化身,這鴻鵠乃是我的阿難陀龍王化身地天敵,曾經手持不滅靈光四處追殺阿難陀龍王,厲害非常。兩位妹子商議分了便是,交給誰為兄不便發話。」
那鴻鵠兌蒼乃白鳳一族始祖,天生喜歡吃龍,驍勇無比,當年若非黑龍老祖的速度天下第一,早就死了。這鴻鵠白鳳體態漂亮無比,優雅動人,乃最美最凶的仙禽,兩個女孩都想霸佔了。
娥皇仙子思量一二,展顏笑道:「還是給月娥妹子便了。」心道:「我若取得這鴻鵠化身,必然為蛟魔王忌憚,畢竟這白鳳喜歡吃龍族,蛟魔王即便不說,心中也不喜。」
月娥仙子歡喜異常,轉而又想道:「嫦娥姐姐還沒有件像樣子的法寶,便給她好了,平時借我騎一騎就好。」
沙悟淨統領天庭戰艦,雄虺統治巫族國家,蛟魔王率領洪荒巨龍統治四海龍族,牛魔王與眾兄弟為三山五嶽部,悟空與六耳為斗部之首,統治妖族,冥河的阿修羅族為瘟部,獨立成軍,由大將摩羯擔任元帥,而娥皇仙子與月娥仙子統治天下女仙。
朱罡烈大致將眾人職責分派到這裡,鎮元子為地仙之祖,不開殺戒,便留守浮龍島,枯木道人來投靠朱八老祖,只為安心證道,不願跟著他們四處殺人放火,便不領職務。
還有一人,也擔任了重要職務,讓眾人大掉眼球。此人便是朱八老祖的『私生子』靈珠子。那朱八老祖不要臉皮,死活不承認靈珠子是他和嫦娥生地,偏偏說靈珠子是福仙之首,讓紅孩兒等小仙真輔佐他掌管封魔榜、打魔鞭。
至此,浮龍島的格局便已大致定了下來,眾人各領職務,忙活去了。散會之後,冥河老祖則找到鎮元子,開門見山道:「道兄,我不喜陸壓,此人若擔任天帝至尊,我阿修羅一族則死無葬身之地也!」
鎮元大仙連忙問是何故,冥河道:「當年我為應劫之人,挑起巫妖兩族大戰,取巫妖之血造阿修羅,但這也是大勢所趨,聖人所允。事後,妖族天庭只剩下十太子一人,令我心中有愧,多番向他賠禮將和,始終不允我,仇恨極深。他若成了天帝至尊,我阿修羅部絕無可能在天庭立足,只怕到時要鬧個神魂俱滅的下場!」
鎮元大仙想起地仙舊事,默然半晌道:「怎奈朱八道友不願擔任天帝,如之奈何?」
冥河老祖冷笑道:「天帝登基之時,硬給他黃袍加身,不由他不做皇帝!」
鎮元大仙思索片刻,道:「道友,此事急不得,到時再議,說不定有些轉機。」
第二百二十七回 佛教敗落諸佛皆歸寂滅,小乘崛起妙善另立教門
原本最宏大壯觀的鳳棲群山,此刻已經變成廢墟,冥河老祖以誅仙劍陣將十萬瑰麗山巒削為平地,地水風火狂暴肆虐,過了三五日,終於漸漸平息。廣大土地化作一片汪洋大海,海面上颶風陣陣,四處龍卷,海中有數不清的火山噴發,掀起轟隆隆的造山運動。
大海之上,到處都是罡風煞雲,混沌煞氣與先天靈氣後天靈氣充斥,附近沒有一個活物。這一日,空中突然飛來一座島嶼,墜落海中,掀起幾百米高的巨物。那島嶼迅速膨脹,形成一片大陸,陸地中有山有海,鳥語花香,四處祥和一片。
那大陸中有海拔數十萬丈的朋比山,山頂乃是寂滅教所在,恢弘龐大的宮殿矗立在山頭,宮殿之上乃一座巨大的混沌鍾塔,共有三十三層,每一層塔身六角懸掛黃金鐘,共有一百九十八座,洪鐘大呂,陣陣悠揚,極為悅耳動聽。
那洪鐘大呂的聲音之中,又有梵音佛唱,說的是《般若金剛經》,四大皆空、五蘊皆空、六道皆空,惟大光明。那聲音到了洪亮之處,漸漸壓過洪鐘轟鳴,傳遍整個大陸。大陸中洪荒諸國,上到一國之尊,下到凡夫俗子,皆向山頂跪拜,口中誦讀佛號,道:「無量壽佛!南無燃燈上古佛,南無拘留孫上古佛……」
朋比山之上的寂滅宮中,突然升起七尊巨大古佛,矗立半空之中。身形巨大如山,遍體金光,照遍大千世界!
其中有燃燈古佛,頌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
諸佛皆齊聲頌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易空。空不易色!有即空,則有不可得;空即有。則空不可得。甚而言之,不可得亦不可得。既然是不可得,所以不生不滅、不常不斷、不一不異、不來不去!」
上古七佛身邊,又升起諸佛菩薩,皆頌道:「善哉,善哉!一切有相皆虛妄,見花見我見如來!」
諸佛菩薩身上金光佛光越來越勝。漸漸達到頂峰,掩蓋世間一切顏色!大陸中億萬眾生也隨著諸佛朗誦佛經,聲勢越發浩大,徹底掩蓋鐘聲,諸佛也越發莊嚴,整座大陸瞬間變成佛國淨土,天花紛紛亂墜!
正在這佛門聲勢最大之時,朋比山頂的鍾塔突然噹噹作響。一百九十八黃金寶鍾震動,十五口青鍾嗡鳴,將諸佛地聲音掩蓋下去,連身上的光明色也漸漸黯淡。
鐘聲大振之時,諸佛菩薩一個個從空中掉落,朋比山背後虛空出現寂滅教主巨大虛影。檀口微張,只聽天地間惟有一個聲音道:「人在佛道中,難知佛道經。走出佛道門,方見世光明。世間萬法,惟寂滅故,世間眾生,惟寂滅故!惟寂滅可證須菩提!」
那教主手結種種法印,將沉迷在佛經中的眾生喚醒,喝道:「咄!諸佛何不走出佛道門,皈依寂滅。共求大道?」
天地間種種異象消失。惟有寂滅教主龐大虛影投在虛空,有佛之莊嚴。有道之肅穆,現大自在之相,得大自在之身。諸位佛陀面色慘白,一個個趺跏而坐。他們說法並沒有輸給寂滅教主,輸得是法寶不如他,被三十三天混沌鍾塔壓制得說不出話來,不然佛家千百年來積攢的智慧,豈會輕易落敗?
佛家在場眾人,惟有帝釋天王佛與妙善如來佛等人不曾參與鬥法,只是冷眼相觀。那真武大帝笑道:「燃燈古佛,鬥法之事,你們已經輸了,按照約定,從此佛門歸入寂滅教中。」
諸佛菩薩面色慘淡,皆看向燃燈古佛。燃燈古佛沉吟片刻,向寂滅教主道:「願賭服輸,這一陣卻是我佛門輸了,從此佛教併入寂滅教,不過我須作副教主,佛門為寂滅教別院,不復為教。」
寂滅道人呵呵笑道:「好說,好說!」
突然有觀音大士妙善如來佛厲聲道:「燃燈,阿彌陀佛與如來佛祖共創大乘佛教、小乘佛教,歷經整個洪荒,窮無數年光陰,花費無窮才智,才有如今的聲勢!如今,全敗壞在你的手裡,歸入寂滅教,我佛門綱統何在?」
觀音大士起身道:「我欲離去,重組佛門,重現佛法盛世,諸位師兄誰與我同去?」
寂滅教主臉色微變,動了殺機,不過此時剛剛收服佛門,如果殺了這個鬧事的傢伙,佛門必然人心散亂,他不便出手。而燃燈等人則心中有愧,更不會出手。
觀音大士話音剛落,便有普賢、文殊、阿難、迦葉、虛空藏等菩薩尊者站出,來到觀音大士身後,齊聲頌道:「善哉,善哉!南無妙善如來佛!」
殘存地羅漢們,皆看向度厄羅漢,聽他吩咐。度厄羅漢是燃燈一脈,低眉默然不語。諸位羅漢也都默然,突然其中一尊羅漢怒喝道:「妙善如來佛重組佛門,乃大善之舉,諸位菩薩尊者,不可沒有羅漢護法!度厄老師,請恕弟子之罪!」向度厄羅漢拜了三拜,起身來到觀音大士身後。
觀音大士見了大喜道:「有達摩羅漢扶持,我佛門有救了。」其他羅漢見達摩羅漢起身,也有十幾位羅漢向度厄拜了三拜,來到觀音大士身後。
觀音大士看向彌勒佛祖,厲聲道:「彌勒,你是如來佛祖嫡傳的弟子,欽點地小乘教主,難道也要叛出佛門,投靠寂滅不成?」
彌勒佛面帶猶豫,想起臨行前如來佛祖的囑托,垂淚道:「弟子無才無德,今日佛門氣運盡失,有負佛祖厚望,真佛門罪人也!貧僧乃有罪之人,焉能再做出叛教之事?」向燃燈古佛道:「老師,道不同不相為謀,就此拜別。」
說罷,彌勒佛踉踉蹌蹌奔下山去,漫無目的向外飛。觀音大士等人連忙追上他,寂滅教眾人皆不阻攔,觀音大士道:「彌勒佛祖,你才是佛門正統,我等重組小乘佛教,你需打起精神來,將來還要擔任這教主之位!」
彌勒佛哭道:「好端端的一個佛門,本是最龐大興盛的實力,如今鬧個四分五裂,貧僧有何顏面敢稱佛陀?有何顏面敢稱教主?再無顏去見本師如來佛了!」
觀音大士看了看普賢菩薩,普賢立刻道:「不若我們先去尋一處靈山,建個寶剎,站穩跟腳再徐徐圖之,傳播大道。將來彌勒佛成為教主,妙善如來佛也是教主,我等都是佛陀,延續佛門真妙義,也不枉我佛如來的一番教誨了。」
文殊菩薩傳音普賢菩薩道:「為何非要這個膿包擔任教主?你我師兄弟來做豈不是痛快?」
普賢菩薩白了他一眼,傳音道:「傀儡而已!他是佛門嫡傳,名頭在那裡好辦事!」
文殊菩薩恍然大悟,也跟著相勸,彌勒佛才止住哭泣,道:「諸位如此待我,我若不應,豈不是罪人?這教主之位,還需再商議,請有才德之人擔任。」
文殊菩薩聞言大喜,剛剛要自薦,立刻被普賢踢了一腳。眾人又一路向西而去,東方不能再呆了,太亂了,在那裡組建勢力,早晚被人滅掉。觀音大士等人來到偏遠之地,那裡只有一些洪荒小國,貧瘠不堪,都是從其他大陸遷徙而來的小勢力,因為在富饒之地爭不過那些強國,才來到此地定居。
觀音大士等人便在附近地山上開闢洞府,建立廟宇,向那些國家之民展示種種神通,也有不少人信奉,門下弟子漸漸多了起來,甚至被不少國家封作國教。
在那浮龍島中,朱八老祖對六耳獼猴笑道:「如今,我也是佛了。」
六耳獼猴不屑道:「一點小勢力,隨便派幾艘霹靂雷光艦過去,便可以滅了,有什麼可高興的?」
朱罡烈搖頭道:「佛門的氣運,要被這微不足道的教派分去一大半,寂滅教主吞併佛門,霸佔佛門氣運,豈能讓他如意?依我之見,將來就是這不起眼的小教派,會成為一支決定性的力量,我的功德,全要落在它的身上。」
地仙界,西牛賀洲,靈山之上。如來佛祖看著面前地金缽,金缽中有一碗清水,佛祖的臉色陰沉,氣道:「燃燈和彌勒,都是廢物,一個貪心而被人利用,一個白癡而被人利用!」
佛祖看著門下的新晉諸佛菩薩,面色陰晴不定。百萬仙真共赴新土之時,佛門只剩下兩名弟子,經過數百年發展,又自漸漸興旺起來,只是沒想到另一個世界,竟然糟糕到了這種程度!
「旃檀功德佛!」
一個年輕俊美的僧人起身,合什道:「我佛,有什麼旨意?」
如來佛祖道:「我在魔界的道統被滅,欲尋一個人再去魔界,傳我大法,免得貽誤眾生。其他弟子都是新晉之人,佛法定力和智慧都不如你。你可願意前去?」
旃檀功德佛點頭含笑。
佛祖又道:「去了那裡,千年苦修就會毀於一旦。你果然願意去?」
旃檀功德佛笑道:「金蟬子總須褪去蟬殼,才能回歸真如,弟子法名三藏,便要將這三藏佛經,帶到彼界,教化眾生。」
如來佛祖讚歎道:「好一個金蟬,好一個三藏!也罷,我送你去阿彌陀佛處,學得他的夢中證道法門,到了彼界,不過百年你地修為便可以追上那些人,足以開宗立教!」
第二百二十八回 周天法器出世,封魔神榜除名
地仙界所形成的六教之中,西方教是個異數,阿彌陀佛所創的夢中證道法門走的雖然是偏門,但的確精妙無比,自己化身億萬眾生修行,修行之後的成果歸入本體,根本無需斬三屍聚功德,便可無限接近聖人的修為。
不過這種法門需要心地剛強如磐石,否則必然會在無數個自己中迷失,徹底化作億萬眾生,抑或精神分裂為億萬個自己。
旃檀功德佛金蟬子乃如來佛祖的二弟子,排在彌勒佛之後,在百萬仙真赴新土之前,太上老君道:「聖人之下,只餘一子。」凡九洲之內,六教之中,神道不在其列,皆要前往魔界,那時如來佛祖需要旃檀功德佛前往中土大唐傳教,又須留地藏王菩薩,也好讓轉世投胎之人聽聞佛法,嚮往靈山,因此將旃檀功德佛送給阿彌陀佛為弟子,名義上入了西方教。
旃檀功德佛學得那夢中證道法門,也是在情理之中,他性情堅韌,又在大唐傳道百年,幾乎後來靈山的諸佛菩薩,都是由他度化,惟有他去,方可延續佛門的道統。
阿彌陀佛也知佛門在魔界的道統被幾個混蛋攪黃了,便將這功法傳給三藏。兩位佛祖施展法力,將他送往魔界。
那旃檀功德佛初來這個世界,一身修為便已化作虛無,急速向虛空中墜落,但見他手捏法印,喝道:「唵、嘛、呢、叭、咪、吽!」每喝出一字真言,便換了一種法印。六字真言與六道法印打出,靈氣蜂擁進入體內,形成舍利子。
旃檀功德佛為自己打下根基,也不急於去那元元大陸傳道,而是飛往其他較小的大陸,他也不搜尋法寶,而是每日用功錘煉舍利子。等修為到了一定程度。才試著煉化一座大山,化身百十個和尚。一起參禪修佛。
化身成和尚修煉乃是夢中證道地最低級法門,畢竟都是和尚,腦中所思所想都是一樣,不至於迷失自己。倘若心境修為高深,便可在掌中托著大陸,化身億萬眾生,億萬眾生的思維都不相同。所修的法門也千奇百怪,那時夢中證道才會使修為一日千里,突飛猛進!
歷經千百年修煉,之後出關,便有了立足傳道的資本。
且說洪荒中人都不知佛門來了傳道士,元元大陸中四方勢力依舊征伐不休。朱八老祖的浮龍島將陸壓道君捧到至尊的位子,寂滅教吞併佛門,將真武大帝送上寶座。闡教和截教則擁護勾陳大帝,混元三清則擁戴女媧娘娘。
在中西部,浮龍島與寂滅教之間不約而同的停下大規模戰鬥,而轉為凡間地零星戰役,爭奪在凡間的道統。這兩方勢力,浮龍島一方因為吞併冥河老祖地阿修羅族。需要將阿修羅族和他們舊時勢力消化,而寂滅教吞併佛門,也需要時間消化這股龐大的勢力。
倒是元元大陸東北部,戰鬥開始漸漸升級。玉清門下八公(蘇飛、李尚、左吳、田由、雷被、毛被、伍被、晉昌八人,西漢時得道)與人教門下八仙(漢鍾離、張果老、韓湘子、鐵拐李、呂洞賓、何仙姑、藍采和、曹國舅),率領巴蛇國大軍,進攻無腸國。
雙方大軍在無腸國方回平原遭遇,時正值深夜,措不及防之下,混戰一場。到天明才各自退兵三百里。紮下大營。闡教這邊乃是用兩條百里長短的巴蛇,首尾相連。圍成一個城郭大營,而無腸國則伐倒一片數百丈高的大槐木樹林,倉促安營紮寨。
玉清八公見狀,使出草木皆兵的法術,破了對方大營,率領巴蛇國修道之士,衝進去一陣屠殺,一路追到無腸國境內,正遇到氐人國前來救援。氐人國的修道者都是人面魚身的怪物,操縱三昧真水,將巴蛇統統變成水中地浮屍。
恰在此時,截教孔宣真人門下赤麟仙等人率領北朐國大軍前來支援,那赤麟仙乃火中之精,八首麒麟怪,噴出八昧真火,將三昧真水燒個精光。火勢蔓延不息,竟然將整個無腸國國都燒成白地,氐人國的援軍也全軍覆沒。
此事惹怒了女媧娘娘,從三十三天離恨界丟下一塊方印,落地時變成一國大小,將無腸國壓成大澤汪洋,陷地一里之深,無論玉清八公還是人教八仙,抑或上清赤麟仙等人,都沒有逃脫,法力強的上了封魔榜,法力弱的進入地獄輪迴,更有甚者則直接魂飛魄散。
此事激怒廣成子,親自率領闡教眾仙,會同無當聖母率領的截教眾仙,高手齊出,向女媧娘娘的三十三天攻去,一路過關斬將,銳不可當。尤其是無當聖母手中的龍鳳剪,一經祭起,便是數千修道者喪命,如入無人之境,女媧娘娘守護天庭的戰艦,在這些人眼中,根本不堪一擊,直接打成廢銅爛鐵!
那女媧娘娘見他們來勢兇猛,自己卻是抵擋不住,連忙向混元三清求救。眾仙追殺到大雪山,殺得興起,叫囂著連混元三清也要幹掉。怎奈那三人身俱開天功德,修為高深,幾乎與雲中子相類,略略交手之下,廣成子等人不敵,甚至連道行天尊也當場被打成肉醬,真靈歸了封魔榜,讓正在檢查封魔榜人數地朱某某一陣大喜,對靈珠子道:「今日可喜可賀,榜中又多了一個高人,我浮龍島的實力便又增長一分。」
靈珠子卻忍不住垂淚,他雖然沒有恢復太乙天尊的記憶,但畢竟與道行天尊生活了十幾年,感情頗深。朱罡烈安慰道:「你那些師叔師伯都上榜,便能整天陪你玩了。」靈珠子這才又高興起來,讓道行天尊一陣心寒。
「哪有這麼教育孩子的?璞玉落在朱八老祖手中,也要變成土坷垃!」
卻說雲中子得知自己的師弟喪命,怒不可遏,率領闡教金仙前往大荒山無稽崖,去尋多寶道人與孔宣真人,商議報仇。多寶道人為難道:「那三人身俱開天功德,殺又殺不得,如之奈何?」
雲中子道:「先打一頓出氣!再將那個自稱女媧的妖神,送上封魔榜!」
廣成子提議道:「那日朱八老祖將應劫之人丟到地仙界,霸佔封魔榜,通天教祖對混元三清道:『別人不敢殺你,怕地是天罰,但天罰還能跨越宇宙不成?』依我之見,咱們只需將這三清擒下,丟到地仙界去,讓他等自生自滅!省得過些許年這三人悟通了道法,證得混元道果,那時三位聖人出手對付我們,誰能抵擋?」
多寶、孔宣與雲中子大是意動,撫掌笑道:「妙計,妙計!」
雲中子道:「不過單憑我們,無法將他三人生擒,那女媧滅了人教八仙,連玄都大師兄的記名弟子也殺了,正好請玄都大師兄出手,必然手到擒來。」
幾位巨頭齊聚縹緲峰雲光洞中,一起勸說玄都大法師。法師笑道:「也好,我欲證道,必然要了結因果。呂洞賓等人喪命,魂歸封魔榜,這記名弟子的因果了結,與混元三清和女媧娘娘的因果又起,將他們送到地仙界,正是解決這因果的方法。」
諸位高人正欲起身前往大雪山,與那混元三清等人決戰,突然朗朗乾坤便昏暗下來,日月無光,滿天星斗一一閃現,數不清的繁星大如栲栳,顯得極為低沉,似乎觸手可及。
群星璀璨,無數道星光濃郁如水,灑向元元大陸每一處角落,這周天星斗之力是最純正的靈力,頓時洪荒所有修士都張開大口,接引這磅礡的星光靈氣,增加自己修為。
突然之間,天空中八萬四千三百六十五群星各有一道光芒從星球中射出,急速落向元元大陸每一處角落,有八萬四千三百六十五人得到群星中的法器,左旗、右旗、河鼓、天桴、屠肆、大角、天江、天槍、玄戈等等,共有三百六十五桿正神法器,八萬四千群星惡煞法器。
大荒山上,也有不少封魔法器飛舞盤旋,陡然間孔宣真人身軀一陣,頭頂衝出五色神光,無數詭異黑紋從神光中浮現,乃是一個個截教人名。那些人名一閃而沒,封魔榜中便多了許多人名。
盤旋在大荒山上空的封魔法器彷彿得到指引,一個個飛入無量宮中,尋到各自主人。與此同時,浮龍島中封魔榜上,人名一個個消失,只留下八萬四千三百六十五名,已經上榜地眾人,一部分得到了周天星斗封魔法器。沒有得到周天星斗法器地,直接被封魔榜排出,魂魄為六道輪迴吸引,進入地獄去了。
朱八老祖頗為無奈的對眾人道:「天道是個畜生,這一折騰,讓咱們地勢力沒有那麼強了。」
第二百二十九回 四方勢力耍手段,妖師門外一聲雷
朱八老祖還指望憑借封魔榜中數不清的不死魔頭作為炮灰大軍,攻城伐地,為中下層的主攻力量。沒想到被周天星斗法器法器這一番折騰,榜上只有八萬多個人名,而已經上榜之人十成中少了九成,其他人等都進入地獄輪迴去了。
從榜上下來的魂魄,個個神通廣大,便足夠十殿閻羅與八大判官忙活一陣子的了。
此刻,已經進入榜中的神靈,約有三分之一,掌握了三分之一的周天封魔法器,這些法器諸如雷公鐺、電母鈸、風神袋、雨師蓑等等,單個拿出來,最多相當於一件普通的靈寶,只有將這八萬多法器組合在一起,才能成為天庭獨一無二的鎮天之寶:周天星斗大陣!
有了這套陣法,妖師的三百六十五桿星幡,根本不放在眼裡。
牛魔王等人還在埋怨他們為什麼沒有得到法器,朱八老祖笑道:「老哥哥想要上榜耍耍?你看中哪件法寶,我便把那人人名抹去,將你的名字添加上去。」
牛魔王吭吭哧哧說不出話來。浮龍島有名姓的人物,都被朱八老祖抹去了姓名,此次周天星斗法器擇主,僅有幾件落入十萬大山之中,朱罡烈命人將那幾個老妖怪尋來,安排在靈珠子身邊效命。
持有周天星斗法器,並不意味著一定要上榜,而是代表統治周天繁星的神靈,某種程度上受制於天書封魔榜。等到確定天帝至尊,這些人必須到天庭效命。與地仙界有所不同地是,地仙界的周天星斗法器落在鴻鈞老祖手中,沒有那些法器,天庭眾神祇能靠一場殺劫來定。
雖然浮龍島沒有落得多少法器,但封魔榜中便有了三分之一強,這些人持有封魔法器。也就相當於老朱持有。否則小小的揮動封魔榜,便可讓群星惡煞與星斗之主死上十幾回了。
「想要讓這些上榜的傢伙忠君衛國。只怕難之有難,這些傢伙自由散漫,而且個個都是其他勢力的人,不過封魔榜落在我手,也不怕他們造反。只是那些沒有上榜的,佔了三分之二,還飄在外面。到時真的建立天庭,權力上只怕被其他教門分走不少。嗯,如果能將這些傢伙全部幹掉,統統納入榜上,這周天星斗法器便可以說全部落入我手,相當於又掌握了一道不滅靈光。」
朱罡烈命紅孩兒等人助靈珠子為上榜眾神登記造名冊,等待以後封神。用小孩子統帥群神,是朱八老祖地創舉。這些傢伙桀驁不馴。如果老朱手持封魔榜,多半要鼓噪著造反,但是頑童主持封魔榜,這些一代豪傑難不成要造頑童的反?等到天庭帝尊登基,封神之後,他們再造反就晚了。
那大荒山上。廣成子看著手中那件五龍御駕天船,這是周天星斗分發給他地封魔法寶,廣成子面色古怪,向雲中子道:「師兄,替身換命之術沒有用了。」
雲中子皺緊眉頭,孔宣與多寶也皺緊眉頭,他們門下多有人獲得封魔法器,尤其是闡教金仙,用替身換命之法,換了其他人姓名在榜上。竟然也失去效果。
玄都大法師道:「我等在踏入這一界。歷時近四百年,早已在此地生根。被算入天道運行範疇,榜上有我等地仙界修士也是在情理之中。只要廣成子師弟今後不參戰,不開殺戒,在玉虛宮中納福,躲開殺劫也是不無可能。」
「多謝玄都大師兄提點。」廣成子傲然笑道:「但是躲避殺劫並非玉虛門人所為,惟有挺身而入,以殺止殺,以暴易暴,才能昂然度過這場劫難,不落男子作風!」
雲中子也待勸說,廣成子笑道:「掌教師兄切勿多言,我心已決!」
雲中子搖頭道:「師弟掌握的法器,乃是西宮白虎中的天船星斗,將來天庭成立,師弟要掌握天庭的戰艦雄兵,職務乃是重中之重,大權在握。如果師弟上榜的話,榜中人必須聽命於天帝和掌管封魔榜的朱八老魔,但若師弟不上榜,這大權握在手中,天庭便有了闡教的一席之地。依我之見,我教之中,凡是獲得周天星斗法器之人,今後戰事皆不參與,為將來天庭權力之爭,留下有用之身!」
孔宣真人與多寶道人聽了,暗暗點頭,讓無當聖母吩咐下去,獲得封魔法器之人,皆不出宮,不染殺劫。這樣一來,無論誰坐上天庭之主,都有截教闡教地一席之地。
至於玄都大法師,他孤家寡人,一心證道,門下的記名弟子盡數死亡,算起來只剩下前世的一個弟子:朱八老祖。
玄都對於這些權力之爭並不熱衷,他不爭,反而得到了最大的權力,掌握封魔榜的那人都是他的弟子,引領著走上修道之途,將來但有所求,朱八老祖還能拒絕他?
怎樣保住榜上有名的修士的性命,乃是當前地重中之重,無論是闡截二教,還是新興的寂滅教與混元三清等人,門下都有不少人獲得封神法器,讓這些人從戰事中脫身出去,成為三方勢力當前的主要目標。
在他們忙活這些事之時,牛魔王率領的三山五嶽部雄兵已經開始滿世界搜索,尋找那些不在四大勢力範疇之內的零星封魔法寶,找到那些人便勸說加入浮龍島。如果不願意,牛魔王等人也不勉強,率領大部隊離去之後,悟空等斗部戰將立刻出現,將那人打殺了送往封魔榜,成為榜中陰神。
浮龍島有封魔榜在,榜上人名顯赫,搜尋起來極是容易,等到其他三方勢力想到這件事,散落到民間的榜上高人,已經被浮龍島網羅去一半。文人小說下載
寂滅教與混元三清不約而同派出教中高手對牛魔王等人進行劫殺,牛魔王等人豈會懼怕,與悟空聯手廝殺一場,正殺得天昏地暗之時,突然得到朱八老祖地傳令,命他等回到浮龍島,不與這兩大勢力相爭。
浮龍島佔了最大的便宜之後,立刻退出,剩下的那些掌管封魔法器之人頓時成為三方勢力眼中的香餑餑,寂滅教與混元三清聯手打壓雲中子一方,截殺那些出來搜尋掌管法器之人的闡截二教高手。
混元三清門下的高人乃是三十三天天主,分別是氐人國、無腸國等三十三國的國王,天生的修士,分別拜入混元三清與女媧娘娘門下,法力高強。而寂滅教則派出狼牙戰艦與佛門高人聯手搜尋。
闡截二教被他們兩方勢力壓得抬不起頭來,正要黯然退出,這時寂滅教的一支艦隊竟然跑到妖帝宮附近搜尋,頓時闖下大禍!
那妖帝宮乃是妖族最繁榮興盛之地,其中有鯤鵬妖師高深莫測,從地仙界而來的上古妖族巨擘更是當年從巫妖大戰中存活下來地天庭元老,幾乎聚集了地仙界妖族天庭遺留下來地所有精英。在這場天庭博弈之中,妖師與陸壓鬧了彆扭,沒有參與其中,以至於寂滅教與混元三清等人小瞧了鯤鵬妖師。
雙方勢力組成的一支百艘狼牙巨艦地艦隊,剛剛飛臨妖帝宮附近,便見那月宮之中突然火光一閃,那艘艦隊當場蒸發,消失個無影無蹤。過了半晌,爆炸聲才傳到下界。
那聲音震得三界高人,紛紛抬頭向妖帝宮看去,驚訝萬分,不知是什麼法寶,竟然能發出類似先天至寶的巨響和威能。只有從地仙界來的那些人之中,經歷過巫妖大戰的前輩才能猜出一二。
「妖師那混蛋,竟然真的把元磁神霄天雷艦造了出來!難道他真的想把這大陸轟炸成渣,然後再用其他大陸修補不成?」
妖帝宮中,那個老頭賭氣似的對畢方、計蒙等上古妖族大聖真道:「誰來惹我,我就幹掉他!」
畢方、計蒙等人愁眉苦臉,那畢方手中握著的法器赫然便是周天星斗中南宮朱雀有名的法器:南河冥殺劍。
妖師的偷天換日大法也失去了效果,妖帝宮中許多妖族大聖,也獲得一些封魔法器。這偷天換日大法與雲中子的替身換命大法和孔宣真人的神光藏身大法都是左道,無法將封魔榜中的人名徹底抹去,周天法器一出,榜上人名又現。
「你們都不許出門,若有哪方勢力敢來我們地盤上尋人、挑釁,不要與他講理,直接炸平了他!」妖師收拾一下行頭,對畢方、計蒙、黃龍等人道:「我去尋那壞蛋,為你們討要一份承諾,免得丟掉性命上了封魔榜。」說罷,逕自向浮龍島方向而去。
第二百三十回 妖師造訪浮龍島,一場決戰定輸贏
朱罡烈正在含光殿前的池塘邊泡腳,池塘裡的金魚一個個跳出水面,化作尺長小人,穿著金甲紅袍,掩鼻而去。這些金魚常年浮在水面上聽朱八老祖與諸位魔頭論法,也修得了神通,只是喜歡呆在水裡修煉。那些飛來飛去的蝶仙子給他們投食,將他們養的懶惰無比。
朱八老祖悠然自得,看著蓮花荷葉之間的蝶仙子翩翩起舞,池塘邊有一些龍女彈琴吹簫伴奏,聲樂悠揚,一派悠閒自在。
鯤鵬妖師無須別人通報,逕自趕來,一把抓住他,笑道:「你倒快活,外面已經鬧翻了天了!」
朱罡烈連忙請鯤鵬妖師落座,笑道:「至今天庭尚未建立,翻不了天。」為鯤鵬斟了一杯香茶,笑道:「妖師請品一品這茶。此茶是曦禾仙子采太陽中的一株巨大扶桑樹,樹上竟然有一株火瞿茶,每年只產出幾兩。前不久仙子命東皇宮的雜役送給我一些,卻也有些香甜。」
鯤鵬妖師將香茶一飲而盡,皺了皺眉頭,道:「此茶尚算上品。貧道好像許久沒有見過那位仙子了。」
朱罡烈也皺了皺眉頭,思索道:「是有一段時日了。」又展顏笑道:「妖師此來,莫非是為了門下那些封魔法器?」
鯤鵬妖師點一點頭,苦笑道:「我一個人清淨,但門下那些妖神來投靠我,總不能讓他們寒心不是?你掌握封魔榜,須得為我保全他們。」
朱罡烈揮一揮手。那些蝶仙子和龍女紛紛退去,起身道:「妖師大人請隨我來。」赤腳走到浮龍島中心的混沌神樹之下,指著封魔榜道:「妖師請看。」
鯤鵬妖師連忙抬頭看去,只見榜中一個個金色人名從那面大旗中若隱若現,這是無數細小靈光組成地金字,有的金字因為主人業已上榜,而變得色澤黯淡。鯤鵬妖師一個個讀將下去。越來越是驚訝,道:「竟然都是大法力之人。這些人一起組成天庭,只怕六教加在一起的力量,也不及天庭!」
朱罡烈坐在樹下的石凳上,請鯤鵬坐下,笑道:「妖師,並非是我吝嗇,不願許你門下之人的活路。實乃是天庭的實力太過於龐大,已經讓教門警惕!三百六十五路正神,八萬四千群星惡煞,手持周天法器,這些人加在一起,想要滅掉那個教派,便可以滅掉哪個教派!
如果大家都不上榜,而成為天庭神靈。那天庭的實力就超出了六教地控制範圍,周天法器隱然可以與聖人對抗,想必這種事情,妖師也不願意看到。但如果這些人上榜,上榜的人越來越多,天庭地威勢便越來越小。也不至於出現一個擁有超級武力的天庭。
因此寂滅教與其他勢力,十分樂意除掉其他勢力中掌管封魔法器的人,讓這個尚未誕生的天庭眾神,在實力上大打折扣,修為難有寸進。這種事情,我也掌控不了。」
鯤鵬妖師想了想,黯然道:「確實是這個道理。如果我證道混元,也不希望看到一個凌駕於聖人的教門之上的天庭存在。只是我門下眾妖神,跟了我許久,不能保全他們。於心何忍?」
朱罡烈笑道:「妖師的元磁神霄天雷艦不是製造出來了麼?大可以加入我方。將其他勢力轟炸成渣,讓他們盡數上榜。如此一來,豈不是保住計蒙等人地性命?」
「你這廝,又來打我戰艦的主意!」鯤鵬妖師笑道,「這東西乃是我的老底,你休想騙去!」頓了頓又道:「適才看到牛魔王等人急沖沖出門,帶著百艘蒙沖鬥艦離去,卻是趕往何處?」
朱罡烈漫不經心道:「寂滅、玉清、混元天尊三大勢力,每一方都設置了五湖四海龍王。昨日娥皇仙子對我道,海上的勢力太亂了,海邊的國家都不知該祭祀哪個龍王是好,因此請我出面整頓一下。」
鯤鵬妖師一把抓住他,叫道:「一百艘蒙沖鬥艦,你就想把三方勢力在海中的霸權吃掉?以一打三,你昏了頭還是我昏了頭?大鵬還在艦上,你不是派他去送死?」
「誰讓你不給我造元磁神霄天雷艦來著,否則我用得著派他們出去?」朱罡烈輕輕推開妖師的手,笑道:「您也不用擔心,妖師想必也該聽說過海外有仙山,那山中的仙人也都聽命於娥皇仙子,有她在,出不了紕漏。何況此時,其他三方勢力都在爭奪掌管封魔法器之人,高手盡出,龍宮地防禦弱到了極點。此時出手,正是最佳之時。」
「等到他們回來之時,海中局面已定!」朱罡烈臉上浮現一絲殺氣,一閃即沒,又溫和笑道,「如果妖師可以給我萬艘元磁神霄天雷艦,我現在就可以平定天下大勢,建立天庭。任他如何收買人心,如何建立在凡間的道場,人都死了,自然也就無用了。」
「給你一千艘元磁戰艦,這大陸就徹底碎掉了!」鯤鵬妖師冷笑道,「當年有三清聖人的維持下,還將洪荒大陸打得四分五裂,好端端的地仙大陸變成九洲,後來封神一戰,又打散幾個神洲!你還能比聖人更加了得?這戰艦我也僅造了十艘放在妖帝宮鎮守,免得別人覬覦我的地盤。那十艘戰艦你想也別想,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朱八老祖皺眉道:「看來只好等鵬三哥回來,讓他帶著一名小兵,去突襲寂滅教總壇了。想必鵬三哥一定會馬到成功!」
鯤鵬妖師氣個半死,無奈道:「好了,好了!給你兩艘,別哭窮了!」
朱罡烈笑道:「元磁神霄天雷艦隻是工具,其實小子最想要的,還是妖師您親自助我。有您相助,勝過千軍萬馬,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那你要答應我你登基為帝,否則憑陸壓地小肚雞腸,還容不下一隻鯤鵬!」
登基為帝朱罡烈並不是不想,而是登基之後,老朱就要面對六教的攻勢,鯤鵬妖師現在對他不錯,將來未必不會不給他絆子,只會得罪的人越來越多。如果變成玉帝那個麵團,任人想怎麼捏就怎麼捏,老朱打死也不幹。
兩人正在討價還價,六耳獼猴不知從何處鑽出來,跳到石凳上,面色凝重道:「雲中子、孔宣、多寶和玄都大法師聯手去對付混元三清他們,結果混元三清與寂滅教主聯手,燃燈女媧等人助陣,讓他們大敗而歸。混元三清與寂滅教主已經達成協議,女媧娘娘去除帝號,兩方勢力合併為一家,其中撮合者便是帝釋天王佛,——那王佛將美人斬魔劍送與了女媧娘娘,化解了二人之間的矛盾。
現在那兩家正要盡起大軍,攻打三教聖地。多寶道人已經擺下萬仙大陣等候,闡教眾金仙全體出動,甚至連二代弟子也盡數進入陣中,準備與他們決一死戰,訂下輸贏!」
朱八老祖和鯤鵬妖師聽聞這個消息,不由呆了半晌。寂滅教主與混元三清尚且不說,但然等等上古七佛也恁無恥了一些,與寂滅教聯手對付冥河老祖倒也罷了,畢竟冥河屬於邪魔歪道。但與這些外人聯手對付道門三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畢竟都是地仙界來客,倘若那些洪荒土著神仙掌權,還能給燃燈等人好臉色看?只怕地仙界所有人都要被清除出去!
朱罡烈霍然起身,道:「妖師,這一戰你逃不了!他們對付完道門,便會找上我浮龍島,浮龍島滅亡之後,便是你妖帝宮!你那十艘戰艦,我全要了,你的上古妖神,我也全要了!這一次,正是將三教聯合在一起的好時機,只要他們支持我,便可將寂滅教與混元三清打殘了打廢了!從此天庭一舉而定!」
鯤鵬妖師點了點頭,道:「決戰在即,顧不得許多了!只是需要一人去聯合道門三教,我只和玄都有些交情,可以去雲光洞與他相商,但其他二教,只怕難以說服。」
朱罡烈沉吟一下,道:「我親自前去截教,闡教可以讓鎮元大仙出馬,不過如果要說服雲中子改立天帝,還需要一人。」命六耳去嫦娥的洞府中,將靈珠子喚來,自己則親自去請鎮元大仙,將情況細細說了一遍,道:「非道友出馬不可。」
鎮元子為難道:「若說服雲中子與浮龍島聯手,輕而易舉,但若說服闡教放棄天帝至尊之位,只怕難上加難。」
「因此才需要道兄帶著靈珠子前去,你只需如此如此說,雲中子念在舊情,必然會答應。」
鎮元大仙想起太乙天尊化身六道的情形,歎息一聲,拉住靈珠子的手,道:「小道友,隨貧道走一遭罷!」
第二百三十一回 無稽崖聚會大戰在即,太陽星劇變十日並出
鎮元子帶著靈珠子前往九天彩雲間,進入玉虛宮中,與雲中子密談片刻,闡教眾仙皆不知談話內容,只是三人出來之時,雲中子面帶淚容,向眾仙真道:「取消帝號,我已決定與朱八老祖聯手,將來天庭之中,有我闡教一御一部,足以讓諸位師弟聚集一些功德。」
雲中子是掌教,他做出決定,廣成子等人也不好反對,只得與勾陳大帝分說,取消他的帝號,易名為勾陳。這勾陳大帝也得到一件周天星斗法器,名喚勾陳戩,自知在周天星斗之內,無緣帝尊之位,聞言倒也沒有說什麼。
另外一邊,朱八老祖到了大荒山無稽崖,與孔宣真人、多寶道人陳述厲害,也得到截教應允。多寶道人乃是衡量當前形勢才做出這等決定,而孔宣卻是念在朱罡烈雖然成為一方豪強,卻依然稱通天教祖為師,隱隱還有同門之誼,這才同意截教與浮龍島聯合。
過了不久,諸教高人一一到來,匯聚大荒山,闡教有雲中子、廣成子、南極仙翁、清虛道德真君、玉鼎真人師徒、靈寶大法師、哪吒三太子,以及諸多二代弟子中出類拔萃者。人教來了玄都大法師,張道陵、葛玄、許旌陽三位天師,薩守堅天師卻是在除鴻鈞一戰中喪命。
鯤鵬妖師率領畢方、計蒙、天吳、據比、豎亥、陸吾、英招、離珠、檮杌、赤松子等妖族神靈,又有黃龍、九靈元聖、百眼魔君、青牛兕、辟寒辟塵辟暑三妖等妖族大聖。以及十艘元磁神霄天雷艦。
浮龍島一方有鎮元大仙、冥河老祖、嫦娥、月娥、娥皇等神靈,又有牛魔王夫婦、鵬魔王、蛟魔王、悟空、六耳等妖族大聖,也有沙悟淨、謝維、元化等率領的一千三白艘戰艦,有朱八老祖背負天魔琴,靈珠子捧著封魔榜,紅孩兒捧著打魔鞭,一同來到無稽崖。枯木道人乃是混沌魔神之一。不願面對同族魔神,故而留在浮龍島。
至此。朱八老祖一方地勢力終於集結完畢,諸位巨頭在雲頭落座,看向整個大荒山,但見大荒十國已然聚結兵力,華胥國、離耳國、北朐國、巴蛇國、大人國、小人國、先民國、北狄國、比翼國、叮鈴國諸國國君親自率領國境內的修道之士,聚集在大荒山下。
巫咸國、祝融國、博父國、奢比屍國、禺強國等巫族大國,也盡起大巫組成軍隊。在雄虺老祖和十二祖巫率領之下,來到大荒山下。
又有周饒國、銅雀國、奇肱國、玄股國、帝俊國、常曦國、娥皇國、曦禾國等國度,也率領修道者大軍趕來。
頓時山下人山人海,別說組成一個萬仙大陣,便是一千個萬仙大陣,也綽綽有餘!
這些國家之人才不問誰才是洪荒正統,他們有的供奉三清,有的供奉妖師。有的供奉上古神靈,有的供奉的祖巫,但有一道令下,立刻可以拋頭顱灑熱血。
這些修道者來到大荒山下,各自打起自己國家旗號,或者旗上有自己供奉地神靈之名。當真是浩浩蕩蕩。人數雖多,卻涇渭分明,絲毫不亂。
朱罡烈看著下方,皺眉道:「千萬大軍,人數太多了,恐難以調動。以貧道之見,留有百萬之數,已經是綽綽有餘。」
玄都大法師點頭道:「傾四教一島勢力,打這場戰役,到時傷亡慘重。為免得不償失。便依朱道友之見。以太乙散仙為限,令那些修為淺薄的修士。回到各自國家,達到太乙散仙者,才可以參與此次戰役,也好為我四教一島留下些苗子。」
諸位高人點頭贊同,紛紛高聲吩咐下去,頓時十成中只剩下一成,卻都是精英。朱罡烈見了,歎息道:「這些高人,不知能有幾人活著回來。」留下地高人,有不少榜上有名,死了也可以上榜,不至於魂飛魄散或者進入六道輪迴,但其他人便沒有這般好運了。
鎮元大仙道:「龍漢初劫持續到如今,死亡人數已經不可計算,洪荒各族各國元氣大傷,此役過後,須有一段時間休養生息,才能恢復。」
雲中子歎息道:「可惜先天靈氣的充沛程度,已經大不如以前,這一點卻是無法恢復了。如果能有聖人,也前往宇宙邊緣,牽引地仙界的負靈氣,足以讓這洪荒世界重新變得生機勃勃。」
孔宣等人紛紛點頭稱是,而月娥、娥皇等人則是聽得雲裡霧裡,不明所以。他們這些先天神靈,出世之時便有大法力大法寶隨身,無須度三劫,對雷災風災等劫難一無所知。
鯤鵬妖師看了看周圍,皺眉道:「陸壓道君為何沒來?他既然是名義上的天帝,豈有不到之禮?」說罷,命畢方前往東皇宮去請。
陸壓道君本想置身事外,但此時乃是關鍵時期,何況他又是朱八老祖扶持的名義上的天帝,不得不來。畢方見過他之後,道君思量片刻,請畢方先行,自己卻將曦日宮重重封印,免得曦禾母子逃脫。
這時,雲中子也派靈寶大法師前來催促,道君本待再加固一些,也不得不暫且放下,隨著靈寶法師來到大荒山。他前腳剛走,被封印在曦日宮中的曦禾仙子立刻動作起來!
那女仙化作龐大無比地三足金烏,唳聲高叫,瘋狂衝擊陸壓道君的一重重封印,弄得渾身是血,也沒有打破。曦禾仙子看了看十個兒女一眼,咬牙將曦日宮當成法寶祭出,猛然引爆,終於炸毀道君的封印。那三足金烏裹著十隻小金烏呼嘯而出,直奔自己的太陽星,落到那株太陽中的扶桑樹之上,突然三足法力,將那株扶桑硬生生連根拔起!
這株扶桑樹乃是太陽星的靈脈總源頭所在,被她拔起,立刻引發劇變!但見那顆太陽星陡然爆炸,一分為十,十個太陽突然出現在空中,火力四射,每一顆太陽之中皆有一隻小金烏歡聲鳴叫,鼓動著翅膀落在扶桑樹上。
那曦禾化作的三足金烏立刻抓住扶桑樹,如同一道長虹,逕自向西方大海之中飛入,轟然落入海中,怒潮與淬水之音大作,沒了蹤影。
曦禾仙子在脫身之時,便已低語幾聲,期望朱罡烈身邊的六耳獼猴能夠聽到,怎奈六耳獼猴此刻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大雪山上。他雖然號稱聽遍三界,但並非所有地聲音都能聽入耳中,只能是有選擇的聽取,否則這隻猴子早就累死了。
從太陽星劇變到曦禾遁走,不過一瞬之間,等到大荒山上的眾高人反應過來,那仙子早就溜個無影無蹤。眾人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看到天空中兩顆太陽突然少了一顆,惟有陸壓道君知道得一清二楚,臉色微變,轉而又恢復正常,笑道:「朱八老祖足智多謀,此次與寂滅教和混元三清決戰,當由他來安排吩咐。」輕輕鬆鬆將剛才的事情遮掩過去。
若在從前,比如說除鴻鈞老祖之時,那時朱罡烈不過一個小人物,在這種場合說不上話。但到了此時,朱罡烈成為了朱八老祖,擁有浮龍島那般龐大的勢力,又有鎮元、冥河等人輔佐,擁有兩道先天不滅靈光,隱然成為最強的力量。陸壓道君推舉他做主持,也在諸教高人地接受範疇。
朱罡烈笑道:「妖師才是兵法大家,由他安排,必然無漏!」
鯤鵬妖師才不願接這活兒,他始終對陸壓道君心有芥蒂,這一戰可以說名義上是為陸壓而打,若不是對方實力太強,不得不打,妖師寧願呆在妖帝宮中享福。
「你若擔任天帝至尊,我便做帝師,為你出謀劃策。否則免談。」
妖師此言一出,陸壓道君臉色劇變,其他人的臉色也是不太好看,各有一番神態。雲中子連忙笑道:「朱八老祖足智多謀,狡猾無比,能從一個小人物成長到如今的地步,任何人也小覷不得。此事由他安排,再合適不過!老祖不要推辭。」
朱罡烈也不願在此事上多談,道:「即是如此,貧道便拋磚引玉,如有不妥之處,諸位師兄指正。」道:「我以為此戰,我們不能等著別人來攻,而是將戰場轉移到對方的地盤之上,在北極之地的雪山冰海來一場對決。此次大軍分作三支,一支乃是戰艦攻擊,一千三百一十艘戰艦,外加百萬雄兵,足以將對方三十三天掃平!
第二支乃是萬仙大陣,選十萬強者,布下十座陣法,陣法之中套有陣法,須孔宣與多寶師兄佈置。另請冥河老祖在其中一座萬仙陣中布下血海冥河大陣,即便那些仙人死去,也會化作阿修羅族,可以繼續開戰。我當掌管封魔榜,將其他九座萬仙大陣所有人名姓納入榜中,保持他們真靈不散,萬仙大陣不破。
最後一支卻是諸位師兄了。對方有諸多高手,諸如寂滅教主、混元三清、女媧娘娘、上古七佛、帝釋天王佛、度厄真人、真武大帝、三十三天天主等人,不比我方人少,極難對付。」
第二百三十二回 萬仙會師,定局之戰(一)
極北之地,大雪山腳下,雪花大如席,飄飄蕩蕩。雪地中臥著一頭凶獸,形如獅子,不過體型卻大了千倍,大眼長耳,犬牙參差,一雙耳朵貼在地面上,眼睛滴溜溜亂轉。
帝釋天王佛飛身來到這異獸身邊,道:「諦聽,可曾聽到什麼?」
那異獸站起來,搖頭道:「只能聽到對方大軍發出的嘈雜聲,對於那些高人,諦聽的法力不夠。」
帝釋天王佛皺了皺眉頭,站在異獸背上,諦聽四足生雲,向大雪山頂峰飛去。這只諦聽並非地藏王菩薩座下那頭,而是洪荒中生就的第一頭諦聽,被帝釋天王佛尋到,用來刺探敵人消息。
但是諦聽雖也號稱聆聽三界,不過卻聽不到大法力之人的聲音,那大荒山早已被諸教高人用法力屏蔽,惟有六耳獼猴那樣的異種,才會不受限制。其實三界中還有許多類似異種,諸如白澤異獸,乃萬獸之神,只是倉促之間沒能找到,只尋到一頭諦聽。
這一人一獸飛過罡風雪線之上,但見那雪山罡風之間,密密麻麻佈滿了狼牙巨艦,寂滅教主名下十八國勇士與培養出的寂滅教精英站在巨艦之上,手持各種各樣法寶,殺氣騰騰,共有數萬艘之多。這些巨艦乃是寂滅教的武器,那寂滅教主門下多才俊,又有真武大帝的智慧,研製出這些狼牙巨艦,數量之上乃是敵方幾十倍之多。
那罡風之中,又矗立了三十三座大陸。混元天尊名下三十三國高手盡出,圍繞各自國王,站在各個大陸之上,又有各國大力士托起大陸。這些修士若放到地仙界九洲結界之內,統統要被稱作異類,但是在這裡,人族的軟弱根本無法生存。能夠存活下來地種族,都是彪悍驍勇之輩。洪荒種族的狂野在他們身上一覽無餘。
狼牙巨艦與三十三天之上,乃是一尊尊佛陀菩薩,法身萬丈,金光萬道,口誦靜心咒。雪山頂上,有四座宏大宮殿,宮殿上空飄浮著龍朐懸棺、黑白舍利、三十三天混沌鍾塔、三朵畝許慶雲。一隻混沌巨蛇。
那慶雲有的是瓔珞垂珠,金花萬朵,絡繹不斷,遠近照耀,有的是異香陣陣,五氣朝元,三花聚頂,更有一朵懸浮氤氳紫氣。神光繚繞,無限瑞靄,直衝霄漢。那三朵慶雲之上,一朵有一面聚仙旗,一朵有一座萬象車,另一朵有萬朵金蓮翻湧。
三朵慶雲微微一動。便有仙樂自成,叮咚悅耳,傳遍大雪山與極北之地。
帝釋天王佛站在外面觀望一陣,讚歎道:「真不愧是身俱開天功德之人,若他三人得六教道法與其一,必然百年內成就混元。」王佛又看了看黑棺舍利,也讚歎一番,道:「雖然暫時受挫,但究竟是有大法之人,就是法寶稍遜風騷。」
唯獨那一座三十三天混沌鍾塔。霞光億萬道之多。隱隱有鐘鳴陣陣,祥雲繚繞。聲勢最浩大驚人,便是帝釋天王佛見了,也暗暗心驚。寂滅教主的寂滅證道之法,著實駭人聽聞,隱隱壓制住眾人。
當年鴻鈞老祖措不及防之下,被六魂幡搖去天魂靈慧魄與力魄,後來殘缺魂魄化為帝釋天,雖然借邪法補足魂魄,但畢竟不及原來的好。他從造化玉碟中得到的道法逐漸喪失,只保留些許能夠證道地法門,竟然也看不破寂滅道人的道法。
帝釋天王佛黯然一陣,輕輕一拍頂門,如意玉碟盤旋飛出,托著百十件先天靈寶,相互交擊淬煉,叮咚有聲,昂然入內。到了裡面,只見眾人趺迦而坐,表情木然,唯有真武大帝急匆匆問道:「王佛,可曾探聽到對方動靜?」
帝釋天搖了搖頭,道:「不曾。」
燃燈古佛笑道:「朱八老祖那廝經常偷聽別人牆角,以便四處打劫偷襲,他豈會不加防備?以老僧之見,當以天眼觀之。玄天上帝,請借昊天鏡一用!」
真武大帝取來昊天鏡,燃燈古佛祭在頭頂,猛然喝道:「咄!」頭頂黑棺之中猛然跳出一尊萬丈金佛,雙目緊閉,那昊天鏡落在金佛印堂正中,似乎貼著肉鑽了進去。
昊天鏡中緩緩浮現一隻柳葉狀豎眼,豎眼睜開,頓時一道光柱從雪山宮殿中射出,直奔大荒山而去!大荒山上早已四處佈滿禁法,白霧鎖山,提防敵人觀看,被這金色光柱一照之下,白霧如雪消融,漸漸顯露出山中地佈置。
燃燈古佛只來得及看了一眼,猛然耳邊琴音大作,額頭如遭劍刺,疼痛欲裂!頭頂那金佛大叫一聲,轟得栽進古棺之中,棺木緊閉,而昊天鏡則飄在空中翻轉不休,似乎有只無形的手在撥動鏡子,叮叮噹噹響個不絕。
那鏡面隱隱傳來清脆之音,似乎有破碎的傾向,看得真武大帝驚慌莫名。寂滅教主微微一笑,混沌鍾塔鐘聲大作,似乎與空中什麼東西衝擊一下,便將對方擊退,笑道:「副教主失算了,朱八老祖身邊有六耳獼猴,必然密切關注我方,你若想要偷看他的佈置,斷然不能說出來,否則讓他早有防備。他的天魔琴,即便我也不敢輕易招惹,如今,豈不是吃了個悶虧?」
燃燈古佛哼了一聲,揉了揉額頭,發現手中一片鮮血,心道:「你既然早知如此,為何不提醒我?」
寂滅教主也心中冷笑:「正要敲打敲打你,讓你心服口服!」
混元天尊見狀,連忙笑道:「有寂滅教主的混沌鍾塔在,朱老魔的天魔琴當不在話下。燃燈道友,不知你可曾看到對方山中佈置?」
燃燈古佛正要答話,整個大雪山重重罡風陡然亮了起來,眾人皆是驚詫:「難道朱八老祖也要窺伺我方佈置?正好也要他吃個悶虧!」諸位高人紛紛向外看去,但見從大荒山陡然升起萬道光芒,如同流星劃過天際,那亮光便是這些光芒發出,飛速向這邊飛來!
「敵襲……敵襲!」
隨著真武大帝一聲高喝,整個大雪山上下頓時動作起來,三十三天大陸轟隆隆運轉,飛落雪山之前,無數戰艦蜂擁而出,三十三天天主率領大軍列陣在前,幾十位佛陀菩薩各保護一天天主,無數修士紛紛飛起,祭起各種法寶緊密防備,或顯現三頭六臂,或猙獰異獸,或飛天仙禽,或海中蛟龍,種種不可思議之怪,盡集於此!
但見從大荒山飛來地萬道光芒猛然分裂,化作十餘萬道光芒,每一道光芒中都有一位修士。猛然見有萬人落將下來,如同金光細雨,落到地面方圓百里範圍,頓時這百里土地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乃是一座惡陣!
但見此陣一團怪霧,幾陣寒風,其中愁雲慘淡,無數奇怪元神或隱或現,吞雲吐霧,無數奇形怪狀法寶進進出出,如走龍蛇。
正東上:九華巾,水合袍,太阿劍,梅花鹿,都是道德清高奇異人;正西上:雙抓髻,淡黃袍,古定劍,八叉鹿,儘是駕霧騰雲清隱士;正南上:大紅袍,黃斑鹿,昆吾劍,正是五遁三除截教公;正北上:皁色服,蓮子箍,賓鐵銅,跨麋鹿,都是倒海移山雄猛客。
那陣中有先天一氣太清陣,有陰陽兩儀陣,有天地人三才陣,有地水風火四象陣,有金木水火土五行陣,有乾兌震巽坤艮離坎八卦陣,又有易演陰陽九宮陣。七種母陣又各自衍生出其他陣法,諸如九宮八卦、九曲黃河、天絕陣、地烈陣、風吼陣、寒冰陣、金光陣、化血陣、烈焰陣、落魂陣、紅水陣、紅砂陣,盡顯截教陣法之妙!
這些陣法相衍相生,並行無阻,比當日朱罡烈在浮龍島上佈置的萬仙大陣何止高明了百倍!
寂滅教諸人與混元天尊等人皆沒有見識過這大陣,見如此精妙險惡,不禁相顧失色。突然之間,又有九萬名修士飛落,組成九個萬仙大陣,又有冥河老祖命大將摩羯率領萬名阿修羅族勇士進入其中一個陣勢,布成陣中陣:血海冥河大陣!
十座萬仙大陣布下,對方根本來不及阻攔,便已落成,再想要衝擊,便要直接面對十座大陣。
那空中,又有一根柱狀法寶急速落下,扎入土地之中,猛然變大變高,漸漸向上蔓延數十萬丈之高,佔地百里大小,直聳立雲霄之上。
此柱名叫天柱崖,也是周天星斗中的封魔法寶,有數的幾個最強寶物之一,掌握在虯首仙手中。突然又有一女子騎著鴻鵠白鳳飛來,那鴻鵠口中銜著一卷畫軸,飛上那天柱崖。但見那嫦娥仙子將畫軸取下,掛在天柱崖頂端,猛然一抖,頓時一面大旗迎風飄展!
旗中金光閃閃,頓時萬仙大陣除擁有血海冥河之外的九萬人名盡數納入大旗之中。
第二百三十三回 萬仙會師,定局之戰(二)
那封魔榜掛在天柱崖之上,只要十座萬仙大陣中的修士真靈不滅,便會源源不斷從榜中跳出,繼續組成陣勢。但見又有一個三尺小童飛臨那天柱崖頂峰,手持二十六節打魔鞭,口中喃喃有詞,猛然伸手一指,那封魔榜一陣晃動,從榜中跳出三萬魔神,有僧有道有佛有妖有精有怪也有大巫。
每尊魔神手中都持有一件封魔法器,低聲怒吼,手中的封魔法器也做聲嗡鳴,隱隱有龍蛇之音,又有鳳啼鶴唳、虎狼奔騰之聲,或做寒風呼嘯之音,或做怒潮滾滾之樂,聲勢震天!一道道星光直從九天傾瀉而下,落到那些魔神身上,更引動周天星斗法器與周天星斗的共鳴。
那星光越來越濃郁,三萬魔神如同墜入無邊銀河,星光湧動,如同潮水,浪濤澎湃。
這幅異狀只看得那寂滅教眾人臉色劇變,混元天尊搖頭歎息道:「可憐,可憐!朱八老祖造了好大殺孽,竟然將爾等都送到榜上,殊不知你們若不喪命,便會入天庭為神,永享富貴。」
三萬魔神皆不答,身入榜中,便受制於封魔榜,多說廢話反而無益。燃燈古佛見狀,高聲喝道:「朱八老祖,你殺了這麼多將來的天神,莫不怕天罰乎?」
猛然間又有一道光芒化作赤腳筋軀大漢落在天柱崖上,紫髯長鬚,手托金盆,呵呵笑道:「這些天庭之神多半並非我家老爺送上榜的,反而是貴方連年開戰。死了數不清地修士,造了好大殺孽。諸位都是高人,難不成也不怕天罰?」
燃燈向己方眾人解釋道:「這是朱八的把弟沙悟淨,原本是魔界天庭的捲簾大將,犯事被貶,奪舍成為塘虱精。那朱八老魔身邊,都是一干亡命之徒。尤其這沙悟淨,喜吃人。喪盡天良!如今是朱八老魔身邊掌管戰艦的大將,若能殺他,勝過百萬雄兵!」
混元天尊等人暗記在心,在自己門下物色高人,準備前去殺他,真武大帝已然高聲道:「沙悟淨,你本是我天庭的大將。見我如何不拜?為何跟隨了亂臣賊子?」
沙悟淨怒道:「就算是玉帝老兒來了,俺也要吐他一臉濃痰!你們皇族都是薄情種,當年我不過打碎一個琉璃盞,便險些要我性命,真武,你少來勸降的把戲!」那沙悟淨將手中金盆一托,但見一千餘艘細小戰艦從金盆中蜂擁而出,迅速變大。無數金龍盤繞在桅桿之上,張牙舞爪,吐著血紅分叉的舌頭,金鱗開合,錚錚有聲。
那戰艦竟然在空中結成陣勢,三百艘霹靂雷光艦護住十艘元磁神霄天雷艦。蒙沖鬥艦又在外面,護住霹靂雷光艦。大艦之上,皆有一名妖族將領統帥,共十員大將,三百小將,一千偏將。那甲板上皆是大小妖怪,控制一個個精密地陣圖,艦隊上空妖雲瀰漫,慘霧朦朧。
又有廣成子祭起五龍御駕天船,那船在廣成子頭頂盤繞。五條巨龍從大船五方探出猙獰頭顱。噴吐毒火。闡教清虛道德真君、玉鼎真人師徒、南極仙翁、靈寶大法師紛紛跳到船上,各自站在龍頭之上。祭起各自法寶。
又有雲中子與哪吒姍姍而來,落於天柱崖頂峰,冥河老祖、鎮元大仙、鯤鵬妖師、陸壓道君御風而來,又有無當聖母、孔宣、多寶等截教眾仙來到,玄都大法師騎著一頭青色夔牛蹣跚而來,也落到天柱崖頂峰。
突然又有一條金色輦道從極遠之處蔓延而來,掛在天柱崖頂端,但聞仙樂陣陣,無數龍女蝶仙子捧著花籃一路撒花,將那天庭的輦道撲滿鮮花,之後便撲閃著翅膀飛去。一輛九龍沉香輦緩緩而來,九條金龍在那天庭輦道之上慢慢爬動,娥皇仙子與月娥仙子分立左右,一個捧著畫軸,一個卻托著如意金缽,玉兔帶著數不清地小仙女兒在周邊鼓琴鼓瑟,吹拉彈唱。
那車中坐著的自然是朱八老祖,大擺排場,一路載歌載舞,奢華之至。這九龍沉香輦乃是阿難陀龍王巡視的座駕,也是一件寶物。老朱殺了阿難陀龍王,霸佔了浮龍島,這香車寶蓋自然也落入朱某人手中。
至於輦道,乃是朱八老祖向靈牙仙借的,這廝倒霉,也得到一件封魔法寶,正是天庭的金光大道,乃是天帝巡遊出入的輦道。陸壓道君與真武大帝見了那金光大道與九龍沉香輦,臉色都是一變,這兩樣東西都是帝尊的象徵,朱八老祖將它們弄出來,難不成他真地想做天帝至尊不成?
其實老朱並沒有多少想法,只是弄出點氣派,打消對方氣焰而已,但這一切落入其他人眼中便不一樣了。牛魔王、沙悟淨等人見了,心道:「想必這便是暗示了。只要我等到時擁護他登上天帝之位,官職和賞賜定然不少。說不定俺也能混成一方大神……」
幾個滑頭開始暗中謀劃起來。且說朱八老祖姍姍來遲,將眾人都急得不耐煩起來,那大雪山之上,立刻萬鍾齊鳴,直衝九龍沉香輦而去!
九龍沉香輦之中也有雜雜琴音傳來,空氣中似乎有兩個看不見的巨獸猛然相撞,發出沉悶的聲響。雙方軍士都有人支撐不住,當場爆體而亡,有的真靈進入封魔榜,有的進入六道輪迴。
天吳國國王乃八頭八足八尾的猛虎,也是一尊天地所生的洪荒神靈,因拜入混元天尊門下,得道號吳道人。吳道人得混元天尊授意,趁著兩道不滅靈光較量的一剎那,飛身而起,向沙悟淨撲去。沙悟淨被那鐘聲震得有些發昏,措手不及,被那吳道人衝到跟前,手中八柄鋼刀霍霍,如雪片般落下!
猛然沙悟淨身邊紅光一閃,腳下出現一座十二品紅蓮,無邊業火將筋軀大漢包裹起來,吳道人八柄寶刀落下去,立刻被紅蓮業火腐蝕,只剩下刀柄。吳道人本欲順勢給他來個虎撲虎剪,見此異狀,嚇得魂飛魄散,轉身便走,哪裡還來得及,只見無數炮口指向他,動一動便要被炸成碎片。
吳道人一頭冷汗,突然只聽一人高聲道:「且慢!」但見妖師身邊地天吳妖神飛出來,笑道:「竟然與我是同一種族,同樣的天吳巴虎,倒要與他鬥一鬥!」兩人變化成真身,都是八頭八足的斑斕猛虎,萬丈身軀,跳落在地上,各自咆哮,廝打做一團。
妖師見了,暗暗搖頭:「天吳這廝總是自持武力,早晚吃虧!」朱罡烈來到那天柱崖之上,與諸人見禮,向混元天尊等人喝道:「兩軍對壘,一言不發即便偷襲我方大將,是何道理?」
混元天尊尚未回答,燃燈古佛笑道:「朱八老祖,你這話便不對了,兩軍對壘,論的是智謀,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這你都沒聽過?」
朱罡烈向下方看去,但見兩隻猛虎已經分出勝負,那天吳妖神將吳道人一身虎皮扒了下來,將道人吃了,披著虎皮飛身上來。朱罡烈心中一寬,笑道:「多說無益。燃燈,你可敢入我萬仙陣中來?」
混元天尊等人見他這方的高人根本沒有入陣,如何敢親自去破萬仙大陣,對視一眼,當即命三十二天天主各自引領三萬修士前去破陣。那三十二天天主戰戰兢兢,引兵來到陣前,正要派出人馬前去探陣,突然從一座大陣中探出兩隻巨鉗,將那一隊人馬喀嚓一剪,盡數化為兩段!
那兩隻巨鉗殺了百十人,便又縮回陣中,一隻巨大螃蟹從陣中探了探頭,即便隱去。
混元天尊皺眉,道:「祭起法寶,用人海戰術破了他的陣法。三十二天天主,還不動手?」
這三十二天天主都是一方地妖神,統帥大國的國王,聞言不敢怠慢,命令修士各將法寶祭起,呼嘯衝入陣中,而三十二天天主在陣外守候,窺探破陣之機。那陣法頓時啟動,將大地震得顫抖不已,但聽無邊的廝殺之聲與慘叫之聲從下方傳來,無論是佈陣的修士還是破陣的修士,都面臨一場殺劫,那萬仙陣中,早已血流成河!
在場的首腦都是心如磐石之輩,對下方慘烈的廝殺充耳不聞,混元天尊派了一隊隊人馬過去,但那萬仙大陣如同無底洞,多少人也塞不滿。而朱罡烈這一邊萬仙陣中也是死傷無數,不過有封魔榜在,那些死亡的修士真靈被吸入榜中,便立刻從懸崖上的大旗中跳出,又進入陣法廝殺。
不少人被打得真靈渙散,徹底死亡,連輪迴的資格也沒有,陣法出現運轉不靈之時,便有手持周天星斗法器地魔神跳入陣中,將陣法補全。
混元天尊見己方人手漸漸稀少,還不知何時才能破去這十座大陣,皺了皺眉頭,對身邊地中年道人道:「原始師弟(用原始二字,與地仙界的元始天尊區分一下),還需你地萬象車一用!」
那原始天尊微微一笑,祭起萬象車,落在十座萬仙大陣前,但見數不清妖物從那車中跳出,源源不斷。這些妖物每個都有妖族大聖的水準,呼嘯衝入萬仙大陣之中,將那陣法沖得一陣蕩漾,隱隱便要破去!
第二百三十四回 萬仙會師,定局之戰(三)
萬象車是原始天尊出生之時,隨身誕生的至寶,此車包羅萬象,能在車中衍生種種異獸,世間萬物,只要心念一動,便會從車中跳出。這原始天尊將此車祭出,成千上萬的妖族大聖從車內跳起,或赤手空拳,或張牙舞爪,或騰挪跳擲,或騰雲駕霧,一發衝進萬仙陣中,綿綿不絕,死了又死,生了又生,無窮無盡!
這一番衝擊好生了得,十座萬仙大陣晃動不休,剛才是血流成河,現如今變成屍首遍地,流血漂櫓,下方已然匯聚成血海一片,腥氣直衝霄漢!
萬仙大陣雖然是殺陣,但也禁受不起如此衝擊,頓時告破,殘存仙人紛紛飛身而起,還有無數大妖張開血盆大口,錚錚鋼牙,追殺而來,好不凶悍!
此時上榜的天庭魔神數量,已經達到五萬人之多,密密麻麻站在天柱崖下,血海根本不能近身,從萬象車跳出的妖族大聖還沒有撲近,便被殺氣攪得粉碎。眼下人數雖然不足,但周天法器已然隱隱布成周天星斗大陣,威力初顯。
朱罡烈向冥河老祖以目示意,冥河老祖當即長嘯一聲,頭頂飛下一卷陣圖,平平鋪下,落入血海汪洋之中,誅仙四劍定住陣圖四方,陣內四門,億萬道先天一氣組成的劍氣四射,無數妖族大聖盡數死於非命,便是那萬象車,也被砍得殘破不堪。
原始天尊見狀,生怕本命法寶受損。連忙收了萬象車,冥河老祖變化三頭四臂,手持誅仙四劍,腳踩劍陣圖,腳下是血海冥河大陣,四劍指向燃燈古佛,笑道:「燃燈佛祖。今日將你我的恩怨了結!」
燃燈佛才不會傻到與全盛狀態地冥河老祖硬拚,竟然不答。把鼻孔向天,佛門的佛陀菩薩見狀,也一起把鼻孔朝天,不理會冥河。
「燃燈,你先為闡教副教主,再入佛門,為佛門副教主。如今又跑到寂滅教做了副教主,真三姓家奴也!」
冥河老祖叫罵一陣,燃燈古佛脾氣好得出奇,竟然一言不發,那原始天尊已然將萬象車修復完畢,叫道:「冥河老祖,你可敢入我車中?」說罷,將萬象車祭起。停在空中,恰似浮島,冥河向那車中看去,但見其中灰濛濛一片,看不出端倪,笑道:「當我傻子。原始天尊。你又可敢入我陣中?」
原始天尊默然不答。冥河老祖大笑,笑聲未落,突然眼前一暗,從混元天尊頂門飛下一張陣圖,當頭一罩,將冥河老祖收入陣圖之中。
那陣圖空空蕩蕩,只有一座金橋,連接生死,冥河老祖不覺落入金橋之上,抬頭看去。但見頭頂一個諾大的陰陽魚。轟隆隆旋轉,無窮幻象滋生。老祖只看見自己兒女復活。自己得道成聖,阿修羅族遍佈天下,四海臣服,諸聖皆拜,不禁哈哈大笑,道:「好,好,如今我所有心願全寥寥!」
話音未落,突然手中四劍警鳴,將冥河從幻象中驚醒,但見那陰陽魚不知何時將冥河老祖套在其中,已然從生化死,若不是誅仙四劍,冥河老祖這回就要栽在這裡了。
冥河將四劍祭起,那陰陽魚始終落不下來,正要強行打破太極圖,破陣而出,突然一卷圖紙從空中落下,鋪到他面前。冥河認得是月娥仙子的乾坤萬象圖,不由大喜,連忙跳上萬象圖,那陣圖稍稍一收,冥河已然出了太極圖,來到天柱崖頂端。
這太極圖是混元天尊隨身誕生的寶物,出其不意將冥河老祖困住,怎奈冥河的法力和法寶實在厲害,天尊抖了幾抖,始終抖不死他,被月娥窺出破綻,趁機用乾坤萬象圖將冥河老祖接引出來。混元天尊歎息一聲,若能憑借太極圖將對方控制住,即便殺不了他,也能暫時除去對方的一個高手,沒想到對方竟然有乾坤萬象圖那等寶物。
在冥河老祖被混元天尊納入太極圖中地那一刻,朱罡烈便已命令沙悟淨展開攻擊,沙悟淨當即揮動旌旗,浮龍島艦隊當即對真武大帝的數萬巨艦展開偷襲,頓時有億萬火彈如同冰雹般鋪天蓋地般落將過去,琅琊戰艦地青光防禦罩剛剛升起,便被打得粉碎!
沙悟淨手中旌旗再動,霹靂雷光艦與蒙沖鬥艦滑向兩邊,露出裡面猙獰的元磁神霄天雷艦,那戰艦主炮發出悶雷一般的怒吼,但見百十個雪白光球飛速落入狼牙巨艦戰鬥群上空,無數白花花神雷如雨般落將下來,在那戰艦群上來回掃了幾遍,頓時有數不清的戰艦當場蒸發,守護戰艦的十八國勇士根本沒有來得及反擊,也當場化作灰燼!
這一次攻擊,便讓真武大帝名下戰艦蒸發了三成,剩下的戰艦也被打得殘破不堪,傷亡甚巨。
真武大帝見狀,連忙揮舞旌旗,讓剩下的四萬巨艦分散開來,化整為零,五千艘為一隊,從四面八方向浮龍島艦隊轟去。
浮龍島地戰艦早已升起防禦罩,那戰艦是鯤鵬妖師不知研究多少年,花費多少心力才研造出來的精品,防禦力驚人無比,硬扛下第一波攻擊,只有幾十艘蒙沖鬥艦被打成廢鐵,從空中掉落下去,深陷土中,砸出一個個大坑。裡面的妖族士兵自然也盡數喪命,沒有一個能夠逃脫!
那元磁神霄天雷艦第二波神雷已經準備完畢,與霹靂雷光艦集中火力,向一隊狼牙巨艦轟去,億萬道火彈與神雷落下,五千戰艦只有幾百艘逃脫。蒙沖鬥艦中有三十艘立刻撲上前去,速度奇快,到了那些逃脫的狼牙巨艦之前,首先衝撞一下子,若能將那狼牙巨艦撞得四分五裂自然是最好。若不能。便有無數妖怪從孔洞中探出頭來,舉著長矛攢刺,數不清法寶從艦內升起,一發砸將過去,一波攻擊下來,那狼牙巨艦便要變成廢鐵!
其中有幾艘極為兇猛,衝到主艦之上。竟然拋出十餘條鐵錨勾住對方戰艦甲板,無數妖兵妖將呼喝連連。手持鋼刀鐵斧,有法力的便凌空飛渡過去,身軀笨重地便咬住鋼刀,順著鐵錨爬過去。
狼牙巨艦上的妖兵紛紛祭起妖丹打將過去,又紛紛舉著百丈長短的鐵鉤子,奮力去鉤,頓時妖怪如雨般落下。浮龍島這一方領頭地大將乃是謝維。早已變化成數千丈巨蠍,在那狼牙主艦上來回縱橫,大螯與蠍尾縱橫交擊,沒有一合之敵。
沙悟淨那邊,已然將另一隊戰艦打殘,元化也率領自己屬轄的蒙沖鬥艦衝將過去,追殺漏網之魚。真武大帝看得心驚膽顫,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但放在這裡根本不適用,雙方的戰艦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戰艦之間的爭鬥,別人根本無法插手,即便諸教高人也難說自己能在十艘元磁神霄天雷艦地炮火下全身而退,不過法寶卻可以。真武大帝祭起昊天鏡,無數金光掃過。如同刀割,所到之處,蒙沖鬥艦紛紛被切為兩段,也只有元磁巨艦和霹靂巨艦才能抵擋,不過靈氣消耗也是極為嚴重,防禦堪堪見底。
沙悟淨見狀,暗暗心焦,自己這一方高人都必須全神應對敵方高手,無暇相助自己,只能靠自己與真武大帝相爭。不過他修為並不怎麼高明。唯一值得依仗的便是十二品業火紅蓮。這件法寶他祭煉不久,還不能發揮全部威力。唯恐祭出去便要被人收走。
那沙悟淨祭起另一件法寶,金盆呼嘯飛去,到了真武大帝頭頂正要罩下,大帝已然發覺,呵呵笑道:「佛門地小千世界之術,也配在我面前賣弄?」
昊天鏡射出神光,頓時將那金盆破開一個大洞,洞口沉重無比的大水落下,澆了大帝一頭一臉。那金盆中朱八老祖放了半海的水量,一瞬間傾瀉下來,壓得真武大帝睜不開眼,身形急速墜落。
猛然間大水中竄出雄虺老祖,嘎嘎怪笑,顯出九頭蛟龍真身,將真武大帝緊緊纏繞,九顆頭一起咬住大帝脖子,拚命往裡面注入毒液。
雄虺的毒性最烈,大禹王與相柳相爭之時,那九頭相柳便噴吐毒液,將地面融化為一個巨大毒池,周圍寸草不生。大禹雖然擊敗相柳,不過對他的毒液卻沒有絲毫辦法,只得推倒一些大山填入毒池之中,在上面建造眾帝之台,鎮壓住毒池,可見其毒性之凶。
這雄虺老祖也繼承了相柳的毒性,只把真武大帝毒得臉上一會青一會綠,變幻不定,脖子上皮肉竟然一塊塊掉落下來,只剩森森白骨,連忙叫道:「斧鉞大將何在?快來救駕!」
從大雪山之上跳下一個千丈巨人,身穿虎皮短襖,一道狼煙直奔大帝而來,伸手抓住雄虺的尾巴,用力一扯,將他撕將下來,用力丟了出去。
真武大帝臉上紫氣閃動,將雄虺地毒液逼了出去,脖子上又漸漸肌肉復生,長了出來,氣道:「為何現在才來?」
那大漢憨厚笑道:「我見犬戎國的左千戶長得著實可愛,便打殺了,燉了一鍋狗肉,吃得嘴爽,陛下休要見責。」
三十二天天主中便有犬戎國國王,自從萬象車破了十座萬仙大陣,便各自躲在三十三天之上歇息整頓兵馬,準備再戰,聽聞此話,一頭從天上栽下來,爬起來揪住那壯漢便打,叫道:「吳剛,你吃了我兒,我與你拼了!」
那壯漢正是吳剛,從廣寒宮逃走之後,便在大陸上四處流浪,恰恰遇到真武大帝,這廝一腔忠君的觀念,見真武是玉帝之帝,又稱了帝,便投入他地帳下。吳剛捏起拳頭,照著那國王腦袋錘下去,笑道:「吃了小狗,還有一頭老狗!」
正在此時,只聽玉兔精叫道:「吳剛,你怎麼跑到那壞蛋手下做事了?快快過來!」
吳剛丟了那國王,回頭笑道:「玉兔不得胡言亂語,這位是玄天上帝,皇室正統……」話音未落,只見那玉兔精突然叫道:「小心!」吳剛連忙回頭看去,但見那犬戎國國王突然變化為一頭細腰巨犬,張著血盆大嘴,一口咬掉吳剛地頭顱,喀嚓一陣亂嚼,囫圇吞吃下去!
可憐吳剛的武力超過他,卻因為真武大帝在身邊而不加防備,哪知真武大帝為了籠絡這犬戎國國王,根本不加阻攔,就此喪命,身邊地血紅巨斧裹著一道真靈上了封魔榜。
那封魔榜中一個名字閃動,便又黯淡下來,又有一道星光注入封魔榜。
玉兔精大哭一聲,從天柱峰頂栽倒下去,嫦娥連忙騎著鴻鵠白鳳將她接住,飛上峰頂,安慰道:「吳剛這次並不算喪命,上了封魔榜,便是榜中的神靈,將來還能見面。」
真武大帝心中也感慨吳剛之死,正要安慰犬戎國王,突然頭頂勁風撲面,連忙將昊天鏡祭起,但聽一聲烏鴉鳴叫,大帝不禁寒毛炸起,連忙飛身後退,東皇鍾鐘聲響起,大帝身形不由微微一頓,頭頂地昊天鏡被那東皇鍾砸飛!一隻三足金烏閃電般撲下,三隻開山巨爪在真武大帝頭頂輕輕一抓,頓時將腦殼抓得粉碎!
陸壓道君哈哈大笑,他的速度快速無比,瞥見紛亂之際無人注意到他,立刻施展偷襲,果然將這個競爭對手一下剷除。
其實早在陸壓道君動手的那一剎那,混元天尊三人便紛紛飛出,早有玄都大法師攔住混元天尊,雲中子攔下原始天尊,多寶道人攔下靈寶天尊,孔宣真人攔住燃燈古佛,廣成子托著天船攔下拘留孫六佛,截教大小金仙攔住度厄真人及其他佛陀菩薩,冥河老祖攔下女媧娘娘。寂滅教主欲加救援,也被朱罡烈用天魔琴封住腳步,才導致陸壓道君這斬首行動一舉成功!
第二百三十五回 萬仙會師,定局之戰(四)
陸壓道君出其不意變化成三足金烏,將真武大帝打殺,那昊天鏡無人主持,立刻便要飛到九霄天外。若這寶貝在宇宙中飄零數萬年,自然而然便會衍生出後天神靈,產生意識,不過陸壓道君焉能放它離去,立刻飛身將昊天鏡抓在手中。
真武大帝被道君抓破天靈蓋,身軀依然未倒,從腔子裡衝出一道紫氣,直衝霄漢,攪動周天星河,澎湃有聲。這紫氣不是鴻蒙紫氣,而是鼎鼎有名的皇者紫氣,得紫氣者,便會有帝王之相,讓人不由臣服。
陸壓道君剛剛將那昊天鏡搶到手,便見鯤鵬妖師從天柱崖頂端伸出右手,化作大鵬右翅,揮出翅膀,一卷一收,便將那道皇者之氣籠了去。紫氣消失,真武大帝的屍身這才倒下。道君臉色劇變,祭起東皇鍾與斬仙飛刀,面色陰沉道:「鯤鵬,你這是何意?」
鯤鵬妖師將那道紫氣壓縮成丸,笑道:「斬殺真武,並非你一人之力,若非我等阻攔那些高人,你焉能得手?十太子,你已經收了昊天鏡,得了好處,須得讓別人分一些!」
陸壓道君想要動手,卻見鯤鵬妖師身後的三百六十五尊妖神手持大幡,有些遲疑。這些妖神都是鯤鵬親手調教出來的修士,當年在妖族天庭便已是了不起的人物,向來惟妖師馬首是瞻,對天帝的話也愛理不理,如果他敢向妖師伸手,必然會遭到這些妖神的聯手打擊。這些傢伙可不在乎他是不是十太子。
道君想到這裡。只得嚥下這口氣,收了東皇鍾與斬仙飛刀。而在另一邊,雲中子已經踏進原始天尊地萬象車之中,然後輕鬆脫身,讓原始天尊忌憚萬分,不敢再出手。那萬象車名曰萬象,裡面千變萬化。極盡繁複之能,步步危機。步步殺機,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進去之後想要出來,都是困難之至。但對於雲中子來說,則是輕而易舉,他本是一卷祥雲,也是千變萬化。萬象隨心,萬象車根本困不住他。
靈寶天尊與多寶道人勢均力敵,那多寶道人不愧多寶之名,搜集了好多法寶,最為出色的便是兩條金鑭,化作雙龍,威能極大,他又有多寶如來佛相助。二十四頭十八臂不壞金身,十八件先天靈寶。不過多寶道人並不敢下死手,混元三清都有開天功德,隨便殺了一個,多寶便再也證道無望了。
靈寶天尊也是看出這一點,對威力極大的招數不加抵擋。威力小的招數才抵擋一二,只將清平劍祭在萬朵金蓮之中,夾頭夾腦向多寶道人劈去。
相比多寶道人的鬱悶,孔宣出手便利索許多,五彩神光直接向燃燈古佛刷去,古佛不敢硬接,遁光而走,被孔宣化作三千里孔雀,幾翅追上,劈手便將他刷入五色神光之中。兩人便在借助五色神光鬥起法來。一個要破五色神光而出。降伏這兩個世界中都是第一的孔雀,一個卻要降伏三姓家奴。靈柩宮燈成道的老怪。
但說那靈柩宮燈中有一根燈芯,也得了道,名叫馬善,宮燈內有他地一席之地。這馬善見佛爺被困,不由大喜,在一旁冷言冷語道:「燃燈老兒,你快快死了,死了這寶貝便歸我了!」
燃燈大怒,猛然跳進棺材裡,叫道:「孔宣,我奈何不得你,不過你也奈何不得我。咱們就這樣耗著便是!」竟然躲在裡面不出來了。
那龍朐懸棺的防禦驚人,五色神光無法將之煉化,孔宣真人只得暫時將他鎮壓,五色神光卻是不能再用了,免得展開神光之時,古佛趁機逃脫。
「等這一戰作罷,定了天庭綱統,再來將他煉化不遲。」
廣成子托著天船,天船之上乃闡教金仙,與六尊古佛殺得慘烈,拘留孫等古佛之中,多有昔日闡教門人,但此時雙方都不留手,只將平日裡最凶最狠地招數使出,一意要取對方性命!
毗婆屍佛、屍棄佛、毗捨婆佛、拘留孫佛、俱那含牟尼佛、迦葉佛,這六佛每一位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功力與廣成子相若,比闡教其他金仙高出一線,尤其是清虛道德真君與南極仙翁,他二人一個是與黃龍真人相類,萬年墊底的廢柴,一個與鎮元大仙相類,從不殺生的老好人,被屍棄佛與迦葉佛壓著打。那南極仙翁剛剛手下留情,便被迦葉佛打個措手不及,用迦葉佛經捲住,張口吹出一陣寒風,頓時骨肉消融,連身下的梅花鹿也化作灰灰!
戰場之上,豈容你留情?
這迦葉佛還沒來得及興奮,鎮守天船的五龍突然齊齊噴出烈火,將迦葉佛連同佛經,一起化作灰燼。這天船乃是周天天帝巡遊時乘坐的寶物,豈同凡響?廣成子操縱天船,除掉迦葉佛,為南極仙翁報了血仇,卻被拘留孫窺出破綻,將黑白舍利子祭起,打斷了廣成子兩條孤拐。
廣成子痛呼一聲,那玉鼎真人正對上毗婆屍佛,楊戩對上俱那含牟尼佛,靈寶大法師對上毗捨婆佛,清虛道德真君對上屍棄佛,都無暇前來助他。便是雲中子也愛莫能助,原始天尊還在一旁虎視眈眈。
拘留孫又將黑白舍利子祭起,廣成子大叫道:「哪吒,你真得要看著師伯死去?」
耳邊有人笑道:「來了,來了!生生死死,不過是一個輪迴地事情,師伯何必大呼小叫?」哪吒擋在廣成子面前,任由黑白舍利子落在身上,兩片蓮花瓣落下,哪吒叫了一聲痛,陡然飛起,火尖槍遞出,將屍棄佛扎個透心涼,救下清虛道德真君,道:「我去也!」
清虛道德真君緩過口氣。立刻又與廣成子合力鬥拘留孫古佛一人。
屍棄佛眨眼間便落敗身死,看得拘留孫佛一陣膽戰心寒,窺了一絲破綻,立刻抽身邊走。廣成子腿腳不便,追之不及,那清虛道德真君卻仗著司怪屠仙劍追殺過去,廣成子連忙叫道:「師弟小心!」
清虛道德真君還不知發生什麼事。頭頂兩顆黑白舍利子落將下來,頓時將一顆腦袋砸得稀巴爛。那司怪屠仙劍也是周天星斗法器。裹著清虛道德真君的真靈飛上了封魔榜,成為榜中陰神。
廣成子悲慟欲絕,天船上五條火龍突然揚起龍頭,對著毗捨婆佛大噴毒火。靈寶大法師見機得早,一道光遁出,毗捨婆佛祭起龍蛇寶劍,又將自己地三屍之一的善屍祭出。替自己擋下毒火,趁機脫身。那龍蛇寶劍卻被靈寶大法師抓在手裡,抹去其中的元神烙印。
毗捨婆佛不敢久留,連忙飛身而去,卻見半路上有個悟空道人,佛爺爺不由大怒,揮舞十八臂衝上前去,劈頭便打。哪知那悟空道人一動不動。頭頂卻衝出一隻金毛猴子,手持盤魔棒,只見一道金光,眨眼間連敲二十四下,便將古佛二十四顆頭盡數打得粉碎,屍體轟然墜落下方的血海之中。靈魂被六道輪迴牽引,下了地獄。
俱那含牟尼佛祭起阿含珠,將玉鼎真人打翻個跟頭,正要下手害了他,楊戩睚眥欲裂,爆吼一聲,其聲如雷,手中三尖兩刃刀揚起,手起刀落,將俱那含牟尼佛腦袋平平削了下來。毗婆屍佛趁機祭起彌捨寶杖。只將楊戩肉身打得血肉模糊。金光一轉,又恢復原狀。毗婆屍佛見眾佛死的死逃的逃,也不敢久留,轉身遁走。還沒走出幾步,只見背後一個沒有腦袋地佛陀追上來,卻是那俱那含牟尼佛,腔子裡衝出一片佛光,又長出一顆腦袋來。
這邊兩佛抓緊跑路,楊戩阻攔不及,只得先扶起玉鼎真人,餵他一些傷藥,氣道:「如果細腰不失蹤,定然要了這兩個老賊性命!」突然瞥見三十三重天之間,有犬戎國國王,化作嘯天巨犬正在與沙悟淨等人廝殺,楊戩不由大喜,道:「這廝比我家細腰還要兇猛!」連忙飛身過去,三尖兩刃刀攔下沙悟淨等人,向那犬戎國王施禮道:「道友,你可願歸順於我?」
犬戎國王見四周都是殺氣騰騰地敵人,無奈之下,只得點頭。楊戩拋出一個項圈,套在犬戎國王脖子上,牽著便走,喜道:「如今可以遛狗了!」把犬戎國王鬱悶個半死。
沙悟淨率領艦隊,衝入三十三天之間,一番轟炸之下,將敵方主力打殘,然後群妖紛紛跳出戰艦,尋人廝殺,打得天昏地暗。不過三十二天天主著實是高手,又是天賦異秉,嘯天犬之類的人物,單挑之下無人能擋。妖師見狀,當即命令手下上古巨妖出馬,那些巨妖見楊戩收了犬戎國王,艷羨非常,也都盡量不殺生,活捉了當作手下。
但對於其他妖兵妖將,這些人下起手來可不留情,所過之處,屍橫遍野。無當聖母也率領截教金仙撲過去,祭起龍鳳剪,肆意屠殺,被那女媧娘娘看在眼裡,偷偷摸出一塊方印,向無當聖母當頭砸去。
無當聖母待發覺之時,早已晚了,那金印臨頭,比地仙界地番天印有過之而無不及,壓得無當聖母不能動彈。靈牙仙見狀,連忙化作白牙巨象撲過去,將無當聖母挑起丟到百里之外,自己卻躲避不及,被那金印砸在頂門,屍橫當場。
那天柱崖乃是靈牙仙的封魔法寶,當即接引靈牙仙真靈上榜。無當聖母見師弟被殺,痛哭幾聲,披頭散髮,衝上大雪山,尋女媧娘娘拚命。
雪山之上,有一隻雙臂過膝的猴子,抱著一顆小行星從空中衝將下來,奮力向女媧娘娘頭頂砸去。那猴子正是通臂仙猿,他本身便有移星拿月地神通,力大無窮,投靠在妖師門下,得傳妖族精妙的修煉法門,力氣更勝從前,見眾人激戰正緊,偷偷跑到天外偷了一顆小行星,不由分說便抱著砸降下來!
女媧娘娘也不敢阻擋,連忙躲閃過去。祭起美人斬魔劍,向那猴頭腦袋削去。通臂仙丟了小行星,連忙跳開,手臂猛地一痛,被那斬魔劍消掉右手手腕。通臂仙痛得淚水橫流,猿啼連連,抓住自己的右手。放進嘴裡卡嚓嚓亂嚼,吞了下去。頓時又長出來一隻右手。
那顆小行星將大雪山砸塌了半邊,亂石如雨,恰似下了一場石頭雹子,那些小妖怪沒命躲閃,還是死傷無數。通臂仙凶性大發,瞥見女媧娘娘被無當聖母攔住,兩個女人廝殺起來。這猴子又將那小行星抱起來,衝著殘破不堪地大雪山一通亂砸,將那雪山夷為平地。
猴子又跳上三十三天,不分敵友,手起手落,將三十三座大陸砸個粉碎,無數人從大陸中飛出,四處躲閃。免得被這凶神打殺了。
通臂仙正殺個興起,突然只見一道紅丸從帝釋天王佛處疾飛而來,也不以為意,舞著小行星便擋。猛然間,那顆紅丸漲大,也是一顆小行星。撞將在一起!
通臂仙手中地行星頓時破碎,被那紅丸砸在胸口,頓時骨斷筋折,一道光被砸出天外。天吳巴虎一聲悶吼,向通臂仙追去,好不容易追上他,只剩一口氣吊命,連忙抱在懷裡,跳到妖帝宮中,尋傷藥救治。
突然。又有一隻猴子蹦蹦跳跳跟上來。混進妖帝宮中,笑道:「你們家的傷藥肯定救不了他。妖師並不善於煉丹治病,如果再在此處呆下去,必然喪命!」
天吳妖神見那來人,喜道:「六耳必然知道哪裡有上等丹藥。」
六耳獼猴笑道:「玄都大法師前不久煉了一爐九轉金丹,剛剛出爐沒多久,趁他與混元天尊正在拚命,去偷吃個乾淨!」天吳妖神抱著通臂仙,跟著這六耳跑到大荒山縹緲峰雲光洞中。
且說那玄都大法師還不知自己家裡遭了賊,混元天尊祭起太極圖,他也不能在隱瞞實力,將玄都玉京八景宮燈祭起,頓時元元大陸上空,到處瀰漫的都是紫火,遮天蔽日。
那火焰極是古怪,即不熱,也不冷,沒有一絲溫度,彷彿沒有任何殺傷力。
法師提著宮燈,頭頂衝出三千里紫氣,笑道:「太上道祖的宮殿,名喚玄都玉京八景宮,你可知為何有玄都二字?乃是因為我與那聖人,亦師亦友,若沒了我,他證道便要晚幾萬年。因此感我之恩,成聖之後,將宮殿以我之名命名,將身邊最強的法寶,也以我之名命名。這宮燈,乃是世間萬火之源,所有宮燈之首,采的是混沌之火,你地太極圖演化陰陽,還傷不了我。」
法師提著宮燈,向混元天尊走去,頭頂紫氣攢動,天空紫焰翻騰,無邊無際。
混元天尊將太極圖祭起,拄著扁擔,笑道:「我有此圖在手,你又能傷得了我麼?」玄都大法師見他與太上老君神態表情一般無二,歎息一聲,也不願傷他,兩人對峙起來,誰都沒有動手。
那無邊紫焰之中,突然升起一座三十三天混沌鍾塔,寂滅道人進入鍾塔之中,叫道:「朱八老祖,你可敢隨我進來?」話音未落,一頭龍首人身千翅龍尾地魔神飛臨鍾塔上空,伸手一揮,十五道琴弦錚錚射出,如同十五根天柱,將那鍾塔困在其中。
「我若和你一樣傻,便會進去尋你!」
朱罡烈與寂滅道人在大戰之初,便較上勁,琴音不絕,鐘聲不斷,除了大雪山與天柱崖,北極之地全部被二人打得粉碎。那寂滅道人只將混沌鍾塔祭煉了十四重天,威力稍遜,被朱罡烈用琴音沖得元神蕩漾,氣血翻湧。
朱八老祖速度奇快,混沌至寶抗衡之餘,衝到近前與他近身搏擊,四轉地混沌金身讓寂滅道人根本無法抗衡,只得閃身躲進混沌鍾塔之中。
此舉正合老朱心意,將煉化地十五根琴弦豎在鍾塔周圍,自己則鼓動千翅,飛速圍繞鍾塔旋轉,只能看到一道灰影。朱罡烈手指彈動不停,十五琴弦連成一片澎湃高昂的仙樂,齊齊向那混沌鍾塔內攻去。
寂滅教主坐在第十四重天,拚命搖響青銅巨鐘,死死抵抗外面越來越重的魔音,掛在混沌鍾塔外的一百九十八座黃金寶鐘,早被那琴音切成碎片!
第二百三十六回 萬仙會師,定局之戰(五)
朱八老祖的修為與寂滅教主相差無幾,二人之間有諸多相似之處,同樣是自創功法,同樣是不滅靈光化作的混沌至寶,手段也極為類似。但那寂滅教主的天資卻比朱罡烈好了數倍,修煉起來迅速無比,不斬三屍,不取功德,每浴火重生一次,功力便增長十餘倍。
他的原形是鴻鵠白鳳,除了盤鳳之外的第一隻鳳凰,也是生在混沌中的魔神,起點不但比朱罡烈高了不知多少倍,便是孔宣那等人物的資質,也要比他遜色許多。朱罡烈唯一依仗的是他的混沌金身煉到四轉,在堅硬程度上比混沌魔神的身軀還要高明,一般的先天靈寶根本無法讓他受傷,即便是先天至寶,不掌握在同等級的人物手中,也對他沒有威脅。
況且,朱罡烈又修煉了第二元神與第三元神,三花開了兩朵,雖然未曾斬屍,但法力卻比從前高強了數倍,隱隱能與他並駕齊驅。
他二人的法寶雖然同屬音攻,但也有不同,朱罡烈的天魔琴主攻不守,五十重天禁制全部放在攻擊之上,而寂滅教主的混沌鍾塔卻攻防有致,攻擊力達到三十三重天,防禦力也達到三十三重天。
這鍾塔不但可以音攻,也可以祭起來砸人,除了朱罡烈這個怪胎,想必沒有人敢硬接寂滅教主一擊。
不過寂滅教主被朱八老祖的近身戰鬥模式打怕了,他法力雖高。卻不是近身搏擊的牛人,如果鴻鵠本體還在,也禁不起朱罡烈地近身戰,肯定沒有幾個回合,便會被這廝生生撕了!
混沌金身的妙處,向來是從不懼怕近身搏擊,即便金身破碎。也能輕易修復,因此修煉玄功的人。向來都是以硬碰硬,借助戰鬥提升自己金身強度,以便突破。
那寂滅教主破不了他的金身,只得躲在混沌鍾塔之中,借助鍾塔超強防禦,抵擋朱八老祖攻勢。二人都處在玄都玉京八景宮燈放出混沌紫火之中,十五根琴弦困住混沌鍾塔。鳴響不停,將那鍾塔沖得浮動不休,卻始終不破。
朱罡烈也暗暗心驚:「僅從威力上來講,三十三重天之內,混沌鍾塔都要穩穩壓住天魔琴一籌。天魔琴只有衝破三十六重天,才能穩勝過它,不過要徹底破開混沌鍾塔的防禦,只怕要解開第四十弦的禁制才行。這玩意兒。簡直就是烏龜殼!」
寂滅教主畢竟沒有解開三十三重天禁制,而只是十四層,依然被陣陣琴音沖得頭昏腦脹,好在頭頂大鐘鳴響不絕,憑著他的法力,短時間內絕不會出現被朱八老祖攻破地情形。不過寂滅教主也是有傲氣傲骨之人。豈能甘願被人打壓?時刻不忘突襲而出。
但是天魔琴的攻擊實在驚人,始終將他壓在鍾塔之中,只要他敢出鍾塔一步,必然身受重傷。
寂滅教主身在塔中,帶著鍾塔橫衝直撞,怎奈他剛有動作,便有無窮琴音襲來,將他和鍾塔死死壓制在十五道琴弦之間。
寂滅教主鬱悶無比,朱罡烈也不好過,碰到防禦力驚人地對手。只能說倒霉。這混沌鍾塔就是一塊硬骨頭,怎麼也啃不破。
二人正在僵持之際。突然遠遠來了三個道人,聯袂高歌。左邊的道人身材高大魁梧,青光滿面,手中一塊寶印,放聲吟道:「慘淡歲月入夢遙,浪跡四海悲寂寥。風流正隨鯤鵬去,我自面壁空長嘯。萬里江山皆風火,十年胸中盡怒潮。拼將一腔義士血,直向雲天逞英豪。寂滅道友,休要驚慌,貧道來助你降妖來也!」祭起寶印,向朱罡烈殺來。
右邊的道人乾乾瘦瘦,蓬頭散髮,手中一青色葫蘆,也放聲高歌道:「瘦石寒梅共結鄰,亭亭不改四時春。須知傲雪凌霜質,不是繁華隊裡身。寂滅道友勿慌,貧道特來助你除魔!」持著拂塵也向朱罡烈殺來。
中間那道人滿面紅光,肥肥胖胖,手持一一面八卦鏡,高歌一曲道:「舉頭西北浮雲,倚天萬里須長劍。人言此地,夜深長見,鬥牛光焰。我覺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憑欄卻怕,風雷怒,魚龍慘。寂滅道友,貧道來助你斬了這天魔!」殺氣騰騰,也向朱八老祖殺來。
朱罡烈見他三人法力不弱,手中持的都是異寶,微微一驚,連忙收了十五道琴弦,抱著天魔琴飛身後退,來到百里之外,盯著這三個外鄉客。
那寂滅教主見了這三人,連忙從混沌鍾塔中鑽出,稽手笑道:「青魚道兄、青木道兄、縉雲道兄!三位道兄有禮了,如今得三位道兄相助,必然除了朱八老魔!」
那胖道人正是縉雲,笑道:「知道道友要除天魔,定綱統,怎能不來?」
瘦道人青木也笑道:「寂滅道友答應助我們奪回真身和不滅靈光,也不能忘記了。」
身材高大魁梧的青魚道人恨恨道:「青蓮與菩提兩個真是無恥,若有道友在一旁相助,定然要他還我們的寶貝!」
寂滅道人哈哈大笑,道:「怎敢不盡心盡力?今日十二混沌神靈到來其六,也算是域外天魔的大難臨頭,在劫難逃了!」
這四人放聲大笑,不將餘子放在眼裡,朱罡烈看他三人地氣度風采,隱隱有幾分相熟,沉吟一二,向天柱崖看去,只見鯤鵬妖師悠然自得,坐在崖頂正與鎮元大仙說笑,顯然認為勝券在握,而鎮元大仙則面帶不忍,顯然認為死的人太多了。
那青木道人與鎮元子氣質相類,而魁梧高大的青魚道人。卻與鯤鵬妖師地有幾分相熟的感覺,唯獨那個縉雲道人,讓朱罡烈覺得極為熟悉和陌生,隱隱覺得在哪裡見過。
這四人早將朱罡烈包圍在中間,鯤鵬與鎮元兩個老混蛋見了,微微咦了一聲,對視一眼。突然撫掌笑道:「鏡像,鏡像!定然是你我二人眼花了!」兩個老東西不理會朱罡烈。繼續對另一邊戰場指指點點。
這時,又有二人一牛翩翩而來,那二人老發疏狂,放聲吟道:「本末一相返,漂浮不還真。山野多餒士,市井無饑人。君子隱石壁,道書為我鄰。寢興思其義。澹泊味始真。陶公自放歸,尚平去有依。草木擇地生,禽鳥順性飛。青青與冥冥,所保各不違。」到了朱罡烈身邊,大笑道:「朱道友,我二人此來助你訂下綱統!」
那二人正是許由和巢父兩個,聽聞道門與土著勢力決戰,自覺無法繼續隱居。便聯袂趕到。朱罡烈笑道:「有道友相助自是最好,不過他們都是混沌中誕生的魔神,二位道友還是到天柱崖歇息便了。」
巢父冷笑道:「自開天闢地以來,億萬年悠悠歲月,宇宙當以人為本,即便是神靈。也要身俱人身。我二人乃是媧皇造人所出的第一批人類,先天強大,豈會懼怕混沌魔神?」竟然不理睬朱罡烈,祭出一件法寶,名叫三公硯,向縉雲道人殺去。
許由也將少傅尺祭起,向青木道人殺去,那頭犍牛卻高叫一聲,低頭向青魚道人撞來。朱罡烈皺了皺眉頭,這二人手中的法寶也是周天星斗法器。榜上有名地主兒。不在家裡納福,偏偏跑出來。豈不是送死?
「我只要聽話的,不聽話地還是上榜去吧。」
朱八老祖還未想完,只見那青魚道人陡然化作一頭巨大青魚,茫茫無際,張開大嘴將犍牛吞進肚子裡,又搖頭擺尾,向許由巢父吞來。許由的少傅尺被青木道人地煉妖壺收了,而巢父的三公硯也被縉雲道人地崑崙鏡射出白光定住,始終落不下來,來不及抵擋那青魚道人,便被青魚吞進肚子裡。
這二人都是榜上有名,真靈幽幽,飄上榜去,少傅尺與三公硯也掙脫束縛,飛入封魔榜中。
那二人還在榜中大叫:「青魚,還我們的牛來!」
許由巢父兩個,來得快,死得也快,一合之下便已喪命,讓朱罡烈心裡小爽一下。寂滅教主四人又將他包圍其中,這四尊魔神都是轉世之後的神祇,修煉也有一段時日,修為最高的還是寂滅教主,不過其他三人也是不弱,手中的法寶也是先天至寶,可謂勁敵。
朱罡烈長長吸了口氣,將天魔琴祭在頭頂,喝道:「槍來!」正在雲光洞中偷丹吃地六耳突然只覺元神空間一陣晃動,盤魔槍離身飛去,如同一道金色長虹,逕自落入朱罡烈手中。
朱罡烈綽槍在手,頭頂天魔琴無人自響,笑道:「青魚,你們三個倘若未曾轉世,我還要懼你三分,但你們轉世之後,又丟了混沌肉身與不滅靈光,偏偏還來此地,真是找死!」
三人大笑,青魚道人笑道:「這魔頭竟也知道我們的名號!」猛然朱罡烈頭頂的天魔琴錚錚大作,寂滅教主連忙祭起混沌鍾塔,擋在青魚面前,那鍾塔劇烈晃動,十四口青鐘響起,朱罡烈與寂滅教主二人都是氣血翻湧,身影不穩。
那教主知道天魔琴的攻擊實在厲害,只怕青魚等人不能抵擋,連忙將混沌鍾塔向朱罡烈頭頂拋去,鎮壓住天魔琴。兩件不滅靈光相互對抗,混沌鍾塔落不下來,天魔琴也沒有餘力去傷其他人。寂滅教主哈哈大笑道:「朱八老魔,今日是你的死期!」化身成鴻鵠白鳳,唳聲鳴叫,向朱罡烈撲去!
那縉雲道人祭起崑崙鏡,鏡子分陰陽,陽者照生,陰者照死,縉雲用陰面衝著朱罡烈晃了一晃。朱罡烈絲毫不為之所動,笑道:「我元神穩固,即便聖人想要除我,也要廢一番功夫,何況你地寶物?」千翅齊振,躲開寂滅教主,錚地一聲來到縉雲道人身前,舉槍便刺。
那縉雲道人哈哈大笑,化作一片紅雲。朱罡烈金槍刺進,道人毫髮無傷,遠遠飄盪開去。青魚道人祭起崆峒印砸來,將朱罡烈砸翻一個跟頭,沒有絲毫損傷,青魚道人見狀,暗自驚駭:「這廝的體魄。早已超過混沌神祇,是個勁敵!」
青木道人祭起煉妖壺。喝道:「收!」
朱罡烈身軀絲毫不動,笑道:「我非妖非神非仙,你如何能收我?」這三人聽了,連叫怪物,青木道人當即化作真身,乃是廣大萬里地一株青蔥蔥人參果樹,枝頭掛著萬個人參娃娃。咯咯發笑,億萬道枝條齊齊舞動,將朱罡烈纏繞起來,如同巨大綠球。一個個人參娃娃從枝條上跳下,咯咯歡快,衝進綠球之中,轟然爆炸。
那爆炸聲此起彼伏,引得天柱崖眾人紛紛扭過頭來觀看。鎮元大仙見了,臉色一變,陰晴不定,摸了摸自己的龍鳳寶錄。
鯤鵬妖師待見那青魚道人突然化身萬里青魚,張開吞天大口,向剛剛脫身的朱八老祖吞去。也是變了臉色。
雲中子正在與原始天尊拚鬥法力,聽聞那爆炸聲,無暇回頭,但也不禁頂上現出三花,其中一朵蓮花盛開,裡面坐著一個道人三頭六臂十五隻眼,向那紅雲看去。雲中子突然歎息一聲,叫道:「冥河道友,幫我阻一阻,貧道去去就來!」
冥河老祖本來與女媧娘娘動手。怎奈無當聖母衝上來。不由分說將對手搶了去。冥河雖然是邪道中人,但也不屑於與她聯手對敵。只布下誅仙劍陣圖,殺一些小雜魚,聽聞此言,不由大喜道:「多謝道友割愛!」提著四劍衝上來,向天尊殺去。
那原始天尊措不及防,受了他一劍,險些被劈成兩段,不由怒道:「你敢殺我?」
冥河老祖呵呵笑道:「有何不敢?萬般罪孽,皆歸吾身,我冥河一脈罪孽再多,也當時過眼雲煙,正好殺你證道!」
原始天尊微微冷笑,跳入萬象車中,駕著萬象車向冥河老祖衝去,無數妖族大聖呼嘯從車中鑽出,猙獰無比,衝殺而來。那原始天尊綽了一桿槍在手,站在車上向冥河刺去,被冥河老祖一劍斬斷,連同無數妖族大聖也盡數斬了。
那原始天尊手中兵器又是一變,化作一柄寶刀,當頭劈下。萬象車圍著冥河老祖團團轉,車中無數大妖源源不斷跳出,原始天尊手中的兵器也變幻不停,片刻間換了幾十把,沒有一件重複。
冥河老祖暗暗稱妙:「這萬象車果然萬象,小玩意兒層出不窮!」原始天尊與冥河老祖交鋒一陣,也漸漸摸個清楚,這廝手中的四劍只有一把具有強大威力,其他三劍不足為慮。他即已知道冥河底細,豈會懼他?
朱罡烈與四大混沌魔神之間的戰鬥也漸漸升溫。那四人轉世之後,都是按照混沌本體而來,鴻鵠白鳳是黑龍老祖天敵,一雙利爪與巨喙對朱罡烈威脅極大,動不動便向老朱腦門抓去。而青魚道人則化作青魚巨鯤,雖不敢吃掉朱罡烈,但每每一擺尾,便有不下於至寶地攻擊,何況這青魚還有一件崆峒印。縉雲道人更是無法殺死,這廝乃是混沌紅雲所成,怎麼也打不散,毀不掉。
但是最噁心地還是青木道人,億萬道枝條和根須揮舞,每每將你包裹起來,便有人參娃娃鑽進去,轟隆隆炸響。
朱罡烈有混沌金身,自然無礙,不懼他四人攻勢,但也佔不到便宜,寂滅教主化作的鴻鵠倒也罷了,唯獨青魚青木縉雲三人,配合默契,天衣無縫,讓老朱難以得手。
「那些老混蛋,怎麼都在看戲,也沒有人來助我?」
朱罡烈正如此想,突然只見鯤鵬妖師長身而起,大笑道:「大鵬一日同風起,摶搖直上九萬里。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世人見我恆殊調,聞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起步便來到那青魚道人身邊,稽手笑道:「道友,有禮了。今日貧道當開殺戒,只要道友一死,貧道便可以悟到斬出自己地妙法,豈不快哉?」
鎮元大仙也長身而起,吟道:「老夫清晨梳白頭,玄都道士來相訪。握發呼兒延入戶,手提新畫青松障。障子松林靜杳冥,憑軒忽若無丹青。陰崖卻承霜雪干,偃蓋反走虯龍形。」攔住青木道人,稽手笑道:「貧道一生只殺一人,便是自己,還需皆道友頭顱一用!」
雲中子也踏雲而來,吟道:「閒情桃花香半山,窈窕瘦竹柴門掩。谷雨清茶炊煙裊,林幽夕陽聞杜鵑。天下宴席聚有散,人生癡情濃變淡。經書不理閒鶴游,逍遙弄簫青松間。浮雲世事如煙過,無際碧天看歸雁。微醉吟誦清風隙,兩袖布袍月無邊。縉雲道友,我欲斬三屍以成聖,已斬二屍,只可惜斬除自身之法未能悟通,還需借道友性命一用!」
三人大喜大笑,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今日先殺你,明日再殺我!」
第二百三十七回 萬仙會師,定局之戰(六)
朱罡烈見鯤鵬、鎮元、雲中子三人前來支援,終於鬆了口氣,一個寂滅教主便已讓他忙得焦頭爛額,更何況還多了三個不弱的幫手。
如今這些老混蛋幫忙,多半也是看在鏡像神靈的面子之上,既然彼世界有個自己,自己也在彼世界,斬殺另一個自己,多少有些斬除自身的意思,最低可以摸到斬除第三屍的門檻,不像從前那般盲人摸象。
只是讓朱罡烈沒有想到的是,雲中子竟然也是混沌神祇轉世,據傳紅雲老祖在地仙界洪荒年代之前便已喪命,化作灰灰。不過仔細想一想,紅雲這種怪物乃是混沌紅雲所化,只要變化成本體,幾乎除了聖人和至寶,沒有人能傷到他,最多也就是將混沌彩雲打散,不會徹底喪命。
朱罡烈不由記起在地仙界初遇雲中子之時,那時老朱想要昧下雲中子的照妖鏡,結果雲中子的鏡中真靈出現,乃是無窮無盡的彩雲,其中一朵十分古怪,混沌一片,似乎有些靈性,正在大肆吞噬其他雲朵。這混沌彩雲將其他雲彩吞噬精光,這才顯露雲中子的身影。
想必這雲中子便是紅雲老祖被人打散了真身,其中一朵彩雲將其他雲朵吞噬之後生出的神靈,因此可以說既是紅雲,又不是紅雲,可以稱他紅雲,也可以稱他紅雲之子,想必雲中子這個名號,便是如此得來的。
正負宇宙只有那些先天神靈才有鏡像同人,斬殺鏡像。距離斬出自身地境界也就不遠了,這是其他人都沒有的機遇,雲中子等人豈能不把握住?
當下這三人都攔下一個道人,鯤鵬妖師祭起三百六十五桿星幡,鎮元大仙祭起龍鳳寶錄,雲中子祭起碧血清華旗和一干先天寶物,都向天禱祝道:「貧道今日開殺戒了!」
寂滅教主見他三人如此鄭重。也隱隱猜到什麼,急忙招起混沌鍾塔。前去相救。他的混沌鍾塔剛剛離開,朱罡烈的七殺天魔琴頓時琴音大作,寂滅教主連忙用混沌鍾塔接下,被震退百里,朱罡烈也同樣被震退,不過他的速度奇快,一退一進如同從沒有發生。抱著天魔琴,十五弦齊動,錚錚向寂滅教主追殺而去。
二人一個退,一個進,一個懷中琴弦彈跳,一個頭頂鍾塔長鳴,逕自衝上混沌紫焰之中,又跳出紫焰。踏入無邊星空。寂滅教主陡然化身鴻鵠白鳳,渾身佈滿烈焰,熊熊燃燒,裹著混沌鍾塔直衝下去,朱罡烈十五弦齊動,不過白鳳頭頂鐘聲大作。略略接觸,那鴻鵠白鳳速度頓時加快,口中溢出的鮮血也變為一朵朵烈焰,炙熱無比。
朱罡烈連忙千翅追上,率先攔在鯤鵬妖師等人上空,提防他偷襲,哪知寂滅教主根本沒有衝過來,而是直奔天柱崖頂而去,祭起鍾塔高聲喝道:「孔宣授死!」
孔宣真人見他來勢兇猛,只怕這一下砸來。崖頂的群仙都要喪命。甚至連天柱崖這件異寶也要被砸成齏粉,真人也不躲閃。不及細想,便將五色神光祭起,向混沌鍾塔刷去。他地五色神光剛剛祭出,頓時頭腦一蒙:「壞了!」
一個黑棺從神光中飛出,燃燈古佛跳出來,站在棺木上放聲大笑道:「拘留孫古佛何在?」拘留孫佛與毗婆屍佛、俱那含牟尼佛三位古佛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身後還跟著度厄羅漢,竟然沒死,一排站在燃燈身邊。
寂滅教主正是要他釋放燃燈古佛,此刻見到燃燈佛脫身,孔宣真人的五色神光又微微一頓,不由大喜,混沌鍾塔聲音越發宏大,鍾塔如同大山一般向下蓋去!
孔宣地五色神光雖然刷不動他的混沌鍾塔,但也讓鍾塔速度微微一頓,天柱崖上又有一口東皇鍾飛起,在鍾塔上猛地一撞,又讓鍾塔頓了一頓,牛魔王與悟空二人齊齊飛起,一個揮舞三根風雷棍,一個手持一桿盤魔棒,雙雙打在鍾塔之上,將那鍾塔擊飛。
那寂滅教主連續受到眾高手夾擊,胸中煩悶,哇的吐了口血,燃燈古佛連忙飛身來到寂滅教主身邊,四尊佛陀羅漢分立左右。此時燃燈一脈,也僅剩這四人,頗見淒涼,其他的諸如定光歡喜佛、馬王佛等人不是死在戰艦炮火之下,便是在混戰中被幾個使九轉玄功的傢伙殺了。
六人齊齊飛臨混元三清等人身邊,寂滅教主揮手擊退無當聖母,讓女媧娘娘脫身而出,又擊退鵬魔王蛟魔王等人,救出帝釋天王佛,朗聲道:「朱八老祖,諸位道友,還請聽我一言!」他的功力高深,聲音將眾人廝殺聲都壓了下去,其他等人也都停下廝殺,混元天尊收了太極圖,原始天尊收了萬象車,靈寶天尊收了萬朵金蓮與青萍劍,各自來到寂滅教主身邊。
玄都大法師見狀,也收起了宮燈,冥河老祖雖想廝殺,但自己衝上去就頗為光棍了,於是也收了誅仙劍,退回天柱崖。多寶道人早就不想打了,起身落到孔宣身邊,數了數人數,不禁潸然淚下。多寶道人門下弟子數百人與孔宣真人門下弟子,盡數死於非命,聖母門下也一個不剩,師兄弟之間倒下了靈牙仙與虯首仙,只留下飛行快速的羽翼仙。無當聖母法力高強,倒沒有喪命,不過與女媧相拼時,也負傷纍纍。
只有金光仙那廝留守無量宮,不曾參戰,倒安然無恙。
十座萬仙大陣沒有高手鎮壓,畢竟還是抵抗不了原始天尊地萬象車,那一戰幾乎讓截教菁英重演封神慘狀。
玄都大法師門下,張道陵等天師也成了亡魂,一個都沒有跑掉。玄都門下,卻是一人都沒了。
至於闡教門下,更是損傷慘重,廣成子斷了雙腿,玉鼎真人重傷,清虛道德真君喪命,南極仙翁喪命。道行天尊早已被封魔榜丟出去,此刻已經進入地獄之中。勾陳大帝喪命。赤精子若不是留守玉虛宮,估計也要掛掉。二代弟子除了楊戩和哪吒,死得所剩無幾,不是上了封魔榜,便是入了地獄輪迴。
惟有妖帝宮與浮龍島一方有戰艦保命,人手保存大半,三百六十五尊妖神一個沒死。死者多為小妖怪,浮龍島上只有元化、李玉喪命,他二人所乘坐的戰艦被敵手地亂炮轟炸成渣,連魂魄也沒能逃掉。浮龍島的戰艦,也報廢了大半,不是毀於炮火,便是被真武大帝等高手直接破壞掉。
雄虺老祖率領的大巫大軍,盡數覆亡在萬仙大陣之中。十二祖巫被徹底打壞,變成廢土,沙悟淨好在有十二品紅蓮保護,沒有喪命,不過謝維的大螯卻折斷一個,引以為傲的蠍尾毒鞭。也不知被哪個妖怪一刀斬斷,形容頗為淒慘。
鵬魔王等人跟隨那些修煉九轉玄功的傢伙背後偷襲,倒安然無恙,殺了不少強者。紅孩兒因為跟在靈珠子身邊,有數萬榜上魔神保護,竟然毫髮無傷,而牛萌萌等人留守浮龍島,這才逃過一劫。
鯤鵬妖師那個老賊,倒是在這一戰中保存了全部實力,甚至還獲益不淺。許多上古妖神都俘虜了對方地國王或者大將。都是一時異種,能力非凡。還有冥河老祖。他參戰不多,大部分時間放在自己地阿修羅大軍之上,阿修羅中又有摩羯這等名將,居然沒有出現大規模傷亡。
至於陸壓道君,孤身一人前來,非但沒有半分損失,反而獲得至寶昊天鏡,臉上隱隱露出幾分笑意,不過想到逃走的曦禾仙子,笑意便消失不見,露出幾分愁容。
封魔榜上人名密密麻麻,大部分都已黯淡無光,只有數千人名依舊閃閃生光,這些人只有極少幾個在六教之中,其他地多為散人,不是住在海外,便是藏在深山。
至於大雪山混元天尊與寂滅教主門下,幾乎死個精光,損失都十分巨大,燃燈古佛等人不說,混元天尊的兩座三十三天,一座被亂炮轟炸成碎片,一座被通臂仙那只瘋狂的猴子砸成碎片,門下三十三國,不是逃得無影無蹤,便是死於戰火,更有不少被妖帝宮地混蛋收走,甚至犬戎國王,也被楊戩打成原形,牽在身邊。
賴以傳道授徒的雪山,也被通臂仙砸成平地,甚至雪山周圍數十萬里範圍土地,都被寂滅教主與朱八老祖兩個怪物打得分崩離析,元元大陸已然消失一角。
至於寂滅教主,空在濁氣之中深藏數百年,暗中發展諸多勢力,如今一役,幾乎盡數毀去,連真武大帝也喪命當場,數萬艘戰艦更是只剩一堆廢鐵。
雙方付出的代價都極為慘重,再打下去,誰也接受不了。即便是朱罡烈的浮龍島,如果再戰下去,肯定上層人員也會出現大規模傷亡,畢竟對方能夠活下來地都是難得一見的好手。
朱罡烈看到這幅慘狀,心中也是隱隱一陣惻然,這一戰死亡的人數,只怕快抵上以往死亡的所有人數了,十八層地獄也存放不下如此多的冤魂。
「我現在需要的是平衡,土著神靈不敢招惹我們,但也不能讓他們盡數喪命,否則道門中沒有了敵人,說不定便要放在我身上,給我小鞋穿。最好能讓他們殺來殺去,我樂得做個富家翁。」
朱罡烈想到這裡,身影一動,落在天柱崖頂,收了魔神法相,端坐下來。
寂滅教主看了看已經顯露敗相地青木青魚等人,眼角肌肉動了動,強笑道:「朱八老祖,各位同道,這一戰卻是我們輸了,女媧娘娘業已取消帝號,真武大帝也已喪命,三十三天死地死逃地逃,這一戰已經沒有必要打下去了。我們奉貴方地天帝為至尊便是了。」他唯獨不提青木青魚等人,顯然是將三位混沌神祇放棄,換回談判的條件。
多寶道人笑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如果放了你等,事後尋仇又當如何?」
玄都大法師搖頭道:「凡事要留一線生機,何況對方並非沒有一拼之力,混元天尊等人,誰敢動他?」
多寶道人無語,誰和這三位天尊戰鬥,都會束手束腳,施展不開。唯獨冥河老祖獰笑道:「你們不敢殺,貧道卻敢!不但混元天尊,便是燃燈、寂滅,也都要殺了!」
眾人聽了,紛紛搖頭,對方又不是弱者,若能這般殺了,還用廢這麼大功夫?冥河老祖也是一時氣話,他的阿修羅族被燃燈與寂滅教主兩人殺得只剩十分之一,不得不托庇在朱八老祖名下,若不報仇,冥河老祖如何甘心?
無當聖母突然道:「別人可以放過,唯獨女媧娘娘,必須死!」死在女媧手中的截教弟子數不勝數,別人為了大局可以放下這段仇怨,但無當聖母放不下忘不了。
廣成子看著闡教凋零的門下,歎了口氣,他也恨女媧,此刻卻不得不考慮如果這一役打完,獲利最大地一方會是誰。道門菁英已經所剩無幾,惟有妖門和浮龍島還保存大部分力量,到時道門沒落,土著一蹶不振,而妖門和浮龍島一舉崛起,只怕下一個目標便是道門了。
「貧道以為,既然已經分出勝負,那便以和為貴,休戰休養罷。」
孔宣與多寶道人也想到這個關節,點頭道:「我們發起戰事的目的,便是訂下這天帝之位,如今寂滅教主和混元天尊已經認輸,那便休戰,共同舉行盛典,恭賀天帝至尊登基。」
眾高人一起看向朱罡烈,道:「朱八老祖乃主事之人,你意下如何?」
朱罡烈也不願繼續打下去,不然鯤鵬妖師那個滑頭的勢力便太大了,如果他殺了青魚道人,悟通斬自身之法,妖門將會昌盛到恐怖的境地,點頭笑道:「自然是以和為貴得好,不過貧道還有幾個小要求,望寂滅教主和混元天尊應允。」
第二百三十八回 他年我若為天帝
朱罡烈的條件很簡單,便是寂滅教與混元天尊等人,不得在諸教勢力範圍內傳道,寂滅教固守他的寂滅島,而混元天尊等人則可從天外搬來大陸,在北極之地立教說法。
這個條件不過是制約寂滅教與混元天尊等人的勢力,限制其今後發展,不過寂滅教主與混元天尊等人並沒有地仙界的經驗,也沒有細想,便應允下來。多寶等人心中暗喜,恰在此時,鯤鵬妖師等人已然分出勝負,青魚、青木、縉雲三人雖然是混沌魔神,但畢竟轉世之後修煉時間尚短,鯤鵬妖師與鎮元大仙和雲中子又是堪比寂滅教主的高手,將三人殺了,吞噬他們的記憶,每人又得一件至寶。
寂滅教主等人見了,只是在心中暗暗歎息,沒有發話。
這一戰,獲益最多的,也就是這三個老傢伙,便是號稱鐵公雞從面前飛過也要吸他一口血的朱八老祖,也僅僅是保存了大部分實力,並沒有得到好處。鯤鵬等人得勝歸來,朱罡烈將協議說了一遍,道:「三位可有意見?」
鎮元大仙與世無爭,搖了搖頭,鯤鵬妖師與雲中子急於煉化鏡像魔神的記憶,悟通斬自身執念的訣竅,也道沒有意見。朱罡烈笑道:「即是如此,寂滅教主、混元天尊,諸位道兄,等諸位瑣事安排完畢之後,還需到浮龍島一行,商議封神事宜及建立天庭。貧道先行告辭了。」猛然大袖一捲,無數魔神連通周天星斗法器飛入榜中。坐上九龍寶輦,幾位仙子左右相隨,牛魔王等人跳上殘存戰艦,呼嘯而去。鎮元大仙向眾人微微施禮,也飄然而去。
鯤鵬妖師得了許多好處,嘿嘿笑了幾聲,帶著三百六十五尊妖神。回到妖帝宮中,到了門前。猛然拍頭叫道:「壞事了!」
計蒙妖神連忙問是何故,妖師苦笑道:「十艘元磁神霄天雷艦還在朱八老祖手中,卻是忘記問他討回來了!」
計蒙笑道:「屬下這便去要回來便是。」
妖師搖頭道:「到他嘴裡的東西,休想再要回來,罷了,罷了!一時疏忽,讓他得意一把便是了。」抬頭看到妖帝宮地門匾。妖師揮一揮手,只見那『妖帝宮』三字當即變成『妖師宮』。
眾人借不解其意,妖師呵呵笑道:「如今我已找到證道之途,還做什麼勞什子天帝?這天帝位子,還是交給朱八老祖去做,畢竟他與我關係算是最要好的了。到時畢方等人在天庭為官,必然照顧你們。」
說罷,大笑走進妖師宮中。對紅線老人道:「朱八為帝,你的苦日子便到頭了。」紅線老人哼了一聲,道:「好日子到頭才是,那廝色瞇瞇的,如何能做天帝?」群妖大笑。
人闡截三教也聯袂離去,不過氣氛卻稍顯沉悶。唯獨玄都大法師,悠然自得。待到了大荒山,雲中子攔住正要歸山的群仙,向玄都大法師道:「大師兄,你以為這天帝誰來做是好?」
多寶道人連忙支領起耳朵,只聽玄都大法師呵呵笑道:「師弟以為誰應該做這天帝至尊?」卻將皮球又踢了回來。
雲中子暗罵狡猾,笑道:「愚弟以為,這天帝之位當由勢力最大野心最大的人來做,以便分其權,消其勢。若說野心。每個人的野心都不小。但若論勢力,惟有朱八老祖與鯤鵬妖師。
鯤鵬妖師得到青魚道人地記憶。必然將悟通斬自身的訣竅,這一戰過後他定是閉關不出,期望斬三屍成聖,斬三屍成聖則公正無私,循天道而行,因此鯤鵬妖師排除在外。
第二大地勢力,便是朱八老祖了。如果讓他扶持陸壓道君為帝,朱八老祖的勢力只怕要膨脹到極點,我等都難以在中土傳道。但若朱八老祖為帝,手下勢力必然分割得七零八碎,又都在天上為官,輕易不得下界,不復形成威脅,又有諸教高人睽睽之下,他也不便徇私。」
多寶道人聽了,不禁讚歎道:「雲中子師兄果然妙計。」
孔宣真人皺眉道:「你讓他擔任天帝,俗務纏身,他如何證道?豈不是誤了他的前程?」
多寶道人不悅道:「師弟為他人著想,難道不為自己的道門想一想?若他扶持陸壓道君為帝,道君必然全力支持他,封魔榜又在他手中,周天星斗神靈都聽他號令,到時浮龍島的勢力只怕擴展到整個元元大陸,誰還能傳道立教?朱八老祖若還是我截教門人,自然是好,但他已經出了截教,另立勢力,師弟,你還是莫要為他人著想,為自己想想才是。」
孔宣真人歎息一聲,默然不語,突然道:「若他不願為帝,你們還能逼他不成?」
玄都大法師呵呵笑道:「此事容易,貧道前不久神遊大陸,廣觀三界,將眾生事物納於心中,倒發現一件有趣的事情。雲中子師弟還需參悟斬三屍之法,不若便由多寶師弟出馬,立刻前往西海,等候在海邊。如果遇到陸壓道君與一女子爭鬥,便阻攔下來,將那女子帶到浮龍島,則朱八必然答應稱帝登基。」
玄都大法師神秘一笑,飄然進了雲光洞中,待看到陋室之內被翻得亂七八糟,好不容易才煉成的一爐九轉金丹全部沒了蹤影,不由氣得面膛發紫,突然又笑道:「罷了,罷了。反正我也害你一次。」竟然又入定下來,剎那間神識遍佈整個元元大陸,觀摩眾生,潛悟道法。
「鴻蒙紫氣通天柱,想必將要成熟了罷?」
多寶道人回到無量宮中,將一些瑣事交託給孔宣與無當聖母,道:「孔宣師弟,萬事須以教務為重,不要率性而為。」起身向西海海邊飛去。
且說朱罡烈回到浮龍島,命沙悟淨雄虺等人點齊兵士,查詢傷亡人數,修補戰艦,傷亡者家屬可派出兒女前往浮龍島聽講道法,拜入諸位老魔門下。又命靈珠子與紅孩兒登記造名冊,將這一場大戰上榜地眾神登記下來,以便封神。又搖動封魔榜,讓那些得到周天星斗法器而不在榜上的高人一陣心神悸動,身不由己向浮龍島飛來。
至於那些有大法力的高人,可以壓制住周天星斗法器,朱罡烈則命牛魔王與悟空等人駕著戰艦前去請來,如若不來,便將他們送到榜上。牛魔王等人得令,殺氣騰騰的去了。
朱罡烈則無事一身輕,與眾女徜徉在山水之間,撫琴弄月,快活非常,一日突然對嫦娥仙子半真半假笑道:「仙子,等到陸壓登基,天下大事便已基本訂下,浮龍島也無爭端,不若你我結為道侶算了。」
嫦娥微笑不答,眾女似乎也失去遊山玩水的興致,一個個告辭離去。娥皇仙子回到海上仙山,整頓海上實力,讓四海的仙人具皆臣服與她,自稱西王母。而月娥仙子過幾天又高興起來,詢問嫦娥什麼時候大婚。那仙子笑道:「不過一句玩笑話罷了,何必當真?」卻暗暗準備嫁妝起來,月娥與玉兔都笑她癡。
玉兔的老情人吳剛也上了榜,那廝對應大角星斗,得了一件大角砍天斧,威力無窮。玉兔整天揪著他耳朵,訓斥道:「如果那天你不離開月宮,用這斧頭,定然能砍下桂樹了!如今倒好,偏偏去投靠他人,混得上了封魔榜!」
吳剛訥訥笑道:「我原以為陛下會為我擋住那老狗的。」
「你還在發昏!只曉得忠君,忠得死都不知道怎麼死地!」
玉兔拉著這壯漢去尋朱八老祖,求他解除封魔榜的效果,讓吳剛轉世投胎,從新來過。朱罡烈對這事也愛莫能助,如果他將封魔榜全部禁制解開,倒也能釋放了吳剛,重新選定接替之人。但得到周天星斗法器的修道者注定要成為周天星斗神靈,老朱只將這封魔榜衝開五層,便將全部精力放在天魔琴上,不是他現在所能解開的。
「妹子安心,等我有教主的實力,便可用混沌靈氣為他重鑄陽神,到時輕鬆轉世,記憶不失,你們便可以永生相隨了。」
玉兔喜不自勝,道:「那你快點證道成聖丫!」拉著吳剛歡天喜地的去了。
且說多寶道人來到西海之上,釋放神念,每日四處搜尋,將那西海找了個遍,突然發現一處僻靜所在,連忙飛身過去,遠遠便見好大一株扶桑樹,赤紅如火,將下方地海水蒸得沸騰。那樹上停留著十來只怪鳥,像是三足金烏,又有區別。多寶道人看在眼裡,愣了半晌,突然撫掌大笑道:「知道了,我知道了!玄都師兄果然神機妙算!」正要飛上前去答話,天空陡然一亮,從上空飛下一隻三足金烏,氣勢洶洶,向那扶桑樹撲去!
……
註:小知識:中國古代的扶桑國指的是哪個國家?
答:北美洲墨西哥,瑪雅人。傳統誤區指的是日本,但這只是近現代說法。在古代時,日本被稱作倭國,而在歷史和神話故事之中的扶桑便是距離中國兩萬里外的墨西哥。很神奇的一件事,中國古代那些人如何知道兩萬里之外的事情,而且這兩萬里之間全部是海洋,甚至在山海經中便有記載,更在歷代的國史中也有記載。
資料:《梁書·扶桑國傳》:「文身國,在倭國東北七千餘里……大漢國,在文身國東五千里……扶桑國在大漢東二萬里,地在中國之東,其土多扶桑木,故以為名。」瑪雅人種了許多扶桑樹,更尊崇其中一株古樹為樹神。
第二百三十九回 認祖歸宗朱罡烈喜得十子,諸教脅迫八老祖違心稱帝
陸壓道君也在搜尋曦禾母子,在海上已找了數日,這一日突然發現扶桑樹,便猛撲過來。那樹中也傳來一聲唳叫,飛出一頭三足金烏,兩隻凶禽在空中撞在一起,頓時無數雪白羽毛掉落。那羽毛片片,每一片都似一張大船,熊熊烈火,落在海面上頓時將海水燒沸。
多寶道人見兩隻凶禽一番好鬥,只是陸壓道君要生擒曦禾仙子,沒有下殺手,便悄悄來到那扶桑樹上,早有幾個小東西見了,撲閃著翅膀聚在一起,一起化作尺長童子,六男四女,身上只有一塊紅布兜,眨著大眼睛盯著道人。
一個大著膽子問道:「你是何人?」多寶道人見他拚命裝大人,偏偏小得可憐,說話也奶聲奶氣,不由心中一陣歡喜,笑道:「貧道特來助你母親脫難,將來登上王母之位,你們都為太子公主。」
那個膽大的小子當即摘下扶桑花,請道人品嚐謝恩。其他九個小兒見狀,也紛紛摘下扶桑花,唧唧喳喳,紛紛喜道:「果然不是壞人。求伯伯吃了仙花,增些力氣,快去救救母親!」
多寶道人收了那十朵扶桑花,大笑道:「這世間的好壞,誰又能夠說清?你看是好的,有人看是壞的,善善惡惡,從沒有定論!說不定我此舉,在別人看來是壞得不能再壞了呢!」說罷長身飛出,落在兩隻巨大三足金烏跟前,逕自將二人分開。那兩隻三足金烏龐大無比。道人的身軀卻小地可憐,偏偏陸壓道君見了,連忙收了真身,化作一個道人,面帶謹慎,而曦禾仙子則頗為欣喜,也化作人身。雙雙罷鬥。
多寶道人笑道:「仙子,你們母子還是早早離開。去那浮龍島上,必有一番際遇。」
曦禾仙子臉色微紅,偎了一福,道:「多謝伯伯搭救。」落到扶桑樹上,裹著十個小兒,呼嘯向浮龍島而去。
陸壓道君起步欲追,多寶道人攔在跟前。笑道:「道君,何必逼人太甚?你也是那些小傢伙的舅舅,如今把事情做絕,將來與天帝至尊怎好見面?」
陸壓道君怒道:「舅舅?我可當不起!朱八老祖前去與我做媒,倒做下羞人之事,如今倒好,竟然欲廢我而自立,我與他仇不共天!」說罷。將東皇鍾與昊天鏡一發祭在空中,又祭起斬仙飛刀,冷笑道:「多寶,念在你是前輩,不與你見識,你若不讓開。必然要你喪命!」
多寶道人大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與你父同一時代的前輩,還敢在我面前說大話?」道人頭頂衝出一團清氣,化作一座寶塔虛影,猛然又從頂門飛出一座寶塔,與虛影融合,有佛音又有道唱,聲音宏大,笑道:「我本先天至寶得道,塔內數百件先天靈寶。層出不窮。來到這一界豈能不知自己出處?別人都要殺自己鏡像證道,唯獨我早早找到自己。融為一體。你不是先天神靈,豈能知道神靈之妙?」
陸壓道君譏笑道:「你是法寶所化,哪裡是先天神靈?休要往自己臉上貼金!還不是要拜入通天門下,祈求聖人保護,生怕被別人打回原形?」說罷,昊天鏡當空一照,斬仙飛刀飛出三足金烏,口吐白光,衝向多寶,又祭起東皇鍾合身衝來,剛到多寶面前,猛然又從頭頂飛出一人,乃是那帝俊化身,腰配帝王劍,拔劍往多寶道人頭頂斬下!
多寶道人也不躲閃,頭頂寶塔內顯出一尊佛陀,寶塔下又有一個道人,將寶塔托在手中,那寶塔蜂擁飛出數百件靈寶,一發向陸壓道君撲去,又有雙鑭化作兩條金龍,向斬仙飛刀縱橫交擊,將那金烏撲下海中。
寶塔內的佛陀也從塔內飛出,化作二十四頭十八臂,十八件先天靈寶在手,接下帝俊的帝王劍。多寶道人則赤手空拳,沐浴在昊天鏡鏡光之中,渾不在意向陸壓道君迎去,雙拳打在東皇鍾上,鐘聲大作!
陸壓道君被他雙拳擊退數百里之外,翻身飛走,叫道:「貧僧乃他們的舅舅,豈能作惡傷及外甥?多寶道人,今日賣你一個面子,你去告訴那朱八老祖,讓他來日小心射日弓!」帝俊化身與金烏化身和昊天鏡嘩啦啦飛去,眨眼無影無蹤!
多寶道人也不追趕,臉色變得金紙,半天才恢復本色,苦笑道:「好個厲害的十太子,倒是我小瞧了他!」多寶道人即是寶塔,寶塔即是多寶,當年封神戰中,連太上老君也敢打,是唯一一個主動向聖人伸手之人,倒不曾將陸壓道君放在眼裡。哪知那東皇鍾也是至寶,讓他大意之下吃了個小虧。
道人看了看那便開紅花地扶桑樹,摸出十個扶桑花,放在嘴裡大嚼,吃個精光,笑道:「侄兒的好意,豈能不心領?」大笑著離去。
曦禾仙子帶著十個小兒飛到浮龍島求見,入了島中,見過朱八老祖,當即命十小兒變回真身。那嫦娥仙子見了,一言不發,掩面而去,回到洞府收拾行裝,去了廣寒宮。玉兔與月娥問是何故也不說,二女只好陪著她回到宮中定居。只有玉兔時不時下界來看吳剛,也發現端倪,抓住吳剛便打,冷嘲熱諷道:「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
其實朱罡烈當時也是驚得呆了,始終想不起來自己何時與曦禾仙子發生了關係——即便朱某某最胡鬧地時期,與百十個漂亮的女妖怪混在一起,也始終保持童子身。如今竟然稀里糊塗的破了處,真是奇怪也哉!
曦禾笑吟吟道:「君不記得當日在曦禾門前踩下的腳印了麼?」
朱罡烈的臉色頓時黑了,當日逞強,在曦禾仙子布下的真火大道上留下一個腳印,想必就是那地方出了問題。地仙界的歷史中,龍漢初劫時華光夫人在蓮池沐浴,忽感蓮花九朵化生九子。長為天皇大帝,次子為紫微大帝,其餘七子為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七星,母因子貴,這位華光夫人便是赤帝。
還有伏羲庖犧大神之母華胥夫人去雷澤遊玩,發現巨人腳印,好奇地踩了一下,於是受感而孕,生下伏羲。
「以後沒事,少在姑娘門前亂踩,說不得會踩出十幾個兒子出來,果然!」
朱罡烈心裡哭笑不得,不過對曦禾仙子還是溫柔備至,體貼有加,只是面對十個兒女,有些手忙腳亂,不知該作何是好。他還沒有做父親的準備,然而十個兒女便活蹦亂跳的出現在眼前,彷彿少年時的風流罪過、過眼雲煙,突然舊女友找上門來,領著兒子叫父親——尤其是不止一個兒女——更尤其是某人還是處豬!
「神仙世界太危險了,以後我飛著走!」
十隻小金烏眨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一起好奇的盯著這個便宜父親,突然對曦禾仙子道:「他不是爹爹!」
曦禾仙子感覺十分好笑,道:「為什麼啊?」
十個小東西一起道:「他沒有豬尾巴!」過了片刻,十個小東西看到了豬尾巴,終於開始承認某處豬的父親身份。
朱罡烈正在暈頭暈腦之際,又有多寶道人上門道賀,雲中子也派來廣成子,恭賀朱八老祖,詢問他何時登基。鯤鵬妖師、玄都大法師、孔宣真人也都派人前來,預祝帝尊登基,寂滅教主聞知這個消息,也派門下弟子前來賀喜,還有混元天尊等人也來湊熱鬧。
鯤鵬妖師甚至送來一團皇者紫氣,讓朱罡烈煉化,也可有帝者威嚴。
朱罡烈收到這些賀喜之詞,心中歎了口氣,擔任天帝之後,花在證道的時間便少了許多,尤其會成為諸教高人制衡地焦點,更是難能抽出時間。不過,他也不能推辭,畢竟要為自己的兒女做打算了,十日輪迴,這也是無邊的功德。
「既然你們讓我建立天庭,那我便建造一個強悍到極點的天庭出來!誰敢有異心,誰敢造射日弓,老子就滅了他!」
洪荒的歷史絕不能按照地仙界的模式發展下去,朱罡烈也決定登基稱帝,在這之前,當先把天庭眾神地位子訂下,再將自己的兄弟安插到天庭之中,形成一股龐大勢力,傲視一切的天庭大軍,讓整個元元大陸都在天庭虎賁之師的腳下顫抖!
「道,我也要證!帝,我也要稱!子女,我也要保!鵬三哥,你即刻下書與諸教高人,讓他等在十二月初十,前來觀封神大典!到時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道妙彌羅天太昊上帝,也將登基。」
朱八老祖淡淡的看著混沌神樹之上飄蕩的封魔榜,月亮斜斜,掛在樹梢頭,心裡沒來由空了一片。
「只是對不起她了。」
第二百四十回 榜定封魔八萬群神迎太昊上帝,朱八登基分封諸子六御初定
十二月初十,浮龍島陸續來了眾仙真,雲光洞來了玄都大法師,騎著一匹青色夔牛。無量宮來了孔宣真人、多寶道人、無當聖母、羽翼仙、金光仙。玉虛宮來了雲中子、赤精子、玉鼎真人、楊戩、哪吒三太子。寂滅教來了寂滅教主、燃燈古佛、拘留孫古佛、毗婆屍佛、俱那含牟尼佛、度厄羅漢。原北極大雪山——此刻已被混元天尊移來大陸修復,稱作上清天。——來了混元天尊、原始天尊、靈寶天尊、女媧娘娘。
妖師宮來了鯤鵬妖師與三百六十五妖神和紅線老人,至於冥河老祖、鎮元大仙、枯木道人,因為都在浮龍島上,早早趕到觀禮。
眾仙雖然平日裡都不對付,更有生死大敵,但此刻都笑吟吟,面色和善,不分敵我,相互見禮,笑稱道友。但見那浮龍島上空,早已有三十三座大陸直掛青雲之上,第一層天便距離地面有一萬八千里,依次往上遞增,靜靜懸浮空中,祥雲悠悠,仙鶴長鳴。每一層大陸,皆有無數神靈宮殿,朱紅堂堂,或藏在深山老林之中,或隱跡在大川大澤之際,或懸浮在海中仙山。
眾仙見狀,皆笑道:「好個氣派的天庭!」眾仙聯袂飛上三十三天,但見那離恨界尚自空空蕩蕩,只有仙山大川海洋,還有一些天庭大將的宮殿,只是沒有靈霄寶殿,正自詫異,但見那大陸正中有廣闊三千里平原,白玉砌成的平台。暗合八卦九宮。
平台正中乃是一株混沌杏樹,樹上懸掛封魔榜,有童子站在榜下,紅孩兒捧著打魔鞭,靈珠子捧著黃榜御敕,躬身侍立。玉台之上,有八萬四千群星惡煞。又有三百六十五尊正神,姜子牙也在其列。手持節杖,這是他地封魔法寶,名曰:丈人寶杖,乃丈人星斗法器。
玉台四周,乃是天庭戰艦,有八百之數,牛魔王等人站在其上。殺氣騰騰。
諸仙真連忙飛身過去,與朱八老祖見禮,笑道:「太昊無上大天尊,可喜可賀!」
朱罡烈還禮道:「諸位天尊嚴重了。」命人取來封神名單,遍示諸仙真,道:「諸位可有異議?」
諸仙真覽罷,都笑道:「太昊天尊的處置,公正公允。當依此例。」
朱罡烈與眾仙真升上寶座,各自落座,曦禾仙子也落座其中,與朱罡烈並列,鳳冠霞帔,隱隱有帝后之姿。朱罡烈目視六耳獼猴。六耳當即高聲道:「奉御敕:靈珠子即刻開壇祭天封神!」
牛家三姐妹當即捧著巨大的酒樽,繞著玉台三匝,將鼎中仙酒灑了,靈珠子在樹下大鼎中上香,對著誥敕拜了三拜,起身取了御敕,展開朗聲讀道:「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道妙彌羅天太昊上帝敕:仙凡路迥,非厚培根行豈能通;神鬼途分,豈諂媚奸邪所覬竊。天降龍漢初劫,道定三百六十五正神。八萬四千副神。對應周天星斗之數。有六氣未服者、三屍未斬者,終歸五百年劫運。失陽神上榜,實乃天數。有福緣深厚者、避災躲難者,生死超脫,雖未曾上榜,但榜上有名,也是天數。
特命靈珠子依劫運之輕重,循資品之高下,封爾等為三百六十五正神,分掌各司,按布周天,糾察人間善惡,檢舉三界功行。八萬四千副神,輔佐正神。即命爾等忠君愛國,兢兢業業,效命天庭,造福蒼生!
敕命:姜子牙姜尚公上前聽封。」
姜子牙當即手持丈人節杖上台跪拜,道:「姜尚聽旨。」靈珠子道:「尚公有功於社稷,昔日曾領封神榜,功莫大焉,得周天法器丈人節杖。今特敕姜尚為三百六十五清福正神之首,為三界土地公,掌管大小土地山神。大天尊的香火,尚公先嘗,大天尊的貢品,尚公先品。」
姜子牙連忙謝恩,走下台去,喜道:「如今不為弼馬瘟了。」悟空道人身邊的孫猴子聽了,等著雷公眼,把姜子牙嚇得渾身發抖,連忙退到眾仙真座下。
靈珠子又道:「清虛道德真君上前聽封。清虛道德真君乃闡教金仙,不慎喪命上榜,因手持司怪屠仙劍,今特敕清虛道德真君為司怪星斗正神,引領門下一百三十副神,掌管三界妖魔鬼怪,若遇到叛亂,奉上諭即可斬殺!」
清虛道德真君引領闡教門下一百三十星斗副神領旨謝恩,也退到台下。
靈珠子又道:「騰蛇星上前聽封。騰蛇勇猛無匹,乃巫族大巫,因跟隨奸佞,隨真武逆賊造反,不幸上榜,為騰蛇星騰蛇劍掌管者。今奉上諭,特敕騰蛇為天庭外侍禁衛統領,引巫族三百副神,拱衛皇室禁衛。」
騰蛇與三百副神也上台領旨謝恩。靈珠子又道:「廣成子上前聽封。廣成子乃闡教金仙,福緣深厚,雖屢遭重創,但天憐憫,度過初劫。今太昊大天尊特敕,廣成子掌管天船,乃天船星斗之首,為五湖四海及天河三軍統帥,入朝可不拜,引領天船星斗二百五十六副神。沙悟淨、雄虺、謝維上前聽封,爾等三人功高於社稷,特赦為天庭戰艦鬥艦天雷艦三軍副統帥,相助天船星斗正神!」
廣成子引領二百五十六副神,沙悟淨帶著雄虺謝維等人上前謝恩,各自回到原處。
靈珠子又道:「赤精子上前聽封。赤精子亦是福仙,避戰不出,趨吉避凶延生死,持天鉤星斗法器,特敕赤精子為天庭南天門四大元帥之首,嚴防下界妖人混入天庭。」
「吳剛上前聽封。吳剛本為天庭大將,因被妖人蠱惑。誤入敵營,不幸喪命。但君勇冠三軍,掌大角星斗法器,特敕吳剛為南天門四大元帥。」
「靈牙仙虯首仙上前聽封。靈牙仙虯首仙不幸喪生,落入封神榜,一為天柱崖正神,一為金光輦道正神。特敕二神引領截教群星副神,為南天門四大元帥。統衛天庭安全事宜。」
「許由、巢父上前聽封。許由、巢父有救駕之心,忠君愛國,因一時不察喪命,特敕許由掌管少傅星斗,為太子太保,巢父掌管三公星斗,為太白三公。」
「田寶玉蟾仙上前聽封。玉蟾仙田寶乃九瞳蟾蜍仙。周天星斗法器:胭脂紅綾,在天柱崖一戰喪命,為捲舌星斗正神,引領二百星斗副神,掌管天下田地之豐收。」
「後宮、女史、御女、帝床、女床、天極星斗上前聽封。後宮女英仙子與御女海英仙子、女史培英仙子乃海外女仙,為周天星斗正神,特敕掌管娘娘後宮事宜,為女官之首。帝床女床星斗正神掌管龍鳳床。伺候陛下帝后安寢,事關重大,為內侍之首。各引三百副神。天極星斗正神掌管靈霄寶殿,特敕為捲簾大將,領副神二百,護衛陛下安全。」
「狗國、狗星斗上前聽封!爾等父子在天柱崖一戰骨肉相離。朕深憫之,特敕狗國國王為嘯天犬,狗星斗為斗部戰犬,嘯天犬歸二郎神楊戩統轄。」
……
之後靈珠子又將其他星斗正神與副神分封,分別乃二十四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惡煞,五路諸侯,南斗六星君,北斗七星君。牛魔王與鐵扇公主掌管羽林軍。悟空道人掌管斗部正神與副神。蛟魔王掌管五湖四海水族,為四海龍王之首,黃龍真人為東海龍王。獅駝王為車騎將軍。統帥騎官、騎陣將軍、車騎、陣車等部正神副神。鵬魔王為左旗、右旗、三旗統帥。帶正神副神五千名。獼猴王為虎賁將軍,率領虎賁正神與左執法、右執法、西上將、西次將四星正神及附屬神靈。
禺狨王為北落師門將軍。統帥天壘城、壁壘陣、弧矢大營。之後妖師宮有三百六十五路妖神中,封十二人為十二元辰星斗,又封紅線老人為姻緣司長官。各路散仙與寂滅教主門下,混元天尊門下等人也分封完畢,各去三十三天就職,沒有大天尊應允,不得私自下界。
靈珠子分封完畢,上前交旨,道:「師尊,諸路神靈已經就位,請天尊老爺收了封神榜與打神鞭。」
朱罡烈點頭道:「封敕鯤鵬妖師為帝王之師,統御萬雷勾陳上宮天皇大帝,領天下妖族,勾陳星輔佐之。封敕雲中子為統帥萬星中天北極紫微大帝,為太子太保。封敕冥河老祖為統御萬類東極青華大帝,阿修羅族為地獄十八層,可於暗夜入凡間。封敕娥皇仙子為統御萬海承天傚法斗姆元君。封敕鎮元大仙南極長生大帝,統御萬靈。六御各有所司,太昊為尊!
靈珠子為朕掌管打神鞭,但有周天群神犯事者,以鞭打之!」伸手一指,封魔榜從混沌神樹之上飛起,猛然將周天繁星攬在榜中,化作天幕,遮掩整個元元大陸億萬里土地,無數道星光灑下,澤被蒼生。六耳獼猴喝道:「諸天星斗正神、副神歸位!」
周天神靈身不由己飛到各自星斗之中,但見天極星斗法器靈霄寶殿從天極星中飛出,落在玉台正中,化作一座規模龐大的宮鑾。
七柱星法器飛出,落在靈霄寶殿前,化作宮前七華表,各有金龍盤繞其上。又有金光輦道從輦道星斗飛出,鋪在靈霄寶殿前,一直蔓延到南方。又有南天門從軍南門星斗中飛出,壓在輦道之上。又有九龍寶座飛出,落入殿內。
又有天苑、天園、天廄、天關、天街、天市等諸天法器飛出,落下化作一座座花園、城池、鬧市、關卡,片刻之間天庭帝尊地皇城打造完成。
這一座皇城能有之物,應有盡有,奢華繁盛,且又都是先天靈寶所化,防禦力驚人,萬軍難破。之後又有北落師門飛入天庭北方,天壘城、壁壘陣、弧矢大營相繼落下,禺狨王率領諸路正神入駐其中。
左旗、右旗、三旗落在東方。鵬魔王率領三軍駐紮入內。虎賁群星、左執法、右執法、西上將、西次將引領諸將副神落在西方,由獼猴王統帥。
牛魔王夫婦率領羽林軍落入南天門大營,這些羽林軍多是羽民國上榜大將,背生雙翅,其中有羅剎女王,如今也歸羅剎女管轄。
又有十二元辰星斗按照周天運行,十二載一周天。又有二十四星宿。輔佐勾陳帝星統領天下妖族,又有天罡地煞星守護紫薇帝星。諸星星斗正副神靈各自落座星斗神殿。有三十三天職務的便將宮殿搬入三十三天,有周天職務地便守住各自星斗。
但見三十三天離恨界,頓時活躍起來,周天功德紛紛降下。諸教仙真見了,都頷首道:「善哉,善哉,功德無量太昊大天尊!請大天尊入駐靈霄寶殿。落座九龍寶座,受諸天神靈三拜九叩!」
朱罡烈點頭道:「善。」牽著曦禾王母的手,走進靈霄寶殿之中,那殿上放著一把九龍寶座,一把九鳳寶座。諸神文武大將,不分品階,皆入殿膜拜,道:「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道妙彌羅天太昊上帝!無量無劫、永真固壽大天尊!瑤池金母、九鳳曦禾王母娘娘。與天同壽,與地同根!」諸仙諸神又再拜其他五御。
受了眾神這三拜九叩,又有無邊功德降落在朱罡烈與曦禾仙子身上,五御也各有功德加身,同時天園之中無數蟠桃破土而出,迅速生根發芽。眨眼便結出滿樹的仙果靈丹。朱罡烈擔任天帝至尊,將三界大小事務盡覽於心,見到蟠桃成熟,乃命女史帶領眾仙女前去採來,與諸仙諸神分享。
又命人從天池中取來御酒仙釀,與眾仙真同樂,眾仙眾神舉杯同歡暢飲。朱罡烈雖然歡笑,但總覺心中空出一塊,彷彿少了些什麼,正在熱鬧之際。突然只聽絲竹聲起。其樂幽幽楚楚,引得朱罡烈元神空間中的天魔琴不由自主跳出。無人自動彈響,眾仙聽得不由癡了。
那殿內不知何時多了一位女子,隨樂翩翩起舞,美奐絕倫,不似人間氣象。良久,女子歌舞乃絕,斜身跪拜在地,輕輕抬起頭,露出楚楚動人的眉眼,輕聲道:「陛下,臣妾願為宮中女官,侍奉陛下與娘娘……」
太昊上帝緩緩起身,下了寶座,將那女子扶起,垂淚道:「朕向來荒唐,如今再荒唐一回。六耳,你廣聞博記,古往今來,可有天帝兩個妻子地?」
監填司士大夫六耳獼猴道:「回陛下,地仙界帝俊天皇,有三位妻子同列。」
太昊上帝牽著那女子的手,緩緩走上寶座,看向群神眾仙道:「朕不娶三妻四妾,朕只要兩個妻子,分置東宮西宮,諸仙諸神當憐我犧牲諾大利益,可有異議?」
諸神早就呆住了,只有五御知道朱罡烈所謂地犧牲指的是什麼,搖頭道:「並無異議。恭請西宮廣寒元君聖母!」
諸仙諸神祇得再次跪拜道:「恭請西宮獷悍元君聖母落座,母儀天下!」
這時,突然只聽靈霄寶殿外一聲烏鴉鳴喪,一個古里古怪地聲音唱道:「朱罡烈、朱罡烈,竊天大賊朱罡烈!偷天換日無恥身,無信無義淪喪輩,一日射日神弓現,十子皆喪無一存!」
諸神諸仙大怒,紛紛抄起法寶出殿看時,只見雲頭之中一道離火長虹遠飆而去,剎那沒了蹤影。群神追之不及,只得懊惱返回靈霄寶殿,但見太昊上帝面沉如水,曦禾王母娘娘面色慘白。
附周天星斗名稱:
天皇星斗:
天津、造父、王良、策、閣道、大陵、奚仲、天鉤、華蓋、傳捨、天船、積水、扶筐、天廚、天柱、五帝內座、槓、八谷、五車、天棓、柱史、女史、御女、勾陳、天皇大帝、紫薇、六甲、尚書、四輔、座旗、太子、帝、庶子、左少丞、左少衛、左上衛、左少弼、左上弼、左少宰、左上宰、左樞、右樞、少尉、上輔、少輔、右上衛、右少衛、右上丞、七公、天乙、太乙、內廚、三師、內階、天槍、玄戈、搖光、開陽、玉衡、天權、天璣、天璇、天樞、北斗、天理、文昌、三台、上台、相、太陽守、玉蟾、輔。
玄武宮:
天廄、輦道、織女、漸台、三離宮:上離宮、中離宮、下離宮、杵、臼、人、瓠瓜、敗瓜、左旗、河鼓、天桴、右旗、天弁、雷電、霹靂、墳墓、離珠、天雞、壘壁陣、泣、哭、天壘城、羽林軍、北落師門、天田、狗國、狗、天錢、敗臼、建、天淵、農丈人、平道、周鼎、鱉。
朱雀宮:
常陳、郎將、太尊、三台:上台、中台、下台、北河、積薪、五諸侯、天樽、水位、司怪、水府、四瀆、南河、丘、天狗、天記、青丘、東上將、東次將、東次相、東上相、左執法、右執法、西上將、西次將、西次相、虎賁、太微、五帝座、軒轅、靈台、明堂、天社、弧矢、長沙、右軫、左軫。
白虎宮:
柱一、柱二、柱三、天潢、捲舌、天關、天街、月、參旗、附耳、玉井、軍井、廁、屎、九斿、九州殊口、外屏、天苑、天囷、天廩、孫、丈人、天狼、軍市、天園、天倉、土司空。
青龍宮:
傳說、魚、糠、天江、東鹹、西鹹、天輻、從官、積卒、頓頑、騎官、騎陣將軍、車騎、陣車、天乳、陽門、柱四、柱五、柱六、柱七、庫樓、梗河、右攝提、左攝提、平道、平、天市、斛、宗人、宗正、候、帝座、屠肆、帛度、天紀、貫索、車肆、列肆、魏、趙、九河、中山、齊、吳越、徐、東海、燕、南海、宋、河中、河間、晉、鄭、周、秦、蜀、巴、梁、楚、韓。
女床、帝床、後宮、天極。
十二元辰、二十四星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第二百四十一回 地獄生亂,群鬼並起魑魅橫行
「奉上諭:地獄幽冥乃輪迴重地,四教二海一聖地皆屬閒雜人等,無太昊大帝手諭,即刻離開,否則殺無赦!」
太昊天皇紀四十年夏末秋初,七月十五日,陰山鬼門關大開門戶,有百萬鬼修衝出鬼門關,十殿閻羅王與陰山土地公抵擋不住,有四教二海一聖地修士前來引渡陰山之鬼。丈人星斗神君姜尚公無奈,只得上報天庭,告聞太昊大帝,祈兵鎮壓。
當時有南天門羽林軍大都統牛奎夫婦當即引兵下界,來到陰山,逕自駐紮,驅散眾修士,捕捉逃逸的鬼修,但有不從者,殺無赦。怎奈在封神一戰中死亡的都是修士,數以億萬巨,十八層地獄皆鬼滿為患,無從安排投胎轉世事宜。
這些鬼魂在地獄中連年廝殺,相互吞噬,成長為鬼修、鬼仙、鬼王、鬼帝,各自在地獄中劃分勢力範圍,不以閻羅為尊,不以天庭為尊,自號天王。此次百萬鬼修衝擊鬼門關,便是一次有預謀的行動,被四教二海一聖地的修士得知消息,前來尋找自己當日在封神戰中喪命的親人,更是亂上加亂。
牛魔王夫婦坐鎮陰山,亮出太昊大帝聖喻,當即妖教群仙緩緩退去,闡教截教修士坐在雲頭觀望,二海之中的寂滅海寂滅教徒與上清聖地的修士蠢蠢欲動,但見羽林軍防衛森嚴,兵馬強壯,殺氣騰騰,只得暫時按捺。
惟有血海冥河阿修羅族在十八層地獄中鬧將起來,羅□帝尊與東天青帝銷聲匿跡。不理政務,手下阿修羅大將私自率兵四處捕捉鬼修、鬼仙,投入血海,化生阿修羅族。
刀鋸地獄之中阿修羅六部紛紛出動,用天羅地網捕捉厲鬼,惡鬼道群鬼紛紛衝上石磨地獄逃命。轉輪天尊率領十萬陰兵鬼將,根本鎮壓不住。被殺死無數,轉輪天尊也受傷回到肅英宮修養。命二百牛頭馬面即刻衝上凡間,向羽林軍大都統稟告,祈求天兵鎮壓。
這二百牛頭馬面衝上陰山之時,被路上各路鬼王、鬼帝豪強,殺得只剩一人,終於見到天兵大營。
牛魔王聞知此事,對鐵扇公主道:「夫人。羽林軍三軍正神,為夫一個不帶,由夫人統領,鎮壓陰山,阻攔下鬼修衝出地面。我引一萬兵共三十六副神前往刀鋸地獄,鎮壓叛亂鬼修與阿修羅。只是夫人仔細,外面這些人來者不善。」
鐵扇公主點頭道:「夫君小心。妾身即刻命人前往天庭求救。」
牛魔王率兵進入陰山鬼門關,萬軍展開雙翼。飛下幽深地獄。羽林軍多為羽民國修士,沒有上榜的落入地獄,在太昊二年被天帝徵召上天為兵,飽經天庭充沛星光靈氣淬煉,比地獄中地鬼修強了百倍,一路從拔舌地獄來到石磨地獄。但有不開眼的鬼修上前,無論鬼仙還是鬼王,都被攪得粉碎,但有鬼帝出戰,也被三十六副神打死。
那石磨地獄早已亂做一團,三五個鬼帝率領百十鬼王守在黃泉河邊,手持大刀,但有阿修羅族衝上來,便一刀兩段斬了,把屍體撈過來。放在嘴裡大嚼。又有無數鬼修四處捕捉牛頭馬面。鬼兵鬼卒,放進石磨中攪成肉醬。惟有七非宮乃道門法寶所化。眾鬼修皆不得上前,不然便被天雷打成灰燼。平等大王站在七非宮中,遠遠沖牛魔王拱手道:「將軍,請速速鎮壓,免得生亂!」
牛魔王向平等大王施禮,高聲道:「奉上諭:眾鬼修不得慌亂,放下兵戈,去七非宮門前跪地受俘,否則殺無赦!」話過三遍,只有近億鬼修只有千鬼跪在七非宮前。只聽眾鬼帝哈哈笑道:「太昊已死,哪來的上諭?兄弟們,殺出地獄,殺上天去,咱們做天帝也!」
群鬼咻咻怪笑,揮刀向羽林軍衝去。牛魔王皺了皺眉頭,向手下一萬羽林軍道:「爾等守在黃泉出口和入口,本座將他們都殺了,免留後患。」萬名將士轟然應諾,各自飛上十六層出口和十八層入口,將附近的鬼修統統殺了,大軍鎮守。
但見那牛魔王陡然使出法天象地神通,化身百萬丈巨人,長有三顆牛頭,一做善笑,一做惡哭,一面無表情。三面皆有三眼,緊閉不開,善面有雙手持法印,曰:「哞!」惡面有雙手持法印,曰:「哤!」冷面有雙手持法印,曰:「嗡!」
無數鬼仙鬼王鬼帝長著血盆大嘴,鋼牙利齒,手持鋼叉鐵斧,猙獰向牛魔王殺來。但見三法印過後,牛魔王額頭三眼盡開,億萬道金光射出,所有厲鬼都沐浴在金光之中,猛然牛魔王額頭金光一收,無數厲鬼如同沙土捏的一般,化作塵土落在地上。
牛魔王腳下一個踉蹌,一舉處死這麼多大法力厲鬼,即便以他的修為也受不了,略略調息一二,喝道:「三軍將士,隨我去平十八層叛亂!」羽林軍見都統神武如斯,不禁佩服萬分,跟著牛魔王下到十八層地獄,待看到眼前景象,不由都呆了呆。
但見無數阿修羅陣部千足金蠶長著雙翅在空中飛舞,但遇到鬼魂,便噴吐蠶絲纏繞起來。阿修羅飛天做出種種魅惑之姿,讓那些鬼修神魂顛倒,癡癡呆呆。八爪骨龍部肆意衝殺,白森森的骨頭如今變得血紅。
火部、瘟部、車部也將紅蓮業火灑向刀鋸地獄每一處角落,又將瘟疫四處噴射,車部則率領血河車四處衝殺。阿修羅族六部業已全部出動,讓牛魔王見了,大是狐疑:「絕無可能!冥河老祖詭計多端,怎會讓六部一起叛變?難道說他也在試探不成……」
但聽轟隆隆之音傳來,又有陣陣嘶吼之聲,刀鋸地獄顫抖不已,彷彿什麼龐然大物走了出來。眾天兵天將連忙向聲音來處看去,但見血海之中跳出六隻怪物,乃是極端古怪地巨龜,從龜殼中蔓延出千條龍身龍頭,身上密密麻麻佈滿怪眼,遠遠便傳來讓人窒息的惡臭。
那怪龜千條毒龍如同萬蛇揮舞,跟在阿修羅六部之後,龍頭不停起落,將一個個鬼修吞吃下去,吃了萬個魂魄,便見龜殼痛楚抖動,啪啪響個不絕,便又從龜殼中長出一顆頭顱。
「龜龍那迦!」牛魔王不禁打個冷戰,看著那體長數百里地魔怪,心道:「阿修羅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然生出這種怪物?!」
羽林軍見了,心中雖然驚懼,但隊形絲毫不亂,手中法寶握得緊緊,戰意高昂。牛魔王見了,極為滿意,高聲道:「阿修羅聽令,奉上諭……」
這時,從一頭龜龍背上傳來陰惻惻的聲音道:「牛奎將軍,你還是別奉上諭了。太昊大帝早在三十年前與陸壓道君火並,從那之後便從未現身,只怕與陸壓道君雙雙喪命。你還奉上諭,奉的是誰的上諭?」
牛魔王連忙睜眼看去,只見中間那頭龜龍一顆龍頭之上站著一個血衣道人,眉目細長,面容陰冷,只因這龜龍過於巨大,讓牛魔王未曾留意到他。
「太昊陛下神勇無敵,豈能是陸壓所能傷及?妖言惑眾!」牛魔王眼力耗損嚴重,嘩的張開風雷雙翅,滋滋啦啦雷電密佈,喝道:「阿修羅族乃地獄六道之一,歸天庭所轄,你是何人,為何不在天書所列,青帝與羅□帝尊、上將摩羯何在?」
旁邊一頭龜龍頭頂也傳來一聲狂笑,有一個血衣道人站出來,道:「你說的是冥河老兒?此刻已經被我家大王幽禁在東青帝宮中,羅□與摩羯也在那裡。牛奎將軍,閣下也進去與他們作伴罷!」
牛魔王驚疑不定,冷笑道:「絕無可能!冥河老祖乃東天青帝,六御之一,法力何等高深,竟會被爾等小輩囚禁?」略略思索,冷笑道:「原來如此。青帝想必是覬覦天帝之位,見陛下十年未出,故意讓爾等造反試探,想必是看看陛下是否真的死了!可憐,爾等修為難得,竟然淪落到棋子的地步也不自知!」
六頭龜龍魔怪頭頂各自升起一個血衣道人,冷聲道:「阿修羅族六部天王菩提天、羅慟羅、閻浮提、底栗車、大威德、泥犁耶,見過羽林軍大都統牛奎將軍!」
那羅慟羅狂笑道:「可憐,真的可憐!封神一戰,億萬修士喪命,到處血海汪洋,造就我等與父親血海老祖!數月前,冥河與血海老祖爭競,落敗被擒,自感德行不夠,自動遜位。如今青帝乃是血海老祖。老祖德沛天地【www.52dzs.com】,既然太昊大帝殞命,便有血海老祖上天接任!牛奎,你若識時務,便立刻投降歸順,將來天庭還有你一席之地!」
牛魔王暗暗叫苦:「北落師門與斗部怎麼還不來?這些傢伙我可應付不來!」喝道:「羽林軍將士聽令:即刻剿滅叛賊!東天青帝既然要試探天庭的實力,想問鼎寶座,那便將阿修羅六部殺個精光,一個不留!」
第二百四十二回 群雄大鬧地府算計造人,三人必有吾師玄都忘情
其實北落師門得到地獄黃泉出現叛亂的消息,師門將軍禺狨王當即盡起天壘城、壁壘陣、弧矢大營三路大軍,準備前去支援,怎奈在南天門被南天門四大天王之首的赤精子攔住,非要陛下手諭。禺狨王哪裡有太昊大帝手諭?
靈牙仙、虯首仙同樣不知吃錯了什麼藥,也跟著幫腔討要陛下手諭,帶著軍天門大軍不讓北落師門三軍下界。吵鬧了半晌,悟空率領斗部一百零百正神經過,對四大天王看也不看,直衝下界了。南天門四大天王惹不起悟空的斗部,不過對北落師門卻看不順眼,只卡住禺狨王。
正在紛鬧之際,突然有星官上前宣讀兩宮皇后懿旨,道:「地獄生亂,著北落師門立即前去平亂,赤精子四天王不得阻攔!當此之時,乃動亂之秋,有心懷叵測者蠢蠢,胸懷異心者欲動,諸位當盡忠於天庭,盡忠於陛下,否則即交賞罰司靈珠子處!」
赤精子三位天王打個冷戰,接旨道:「謹尊娘娘手諭。」這才讓出道來,禺狨王當即率領三軍,直赴陰山。那靈牙仙問赤精子道:「逼到這個份上,陛下還是沒有出面,難道說真的……」
赤精子搖頭道:「陛下與陸壓道君一戰,誰也沒有看到,只知事後陛下回來一次,之後就再也無人看到過陛下。想來是閉關養傷,不至於喪命。」
虯首仙道:「幾位掌教都急了,生怕陛下出事——沒有他的手諭。誰能下地獄提取魂魄?這捏土造人天大地功德,沒有大量的魂魄可不行。以愚將之見,此次地獄造反,便是那些掌教策劃出來的。」
赤精子搖頭笑道:「足以成聖的功德,誰都想要得到,只是如今的洪荒,即便造出人來。也不出三天盡數死絕。洪荒其他種族可不是吃素的。」
後宮中,東宮西宮兩位帝后都眉頭緊蹙。曦禾王母娘娘看著廣寒元君聖母,道:「姐姐,陛下這一去三十年,約定三十年之期,如今快要到了。先前還可以對百官說陛下在養傷,但養傷哪有不出現的道理?前日天船星斗正神廣成子便上書詢問:若陛下歸天,當由誰來繼位?這廝膽大妄為。被我訓斥一番,抱頭而去。只是百官議論紛紛,少傅與三公在教太子讀書之際,也暗自打聽,只怕我們是壓不住了。」
嫦娥娘娘也皺了皺眉頭,道:「此事只怕不是廣成子地意思,而是紫微大帝雲中子要逼陛下現身,以便求得旨意。也好去地獄中提取魂魄造人。他等了三十年,恐怕等不下去了。雲中子這般修養都等不下去,只怕他人更是難耐。此次地獄生亂,不知有多少巨頭在暗中策劃。」
「天不可一日無君,如今陛下離開三十年,想必周遊天下也該游盡了。都怪玄都那老頭。沒事不修煉,非拉著陛下去遊山玩水!」曦禾娘娘命人去請監天司,那六耳獼猴連忙來到後宮,正欲向兩位帝后拜下,二女連忙攔住道:「叔叔,你是陛下的兄弟,如何敢當大禮?」連忙賜座。
六耳獼猴坐下,笑道:「兩位嫂嫂有事?」
嫦娥娘娘笑道:「陛下離宮三十年,我們姐妹兒生怕他又在哪裡勾搭上狐媚子,特請叔叔來查一查。」
六耳獼猴笑道:「查狐媚子是假。被逼得焦頭爛額是真。回兩位娘娘。陛下與那兩個老頭足跡踏遍元元,此刻已到帝俊國。再有幾日,便會到鴻蒙紫氣通天柱下,想來三十年遊歷,快到頭了。」
兩位娘娘鬆了口氣,道:「這苦行僧般地日子,也總算到頭了。」曦禾娘娘詫異道:「兩個老頭?」
六耳獼猴道:「可不是兩個老頭?有時候還有四五個老頭,都騎著一匹牛,慢吞吞向前走,半天說一句話,讓人著實難懂。」
嫦娥娘娘也不禁好奇起來,問道:「哪幾個老頭?」
「一位是玄都,一位是孔宣,有時候伊喜那老東西也露面,有時候又是南華真人,偶爾孔宣王也跳了出來,還有一隻雄赳赳的孔雀。一般都是玄都、孔宣與陛下,其他人不常出來,只有辨不過陛下時,才跳出來助陣。陛下也有人相助,名叫惠子,也是個老頭。」
曦禾娘娘奇怪道:「這孔宣與孔宣王是兩個人?」
嫦娥娘娘解釋道:「孔宣便是孔宣王,孔宣王卻不是孔宣。這孔宣乃是地仙界賢劫主角,轉世化作孔丘,字仲尼,號宣王,曾在老子門下問禮,創出儒家教義。」
帝俊國,落日荒漠。
落日荒漠乃是元元大陸最大的沙漠,沙漠中心到處都是熊熊真火,便是帝俊國三足翼人也不敢輕易入內。據說這片荒漠是三十年前太昊大帝與東皇宮東王公一場大戰,東王公的鮮血落下形成,鮮血燃燒數十年也未曾熄滅,沒有一絲生命跡象存在。
這一日,從那炙熱的沙漠中緩緩走出三匹□牛,三牛背上都有一名老者。這三名老者當真是老朽不堪,前面的老頭眼神黯淡無光,目光空空洞洞,望向前方。稍後的兩位老者都側身坐在牛背上,低頭打瞌睡,似乎隨時可能從牛背上跌下去。
「兩位夫子,你們又睡著了。」
為首那老者身下青牛聽到主人發話,偷偷抬起頭,向後看了看,果然見兩位夫子鼾聲微起,有一個鼻孔甚至冒出小泡泡。其中一個老者騎著地紅牛,另一個老者騎著白牛。
那騎紅牛老先生在牛背上伸個懶腰,笑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我這一夢做得好,夢見有一個放蕩不羈的莊周,這莊周也在做夢,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這蝴蝶也在做夢,夢見了自己變成了莊周,莊周不知是自己做夢變成蝴蝶,還是蝴蝶做夢變成莊周,我也不知自己做夢變成了莊周,還是莊周做夢變成惠子,因此在夢中苦惱。如今醒來,才發現苦惱沒了。」
騎青牛的老先生笑道:「善。莊周未嘗不可是惠子,惠子未嘗不可是莊周。只是夫子醒來,未嘗不是在別人夢中。聞西方教有夢中證道,可一覺證得大菩提,惠子可曾研究通透?」
惠子不答,笑問騎白牛的老者,道:「孔夫子又夢到什麼?」
騎白牛的孔夫子笑道:「我夢見有三人同行,互稱老師。雖前方有虎,但三夫子依然同行。」
施惠子與莊子齊聲笑道:「善。三人行必有吾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三人說了一會兒話,都沒了睏意,反倒座下□牛聽不懂,倒困了起來,磕頭打盹,還不緊不慢前行。莊周笑道:「牛啊牛,你又夢到什麼?」
那青牛醒過來,連忙吐吐舌頭,甕聲甕氣道:「我夢到一片青草,有許多母牛。」三人笑道:「善。人道是道也。」
惠子座下紅牛笑道:「我倒夢見我又去鑽頭號山,做了山大王,老父老母在堂,每日孝敬。」
三人又笑道:「善。孝道是道也。」
孔夫子座下白牛鼓足勇氣道:「我夢見……我嫁人了,夫君很帥氣很勇武,對我也很好。這是不是道?」
三個老頭撫掌大笑道:「亦是道也!」白牛聞言大喜,紅牛卻笑道:「他們晃點我們哩!如果這也是道,豈不是什麼都是道了?」
惠子笑道:「萬物都是道,就看你知不知道。」
孔夫子搖頭道:「萬物都是道,知道是不知道,不知道才是知道。」
莊子笑道:「兩位夫子說的都對,卻也都不對。須知,自己也是道,知道自己是道,才能證道。忘記自己是道,才能合道。」
孔夫子問道:「夫子忘記了麼?」
莊子怔了一下,半晌無言,突然身軀一變,化作伊喜,又化作玄都,頭頂衝出三千里氤氳紫氣,玄都、莊子、伊喜皆站在紫氣中,紫氣之下又有一個玄都。頓時洪荒有六種震動,有六種樂聲,有六種顏色,一發從天際、地底、心中湧出。無數生靈,無論天神地仙還是凡夫俗子魑魅魍魎,皆伏地膜拜,淚流滿面,不知為何感動,不知為何而哭。
洪荒太昊紀四十年秋,七月十八日,有聖人出,隨行孔宣真人、太昊大帝助其證道,皆有功德。那太昊大帝望著空中的聖人,突然也淚流滿面。那聖人問道:「太昊為何而哭?」
大帝悲聲道:「玄都忘情證道,忘記自己,我如今失了一個道友了。」
孔宣真人也哈哈大笑。那聖人又問道:「宣王為何而笑?」
真人喜道:「我如今得了一位良師也!」
玄都聖人歎息一聲,道:「忘情並非無情,你們將來也會證道,到時自然便知。」又落在青牛背上,慢吞吞前行,道:「前去取天地玄黃玲瓏塔罷。」
第二百四十三回 玄都收徒吾道不孤,一盆清水太昊洗琴
三人,三牛,緩緩而行,來到帝俊國國都。那都城建得繁華,琉璃磚瓦,青玉石階,黃金為柱,鋪就一個富麗堂皇的皇城。這座皇城依著鴻蒙紫氣通天柱而建,城中百姓皇族多受紫氣柱熏陶,變得溫文有禮,雖然也是洪荒一個龐大種族,但比起其他地方,他們可算君子。
三人緩緩來到皇宮前的天壇,那些守衛見了,本欲上前查問,但看了三人面相,便默默退下,放任他們來到鴻蒙紫氣通天柱旁。無論真人還是大帝,抑或聖人,都有一種讓他們心折的氣度,讓他們心中寧靜,忘記自己的目的。
那鴻蒙紫氣柱當年出現之時,上頂輕靈之氣,高不知幾許,如今功德至寶將要出世,尚比三十三天還要高,不知有多重。洪荒一直戰亂不斷,唯獨鴻蒙紫氣柱旁邊沒有任何動亂。
開天功德至寶,隱隱散發聖人才有的威能,鎮守一方氣運,即便各教掌教,也撼之不動。
柱下已經坐了三位道人,形容高古。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孔宣在落日荒漠上這樣說,便是知道混元天尊等人守著功德至寶,偏偏還要來會一會他們。
道門第一聖人,當取第一功德至寶,才能讓道門氣運永遠不失。
混元天尊三人見到太昊大帝三人來了,連忙起身,持弟子禮。混元天尊道:「三位夫子,可傳道否?」原始天尊木然無語。而靈寶天尊卻露出不服的神色。
朱罡烈詫異地看著混元天尊一眼,不禁為他的氣度所心折,向玄都聖人道:「夫子既證混元,門下不可無人,總該為人教留一些道統。」
玄都聖人點了點頭,道:「我門下只收一人,可惜太昊上帝俗務在身。不願隨我。你三人倒有一人與我有緣。」看了看混元天尊三人,道:「三位道友。你們誰願隨我去宇宙邊陲,牽引彼此世界靈氣?」
三人對視一眼,宇宙邊陲的靈氣稀薄,不消耗自己的修為便已是難上加難,到了那裡還能有證道之望?玄都聖人無私,願意給他們證道之法,但提出的要求是第二個證道之人不會是他們其中之一。——第二聖人出世之後,前往宇宙邊陲替換玄都聖人,他們回到元元大陸,才有可能證道成聖。
靈寶天尊道:「夫子有何道法?」卻是有些考校玄都的意思在裡面。
玄都聖人呵呵笑道:「吾有三法可傳。一法曰靜,二法曰虛,三法曰無為。守靜虛以致道,無為始能無不為。」
此言一出,原始天尊與靈寶天尊如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唯獨混元天尊福至心靈,垂手道:「老師,弟子願牽牛隨行。」
玄都聖人微微一笑,點頭道:「吾道不孤也。」其實太上門下的慣例是一師一友,亦師亦友。但玄都地情況特殊。當年玄都助老子成聖,因此亦師亦友,此次玄都成聖,助他的卻是孔宣與太昊上帝,這二人都與他有緣,卻不是師徒之緣。
當年孔宣不接龍鳳剪,因此與玄都有因果之緣,而太昊上帝前世與玄都亦師亦友,這一世沒了師徒之緣,而是道友之緣。
唯一與他有師徒之緣地混元天尊。卻沒有道友之緣。因此玄都收他為徒,卻不是道友。
玄都聖人攤開手掌。那鴻蒙紫氣通天柱緩緩飛起,漸漸變小,落在他手掌中,化作一塔,樸實無華。玄都將天地玄黃塔收了,孔宣真人道:「鴻蒙紫氣柱被師兄收了,帝俊國便不復為無戰亂之國,師兄可講道三天,為帝俊國子民指引方向,消去業力,不粘因果。」
玄都聖人道:「善。」當即從青牛背上下來,祭起風火蒲團,坐在空中,緩緩講述道法,整個帝俊國所有人都可聽見這淳厚聲音,如同長父教導,緩緩從心底流過,無喜無懼,無歡無怖。帝俊國上到天子貴胄,下到黎民百姓,無不趺迦而坐,用心傾聽。
太昊上帝與孔宣真人坐了下來,眉目低垂,靈寶天尊與原始天尊亦坐將下來,用心記憶,只求悟道。講了兩日有餘,那太昊上帝突然起身,來到帝俊皇宮,向國王討了一盆清水,來到天壇。國王好奇萬分,問道:「夫子這是何故?」
太昊上帝笑道:「洗琴。」取出一張五十絃琴瑟,竟然真的放入水中。國王也是愛寶之人,見他如此煞風景,連忙道:「這琴如何洗得?粘到水豈不是要壞了?夫子若不喜此琴,賣與我如何?」
太昊上帝笑而不答,但見那一米有餘的古琴沒入盆中,下端漸漸消失不見,過了片刻,整個古琴都消失不見,大帝的手沒入水中,也消失半個。帝俊國王只見那夫子伸在水中的手臂猛然一抖,似乎在撥弄琴弦,只見那夫子對著盆中水笑道:「青帝,朕尚未死,你何必裝死,如今又露面了不是?不要再試探朕!」
言罷,又將手從盆中抽了出來,那古琴也從水中飛出,盤旋在夫子頂門。
玄都聖人見狀,突然停下說法,歎息道:「大帝俗務頗多,令我無心開講,今日說到這裡。」落在青牛背上,混元天尊牽著牛,青牛蹄下生雲,緩緩向天外而去,只聽玄都的聲音傳來,道:「大帝若今世無法證道,下世我來度你。」說罷,兩人一牛消失不見。原始天尊與靈寶天尊向太昊上帝與孔宣真人微微見禮,也相繼離去。
孔宣真人向朱罡烈笑道:「恭喜。」
朱罡烈笑道:「俗務太多,何喜之有?」
孔宣真人道:「有聖人之諾,即便道友今生無法證道,下一世必然證道,因此要恭喜。」真人將白牛牽來,稽手道:「借了你家的牛,尚不知她地名姓,真是慚愧。如今我的道法與多寶師兄多有不同,不便留在無稽崖,從此便雲遊四方去了,等我成道時,便另立道門,到時必然通知道友。」
朱罡烈連忙還禮,道:「善。」
孔宣真人微微一笑,飄然而去。那白牛化作一位俏麗姑娘,連忙道:「我叫牛妞妞,不是牛!」也不知孔宣真人有沒有聽見。紅牛化作紅孩兒,笑道:「妹妹,你是牛魔王的女兒,不是牛是什麼?」牛妞妞追著紅孩兒便打。
那帝俊國王戰戰兢兢,道:「敢問幾位上仙如何稱呼?」
紅孩兒傲然道:「好教大王得知,適才騎著青牛而去的,便是混元無極玄都聖人!孤身而去的,乃是孔宣真人。如今你面前這位,便是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道妙彌羅天太昊上帝!」
話音未落,突然但見天空中祥雲陣陣,無數金龍從雲中探出猙獰頭顱,一眾神人站在雲頭上,乃是少傅星斗正神與三公星斗正神引領帝宮守衛副神,共有三千正副神將,跪拜道:「請陛下回宮!」
那帝俊國王但見眼前這男子眨眼工夫便化作身穿九蟒龍袍的帝王,頭頂紫氣直衝雲霄,連忙納頭便拜,帝俊國全國上下,拜倒一片,口呼天帝。
紅孩兒與牛妞妞左右相隨,在群星神靈保護之下,向三十三天而去。只聽大帝問道:「你們倆此次有什麼收穫?」
「叔叔們講的道,我們都聽不懂,不過玄都先生證道時,我們倒也得了一些功德,如今神通自明,萬事倒比先前看得通透一些。」
「這就是善緣。」
大帝離開三十年,如今回宮,自然是天大的喜事,曦禾與嫦娥兩位娘娘也顧不得再隱瞞下去,連忙率領文武百官出迎,自是又熱鬧一番。
且說悟空率領斗部正神下界,直奔陰山,但見鐵扇公主率領地羽林軍已經衝下地府,只有百十個天兵天將守護鬼門關。悟空命人詢問是何緣故,那天兵道:「回將軍,一些散仙造反,哭搶著尋自家親人,衝下地府去了。四教二島一聖地的仙人,也鼓噪著衝了進去。鐵扇將軍見勢頭不對,率兵下去阻攔,讓我等守住出口,等候斗部與北落師門將軍前來。」
悟空點了點頭,率領斗部眾神逕自穿過鬼門關,進入地府之中。但見第一層地獄早已如亂麻一般,無數法寶漫天飛舞,將陰森地獄照得燈火通明,無數人打著四教二島一聖地的旗號,廝殺喊打。鐵扇公主率領的羽林軍正被一群寂滅島的修士圍攻,羽林軍三星正神祭起各自封神法寶,組成方圓百里巨大雪白羽翼,將自己人包裹起來,處於挨打境地。
五斗星惡煞正神東斗星君見狀,連忙問道:「將軍,下面這些人都是大有來頭,只怕是被人挑撥鬧事,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咱們該怎麼辦?」
悟空冷笑道:「既然打不得罵不得,那便殺得。鐵扇嫂嫂心腸軟,我們斗部心腸可不軟,敢造反,便統統給我殺了!」
第二百四十四回 諸教蠢蠢,冥河欲動
斗部共有正神二百八十四人,副神數不勝數,幾乎三百六十五周天星斗正神副神全部集中在斗部,為天庭星斗神將中最強大的勢力。但惟有那些上榜者,才會聽從悟空的吩咐,加上未上榜的親信,只有一百零八人。其他的或者聽從中天紫微大帝雲中子之命,或者選擇中立。
中天紫微大帝乃統御萬星之神,名正言順,若不是太昊大帝對雲中子勢力百般打壓,悟空也競爭不過他。二百八十四正神中武力最強乃東斗星君四人,西斗星君五人,南斗星君六人,北斗星君七人,九曜星君,二十四星宿,盡數在悟空帳下。
至於其他群星正神一百一十六人、天罡正神三十六人,地煞正神七十二人,有的選擇投靠悟空,大部分選擇投靠紫薇,少部分中立。
跟隨悟空的,都是一群嗜血好殺之輩,此次出來根本未曾帶副神將和天兵,而是單槍匹馬,聽聞上將命令殺光,頓時大喜:「憋在天上,許久未曾有血食!」
其他人還能忍耐,二十四星宿已經衝將出去,紛紛變化為真身,都是高大數萬丈的魔神,角木蛇、斗木豸、奎木狼、井木犴、牛金牛、鬼金羊、婁金狗、亢金龍、土女蝠、胃土雉、柳土獐、氏土貉、星日馬、昂日雞、虛日鼠、房日兔、畢月烏、危月燕、心月狐、張月鹿,有的好吸精血,有的喜食骨髓。有地愛吃肌肉,有的喜食魂魄,有的愛吃元神。
二十四星宿大開殺戒,四斗星君、九曜星君等人也忍耐不住,紛紛跳出去,不管是海外散仙還是四教二島一聖地的弟子,抓到手中便丟到嘴裡。
鐵扇公主發現外面的聲音陡然小了一片。從廝殺聲變成驚恐聲,連忙命羽林軍三正神放開法器。但見那雪白羽翼球化作三根鳳羽,分別插在三名女將腦後。鐵扇公主向外看去,只見無數七彩星光裹著一尊尊魔神,站在地獄中伸開大手撈來撈去,抓到活的便塞進嘴裡。不由皺了皺眉頭,高聲道:「悟空叔叔,不要大造殺孽。這些人多為四教二島一聖地門下。有的還是西方金帝斗姆元君座下仙人,還有海外散仙,殺了他們不好向陛下交代。」
悟空笑道:「嫂嫂心腸軟,不殺得他們膽戰心寒,這些三代弟子還以為我們二代初代好欺負!你若不用陛下交給你地後天金鬥,那只好由小弟代勞!」
鐵扇公主無奈之下,只得道:「叔叔請先下去,這裡交給我便是了。」
悟空呼嘯一聲。帶著一百零八星君正神衝入地獄第二層,鐵扇公主這才祭起後天金鬥,約有千里大小,懸在空中,無數道金光掃來掃去,將諸教三代弟子統統打回原形。哭喊著衝出地獄。
鐵扇公主歎息一聲,心道:「這下惹了大禍了。雲中子、寂滅教主與娥皇仙子那些人,哪個都不是好惹的主兒!」鐵扇公主將地獄中地鬼王鬼帝打了一遍,勒令他們不得造反,這才帶兵退出拔舌地獄,來到陰山繼續駐紮。
沒過多久,便見二郎神楊戩帶著幾個人和狗翩翩而來,那七人乃是梅山七聖康、張、姚、李、郭、直,在封魔一戰中因在其他大陸之中,躲過龍漢大劫。等天庭建立之後才尋到元元大陸與二郎神相見。
鐵扇公主見了。皺了皺眉頭,吩咐手下道:「這八人一狗法力強大。比我還要高出幾分,待會聽我吩咐,不得無禮!」羽林軍眾將士聽了,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
那楊戩來到陰山,向鐵扇公主見禮,道:「鐵娘子,為何殺我玉虛門人?又為何將其他人等的修為也打掉了?」
鐵扇公主還禮道:「真君,此地乃是非之地,你何必趟這趟渾水?那些人違反天帝之命,強行衝擊鬼門關,因此才有此劫。真君還請快快離去,免得鬥艦、戰艦、天雷艦來了,傷及無辜!」
楊戩打個冷戰,心道:「鬥戰天雷三艦艦隊被廣成子師伯擋住了,下不得天庭,卻拿這個來唬我。」不過鐵扇公主言語得體,他不好翻臉,正要尋個由頭強行衝進地府,突然只見西方有幾朵祥雲飛來,心中一動,便向鐵扇公主道:「鐵娘子說的在理。」退到一邊的山頭。
鐵扇公主看著西方的祥雲之上佛光繚繞,微微皺眉,心道:「寂滅教的那些人渣也來了。那些三代弟子前腳剛走,他們後腳便來尋事,分明是早有準備!」
寂滅教派來尋事的乃是拘留孫佛與新晉地菩薩尊者,共有十餘人,隨後又有多寶道人派來無當聖母,娥皇仙子與女媧娘娘也親自前來。鐵扇公主實在抵擋不住,讓他們一發衝進地獄去了,楊戩等人也趁亂衝了進去。這時,禺狨王與北落師門三軍才姍姍來遲,氣得鐵扇公主罵道:「怎麼如今才來?讓那些大法力之人下去,只怕地獄都要被搬空了!」
禺狨王連忙陪笑道:「嫂嫂息怒。小弟路過南天門之時,被那紫微大帝的人和多寶道人的人攔下,這才來晚一些。悟空何在?有他在場,我們只需將鬼門關出口擋住了,他們便休想出來!」
鐵扇公主道:「悟空已經直奔十八層平亂去了。單憑羽林軍與北落師門兩處大軍,恐怕不能攔住那些強者。」
禺狨王笑道:「無妨。我北落師門中天壘城星斗正神有一件法寶,名喚天羅地網。待此網扯開,將陰山都遮住了,再在外面設下壁壘陣,羽林陣,用弧矢大營弓箭壓住陣腳,讓他們自投羅網,定然沒有一個能夠走掉!」
鐵扇公主還是覺得不安全,但此刻沒有法子,按禺狨王所說的做了,用天羅地網將整個陰山罩下,又設了三座大陣,問道:「叔叔,你說這些人圖的是什麼?」
禺狨王道:「陛下三十年未見蹤影,讓那些人蠢蠢欲動,有些是看在捏土造人的功德,有些是看在天帝的位子,都不是好鳥!」
鐵扇公主看了看四周,道:「我聽人謠傳,陛下與陸壓大戰一場死了,可有這回事?」
禺狨王皺了皺眉頭,道:「嫂嫂莫要瞎猜,你家紅孩兒與妞妞都消失不見,莫非也死了?他們與陛下一起失蹤,我倒聽六耳說起一些內幕,再過幾日陛下定然回來!六耳還道,曦禾娘娘曾經問他,是不是你家女兒將陛下拐跑了。」
鐵扇公主乾笑幾聲,道:「哪有這回事?」心中嘀咕道:「難怪東宮直接派我們夫婦下來,而不是命令其他幾部,原來是要給我們小鞋穿。可怕,莫名其妙吃醋的女人……」
悟空率領一百零八正神衝到十八層地獄,只見牛魔王獨自對抗六個血衣道人,落在下風,而羽林軍正展開雙翅,飛臨龜龍之上,箭落如雨,射向那六頭魔怪。龜龍千頭悶吼,聲音此起彼伏,傳遍刀鋸地獄,震耳欲聾。一條條毒龍在空中翻捲飛舞,盪開箭枝,有地毒龍閃電般探出,往往一口便咬死數十人。
悟空看了六頭龜龍一眼,雖然驚歎這怪物巨大,但心中也有些不屑。這種魔怪大則大矣,不過速度太慢,攻擊力不強。悟空當即命令一百零八正神前去支援羽林軍,將那六頭龜龍打殺,驅散阿修羅六部,又看向牛魔王等人的戰鬥,心中暗暗奇怪:「老哥哥的法力,怎麼弱了許多?還有這六人,是從何處而來的好手?著實了得!」
牛魔王也是無奈,他的天眼開啟一次,幾乎將全身法力耗損一半,至今沒有恢復,再加上閻浮提等人的實力確實不弱,竟然纏鬥未下。
老牛瞥見悟空率領斗部前來支援,終於鬆了口氣,風雷雙翼一展,閃電般回到悟空身邊,笑道:「賢弟終於來了,你若再不來,我可支撐不下去了!」
瞿陀尼菩提天、羅慟羅、閻浮提、底栗車、大威德、泥犁耶等人追殺上前,喝道:「牛頭授死!」
悟空頭頂清氣一轉,衝出孫猴子、袁洪二人,將七人攔下,而悟空卻好整以暇,問牛魔王道:「老哥哥,這七人是何來歷?卻也了得。」
牛魔王將血海老祖囚禁冥河老祖地事情說了,悟空搖頭失笑道:「還有這等傻子?青帝身懷誅仙四劍和劍陣圖,便是陛下也忌憚他三分,一個剛剛從血海中誕生的後天神靈,也能將他囚禁?這廝被人當槍使了!只是青帝也恁小看我們天庭,以為憑一個剛誕生的後天神靈,便能逼陛下現身?」
牛魔王正要回話,只聽一個陰惻惻聲音道:「誅仙四劍是什麼東西?能敵得上阿鼻元屠否?」
第二百四十五回 琴劍交徵,青帝現身
悟空與牛魔王連忙向那聲音處看去,只見血海陡然潮聲怒起,一根巨大血柱從海面螺旋升起,血柱之上站著一個乾瘦道人,唇上三縷鬍鬚,背負兩把寶劍,微微冷笑道:「人都說誅仙四劍如何了得,誅仙四劍也不過如此,在我阿鼻元屠劍下一合也不支,冥河老兒自知不敵我,讓出青帝之位。冥河與太昊齊名,想來太昊大帝也不過如此,何德何能居天帝之位,本座正要取而代之!」
菩提天、羅慟羅、閻浮提、底栗車、大威德、泥犁耶連忙擺脫孫猴子與袁洪,飛身來到道人身邊。
那道人瞥見一百零八天神將六頭龜龍打得奄奄一息,千頭盡斷,血海老祖不由大怒,手一指,元屠阿鼻二劍,化作兩把十里巨劍,向一百零八正神掃去。這些正神也都是驍勇之輩,竟然不躲,紛紛祭起法器向阿鼻元屠砸來!
只見艷光巨響不絕,恰似空中升起無數焰火,璀璨奪目,阿鼻元屠二劍再難寸進,無功而返。一百零八件周天星斗法器也無力建功,各自回到星主身上。
悟空見了,目光閃動,喜道:「這廝了得,算得上我的敵手!」
牛魔王也笑道:「我法力全勝之時,也有一戰之力!賢弟比我勝上一籌,的確算得上你的敵手。」
血海老祖一擊沒能將眾神擊殺,也自詫異,心道:「這些人能成為神。果然有一手。」傲然笑道:「太昊能有如此大法力乎?能有如此厲害法寶乎?悟空道人、牛魔王,念在你二人一身修為得來不易,快快歸順於我,否則千年修行毀於一旦,便後悔晚矣!」
悟空與牛魔王面面相覷,牛魔王笑道:「可惜了這身修為,卻是個傻子!也不想想。陛下憑什麼能夠得道,憑什麼統帥五御八部三百六十五正神八萬四千副神。成為天帝至尊!」
悟空也笑道:「這廝以為元屠阿鼻是先天不滅靈光呢!還說要除掉青帝冥河,只怕青帝的血海冥河大陣你都過不了!」
群神放聲大笑。血海老祖面色漸漸變得難看,他也感覺有些不對勁兒。冥河老祖地血海冥河大陣他的確沒有見到,不過看誅仙劍陣圖的威力不過寥寥,排名在誅仙劍之下的血海大陣想必更加不堪。但眼前這些人都不是弱者,顯然見過血海冥河大陣,對那陣法極為忌憚。卻對自己一點都不忌憚,難道說真的中了冥河的計策,成為他手中的槍,用來試探太昊上帝是否死去地槍?
悟空收了孫猴子化身與袁洪化身,綽起盤魔棒上前,笑道:「來,來!我與你鬆鬆筋骨!」正要動手,突然從天邊地下心中傳來六種震動、六種樂聲、眼前升起六種顏色。悟空不禁大驚道:「誰證道了?」
血海深處也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阿修羅族與眾天神都身不由己地向東方跪了下去,菩提天、羅慟羅、閻浮提、底栗車、大威德、泥犁耶等人也是跪拜在地,牛魔王與悟空和血海老祖強自壓下心中跪拜的慾望,死死支撐。
至於上面十七層地獄,也都停下廝殺打鬥。無論鬼魂還是仙人,全部放下屠刀,統統跪拜一地,只有幾個大法力之人強自支撐,地獄又陷入一片寂靜。——這是玄都大法師證道時的情形。
待那聖人的威壓過後,悟空立刻飛身上前,來到血海老祖頭頂,一棒子打下去!
血海老祖慌忙祭起雙劍阻攔,悟空反倒收了棒子便走,搖頭道:「不行不行。這廝沒有戰鬥經驗。打起來不爽。」正說著,突然血海中怒潮裂岸。從海中捲起一片又一片血雲,在空中組成一片血海汪洋,原本在觀戰的阿修羅六部紛紛飛身進入血海,自動組合六部,將悟空與眾天神包圍陣中。
血海老祖見了,又驚又疑,叫道:「這是什麼陣法?」但見阿修羅族上將摩羯從血海中心駕著血河車姍姍而來,恭聲道:「回青帝,這便是血海冥河大陣。前一戰冥河敗於青帝手下,乃是自身實力不足,冥河老祖光明磊落,不願用血海冥河大陣對付青帝,因此陛下未曾見過。」
血海老祖讚道:「這陣法果然厲害,比華而不實的誅仙劍陣威力大得多了!」帶著菩提天、羅慟羅、閻浮提、底栗車、大威德、泥犁耶六人,飛身入陣,尋悟空等人廝殺。約莫過了兩日有餘,眾天神多有喪命者,魂魄回歸封魔榜,又從榜中跳出,正要再去地獄廝殺,卻被南天門眾將攔下。
雲中子授意赤精子,多寶道人授意靈牙仙虯首仙,守住南天門,不讓群神下界,讓地獄的混亂越鬧越大,而二人派出地高手皆在地獄光明正大收取魂魄。玄都證道之時,他們二人也覺察到了,心中更加焦急,此刻已經有些不擇手段了,甚至連四大天王之一的吳剛,也被打發到廣寒宮砍樹去了。
南天門正在吵鬧之際,突然有少傅星與三公星率領帝宮禁軍直衝南天門而去,赤精子正要阻攔,被許由巢父兩個聯手打翻個跟頭,一群人哄哄吵吵,直奔帝俊國而去。
與此同時,那陰山上空突然雷雲陣陣,出現一個方圓數百里漩渦,從那漩渦中垂下一張五十弦古琴。禺狨王與鐵扇公主布下的天羅地網被那雷雲中吹來的颶風掀飛!
緊接著,那面古琴從鬼門關逕自落下去,一路撞開一層層大陸,深達第十八層,拘留孫、女媧、娥皇等人見了,心中驚懼,連忙帶著門下眾人倉皇離去,禺狨王等人阻攔不及,只能一路追殺些小的過癮。
那面古琴逕自落在刀鋸地獄,懸浮血海冥河大陣上空,琴寬數百里,靜靜無聲。摩羯上將看了,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哧溜一聲鑽入血海,飛速向下潛去。從十八層地獄破開的洞口之中,又探出一隻雪白乾淨的手來,彷彿不沾一絲煙火氣息,輕輕落在那琴弦上,猛然五指抖動!
琴聲炸響。
血海冥河大陣頓時分崩離析,當場蒸發乾淨,無數阿修羅族在那琴音中血肉骨骼盡數化作飛煙,修為低的,連魂魄也沒有留下。血海老祖與菩提天、羅慟羅、閻浮提、底栗車、大威德、泥犁耶正在圍攻悟空牛魔王與殘餘神將,那血海冥河大陣確實厲害,循環往復,將一眾正神、羽林軍困在陣中,根本沒有一個人能夠逃脫!
哪知這血海冥河大陣突然間便破了,菩提天、羅慟羅、閻浮提、底栗車、大威德、泥犁耶被琴音所震,口中鮮血不斷湧出,堵都堵不上,血海老祖也被震得吐血,卻比他六人好了許多,祭起阿鼻、元屠二劍,向那巨手斬去。
還沒到巨手旁邊,便聽羽聲響起,兩劍如遭重擊,叮噹墜落地上。那隻大手按住琴弦第十六弦,輕輕一撥,血海老祖不禁萬念俱灰,叫道:「你是何人?難道是剛成道地聖人麼?」
那琴音響起之時,從血海深處陡然飛來四劍一陣圖,將血海老祖和菩提天六人攬入圖中,四劍豎起,列為陣勢。
冥河還是不忍看到他喪命,終於出手。
那白白淨淨的手兀自在古琴上輕輕撥彈,誅仙劍陣轟隆隆巨響,被琴音逼得不斷後退,終於被逼到血海之上,似乎隨時可能陣破。
冥河老祖突然出現在劍陣上空,看著巨手巨琴,猛然化作三頭四臂,將誅仙四劍握在手中,腳踩劍陣圖,一腳將血海老祖等人踢飛,落到海中,冷笑道:「陛下,夠了,你已經殺我阿修羅族幾百萬將士,何必再趕盡殺絕?」
那巨手依然彈奏不停,冥河老祖手中四劍晃動,無數先天一氣組成的劍氣迎著破開陣陣音波,青帝冥河仗劍向那古琴巨手走去,笑道:「也罷,三十餘年未見,本座還以為陛下死了呢!如今見到陛下安然無恙,本座也就放心了,心中倒有些想看看陛下是否長進!」
待走到那古琴對面,還有十餘步之遙時,那巨手突然停手不彈,中指按在第十七弦上。青帝瞳孔急劇縮小,揚起戳仙劍與絕仙劍,只有這兩劍他將禁制全部打開,威能最大,如今見那巨手按在從未動用過的第十七弦,青帝也有些不安。
這時,突然刀鋸地獄傳來一個渾厚的聲音,笑道:「青帝,朕尚未死,你何必裝死,如今又露面了不是?不要再試探朕!」說罷,那巨手與古琴相繼從洞口中消失。悟空與牛魔王等人也趁機離去。
青帝笑道:「小氣。」伸手抓來血海老祖,笑道:「留你還有用處,隨我上天見天帝罷。」血海老祖聽了,雙眼一翻,昏死過去。
第二百四十六回 捏土造人,有無功德未可知,落子棋盤,證道只在一瞬間
「十殿閻羅王剛剛傳來奏章,在封神之戰後,地獄人口七十億,其中多為修士亡靈。」太昊大帝在召見文武百官之後,向群神表示再也不會失蹤,便宣佈退朝,留下四方大帝與諸教高人,邀請到天苑御花園中,觀賞一路景致,緩緩道:「半月之前,地獄中尚有五十億人口,那二十億人口中有二成是在朕登基以來轉世投胎,有八成是被厲鬼造反,吞吃掉了。但仍然還有五十億,可半月過後,只有不到一億!」
朱罡烈看了看中天紫微大帝雲中子,又看了看西天金帝娥皇、北天黑帝勾陳鯤鵬、東天青帝冥河,五御中少了個尚在閉關的南天赤帝鎮元。朱罡烈笑了笑,道:「諸位怎麼向我解釋此事?」
朱罡烈看了看眾人一眼,只見寂滅教主與燃燈古佛面帶驚訝之色,一副絲毫不知情的樣子,帝釋天王佛煞有介事的掐指盤算,女媧娘娘面帶桃花,顯然面子太薄,有些被人拆穿的惶恐,多寶道人呵呵傻笑,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而其他四御表情漠然,臉皮已經到了厚黑至境。
朱罡烈心中微怒,道:「你們讓朕這個天帝,還怎麼做下去?!地獄是你們家的後花園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六道輪迴,乃是天下生靈之基礎,你們現在倒好,把地獄洗劫一空,還讓其他種族如何延續?
元元大陸,共有一萬三千五百八十三種族。如今這萬餘種族都瀕臨滅絕的危險。地仙界天地大劫出現之時,三清聖人尚且不敢徹底滅絕一個種族,還要設立外域,讓他們苟延殘喘,但你們就敢,你們就能!難道真地不怕天降大劫?想這樣造人取功德,朕看你們一個也取不到!」
青帝笑道:「這事與我阿修羅族無關。我們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
朱罡烈氣極而笑,道:「良民?刀鋸地獄中的人口哪裡去了?不要告訴我那些混蛋統統改過自新。轉世投胎去了!六道生死簿還掛在輪迴門那裡,查一查就知道你阿修羅族有多少人口了,只怕已經到了恐怖的數字!」
舒了口氣,朱罡烈又道:「朕不問青帝你縱容門下造反的事,你也不要說是血海那年僅四十歲的頑童脅持你,說出來誰都不信。這次地府暴動,你們都有份。都有罪衍,朕也不追究此事,只要你們將地獄的鬼魂湊足十億,保持元元大陸萬餘種族不滅便足矣。原來你們教下地魂魄,帶走便是,省得投胎之後,你們又四處尋找煩擾。」
眾人思量一番,紛紛笑道:「陛下說的在理。原是該留一些種子。」卻又在爭吵搶劫行動中誰搶地多,誰搶的少,應該交出多少魂魄。
朱罡烈哭笑不得,突然道:「玄都大法師已經證道了。」
雲中子等人雖然猜到證道的那聖人是玄都,但從太昊大帝口中說出,還是不由震撼一下。只聽太昊大帝又道:「玄都不取功德。不用法寶寄托執念,一心潛悟,翩然而證道,何其瀟灑。而你我等人卻在為功德為法寶爭來爭去,都落了下乘,諸位何不自省一下,須知與其求道於外物,不如求道於自身。」
紫微大帝雲中子笑道:「正是因為潛悟,悟不出證道之法,只得另尋他策。」若能像玄都那樣不用法寶寄托執念。自然是好。那樣的聖人才是真正的聖人,但並非每個人都有玄都的修養。獲得先天至寶甚至混沌至寶。將執念寄托在法寶之中,斬三屍便要容易許多。
只是將執念寄托在法寶之中,並非完整的斬三屍成聖,那件法寶變成三屍化身,如果被人毀去法寶,雖不至於從聖人地境界掉下去,但元氣大損還是免不了的。
寄托執念斬屍還有弊端,便是必須將寶物徹底煉化,先天至寶還好說,但不滅靈光化作的混沌至寶,每一件徹底煉化所需要的時間都漫長得可怕,而且到了最後一重天,所需要的不再是實力,而是像聖人一樣的頓悟。
徹底煉化一件混沌至寶,不下於證道的艱難。
寂滅教主冷笑道:「若無法寶外物,只怕第一個下手除掉本座的便是陛下。」
朱罡烈搖了搖頭,向北天黑帝鯤鵬妖師道:「帝師,你以為如何?」
鯤鵬妖師笑道:「既然成聖,聖人之間也有強弱,也有紛爭,這外物還是無法避免。諸如青帝地惡煞至寶,陛下的天魔琴,寂滅教主的混沌鍾塔,這每一件寶物的威能,都不下於聖人,證道之後,有這等寶貝在手,便等同於兩個聖人,為自己門下爭個氣運,還是綽綽有餘。」
朱罡烈見眾人都是這般想,暗暗點頭,其實玄都取天地玄黃塔,也是這個意思。朱罡烈也貪於外物,想要將所有的不滅靈光都取在手中,但一件天魔琴便已經讓他難以煉化,如果手頭上再有其他寶物,證道之途將更加漫長,因此有感而發。
眾仙遊覽一番,心中惦記捏土造人之事,相繼告辭離去。朱罡烈也不挽留,對冥河老祖道:「青帝,血海老祖你還是帶回去,朕不殺他,讓他好生助你便是了,也是阿修羅族的一大臂助。」
冥河老祖似笑非笑道:「陛下只怕是不放心我阿修羅族,讓血海老祖分我權柄,何必轉個彎兒?」
朱罡烈哈哈大笑,道:「青帝真我之知己。你將血海老祖當成槍使,害得他險些喪命,他必然不會再服你。相反,朕赦免他造反之罪,即便他與青帝一般是小人,也要擔待朕地恩澤,生回報之心。如此一來,你阿修羅族便有了朕的眼線,朕也就放心了。」
冥河老祖笑道:「只怕他還牽制不了我。」
朱罡烈微微一笑,命人將血海老祖從天牢中提出來,帶到跟前,斥責一番,道:「你乃封神之戰的血海所化後天神靈,朕和青帝,都與你有父母之恩,怎能不服,隨便造反?殺你如同殺朕一子,朕於心何忍?你回去自己好生想想,不要再讓朕為難!」
血海老祖伏地痛哭道:「血海知錯了,從此若再生異心,必然天誅地滅!」
朱罡烈點頭道:「起來吧,你隨青帝回去,好生做事,朕對你極賦厚望,將來青帝證道,阿修羅族還需你來掌管。」
血海老祖重重叩了幾個響頭,起身站在青帝冥河身後,冥河老祖不禁暗自讚歎朱罡烈手段高超,隻言片語便將血海老祖的忠心收了去,在自己身邊埋下根明亮的釘子。他自視極高,對此也不以為意,畢竟是冥河自己先挑起的爭端,想要問鼎帝位,太昊大帝將這根釘子光明正大的放在他身邊,冥河也不好說什麼。
「陛下,告辭了。」
冥河帶著血海老祖離去,路上稍稍透露出拉攏之意,哪知那廝冷笑連連,對冥河絲毫不搭理,張口忠君,閉口陛下。冥河心中暗怒:「待回到刀鋸地獄,將你孤立起來,看你這廝如何能分我的權勢!」
且說朱罡烈孤身一人在天苑涼亭中默立片刻,禁衛軍正神副神都站在遠處防衛,只見大帝目光透過蓮花池,看向下方的元元大陸,萬象眾生,千姿百態,自言自語道:「如今沒有人族的生活環境,這造人真地有功德麼?我只差一步,便可功德成聖,僅僅一步,若造人有功德,朕也要插一手……侍衛!起駕,朕要去拜訪一下赤帝!」
禁衛軍得令,立刻準備九龍沉香輦,大帝登上香車寶蓋,九條金龍立刻飛出南天門,向太安皇崖天飛去。太安皇崖天是第十八天,鎮元大仙喜清淨,住在皇崖天,潛居修道。他得地書功德,為地仙之祖,本身地功德便接近功德成聖的境地,又得朱罡烈給他地兩道魔神記憶,而且斬除青木道人,悟得斬除執念之法,又得到南極長生大帝的功德在身,如果還無法證道,只能說這人沒救了。
鎮元大仙在天庭設立之後,便感悟到聖人的境界,一直住在皇崖天,四十年未出。不過想來玄都證道的情形,必然將他驚動,無法再入定下去。
朱罡烈來到太安皇崖天,命人將九龍沉香輦停在山下,徒步緩緩走上萬壽山,一路觀瀾景致,但見飛泉流瀑,綠樹庇蔭,到處一片鳥語花香,山中的野獸也極為安靜,絲毫不怕人,偶爾一頭麋鹿從身邊跑過,竟然停下來,嗅了嗅太昊大帝的手,又跑了過去。
山頂祥雲悠悠,一株人參果樹很突兀的遮住山頭,上面空空蕩蕩,只有繁茂的葉子,一個人參果也沒有。朱罡烈笑了笑,曦禾與月娥娘娘管理的天園,裡面的蟠桃也是這般樣子,幾個猴子經常厚顏前來打秋風,將滿園的果子吃個精光。
朱罡烈來到五莊觀,只見那大門敞開,兩個小童候在門邊,跪拜道:「陛下,老師已經在後園等候多時了。」
朱罡烈跟隨童子來到後園,只見那人參果樹下,鎮元子坐在石桌前,桌子上擺了一副棋局。那位大仙越發顯得道骨仙風,似乎更加顯得飄渺虛幻起來,隨時可能隨風而去。
第二百四十七回 心憂天下鎮元子暫緩證道,觀音入滅無量壽遍放光明
「鎮元道兄距離聖人的境界不遠矣!」朱罡烈看了看鎮元大仙的氣色,恍惚間有種面對玄都時的感覺,但二人多有不同。玄都走的是斬三屍成聖,隨喜的淡然,隨性的狂狷,在三屍證道時被天道的光輝徹底掩去,成為太上老君之流,忘情而成聖。
而鎮元子雖然也曾斬屍,但對於斬屍之道並無玄都精通,他的氣質裡更多的是淡薄,給人一種和風徐徐的感覺,似乎是斬三屍,又似乎是功德證道。
鎮元大仙笑了笑,道:「玄都證道時,我觀摩一番,獲益良多,如今我想要證道,便可立即證道,只是心有不忍,還要等上百年。」
朱罡烈坐在鎮元大仙對面,看著棋盤搖了搖頭,他並不懂得多少棋藝,索性不在方家面前獻醜,道:「道兄為何這般說?」
「在玄都聖人證道時,陛下可曾察覺這天地靈氣的變化?」鎮元子輕輕落子,等了半天,只見太昊大帝並不接子,呵呵一笑,又將棋子收了回來。
朱罡烈想了想,道:「先天靈氣的濃度,一下子變淡許多。元元大陸的靈氣,似乎少了一成左右。」
鎮元子點頭道:「聖人是奪天地造化的大盜,億萬個修道者,也未必能比得上一個聖人證道時所吸收的靈氣。若我立即證道,元元大陸的靈氣,便要一下子少了兩成。雖不至於徹底破壞元元大陸的靈根,但經過歷年戰亂地破壞。大陸的靈氣只怕會經歷一場巨大變動,導致後天靈氣的比例,佔到四成。其他人修真的速度,便會慢了許多,因此我要等百年時間,待玄都聖人將元元大陸的靈氣補足,再去證道。」
朱罡烈感慨一番。道:「道兄真長者也。」地仙界靈氣的菲薄程度,導致不得不用四方鼎從宇宙中抽取。用以維持九洲結界不至於破碎,如果四方鼎不再運行,只怕九洲結界便要分崩離析。——那裡靈氣的破壞,已經到了一個相當可怕地境地。
鎮元子寧可將自己證道的時間推遲百年,也不願這個新世界重蹈地仙界地覆轍,這份胸襟,足以讓人欽佩。朱罡烈自問還沒有無私到這種境地。其他人也沒有無私到這種境地,所以鎮元大仙成為第二個觸摸到天道的人。
「取功德成聖,也需要聖人的胸襟。雲中子道兄的功德並不比鎮元道兄少,但在胸襟氣量上,稍稍不足,因此落入下風。」
朱罡烈仔細尋思一番,其他人的氣量,多不及鎮元大仙。便是自己,也是雲中子、冥河之流,若想證道,還有一番磨練。
「道兄,我此次來,還有一個疑問。捏土造人可有功德?」
鎮元大仙微微一笑,道:「有功德,但並非是成聖的功德,而僅僅是造化一個種族的功德。陛下請隨我來。」
二人攜手來到皇崖天外,坐在雲端向下看去,只見元元大陸萬餘種族一派熙熙攘攘,繁忙勞碌,或者打坐練氣,或者農忙秋收,或者添子賀喜。或者老弱病死。悲歡離合,人間百態。歷歷在目。
又有四海五湖龍王,行雲布雨,十二生肖,隨日月交替,二十四星宿,隱隱牽動大陸氣運分部,三十六天罡,隨周天運行,七十二地煞,影響大陸局勢分部。
朱罡烈看了片刻,越發覺得這世間地可愛,每次觀望下去,都有一番感觸。鎮元大仙指著下界道:「陛下請看,這萬餘種族的氣運悠長,都沒有消失,而且這些年六教廣為傳道,修道之士佔了極大一部分比例。人類若被造出,也僅僅是他們之中一員,不復為天之驕子,無法成為洪荒世界的主流,甚至體魄天生柔弱的他們,也會成為大魚小魚蝦米中的一員。這份功德,僅僅是造化一個種族的功德,與地仙界女媧娘娘的功德相比,差之遠矣。」
朱罡烈點了點頭,洪荒種族天生強大,人類的創造力並不比他們高明,智力也談不上高明,如果此時造人,只會讓人類成為食物鏈中地一員。
鎮元大仙又道:「若想獲取這份功德,惟有將萬餘洪荒種族殺得一蹶不振,處於滅絕的邊緣,這才能讓人類崛起。不過……」鎮元大仙笑道:「誰若犯下這等殺孽,必然生生世世,永無證道希望。當年地仙界妖族的沒落與巫族的衰敗,皆因此而起。」
朱罡烈面帶笑意,道:「青帝、金帝、黑帝與紫薇四御,以及那些勞勞碌碌的高人,如果造人之後,發現他們所得的功德,也不過寥寥,只怕臉上地表情,一定會很好看。」
鎮元大仙也面帶笑意,道:「身在局中,往往看不到局外,他們一心造人獲取功德,恐怕到時只會失望萬分。」
朱罡烈笑道:「若非道兄指點,只怕我也會跳入局中而不自知。」太昊大帝也未始沒有造人成聖的心思,他讓四御與諸教高人留下十億的魂魄,也是想分到一杯羹。不過看來依靠這點功德證道的想法,是錯誤的。
目前洪荒所有種族都有文明存世,絲毫不遜於人類的創造力,廣義來講,他們也可稱之為人,因此人族重要性大大降低,反而會成為洪荒種族的一員。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陛下曾給我兩位魔神的記憶,又助我得赤帝功德,怎能不回報?」鎮元大仙從眉心抽出三道白色靈光,如龍似蛟,在指尖繞動,笑道:「這其中一道,是我的記憶,另一道是青木道人的記憶,還有一道是我地感悟,陛下請拿去煉化吸收了。雖不至於讓陛下證道,但對於斬屍、悟道之說,大有裨益。」
朱罡烈接過,恭恭敬敬施了一禮,道:「良師益友,鎮元子當之無愧。」
鎮元大仙微微一笑,兩人作別離去。朱罡烈乘坐九龍沉香輦回到帝宮,將那三道靈光煉化,潛悟其中地信息,這些年他只將混沌金身練到四轉,乃是因為第五轉玄功至今沒有創出,不得不另闢蹊徑,從三屍之上尋求法力的突破。
如今得了鎮元子與青木道人地記憶,便足以創出第五轉玄功,將金身強度提升到一個可怕的強度。靜室之中,朱罡烈頭頂雙花並開,其中善屍蓮花寶座上多了二人,一尊赫然便是鎮元大仙模樣,另一尊便是青木道人。
那善屍蓮花寶座中檀香陣陣,輕輕走下一尊赤腳佛陀,形容俊美,不沾一絲煙火氣息,最華麗的辭藻,也難以形容其萬一。那佛陀向朱罡烈稽手道:「陛下,貧僧如今功德圓滿,這便去也。」
朱罡烈呵呵笑道:「無量壽光明佛快去快去,造人之後,諸教掌教都有教化功德,這功德落在你頭上,便是落在朕的頭上。」
那無量壽光明佛微微一笑,當真是禍國殃民,男女通殺,揮一揮僧袖,足下自動形成一座十二品蓮台,飄然向西方小乘佛門而去。這蓮台不同於青蓮道人的那十二品,不過乃是混沌元氣演化,防禦力並不比正品遜色多少。
此時,正在西方偏遠之地休養生息的小乘佛教,有觀音大士正在與群僧說法,突然笑道:「吾機緣至也,當涅盤入滅。」眾僧皆大哭,道:「我佛,為何出此不吉之言?」
觀音大士笑道:「生,即是滅。滅,即是生。當我涅盤之時,既有新佛前來。」說罷,雙目緩緩閉合,全身烈焰如鳳,熊熊燃燒,片刻間化作灰燼,只剩舍利子。
眾僧哭倒,彌勒佛祖與普賢、文殊等菩薩也落淚誦讀佛經,聲勢浩大。待那佛經到了尾聲之時,東方突然遍放光明,照耀無邊虛空,有佛自光明中來,腳踩十二品蓮台,道:「若眾生頌持無量壽佛,而有墜入輪迴者,吾誓不成正覺;若眾生頌持無量壽佛而猶有悲苦者,吾誓不成正覺;若眾生頌持無量壽佛而有不轉生佛國者,吾誓不成正覺;若眾生頌持無量壽佛而有不得阿羅漢果者,吾誓不成正覺。
吾今降臨佛土,立下佛國,遍立光明色,佛國之內,無黑暗,無煩憂,無爭執,無殺戮,一切有無,皆欣欣向榮,欣欣向佛!」
那尊佛降臨到小乘佛教的山頂,山巒遍放光明,佛光祥雲,繚繞無窮。那佛道:「善,舍利子,還不歸位?」觀音大士浴火留下的舍利子倏忽飛起,落入那佛陀頂門。那佛伸手一指,地湧金蓮,無數朵蓮花紛紛盛開,全山花香遍地,附近諸國心中向佛,皆為佛國淨土。
那佛背後現出億萬丈金身佛陀幻影,遍放光明,整個元元大陸處處可見。彌勒佛與普賢等人連忙雙掌合什道:「善哉,善哉!浴火涅盤妙善如來佛,東方無量壽光明佛!吾師,可有佛法傳世,引渡眾生?」
那無量壽光明佛當即開壇演法,精妙無比,彌勒佛與眾菩薩僧人聽得如癡如醉,皆皈依向光明。於是小乘佛教聲勢大振。
在元元大陸之外的一個大陸中,也有一位年輕的僧人,面帶微笑,對菩提道人與青蓮道人道:「你們可願皈依?」
第二百四十八回 金蟬子傳道西方二聖成弟子,廣成子獻計度劫飛昇做仙官
那僧人年紀輕輕,容貌秀美,身著淡灰色僧衣,腳踩破舊草鞋,目光溫溫潤潤,如玉一般,看著眼前這兩位轉世後的混沌魔神,微笑道:「你們,可願皈依與我?」
菩提道人與青蓮道人來來回回將那僧人打量了十幾遍,實在看不出他的長處,若不是遠遠見他手托大陸,演化無數眾生修行,千姿百態,也不會跑到這僧人面前吵醒他。
菩提道人冷笑一聲,道:「你這和尚,不過是太乙金仙頂峰的修行,竟然也想做我們的老師?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信不信貧道一根指頭便能碾死你?」
那僧人依舊面帶微笑,道:「小僧自然不及兩位,兩位將來都是要證道的人物,不過小僧有菩提道友夢寐以求的證道之法,也有青蓮道友朝思暮想的證道之法,這便足以做二位的老師。若等你們創出各自的證道方法,只怕已經過了億萬載悠悠歲月,其間危險重重,能否存活尚未可期,何不皈依與我,共赴大道呢?」
青蓮道人默然無語,心道:「聽這僧人之意,菩提師弟生性好動,將來必定與我分道揚鑣,另立門戶。他能將菩提師弟與我的心思知道得一清二楚,確實了得。」
菩提道人冷笑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僧人!我們雖然未曾創出證道之法,而且你的法術又合我們心意,難道我們不會殺了你。搜尋你的魂魄記憶?如此一來,根本無需拜你為師,便可以獲得各自證道之法。」
那僧人依舊微笑,輕輕抬起手,分別去摸菩提與青蓮地頂門,菩提大怒,一巴掌拍開他的手。而青蓮卻任由那僧人的手落在頂門上,眉目低垂。
但見青蓮道人頭頂亂髮一縷一縷飄落。只剩三千根。那年輕僧人笑道:「善哉,善哉,大千世界,芸芸眾生,雖有億萬心思,但不過紅塵三千而已。每斬去一道紅塵雜念,便落去髮絲一根。三千塵絲盡去。你為阿彌陀佛。」
青蓮道人聽了,突然留下兩行清淚,道:「吾師。」
菩提道人大驚,道:「師兄,這廝可是耍了什麼手段?我這便殺了他,搜尋他的記憶,咱們師兄弟遠赴他鄉,等證道之後再回來!」正要動手。青蓮道人攔住他,道:「師弟,你若殺了他,便是殺了我們心中的道,生生世世都無法證道了。眼下多事之秋,惟有皈依吾師。才能證得夢寐以求的大道。」
菩提道人愕然,心中掙扎良久,才向那僧人垂下頭顱,低聲道:「吾師。」
那僧人雙掌合什,笑道:「善哉善哉。在那彼界,汝為我師,傳我大道,到了此界,我為汝師,將大道還與你。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伸手拂去了菩提道人頭頂多餘的頭髮,也僅留三千根。道:「斬去三千塵絲,你證須菩提正果。」
菩提道人口服心不服,眼珠子一轉,拿出五道不滅靈光和五具混沌魔神身軀,道:「吾師,弟子這裡有混沌至寶與諸般寶貝,願意獻給吾師。」卻是要那僧人心中貪念一起,試圖煉化混沌至寶,這樣修為便難有寸進。
那僧人對不滅靈光與混沌魔神軀體根本看也不看,微笑道:「我若證道時,這不滅靈光自然有我地,我若不證道時,不滅靈光到了我手,也不是我的。」說罷,飄然前行。二人這才心服口服,跟著那年輕僧人而去。
「吾師,敢問您地法號?」
「貧僧旃檀功德佛,法號金蟬子。徒兒,咱們亦師亦友,若你們先證道,你們便是吾師,若我先證道,我便是汝師。若我們同時證得須菩提,則西方教有三道友。」
靈霄寶殿中,太昊大帝一邊聽著眾神匯報下界發生的種種異象,天災人禍,以及哪些修士得道成仙,哪處魔怪作亂,讓太昊大帝微微有些不耐煩。突然有天船星君正神廣成子出列道:「陛下,臣以為下界眾生有大法力的仙人過於眾多,留在下界干擾正常綱統運轉,讓周天星君難以將天帝雨露灑遍天下,應該設一個飛昇機制,凡修為達到真仙者,皆要飛昇到三十三天,免得惑亂下界。」闡教眾神立刻紛紛出言,表示贊同。
太昊大帝聽了,似笑非笑的看著廣成子與闡教眾神。這個主意必然是出自雲中子的授意,雲中子要捏土造人,必然凡間不可留太多的異族大修士,否則對人族來說,絕對是個大災難。
其他教門與勢力的天神紛紛醒悟,也表示應該設立一個度劫機制,讓實力達到地仙人上天庭為官。靈牙天王道:「陛下,除了四教二島一聖地以及海外仙山,大陸洞天福地,其他仙人皆應飛昇進入三十三天,為陛下效命。」
群情湧動之下,太昊大帝也無話可說,道:「准奏。此事便交由廣成子負責,擬定一個綱程,交給少傅與三公審核,少傅與三公通過之後,便有朕與五方大帝頒布執行。」
廣成子等人大喜,紛紛拜道:「陛下聖明!」退朝之後沒多久,廣成子便遞上奏章,交與許由、巢父,二人見了,擊節讚歎,連聲叫好,立刻跑到養心殿呈報給太昊大帝。
朱罡烈將那奏章御覽一番,但見廣成子的提議乃是由雷部眾神手持雷部法器,對那些真仙來一次九九天劫,度過天劫者便可飛昇到天庭為官。每百年度劫大會舉行一次,通過考核者便可飛昇,未通過考核者可有下次機會。度劫失敗者可為散仙,元神渙散者可入六道輪迴重修。
「廣成子早有預謀,不過這度劫計劃只怕施行起來,困難重重。下界的仙人自由散漫,哪有肯上天為官的?」太昊大帝將奏章丟給許由,道:「許少傅,以你朕的口氣擬奏,傳令天下,將度劫飛昇之事說與天下眾仙聽。」
許由笑道:「陛下,臣以為這度劫飛昇的仙人,斷然不能落到其他勢力手中,否則帝尊危矣。若度劫飛昇之人能為陛下效命,則四教二島一聖地不足為懼。」
太昊大帝點了點頭,許由雖然恃才傲物,但進了天庭之後對自己忠心耿耿,讓朱罡烈心中甚為寬慰,道:「即是如此,便交由少傅負責了。少傅,三公,太子與公主這些日子學習如何?」
許由與巢父對視一眼,露出無奈之色,道:「太子與小公主都是少年習性,對禮儀道法不感興趣,只好飛到扶桑樹上。陛下……」巢父小心翼翼看了朱罡烈一眼,道:「陸壓那個逆賊雖然該死,但太陽宮不可無人打理,讓昴日星君與房日兔星君管理諾大的太陽星,只怕太難為他們了,是不是讓諸位太子……」
「不成!」朱罡烈斷然否決,道:「陸壓只是被朕重傷,正要下殺手之際,突然來了個轉世後的魔神,將他救走,那人手中也有混沌至寶,朕追之不及。讓太子和公主擔任太陽星之職,還需等到陸壓死後,陸壓不死,朕心難安。」
許由和巢父不敢再說,躬身退下。朱罡烈在養心殿怔怔出神,想起三十年前那一戰,陸壓道君本是必死之局,哪知突然有混沌魔神前來攪局。那魔神地實力,並不比朱罡烈高明,但證道之法十分古怪,讓他吃了一驚,二人便逃個無影無蹤。
「五行證陰陽,太極化無極之術,竟然也有人能想得出來。」朱罡烈抬起頭,喃喃道:「大道三千,真的可以條條都能證得混元麼?可惜,鴻鈞死得太早了,如今的帝釋天王佛只是王佛,而不是鴻鈞……」
那養心殿頂上乃是封魔榜所化的巨大天幕縮影,一道道混沌元氣垂掛下來,朱罡烈坐在那混沌元氣中,現出頂上雙花,伸手一指,有龍吟從惡屍蓮花寶座中傳出,聲音低沉宏大,透過離恨界重重禁制,還是不免傳到元元大陸和宇宙洪荒之中。
陡然間,一條千翅千爪黑龍從惡屍蓮花中飛出,羽翼錚錚,飛出殿外,瞬間直入宇宙洪荒中去了。那阿難陀龍王化身在宇宙空間中穿梭不休,越過一個又一個位面,過了不久便有回到離恨界,落入天池之中,化作一條黑色小龍,盤在一張荷花葉上,餐風飲露。
養心殿中的朱罡烈頭頂雙花悄然綻放,十四尊魔神道佛在頭頂吟唱,誦讀道法、佛法、邪法、歪法、三千諸法,便是那不能證道的皇者之氣,也有一尊太昊大帝化身在誦讀。
十四尊神魔道佛在不停辨來辨去,談經論道,漸漸將諸法融合一體,演化出新地法術,這便是混沌九轉玄功的第五轉法決。
第二百四十九回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
「三屍證道之法,我永遠也練不成。」太昊大帝一邊接引混沌元氣錘煉金身,一邊思索道:「即便我將善惡屍神統統斬出,還有自身不可斬。不過斬出善惡屍神,若能讓他們每人腳下一座十二品混沌蓮台,即便同時面對兩位聖人,也拿我無可奈何。只怕四位聖人同出,才能將我拿下。」
太昊大帝呵呵而笑,這個想法雖好,但他的十二品蓮台乃是模仿青蓮道人的真身,與正品在防禦上還有一段差距。況且這一座蓮台煉製不易,無量壽光明佛腳下那一座蓮台便是大帝窮廢無數精力,才凝聚而成。想要凝聚第二座,只怕還要等上一段時日。
不過如果能得到西方教的夢中證道之法,大帝的修煉速度便會加快無數倍,十五座蓮台便可以輕鬆凝聚而出。
「菩提和青蓮應該早已轉世,可惜封魔榜經歷幾次變動,優曇尊者的名諱已經從榜上消失。我曾去地府查了一遍,優曇尊者業已轉世,便讓觀音大士收入門下,這讓我失了對付他二人的先機。」
太昊大帝思索片刻,起身悄然出宮,向妖師宮方向而去。妖師門下有十二元辰正神,也有南河星斗正神畢方等人,他們都在天庭為官,此刻妖師宮也清淨了許多。在地獄暴亂之時,妖師也沒少參與,派出上古妖神混入地府,收了不少魂魄。
此刻剩下的妖神被妖師遣散,分散到月亮地四面八方。各尋靈脈修煉,也有不少跑到下界,妖師宮顯得頗為冷清。門前正在打盹的通臂仙突然看到太昊大帝,正要見禮,卻見大帝笑道:「道友無須多禮,黑帝可在?」
通臂仙點點頭,低聲道:「想必已經睡著了。要不要小的前去喚醒他?」
太昊大帝搖了搖頭,逕自走入宮中。但見那妖師宮有些清寒,冬梅寒雪,落紅鋪在白雪上,倒有幾分情趣。太昊大帝笑了笑,似他這等修士,心境修為高深,心境波動。往往會反映到環境上,讓周圍環境發生變化。
心中有喜,則萬花盛開,心中有憂,則烏雲蔽日,心中有悲,則天降大雨,心中有愁。則如妖師宮這般,冬梅白雪。
太昊大帝來到宮中,但見那鯤鵬妖師側身而臥,發出微微的鼾聲。身邊放著兩個人形塑像,一男一女,男尊相貌堂堂。乃是鯤鵬妖師年輕時的樣子,風流倜儻,竟然是個美男子。女尊則閉月羞花,落落大方,不知是何處的仙子。
太昊大帝席地而坐,看向那女子塑像,笑道:「原來是黑帝思春,想念妻子了。說來也巧,這人朕見過,有幾分神似。」
鯤鵬妖師打個哈欠。起身笑道:「放屁!山妻在巫妖大戰中為我擋災。早已死了多時,魂飛魄散。你若能見到她才是見了鬼了!」
太昊大帝呵呵笑道:「確實見過。在朕準備下手除掉陸壓道君之時,便是她出手救走陸壓,化作大鵬雕離去。當時朕還以為是黑帝你出手,但如若黑帝出手,也不屑於化身女子。後來仔細想想她的出手,乃是五行並生,從五行還原為陰陽,從陰陽化為太極,又由太極回歸無極,確實高明,與黑帝地道法多有不同,這才知道並非是你所為。」
鯤鵬妖師狐疑道:「難道是鏡像神靈?山妻與我一般來歷,同是混沌化生,轉世為鯤鵬,互稱兄妹。我捏土造人,不由自主捏出她的形象,倒讓陛下見笑了。」側身道:「陛下可曾看到那女子到何處去了?」
太昊大帝笑道:「帝師,莫非你老年也要續絃,為鵬三哥找個後母?若是如此,朕可作媒人,為你撮合一番。」
鯤鵬妖師笑罵道:「你做了天帝,還是這般胡鬧!大帝便要有大帝地尊嚴,我雖然也是六御之一,但地位比你稍遜,哪有君王開臣子的笑話?」又看了看太昊大帝席地而坐的樣子,搖頭道:「若讓許由巢父兩個看到你這般散漫,定然要上書勸諫。」
「就是因為在宮中太沉悶,才想起找黑帝聊聊。」太昊大帝笑道:「還有一事要求黑帝。」
鯤鵬妖師笑道:「早知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快說,若你讓我讓出這捏土造人的功德給你,想也別想!」
太昊大帝笑道:「小氣,小氣!朕雖然貴為帝尊,也命令不動你們這些老傢伙,自然不會動捏土造人的主意。朕不過是想求黑帝獲得的青魚道人記憶而已,作為斬屍之用。至於黑帝的記憶,只怕有些見不得人地東西,朕卻不敢消受。」
鯤鵬妖師目光閃動,笑道:「我這魔神記憶可是好東西,陛下可有什麼寶貝來換?」
太昊大帝氣道:「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你倒好,反倒與帝尊討價還價起來!」又笑道:「他日朕若再見到那女子,與你說和說和如何?」
鯤鵬妖師怔了片刻,搖頭苦笑道:「曾經滄海,除卻巫山。陛下,你還是少張羅此事,貧道此刻心如止水,一心證道,再難起波瀾。」說罷,從眉心抽出青木道人的記憶,笑道:「這一道靈光給你,所換的乃是周天星斗法器借我斬屍證道。」
太昊大帝一把搶過來,笑道:「如今周天星斗法器還有三分之一不在朕的掌握,須得把廣成子、赤精子以及逃出封魔榜掌控的海外散仙及諸教不在榜上的高手送上封魔榜,才能交給你。」
鯤鵬妖師歎息道:「只怕又有一場大戰,血流成河。」
太昊大帝冷笑道:「非是朕欲挑起戰事,實乃其他幾位大帝不將朕放在眼裡,地獄動亂,黑帝也有參與,也應該知道天庭究竟有多少人忠心與我。這天帝至尊之位,真的不好坐。」起身道:「今日我們能相談甚歡,他日黑帝證道,不知還能否念及舊情,說不得連親子之情,也要斷絕了。只怕鵬三哥在你證道時,也要大哭一場。這三屍證道,實乃無情之道啊……」
說罷,大帝飄然而去。鯤鵬妖師怔了半晌,也歎息一聲,苦笑道:「連親子也不能顧及的無情道麼……」妖帝宮突然微風颯颯,吹來一片烏雲,飄飄落落下起細雨來,鯤鵬妖師站在雨中向外看去,但見太陽星緩緩從東方升起,朝陽斜斜,透過細雨照在身上。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道本無情物,有情地道,比那無情道還要艱難。希望這次捏土造人,能讓我獲得有情道……」
太昊大帝回到養心殿,將那青魚道人的記憶吸收,善屍蓮花寶座上又多了一尊魔神,此時惡屍蓮花寶座共有七尊魔神凝聚成實體,分別乃是鴻鈞、阿難陀龍王、妖門豬婆龍大聖、道門闡教慈航道人、密宗佛門不動明王(三足金烏)、截教朱八老祖、人教天蓬元帥。
善屍蓮花寶座上共有六尊魔神凝聚成形,分別乃是佛門東方光明世界教主:無量壽光明佛,地仙鎮元道人,地仙青木道人,人教施惠子道人,妖門青魚道人,及太昊大天尊。
至於其他三尊屍神,因為具體的證道法門缺失,只形成幻影,而無法凝聚成形。這兩道幻影其中一尊被鎮元大仙見過,堅決勸他不要斬出,否則必然惹出事端。其實鎮元大仙也杞人憂天,這兩尊屍神恐怕便是聖人也斬不出來!
至於業已斬出的屍神,更是只有三尊,分別是光明世界教主無量壽光明佛,混沌魔神阿難陀龍王,與人教施惠子道人。
太昊大帝所斬的三屍與他人不同,這些三屍化身,每一尊都法力飽滿,蘊含十個元會的混沌法力,遠遠超過他人,幾同混沌魔神。即便是混元聖人也斬不出混沌化身,可想而知太昊大帝三屍地威力。
「如今我借助天魔琴,出手便是幾近聖人的威能,加上三尊屍神,也足夠保命了。只是要保住親人朋友,還是有些為難。」
太昊大帝來到御花園的蓮花池邊,坐在池邊,透過池水向下看去,但見廣成子與雷部眾神已然開始第一屆飛昇大會。廣成子借助谷神星法器,在下界造就一座通天柱,高達萬里,直聳雲霄,抵住三十三天第一層天,太皇黃曾天。
前來赴會的仙人約有萬人之數,駕著法寶圍繞天柱飛舞。那廣成子時不時念出一個人名,由雷部眾神考核實力,不時有人被劈成一團焦炭,只有那些法力確實強橫的才能通過考核,飛入太皇黃曾天。
太昊大帝看得搖頭失笑,突然只聽遠處有人脆聲笑道:「陛下,有什麼樂子,為何不叫上我們姊妹?」大帝回頭看去,只見曦禾與嫦娥兩位娘娘分花拂柳而來,連忙笑道:「兩位愛妃快來,且看天下英豪,盡入我門中也!」
……
註:在246回倒數第三段,『朱罡烈笑了笑,曦禾與月娥娘娘管理的天園,裡面的蟠桃也是這般樣子,幾個猴子經常厚顏前來打秋風,將滿園的果子吃個精光。』這一段寫錯了,是曦禾與嫦娥娘娘管理的天園。在此糾正一下,希望沒能影響到各位道友閱讀。
青蓮道人與菩提道人的五道不滅靈光與五尊魔神肉身其實並不破壞平衡,想要徹底煉化,等個萬億年還差不多。如果他人先證道肯定會出手搶過來,至於主角搶不搶,呵呵,很明顯地事情。
還有,朱罡烈家地十個小子,六男四女,名字某豬不太會起,諸位道友幫忙,取一些好一點的名字出來,惡搞就算了。
第二百五十回 溫存款曲無痕春夢,顛鸞倒鳳暗夜生香
元元大陸實力達到真仙級以上的修士數不勝數,但多數修士都是勤於修煉,對上天庭為官並不怎麼熱衷,加上度劫還有危險,還不如呆在洞府中安全。
不過他們很快就會知道呆在洞府中也不安全,這次飛昇大會之後,四教二島一聖地肯定要組織一次大清洗,將元元大陸那些威脅到人類生存的勢力驅逐到海外或者其他大陸。
太昊大帝說天下英豪盡入我門中,其實他很快就發現這些『英豪』的實力確實差了點,與天庭雷部相比,無論是修為還是法寶,都遜色許多。只有寥寥幾人的修為還算過得去,能夠輕鬆抵抗雷部眾神的天劫。這些人往往是天生的神通,又有幾分聰明資質,勤修苦練,實力比天庭眾神也絲毫不遜。
大帝將這些人的特徵記在心裡,心中尋思等到這次飛昇大會過後,便交由許由給他們灌輸忠君思想,安排到自己人手下做事,萬萬不能讓其他勢力掌握在手中。這些修士沒有正宗的修煉法決尚且練到這種地步,如果得到六教法決,還不是進步神速?
曦禾與嫦娥一左一右依偎在他身邊,給大帝的感覺極為奇怪,一個似驕陽融雪,火燙的嬌軀,一個恰似萬年溫玉,絲絲的涼意。二女身上都有淡淡的清香,不知是天生還是胭脂水粉,惹得太昊大帝胸中一點情動,將二女攬在懷裡,低聲說笑。
說到那情濃之處。天苑之中突然升起重重門戶,勾欄圍牆,一座座宮殿重重。那大帝身遭異香遍地,無邊慾火,騰騰燃燒,又從腋下長出兩條手臂,將早軟得似水的兩位娘娘抱起。走進那宮殿中去了。
期間無非是溫存款曲無痕春夢,顛鸞倒鳳暗夜生香。一場風流韻事,就此輕輕帶過。
二女醒來之時,只覺渾身酥軟,想起剛才地荒唐事來,不覺霞飛雙頰,連忙起身著上宮裝,這才發現陛下不在身邊。連忙輕聲呼喚。只見太昊大帝款款而來,逕自坐在床邊,笑道:「朕欲讓昭明、炎陽六太子和昭華、柔嘉四公主,拜入赤帝門下,曦禾是王母,你以為如何?」
曦禾娘娘有些不捨,道:「陛下,炎陽等孩兒雖然頑皮。但昭明卻懂事許多,讓他們在我們膝下承歡,如若修行道法,跟隨陛下便是了,何必拜在他人門下?陛下的神通,絲毫不遜於其他五御。又是親生,也不會藏私。」
太昊大帝搖頭道:「我雖不弱於他們,但究竟是孤掌難鳴,雙拳難敵四手,將來若起大戰,恐無力照顧你們母子。將昭明太子等人送到赤帝鎮元大仙門下,定然能保他們周全。」
嫦娥娘娘想起地仙界舊事,心驚膽顫,道:「陛下所慮的是,只是赤帝能否證道?若赤帝證不了混元。只怕也是自身難保。到時聖人對咱家出手。只怕一家老小,都難逃噩運……」
太昊大帝笑道:「這一位赤帝也是有大能為之人。證道倒是不在話下,只是法寶弱了些,朕再為他奪得一道不滅靈光,讓他承我之情,將來你們的安危,都要拜託在他身上。」
說罷,輕輕揮一揮手,重重宮鑾門戶消失不見,挽著二女的手,笑道:「我生一日,便要護你們一日,我若身遭不幸去了,也有法子保你們周全。」
兩位娘娘花容失色,連忙道:「陛下為何出此不吉之語?」
太昊大帝笑道:「不是不吉,只是想起幾位故人來,若他們證道,朕則沒有任何活路。」
曦禾娘娘問道:「可是東王公?」
大帝搖頭道:「陸壓心胸狹窄,不足以證道。」
嫦娥娘娘問道:「可是東天青帝?」
大帝又搖頭道:「冥河功法未曾完善,若能達到由邪入道的境界,才可證道。他證道之後多半會為難我,但也不會讓我喪命。」
「是否是寂滅教主?」
「寂滅教主的寂滅證道之法雖好,但成就最多也就是無限接近聖人,他達到那一步,朕也早達到那一步,不足為懼。朕所擔心地,乃是闡教紫微大帝雲中子,混元三清,菩提青蓮,還有帝釋天王佛。
雲中子師承元始天尊,心機頗深,喜歡在小處佈局,以小謀大。他若斬三屍證道還好,若是功德成聖,只怕會成為元始天尊之流,也僅有如來佛祖才能與他鬥心眼。混元三清皆有開天功德,必然證道的人物,且對我等極為仇視,將來與我為敵地,必然少不了他們。
菩提、青蓮道人若想在元元大陸立足傳道,必然也要將朕這個天帝至尊拉下馬,即便與朕合作,也是同床異夢。這些人與朕的矛盾都可以暫且放下,唯獨帝釋天王佛,有不共戴天之仇。他身份特殊,即便是混沌魔神轉世成聖,將來他振臂一呼,也有聖人雲集助他。如今他的實力,想必已經與諸教掌教相差不遠了,也是僅差一步便可證道的人物。」
曦禾與嫦娥娘娘不由駭然,相顧失色。太昊大帝搖了搖頭,舉步向後宮而去。後宮中種著一株扶桑樹,十位太子公主往往喜歡在扶桑樹上玩耍,他們現在年紀尚小,還沒有資格立府建宮。等到長大成人,便有太子府與公主府居住。
太昊大帝與兩位娘娘來到後宮,頓時被長太子昭明發現,立刻拉著弟弟妹妹從扶桑樹上溜下來,恭恭敬敬的見禮道:「孩兒拜見父皇,拜見母后、二娘。」
太昊大帝見他舉止得體,極為滿意,笑道:「昭明有天皇之風。今日父皇給你們換個老師,比許少傅巢三公要有趣得多。」吩咐侍從準備九龍沉香輦,與兩位娘娘出宮,向皇崖天而去。
九龍沉香輦所到之處,都是跪拜問安之聲,惟有那些個沒有上榜、且在諸教勢力範圍中的高人沒有跪拜。太昊大帝只當作沒有看見,曦禾娘娘卻看在眼裡,心中暗道:「果然,這些人桀驁不馴,不服天帝管轄,真是禍害深藏。」心中暗暗憂慮。
人群中有月娥仙子,本是來尋嫦娥娘娘敘舊,排解春閨煩悶,見到帝車出遊,心中沒來由一陣慌亂,也順著眾神跪拜下去,將頭低掩,生怕被車上的人看到。等到帝車走過,這才起身,在離恨界走了半天,心裡越來越亂,只得悵然一歎,牽著龍馬回到廣寒宮。
「把人悶在過去,冷冷清清,從外面看起來美,但坐在裡面看外面,那就不美了……」
月娥仙子坐在廣寒宮前地石階上,怔怔的看著傻兒吧唧的吳剛,又看了看一臉幸福陶醉樣子的玉兔,突然想起朱罡烈在沒有擔任天帝之前說的一句話,在嘴裡回味了半晌,心道:「我困了,春天的困意總是很重、很重,去寢宮稍歇片刻罷……」
月娥仙子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滿耳都是吳剛砍樹的聲音,突然把枕頭丟了出去,叫道:「吳剛,求你別砍了!」外面正在向心上人炫耀肌肉的壯漢再次被炸得滿臉烏黑,納悶道:「怎麼脾氣向來很好地月娥仙子,也變成了嫦娥那般,動不動便用枕頭砸人?砸人也就罷了,可是我根本沒有在砍樹。我已經不砍樹很久了……」
玉兔笑吟吟道:「休要理睬她,思春期的少女,總是很難以理喻。來,剛哥,嘗嘗這塊翠雲糕,我餵你……」
壯漢張開大嘴,小小的翠雲糕根本沒有讓他嘗出味道,這廝還是讚不絕口:「比御膳房的廚藝好了百倍!」
且說太昊大帝將六位太子與四位公主帶到那萬壽山,見過鎮元大仙,讓十個頑童鄭重其事的三拜九叩拜師。鎮元大仙連忙道:「老朽如何敢當太子們的大禮?快快請起!」雖如此說,老爺子卻坐在太師椅上絲毫不動彈,根本沒有阻攔地意思,笑瞇瞇的生受了。
十個小東西在肚子裡誹謗道:「這老頭比少傅與三公兩個老傢伙狡猾多了,很難對付!只怕在他手裡有苦頭吃了!」
太昊大帝帶著兩位娘娘跪拜下去,道:「道兄,我朱家皇室的血脈能否延續下去,全仰仗您了。」
鎮元大仙連忙起身阻攔道:「道友,你是天帝至尊,這天下唯一能夠當得起你一拜的那人,早就死了,貧道如何敢受你的大禮?快快起來,貧道這把老骨頭,為你一家搏一搏氣運便是了!」
太昊大帝起身,遲疑片刻,道:「道兄一人恐怕難敵四手。」咬了咬牙,頭頂一片雲光沖天而起,一位青衣道人緩緩從雲光中走將下來,向眾人稽手道:「青木子見過鎮元道友、曦禾娘娘、嫦娥娘娘!」
太昊大帝面色慘白,強行將一尊善屍斬出,耗費了他極大的精力和修為,調息片刻,向二位道人長揖到地,道:「拜託兩位道友了!如今貧道沒有了後顧之憂,便可以放手而為,重振從前的風采!在他人證道之前,必然為道兄送來一道不滅靈光,鎮壓五莊觀氣運!」
鎮元大仙與青木子連忙還禮,笑道:「期待陛下的放手一搏!」
第二百五十一回 韜光隱晦,龍蛇屈伸
太昊大帝回到天庭,又將昔日的眾兄弟一一召來,吩咐一番,道:「若下界起戰亂,你們萬萬不可參與,若眾神之間起奪權紛爭之事,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沒有看見。平日休要與他人相爭,遇事不決,可去詢問鎮元大仙和枯木道人。若有人起兵造反,攻打天庭,萬萬不要參戰,可去妖師宮和五莊觀躲禍。」
牛魔王、悟空等人大惑不解,但陛下沒有多言,讓他們退下。牛魔王、鵬魔王等人很快就明白太昊大帝所說。飛昇大會後不久,紫微大帝與金帝斗姆元君、黑帝帝師、寂滅教主、混元二天尊(少了混元天尊)、女媧娘娘、多寶天尊聯合上書,進諫曰:下界仙人自由散漫,不服天庭統治,拒絕飛昇,已然威脅大陸民生,宜出兵討伐,確定天庭威嚴。
太昊大帝准奏,將此事交與眾天尊自行打理,道:「下界仙人雖然不服,但想來是朕德行不足,諸位天尊,朕願將至尊之位禪讓。」
眾天尊好不容易才將他強行摁在這個位子上,讓他難能施展手腳,哪裡會讓他脫身而出,放虎歸山?紛紛進言道:「太昊上帝大天尊德沛天地,功德無量,無人可比,萬萬勿要生出禪讓之心。」
紫微大帝雲中子也勸諫道:「陛下天雋正隆,有紫薇帝星照耀,有黑帝勾陳天皇星輔佐。有東方青帝掌管萬物,有南極長生帝星賜壽,有西方金星主持兵戈,足保陛下千秋萬代,永世坐鎮江山。」
雲中子將其他四御說成輔佐太昊上帝,而將紫薇帝星說成照耀上帝,暗指紫微大帝還在太昊上帝之上。這話已經超出一個臣子的範疇。只是闡教部下廣成子掌管天艦三部,赤精子掌管南天門。闡教上榜門人多身居要職,官位顯赫。天庭之中除了陛下地勢力之外,便是他的勢力最大,那些對陛下忠心耿耿的神仙雖然心中暗怒,但也不敢出言指責他。
其他諸位天尊也聽出紫微大帝的意思,心中一陣不悅,不過他們費盡心機將浮龍島解散。將朱罡烈推到天帝至尊這個既讓人愛又讓人恨的位子上,分散原來龐大的勢力,斷然不能讓他脫身,重新成立浮龍島,不然又是一家獨大的局勢,對雲中子地話也沒有發表異議。
太昊大帝便沒有繼續堅持,道:「諸位卿家一心輔佐,但若有替代之心。只需明言,朕必然虛位以待。」退朝之後,許由巢父兩位上大夫偷偷聯絡那些忠君之士,暗中連表上書,泣道:「雲中君有不臣之心,欲行篡逆之事。臣下願為陛下分憂,清除逆臣賊子!」
太昊大帝將二人叫到跟前,訓斥一番,將奏章燒了,亂棍打出含光殿。兩位老臣回到府邸之中養傷,相擁而泣道:「陛下受奸臣蒙蔽,如今連逆耳之言也聽不得了。」正說著,有赤精子和清虛道德真君前來拜見,冷言冷語嘲諷一番,將二人氣得吐血。揚長而去。
赤精子與清虛道德真君前腳剛走。監天司六耳獼猴後腳便到,賜下傷藥。溫言撫慰一番,道:「兩位大夫忠心,陛下豈能不知?但兩位大人也應該考慮陛下的苦心,免得落入他人甕中也不自知。」臨走前,又笑問道:「陛下在何處見召,兩位大人心中應該有數吧?」
許由巢父這才醒起,道:「陛下往常在養心殿召見下臣,適才換做含光殿,難道是勸我們含光隱晦?」兩位老臣心中大喜,道:「陛下胸有成竹,我們倒不可再給陛下添亂了。」於是安分守己,韜光隱晦。
天船星斗上將軍府邸中,雲中子對廣成子笑道:「太昊上帝此人,我還是極為佩服地。以平凡之軀,白手起家,到如今這般龐大的勢力,如此高的權位,不能不說是個異數。我等地仙界來客,皆知地仙界歷史,還能讓他爬上如此高位,真是讓人汗顏。」
廣成子搖頭笑道:「不然。太昊上帝雖然有些計謀,可還不是在師兄掌中翻滾,始終跳不出去?依師弟之間,還是師兄技高一籌!」
雲中子笑道:「師弟小看他了。若你為浮龍島島主,遇到此事該當如何?」
廣成子聽到師兄有考校他的意思,思量片刻,道:「我必然投靠道門,對抗混元三清,再暗中投靠混元三清,對抗道門,以為平衡。」
雲中子笑道:「這就是你與他的區別。太昊上帝此人誰也不投靠,以一己之力獨自支撐,誰也不得罪不反對,讓我們自己先亂起來,為造人功德爭來爭去。他若投靠其中一方,必然會成為一方傀儡,變成玉帝那樣的溫吞角色,其他勢力矛頭指向的還是他。他誰也不投靠,韜光隱晦,矛頭反而會在諸教之間相互指起來,諸教會漸漸忽略原來這天庭上還有一位統御萬天地大帝。他也好從中取事,等到我們打得不可開交之際,趁勢崛起,只怕其他勢力都要看他眼色說話。」
廣成子沉思一會兒,笑道:「師兄所言不差,若投靠這投靠那,只會門下勢力越來越弱,反而不偏不倚,韜光養晦,才能保全。不過這種情況,只是在聖人未出的情形下,如若聖人出,這種局面便會立刻被打破。聖人之下,具皆螻蟻,揮手可滅,因此太昊大帝此時韜光養晦,還不如選擇最有可能先證道之人投靠,反而有保全性命的可能。他這樣下去,只怕到時不但丟了自己性命,連昔日兄弟的性命也保不全,甚至妻兒的性命,也極有可能化作灰灰!」
雲中子撫掌笑道:「有利必然有弊,師弟的見識又增長幾分,可喜可賀!我若功德證道,師弟的位子也可向上挪一挪,戰艦三軍上將的功德,對師弟來說是小了些。」
天庭雷、戰、鬥艦三軍上將再往上只有六御地位子,雲中子此意,卻是要給廣成子一個大功德,到時無論六御哪一個隕落,這功德都會被替代者繼承。
廣成子又驚又喜,道:「師兄距離成聖只有一步之遙,師兄成聖,則無人能夠抗衡,愚弟也可保全了!」
「只要你助我將這造人的功德全部取在手中,天帝至尊的位子給你也無不可。」雲中子在桌上寫下一段話,笑道:「師弟仔細。」
廣成子將那字跡拂去,笑道:「此事易爾。」二人拱手作別。
天庭並沒有對下界仙人進行大規模屠殺,而只是用霹靂手段,十年時間將他們的仙山移到海外,又從宇宙中搬來幾座大陸,與元元大陸合併,讓那些沒有修煉之地的仙人居住其中,免得干擾諸教高人捏土造人計劃。
當然其中也少不了對那些反抗者進行殺戮,出手的修士雖然披著天庭地名義,但並非天庭神靈,而多是教門中人,打著天帝至尊的幌子為惡,一時間天帝的名望下降到極點。
許由等人又焦躁起來,上書道:「長此以往下去,只怕有不軌之人伐天。」太昊大帝依舊不予理睬,讓教門中人繼續放手施為。
在此期間,監天司六耳獼猴突然失蹤,有的神將懷疑乃帝釋天王佛所為,因為在六耳獼猴失蹤後不久,帝釋天王佛即刻上書道:「監天司不可無人,臣保舉諦聽擔任。」太昊大帝准奏,諦聽便擔當起監天司職責,代替了六耳獼猴。至於斗部統帥悟空、羽林軍都統牛魔王、北落師門三軍上將軍禺狨王、車騎將軍獅駝王、虎賁將軍獼猴王、三旗統帥鵬魔王,都因為六耳獼猴失蹤而意志消沉,整日沽酒買醉,勢力漸漸被四教二島一聖地架空。
闡教在這時崛起,漸漸控制天庭一半的兵力,靈珠子也經常被拉到玉虛宮做客,雲中子對他道:「你是陛下的長子,但陛下對你與對其他六子不同,只封你掌管打神鞭,恐怕將來繼位的不是你,而是昭明太子。靈珠子,師伯看著你長大,不能看著你吃虧啊!」
靈珠子思量片刻,笑道:「靈珠子能有如今地位,全是父皇所賜,至於能不能繼位,全看父皇旨意,臣子不應該過問此事。」雲中子無奈,只得讓哪吒出馬相勸,靈珠子只是微笑,並無心做嫡長子之爭。
且說帝宮養心殿中,太昊大帝起身笑道:「如此,便有勞道友了。」大帝對面赫然坐著另一個太昊,也起身笑道:「大丈夫當如龍蛇,能伸能曲,曲則韜光隱晦,不見顏色,伸則霹靂騰躍,龍嘯九天。道友欲行大事,便由本帝尊行這曲意之事,斷然無礙。」
兩位太昊大帝大笑,其中一位悄然出了天庭,到了元元大陸外的宇宙空間,有六耳獼猴坐在阿難陀龍王背上等候,道:「陛下,臣隨黑龍遊歷十年,已將這宇宙走了一遍,發現幾處疑點,當是菩提與青蓮潛修之處!」
太昊大帝笑道:「出了天庭,我便不是大帝,賢弟,按以往的稱呼罷。」
六耳獼猴撓撓頭,笑道:「整日叫陛下順口了。」噌得跳到朱罡烈肩頭,笑道:「小老爺,隨我去也!」
第二百五十二回 天落火雨捏土造人不過是竹籃打水,皇天當立密謀伐天黑帝悲慟哭亡妻
朱罡烈的善屍化身太昊大帝果然如他所說的那般,是個溫吞性子,活脫脫一個麵團,怎樣捏便是什麼樣子,諸方勢力的要求,無一不答應。紫微大帝雲中子要求將元元大陸劃分五塊,設立五大部洲,同意;寂滅教主要求寂滅教與小乘佛教在正西兗州傳道,同意;混元二天尊要求在正北玄洲傳道,同意;多寶天尊要求在正東陽洲傳道,同意;雲中子要求在正南迎洲傳道,同意。
事後又有麻煩找上頭來,青帝冥河要求五大部洲有他一席之地,黑帝鯤鵬也有如此要求,不過中土神洲是太昊大帝四國所在,乃是元元大陸根本,斷斷不能讓給他。太昊大帝又找到諸教高人,商議道:「不若仿地仙界建制,設九大部洲,一教一洲,中央為中土神洲,如何?」
雲中子等人也要考慮其他等人的意見,不便直接翻臉,商議之下,中土神洲四國不變,其他四大部洲各分出一部分,東南神洲為青帝道場根本所在,西南戎洲為赤帝道場所在,西北柱洲為金帝道場所在,東北鹹洲為黑帝道場所在。
至於中土神洲,則歸天庭打理,人教教主玄都聖人從宇宙邊陲回來之後,中土為人教道場。
九洲初定,一派皆大歡喜,唯獨小乘佛教的無量壽光明佛與彌勒佛祖要面對寂滅教打壓,對此極為不滿,要求給佛門也劃分一個勢力範圍。此時小乘佛教實力微弱,根本不被眾人放在眼裡。自然當作沒有聽見。
赤帝鎮元大仙對九大部洲的劃分沒有多少興趣,每日教授十個小兒道法,極其嚴格,對自己地道場倒是不聞不問,任由天庭的神靈在下界給他修建道觀,卻一次也沒有去過。其他幾方實力對自己的勢力範圍看得很緊,大力搜索其中的洪荒仙人。能收入羽下的便收入羽下,不能收入羽下的便趕到海外或者其他大陸。
不過幾年工夫。正東陽洲、東南神洲、正南迎洲、正西兗州、西北柱洲、正北玄洲、東北鹹洲七大部洲中的仙人便被基本上肅清完畢。——青帝冥河地東南神洲是個例外,這廝為了發展阿修羅族,不是將這些仙人驅逐,而是斬殺,丟進血海中孕育阿修羅。
被驅趕的仙人並沒有在海外停留多長時間,而是遇到四海龍王之首地蛟魔王,那龍神告訴他們道:「諸位先生。別的部洲不歡迎你們,難道中土神洲與西南戎洲還不歡迎你們?中土神洲乃太昊大帝的起源,也是曦禾王母的國度,西南戎洲乃是赤帝的道場,赤帝為人溫和,也不會驅逐你們。」
那些仙人聽了,感激非常,畢竟海外的洞天福地少的可憐。靈氣也不如大陸上充沛,紛紛偷偷回到大陸上,隱居在中土神洲與西南戎洲。這些仙人安定之餘,也想起蛟魔王地好處,不免送禮送寶,蛟魔王在海上的名聲越來越勝。龍宮之富,來往仙人之多,隱隱可以與金帝斗姆元君相提並論。
洪荒太昊紀六十三年,諸教高人將洪荒整頓完畢,覺得捏土造人的時機來臨,便爭先恐後行動起來,唯恐被別人提前取走這個大功德。這時天庭突然動作起來,廣成子、赤精子、清虛道德真君等闡教神靈突然兵變,無聲無息解除沙悟淨、吳剛、牛魔王、鵬魔王、悟空等人的兵權,掌控天庭大軍。周天星斗皆在他們掌握。只逃走黑帝門下的一些妖神。
廣成子等人也不以為意,派出哪吒三太子軟禁靈珠子。不讓他的打神鞭發揮作用,又將太昊大帝軟禁在後宮之中,悍然命令群神分部周天星斗惡煞之中,做起法來。一時間元元大陸上空遍佈城池大小的隕石,萬星齊動,向正東陽洲、正西兗州、西北柱洲、正北玄洲、東北鹹洲墜落!
霎時間太陽掩去,日月無光,遍空飛舞的都是一個個拖著長長尾翼地巨大火團,向這五大部洲轟去,天空中如同節日的煙花,經久不息。天庭群神雖然是在脅迫下不得不動手,但天庭群神法器的威力,已然嶄露一角!
諸教勢力在措不及防之下,被打個蒙頭蒙腦,寂滅島升起混沌鍾塔,護住寂滅教,小靈山有光明佛祭起十二品蓮台,將周圍小國包容,西北柱洲有女仙斗姆元君祭起混元如意金缽,護住昆吾山天柱峰,正北玄洲靈寶天尊與原始天尊祭起萬朵金蓮與萬象車,護住自己的道場,東北鹹洲有十萬大妖飛到半空,變化成本相,強橫至極,在空中將隕石雨打個粉碎,正東陽洲多寶天尊與無當聖母祭起龍角金鑭與龍鳳剪,不讓隕石落在大荒山上。
這場隕石雨持續三個多月才漸漸停止,五大部洲千瘡百孔,難見一塊平坦地方,到處都是巨大的隕石坑,有些地方甚至被砸得地殼也翻裂出來,岩漿滾滾!
百日時間,五大部洲換了個樣子,那些掌教高人在隕石雨平息之後這才發現,他們辛辛苦苦、花費無數精力造出的人類,全部死於隕石雨之下,即便是那些強橫地洪荒種族,也死傷遍地,不下於封神之戰所造成的殺劫!
唯一沒有遭受波及的便是中土神洲、西南戎洲、正南迎洲、東南神洲,原因很簡單,中土神洲、西南戎洲沒有捏土造人,而東南神洲的青帝,根本對造人之事沒有興趣,他更感興趣的是血海的血能否再多一些,再濃一些。
事實並沒有讓他失望,在這次毀滅性的打擊下,青帝冥河已經開了第二個血海,不過因為戾氣不足,沒能形成第二個血海老祖和阿鼻、元屠,讓冥河引以為憾。
唯獨從這場博弈中獲利的是雲中子,持續百日的和平,讓雲中子造出的人類學會了說話,並且男女成親交媾,學會了人道,有了延續子孫後代地能力和知識。在這百日地時間裡,第一個人類的修道者出現了,雲中子得到了他夢寐以求地後天造人功德。
雖然少了些,不過也足夠了。
其他五大部洲終於醒悟過來,可想而知他們是何等的惱怒,便是多寶天尊也羞怒萬分,找上寂滅教主混元二天尊、金帝斗姆元君和黑帝鯤鵬等人,道:「紫微大帝雖與我有師兄弟之名,但此舉實在是欺人太甚,造人的功德六分,他竟然也不願意!此仇不可不報!」
「不是一窩的崽兒,當然不親。」鯤鵬妖師憂慮道:「只是對方恐怕已經是聖人了。」
原始天尊與靈寶天尊對視一笑,道:「聖人也不能拿我們師兄弟如何。」
寂滅教主道:「兩位天尊加上貧道和混沌鍾塔,還有黑帝鯤鵬道兄、多寶天尊道兄、燃燈副教主、拘留孫佛、娥皇斗姆元君、帝釋天王佛、女媧娘娘,還能克制不住一個剛剛功德證道的聖人?」
眾人眼前一亮,笑道:「雲中子那奸賊,沒有混沌至寶,最多一件先天至寶崑崙鏡,即便是證了道的混元聖人,也可以打一打過癮!將聖人捉起來,丟到地仙界,想來也是一件趣事!」
多寶天尊皺眉道:「咱們舉兵相伐,須得有個名頭才是。」
那寂滅教主笑道:「無妨,貧道已有個好名頭了。那太昊大帝與紫微大帝同流合污,縱容周天星斗神靈行兇,殺了數不清的仙凡,此次伐天的名頭便是:太昊已死,皇天當立!」
眾人悚然動容,知道寂滅教主在討伐雲中子之餘,連太昊上帝也要拉下馬,連忙問道:「皇天是誰?」
寂滅教主微微一笑,拍了拍手,有一個中年道人從一旁站出,笑道:「諸位道兄,在下便是皇天。」
黑帝鯤鵬起身驚道:「陸壓道君,竟然是你?!」
那中年人哈哈一笑,目光中流露出無窮的恨意,道:「陸壓道君在太昊上帝那一擊中已然死去,此刻貧道回歸道門,入了寂滅教中,道號皇天!」
鯤鵬臉色變了變,道:「既然你沒死,救走你的那人何在?」
一位背負朱紅色尺子的仙子飄然而來,向鯤鵬妖師施禮道:「道友說的可是妾身?」
黑帝鯤鵬怔怔的看著那女仙,突然兩行濁淚流下,喃喃道:「青冥,你沒死,太好了……」
那仙子詫異道:「黑帝想必認錯人了,妾身雖然有個『冥』字,但卻叫北冥。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這便是妾身的來歷……」
鯤鵬妖師面如死灰,哇得吐了口血,掩住胸口,縱聲大笑,其聲如哭如泣,道:「你不是她,不是她!呵呵不是她……」踉蹌悲聲而去。眾人面面相覷,惟有帝釋天王佛與多寶天尊知道一些內情,心中暗歎一聲。
原始天尊笑道:「黑帝離去,也是無傷大雅,我們多了個北冥道友,足以伐天!貧道不才,願起詔征討太昊,號召天下群仙,誅除奸佞,讓皇天大帝登上至尊之位!」
第二百五十三回 夢中顯化萬象,生不滅靈光見影蹤
「太昊已死,皇天當立?有意思的螻蟻們……」
九天彩雲間之上的玉虛宮中,雲中子饒有興趣的看著下界眾仙忙忙碌碌,打起皇天當立這個旗幟。造人的成功讓雲中子觸摸到了道,聖人的功德引發天地巨變,無數先天靈氣蜂擁而來,在空中形成巨大的乳白色靈雲,散發著陣陣聖人的威壓。
死了這麼多人,沒有一個是出自雲中子之手,而是周天星斗神靈之錯,與他無關。周天星斗主殺戮,死了這麼多人,即便有罪孽,也是他們承受。至於廣成子,若有罪孽,只怕非要死上一次才能脫身。雲中子心中稍稍有些內疚,不過這內疚很快就被另一種擔憂掩過去了。
地仙界元始天尊與如來佛祖明爭暗鬥了許多年,自從封神一戰後,元始天尊失策之下被如來佛祖陰了一手,將門下諸多弟子挖了去,兩位聖人便多少有些不對頭。此次雲中子證道,卻不得不擔心如來佛祖從中阻撓。干涉另一個世界的聖人證道,對於那些成聖已久的老傢伙來說,還不在話下。
當年鴻鈞老祖證道之時,便是被通天教祖用誅仙四劍阻下,這件事便開創了先河。玄都證道之時,如來佛祖不敢招惹太上老君,但招惹一下元始天尊,他還是頗敢的。
其實此刻如來佛祖也分身乏術,他此刻在宇宙邊陲遇到朱罡烈與玄都聖人,正有些頭痛。
朱罡烈與六耳獼猴踩著阿難陀龍王飛入宇宙深處。四處找尋那些六耳獼猴所說的疑點,但是到了地點,才發現並不是所要尋找地目標。六耳獼猴十年覽遍宇宙,其實是聽遍宇宙,他的耳力厲害,聽尋那些可能是掌托大陸、演化眾生之處,肯定有許多疏漏之處。
當他們來到最後一個地方時。才找到所要找的那二人,——其實應該說是三人。
當時六耳獼猴聽到一個極為囂張的聲音。厲聲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便立刻驚喜尖叫起來。
「難道菩提那廝轉世,已經到了宏願斬三屍證道的地步?若讓他證道,便難對付了!」
朱罡烈也是大喜過望,立刻飛身而去,遠遠便見三座大陸,不及細想。立刻化身龍首人身千翅龍尾的魔神,頭頂衝出一片混沌元氣,一張五十弦古琴盤旋其上。阿難陀龍王變化成三尺小黑龍,背上一對對羽翼,玲瓏可愛,爪子勾勒琴弦,叮叮咚咚彈響,曲調雅致。
六耳獼猴鑽入朱罡烈的耳中。指點方向,兩人一龍如同暗黑色流星,飛速向其中一座大陸墜落!
那大陸腹地之中有夢華國,王后夢華聖母感夢而孕,懷孕三年,才誕下一子。乃寅聖太子,剛剛出世便有紅光滿室,遍地異香,有八部天龍、二十四天神佛、種種祥瑞降臨,用恆河之水為那寅聖太子洗禮。
洗禮過後,那太子站在河心之中,突然滿河蓮花盛開,朵朵大逾三丈,其紅如火,如同小舟。太子站在中間那朵蓮花之上。光著屁股。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厲聲曰:「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話音剛落,突然天空黯淡,一聲轟然巨響,大地震動,蒼天開裂,從天空中落下一尊魔神,比那世間地山還要高大,龍首龍尾,千翅人身,轟隆隆叫道:「菩提小兒,快快將夢中證道之法與不滅靈光給我,饒你一命!」
那魔神說罷,陡然搖頭擺尾,將週遭無數神佛與八部天龍掃飛,頭頂琴聲大作,這些神佛與天神統統化作灰燼,便是夢華國全國上下,無論百姓還是王公貴胄,統統死個精光,只剩下那魔神腳下的一尺小兒!
那小兒依舊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蓮花之上,指天指地,奶聲奶氣叫道:「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朱罡烈頓時大怒,獰笑道:「小東西,再給你幾年說不定你真的證了道,不過如今你還逃不出我的掌握!」小心翼翼將這嬰兒捏起,放在手掌中,托到眼前,笑道:「菩提道友,好久不見!」
那小兒看著眼前巨大如日月的眼睛,微微有些慌亂,依舊擺出那個經典造型,叫道:「天上……」
「夠了!」
朱罡烈一聲暴喝,那小兒嚇得跌倒在他手掌之中,突然呵呵笑道:「原來是朱十三弟,別來無恙?」那小兒烏黑的眼珠子骨碌骨碌亂轉,笑道:「十三弟難道就不許人家在夢中意淫一番,體味一下證道的感覺麼?」
「夢中?」
朱罡烈腦袋一蒙,只見那掌心中的小兒身影漸漸變淡變清,菩提道人地聲音傳來,呵呵笑道:「十三弟進入貧道夢境中來,自投羅網,貧道忝為地主,倒要好生招待一番呢!」
那小兒身形徹底消失不見,突然之間天空濃雲四起,巨雷滾滾,一道道紫霄神雷傾瀉而下,如同一張大網,將魔神全身上下犁了一遍!
朱罡烈只覺身軀微麻,笑道:「夢中證道,竟然能形成實質的紫霄神雷,著實讓人驚訝!不過菩提道友,你的境界似乎還低了些啊。」
天空中響起一個渾厚的聲音,笑道:「十三弟別急,開胃菜過後,主菜才會上來!」那雷雲一變,形成無邊無際紫焰業火,騰騰燃燒,鋪天蓋地一般將朱罡烈淹沒。紫焰之中無數先天靈寶飛舞,遍體寒光,相繼撞在朱罡烈身上。
「有點意思。」朱罡烈頭頂琴聲大作,那小黑龍勾勒彈抹,無數靈寶與業火盡數消失,還是一片朗朗乾坤!
猛然間又有無數巨大無朋的毒蛇從天空中落下,化作一條條猙獰恐怖的毒龍,大噴毒液,張著血池大口向朱罡烈咬來。朱罡烈哂笑一聲,數不清的毒龍被琴音割成兩段,化作無邊壘壘白骨。這些骨骼迅速組合,形成一個白骨巨人,張嘴做無聲咆哮,手一探,抓來一座大山,當頭砸下。
琴音又自響起,大山連同白骨巨人統統化作灰燼!
天空中又起變化,一座座山巒重重疊疊,一座壓著一座落將下來。小黑龍咧嘴而笑,伸出龍爪一彈,一根琴弦飛起,將那重重疊疊的山巒切為兩半,落在朱罡烈兩旁。
那靜靜懸浮在天空中地山巒突然化作一顆顆星球,閃爍奪目。一顆顆星球急衝而下,阿難陀龍王面色有些凝重,龍爪迅疾,輕攏慢捻抹挑,錯雜嘈切,如鐵騎奔突,銀瓶炸裂,一顆顆星球連珠成線,還沒有落將下來,便化作灰燼,形成漫天焰火,美到極點。
天空中剩餘的星球陡然一變,化作一道不滅靈光,璀璨動人。小黑龍面孔竟然又凝重幾分,背後千翅猛然叱喇張開,全身逆鱗咯咯作響,爪子撥動如風,顯然將功力提升到巔峰,鐵馬錚錚,刀戈陣陣,琴音升騰而上。
那一道如龍似蛟的先天不滅靈光像是被無形巨錘敲打,身軀猛然一折,險些斷為兩半!
天空中猛然一聲鳳鳴,先天不滅靈光化作一面寶鑒,向下照去。那黑龍猛然漲大萬里,爪下的天魔琴也變為萬里巨琴,阿難陀龍王盤在琴柱之上,一邊做龍吟,一邊以尾撥琴,十七弦齊振,轟在那寶鑒之上!
同時那寶鑒的光芒也落在阿難陀龍王身上,龍王混沌身軀竟然一點點腐蝕消融,眨眼間便露出森森白骨。所幸的是那寶鑒被琴音震飛,消失個無影無蹤。
阿難陀龍王鬆了口氣,在朱罡烈頭頂混沌元氣中打了個滾兒,身軀又自復原如初。
這時,空中又飛來兩道碩大地不滅靈光,如同兩條銀河垂掛,在天空中緩緩移動。阿難陀龍王立刻支溜一聲,鑽入朱罡烈腦門,消失個無影無蹤。
朱罡烈化作的魔神自然比阿難陀龍王又高明幾分,將天魔琴抱在懷裡,呵呵笑道:「莫非青蓮道友也出手考校我了?」
天空中傳來一個老實木訥的聲音,道:「十三弟不要誤會,貧道並無惡意。貧道從不殺生,不過菩提師弟倒偶爾殺一殺……」
朱罡烈搖頭失笑道:「你幫他困住我,然後讓他殺我,與你自己動手殺我有何不同?」
菩提道人笑道:「如果十三弟願意發個毒誓,皈依與我,咱們便是一家人,還用刀槍相見麼?」話音未落,空中又並排出現三道不滅靈光,兩個老狐狸像是逮到了粉嫩嫩的小母雞,發出一陣淫蕩的笑聲。
朱罡烈還是第一次看到五道不滅靈光齊齊出現的壯觀情形,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但見一道道雪白的靈光在天空中輕輕蕩漾,微微一動,便有百樂齊出,動聽悅耳,被震塌的虛空的爆炸聲,根本傳不出來。
「在你們的夢中,貧道自然不是對手,只好破開你們地夢境,咱們在外面見一見高下了!」
第二百五十四回 滅世大磨,創世神斧
夢中證道不愧是阿彌陀佛億萬年智慧的結晶,有種種神妙之處,可以幻化萬物,如同實體,也可以在夢中祭起自己的寶物。朱罡烈見識了一番,果然了得,足以與其他五教的法門相媲美。他見識一番也就足夠了,犯不著在菩提道人的夢中與他們死磕,拚個輸贏,畢竟這座大陸是別人的大千世界,主人擁有掌控世界之力,形同聖人。
不過畢竟不是聖人,破開夢境簡單無比,朱罡烈懷抱巨琴,大手將十七弦一起震響,解開十七重天禁制的混沌至寶發揮絕大威力,無窮音波衝著那大陸轟了一下。所有土地山巒河海蟲魚花草,頓時在一瞬間分解,化作地水風火,整個大陸在天魔琴一擊中化為後天靈氣,不復為一個整體。
夢中證道所依靠的乃是掌中大陸所需要的靈氣,才能演化眾生繁衍生息,失了大陸,便失了夢境。菩提道人頓時從夢境中驚醒過來,一隻手掌被那琴音削個粉碎,不由痛叫一聲。青蓮道人也早已醒來,便是由他掌控其他四道不滅靈光,進入菩提道人的夢中,企圖轟殺朱罡烈,此刻見朱罡烈破除菩提的夢境,早將那四道不滅靈光向下刷去!
朱罡烈不退反進,向那四道不滅靈光迎去,青蓮道友有些遲疑:「難不成真的要開殺戒了?」
菩提道人卻腦子一蒙,臉色頓時黑了,叫道:「師兄。快將寶貝收起來!」祭起風月寶鑒,向朱罡烈照去。
青蓮道人這才醒起他們根本沒有來得及將其中三道不滅靈光祭煉,只是一人全力攻其中一道,如果被朱罡烈搶近身,只怕靈光不保。連忙將法決打出,但見四道不滅靈光頓時向中間一收,化作四件寶物。有鼎有斧有磨有盤。
那張銀盤乃是青蓮道人祭煉的法器,名曰輪迴盤。自成一個輪迴,如果祭煉完全,便是聖人落入盤中,也要去輪迴中走一遭。墮入輪迴中地聖人,便會有破綻,有死亡可能,因此輪迴銀盤在祭煉完全後威力絲毫不弱於其他至寶。
青蓮道人一邊祭起輪迴盤。一邊去收其他三件至寶,毛手毛腳,亂作一團,早就被朱罡烈將其中一件寶物抓在手中,趁機去抓另一個。
菩提道人大驚,暗暗後悔,面容扭曲,叫道:「師兄。我早說祭煉一件攻擊法寶,你偏偏說風月寶鑒和輪迴銀盤有利於證道,如今星斗大磨被賊人搶去了!」那風月寶鑒當頭一照,將朱罡烈攝入寶鑒之中,這才鬆了口氣。
青蓮道人連忙收了其他寶物,笑道:「貪心不足蛇吞象。如今他被攝入風月寶鑒之中,定然雜念紛紜,一時三刻化作灰燼!到時別說星斗大磨,便是天魔琴,也是我們的!」
菩提道人也高興異常,笑道:「饒他精似鬼,也要……」寶鑒之中突然琴音大作,但見那龍首人身魔神抱著天魔琴掙脫鏡光,飛了出來,菩提道人驚訝萬分。連忙加大法力。朱罡烈身影一頓。琴音大作,強行掙脫鏡光。還沒來得及遁出,青蓮道人又祭起輪迴盤,向下一罩,將他罩入盤中,駭然道:「這廝將天魔琴祭煉到多少重天?竟然如此了得!」
還未說完,青蓮道人手臂巨震,輪迴銀盤沖天而起,一個魔神抱著巨琴衝出,菩提道人又祭起風月寶鑒將他收到鏡中,苦惱道:「一法破萬法,咱們寶貝雖多,但解開的禁制沒有他多,法寶攻擊不如他,只能暫時困住他。」
朱罡烈也惱火萬分,剛剛從風月寶鑒中脫困,便被收入輪迴盤,險些被打入輪迴,脫出輪迴盤控制,又被收入風月寶鑒中。雖然菩提與青蓮一時半會奈何不了他,但他也無法脫身。
翻來覆去折騰了十幾次,菩提道人與青蓮道人畢竟轉世修煉夢中證道法門不久,尤其是菩提道人不曾將這一次夢中證道的成果吸收,便被朱罡烈將夢境毀了,實力稍遜,法力不但不及朱罡烈,便是比青蓮道人也稍遜,一不留神,那風月寶鑒鏡光一弱,沒能將朱罡烈收入鏡中,被那魔神千翅一振,脫身飛出!
「咕嚕……」
二人吞了口口水,青蓮道人連忙祭起十二品蓮台,二人站在蓮台之上,緊張萬分。菩提道人埋怨道:「早說祭煉那把開天斧了,一斧頭下去,讓他徹底玩完!」
青蓮道人苦笑道:「你沒聽老師說麼,那斧頭不能碰,誰碰了誰玩完……」
朱罡烈看了他二人一眼,也不擔心二人能從他手中逃脫,逕自將那星斗大磨拿出來,稍稍祭煉一下,勉強在第一重天烙上自己的真靈印記,便將這星斗大磨祭起。
但見那大磨一經祭起,頓時有萬里大小,無數星斗般的靈光點點,如磨盤般轟然轉動,恰似一個無底漩渦,週遭宇宙的靈氣頓時為之一空,盡數被吸入大磨之中,在那星斗中攪了幾攪,化作混沌元氣!
朱罡烈也吞了口口水,這東西比封魔榜彪悍多了,剛剛祭煉便有這等威勢,如果祭煉完全將會是什麼樣子?朱罡烈想像了一下,這星斗大磨無窮無盡吸收靈氣化作混沌,如果威能全開,足以讓這宇宙坍塌,重歸混沌!
「滅世……」朱罡烈打了個冷戰,又打了個冷戰,連忙將這寶貝收了起來,心中猶豫道:「真不捨將這個東西交給鎮元道兄。我即便不祭煉完全,只需開到第三十多重天,將聖人放進去,也要讓他重歸混沌。不過這東西若是祭煉完全,只怕不會聽從主人吩咐了,到時必然是滅世,世界重歸混沌,惟有放在鎮元子那裡,才讓人放心。即便是無慾無求地玄都聖人,也不能交給他……」
怪不得在地仙界,當年鴻鈞要將十二道不滅靈光盡數收了起來,如果不收了,地仙界只怕早已毀滅了無數遭了!
逆天了。
徹底的逆天了!
朱罡烈竭力壓下心中地悸動,這件寶物給他的感覺實在震撼,比天魔琴、混沌鍾塔、天地玄黃塔都要更勝一籌!彷彿這個宇宙所有的生靈生存的責任,一下子壓到朱罡烈肩頭,讓他有些不堪重負。
「既然有滅世的混沌至寶,定然有創世的開天寶物。」朱罡烈看向菩提與青蓮,想起那四道不滅靈光中有一把斧頭,心中又是一動,頓時一陣苦笑:「滅世大磨,開天神斧。如果滅世,必然有聖人將要在滅世後成為盤古。成為盤古的那人,必然是掌管開天神斧那人!這斧頭我不能要,但也不能放在別人手裡!」
朱罡烈祭起天魔琴,將全身修為釋放開來,散發陣陣魔神威壓,喝道:「兩位道友,貧道不願大開殺戒,你們還是將五道不滅靈光和夢中證道大法交出,至於五件魔神身軀,貧道一件不取!」
菩提道人冷笑道:「朱十三弟真是好大地口氣,我們即便不敵你,也不會落敗,至於你想殺我們奪寶,更是沒有可能。我師兄弟可以與你這樣耗下去,你是否有時間耗下去?」
朱罡烈確實沒有時間消耗下去,天庭的和平恐怕持續不了多長時間,他定下計謀,只要造人之事一起,天庭便會自動亂起來,除了妖師門下,只怕所有掌握星斗法器的天神都要死上一遭!
廣成子赤精子等人會在朱罡烈的意料中造反,即便他們不造反,朱罡烈也會逼他們造反,到時他們都上封魔榜,天庭才是鐵桶一樣的天庭,屬於朱罡烈自己的天庭。只是這樣做恐怕後患頗多,伐天之舉肯定是免不了的,不過伐天他並不懼怕,怕的是造人地功德足以讓雲中子成聖!
這次他離開天庭,便是給了雲中子一個機遇,足以成聖的機遇,如果雲中子足夠聰明,肯定會將這機遇把握在手中,代價就是他會成為天下公敵。如此一來,太昊大帝說不定會死一遭,不過朱罡烈卻能活下來,自己的妻子兒女和兄弟親人,也都可以存活下來。
到那時,朱罡烈出現,背後有鎮元聖人,鐵桶一樣的天庭,與闡教雲中子,以及其他教門三足鼎立。如此一來,天下大局便確定下來,時光悠悠,自己證道,諸教教尊證道,戰亂便會越來越少,雲中子也就不足為慮了,諸教聖人也會漸漸淡出歷史舞台,雲遊逍遙。
惟有天庭,才會永遠屹立在元元大陸上空!
不過其中無法預料的變數也多,朱罡烈沒有料到的最大變數,便是陸壓道君成為了皇天。皇天一出,朱罡烈地妻兒便會有危險。【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兩位道友,若不將五道不滅靈光和夢中證道大法給我,貧道即便拼了修為大損,也要施展辣手了!」
朱罡烈頭頂衝出一片混沌元氣,阿難陀龍王脫身飛出,施惠子緩緩走下。天魔琴陡然卡卡分裂,化作一片狹長平整大陸。那大陸上空有三百六十五周天星斗,大陸四極共有五十道天柱、地柱,大陸之上遍佈龍池、鳳沼、龍齦、冠角、舌穴、音池、納音,每一處皆散發陣陣神聖氣息,有動人音律。
「貧道便是用四十年時間將你們煉化,也還來得及!」
第二百五十五回 琴瑟無端,五十弦根根絲線落銀盤
但凡至寶,無論先天還是混沌至寶,其中都有一片天地,諸如陸壓道君的東皇鐘,裡面包含一個周天星斗,源源不息的提供周天星力,足保東皇鍾威力。而月娥仙子的乾坤萬象圖,裡面包含元元大陸萬象眾生,有地靈之氣在其中,僅比東皇鍾稍遜。青蓮道人的十二品蓮台,其中有三千八德池,池中遍地蓮花荷葉,一滴水便可白骨生肌,消去業力,一段藕便可斷肢再植,蓮台的防禦更是號稱第一至寶。
然而混沌至寶又比它們更勝一籌,僅以天魔琴而論,不但有周天星斗,還有天地四維五十根撐天柱,五十根立地柱,龍池中無數金龍暢遊,鳳沼中鳳凰起落,龍吟鳳嘯,至於龍齦、冠角,則是先天的金氣,舌穴、音池、納音,則將天魔琴的攻擊放大無數倍。
更有五十道琴弦,一道重過一道,一道的威力超過一道,反覆組合,威力更是倍增,難以估量。
朱罡烈此刻將天魔琴祭出,不再當成一件武器,而是作為一件法寶,只要將菩提、青蓮二人納入琴中世界,基本上便是必死之局。菩提道人與青蓮道人看著那天魔琴中的世界,臉色變得慘白,朱罡烈修煉的時間比他們長,得到天魔琴比他們的不滅靈光成熟的時間要早幾十年,更得雲中子的號稱聖人也不及的祭煉之術,精勇猛進,將天魔琴祭煉到十七重天,比他們的法寶威力大了不知多少倍。
而若要逃走。幾乎更是沒有可能,朱罡烈在變化為二十四翅豬婆龍地時候,便比他們的速度快了許多,即便是與蚊道人合體,朱罡烈化作的阿難陀龍王也可以追上。
菩提道人索性收了風月寶鑒,將七寶妙樹抓在手中,在這種情況下。威能全開的七寶妙樹,反而比只祭煉幾重天的混沌至寶威力大上許多。也多了一些保命機會,對青蓮道人笑道:「師兄,如今該讓您那個舉世無雙的無敵牛皮和尚老師出來了,要不然咱們被這廝困在天魔琴中,哪裡還有逃脫的可能?」
青蓮道人皺眉道:「老師地修為與我們相類,恐怕也不是他的敵手。」
「三人聯手總是好過一些,再說有人陪葬。死後聽那和尚嘮嗑也不寂寞不是?」
正說著,只聽一聲幽幽歎息,那相貌俊美地年輕僧人出現在二人面前,向朱罡烈合什施禮道:「朱施主,別來無恙?」
朱罡烈一手托著天魔琴,將那和尚來來回回打量幾十遍,越看越是熟悉,試探道:「莫非是唐長老、三藏大法師?」
那和尚點點頭。笑瞇瞇道:「如今貧僧法號金蟬子。」
六耳獼猴從朱罡烈耳中跳出來,吞了口口水,笑道:「僧頭肉!」這廝沒有少吃唐僧肉,見了『唐長老』自然要食指大動了。
「這廝,比以前長得更加可喜了!」
那金蟬子不以為意,道:「朱施主果然是有大能為之人。如今修為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實在是讓人欽佩。你我也是故人,何必為難我這兩個弟子?」
朱罡烈不由又是詫異幾分,看了看青蓮道人與略顯尷尬的菩提道人,失笑道:「法師竟然成了他們的老師?有趣有趣,在地仙界你是他們的弟子,如今他們反倒做起你的弟子來了!」
金蟬子微笑道:「這便是因果輪迴。朱施主在地仙界大肆滅佛,如今到了這裡,不也是維持了佛法不滅?這倒與我教大有善緣。」
「如來佛祖那老傢伙告訴你的?」老朱想了想,金蟬子即便有再大的能為。也不可能天下事全知。觀音大士坐化,無量壽光明佛成為東方光明世界教主。分走佛門氣運,這事也僅有聖人才能看出無量壽光明佛不過是朱罡烈地三屍混沌化身。
金蟬子點頭笑道:「佛祖極為震怒,特命小僧前來,維護佛門的氣運不失,將來建宗立教,開枝散葉,重立佛門正宗。不過貧僧倒以為,朱施主乃是居士,能斬出佛陀善屍,便是我佛門中人,願與施主共坐教主之位。將來後天教化功德,也有施主一份。」
朱罡烈似笑非笑道:「我有妻兒在家,如何能做和尚?法師說笑了。」
金蟬子道:「只需施主的東方光明世界教主之位挪一挪,為南方歡喜世界教主:無量壽定光歡喜禪佛。」
「呃?定光歡喜佛……」
朱罡烈仔細想了想,不戒色的歡喜佛頗合某人的胃口,不過名聲似乎不太好,決定還是拒絕這個誘人的建議,六耳獼猴附在他耳邊,低聲道:「小老爺,我覺得還是把這和尚吃了來得痛快。」
朱罡烈猶豫片刻,低聲道:「咱們不做這勾當很多年了,再說我現在還是天庭太昊大帝,如果傳揚出去,只怕面子上不好看。」
六耳獼猴點頭道:「也是。」兩人偷偷商議,一字不漏的傳入法師耳中,金蟬子背後涼颼颼一陣冷汗,正要與兩個弟子拼一把,看看能否從他手中逃脫,突然只見菩提與青蓮二人一個長出六道蚊子薄翼,一個長出大鵬羽翼,無聲無息向遠方逃去。
「老師,對不起啦!您殉道之後,弟子們會給你立上牌位每日三炷香祭拜,等到我們師兄弟將來證道之後,再來為你報仇雪恨!」
金蟬子臉色頓時黑了,低罵了聲:「這兩個王八蛋!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連忙也拔足向反方向飛奔而去。朱罡烈哈哈大笑,騰翅而起,幾翅追上金蟬子,一把將他抓在手中。金蟬子掙幾次沒能掙脫,連忙高聲道:「朱施主,你還記得麼,你請我吃過飯哩?」
朱罡烈呵呵笑道:「唐長老倒記得清楚,你過流沙河一月有餘,都是貧道一日三餐伺候。放心,我不會殺你,只要你將夢中證道的法決傳給我!」
金蟬子笑道:「我傳了你,多半還要成為桌上菜,不說反倒能保住一命!」
「咦,唐長老比沒有成佛之前聰明多了!不過即便你不說,難道貧道便不能搜魂不成?」朱罡烈轉身向菩提青蓮二人追去,笑道:「法師,你還是說了罷,鄙人還有些信譽,況且,我正在吃齋。」
六耳獼猴站在朱罡烈肩頭,笑道:「我也吃齋!」
金蟬子閉緊嘴巴,絲毫不作理會。菩提與青蓮一個融合蚊道人,一個融合青魚道人地大鵬肉身,速度迅捷,老朱追了半晌,才看到兩人的背影,立刻鼓琴,重重空間破碎,琴音向二人攻去。那青蓮與菩提都躲在十二品蓮台之中,琴音炸去,只將二人震得身影浮動,掉了無數蓮花瓣,卻讓二人的速度更加快了!
「朱十三,休要欺人太甚,你已經得了一道不滅靈光,難不成還要趕盡殺絕?惹惱了我們,與你拚個魚死網破!」
朱罡烈悶頭直追,阿難陀龍王化身抱著天魔琴,一根琴弦突然脫柱飛出,一道白線直奔十二品蓮台而去,二人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那琴弦刺穿蓮台防禦,從心臟貫穿而過。
二人齊齊吐了口血,連忙加把力氣,好不容易才將琴弦擺脫,又有十六道琴弦一發刺來,不由嚇得寒毛也立起來。菩提道人舉著七寶妙樹衝著琴弦狂刷,青蓮道人卻祭起輪迴銀盤,化作數百里大小,十六道琴弦被七寶妙樹刷了不知多少下,終於速度放緩,又刺中銀盤,頓時無力而返。
二人鬆了口氣,回頭看見朱罡烈又近了幾分,不由更加賣力起來。
「小和尚已經將夢中證道大法傳個七七八八,死了與我們無關,又不是我們殺的,將來還是有證道之望的。不過若是被朱某某擒下,那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一座寶蓮,兩個道人,一尊魔神,在那宇宙空間中飛速穿梭,不覺掠過無數星系,漸漸來到宇宙邊陲。菩提他們本來便在宇宙邊陲附近修煉,此刻玩命狂奔,終於達到目的地,不覺鬆了口氣,只見前面一座數百萬丈地玄黃塔,塔周邊億萬盞紫焰金燈,從地仙界源源不斷抽來度劫的仙人的劫雲。
再往前數百萬里,又有一株巨大無朋的菩提寶樹,億萬道瑞氣垂掛,數不清的根須飄舞,從魔界抽來一朵朵劫雲。
「道友救命!」
已經出現的不滅靈光介紹。
已經出現的不滅靈光介紹。
盤龍盤鳳開天闢地,有十二道不滅靈光出世,一道破碎,十一道分別落入十一尊混沌魔神手中,若沒有鴻鈞,必然有十一位聖人出世。
現將已經出現的十道不滅靈光的名稱、功用整理一下。
第一道不滅靈光:周天星斗。
這是一道破損的靈光,被盤龍盤鳳開天時擊碎,化作世間大部分的先天靈寶,其中最著名的寶物乃五色五方旗、二十四顆山河珠。
這一道不滅靈光注定破損,大部分化作周天星斗,共有三百六十五座星斗,八萬四千群星,每座星斗群星之中,都有一件靈寶。有大功德,有大殺戮。
據說,如果能將大部分的先天靈寶和星斗法器搜集起來,將周天星斗煉化,可以還原這一道不滅靈光。不過,顯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許多先天靈寶都在戰爭中打得粉碎,甚至最出色的幾件寶物,九品蓮台、二十四山河珠,也都消失了。
第二道不滅靈光:封魔神榜、打魔鞭。
這一道不滅靈光先是被魔神惡戇奪去,一直沒有煉化,原因是封魔榜自動擇主,不遇到主人,無法完全成型。後來惡戇落敗,封魔榜落入朱罡烈手中,一直沒有徹底定型,直到封魔榜在最後的一剎那,感應到龍漢初劫的應劫之人:八寶道君,凌空飛起,尋找道君而去,在接觸到道君的一剎那,才徹底定型。
封魔榜地功用是與第一道破損的不滅靈光相應相生。可以讓周天星斗神靈不死不滅,打神鞭打盡天下神仙,前提是:衝開封魔榜二十六重天禁制。
不過此榜自從被朱罡烈用陰謀詭計將應劫之人八寶道君丟到地仙界之後,某只懶豬便沒有徹底祭煉,只打開五重天禁制。
第三道不滅靈光:三十三天混沌鍾塔。
這一道不滅靈光落在寂滅道人手中,原是指定的天庭法器:三十三天離恨界。每一重天都有一座混沌青鍾和六座黃金寶鍾鎮壓,提防周天星斗群神作亂。足以保證天庭氣運永世不滅,與周天星斗、封魔神榜一起號稱天庭三大鎮運至寶。即便是混元聖人。也奈何不了天庭天帝至尊。
不過這件法寶落在寂滅道人手中,便成為了他的鎮教法器,威力無窮。
第四件不滅靈光:七殺天魔琴。
這一道不滅靈光落在枯木道人手中,一琴七殺,殺天殺地殺人殺神殺鬼殺聖殺自身,是斬三屍證道的最佳寶物,得到此寶。只要煉化五十重天,便可證道。
不過此寶因為重天之數太多,被枯木道人遺棄,換了朱罡烈的一舉承諾:保護他直到他證道。枯木道人本待成道之後再將此寶奪回,不過被朱罡烈用三分氣運之法將枯木道人陰了一招,只怕道人永世都無證道的可能了。
朱罡烈得精通音律地嫦娥指點,只有達到大音希聲的境界,才能將此寶完全煉化。由音入聖。不過從某豬目前地境界看起來,他還差得遠了。
第五件不滅靈光:造化玉碟。
這一道不滅靈光落在混沌魔神中唯一一個人形魔神:鴻鈞道人的手中,是混沌至寶之中最神奇的寶物,得到這件寶物的人,無論修為高低,都可以成為鴻鈞。以身合道,成為超越聖人的存在,天道的代言。
不過這件寶物被鴻鈞強行催化成型,功用大大降低,又被地仙界百萬仙真在鴻鈞證道之前,強行用無數件先天靈寶接二連三轟炸,通天教主的誅仙四劍四道劍氣遠程奔襲,一擊將造化玉碟震裂,然後先天至寶中至剛至陽地盤魔柱砸在造化玉碟之上,這件寶物便化作碎片。從此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夠以身合道了。盤魔柱也是在那一刻分裂為三段。
第六道不滅靈光:量天尺。
這一道不滅靈光落在混沌魔神北冥手中。量天尺是十二道不滅靈光中唯一一件克制天庭天帝至尊的寶物。號稱上打昏君,下斬佞臣。天帝德行有虧,以尺打之,消其帝皇之氣,重立天帝至尊。佞臣德行有損,以尺斬之,另立周天魔神。無論周天星斗法器還是封魔神榜打神鞭抑或三十三天混沌鍾塔,都不能克制。
不過這件寶物落在北冥手中,轉世為女子,與黑帝鯤鵬妖師有些情感糾纏,導致黑帝無心證道,不知將來二人的結果如何。
第七道不滅靈光:風月寶鑒。
風月寶鑒被混沌中的魔神菩提道人奪去,歷經三百三十三年終於定型。這一件混沌至寶包含天地鬼三界所有的紅塵思緒,進入寶鑒之中,便會雜念叢生,心火頓起,自己將自己燒成灰燼。除了斬三屍成聖的絕情棄欲聖人,才能從中逃脫,才能有法力掌握這件寶物。
菩提道人對這件法寶的攻擊力極為不滿,只將寶鑒祭煉了八重天,根本無法發揮全部威力。這也是他三屍未斬,寶鑒間接影響到他的情緒所致,如果長此以往下去,菩提道人也會心魔叢生,性命堪憂。
第八道不滅靈光:輪迴銀盤。
這一道不滅靈光是青蓮道人奪得地法器,自成輪迴,這種輪迴與元元大陸十八層地獄下的輪迴池不同,而是將沒有業力加身的神仙,強行染上業力,然後吸入輪迴銀盤中轉世重生。
用此寶去陰那些號稱不生不滅的聖人,最好不過。聖人進入完全祭煉的輪迴銀盤,也要輪迴一次,在聖人輪迴重生的一剎那,乃是他最弱地時候,可以趁機殺之。
輪迴銀盤可以說是混元大羅金仙的天敵。
第九道不滅靈光:星斗大磨。
一件很神奇的寶物,本在青魚道人手中,青魚道人與好友一起轉世,這一道不滅靈光與自己的肉身,都被菩提道人和青蓮道人以與我有緣的名義搶了去。不過菩提和青蓮看到星斗大磨的威力,還是決定暫時不要祭煉此寶,因為如果將這件寶貝祭煉下去,他們也不知會發生什麼事。
這是一件滅世的寶物,完全祭煉之後,其大無窮,足以將開天之後的宇宙放在磨盤中攪動,無論天地人神鬼聖人還是合道之後的鴻鈞,都會被攪成混沌元氣,將宇宙打回原形。
但是,如果不祭煉完全,這一道不滅靈光卻是修煉混沌金身以及虐殺聖人的最佳寶貝。
第十道不滅靈光:開天神斧。
這一道不明靈光落在縉雲老祖手中,也是被菩提和青蓮搶去,乃唯一一件克制星斗大磨地混沌至寶。
掌握此寶地聖人在星斗大磨滅世之前,還能逍遙無敵,但只要星斗大磨滅世,那位聖人便要遭殃了。
這一位聖人會被開天神斧掌控,化作盤古,身不由己重新開天闢地,演化地水風火,眾生萬物。
當然,在開天闢地之後,這位聖人是無法繼續存活的。
第二百五十六回 一氣化鴻鈞
地仙界,太清天之上,無邊無際的輕靈之氣中,突然出現一座宮殿,鐘聲陣陣,琴音悠揚,散發著古樸凝重的氣息,遠古洪荒的浩大,天道的凝重,讓地仙界那些修為入聖的教主們,立刻從打坐中醒過來。
太清天玄都玉京八景宮中,太上道祖對太華道人笑道:「恭喜道友。」起身與太華道人來到那宮殿前。玉清天玉虛宮的元始天尊也與玉華道人聯袂而來,笑問道:「老師只在天地大劫中露面,怎麼如今天下太平,反倒出來了?」
「那個白癡老頭……」
兩位聖人與兩位道人連忙尋聲看去,只見通天教祖滿不在乎的走來,上華道人在右邊相隨,通天教祖笑道:「那個白癡老頭,又不知發什麼神經!」話音未落,教祖頭頂突然落下一道拇指粗細的驚雷,落在他腦門上。通天教祖受了這一道驚雷,吐了口濃煙,笑道:「小氣!」
元始天尊忍俊不禁,伸手將通天教祖頭頂的火苗拍滅,冒出一縷青煙,笑道:「背後說老師壞話,可不是聖人的作風!」
正說著,又有女媧娘娘,與天皇伏羲聯袂而來,向三清聖人施了一禮。又聽得一陣鐵鏈錚錚,但見阿彌陀佛和一個背負大陸的虯首壯漢相繼而來,玉皇大帝與王母娘娘稍落一步。
三清聖人看著那虯首壯漢,只見他筋肉虯結。散發一股子煞氣,看向誰都是桀驁不馴,額頭眉心一道柳葉眼,背後兩張風雷翅,六條手臂托著大陸,渾身上下佈滿八十一道鎖鏈纏繞,無數雷光電閃。滋滋啦啦,從鎖鏈傳入頭頂的大陸之中。
那大陸之上。無數火紅怪樹,沒有枝葉,光禿禿鐵桿向天,怪樹間密雷遍佈成網。
三清聖人看了看那虯首壯漢,又看了看伏羲,都皺了皺眉頭,三華道人更是有些怨氣。太上老君清清嗓音。輕聲問道:「如來佛祖怎麼沒來?」
阿彌陀佛皺眉道:「被你地弟子在宇宙邊陲纏住了。」
「彼界的太昊大帝可不是我的弟子。玄都也不是我的弟子,而是道友。」太上道祖看了看通天教祖,又自閉目養神起來。
過了半晌,始終不見人來,那宮殿門戶大開,諸人陸續入內,但見那大殿之中擺放著三十七個蒲團,鴻鈞道人坐在中間。
諸人不禁想起當年鴻鈞傳道時情形。何等的盛況,如今滿打滿算才不過來了十二人,其中三人還只能算作一人,至於其他道友,不是在洪荒戰亂中飛灰湮滅,便是去了彼界。不由微微歎息一聲。
諸人向那鴻鈞道人微微施禮,相繼坐下。
那鴻鈞道人尚未來得及開口,女媧娘娘已然道:「老師,如今彼界有玄都證道,我界多了一道聖人的靈氣,應該我大兄證道!」
元始天尊笑道:「不然。三株杏樹同氣連枝,將三清天連為一體,保護道門億萬年氣運不失,理應三華道人證道。」太上道祖與通天教祖一起點頭稱是。
接引道人也笑道:「雷澤大神受苦無量量劫,委屈莫大。理應雷澤大神證道。」
玉皇大帝與王母娘娘張了張嘴。可惜說話的都是聖人,沒有他二人地份兒。只好又閉口不談。
鴻鈞道人呵呵一笑,輕輕揮一揮手,但見伏羲身邊多了一尊魔神肉身,與魔界阿難陀龍王有異曲同工之妙,上華、玉華、太華道人身邊多了一株古杏,三位道人身影微微晃動,竟然全部投身入那杏樹之中,化作一位黃面黃袍道人,坐在三清聖人旁邊。
那虯首壯漢將鐵鏈掙脫,將頭頂大陸炸得粉碎,一把抓住鴻鈞,卻好像燙了一下,又將鴻鈞丟開,喝道:「老頭,我的葫蘆呢?」
鴻鈞道人呵呵一笑,道:「道友要那葫蘆作甚?如今兩個宇宙陰陽平衡,斷無破滅之虞,道友還是安心證道。」說罷,將青魚肉身放在他面前。那壯漢一把拂開,不悅道:「我不要,我只要我地葫蘆!你關了我這麼多年,如今也關夠了,快將我的葫蘆還我!」
鴻鈞道人微笑不語,那壯漢提著拳頭,沖鴻鈞臉上就是一拳,哭道:「星斗大磨將這宇宙還原為混沌之時,我還要借那葫蘆逃命,你快還我!」
眾人見了,太上老君微微皺眉,元始天尊當作沒看見,通天教祖卻露出幾分興奮,沖那大漢翹起拇指。阿彌陀佛面色更加淒苦,女媧低頭與伏羲說悄悄話,黃袍道人乾脆將腦袋擰到背後。
鴻鈞道人受了他這一拳,不以為意,笑道:「星斗大磨在我手中,怎可能滅世?」
「呸!你休要騙我了,紅雲臨死前告訴我,那寶貝早已自動生靈,有了神識,若讓他解開全部禁制,定然滅世!只有我的葫蘆才能躲過滅世大劫,你快還我!」
鴻鈞道人指著蒲團,示意他坐下,笑道:「若說滅世,十二道不滅靈光每一道都可以滅世,道友可曾見到這世間毀滅?我為天道聖人,星斗大磨雖然這些年一直試圖解開禁制,但有我鎮壓,它也無法動彈,斷無滅世之虞。」
那壯漢聽了這話,半信半疑,將青魚肉身收了,這才想起剛剛黑了鴻鈞道人一拳,連忙解釋道:「我剛剛打你一拳,是還你禁錮我無量量劫之苦,你可不能報復我!」
鴻鈞道人微笑不語,那壯漢想起通天教祖頭頂的那道驚雷,打了個冷戰,嘀嘀咕咕道:「你是天道聖人,何必與我一般見識?該死的,如果我的葫蘆還在……」
鴻鈞道人笑道:「伏羲道友,枯杏道友,雷澤道友,你三人有了一尊混沌神祇肉身,便足以證道,只是彼界剛出現一尊聖人,第二尊第三尊也即將出世,你三人須有個先後順序才是。」
在場諸位聖人又支領起耳朵,只聽鴻鈞道人笑道:「伏羲曾為天皇,理應為周天星帝,昊天與王母遜位,便將這天帝的位子讓與他,隨我修行。」玉帝與王母不敢拒絕,連忙稱是。
鴻鈞道人將周天星斗法器交給伏羲,道:「道友稍慢一步。」又道:「億萬年來枯杏道友一直雖三清道友修道,當年他們用三分氣運之法分走你成聖地氣運,理當助你一臂之力。」
黃袍道人微微點頭。雷澤大神瞪大眼睛,叫道:「我呢我呢?」
鴻鈞道人漫不經心道:「你打了我一拳……」
「……」那壯漢低眉道:「我錯了。」
鴻鈞道人笑道:「道友與伏羲天皇一起證道便是了。」那壯漢咧嘴一笑,又皺眉道:「星斗大磨真的不會滅世?」
鴻鈞道人笑道:「這一界有我鎮壓,自然不會,彼界便難說了。」
那壯漢舒了口氣,笑道:「這一界有你在就行了,哪裡管他彼界?交由彼界的鴻鈞便是了!」話音剛落,只見五位聖人與鴻鈞臉色都有些不對勁,連忙問道:「怎麼了?」
「彼界的造化玉碟碎了……」
……
雷澤大神半晌沒說出話來。鴻鈞道人將他們趕出紫霄宮,帶著玉帝王母回到輕靈之氣中隱居去了。元始天尊剛剛出了紫霄宮,突然眉頭微皺,祭起盤古幡,將那大幡一振。
※※※□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這個條件,道友以為如何?」
宇宙大邊陲,如來佛祖笑瞇瞇的看向朱罡烈,道:「你依舊做東方光明世界無量壽光明佛,佛門氣運你佔一半,立教造化功德你分一半,夢中證道之法,悉數傳你,不滅靈光佛門只留兩道,風月寶鑒與輪迴銀盤,至於其他三道,道友安排便是了。」
如來佛祖又道:「你把金蟬子放下,有話好好說。玄都聖人也不用緊張,天地玄黃塔不過是彼界的寶物,還能奈何此界的聖人不成?咦,雲中子要證道了?稍等一下……」
如來佛祖用七寶妙樹刷了一下,但見地仙界一顆星球飛向魔界元元大陸,笑道:「這個條件很優渥吧?」
菩提與青蓮道人苦著臉,將兩道不滅靈光交給某人,眼睜睜看著那廝囂張無比離去,向如來佛祖稽手道:「道兄,為何將好處都給了他?難不成是怕了玄都聖人?」
如來佛祖氣道:「他將金蟬子捏在手中,我還能如何?」數落金蟬子幾句,道:「如今朱罡烈已經算是我們的人,你去元元大陸傳道,莫讓他把佛教地功德全佔了。」
金蟬子連忙稱是。如來佛祖臉色突然又是一變,喃喃道:「地仙界又有誰證道了?」
第二百五十七回 至人功德,紫微大帝
朱罡烈得了三道不滅靈光,每一道都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看個不停。十二道先天不滅靈光的功用各不相同,各有一番妙用,僅以朱罡烈見過的這幾件而論,混沌鍾塔最適合化作三十三天離恨界,天魔琴適合以音入道,忘情成聖,造化玉碟可以以身合道,破碎的周天星斗直接影響元元大陸氣運分部。
至於青蓮道人手中的輪迴銀盤,則限制斬三屍聖人的能力,讓斬三屍聖人有了隕落的可能,但對功德聖人無效,畢竟功德聖人不懼業火業力,即便染上業力,也無法將他們拉入輪迴。菩提道人手中的風月寶鑒,則限制功德聖人的能力,而對斬三屍的聖人無效。
再說到朱罡烈手中的這三道不滅靈光,一道是星斗大磨,這玩意兒絕對是個大殺器,威力凌駕於其他混沌至寶之上,天魔琴的攻擊力也不及它,但也是個燙手的東西,破壞力實在太驚人,難以駕馭。另一道是開天神斧,唯一能與星斗大磨抗衡的寶貝,不過它的作用顯然是開天闢地。開天闢地後那寶物沒事,不過主人卻要慘了,副作用也是不小。
至於最後一道靈光,乃是乾坤鼎,是一件集攻擊、防禦於一體的寶物,反而攻擊和防禦都不是十分出色,不過這件寶物的長處,在於煉化,煉個什麼靈丹妙藥攻擊力超強的法寶,最好不過。
至於量天尺的功用,朱罡烈並不清楚。最後一道靈光也沒有見過,不過功用應該可以大致猜出,應該是一件防禦至寶。
「三件寶貝,真地很難取捨,我都喜歡,都想要。不過要了也是擺設,根本無暇去煉化它。」
朱罡烈沉吟半晌。還是覺得把星斗大磨交給鎮元子最是划算,畢竟那老頭不喜與人爭鬥。又不殺生,拿著這道大殺器也僅是起了震懾作用。開天神斧的開天作用,肯定現在用不著,可以留給自己,或者給別人也行,至於那乾坤鼎,沒事丟給嫦娥或者曦禾煉化也行。
「咱是富人。給老婆的東西,當然不能太寒酸了。話說,我好像連件定情信物也沒送給她們……」
朱罡烈正在沉思,突然身邊呼的一聲衝過去一道亮光,乃是一座星球,托著長長尾翼,以難以想像的速度直衝過去。
「如來佛祖那老狐狸拋出的星球,好像早已過去了。這一顆會是誰的……」
這顆星球地飛行速度可比如來佛祖的那座快了許多。一道光直衝元元大陸九天彩雲間而去!如來佛祖地那顆星球剛剛來到九天彩雲間上空,差點便要鑽進雲中子功德證道的靈雲之中,便被那星球硬生生撞偏,飛出元元大陸才爆炸開來。不過讓人驚訝的是,如來佛祖的那星球之中並沒有多少地仙界的靈氣,反倒是元始天尊用盤古幡揮出的那座星球。鑽入雲中子的功德靈雲之中,消耗了很小一部分靈氣,殘骸又將雲中子砸翻一個跟頭。
如來佛祖看著頭頂地七寶妙樹,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對身邊的准提佛母菩薩道:「若論算計,我與元始天尊最多打個平手,不過那是在他心靜的時候。此刻他的弟子在彼界即將證道,心思便不能平靜了,因此被我佔了上風。雖然只消耗了功德靈雲的一點靈氣,不過雲中子證道便要晚上幾天。足以讓寂滅教主那些傢伙將他群毆了。」
佛母准提菩薩笑道:「偏偏造成這種結果的。還是元始天尊自己,想必此刻他的臉色一定很有趣!」
如來佛祖呵呵笑道:「肯定很有趣!」
元始天尊此刻的臉色確實不怎麼好看。他原應該想到如來佛祖地那一座星球是普通的星球。當年通天教祖阻攔魔界鴻鈞證道時,還需要借助太上老君的太極圖,耗費一日的時間將四道劍氣封印在四座星球之中,如來佛祖並不比通天高明,隨手拉過來的星球能有多少靈氣?反倒是自己用盤古幡揮出的那一座星球,被盤古幡掃過,蘊含充沛地靈氣,將雲中子的功德靈雲消耗了不少。
雲中子暫緩幾天證道,可以說全都是拜元始天尊所賜。可惜,元始天尊連尋如來佛祖晦氣的理由也找不到。
通天教祖見元始天尊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忍俊不禁道:「魔界並非地仙界,師兄何必在意?如今我們東方道門有了第四位聖人,氣運悠長,西方雖然多了個雷澤,卻不是佛門中人,師兄何必計較彼界的得失?」
元始天尊平靜下來,呵呵一笑,向古杏道人稽手道:「恭喜道友證道!」
※※※
「紫微大帝,貧道寂滅有禮了!大帝蠱惑太昊,兩位帝尊都昏庸不堪,造下好大殺孽!今天怒人怨,貧道誓要將天帝至尊與紫薇大帝拉下馬,換一位皇帝!」
雲中子剛剛爬起來,便見西方有人托著鍾塔而來,正是寂滅教主,不由臉色一變,頭頂的功德靈雲突然湧動開來,瘋狂湧入體內。
東方多寶天尊孤身前來,堵住九天彩雲間東方,祭起多寶塔,手持龍角金鑭,笑道:「紫微大帝,貧道多寶有禮了!你我雖是同鄉,但你做的實在過分,今日說不得要鬥法分個高下!」
北方原始天尊與靈寶天尊聯袂而來,堵住北方去路,祭起萬象車與青萍劍,默默不語。
南方來了位女仙北冥,饒有興趣的看著源源不斷納入雲中子體內的靈雲,有些羨慕。
上方來了斗姆元君金帝娥皇與女媧娘娘,一個托著混元如意金缽,一個手持美人斬魔劍,向雲中子微微欠身施禮。下方來了帝釋天王佛、燃燈古佛,齊聲誦讀佛號,喝道:「紫薇,妄你為萬星大帝,竟然做出這等倒行逆施之事來!今日便是你忌日!」
雲中子長長吸了口氣,頭頂的靈雲一發湧入體內,整個人頓時變得虛無縹緲起來,在眾人眼中,雲中子突然變成高山,而他們不過是山下地凡人。
雲中子輕輕伸出手,似乎要觸摸那九天地祥雲,呵呵笑道:「太昊大帝縱容我奪天庭之權,故意留下破綻,便是讓我在造人之時,給我一個機會,可以用天庭的周天星斗大陣,將你們造人地成果一舉抹殺,不然貧道豈會這麼容易便能將周天星斗法器掌握在手中?這樣一來,貧道要得到造人的功德成聖,必然便會站在諸位的對立面,成為你們的公敵。」
「太昊大帝給貧道這個機會,貧道怎能不把握?因為貧道知道,我若功德成聖,你們來多少個,也都是螻蟻!」雲中子微微一笑道,「各位儘管神通廣大,但在聖人面前,你們都是螻蟻!」
眾人臉色劇變,唯獨燃燈古佛呵呵笑道:「但是現在呢?大帝的功德靈氣雖然損耗不多,但證道成聖的卻少了幾分,一下子從聖人掉下來,也變成螻蟻,心裡豈不是十分難過?」
雲中子哈哈大笑道:「燃燈,你不過一件先天法寶所化,豈能知道大道的奧妙?」傲然道:「這世間,有三種神,一種名叫神人,便如十二混沌神靈,神通廣大。一種神名曰聖人,可掌覆宇宙,顛倒乾坤,有難以估測之能。而第三種神,則叫至人!至人比聖人稍遜,但神通比神人卻大了不知多少倍!那至人,向前輕輕邁出一步,便是聖人,只要給他時間,很短的一點時間!」
「貧道即是至人,至人功德紫薇大帝!」雲中子祭起無數件靈寶,其中一面鏡子最是耀眼,喃喃道:「只要挺過這幾天,或許便會成為紫薇功德聖人……」
帝釋天王佛冷笑道:「可惜,雲中君只怕挺不到那一天了,因為你這位至人,馬上就會隕落了!」
寂滅教主手托混沌鍾塔,欺身上前,呵呵笑道:「至人功德大帝先嘗嘗貧道這第十五口混沌青鐘的威力!」鐘聲嗡鳴,將雲中子震得微微後退。寂滅教主吃了一驚,暗道:「至人果然厲害,竟然比手持天魔琴的太昊大帝還厲害,便是太昊大帝收了我一擊,也要被震退百里!」
雲中子祭起碧血清華旗,一道青光衝向混沌鍾塔,寂滅教主連人帶塔被硬生生震退數百里。女媧娘娘仗劍殺來,笑道:「未曾祭煉完全的混沌至寶威力,也不過如此!」
雲中子對她的美人斬魔劍不作理會,頭頂崑崙鏡突然大放光明,向女媧娘娘照來。女媧娘娘不以為意,哪知被那鏡光一照,頓時全身精血蠢蠢欲動,魂魄被鏡中巨力拉扯,直欲破體飛出,不由驚得一身冷汗,連忙將天地硯祭起,向那崑崙鏡砸去!
第二百五十八回 至人功德,太昊大帝
雲中子身邊一件先天靈寶飛起,輕輕擋下天地硯,他的祭煉之術與別人不同,精勇猛進,即便是聖人比之也稍遜風騷。這一件靈寶竟然將天地硯打了回來,便在這一瞬間,女媧娘娘竟然被崑崙鏡照得鼻中出血,魂魄震盪得愈發激烈了。
這時,一件玉盤突然出現在女媧娘娘面前,猛然漲大,嗡的一聲,將那鏡光接下。女媧娘娘鬆了口氣,這才發覺一身冷汗淋漓,不由對帝釋天王佛最後一絲惡感也消失了。
燃燈古佛祭起龍朐懸棺與靈柩宮燈,娥皇祭起混元如意金缽,多寶道人兩條金龍,一座多寶塔,寂滅教主的混沌鍾塔,北冥仙子的量天尺,一發圍住那至人云中子廝殺。
雲中子的昊天鏡照來照去,眾人皆不能擋,惟有帝釋天王佛的如意玉碟才能抵住,王佛便擔任這救火隊員的指責。那雲中子一面大旗,肆意縱橫,將眾人的法寶攔下,不過碧血清華旗的檔次太低,從威力而論,僅僅相當於普通先天至寶,而眾人手中最次的也是至寶,雲中子漸漸阻攔不下,愈發吃力起來。
那雲中子畢竟是至人,與聖人只有一線之差,雖然吃力卻不驚慌,頭頂又走下兩位道人。一個是凌雲惡道,全身手臂枝枝丫丫,十五隻神眼開合,無窮金光四射,抓起一堆法寶便迎上眾人。又有一位玉柱道人,乃是得道的全真。將那盜版地封神榜祭起,衝著眾人一陣晃動,讓諸位高人一陣心神恍惚,竟然壓制不下他!
在場斬屍之人只有多寶、燃燈二人,其他諸人多為洪荒土著,不知這斬三屍妙用,亦不知功法。便由多寶、燃燈放出各自善惡屍神,增添幾分威力。也不過與雲中子戰成平手。
諸位高人惡戰正急,天庭也發生暴亂,寂滅教門下與海外依附在金帝名下的散仙、原始天尊靈寶天尊門下弟子、截教門下弟子,以及數不清招募而來的仙人、妖魔,一發衝上天庭,見人便殺。這些人由陸壓道君——皇天大帝率領,又有截教金仙保護。拘留孫古佛與毗婆屍佛、俱那含牟尼佛緊跟而來,無當聖母龍鳳剪所向披靡,立刻殺得血流成河。
——這便是太昊大帝對鯤鵬妖師所說的一場殺戮,將封神之戰中逃脫的盡數送上封魔神榜。
那陸壓道君的東皇鍾一震之下,便有無數死傷,無當聖母的龍鳳剪,一剪下去,便有人喪命。拘留孫佛地黑白舍利,根本無人能敵,一路從太黃曾黃天殺到最頂層離恨界。
那廣成子早已將天庭眾神組織起來,除了那些逃逸逃亡者,還有近八萬人,軍力空前強大。天庭八部、六軍一起出動,在南天門攔下陸壓道君等人,布下真正的周天星斗大陣,雖然周天法器不全,但威力也非同小可。那些造反地仙人只要入內,便被攪成肉醬。
廣成子托著天船,站在大陣之中笑道:「諸位道友,可敢入陣中一試?」
陸壓道君命眾仙少安毋躁,在南天門外立下大營,對無當聖母道:「我有東皇鐘。可以讓周天星斗大陣暫緩片刻。聖母能否在陣法停頓的一剎那,出手將廣成子擊殺?」
無當聖母道:「如果正面對陣。我與他半斤八兩,不過若是偷襲,定然一擊建功!」
陸壓道君大喜,率眾出了陣營,冷笑道:「廣成子,你布下如此陣法,怎奈根本不知周天星斗大陣運行奧妙,空俱其形,又少了諸多法器,看我如何破你的!」猛然將東皇鍾祭起,落在大陣上空。那東皇鍾變得巨大無朋,從鍾內飛出袖珍版的周天星斗,被下方的周天法器牽引,竟然也垂下一道道星光,為周天星斗大陣憑空增添幾分威力。
廣成子見狀,大笑道:「陸壓,你少來丟人現眼!」
陸壓道君嘿嘿冷笑,猛然東皇鍾內的周天星斗飛速旋轉起來,周天神靈措不及防,竟然被那道道星光帶動陣腳,一個個東倒西歪,大陣便在這一剎那出現破綻。
若是黑帝鯤鵬指揮大陣,東皇鍾這種小把戲根本不再話下,但偏偏廣成子根本不通周天陣法,便被東皇鍾亂了一下陣腳。也是廣成子殺生太多,合該上榜,只顧著大喝讓眾神斷除周天星斗法器與東皇鐘的星光連接,根本沒有注意到無當聖母此時已然潛入陣邊,祭起那殺戮利器!
廣成子知道不妙時,已經晚了,那龍鳳剪交錯而過,頓時整個人被分為兩段,一腔熱血沖天而起!無當聖母根本不收回龍鳳剪,在那大陣中一陣衝殺,卻不料陣中眾神已然將東皇鍾星光斷去,陣法眼見便要發動,無當聖母連忙附在龍鳳剪之上,向陣外飛去。陸壓道君地東皇鍾卻也在陣法合攏的那一剎那落入陣中,鳴響不絕,將眾神震得站不穩跟腳,陣法無從發動。
跟隨陸壓道君而來的仙人見狀,立刻蜂擁而出,紛紛祭起法寶,黑壓壓一片,一發落入周天星斗大陣之中,眾神中措不及防的,便被當場砸死,無數真靈直奔封魔榜而去。
過了片刻,又被廣成子率領殺將回來,這一次廣成子倒也不顯擺他那半吊子陣法,只將天庭戰艦拉出,無數元氣彈轟炸下去,前來廝殺的仙人一下便少了一成多!
兩方兵馬在南天門外廝殺一天一夜,天庭戰艦三軍幾乎盡數毀去,天庭眾神也不知死了多少回,不過陸壓道君率領的仙人也僅剩一成,雙方始終在南天門展開拉鋸戰。
廣成子這一方沒了戰艦,單兵力量不如陸壓道君一方。但他們可以無數次死而復生,幾乎無窮無盡,道君一時間也攻之不下,反倒自己身邊的戰友漸漸稀少。
陸壓道君也暗暗心焦,對拘留孫佛道:「拘留孫佛,你與毗婆屍佛衝進去,尋找到封魔榜。這場大戰便基本落幕!」
拘留孫佛恍然大悟,笑道:「善!」正要離去。又皺眉道:「若那太昊大帝出現,又當如何?那魔頭厲害,貧僧可不是對手。」
陸壓道君冷笑道:「他若在,還會被雲中子佔據上風?你們快去,若他真地出現,我必然立刻相助!」兩位古佛雖然不信他,但陸壓道君是這次行動主帥。又是皇天大帝,不得不從。待二人殺到靈霄寶殿,突入殿中,只見哪吒三太子與靈珠子都在殿內,頭頂便是那封魔榜,不時有幾個天庭神靈從封魔榜中跳出,——只是不見昊天大帝。
兩位古佛大喜,笑道:「得來全不費工夫!哪吒。你雖也了得,但不是我二人敵手,還不退下?」
哪吒若是單挑其中一人,雖不至於取勝,但也不至於喪命,但卻無法保護靈珠子。只得牽著靈珠子地手,將他強行拉出靈霄寶殿。兩位古佛見他識趣,也不相逼,直接飛身而上,向那封魔榜抓去。
正在此時,殿內突然多了一人,正是那太昊大帝,兩位古佛嚇得魂飛魄散,正要逃走,但見那大帝伸手一指。封魔榜猛然劇烈抖動。八萬尊天庭神靈(妖師門下不在)統統從封魔榜中鑽出,落下時便是周天星斗大陣。陣法一絞,將兩位古佛送往西天,便是兩人辛苦祭煉的寶物,也被攪得粉碎!
「如來老佛,你門下的叛徒,朕已經大部分送走,也算回報你的好意了。」
周天群神盡數死亡一遍,此刻全部都被封魔榜控制,身不由己簇擁那位大帝出了靈霄寶殿,在殿外設下周天星斗大陣。那太昊大帝手持封魔榜,站在陣法中心向南天門看去,只見陸壓道君等人率領仙人大軍衝來。
陸壓道君發覺正在廝殺的群神突然間消失不見,頓時知道不妙,拘留孫佛與毗婆屍佛定然遭了不幸,立刻馬不停蹄往靈霄寶殿趕來,還沒到跟前,便見好一座兇惡大陣擺在眼前,無數魔神在那陣中飛舞,一道道周天法器呼嘯!
「漁翁得利?!」陸壓道君腦中一蒙,立刻命令大軍停下,布下陣勢,仔細打量那周天星斗大陣,不由又哈哈大笑起來:「太昊大帝無能,也不知我妖族天庭的護天大陣!看來黑帝與你也不是一條心,竟然沒有傳你這陣法!」立刻祭起東皇鐘,準備破陣。
且說天庭廝殺不斷,九天彩雲間也有一場戰鬥,唯獨元元大陸一片平靜,在那正南迎洲,人類所居之地,已經在闡教眾仙地領導下建設許多小部落,發展得極為迅速。
其中一個部落這日突然來了兩位佛陀,坐在村子的枯井邊,齊聲頌道:「……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捨衛國祗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眾千二百五十人俱。爾時,世尊食時,著衣持缽,入捨衛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還至本處……」
兩佛誦經一日一夜,村民皆愛理不理,甚至惡言辱罵,唾沫吐了兩位佛陀一頭一臉,更有甚者拿石頭砸之,用狗血潑之,以刀斧加之,利刃砍之。兩尊佛陀不為所動,依舊低眉誦讀佛經。那些村民見殺他二人不死,竟然棄了這村子,呼啦啦離去,只留下一個餓得半死地乞丐。
那乞丐在村子裡尋了半天,找到一些食物,自己捨不得吃光,分了大半,送到兩位佛陀面前,怯怯懦懦道:「兩位餓了一天了,吃點東西罷……」
其中一尊佛陀目光明亮,看著那乞丐,突然流下淚來,閉目道:「居士,你可信我?」
那乞丐笑道:「信。不過我是乞丐,只怕你不收我。」
那佛陀突然週身遍放光明色,照耀半邊天空,聲音宏大,道:「乞丐也是眾生,我收你,將來為乞那耶迦佛!」伸手一指,那乞丐便遍放光明,有佛陀之相,腦中多了種種不可思議之大法,擁有種種不可思議之神通,拜道:「善哉吾師!無量壽光明佛!」
那乞丐拜師的一剎那,小乘佛教兩位教主立刻有功德加身,其中一半分到無量壽光明佛身上,又從光明佛轉到朱罡烈身上。尚未趕到天庭的朱罡烈突然心中一陣明悟,腦後自動形成功德金輪,遍體檀香,功德靈雲迅速形成,這靈雲不至於讓他功德證道,卻讓他成了至人,距離證道只有一步之差。朱罡烈笑道:「善哉,善哉!我為至人功德太昊大帝!」
第二百五十九回 雲中子證道,誅仙劍來襲
朱罡烈的後天功德所成就的至人功德太昊大帝,所包含的功德駁雜,有設立地獄的六道功德,有設立天庭的封神功德,有天帝至尊的統御功德,有助第一聖人的成道功德,有後天教化第一功德,不過這些功德累加在一起,也僅僅是成為至人,距離功德聖人還有一段差距。
這段差距需要用心體悟天道,才能彌補。當年地仙界女媧娘娘捏土造人,將造人功德攬於自身,也並非立即功德成聖(女媧在造人前將恐龍滅絕,殺戮極大),當時也只是至人功德娘娘,後來體悟天心,才邁出最後一步,功德成聖。
朱罡烈差的就是這最後一步,這一步卻艱難無比,——殺戮是功德聖人的天敵,朱罡烈殺得不比女媧娘娘少。不過雲中子卻沒有這種擔憂,他一直小心翼翼,沒有造殺孽,死在他手中的生靈,至今還沒有超過一個巴掌,至於那些陰謀詭計、借刀殺人,則不在天道運籌範圍之內。
雲中子在這一點的算計上,可謂是獨步天下,無人能敵,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超過了元始天尊,不得不讓人佩服萬分,故而他的功德靈雲雖然有損,但也可在數天之內跨越至人,成為不死不滅的存在。
朱罡烈此刻還在宇宙洪荒中,頭頂的功德靈雲將週遭的靈氣吸引一空,竟然一發化為混沌元氣,湧入體內,腦後的功德金輪越發莊嚴肅穆。其上繪刻一尊尊神人模樣,天、地、人、神、鬼、聖、真、仙、魔、帝十尊神靈在功德金輪中時隱時現。
「讓我體悟天心,還不如讓我去死。直接或者間接死在我手中地混沌魔神,都可以坐在一起打麻將了,如果不是我拚命搜刮功德,估計天劫早就劈下來了……」
朱罡烈成就至人功德太昊大帝,看起來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已完畢。但實際上還是花費他近兩天的時間,才將這些靈雲吸收完畢。不過讓朱罡烈大出意料的是地仙界的聖人們竟然沒有一個找他的麻煩。朱某某很高興的將這歸結為人品好地緣故,不過其實另有原由。
元始天尊正在與通天教祖等聖人在一起,不好在教祖與道祖面前動手,而新成就的古杏聖人與朱罡烈有些交情,——他地直系血脈中有一個杏仙兒,曾經拜朱某某為乾爹。
至於阿彌陀佛,則懶得理會此事。女媧娘娘則在幫助她的大兄伏羲建立新的天庭,將本屬玉皇大帝的功德搶來,此刻正在去玉清天的路上,元始天尊手中的封神榜和打神鞭,必須交給伏羲天皇大帝。她與朱某某的交集不多,並無心思尋他晦氣。
宇宙大邊陲地如來佛祖則對朱某某的功德靈雲不感興趣,在他看來,這廝絕對無法功德成聖。何況此刻二人剛剛結盟,多少有點『感情』在其中。不過朱罡烈證道之時,如來佛祖才會有點興趣,那時候感情這回事如來老佛根本不放在心上。
此刻,如來佛祖老神自在的聽著玄都聖人與混元天尊講道傳經,心道:「人教一脈果然了得。太上老君培育出第一聖人與第二至人,足以大慰平生了。不過至人與聖人之間的差距雖小,但還是有隕落可能,一不留神,說不定便會被人宰了。
聖人不是沒有隕落的可能,十二道先天不滅靈光中便有幾件是克制聖人的寶物,不過即便是聖人,想要將不滅靈光的禁制完全解開,恐怕也要廢極大的氣力。菩提和青蓮道人真是好運,將來地成就。必然超過我良多……」
※※※
寂滅教主等人與雲中子的大戰業已持續三天之久。玉虛宮幾乎被打得粉碎,九天彩雲間也遭到難以估測的重創。這九天彩雲間乃是比大荒山還要好的洞天仙府。如今被這一番折騰,可算這座仙家洞天的不幸。
眾教尊久戰不下,心中不禁漸漸焦躁起來,要知道此刻圍攻雲中子的都是洪荒中數一數二地高人,隨便拉出一個放在外面跺一跺腳,便可讓元元大陸震動三天,哪知竟然也擺不平一個功德至人。
相反,那雲中子在眾人的聯手之下愈發顯得從容,顯然對體內新多出來的龐大力量的控制越來越精確,至人到聖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
北冥仙子見狀,暗道:「若讓他成聖,那還了得?只怕在場眾人,沒有一個能逃出他的掌握!」仙子想到這裡,立刻向寂滅教主道:「道友助我!」
寂滅教主知道她必有手段,連忙祭起混沌鍾塔,飛臨雲中子頂門,聲勢浩大無匹,音波聚集成束,傾瀉而下。雲中子也不敢硬接他全力一擊,連忙飛身後退,卻見北冥仙子祭起量天尺,沖雲中子頭頂打去,燃燈古佛與多寶天尊此時正困住他的善惡二屍,而靈寶天尊與原始天尊則祭起萬象車與萬多金蓮,向他裹來。
雲中子衡量一下,微微一笑,用諸般先天靈寶當下萬朵金蓮,又用碧血清華旗阻了阻萬象車,頭頂衝出一派清氣,向量天尺迎來。
在雲中子眼中,北冥仙子的修為並不高得出奇,自然可以輕鬆擋下,哪知那量天尺突然爆出一團奇雲,眨眼間從先天五行化作陰陽二氣,又化作陰陽魚,從太極轉到無極,一派混沌元氣壓下來,將雲中子頭頂的清氣壓得微微一窒!
便在此時,量天尺越過雲中子的清氣,落在他頂門之上,將他砸翻一個跟頭。雲中子頭腦一蒙,只覺那量天尺似乎從他體內抽走一些東西,連忙抬頭看去,只見那尺子裹著紫微星帝地皇者紫氣,落入北冥手中。
北冥仙子喜不自勝,道:「我已經消去他地紫薇大帝之氣,只需再立一個紫薇大帝,他的統御萬星地功德,必然脫體而去!」
雲中子冷笑一聲,道:「好一個伶俐的女子。不過那天庭有太昊大帝在,只怕陸壓等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雲中子還沒有吃過如此大虧,當即化作一團五彩靈氣,躲開眾人的法寶,向北冥仙子撲去。
與此同時,那崑崙鏡大放光明,讓眾人身影微微一窒,來不及救援。北冥仙子見那五彩靈雲,頓時想起縉雲老道的吞噬萬物的能力,不由大駭,立刻化作大鵬雕,振翅便飛,卻不料被那崑崙鏡照了一下,頓時無力撲落。
雲中子化作的五彩靈雲早撲上上,將那仙子裹在其中,帝釋天王佛連忙祭起如意玉碟,將射向寂滅教主的鏡光擋了一下。寂滅教主脫身,見此異狀卻有些投鼠忌器,生怕混沌鍾塔的威能傷及雲中的北冥仙子。
便在他遲疑的一剎那,北冥仙子化作的大鵬雕體型便小了幾分,顯然體內的靈氣被雲中子生生奪去。正在此時,天空突然降下三百六十五桿星幡,將那靈雲困在其中,星力拉扯之下,將那五彩靈雲扯得四分五裂,從周天星斗大陣中逃逸而出!
那些五彩靈雲飛速聚合,又組成雲中子的模樣,面色鐵青,冷聲道:「黑帝,你也要與我過不去?」
那三百六十五桿星幡嘩啦啦飛起,落在鯤鵬妖師頂門,組成一個袖珍周天大陣。鯤鵬妖師將那北冥仙子攙扶起來,苦笑道:「道友,你我雖是一般來歷,但我怎能看她喪命?休怪!」
北冥仙子正要道謝,聽到這話,身子微微一僵,看向鯤鵬妖師的目光有些躲閃,低聲道:「謝謝道友相助。」將手輕輕從黑帝手中抽出。
「癡人!」雲中子冷笑一聲,他將北冥仙子體內的靈氣吸收小半,終於到了最緊要的關頭,頭頂清氣不由自主衝出,縱橫三千里,連綿如潮。
雲中君終於跨過那個門檻,笑道:「如今天庭六御,太昊大帝在與陸壓道君拚命,赤帝鎮元子不問世事,青帝冥河躲在東南神洲,如今六御來了三御,只怕這一戰之後,只能有紫薇一御存活了。至於諸教教門,只怕也只有闡教大興。諸位還有什麼遺言交代?」
眾人看到他終於證道,臉色劇變,雲中子尚是至人之時便如此了得,如果升為聖人,哪裡還有人能夠制得住他?不過逃走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暫時逃脫,誰又能逃過聖人後來的追殺報復?
眾人都起了一決生死的決心,便是原始天尊與靈寶天尊,也懼怕被雲中子成聖後丟到地仙界去,也鼓蕩元神,準備最後一擊。便在此時,突然有個聲音笑道:「三御相爭,終是無趣,再加上一御如何?東天青帝冥河想向雲中聖人討教呢!貧道這一生中,唯獨沒殺過聖人,倒有些迫不及待想試試誅仙劍陣的威力了!」
第二百六十回 妥協之局,雲中聖人滅太昊
東天青帝冥河孤身而來,背負誅仙四劍,腳踩劍陣圖,翩然而來,指著雲中子呵呵笑道:「雲中聖人,你百般算計,終於證道,便是太昊大帝,也落入你的計謀之中,甚至你們闡教師兄弟,也相繼喪命,只逃出楊戩與哪吒。如今的闡教已經不能稱為教,閣下不過是孤家寡人而已!連自己師兄弟都要算計,真是可憐,可憐啊!」
雲中子臉色一變,隨即笑道:「聖人之下,都是螻蟻,青帝若此刻立即離去,躲在十八層地獄血海冥河之中,還有逃命的可能,若繼續留在這裡與我作對,只怕東天青帝也要換一換人了。」
冥河哈哈大笑,腳下劍陣圖猛然墜落到彩雲間,立刻升起四道羅生門,懸掛誅仙四劍,將雲中子困在其中,四劍一起震動,億萬道劍氣縱橫,陣內雪白一片。雲中子立刻將全身法寶祭起,劍氣不能近身。待那劍氣消失之時,只見四道羅生門之下各有人鎮守,誅仙劍下乃是寂滅教主與金帝娥皇仙子,陷仙劍下乃是帝釋天王佛與燃燈古佛,絕仙劍下乃是鯤鵬妖師與北冥仙子,戳仙劍下乃是原始天尊、靈寶天尊。
陣外,青帝冥河化作一道千里長河,鎮壓住陣圖東南角,多寶天尊化作多寶塔,鎮壓住誅仙劍陣圖西南角,女媧娘娘化作人首蛇身妖神,鎮壓西北角。三人將法力源源不斷注入劍陣之中,催發劍陣圖最大威力。那劍陣圖共有四角。本應四人聯手鎮壓,才能天衣無縫,怎奈此刻其他高人匯聚天庭,再也挑不出一個高手出來。
陣內八位高人早將那四把仙劍震動,雲中子頭頂的先天靈寶一件件破碎,裡面蘊含地混沌靈氣頓時爆炸開來,被劍陣圖吸收。雲中子見勢不妙。連忙清喝一聲,但見頭頂一朵朵蓮花盛開綻放。片刻間便簇擁成團,護住頂門,免得被四劍傷及根本。
那萬朵蓮花被四道劍氣一斬,頓時飄飄落下四朵,彭的一聲炸開。
雲中子皺了皺眉頭,他頭頂的蓮花,幾同別人的三屍蓮花。每一朵便蘊含一個元會法力,萬朵金蓮,便有一萬元會法力,如何禁得起誅仙四劍這樣削下去?
聖人號稱不死不滅,蓋因他們受傷之後,傷勢便會立刻復原,法力受損之後,立刻便會恢復。只可能損傷身體,不可能損傷元神。但在特殊的情境下,聖人也有可能隕落,誅仙劍陣便是其中之一。這誅仙劍陣斷絕靈氣,吞噬靈氣,陣內沒有一絲生機。便是聖人頭頂的蓮花落下之後,也能強行將靈氣搶走。
雲中子見那金蓮化作先天靈氣,自己只來得及吸收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被誅仙劍陣強行奪去,知道這樣下去肯定不妙,立刻起步向誅仙劍門戶走去。正在此時,那門戶之上地仙劍突然自動飛下,落入寂滅教主手中,娥皇仙子則飛入混沌鍾塔十五重天之中,盤膝坐在鍾下。發出一道掌心雷。將那混沌青鍾震響。
誅仙劍門戶立刻消失不見,四處混沌一片。
雲中子立即轉身向絕仙劍門戶走去。那陷仙劍也飛起,落在黑帝鯤鵬手中,陷仙劍門戶也消失不見。雲中子看向其他門戶,但見絕仙劍落入燃燈古佛手中,戳仙劍落入原始天尊手中,兩道門戶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劍陣中頓時寂靜無聲,如同陷入真空。
雲中子默默無語,冥河未曾將誅仙劍與陷仙劍完全煉化,但此刻兩劍掌管在修為最高的二人手中,威力比其他二劍絲毫不遜。看著越來越近地八人,雲中子陡然大袖一展,手中多了一件寶物,通體如玉,頂分九瓣,名曰三寶玉如意。那雲中子將三寶玉如意抓在手中,漸漸變成一丈有餘,冷笑道:「也罷,就破了你的誅仙劍陣,讓你們見識一下闡教正宗!」
諸教高人哂笑連連,燃燈古佛率先仗劍殺來,雲中子使出玉如意便擋,叮的一聲將燃燈古佛擊退。寂滅教主、黑帝鯤鵬與原始天尊早已將他圍起,四劍縱橫廝殺,帝釋天王佛、北冥仙子、娥皇仙子、靈寶天尊不時發出一道道掌心雷,將四劍震動,雲中子頭頂不時有金蓮落下,化作靈氣飄散。
那八人圍著雲中子飛速轉動,劍落如雨,一道道掌心雷炸響,攪得裡面一片雪白,只能看到玉如意的光影。雲中子頭頂金蓮飛速減少,心中暗暗焦急,如果長此以往下去,只怕還真的被他們給殺了。
但寂滅教主等人也不好過,那玉如意每每與手中仙劍碰撞一次,便將他們震得氣血浮動,元神蕩漾,難受萬分,渾身修為也漸漸衰弱,幾乎無法將誅仙四劍的威能開到最大。
那大陣不知持續了多久,陣中諸人依舊在廝殺不停,但主持大陣的三人卻已經支撐不下,冥河老祖與多寶天尊法力高深,還能維持,但女媧娘娘畢竟修行時間尚短,臉色已然變得雪白,雙手發抖,西北角陣圖如同風吹薄紙,震動不休。
如果四個陣腳再缺少一個高手鎮壓,只怕這陣法撐不了多久,便會被陣內眾人地強橫攻擊破開!
在誅仙劍陣中的雲中聖人也立刻察覺到陣法浮動不穩的情形,連忙震退眾人,叫道:「且住!」
那掌劍四人心中難受至極,早就想停下來,連忙四散分開,將誅仙四劍交由身邊之人,這次卻是由金帝娥皇掌管誅仙劍,帝釋天王佛掌管絕仙劍,北冥仙子掌管陷仙劍,靈寶天尊掌管戳仙劍,依舊將雲中子圍困起來。
雲中子見狀,心中又是一驚,此刻他頭頂的金蓮已經被誅仙四劍削去小半,如果再來一波,那還了得?
「諸位不要再苦苦相逼,否則必然是兩敗俱傷之局,何不坐下談一談?」
靈寶天尊呵呵笑道:「莫非雲中聖人懼怕了?今日定然屠一屠聖人!」他只發掌心雷,沒有動用多少元氣,自然不知掌管仙劍與雲中子硬拚之人受損又多厲害,那四人如果能不打,早就停手不幹了!
雲中子冷笑道:「即是如此,那便再做過一場再談不遲!」寂滅教主與黑帝等人聽得吐血,狠狠瞪了靈寶天尊一眼,讓天尊頗為納悶。這時,只聽陣內空間傳來青帝冥河的聲音,笑道:「雲中聖人休要發怒,你既然要談,貧道便自作主張,替他們與你談一談。貧道乃是小人,不比閣下這個偽君子,醜話說在前頭,談判未始不可,但雲中聖人須得發下毒誓來,事後不得尋我們以及我們門下晦氣,否則即便拼了在場諸人傷亡大半,也要除掉聖人!」
雲中子知他所言不差,誅仙劍陣圖威力無窮,只怕冥河那老賊已經將陣圖祭煉完全,確實有將他誅殺的能力,畢竟雲中子剛剛證道,手中也沒有能與誅仙劍陣圖抗衡的寶物。若能取得盤古幡之類的寶物,即便不能破陣,也可輕鬆脫陣而出,哪裡會如此狼狽。
「青帝,你們難道便不怕我脫身之後,言而無信?」
冥河笑道:「所以需要雲中聖人向地仙界玉清聖人發個毒誓,再向地仙界鴻鈞道人發個毒誓,再向這一界地天道發個毒誓。三誓過後,咱們便在誅仙劍陣中坐下詳談。」
雲中子無奈,只得將三個毒誓發畢,黑帝鯤鵬等人都舒了口氣,俗話說對天發誓,凡人或者不看在眼裡,但對於修道者來說,卻不得不注重萬分,別人是頭頂三尺有神明,而修道者卻是舉頭三尺有天道。天威難測,聖人之所以稱為聖人,因為他們與天道最近。冥河讓雲中子發的三個毒誓極有講究,一個是尊師,一個是重道,一個是敬天,若雲中子違誓,將來也免不得隕落。
此次乃是平手之局,諸方勢力談判都有些理直氣壯,不過大體要求有三。雲中子要求的是闡教既得利益不失,不過被黑帝要求改為雲中子讓出紫微大帝之位,交由廣成子擔任。而寂滅教主等人的要求則是一方面扶持陸壓登上天帝至尊之位,天庭利益共享,共同掌管封魔榜打魔鞭。第三個要求卻是雲中子開放人族,九大部洲範圍之內,諸教高人都可以傳道獲取功德。
談判之後,諸教高人都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對此都極為滿意。雲中子雖然利益受損,不過他是聖人,只要出了誅仙劍陣圖,諸教高人便不再是一個整體,誰還能競爭得過他?
青帝冥河收了誅仙劍陣圖,雲中子長長吸了口氣,霎時間頭頂又是萬朵金蓮,修為片刻間便修補完畢,看得眾人臉色劇變:「聖人,果然了得!」
那雲中子笑道:「此間事了,太昊大帝卻也該遭劫,天庭應該換一尊大帝了!」黑帝鯤鵬聽了,默默無語,多寶天尊有些黯然,而金帝娥皇臉色微變,沒有發話。她與朱罡烈之間的並無多少感情在其中,最多不過是相互利用,此刻太昊大帝的隕落已成定局,金帝娥皇也顧不了許多。
第二百六十一回 逆天之事,道君箭射十一日
那雲中子與諸位高人訂下的協議便是天帝至尊必然隕落,扶持一個傀儡,重新劃分天庭勢力範圍,到時不但天庭,便是整個天下,也大局已定。到時元元大陸也有勢力劃分,足以平安一段時間,大家安心證道,豈不妙哉?
在這種形勢下,太昊大帝的隕落是必然的事。即便不是妥協這種情況,雲中子倘若勝出,要扶持廣成子稱帝,太昊大帝也必然隕落;若寂滅教主一方生出,扶持陸壓道君,太昊大帝還是沒有活路,三條路,都是一個死字。
在場眾人之中,唯獨黑帝鯤鵬與朱罡烈感情最好,兩人曾經打打鬧鬧,沒有老小之分,也經常給對方使絆子,但交情放在那裡,即便是敵對狀態,也都為對方留一條活路。黑帝鯤鵬並不忍心看到朱罡烈就此隕落,但此時他也無可奈何。
大局已定,非個人力量所能改變,除非朱罡烈那一方有聖人存在,才能挽回他的性命,否則即便是他的家小,也難能逃命!
可是聖人真的這麼容易便出現麼?諸教高人百般算計,拚命獲取功德,也只有雲中子技高一籌,證得功德聖人,其他諸人忙忙碌碌,也不過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太昊大帝,你曾親口對我說,要展開一場殺劫,用周天法器助我證道,我以為你定然勝券在握。如今,這殺劫,反倒把你自己繞進去了……」
黑帝鯤鵬不願看到這個慘狀。本欲離開,去尋赤帝鎮元散心,隨即想道:「太昊是必滅之局,但他的妻小不能有失,如今我在這裡也能說得上一些話,定然要護住他家小!」黑帝鯤鵬想到這裡,便跟隨眾人身後。飛臨那三十三天離恨界。
多寶天尊與朱罡烈地感情並沒有黑帝鯤鵬深厚,他是一教之尊。考慮的更多的乃是截教之得失,太昊大帝如果隕落,截教反而能夠得到更多利益。不過多寶天尊對朱罡烈還是極為欣賞的,能不倚靠任何教門勢力,一舉登上至尊之位,不能不說是個人才。
「可惜了,即便算計再多。也不及強橫的實力。真是可惜了……」
那離恨界之上,早有陸壓道君率領的仙人展開一場場廝殺,諸般法寶衝入那周天星斗大陣之中,只是始終破不開陣法,陸壓道君也不敢親自率領仙人進入大陣中破陣,那周天星斗大陣也不能追殺而來,雙方人馬都是僵持下來。
待雲中子等人來到跟前,看向那周天星斗大陣。都微微驚歎:這陣法,果然強悍,比黑帝鯤鵬的威力大得多了!若不是周天星斗法器不全,只怕這一座大陣足以與誅仙劍陣相媲美了!
陸壓道君見雲中子與寂滅教主等人一起趕來,心中一驚,隨即恍然:「定然是誰也無法奈何誰。因此妥協。不過如此一來,我地帝位是否能保住?」
諸人才無暇理會他的心思,一起走到陣前觀看,但見星光如水,在那大陣之中微微蕩漾,無數魔神坐在周天星斗法器之上,環繞周天星帝、太昊上帝陛下。
「古怪!」雲中子打量那太昊大帝幾眼,突然失笑道:「好一個朱罡烈,李代桃僵之計也能想出來!」向寂滅教主道:「道友,你能否牽引一下周天星光?」
寂滅教主打量一下大陣。笑道:「勉強可以。」將混沌鍾塔祭起。高約千丈,豎立在周天星斗大陣上空。陡然間十五口混沌青鍾齊鳴,將接引下來地周天星斗星光震得散亂。
雲中子也是存心立威,趁著周天星斗大陣散亂的一瞬間,伸出右手,方圓百里大小,向下重重一拍!八萬神靈頓時連還手的力氣也沒有,盡數死亡,直接被封魔神榜吸入榜中,那巨大的巴掌印之下,只有一人依然挺立,正是那太昊大帝。
此刻太昊大帝七竅流血,竟然屹立不倒,冷然看向雲中子,詭異笑道:「你殺朕一次,朕殺你兩次!」
雲中子臉色變了變,陸壓道君早已祭起東皇鐘,飛臨大帝頭頂,鐘聲一震,大帝頓時全身潰散,化作一團靈氣飄散。
陸壓道君剷除強敵,終於鬆了口氣,又提著東皇鍾衝入靈霄寶殿,正要去摘封魔榜,突然只見那榜震動,倏忽破空飛去,眨眼間無影無蹤!陸壓道君驚疑不定道:「難道是又有應劫之人出世?」
雲中子等人也紛紛湧入靈霄寶殿,只見大殿之內空空如也,紛紛皺眉道:「沒有周天星斗神靈,即便皇天大帝登基,也不會得到天道認可。」天庭帝尊的神權乃是層層認可,周天星斗法器認可周天星斗神靈,周天星斗神靈認可天帝至尊,天帝至尊分封五御,將手中權力下放,然後五御得到星斗神靈認可,才有天降功德。
如果沒有周天星斗神靈,陸壓這個皇天大帝只是一句笑話。
陸壓道君心中暴躁起來,提著東皇鍾直奔後宮而去,那後宮早有黑帝鯤鵬阻攔在宮前,見了陸壓道君,皺眉道:「罪不及妻子!」
道君冷笑道:「太昊已死,皇天當立。黑帝,你若想保住你的帝位,快快給我讓開!」
寂滅教主等人相繼趕到,勸道:「黑帝,太昊已死,何必再為他說話?」
黑帝鯤鵬只是不讓,雲中子笑道:「爭執什麼?太昊狡兔三窟,必然早已將妻子兒女轉移,根本不會放在這裡。依我之見,這後宮中必然是空的。黑帝,貧道擔保,若曦禾等人在後宮之中,不會讓人害太昊親人性命。我等不過是要尋封魔榜地下落,何必多造殺戮?」
鯤鵬妖師歎了口氣,道:「希望你守諾。」讓開宮門,眾人齊擁而入,在後宮中搜尋一番,連個蒼蠅也沒有見到。陸壓道君恨恨道:「那賤人,必然是早早的逃了!」向帝釋天王佛道:「王佛,你的諦聽何在,有他必然能聽到當時的動靜!」
帝釋天王佛苦笑道:「貧僧來到天庭,便已用秘法呼喚諦聽,怎奈到了監天司衙門,卻發現諦聽早已被人殺了。」眾人默然,朱罡烈那廝的算計也不遜於雲中子,處處安排,諦聽這個可憐的監天司也沒能逃過毒手!
「好在他已經死了!」眾人鬆了口氣,瞥了雲中子一眼,心道,「否則又是一個雲中聖人!」
在場眾人,惟有雲中子知道適才所殺的不過太昊大帝的一個三屍化身,其他人都沒有看穿混沌肉身地能力,根本不知死在東皇鍾下的太昊只是大覺金仙。然而雲中子出於摸不清朱罡烈的底牌的關係,也不敢將事情做絕。
西天金帝娥皇仙子思量片刻,緩緩道:「太昊大帝失道失德,平生好友並沒有幾個,唯獨與赤帝鎮元大仙交善,引為知己,莫非……」眾人聞言大喜,陸壓道君立刻化作三足金烏,一道離火長虹,直奔赤帝鎮元的皇崖天而去!
鯤鵬瞥了娥皇一眼,心中暗怒:「這女子好生薄情!虧月娥與嫦娥與你結拜為姐妹,竟然為了自己的功德富貴,轉臉便將姐妹出賣!真個該死!」他地速度比陸壓道君還要快速,也長身而起,竟然後發先至。北冥仙子見他起身,也化作大鵬雕,與他並駕齊驅。
兩隻大鳥比翼齊飛,落到萬壽山五莊觀前,抬頭看去,只見那五莊觀之中兩株大樹參天而立,一株乃是聞名於世的人參寶樹,一株乃是太陽宮的鎮宮之寶扶桑巨木。
那人參寶樹之上有一龍一鳳,金龍盤在樹幹之上,揚起龍頭,悠閒地看向外面天空,綵鳳則歇息在樹冠上,不時的理一理羽毛。
而扶桑巨木之上,則有十隻三足金烏裹在小小的火球之中,圍著樹枝飛來飛去。
而五莊觀門前,還有兩個小童低頭數著螞蟻,爭論是單數還是雙數。
外面早已殺得天昏地暗,唯獨這裡寧靜萬分,非但沒有一絲殺氣,反而顯得極為祥和。那些攻打天庭的仙人從第一天殺到三十三天,唯獨放過了皇崖天,正是因為這裡是地仙之祖的修養地。
一部地書,為鎮元大仙積聚了無量的功德,在地書統治元元大陸期間,極少有戰亂殺戮。這一點足以讓元元大陸所有的仙人記住他的功德。
陸壓道君來到那五莊觀之前,看到扶桑樹上地十隻金烏,頓時羞紅了臉,呀呀怪叫,祭起東皇鍾便向扶桑木砸去!
第二百六十二回 逆天之事,道君箭射十一日(下)
人參寶樹之上的金龍與綵鳳猛然飛起,與東皇鍾撞在一處,東皇鍾倒飛而回,又回到陸壓道君頭頂。
緊接著,扶桑木陡然分裂為十,分別被十隻金烏抓入火球之中。火球猛然漲大,當空化作十輪紅日,無窮烈焰毒火四濺,十隻金烏歡快鳴叫,衝入清天。又有一隻巨大金烏沖天而起,廣大雙翼橫攬,將十隻金烏攏在羽翼之下,冷冷的看向下方。
五莊觀內突然間升起一道道濃郁煞氣,直衝雲霄,將那十一隻金烏擋住,每一道煞氣之中都站著一尊妖神,分別是五湖四海水部龍王御蛟魔王,天庭羽林軍都統領牛魔王夫婦,天庭斗部正神統帥悟空,車騎將軍獅駝王,三旗統帥鵬魔王,虎賁將軍獼猴王,北落師門將軍禺狨王,戰艦統帥沙悟淨,鬥艦統帥雄虺老祖,牙將謝維謝山明。
陸壓道君見了,微微冷笑,祭起斬仙飛刀,正欲下手,雲中子等人已經來到跟前,雲中子看著那五莊觀,臉上露出古怪之色,阻攔道:「有些不對勁兒,且等等再說。」
寂滅教主等人也笑道:「反正他們已經無法逃脫,皇天大帝無須著急。赤帝畢竟是六御之一,好歹也要給他一些面子。他若不肯交人,再開打不遲。」
陸壓道君收了斬仙葫蘆,恨聲道:「只怕他不肯。」
那雲中子站在五莊觀之前,面色越來越古怪。遲疑了半晌,才道:「赤帝,紫薇求見!」
觀內傳來鎮元子的聲音,呵呵笑道:「雲中聖人只管進來便是。」雲中子猶豫一下,對眾人道:「我一人進去。」
燃燈古佛笑道:「若要進去,當然是大家一起進去才是。」眾人一發湧進那道觀之中,進了那後園。只見鎮元大仙枯坐在那人參寶樹之下,形如朽木。眾人明明看見他坐在那裡。偏偏感覺不到他在那裡,如同坐在那裡地鎮元子不過是一團空氣,這種奇怪的感覺在道門之中叫『虛』。
赤帝鎮元子見眾人來了,微微一笑,那笑容落在眾人眼中,頓時如同枯木逢春,百花綻放。瞬間從虛化為實,生機勃勃,偏偏還是感覺不到鎮元子的氣機,難過至極,詭異至極。道心紛紛不穩,女媧娘娘在諸人之中道行最低,只覺元神似乎也被這種古怪現象扭曲了,叫道:「你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
鎮元大仙微笑道:「至人無己。」無己者無我。自然感覺不到鎮元子的氣機了。
眾人相互失色,同時也有些詫異,雲中子成為至人之時,可不是這種現象,而是像出鞘的劍,光芒四射。難不成這至人與至人也有不同麼?
只有雲中子才明白其中的差異。心中微微苦澀:「對道的體會上,我不及他。不過我是聖人,但他不是……不對,他對道地體悟這麼高,怎可能還留在至人的境界?」雲中子額頭一點冷汗滲出,笑道:「道友,我若出手,你可有把握攔住我?」
鎮元子搖頭道:「一絲把握也無。貧道雖然境界到了,可一直擔心地仙界靈氣崩潰,這些年來一直壓制。未曾牽動天地靈氣。」
雲中子心中暗道慚愧。鬆了口氣。只聽鎮元大仙勸道:「你們之間地恩怨,又不是不可化解。何必徒造殺孽?便聽我一言,退回去罷。」
金帝娥皇笑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陸壓道君看了撫掌讚歎道:「說得好!朕登基之後,也不想每天都擔心幾個寡婦孩子老是算計我。赤帝,你若識時務,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來你還是赤帝,有大功德,但你若不識時務不識天數,只怕不但沒有了南天赤帝的功德,便是連老命也沒了!」
鎮元子看向其他等人,笑問道:「諸位以為如何?」
寂滅教主道:「赤帝休要多言。」
燃燈古佛念了聲佛號,笑道:「鎮元大仙還是依天數而行的好。」
多寶天尊默然不語,冥河老祖嘿嘿冷笑,一言不發,誰也不知他的心思,鯤鵬妖師道:「貧道以為,即便太昊上帝罪大惡極,也沒有到人神共憤的地步,反倒一切作為,都與雲中聖人有關。拋開罪魁禍首,而追求不相干之人的妻子兒女,諸位妄稱高人!」
鯤鵬妖師哂笑道:「這倒讓貧道想起地仙界之時,山妻之死來。貧道到現在才明白,原來她也是因為這般緣故替我喪命!說起來,貧道倒與太昊上帝同命相連。諸位,請恕老朽臨陣反水,太昊上帝的妻兒,貧道倒要保一保!」說罷,走到鎮元大仙背後。
那北冥仙子看了看他,站在原地沒動。
冥河老祖拍手笑道:「說得好,說得好!不過貧道與太昊大帝太多地交情,犯不著為他拚命。這等殺人之後,有殺人全家的事情,便是貧道這妖人也做不出來,索性也退出,看看你們這些自詡正道的高人是如何做的,也好學得兩手!」
俱那含牟尼佛哼了一聲,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閣下本是邪派宗師,難怪會與太昊大帝那等魔頭惺惺相惜!」
燃燈古佛撫掌笑道:「此言大善。太昊大帝結交邪道,怎可能是正人君子,依我看,雲中聖人上體天心,為世間除去魔頭,才是大善之舉。青帝何不棄惡投善,將誅仙四劍交出來,也好避免殺戮!」
冥河老祖失笑道:「好一句上體天心!上體天心的那人,便在適才還與你們拚命,若非我及時趕到,你們這些善人早就歸西了!恩將仇報,翻臉不認人,如今貧道是見識了,受教,受教!」
燃燈古佛臉部紅心不跳,笑道:「青帝既然受教,可將誅仙四劍當成學費交上來。」
冥河恨得牙齒癢癢,尋思提劍砍他,又懼怕寂滅教主與他聯手,只得按下這口悶氣。
鎮元大仙看了看眾人的表情,突然展顏笑道:「躲是躲不過了,貧道既然答應要保太昊大帝一家老小的性命,只好奮力而為,即便被諸位打死,也了無遺憾!」突然之間,元元大陸的靈氣瘋狂湧動,一道道靈氣如同萬里長龍,紛紛向皇崖天匯聚。
這靈氣根本不同於至人帶來地威壓,而是比之更高一層,隱隱在眾人心中生出向那靈氣膜拜的感覺。
「直接成聖?!這老道好生了得!若讓他成聖,只怕我不是敵手!」
雲中子當即喝道:「動手!」直接向鎮元大仙撲去,卻見一龍一鳳迎面撲來,雲中子伸手一拍,那龍鳳悲鳴一聲,化作龍鳳寶錄。鎮元大仙早已頓足而起,落入那功德靈雲之中,無數靈氣蜂擁向體內鑽去。
雲中子哪裡會讓他證道?早飛身上來,大袖向濃郁到極點的靈雲捲去。鎮元大仙也揮了揮道袖,向他的袖子捲來。兩個道袖相撞,發出彭的一聲悶響,竟然勢均力敵!
雲中子這才醒起鎮元大仙最擅長的便是袖裡乾坤,自己在他面前使出這一手,無異於班門弄斧,連忙祭起三寶玉如意和崑崙鏡,向鎮元大仙殺去。
那大仙呵呵一笑,人參寶樹陡然飛起,無數人參娃娃跳下枝頭,一股腦向雲中子跑來,保住大腿便砰地一聲爆炸。雲中子臉色一黑,這是噁心人的人體炸彈,以太昊大帝的混沌金身也消受不起,他雖是功德聖人,但肉身強度並不比混沌金身高明,竟然也被炸得身子發麻。
鎮元大仙知道人參娃娃並不能讓雲中子受創,連忙將人參寶樹抓在手中,一邊吞噬功德靈雲,一邊向雲中子刷去。
鯤鵬妖師攔下北冥仙子,那仙子微微一怔,向他偎了一福,轉頭就走。妖師鬆了口氣,見寂滅教主向天空中的曦禾、嫦娥等人殺去,連忙祭起周天星幡,將寂滅教主困在其中,笑道:「寂滅教主也是高人,貧道一直對未能與你較量一番引以為憾,如今倒要討教一二!」
燃燈古佛來到高空之上,只見眼前黃光一閃,連忙睜眼看去,笑道:「原來是悟空道人。貧僧有禮了!」雙掌合什,向那悟空施禮,趁著悟空還禮的一剎那,古佛腦後飛出一口黑棺,光的一聲將悟空裝在棺材裡!
哪知他在暗算悟空,悟空也在暗算他,還禮的一剎那,悟空腦後飛出凶神惡煞的猴子,舉棒向燃燈古佛光頭敲去。燃燈古佛剛剛將悟空裝在棺材裡,便被那猴子打了一棍子,跌翻個跟頭。悟空趁著他頭腦發暈,連忙跳出棺材,與孫猴子、袁洪並排而立,三隻猴子面目表情各異,齊齊向燃燈殺來!
便在此時,牛魔王夫婦尋著帝釋天王佛,攔下廝殺,沙悟淨、鵬魔王等人也各自尋到對手,惟有陸壓道君窺得空隙,用東皇鍾將防禦最強的沙悟淨困在鍾內,又用斬仙飛刀拖住蛟魔王,禺狨王,自己卻掏出一個小弓,十根金箭,將那小弓拉得滿如圓月,嗖的一聲向空中十個太陽射去!
第二百六十三回 周天大星斗,金箭射陸壓
陸壓道君這十箭並不指望能將曦禾射下來,畢竟曦禾也是先天神靈,太陽宮帝俊那樣的角色,——地仙界后羿射日時,可沒有囂張的認為自己的弓可以落下先天神靈。但剩下十隻小三足金烏卻沒有多大的法力,正好可以落下,也可將這十隻金烏煉製成十件異寶。
「到時用她兒女屍體煉成的法寶殺她,想必一定很有趣兒!」
他這射日弓也是一件異寶,以生長在弱水邊的建木為干,以東海囚牛之角為角,以鼉龍之筋為筋,將泰澤龍龜碾成龜膠,以北極冰蠶之絲為絲,以虢山漆為漆,以蛟龍筋為弓弦,以數百頭洪荒巨龍魂魄為器靈,以巨龍尾骨為箭矢,當時煉製了三百餘支。
道君將射日弓與箭枝放在帝釋天王佛的如意玉碟中淬煉,與百餘件先天靈寶相互攻擊,大部分箭枝破碎,只留下這十支。當時道君對帝釋天王佛道:「天意注定!」王佛也深以為然。
此刻這十箭射將上去,頓時如十條巨龍,直直撲向十日。
但太昊上帝一家子顯然不是怎麼相信天意,驕傲的皇族認為他們的意思就是天意,十隻小金烏在各自的太陽宮中撲閃著翅膀,對下面的射來的箭枝不以為意。
正在此時,突然一面大旗從天而降,遮掩在曦禾與十隻金烏面前,那十箭咄咄射在大旗之上,但見旗面微微蕩漾。十箭盡數消失不見。那十根箭枝經過陸壓道君祭煉,收發於心,此刻竟然斷絕了與弓箭的聯繫,不由吃了一驚。
那面大旗獵獵作響,一個個人名顯現,正是三百六十五尊正神,八萬四千副神。榜上人名黯淡。只有黑帝鯤鵬門下妖神還閃閃發光。
「封魔榜?」陸壓道君驚叫一聲,心中驚疑不定:「這封魔榜不是自己尋找下一任應劫之人去了麼。怎麼還會出現在這裡?」
八萬道星光從封魔榜中垂下,如同一道道晶瑩剔透地銀柱,按周天星斗排列,將整個皇崖天籠罩其中。接著那星光銀柱之中緩緩浮現一件件周天法器,種類繁多,數不盡數,每一件法器之上都坐著一尊魔神。裡面甚至還有不少陸壓道君熟悉的面孔,有闡教金仙,廣成子、清虛道德真君、赤精子等人,也有截教金仙,靈牙仙、虯首仙、金光仙等人,一個個愁眉苦臉坐在各自法器之上,身不由己。
這一座周天星斗大陣比鯤鵬妖師那一套大了許多,將眾人都籠罩在其中。有燃燈古佛、俱那含牟尼佛,也有寂滅教主、帝釋天王佛,也有娥皇仙子、無當聖母、多寶天尊,前來攻打皇崖天的眾多高人,都被籠罩在星光之中。
太安皇崖天突然之間破碎,化為灰燼。只剩下周天繁星閃爍。牛魔王等人見狀,連忙擺脫眾高人,飛入一個個星斗之中,沒了蹤影。那鯤鵬妖師也抽身而出,在滿天星斗中閃了幾閃,出了大陣,向那封魔榜看去,只見榜邊站著一位道人,青色道袍,不由微微詫異:「這不是青木道人麼?難道鎮元竟然將第三屍斬出了?」
那道人笑道:「貧道青木子。黑帝別來無恙?」說罷將那封魔榜交給他。笑道:「周天星斗大陣我並不精通,還是請妖師動手。」
鯤鵬聽他語氣古怪。極為熟悉,頓時恍然,笑道:「好,好!有了周天星斗法器,貧道也可以證道了!」接過封魔榜,微微變色道:「你只打開五重天禁制,讓我如何與那些高人相爭?」
青木子愕然道:「妖師為何這般說?」
那鯤鵬妖師氣得渾身發抖,怒斥道:「敗家子!這封魔榜你每解開一重天禁制,榜中神靈的能力便大上一分,法器的威能便能再打開一分。將禁制盡數解開,才能完全發揮周天星斗大陣的威力,不遜於那些混沌至寶。如今你只解開五重天,除了人多,威力還不如我的周天星幡!」話音剛落,只見寂滅教主率先破陣而出。
那青木子喃喃道:「我不知道,你從沒有告訴過我……」突然伸手一招,打魔鞭不知從何處飛來,塞到鯤鵬手中,道:「交給你了,我去助鎮元!」
鯤鵬妖師阻攔不及,只得將打魔鞭握在手中,對著封魔榜噴了一口元氣,但見榜中人名晃動,漸漸隱去,化作繁星點點。鯤鵬妖師用打魔鞭飛速點動,榜中一個個星斗換位移形,飛速變幻,下方地周天星斗大陣的陣勢也隨著封魔榜變化而變化,將周天星斗大陣地諸般變化衍生到極致!
不過困在陣中的眾人哪個法力都不弱,堪稱絕頂高手,雖然看不破這陣法,但自保有餘。那大陣震動不休,從陣中看去,乃是諸位高人出手震破一個個星斗,但從陣外看去,卻是一個個周天神靈死亡。這些神靈有封魔榜保護,並非是真正死亡,又隨著封魔榜中延伸出的銀柱星光再次走進陣中,始終維持陣法不破。
鯤鵬妖師將大陣守護的固若金湯,變幻莫測,心道:「若不是那個敗家子只祭煉了五重天,這些所謂的高人,只怕早已死個精光了!」他這也是冤枉朱罡烈了,先天不滅靈光哪個容易煉化,便是只對付一件天魔琴,都已經讓老朱將全部精力放在上面了。
貪多嚼不爛,倘若成為混元聖人,自然有大把的時間去仔細煉化,但此刻魔界開創以來,才不過五六百年時間,能修煉到如今的境地,已經算是殊為難得了。
那寂滅教主看到鯤鵬妖師一人維持大陣,心中不由大喜:「撿了個便宜!」祭起混沌鍾塔,便向他砸去。鯤鵬妖師向來小心謹慎,早已留意他多時,將封魔榜對著他一照,寂滅教主一陣精神恍惚,險些從天上掉下去,駭然道:「每一件混沌至寶果然都有獨到之處!」連忙召回混沌鍾塔,自己鑽進第十五層,有了這混沌鍾塔保護,封魔榜自然對他無用。
寂滅教主躲在塔中,立刻硬生生向鯤鵬妖師撞去。鯤鵬妖師見狀,心中暗暗著急,他若躲開,周天星斗大陣必然告破,那些老傢伙出來,單憑牛魔王等人可不是對手。若不躲,自己性命難保,自己不保,周天星斗大陣也是必破無疑,氣得破口大罵某人連累自己。
正在此時,天空中突然落下一張萬象圖,將那混沌鍾塔罩入其中,月娥仙子手臂一抖,反而險些將寂滅教主抖了出來。沒奈何,他們二人法力差距實在太大。
曦禾嫦娥等人連忙飛身過來,一起將法力注入其中,死死壓制寂滅教主。那混沌鍾塔在陣圖中鳴響不絕,竟然從圖紙中一點點破出,十隻金烏立刻飛來,站在塔尖,衝著塔內地教主大噴毒火。
這時,只聽一人笑道:「你們還小,火性不烈,還是讓我來!」金烏們抬頭看去,只見一隻大鳥飛來,如鳳似雀,名喚畢方,率領三百六十五尊妖神,近四千妖族大聖趕來。昭明太子連忙叫畢叔,將弟弟妹妹拉到一邊。
那畢方修為高深,手持一把南河冥殺劍,笑道:「這老兒也是生性屬火,用火燒他,反而是助長他的氣焰,看我的!」飛身來到塔身邊,向寂滅教主腦袋割去。
那寂滅教主十五層往上的混沌青鍾都沒有解開禁制,無法對付塔上之人,好不容易才衝開乾坤萬象圖,不過十五層塔只露出一角,便見南河冥殺劍襲來,連忙震響青鐘。南河冥殺劍倒飛而出,將畢方震得氣血翻湧。炎陽太子撇撇嘴道:「這位畢叔還不如我們哩!」
畢方氣得哇哇大叫,正要再祭起南河冥殺劍,突然見到周天星斗大陣有一道火光遁出,正是那陸壓道君!陸壓曾是地仙界妖族天庭十太子,對周天星斗大陣並不陌生,這一座大陣雖然是正品,但畢竟不全,何況威力未能全部發揮,陸壓雖然無法破陣,但出陣還是綽綽有餘。在那陣中東突西奔,不過片刻便找到路徑,逕自出陣。
他剛一出陣,便立刻震響東皇鐘,又祭起斬仙飛刀,那三足金烏化作三千里大小,鳥喙巨張,一道百里粗細的白光,直奔曦禾嫦娥等人而去!白光到處,畢方率領的四千妖神盡數化作飛灰,肉身直接汽化,元神也在白光中消融!
而在此時,那青木子與鎮元大仙二人也連連遇險,鎮元大仙的心境修為雖然高出雲中子,至人的境界超出他良多,但畢竟未曾將那功德靈雲吸收,人參果樹上地人參娃娃雖多,但也禁不起如此消耗,不過片刻便炸個乾淨。他與青木子二人聯手,也不是雲中子對手,只能勉力支撐,若不是鎮元大仙將功德靈雲吸收許多,只怕早就敗亡。
鎮元大仙躲開崑崙鏡的鏡光,向青木子道:「你怎麼還不來?」
那青木子笑道:「已經到了!」話音未落只見那蒼天突然破開一個大窟窿,一架巨大古琴從窟窿中直直掉落下來,噹的一聲落在陸壓道君的三足金烏化身之上!
那金烏哀鳴一聲,立刻化作靈氣飄散,只聽一個聲音笑道:「趁我不在,欺負我家妻小,道君真是出息了!」但見一個巨人從那窟窿中邁出,手中挽著一張硬弓。
第二百六十四回 烏鴉鳴喪詛咒只是兒戲,天庭獨立周天自成鐵桶
至人與聖人的差別:法力相差無幾,唯一的差距是對道的觸摸程度。聖人在戰鬥中不懼靈氣消耗,即便受傷也隨時可以痊癒,因此號稱不死不滅(但在一些特殊的情況下便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比如說冥河的誅仙劍陣及不滅靈光中一些針對聖人的法寶。)
至人自己聚集靈氣的速度不及聖人,因為他們對道的感觸沒有聖人深刻。至人與聖人間的戰鬥往往是開始平分秋色,但後來便有所不及,甚至隕落。至人分為功德至人、三屍至人(斬三屍但沒有證道,缺乏最根本的感悟)、寂滅至人、夢境至人、無極至人等等,每一種至人如果條件達到,都可以證道。
陸壓道君尋聲看去,只見那巨人腦後一道功德金輪,五彩生光,顯得神聖無比。不過顯然朱某人也不是純粹的至人,道君還是能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陣陣威壓。道君看了看朱罡烈,又看了看雲中子,面露恨意:雲中子聖人的修為,肯定知道死亡的那個太昊大帝不是朱罡烈,偏偏不說,安的是什麼心思!
道君化作三足金烏,轉身飛出,一道離火長虹向遠處遁走,他可不認為自己可以與朱罡烈硬拚,——七十年前已經拼了一次了,顯然陸壓還銘記在心。
離火長虹的速度極快,起步比鯤鵬之類的巨鳥迅捷。只見道君一道光往前衝,眨眼間不知跑了多遠。道君飛著飛著,只見下方一片沼澤,沼澤中數不清地綵鳳翩翩起舞,又往前飛了不知多遠,但見面前一片汪洋,無數金龍游弋。道君呆了一呆:「這是何處?元元大陸可沒有這風景!」
陸壓道君繼續向前飛行,遠遠便見五十道巨大柱子撐著蒼天之上的一股清氣。不由打個冷戰:「天魔琴!」
嘈嘈切切琴音響起,道君連忙化作人身,祭起東皇鐘,頂在頭上,鐘聲噹噹響個不絕,一路向柱外闖去。陡然間清天之上十七弦一發震動起來,道君頭頂東皇鍾不再是被自己震動鳴響。竟然是被那天魔琴的琴音帶動,整個人如同醉酒,東倒西歪。
道君大駭,身邊紫氣一閃,帝俊化身遁出,抱著東皇鍾向天柱撞去。一鍾一人還未撞在那柱子上,無窮琴音壓下來,將帝俊壓得七竅噴血。帝俊大叫一聲。陡然身體一鼓一漲,轟然炸開。這自殺性一擊,將東皇鍾威能開到最大,一路鳴響不絕,衝到天柱之上,噹的一聲巨響。將那琴音震得稍有凌亂。
陸壓道君連忙衝出天魔琴,還沒來得及遁走,胸口一痛,低頭看去,但見胸口穿出一段箭頭,還帶著一串血珠。這時耳邊傳來朱罡烈的聲音,不溫不火道:「朕等得就是東皇鍾從你頭頂飛出的那一刻,如果不除掉東皇鍾和你善惡屍神,想要一擊致命,真的難為朕了。朕掌管天下、天地人三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射日弓,朕想造多少就有多少。僅這弓身,便是用枯木道人本體新枝所造,你和朕比,遜色遠矣。」
陸壓道君口中血流不斷,枯木道人地本體乃是混沌神樹,枝葉之中蘊含神雷,在箭枝射穿他的身軀那一刻,便將道君元神震得七零八落。道君雙目赤紅,手一翻,又拿出一面昊天鏡,鮮血噴在鏡面之上,紅光大放,向朱罡烈照去。
朱罡烈歎息一聲,閃身來到他身邊,劈手將鏡子奪下,低聲在道君耳邊說了幾句話,道:「朕原想將這件事告訴你,讓你也有證道希望,你若不與朕作對,全心輔佐朕,也可以做個快樂地東王公。你是昭明太子的舅舅,朕豈能不助你證道?好生去吧,你輪迴之後,朕來度你。」
陸壓道君七竅鮮血不斷流下,怨毒的看著他,獰笑道:「你現在告訴我是什麼意思?想要嘲諷我麼?我就是受不過這口氣,偏要與你作對!」猛然發出烏鴉鳴喪般的聲音,詛咒道:「以我之名,咒怨太昊皇室……」
還未說完,朱罡烈的手已經蓋在道君的頂門,黯然道:「道兄還是去吧,朕就是這天、這地、這眾生萬物之父,詛咒只是小孩家玩得把戲。」道君全身血肉炸開,朱罡烈揮一揮衣袖,一片大火燃起,盡數化作灰燼。
朱罡烈收了東皇鍾和昊天鏡,頓足來到雲中子身邊,呵呵笑道:「雲中聖人有禮了。」雲中子早在朱罡烈出現的那一刻,便對鎮元大仙痛下殺手,見到朱罡烈解決了陸壓道君,反倒住手,稽手笑道:「至人功德太昊大帝,貧道還禮了。」
鎮元大仙鬆了口氣,急忙遁入功德靈雲之中,將剩下地靈雲吸收,雲中子看了,笑道:「赤帝道兄勿急,有的是時間。」把那老好人氣得恨不得再尋他廝殺。
正說著,只見西方突然有佛前來,週身大放光明,腳踩十二品蓮台,大笑道:「大覺金仙沒垢姿,西方妙相無量壽;不生不滅三三行,全氣全神萬萬慈。雲中聖人,貧僧有禮了!」
雲中子看了看,頭頂也有一尊道人翩翩落下,稽手道:「無量壽佛,貧道凌雲有禮了!」
朱罡烈頭頂混沌元氣翻湧,走下太昊大帝,冷冷看著雲中子,又走下黑龍老祖,與青木子、無量壽光明佛、太昊大帝,將雲中子包圍其中。雲中子頭頂也走下玉柱真人,面帶慈悲之色。
朱罡烈將那昊天鏡交與太昊大帝,東皇鍾交由黑龍老祖,自己也加入其中,五人圍住雲中子。
雲中子呵呵笑道:「還未恭喜道友證得至人正果……」話音未落。黑龍老祖捏著拳頭上前,一拳將凌雲惡道打殺。
雲中子面不改色,揮了揮手,鯤鵬妖師見他向自己揮手,嚇得連忙便躲,這時周天星斗大陣沒有了他的主持,頓時被陣內眾人脫身而出。而在月娥等人那邊。寂滅教主也破圖而出。諸人見了朱罡烈腦後地功德金輪,不由都吃了一驚:「蒼天無眼。這廝非但沒死,反而證了至人功德?他的功德哪裡來的?」
朱罡烈看了寂滅教主與多寶天尊等人一眼,心中讚歎道:「雲中子果然聰明!」
這時,玉柱真人反倒走上前來,向太昊大帝笑道:「道友,你曾說『你殺我一次,我殺你兩次』。動手罷。」閉上眼睛。
朱罡烈聽了,不由一陣毛骨悚然:「這廝真狠,我不及他!」四尊化身反而都不動手起來,笑道:「暫且記下。雲中聖人究竟是聖人,這氣量貧道不及遠矣。」
雲中子也笑道:「還是陛下寬宏大量,貧道不及遠矣。」
朱罡烈默然,如果能現在就殺掉這雲中子,他恨不得現在就動手。可惜,先不說現在他的實力未必能殺死雲中子,且說如果他敢動手,其他人等必然阻攔,便是冥河、鯤鵬,也要相阻。
這些老東西活了這麼多年。都知道制約平衡的道理,如果朱罡烈殺了雲中子,便無人是他地對手,其他教門還不是要生就生,要死就死?雲中子那揮一揮手,固然是要逼開鯤鵬妖師,但鯤鵬妖師的實力強大,當時未必不能接下,但他偏偏嚇得退讓,顯然是故作姿態罷了。也不願雲中聖人就此隕落。
「一個個都是老狐狸!」朱罡烈看了鯤鵬妖師一眼。搖頭苦笑,心中盤算道。「寂滅教主、帝釋天王佛、混元二天尊、多寶天尊、女媧娘娘、燃燈古佛、俱那含牟尼佛、娥皇仙子,這些人足以攔下鎮元大仙,如果加上鯤鵬妖師、冥河老祖,只怕鎮元大仙即便成聖,也要落敗,加上悟空等人也不行。
而我與雲中子之間,實難分出高下,前期我或可能勝他,但到了後期,只怕也難說得緊。再說,殺了雲中子,對我證道之途,並無好處。三方制衡,不是不可接受,這也在我地算計之內。如果天魔琴祭煉完全,天道我也不認了,通通殺個精光!」
弒聖?很強大的想法,不過即便他有弒聖地實力,也暫時不能動手。聖人是觸摸到天道之人,自身與天道部分相容,殺了聖人便等於殺了天道的一部分,自身再無證道之望。但如若自己也成為天道地一部分,也是聖人,那時再動手,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朱罡烈在盤算將天庭勢力整合之時,訂下的目標便是天庭徹底獨立出來,決不能讓外人指手畫腳,天庭上下只有一個聲音,那聲音便是自己的聲音。如今這個目標已經達到,廣成子赤精子上榜,金光仙上榜,其餘那些逃出封神之戰之人,也統統登上封魔榜,如今的天庭可謂是鐵桶江山,誰不和太昊一心,隨時可以滅了他!
天庭既然一統,朱罡烈此刻又已是功德至人,這一方的勢力已經龐大地讓人驚心,又有鎮元子即將證道,天庭可謂是無人可以動搖了。
目的到了,便沒有必要與對方拚個魚死網破。
朱罡烈想到這裡,微笑道:「逆賊陸壓自稱皇天大帝,已被朕誅殺,諸位都是開朝元老,被逆賊脅持,如今叛亂平息,可謂是皆大歡喜。」
諸位高人齊齊打個哈哈,燃燈古佛讚歎道:「陛下英明神武,無人能及,雲中聖人運籌帷幄,也是罕見,此次聖人助陛下平亂,真是可喜可賀!將陸壓這逆賊的面具扯下來,我們非但無罪,反倒都是功臣哩!陛下,老僧倒要向您討個賞。」
「……真夠無恥的!」朱罡烈呵呵一笑,道:「朕不是昏君,有功之臣都有賞。不過朕卻聽見有人向逆賊告密,甚至說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樣的話來。那樣地逆臣賊子,朕一個也不留!」
第二百六十五回 天意弄人聖人也非無情,無聲痛哭閣下堪為吾師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這句話是斗姆元君金帝娥皇在五莊觀中所言,指的是如果曦禾母子與太昊大帝兄弟諸人如果逃脫,必然後患無窮,想要建立以皇天大帝為首的天庭,必然要將這些人剷除。其實當時諸人並不認為這話有什麼不對,不過落在朱罡烈耳中,便不再那麼受用了。
娥皇與嫦娥、月娥結拜為姐妹,又稱自己為兄長,竟然如此心腸,為了自己的地位便輕鬆將姐妹出賣,何況被出賣的人是朱罡烈的妻兒老小?
有時候一個人的權力慾望太大,並不是件好事情。
金帝娥皇臉色慘白,咬牙笑道:「成王敗寇,還有何話可說?可恨,若非他們三心二意,只怕你也不能繼續站在這裡!一群男子,竟然四處妥協求全,還不如我一個婦道人家!朱罡烈此人面善心冷,狼子野心,你們此次妥協,早晚必遭其害!」
燃燈古佛乾笑兩聲,看了看寂滅教主,教主默然。原始天尊依舊老神在在,靈寶天尊躍躍欲試,見眾人不動手,他也不好動手。即便是對朱罡烈恨之入骨的帝釋天王佛,也搖頭不語,如果現在與太昊大帝翻臉,要死多少人?死的人包不包括自己?
「這女人瘋了……」
朱罡烈將眾人表情收在眼底,微微一笑,溫和道:「娥皇妹子,朕待你不錯。你說要善待洪荒土著,朕便對土著和移民一視同仁,你說六御之中須有土著神靈,朕便讓你擔任斗姆元君,成為金帝,得無邊的功德。朕都順著你,依著你。但你讓朕失望了。嫦娥是你姐姐,月娥是你妹子。昭明叫你姑姑,你竟然也能下得了手?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朕也認為這話不錯,不過……」朱罡烈看了嫦娥、月娥一眼,語氣越發溫柔,道:「你終究是我妹妹,不能不給你一個機會。你逃吧。逃得越遠越好。十二個時辰後,朕會派人追殺你。悟空,你在一天之後率領斗部,去斬殺造反作亂地金帝,收回尊號!」
悟空領命稱是。娥皇面色複雜的看了朱罡烈一眼,轉身飛去。六耳獼猴躲在朱罡烈耳朵中,低聲道:「陛下,這女人如此惡毒。為何還給她活命的機會?」
「天庭經過連番戰亂,威信盡失,斬殺陸壓道君又沒有人看見,無從知道大帝尊嚴。但娥皇就不同了,她在海外的勢力龐大得不可思議,朕讓她逃。便是將那些人扯出來,統統殺了。讓天下人看看,背叛朕,造朕的反,會是什麼下場!娥皇仙子雖然有些野心,但畢竟還是太年輕了。」
六耳獼猴聽了,連打幾個冷戰。其實當時的情形,燃燈等人都沒有發話,唯獨娥皇與陸壓一唱一和,終於觸動朱罡烈的底線。正如朱罡烈所說。娥皇雖然有些智慧。但畢竟還是太年輕了。
朱罡烈笑道:「諸位天尊,天庭經歷這場戰亂。必須整頓一番,修繕三十三天,朕便不留諸位了。十日後,還請諸位前來,一面是商議金帝之位由誰替補,一面是元元大陸地靈氣消耗,已經到了危險邊緣,應該拿出一個章程來。」
諸教高人紛紛道:「謹尊大天尊聖喻。」相繼離開。那雲中子與青帝冥河順道,冥河也毫無顧忌,根本不擔心雲中子報復他。雲中子雖是聖人,但也不敢下手除掉冥河,除掉冥河便會打破三方勢力平衡,說不定其他勢力畏懼之下,會與天庭聯手對付他。
僅僅天庭中便有一位至人,一位聖人,雲中子鐵定吃不消。
「青帝慢走。」雲中子來到冥河身邊,呵呵笑道:「倘若剛才太昊上帝一意要對付我,青帝與太昊陛下交情深厚,該如何應付?」
冥河失笑道:「雲中聖人考校貧道了。」不假思索道:「貧道必然再設下誅仙劍陣,請鎮元聖人入陣一行,至於太昊上帝,則交由聖人出手對付。」
雲中子撫掌大笑,道:「果然是老奸巨猾!」冥河也大笑道:「不及聖人遠矣。」
那雲中聖人辭別青帝,來到九天彩雲間,但見九天彩雲間已經殘破不堪,玉虛宮中也冷冷清清,淒淒慘慘,一些沒有參戰的道童,也被眾人地戰鬥餘波震死,屍橫遍地。
聖人神念掃過宮殿,發現宮裡一個人也沒有,楊戩沒有參戰,哪吒與靈珠子也沒有回來。聖人的神念籠罩整個元元大陸,原來那三人都躲在下界人族中間。
「連你們,也嫌棄我了麼……」
聖人低頭看著下界眾生,歎息一聲,突然微微揮了揮道袖,九天彩雲間所有的屍體當場化作灰燼,又揮了揮道袖,天降大雨,將灰也沖刷個乾淨。聖人再次揮了揮道袖,天地間靈氣蜂擁而來,修補九天彩雲間的破損。儘管雲中聖人的修為驚天動地,也無法將這仙境第一寶地還原如初。
這九天彩雲間乃是盤龍盤鳳彩翼所化,億萬道最強大的混沌魔神之彩翼,何等的寶貴,聖人也無法彌補。
聖人孤零零地坐在玉虛宮中,呆呆的看著眼前一個個蒲團,蒲團上的故人早已離去,或者投胎轉世,或者上了封魔神榜,或者徹底的不在了。但他們的音容笑貌,還清晰的刻在聖人腦中。
「我這是為了闡教好,你們應該理解我……」
那聖人路過一個蒲團,便伸出手掌去撫摸蒲團之上的字繡,摸出了一個個人名,或者修為驚天地,或者德行泣鬼神。廣成子,赤精子,南極仙翁,玉鼎真人,道行天尊,靈寶大法師……
聖人摸到最後一個人名,終於走不下去,跪了下來,將頭埋在肩膀中,淚流滿面,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太乙,你怪我麼……我害了諸位師弟……愧對你啊,愧對他們啊!」那聖人咬緊牙關,不敢放聲痛哭,心中陣陣絞痛。
「我這樣做也是為了延續闡教的道統,你們在天有靈,應該體諒我地苦衷。師兄無能啊太乙,你捨身入六道,一心指望我證道,我卻始終邁不出最後一步。我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拖下去,整個闡教都完了啊太乙……」
聖人哭了良久,突然聽到一個腳步聲,抬頭看去,只見淚光朦朧中有一個酷似元始天尊的人站在門前。
「元始老師,您也要責罰我麼……」
聖人立刻醒悟過來,眼中的淚水瞬間蒸發,冷冷的看著那人,哼了一聲,道:「怎麼是你?」心中起了殺意:「我的這一面決不能讓人看到!」
那人一步步走來,喃喃道:「我以為你的算計天下無二,又有證道之法,便想要拜你為師。我只學你地算計和證道之法,你的人品,我是不學的。但如今我看到了內心中的東西,這才知道,你的心性和道法,都可以做我的老師。」
那人緩緩跪了下來,拜道:「吾師。」
聖人心中大慟,淚落如珠,撫住胸口道:「罷了,罷了。在那一界,你是吾師,在這一界,我是汝師。天尊,你起來。」
原始天尊緩緩起身,躬身侍立在聖人身旁,只聽那聖人道:「如今,我們闡教就你我二人了,不過將來,闡教肯定會興盛起來,讓那些在九泉之下,九天之上的師弟們見到這一幕。」雲中聖人背負雙手,向外看去,心道:「天道無情,聖人未必無情。聖人無情,也是被天逼的……」
想到這裡,那聖人的心底又剛硬起來,思考十日之後,怎樣才能在修補元元大陸靈氣之上為闡教爭取好處。
天庭修補得很快,三十三天離恨界眨眼間便又煥然一新,絲毫看不出曾有一場罕見的殺戮在其中,到處都是歌舞昇平,龍鳳祥和。
在叛亂平息地第十日,太昊上帝利用大法力,強行催熟天園中地蟠桃,在御花園設下蟠桃大會,廣邀三界仙人。那些海外的散仙獻上仙果奇珍,恭祝太昊陛下與兩位娘娘萬壽無疆。
諸教掌教也相繼獻上賀禮,酒宴行到正酣之際,有悟空率領斗部群神歸來,太昊大帝與雲中子、多寶天尊、寂滅教主等人交換一下眼神,宣佈道:「承天傚法斗姆元君金帝娥皇,以下犯上,欲與逆賊陸壓造反謀逆,今已伏誅。斗姆元君能力極大,慾望也大,終至於以身殞命,誠為可歎,追封為思過娘娘,不得轉世,守在刀鋸地獄思過。」
眾仙真感慨一番,寂滅教主道:「六御空下一御,於理不合,還請陛下頒下聖旨,讓金帝有人繼承。」
太昊大帝笑道:「女媧娘娘宅心仁厚,敕封:女媧娘娘為西天金帝、承天傚法斗姆元君。」
女媧娘娘當即出列謝恩,隨即升起御座,與五御並列。太昊大帝見眾仙眾神跪拜,心中微微歎息:「我本想讓月娥擔任這個金帝地,怎奈這些老傢伙咬住不放鬆。」
西天金帝的競爭者只有三人,有無當聖母,女媧娘娘,月娥仙子,本來勢均力敵,但不知雲中聖人突然發什麼瘋,力薦女媧擔任金帝,無當聖母與月娥仙子落敗,也是無可奈何。
第二百六十六回 三百大陸聚祖洲,太昊上帝定八極
此次天庭群神的變動並不大,除了斗姆元君,只有寥寥幾個位子更動,北冥仙子為九天玄女,統領天庭下九天大小事宜,月娥仙子為瑤姬,月宮之主,瑤池女仙之首,至於無當聖母,此次殺上天庭,死在她龍鳳剪下的仙人眾多,則無封賞。至此,天庭已經成為太昊大帝的囊中之物,雲中子等人想要往裡面安插人手,周天群神已經不能考慮了,或許可以從下界飛昇上來的仙人中動手腳。
假如飛昇成為慣例,那麼天庭之中越來越多的仙人擔任仙官,漸漸會形成一股龐大的勢力,當仙人的數目遠遠超過群神數目之時,他們才能再次從天庭中獲取權力。
此次蟠桃盛會第二個重點便是元元大陸的靈氣消耗,已經超過它的承受能力。混沌中化生的先天靈氣僅僅那麼多,用了一分便少了一分,以往尚未有聖人之時,先天靈氣被奢侈的吸收,沒有多少人擔心減少到不足夠用。但此時大陸之上多出三位聖人,一下子便抽走了三成的靈氣,又經歷一場場戰爭,先天靈氣已經出現衰竭情況,可以時不時見到一片片先天靈氣崩潰,演化為後天靈氣。
如果長此以往下去,只怕所有的先天靈氣都要轉化,以後要尋找修真聖地,只能去那些天生靈脈之地了。
監天司六耳獼猴進言道:「陛下,諸位帝尊,在元元大陸之外。本有兩千九百九十八座大陸,靠近宇宙邊緣的大陸業已徹底化作大小星系,拓展宇宙,靈氣菲薄。另有諸多大陸在戰爭中損毀或者化為三十三天、十八層地獄,此刻只有五百一十三座大陸尚存。
其中約有三百數大陸之中先天靈氣極為充沛,往往為初代生靈所居,有鳳凰之靈長。有玄龜之異獸,有青龍、白虎、朱雀等等靈異把持。至於其他大陸,則或飄浮在輕靈之氣中,或墜落於重濁之氣內。臣以為,陛下若要維持元元大陸靈氣不散,可將外大陸移來,拼湊成外域,彼此靈氣互通有無。」
六耳獼猴是太昊大帝耳目。他這番話必然是得自太昊大帝授意,不過也是解決目前情況地最佳途徑。其他五御與諸位天尊、五老、六司、七元、八極、九曜紛紛稱善,道:「即便再有證道成聖者,也暫時無憂了。」
蟠桃盛會散後,寂滅教主、多寶天尊、原始天尊與五御都留了下來,道:「天外大陸有三百之數,多是蠻荒遺民,不好管理。即便陛下兵強馬壯,還是無法顧全。陛下,臣等願意為陛下分憂。」
太昊大帝笑了笑,這是要求劃分勢力範圍呢,道:「諸位天尊,元元大陸才是根本。至於其他大陸,都是輔助。將來成就最高的,還是在元元大陸產生,何必去求外道?」《小說下載|WRsHu。CoM》
雲中子等人微笑不語。
太昊大帝思量片刻,道:「從此元元大陸便稱為祖洲,勢力依然如故,至於天外天的大陸,待與祖洲合併之後,便分作天地八極,東極由多寶天尊管理。東南極由青帝打理。南極由紫微大帝管理,西南極由赤帝打理。西極由寂滅教主與佛教打理,西北極由金帝打理,北極由原始天尊與靈寶天尊打理,東北極由黑帝打理。另分出三十三洲,天庭三十三天每一天天神打理一洲之地。諸位以為如何?」
諸位天尊頷首稱善,道:「陛下英明。」
太昊大帝失笑道:「朕若不給你們,便不英明了?瞧瞧你們,哪裡有身為臣子的樣子?」
諸位天尊哈哈大笑,道:「為將來謀取生機,不得不為此。陛下若非無慾無求,可將三十三洲讓與我們便是了。」太昊大帝聞言,也放聲大笑,諸位天尊笑得前俯後仰,連聲道:「如今可以有五百年安定之日了!」紛紛告辭離去。
諸位天尊走個乾淨之後,只有赤帝鎮元聖人留在天庭,向太昊大帝苦笑道:「你知我不喜四處傳道,為何還分給我一份?將來他們必然又要找我吵鬧,謀算我的地界。」
太昊大帝拉著他的手,笑道:「若非有鎮元聖人,怎足以震懾他們?聖人獲得西南極諸多大洲,也是在情理之中,尋找一些天資好的弟子,將地仙一脈地道統傳將下去,流經千世、萬世、萬萬世。也讓那些後代子孫知道,有一位鎮元祖師才宇宙初辟之際,便證道混元!」
鎮元聖人頗為意動,道:「怎麼說你都有理。」又伸出手來,笑道:「你答應給我的好處呢?」
太昊大帝搖頭笑道:「你都是聖人了,無敵了,還要什麼好處?」
「胡說!」鎮元聖人笑道:「聖人若是無敵,為何地仙界還流傳十二祖巫可以對抗聖人這話?不過當年在聖人們證道之初,十二祖巫地確可以與聖人抗衡,但如果他們活到如今,便遠遠不是對手了。隨著對天道的參悟,聖人的修為也是越來越高。」
太昊大帝笑道:「我以為證道之後,聖人就是無敵狀態,修為也不增了呢。這樣也好,倘若我等證道百億年之後,突然有小輩證道,眨眼修為便可與我等同列,心裡倒有些不舒服。」將三道不滅靈光化作的寶物取出,道:「道兄,這三件混沌至寶,一件是星斗大磨,一件是開天神斧,一件是乾坤寶鼎。三者之中,星斗大磨威力最強,交在道兄這樣無爭的聖人手中,最好不過。」
鎮元聖人將星斗大磨取在手中,細細打量一下,突然抖手丟了出去,驚慌道:「這是什麼東西?太邪了,太邪了!道友,快快將這東西毀去,否則定然惹來大禍!」又將那星斗大磨抓來,道:「我立刻出發,將它送到地仙界去,這道不滅靈光留著絕對是禍患!」
太昊大帝連忙攔住他,笑道:「哪裡邪門了?不過就是將靈氣還原混沌的本領罷了,值得聖人也大驚小怪?我那封魔神榜也有此功效,不過是附帶產品罷了。」
鎮元聖人搖頭道:「不一樣,如果這東西禁制全部解開,一經祭出,只怕這天地也要被它還原成混沌之物,聖人也逃不出去,留著它終究是禍患!」
太昊大帝笑道:「所以交給你,你會滅世嗎?」
鎮元聖人眨眨眼睛,道:「難說。這東西我不要,也不敢要,萬一我將它祭煉完全,哪天不小心祭出來,這魔界就完了!即便不祭煉完全,倘若祭出去收不回來,只怕這宇宙也要被它吞噬了。若要我說,還是丟到地仙界去,讓地仙界的靈氣將它腐蝕,免得將來真地出了禍患!」
「你站著說話不腰疼!」太昊大帝劈手將星斗大磨搶過來,叫苦道:「蹲在家裡參悟天道,就成了聖人,我累死累活,四處槍殺,百般算計,才不過是個功德至人,好不容易搶來三道不滅靈光,若非我機靈,早就喪命了!如今你一句話就給我將一道丟進地仙界去,要我一家老小喝西北風?不給你了!」
鎮元聖人連忙笑道:「我僅僅說這個可能而已,又沒有說一定會滅世,陛下何必著惱?你將那乾坤寶鼎給我就是了,開天神斧這東西,我也不敢要的。」
太昊大帝遲疑一下,他本欲將鼎交給曦禾的,道:「算了,還是給你好了。不過煉出的靈丹,須得分我三成!」
鎮元聖人笑道:「少不了你的!」將乾坤寶鼎收了,正要離開,突然有侍衛近前道:「陛下,混元天尊求見?」
太昊大帝微微詫異,道:「他不在宇宙邊陲聽玄都聖人講法,為何到了這裡來了?」向鎮元聖人告罪,前去相迎,到了養心殿,只見混元天尊托著天地玄黃玲瓏塔,木然的坐在哪裡。
太昊大帝笑道:「天尊不在邊陲享福,如何到我這裡來了?」
那混元聖人呵呵笑道:「陛下說笑了。」將天地玄黃塔交給大帝,道:「這塔中有兩道聖人的靈氣,乃是地仙界有兩位道友證道,由吾師牽引過來。請陛下收了,然後用來造福萬民。惟有陛下的不滅靈光,才能儲存如此多地靈氣。」
太昊大帝不由大喜道:「好,好!天尊此來,真是朕的福音!」連忙命人去請鎮元聖人,用他的乾坤寶鼎將兩道聖人證道時產生的靈氣牽引出來,收入乾坤寶鼎之中,笑道:「天尊,閣下前往宇宙邊陲,已經有些年頭了吧?」
混元天尊道:「已有四十個年頭了。」說罷,起身告辭。太昊大帝將他送到南天門外,對身旁的鎮元聖人笑道:「混元天尊還在計算年份,可見他心境依然未到聖人的境界。」
鎮元聖人搖頭笑道:「你又在算計別人,可見心境也未到聖人!」
第二百六十七回 雲中聖人挑撥離間鯤鵬暗自驚心,四方靈獸俯首稱臣鳳凰獻女求安
太昊上帝思量再三,對手上的幾道不滅靈光和東皇鍾、昊天鏡的分配方案有些為難,在他看來,這幾件寶物都是要交給自己人,悟空業已斬去二屍,東皇鍾交由他還是不錯的。不過悟空的情況與太昊相同,都是將九轉玄功修煉到極高的境界,三屍中善惡二屍可斬,自身斬不得,倘若是九轉成聖,還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只能寄希望於他法了。
但東皇鍾之中,有六口神秀鍾是曦禾的法寶,若交給悟空,只怕曦禾不會高興。太昊上帝思索片刻,決定還是把開天神斧交給悟空使用,東皇鍾還是還給曦禾,免得後院起火。至於悟空手頭上的盤魔棒,則交給獼猴王。
昊天鏡是天庭的寶物,去一切邪魅,則丟給六耳獼猴,足以讓他保身,至於六耳獼猴手中的盤魔槍,交給禺狨王。
如此一來,太昊上帝手中還有星斗大磨,這件不滅靈光,讓他有些為難,交給別人實在不放心,自己使用又沒有精力將他煉化,一件天魔琴已經讓他耗盡心力了。
「嫦娥的音律比我精通,若是將天魔琴交給她,說不定比我還容易祭煉一些。這諸般音律,真是難為我了。」
太昊上帝左右思量,覺得還是自己留下星斗大磨,而天魔琴交由廣寒元君聖母嫦娥娘娘,諸位天尊在臨走之前曾說,祖洲有五百年安定,這五百年的時間。足以讓太昊上帝將星斗大磨祭煉到二十重天境界。但還有封魔榜和打魔鞭這東西,留在自己手中也是浪費。太昊上帝突然笑道:「有法子了!」命人請來虎賁將軍鵬魔王,將封魔榜打魔鞭交由他,笑道:「鵬三哥將這道不滅靈光煉化了,你父若問我要時,我便推脫在你身上。」
鵬魔王苦著臉道:「只怕他會經常跑來找我。」
太昊上帝笑道:「你將這封魔榜打魔鞭煉化之後,周天星斗大陣便能發揮全部威力。正好借給妖師證道,然後從他手中學到周天星斗大陣陣法。這樣一來。妖師證道,你便是第二個妖師了。將來我遜位之後,你便是帝師。」突然呵呵笑道:「一門兩位帝師,流傳下去,也是永久地美名。」
鵬魔王聞言,蠢蠢欲動,喜道:「我也可以達到我父的高度麼?」
太昊笑道:「誰說不可以?事在人為。」鵬魔王喜氣洋洋的去了。
且說黑帝鯤鵬在蟠桃盛會散後。正欲去月宮將妖師宮搬到東北鹹洲,今後也好在那裡傳道立教,突然有雲中聖人找上門來,黑帝連忙請入宮中,雲中聖人笑道:「叨擾了。黑帝陛下還是搬家要緊,貧道只是來詢問黑帝,當日在皇崖天五莊觀,陸壓道君用斬仙飛刀殺了你門下四千人。多為封魔神榜上有名姓者,妖師心裡作何之想?」
黑帝鯤鵬笑道:「殺場之中,喪命乃是常有的事情,他們死得其所,還能有何想法?」
雲中聖人搖頭笑道:「只怕不然吧?倘若太昊上帝早一刻出現,黑帝門下精英便不會喪命。但太昊上帝偏偏在黑帝門下死得差不多王母太子等人險些喪命之時才趕到,出手救下王母、太子,難道黑帝不覺得太巧了麼?」
鯤鵬臉色一變,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雲中聖人笑道:「別的意思沒有,便是讓黑帝看清太昊的心思。當日我與鎮元聖人對陣之時,赤帝鎮元曾問青木子一句話:『你怎麼還未來?』青木子回道:『已經來了。』當時我尚且不察,後來細細尋思,才發現一個驚天的秘密:太昊上帝必然是早就到了!只是要黑帝門下也盡數上榜,一直隱忍未出,即便自己妻兒遇險。也強行按捺下來。便是等妖師門下未上榜者統統死絕!」
鯤鵬臉色又變了變,突然展顏笑道:「若是我。我也會搏一搏,畢竟將周天群神控制在手中,天庭鞏固,才能保證自己地安全。雲中聖人休要再說了。」
雲中聖人微微一笑,告辭離去。鯤鵬雖然嘴上說的漂亮,但心裡依舊有些芥蒂,雲中聖人一番話,雖然不至於讓鯤鵬與太昊翻臉,但也為兩人之間種下不和地種子。
黑帝左右思量,不由打個冷戰。如果當時太昊上帝真的躲在旁邊,一直在等出手的機會,那麼他這一次不但將雲中子算計在其中,甚至寂滅、多寶、原始、北冥、鎮元、嫦娥、曦禾等人,也都沒有逃出他的掌握,便是自己,也在算計之內。
這份心機,實在太可怕了!
若果真是這樣,陸壓道君與娥皇仙子便不過是這一場心機博弈的殉葬品,微不足道了!
「不可能吧?他真的可以狠到這種地步?不過,確實太巧了,實在太巧了!那青木子一直從容淡定,似乎一切都在掌握,太昊上帝化身,也是絲毫不驚……」
鯤鵬妖師將整個天庭攻堅戰來來回回想了一遍,驚得一身冷汗,苦笑道:「原來你才是最大的贏家。朱道友,你變得連我也看不透了……」
元元大陸更名為祖洲之後,天庭立刻派出強大地遠征軍,前去宇宙洪荒之中,尋找其他大陸蹤跡,在那一個個神奇世界裡,有諸多奇妙生靈,也走上修道之途,不過他們的修煉方法還是很簡單,無法與祖洲大陸流傳的諸多法門相媲美,而且容易走火入魔,死亡之後沒有地獄輪迴,魂魄往往被其他修士煉化,或者變為鬼仙。
天庭這次遠征,帶去了強大的兵力,以及太昊上帝友好的問候,當然這種問候是在願意與祖洲合併的基礎之上,否則戰爭會讓那些頑固不化的種族族長吃上大虧。不過大部分種族族長在閱覽過太昊大帝命人交給他們的功法殘篇時,便決定向天庭投誠,搬遷到祖洲。
就這樣,一座座大陸在宇宙之中漂移而來,無數怪異地物種隨著這些大陸的到來,也加入祖洲這片充滿迷人色彩的洪荒世界之中。
太昊上帝便在此時,分封四靈,東宮青龍、西宮白虎、南宮朱雀、北宮玄武,四族族長被封為周天星斗之神,鎮守天庭四極。不過鳳凰一族卻不願聽從任何封賞,因為在東皇鍾出世之時,太古毒龍滅世,這些鳳凰便是在那時被逼得出走。他們對這個天庭和其他教門勢力充滿了不信任,老族長上書太昊上帝道:「陛下若能與我族聯姻,娶了我的女兒,則我族甘為陛下的臣僕。」
太昊上帝回復道:「天有天綱,朕已經有東宮西宮兩位娘娘,不願再娶。不過朕有六位太子,令愛可嫁於長太子。」
鳳凰族族長不答應,太昊上帝命人帶著曦禾娘娘的東皇鍾來到鳳凰大陸,交給族長觀看。那族長想起太古毒龍滅世之時地慘狀,只得俯首稱臣,將公主許配給昭明太子。太昊上帝對昭明太子道:「給朕生個皇孫,這天帝的位子就傳給你!」
昭明太子還只是五六歲的身材,聽了笑道:「父皇,兒臣想倒是想,只是有心無力。」
嫦娥娘娘揪著他的耳朵,笑罵道:「小色狼!」
昭明太子笑道:「姨娘,什麼是色狼?」
嫦娥娘娘看了太昊上帝一眼,笑道:「曾經有人點化一頭狼精,跑到你月娥姨的洞府門前叫喚了一宿,因此有色狼這個典故。」
太昊上帝乾笑兩聲,連忙笑道:「怎能在孩子面前揭大人的短?」
嫦娥娘娘打發昭明太子出去,道:「陛下將那丫頭的心思挑起來,便又丟在那裡,如今月娥已經變成另一個曾經的我了,怪可憐的。妾身看在眼裡,也是心疼。陛下,解鈴還須繫鈴人,你怎忍心看著月娥妹妹繼續憔悴下去?」
太昊上帝將她攬在懷裡,笑道:「如今的洪荒局勢未定,即便是聖人,也不能說保住他地弟子。你看雲中子證道混元,何等風光,但其實不過是孤家寡人,冷冷清清。鎮元子證道,也是不敢收門人,至於其餘諸子,勞勞碌碌,都在為自己、為性命奔波。朕為了保你們,已經勞心費力,一面做好人,一面做壞人,何必再牽連上她?」
太昊上帝笑道:「她留在廣寒宮中,朕也放心,以後有大劫大亂,不至於牽連上她。」
嫦娥娘娘默然良久,歎息道:「陛下,已經牽連上了。」
太昊上帝搖頭笑道:「天魔琴交給你煉化,你比我高明,祭煉五十重天,你便是第一個女聖人,將來我還需你來保護呢。如今天下大安,朕也需要閉關,將那星斗大磨祭煉,為今後地證道做準備。」
第二百六十八回 夢魘成魔殺盡蒼生迷本性,夢中證道億萬眾生皆是我
三十三天離恨界之上,靜靜的懸浮一座袖珍大陸,如同空中島嶼。那大陸之上有一巨大漩渦,無數星斗轟隆隆轉動,將週遭的天地靈氣吸納,匯聚成洪流,一道瀑布般流入那大陸之中。
那大陸山水如畫,其中有太陽、太陰星日月流轉,山間多修士,海外皆仙真,花鳥蟲魚,走獸飛禽,無不參禪修道。
在那大陸之中,有十五仙山聖地,聖地之內皆有一尊先天神靈,最高峰之上有太昊上帝大天尊,西方靈山有無量壽佛、珠穆朗瑪峰上有密宗不動明王,中土萬壽山有鎮元道人,小萬壽山有青木道人,妖門有豬婆龍大聖真住在五華山,青魚道人隱居崑崙山,人教有天蓬元帥,施惠子道人,闡教有慈航道人,截教有朱八老祖,另有伏羲天王阿難陀龍也自立天庭。
在那九天之上,還有紫霄宮鴻鈞道人講法,門下兩位弟子,具皆高深莫測。這些高人各自收徒三千,傳道洪荒,弟子又開枝散葉,廣收門徒,不計其數。端的是個個修真,人人論道!
這些人修煉的功法各異,或者是妖門奪天之道,或者是截教補天之道,或者是闡教悟天之道,或者是人教參天之道,或者是地仙之道,或者是九轉玄功,或者是佛門金身普度,如此等等,各有千秋。門下人才輩出,所吸收的都是混沌元氣,練就一身本領,移山倒海翻雲覆雨。皆不在話下。
這種繁榮興盛的情況沒有持續多久,大約百年地光陰,終於出現禍端。那不動明王座下弟子揭諦尊者正在婆詹寺中向門下僧人說法,突然有人闖入寺中,披肩散發,看不清面目,自稱難陀彌遮。
那難陀彌遮向揭諦尊者道:「汝拜天乎?」
尊者道:「拜天。天即是禪。」
「汝拜地乎?」
「拜地。地亦是禪。」
「汝拜萬物眾生乎?」
「拜萬物眾生。眾生萬物皆是禪。」
那難陀彌遮抽出鋼刀。道:「即是如此,我可殺你!」一刀砍下揭諦尊者頭顱。將婆詹寺廟中數百僧人殺個乾淨,拭刀道:「敬天者,殺之,敬地者,殺之,敬眾生萬物者,殺之。」
難陀彌遮橫空出世。打殺四方,四處捕捉修道者,吃其肉身,吞其元神,煉其精氣,化其魂魄。那難陀彌遮魔王神通廣大,吃掉一人,便增長一人的修為。來勢洶洶,先攻上密宗珠穆朗瑪峰,被不動明王陸壓道君擊敗,化血遁走。時隔三年,難陀彌遮魔王復出,再次攻上密宗。不動明王陸壓道君落敗逃走,弟子三千盡數被魔王吞噬。
那魔王又攻上五華山,妖族大聖豬婆龍邀請青魚道人對陣,雙雙不敵,這一戰只打得天崩地裂,日月無光。豬婆龍大聖被魔王吞噬,青魚道人化作大鵬飛走,身受重傷。那難陀彌遮魔王實力愈發強大,橫掃四方,將萬千眾生殺個精光。朱八老祖、伏羲天王、無量壽光明佛、青木道人、鎮元道人、施惠子道人相繼敗落。或者被魔王吞噬。或者逃走,整個大陸之上的修道者越來越少。只剩下太昊上帝大天尊與九霄雲外的紫霄宮。
這一日,伏羲天王、朱八老祖、青魚道人、鎮元道人齊聚靈霄寶殿,見過太昊上帝大天尊,商議道:「魔頭出世,我等具皆不敵,只怕這一方世界,便要被這魔頭佔據,成為他一人的世界了。」
太昊上帝道:「諸位道友不敵,想來朕也不敵,如之奈何?」
伏羲天王進言道:「不若上得九霄天外,尋鴻鈞道人,他神通廣大,又有兩位弟子,遠勝我等。由他出手,那魔頭定然不敵,除掉難陀彌遮魔王,世界永享大安。」
諸位天尊齊聲道:「善!」聯袂來到九天之外,尋到紫霄宮,進去見過鴻鈞道人。那鴻鈞道人側身斜臥,鼾聲正隆。諸位天尊不敢驚擾,垂手侍立一旁。道人的兩名弟子低聲笑道:「你們的來意,我師兄弟俱已知也。無須老師出手,有我二人便足以降伏魔頭。」
諸位天尊大喜道:「兩位聖人若出手,難陀彌遮魔王必然授首!」與兩位聖人出了紫霄宮,向那魔王尋去。
但見那大陸中心,那魔王席地而坐,手持鋼刀,正一刀切下個道人頭顱,對著腔子喝血,飲飽之後,將屍體丟在口裡一陣打攪,鋼牙錚錚,滿口是血肉,揚了揚脖子,吞將下去。抬頭看天,向眾人冷笑道:「好,好,都來了,那便殺個乾淨,還這天地的混沌本色!」
眾人變色,道:「孽障,你將這天這地這眾生,都殺個乾淨,與你自己何益?還不束手就擒,或可饒你一命!」
難陀彌遮魔王笑道:「這天不仁,我便將這天殺了;這地不仁,我便將這地殺了,這眾生不仁,我便將這眾生殺了;這道不仁,我便將這道殺了。」起身現出億萬丈魔王真身,一把向諸位天尊抓去。諸位天尊不敢抵擋,紛紛散開,只有鴻鈞門下兩位聖人迎上前去,伸手一指,喝道:「定!」
那魔王身子微微一頓,呵呵笑道:「定個屁!你二人不過是聖人虛影,徒具聖人之名!」一把將兩位聖人抓在手中,丟到嘴裡一陣亂嚼,笑道:「聖人也被我殺了,接下來便要殺光你們,再殺天地,重歸混沌罷!」
諸位天尊大驚失色,叫苦道:「這魔頭要殺光世人,僅留自己,如之奈何?」那魔王張口一吸,將諸位天尊都吃了下去!
正在此時,突然只見天空中陣陣仙樂響起,無數天花漫爛,片片飄落,那紫霄宮凌空飛來,有人歌道:「高臥九重雲,蒲團了道真。天地玄黃外,吾當掌教尊。盤古生太極,兩儀四象循。一道傳三友,二教闡截分。玄門都領秀,一氣化鴻鈞。」
那鴻鈞道人緩緩從紫霄宮落下,向那魔王道:「阿彌陀佛,你迷失了。」
那魔王倚刀笑道:「你這鴻鈞,也是個假天道,我殺了你,再去殺天,殺道!」
鴻鈞道人笑道:「你為何要殺自己?」
那魔王詫異道:「自己?」
鴻鈞道人笑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他們也是你,你也是他們,你是那門下走狗,也是水中游魚,是山裡的精怪,是飛天地鳥兒,是海中的魚鱉,是月宮的玉兔,是得道的天尊,是眾生,是萬物,是天,是地,是道,是一切的一切。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你也是一切的一切。道友,你為何要殺自己?」
那魔王捧著頭,不住地撕扯頭髮,痛苦叫道:「這都是我麼?都是我自己?我為何要殺自己?」魔王以頭搶地,痛呼連連,叫道:「聽你一說,我好像記起什麼,但偏偏想不起來!誰是我?我是誰?」
那魔王痛哭連連,天地變色,剎那間風雷齊動,斗轉星移,日月無光,下起瓢潑大雨,刮起黑漆漆颶風,風中雷電如網如梭。那魔王在雷電中抬起頭,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猙獰道:「我記不起自己是誰,但吃了你,便能記起來!」說罷,伸出大手向鴻鈞道人抓去!
那鴻鈞道人不躲不閃,皺眉道:「鎮元道兄,你再不出手,朕可要徹底死了!」
那魔王聞言,微微一怔,哈哈道:「鎮元道人法力固然強大,不過被我吃了,恐怕救不了你了!」將鴻鈞抓在手中,正要吃下去,突然天外一聲驚雷,從那空中探下一隻大手,竟然比魔王億萬丈身軀還要巨大,將魔王抓在手裡。
魔王掙扎不已,叫道:「放開我,我要知道自己是誰!吃了他,我就知道自己是誰了!」
又一隻手從天外垂下,那手中捏著一面鏡子,放在魔王面前,只聽天外傳來一個宏大聲音,道:「看看你是誰?」
那魔王看著鏡中影像,只覺極為熟悉,偏偏想不起來,叫道:「管他是誰,一發殺了!」
天外的聲音歎息一聲,大手指著魔王,道:「諸神降臨,分!」陡然間從魔王體內飛出十四尊神人,太昊上帝大天尊、不動明王陸壓道君、伏羲天王、鎮元道人、青木道人、豬婆龍大聖、慈航道人、朱八老祖、青魚道人、天蓬元帥、施惠子道人、鴻鈞門下二聖。又飛出萬千眾生,神情委頓不堪。
諸天尊出了魔王身體,渾渾噩噩,半天才清醒過來,向天空道:「多謝鎮元道兄!」那魔王身體急劇縮小,依舊在大手中掙扎,要將天地殺個乾淨。那天外突然掉下一座大鼎,大手將魔王塞進鼎中,道:「朱道友,還不醒來?」
天空之上的星斗大磨漸漸停止旋轉,整個大陸之中的億萬眾生逐漸消失不見,大陸又恢復一片死寂。那大陸下有一尊三頭四臂巨人,手托大陸,頂門衝出一道粗達百里的清氣,直透入大陸之中。此刻那大陸之中的生靈盡數消失,巨人頂門之上的清氣也緩緩落下,終於全部歸於體內。
那巨人收了三頭四臂法相,化作一位九蟒龍袍地大帝,任由大陸懸浮空中,幽幽歎息一聲,道:「這次險些又迷失了,幸好有道兄護法。夢魘的魔力越來越大,再修煉下去,只怕神智早晚會被他吞噬。」
旁邊有鎮元聖人笑道:「道友何不下界,去那人間歷練一番?閱盡人間冷暖,看破紅塵三千,這夢中證道的法門,才能無憂。」
第二百六十九回 青鳥護城,娥皇功德未失,廟中問禮,老嫗說服太昊
夢中證道修煉之途艱難,稍微不慎便要在夢境之中迷失,忘記自己是誰,難陀彌遮魔王便是太昊上帝夢中的產物。因腦中雜念紛紜,從而忘記自己,只是想當然的認為,殺盡天下,殺盡蒼生,天下間只剩一個我,便無須知道我是誰了。
倘若被難陀彌遮魔王將太昊上帝的十六尊善惡屍神吞噬,那麼太昊此人也就不存在了,夢醒之後,難陀彌遮魔王出世,將會手持星斗大磨,屠盡蒼生。
可見這夢中證道大法,並非一條坦途。不過相對斬三屍、九轉成聖、功德成聖而言,它卻容易許多,所需要的是閱遍蒼生,眾心皆是我心,我心不是眾心,觀盡一切,便可證得混元。
《金剛經》中,阿彌陀佛對須菩提老祖道:「諸菩薩,摩呵薩,應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若有色,若無色,若有想,若無想,若非有想,非無想。我皆令入無餘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實無眾生而滅度者。」
「何以故?」
「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既非菩薩。」
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才是夢中證道的大乘。
鎮元聖人笑道:「陛下,你在天上看這眾生,眼中所看,心中所想。耳中所聽,都不過是表象,惟有進入凡界親自去遊歷一番,深入其中,才知什麼是眾生,才知如何夢中證道。」
阿彌陀佛創出夢中證道的法門,歷盡千萬世輪迴。輪迴中有男有女,有人有獸。有草木,有山石,有父子,有妻女,有是普度蒼生救濟萬物地得道高人,有是殺盡天下滿手是血的魔頭,如此一來。才將夢中證道的法門完善,與三屍證道、功德證道等諸般法門並列。
太昊上帝思量片刻,笑道:「也好,這大帝的位子,朕坐不長久。將來傳位給太子,朕便開宗立派,傳道洪荒。這次下界,收幾個門徒也是好的。」
太昊上帝無須準備。只是對兩位娘娘說了一聲,兩位娘娘道:「陛下下界遊歷,自然是好的,只是不許你去勾搭狐媚子。」
太昊上帝乾笑兩聲,道:「豈有此理?你們將朕想的也太不堪了!該罰,該罰!」說罷。將兩位娘娘撲倒,頓時有無邊地旖旎春色。一番雲雨作罷,太昊大帝將那大帝分身留在天庭,收了腦後的功德金輪,準備帶著監天司六耳獼猴下界,曦禾娘娘又勸道:「陛下去遊歷,何必帶上監天司?有監天司在,聽遍天下,你遊歷與否,都沒有意義了。」
太昊上帝點頭稱是。於是孤身一人下界。嫦娥娘娘問道:「妹妹。為何不讓陛下帶上六耳?」
曦禾娘娘笑道:「有六耳在我們身邊,正好看看陛下在下界做了什麼。免得他真地背著我們偷腥。」
嫦娥娘娘恍然大悟,撫掌笑道:「妹妹真是睿智,連陛下也被你騙過去了!」
太昊上帝降落到凡間,落下之處乃是中土神洲,先化作一個貌美少年,想了想,又改化作一中年道人,手持拂塵,向那女媧國走去。女媧國本名娥皇國,但金帝娥皇叛變,妄圖輔佐陸壓登基,自己成為王母,被天帝誅殺,將娥皇國的名字也改了,賜給女媧娘娘。
太昊上帝到了那女媧國國都,但見這一國之人,皆人身虎齒,豹尾蓬頭,體型極其高大雄壯,言談聲音若雷,舉手能撕猛虎。那皇城建得極其奢華,宮闕高大壯觀,皇宮之上,有三隻巨大青鳥,單足站在宮殿琉璃瓦之上。三隻青鳥雙目神光四射,看著皇城下方,但若有人造反生亂,鳥喙一展,頓時將那人啄在嘴裡,脖子一甩,遠遠的丟出城去。
那三隻青鳥在太昊上帝進入城中之時,便已注意到他,只是看不出他的深淺,只覺此人不同,但若要她們說出什麼不同之處來,她們也講不清楚。三隻青鳥對視一眼,其中一隻突然展翅飛起,化作一青衣少女,落在太昊上帝身前,稽手道:「道兄從何處來?」
太昊上帝打量那女子一眼,笑道:「朕……真漂亮!」
青衣少女怒容滿面,冷哼一聲,正要動手擒下他,又有兩位青衣女子飛來,連忙勸道:「妹妹別生氣。」向太昊上帝道:「先生請自便。」拉著那女子便走。
太昊上帝豎起耳朵,只聽三個少女正在低聲爭吵。
「姐姐,為什麼不讓我殺了那個色狼道人?」
「人家誇你真真漂亮呢,你還生氣?」年紀較長的女子打趣少女一下子,笑道,「我觀這道人,氣質與眾不同,初看時只覺是普通人,但細細打量,隱然若上位者,越看越是心驚,便是陛下,也不及他遠矣!你若真動起手來,只怕要吃虧!再說他此刻又沒有做壞事,何必與他過不去?等到他犯事了,再出手教訓他!」
那少女聽了,吐了吐舌頭,回頭看了太昊上帝一眼,低聲道:「我怎麼看不出他是厲害的老色狼?」
太昊上帝心中苦笑,某人點化狼精勾引小姨子的事情,只怕已經當成典故傳遍洪荒了,色狼一詞也因此而生,為洪荒世界塗抹上旖旎一筆。
三個少女又化作青鳥,落在皇宮之上,繼續履行職責。太昊上帝抬頭看了看她們一眼,心道:「這三人,資質倒也不錯,尤其是年長地那個,眼力極好。嗯,可作為徒弟之選。」
一路觀來,太昊上帝看到許多廟宇,有的是女媧娘娘廟,有的娥皇娘娘廟,兩種廟宇的香火都不是鼎盛。女媧娘娘的資歷畢竟尚淺,剛在這裡站穩根腳,能有如今的香火已經算是不錯了。但娥皇娘娘廟還有這般的香火,讓太昊上帝多少有些惱怒。
「亂臣賊子,也配受人供奉?」
太昊上帝走進一所娥皇娘娘廟,但見那廟中塑著娥皇仙子金身,三隻青鳥相隨,底座之下,刻著仙子的歷來功德政績。生於無盡之海無妄仙山地先天神靈,輔佐太昊上帝登基,功莫大焉;擔任金帝期間,四海昇平,統御海外散仙,縷將福澤於世人,功莫大焉;資敵造反,企圖自立,有過。
那鍛造金身之人用史家筆法諷刺道:「咦噓,千功不抵一過,娥皇生不逢時,空有大志,兩次輔佐非人,累致國號改名,禍及子孫,從此生生世世,永墜地獄,而無重見青天之日也!殊為可歎,可憐!」
太昊上帝勃然大怒,這鍛造金身塑像之人道『輔佐非人』,分明是嘲諷娥皇輔佐他之時也非人了!
「這廝好大的膽子!全不看當時娥皇欺我,真個該死!若不是念在她還算有功的份上,朕早就讓她魂飛魄散了!」
那廟中有老嫗對著娥皇金身便拜,喃喃有詞,祈禱家人平安,四季豐收,其態虔誠。太昊上帝怒道:「此女亂臣賊子,也配受人祭拜?」
那老嫗抬頭,看了他一眼,笑道:「道人想必也是高人,天上的爭端我們凡間不理會,不過娥皇娘娘確實對人間有功,既然有功有恩,豈能不拜她?」
太昊上帝反倒不怒了,席地而坐,笑道:「老人家,天庭統御萬民,先前雖然也有叛亂,不過這些年天下大安,無戰亂疾苦,四海昇平,無餓殍遍地,天帝的功不可沒。反觀娥皇擔任金帝之時,戰禍不斷,為何你們反倒拜她?」
那老嫗咧嘴笑道:「看你這道人也是讀過書的人,豈能不明事理?娥皇娘娘生於亂世,天下未定,但她統治時期,我國極少有戰亂發生,比起其他國度,不知好了多少倍!便是娥皇娘娘身邊地三位青鳥娘娘,也被派下來,維護皇城安定。反觀女媧娘娘接任之後,只來到我國一次,渾然不把我等當成她的子民,常有外國修士前來騷亂,女媧娘娘也不予理會。我等草民,也不關心哪個得勢,哪個失勢,誰對我們好,我們便拜她。」
太昊上帝理屈,爭辯道:「娥皇造反生亂,欲加害天帝太子,亂天地綱統,罪不可赦,還能不是壞人?」
那老嫗擺上果品,燃上香燭,道:「你這道人想必是天上來的,滿口子大義,天庭的貓膩還不是爭權奪位,殺來殺去,哪個有正義邪惡之分?狼吃羊,你不能說狼就邪惡了,它若不吃,便會餓死。羊吃草,草又何其無辜?天競物擇,弱肉強食而已。」
太昊上帝啞口無言,失笑道:「得天下者未得人心,失天下者反得人脈。受教了!」反倒向那老嫗長揖到地,飄然離去。
第二百七十回 無量壽佛點化娥皇六道七尊地藏王,三青玄鳥結伴相隨神獸白澤講大法
「若從大義來看,天下大小事物,都如那老嫗所言,沒有正義邪惡之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但若從小事來看,娥皇的所作所為,還是觸到我的忌諱,不過她進入地獄,已經算是恩怨盡消了。她有功德,何況終是我妹妹。」
朱罡烈思量片刻,決心已定,那西方小乘佛教無量壽光明佛即刻從靈山出發,悄然來到地府,直下十八層,來到刀鋸地獄。但見娥皇娘娘被鐵鏈鎖在肅英宮下,轉輪大王每日講經,開其心智。那無量壽佛向轉輪大王施禮,道:「道兄,我來度思過娘娘。」
轉輪大王頷首道:「善。」回到肅英宮中養神。
那無量壽光明佛向娥皇娘娘道:「道友,你我有緣,我今傳你三法,一卷經文,你若大悟,便可脫得罪孽之身。」
娥皇娘娘站起身來,鐵鏈嘩啦啦作響,道:「和尚,太昊勢大,你何必得罪他?若被他知道了,定然要你好看!」
那無量壽光明佛笑道:「我即是太昊。」
這五個字落在娥皇娘娘耳中,頓時如雷音炸響,娘娘呆了良久,突然伏地哭道:「大兄不計前嫌,以德報怨,我不及你!」從此心服口服。
無量壽光明佛道:「我今有三法傳你,你若悟得,便可為佛。一法曰空,一法曰寂,一法曰無。四大皆空,五蘊皆寂。空寂成佛,無佛無我得自在。」說罷,將那《地藏王十輪經》悉數傳授,伸出大手,道:「取功德以守空明,聚業火而淬金身!」
話音剛落,女媧國境內所有的娥皇娘娘金身突然遍放光明。無量壽光明佛取了那些金身塑像之上地功德信仰,放於手中。又隨手一招,取來刀鋸地獄血海之上的無邊業火,盡數納於掌中,反手一拍,將業火與功德打入娥皇體內。
那娥皇娘娘立刻重鑄金身,有菩薩相,赤足散發。腳下三品蓮台,發宏願道:「地獄不空,誓不為佛。」
無量壽光明佛歎息道:「你這又是何苦?」
那菩薩垂淚道:「愧見大兄,寧願永墜地獄,為大兄鎮守一方安寧。將來大兄立教,我也可為大兄挑選資質好的弟子。」娥皇成就地藏王菩薩,頭頂佛光一閃,走出一尊菩薩。名曰檀陀地藏,手持人頭幢,捏甘露印,走入輪迴池之上的地獄道,坐在輪迴門前。
頭頂佛光又是一閃,走出一尊菩薩。名曰寶珠地藏。手持寶珠,結甘露印,坐在惡鬼道輪迴門前。
第三位菩薩化身走出,名曰寶印地藏,手持錫杖,結如意寶印,坐在畜生道輪迴門前。
又一尊菩薩化身走出,名曰持地地藏,手持金剛幢,結施無畏印。坐在阿修羅道輪迴門前;
又一尊菩薩化身走出。名曰除蓋障地藏,手持錫杖。結與願印,坐在人道輪迴門前;
又一尊菩薩化身走出,名曰日光地藏,手持如意珠,結說法印,坐在天道輪迴門前;
地藏王菩薩六尊化身走出,趺迦而坐,向佛雙掌合什,見禮道:「無量壽佛。」
無量壽光明佛還禮道:「地藏王菩薩。」
地藏王菩薩突然又露出女兒家神態,道:「哥哥,從此我們永不相見,再受小妹一拜!」起身欲拜時,那無量壽光明佛早已離開。地藏王菩薩歎息一聲,來到那血海上空,廣頌經文,引渡阿修羅族。血海中鑽出羅□帝尊,譏笑道:「佛也可有妹妹麼?哥哥妹妹,好恩愛也!太昊上帝掩人耳目,真是可笑!」
那菩薩無悲無喜,道:「佛,也是人。」羅□帝尊無語,又回到血海,道:「你到我家門口傳經,早晚讓我父與你大兄論個長短!」
女媧國王城,那三隻青鳥正在皇宮之上鎮守一方,突然有個中年道人跑到跟前,笑道:「跟我走,我帶你們去見你們主人!」
三隻青鳥當即化作青衣女子,驚喜道:「道人,你真的能帶我們去見娘娘?」年幼的那個懷疑道:「色狼道人,你莫不是想把我們姐妹騙到僻靜地方,然後行非禮之事吧?告訴你,我們三姐妹可不是好惹的!」
年長地女子也有些懷疑,道:「陰山入口被太昊上帝陛下派了丈人星神姜尚公把持,又有北落師門群神鎮守,布下天羅地網,即便有太乙真仙的修為也闖不進去。你這道人年紀輕輕,難不成比我們還厲害?」
朱罡烈笑道:「姜尚公與我是至交好友,經常一起喝酒,不然我哪裡敢進地獄尋人?我這次有事去尋他,但一路窮山惡水,到處都是老魔頭,我一點兒修為,哪裡過得去?正好你們三個做我地保鏢,到了陰山,我再為你們說一說好話,讓你們下去見娥皇娘娘。」
三個女子躲在旁邊偷偷商議道:「這道人不像說謊,說不定真的能讓我們再見娘娘一面,不如跟他走一遭算了。即便他敢行不軌之事,憑我們三姐妹的實力,還能打不過他?」
年幼女子笑道:「還不打得他滿地找牙?」商議已定,到朱罡烈身前,道:「謝過道人了,敢問道人高姓大名?」
朱罡烈笑道:「貧道施惠子,敢問三位仙子名姓?」
年長的女子道:「我叫青衣,這是我二妹青霄,小妹青碧。我們姐妹三人都是玄鳥得道,敢問道人是?」
朱罡烈道:「貧道鐵背蒼狼得道。」
青碧拍手笑道:「我說是色狼成精罷?你們還不信!」青衣連忙摀住她的嘴,陪笑道:「施惠子道友勿怪,我妹妹心直口快,肚子裡有什麼就說什麼。」
女媧國女王聽聞青衣三姐妹要離開,立刻率領群臣出宮挽留,怎奈三女去意已決,女王不便再阻攔,取來三把誅邪寶劍,道:「三位妹妹這些年照顧我國百姓,大恩不言謝,這三件法寶雖然不是先天,但也是罕見的寶物,請收下。」又低聲道:「妹妹,這道人不像好人,你們仔細了,免得吃了虧!我聽說人族中有些邪道,練什麼採補大法、天地交徵陰陽大歡賦的,最是喜歡少女了……」
三女暗笑,也不推辭,收了誅邪劍,隨朱罡烈出了女媧國王城。
青碧嫌朱罡烈腳程慢,執意要背他飛往陰山,朱罡烈好不容易忙裡偷閒,下界遊歷,哪裡願意,道:「行千里路,讀萬卷書,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道行。小丫頭們,跟我走著過去罷!」
青霄笑道:「小丫頭?我們姐妹哪個都有四五百歲了,說不定比你年紀還大些呢!」
青碧也笑道:「書獃子,這世間還沒有萬卷書呢!」
「這世間地書,單單經文,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我雖然修為不高,但世間的經文見過不少,確實有萬卷之多。便是天地交徵陰陽大歡賦,貧道也略通一二。」
三青驚叫道:「果然是色狼,沒安好心!」提著誅邪劍追殺過去,朱罡烈連忙化作鐵背蒼狼逃走,三女變作玄鳥,一翅追上,青碧一爪將蒼狼抓在爪中,笑道:「看你往哪裡跑?」
「三位女大王饒命,貧道不過一句玩笑話而已,何必當真?」
青衣連忙讓青碧將他放下,道:「施惠子道友,今後休要亂說話,我們三個女孩家跟著你,已經讓人笑話了。」
朱罡烈傲然道:「天地交徵陰陽大歡賦不懂得,不過這別的法門,貧道都略通一二!」
「不羞不羞!」青碧刮著鼻樑道,「你若什麼都懂得,怎麼還會讓我擒下?只怕早就上天做皇帝去了!」
「做天帝有什麼好的?我的志向是做聖人!」
三女一起笑起來,道:「你還真的癡心妄想,這世間才不過三位聖人,一位至人,你道聖人這麼容易說成就成了?便是我家娘娘,也沒有練成。」青碧眼珠子轉了轉,道:「你既然說你什麼都略通一二,我便考你一考。我聽娘娘說,這世間最強大的塑金身法門,排名第一的當屬九轉玄功,你將這玄功說一說。」
朱罡烈笑道:「簡單,我還以為你問我斬三屍之法呢。」將九轉玄功法門說了一遍,三青聽了,只覺功法玄妙無窮,低聲商議道:「莫非是真地九轉玄功?」
青衣笑道:「他若有真的九轉玄功,早就化作大鵬雕飛去,還會被你擒住?定然是假的無疑!」笑道:「我來考你一考,你說三花如何聚頂?」
四人走了整整一日時間,還沒有走出女媧國地界,來到一處偏遠小鎮,找了處客棧落腳。如今的洪荒世界,被地仙界促進文明發展,本來無數年之後才應該出現的東西,此刻都已出現,客棧也不例外。
朱罡烈單獨一個房間,三女一個房間,都在房中打坐,到了半夜,突然人聲鼎沸,有人叫道:「白澤王今夜開壇說法,大傢伙快去搶位置!」
第二百七十一回 生即有神通可憐為坐騎,孔宣將證道洪荒大變局
白澤號稱萬物皆明,知萬物之情,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雞毛蒜皮,遇聖人而捧書進獻。地仙界曾有一隻白澤,繪製一本《白澤圖》,又稱《天地人神鬼圖鑒》(現在還有這本書,內容很有意思),裡面有一萬一千五百二十種鬼神,附有克制之法。
在這一界封魔之戰時,帝釋天王佛曾經欲尋白澤,以克制六耳獼猴的神通,只是沒有尋到,只找了個諦聽。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遇到這種先天怪物,朱罡烈也不禁有些好奇,三隻青鳥已經衝到他房中唧唧喳喳,不由分說,拉著便走。
小鎮中的居民幾乎全部化作妖魔,虎狼並行,妖雲翻滾,呼嘯連連,向恆山奔去。三隻青鳥大急,連忙變化成真身,朱罡烈這次則很乾脆的跳到青碧背上,讓小丫頭連罵無恥。
那白澤正在恆山山頂說法,下方密密麻麻坐著的都是另類修士,白澤正講到興頭上,突然心中一動,苦笑道:「在劫難逃了。」起身正欲離去,被群妖攔住,叫道:「白澤王,將這六賊講完再走!」攔著不讓他離去。
那白澤跺腳連連,道:「我如今被你們害了!苦也,苦也!」群妖忙問是何緣故,白澤反而不答,端坐下來,繼續將六賊。正講到關鍵之處時,突然三股強大的妖氣從天而降,化作三名女子,容貌絕代。眾妖見了,有的認識是女媧國王城地三青娘娘,連忙紛紛起身讓座。道:「三位娘娘如何來了?」
三青笑而不答,與朱罡烈挑了前面的位子坐下,只聽那白澤繼續說六賊。
「六賊又曰六識,乃眼耳鼻舌身意。眼觀色、耳聞聲、鼻嗅香、舌貪味、身觸、意法,衍生喜怒哀思憂欲六賊,附著於心田,亂我魂智。使心靈不得安寧,故煩惱日盛。有道是:神歸心捨禪方定。六識祛降丹自成。若要成金丹大道,必然要祛除六識。」
有修士問道:「王,如何祛除六識?」
白澤答道:「眼觀鼻、鼻觀心、心觀自然,充耳不聞、舌底生津、絕一切意識,自然祛降六賊,金丹生成。」眾修士大喜,道:「如今不擔心走火入魔了!」
朱罡烈聽了這祛除六賊之法。微微一笑,這法決乃人族的修真之道,與妖族的修煉法決不同,白澤對妖怪講人族的修煉之法,真是居心不良。不過這白澤的身體挺有意思,其原形如牛,通體雪白,乃是最渾濁的天地濁氣凝聚而成。皮膚佈滿密密麻麻數不清地符咒怪文,他這種形態,生來既有大神通,但沒有辦法吸收天地靈氣,也即是說,白澤根本無法修煉。
青碧突然出言道:「白澤王。你號稱無所不知,可知那九轉玄功如何修煉?」眾修士一陣轟然,紛紛豎起耳朵,這九轉玄功乃世間有數的幾種精妙法門,比白澤先前所講高明了百倍,豈能不讓他們心動?
白澤看了看朱罡烈一眼,閉嘴不言,青衣又問如何三花聚頂,白澤也不答,道:「今日說到這裡。諸位散了吧。」眾修士不敢不從。紛紛離去,只剩下三青與朱罡烈。那白澤起身。捧著本書,進獻道:「請道長收下此圖。」
朱罡烈不接,笑道:「還要麻煩道友送到我家裡去。」
白澤有些遲疑,只聽朱罡烈又道:「你地能力已經強到讓人戰慄的地步,便如六耳一般,如果繼續留在此地,早晚被人害了。到我家躲一躲,雖然會吃點小虧,但總比喪命要好。」
白澤咬了咬牙,道:「我知他人心中所思所想,也是天賦神通,同時也知我有這神通,必死無疑。不但妖怪不能容我,便是人類也不能容我,甚至得道的聖人也不能容我,焉知道長將來能不能容我?」
朱罡烈笑道:「所以你需要賭一把。」
白澤思索半晌,頹然道:「我去。」收拾一下行頭,向朱罡烈討了個手諭,駕著雲彩慢吞吞走了。三青大是詫異,青衣道:「施惠子道友,為何白澤王聽了你一番話,就忙不迭的跑到你家去了?」
朱罡烈笑道:「他天賦異秉,能讀透人心,知人心中所想,任何人心中的道法、隱私,都瞞不過他。又知天地人神鬼的弱點,眼下眾人還不擔心他,待到大戰一起,這白澤必然成為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必然要先殺他,免得被別人知道自己地弱點。」
青霄點頭道:「這能力確實恐怖,如果戰亂一起,第一個死的必然是他。不過躲在你家裡,只怕也不安全,還是跑到玄都聖人、鎮元聖人或者太昊上帝那裡才安全。雲中聖人這些年在宇宙邊陲牽引靈氣,不然到玉虛宮去也算安全。只是可惜了白澤王一肚子的奇妙功法,我等竟然一個也沒有學到。」
「我不是傳你們九轉玄功和三花聚頂了麼?」
「切,修煉你傳的假功法,肯定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要不你們拜我為師,我傳你們妙用無窮的歡喜禪大法?」
三個女人頓時惱怒起來,按劍道:「想要我們拜你為師,學陰陽大歡賦還是御女雙修大法?好得很,先問過我們姐妹手中的誅邪劍再說!」
且說那白澤晃,晃悠悠飛上三十三天離恨界,向南天門四大天王出示大帝手諭,被帶到養心殿。嫦娥、曦禾兩位娘娘在殿中召見,六耳獼猴也在一側,娘娘正在詢問六耳獼猴陛下到了哪裡,是不是與女人在一起。
那猴子哪裡敢說,只顧著搖頭。白澤小心翼翼,向曦禾娘娘低聲說了一句,娘娘眉開眼笑,向六耳獼猴道:「監天司,我欲給你做媒,你看驍騎將軍無支祈如何?」
六耳獼猴聞言大喜,立刻將太昊上帝出賣了,道:「回娘娘,陛下到了女媧國恆山一帶,身邊有三個女子,乃是青衣、青霄、青碧,陛下說要傳她們歡喜禪大法呢!」
兩位娘娘冷笑道:「果然又勾搭上了狐媚子,臨走前還信誓旦旦的說絕不三心二意呢!」
六耳獼猴陪笑道:「娘娘,下臣地婚事兒……」兩位娘娘醋意大發,哪裡還顧得上六耳獼猴的美事,牽手回到後宮商議對策去了。六耳獼猴懊惱異常,一把揪住白澤的鬍子,凶巴巴問道:「老頭,你能聽到人心?」
白澤苦著臉,點頭稱是。六耳獼猴立刻緊張道:「你能聽多遠?」
「千里之內,心有所想,都瞞不過我的耳朵。」
六耳獼猴舒了口氣,笑道:「險些這監天司的名頭被你奪去了。我的耳力能遍識三界,上達天庭,下達地府,便是聖人,也逃不過我地耳朵。」拍了拍白澤肩頭,道:「今後你就跟著我到監天司算了,保你吃好喝好!」
白澤的臉更加苦了,低聲道:「陛下的心思,是讓我做他的坐騎……」
「……」六耳獼猴拍拍白澤肩頭,道:「你好好做,我同情你。」
朱罡烈帶著青衣三人,一路經過帝俊國,來到陰山附近,見到許多人類修士。這些年人族在洪荒世界發展迅速,憑著強大的繁殖力,在洪荒世界中漸漸興起。雲中子捏土造人,第一代人類皆是先天道體,修煉起來極為迅速,但是到了第二代第三代,體魄則不如那些初代,不過人族也基本在洪荒世界立下根腳,洪荒種族也開始承認人族建立的國度。
不過人族顯然不能成為地仙界那樣輝煌的存在,種種匪夷所思的種族,比人類強大太多,這些年若非雲中聖人照顧,只怕人族也會滅絕。
在帝俊國,朱罡烈遇到了一位老友,孔宣真人。此刻孔宣真人已經改名孔丘,在洪荒中宣揚自己的道法,有弟子三千,賢者七十二人,這些弟子來自不同種族,皆稱孔宣為師。孔宣真人也有個名號,叫做孔聖人。
朱罡烈與孔宣交談片刻,便發現孔宣的修為,也已經到了至人地境界,甚至隱隱有突破地趨勢。洪荒中第四位聖人,終於將要誕生了,到時出現一個新的教派,也定然會帶來目前穩定地洪荒局勢發生重大變動。這種變動是好是壞,朱罡烈心中也沒有底兒,但是一場大戰是肯定免不了的。
現在讓他煩心的是,如今相繼有人證道混元,他究竟何時才能突破這最後的障礙呢?
第二百七十二回 佛、儒、闡三教副教主
朱罡烈與孔宣避開眾弟子與青衣姐妹,二人緩緩而行,孔宣聽到朱罡烈的埋怨,笑道:「道友,你俗務太多,無法專心證道,不若學我,離開截教,這才道行突飛猛進。道不行,乘桴浮於海,只要道友離開天庭,捨棄太昊上帝的尊位,以道友的資質,無論斬三屍,還是聚功德,抑或塑金身,還不是輕而易舉?」
朱罡烈笑道:「我若真的能狠心,將一家老小拋棄,證道也是在翻手之間,怎奈狠不下心來。那樣即便成了聖人,與孤家寡人又有何異?我不是不證道,而是不想無情證道,誰知道無情證道之後,自己還是不是原來的自已?」
孔宣點頭道:「證得無情道,雖然不是合天道,但與合天道也差不多,沒有多少自己的意識,更多的時候是道的意思。大道無情,連聖人也無情了。這種道,我也不取。」
朱罡烈笑道:「你若證道,也就在百年光陰之內,其間必然有大劫大難。道兄,我為你擋下這劫難,你給我一個退路,如何?我若用不到這退路,自然是好,但將來事情難料,如生變故,托庇到你門下卻也安全。」
孔宣知道他所說的劫難是什麼,笑道:「儒教副教主之位虛席以待。」
朱罡烈鬆了口氣,笑道:「多謝道兄成全。」頭頂清氣一閃,走出三屍化身朱八老祖。朱罡烈向老祖道:「道友,你也是截教弟子。便跟隨師兄罷,將來助他度劫。」
朱八老祖點頭稱是。朱罡烈向孔宣作別,道:「再相見時,道兄已經是聖人了!」喚上青衣三姐妹,向陰山方向而去。孔宣門下七十二賢人中有彥明問道:「老師,適才那人是誰?」
孔宣笑道:「你們怎麼看?」
彥明道:「與老師相類,卻又不同。老師氣質淡雅中正。而那人卻多了些許殺伐之氣,想來是境界上不如老師。」
孔宣讚許道:「你的見識又增加幾分。不過道並無境界之分,無論是殺伐決斷地法,還是中正平和的儒,都不分高下。」眾弟子收拾行裝,向女媧國方向走去,彥明又問道:「老師,你說這洪荒諸國。會接受我們的仁道嗎?如果我們的道不為世人接受,又該如何?」
孔宣呵呵笑道:「他們現在或許不會接受,但總有一天他們會接受。銳意進取,永不放棄,也是我們的儒道。智、仁、勇、義、禮,此為我教核心,萬萬不可忽略勇字。」
眾弟子聞言,連忙銘記於心。師徒一行又緩緩上路。
朱罡烈與青衣三姐妹一路迤邐而行,漸漸來到陰山附近,只覺此行不虛。朱罡烈雖然是這個洪荒世界的締造者之一,但洪荒世界卻依照各個種族之間的不同,走出一種不按締造者設想地道路,雖然緩慢。卻極為沉穩的向前發展。
百家爭鳴,百花齊放地局面,漸漸形成。人、闡、截、西、佛、妖等等教門,業已開始在凡間廣播教義,廣收門徒。
一行四人來到那陰山,只見鬼門關前愁雲慘淡,雲翳遮天。北落師門的天羅地網如霧一般,清清淡淡,罩住整個陰山,宛如青紗帳。自從上回地府動亂。群仙下到地府中搶奪魂魄之後。天庭便加大了對地府的管理。北落師門這些年一直守在這裡,以免再次遇到上次那種動亂。
朱罡烈神念掃過陰山。找到丈人星正神,傳音讓他出來相見。
丈人星正神姜尚姜子牙是陰山的土地公,名義上的清福正神之首,但手中並沒有多少權力。此刻他的土地廟裡來了客人,楊戩與哪吒三太子,帶著靈珠子跑到這裡做客,混吃混喝了百年,一直沒走。
姜尚也不好趕他們離開,那楊戩與哪吒意志低沉,因為師傅和師叔師伯的死,而對雲中子心生怨懟,雖然闡截在這百年時間之中,又有大興地趨勢,但二人始終沒有回到玉虛宮。
靈珠子被哪吒脅持,不過卻自由許多,經常跑到禺狨王的北落師門軍營中玩耍,只是若要上天去尋『父皇』,總是被哪吒攔下。楊戩與哪吒兩個每隔一年,便要下地府一次,詢問玉鼎真人等人是否轉世。
這日姜尚突然喜沖衝向楊戩、哪吒道:「陛下來了!」
那哪吒灌了口酒,冷笑道:「他也不是好人,管他來不來?」
楊戩卻要穩重得多,勸道:「他好歹也是陛下,不能不尊。」強行拉著他,帶上靈珠子,正要出門相見,姜子牙道:「陛下微服私訪,不便透露身份,兩位師侄仔細口風。」
始終張不大的靈珠子笑道:「曉得,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三人上下打量他,笑道:「可不是三歲小孩?」來到陰山外,朱罡烈與他們平輩見禮,姜尚三位大人多少都有些拘禮,靈珠子卻撲到朱罡烈懷裡,叫了聲爹爹。
三青驚訝得合不攏嘴,青碧詫異道:「施惠子道友,你竟然有了孩子?」左右打量靈珠子幾眼,笑道:「長得恁可愛了些,跟道友不像啊!」
靈珠子得意道:「我隨母親。」朱罡烈呵呵笑道:「是隨母親。」對姜子牙道:「道友,還要勞煩你將這三位仙子帶下刀鋸地獄,見一見娥皇娘娘。」
姜子牙哪裡敢違背,連忙打出法決,將天羅地網掀開一角,請眾人來到土地廟,笑道:「廟小,諸位擔待一些。」帶著青衣三姐妹去了。
朱罡烈坐在桌前,只見楊戩與哪吒拘謹萬分,笑道:「兩位道友請坐。」
楊戩道:「不敢。」端坐下來。哪吒卻大咧咧坐下,冷笑道:「太昊,你也不是好人,來到這裡定然有陰謀,有什麼事快說!」
朱罡烈將靈珠子摟在懷裡,笑道:「你拐跑我的皇子,反倒振振有詞,數落起我的不是來了,哪有這般不講理的?」
哪吒看了看靈珠子,冷笑道:「如果靈珠子真的是你的兒子,為何不讓他繼承皇位?你分明沒安好心!」
朱罡烈正色道:「靈珠子福緣深厚,合該入闡教,我若讓他擔任天帝,必然誤了他地前程。兩位道友,我有十一子,哪裡有許多天帝位子傳下?兩位還要體諒我的苦衷才是。」頓了頓,又道:「我此來確實有事。兩位道友都與我有緣,何不拜入我的門下?」
楊戩與哪吒對視一眼,道:「陛下,我們雖然出了闡教,但依舊是闡教弟子,陛下這樣挖牆腳,豈不是讓人笑話?」
朱罡烈頭頂衝出一派混沌元氣,有慈航道人從上面走下,笑道:「誰說讓你們叛教?貧道也是闡教之人,拜我為師,也不辱沒你們。」
楊戩與哪吒臉色劇變,起身叫道:「師叔?!」二人眨眼間想到一個可能,頓時臉色灰敗,一身冷汗津津。朱罡烈已經替他們將這個可能說了出來,笑道:「哪吒道友,你的金身便是我塑造的,如今拜我為師,正合道理。楊戩道友,你的九轉玄功練到如今,再也修煉不下去,功力遠遜色於悟空,拜我為師,我指點你,必然突飛猛進。」
楊戩冷笑道:「原來數百年前陛下便欲分走我闡教氣運,卻是打得好算盤!我二人雖然無能,但也不能讓你得逞!」祭起三尖兩刃刀和嘯天犬,道:「臣早知陛下地九轉玄功高深莫測,今日倒要領教一番!」哪吒也祭出火尖槍,現出蓮花肉身,緊張的盯著他。
不過那嘯天犬乃是狗國星斗正神,看到朱罡烈,頓時夾著尾巴跑了。
朱罡烈懷裡的靈珠子突然出聲,怯怯道:「哪吒叔叔,你怎麼能與父皇打起來?」
哪吒三太子怔怔的看著靈珠子,突然將火尖槍丟了,頹然道:「我投降了……」
楊戩怒道:「師弟,你好糊塗!大義與親情,哪個重要?!」
朱罡烈笑道:「楊戩道友,玉鼎真人一直沒能投胎轉世,便是我安排下的。他將要投生哪一家,我也早有定計,雲中聖人在宇宙邊陲牽引靈氣,這裡還是我說的算。你拜我為師,將來由你度化轉世的玉鼎真人,你們依然是師徒。我所要的,不過是闡教副教主之位和一點教化功德而已。」
楊戩聞言,臉色陰晴不定,突然道:「姜師叔留我們百年,也是你安排的了?」
朱罡烈微笑點頭。楊戩面色頹敗,將三尖兩刃刀丟了,向慈航道人拜道:「老師。」哪吒也不得不拜道:「老師。」
慈航道人呵呵笑道:「如今兩位徒兒,可隨我去遊歷洪荒,收一些資質出眾的弟子,將來回到闡教,才好爭那副教主之位。」與朱罡烈微微施禮,帶著二人離去。
「我埋下了數百年,今日終於收穫,如今只需再將截教、妖教、寂滅教、大乘佛教副教主之位佔了,僅僅後天造化功德,便足矣讓我突破功德至人境界了。」
第二百七十三回 妖師梅開二度,雷澤葫蘆現身
青衣三姐妹來到刀鋸地獄,這才發現娥皇娘娘變成了地藏王菩薩,三隻青鳥跪在娘娘腳下大哭,那地藏王菩薩笑道:「我今為菩薩,脫去業身,不墜輪迴,你們應該歡喜才是。」
青衣拭去淚水,強笑道:「恭喜菩薩。」青碧青霄二女也停止哭泣,菩薩笑問道:「鬼門關有天庭重兵把守,你們是如何進來的?」
青衣姐妹將施惠子道人的事情說了,菩薩目光閃動,道:「無量壽佛。施惠子道友既然要收你們為徒,你們便拜他為師就是了。如此一來,我們無妄山還能保存一些血脈。」
青衣三人心中驚疑不定,道:「娘娘……地藏王菩薩,那施惠子道人是什麼來歷?他修為不高,怎能在這混亂的世界中保全我們?」
地藏王菩薩厲聲道:「讓你們拜他為師就拜他,哪裡來的這麼多話?」拂袖回到血海,繼續誦經。血海中的羅□帝尊被她的經文吵得頭疼,又冷嘲熱諷起來,不過如果動手的話,他可不是地藏王菩薩的對手,除非冥河老祖親臨,才能勝過地藏。
青衣三姐妹無奈,只得跪拜一番,回到陰山之上。青衣等人拜師之後,朱罡烈此行的目的便已順利達到,——可以名正言順的帶著小女生遊玩去了。
朱罡烈在祖洲四處打轉之時,十一尊三屍化身也開始在祖洲遊歷,傳道授徒。這十一尊化身份別是惡屍阿難陀龍王、豬婆龍大聖、慈航道人、不動明王、朱八老祖、天蓬元帥。善屍無量壽光明佛、鎮元道人、青木道人、施惠子道人、青魚道人,至於太昊上帝,則在天庭掩人耳目。
此時,朱罡烈借功德至人之身,利用星斗大磨轉化先天為混沌的功用,共斬出十二尊屍神,至於其他四尊化身。未有聖人法力,也尚未大徹大悟。則斬之不得。
這十一尊化身一番遊歷,將歷年來所學所悟地道法,在紅塵中洗磨一番,淬除雜質,皆更見精純,更收得許多弟子。這些化身所收的弟子極都是各教在歷年大戰中死去的高人,被朱罡烈利用職權。強行扣押在地府,只在最近兩年轉世投胎,分部許多種族之中,如今被朱罡烈搶在諸教高人之前,率先納入名下。
這是一步好棋,諸教的轉世門徒被他收了,與諸教之間便有了淵源,到時別的不說。截教、妖門二教的副教主是跑不掉的。至於佛門,朱罡烈甚至積攢了可以一躍成為教主地人脈。
佛門死亡的修士太多了,幾乎全部歸入無量壽光明佛門下,險些重演當年地仙界靈山之盛況,大小佛陀林立,皆稱無量壽光明佛為師。遠比旃檀功德佛與菩提、青蓮二人地弟子要多。
朱罡烈甚至考慮,是否鳩佔鵲巢,幹掉旃檀功德佛與菩提、青蓮,自己跑到靈山去做佛門與西方教教主。當然,這個念頭只是在腦中轉了一圈,便被排除,帶著滿門妻小和黑社會打手一樣的兄弟姐妹,即便成為佛門教主,也要被人笑話一生一世,抬不起頭來。
朱罡烈十一尊化身的出現。也引起諸教高人的關注。怎能不關注呢?這十一尊化身。幾乎全都是在一場場大戰中死亡的高手,也有的是某一時期某人的身份。此刻逐漸露面,諸教掌教都知道這是隱藏在和善面孔下某人邪惡地爪子,終於伸向自己。
朱罡烈所收的門徒又是他們門下轉世之人,經歷一番苦修之後,早晚要恢復神智,如果還拜在別人門下,只會讓洪荒修士笑話。寂滅教主開始考慮要搶回這些弟子,卻又怕破壞三方勢力的平衡,如果朱罡烈打上門來,他可不是對手。
正在他為難之際,截教已經開始向朱罡烈拋出了橄欖枝,無當聖母找到朱八老祖化身,轉達了多寶天尊的意思,願意恢復朱罡烈的截教名分。不過這顯然低估了朱某人的胃口,他要的是截教的副教主之位。無當聖母也無法決定,只得回去詢問多寶天尊。
多寶天尊左右思量權衡,決定還是答應朱罡烈這個有些過分地要求。自從孔宣真人離開之中,多寶天尊漸漸感到獨木難支,截教與人教闡教寂滅教相比,已經落後許多,人闡兩教都有聖人坐鎮,寂滅教更有諸多高手。反觀截教,孔宣將要成為聖人,但卻要另立門戶,多寶一個人確實勞心費力。以陰險和狡詐著稱的朱八老祖的到來,會分出多寶天尊大部分的憂慮,讓他一心證道。
至於妖門,素來小氣的黑帝鯤鵬此次沒有再小氣下去,很大方的將妖門地副教主交給了青魚道人,妖門諸多轉世弟子,也回到門下。鯤鵬難得大方一回,卻是與朱罡烈將封魔神榜與打神鞭交給鵬魔王煉化有關,朱罡烈投之以桃李,鯤鵬也要報之以瓊瑤。
還有一點,老頭最近一直忙著準備親事,無暇顧忌這樣做的壞處。——隨時可能讓朱八那廝突破至人境界,功德成聖。
這門親事不是鵬魔王的,反而是鯤鵬老年春心蕩漾,與九天玄女北冥娘娘王八看綠豆,對了眼。老爺子決定二進宮,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在修道者眼中,只有輩分大小,沒有老幼之分。
北冥娘娘為混沌神祇轉世,天庭的九天玄女,與黑帝鯤鵬也算門當戶對,二人訂下婚事,很快得到諸教高人的熱烈歡迎與賀喜,都暗道:「證道之途,又少了一個對手!」
天庭的太昊上帝,也送來隆重的賀禮,嫦娥與曦禾娘娘又派下宮裡的女史,前去東北鹹洲,以六御的規格,為黑帝籌辦婚事,鵬魔王也難得放假,回到鹹洲。
此刻,在下界四處遊山玩水、與土著打成一片地朱罡烈,也決定前去觀禮。這是世間第二場隆重地仙家婚禮,第一場當然是朱某人迎娶兩位娘娘過門。鯤鵬妖師的婚禮,在諸教看來,比太昊上帝地婚禮還要有意義,即便落在地仙界的幾位教主聖人眼中,也重要非凡。
兩位生在不同世界的混沌神靈結合,代表著地仙界來客與土著之間徹底接納對方,似乎和平的曙光在向祖洲大陸招手。每個人都拍額相慶,認為和平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但和平真的會到來嗎?
朱罡烈卻不這麼認為,婚禮只是婚禮,雖然有些政治意義,但並不代表真的就會和平了,中國古代向來有和親之舉,到頭來還不是打個你死我活。神仙之中也有江湖,即便這個世界只剩下兩人,也會有矛盾,也會有衝突。
不過妖師梅開二度,朱罡烈決定還是親自前往賀喜,以一個凡人的身份,見證這場意義重大的喜事。
青衣三人一路勸朱罡烈道:「老爺,人家又沒有給我們下喜帖,咱們眼巴巴的跑過去,熱臉貼個涼屁股,豈不是丟人?還是安安分分找個洞府,專心修道。再過些日子,天庭便要重開百年一度的飛昇大會,到時我們姐妹飛昇,也好帶老爺上天,免得整日心驚膽顫的照顧您老人家!」
朱罡烈笑道:「豈有此理!我老人家身份顯赫,黑帝不給我喜帖,便是看不起我,自然要去尋他晦氣!」
青衣三姐妹暗暗發愁,商議道:「壞事了,老爺子頭腦發昏,估計送上門去,便會被黑帝門下當成小點心開胃菜給吃了!」
青碧笑道:「吃了正好!這個便宜師傅一點本事沒有,他死了咱們姐妹就舒服了。如今掛著師傅的名頭,每天被他當成丫鬟使喚來去,遇到要吃他的妖怪,便讓我們三姐妹當打手,累死累活,還不發工錢!」
青衣愁眉苦臉道:「他若死了,不好向娘娘交代。」
青霄也笑道:「交代什麼,囫圇過去就是了,施惠子老爺被黑帝門下塞了牙縫,咱們姐妹打不過人家也是正常,無力為恩師報仇。只要去娘娘座下假假的哭一場,咱們三姐妹正好飛昇天庭,尋一處洞府快活去也!」
三個女孩的小算盤自然瞞不過朱罡烈,某人聽了,微微一笑,也沒放在心上。四人來到東北鹹洲與中土神洲交界,只見眼前好大一座山巒橫在路上,山巒之上密林遍佈,無數光禿禿古怪樹木,如旗桿直豎,樹木之間遍佈雷網,雷聲不斷。
青衣將這座山巒來來回回打量一遍,笑道:「老爺,你又不願飛過去,咱們只好打道回府了,這座山上如此濃密的雷電,只怕太乙金仙過來,挨上一下也要喪命!」
朱罡烈將這山巒看在眼裡,突然拍手笑道:「好寶貝!徒兒們,趁著這壯漢睡著了,快將他腦門上的葫蘆摘下來!」
第二百七十四回 星斗大磨與碧玉葫蘆
「哪裡有壯漢和葫蘆?」
青衣三姐妹張望了半天,也沒有尋到,不由齊笑道:「老爺,您的眼睛也花了!」
朱罡烈指著眼前的大山,笑道:「這座山可不是那壯漢?你們看,山頂上的樹木便是他的頭髮,中間的那根頭髮上掛著一枚葫蘆。這葫蘆,肯定是件好寶貝!」
青衣三姐妹連忙順著他手指看去,只見果然有一枚碧青色葫蘆掛在上面,不由又驚又駭,道:「這座大山方圓三千多里,如果是個壯漢,那這漢子也太壯了一些!老爺,你怎麼知道那葫蘆是寶貝?」
朱罡烈笑道:「你們都說那雷火連太乙金仙也能劈死,這葫蘆在雷火中絲毫無損,自然是寶貝了。快快去取來,有了這寶貝,咱們就發財了!」
正說著,那座大山突然抖動一下,轟隆隆的站起來,果然是個頂天立地的巨人,怒道:「誰敢搶我的葫蘆?」巨漢目如日月,眼中神光四射,找了半天,才找到朱罡烈四人,笑道:「原來是四個小不點兒,別煩我,我還要繼續睡覺,然後去搶親!」
青衣三人這才發現,原來這壯漢天生的三頭六臂,額頭三神眼,背後兩張大翅,垂在地上。倘若這兩扇翅膀展開,必然是遮天之雲。這壯漢睡著時還好,這一醒來,頓時陣陣威壓,讓她們雙腿打顫,連逃跑的勇氣也消失了。
青碧吞了口唾沫,扯了扯朱罡烈地袖子。顫聲道:「老爺,大老爺,好老爺!咱們不要寶貝了,還是快走吧!」
朱罡烈拂袖,不悅道:「不成,我看重的寶貝,你們非得給我取來不可!古語有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莫非你們連父親的話也不聽了?」
青碧吐吐舌頭,嘀咕道:「我們沒有父親。少拿大道理來唬我們!」大著膽子向那壯漢道:「那個,大哥哥,你可不可以把你的葫蘆給我們丫?」
那壯漢鬱悶的看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說呢?小丫頭,不要攪我睡覺,我待會還要去將黑帝打一頓,然後將北冥娘娘搶來做老婆哩!」
「搶鯤鵬的女人?不給我面子!」朱罡烈意氣風發。指使三個女孩道:「你們快去打倒他,咱們搶了他的,然後撒腿就跑,他追不上!」
青衣三姐妹鬱悶地看著他,道:「老爺,我們短胳膊短腿,怎麼跑得過人家?莫說搶不到,就算搶到了。也沒命逃走啊!」青霄撇撇嘴道:「要搶,還是老爺自己去搶,我們給老爺斷後!」
那壯漢好奇的看著這古怪地師徒,笑道:「你們若能撐住我一道雷電不死,這葫蘆送與你們都成!」
朱罡烈捋著袖子上前,笑道:「你說話可算數?快快劈老爺一電。然後將葫蘆送我。從前遇到的混沌神祇,一個精似一個,好不容易遇到個傻子!快劈,快劈!」
雷澤大神聽到朱罡烈喝破他的來歷,微微吃驚,嘿嘿笑道:「我這一道雷可不好挨,就算聖人,也要丟半條命!」猛然額頭三隻樹葉狀神眼打開,射向高空,頓時無數烏雲攢動。將整個祖洲都遮掩起來。電閃交加。那些烏雲相互合併,最終形成一朵方圓百里的雲彩。
青衣三人見狀。很乾脆的昏死過去,朱罡烈面色也有幾分凝重,讚歎道:「好一朵雷雲,閣下將祖洲與三百大洲的雷雲都攝了過來,想必是天生的雷神!」
雷澤大神笑道:「雷神?給我孫子提鞋也不配!」話音剛落,一道百里粗地紫色雷電落將下來!這一電的光亮,只將祖洲與三百大洲盡數照亮,甚至三十三天離恨界,也熾紫一片!
朱罡烈見狀,微微皺眉,他見過的紫霄神雷,最粗的不過水桶粗細,這種神雷,最擅長化解混沌元氣,若被這百里粗的神雷落在頭頂,朱罡烈這百年來的苦修增加的那些修為,只怕要毀於一旦。
他神念一動,頭頂衝出一面磨盤,陡然分解為無數點靈光,轟然轉動,那紫霄神雷落入星斗大磨之中,連聲響也沒有發出,頓時消失不見,從大磨下方出現濃濃的混沌元氣,五彩神光垂落下來。
朱罡烈張開大嘴,化作百里大小,當真是血池一般,那五彩神光落入嘴巴裡,咕嚕一聲,吞進肚子裡。
雷澤大神也咕嚕一聲,吞了口唾沫,張大嘴巴,突然額頭一隻神眼打開,一道神光照在朱罡烈身上。那神光照處,朱罡烈腦後功德金輪緩緩浮現,露出天、地、人、神、鬼、聖、真、仙、魔、帝十尊法相,雷音震動,種種神語響起,宏大廣聞。
雷澤破去朱罡烈地偽裝,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從魔界來的偽帝!我原打算去搶了北冥娘娘,再去搶你的位子,夫妻倆做天帝王母,如今倒好,你送上門來了,省得我一番好找!」
說罷,六臂一起晃動,綽起三桿烏黑的雷神戟,向朱罡烈劈來。
朱罡烈連躲也懶得多,星斗大磨早就落將下來,向雷澤頭頂一套。那雷澤見狀,渾然不懼,頭髮上的碧玉葫蘆飛起,葫蘆口向下,射出一派神光,罩住全身。那星斗大磨無數星斗滾滾,將雷澤千里的身軀都遮掩起來,飛速轉動,只見裡面電閃雷鳴,傳來雷澤地怒喝之聲,那葫蘆竟然克制住星斗大磨這種逆天之物!
朱罡烈見了,也暗暗心驚,他本以為這葫蘆的防禦再強,也無法對付星斗大磨,誰料僅僅葫蘆射出的神光,便將星斗大磨的威能阻攔下來!
「又一件逆天的寶物!我這法寶,解開全部禁制,便要滅世,便是聖人落入其中,也要化作灰灰,就算是我,也要死在大磨之中。他這寶物,只怕解開全部禁制,躲在其中,便足以逃過滅世之災!」
朱罡烈眼睛又紅了,如果到時爭不過那些高人,便將妻兒老小裝在這葫蘆中,然後祭起星斗大磨滅世,將那些聖人和這宇宙都毀滅了,然後點化一人重開天地,豈不是妙哉?
「天可憐見,這廝將寶貝送到我面前,但偏偏弄不到手!莫非只能騙過來?」
這百年時間,朱罡烈已經將星斗大磨解開十七重天禁制,威力大得不可思議,但也無法破開碧玉葫蘆的防禦,將雷澤大神斬殺,其他的混沌至寶想必更是不堪。
「若非我有星斗大磨困住他,便是聖人出手,他也是個不死烏龜,頂著聖人便打!難怪如此囂張,敢去搶鯤鵬的老婆。這廝不可留,但是怎樣才能從他頂門將葫蘆摘下來,這倒是個問題。」
朱罡烈見雷澤也無法突破星斗大磨,索性坐下來,細細思索對策。這星斗大磨一經祭起,便無須主人運用法力支撐,自動運行。這是好處,也是弊端,如果主人的法力不足,這大磨根本無法停止,會這樣一直運行下去,直到將整個宇宙還原成混沌。
以朱罡烈功德至人的修為,要強行停止大磨,便已有幾分吃力,如果祭煉完全,以聖人地手段,只怕也無法停止它。
朱罡烈與雷澤地一番鬥法,早就驚動了那些教門高人,紛紛探出神念查看,各種神念在空中掃來掃去,聲勢駭人。朱罡烈微微皺眉,知道此刻無法強行摘下雷澤頭頂的葫蘆,那些老傢伙必然會前來干涉,正要收了星斗大磨,突然只見幾個人影飛來。為首那人生有風雷雙翅,長著密密麻麻許多頭顱,每顆頭都有三眼,也有六臂,遠遠飛來,到了跟前納頭便拜,叫道:「兩位老師,休要再打了!」
朱罡烈連忙看去,只見這人眉目清秀俊朗,就是腦袋多得可怕,隱隱有幾分面善。又有一人笑道:「朱賢弟,別來無恙?」
朱罡烈又抬眼看去,只見說話這人倒是個熟人,風清神朗,儀姿從容,連忙笑道:「九駙馬,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來者正是九頭蟲與萬聖公主,那九頭蟲衝上來,一拳打在朱罡烈肩頭,笑道:「你死了我都不會死!我聽聞你這些日子混得風生水起,竟然做了天帝至尊,便眼巴巴地從輕靈之氣趕來投靠。」說罷,踢了踢跪拜那人,笑道:「這是犬子九鳳龍,還是你起的名字呢!」
九鳳龍起身,收了法相,恭聲道:「老師,弟子有禮了。」又焦急道:「老師,弟子另一位老師被困,還請老師放過他。」
第二百七十五回 暗流激湧土著密謀算計,為傳道法三藏聯手寂滅
這九頭蟲一家子在百萬仙真赴新土之時,被九鳳龍裹著,飛往宇宙虛空,尋找安身立命之所,不知是倒霉還是運氣,被混沌魔神雷澤抓到。雷澤見九鳳龍背生雙翅,額生神眼,長著六臂,與他一個模樣,——就是腦袋多了一些,不過也無傷大雅。這魔神不由大喜,將他收做弟子,其實當成自家兒子養活,對九頭蟲一家子照顧異常,有求必應。
這也是九鳳龍一家子的奇遇,別人羨慕不來。否則他們若落到這片多災多難的土地上,只怕早就喪命了。不過也是因此,九頭蟲一家除了這場奇遇,再無其他收穫,修為並不高深。
朱罡烈聽完這話,笑道:「原來如此。」暗暗盤算道:「既然是九鳳龍的老師,那麼就是自己人了,這雷澤淳樸,腦細胞沒有長在智力上,碧玉葫蘆容易騙過來。」收了星斗大磨,將雷澤大神放出,稽手道:「道友,有禮了!」
那雷澤大神也聽九鳳龍將恩怨解釋一遍,搖頭道:「有理也說不清!」一把抓過九鳳龍,雙翅一展,一聲驚雷,便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個聲音,叫道:「你不是好人,我們從混沌中出來的十二兄弟,有兩個死於你手,還有三個,你也脫不了干係!」
朱罡烈愕然,萬聖公主抿嘴笑道:「雷澤看起來豪爽,其實是個小心眼兒,叔叔休怪。」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三個女孩,吃驚道:「好漂亮地小丫頭們!朱叔叔。這是你家女兒?嘖嘖,跟哪家女子生的?真個可愛!」
公主不由轉了轉眼珠子,笑道:「我家鳳龍尚未成親,不若訂個親事好了。」
朱罡烈悶哼一聲,冷笑道:「你家鳳龍剛出生沒多久,便與牛萌萌三姐妹訂下了娃娃親,還想娶幾個媳婦?」
青衣三人其實壓根沒昏倒。只是她們玄鳥一族,遇到危險便躺倒裝死。矇混那些不吃屍體的妖魔。三個丫頭神智清醒,早將一切偷偷收在眼底,心中驚駭萬分:「沒想到拜的老師,竟然是太昊上帝,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娘娘的仇,便落在我們身上了!」
青衣三人對娥皇忠心耿耿,娥皇落敗身隕。在刀鋸地獄化作地藏王菩薩,與朱罡烈之間沒有了仇恨,反倒多了些親情。不過青衣姐妹可不知道其中內幕,偷偷祭起誅邪劍,一發向朱罡烈腦後斬去!
三把仙劍落在朱罡烈腦後,當即爆成灰燼,青衣三姐妹見狀,立刻化作青色玄鳥。展翅飛身而去。哪知任由她們如何撲閃翅膀,身子始終留在空中原地不動,朱罡烈伸手一指,三隻玄鳥又化作少女,身不由己落在地上,垂頭喪氣。
朱罡烈笑道:「這三個小丫頭是我的弟子。倒不是我女兒,就是頑皮了些。九哥和嫂嫂帶著她們去那離恨界,交給曦禾,再去見一見牛魔王等人。我還有事,不便送兩位上去,說起來,你們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了。」
萬聖公主笑道:「可不是?轉眼之間,你都是天帝至尊了,若要在天上見你,還要跪拜叫陛下呢。」九頭蟲化作九鳳。將青衣三姐妹背在背上。道:「我們上去了,賢弟早些回來喝酒!」
朱罡烈笑道:「你們快去。」
九頭蟲與萬聖公主離開之後。朱罡烈立刻神念掃過整個祖洲,尋思道:「雷澤勢單力薄,不過實力確實不弱,只怕又要被哪個勢力拉到帳下。」
那雷澤裹著九鳳龍飛走,直奔東北鹹洲而去,卻在半道上被寂滅教主與帝釋天王佛攔住,哈哈笑道:「雷澤,許久不見,你還是健朗如昔!」
雷澤大神笑道:「老鳥兒,你沒死,我怎捨得死?」
寂滅教主暗怒,他最氣人叫他老鳥兒,如今做了教主,偏偏又被雷澤叫破綽號,假意笑道:「貧道是老鳥兒,你雷澤卻是鳥人,咱們正是一對兒!」
帝釋天王佛見狀,連忙笑道:「你們在混沌中便已結識,如今我們十二人只剩幾個苟延殘喘,還要鬥來斗去?讓那些域外天魔見了,豈不是讓人嘲笑?」
雷澤詫異道:「這位倒面生得很,敢問是?」
寂滅教主不與他置氣,笑道:「雷澤,你隨我來,我與你細細說一說這位的來歷。」說罷,與帝釋天王佛向祖洲之外地大陸飛去,避開六耳獼猴的耳朵。
雷澤藝高膽大,又有葫蘆護身,絲毫不懼,跟隨二人來到大海之上三百大陸中地一座,笑道:「老鳥兒為何變得如此小心翼翼,難不成還怕了誰人不成?當年開天闢地那場大劫,也未能讓你喪命,只見你的豪情,怎麼如今反倒膽小如鼠了?」
那寂滅教主與帝釋天王佛來到一處山巒,抖手將大山重重封印,又震響混沌鍾塔,將山中所有走獸生靈殺個精光,連魂魄也化作灰灰,揮一揮手,山頂出現石桌石凳,這才笑道:「道友請坐,聽我們細細道來。」
說罷,從地仙界百萬仙真赴新土開拓世界,朱罡烈密謀滅鴻鈞開始,一點一滴敘述下來,一直到天庭建立,雲中子、鎮元子證道,大小事件波詭雲譎,洪荒高人輩出,幾起幾落,幾經生死。聽得雷澤大神瞠目結舌,便是九鳳龍也吃驚莫名,暗道:「我那位老師,可比這位出息多了!」
「事到如今,地仙界來客已成大勢,而我們混沌中的神靈,反而由於鴻鈞道友身隕,而失了先機,如今處處被動,便是混元天尊,也投靠了玄都聖人。前不久又傳出個轟動消息,原始天尊也拜了雲中聖人為師,靈寶天尊如今愁容滿面,多半也動了心思,不定要拜誰呢!」
雷澤笑道:「我只聽你們的故事有趣兒,管他拜誰?我有寶貝葫蘆在手,誰也奈何不得我。兩位道友,大道三千,殊途而同歸,何必在乎從哪個世界來的道法,便是拜他們為師又有何妨?證道之後,大家都是道友。」
帝釋天王佛搖頭道:「你當他們是道友,他們卻不接受你。你看混元天尊,拜了玄都聖人,便被拉到宇宙邊陲百年光陰,修為非但未漲,反而倒退不少。從宇宙大邊陲回來之後,如今連面也不露了。還有原始天尊,此刻也隨雲中聖人去了邊陲,只怕遭遇也是一般。前不久靈寶天尊說要拜至人功德太昊大帝為師,被我勸阻下來。雷澤道友,你孤身一人,只怕也難逃大劫!」
雷澤眨眨眼睛,笑道:「你們大難臨頭也,我才不跟你們廝混!」
帝釋天王佛與寂滅教主驚了一下,連忙問是何故。雷澤大神笑道:「原來天庭、雲中聖人與你們諸教之間三足鼎立,如今混元天尊被玄都聖人收去,原始天尊被雲中聖人收去,此消彼長之下,你們的勢力哪裡還能敵得過他們?天庭有一位聖人,一位至人,雲中聖人又不在,只怕太昊要滅你們,易如反掌!」
帝釋天王佛與寂滅教主對視一眼,稍稍有些驚訝,這雷澤外粗內細,倒不是個容易擺佈的傢伙,看來只能將底牌亮與他看了。寂滅教主笑道:「我二人地修為,經過這百年的錘煉,與至人只有一步之遙,天庭要拿下我們,只怕也不容易。何況,我等還有外援。」說罷,笑道:「三位道友,請快快現身,免得這鳥人嘲笑我等不自量力!」
話音剛落,只聽三個聲音一同響起,頌道:「善哉,善哉!」其中二人笑道:「雷澤道友別來無恙?你那葫蘆,與我西方教大有緣法,一起皈依了罷!」為首那僧人面目清秀,笑道:「徒兒,休要亂說。」
雷澤連忙看去,大怒道:「菩提、青蓮,原來是你們兩個賤人。當初搶不滅靈光之時,你們在我背後給了我一下子,又在輕靈之氣上守了三百多年,把我堵在裡面。今日倒要與你們見個高下,報仇雪恨!」說罷,雙翅一張,頓時無窮風雷大作,寂滅教主設下的禁制之內,竟然充滿無數雪白雷球,將結界填充得滿滿當當,又有黑色颶風,捲來掃去,將這一座山巒夷為平地,顯然動了雷霆之怒。
饒是眾人修為精深,見了這異狀,也是駭然。寂滅教主祭起混沌鍾塔,當得一聲鐘響,頓時雷消風散,笑道:「雷澤,你這臭脾氣,早晚要吃虧!看你這神雷的威力,只怕至今還未轉世罷?」
帝釋天王佛也勸道:「當年往事,大家手腳都不乾淨,雷澤道友你也不要耿耿於懷,如今最重要的乃是維護我洪荒正統,這才是大事正事。」
雷澤大神哼了一聲,指著旃檀功德佛,悶聲道:「菩提與青蓮兩個賤人倒也罷了,這個禿兒從何處來?難道他會是我洪荒土著中人,我看倒有些不像!」
第二百七十六回 黑帝成親太昊觀禮,旃檀獻計十日並出
旃檀功德佛雙掌合什,微笑道:「在佛心中,洪荒土著與地仙來客,並無高下之分,也無族類之異,所以存者,惟天道耳。小僧在洪荒傳道,吃的是洪荒的齋,飲的是洪荒的水,睡的是洪荒的地,頭頂是洪荒的天,天道在諸位道友這一邊,小僧自然也要順天而為,站在諸位道友這一邊了。何況天庭不公,西方教與寂滅教只佔了正西兗州,我佛有三藏經文,大法三千,小僧要將佛法傳遍洪荒,澤被眾生,惟有與寂滅道友聯手,對抗邪惡了。」
雷澤笨嘴笨舌,哪裡能說得過他?訥訥無言,道:「我應該怎麼做?」
旃檀功德佛與寂滅教主異口同聲道:「加入我教!」
菩提與青蓮曾經得罪過雷澤,這位大神記仇,心眼又不大,立刻將西方教排除,加入寂滅教。旃檀功德佛雖然未能讓雷澤加入西方教,但眾人也極為佩服他的口舌之利。
「這和尚修了一副好口舌,能將活的說死了,死的說活了,比燃燈古佛更勝一籌,果然厲害,不愧是集兩家大乘者。難怪菩提與青蓮二人如此修為,也心甘情願輔佐他。但說一千道一萬,實際上是太昊上帝那廝手段太狠,將靈山大小佛陀盡數納入帳下,連定光歡喜佛這等敗類也未曾給西方教留下,惹怒了這和尚!」
雷澤並不知其中還有這些彎彎道道,笑道:「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起初我遇到太昊,那廝便看上了我的葫蘆,一意要搶,若不是我這寶貝防護無漏,倒真地被他搶了去。還有一件事兒,北冥那娘們。怎麼倒想起嫁人了?偏偏還是域外的魔頭,莫非我洪荒無人了?」
寂滅教主咳嗽一聲。笑道:「北冥娘娘受了人家的恩惠,嫁給那人也是理所當然。這一位黑帝,比你我都要了得,是一位真人,胸中有萬般知識,誰都不如他。黑帝的修為也極是驚人,我等若無法寶。還未必是他對手。」
雷澤詫異萬分,他知寂滅教主向來自視甚高,黑帝鯤鵬竟然能讓他佩服,肯定了得,笑道:「既然是位豪傑,那倒不必去搶他媳婦兒了。」眾人汗顏不已。雷澤又笑道:「不但不去搶他媳婦兒,咱們反倒應該去觀禮道賀才是。不過黑帝號稱統御萬雷勾陳上宮天皇大帝,恰恰我也是統御萬雷。倒要與他較量一番!」
且說那東北鹹洲萬方之地,無邊沼澤大池,北接極地,南接中土,向東是浩瀚汪洋,數不清的大陸懸浮其上。生活在大陸之上的種族,都拜統御這位統御萬雷的勾陳上宮天皇大帝。
鯤鵬為人低調,只將妖師宮搬到東北鹹洲,沒有大修洞府,這日是他大婚之喜,天庭派來地宮女女官,內內外外忙忙碌碌,為他打點好各種事物,而諸教高人,也陸陸續續到來。時不時傳來一聲唱禮。
寂滅教主與雷澤等人也相繼而來。獻上賀禮,被宮女引領著去下院歇息。那雷澤大神閒不住。正準備尋黑帝較量一番,妖師宮上空突然出現一金色葫蘆,高有數百丈,葫蘆中衝出一線白光,直頂雲霄,化作一面大旗。
有一八頭八臂面如老虎的壯漢抱著大旗揮舞,頓時有億萬道黑氣從旗中湧出,四面八方飛去。緊接著,從洪荒大陸升起無數朵妖雲,滾滾向妖師宮而來,距離妖師宮百里之外,變化作一個個大妖,跪拜在地,足有億萬之多,密密麻麻,遍地都是,齊聲道:「恭喜陛下,恭喜娘娘!」
雷澤嚇了一跳,駭然道:「這廝人脈好廣,我若沒有寶貝葫蘆,這些傢伙一人給我一拳,也要將我打殘了。」揮舞大旗地壯漢見群妖已至,對著大旗拜了三拜,那面大旗又變成一道白光,收回金葫蘆之中。
眾妖正要起身,突然只聽仙樂陣陣,無邊花雨漫漫落下,但見有三百六十五尊正神、八萬四千副神從天而降,一道金光輦道從三十三天離恨界直鋪而下,一直蔓延到妖師宮前。這八萬多神靈,便跪伏在金光輦道兩旁。
但聽有禮官喝道:「太昊上帝、東宮西宮兩位娘娘前來觀禮!」群妖連忙再次跪拜襲來。但見天空中突然飛來十輪耀日,烈焰雜雜,飛臨妖師宮上空,炙熱烤人。那十日陡然化作十隻金烏,圍繞輦道飛舞。
陣陣絲竹之聲中,有十六位仙子捧著花籃,一路撒花翩然而來,太昊上帝與曦禾王母娘娘、廣寒元君聖母稱作九龍沉香輦而來,十隻金烏化作十個粉雕玉鑿的孩兒,降落在九龍沉香輦之上。
黑帝鯤鵬與九天玄女北冥娘娘早就率眾等在宮前,只見太昊上帝與兩位娘娘下車,連忙拜將下去。太昊上帝阻攔道:「你是帝師,又是六御之一,與朕平起平坐,何須拜我?」
鯤鵬也僅僅是做個樣子,呵呵一笑,道:「陛下,娘娘,裡面請。」將一行人請入宮中,那些星斗神靈,紛紛飛身而起,雷公電母做法,使整個天地風調雨順,二十四星宿祛除凶星,三十六天罡趕走晦氣,七十二地煞移來靈泉。億萬道靈光從天庭垂落,星光濃郁,一時間東北鹹洲靈氣充沛,如同仙境,讓前來觀禮之人,都獲益匪淺。
雷澤大神見狀,暗道:「太昊上帝好大的手筆!不過奇怪的是,怎麼有兩個至人功德太昊大帝?」他並不知道斬三屍之說,踹度半晌,也猜不出所以然出來,瞥見妖師宮下群妖之中,有個懶散道人,正是那個想要搶自己寶貝葫蘆的傢伙,連忙飛身過去,將心中的疑惑說了一遍,道:「你們兩個,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地?」
朱罡烈呵呵笑道:「太昊上帝是我,但我不僅僅是太昊。」
雷澤瞪大眼睛,叫道:「你這道人恁不爽快!不說就不說,何必弄個繞口令糊弄我?」
朱罡烈笑道:「跟你說了,你也不懂,你將那葫蘆給我做拜師禮,我便傳你這道法。」
雷澤呵呵笑道:「不幹,我去問帝釋天王佛,他必然告訴我。」
正在此時,黑帝陛下的婚禮依然開始,寂滅教主將雷澤喚到身邊,道:「道友,你又去了哪裡?今天雖然是黑帝的大喜之日,但龍蛇混雜,小心那些人向你下手!」
雷澤笑道:「無他,只是遇到了太昊那廝,聊了一會兒,他要騙我的葫蘆,被我搪塞過去。」
寂滅教主詫異道:「太昊上帝分明在右側觀禮,你遇到的太昊上帝卻是哪個?」
帝釋天王佛在一旁解釋道:「想來是三屍化身。太昊上帝修混沌元氣,鑄煉金身,便是以教主的眼力,也看不透三屍化身與本體的區別。不過雷澤道友的三隻慧眼,卻可看破一切,比聖人地慧眼與太昊上帝的混沌慧眼,還要高明幾分。」
帝釋天王佛向雷澤道:「道友既然能看破太昊的金身,可否說說他腦後的功德金輪,共有多少變化?」
雷澤思索片刻,道:「共有天、地、人、神、鬼、聖、真、仙、魔、帝十尊法相。」
帝釋天王佛面色凝重,低聲道:「只怕太昊有十尊以上的三屍化身,如今我所知的,才不過四尊,分別是太昊化身、無量壽佛化身、青木化身、惠施子化身。還有最低六尊隱在暗處,以功德至人地實力,沒可能斬不出來。」
王佛思索片刻,只覺如今即便是聖人對太昊下手,想必也棘手得很,苦笑道:「先將其他幾尊化身查出來,才能對付太昊。如今只有四十年光陰,否則四十年一過,雲中聖人必然從宇宙邊陲回來,到時又是三足鼎立之局。」
寂滅教主笑道:「我卻以為雲中聖人回來是大好事。他回來了,鎮元聖人必然要去宇宙邊陲,到時天庭勢力更弱,在那時,與雲中聖人聯手,天庭必然落在我們兩家手中。」
旃檀功德佛在一旁微笑道:「兩位想得都好,但漏了一人。玄都聖人高深莫測,又與太昊曾經有師徒之名,這一世又有證道之緣,你們最多能逼他遜位,但無從害他性命。」
帝釋天王佛與寂滅教主一起陷入沉思,道:「這如何是好?」
旃檀功德佛笑道:「此事容易至極。玄都聖人乃斬三屍成聖,行為處事,決不會違反天道運行,倘若太昊失德,玄都聖人便不會助他。」說罷,伸出手指,在二人額頭點了一下。
二人得他傳來的信息,大喜道:「若能如此,這廝在劫難逃了!」
旃檀功德佛傳給他們二人的信息很簡單,只有四個字:十日並出。
第二百七十七回 劍走偏鋒
十日並出這種絕戶計是當年冥河老祖為了度過天地大劫,而精心策劃的陰謀,其中還有幾位地仙界聖人參與,接引與准提道人都在裡面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旃檀功德佛身為如來佛祖的二弟子,得意門生,對這計謀知之甚深。
如今朱罡烈的天庭勢力,比昔日地仙界帝俊當權時還要龐大,此刻的天庭真是讓人恐懼的戰爭機器,無論哪個教門都不敢說可以單獨應付天庭,即便有聖人撐腰也不行。何況天庭眾神都有功德在身,尤其天庭的太昊上帝,更是有無邊的統御功德,聖人對他動手,都是失德,要受天道的責罰。
在一百年前的伐天之戰中,雲中子敢殺太昊,便是因為天庭失德,一場隕石雨,殺了數不清的生靈,算計了朱罡烈一把。不過朱罡烈早有預謀,竟然用太昊化身將罪孽替代過去。當時雲中子也知那僅僅是一具化身,無法殺死朱罡烈,索性拍死了太昊化身,了結了這罪孽,與朱罡烈之間有了些許緩和的餘地。
這兩個人,都是老奸巨猾,可謂一時瑜亮。
十日並出這種絕戶計,便是讓天庭的功德再淪喪一次,到時玄都聖人肯定不會阻攔他們向天庭動手,有旃檀功德佛這三位精修夢中證道法門的高手相助,勝出的幾率極大。
不得不說,旃檀功德佛算計起人來,頗有如來老佛的遺風。雖然未到如來佛祖信手拈來地高度,但也算了得。這也說明他的夢中證道已經修煉到了很精微的境地。
夢中證道,億萬眾生,億萬種心思,讓旃檀功德佛的思維越來越廣闊,也越來越縝密。不過有些人是天生擅長搞陰謀的,朱罡烈便是其中之一。伐天之戰雲中子百般算計,甚至連闡教金仙盡數算計了。也不過得了功德聖人之位。在伐天之戰後,雲中子衡量之下,便宜幾乎被朱罡烈佔了,使天庭獨立於諸教勢力之外,成為最大的巨頭,不由在太乙天尊的蒲團前失聲痛哭。
在那場伐天之戰中,朱罡烈沒有親自動手。便將那些沒有上榜之人送到榜上,剷除了異己,使諸教與雲中子對立,雙方實力大損。另外還順手滅了陸壓,獲取第一份後天教化功德,順利成為功德至人,又獲得三道不滅靈光,讓鵬魔王掌管封魔榜。悄然無息化解與鯤鵬妖師地矛盾,點點滴滴,除了那些教尊,誰能看得出來他從裡面撈了多少好處?
這才是有大心機之人所為。
就算高明如雲中子,也不得不承認朱某人才是最大的獲利者。
朱罡烈與旃檀功德佛同樣出自地仙界,旃檀功德佛知道十日並出地典故。他豈能不知?目前朱某人的種種算計,都是為了保護自己家小,無論搜刮功德還是擴展天庭的實力和威嚴,從沒有忘記他的兒女。
平日裡惹到他,尚且要算計你三分,隔夜仇都放不下,惹到他的兒女,則下場如陸壓道君一般,將你打死尚且不說,還要你下世成為他的弟子。永無出頭之日。
這十日並出的算計。朱罡烈早已想了種種對策,就差有人送上門來了。
現在旃檀功德佛已經送上門來了。
※※※
黑帝地婚禮大典過後。諸教高人散去,回到各自道場,朱罡烈也隨著一群妖怪溜了。那群妖之間多得是吃人的妖魔,大家聊得興起,朱罡烈也亮出自己是鐵背蒼狼的身份,頓時得到認可。
從妖性揣度人性,朱罡烈從這群妖怪身上得到不少東西,將每個人的性格摸個清清楚楚,面對夢中證道帶來的夢魘惡魔,朱罡烈突然想到一個解決之道,心中暗道:「如來佛祖傳我的夢中證道大法,法決雖然沒錯,但肯定少了某些關鍵的東西。阿彌陀佛經歷億萬年才創出的法術,不可能沒有破除夢魘魔王地方法,我若想徹底將夢中證道煉成,只怕也要歷經千萬轉世,才能將夢中證道圓滿。不過若取巧的話,倒有些容易。」
那日,如來佛祖傳與朱罡烈的夢中證道法決,確實少了極為關鍵的一部分。阿彌陀佛創立的夢中證道大法,在修煉之初,便先斬夢魘魔王,然後循序漸進,逐漸增加夢中修煉者人數,最終達到億萬眾生同時修煉的效果。但如來佛祖傳給朱罡烈地法決,少了斬魔之法,也少了循序漸進之術。
佛祖畢竟是經過億萬載修煉的老狐狸,輕輕一筆,便讓朱罡烈不知不覺中吃下了有毒的誘餌,這個誘餌發作之時,便會讓朱罡烈被夢魘控制,成為這世間最大的魔頭,身敗名裂。
朱罡烈修煉後不久,便發現夢中證道中的缺失,因此用十六尊三屍化身鎮壓,沒想到其中阿彌陀佛化身被夢魘吞噬,以至於不得不讓鎮元聖人出手,這才將夢魘降伏。
「要完善夢中證道大法,單單靠遊歷並不能成就,從西方教三教主身上獲取這些東西,才是最快速的途徑。」
朱罡烈想了片刻,鎮元聖人勸他下界遊歷,只怕不是讓他完善夢中證道大法,而是讓他體悟人世間的百態千情,突破至人境界,成為功德聖人。朱罡烈想到這裡,不禁笑道:「鎮元道兄還真是用心良苦。不過沒有必要辛辛苦苦求道,我只需將其他教門的副教主功德取在手中,便可證得功德道果。先取功德道果,再取夢中證道,然後金身九轉,以力證道,三種證道法門集於一身,又有滅世重寶,到時我比地仙界的太上老君還要厲害幾分!」
太上老君之所以無敵,乃是因為他選了兩種證道法門,一種乃是先天功德證道,一種乃是斬三屍證道。而如來佛祖之所以能憑借七寶妙樹便能與道門抗衡,也是因為兩種證道法門,一種是夢中證道,一種是宏願斬三屍證道。可見,集合不同證道法門,反覆證道之後,聖人之間的差距也越來越大。
想到這裡,朱罡烈又暗暗算計一番,儒教地副教主之位已經取在手中,只差孔宣立教,便可獲得小部分教化功德,妖教地副教主教化功德,已經到手,截教的教化功德,也八九不離十會落在他囊中。這三項後天教化功德,只怕還是不能突破至人境界。
「玄都師兄不可能將人教地副教主之位傳給我,因為人教根本沒有副教主,因此他那一份功德無法取到手。西方教已經立教,副教主也有部分教化功德,不過金蟬子與菩提青蓮之間沒有間隙,無法插針。在妖門,這個女媧娘娘根本爭不過妖師,也要排除在外。混元三清兩個投靠道門,靈寶天尊獨木難支,眼下並無教義可傳,只有他三人相繼證道,才會立教。如此一來,只剩下寂滅教的功德最是好取。」
這種好取是相對西方教而言,燃燈古佛此人有野心也有才幹,不會安安分分呆在寂滅教主之下,這裡便是突破口。
但燃燈的勢力,在寂滅教中已經式微,身邊僅剩一個俱那含牟尼佛,想要讓他取而代之,只怕還要好生謀劃一番。
朱罡烈又在凡間廝混了大半年,跑到天柱之下,見識了一番飛昇大會,然後便回到天庭。鎮元聖人找到他,笑問道:「陛下,在凡間的遭遇如何?」
朱罡烈笑道:「我本純潔,下界去參禪悟道,誰料卻帶著一肚子壞水上來,夢中證道大法依然未曾圓滿,功德聖人至今未證。不過我已想到一個笨法子,將我所經歷的那些人融入夢中,雖然慢了一些,但比從前穩妥許多。還請道兄為我護法。」
說罷,朱罡烈化身三頭四臂巨人,手托大陸,頭頂衝出一派清氣,融入大陸之中。過了片刻,朱罡烈鼾聲響起,但見那大陸頓時變得生機勃勃,花草樹木如雨後春筍,爭相抽枝發芽,霎時間綠蔭遍地,樹木成林。那大陸之上出現了一個個修士,有廟中善良老嫗,也有地藏王菩薩,有青衣三姐妹,也有諸多妖魔,更有十一尊化身在洪荒中收的弟子,一個個活靈活現,各有一番性情,有矛盾,有衝突,有交集,有親情,有人心的歷歷種種。
鎮元聖人在外面窺得朱罡烈的夢境,不由讚歎連連,道:「道友這次下界,收穫頗豐,雖然未曾大徹大悟,悟出斬除夢魘的法術,但此刻每一個夢中人都有一部分慾望,將夢魘分化,不復為一個整體。這樣一來,夢魘便不能為禍了。」
這種分化之法,與朱罡烈分教門的氣運與功德道理相同,雖然不是正道,但卻是有效。
第二百七十八回 鎮元子立教,寂滅島鬥法(上)
朱罡烈在陷入夢境之中、化身萬千生靈修煉之時,阿難陀龍王化身已經開始從祖洲出發,前往宇宙邊陲。千翅龍王花了半年的光陰,才找到雲中子與原始天尊。此次地仙界前來接引靈氣的聖人換做了阿彌陀佛,讓阿難陀龍王有些心寒。
在阿彌陀佛眼皮子底下對付西方教菩提、青蓮二人,還要不得不考慮到阿彌陀佛這個變數,難度係數再次增加。
那阿彌陀佛依舊老神自在的陷入沉睡,九品蓮台之中的三千八德池自動從祖洲接引來靈氣,源源不斷。阿難陀龍王遠遠觀望那八德池,有些羨慕,這八德池妙用無窮,最適合消除業力,造就蓮花化身之類的強者。
天庭的天兵數不盡數,但都是炮灰級人物,每一次戰爭都有數不清的天兵天將喪命,如果朱罡烈可以演化八德池,那麼便可以將天兵天將盡數化作蓮花化身,那時的天庭,便是江山永固了。
可惜,十二品蓮台在青蓮道人手中,想要從他手裡奪得這件寶物,難之又難。
阿難陀龍王觀摩一時阿彌陀佛的夢中證道,實在從中看不出玄妙之處,只得歎息一聲,飛到雲中子與原始天尊身前,化作黑瘦男子,向二人略略施禮,盤膝坐下。
雲中子笑道:「陛下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次前來,又有何事?」
阿難陀龍王笑道:「來給雲中聖人一項大富貴。」
雲中子唔了一聲,道:「莫非陛下要將不滅靈光送老臣一道。助我鎮壓闡教氣運?」
阿難陀龍王笑道:「正有此意。寂滅教聚集兩道不滅靈光,三尊混沌魔神,朕可助聖人取得一道。」
雲中子淡淡道:「老臣還以為陛下要將天庭的不滅靈光送我呢。天庭擁有五道不滅靈光,有四道未在聖人手中,只怕鎮壓不住,還是交由聖人,才免得寶物蒙塵。」
阿難陀龍王似笑非笑道:「雲中聖人也可以試著來取。只怕聖人取不走,還要丟了面皮。」
雲中子默然。突然笑道:「沒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這話用在陛下身上,最好不過。恕老臣大膽,敢問陛下地要求是?」
阿難陀龍王道:「兩個小要求,扶持燃燈古佛為寂滅教主,朕的阿難陀龍王化身擔任副教主,闡教也缺少一位副教主。便交由慈航道人擔任。」
雲中子看了看身邊的原始天尊,搖頭道:「不行。寂滅教副教主之位,可以給陛下,但我闡教副教主之位,尚由原始天尊擔任。他早晚證道,先天功德成聖,成就還要在老臣之上,便是將教主之位交給他。也是無妨。至於陛下的慈航道人化身,雖然將我闡教轉世門人都納入帳下,但聖人若怒,也就在揮手之間,便可讓他灰飛湮滅。」
一旁的原始天尊聽了,依舊表情木然。似乎絲毫不動心。
阿難陀龍王起身道:「既然談不攏,那我只好另找夥伴了。」
雲中子笑道:「可惜你找不到其他幫手了,不然陛下也不會找上老臣。陛下,你若再應允老臣幾事,這兩教的副教主之後天教化功德,便都交與你。」
阿難陀龍王又坐了下來,笑道:「聖人但說無妨。」
「陛下曾經說要殺老臣兩次,但已經殺了一次,尚有一次未殺,這讓老臣終日惶恐不安。天帝的至尊金口玉言。還請陛下收回,此為第一點。天庭已經有五道不滅靈光。倘若再多一道,只怕招人忌恨,老臣竊以為寂滅教主地三十三天混沌鍾塔,此等混沌至寶,應交由燃燈古佛掌管,此為第二點。慈航道人所收的弟子,玉鼎、道行天尊、南極仙翁等人轉世,須得拜入老臣門下,至於二代弟子,拜入慈航道人門下。將來封魔神榜祭煉完全,陛下還要答應我,我闡教弟子可脫離封魔榜,再定封神事宜。」
阿難陀龍王思量片刻,笑道:「雲中聖人地要求太多了一些。」
「呵呵,陛下只差些許功德便可功德證道,老臣自然斗膽讓陛下大出血,此時不勒索陛下,更待何時?何況陛下分我闡教氣運,若非迫不得已,老臣也不願答應。此事雙方利弊各有千秋,說不得誰占誰的便宜。」
阿難陀龍王思量再三,笑道:「雲中聖人便不怕破壞三方勢力平衡?到時我若證道,天庭便有兩位聖人,到時此消彼長,雲中聖人與其他教門勢力都要成為夢幻泡影了。」
雲中子哈哈笑道:「陛下野心勃勃,確實是個勁敵,但鎮元聖人開拓不足,守成有餘,不喜與人爭鬥。且尚有玄都聖人在,他公正無二,即便以陛下與他的交情,假如陛下要滅我道門,只怕他也不會答應。況且,我闡教也不是沒有聖人,老臣有足夠的信心,讓原始天尊在最近五百年大安時期證道。到時我闡教也是兩位聖人,陛下談何要滅我闡教?」
阿難陀龍王笑道:「你的條件我允了。雲中聖人何時動手?」
雲中子沉吟片刻,道:「四十年後。」
阿難陀龍王默然,四十年後來宇宙邊陲接引靈氣的乃是鎮元大仙,到時天庭離開一位聖人,雲中子選在那時向寂滅教動手,也是怕天庭從中獲取太多的利益。
「既然雲中聖人主意已定,朕便靜候佳音了。」
阿難陀龍王展翅飛去。雲中子看了看原始天尊,笑道:「你不問我為何與這廝合作,還把闡教副教主之位給他?」
原始天尊低眉道:「老師這樣做,自然有老師地道理,老師不說,學生自然不問。」
雲中子笑道:「你我師徒之間,沒有必要耍心眼兒,你既然想知道,我當然要告訴你。朱罡烈一意要取得副教主功德,以便突破至人境界,為何他不能直接突破至人境界?其一乃是因為他現在是天帝至尊,瑣事纏身,即便他將權力分派下去,但妻子兒女都身份顯赫,沒有人算計他,難免有人算計他的妻兒,因此靜不下心來。倘若讓他脫得身去,不擔任天帝至尊,只怕此事已經是功德聖人了。」
原始天尊點頭道:「當時諸教高人硬生生將他捧上至尊的位子,也是擔心他脫身出去。」
雲中子又笑道:「為何朱罡烈不選擇其他證道途徑?這其中也有學問。如來佛祖交給他的夢中證道大法,肯定不全,想必他的夢中證道修煉到一定境界,便會發現種種不足,無法夢中證道。
他修煉混沌金身,三屍證道也不可取,若要斬三屍,必先破除混沌金身,先不說這混沌金身破除極難,即便可破,他不能忘情,也無法斬三屍證道。再說以力證道,混沌金身未能九轉,以力證道也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
因此朱罡烈選擇四處撈取功德證道,這是目前他唯一能夠證道的途徑。」
原始天尊道:「老師既然知道他要取功德突破最後境界,又為何將闡教副教主許給他?這樣一來,豈不是讓他有望功德成聖?」
雲中子呵呵笑道:「我將副教主的功德給他,他也未必能證道成聖,何況我又未說將副教主的教化功德全部給他。這裡面大有文章可作,副教主之席未必只有一人,到時你也擔任副教主,我闡教有兩名副教主,功德二分,朱罡烈只怕僅能獲得意料中地二分之一功德。如此一來,呵呵……」
原始天尊也呵呵而笑,兩人的表情簡直一模一樣。
那阿難陀龍王飛回天庭,落在鎮元聖人面前,道:「道兄,雲中子已然答應助我取寂滅教後天教化功德,又許我闡教副教主教化功德,我恐他又生出詭計,讓我得到的功德不足以突破至人境界。此事還要勞煩道兄一次。」
鎮元子奇怪道:「何事?」
阿難陀龍王笑道:「只要道兄去那西南立教傳道,青木子道人擔任地仙教副教主之職,便足矣。青木子道人已經在下界開始收徒,有弟子三百人,道兄休怪。」
鎮元子苦笑道:「你又將我扯進來!這立教傳道,還要為自己的弟子拚搏,爭取氣運,爭鬥不斷,紛擾不斷,從此之後便再難清淨了!」
鎮元聖人確如雲中子所言,開拓不足,守成有餘,他喜清淨,哪裡願意立教?阿難陀龍王又勸說道:「瑣事無須道兄打理,道兄只要每月一次開壇講法,傳授學問便是了。」
鎮元子無奈,道:「我後悔收了你的好處,如今倒成了你的打手了。」搖頭下界去了。
第二百七十九回 鎮元子立教,寂滅島鬥法(下)
鎮元聖人在西南戎洲立教授徒,青木子道人為副教主,為聖人帶來三百弟子,而後統御五湖四海的蛟魔王勸說那些與他交好的仙人,拜在鎮元聖人門下。這些仙人受蛟魔王指點,在歷來戰爭中躲在中土神洲與西南戎洲,算得上是太古仙人,只是修煉體系未成系統,修為到了某一境界,便再難有所進步。
鎮元聖人對這些慕名而來之人不加甄別,有教無類,但青木子道人卻詳加考核,將那些品行差的仙人剔除,只留下根行深的弟子。一時間地仙教在西南戎洲立下根腳,洪荒諸國往往稱鎮元聖人為祖師,青木子道人為老祖。青木子道人有擇一些弟子前往人族遊說,使得人族搬遷過來幾大部落,在西南戎洲組建國家,然後派遣人族弟子在洪荒諸國開枝散葉,四十年時間,將地仙教的根基打得牢靠,名聲廣聞。
四十年時間一過,鎮元聖人便宣佈封山,弟子輕易不得出山,自己則動身前往宇宙邊陲,接替雲中聖人。
正西兗州,寂滅島。那寂滅教主所傳的道法與眾不同,號稱涅盤重生,入大寂滅。門下弟子往往是鳳凰、畢方、麒麟之類天生火性的神物,在修煉到頂峰之時,心火勃發,熊熊燃燒,將自己身體燒個精光,然後在火中重生。每百年浴火重生一次,修為便增加倍餘,因此門下修士個個了得。
燃燈古佛為寂滅教副教主,也學得這種寂滅之術。他本靈柩宮燈得道,也是天生火性,引心火燒身,確實從中獲益匪淺。不過寂滅教主顯然對他多有防備,傳給他的寂滅大法並非上乘,燃燈古佛百年入滅一次,只不過能增加四五倍地功力。遠遜教主十倍倍增。
燃燈寄人籬下,日子並不好過。早年寂滅教要在神洲大地站穩跟腳,吞併佛教,立他為副教主,但燃燈帶來的佛門勢力,在幾場大戰之中逐漸被消耗殆盡,身邊只剩下一位俱那含牟尼佛。其他弟子不是轉世,便是魂飛魄散。燃燈在寂滅教的勢力越來越低微。帝釋天王佛又不與他一心,寂滅教主也漸漸存了廢立之意。
燃燈古佛看在眼裡,只當不知,對寂滅教越發忠誠,但轉世之後的定光歡喜佛在無量壽佛的指點下找到他,將太昊上帝與雲中聖人的協議與他說了一番,立刻讓燃燈古佛生了二心。古佛心中暗道:「太昊與雲中子各取所需,我又何嘗不是?從地仙界來的修士之中。倒是我過得最窩囊,如果能取得三十三天混沌鍾塔,便立時揚眉吐氣,有了教主之資!」
過了不久,雲中聖人也派人找到他,太昊上帝不過需要寂滅教副教主之位。雲中聖人卻有吞併寂滅教之意,那燃燈古佛冷笑連連,心道:「我取得寂滅教主之位,還不一定誰吞併誰呢!闡教、佛教、寂滅教三種道法齊頭並進,又有混沌鍾塔,證道也是在翻手之間!」
且說燃燈古佛暗做打算,那寂滅教主卻又到了百年浴火重生之期,這一次寂滅重生,便足以讓他成為寂滅至人,若再入滅一次。雖然不至於成為聖人。但卻擁有聖人般地法力。
他每次浴火重生,都是小心翼翼。不敢讓人猜到準確時間,生怕被人偷襲,丟了性命,不過燃燈古佛早就看在眼裡,暗中計算,也能大致摸清時間。但寂滅教主有雷澤、帝釋天王佛護法僅憑一個燃燈古佛,自然難以取他性命。
正所謂以有心算無心,有心者勝。那帝釋天王佛的弟子在正南迎洲與人鬥法,被殺了個魂飛魄散,魂魄也被煉成邪門法器,只有一個弟子逃脫,回到寂滅教,哭訴一番。帝釋天王佛暴怒,也顧不得寂滅教主入滅在即,立刻飛往正南迎洲,尋仇人晦氣。
在他看來,只要有雷澤大神為寂滅教主護法,那便足夠了。
帝釋天王佛帶著那逃生地弟子來到正南迎洲,尋到仇家,將那些人殺個精光,正準備返回,突然只見有一個道人攔在當路。那道人有幾分猴相,瘦得皮包骨頭,背後背著一把大斧,寒寒生光,隱隱散發出毀天滅地般的力量。
帝釋天王佛立刻謹慎起來,瞇著眼睛問道:「悟空?開天神斧?」
那道人笑道:「王佛果然慧眼,真不愧是鴻鈞老祖三分之二的魂魄所化。」
帝釋天王佛心中大寒,除了太昊大帝身邊的六耳獼猴,誰能知道他的本來面目?當年鴻鈞二魂五魄奪舍帝釋天,不知朱罡烈有六耳獼猴這種大能力的怪物相助,因此口無遮攔,在女媧娘娘面前道出自己的來歷,被六耳獼猴聽在耳中。後來陸壓道君與朱罡烈反目,這才知道竟然有這種怪物存世。
「你來攔我,所為何事?莫非是太昊上帝終於下定決心要除去我了?」
悟空搖頭微笑,道:「陛下只讓貧道阻攔王佛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王佛竟可離去。」
帝釋天王佛心中寒意越來越勝,連忙抬眼向寂滅島方向看去,只見正西兗州突然火光大盛,無邊雜雜烈火熊熊燃燒,火光沖天而起,那烈火之下正是寂滅島所在。
帝釋天王佛遠遠看去,但見一頭鴻鵠白鳳從火光中沖天而起,卻被迎面而來一口巨棺光地一聲罩下,進了棺材之中。
「燃燈竟然也與太昊合作,要滅我寂滅教?!」
帝釋天王佛雙手顫抖,長長吸了口氣,穩定心神,笑道:「只怕燃燈那個三姓家奴,還不是教主對手!何況又有雷澤大神在,燃燈必敗無疑!」
悟空笑道:「雷澤自身難保,焉能助人?」話音未落,陡然間祖洲連同附近三百大洲雷雲攢動,無邊雷雲滾滾,向西方而去,眨眼間形成一朵散發滅世氣息的雲朵,方圓百里粗細的紫霄神雷從天而降,三百大洲,人人面目都被映成紫色!
那神雷落到一半,便見又從天空中落下一張巨大磨盤,將那紫霄神雷收入磨盤之中!
從那寂滅島中升起一尊高達三千里的混沌魔神,三頭六臂,額頭三眼,背生風雷雙翅,手持烏黑戰戟,指天怒罵,聲音滾滾傳來:「太昊小兒,你可敢與我一戰?!」
蒼天無語。
那星斗大磨轟轟隆隆,無數星光閃閃,向雷澤頭上罩下。雷澤大神頂門猛然飛出碧玉葫蘆,無邊神光硬生生托住星斗大磨,那大磨攪得神光四射亂濺,一分一毫向下降落。雷澤大神額頭三眼全開,神目之中盡顯混沌之色,三道神光直奔天庭而去。
那雲霧繚繞之間,天庭之上,猛然也現出一雙巨大混沌慧眼,方圓數百里,混沌慧眼之中無數星斗星系,也射出兩道神光,敵住其中二道。另一道直衝天庭,還沒有來到跟前,陡然離恨界升起一面大琴,一雙玉手在那琴弦上撥動,輕佻慢抹,神光頓時如玉一般嘩啦啦破碎。
雷澤大神大叫一聲,摀住額頭一隻神眼,那神眼被琴音刺傷,鮮血順著手縫流下。他再也不敢挑釁,連忙將碧玉葫蘆一收,葫蘆口中的神光傾瀉而下,罩住全身,任由星斗大磨落下來。
帝釋天王佛見狀,臉色微微一變,正在此時,卻見那黑棺之中無數白光四射,龍朐懸棺轟然炸裂,萬鍾齊鳴!
寂滅教主如同剛出世的嬰兒,白白嫩嫩,手托混沌鍾塔,身邊依舊有數不清的魔炎翻滾。鐘聲一振,將那星斗大磨震得運行受阻,速度放慢一線。
帝釋天王佛鬆了口氣,笑道:「悟空道人,天庭要滅我寂滅教,一個時辰之內無法建功,只怕三天三夜也拿不下寂滅至人!何況其他教門焉能眼睜睜看著天庭如此肆無忌憚?」話音未落,便見那寂滅教主頭頂蒼天,突然無聲聲息打開一道大口子,從中探出一隻白玉般的大手,握著三寶玉如意,向教主頭頂落下!
那三寶玉如意毫無懸念地落在寂滅教主頂門,頓時血花四濺,那教主□轆一聲從天上栽倒下來,待爬起來,滿臉是血,披頭散髮,不見從前從容儀姿,厲聲叫道:「雲中子!」
這一聲厲喝之後,寂滅教主腦袋猛然爆炸,只剩一個無頭身軀,那腔子之中火光攢動,又生出一隻腦袋出來。
這時,天庭之上突然飛起一隻三足金烏,翼攬蒼天,三足落在南天門上,金烏雙目之中兩道白光從天而降,直奔寂滅教主雙目而去。而寂滅教主頭頂的三寶玉如意,又自落將下來!
第二百八十回 寂滅教主身隕,雷澤大神歸天(上)
那只三足金烏落在南天門之上時,寂滅教主便知不妙,曦禾娘娘也在此時出手,三足金烏頭頂出現東皇鐘,鍾內三百六十五座星斗垂下一道道星光,注入金烏體內。
兩道太陽金光噴薄而出,最善定住人的元神,儘管他剛剛晉陞為至人的境界,但若元神被定住片刻,便足以讓雲中子將他打殺。
寂滅教主連忙化作鴻鵠白鳳,馱著三十三天混沌鍾塔,展翅便飛,向遠處而去,卻在此時有八萬四千三百六十五件法器從周天星斗中落下,霎時間布成陣勢,困住混沌鍾塔。那鍾塔在周天星斗大陣中東突西奔,始終無法破陣而去。
寂滅教主大驚失色,急切間收不回混沌鍾塔,只得暫且飛走。天庭與燃燈古佛和雲中聖人聯手,刻意對付他,但寂滅教主也並不是沒有活命機會,只要諸教高人反應過來,必然前來救援,免得破壞三方勢力平衡之局。
哪知他剛剛飛出數千里之外,便被雲中子用三寶玉如意打斷左翅。寂滅教主也是狠角色,硬生生將翅膀扭斷,又長出一張新翅膀,卻在此時,教主面前突然升起一片大火,火光中走出一位紅袍道人,教主不由嚇得魂飛天外,叫道:「陸壓道君,你還沒死?」
那道人呵呵笑道:「貧道並非陸壓道君,貧道乃是不動明王!」搖身化作三足金烏,兩道太陽金光定住白鳳雙眼。雲中子捏著三寶玉如意,輕輕落在寂滅教主頂門之上。
寂滅教主的真身收了這一擊,鳳頭頓時爆炸開來,卻依舊沒死,腔子裡又生出一顆鳳頭,這卻是因為朱罡烈地不動明王化身並非真正的三足金烏,沒有發揮太陽金光最大威能。未能定住寂滅教主元神。
早在天庭向寂滅教主動手的那一刻,旃檀功德佛與菩提、青蓮二人便已感應到幾股龐大氣息之間的爭鬥。連忙升入高空觀望,待看到這一場鬥法,不禁駭然。旃檀功德佛向菩提、青蓮道:「寂滅教主與我們頗有淵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可不救!」立刻飛身向寂滅島方向趕去。
無稽崖的多寶道人見狀,皺眉向朱八老祖道:「陛下此舉大是不妥。只怕會再起禍端!」讓無當聖母看住朱八老祖,自己飛身前往寂滅島。朱八老祖見狀,也不阻攔,任由他離去。
東天青帝冥河老祖也覺察到寂滅島上空的大戰,遲疑片刻,帶著誅仙四劍和劍陣圖飛來,心道:「雲中子與太昊上帝聯手,這兩個賤人一肚子壞水。我若前去,必然會被二人記恨。」想到這裡,冥河決定還是明哲保身要緊,又飛回東南神洲。
正北玄洲的靈寶天尊,與西北柱洲地西天金帝女媧娘娘也紛紛起身趕來,東北鹹洲的黑帝鯤鵬妖師猶豫片刻。對愛妻北冥娘娘道:「這次太昊上帝夥同雲中子對寂滅教出手,我若不去救寂滅教主,只怕今後這兩家壯大,今後沒有我們容身之地;若去救了寂滅,但必然惹惱他二人,只恐將來秋後算賬,你我夫妻都難逃一死,還要牽連鵬兒。夫人,你說該如何是好?」
北冥娘娘思量片刻,道:「夫唱婦隨。夫君說應該怎麼辦。妾身自然聽從夫君地安排。」
鯤鵬妖師道:「我們若不去,天庭與雲中子勝出。即便沒有我們容身之地,也可保住性命和地位,但我們若插手,太昊與雲中子將來未必能留我們一命。」對北冥娘娘道:「還是不去了。將來若太昊上帝獲勝,我還是帝師,你掌管量天尺,他也要敬你三分,何必為現在而鬧個不痛快?」下令將妖師宮封閉,嚴禁門下外出。
大荒山縹緲峰雲光洞中,混元天尊坐在玄都聖人對面,看著眼前的八卦爐,爐孔中火焰閃動,光亮落在混元天尊臉上,明暗不定。
玄都聖人歎了口氣,道:「你的心動,牽動爐中的火,既然你有心要去,那便去罷。」
混元天尊起身道:「多謝老師成全。只是弟子沒有寶物,只恐難能救下人來。」
玄都聖人頭頂浮現天地玄黃玲瓏塔,道:「你拿著這塔去,自保有餘。但去了也是做無用功,為師只是讓你滅了這個心思,一心證道。」
混元天尊怔了怔,又坐下來,低眉道:「弟子還是不去了。」
玄都聖人笑道:「你若不去,如何能讓爐中的火靜下來?」將天地玄黃玲瓏塔塞到他手中,笑道:「快去,快去。不要攪我煉丹!」混元天尊只得托著天地玄黃玲瓏塔出門,向寂滅島方向而去。
且說帝釋天王佛見到朱罡烈的不動明王化身,頓知不妙,厲喝一聲,祭起如意玉碟,數百件先天靈寶從如意玉碟中飛出,一股腦向悟空道人衝去!
那悟空也不做抵擋,祭起開天神斧,呼喝連連,橫衝上來,舉斧便劈!數百件先天靈寶一發打在他身上,頓時血花四濺,饒是悟空的金身厲害,也不禁元神遭受重創,吐了口血,卻也衝到王佛跟前,斧頭如同一道白練,當頭落下!
帝釋天王佛還未曾見過這般拚命地大法,急忙舉起如意玉碟便擋,只聽一聲脆響,那玉碟應斧而裂,分為兩半!帝釋天王佛元神也遭受重創,吐了口血。
只一擊,這兩位高手便險些都命喪當場!
悟空道人一斧過後,氣喘吁吁,拄著斧頭看著他,身上創傷以罕見的速度復原,但元神所受的重創卻一時半會難能痊癒。這開天斧威力至大,不過所需要的法力也強,以悟空斬二屍的修為,也難能揮動幾下。
帝釋天王佛比他也好不到哪裡去,兩人大眼瞪小眼,看了片刻,帝釋天王佛收了數百件先天靈寶,轉身便走。悟空見了,也沒有阻攔。
若二人強行爭鬥下去,必然是雙雙斃命之局,帝釋天王佛的修為要高出悟空一線,但法寶威力不及他。悟空的法寶和金身雖強,但帝釋天王佛能夠破去他的金身,傷到元神,可見也了得萬分,(W//R\S/H\\U)只怕與至人地修為相差不遠,故而二人都不敢再戰下去。
※※※
寂滅島上的戰鬥此刻也到了緊要關頭,雷澤大神被困於星斗大磨之中,燃燈古佛與俱那含牟尼佛在追殺寂滅教主親信,收攏寂滅教人心,而寂滅教主的三十三天混沌鍾塔被困於天庭的周天星斗大陣之中,教主本人卻到了生死存亡之關頭,唳聲高叫,向太昊的不動明王化身撲去,伸出巨爪,按向三足金烏雙翅,要將他生生撕裂。
那金烏又化作紅袍道人,足下升起一座十二品蓮台,寂滅教主撕了一下,未能將蓮台撕破,見三寶玉如意又落將下來,連忙飛身便躲。教主瞥見旃檀功德佛與菩提青蓮兩個身影在望,不由大喜道:「吾命不該絕!」
此時又有兩道太陽金光射來,不偏不倚,正落在教主鳳目雙瞳之中,教主以為還是不動明王射出的太陽金光,哪知元神澀滯,竟然無法動彈,順著金光看去,卻是曦禾娘娘地三足金烏化身!
頭頂那大手之中的三寶玉如意呼嘯落下,寂滅教主不由嚇得魂飛天外,正在此時,菩提祭起風月寶鑒,青蓮祭起輪迴銀盤,風月寶鑒一派光芒向南天門的三足金烏照去,而輪迴銀盤卻擋在寂滅教主頭頂,接下雲中子的三寶玉如意!
與此同時,靈寶天尊、混元天尊、多寶天尊、女媧娘娘也紛紛趕到,各色法寶祭起,向那太陽金光打去。
恰在此時,天庭之上的那天魔琴之上,又多出一雙比較粗壯的手臂,與嫦娥娘娘的玉手相映成趣,二十根手指按住第十九根琴弦,猛然揮出,琴音爭鳴。
寂滅教主如同被無數看不見的利刃割過,應聲分裂,化作無數小塊,那無數塊肉身殘片,又在琴音中化作飛灰!
元神、肉身,統統消去,只剩下茫然無助的魂魄!
巨琴上的玉手已經停下,但粗壯地大手卻依舊未停,琴音再次響起,殺氣凜然,直奔寂滅教主地魂魄而去,卻是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第二百八十一回 寂滅教主身隕,雷澤大神歸天(下)
卻在此時,那捏著三寶玉如意的大手突然換了一面碧青大旗,迎風一卷,將寂滅教主的魂魄收在旗中,又縮了回去。那白白淨淨的大手再次伸出,探入周天星斗大陣之中,頓時被周天星斗大陣割得鮮血淋漓,卻硬生生從陣法中抓出混沌鍾塔。
琴音再次響起,那大手如遭重擊,喀嚓一聲折斷,手中的鍾塔滴溜溜墜落,燃燈古佛正在下方,恰恰接在手中,放聲大笑,道:「多謝兩位成全!」
天庭之上傳來一聲冷哼,寂滅島上空也傳來一聲冷哼,只聽兩個聲音齊聲道:「本來便說是給你的,只是擔心某人不守信用罷了!」
燃燈古佛嘿嘿一笑,卻沒有發話,若不是太昊與雲中子拼了一記,這混沌鍾塔能否落在他手中,還是未知之數。那兩個都是老狐狸,老奸巨猾的傢伙,燃燈與他們合作,當真是心驚膽顫得很。
雲中子的手被太昊上帝用琴音震斷,眨眼間便又復原,暗道這天魔琴的威力了得。殊不知這天魔琴在太昊上帝手中,威力倒不怎麼驚人,但在精通音律的廣寒元君聖母手中,威力卻大了十二分。蓋因太昊上帝雖然稍稍懂得音律,但卻不能達到入道的境界,而廣寒元君聖母以音入道,無論破開禁制,還是發揮天魔琴威力,都得心應手。
這天魔琴落在她手中百年,便解開了十九重天的禁制。遠比太昊上帝迅速。
菩提、青蓮、靈寶天尊等人只見眨眼之間,寂滅教主便已喪命,太昊上帝又與雲中聖人勾心鬥角,暗拼了一記,眾人都各自駭然,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高低。多寶天尊當即離去。靈寶天尊也跟著離開,女媧娘娘等人知道只怕雷澤也難免遇害。不忍再看,跟著走了。只剩下旃檀功德佛等人,看看是否能落得一些好處。
此事卻還沒完,星斗大磨陡然一收,將雷澤大神釋放出來。那雷澤頂著碧玉葫蘆,怒罵連連,卻在此時。三寶玉如意當頭落下,打在那葫蘆之上。碧玉葫蘆不過微微晃動,竟然沒有絲毫損傷,葫蘆神光罩住地雷澤也絲毫無礙,這廝伸展雙翼,展翅便飛,卻是打得心寒,不敢繼續下去。哪知天空裂口中的那隻大手根本不欲放過他。向下一探,抓住那葫蘆,雷澤大神雙翼拍來拍去,也始終飛不出一步。
這大神惱怒萬分,暴喝一聲,三隻神眼瞪得滾圓。三道神光直衝那大手而去!
這時天空之中也閃現一雙聖人的慧眼,射出兩道神光,堪堪抵住。又從天上垂下一隻手來,將最後一道神光拍散。雷澤大神又使出紫霄神雷的絕技,從祖洲與三百大陸抽來雷雲,源源不斷向一處匯聚!這時蒼空傳來一聲輕笑,雲中聖人從天幕之中露出碩大面孔,戳嘴吸了口冷氣,張口吹去,雷雲尚未凝結。便被聖人一口吹散!
雲中聖人看向天庭。笑道:「還請陛下助老臣一臂之力,收了這葫蘆。否則老臣如何鎮壓闡教氣運?鎮壓不住闡教氣運,慈航道人的副教主之位,也是鏡花水月了。」
天庭之上,太昊上帝也現身出來,冷笑道:「老臣?好個忠心的老臣!你收了寂滅教主的魂魄,所為何用?難不成你這個老臣,還想借助寂滅教主地魂魄,將來對付朕不成?」話雖如此說,太昊上帝卻盤膝坐了下來,橫在膝上,兩位娘娘一左一右依偎在兩旁。
那上帝輕輕撫琴,兩位娘娘也伸手調琴,三人聯手,彈奏一曲《十面埋伏》。琴音初時舒緩,一個個音符跳動,雷澤大神頭頂的碧玉葫蘆也跳動不休,雷澤大神死死控制葫蘆,免得被琴音震脫。雲中聖人也發力往上拉扯,要將他地葫蘆摘下來。
那十面埋伏乃是一曲高亢激昂的古樂,初時平緩,但到了後面,越發高亢,音符跳動也越來越急。雷澤大神頭頂的碧玉葫蘆跳動也愈發劇烈,那大神被震得七竅流血,突然羽翼下鑽出一個銀甲小將,叫道:「老師……陛下!請饒雷澤老師一命!」
太昊上帝睜眼看去,只見那小將卻是九鳳龍,不由心中一動,恰在此時,也是《十面埋伏》的最高潮,太昊上帝與兩位娘娘三隻手一起將十九根琴弦一拂,雷澤大神頭頂的碧玉葫蘆頓時跳起千丈之高!
雲中聖人急忙收手,將那葫蘆摘了去,燃燈古佛此時卻是大喜,忖道:「留著雷澤的性命,只是個禍害,不如除了他,以免將來出事,又能討好太昊與雲中子,何樂而不為?」急忙將混沌鍾塔震響,向雷澤頭頂落去。
正在此時,雲中聖人也要除掉雷澤,免留後患,三寶玉如意逕自向雷澤頂門落下。太昊上帝微微冷笑,周天星斗大陣早將雷澤裹了起來,盪開玉如意與混沌鍾塔,向天庭飛來。
雲中聖人心裡咯登一聲,連忙伸手向大陣之中抓去,天魔琴琴音又自響起,與聖人的大手不輕不重撞了一下。雲中聖人正要再出手,只見那周天星斗大陣已然落在天庭之上,連忙收手。
雷澤在陣中怒喝連連,正要衝將出來,周天星斗大陣猛然散去,讓他一身力氣全使到空處。這時,太昊上帝伸出右拳,在他腦後輕輕一擊,那大神翻著白眼栽倒在地。九鳳龍連忙從雷澤羽翼之下鑽出來,向太昊叩謝道:「多謝陛下不殺之恩!」
太昊上帝笑道:「朕不是不殺他,而是捨不得你這小東西,你地名字和神通,都是朕賜予的,又是朕的第一個入室弟子,朕焉能將你毀了?」命令天兵天將用鎖鏈將雷澤捆起,那鎖鏈玄鐵鑄就,將雷澤捆綁個結實。太昊上帝畫了一道符咒,貼在他的後腦之上,克制雷澤的神通。
那雲中聖人見太昊上帝將雷澤大神收走,只怕與他收走寂滅教主的魂魄是一個意思,都是想利用他們來對付對方。
寂滅教主死於太昊之手,而雷澤大神的葫蘆被雲中聖人搶了去,雙方都有深重仇怨,這兩個傢伙不死,太昊與雲中聖人將來都有麻煩纏身。
「太昊心思敏銳,滴水不漏,真不愧是我的勁敵!」
雲中聖人知道要從太昊上帝手中奪走雷澤,只怕暫時絕無可能,心道:「你總不能一直這樣護著他,只要趁你看不見之時,偷偷下手將他殺了,你地佈置也是一了百了!」想到這裡,雲中聖人從虛空中現出身影,向太昊上帝微微施禮,又向旃檀功德佛等人施禮,最後才向燃燈古佛笑道:「恭喜道友成為寂滅教教主。」
燃燈古佛連忙還禮,這時阿難陀龍王也現身出來,化作黑瘦道人,向燃燈古佛施禮道:「教主。」
燃燈古佛連忙道:「副教主何須多禮。」當即在寂滅島召開大會,讓寂滅教大小弟子前來拜見新教主與副教主。寂滅教的弟子都是既不敢怒又不敢言,只得拜見他二人。那雲中聖人觀禮完畢,笑道:「燃燈道友若有意,可來玉虛宮中一敘,寂滅教主的寂滅大法,貧道卻可以給你。」
燃燈古佛知道雲中子奪取寂滅教主魂魄,自然可以搜取他魂魄中的種種記憶,寂滅大法還要著落在他身上,連忙笑道:「還是要叨擾道兄,此刻敝教教內未平,稍過些時日,必然前去。」
雲中子微微一笑,飄然離去。燃燈古佛又自暗暗發愁,想從雲中子手中獲得寂滅大法,不大出血肯定不成,寂滅教只怕暫時要依附在闡教門下了。
不過燃燈好歹也是梟雄,很快將這愁緒丟開,心道:「我若得完整的寂滅大法,證道之日可期,到時有三十三天混沌鍾塔在手,還會懼他不成?」
那雲中子來到九天彩雲間,早有原始天尊與慈航道人等候在玉虛宮前,慈航道人身後還有數百名弟子,楊戩、哪吒赫然在列。雲中子慧眼掃去,原來都是在封神之戰前後亡故的闡教門人,心中頓時寬慰,笑道:「諸位請。」率先走入宮中。
慈航道人率領群徒入內,卻見雲中子身邊並排放著兩個蒲團,心中冷笑道:「果然如此。」
只聽雲中子道:「原始天尊與慈航道友,兩位並列闡教副教主一職,請坐。」
慈航道人與原始天尊落座,道人當即命那些闡教一代轉世地弟子上前,改拜雲中子為師。玉鼎真人等人至今尚未開啟前世靈智,不敢違背慈航道人的意願,上前向雲中子叩拜道:「老師。」
第二百八十二回 太昊萌生退意,孔宣證道儒家
燃燈古佛做了寂滅教教主之後,整頓教內事務,將寂滅道人的入室弟子殺的殺,關的關,流放的流放,肅清力量。而在此時,無量壽佛與彌勒佛、普賢、文殊等人從靈山之上下來,在正西兗州廣收門徒,廣建廟宇,大興土木,又派下原來跟在燃燈古佛門下的一尊尊轉世佛陀、菩薩,駐紮在廟宇之內,搶佔勢力範圍。
燃燈古佛見狀,心中雖然焦急,但教內餘波未平,只得乾瞪眼。而旃檀功德佛卻也趁機在正西兗州立下根腳,為西方教打下根基,四處授徒,趁機也佔了好大一塊地盤。在諸教劃分勢力範圍之時,西方教沒能參與其中,九大部洲沒有一處是他們的勢力,此刻自然要竭力爭取好處。
那三人商議道:「九洲之中,西北柱洲最弱,西天金帝女媧娘娘並無開宗立派的實力,不若用逐步蠶食之法,佔了她的領地。」這三人計議已定,便開始偷偷滲入西北柱洲。女媧娘娘雖然發現西方教入侵的痕跡,但自忖無力應對這三個老流氓,只得暗暗生氣。
且說那帝釋天王佛在最後關頭為保自己性命,黯然退走,失魂落魄在海外大洲遊蕩,有一日鬼使神差來到西北柱洲,見過女媧娘娘。娘娘向他傾訴苦水,帝釋天王佛心中一動:「寂滅道人與雷澤大神一個敗亡,一個被俘,但我方未始沒有反擊之力。」笑道:「西方教三人貪利忘義,由我前去與他分說。」親自動身前往西方教。尋到旃檀功德佛與菩提道人、青蓮道人,道:「如今我們唇亡齒寒,三位都是高人,何必對一個女子苦苦相逼?」
青蓮道人依舊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菩提道人則一本正經道:「王佛此言差矣。我觀那西北柱洲生靈和許多法寶,多於我有緣,自然要渡來。讓他等永享西天大極樂世界!」
帝釋天王佛暗怒,冷笑道:「兩位卻也忘了。在下也是佛陀,那些有緣地把戲,還是少在我面前賣弄。」
菩提道人臉色有些不尷不尬,看向旃檀功德佛,只見旃檀功德佛輕輕咳嗽一聲,道:「王佛休怪。只是如今太昊與雲中聖人聯手,聲勢無兩。誰人還是他的敵手?我等也只好趁此機會,廣受門徒,再徐徐圖之。」
帝釋天王佛道:「太昊上帝與雲中聖人並非一心,他二人之間也是明爭暗鬥,不然闡教如何兩個副教主?以我觀之,咱們未始沒有與他相抗衡的能力,只要雲中聖人將碧玉葫蘆祭煉個七七八八,到時必然要向太昊上帝動手。那碧玉葫蘆。我也略知一二,防禦力無窮,遠勝青蓮道友的十二品蓮台,一葫蘆在手,便立於不敗之地。到時雲中聖人也必然要借助我等的力量,剷除天庭羽翼。你我這時爭來爭去。到時一片散沙,如何才能與雲中聖人討價還價?」
青蓮道人突然發話道:「奈何我等至今未曾證道混元,在聖人面前,終究是螻蟻一堆,即便證得至人,也是人形螻蟻,力量稍大一些罷了。」
帝釋天王佛微笑道:「旃檀功德佛的兩大法門,每一件都是證道混元的最簡單有效途徑,鄙人心中,也有幾種證道法門。便是寂滅道友地寂滅大法。也略通一二。咱們互通有無,相互印證道法。聖人雖不敢說一定便能證得,但無窮接近聖人的法力,還是可以在五百年內成就。」
旃檀功德佛與菩提道人、青蓮道人悚然動容,地仙界阿彌陀佛便是擁有無限接近聖人地法力,但獲取後天教化功德之後,與聖人也一般無二,若能短時間成就這等法力,再與自身的教化功德相容,未必便遜色那些混元聖人。三人對視一眼,笑道:「王佛真是我等之福音。」
四人擊掌為誓,相視大笑。
三十三天離恨界之上,鵬魔王早已懸掛起封魔神榜,將周天星斗納入榜中,借助周天星斗的力量,強行衝擊封魔榜的二十六重天禁制。那面大旗如同天幕,在下界往上看去,只覺群星是鑲嵌<5-1-7-z.c-o-m>在天幕之上,給人以無窮遐想。
鵬魔王這些年修為也是突飛猛進,只因太昊上帝一句「一門兩帝師」,著實刺激了這個紈褲弟子,虛心向父親鯤鵬請教,將周天星斗大陣的演化之法學個乾淨。這次天庭剿滅寂滅道人、生擒雷澤大神,鵬魔王功不可沒。
鵬魔王這次立了大功,自然是喜氣洋洋,但太昊上帝卻有些悶悶不樂。太昊上帝得了地仙教、寂滅教與闡教副教主的後天教化功德,與聖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已然可以看到天道地運轉,但偏偏面前有最後一張紙未曾捅破。只有捅破這張紙,才是混元大羅金仙,才是聖人。
副教主的功德,畢竟太少,不足以捅破最後的障礙,成為觸摸到天道的存在。
「看來,只能寄希望於孔宣真人早日證道立教了。」
靈霄寶殿內,太昊上帝升起御駕,天庭群神文武百官分立階下左右,按職位高低排列,著實威嚴無窮。八名侍衛金吾壓著雷澤大神入殿,命他跪下叩見天帝至尊。雷澤大神強硬得很,始終站立不拜,他被太昊上帝用混元一氣太一神符壓制泥丸宮,一身神通無法使出,但天生有神力,倒也威風凜凜。那些侍衛金吾正要強行將他按倒,太昊上帝擺手道:「雷澤乃混沌神祇,有權不拜。」
雷澤冷笑道:「太昊,你少來說風涼話!混沌神祇又怎麼了?還不是被你殺的殺,擒的擒!天庭都是雞鳴狗盜之徒,你這個天帝至尊也不是好人!我寂滅教又沒有犯下大錯,為何要滅我教門?」
太昊上帝笑道:「朕何時滅你教門了?寂滅教如今依舊興旺,弟子數萬人,凡間也是香火鼎盛。寂滅道人屢次不服天庭管教,向朕伸手,朕容忍他多時,此刻也僅僅是換一個服從管教的寂滅教主而已。燃燈佛的德行修養,遠遠勝過寂滅道人,合該擔任教主。」
雷澤呸了一聲,怒道:「那個三姓家奴,與你一般是小人!」
群神聽了,紛紛大怒叱責他大逆不道,南天門四大元帥之首地赤精子元帥更是上前請命,將雷澤大神凌遲處死。
太昊上帝似笑非笑看了赤精子一眼,赤精子不禁打個寒戰,退了回去。太昊上帝收回目光,向雷澤道:「朕是小人,那麼雷澤道友是否要歸順朕這個小人呢?」
雷澤眼珠子轉了轉,道:「歸順又如何?不歸順又如何?」
「歸順了天庭,朕許你將來助你奪回碧玉葫蘆。但若不歸順天庭,朕也不殺你,你畢竟是朕的入室大弟子的授業老師,殺了你難免寒了他的心。朕只將你神通壓制,然後八道玄鐵鎖鏈鎖住,用一塊大陸鎮壓在北海海底。這一鎮壓,便是無量量劫之數,非到天地重開之際,不放你出來。」
天庭群神聽了,都不由打個冷戰,暗道:「這比殺了他還要難過!還不如脖子一伸,一刀下去碗大個疤來的痛快!」
雷澤顯然也想到其中的厲害,紫臉變得更紫了,立刻道:「臣願意歸順!」伏地拜倒。太昊上帝哈哈大笑,道:「朕得道遜位之後,有爾等群神守護天庭,我朱家地江山,可謂無憂也!」
群神聞言,大驚失色,紛紛勸諫。三公星斗正神巢父上前道:「陛下龍馬精神,正值當年,怎可輕言退位?實在非天下之福也!老臣懇請陛下收回金口。」許由等文臣武將也紛紛勸說,牛魔王等人更是力諫。
太昊上帝笑道:「朕若證道,諸教教尊誰願意讓聖人擔任天帝至尊?朕並非一個好皇帝,在位期間,連年大戰,下界眾生死傷無數,長太子昭明有仁帝之風,比朕更適合這個位子。」
眾神還要再勸,突然之間天地靈氣瘋狂湧動,全向一處匯聚,眨眼之間便形成諾大靈雲,盤旋匯聚,如同巨大的漩渦,隱隱散發聖人的威壓。一道靈氣從那漩渦底下向下界流去,恰似一道乳白色蛟龍。
群神臉色劇變,低聲議論道:「又有誰即將證道了?」
太昊上帝從九龍寶座上站起身來,睜開混沌慧眼向下看去,驚道:「孔宣真人在這時證道,卻有朕一番忙碌了!」連忙出了靈霄寶殿,與群神一起站在南天門外,向天外看去,喃喃道:「孔宣真人脫離截教,自立教門,如今終於大成,但也失去通天教祖的照應,此次成聖,只怕有些波折。朕只希望,除了阿彌陀佛與如來老佛動手之外,其他聖人不要插手……」
第二百八十三回 刀筆春秋策,佛門雙聖人
孔宣真人證道混元,與他的五色神光有關。真人自從玄都大法師證道之後,便一直在大陸上四處遊歷,收了弟子三千,賢者七十二人,一路緩緩行來,觀盡人間百態,王國興衰,心中的教義越發成熟。
他與眾弟子行走了二百餘年,從未動過法術,也未曾與人爭鬥,以德行而無敵。待到了無腸國國都,忽遇一個紅衣小兒,萁坐在地,攔住孔宣一行人,口出大言道:「孔聖人,我聽聞你的名聲,人人都道你是聖人,我卻不服,要與你論一論!」
孔宣真人門下弟子見這小兒口出狂言,紛紛譏笑,也不以為意,但真人卻落座下來,與頑童做平輩之禮,恭聲道:「小先生有何以教我?」
那小兒笑道:「我問你,你們號稱儒者,儒有何教義,可於其他教門相抗衡?人闡截佛西妖六教,哪一門的教義不是歷經無數年才靜心打磨而成,精闢奧妙,玄機無窮。便是寂滅教,也有了不起的證道之法,你不過遊歷二百年,焉能創出與六教相媲美的教義來?」
三千弟子與七十二賢人聽這小兒說的頭頭是道,不由暗自詫異,也紛紛坐將下來,聽老師如何分說。真人笑道:「諸教前輩所傳教義,固然精闢,但人教只有教化之名,而無教化之實。闡教教義實在難懂,不易廣播。截教有教無類,門下弟子多有奸邪。佛教勸人向善,固然是好。只可惜宣揚空無之論,虛有其名。西方教只度自己,度了自己,再度他人,實在小氣。妖教雖好,但只適合教化妖族,與其他種族無緣。
而貧道所創儒道。乃是站在諸教教義肩頭之上,憑高遠望。儒道教義。只有五字:智、仁、勇、義、禮。以智行我儒道,以仁救蒼生之苦,以勇破除奸佞邪惡,以義使四海眾生臣服,無不歸順,以禮待人,嚴以律己寬以律人。所以儒道當並行無阻。無視種族之分,巫人可以為謙謙儒者,神人可以為謙謙儒者,妖人亦可以為謙謙儒者,鬼亦可為謙謙儒者。」
那紅衣小兒聽了,冷笑道:「據我所知,你在大陸行了二百餘年,處處碰壁。極少有國家願意接受你的儒道。豈不是一片好心,全被人當成驢肝肺?只落得一身好名聲,又有屁用?阿呸!」吐了孔宣真人一臉濃痰。
孔宣真人門下弟子哪裡還能忍得住?紛紛捲起袖子,要揍這個膽大妄為地小兒,真人連忙阻攔,對臉上的濃痰也不擦拭。笑道:「此刻或許無人接受,但將來會有人接受;將來無人接受,但將來的將來會有人接受。若一意認為無人認可自己,便自放棄,則永遠不可能成功。」
那小兒臉色一恭,起身垂手道:「受教了。」伸手拭去真人臉上的濃痰,道:「真人即將立教,可有鎮教之寶?」
孔宣默然,突然頭頂放出高達數萬丈的五色神光,道:「先生。此物可能鎮教?」
那紅衣小兒搖頭道:「混沌中的神光。怎能鎮壓開天之後的大德教派?不可。」
孔宣思量片刻,突然恍然大悟。起身向那小兒一拜,呵呵笑道:「多謝先生指點。」伸手一指,但聽一聲霹靂巨響,那青色神光化作一本《易經》,真人道:「易者,智也!」那《易經》澎湃生光,毫光四射。
孔宣真人又是一指,黃色神光化作一桿毛筆,孔宣道:「筆者,仁也!」又伸手一指,赤色神光化作一柄寶刀,真人道:「刀者,勇也!」再伸手一指,黑色神光化作一本《春秋》,真人道:「春秋者,義也!」最後一指指出,那白色神光化作一塊綬印,真人道:「綬印者,信也!」
這五色神光化作五件寶物,照耀億萬里河山,浩然正氣澎湃勃發。紅衣小兒見狀,突然飛身而起,化作玄都聖人,落在青牛之上,呵呵笑道:「孔聖人,你助我成道,我今也助你成道。你我教義不同,如今兩不相干了。」說罷騎著青牛姍姍而去。
孔宣如今大徹大悟,終於突破至人境界,成就儒道聖人,向玄都聖人背後施了一禮,對眾弟子道:「我今證道成聖,恐有人前來相阻。阻我者,必然是聖人之流。你們輕易不能抵擋,盡快散去。」
眾弟子聞言,立刻散去,場中只留下惠施子道人(在這裡有個BUG,在272回,儒教地副教主應該是惠施子,某豬錯寫成朱八老祖了。朱八老祖是截教副教主,更正)。二人對視一眼,看向天空中越來越濃厚的靈雲,惠施子道人道:「道兄證道,有我天庭相助,必然無憂。我若證道,又有誰來相助?」
孔聖人笑道:「道友若證道,三位聖人相助,卻還不成麼?」不再說話,一邊牽引聖人靈雲入體,一邊用心體會天道運行。惠施子道人見了,微笑不語,孔宣證道成聖,只要立教,他成道也就在眼前,因此孔宣證道,其實成就地是兩位聖人,只是時間有先有後而已。
在那聖人靈雲之上,天庭早已布下周天星斗大陣,又架起天羅地網,只等有哪個不識相的前來。嫦娥娘娘抱著天魔琴,曦禾娘娘托著東皇鐘,在南天門外,站在太昊上帝身邊,緊張的看向天外。便是太昊上帝,也托著星斗大磨,牛魔王、獼猴王等人更是嚴陣以待。
這幅陣容,就算是地仙界的蒼蠅,也飛不過來。
※※※
在那地仙界,如來佛祖托著金缽,看著金缽中的清水,呵呵笑道:「這幅陣容,確實值得一試。我曾將孔宣當成坐騎,又用他補全聖人金身,斬三屍之時又將他困在神光之中,若不阻他證道,只怕我的那些弟子危矣。孔宣退出截教,通天教祖想必也不會阻我,他在地仙界便無人相助了,正好動手。」
如來老佛在宇宙邊陲時便已煉就幾顆星球,將從魔界牽引而來的靈氣儲存在星球之中,早有預謀,只飛入宇宙虛空之中,將那五顆星球掛在七寶妙樹之上,如同樹上地五顆水銀般的果子。如來老佛大手大袖,一卷一揮,七寶妙樹呼嘯直奔宇宙邊陲而去!
那七寶妙樹跨越無窮空間,眨眼之間便來到阿彌陀佛身前,阿彌陀佛卻早已醒來,將那七寶妙樹接在手中,用力一抖,五顆星球呼嘯直奔祖洲大陸!
阿彌陀佛做完這一切,又老神自在的睡下,鼾聲頓起。
鎮元聖人在宇宙的另一邊接引靈氣,見狀阻攔不及,心中大恨,向阿彌陀佛道:「阿彌陀,我們兩個宇宙互不相干,為何阻我界之人證道?!」
那佛陀如獅子側臥,充耳不聞。
鎮元聖人氣得面皮發紫,長吸了幾口氣,心中暗道:「老是被他們欺負,可恨偏偏玄都不理不問,看來只好等太昊證道,他詭計多端,定然有主意找回場子!」
那五顆星球呼嘯飛來,比通天教祖阻攔魔界鴻鈞證道之時還猛烈三分,畢竟當時通天教祖只是在地仙界大陸上清天施法,只動用四道劍氣,而如來老佛卻動用了五顆星球,又經阿彌陀佛加持,兩位聖人一同出手,勢不可擋!
太昊上帝與天庭眾神抬頭看天,只見那五顆星球眨眼之間便從天外奔襲而至,托著長長尾翼,火光與爆炸四濺。兩位聖人共同法力加持,讓這五顆星球速度快得難以想像,只一瞬,便有一顆落在周天星斗大陣之中,太昊上帝見那星球在周天星斗大陣中爆炸開來,腦子一蒙,叫道:「不好!」
那星球之中並非地仙界靈氣,而是一道數百里粗細的紫霄神雷,轟隆隆落將下來,比太昊身邊的雷澤大神的紫霄神雷威勢更加驚人,威能更大!只一擊,便將周天星斗大陣之中的群神盡數震死,全部回歸封魔神榜!
「地仙界,也有一個雷澤老怪!那些活了億萬年地聖人,真不可小覷!」
周天星斗大陣破去,嫦娥娘娘當即鼓琴,琴音錚錚,直奔第二顆星球而去。那第二顆星球應聲而破,裡面傳來一個宏大聲音,喝道:「唵、嘛、呢、叭、咪、吽!」如來佛祖的聖人大喝,做獅子之吼,佛音廣聞,竟然將那天魔琴的威能阻了一線!
剩下三顆星球眨眼間便衝入大氣層,直奔孔聖人頭頂的聖人靈雲而去!
第二百八十四回 心眼與心機,氣量與氣魄
(主角若證道之後,本書大概還有三四個大情節就會結束,但本書的宗旨,就在於寫許多修道者在成聖之前的茫然和求索,無慾的玄都,無爭的鎮元子,痛哭的雲中子,卑鄙的西方教,陰險的主角,同樣都是在天道下掙扎的人們。證道之後的幾場爭鬥,固然是全書的最高潮,但後面就不會再寫下去了,寫什麼現代後現代,我還不如寫滅世大劫!另外,天魔琴包含兩種證道之法,一是以音入道,二是情到濃處漸漸忘情,自動被琴弦斬出三屍。)
太昊上帝見這五顆星球來勢洶洶,先破周天星斗大陣與天羅地網,又用佛音大唱克制天魔琴,算計得清清楚楚,也不禁佩服地仙界那兩位佛門聖人的心機。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西方二聖!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星斗大磨如同巨大漩渦,橫在聖人靈雲之上,廣大數百萬里,無數星光點點,隆隆運轉。那三顆星球相繼落在星斗大磨之中,初時極大,星斗大磨似乎也裝之不下,但飛入星斗大磨上空時,越來越小,如同三顆石子,投入大海,瞬間便消失不見!
那如來老佛與阿彌陀佛在三顆星球之中的種種佈置,全部沒了用處!
太昊上帝伸出手來,召回星斗大磨,落在手中不過方圓一尺有餘。從磨的出口滾出三個晶瑩剔透地珠子,太昊上帝將三顆珠子接在手中。把玩一下,見有靈氣腐蝕珠子表面,呵呵笑道:「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取來一個玉瓶,將瓶中的靈氣祛除乾乾淨淨,然後將三顆珠子放入瓶中,這樣便不擔心兩種性質截然相反的靈氣相互損耗了。
—文—太昊上帝將那玉瓶在手中拋了拋。笑道:「三顆充滿地仙界靈氣的星球,足以使菩提、青蓮和金蟬子證道時。欲哭無淚了。」說罷,放聲大笑。
—人—曦禾娘娘與嫦娥娘娘見了,搖頭微笑。群神祇有幾個聰明的知道陛下的想法,其他等人皆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書—且說在那九天彩雲間,玉虛宮中,雲中子也握著兩顆同樣的珠子。盯著孔聖人頭頂漩渦狀靈雲,面色陰晴不定。
—屋—這兩顆珠子乃是阿彌陀佛交給他地,阿彌陀佛與如來佛祖心中詭計,何其之多,那五顆星球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殺器乃是雲中子手中這兩顆,只要投入到孔聖人證道之時地靈雲之中,雖不至於將孔宣打回原形。但若要證道,必然還需再修煉個幾百年。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這暗度陳倉之計,西方二聖早就煉得爐火純青,雲中子在宇宙大邊陲之時,阿彌陀佛便將這兩顆珠子塞給他。陳述厲害,用以阻止孔宣證道。雲中子證道成聖,也預料到孔宣的儒道,將會在洪荒之中大興,功德無量,遠勝闡教,當時便答應下來。
不過此時他看到太昊上帝手中的星斗大磨,卻有些遲疑了。雲中子前世是地仙界紅雲老祖,與紅雲又有不同,乃是紅雲本體被人打散之後。最大的一塊混沌彩雲吞噬其他靈雲形成的神祇。只有部分紅雲老祖的記憶。但即便如→文·冇·人·冇·書·冇·屋←此,對這星斗大磨也不陌生。
在地仙界的那個星斗大磨。絕對是個恐怖到極點地東西,那大磨之中已經誕生寶物器靈,有了自己的神智思維,根本不受控制,若非被鴻鈞道人收了去,只怕地仙界早已毀滅了不知多少遭了。
太昊上帝手中的那件寶貝,給他的感覺極為熟悉,彷彿便是曾經紅雲老祖手中那口。他在寂滅島時還有些不肯定,此刻見到星斗大磨輕易將三顆星球煉化,這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雲中子低頭看著手中的葫蘆,犯了遲疑,心中暗道:「估摸青蓮道人的十二品蓮台,放入星斗大磨之中,一時片刻也要成為渣滓。這葫蘆究竟能不能擋得住那滅世重寶?」
上世的記憶,讓他對這星斗大磨有著深入骨髓地恐懼。
「我雖號稱不死不滅的聖人,但在某些情況下還是會死會滅,決不能冒這個危險……」
雲中子思量片刻,突然微笑道:「阿彌陀佛欲借我之手阻攔孔宣證道,乃是因為孔宣若證道,必然會去尋西方教晦氣,報昔日之仇。我若替他做了此事,孔宣與太昊兩個,都要恨我入骨,將來不死不休。我雖然與太昊爭來爭去,卻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局面,何必這樣得罪他?不過聖人不能言而無信,答應阿彌陀佛的事情,還是要辦的。至於怎麼辦,這才是學問。」
雲中子將兩顆珠子取在手中,思量片刻,又放下一顆:「說不定還能暗算一下太昊……」起身悄然出了玉虛宮,來到正西兗州,悄悄尋到西方教門下,抓住一個尊者,用控神大法控制住這尊者,將珠子塞到他手中。然後雲中子回到玉虛宮落座,宣佈開壇說法,聲勢浩大無二,玉虛宮所有弟子與正南迎洲所有有德行的修士,都可前來聽聞。
雲中子陰孔宣一招,嫁禍給西方教,自然要避嫌了。
在雲中子開壇講法之時,西方教那名倒霉地尊者便開始向無腸國飛去,遠遠看到那聖人靈雲,速度猛然加快無數倍。惠施子道人正坐在孔宣身旁,為他護法,看到這西方教的尊者飛來,咦了一聲。
這尊者修為不高,只怕進入靈雲之中,一時半會便會被同化為靈氣。哪有主動送死的?
事出反常即為妖,惠施子道人當即飛身而起。將那尊者攔下,道:「道友……」
那尊者一言不發,當即彭的一聲,全身爆炸開來。頓時無邊的地仙界靈氣噴湧四濺,惠施子道人身在其中,一身修為飛速流逝,連忙祭起一口十二品蓮台。那蓮台也在地仙界靈氣之中快速損耗。十二品眨眼之間只剩下三品!
在那尊者爆炸之時,站在南天門的太昊上帝便已知道不妙。不及細說,連忙化作龍首人身魔神,千翅一陣,便來到無腸國。但見那地仙界的靈氣已然開始與孔宣的聖人靈雲接軌,兩種不同能量相遇,頓時相互腐蝕爆炸開來!
雷音不斷!
太昊上帝不及細想,龍口大張。挺胸吸氣,頓時空氣瘋狂湧入口中,腹如圓球,戳嘴向那地仙界靈氣吹去。但見一道黑色狂風從太昊口中噴湧而出,捲著地仙界的靈氣,一路衝出大氣層,飄入宇宙虛空中去了。
那惠施子道人早在地仙界靈氣之中被腐蝕個乾淨,三屍化身本是靈氣所化。一身神通皆被克制得死死的,連施展地機會都沒有。也是惠施子道人用全身靈氣抵消了一部分地仙界靈氣,這才導致地仙界靈氣湧動稍稍放慢,沒有來得及對孔宣地聖人靈雲造成太大傷害,不過延遲成為聖人,是必然的事情。
只有等到孔宣將這靈氣吸收完畢。才知道究竟會延遲多久。孔宣延遲多久,也就是太昊上帝證道延遲多久。——畢竟孔宣所立地儒教,將會成為洪荒的大德教派,興盛無比,沒有聖人坐鎮,不成功德。
太昊上帝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極為陰沉,看了看正西兗州方向,面帶恨色。這一記狠手,不但讓孔宣晚證道,便是太昊自己。也被連累!
「難道旃檀功德佛真的以為。僅憑他三人和一個殘廢的帝釋天王佛,可以對抗我的天庭?可以對抗天帝至尊的雷霆之怒?!」
太昊上帝頭頂衝出一派混沌彩雲。一尊尊魔神從雲彩之上走下來,又有惠施子道人重生,又有佛教、妖教、闡教、地仙教、寂滅教等各教副教主憑空飛來,共有一十二尊魔神。
太昊上帝頭頂地混沌彩雲翻騰不休,一座座十二品蓮台強行誕生,朵朵飄落。十二尊魔神腳下,每人都有一座蓮台,神色肅穆,殺氣沖天。
※※※
正西兗州大極樂世界,旃檀功德佛等人早就嚇得面色慘白,厲聲道:「是誰下的手?」
菩提道人與青蓮道人默然搖頭,帝釋天王佛也搖頭道:「根本不是我們動的手,地仙界如來佛祖與阿彌陀佛這一次只怕捅了大簍子了!」其實如來佛祖與阿彌陀佛的意思,乃是讓雲中子出手,引發太昊、孔宣與闡教的矛盾,讓西方教有些許喘息之機,怎奈雲中子雖不是元始天尊,但心機與元始天尊相差無幾,一舉將這矛盾又還給西方教,反倒陰了他們一手。
旃檀功德佛努力吸了幾口涼氣,看了看菩提、青蓮等人,道:「事出突然,佛祖也失算了,我西方教此次不得不面臨滅教的打擊,但也不是不可補救。你們都留在這裡,小僧一人前去見太昊陛下,向他陳述厲害。他至今沒有完整的夢中證道大法,我便將這大法傳他,期望能讓他熄了雷霆之怒。」
菩提、青蓮二人相視默然,帝釋天王佛道:「我佛,你若前去,必然會遭太昊毒手不如索性逃了,立刻離開祖洲,還能有生還餘地。」
旃檀功德佛搖頭道:「除非逃到地仙界去,否則誰能逃出天庭的追殺?」說罷,整整直綴,起身前往孔宣證道之所。
地仙界靈山之上,如來佛祖看著眼前地金缽,恍然若失,苦笑道:「真是青出於藍,雲中子竟然比元始還要難以對付,倒是我小瞧了他。」又微笑道:「不過我的二弟子,卻也不差。敢擔當,有氣量,將來成就不在他之下。」
第二百八十五回 太昊帝喜獲證道法,五指山鎮壓金蟬子
旃檀功德佛來到無腸國國都,只見城中百姓、修士皆面帶激動之色,看著皇城上空孔聖人與太昊上帝,十二尊魔神圍繞太昊,如同蓮花瓣,盡顯尊貴,讓人一見之下,便覺有種比聖人更加讓人心折的氣度。
旃檀功德佛見那十二座十二品蓮台,暗歎一聲:「還好他尚未證道,否則證道之後,誰還能治得了他?」硬著頭皮飛上前去,迎面便見一道冷冷的目光看著他。
太昊上帝手中托著星斗大磨,不鹹不淡道:「你來送死?」
旃檀功德佛低眉道:「特前來與陛下解惑。」
太昊上帝哼了一聲,伸手一指,但見一座三品蓮台飛來,蓮台之上共有三十六枚鋼刀,刀尖向上,寒寒生光,道:「坐!」
旃檀功德佛面不改色,坐在那蓮台之上,任由鋼刀加身,道:「陛下,此次如來佛祖阻孔宣道兄證道,固然是佛祖之過,但與我界的西方教並無干係,且疑點頗多。」
太昊上帝冷笑道:「並無干係?你是佛祖親自調教的弟子,寄予厚望,甚至遠超彌勒。如何能說並無干係?」
旃檀功德佛微笑道:「飲一方水,思一方恩。小僧既然在這一界落地生根,便是這一界之人,從來到這一界的那刻起,小僧便對自己說:金蟬子,你已經不是地仙界之人了,地仙界的種種過往,都與你無干。因此收菩提、青蓮為徒。傳其大法。因此小僧斗膽說一句,地仙界如來佛祖地所作所為,與小僧並無干係。」
太昊上帝冷笑道:「如此說來,如來老賊還認你這個弟子,但你不認如來這個師傅,是也不是?」
旃檀功德佛面色一窘,含笑點頭。道:「正是。另說疑點,倘若小僧是如來佛祖。要阻孔宣道兄證道,必然不會牽連到自己的弟子,怎會讓自己弟子門下,去做那惡人呢?得罪孔聖人與陛下,莫非如來佛祖真的以為小僧與菩提青蓮足以抗下陛下與孔聖人的怒火?」
太昊上帝悚然動容,這個金蟬子思維條理分明,如果他是如來佛祖。定然也不會這般做。
「這金蟬子轉世之時,被悟空百般蹂躪,當時我還有些看不起他,誰知恢復神智與神通之後,竟然也是個厲害角色!如來佛祖收了個好弟子,後繼有人,真是讓人羨慕!」
旃檀功德佛見到太昊上帝面色稍緩,又道:「可見。適才並非我西方教所為,乃是有人存心栽贓嫁禍。而在我界,強者固然遍地,但能夠拿到地仙界靈氣的,惟有六教中人:人闡截西佛妖。人教玄都聖人想必不會為此,截教多寶道人與孔宣有同門之誼。應該也不會如此。
此事又非西方教所為,佛教卻在陛下的掌控之下,如此一來,僅剩妖教與闡教。鯤鵬妖師新婚燕爾,又與陛下是至交,應該也不會陷害陛下,雲中聖人尚在玉虛宮開壇講法,應該無暇前去,雲中聖人看似最無可能的一個。」
旃檀功德佛微微一笑,道:「但他其實最是有可能。雲中聖人在宇宙邊陲牽引靈氣。期間。有如來佛祖、阿彌陀佛也在那裡牽引靈氣。若我是如來佛祖,必然使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之計。明面上用五顆星球突襲,而暗中卻讓雲中子偷偷將儲存地仙界靈氣地星丸,丟進孔聖人的聖人靈雲之中。這樣一來,既能達到延緩孔宣道兄證道地目的,又能挑撥陛下與雲中聖人的關係,為西方教換來喘息發展之機。」
太昊上帝默然良久,突然歎息道:「君,真是個人才!我門下,如果有你這樣的人在,此刻朕早已經證道立教,一統天下了!」說罷,誠摯萬分道:「道友,棄了你那西方教,入我門下罷,朕證道之後,給你副教主的位子!」
旃檀功德佛微笑道:「陛下,人各有志。」
「人各有志,朕也不勉強你。」太昊上帝也微微一笑,道:「不過你口綻蓮花,一意要從這件事脫身出去,但如來老賊的一切作為,都是為你西方教而為。即便與你沒有干係,朕也要尋你西方教的晦氣,殺了一兩個教尊,讓如來老佛看看,隔著一個宇宙,他能拿朕如何?讓他氣個半死,朕也就心滿意足了。」
旃檀功德佛面色不變,道:「陛下,小僧願以真正地夢中證道大法相贈,以為平安。」說罷,布下法力結界,將那夢中證道大法緩緩說了一遍。
十二尊魔神一起笑道:「如來老佛先前算計我們一把,將假的給了我們,險些讓我等因此喪命,此刻他的弟子親自送來真的,老佛鼻子想必也氣歪了!」
旃檀功德佛笑道:「陛下焉知小僧傳與你的便是真的?說不定也是假的呢。」
太昊上帝微笑不語,突然身邊空氣蕩漾,出現一隻雪白如玉的異獸,那異獸笑道:「我從你心中得知,這功法是真地。」
旃檀功德佛臉色變了變,太昊上帝將白澤藏在身邊,難道說他知道自己要來,甚至將夢中證道大法相授,早已備下白澤等候?
「太昊可以與我師相媲美了,難怪雲中子也要在他手中吃虧……」
旃檀功德佛想到這裡,只聽太昊上帝笑道:「道友傳我夢中證道之法,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朕便將你鎮壓山下,只待朕證道之後,再放你出來,你可服氣?」
旃檀功德佛面色一苦,道:「小僧不服,陛下可否給小僧辯解的機會?」
「呵呵,不給。誰讓你如此聰明,不將你鎮壓,朕心難安啊!」
旃檀功德佛苦笑道:「陛下鎮壓小僧,固然是因為小僧有些見識,但更深層的目的,只怕是為了麻痺雲中聖人罷?雲中聖人如果得知陛下已經知道此事是他所為,只怕寢食難安,說不得會在陛下證道之前百般算計陛下。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陛下若要安心證道,必然要鎮壓小僧,給小僧些苦頭嘗嘗,希望天庭在沒有鎮元聖人的這百年期間,平安無事。小僧說得對也不對?」
太昊上帝歎息道:「太正確了。你若投靠我,則勝過他人百倍。」說著,旃檀功德佛座下的蓮台自動向外飛去,那佛陀也不阻攔,任由蓮台將他帶到城外。那蓮台猛然一翻,旃檀功德佛從空中墜落下去!
那蓮台也緊跟著落下,落地化作一座高山,形同蓮花,將旃檀功德佛壓在山下。太昊上帝又書寫了一張帖子,交與豬婆龍大聖。豬婆龍大聖接過帖子,飛身來到蓮花山頂峰,將那帖子緊緊地貼在一塊四方石上,頓時蓮花山生根合縫,與地脈相連。除非用大法力揭下帖子,只能破壞地脈之法才能從山下脫身。
太昊上帝呵呵低語道:「誰叫你太聰明來著,讓朕心中恐懼,西方教有一個如來便已足夠了,兩個如來,還想讓朕睡得安穩否?你若歸附朕,也不至於受這份苦了。」
不知旃檀功德佛聽了,該作何感想。
那太昊上帝當即命無腸國國王出來見駕,吩咐他道:「每日與他些齋菜吃,休要讓和尚餓著了。不要與他銅汁鐵丸,也不要讓人肆意辱罵,畢竟是得道之人。」
無腸國國王領命,吩咐官員將此事記下,免得自己遜位之後,下任國王將此事忘記,惹得天庭大怒。那國王也是個聰明人,又率領文武百官求聖水仙藥,太昊上帝不由想起西遊中的一個典故,搖頭笑了笑,道:「聖水?呵呵……你抬頭看看,頭頂的便是聖人,求天還不如去求他,他胸中有妙法,可保你的王國千秋萬代,也有一腔浩然氣,可保爾等長生。與其求得不老藥,不如求道修真法。」說罷,身邊的十二屍神中幾個擔任副教主的,也不回到各自教門,與其餘諸子,皆返回太昊體內。
太昊上帝見孔宣將靈氣牽引完畢,與其密語一番。孔宣默然良久,道:「欺我太甚,早晚還他!」
太昊上帝問道:「道兄還有幾時可以證道?」
「不足半世之數。」
太昊上帝笑道:「善。如此,我們可以同時了。」孔宣大惑不解,問道:「我證得混元道果之後,儒教才算徹底建教,陛下如何說與我同時?」
太昊上帝笑道:「我得夢中證道之法,以我功德至人的實力,半個世紀,足以證道了。夢中證道,天象不顯,沒有任何異狀,但卻又阿彌陀佛那般恐懼的法力。到時道友立教,我再得後天教化功德,證得功德聖人,誰還敢來尋我晦氣?」
說罷,大笑不已,坐在白澤身上。那白澤足下生雲,向天庭慢吞吞而去。
第二百八十六回 太昊閉關證道菩提,至人輩出冥河度劫
天庭三十三天離恨界之上,有另一座奇怪大陸,乃是太昊上帝修道之所,其上懸掛星斗大磨,隆隆運轉,將週遭天地靈氣吸納,還原為混沌元氣,注入大陸之中。那大陸之外,有嫦娥娘娘在旁邊彈奏天魔琴,一彈,便是半個世紀之數。又有兩位道人,乃是鎮元聖人的三屍化身,一個手捧人參果樹,一個手持龍鳳寶錄,默默注視那大陸之內的生靈輪迴運轉。
又有一口東皇鐘,懸浮在大陸上空,鐘聲鳴響不絕,與琴音爭鳴生輝。
古鐘,古琴,維持那大陸之中眾生神智不至於迷失。
且說在那大陸之下,有太昊上帝化作三頭四臂巨人,掌托大陸,頭頂巨大清氣柱澎湃有聲,衝入大陸之中,演化萬萬千千眾生。初時,眾生不知自己是誰,只知天生便有神通,可移山填海,追星趕月,腦中有各種修煉法門,大致可分為六教一派。六教自然乃是人闡截佛西妖,一派乃是修羅,只因阿修羅法門尚未完善,不能稱之為教。
那大陸之下,重濁之氣又衍生十八層地獄,天空之上,輕靈之氣又衍生三十三天。十八層地獄與三十三天以及三十三天外天,各有神人居之,共神靈一十六尊,統治天地人三界。
三界眾生,不僅僅是天地人神鬼蠃鱗毛羽昆,尚有不在這十類之列的,諸如巫妖石猴等等,也在大陸之上繁衍生息。或者修煉,或者為生計奔波。也有那愛恨情仇、傾軋沉浮,也有那勾心鬥角、你殺我搶,也有那親情友情、兄弟義氣,也有那淡漠淡薄、無情有情……
正所謂人間百態,這世間億萬眾生,何止百態?
太昊上帝窮其一人。而演化眾生萬物,以一人化身億萬。億萬人皆是自己,自己亦是億萬人。待億萬生靈的修為,歸於本身之後,億萬生靈地經歷,歸於本體之後,便看破一切障礙,一雙慧眼。閱遍蒼生,生大離趣,便有阿彌陀出世。
但在演化億萬眾生之時,有魔頭難陀彌遮率先出世,正欲開殺劫,吞噬眾生。此時突然天降佛光,將這難陀彌遮魔王裹著,送出夢境大陸。那魔王剛出夢境。便被龍鳳寶錄困住,猶自猙獰咆哮,要吞噬世人。
曦禾與嫦娥兩位娘娘正欲施展法力,將這魔王打殺,突然來天庭求見大天尊的東天青帝,見了這魔王。不由大喜,向兩位娘娘拜求,道:「得這魔王,臣便可以完善阿修羅道法,有望證道立教了。臣的修羅教,獲益於陛下,可讓陛下擇人,共享修羅教主之位。」
兩位娘娘遲疑片刻,商議道:「冥河卻也大方,將教主之位共享。這功德。卻也大得驚人,遠超那些副教主。」
嫦娥娘娘遲疑道:「恐怕修羅教的教主。未必有功德呢。修羅主戰爭殺戮,戰場便是修羅場,白骨盈野,血流成河,焉有功德?」
曦禾娘娘笑道:「管得了這麼多?殺戮也在天道運行之內,不然如何有龍漢初劫及種種劫難?先將難陀彌遮給予他,將來看看有沒有功德再說。這難陀彌遮魔王,包含陛下的滅世惡念,青帝冥河得了他,便相當於陛下助他證道,將來陛下若有難或者有求於他,他也不會推辭。」
兩位娘娘商議完畢,便將那難陀彌遮魔王交與青帝冥河。青帝滿口子道謝,喜不自勝,裹著難陀彌遮魔王去了。待將這難陀彌遮魔王煉化之後,青帝的修羅教義便終於定型,有了教主之資。
旃檀功德佛和菩提青蓮的魔王化身,可以用佛法徹底點化,但太昊上帝地佛法修養不及他們,只能靠打殺,但打殺卻非最佳途徑。將難陀彌遮魔王交由青帝冥河處置,乃是最穩妥之道,倘若他逃逸出天庭,或者一縷殘魂到了下界,便是滅世之災,狡詐、陰險、嗜血殺戮、無惡不作,將會把他造就為世間最強大的魔頭。
世事難料。便是聖人,也不知將來會發生何事。
在旃檀功德佛被鎮壓地這些年間,三界眾生都覺察到天地靈氣的瘋狂變化,大規模湧動,朝向五個方向,靈氣變得越來越淡薄。第一個湧動方向,便是天庭的星斗大磨,第二個湧動方向,乃是西方大極樂世界,第三個方向,乃是九天彩雲間,第四個湧動方向乃是大荒山無稽崖與雲光洞,第五個湧動方向乃是西方寂滅島。
這五個地方,每日吞噬的靈氣,便抵得過祖洲和三百大洲所有修道者修煉所消耗的靈氣之數。
天生的洞天福地愈見稀少,先天靈氣大規模崩潰,化作後天,讓億萬修士戰慄驚恐,不知再這樣下去,將會發生什麼事情。如果這個世界所有的靈氣盡數被五大聖地吸走,那麼祖洲與三百大陸便會崩潰,徹底化作沒有靈氣或者擁有極少靈氣地大小星系,修道者一脈,可謂斷絕。
幾十年間,天地靈氣便消耗了三成之多,修道者們不敢與五大聖地相爭,惟有自相殘殺,爭奪那些洞天福地,修煉之所。他們在自相殘殺之時,發現修道者死亡之後,自身修煉的成果,會變成天地靈氣,返還天地之間。
這個發現讓眾人欣喜異常,於是爭鬥不斷,殺戮不斷,樂得青帝冥河眉開眼笑,四處搜尋污血、戾氣和冤魂,為自己證道做準備。信仰修羅道之人,也越來越多,漸漸有人提出,斬殺至人或者聖人,殺一人,便抵得過殺億萬眾生,那些聖人至人死了,天地靈氣便會一下子多了出來。
在這期間,鎮元聖人發現祖洲的異狀,連忙從宇宙邊陲趕來,將手頭上的靈氣散到天地之間,勉強讓眾修士的憤怒稍稍平息。但這只不過是暫時性壓制,這種矛盾遲早要爆發出來,到時便是一場比封神、伐天還要巨大的劫難。
自從地仙界與魔界兩個宇宙有聖人牽引靈氣,便沒有了天地大劫,不過卻衍生出另一種劫難。洪荒中多得是長生不老之輩,靈氣補充的速度跟不上消耗的速度,導致人心浮動,從而產生人心之劫。
這一場劫難,上至聖人,下至黎民螻蟻,都將會被捲入其中。
這時,有三位至人相繼出世,分別乃是人教玄都聖人門下混元天尊,在太昊上帝閉關修煉夢中證道之後,便輕鬆證得至人道果。十年後,雲中聖人門下原始天尊證得至人道果。又過十年,多寶天尊無聲無息收地弟子靈寶天尊,領先他一步證得至人道果,多寶天尊宣佈截教雙教主,與靈寶天尊並列教主尊位。
這三人證得功德至人道果,乃是必然的事情,身俱開天的大功德,雖然只有一成,但還有什麼功德比這更高尚?非但至人道果,便是混元道果,對他們來說,也是輕而易舉,只要有道法。
這三人,若證道,比後天功德成聖的聖人,威能還要巨大,只怕惟有三屍成聖,才能克制他們一分,玄都聖人手持佔據開天功德五成的天地玄黃玲瓏塔,一件寶物,便足以傲視所有聖人。
在太昊上帝閉關的第四十個年頭,又有四位至人相繼出世,分別乃是菩提道人、青蓮道人、帝釋天王佛、燃燈佛祖。菩提、青蓮、帝釋天三人互通有無,將夢中證道與諸般法門結合,法力飛增,成為比天庭吸納靈氣更多的地方,四十年間,終於邁入至人的境界。
而燃燈古佛卻是將佛法摻雜與寂滅證道大法之中,將涅盤寂滅的百年一寂滅縮短為十年一度,強行提升境界,四次浴火重生,終於證得至人道果。不過這種強行寂滅,導致他的境界相當不穩,法力忽高忽下,乃是至人之中最弱的一人,古佛擁有三十三天混沌鍾塔,這卻彌補了法力的不足。
在燃燈古佛將目光看向小乘佛教,準備搶奪弟子大開殺戒,讓靈氣更加充沛之時,截教也將目光放在青帝冥河身上。
多寶天尊對靈寶天尊道:「誅仙四劍和劍陣圖放在青帝冥河身上,終究是個禍患,不如取在自己手中,將來你憑借此寶證道,再助我證道,咱們截教便有兩位聖人,足以抵擋任何攻擊了。」
靈寶天尊對此深以為然,此時冥河在諸般勢力之中最弱,最是好欺,偏偏手中的法寶不遜於不滅靈光,有斬殺聖人之能,怎能不讓人眼紅?
然而就在靈寶天尊與多寶天尊準備下手時,青帝冥河度劫了。
第二百八十七回 七殺教義立修,羅萬仙大陣堵冥河
至今為止,魔界的所有至人在境界修為到了之後,沒有一個天降災劫,有的甚至天降功德,唯獨青帝冥河成為修羅至人,蒼天震怒,降下災劫。
這一場災劫,七七四十九天,東南神洲漫天盡紫,紫雲紫火將東南神洲瀰漫起來,無數雷雲匯聚,紫霄神雷如雨般落下,將青帝冥河逼得不得不躲在誅仙劍陣之內禱告,祈求蒼天原諒。
這個修羅至人,真的不好成就,若非有誅仙劍陣,冥河能不能平安度過,還是未知之數。
東南極諸多大洲的生靈見了,也顧不得廝殺,暗暗議論猜測。這些生靈還是第一次看到天地自然生就的度劫場景,自從魔界開闢以來,有地仙界聖人牽引負面靈氣,災劫不起,只有太昊上帝在浮龍島時度過一劫,尚是雷聲大雨點小,還沒來得及施展威力,便被太昊上帝以天魔琴扼殺。說起來,這個宇宙的居民,至今尚未有人見過完整天劫,青帝冥河可算開天闢地頭一遭,讓那些修士見了,嘖嘖稱奇。
天庭之上,嫦娥娘娘笑得喘不過氣來,對曦禾娘娘道:「妹妹還說有功德,這功德連天道也震怒了,硬生生把青帝這老頭劈成老烏龜,躲在劍陣這個殼子中不出來了!」
曦禾娘娘也搖頭失笑道:「沒有功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真真有大劫大難臨頭。青帝冥河當之無愧第一人!看來這個修羅教主,還真的是不好做呢!」
兩位娘娘笑得開心。卻不是青帝冥河在誅仙陣中暗暗叫苦,以他剛剛達到修羅至人地修為,要維持誅仙劍陣在天雷轟擊之下四十九日不破,還是稍見侷促。青帝冥河本以為,憑借他三屍化身化作地府黃泉的大功德,應該不會有天劫臨頭,怎奈天劫針對的。不是他個人的罪孽殺戮,雖然死在冥河手中的人並不少。但並不足以抵消冥河的無量功德。之所以針對冥河降下天劫,乃是因為青帝冥河煉化難陀彌遮魔王,將修羅教教義圓滿。
這場天劫,便是針對修羅教以殺立道的教義而來。
難陀彌遮魔王地惡念之勝,冥河也遠遠不及,將這惡念煉化之後,冥河大徹大悟。對阿修羅族人道:「天下無物不可殺,殺天、殺地、殺人、殺神、殺鬼、殺佛、殺聖、殺自身!我修羅教教義只有『殺』這一字,以殺立道,以殺養道,以殺滅道,以殺衛道!」
天地仁,便斬殺奸佞以養道,天地不仁。便斬殺天地以滅道。即是立道,也是衛道。
至此,冥河終於走出自己的宗師之道,在萬萬千千道法之中獨秀一枝,巍然而獨領風騷。
當時有血海老祖問道:「教主,殺天、殺地、殺人、殺神、殺鬼、殺佛、殺聖都可解。但何謂殺自身?」
冥河當即祭起四把誅仙劍,笑道:「我如今便殺了自身與爾等看看!」說罷,四把仙劍一發向頂門砍去!眾阿修羅哭搶上來,卻阻攔不及,惟有血海老祖哈哈大笑,道:「冥河死了,我便是修羅至尊!」
話音未落,只見那冥河頭頂赤光大盛,從赤光中走出一位身著九蟒龍袍地青帝,傲然獨立。至此冥河的三屍斬畢。只是他未曾合殺道。還未成為殺道聖人,只能算是修羅至人。
冥河也知自己若要成殺道聖人。惟有將天地人神鬼佛聖各殺一人,便足以將自身殺道圓滿。天地人神鬼聖皆容易殺,但是惟有聖人不易殺,冥河要真正合殺道,還有一段漫長道路要走。
這場天劫,便是針對他的七殺之道而來,蓋因其教義中有滅道之意。
阿修羅族在冥河度劫之時,都躲在血海之中,將老祖晾在那裡。等到冥河度完七七四十九日天劫,這才敢出來。這時他們才發現情況不對勁,誅仙劍陣之外,竟然又有一座大陣,將誅仙陣包裹其中,只能看到四劍沖天而起的殺氣。
東南神洲大陸中心,乃是一片赤紅血海汪洋,在那血海汪洋岸邊,這一座萬仙大陣籠罩誅仙劍陣,四柄巨劍聳立在煙霧瀰漫的萬仙陣之中,巋然不動。
功德至人靈寶天尊與截教教主多寶天尊負手站在陣外,朗聲道:「青帝,你剛剛度完大劫,此刻想必身體疲憊,修為所剩無幾,畢竟這誅仙劍陣所需要耗費的法力驚人。青帝還是將誅仙四劍與劍陣圖交出來,由我截教保管為善!」
阿修羅族大怒,紛紛從血海之中跳出,八爪骨龍、六翅金蠶、天魔女、那迦龜龍等等怪物,蜂擁衝上前去,還沒有到二人身邊,便被萬仙大陣的餘波攪得粉碎。多寶天尊深知阿修羅族地特性,只要有血海在,阿修羅族的魂魄便會重歸血海,依舊不死。
當下多寶天尊命令萬仙大陣之中的萬仙盡出殺手,將阿修羅族的魂魄也絞殺了,免留後患。
那些阿修羅為救老祖,奮不畏死,源源不斷衝將上來,只求將萬仙大陣破去。阿修羅族雖喜殺戮,但也是忠心如鐵,個個都是響噹噹的漢子,雖然隨時會徹底魂飛魄散,卻沒有一個退縮,便是血海老祖,也祭起元屠阿鼻雙劍,衝殺上前。
阿修羅族死傷越來越多,終於衝動萬仙大陣陣腳,眼見便要殺進去,只見靈寶天尊微微皺眉,祭起萬朵金蓮,護在萬仙大陣之外,遍空飛舞。任何阿修羅但凡被撞到一下,便化作灰灰,從此魂飛魄散。
血海老祖怒氣勃發,帶著菩提天、羅慟羅、閻浮提、底栗車、大威德、泥犁耶六大戰將,仗劍叫道:「冥河乃大天尊所封東天青帝,六御之一,你們焉敢造反不成?」
靈寶天尊與多寶天尊微微冷笑,多寶天尊道:「血海,你與冥河向來不和,我替你殺了,你正好為東天青帝,應該謝我才是。」
血海老祖勃然怒道:「我與冥河不和,乃是他陰我一把,是我阿修羅族之內之事,但你們要殺冥河,卻是違抗天命,不怕天兵討伐乎?」
靈寶天尊冷笑道:「殺了他也是天降功德,我若得誅仙四劍,必然證道混元,天帝至尊只有賞,怎會有罰?」
血海老祖怒喝連連,揮劍將幾朵金蓮斬得粉碎,便帶領六將衝上前去。無當聖母見狀,祭起龍鳳剪便迎了上去。血海老祖七人圍著無當聖母一陣廝殺,卻奈何她不得,反倒接連遇險。
卻在此時,大將摩羯率領精兵趕至,正要衝進萬仙陣中,只聽陣內冥河怒哼道:「他有萬仙大陣,我阿修羅族便無陣法?蠢材,蠢材!」
摩羯這才恍然,連忙祭起血色聚魔旗,大旗一陣晃動。——這血色聚魔旗乃是冥河率兵攻打靈山之時,從彌勒佛手中奪來,交由摩羯行兵佈陣,威能奇大。
血色聚魔旗一經祭起,便見血海翻騰,升到空中,將整個天空遮掩下來,無數血繭在血海之中蠕動不休,砰然炸裂,化作一個個面目猙獰的阿修羅。那血海也漸漸形成一個巨大半圓,如同大鍋,罩將下來,將萬仙大陣與多寶天尊靈寶天尊統統籠罩其中。
無數血河車在血海之中游弋,劃破一朵朵血浪,這血海冥河大陣漸漸向萬仙大陣靠攏,兩陣都散發一種滅絕一切的恐怖氣息。多寶天尊見了,微微皺眉,伸手一指,頭頂一座寶塔盤旋飛出,寶塔內有尊多寶佛,有尊多寶道人,梵音大唱,便有無窮佛光射出,道音清唱,便有玉清仙氣噴湧翻騰,將那血海冥河大陣托住,始終落不下來。
冥河老祖在萬仙大陣之中向外看去,黯然道:「我阿修羅族強者太少,不然也不會如此狼狽。」
血海老祖雖然天資過人,但因為是太昊上帝一脈,冥河對他打壓厲害,沒有傳他高等修煉之法,不過冥河此刻見他頗有自己當年之風,心中甚是欣慰,暗道若能躲過這一劫,便將修羅之法傳與他。
不過這一劫,卻是真的難度!萬仙大陣之內,根本沒有絲毫靈氣補充修為,冥河此刻雖然身體舒緩過來,但渾身修為還是僅剩一成。
靈寶天尊淡淡道:「青帝,你來自地仙界,也應當知道,誅仙四劍是上清寓餘靈寶天尊成道之物,在這一界合該為我所有,何必執迷不悟?你若再不將誅仙四劍交出,只怕你阿修羅族便要從此灰飛湮滅,即便躲在十八層地獄血海下修煉地羅□帝尊,也要因你而死!交出來,你也可以保命,何樂而不為?」
萬仙大陣之內傳來冥河老祖的聲音,呵呵笑道:「好,只要天尊說話算數,撤了這萬仙大陣,誅仙四劍交與你也無妨!」
第二百八十八回 詭計百出冥河重傷終逃命,追賭攔截殺入天庭求陣圖
「青帝這話之中有多少誠意?」
靈寶天尊與多寶天尊聽了這話,都不由微微一怔,在他們看來,冥河老祖怎麼都是一個不怎麼容易說話的傢伙,怎麼會就此輕易的將誅仙四劍交出?
不過即便冥河有陰謀,他們也絲毫不懼,目前的冥河已經是強弩之末,一場天劫下來能留下幾成修為?阿修羅族惟有冥河一個超級高手,其餘諸子皆不足為懼,反觀自己這一邊,有一位先天功德至人,也有僅遜於至人的多寶天尊,更有無當聖母這樣的高手,足以踏平血海!
靈寶天尊想到這裡,命萬仙大陣暫停運轉,道:「青帝,請出陣罷!」
但見那大陣之中的四把頂天立地仙劍飛速縮小,沒入萬仙陣之中,多寶天尊對誅仙劍多少有些瞭解,見狀頭腦一蒙,叫道:「不好!」靈寶天尊尚未反應過來,多寶天尊顧不得血海冥河大陣,已然將多寶塔向萬仙陣中落去!
那陣法之中頓時一片雪白光芒,無數道劍氣噴發,剛剛將萬仙陣中心弟子斬為肉醬,劍氣便被多寶塔攔住,無數劍氣撞在多寶塔塔身之上,頓時火光四濺,留下一道道深深劍痕。那多寶塔表面一陣光芒流轉,劍痕逐漸消失不見。塔內一尊多寶佛與多寶道人齊聲大喝,數百件先天靈寶飛出,直奔冥河而去!
冥河一擊未能竟全功,早就收了四劍。長身而起,化作數千里長河,凌空飛去,只傳來澎湃浪濤之聲。這時靈寶天尊才反應過來,只見那長河飛入血海冥河大陣之中,身子一抖,立刻有萬朵金蓮護身。手持青萍劍,飛身追去。
冥河一鑽入血海冥河大陣之中。便見那大陣如同掉入一個巨大漩渦,急劇向中心縮小,化作三丈大小一個血球,無數阿修羅族都在那血球之中,小如芥子,密密麻麻。便是血海老祖與泥犁耶六將,也身不由己飛向那血球。怎奈與他們對陣的無當聖母心狠手辣,龍鳳剪一刀剪去,將泥犁耶六將一刀兩斷,魂魄飛入血球之中。這六人再次重生出來,從前地修為便歸零,與普通阿修羅無異,不復為猛將了。
血海老祖氣得破口大罵,無當聖母腳踩龍鳳剪。直衝而來,嚇得血海老祖連忙鑽入血球中。青帝冥河用身體裹著阿修羅族,一道長虹飛去。背後,多寶塔、龍鳳剪緊追而來,靈寶天尊比他二人祭出的法寶還要迅速,竟然一馬當先。瞬息之間追上冥河,只有百步之遙,祭起青萍劍便向他頭頂斬去!
冥河大袖一捲,誅仙四劍圍繞道袖飛速轉動,迎上青萍劍,只聽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冥河噴了口血,大笑道:「多謝相送!」藉著這一劍之威,速度又快了幾分!
靈寶天尊微微冷笑,萬朵金蓮噴發,在冥河借勢飛走的那一瞬。裹住誅仙四劍。那四劍在金蓮之中東突西奔。始終無法突破。冥河見狀,身子微微一頓。咬了咬牙,繼續向前飛去。
若是平常他功力全盛之時,哪會如此狼狽,萬朵金蓮莫說困不住誅仙四劍,便是困住了,也要被這惡煞至寶一擊攪碎。只是冥河此刻功力僅存一成,被靈寶天尊壓制得死死的。若是冥河貪心,留在這裡奪回誅仙四劍,只怕連老命都不保,此刻只好做出斷腕之舉。
靈寶天尊此刻用心鎮壓誅仙四劍,終於將劍內冥河的烙印抹除,駭然的發現這四劍冥河竟然都祭煉完全,心中猶在僥倖:「若非他度劫,要從他手中奪來這四劍,只怕近乎沒有可能,除非四位至人聯手破陣!」
多寶天尊與無當聖母飛臨靈寶天尊身邊,見了四劍到手,不由一陣大喜,笑道:「得來全不費工夫!」多寶天尊又皺眉道:「劍陣圖不在?」
靈寶天尊點頭道:「從那廝手中搶來這四劍已是大為不易,倒不曾見他使用劍陣圖。」
多寶天尊跺腳道:「快追!沒有劍陣圖,這四劍不過是先天至寶,根本無法與混沌至寶相媲美!」
三人連忙飛身向冥河逃去的方向追去,那無當聖母遲疑道:「青帝所去地方向,好像是天庭的離恨界。咱們貿然過去,只怕……」
多寶天尊也有些猶豫,天庭地威勢並非一教一派所能抗衡,天庭對付寂滅教主與雷澤大神之時,面對兩件混沌至寶,也未曾動用全力,便輕鬆將他二人拿下。這實力早已凌駕於任何一個教門之上!
靈寶天尊見狀,揚眉道:「太昊在閉關,鎮元聖人在宇宙邊陲,天庭還有什麼高手?不過幾個女人小孩罷了,其他諸子皆不足為懼。若是讓冥河逃脫,只怕將來他尋事起來,後患無窮!」
多寶天尊與無當聖母聞言,心中一凜,截教全體出動,也未曾將一個修為大損的冥河攔下,足見冥河的修羅殺道已經近於圓滿境地,他若事後尋仇,便是聖人也不好抵擋。因此二人也不再猶豫,立刻飛身追去。
眼見天庭與冥河的身影都在望,只是天庭與冥河的距離不過數千里,僅僅瞬息之間,便足以讓冥河落入離恨界之中,三人心中都有些黯然:「只怕與天庭的衝突不可避免了!」
冥河見到天庭在望,也不由大喜,他奔逃許久,已經將體內的真元消耗個七七八八,被靈寶天尊震傷地傷勢也隱隱有爆發的趨勢。但只要進了天庭,有太昊庇護,這些人再想要動他,便要思量衡量一下了。
但就在此時,下方突然升起一座三十三層鍾塔,每一層鍾塔六角,各掛一口黃金寶鐘,鍾塔之內又有一口混沌青鐘。十三口混沌青鍾與一百九十八口黃金寶鍾齊鳴,轟然一擊,便將冥河數千里長河的龐大身軀震散!
空中到處飄浮一片片大水,寂靜一片,其中一片大水之上飄浮著一卷圖紙,正是那誅仙劍陣圖!
燃燈古佛從混沌鍾塔中冒出頭來,伸出大手便向那圖紙抓去!卻在此時,靈寶天尊的青萍劍向大手橫斬過來,混沌鍾塔鐘聲再響,將那青萍劍震得稍緩,恰恰多寶天尊也祭起多寶塔,撞到混沌鍾塔之上,多寶塔發出輕微的喀嚓聲,卻是反被鍾塔震得有些損傷。
多寶天尊不敢再與它以硬碰硬,連忙並手一指,數百件靈寶飛出,向黃金寶鍾削去。無當聖母此時也祭起龍鳳剪,向燃燈古佛脖子剪來!
燃燈古佛心中鬱悶,他不過是發現截教對付修羅教,便趕來撿個便宜,誰料這截教上下連便宜也不讓他撿,竟然衝他下了殺手。氣得古佛三屍神暴跳,索性將混沌鍾塔祭起,護住全身,鐘聲陣陣,反倒向三人殺來。
他們四人激戰正酣,誰也沒曾看到,那片大水捲著劍陣圖悄然無息向天庭飄去,待到了南天門,猛然加速,衝入南天門的養龍池之中。接著天外懸浮的散亂大水紛紛向養龍池中匯聚。
天庭南天門四大元帥阻攔不及,連忙派人前去查看,又派人去通知兩位娘娘和幾位掌權的大將,提防不測。
那養龍池卻也古怪,得了如此多地水源,始終不見滿。倒是池中的幾十條龍,被那外來的大水一下子腐蝕得只剩下森森白骨。趴在池塘邊的三條金龍彷彿覺察到極為凶險的東西,身體猛然捲縮成團,龍頭高昂,全身逆鱗炸起,對著池塘絲絲吐著鮮紅的芯子。
池塘中嘩啦一聲,衝出個渾身是血地青帝冥河,仰面躺倒,四肢攤開,全身上下破敗不堪,呼呼喘著粗氣。冥河大口一張,又將血球吐出,無力道:「快去請陛下救命……」
血海老祖修為最深,混沌鍾塔一擊,冥河全力護住血球,沒能將他震死,此刻僅僅有些昏頭昏腦,聞言倒是立刻清醒過來,立刻向離恨界懸浮的大陸飛去。
正在離恨界翻來覆去戰鬥不止的三人此刻還不知冥河根本未死,那傢伙能活到現在,豈非浪得虛名?看到燃燈古佛搶寶,便拼著重傷喪命的危險,受了他一擊,然後故意讓誅仙劍陣圖漂在水面上,引起燃燈與靈寶等人的爭鬥。
其中多寶天尊很快醒悟:如果冥河真的喪命,怎麼不見血球之中的阿修羅族的屍體?頓時腦袋一蒙,連忙從戰鬥中脫身,向外看去,果然沒有冥河屍體化作的片片大水。燃燈古佛見多寶天尊脫身,不由大急,正要將混沌鍾塔震響,突然也瞥見空空如也的蒼空。
靈寶天尊與無當聖母也發現異狀,紛紛住手,靈寶天尊心中暗暗讚歎道:「這些傢伙能活到現在,果然沒有一個平庸之輩!兩個至人與兩大高手百般阻攔,竟然還能讓他逃到這裡,真是慚愧!」
靈寶天尊、無當聖母與多寶天尊三人對視一眼,又看向燃燈古佛,燃燈頓時會意,笑道:「劍陣圖老僧便不要了,不過東南神州……」
多寶天尊立刻道:「自然由教主打理。」古佛大喜,道:「走!」說罷,率先闖入南天門。
第二百八十九回 玄奘傳法地主家要收租子,太昊出關天庭裡也無餘糧
在截教高手盡出,圍剿青帝冥河,搶奪誅仙四劍和劍陣圖之時,青蓮道人對菩提道人與帝釋天王佛道:「如今老師還在蓮花山下鎮壓,他是為了我們受苦,讓我們有了證道的時間,如今你我三人已經是至人,不懼天庭,足以救老師出來了。」
菩提道人與帝釋天王佛深以為然,三人來到蓮花山,飛到蓮花山頂,只見無腸國派了士兵守衛。菩提道人大手一揮,這些士兵便莫名其妙回到了無腸國王城。菩提道人正欲伸手揭開那張鎮壓旃檀功德佛的帖子,突然只聽山下有人厲聲叫道:「山頂是誰?下來見我!」
菩提、青蓮、帝釋天三人聽出是旃檀功德佛的聲音,連忙來到山下,只見石匣內壓著一個蓬頭垢面的怪物,滿臉鬍鬚如同雜草。青蓮道人連忙俯身下去,撥開那人滿臉的毛髮,道:「可是老師呼喚弟子?」
那怪物正是旃檀功德佛,目光依然炯炯有神,道:「你們可是來揭鎮壓我的帖子?」
青蓮道人點頭道:「正是。學生三人,如今已經證得至人道果,距離那聖人僅有一步之遙,不懼天庭,自然當助老師脫困。」
旃檀功德佛道:「青蓮,你可證得阿彌陀?菩提,你可證得須菩提?若沒有證得,便不要救我,更不要揭那張帖子!」
菩提道人忍不住道:「老師,如今我們三個至人。還能怕天庭不成?量他天庭,也不過一個功德至人,一個功德聖人,何況鎮元聖人又不喜與人爭鬥,遠在宇宙邊陲,即便天庭問罪,也沒有兵力討伐。就算太昊親自出手。也要他來得去不得!」
這話說得在理,帝釋天王佛與青蓮道人紛紛點頭道:「天庭如今也不過一個功德至人。旃檀功德佛老師過慮了。」
旃檀功德佛搖頭冷笑道:「我問你們,至人之上是什麼?」
菩提道人笑道:「老師莫非被這大山壓得傻了?至人之上,自然是聖人了。」
旃檀功德佛道:「你們既然知道是聖人,為何還敢招惹天庭?那太昊上帝在半世之前,便已經是功德至人,又斬了十二尊三屍善惡化身,十二尊三屍化身皆是混沌法力。又有十二座十二品蓮台,加上他本身的法力,等同一個三屍至人。如今他得我夢中證道大法,憑借兩種至人法力,演化眾生,只怕一出關,便是聖人了。你們未證聖人,與他相爭。必然是落敗身死地下場,還是趕快回去!」
青蓮道人遲疑道:「老師,天庭一直未有天地異變,聖者靈雲也未出現,你怎知他將要成就混元道果?」
旃檀功德佛趴在石匣中呵呵笑道:「我傳你們的夢中證道大法,不同於其他的證道之法。與以力證道有幾分相似。別的證道法門,都是靠體悟頓悟,去觸摸天道,唯獨這門證道之法和以力證道之法,乃是聚集無窮無盡的法力,強行觸摸天道,根本不會有天地異相,更不會有聖人靈雲。只要你的法力到了,便是聖人,但卻不是真正的聖人。法力回落之時。便會從聖人地境界掉落下來,因此證的不是混元道果。」
三人默然。帝釋天王佛道:「這麼說太昊已然是聖人了?」
旃檀功德佛道:「即便不是,也相差無幾了。」
三人再次默然,青蓮道人歎息一聲,苦澀道:「與十三弟相比,我們始終差了一步。」
菩提聽這老實人也調侃太昊一句,不由微笑道:「如今見面卻要稱陛下了。」又皺眉道:「他若證道,也須得遵守諾言,放老師出來才是。」
旃檀功德佛搖頭道:「夢中證道不是真正地證道,比以力證道遠遜,也不如功德證道、三屍證道穩固。不過法力非但不遜於功德證道、三屍證道,反而有所超越。太昊在數十年前,便可施展出聖人一般的手段,輕鬆斬殺寂滅教主,俘虜雷澤大神,如今只要一出關,只怕更加恐怖了。你們未證道,未將兩件混沌至寶祭煉完全,還是不要來救我,讓他自己放我出來。」
菩提道人又問道:「既然夢中證道不是真正的混元道果,那麼老師可有真正的證道之途?」
旃檀功德佛笑道:「夢中證道比聖人絲毫不弱,萬萬不能小覷,長久積存下去,體內的法力會越來越多,但也會到達瓶頸。不過菩提你的性子與青蓮不同,可傳你宏願斬三屍法門,再斬三屍證道。」
菩提道人面色一喜,只聽旃檀功德佛肅然道:「修煉宏願斬三屍證道之後,心無雜念,一塵不染,便會無法再修煉夢中證道。你夢中證道不曾大乘,萬萬不可修煉它。」
菩提道人連忙應聲是,跪坐下來,匍匐在地。旃檀功德佛當即掙扎出一根手指,點在他的額頭,半晌之後,道:「你們去吧。」
帝釋天王佛問道:「我佛,何時才是向太昊報復之時?」
旃檀功德佛微笑道:「你們三人都證道了,便是過年之時。」菩提與青蓮面面相覷,不知所以,只聽帝釋天王佛笑著解釋道:「在地仙界凡間過年,地主家便要收租子了。」菩提青蓮歎服,向旃檀功德佛拜了拜,與帝釋天王佛一同離去。
※※※
燃燈古佛拂袖震退南天門四大天王,他與赤精子不合,因為這個口無遮攔地傢伙曾經罵他是三姓家奴,此刻袖子中使了巧勁兒,吳剛、靈牙仙、虯首仙雖然也是同樣被摔出去,但惟有赤精子摔得最重,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吳剛見燃燈古佛與靈寶天尊、多寶天尊、無當聖母四人直直闖入天庭,天兵天將皆不能擋,不由大怒,舉起斧頭便將赤精子的腦袋砍下來,拉著靈牙仙與虯首仙便追,道:「攔下他們,衝撞了陛下與娘娘,你我都擔待不起!」
靈牙仙與虯首仙見來者是截教的掌教多寶天尊,還有無當聖母,更有酷似通天教祖的靈寶天尊,十二萬分不情願,但是怕了這個傻大個子,只得跟著他前去。這廝砍下赤精子的腦袋可是毫不猶豫,原因就是不及救醒他,只好送他上封魔神榜重生一次。
兩位至人兩位高人衝入天庭,又有諸多法寶,最低的也是先天至寶,自然是橫行無阻,所有阻攔的天神,沒有一合之敵,便被送上封魔神榜。天船正神廣成子也托著天船趕至,只有他才能在多寶道人手下支撐幾個回合,卻被無當聖母偷襲,龍鳳剪一絞,又回到封魔神榜之中呆著。
靈寶天尊飛入高空,放眼看去,搜尋青帝冥河的蹤跡,終於在養龍池邊發現了他,不由大喜,率先一步,向養龍池衝去。這時,突然一聲鐘響,靈寶天尊等人地身子不由頓了頓,心裡一陣發苦,有些難受,知道受了東皇鐘的暗算。這一陣難受立刻被清掃出去,燃燈古佛眼中寒光一閃,混沌鍾塔百鍾齊鳴,東皇鍾根本無法突破,不能構成威脅。
混沌鍾塔響起的那一瞬,又有若有若無琴音響起,竟然讓四人這等修為也不禁心中一蕩,心魔滋生。四人連忙守住心台,卻見混沌鍾塔竟然被天魔琴壓制,不由暗自佩服:「太昊的婆娘,竟然也如此了得!」
天魔琴為廣寒元君聖母所有,在太昊的法力支持下,將琴解開十九重天封印,威力大得不可思議,若非廣寒元君聖母修為不及燃燈,只怕這一擊便足以讓燃燈古佛吃個大虧。
此刻燃燈古佛有了防備,鐘聲陣陣悠揚,或如古寺的青鐘,或如暗夜地木魚,或如佛音大唱,極盡變化之能,這才將兩位娘娘手中的法寶壓制下去,暗道一聲慚愧!
燃燈古佛與兩位娘娘鬥法,多寶天尊等人卻向青帝冥河搶去,那天空之上猛然升起一面昊天鏡,當空照下,恰似冰天雪地、陰翳蒼穹出現的第一抹陽光,讓三人覺得自己便是那雪花,隨時可能融化。
多寶天尊以目示意,無當聖母頓時飛出,祭起龍鳳剪,直奔昊天鏡而去!那昊天鏡方圓三丈有餘,其上站著監天司六耳獼猴,見龍鳳剪氣勢洶洶而來,嘿嘿一笑,身後出現一頭暴猿,身披鎖鏈,揮舞著便打。六耳獼猴也將昊天鏡祭在頭頂,不知從哪裡摸出個棍子,衝著無當聖母殺去。
多寶、靈寶兩位天尊又近了幾步,便見前方並排站著幾尊神人,背負開天神斧的悟空,一手持封魔神榜一手持打神鞭的鵬魔王,三頭六臂的牛魔王,神眼張合的雷澤,以及諸多排的上號的高人。多寶天尊歎息一聲,心道:「還是低估了天庭。太昊即便不出,想要攻進去,沒有聖人的實力也是不可能……」
靈寶天尊卻躍躍欲試,正在此時,只見群神紛紛跪了下來,道:「陛下!」
第二百九十回 無恥之尤燃燈馬屁拍到豬蹄,大權在握太昊輕描淡寫削權
太昊上帝出關時一點異狀也沒有,誰也不曾發覺,靈寶天尊等人剛剛還看到他尚在夢境之中,眨眼之間夢境大陸便已上下便已空空如也。待群神跪拜之時,太昊已經來到他們面前。
燃燈古佛連忙收了混沌鍾塔,有了退縮之意,四周張望一下,卻見後退之路已經被一座周天星斗大陣阻攔,除非有膽子在太昊上帝眼皮子底下殺出重圍,否則便只能乖乖呆在這裡。
燃燈古佛吞了口口水,上前呵呵笑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想來陛下此次出關,已經是混元大羅金仙了罷?老臣在寂滅島掐指一算,知道有聖人出,能在此時證道成聖的,必然是陛下無疑!惟有陛下這等雄才偉略,驚才絕艷,才能一馬當先證道混元!老臣得知此事,頓時淚流滿面,馬不停蹄趕來賀喜。嘿嘿,陛下,老臣還要大著膽子向您討個賞呢!」
「……無恥!」
靈寶天尊鄙夷萬分,看向太昊上帝,只覺此事太昊上帝沒有了從前的殺伐決斷的銳氣,反而多了些許虛無縹緲的氣息,如同一塊明鏡,不落塵埃。靈寶天尊微微一驚,向太昊上帝道:「陛下縱容包庇冥河這種惡人,難道不怕天罰……」
多寶天尊連忙扯了扯他的袖子,陪笑道:「陛下,此次不過是個誤會,我們立刻就走。」
靈寶天尊怒道:「什麼誤會?青帝冥河分明是竊天大盜!他成就至人,尚有天降災劫罰他。可見這人心腸之壞,連天也不能容他。太昊陛下英明神武,豈能不尊天道?若陛下一意救冥河,只怕天下人都要指著陛下的脊樑骨!我等身為臣子,豈能眼睜睜看陛下被奸邪蒙蔽?」
他二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利用冥河惡名遠播地身份,擠兌太昊上帝。意圖迫使太昊不向他們動手。他二人的小算盤,太昊豈能不知?讓群神免禮起身。又揮一揮手,頓時離恨界無邊靈氣瘋狂湧來,鑽入青帝冥河體內,修補他的創傷。
多寶天尊見太昊上帝並不言語,心中忐忑不安,出言道:「陛下,青帝冥河建修羅教。乃逆天之舉……」
太昊上帝擺手道:「道兄,這話還是少對朕說,對你門下弟子或者境內黎民說倒也罷了,在朕面前賣弄,也讓朕看不起你。冥河道兄的誅仙四劍與劍陣圖,便是朕也有些眼熱,何況此物乃是地仙界截教通天教祖的立道之物,你想要搶來。也在情理之中。」
躺在地上的冥河手腳突然動了動,顯然已經醒來,卻依舊裝死。站在一旁的玄鳥青衣三姐妹嘖嘖稱奇,低聲笑道:「這位青帝真真有趣兒,竟然也會裝死,與我們玄鳥一族可以媲美呢!」
多寶天尊聽了大帝地話。老臉一紅,訥訥不語。靈寶天尊的臉皮還沒有他厚,爭辯道:「但青帝立修羅道,主張殺戮,上不體應天心,下不順從民意,確實該殺!誅仙四劍這等寶物,自然應該掌握在有德行之人手中,放在他手裡,還不知要造多少殺孽。陛下一意維護青帝。早晚上失天道。下失民心!」
這話說得鏗鏘有力,便是燃燈古佛也暗暗點頭。心道:「終於佔了個理字,太昊要除掉我們,也要思量一二!就怕他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講理。」
太昊陛下此時心裡顯然很高興,還是很願意講理地,聞言笑道:「諸位想來不知青帝的來歷,這才說他是邪惡之徒,人人得而誅之。但這位青帝,生來就有大功德在身,乃是地仙界開天闢地時,便生就的一道九幽黃泉孕育而成。
那黃泉在后土娘娘以身化六道輪迴之時,攝入十八層地獄,保持地府運轉不休,冥河因此有大功德。便是來到這一界,太乙救苦天尊要以身化六道,立輪迴,也不得不去求他,便是以雲中聖人的心機,也不得不讓給他一成半的功德。你們想要殺他,才真的是逆天而行,即便身俱一成的開天功德,也再無證道之望了!」
多寶天尊與靈寶天尊悚然動容,燃燈古佛更是暗道好險:「我差點便將他殺了,若真地殺了青帝,即便奪了劍陣圖,到時也要欲哭無淚!」
只聽太昊上帝又道:「你們只知青帝創修羅教教義有罪衍,天降災劫,但也不知青帝同時也有功德,是除了孔宣道兄之外的唯一一個教義一出,便天降功德之人。至於降魔衛道,更是無稽之談了。青帝,這其中的明細,你比我清楚,還是由你來講一講罷。」
冥河此時顧不得裝死,從地上爬起來,心中嘿然一笑:「不愧是太昊,我這修羅教一半的教義,乃是他所創,若無他的難陀彌遮魔王化身,想要創出這教義,還暫時沒有可能。」便硬挺著傷勢,將修羅教的殺道精義大致講了一遍。
眾人聽了,都暗道:「好一個殺道!若能證得,真是當之無愧的殺道聖人!他教義中的殺天道自然要被天道降下災劫,但同時也有衛天道地教義,卻又是場大功德,功過參半!太昊上帝所言倒也不差。」
沒有成為聖人,誰殺了冥河,誰就倒霉。即便成了聖人,也要霉運當頭。
燃燈古佛又驚了一身冷汗,偷偷向多寶天尊丟個眼色,多寶會意,立刻出言道:「這是誤會。陛下,老臣等人驚擾陛下靜修,真個該死,現在就回山閉門思過去也!」正要拉著無當聖母與靈寶天尊離去,只聽青帝冥河冷笑道:「你們追殺我,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誅仙四劍必須留下!」
靈寶天尊揚了揚眉毛,正要說話,多寶天尊連忙看向太昊,只見陛下微笑不語,心中頓時了然:「太昊這老狐狸,定然是怕修羅教坐大,讓我來做這個惡人。」
他帶人打上離恨界。心中早就忐忑不安,生怕太昊上帝報復。此刻心中一橫:「我奉師命師恩,截教斷然不能在我手中滅了,即便冥河以後找我算賬,將我殺了,也要把截教的香火流傳下去!」冷笑道:「誅仙四劍合該為我截教所有,青帝若證得殺道聖人,可親自到我截教來取!」
冥河氣得吹鬍子瞪眼。不過轉眼又想到身邊站著某位天帝至尊,定然是他授意多寶道人如此說,以平衡諸方勢力。冥河也就按捺下來,多寶等人正要離去,只見周天星斗大陣依然不曾撤下,四人心中一凜,連忙回頭看去,只聽太昊上帝淡淡道:「諸位闖入天庭大開殺戒。星斗群神與天帝至尊地尊嚴不再,還是交代一下為善。」
靈寶天尊臉色一變,低聲道:「多寶教主,是不是要殺出去?」
多寶天尊搖了搖頭,走上前幾步,跪伏在地。低聲道:「陛下,您曾經也是截教弟子……」
太昊上帝冷哼道:「棄徒而已!」
多寶天尊面色黯淡,道:「臣,早已經後悔了,只可惜悔之晚矣。陛下若要怪罪,還是怪罪老臣一人,若還念在昔日的香火情緣,求陛下放其他人一條生路……」
太昊上帝想起昔日通天教祖對自己的百般寵溺,歎息一聲,彎腰將他攙扶起來。道:「朕不會滅截教。也決不許別人滅截教。何況道兄曾救過朕的兒女,朕焉會害你?不過天庭地尊嚴不可喪。否則如同統御周天?」看了看無當聖母一眼,心中有氣,每次殺人總是她下手最狠,死在她手上的人也是最多,伸手向無支祈身上一指,八條鎖鏈飛起,將無當聖母鎖了起來。
聖母連掙扎的心思還沒有起,便被擒下,接著一座宮鑾平地拔起,將無當聖母困在其中,耳邊傳來太昊上帝地聲音,道:「你殺孽太重,又沒有功德在身,好生反省一二!」聖母只覺泥丸宮跳動不休,不由驚駭欲絕,但見那龍鳳剪猛然從泥丸宮中飛出,接著便失去感應。
太昊上帝隨手將龍鳳剪之中的烙印抹去,丟給無支祈,笑道:「別愁眉苦臉,整日拿大禹鎮壓你地鐵鏈耍,好生將這龍鳳剪煉了。」
無支祈知道這龍鳳剪威力至大,不由大喜,上前謝恩。多寶天尊見太昊上帝未殺無當聖母,鬆了口氣,無當聖母的殺孽太重,死在她手中的人極多,只怕將來難逃魂飛魄散下場。留在天庭,也能保她一命。
太昊上帝又看向燃燈古佛,微笑道:「教主,聽聞你滅了我在靈山小極樂世界的道統,將彌勒、普賢等人擄了去?」
燃燈古佛面容淒苦,解釋道:「陛下,老臣哪兒敢?不過是請彌勒佛祖到我寂滅島做客,等老臣回去,便將他們都趕回家去。老臣的地界小,土產不足,他們吃我地喝我地,老臣這心裡地肉,也是娑娑地疼啊!」
太昊上帝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道:「古佛,你真是有趣!朕都被你逗笑了,也罷,算你有功,將三十三天混沌鍾塔留下來,你便可以走了。」
燃燈古佛本來還在賠笑,聽到最後一句,臉色不由劇變,霎時間陰晴不定。正在拿捏不定主意是否要拚死殺出去,突然只聽天外傳來一個宏大聲音:「太昊大天尊好威風好煞氣!不過闖了一次天庭,便要奪人鎮壓教門氣運的寶物,臣也要闖一次天庭,看看陛下是否連我玉虛宮鎮壓氣運的寶物也要奪去!」
第二百九十一回 太昊欲遜位昊天,燃燈殞命彩雲間
雲中子果然沒有從南天門進來,而是輕輕一拍,將離恨界的禁制打破一個大洞,抬腳邁了進來,出現在燃燈古佛身邊。離恨天的禁制,乃是周天星斗法器自動衍生出來的結界,整個結界只有南天門一個出入口。當年東王公陸壓道君造反,帶兵攻打離恨界,也不得不從南天門攻入,便是因為以他們的修為,根本無法強行打開這離恨天的結界。
雲中子這樣做,可以說與周天星斗法器直接碰撞一下,並且佔了上風,但同時也相當於在天庭的臉面上,輕輕打了一巴掌。悟空等人的臉色都變了,便是兩位娘娘,也有了怒容,若不是那雲中子早已證道混元,早就殺上去,拿下問罪了。
太昊上帝臉上也露出不悅之色,眼瞳突然變得混沌一片,看向雲中子,雲中子呵呵一笑,雙眼如同兩個宇宙,也在此時看來。眾神祇覺耳邊彷彿有雷聲響起,腳下三十三天離恨界隆隆作響,這一塊祭煉過的大陸,竟然有崩潰的趨勢,山一般大小的石塊梭梭落下,直墜入凡間。
那凡間便因為兩位聖人對視一眼,而憑空多了許多雄山峻嶺。
太昊上帝哼了一聲,手中多了星斗大磨,雲中子臉色微變,頭頂升起碧玉葫蘆。太昊上帝反而收了目光和星斗大磨,呵呵笑道:「葫蘆娃,朕懶得與你計較。」
雲中子微微一笑,也收了葫蘆。笑道:「陛下竟然能突破至人境界,可喜可賀。」話音未落,臉色劇變,那星斗大磨不知何時來到頭頂,連忙又將碧玉葫蘆祭起。
那星斗大磨與碧玉葫蘆稍稍碰撞一下,又收了回來,兩位聖人都默然不語。眼睛裡多了些許顧忌之色。太昊上帝顧忌的乃是這葫蘆防禦力確實驚人無比,星斗大磨竟然無法攻破葫蘆地防禦。而雲中子卻是顧忌這星斗大磨套在頭上,碧玉葫蘆也只能自保,如果伸出手來,手臂也會在星斗大磨之中變為混沌元氣。
也就是說,這葫蘆只要頂在頭上,便立於不敗之地,若是對上其他聖人。頂著葫蘆便沒有任何後顧之憂,想怎麼蹂躪對方便怎麼蹂躪對方,但若是對上太昊上帝的星斗大磨,只能維持不敗,任由對方蹂躪。
兩位聖人向來惟利是圖,試探出對方這些年的進境,都不願再做無用功,各自收手。
雲中子身邊還站著一位先天功德至人原始天尊。那靈寶天尊看了原始天尊一眼,默默無語。這二人與混元天尊早已分道揚鑣,各自尋求自己的道路去了。太昊上帝細細打量這原始天尊,果然顯得比靈寶天尊沉穩許多。
他在地仙界時,一直以未能見到玉清聖人為憾,此刻見到原始天尊。也算了結一場心願。
「這師徒二人,都是好心機算計。雲中子雖然是聖人,但從外表來看,卻不如原始天尊沉穩,料想原始天尊的成就,還要在他之上。」
太昊上帝只是心念一轉,便笑道:「玉清聖人打碎我天庭結界,想來便是為救燃燈教主罷?」看了看燃燈古佛一眼,那古佛正在高興逃得一命,冷笑道:「蠢材。被人當槍使也不知道。」
燃燈古佛聞言一怔。仔細想想,確實有被人當槍使的嫌疑。他滅了靈山小極樂世界。正是出於雲中子的挑唆。只因雲中子將寂滅大法交給他之時,曾若有意若無意地說了一句『一教一洲』,這便讓古佛留上了心,因此寂滅大法練到至人境界之時,便立刻去尋彌勒佛的晦氣。
後來暗算青帝冥河,搶奪誅仙劍陣圖,更是落入雲中子地算計。雲中子答應他助他取得一洲之地,當時在燃燈看來,即便搶不到誅仙劍陣圖,也可以將青帝的東南神洲弄到手,寂滅教也足以大興。
不過現在仔細想想,雲中子真實的目的,乃是為了將自己和寂滅教往他懷裡逼,得罪了天庭,猶可化解,但太昊上帝那廝想來是對三十三天混沌鍾塔早有垂涎之意,自己無異於羊入虎口,親自送上門去。然後雲中子出面救下他,自己這寂滅教,便徹底落入他的掌心了。
「我在封神一戰中,便已經看出不是雲中子的對手。當時我忝為闡教副教主,還不得不東奔西跑,為西周出謀劃策,得罪了好多人。但雲中子偏偏就是福仙,也殺了截教之人,名聲卻比我好了百倍,當時我便知道,這廝比我厲害……」
如今擺在燃燈古佛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乃是徹底投靠雲中子,寂滅教歸附於闡教名下,一條便是投靠天庭,將三十三天混沌鍾塔獻給太昊上帝。這兩條路都有利弊,投靠雲中子,此次必然平安,混沌鍾塔也不會有失,但卻徹底得罪了天庭,太昊上帝隨時可能對自己出手;投靠天庭,便會徹底得罪雲中子,混沌鍾塔也必須交給太昊上帝,用以化作真正地三十三天離恨界,保住天庭的鐵桶江山。
「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了,原本我打算做那牆頭的草,風向哪兒吹,便向哪兒倒的,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燃燈古佛思索片刻,還是決定投靠雲中子,這件三十三天混沌鍾塔他實在捨不得給太昊上帝化作三十三天。太昊上帝見古佛來到雲中子身後,歎息道:「可憐又有一位道友隕落,卻是何苦?」
燃燈古佛臉色不變,只當作沒有聽見。此刻雲中子一方有兩位至人一位聖人,相比來說天庭的實力佔不到絕對優勢,太昊上帝必然不會現在便動手。即便動起手來,若是原始天尊遇險,靈寶天尊也不會視而不見,到時便是三位至人和一位聖人對抗天庭,天庭便處於劣勢。
太昊上帝顯然也想到這種情況,微微一笑,周天星斗大陣已然散開,星斗群神各自歸位。燃燈等人都鬆了口氣,雲中子也暗道此次有些冒險,如果太昊殊死一搏,自己固然無礙,但其他兩位至人都要性命不保。
雲中子正要帶著眾人離去,突然只聽背後太昊上帝道:「玉清聖人、多寶天尊,朕不日後即將遜位,傳位於昭明太子,還請諸位前來觀禮。」
雲中子腳下微微一頓,回頭道:「陛下此刻已經是聖人的修為,還要遜位?臣以為不可取也。」
太昊上帝微微一笑,道:「朕乃是亂世中的大天尊,如今天下大安,只能將此位傳將下去,昭明乃是治世天尊,比朕更適合這個位子。」說罷,命三公星即刻擬詔,立太子府,封昭明太子為治世天尊,封號昊天。
雲中子目光閃動,知太昊退意已決,便告辭離去。
離開天庭,那燃燈古佛問道:「玉清聖人,太昊此舉卻是何意?」
雲中子歎息道:「他想更進一步啊。」
燃燈古佛笑道:「成為太上皇?」搖頭道:「還不如大天尊的權勢重呢!」
原始天尊在一旁笑道:「古佛還不知老師地意思。老師是說,太昊想在修為上更進一步,如今他是夢中證道成聖,境界不穩,若能集合幾種不同方法,反覆證道,便會更上一層樓,達到別人不可企及的高度。」
燃燈古佛駭然道:「憑一種方法證道,便已經是難上加難,若是反覆證道,那還了得?」不禁打了幾個冷戰。
原始天尊心中暗自鄙夷,只聽雲中子道:「古佛,太昊如若遜位,必然要將天庭打造成為聖人也攻不破的壁壘,這才能無後顧之憂。你的三十三天混沌鍾塔,是他必取之物,化作三十三天,才能有此功效。以我看來,古佛最近還是搬到玉虛宮中,以免遭到太昊毒手。」
燃燈古佛大喜道:「正有叨擾之意。」心中暗道:「躲在玉虛宮中,太昊上帝總不至於將殺到玉虛宮罷?」
雲中子與多寶天尊等人告辭道:「兩位天尊,太昊上帝遜位之前,咱們還是聚一聚,商議對策才是。」
多寶天尊本欲拒絕,靈寶天尊早已道:「正有此意。」多寶也無可奈何。
天庭之上,太昊上帝遠遠看著雲中子一行走入九天彩雲間,不禁搖頭歎息。曦禾娘娘在一旁笑問道:「陛下為何歎息?」
太昊上帝將她攬在懷裡,道:「朕在歎息燃燈古佛不識時務,若是投靠我,還能保住性命,若是投靠雲中子,只怕此去連不但沒了混沌鍾塔,便是連命也沒了。剛剛那一面,可算我與他最後一面了。」
話音未落,突然只見九天彩雲間雲霧翻騰,一座三十三層鍾塔聳立雲霄之間,百鍾齊鳴,廣聞三界,只聽燃燈古佛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
「雲中子,你不守信用……」
一句話未說完,便嘎然而止。
太昊上帝垂淚道:「羊入虎口,朕又少了一位道友。一位至人與一位聖人聯手偷襲,便是朕也躲不過去。燃燈太高看自己了,竟然以為是朕要殺他……」
第二百九十二回 昊天玉皇,上高大帝
燃燈古佛可以說即是死於雲中子之手,又是死於太昊之手,只是由雲中子持刀殺人而已,古佛死的冤枉無比。
若非太昊上帝在雲中子將要出天庭之時不說那番遜位的話,雲中子也不會提前向燃燈動手。太昊如若遜位,必然是認為天庭即便離開他的保護,也有了與聖人正面抗衡的能力,自己正好退位精修,更進一步。而眼在擺在雲中子面前的,就是闡教缺少另一位聖人,和另一件攻擊極高的混沌至寶。
攻防一體,才是正道,才能與天庭與太昊相抗衡。
可以說,是太昊那番話逼得雲中子不得不動手除掉燃燈古佛,將混沌鍾塔取來,交給原始天尊。雲中子與原始天尊是劊子手,太昊便是下令之人,因為太昊也顧忌玉虛宮中有兩位隨時可能證道的至人。
燃燈古佛只能說是太昊與雲中子之間博弈的犧牲品,要怪,只能怪他站錯方向。
在燃燈古佛身隕的一剎那,祖洲大陸與三百大洲盡數聽見那命喪的鐘聲,那些諸教高人都有些黯然神傷。無奈,雲中子經過這些年精修,聖人的法力更有精進,比起當年剛剛成聖之時青澀模樣高明了何止數倍!
西方教擁有兩件混沌至寶,這讓菩提與青蓮多少有些惶恐和兔死狐悲之意,這時天庭傳來太昊上帝手諭,著帝釋天王佛即刻前往寂滅島,接受寂滅教主一職。帝釋天王佛又驚又喜。驚的是不知太昊此舉是何意,喜地是燃燈身隕,教主的功德便落在自己身上,足以使他修為又有精進,證道可期。
帝釋天王佛與菩提青蓮商議一二,只聽菩提道人笑道:「王佛但去無妨,太昊上帝並不懂得寂滅大法。他若想得寂滅教副教主的功德,必然要擇一精通寂滅大法之人擔任教主。因此王佛是最佳人選。王佛若證道,也可與雲中子有抗衡之力。」
帝釋天王佛這才恍然,喜氣洋洋前往寂滅島接任去了。
而在東北鹹洲,黑帝鯤鵬妖師對惶恐不安的北冥娘娘道:「如今你我二人都未證道,又身懷混沌至寶,只怕到時也與燃燈古佛一般下場。依我看來,再過不久前來殺你我夫妻的。不出混元天尊、帝釋天王佛與靈寶天尊三人。他三人都有證道之望,但無混沌至寶。」
北冥娘娘哭道:「如之奈何?誰若前來逼要,便給予他,還能殺了我們夫妻不成?」
鯤鵬妖師搖頭道:「你經歷的事情尚少,不知人心險惡。他們若從我們手中將量天尺搶了去,必然懼怕將來我們尋他們或者門下晦氣,必要斬草除根免留後患!只怕我們夫妻二人,連轉世的機會也沒了。如果我所料不差。只怕燃燈道友在雲中子手上乃是魂飛魄散之局,殺人地還不是雲中子,乃是原始天尊。」
北冥娘娘默然,半晌才道:「妾身現在知道懷璧之罪是什麼意思了,不如將這量天尺送人,以求平安。夫君以為如何?」
鯤鵬呵呵笑道:「無須送人。我自有保命之道,咱們夫妻還能繼續享用榮華富貴,無憂無慮。」那妖師宮逕自轟隆隆向三十三天離恨界飛去,早有太昊上帝在南天門等候。鯤鵬與北冥娘娘出宮拜見道:「陛下,臣夫婦二人久居北海,思慮皇恩,一直未有報效之舉,心中惶恐不安。」
太昊上帝連忙攙扶起二人,笑道:「黑帝與我有半師之恩,乃是帝師。北冥娘娘也是得道的女仙真。手中量天尺上打昏君,下殺佞臣。都是朕地左膀右臂,你們前來,朕的江山穩固,也不擔心昊天將來昏聵了。」
命群神將那妖師宮搬到靈霄寶殿旁邊,改名為帝師宮,笑道:「朕遜位之後,鵬三哥掌握封魔神榜,到時乃是昊天上帝的老師,妖師一門兩位帝師,真是讓人羨煞。」
黑帝鯤鵬請太昊上帝進入帝師宮,支退左右,雙目炯炯看著太昊,看了半晌,才出言道:「你逼死燃燈古佛,又逼得我不得不投靠你,手段越來越毒辣了。陛下,你若繼續留在任上,實在非天下之福!昊天確實比你宅心仁厚,你生了個好兒子。」
北冥娘娘聽到這話,臉色劇變,連連向鯤鵬丟眼色,又暗中踢了他幾腳。
太昊上帝微微一怔,哈哈大笑道:「果然瞞不過你啊!妖師,你的聰明勁兒,如果能全放在證道之上,只怕玄都大法師也不敢說能在你前頭證道混元。有你這樣一位帝師在,天庭無憂也!」
鯤鵬悻悻道:「你少來笑我無法證道,即便證道又能如何?整天鬥來鬥去,我只需投靠你這樣最強勢的一個,便可安安穩穩睡覺,不擔心有人算計我了。」
太昊點頭道:「富家翁有時候比聖人還要好過一些。妖師,我離開天庭之後,天庭的安全便拜託你了,鵬三哥雖然掌管封魔榜,但畢竟修為還不高,到時有人圖謀天庭,還需妖師相助。」見鯤鵬妖師點頭,太昊上帝突兀道:「孔宣早在三年前便已經證道了。」
鯤鵬妖師愕然,眨眼便明白他的意思,變色道:「你也要功德成聖了?」
太昊上帝微笑道:「我已經壓制了三年了。早在三年前孔聖人入我夢中一次,我便已經醒來,他地儒教成立,將大行天下,不設山門,不立道場,所行之處便是山門,所到之處便是道場,功德無量,教義激進,將來比佛門道門更加興盛。」
鯤鵬妖師笑道:「我不問你孔宣的道法如何,我只問你為何你拖了三年遲遲不肯證道混元。你在怕什麼?」
「怕地仙界的元始,怕阿彌陀佛與如來佛祖,也怕通天教祖,更怕雲中子。孔宣脫離截教,致使截教至今沒有一個聖人,與我有關,通天老師未必不惱我。雲中子智謀不遜於我,狡猾異常,又有同樣狡猾的原始天尊,我平安證道堪憂。因此要遜位,離開天庭去證道。」
鯤鵬妖師笑道:「去何處證道?」
「九天彩雲間位置不錯,風清日麗,景色秀美,我就選在那裡了。」
鯤鵬妖師撫掌笑道:「到時一場爭鬥,九天彩雲間還能否存在,尚是個問題!」
太昊上帝笑道:「雲中子屢次算計我,雖然屢次都被我反擊回去,但心中總是不爽,這一次非但要毀了他的九天彩雲間,便是三十三天混沌鍾塔,我也要弄到手中,將天庭徹底完善!」
「聖人與聖人之間,隔著宇宙的一場對決,連我也忍不住怦然心動了。這一戰你若能撐住不敗,今後便足以與地仙界那些聖人平起平坐,不用再低人一頭了!天庭越穩固,我與山妻也就越安全,連我也忍不住想要助你一臂之力了!」
太昊上帝的遜位大典舉辦的轟轟烈烈,諸教高人都有參與,便是重傷未癒地青帝冥河也抱病前來。昭明太子此時身材不過十一二歲,顯得有些小,但絲毫不怯場,目光炯炯有神。這一任天帝至尊的正室乃是鳳凰大陸族長的女兒,也封為瑤池金母,一個登九龍寶座,一個登九鳳寶座。天庭五老、六司、七元、八極、九曜,十都以及諸天群神、四方靈獸,紛紛參拜,口呼「昊天上帝」「瑤池金母」。
天庭第二任天帝至尊,終於在太昊紀二百八十三年繼承太昊帝之位,登基稱帝,年號昊天,稱昊天玉皇上高大帝。
此時,黑帝鯤鵬妖師進言,辭去統御萬雷勾陳上宮天皇大帝之職,昊天大帝應允,特敕鵬魔王繼承勾陳大帝之職。青帝冥河老祖也上前進言,辭去統御萬類東極青華大帝之職,東天青帝之職,便交由血海老祖擔任。雲中子辭去紫微大帝之職,由靈珠子擔任。鎮元大仙辭去南極長生大帝之職,有炎陽太子擔任。惟有女媧娘娘,未曾辭去金帝之職。
昊天大帝又封九個兄弟妹妹為太陽星君,掌管太陽星起落,朝起蒼梧,暮棲扶桑,九日一輪,分別照耀九洲。
而原來的太昊上帝此刻身為太上皇,卻帶著兩位嬌妻與青衣姐妹等人悄悄離開天庭,不知何蹤,第二天月娥娘娘也失蹤不見。昊天大帝大急,連忙詢問監天司六耳獼猴,六耳獼猴笑道:「中土神洲有座浮龍島,老爺便隱居在那裡,整理道法,傳授弟子,陛下想什麼時候去,隨時可以前往。」
昊天大帝這才放下心來,笑道:「幸虧有監天司在,不然朕還真不知該怎麼辦是好。」
在昊天紀第二年,混元天尊證道混元,稱太清聖人,不過未曾斬三屍證道,乃是先天功德聖人。到了昊天紀第十一年,九天彩雲間又起變化,原始天尊即將證道,風捲雲湧,靈氣匯聚。隱居在浮龍島的朱罡烈,恰恰也在這時起身,對嬌妻笑道:「為夫去那九天彩雲間證道去也!」
第二百九十三回 不給面子,金蟬再次被鎮壓,給你面子,朱八玉虛宮證道
朱罡烈並沒有立刻便趕往九天彩雲間,而是來到蓮花山上,將金印揭下,收了蓮花山,化作三品蓮台,托在掌中。旃檀功德佛脫困而出,向朱罡烈合什問禮道:「六十年剛過,陛下便已證道了?」
「道友,貧道已經遜位,傳位於昭明太子,還是勿要稱陛下。」朱罡烈笑道:「貧道與證道相差不遠。原始天尊即將證道,玉虛門下與西方教因果糾纏,道友被鎮壓六十餘年,實乃雲中聖人結下的因果,道友是否要前去觀禮?」
旃檀功德佛目光閃動,他被鎮壓六十年,心中自然有些怨氣,既恨朱罡烈,也恨雲中子,對雲中子的怨懟還要更多一些。不過這二人都是聖人的修為,現在與他們相爭,一點益處也沒有。朱罡烈放他出來,沒安好心,只怕是讓他率領西方教菩提青蓮,前往玉虛宮搗蛋。
旃檀功德佛思索片刻,全身亂哄哄的毛髮成片成片脫落,眨眼間又是個俊朗的年輕僧人,雙掌合什道:「善哉。道友所言差矣,冤冤相報何時了,小僧竊以為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報仇之事,還是算了。」
朱罡烈臉色一黑,手中的三品蓮台又化成蓮花山,蓋將下來,不由分說,便將旃檀功德佛再次鎮壓下面,貼上帖子,轉身便走。旃檀功德佛也沒料到他突然翻臉,趴在山底下,急道:「朱道友,有事好商量!」
「商量你個大頭鬼。我早已說過,要將你鎮壓到證道之後,豈能食言而肥?道友還是乖乖呆在那裡,等貧道證道歸來罷!不過你若答應歸順我,現在便放你出來!」
旃檀功德佛唉聲歎氣,低聲道:「早知虛與委蛇一番,也不至於再次受苦了。」
且說玉虛宮外。九天彩雲間,玉虛闡教掌教雲中聖人坐在萬象車之上。看著引發天地異變的原始天尊,心中頗為自得,暗道:「只要原始天尊平安證道,我便可以安心斬去三屍,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了。」
雲中子思維縝密,為了讓原始天尊能夠順利證道。請來混元天尊太清聖人與靈寶天尊前來觀禮,兩位聖人一位至人,任誰前來生事,只怕都要吃個大虧。何況此刻闡教門下轉世之後地玉鼎真人、道行天尊、南極仙翁等人都已經開啟前世靈智,修為突飛猛進,隱然可以與前世相提並論。
唯一讓雲中子覺得有些遺憾的乃是哪吒與楊戩背叛闡教,被朱罡烈的惡屍化身慈航道人招了去,哪吒官拜御前兵馬大元帥。官居一品,而楊戩則尊師命,到了浮龍島修行。二人都做了叛徒,楊戩甚至勸說玉鼎真人叛教,被玉鼎真人打罵出去。
「朱罡烈挖我闡教的人手,早晚向他討回這個面子。」雲中子看著越來越濃郁的功德靈雲。面帶微笑,心道:「朱罡烈似乎並非只挖我闡教弟子,似乎連西方教、截教、妖教等教派的弟子都挖去了一部分,便是修羅教,也沒有放過,他同時擔任諸多教門的副教主,甚至修羅教中,冥河答應給他教主之位,竟然也被他挖走了上將摩羯。這廝只傳道,不立教。所為何事?」
雲中子正在思索之間。原始天尊已經開始將功德靈雲接引入體,只要將功德靈雲接引完畢。他便是先天功德聖人,闡教有了兩位聖人在,誰還敢小覷?
正在此時,只聽一個聲音笑道:「諸位道友,貧道特來觀禮。」
雲中子聽到這個聲音,霍然起身,尋聲看去,果然見朱罡烈手托星斗大磨姍姍而來,笑容滿面。混元天尊目光閃動,頭頂清氣如燈花炸開,托著一卷太極圖,靈寶天尊頭頂萬朵金蓮之中,五把仙劍如同游龍,青萍劍與誅仙四劍相淬交擊,叮叮作響。
玉鼎真人等人也如臨大敵,功德靈雲之下地原始天尊早就將三十三天混沌鍾塔祭起,嚴陣以待。只聽雲中子笑道:「朱道友果然是無事一身輕,竟然有閒情來到我闡教,事前也不通知一聲,也好讓貧道稍作準備。真是失了禮數,勿怪,勿怪!」
「雲中聖人還未做準備,便已經是如此陣丈,若做了準備,貧道只怕更擔當不起!」
朱罡烈看了眾人一眼,讚歎一番,道:「若是原始天尊再證道,正好留下貧道喝茶。」
靈寶天尊將青萍劍抄在手中,笑道:「莫非現在還留不下道友喝茶?」
朱罡烈微微一笑,頭頂喀嚓一聲,衝出濛濛一片混沌靈雲,如驚濤裂岸,十三尊魔神站在雲霧之上,腳下一座座十二品蓮台。那雲霧繚繞之間,這魔神皆看不清面目,更有三尊虛無縹緲的道人,尚在虛影與實體之間,沒有成型。
其中十二魔神一一走下,手中或者持有量天尺,或者持有乾坤萬象圖,或者背著開天斧,或者托著乾坤鼎,或者綽起盤魔槍,或者握著盤魔棒,或者舉著昊天鏡,或者拎著東皇鐘,或者頭頂懸掛三百六十五桿星幡,或者頂門懸浮一張誅仙劍陣圖,或者抱著一張天魔琴,或者托起混元如意金缽。
這些魔神走下,億萬道霞光瑞氣,從九天彩雲間噴湧噴發,如同濃漿,恰似洪流,從九天彩雲間流向下界,一條條垂掛下來。只看得聖人眼睛發直,至人口中流涎,仙人神魂顛倒。那些意志不堅定地闡教金仙,一個個面目猙獰,伸手便要去搶。還沒來到身邊,只聽鐘聲一震,盡數化作灰灰,魂飛魄散。
這一陣鐘聲響過,十二魔神的面目才從雲霧中顯露出來,分別是阿難陀伏羲天王、天蓬元帥、朱八老祖、鎮元道人、豬婆龍大聖、慈航道人、無量壽光明佛、陸壓道君、青魚道人、惠施子道人、太昊帝尊、青木道人,共有十二尊善惡屍化身,分別腳踩十二品蓮台。
雲中子與混元天尊即便是聖人的修為,也不禁起了貪心,撫掌讚歎道:「朱道友好生闊綽,竟然將他人的至寶統統借來,難道朱道友竟然不怕落敗身死?即便不落敗,丟了一件至寶,你也無法與人交代!」
朱罡烈將星斗大磨祭在頭頂,其中一尊屍神竟然接住大磨,哈哈笑道:「再來兩位聖人,你們又能奈我何?」
陡然間朱罡烈腦後浮現功德金輪,九尊神像相貌漸漸模糊一片,化作聖人功德金輪,飄蕩在腦後。天地間靈氣瘋狂湧動,迅速在空中匯聚成雲。朱罡烈將自身功德壓制了十四年,此刻終於盡數釋放,破碎至人金輪為聖人功德金輪,天地異變再次降臨!
雲中子與混元天尊的面目先前是貪婪,此刻卻是變色了,朱罡烈將十二尊屍神武裝到牙齒,還有如此多的功德,從容牽引來天地靈氣,真是讓人敬畏。
朱罡烈放聲大笑,頭頂的功德靈雲迅速與原始天尊地功德靈雲融為一體,散發著讓兩位聖人也心驚膽顫的氣息,傲然道:「現在,誰還敢殺我,誰還能殺我?」
混元三清等人面色灰敗,玉鼎真人等人更是呆如木雞,那些其他闡教弟子,早就被雙重聖人的威壓,震懾的身不由己跪拜下去,匍匐身子,連頭也不敢抬。
雲中子頭頂浮現碧玉葫蘆,手持三寶玉如意,腳下生雲,向朱罡烈衝至,笑道:「你現在的功德無邊無量,我也不及你,誰還敢殺你?但搶你借來的寶物,還是綽綽有餘!」
混元天尊也將太極圖祭起,手持扁擔,呵呵笑道:「說得有理。將這般寶物搶來之後,再將太昊大天尊地仙界,我界少了個禍根,便從此無憂也!」
靈寶天尊也衝了上來,頭頂四劍與萬朵金蓮翩然飛騰,笑道:「貧道正愁誅仙劍陣圖不在手中,如今道友便送上門來,不得不說道友是個妙人!」
原始天尊也祭起三十三天混沌鍾塔,笑道:「何止是個妙人,簡直是自投羅網!」
朱罡烈哂然一笑,對這四人根本不做理會,霹靂一聲巨響,化作龍首人身魔神,身高數百萬丈,全身白氣繚繞,大口一張,便向功德靈雲咬去,喀嚓一聲,便咬掉了一大塊!
而在下方,阿難陀伏羲天王手持量天尺、天蓬元帥手持乾坤萬象圖、朱八老祖握著開天斧、青木道人祭起混元如意金缽,四人將混元天尊攔下。四座蓮台,兩件先天至寶,兩件混沌至寶,圍著混元天尊廝殺。
豬婆龍大聖手持盤魔槍、慈航道人手持盤魔棒、無量壽光明佛祭起昊天鏡,三座蓮台,三件先天至寶,將靈寶天尊攔下。
陸壓道君手持東皇鍾、青魚道人布下周天星斗大陣、惠施子道人祭起誅仙劍陣圖,將原始天尊攔下。惟有雲中子面對捧著天魔琴的太昊帝尊化身,不由放聲大笑道:「一個善屍化身,竟然也想攔住我?正好先取了這天魔琴!」
第二百九十四回 一人證道眾人操勞,宇宙邊陲再起爭端
「雲道友,貧道在你背後呢。小心,小心!」
雲中子連忙回頭看去,只見鎮元道人早已將乾坤鼎祭起,無聲無息站在他背後,不由笑道:「莫非朱道友看不起貧道,竟然只派來兩尊善屍化身!也好,兩件混沌至寶,正好都取來。」
「道友忘記老僧了。」
雲中子急忙抬頭看去,只見雲光繚繞之間,有佛陀站立空中,手托星斗大磨,以慈悲眼注視自己。雲中子不由駭然道:「阿彌陀佛?!」又將那阿彌陀佛來來回回打量幾遍,舒了口氣,笑道:「貧道還以為真的是阿彌陀佛,原來只是阿彌陀,還稱不得佛字。」
這尊阿彌陀化身的法力竟然高出別的化身不止一籌兩籌,一身混沌元氣澎湃,足以與至人相媲美。雲中子也不由謹慎起來,心中起疑:「朱罡烈如何能將這等大法力的三屍斬出?」
朱罡烈斬出阿彌陀化身之時,用的乃是宏願斬三屍法門,連發國無惡道願、不墜惡趣願、身悉金色願等四十八道大宏願,才將這尊惡屍斬出,只可惜夢中證道未能達到阿彌陀佛的境界,無法將阿彌陀佛完整斬出來。
這時雲中子有些踟躕了,三件混沌至寶,阿彌陀的法力又如此強勁,只怕這一戰難能討好。阿彌陀將那星斗大磨祭起,直接向雲中子頭頂落去,他自知殺不死雲中子,甚至連雲中子的防禦也攻不破。此舉只是向利用星斗大磨困住他,再去助其他人。
雲中子焉能不知他地想法,頭頂的碧玉葫蘆神光衝出,薄如光幕,將那星斗大磨托住,兩件異寶碰撞開來,那星斗大磨將神光攪碎多少。便又有多少神光湧出,根本無法落將下去。
雲中子用這件至寶克制住星斗大磨。急切間也收不回來,當下祭起三寶玉如意,便向鎮元道人頭頂打去,手中又是一翻,出現碧血清華旗,青色神光亂攪,如同一條青龍。直奔太昊帝尊而去。雲中子卻在此時跳起,脖子左右一歪,又長出兩顆頭來,腋下卡卡數響,長出四根臂膀,三頭又生出三眼,六臂各持寶物,林林總總。向雙手空空如也的阿彌陀殺去!
那鎮元道人是善屍化身,生性淳樸,被三寶玉如意打翻個跟頭,若不是十二品蓮台及時救主,只怕這一擊便要了這老好人的性命。道人爬起來,手中乾坤鼎一翻。便將那三寶玉如意收入鼎中。
三寶玉如意畢竟是聖人的法器,在乾坤鼎中撞來撞去,險些將鼎兒帶走。鎮元道人不敢怠慢,連忙噴出一口清氣,打在乾坤鼎上,將那鼎鎮壓下來。他死死鎮壓住乾坤鼎中三寶玉如意,無法去幫助阿彌陀,正在焦急,此時只聽一聲霹靂弦驚,那碧血清華旗的青光幻化的青龍眨眼間便被腰斬。碧血清華旗滋啦一聲裂為兩半。其中一半旗面如同鐵山,轟隆隆向下界墜落!
雲中子正將阿彌陀打得無法還手。聽見這一聲琴響,微微吃驚,連忙將殘破不堪地碧血清華旗招在手中,半面旗子一翻,便將阿彌陀打翻個跟頭。那阿彌陀爬起來,竟然毫髮無損,只是腳下蓮台薄了幾分。
雲中子見狀,不由大喜,叫道:「各位道友,他們的十二品蓮台不是正品,但有損傷,便無法修復,只要破了十二品蓮台地防禦,各位道友都有至寶鎮壓各自教門氣運了!」
正在大肆吞噬靈雲的朱罡烈聽了,不由暗自讚歎:「雲粽子聖人果然聰明,竟然眨眼之間便將我的十二品蓮台看穿!我這蓮台比青蓮道人的真身,遜色多了,若被他攻破,只怕此次真要吃個大虧!」心中暗暗著急,孔宣、鎮元與玄都怎麼還沒有前來幫忙?
殊不知孔聖人、鎮元聖人與玄都聖人此刻都在那宇宙邊陲,正在與地仙界元始天尊、阿彌陀佛、如來佛祖和雷澤大神鬥法。元始天尊、阿彌陀佛、如來佛祖與朱罡烈之間恩怨重重,元始天尊乃是惱怒朱罡烈將他門下弟子送上封神榜,數次將雲中子鬥敗,一意要阻他成聖,即便讓魔界的原始天尊晚證道幾百年也在所不惜。
而阿彌陀佛與如來佛祖卻是惱怒朱罡烈幾次三番欺辱佛門與西方教,甚至將彌勒佛等人都收服在羽下,佛門弟子無論在世的還是轉世的,幾乎全拜在朱罡烈地善屍無量壽光明佛門下。此刻這廝又將阿彌陀當作惡屍斬出,更是犯了阿彌陀佛的忌諱!
阿彌陀佛雖然沒做過多少善事,但惡事也沒做過多少丫,竟然成了朱某人惡屍化身,將他當成三屍化身便已經是對佛祖不敬,何況是惡屍?惹得這一尊老佛也動了無名之火,一意要阻撓他。
至於地仙界雷澤大神,火氣未除,至今還沒有證道,脾氣燥得可怕,好不容易才證得混沌至人,見自己的鏡像神靈竟然被逼得不得不向朱罡烈跪拜,留在天庭看守門戶,也動了怒火。
這三位聖人一位至人,沒命得將地仙界星球丟向九天彩雲間,都被玄都三聖人攔下。玄都對孔宣、鎮元道:「既然受了他的恩惠,答應助他成道,便不能退縮了。只怕此次要損些修為,才能罷休。」
鎮元聖人的乾坤鼎被朱罡烈借去,此刻只有人參果樹在手,抵擋地仙界聖人有些不濟,孔宣的刀筆春秋策固然浩氣長存,不過乃是後天功德法寶,面對元始天尊等人也有些吃力。要不是玄都聖人有天地玄黃玲瓏塔在手,只怕早就被元始天尊等人攻破防禦,將朱罡烈砸翻,化掉他的功德靈雲了。
對面四人,雷澤大神還好,硬打硬拚,剩下三位聖人都是狡猾之輩,計謀百出,一意要滅了朱罡烈的功德靈雲,偏偏玄都幾個都是不善鬥智謀地人,忙裡忙外,勞於奔命。
如來佛祖等人隨手一招,便是一座星球,無論大小,亦無論是恆星還是行星,上面有無生靈,便向魔界丟去。元始天尊最狠,竟然召來銀河般大小的星系,直接向魔界砸去,也不問效果如何。
雙方對彼此世界的靈氣都極為忌憚,不敢越界一步,只隔著宇宙鬥法,卻也不擔心聖人修為大損。但見那些地仙界飛來的星球星系,一個個來到魔界,便被三位聖人直接打得粉碎,其中無數生靈,懵懵懂懂之間,便化作灰灰。
那如來佛祖正打得興起,也學著元始天尊召來地仙界的星系,哪知隨手一招,竟然招出一個人來,低眉一看,乃是鴻鈞門下昊天,曾經的玉皇大帝。
如來佛祖連忙將昊天放下,笑道:「師弟,你怎麼來了?」
昊天愁眉苦臉,道:「老師命我告訴你們,再打下去,咱們地宇宙便只剩下地仙界一塊了。老師讓我問各位師兄,是不是連紫霄宮也要丟到魔界去?」
雷澤大神喜道:「丟紫霄宮之前,須得讓鴻鈞老頭,將我的葫蘆還我!」
虛空中一隻白白淨淨的巴掌出現在雷澤腦後,將雷澤拍翻一個跟頭,然後又縮了回去。雷澤這才閉嘴,肚子裡暗罵小氣:「俺不過說句玩笑話,老傢伙就當真了,真是小肚雞腸!」
如來佛祖等人這才注意到地仙界的星河星系在他們不知不覺間,竟然揮霍一空,剛剛丟到魔界,便被玄都等人打碎,兩個宇宙都小了一截,再打下去,只怕正負宇宙都會僅僅剩下一片母大陸了。
「為了阻那無賴證道,這次真的是造了好大的孽啊。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啊!此次回去,還要向鴻鈞老師請罪,再重新煉一些星系星球和生命出來……」
這四人離去,玄都、孔宣、鎮元三位聖人才鬆了口氣,皺眉看了看身後的宇宙,自開天闢地發展至今才形成的規模,竟然少了整整一圈,紛紛歎息:「為了朱道友一人證道,竟然鬧到如此地步,這宇宙還不知何時才能恢復舊觀。」
在那九天彩雲間的戰鬥還沒有消停,眾聖與至人這一番動手,只在片刻之間,便將盤龍盤鳳數以億計羽翼化作的彩雲徹底擊碎,地水風火蜂擁,化作先天靈氣補充了祖洲地靈氣消耗。
這一座開天闢地以來第一座仙境,便這樣徹底毀去,不復存焉,實為憾事。
雲中子瞥見朱罡烈十三尊善惡化身腳下偽造地十二品蓮台漸漸在諸人竭力攻打之下消耗了一大半,心中大喜,突然瞥見頭頂的功德靈雲也消耗了一小半,臉色劇變,暗道:「地仙界諸聖怎麼還不動手?即便讓原始天尊晚證道幾百年,也不能讓這廝徹底到達聖人地境界啊!」
——不愧是師徒,雲中子與元始天尊一個心思,難能可貴。
第二百九十五回 棋錯一招,全盤皆輸
雲中子見那朱罡烈將功德靈雲吞噬了小半,若是讓他吞噬了一半,便是功德聖人了,到時來去隨意,誰也攔不下他,不由大急,陡然施展手段,化作數百萬丈身軀,抬腳便向鎮元道人踩去。那道人迫不及防之下,只得將乾坤鼎祭在頭頂,卻被雲中子一腳踩得矮了一半,七竅噴火,十二品蓮台徹底散去。
若是真正的十二品蓮台,莫說雲中子一腳,便是一百腳下去,也安然無恙,只可惜是混沌元氣所化的模擬品,防禦力還是不如青蓮道人的肉身。
這也反映了鎮元聖人的不足,鎮元道人是依照鎮元聖人的性格誕生,如果碰到聖人相爭,這個老好人肯定會吃虧。
阿彌陀化身光著膀子,趁機雙拳打在那聖人身上,雙拳落處,雲中子那片身軀突然化作靈雲,阿彌陀雙拳陷入雲中,微微一窒,連忙抽出來,只見拳頭被腐蝕得露出森森白骨。
太昊帝尊卻在此時彈響天魔琴,錚錚數聲,將雲中子六條臂膀消掉,那臂膀離開身體,變化作一團團混沌彩雲,隨即沒入聖人體內,又長出六隻手來。
雲中子見太昊帝尊琴音不斷,也不敢讓他一直攻擊自己,連忙化身一團彩雲飄走,衝入周天星斗大陣之中,微微揮手,將正在惠施子道人拚命的原始天尊送出陣外,喝道:「原始,我來纏住助你纏住那幾尊化身,你快去將功德靈雲牽引入體。免得被那賤人提前證道!」
原始天尊剛剛脫陣而出,便見阿彌陀化身百萬丈金色巨佛,一手托著鎮元道人,一手托著太昊帝尊殺來,不由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將震響混沌鍾塔。怎奈這混沌鍾塔落在他手中不過十餘年,即便有雲中子的祭煉之法。也僅僅衝破八重天禁制,被太昊帝尊地天魔琴一蕩。便脫手飛出。
雲中子本在周天星斗大陣之中,正追殺陸壓道人與惠施子道人,聖人慧眼神通,見到原始天尊遇險,也不得將這兩尊化身斬了,立刻頓足出了大陣,擋在原始天尊身前。他不敢收回碧玉葫蘆。這碧玉葫蘆若是頂在腦門,即便是七八個聖人一起上來,也不能傷他分毫,但只要星斗大磨一落下來,雲中子便只能躲在葫蘆的神光之中,無法向外伸手應敵。
陸壓道人、青魚道人、惠施子道人在此時也衝出周天星斗大陣,那青魚道人將三百六十五桿星幡收在頂門,直接從周天接引下一道道星光匯入體內。與阿彌陀化身一起圍繞雲中子廝殺。原始天尊連忙脫身,也竄到靈雲之中,接引功德靈雲入體,卻在此時,只見雲霧間迎面飛來黑乎乎的怪柱子,一下將他拍飛出去。
那龍首人身的魔神尾巴輕輕掃了掃。扭頭看了他一眼,不以為意,繼續吞噬功德靈雲。原始天尊不由大怒,一邊遠遠的牽引靈雲,一邊祭起萬象車和三十三天混沌鍾塔,無窮無盡的妖族大聖從萬象車中跳出,什麼奢比屍、天吳、化蛇、巴蛇、氐人、嘯天犬、饕餮、朱厭,盡皆撲向那魔神,抱大腿的抱大腿,掐脖子地掐脖子。摟腰的摟腰。密密麻麻,趴了一層。張口就咬!
只聽叮叮噹噹之聲不絕於耳,那些妖族大聖個個口角帶血,利齒斷個乾乾淨淨!
這時混沌鍾塔也再次響起,那魔神連看也不看一眼,繼續吞噬靈雲。原始天尊無可奈何,朱罡烈地金身強度已經超出僅僅祭煉八重天的混沌鍾塔所能克制的範圍。天尊索性收了混沌鍾塔,也專心吸收靈雲起來。
他還需提防朱罡烈,心分二用,速度更慢。
而在靈寶天尊那一方,豬婆龍大聖、慈航道人分別持有盤魔槍盤魔棒,圍著靈寶天尊廝殺,天尊絲毫不懼,青萍劍來來去去,盡數擋下,頭頂的誅仙四劍更是來去如電,光芒縱橫,屢屢從對方的十二品蓮台上削去一塊下來。只是無量壽光明佛在一旁用昊天鏡偷襲,讓靈寶天尊著實難擋。
在另一方,天蓬元帥手持乾坤萬象圖對上混元天尊的太極圖確實吃力,屢次被混元天尊收入太極圖中,若非朱八老祖手中的開天斧威力太大,分去混元天尊地注意力,天蓬元帥根本難以破圖而出。而天蓬元帥將混元天尊納入乾坤萬象圖之中,卻被天尊輕易脫困,反而用扁擔將元帥打翻幾個跟頭。
那阿難陀伏羲天王化作崢嶸巨人,量天尺刷來刷去,每每落在混元天尊頂門,卻被天尊的太清仙氣衝開,打在天尊身上,那天尊也不以為意,即便受傷,也隨時痊癒。氣得伏羲天王暴跳如雷,化作阿難陀龍王法身,想要近身撕了他,卻被天尊一扁擔打得龍鱗與翅膀都斷了,險些喪命。伏羲天王不敢再貪功,只得踩在十二品蓮台上,徐徐圖之。
不過他受傷之下,卻讓混元天尊徹底佔據上風,一根扁擔指東打西,盡數當下朱八老祖的開天斧,又打得伏羲天王沒有還手之力,頭頂的太極圖則乾脆化作一道金橋長虹,萬道霞光,使得天蓬元帥的乾坤萬象圖落不下來。
混元天尊佔據上風,但雲中子卻落了下風,東皇鍾、周天星斗星幡與誅仙劍陣圖倒也罷了,唯獨那兩件混沌至寶對他的威脅太大,逼得雲中子處處縮手縮腳,施展不出手段。即便他釋放出善惡二屍,也立時被斬殺當場!
現在雲中子只能期望混元天尊盡快解決朱罡烈那三尊化身,前來分憂。卻在此時,太昊帝尊突然不再彈琴,長身而起,將天魔琴當成法寶祭出,陡然間化作一塊狹長大陸,將眾聖至人盡數納入大陸之中!
十三尊化身盡數脫身飛出,站在大陸清天之上的一根根琴弦上,足下一頓,便有琴聲響起,如裂帛,如奔雷。雲中子哪裡還敢怠慢,連忙收回碧玉葫蘆,混元天尊與靈寶天尊飛來,雲中子將葫蘆祭起,神光罩下,三人躲在神光中,只見頂門葫蘆跳動不休!
當初雲中子能從雷澤手中奪去碧玉葫蘆,便是這天魔琴的功用,太昊、嫦娥、曦禾三人聯手,將這件防禦至寶生生摘下來。如今雲中子見朱罡烈地十三尊化身故計重施,微微冷笑,對混元天尊道:「無妨。當初雷澤只不過將這葫蘆祭煉到九重天,而落在我手中,卻祭煉到二十重天!」
話雖如此,頭頂的碧玉葫蘆依舊跳動不休,只是跳動的幅度極小。雲中子心中暗驚,思忖道:「任何至寶都無法破開碧玉葫蘆的防禦,天魔琴也不行,但偏偏這琴能與葫蘆中的神光共鳴,克制碧玉葫蘆一分。這琴落在朱罡烈手上,真是蒼天瞎了眼!」
混元天尊見朱罡烈十三尊化身都在鼓蕩琴弦,進攻碧玉葫蘆,偷偷將太極圖祭起,一道金橋直鋪天外。三人站在金橋之上,那金橋陡然一收,便出了這座天魔琴化作的大陸。
三人剛剛脫困,便聽見十九種琴音齊鳴,混元天尊身子巨震,口角帶血,連忙將太極圖收起一看,氣得面皮發紫。
那太極圖竟然被天魔琴全力一震,圖紙出現一道破損,若非天魔琴地禁制也只開啟了二十重天,否則這太極圖便要被生生毀去!
雲中子、混元天尊、靈寶天尊三人分散開來,雲中子手托葫蘆,將葫蘆中的神光祭起,放眼看去,只見朱罡烈那十三尊化身站在琴弦上大笑,那天魔琴橫飛而起,落入朱罡烈變化的魔神手中。
雲中子心中一凜,連忙向空中看去,只見那功德靈雲只剩下一小半,原始天尊面容悲憤,兀自將靈雲吸入體內。不過最讓雲中子吃驚的便是原始天尊頭頂的混沌鍾塔,竟然消失不見了!
「發生了什麼事?」
便在他們三人被納入天魔琴中大陸之時,朱罡烈陡然加快吞噬功德靈雲的速度,將那功德靈雲吞噬了一半,體內的靈氣充沛得難以想像,再也吞噬不下去了,知道以他目前的水平,只能如此。
朱罡烈千翅一振,便來到原始天尊身邊,任他如何提防都無法躲過去,伸出一隻大手,一把抓住混沌鍾塔,連人帶塔,用力上下抖動。甩了幾甩,便將這鍾塔硬生生摘下來。
他也不敢殺了原始天尊,只是將原始打得鼻青臉腫,將鍾塔收了。這時,雲中子等人也恰恰出了天魔琴化作的大陸。
若不是天魔琴困住他們,想要從容搶走混沌鍾塔,簡直難以想像!
雲中子三人臉色鐵青,緩緩將朱罡烈圍住,那廝卻大手一翻,摸出個小小玉瓶來,從瓶中倒出一顆銀色珠子,輕輕投入剩下的功德靈雲之中。
第二百九十六回 以四挑一二聖,二至圍剿朱八老魔
雲中子看到那銀色珠子之時,臉色劇變,他手頭上本有兩顆同樣的珠子,如何能不知道這珠子的用途?其中一顆已經投到孔宣成聖之時的靈雲之中,一舉破了朱罡烈與孔宣的雙聖人之局,剩下一顆留到現在,正是為了對付朱罡烈證道。
怎奈那廝奸猾無比,將自己的功德靈雲與原始天尊的攪和在一起,不但讓雲中子投鼠忌器,而且即便雲中子將那地仙界星球凝結成的元氣珠投入進去,也要剩下近兩個功德聖人的量,得不償失。
只是沒想到朱罡烈借來諸多至寶,真的能擋下兩位聖人一位至人聯手攻擊,還沒有讓他們佔到便宜!
這一顆珠子投出,落入原始天尊的功德靈雲之中,頓時發生靈氣爆炸,功德靈雲生生少了一圈,原始天尊現在連死的心都有了,哽咽道:「你欺負人,不當人子,欺負人……」
原始天尊還在將剩下的功德靈雲牽引入體,而雲中子、混元天尊、靈寶天尊三人卻將朱罡烈圍了起來,面色陰沉。雲中子強行將三寶玉如意從鎮元道人的乾坤鼎中招出,頭頂的葫蘆大放光明,罩住三人,又一拍頂門,顯出玉清慶雲,瓔珞垂掛,混元天尊一拍頂門,衝出方圓畝許的太清仙氣,露珠懸垂,綿綿不絕,靈寶天尊最弱,但頭頂也衝出上清仙氣,也有畝許大小,但散發的威能卻不及二人。
這三人以天地人三才將朱罡烈困在其中。都化身百萬丈地巨人,雙目噴火。混元天尊伸手一指,太極圖化作一道金橋,長數百萬里,一直通往天外天,掛在宇宙虛空之上,金橋兩邊地水風火蜂擁。但橋上卻極為風平浪靜。混元天尊三人站在金橋上,叫陣道:「朱道友。可敢入我圖中來?」
朱罡烈呵呵笑道:「有何不敢?你若是太上道祖,這座金橋我尚要考慮考慮,如今的你證道不過十餘年,貧道懼你不成?」抬腳走上金橋,順著那金橋來到天外天。
混元天尊冷笑連連,只見一道陰陽魚從無邊地水風火中飛起,懸掛在朱罡烈頭頂。朱罡烈也不禁覺得身子微微一窒。笑道:「小道爾!」頭頂衝出一團混沌靈雲,十三尊三屍化身盡皆站在雲上,阿彌陀從朱八老祖手中接過開天斧,對著那陰陽魚劈了一斧頭,陰陽魚頓時分裂兩半。
混元天尊也知陰陽魚困不住他,只是沒想到敗得如此利落,連忙將金橋一收。朱罡烈腳下一空,只見無邊無際的地水風火蜂擁而來。朱罡烈走在地水風火之中,頭頂落下乾坤萬象圖,指著地水風火道:「定!」
從乾坤萬象圖中射出億萬道毫光,所到之處,地水風火無不平息,到處一片坦途。雲中子與靈寶天尊出現在這片平整至極的大陸之上,混元天尊也顯出身來,手持扁擔便打,雲中子捏著玉如意,靈寶天尊手持青萍劍,三人圍住朱罡烈便是一陣廝殺。
朱罡烈把身子一搖,化作三頭六臂,左邊三隻手一隻手拎著東皇鐘,一隻手握著開天斧,一隻手托著混元如意金缽。右邊三隻手一隻持有量天尺。一隻持有乾坤鼎,一隻持有昊天鏡。對三人的攻勢絲毫不懼,直接迎上前來。衝著靈寶天尊便震響東皇鐘,將靈寶天尊震得精神散亂,那開天斧便順勢落將下來。
雲中子急忙救援,用三寶玉如意接下開天斧,好在這開天斧解開的禁制不多,否則三寶玉如意必然要毀在斧下。雲中子接下開天斧,卻見那如意金缽打將過來,微微皺眉,腦後升起一面崑崙鏡,衝著朱罡烈晃了晃,趁著他瞇了眼神,急忙脫身。
這崑崙鏡能制人生死,只在翻手之間,不過用來對付聖人卻顯得不足了。雲中子也沒打算仗著鏡子取勝,又將崑崙鏡收起,也變化成三頭六臂,只不過手中的法寶相比朱罡烈,便顯得頗為可憐。他手中法寶檔次,實在太低了。
聖人比聖人,能氣得死聖人。朱罡烈借來地寶物,最次的都是先天至寶,而且這些法寶地主人,多與他有淵源,甚至有的法寶也是朱罡烈給的,怎能不讓他們即是羨慕又是嫉妒?
雲中子使出三頭六臂的手段出來,朱罡烈便相形見絀了,他並不擅長三頭六臂,只是仗著法寶多,法力強,欺負別人,兩條手臂被混元天尊纏住,一條手臂對付靈寶天尊,剩下三條手臂卻擋不住雲中子六隻手,被他看出破綻,接二連三打在身上,雖然僅僅打出一道道白印子,但是也滿疼的。
朱罡烈呵呵一笑,腋下又長出六隻手來,兩隻手握著盤魔槍,兩隻手握著盤魔棒,還有兩隻分別持著誅仙劍陣圖和乾坤萬象圖,棒打槍挑,萬象圖刷來刷去,劍陣圖射出無邊劍氣,頓時又扳回上風。
雲中子等人暗暗心驚,思忖道:「如果沒有這般多寶物,倒也不懼他,只是這些寶貝實在太多,太厲害了!」急忙將碧玉葫蘆再次祭出,神光分作三股,分別罩住三人全身。
朱罡烈用開天斧也沒能將碧玉葫蘆的神光劈開,暗自咋舌,三顆頭顱一起笑道:「玉清聖人,來,給我也罩一個!」
雲中子祭起三寶玉如意向朱罡烈頭頂落下,將他一顆腦袋砸得發昏,笑道:「這便給你罩一個大疙瘩!」朱罡烈大怒,頭頂混沌彩雲衝出,阿難陀伏羲天王盤膝而坐,天魔琴橫在膝上,叮叮咚咚彈奏起來。
雲中子頓時大感吃力,卻又見星斗大磨飛起,向三人頭頂落下,不由暗暗叫苦,只聽朱罡烈呵呵笑道:「這枚葫蘆,我可是覬覦良久了!」
但雲中子好歹也是聖人,任伏羲天王如何鼓動琴弦,碧玉葫蘆跳躍的高度始終只有三寸,而星斗大磨卻在葫蘆地神光與兩位聖人一位至人頭頂的三清清氣的衝擊下落不下來,混元天尊與靈寶天尊卻在此時趁機打了朱罡烈幾下,不由叫了聲痛。
正在此時,太極圖中慶雲晃動,原始天尊寒著臉衝了進來,祭起萬象車便要將朱罡烈收在車中。此刻他的實力也是無限接近聖人,卻因為朱罡烈那一顆元氣球,導致無力邁出最後一步,只能靠自己今後的參道體悟。
原始天尊此次含怒出手,萬象車氣勢洶湧,眼看便要將朱罡烈罩入其中,卻見那廝突然化作千翅魔神,千翅震動,便已經飛出,手中開天斧輕輕一劃,將太極圖破開,出了陣圖。星斗大磨也跟著呼嘯飛出圖外。
原始天尊的萬象車內另有乾坤,朱罡烈也未曾見識過,不敢輕易以身試險,在太極圖內與他四人對陣,本身實力也受到壓制,吃力不討好,即便在陣外迎敵,面對四人也難能說有不敗的把握,索性跳出陣外,駕著雲頭便走。那四人也追殺上來,一個叫道留下混沌鍾塔,一個叫道留下劍陣圖,還有一個叫道留下所有法寶,最後一個叫道留下命來!
朱罡烈心中焦躁:「如果他們窮追猛打,不捨不棄,我屁股後面跟著四個傢伙,倒也討厭,只怕回家歇息的時間都沒了!等到我將寶貝還給別人,便不是他們對手,只怕他們打到我地島上去,危害我一家老小,不如索性拼著重傷,也要弄死一個,讓他們心驚膽顫,這樣一來便不會來尋我晦氣了!」
想到這裡,朱罡烈回頭看去,眼中凶光四射,凶氣之勝讓兩位聖人兩位至人都嚇了一跳,隱隱覺得有幾分不妙。朱罡烈將乾坤鼎祭在頭頂,垂下道道光幕,腳下又自動升起十二品蓮台,頂門雲光中十三尊三屍化身一一出現,種種異寶在頭頂顯現,或者鐘聲悠揚,或者仙樂陣陣,或者殺伐四起,或者琴音蕭瑟。
那一尊尊三屍魔神或悲或喜,或怒或笑,或歌或哭,雖然只有十三人,表情卻有千姿百態,彷彿閱盡滄桑,看破之後才有的頓悟。
雲中子等人見到這幅異狀,心中暗驚:「莫非這便是夢中證道的高深之處?卻也了得,只是如果他沒有諸多寶貝,倒不懼他,但是偏偏法寶如此之多……」
朱罡烈凶目在四人面上來來回回看了一周,心道:「這四人都有大功德,殺之不得,只好弄來一人,送到地仙界去。雲中子與混元天尊是聖人,擒不下他二人,原始天尊與聖人相差無幾,單挑之下倒能擒下他,不過目前的情況是他們四人單挑我一個。看來只好出其不意將靈寶天尊擒下,送到地仙界享福去了。我只有一擊的機會,一擊不中,只怕要被他們四人圍著打……」
第二百九十七回 輕靈重濁兩氣生異變,玄都聖人提議再開天
朱罡烈這一停下,頓時被雲中子四人圍住,這次眾聖卻沒有上前便打,而是各自將法寶祭起,拚命鼓蕩元神精氣,準備施展雷霆一擊。
朱罡烈與雲中子五人的氣勢節節攀高,頭頂祥雲聚合,剎那間形成一片雲海汪洋,燦燦金光四射。這片祥雲遠遠看去,美輪美奐,不見絲毫殺氣,而到了雲彩裡面,則暗流激湧,祥雲所處的虛空,早已破碎得乾乾淨淨,這些祥雲都是被諸聖不經意洩漏的法力硬生生鑲嵌在破碎的空間上,即便太乙真仙踏足進去,也要立刻被攪得粉碎,化作天地靈氣!
九天彩雲間正處與正南迎洲上空,先前諸聖大戰已經讓這個數百年未嘗經歷戰火的大洲一瞬間嘗到聖人之間戰爭的苦楚,先是天降颶風,百木斷折,房倒屋塌,人畜都被捲到天上,好在現在的人類肉身還是極為強壯,死傷還不算太多,又有不少修道者用道法護持,洪荒各個種族還能自保。但是到了後來,隨著碧血清華旗旗面落下,化作一座利刃般的巨刃山,將三千里平原劈出一個深深峽谷,事態便開始嚴重化。
颶風還是小的,那九天之上,地水風火湧動,一團團火焰掉落下來,落地便化作火海一片,一塊塊地氣落下,到了凡間就是高山,滴滴雨水落下,就是大澤!
諸聖戰鬥時不經意散發出的餘波,便已經讓凡間苦不堪言。死傷無數,一直從正南迎洲蔓延出去,災難不斷從天而降,附近其他等大洲也波及到了。那些修煉有成地修士紛紛飛上高空,想要查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飛到第一重天的高度,便再也無力往上飛。不是被狂流攪得粉碎,便是被從高空隨意掉落的某物打得肉身渙散。
倖存下來的眾修士還沒來得及慶幸。便見那高空掉落一座宮殿下來,正是那玉虛宮!那玉虛宮滴溜溜降落,越落到下方,體積便越大,不過片刻便如同方圓百里的大山一般,向下壓了壓,便將這些修士壓得粉身碎骨!
倖存的闡教弟子都圍繞在玉虛宮四周。拚命維持宮殿的防禦結界,轉世之後地玉鼎真人、道行天尊、靈寶大法師依舊是眾弟子中的個中翹楚,全力維持結界不破,怎奈這玉虛宮被眾聖地戰鬥直接波及,早已破損不堪,到了半空漲大為數百里大小,終於防禦結界不支,砰然炸裂!
宮中柱子、磚瓦、橫樑、石階、白玉、銅爐等等事物紛紛四濺。在半空中也是越來越大,一個個墜落凡間,或者化作頂天立地的巨柱,或者化作瓦狀山巒,或者形成玉山,或者形成火海。弄得天崩地裂。
玉鼎真人等闡教弟子也吐血連連,存活下來的被颶風掀飛,不知掉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而在高空之上,朱罡烈與諸聖之間的氣勢也蓄到巔峰,雲中子暗暗算計道:「這廝乃是功德聖人,若殺了他,只怕我這身功德不保,到時最後一擊便交由混元天尊,天降劫難,也是混元天尊領了去。與我無關!」
混元天尊也是目光閃動。卻是準備最後一擊交給雲中子,自己保住平安。這幾人還沒能擒下朱罡烈。便已經開始勾心鬥角起來。而朱罡烈卻將自己的大半注意力集中在靈寶天尊身上,隱隱散發的威壓,壓得靈寶天尊難受萬分。在場四人,只有他修為最低,只得將誅仙四劍與萬朵金蓮早早祭起來,散發出驚天殺氣。
諸位聖人至人眼中精光一閃,剛有所動作,便見漫天祥雲突然崩裂,一瞬間被吸入破碎的大窟窿裡,那窟窿也瞬間癒合。諸人正要施展全力一擊時,突然只見空中落下一座天地玄黃玲瓏塔,直直降落到諸聖面前,無數道紫氣柱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每一道都長達三千里。
那紫氣柱匯聚到玲瓏塔前,化作一形容高古地老道,正是玄都聖人,念了聲道號,抬頭微笑道:「諸位,賣老朽一個面子,住手如何?」
這老道證道最早,實力高深莫測,落下時,便將諸人醞釀多時的氣勢打破,逼得靈寶天尊倒飛而出,原始天尊頭頂慶雲塊塊破碎,混元天尊立足不穩,雲中子身軀晃了晃。
朱罡烈卻是立足最穩,不過氣勢也被玄都破去,短時間無法再聚集上來。
「道兄,我在這裡證道,險些被人打死,為何你如今才來?」
玄都呵呵笑道:「你在這裡證道,我與孔聖人他們卻在宇宙邊陲忙活,差點沒有累死,如今終於將你的人情還了。」
雲中子等人臉色大變,暗道這老道與朱罡烈關係極好,此來助他,自己這些人難能討好。混元天尊早已低眉走到玄都聖人跟前,道:「老師。」
玄都搖頭道:「我即便不傳你道法,你也早晚證道。此刻你也是混元大羅金仙,與我平等,還是以道友相稱罷。」
混元天尊不敢不從,連忙稽手道:「道兄此來,莫非是助這奸賊?」
朱罡烈搖頭道:「玄都聖人只欠我一個人情,適才便已將這人情還了,忘情的聖人,怎麼會還有私心?」
玄都笑道:「還是你最瞭解我。朱道友若不立教,何不入我門中,我與半席與你。」見朱罡烈搖頭,笑道:「老朽特來與你們解鬥,萬萬不可再打下去了。」說罷伸手一拂,將空中翻湧的靈氣平息,凡間的颶風烈火也消失不見,對諸聖道:「五位跟我來。」托著天地玄黃玲瓏塔來到宇宙虛空之中,五人連忙跟上,各自打起精神。
雲中子暗道:「玄都公正無私,此來必然是除掉朱老賊,為世間除害!他是混元天尊的老師,又是我道門大師兄,豈能幫助外人對付我?」隱隱覺得有幾分勝券。
朱罡烈卻知道有玄都插手,此刻再也打不起來,不過他順利證道,又陰了原始天尊一把,將雲中子的九天彩雲間與玉虛宮打得粉碎,早就滿足了,對玄都前來講和,也無怨懟。
諸人來到宇宙虛空,只見玄都聖人指著無際空間道:「諸位道友,你們看!」
眾人不解其意,順著他地手看去,只見虛空蒼茫,即便以聖人的目力,也無法看到盡頭。那混元天尊最先發覺不對勁,驚訝道:「這些年來衍生出的星系星雲,都到哪兒去了?」
諸聖這才發覺虛空中空空蕩蕩,原來自然演化的星系星雲,此刻大部分都無影無蹤,宇宙空間寥寥寂寂,只有祖洲大陸還有周天星斗懸掛。
朱罡烈也上下左右打量,也發現一個端倪,疑惑道:「這天好像低了一些。」
雲中子等人也連忙抬頭看去,只見撐起宇宙的輕靈之氣,此刻與重濁之氣的距離,不知拉近了多少倍,整個虛空如同兩張扣在一起地盤子,只不過此時這碟狀宇宙顯得薄了不知多少。
玄都聖人解釋道:「適才你們大戰之時,老朽與孔聖人、鎮元聖人在宇宙邊陲阻攔如來佛祖等人,他們下手太狠,將彼界的星球星系統統丟過來,被我三人攔下,打得粉碎,卻導致這些彼界靈氣與我界靈氣中和,那些星球星系盡數化為虛無,咱們這個宇宙,便一瞬間縮小了一半。地仙界宇宙雖然也小了許多,但有鴻鈞老祖在,輕靈之氣始終不下落,重濁之氣也不上升,自然無憂,但我界卻無人合天道,若再讓輕靈之氣下落,危機便在眼前。」
玄都轉身指著祖洲大陸,道:「祖洲是咱們這個宇宙起源,盤龍盤鳳開天闢地便是從此地開始,宇宙縮小,輕靈之氣下落,重濁之氣上升,如果祖洲再破碎下去,只怕輕靈之氣便要與重濁之氣相融合,到時雖不是混沌一片,但能夠存活下來的生靈,除了聖人,只怕沒有他物了。因此老朽為天道、為天下蒼生,懇請諸位住手,萬萬不能再打下去,否則除了重新開天闢地,別無他途。」
如果這天地毀滅,首先混元天尊三人的功德便要不翼而飛,後天功德更是沒了蹤影,天道不存,哪裡還有功德?功德聖人也要相繼隕落,能夠在天地輕靈之氣重濁之氣交融之時存活下來的,也只有其他幾種證道方式成就的聖人而已。
混元天尊與原始天尊、靈寶天尊對視一眼,道:「謹尊道兄吩咐。」
朱罡烈也擔心天地崩潰,危及自己家人,笑道:「早就不想再打下去,只是他們欺我太甚!玄都道兄吩咐下來,怎敢不從?」
雲中子怒氣填膺,冷笑道:「哪個惹你了?我的弟子在證道成聖之時,你屁顛屁顛的跑來,將我玉虛宮和九天彩雲間道場也打碎了,死亡無數,還不是你闖出的禍根?玄都道兄,若要我們這個宇宙和平,還是及早將這廝捉起來,丟回地仙界去,免得他繼續為禍蒼生!」
玄都聖人呵呵而笑,意味深長的看了朱罡烈一眼,道:「老朽有個提議,諸位聖人不若重新鍛煉地水風火,再煉出幾重天來,定住輕靈之氣。諸聖各自鎮守自己地天,免得輕靈之氣與重濁之氣融合,保下界眾生平安。老朽與孔聖人和鎮元聖人已經商議完畢,只差你們點頭了。」
第二百九十八回 玄都說聖萬年平安無紛爭,激流暗湧禍端只在言語中
雲中子眼珠子一轉,呵呵笑道:「玄都道兄,其實也沒有必要這麼麻煩,只需斬殺一位聖人,他體內的靈氣,便足以讓這世間的靈氣一下子充沛起來,輕靈之氣落不下來,重濁之氣也升不上去。
所謂:聖人不死,大盜不止。這也是道兄所說。朱八聖人空有聖人之名,但卑鄙無恥,下流下作,貧道以為,還是隕落轉世重修的好。朱道友,你若隕落,下世我收你為弟子,如何?」
朱罡烈也呵呵笑道:「貧道才不過證道一天左右,任我如何吞噬天地靈氣又能吞噬多少?若說著大盜,雲中聖人成道近兩百年,想必道行修為遠遠高出我,還是道兄隕落,才能更加滋潤這個宇宙。道兄,你轉世之後,我必然度你。」
混元天尊道:「朱道友此言差矣。你夢中證道大法與斬三屍之法相合,也有聖人的法力,還是道友隕落,更合天道。道友此次死亡,澤被蒼生,下世必然有大功德!證道還不是在翻手之間?」
原始天尊與靈寶天尊兩個也紛紛道,必須朱罡烈隕落,才更合情合理。原始天尊甚至狠毒的說,天庭中高手眾多,惟有天庭群神死個精光,才能彌補天地靈氣不足。
朱罡烈聽了,勃然大怒,他得罪的都是高人,偏偏這些高人中,還有些已經證道混元,若不是他手段高強,連自己妻子兒女也保不住。
「玄都、孔宣與鎮元畢竟從屬於各自道門。有自己的天道觀念,與我不是一心,否則何須我奔忙勞碌,只需與他們聯手,將這幾個傢伙幹掉,便萬事大吉!鯤鵬妖師夫婦與我也不是一心,好在都為情所困。證道無望,無心為難我。我身邊惟有悟空、嫦娥證道有望,看來是要多多催促他們,免得到時沒有幫手。」
玄都見他們又要打起來,連忙勸道:「諸位道友都是證道或即將證道地人物,何必做意氣之爭?眼下最主要的還是盡快將這輕靈之氣與重濁之氣穩定下來。老朽斗膽,想請諸位做出承諾,在萬年之內。諸位絕不再出手,這萬年中,再無一個人證道混元,夢中證道也不可以。如何?」
這樣一來,沒有人證道,沒有聖人相爭,經過萬年彼此宇宙相互牽引靈氣,想必祖洲乃至整個宇宙都很快蓬勃發展起來。
朱罡烈思索片刻。如果玄都聖人這個想法真能實施,則菩提、青蓮、帝釋天、金蟬子四人在這萬年之中不能證道,自己也輕鬆許多,當下便答應下來。
原始天尊與靈寶天尊兩個都是即將證道的人物,聽到這話,一百個不願意。怎奈雲中子衡量之下,已然替原始天尊應承了。混元天尊也道:「若再有人證道,只怕祖洲靈氣立刻崩潰,輕靈之氣與重濁之氣便要壓下來,天道崩潰,到時功德聖人也無法存活。」
靈寶天尊只得也答應下來。玄都笑道:「此事只是我們之間相商,還需問過幾位當事者才好。」微微思量片刻,道:「眼下有在萬年內證道之望的除了兩位天尊,尚有菩提道友、青蓮道友、旃檀功德佛道友、帝釋天王佛道友、鯤鵬道友、北冥道友、冥河道友。」看了看朱罡烈,玄都聖人又道:「還有嫦娥道友。這八位道友。都有可能在萬年之內證道。須得請他們相商一番,免得到時傷了和氣。」
雲中子聽到嫦娥竟然也有望在萬年之內成為混元大羅金仙。不由詫異萬分,笑道:「常曦(嫦娥本名)雖然是地仙界的先天神靈,但在萬年之內證道,只怕沒有希望罷?玄都道兄說笑了。」
玄都搖頭道:「天魔琴包含兩種證道之法,可以主動幫助主人證道,那琴玄妙無比,彈奏到忘情境界,便會自動斬出三屍,彈奏到大音希聲境界,便會自動以音入道。兩種方法,都可證道混元。」
原始天尊等人不由流露出艷羨和貪婪之色,便是雲中子,也怦然心動,若能得這天魔琴,祭煉到五十重天,就算無法以音入道,但也可自然而然成就斬三屍的聖人。雲中子善惡二屍皆斬去,惟有自身斬不得,若能得到這天魔琴,對天道的體悟必然更上一籌!
皆因玄都聖人不經意之間地一番話,便又生出無數事端出來。玄都聖人奉行的是平衡之道,隱隱擔任鴻鈞之類地角色,也不願看到朱罡烈這樣有私心的聖人門下勢力太過於膨脹。
朱罡烈見狀,也怕他們整天算計自己,連忙將禍水西引,笑道:「天魔琴雖好,但還是不如輪迴銀盤與風月寶鑒。這兩件寶物,一件專門克制三屍聖人,一件專門克制功德聖人,到時祭煉完全,聖人也是螻蟻之輩!」
雲中子聽了,將信將疑,笑道:「若真有這兩種寶物,還要我們聖人有何用?便是我手中的碧玉葫蘆,與朱道友手中的星斗大磨,也相形見絀了。」
朱罡烈笑道:「誰說沒有這兩件寶物?輪迴銀盤便落在青蓮道人手中,風月寶鑒落在菩提道人手中,那二人尚有五件魔神肉身,都是十二品蓮台與七寶妙樹那等檔次的寶貝,比我浮龍島還要富有三分,好不讓人艷羨!」
雲中子與混元三清紛紛表示不信,哈哈笑道:「他們若有這等寶物,還不被你統統搶過來?」雖說不信,卻暗自記在心裡。朱罡烈這一番話,也為萬年之後惹出了無數紛爭。
雲中子又笑道:「枯木道人被三分氣運,自然無望證道,女媧娘娘資質雖高,但是妖神之身,也短期無望證道,但雷澤大神為何無望?還有帝釋天王佛,這等螻蟻之輩,為何反而有望?」
「雷澤尚未轉世,還是魔神之身。帝釋天王佛,乃是鴻鈞道人二魂五魄奪舍,修補魂魄之後雖然不是鴻鈞,但道法之多,便是聖人也不及他。」玄都笑道:「這些事還是今後再說。我等還是趕快將他們請來,便去天庭相商,應對這場劫難。」
雲中子紛紛點頭稱是,朱罡烈隨即放出阿難陀龍王化身,那龍王千翅一振,便飛往浮龍島方向,去請嫦娥去了,又放出無量壽光明佛,先去將旃檀功德佛釋放出來,再去請菩提青蓮。
又有兩尊化身,分別去請孔聖人與鎮元聖人。
雲中子也放出凌雲惡道,雙翅齊振,飛往寂滅島,去請帝釋天王佛。善屍化身則趕往東南神洲,去請冥河老祖。
至於鯤鵬妖師與北冥娘娘,他二人都在天庭做閒職,也無須去請。諸位聖人至人,便一同趕往天庭,見過昊天陛下,那昊天本是朱罡烈的長子昭明,連忙跪拜朱罡烈,口稱太上皇,卻被朱罡烈擋了下來,嚴厲道:「你如今是天帝至尊,見到任何人即便是混元聖人,都可不拜,焉能拜我?」
雲中子冷笑連連,心道:「這是要讓他兒子與我們平起平坐呢!豈能讓你如意?」笑道:「子從父,乃是孝道,昊天上帝以孝道治天下,英明無雙,比起某位天帝至尊可好了百倍!」
朱罡烈呵呵笑道:「正是。昊天上帝比我更適合這個位子,因此貧道自然要傳位與他。只是某位教主算計了同門師兄弟,他的同門,還在封魔神榜中擔任要職,不知何時才能解脫。」
雲中子臉色劇變,默然不語。
玄都聖人笑道:「你們兩個,又在吵來吵去,豈不是讓陛下見笑?你我既然見過了陛下,還是趕往帝師宮去見妖師罷。」向昊天上帝施禮道:「陛下,老臣告退。」
雲中子等人見他尊重昊天上帝,也不得不施禮告退。朱罡烈走在最後,向昊天上帝道:「昭明,這萬年為父不能出手,你好生照顧你地弟弟妹妹,若有閃失,我拿你是問!」
昊天上帝恭聲道:「父皇放心,昭明即便自己身隕,也不會讓弟弟妹妹有損!」
朱罡烈點點頭,笑道:「你長大了。不要怪為父偏心,讓你坐上這火燎屁股的位子,將來你若坐膩了,跟為父說一聲,再選我朱家的子弟擔任大帝之位。」
昊天上帝大喜,連聲稱是。朱罡烈來到那帝師宮,與鯤鵬夫婦見禮之後,諸聖分別落座蒲團,靜候其他人到來。
鯤鵬夫婦聽了玄都聖人的解釋,一面是擔心這宇宙毀滅,一面又是欣喜自己也能證道,傾身問玄都聖人道:「道友,我夫妻二人,也能證道麼?」
玄都呵呵笑道:「有何不可?妖師切莫妄自菲薄。妖門證道之途地仙界的女媧娘娘並非是正宗,她乃是功德成聖,惟有妖師的天妖密煉金丹一條捷徑逕取混元的法門才是妖門正宗。只可惜妖師三心二意,未曾將它完善。否則有情入道,也是極有可能。至於北冥娘娘,也未曾將五行衍陰陽,太極生無極,無極證道之法完善,兩位身在局中有些茫然,但老朽身在局外,卻看得分明。」
鯤鵬妖師大喜,正要謝過,孔聖人等人也陸續而來,諸人又見禮一番,這才紛紛落座,商討今後萬年的宇宙紛爭。
第二百九十九回 朱罡烈定計,金帝宮收徒
待玄都聖人講明事情經過,這幾位有可能在萬年之內證道的人物都默然不語,知道自己有望證道固然是喜,但被人限制萬年之內不能證道卻多少有些惱火。菩提道人笑道:「禍是誰闖的,便要由誰來承受,這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事情皆因朱道友所起,自然要由朱道友一門來承受了,與我們何干?」
玄都搖頭道:「即便沒有朱道友證道,將來也要早晚成這幅模樣。」
旃檀功德佛道:「我佛門至今尚未有聖人,若再延遲萬年,氣運不在,只怕於理不合罷?」
玄都道:「這萬年中聖人皆不出手,你們佛門有三位至人,又有旃檀佛這等高人,如何能失了氣運。」帝釋天王佛雖然為寂滅教教主,但實際上還是西方教門下,聖人不出手,西方教便一家坐大。
旃檀功德佛仔細想想,確實如此,萬年之內聖人皆不出手,那西方教豈不是成了上岸的螃蟹,——橫著走了?到時別說朱罡烈的浮龍島,便是闡教功德至人巔峰狀態的原始天尊,也不放在西方教眼裡。旃檀佛也不禁微微一笑,道:「謹尊聖人喻。」
玄都又看向鯤鵬妖師與北冥娘娘,他二人自然也答應不迭,再看向嫦娥娘娘,嫦娥看了看朱罡烈,見他點頭,也應允下來。玄都又問道:「修羅教主以為如何?」
冥河老祖笑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貧道一腔正氣。自然是要維護宇宙和平了!」
玄都笑道:「善!諸位聖人將瑣事安排一下,再過幾日便重開五重天,定住輕靈之氣與重濁之氣。」
原始天尊等人想到確有瑣事需要安排,便紛紛起身告辭,玄都聖人也去了。朱罡烈順便在天庭轉了一周,將身上的法寶歸還給主人,只留下冥河老祖地誅仙劍陣圖。與嫦娥娘娘騎在鴻鵠白鳳上,正要飛回浮龍島。只聽背後冥河老祖叫道:「道友慢走!還我寶貝來!」
朱罡烈呵呵笑道:「一張誅仙劍陣圖而已,小氣樣兒,看把你緊張的!道兄,我也是修羅教主,豈會昧下自己教門的劍陣圖?」說罷,將誅仙劍陣圖取出,遞交給他。
冥河連忙收了陣圖。笑道:「倒不是我小氣,只是你經常昧下別人的東西。」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道友,你助我成道,我保你妻小在萬年之內平安,如何?」
朱罡烈搖頭笑道:「你要殺聖人才可證殺道,如今哪個聖人的法力遜於我?不幹。」
「那你為何單單留下我的劍陣圖,還不是有事要與我商議?」
冥河笑道:「依我之見。哪個聖人的法力如今都不及你,還來騙我!玄都阻你們繼續殺下去之時,我便在遠處觀望,以玄都聖人地修為,將其他四人逼退,卻不能讓你動彈分毫。足見你的修為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道友,你助我成道,我將這教主之位全交給你也無不可。」
朱罡烈還是搖頭道:「不行。在這萬年之內,我若出手,便是玄都也要對付我。」
「那就把玄都也幹掉!」冥河老祖舔舔嘴唇,獰笑道:「這老頭只知道四處和稀泥,瞎攪和,整天價地天道天道,煩得要死。做掉了他。就是咱們二人的天下了!」
朱罡烈嚇了一跳,笑道:「你還真大膽。明知我與玄都有舊,他雖忘情,我卻沒有忘情,還敢在我面前這樣說。」
冥河笑道:「你難道不想幹掉一個聖人?」頓了頓道:「我也知眼下除掉聖人並無可能,只是想要你助我除掉至人而已。我誅仙四劍被人搶去,與至人動手,實在是沒有把握,至於聖人,則等萬年之後道友可以出手之時,讓我撿撿便宜就是了。」
朱罡烈心中一動,笑道:「道兄想要殺幾個至人?」
這次輪到冥河老祖嚇了一跳,火燎屁股般跳起來,叫道:「幾個?一個便足矣!你又不能出手,少來唬我!」
朱罡烈呵呵笑道:「我雖不能出手,但天庭還是我的天庭,對付一兩個至人還不在話下。道兄,你想除掉哪個至人?」
「靈寶天尊!」
朱罡烈搖頭道:「不行。靈寶天尊雖然搶走你的誅仙四劍,但他乃是截教道門領袖,玄都必然要對他多有照顧,靈寶天尊有難,原始天尊與混元天尊也不會坐視不理,雲中子更要攪和一番。對付他一人,無異於對付三位聖人兩位至人,難度太高。」
冥河老祖仔細考慮片刻,確實是這種情況,只是靈寶天尊搶去了他的四把仙劍,自己心裡憋了一口惡氣難消,笑道:「暫時不去理他。道友以為對付誰才是正理?」
朱罡烈笑道:「寂滅教只有一位至人,道友何不考慮那裡?殺了這一位至人,你只需再殺一位聖人,便足以證殺道了。」
「菩提、青蓮還有小和尚,都與他有交情,我去對付他,無異於對付四個至人級的高手,即便有天庭相助,也是太危險了!」
朱罡烈笑道:「殺道聖人豈會怕危險?」與嫦娥娘娘駕著鴻鵠白鳳,翩然離去,聲音傳到冥河老祖耳中,道:「你想好了,便可去三十三天之上的太玄天找我。這萬年聖人雖不能出手,但天下也不太平,爭鬥起來,未必遜色於聖人之爭,道兄小心。」
「太玄天?」冥河老祖喃喃道,「要與玄都聖人地太清天分足鼎立麼?」
朱罡烈與嫦娥娘娘回到浮龍島,將乾坤萬象圖還給月娥,召來眾多弟子,楊戩、摩羯、普賢、文殊,轉世後的陸壓,赫然都在其列,還有青衣青碧青霄等人,足足百餘人,道:「為師要去三十三天外重新開天闢地,這些日子你們便在島中,兩位師娘會將寶物祭起,鎮壓住浮龍島氣運,讓宵小不敢前來。但你們也不要出去,等為師將天地演化完畢,再去那種靈氣充沛之地修煉。」
眾弟子領命。朱罡烈對兩位娘娘道:「我門下還是太弱,高手都去了天庭,保護我們子女,此刻還需找到幾個將來有大成就的弟子才行。」
兩位娘娘也知今後一萬年內聖人不得出手,連忙道:「夫君快去,免得弟子被人搶去了。」
朱罡烈呵呵笑道:「誰敢搶我的?」臉色突然一變,道:「還真有人敢搶!」頓足出了浮龍島,眨眼之間便來到西北柱洲,那柱洲有天柱聳立,女媧宮便建在峰頂,顯得頗為冷清。
朱罡烈來到宮前,只見雲中子與混元天尊二人站在宮外求見,不由呵呵笑道:「兩位道友好早!」
那二人見他來了,臉色變了變,勉強笑道:「道友也好早。」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豬兒有食吃。
女媧娘娘聽聞門外來了三位聖人,忙不迭迎出宮來,請到宮內,略顯侷促道:「三位道兄,怎麼今日倒有時間到妾身的宮中來了?」
三位聖人齊聲道:「來度化道友!」
女媧娘娘臉色變得慘白,身子搖搖欲倒,顫聲道:「三位道兄,女媧自問這些年戰戰兢兢,未曾有疏忽怠慢之處,為何非要除我而後快?」女媧娘娘這些年見慣這些道貌岸然的傢伙『度化』別人,都是送別人歸西,豈能不懼?
朱罡烈呵呵笑道:「貧道此來並無惡意,乃是為了收娘娘入我門下,將來證道可期罷了。至於雲中聖人與混元聖人,有無惡意,倒頗為讓人懷疑了。」
雲中子笑道:「貧道此來也是為了度娘娘入我道門,貧道地清名,在三界也是有目共睹的。所謂惡意,倒是某位道友經常做出不齒之事。」
混元天尊冷笑道:「娘娘是我洪荒本土神靈,自然要拜在本土聖人門下了。」
女媧娘娘見他三人吵來吵去,這才鬆了口氣,笑道:「妾身竟有緣讓三位聖人降下玉趾,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三位道兄若真想收妾身為弟子,妾身倒想考校一下三位道兄的道法哩。」
三位聖人對視一眼,混元天尊心裡大鼓道:「我隨玄都老師時間不長,這考校道法豈不是為難我了?」雲中子卻胸有成竹,暗道:「若論道法精微,除了玄都,便是孔宣鎮元也不及我,朱罡烈雖然也證道混元,但只是機巧之輩,不足為慮。」
女媧娘娘當下便出題,讓雲中子瞠目結舌,不明所以。原來娘娘問的,乃是妖族修煉之道,與雲中子所修相差十萬八千里,根本不在一條路上。混元天尊與雲中子也是一樣,根本無法回答,只得聽朱罡烈將修煉之法大致說了一遍,聽得娘娘眉開眼笑。兩人黯然道:「娘娘主意已決,我等便告辭了。只是娘娘拜入朱聖人,將來還要小心自己的安全,免得不幸慘死。慎重,慎重!」
女媧娘娘勃然大怒,心道:「你們回答不上來,便來咒我,還算是什麼聖人?不當人子!」當著二人的面,便三口九拜,認了朱罡烈做老師。那二人嘿嘿冷笑,出來女媧金帝宮。
第三百回 挖人牆角,拆下磚瓦蓋新房
朱罡烈搶了雲中子與混元天尊的弟子,是僥倖也是必然,那二人學的都是道門正宗,哪裡懂得妖族的修煉之法,倘若來的是妖師鯤鵬,那就難說了。
朱罡烈當即命女媧娘娘前去天庭,辭去西天金帝的職位,自己卻來到陰山,下到十八層地府,去尋娥皇,——此刻名喚地藏王菩薩。
娥皇不願見他,又躲不過去,將頭髮散亂了,遮住面目,道:「老師所來何事?」
朱罡烈道:「度你入我門下。」
娥皇默然半晌,道:「弟子發過誓言,地獄不空,誓不為佛。今地獄未空,我也不是佛,有負老師厚望了。」
朱罡烈呵呵笑道:「我並非是來度你成佛,與地獄空不空何干?」
娥皇搖頭道:「只是弟子的宏願罷了,地獄不空,地藏便在地府之中,不見陽光。」
「這個簡單。」朱罡烈伸手一指,但見無數道靈氣如同細絲,蜂擁鑽入娥皇體內,娥皇頭頂蓮花翻湧,站出一尊地藏王菩薩,清喝道:「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
這是地仙界地藏王的第二個大宏願,此刻朱罡烈以聖人的神通,強行讓娥皇說出,頓時又斬出第二尊屍神。這尊屍神正是地藏王菩薩。
朱罡烈向那地藏王菩薩化身道:「你繼續完成你的心願,但娥皇我卻是要帶走了。」說罷。輕輕拂開娥皇地秀髮,露出一張曼妙清雅的臉蛋,那對眼睛驚慌萬分,躲來閃去的。朱罡烈笑道:「好徒兒,隨我去罷。」牽著她的手,將她拉出地府。
娥皇掙扎不脫,氣道:「你明知我不願見你。為何還強迫我?待會見了兩位娘娘,讓我如何自處?」
朱罡烈笑道:「修道者哪裡有長久的仇恨?便是陸壓。我也渡到自己門下,何況你還是我妹子?」把她強行拉到浮龍島。浮龍島中,女媧娘娘已經從天庭回來,回稟道:「老師,弟子已經辭去統御萬海承天傚法斗姆元君之職,昊天上帝乃命柔嘉公主替代弟子的位子。」
朱罡烈點頭道:「善。」命娥皇見過女媧,拜她為大師姐。女媧見了娥皇。心中詫異,暗道:「這二人不是有深仇大恨麼,為何老師竟也收她為徒?難道說老師的氣量,已經到這種地步了?」曦禾娘娘見朱罡烈將娥皇收入門下,心中有些不喜,但也沒有發話。此時又有無量壽光明佛地大弟子乞那耶迦佛前來,與陸壓道君等人並列。
至此,靈山一脈的高手除了那些冥頑不化者。幾乎全部歸入朱罡烈門下。至於其他教門,除了人教無牆角可挖,剩下地教門,全部被朱罡烈挖了一個遍,便是鯤鵬妖師門下的通臂仙猿哈奴曼,也站在浮龍島眾弟子之間。
朱罡烈乃是闡、截、佛、妖、儒、寂滅、地仙七教副教主。又是修羅教教主,這些弟子都是他門下,雲中子等人即便要找他麻煩,也沒恰當有理由,一個個都在暗中生悶氣。
朱罡烈見眾弟子都已聚齊,道:「為師去三十三天外輕靈之氣中重開一片天地,名喚太玄天,乃是無輪迴無爭鬥無殺戮無業力的清靜之地。不日,你們便可搬往那裡。」正欲離開,枯木道人連忙阻攔道:「道兄。借一步說話。」
枯木道人拉著朱罡烈走到偏僻地方。小聲道:「道兄,我修煉了許多年。修為始終不見增長,但若入定之時,便有心魔滋生,三心二意。道兄修為高深,求道兄指點一條明路。」
枯木道人被朱罡烈用三分氣運之法,分去了氣運,共有三株古杏分別種在人闡截三道門,修煉之時自然要三心二意了。朱罡烈對此知之甚深,笑道:「道友可願入我門下?」
枯木道人遲疑道:「不是我不願拜入你門下,你短短時間獲得如此成就,我心悅誠服,只是將來那天魔琴……」天魔琴是枯木道人之物,道人與朱罡烈達成協議,枯木道人將天魔琴交與朱罡烈,而朱罡烈則保護道人直至他證道之後。
朱罡烈也沒有忘記此事,笑道:「將來你若證道,這琴還是你的。」
枯木道人大喜,拜倒道:「見過老師!」
朱罡烈連忙將他攙扶起來,笑道:「你來歷不凡,若讓你排在他人之後,只怕你不服。但女媧與你一般來歷,你若排在她之上,她也不喜。今後我的弟子便分為男女兩派,男弟子以你為首。」來到眾弟子面前道:「男弟子以枯木為首,陸壓次之,靈珠子次之,楊戩再次。其他弟子並列。女弟子以女媧為首,娥皇遜之,青衣次之,青霄再次,其他弟子並列。」
有定光歡喜佛道:「老師,我等與普賢、文殊兩位菩薩入門及早,為何我們尚要排在他們之後?老師偏心。」
朱罡烈呵呵笑道:「我門下弟子修行自由,可各擇老師。願意修人教道法的,可以拜入惠施子道人門下;願意修行佛教道法的,可以拜入無量壽光明佛門下;願意修行西方教道法地,可以拜入阿彌陀門下;願意修行闡教道法的,可以拜入慈航道人門下;願意修行截教道法的,可以拜入朱八老祖門下;願意修行妖教道法的,可以拜入青魚道人門下;願意修行地仙教道法的,可以拜入青木道人門下。至於枯木、陸壓、靈珠、女媧、娥皇等弟子,可以隨我修行,不日還有重任。」
眾弟子這才大喜,道:「跟隨老師的三屍修行,便是跟隨老師修行,如今也不分輩分高低了。」也就熄了爭奪地位的想法。
朱罡烈出了浮龍島,來到三十三天離恨界,先見過悟空道人,借了他的開天斧,正欲到輕靈之氣上開闢天地,突然想起一事,來到帝師宮,見過鯤鵬妖師與北冥娘娘,道:「還未恭喜賢伉儷有證道之望,特來道喜。」
鯤鵬妖師喜得合不攏嘴,笑道:「道友客氣了。玄都又不是鴻鈞,也無法一錘定音,訂下別人是否能證得混元道果。將來地事還很難說呢!」話雖如此,卻頗有自得之意。
北冥娘娘抿嘴笑道:「即是恭喜,為何不見道兄的賀禮?」
朱罡烈微微一笑道:「自然有項大功德要送給娘娘,有了這功德,娘娘證道也能提前一些。」
鯤鵬妖師眉毛一揚,急忙掩住北冥娘娘的嘴,生怕她應允下來,笑道:「道友啊道友,你少來騙人,若有大功德,你還不是早就吞了下去?我夫妻二人如果取了你所說的功德,免不得替你辦事,到時你獅子大開口,我們夫妻就欲哭無淚了。」
朱罡烈笑道:「這項功德,我若想要吞下,也是在翻手之間。但我功德成聖,再要許多也是沒有了用處,不如索性送與賢伉儷。」
北冥娘娘掙扎脫鯤鵬的大手,殷殷笑道:「道兄所說的功德,究竟是何物?你先說來聽聽。」
鯤鵬妖師連忙道:「夫人不可!若聽了,待會這功德被別人取了去,他便要怪我們傳遞消息,又要我們替他辦事!」
朱罡烈笑道:「天下間能取這功德之人,不過三個。貧道是其一,娘娘是其一,鵬魔王也是其一。我只將這功德告訴賢伉儷,至於賢伉儷是自己取在手中,還是交與鵬魔王,都是欠我地人情。」
說罷,輕輕將那功德說了,鯤鵬妖師夫婦聽得瞠目結舌,連連讚歎巧妙。原來他所說的功德乃是眼下天地靈氣大部分化為後天靈氣,天地間的生靈一代不如一代,修煉速度也比從前遜色遠矣,若能用北冥娘娘的道法,將後天五行化作先天五行靈氣,這世間所有生靈都要對北冥娘娘感恩戴德。
至於為何說鵬魔王也能將這功德取在手中,則是因為鵬魔王煉化封魔神榜,這封魔神榜沒有多少威力,但有一項副功能,可以吸收靈氣化作混沌元氣,混沌元氣慢慢分解,便可衍生出先天靈氣。
朱罡烈拜別離去之後,鯤鵬夫婦還是沒有回過神來。這份功德,可謂是澤被蒼生,大得不可思議。朱罡烈這個人情不可謂不厚,簡直讓他二人覺得有些燙手了!
北冥娘娘回過神來,對鯤鵬妖師道:「夫君,你我二人還有證道之望,也有自保之力,要這功德並沒有多大用處。以妾身之見,還是交與鵬兒算了。」
鯤鵬妖師感激道:「夫人英明!」隨即以手拍額,氣道:「朱罡烈那廝,果真奸猾!」
北冥娘娘連忙問是何故,鯤鵬解釋道:「他與鵬兒交好,即便不告訴我們,也要告訴鵬兒,讓他取這個大功德。鵬兒修為道行上來了,天庭也更加安全,如今告訴我們,不但讓我們欠他一個天大的人情,又能讓鵬兒增長修為,維護天庭!可惡,可惡!」
北冥娘娘眨眨眼睛,道:「咱們既然知道他耍詐,便不欠他人請了,夫君為何還如此懊惱?」
鯤鵬妖師無奈道:「畢竟是你我告知鵬兒的,這個人情還是欠下了。這就相當於借錢,他與鵬兒交好,借錢給他,鵬兒可以不還,但是將錢借給我,我交給鵬兒,便需要我來還了。我早說什麼來著,這廝的話,是萬萬不能聽的……」
第三百零一回 諸聖紛紛開天地,混沌至寶定風火
朱罡烈待來到天外的輕靈之氣之時,只見玄都聖人正在輕靈之氣之中祭起天地玄黃玲瓏塔,收取輕靈之氣。朱罡烈對於重開天地沒有絲毫概念,便坐在一旁觀看,過了多時,只見雲中子、混元天尊、孔聖人、鎮元聖人也紛紛趕來,皆端坐下來。
又過了片刻,原始天尊、靈寶天尊、冥河老祖等人也來到此地,皆靜坐觀摩。
只見無窮無量的輕靈之氣被納入天地玄黃塔之中,玄都聖人托著那寶塔,也有幾分吃力,當即停止吸取輕靈之氣,抬腳幾步跨過宇宙,來到重濁之氣中,將重濁之氣吸入玄黃塔中。
那玄黃塔越來越重,玄都聖人雙手顫抖,猛然叱吒一聲,頭頂魚尾冠炸開,無數根白髮迎風飄舞,頭頂衝出長達三千里紫氣,如同紫龍蜿蜒游動,聖人面目清光浮動,托著這玄黃塔來到輕靈之氣下。
但見玄都手中的玄黃塔不住的跳動,體積越來越大,片刻間高達億萬里萬里,無數鴻蒙紫氣浮現在塔的表面,顯現出無數密密麻麻的紫色符文。
玄都身體也漸漸變大,彭的一聲將身上太極袍炸得粉碎,露出乾瘦身軀,那身軀竟然也漸漸膨脹,一塊塊肌肉突起,眨眼間便成為一尊頂天立地的魔神,全身赤裸,筋肉猙獰!
此時的玄都,哪裡還有平日半死不活老頭的模樣!這具肉身,身高數百萬里。肌肉間雲光蕩漾,便是朱罡烈見了,也有幾分畏懼。
玄都看向朱罡烈,宏大聲音隆隆傳來,道:「道友,皆你斧頭一用!」
朱罡烈連忙將開天斧丟給他,玄都聖人接過開天斧。神識探察之下,便瞭解那斧頭只不過被悟空祭煉到十二重天。呵呵笑道:「我助他一臂之力!」無窮無盡法力衝入斧頭之中,竟然一瞬便衝開到十八重天,道:「勉強夠用了。」對著天地玄黃塔噴了一口清氣,只見無窮無盡地混沌之氣從玄黃塔中湧出,霎時間便將玄都這具萬里巨人肉身淹沒。
混沌之氣內包含四種混沌氣,一種乃是混沌元氣,一種乃是混沌煞氣。其他兩種便是輕靈之氣與重濁之氣。混沌元氣分作青黃赤黑白五種元氣,可以吸收煉化肉身,也可以分解為天地靈氣。混沌之氣中包含混沌元氣約有六成之數,混沌煞氣一成之數,其餘的便是輕靈重濁二氣。
混沌煞氣冥頑不化,無法分解,而輕靈之氣與重濁之氣則最是神奇,這兩種混沌氣不能相見。相見之後便要發生爆炸,演化為混沌之氣,這混沌之氣中煞氣與元氣各佔一半,沒有輕靈之氣與重濁之氣。
混沌元氣還好,聖人陷入其中,只是身子澀滯。而那混沌煞氣卻不斷腐蝕聖人的肉身,聖人若是體內靈氣耗盡,也會喪命在混沌之中。
玄都也不敢將這輕靈重濁之氣取完,聖人固然有神通將這二氣化作先天靈氣,但如果輕靈重濁二氣消耗殆盡,這片宇宙也走到了終結,變得死氣沉沉。
眾人都張開慧眼,向那團混沌之氣看去,只見玄都聖人頭頂祭起天地玄黃塔,混沌之氣皆不能近身。將開天巨斧用力一揮。只聽喀嚓一聲巨響,洪荒震動。斧頭所到之處,混沌之氣盡數化作地水風火。
這一斧頭,其中包含數不清的印法,有著種種數不清的變化,也只有在場的幾位聖人才能看得分明,其他至人根本莫名所以。
玄都聖人頭頂又飛出天地玄黃塔,地水風火被玄黃塔鎮壓,眨眼間便演化為先天五行等先天靈氣。
玄都巨人揮斧不斷,在那混沌之氣中步踏罡鬥,也不知過了多久,但見那混沌之氣中混沌元氣盡數化作天地靈氣,地氣降落,化作一片大陸,山水如畫,只是沒有生命。玄都聖人這才住手,腳下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身體急劇縮小,又是一個乾瘦老頭,取來一件道袍遮體,將開天斧還給朱罡烈,笑道:「總算不辱使命。」
眾聖與至人看了這場小型的開天闢地,都有所悟,紛紛道:「道兄辛苦。」
朱罡烈接過開天斧,也有一些感悟,笑道:「道兄,這場開天闢地可有功德?」
玄都聖人神秘一笑,道:「開天闢地豈能沒有功德?不過這功德與盤龍盤鳳地功德並不相同,道友一試便知。」
朱罡烈呵呵一笑,向眾人道:「獻醜了!」頂門衝出星斗大磨,眨眼間化作億萬里巨大的星斗磨盤,轟隆隆運轉,聲勢駭人之極!
若說玄都聖人地天地玄黃塔是浩大純正,給人寧靜祥和,這星斗大磨便給人一種充滿滅絕氣息的狂躁感覺,似乎隨時可能失控。眾聖與至人見了,都眉頭緊皺,同時在思考一個問題:
「這星斗大磨,聖人能否能完全掌控?」
朱罡烈也腳踏太極,頭頂衝出一片混沌元氣,站著十三尊神人,又有三尊虛影,齊齊叱吒,聲音裂雲!但見那星斗大磨嘩啦啦分解,化作一道不滅靈光,橫跨整個宇宙洪荒!
那道不滅靈光中無數靈光點點,每一點都大若星球,靈光的一端衝入輕靈之氣中,另一端衝入重濁之氣中,恰似一條雪白蛟龍,奮力攪動,但見輕靈之氣與重濁之氣順著靈光匯聚到一起,頓時無數混沌神雷閃動,將這整個宇宙照得時亮時暗,眾聖與至人的臉也時現時隱。
不過片刻之間,星斗大磨便將混沌之氣湊足,足以開闢一片天地。朱罡烈怒喝一聲,身體周圍雷電交鳴,肉身陡然膨脹起來,片刻之間也化作數百萬里之巨。
那一道道雷電在肌肉和毛孔之間劈來劈去,雖然雷電的威能極大,卻傷不了聖人的分毫。聖人頭頂十三尊神人也化作巨人,各有十餘萬丈之高,齊齊叱吒一聲,但見那星斗大磨所化的靈光扭動來去,漸漸還原成大磨形狀。
便在這一瞬間,星斗大磨又頑固地將諸多輕靈重濁之氣還原為混沌之氣,那飄浮在宇宙虛空之中的氣團又大了一半。
眾人見那道靈蛇一般的靈光扭動不休,似乎極為不願意被人控制,再看朱罡烈金身顫抖,一滴滴諾大的汗珠從金身中滴下,落入宇宙中便化作靈氣,爆炸開來,心中又是一驚:「難道說以他的修為,也快要控制不住星斗大磨了!」
玄都聖人連忙飛身而起,頭頂天地玄黃塔衝出,放射出億萬道光芒,定住星斗大磨的靈光,朱罡烈這才鬆了口氣,順利將星斗大磨還原成磨盤,收了起來。
玄都皺眉道:「朱道友,這星斗大磨已經產生了靈識?」
朱罡烈搖頭笑道:「這倒不曾,道兄怎麼會這樣問?貧道只是見道兄開天,有所感悟,一瞬間將星斗大磨又解開七重天的禁制,因為這七重天未曾煉化,因此有些失控罷了。」
玄都聖人懷疑的看著他,只見朱罡烈一臉坦然,這才鬆了口氣,笑道:「這大磨乃是滅世大磨,如果被它開啟靈識,只怕我們聖人也鎮壓不住。道友,你還是休要再衝開星斗大磨地禁制,如今這大磨的威力,已經足以鎮壓氣運了。」
朱罡烈點頭稱是,將星斗大磨收入體內,手持開天神斧,聖人的真元沖蕩之下,又將這斧頭重開兩重天禁制,飛身來到那團混沌之氣前,但見他暴喝一聲,舉斧便劈!
那斧頭在他手中,比玄都聖人手中更見凌厲,斧頭與朱罡烈金身差不多大小,只一擊,便將那團混沌之氣劈成兩半,朱罡烈扛著斧頭,笑道:「孔聖人,你沒有收取輕靈重濁二氣的重寶,這一半歸你!」
孔宣連忙道謝不已。只見朱罡烈也鑽入那混沌之氣中,他本身便是混沌金身,也無須祭起寶物抵擋混沌元氣與混沌煞氣的腐蝕,逕自揚起斧頭劈下。觀摩玄都開天之後,朱罡烈所悟良多,每一斧頭都窮盡變化之能,頭頂十三尊三屍神人雙手紛紛結印,一瞬間便有數億印法打將出去,一道道印法平息開天之後產生的地水風火,又將那地水風火化作先天五行靈氣。
朱罡烈在那混沌之氣中縱橫奔走,跨步之間,便有數百萬里之巨,此刻地他沉寂於一種玄妙的境界,似乎與天地融合在一起,他便是天,他便是地,他是手中的斧,是四散的混沌之氣,是地水風火,是先天五行靈氣。
技近乎道。難怪玄都聖人說「道友一試便知」,原來這種開天的功德並非功德,而是對天道的感悟,已經伴隨自己開出的天地,融合到這片天地之中。
在這片天地中,自身便是盤古,便是鴻鈞,便是天道。
這一次小開天闢地,帶來的好處,已經超乎朱罡烈的想像。
第三百零二回 想借斧頭?拿人事來!
朱罡烈開闢太玄天之後,體力衰竭,竟然有丟掉斧頭大睡一場的衝動,倘若這一覺睡下去,便會永遠不再醒來,骨骼化作山川,血脈化作河流,肌肉化作靈氣,毛髮化作樹木。朱罡烈連忙祭起星斗大磨,將一部分先天靈氣轉化為混沌元氣,補充體內元氣。
在地仙界有個盤古開天闢地,誰曾想開天闢地之後新生的世界沒有了足夠的混沌元氣,盤古便力竭而死。朱罡烈修煉混沌金身,與盤古肉身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但若開闢新的天地,也面臨同樣的下場。
朱罡烈只是在原來的天地基礎上,開闢小型的天地,比盤古所開天地小了無數倍,便已經累得如此,可想而知當時盤古開天地時修為到了何等高深的境界。
幸運的是,朱罡烈手中多了星斗大磨,可以隨時補充,而盤古沒有。
雲中子見這廝身軀晃動幾下,竟然沒倒,暗道一聲可惜,思緒又活泛開來:「我沒有開天重寶,待會還要向這廝借,只是我與他恩怨頗多,因果糾纏,借了斧頭,怎麼還他這個人情?」
雲中子在思索,混元天尊也在皺眉考慮。這時卻見孔宣走上前去,討要了開天神斧,開始演化自己的玉宇天。而鎮元聖人則手托乾坤鼎,收取輕靈之氣與重濁之氣,顯然對借開天神斧並不上心。以他與朱罡烈的交情,也就是一句話地事情。
雲中子心中黯然:「這三個聖人。就差沒穿同一條褲子了!」硬著頭皮上前,向朱罡烈施了一禮,陪笑道:「道兄……」他如今有求於人,以前最多稱一聲『道友』,大部分時間都是稱『這廝』、『賤人』,如今連『道兄』這種敬稱也搬了出來,殊為難得。
「道兄。你那斧頭可否借貧道用一用?」
朱罡烈正運用法力將浮龍島從祖洲攝上來,聞言受寵若驚。差點將浮龍島丟了,連忙穩定心神,將浮龍島慢悠悠攝入太玄天,懸浮在太玄天上空,命眾弟子各尋洞府修煉,這才看向雲中子,大手一攤。本著臉道:「拿人事來!」
雲中子氣得險些跳起來,又不敢翻臉,低聲下氣賠笑道:「道兄要什麼人事?錢財金帛,想必不入道兄法眼,後天法寶、先天靈寶,道兄也多半看不上,貧道如今身無長物,只怕不能讓道兄滿意。」
朱罡烈呵呵笑道:「鐵公雞貧道也能搾出一碗血出來。何況是雲道友?」拉著雲中子的手走進太玄天之上的浮龍島中,請他入含光殿,布下重重禁制,笑道:「雲道友幾次三番下狠手害我,我也幾次三番下毒手害你,其實你我二人之間。不過是意氣之爭,聖人哪有了不得的仇恨?
譬如說當年你密令廣成子謀反,滅了其他教門所造出的人類,將捏土造人的功德攬於自身,又將這罪孽歸入天庭。當時我是天帝至尊,這罪孽足以讓我死個七八次,好在我用移花接木之法,用太昊化身替代了去。道友發現太昊是我的化身,便伸手將他拍死,將這罪孽了結。留下一線餘地。讓我有功德證道之機,貧道一面是恨你。一面也是感激。」
雲中子見他說起往事,笑道:「我之所以留一線生機,乃是期待將來道友解開封魔神榜地禁制,將廣成子師弟等人釋放出榜,故而不願與道兄徹底翻臉。」
朱罡烈接著道:「事後你我還合作一次,對付寂滅道人,道友得了絕大的好處。」
雲中子點頭道:「有了碧玉葫蘆,貧道便立於不敗之地,對道兄地割愛,貧道也是感激。」
他二人絮絮叨叨,竟然說起彼此之間的友誼來,偏偏對雲中子阻撓孔宣證道、朱罡烈跑到玉虛宮撒野的事情,隻字不談。說著說著,兩位聖人恍惚之間覺得對方似乎也順眼了許多,好似多年的老友敘舊。
「咳,道友開闢玉清天,這也算一場了不起的功德,只是這新開闢的天地,廣闊無際,其中只有道友門下,倒顯得頗為寥落。道友以為然否?」
雲中子精神一振,暗道:「終於說到戲肉了!」點頭道:「你我若要演化生靈,也就是在翻手之間,也可從下界搬上來一些種族,在玉清天內繁衍生息。」
朱罡烈正色道:「我欲讓我門下女媧,去道友的玉清天,演化萬物,取得這一場功德。」
雲中子笑道:「這場功德雖然好取,但不至於證道。貧道開地天地,若要收回這功德也是簡單,只需將那些生靈滅絕,到時一身功德都是夢幻泡影。」
雲中子難得真小人一把,倒讓朱罡烈刮目相看,不禁笑道:「這個我也知曉。道友,這只是其一,還有一事要與你相商。」
雲中子也笑道:「道兄將浮龍島封印,聖人也聽不到你我二人的談話,貧道自然也要心領神會了,但說無妨。」
「這萬年中,我等聖人不能出手,但西方教三位至人,菩提、青蓮、帝釋天王佛,還有旃檀功德佛隨時可能成為至人,到時四位至人,兩道不滅靈光,五件混沌魔神肉身化作的寶物,一件後天至寶如意玉碟,這勢力,一躍成為玄門第一,遠遠超過我道門。雲道友難道就沒有打算?」
雲中子皺眉道:「我道門門下有原始、混元、靈寶三人,何懼之有?」
朱罡烈冷笑道:「道友能擔保將來原始天尊等人便與你一心?他們畢竟是土著,這三人又是盤龍盤鳳元神化身,沒有證道尚好,證道之後,修為突飛猛進,誰能壓得住他?道友你看,混元天尊證道之後,便是玄都聖人也鎮他不住,可想而知原始天尊證道之後,對道友來說,未必是件好事。」
雲中子心中有些慌亂,他這些年只顧著與朱罡烈勾心鬥角,絲毫沒有想過,如果原始天尊證道之後叛亂會如何,他只是想原始證道之後的好處,對弊端反倒視而不見。
「道友在地仙界乃是玉清聖人的得意門生,這個原始天尊又與玉清聖人如此神似,道友收他為徒,卻在不知不覺間將他視作恩師,以至於蒙蔽雙眼。」朱罡烈為他斟了杯茶水,道:「恐怕雲道友至今還沒有看到多寶天尊在截教的尷尬地位吧?」
多寶天尊如今在截教的地位尷尬異常,事事都由靈寶天尊出頭,事事都由靈寶天尊拿主意,而多寶天尊隱然成為了傀儡,而靈寶天尊成為截教實至名歸的教主。
雲中子苦笑道:「如果這是挑撥離間,貧道不得不說道兄挑撥得極為成功,讓貧道與原始之間有了間隙。」他精神一振,笑道:「道兄,你我不能出手對付西方教,這其中地算計,咱們須得好生謀劃一番……」
※※※
孔宣、鎮元與雲中子相繼開闢屬於自己的天地之後,混元天尊也思索要與玄都分家,開闢自己的混元天,他的太極圖已然修復完畢,用來取輕靈重濁二氣有些勉強,但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沒有開天重寶,又向朱罡烈去借。朱罡烈這位太玄聖人當即拉下臉,向他討要人事。
混元天尊雖然是聖人,但窮得叮噹響,哪裡能有什麼『人事』給他?又羞又惱,將自己的扁擔給他,人家看不上眼,將太極圖給他,自己又不捨得,正在淒苦,玄都聖人笑道:「道友,你來我太清天,我分半邊天與你。」
雲中子與朱罡烈一番談話之後,眼界也漸漸開闊,見到玄都所為,暗暗點頭。玄都此舉一面是幫助混元天尊,一面也有監視之意。混元天尊只要去了太清天,便會由玄都聖人看著,翻不出多大浪花。
「都說玄都無為,沒有多少心機,其實在無為之間,早已大有為。他的算計,不沾煙火,不惹因果,已經到了我與太玄聖人都難以企及地高度,讓人著實欽佩!」
原始天尊也想要試著開天,對雲中子道:「老師,如今我與聖人只有一線之差,足以有實力開闢新天地,懇請老師向太玄聖人皆寶一試。」
雲中子心中警戒,卻不動聲色,笑道:「沒有聖人的實力,開闢新天地,必然是隕落之局,原始少安毋躁。」原始天尊只得將心思按捺下來。
菩提、青蓮、帝釋天三人與旃檀功德佛商議道:「我們三人的實力,加上老師,比聖人也要厲害,足以開闢新天地,莫若去求太玄聖人,借來開天斧,也開闢屬於我們西方教自己的道場,到時好處不可估測。」旃檀功德佛深以為然,跑到太玄天相借開天斧,吃了個閉門羹回來。
四人怒道:「太玄聖人欺人太甚!我們給他混沌至寶,給他夢中證道大法,卻一點面子也不給我們,端的是不當人子!」
太玄天某個無良聖人冷笑道:「沒有人事就想開天?不勒索你勒索誰?」
第三百零三回 諸天造化功德
嘗試開天闢地,其中的好處多多,不說開天闢地過程中的感悟,單說這一片新的天地自己便是主人,便是天道,門下弟子進入其中修行,不染因果,沒有業力,如同淨土一般,修為自然突飛猛進。
旃檀功德佛等四人持有八件重寶,確實有開天闢地定地水風火的能力,怎奈太玄聖人朱罡烈就是偏偏不借給他們開天神斧,把四人氣得肚皮發鼓,眼睜睜看著諾大的好處無法取得。
菩提道人提議道:「如今聖人萬年內不出手,正是咱們便宜行事之時。太玄聖人既然成聖,招惹不得,還能招惹不得昊天上帝?依我說,打上天庭,扶持我們的弟子擔任天帝。朱家做了這麼多年的天帝,如今也該換一換了,也好為我們的弟子撈取些功德!」
青蓮道人皺眉道:「不可。咱們對付他的兒子,只怕到時太玄聖人會忍不住出手,咱們四人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帝釋天王佛笑道:「無妨。太清聖人與諸聖之間有協議在,萬年之內不得出手,如果太玄聖人膽敢出手,必然遭到其他聖人圍攻,不用我們出手,自然就隕落了。依我之見,現在便出手對付天庭,先把萬年的氣運拿到手再說。」
青蓮道人還是反對,道:「若他萬年之後出手對付我們,又該如何?」
帝釋天王佛冷笑道:「萬年之後,我們四人都是聖人。四個聖人,還會怕他?青蓮道人莫不是被太玄聖人打得怕了?」
菩提道人笑道:「我師兄並非是怕了他,而是未慮勝先慮敗,不過師兄確實太謹慎了些。萬年之後西方教四位聖人,再從天庭搶奪到諸般混沌至寶、先天至寶,便是其他六位聖人聯手,也未必是我們的對手!」
青蓮道人這才放下憂慮。看向旃檀功德佛,道:「老師地主意如何?」
旃檀功德佛默然。他見識過朱罡烈的手段,心裡對這人有種說不出的畏懼,總怕被他先算計了。不過想起如今的形勢,旃檀功德佛心裡又有些鬆動,朱罡烈將他鎮壓了五十多年,佛家的臉面丟個精光,好歹他也是西方教的教主。竟然一點面子也不給!
「依小僧之見,還是咱們先修煉到至人的巔峰狀態,再將手中地寶物解開禁制,然後出手對付天庭。這樣一來,即便太玄聖人出手,咱們也可以進可攻退可守,不懼任何人。」
帝釋天王佛見他發話,不禁讚歎道:「還是功德佛心思縝密。弟子們受教了!」
旃檀功德佛笑道:「王佛過譽。若要搶奪天庭功德。必然先敗壞天庭的功德,破而後立,這樣一來我們佔了理字,天道在我們這邊,別地聖人也不會阻止。太玄聖人狡詐無雙,必然對十日並出之事有所準備。咱們還需另行商議對策,取個萬全之策。」
菩提三人點頭稱是,笑道:「有老師在,萬事濟矣!」
且說諸聖開闢五重天,分別是太清天、太玄天、玉清天、玉宇天、濟元天。那天庭昊天上帝與群神給這五重天排名,五重天皆在三十三天之上,卻是濟元天為三十四天,鎮元聖人居之,為地仙之界,地仙教所在;玉宇天為第三十五天。孔聖人居之。為浩然正氣之界,儒教所在。
玉清天為第三十六天。雲中聖人居之,為太乙金仙之界,闡教金仙所在;太玄天為三十七天,太玄聖人居之,為上古眾神之界,眾神所在;太清天為第三十八天,玄都聖人與混元聖人居之,為聖人之界。
在五重天建成之後,孔聖人與玄都聖人便將玉宇天與濟元天搬遷到重濁之氣中,鎮壓重濁之氣,而其他三天則搬入輕靈之氣中,如此一來,輕靈之氣無法落下,重濁之氣也無法上升,這片宇宙便又安穩下來。
不過這五重天進入兩種混沌之氣中,等閒修士根本無法入內,惟有那些有大法力之人才能進入混沌之氣中拜訪諸位聖人。偏偏諸位聖人在開闢新天地之後根本無暇見客,都在潛悟開天闢地所得,因此時間一長,祖洲與三百大洲也漸漸將諸聖諸天淡忘,曾經發生的事情漸漸變成一個個虛無縹緲的神話傳說。
新晉陞的仙人只知上有天庭,下有王權,對於那些遙遠的傳說,多半嗤之以鼻。
只有那些參與過歷代神魔戰爭的修士,才知道隱居在那裡的諸聖是如何恐怖,這些修士謹言慎行,一門心思修煉,不去招惹別人。
在這個時候,西方教、寂滅教、截教、妖教、修羅教地崛起,是必然的事情,其中西方教最是鼎盛,迅速在祖洲及三百大洲立下根腳,廣修廟宇,供奉西方三佛。反觀闡教與人教、儒教、地仙教,則一日日凋落,門下弟子寥寥無幾。
而在三十三天之外的五重天之中,六位聖人依然百年一度,前往宇宙邊陲接引靈氣,將那靈氣送往祖洲,保持祖洲與三百大洲靈氣充沛。不過這些功德無量的舉動,都不為人知,那些新生的仙人拚命掠奪天地靈氣,叫囂靈氣越來越充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只有那些天庭上的老神仙與諸教教主,才知道其中的緣故,對這些新生仙人簡直是深惡痛絕。這些老傢伙偶爾去一趟宇宙邊陲,往往只能看到聖人的法器懸掛在邊陲之上,至於法器地主人,則尋之不到,只得暗暗歎息。
且說那輕靈之氣中突然閃過一道亮麗光芒,乃是一條巨大白蛇,百萬丈長短,長著百對羽翼,雙目如同燈燭,照亮前方,在輕靈之氣中蜿蜒游動。那白蛇頂門之上站著一位宮裝女子,綵帶飄飄,頗有出塵之意。
這女子乃是太玄聖人門下大師姐,名喚女媧,乃混沌神祇轉世,曾經做過第二任斗姆元君。她腳下的白蛇,便是自己的混沌肉身,經過這些年祭煉,威能不遜於先天至寶,在輕靈之氣中如魚得水,肆意暢遊。
女媧娘娘此次乃是從玉清天中歸來,這些年她一直在玉清天中造化萬物,不但捏土造人,而且將祖洲大陸的每個種族都造了個遍,賜予他們生命。女媧娘娘也得了玉清天的無量功德,只要這些種族不盡數喪命,娘娘的功德便不會喪失。
那白蛇在輕靈之氣中游動迅捷,不過一日功夫便來到太玄天之中,女媧娘娘剛剛收了白蛇,化作一柄美人狀地寶劍插在腰間,正準備進入太玄天,便見身後彩雲飄蕩,又來了一位女子,乃是二師妹娥皇娘娘。
兩個女子連忙相互見禮,女媧娘娘拉著娥皇娘娘的手,笑道:「妹妹,你去那太清天演化萬物,獲取功德,兩位聖人可曾為難你?」
娥皇娘娘笑道:「這倒不曾。玄都聖人待我甚好,時常命童子送些時令瓜果,以及他煉就的九轉金丹,生怕我累著了,就是混元聖人從不見我,躲在洞天中不知道做些什麼。姐姐為何這般說,莫非玉清聖人為難你了?」
女媧娘娘笑道:「玉清聖人倒好,任我放手施為。只是原始天尊著實討厭,總是埋怨我演化眾生之時,將那麒麟的腿造得短了,鳳凰翅膀長了,天鵝腦袋大了,仙鶴肚子鼓了。以前與他在一起看他還是個老實巴交的傢伙,沒想到去取他們玉清天的功德,便惹得他嫉妒,變得好生討厭!」
正說著,只見下方有九隻鳳凰駕著一輛香車,直衝入輕靈之氣中,那香車寶輦之上懸掛十二口古鐘,噹噹響個不絕,輕靈之氣紛紛散開。二女連忙躬身侍立,待那香車寶輦來到跟前,齊聲道:「弟子見過師娘。」
香車之中伸出一隻如玉般的手,輕輕撥開垂簾,曦禾娘娘驚訝道:「你們倆好迅速,我不過在孔聖人那裡聽他開經筵講授混元道果,你們便趕到我前頭了。看來你們的修為,又有精進呢!」
娘娘笑道:「來,到我車上來。」二女告聲罪,正要上車,只聽背後有人氣喘吁吁道:「你們走得好快,也不等等我!」二女連忙回頭看去,只見枯木道人慢吞吞飄蕩過來,速度奇慢無比。
枯木道人來到跟前,這才發現是娘娘的寶輦,連忙陪笑道:「弟子還以為是娥皇娘娘的車呢!師娘休要怪罪,弟子還是慢吞吞爬到太玄天罷。」
曦禾娘娘笑道:「沒想到你們都演化萬物完畢了,想必功德加身,修為又有進益。枯木地速度太慢,也上車來罷,正好為我駕車。」
枯木道人連忙爬到車上,笑道:「弟子早在十年前便將萬物造化完畢,從濟元天趕了十年,如今才趕到太玄天,真是慚愧!此次弟子獲得濟元天地造化功德,倒有些感悟,急著回去請教老師,若不是師娘的車,還不知要走多久呢!」
第三百零四回 太玄聖人的骨肉
曦禾娘娘與這三位弟子,分別去取濟元天、玉宇天、玉清天、太清天的造化功德,花費五百餘年的時間,才將萬物造化完畢,曦禾娘娘又在玉宇天聽孔聖人講混元道果,耽誤了一些時間,以至於四人同時趕來。
待進入太玄天,枯木等人先去見過各位師弟師妹,將從各天帶來的好處分給他們,而曦禾娘娘則下了香車,蓮步款款,走進含光殿之中,只見太玄聖人正將星斗大磨祭起,身旁站著阿彌陀化身,太玄聖人向那阿彌陀化身道:「有勞道友了。」
阿彌陀歎息道:「只怕憑我的法力進去,也壓制不住她多久。」說罷,起步進入那星斗大磨之中,眨眼間便沒了蹤影。曦禾娘娘奇怪道:「夫君,你這星斗大磨威力至剛至強,阿彌陀進去,豈不是要喪命了?」
太玄聖人笑道:「無妨。為夫業已將這大磨祭煉到三十三重天,阿彌陀進入三十三重天之時,還無大礙。但若進入三十四重天,必然受損。即便以阿彌陀接近聖人的法力,也禁不起星斗大磨攪動。」
曦禾娘娘笑道:「倘若聖人掉入大磨之中,也是滅亡的下場,夫君的大磨豈不是太恐怖了些?對了,為何讓阿彌陀進去?」
太玄聖人微微皺眉道:「鎮壓一個奇怪的東西。」他似乎不願在此事上多談,笑道:「夫人,此去玉宇天造化萬物。可有什麼收穫?」
曦禾娘娘也將心中的納悶拋在腦後,依偎在他懷裡,笑道:「自然沒有你們聖人開天闢地的收穫大,不過造化萬物的功德,卻讓妾身觸摸到孔聖人的儒道,以前種種不明白的地方,一下子便明白了。孔聖人見我對他的道法有興趣。便留我在那裡聽他講道,因此晚回來幾年。」
太玄聖人點點頭。有些魂不守舍的說:「孔宣的浩然正氣,最適合維護天道,你學到他地本事,便有了自保之力……」曦禾娘娘見他有些出神,心不在焉,有些不悅,道:「人說小別勝新婚。妾身離開夫君已有五百餘年,想來是時間太久了,妾身變成了黃臉婆,讓夫君討厭了。不知夫君看上了誰家的女子?說不得妾身還能為夫君保媒呢!」
太玄聖人乾笑兩聲,道:「哪有地事情?你不在的時候,為夫可是朝思暮想,連紅杏出牆的主意也沒有。」說罷,又怔怔出神起來。
曦禾娘娘心中狐疑萬分。見他出神的厲害,悄悄起身,去尋嫦娥娘娘詢問究竟。太玄聖人有沒有紅杏出牆,這尚未可知,不過他魂不守舍卻另有緣由。
自從五百年前他一舉衝開星斗大磨的二十七重天禁制之後,當時星斗大磨便有些失控。玄都聖人問他是否星斗大磨產生了靈智,太玄聖人斷然否定。其實,當時星斗大磨確實出現一個小問題,第二十七重天禁制一打開,大磨裡面突然出現一個小魔頭,讓太玄聖人險些失控。
當時有玄都聖人相助,太玄聖人便趁機將那魔頭鎮壓,只因諸聖都在場,唯恐他們看出端倪,未曾布下厲害的禁制。開闢新天地之後。太玄聖人有了充裕時間。這才開始細細查看星斗大磨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哪知那魔頭已突破他隨手布下的禁制,竟然將第二十八重天破開。太玄聖人當即再次把她封印,又派了豬婆龍大聖進入星斗大磨之中,雙重鎮壓。但是百年之後,這個魔頭還是逃了出來,豬婆龍大聖與那魔頭大戰一場,卻發現這東西怎麼打也打不死,反而越來越強,豬婆龍大聖最後筋疲力盡,只得逃出星斗大磨,那魔頭又趁機打開二十九重天禁制。
太玄聖人這才隱隱覺得有些不妙,親自前往星斗大磨之中,出手將那魔頭封印,本欲用聖人手段殺死她,怎奈那魔頭哭喊『父親饒命』。太玄聖人心腸一軟,將她打了一頓,便放過她一命,派出六尊閒置化身看守。
這些年太玄聖人專心祭煉星斗大磨,將大磨禁制解開到三十三天,卻駭然發現這魔頭地法力竟然到了接近阿彌陀的水平,超出那六尊化身所能鎮壓的範疇,這才派出阿彌陀前往星斗大磨。
適才阿彌陀化身進去,發現那魔頭的反抗越來越強,只得向太玄聖人求救,因此太玄聖人才有些出神。
太玄聖人見曦禾娘娘走了,閃身進入星斗大磨之中。這星斗大磨太玄聖人不是第一次進來,但每次進入其中,都覺得震撼萬分,但見眼前到處充滿混沌靈氣,靈氣中一座座星斗大小的靈光緩緩運轉,組成一個個雪白的圓環,一環低過一環。越往中心,圓環轉動速度便越快。
聖人在這片靈光前,便如同一個凡人仰望夜空,也會生出遨遊宇宙的念想。
那些靈光匯聚成洪流,在混沌靈氣中游動,從聖人面前一道道流過。這些靈光能夠輕鬆將世間一切東西攪碎,還原為混沌之氣,即便是聖人,也不可輕易涉足,除非有足夠抵抗的寶物。
但每深入一重天,靈光運轉速度便快了一倍,威力也增強一倍,到後來,大部分地寶物都克制不住,在最後一重禁制的靈光中,惟有雲中子手中的碧玉葫蘆,和悟空道人手中的開天神斧,才能做到不損。
太玄聖人是前面三十三重天禁制之主,星斗大磨的靈光絲毫不加身,即便靈光臨身,也破不開他的混沌金身。
聖人來到三十三重天,但見那第三十三道靈光如同飛速轉動地螺旋槳,呼嘯而過,組成一個大圓環。太玄聖人閃身衝入靈光之中,落入其中一顆靈光之上。
那顆靈光大得不可思議,如同一顆雪白的行星,白茫茫一片。太玄聖人走在這顆靈光之上,沒過多久便見前方出現一朵高達數萬丈的蓮花,含苞待放。
阿彌陀站在雪白的蓮花之上,週身遍放光明,陣陣佛光從身上湧出,將那蓮花緊緊包圍。那朵雪蓮之中彷彿有什麼強橫至極的東西,在瘋狂衝撞蓮花骨朵,只聽裡面傳來一個小女孩的哭聲:「放我出去!壞人,放我出去……」
阿彌陀見太玄聖人來到,向他微微施禮,閃身從蓮花之上下來。但見那蓮花頓時綻放無數道霞光,一瓣一瓣開放。待到那白蓮完全盛開之時,只見裡面坐著一個小丫頭,正在丫丫大哭。
那丫頭不過兩三歲年紀,光著屁股,身子嬴弱不堪,瘦得可憐,只剩一把骨頭。見到蓮花開放,小丫頭戰戰兢兢抬起頭來,目光躲躲閃閃,四處飛快的看了一眼,立刻化作一陣光便往外跑,眨眼間便竄出這顆星球大小的靈光!
那小丫頭衝進巨大的靈光洪流之中,竟然毫髮無傷,一道白光直奔下一重天禁制,低著腦袋便要鑽進去。
星斗大磨的一重重禁制在沒有打開之時,混亂不堪,無數點點靈光轟來炸去,便是太玄聖人想要理清這禁制,也要大費周章。哪知那禁制遇到這個魔頭,紛紛讓出條道路來,自動慢慢整理,整合如一。
太玄聖人閃身攔在小丫頭面前,那丫頭依舊低著頭往裡面衝,看也不看,便要閃身從一旁躲過去。太玄聖人一把抓住她地手,將小東西拎了起來,啪地一下,在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那丫頭大怒,拎起小拳頭便向聖人打來,將聖人的金身錘得咚咚響。太玄聖人皺皺眉頭,又在屁股蛋子上打了一巴掌,留下五個指印。小東西頓時哭了,又抓又咬,如同憤怒地小獅子。
太玄聖人哼了一聲,厲聲道:「看看我是誰?」
小丫頭這才抬頭,怯怯的看了聖人一眼,又低下頭來,結結巴巴道:「爹……」
太玄聖人無語,說起來這小丫頭確實是他女兒,只因聖人煉化星斗大磨,不免將自身的精氣注入其中。那精氣與星斗大磨中的混沌氣相容,從而生出這個魔頭出來,乃是聖人親的不能再親的骨肉。
這也是聖人看到她之後,沒有殺她的緣由。虎毒不食子,即便是一心滅世的女兒,聖人也下不了這個毒手,更何況這女兒如此之小,外表才兩三歲。
太玄聖人將丫頭抱在懷裡,觸手之處骨節嶙峋,不禁心中悸動,險些垂下淚來,看著丫頭躲閃的目光,聖人溫和道:「告訴爹爹,為什麼你總是往裡面闖?」
「裡面安全,外面……都是壞人!」
太玄聖人終於瞭解到星斗大磨孕育的生靈為何要滅世了:「我女兒天生有強烈的不安全感和自閉症!」
第三百零五回 朱某某出牆了
「他們……都想殺我,爹爹也想……」
小丫頭前面的話還讓太玄聖人有些不以為意,但這句話卻徹底撼動聖人的心靈了。聖人是這丫頭的父親,對她尚動了殺機,讓她有種不安全感。
——連自己的父親也想要殺自己,外面有多險惡,對這個丫頭來說,可想而知了。
因此她只能往星斗大磨裡面闖,越到裡面,也就越安全,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裡,一個人打哆嗦,那就沒有危險了。
星斗大磨誕生的神人有著古怪卻符合常理的邏輯,只是她也想不到,等到她闖到最裡面一層,滅世末日劫將無可避免的來臨,到時不但星斗大磨之外的事物盡數毀滅,便是她自己,也要喪命,星斗大磨最後滅絕的,正是大磨本身。
「跟爹爹到外面去,看看有誰敢殺我女兒!」
「我不去……」
小丫頭的反對顯然沒有任何用處,聖人心念一動,便已經走出星斗大磨,那丫頭見到了外面,立刻尖叫一聲,兩隻銀灰色的眼睛立刻瘋狂轉動,眼瞳中有兩個微縮型星斗大磨,目光所到之處,頓時含光殿化作一片混沌之氣,乾乾淨淨,連柱子也沒有剩下一根!
太玄聖人微微皺眉,小丫頭借助的是星斗大磨中的力量,雖然只有前幾重天,但威力也非同小可。聖人腦後的星斗大磨中立刻飛出一朵數萬丈高地雪白蓮花。小丫頭見了,打個冷戰,呻吟道:「不要把我關進去……」
那蓮花轟然分解,一朵朵蓮花瓣圍繞小丫頭飛舞,迅速縮小,眨眼間織就一件衣服,穿到她身上。那蓮花衣及體。便見她雙目中的星斗漸漸消失,只剩下銀灰色瞳仁。
太玄聖人封印了她雙眼的功能。這才鬆了口氣,抓住她的手,拉著向外走去,笑道:「乖女兒,以後你就叫朱朱好了。」
小丫頭正用力撕身上的衣服,她覺得這衣服穿在身上有些不自在,聞言道:「為什麼叫朱朱?」
「爹爹隨口取的名字。你想叫什麼,可以自己換一個。」
小丫頭努力思索這個問題,踉踉蹌蹌跟著他,太玄聖人見她走路姿勢極為古怪吃力,兩腳經常絆在一起,索性不再向前走了,父女倆坐在路旁的石頭上,都在努力思索。
「憑空多了個女兒。待會怎麼跟曦禾和嫦娥解釋?我若說是我自己生地,只怕有些為難我了,若說我和星斗大磨生個女兒……不成!那樣我在她們心中會成為變態狂的。若說我在外面尋花問柳,出牆了,估計後院失火,平白讓徒弟們看笑話不是?不如這樣說。我出門閒逛,不小心在一位姑娘家門前,留下了腳印。那姑娘也不小心踩到我地腳印,又一不小心懷孕,再一不小心就生了……呵呵,我真有才!」
太玄聖人正在努力構思一個完美的故事,只聽身邊的女兒跳起來,尖叫道:「壞人!」聖人連忙抬起頭,只見眼前一個紅袍少年道人手足無措的站在哪裡,長大了嘴巴。嘴裡還有酒水嘩啦啦往外流。那紅袍少年手中抓著個朱紅葫蘆。從裡面散發出濃濃酒香。
紅袍少年結結巴巴解釋道:「我不是壞人……」
「壞人!」小丫頭用堅定無比的語氣,將紅袍少年一錘子打死。
少年道人幾乎要昏過去了。他見到含光殿失事,便往這裡趕,哪知不過在路上貪了杯酒,便被這陌生的丫頭定義為『壞人』。少年也太玄聖人向他看來,連忙持弟子禮,躬身道:「陸壓見過師尊老爺。」
太玄聖人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只見幾道光芒飛來,落地化作一個個道人,正是女媧、娥皇、靈珠子、楊戩等人,紛紛見禮道:「師尊大老爺,含光殿發生了什麼事?」
青碧看到太玄聖人身邊的小丫頭,眼睛一亮,仗著聖人對她地寵愛,衝到跟前,將小丫頭抱起來,笑道:「哪裡來的小丫頭?好可憐!來,讓姐姐疼疼。」說罷,在她臉蛋上香了一下。娥皇見她在聖人前放肆,連忙衝她眨眨眼睛。
「壞人!」小丫頭紅著臉對青碧道,讓她著實鬱悶一番,不過很快便又高興起來,因為她聽到小丫頭對其他人道:「你們都是壞人!」
女媧娘娘笑道:「師尊老爺,含光殿發生了什麼事?這個丫頭是師尊撿來的麼?好瘦啊,太可憐了。」
太玄聖人咳嗽一聲,笑道:「這是為師的小女兒朱朱,今後就是你們的小師妹了。」
眾弟子對視一眼,心道:「果然如此。只是老爺確實憊懶,竟然只教會小師妹一句話,見誰都說壞人。不過,小師妹是老爺和哪位娘娘生的,這卻值得懷疑了……」
太玄聖人見山下兩朵祥雲升起,知道是兩位娘年尋來,連忙讓眾弟子散去,帶著朱朱迎上來,笑道:「兩位夫人,今日可謂是大喜之日,咱們朱家又添了新丁!來,來,我與你們介紹,這是咱們女兒朱朱。」
小丫頭好奇的眨著銀灰色眼瞳,對兩位娘娘道:「壞人!」
曦禾娘娘氣苦,對嫦娥娘娘道:「姐姐,你還說沒有,如今當著我們的面兒,朱某某就出牆了,不知和哪家地女子生了個女兒,都兩三歲的樣子了!」
嫦娥娘娘怯生生道:「最近兩年我在閉關,什麼都不知道。」
太玄聖人正準備將自己構思良久的腳印故事說出來,但二女哪裡給他機會?曦禾娘娘將小丫頭抱起來,驚訝道:「這麼瘦?」
「這個,為夫前不久遊玩……」
嫦娥娘娘也摸了朱朱一把,挖了聖人一眼,氣道:「即便是私生的,也不能把人餓成這樣,有這麼做爹娘的嗎?」
「……一不小心,在某家姑娘門前……」
曦禾娘娘仔細打量小丫頭,突然笑道:「姐姐,你看這眉眼兒像誰?」嫦娥娘娘也打量幾眼,意味深長的看了朱某某一眼,笑道:「妹妹不說,我倒不曾留意,果然有幾分神似,我見猶憐地模樣兒!」
「……踩了一個腳印。嗯,大致情況就是這樣子。」太玄聖人解釋完畢,終於鬆了口氣,這才發現兩位娘娘對他的謊言一點興趣都沒有,全在研究朱朱長得像誰。
「不是月娥就是女媧,也有可能是娥皇!」
「不對,不對!你看這薄薄的嘴唇兒,是青衣的嘴!」
「但是耳朵一定是月娥的!」
「什麼是我的?」
兩位娘娘正在爭來爭去,突然聽到這個聲音,連忙抬頭看去,只見兩位仙子翩翩而來,一位素雅麗人瓜子臉,柳葉眉,薄薄的嘴唇,清淡中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兩位娘娘連忙又打量朱朱幾眼,拍手笑道:「當事人來了!」
月娥娘娘見她們笑得詭異,連忙打量自己身上衣著,沒有發現不對勁的地方。曦禾娘娘笑道:「玉兔,你來看看這丫頭長得像誰?」玉兔仙子低頭仔細看了看小丫頭幾眼,又看了看月娥娘娘,越看越像,笑道:「確實有幾分神似。」
月娥娘娘好奇的看著朱朱,伸手將她抱起來,只覺小丫頭身子僵硬,骨子裡冷地可怕,不禁心中悸動,道:「好瘦。這是誰家地女兒,怎麼有這等狠心的父母,將她餓成這樣?」
曦禾娘娘冷笑道:「你們做出地好事,還要明知故問?罷了,罷了,你們一家團聚去吧。」拉著玉兔與嫦娥,笑道:「咱們別在這裡礙眼。」三個女人一起離去。
月娥娘娘阻攔不及,有些膽怯的看了看太玄聖人,又看了看懷中的小丫頭,狐疑道:「不是我們的女兒,對嗎?」
太玄聖人搖頭道:「不是。」
月娥娘娘鬆了口氣,認真地說:「那只是一場夢而已,夢中的春夢,帶不到現實中來,對嗎?」
太玄聖人想起他在這五百年中繼續修煉夢中證道大法時月娥娘娘竟然闖入他的夢境中,顛倒情迷,發生的一場荒唐事,有些尷尬道:「你說的對,夢中的春夢是帶不到現實中來。」
月娥娘娘放下朱朱,起身道:「那我就放心了。」回到廣寒宮去了。
「壞人!」小丫頭嚴肅萬分的對太玄聖人道。
太玄聖人抱起她,笑道:「跟爹爹一起去見另一個壞人。」說罷,向宇宙邊陲飛去。
第三百零六回 造化玉碟,你想要麼?
太玄聖人抱著小女兒來到宇宙邊陲,只見那無邊空間之中很突兀的聳立一枚碧玉葫蘆,高大如山,人走到跟前,如同細小螞蟻。
葫蘆嘴上飄蕩著一片慶雲,不時從地仙界飄來一團靈氣,鑽進葫蘆之中。太玄聖人走過那葫蘆,朱朱好奇的伸手摸一摸,然後敲了兩下,問道:「有人在家嗎?」
那綠油油的葫蘆表面頓時出現一張人臉,呵呵笑道:「當然有人在家了。小丫頭,有什麼事?」
朱朱鑽進太玄聖人懷裡,尖叫一聲:「壞人!」
這話頓時把玉清聖人云中子打擊個半死,從葫蘆裡鑽出來,向太玄聖人苦笑道:「朱道友,這是你女兒?好生靦腆,可不像你的性格。」
「我女兒比較內斂。」太玄聖人頗為矜持的說。
雲中子眨眨眼睛道:「今兒什麼風把你吹過來?據我所知,你要接替,還要等到二百六十年之後。鎮元道友與孔宣道友之後,才會輪到你。莫非是西方教的人,已經鬧起來了?」
太玄聖人笑道:「旃檀功德佛此刻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對抗天庭,雖然西方教三聖的廟宇已經遍佈三百大洲,但弟子畢竟只修煉了五百年,比起天庭的強者,還是稍遜一籌。菩提、青蓮、帝釋天三人,還在等待最後一擊的機會。」
雲中子撫掌笑道:「他們在等,道友你也在等。便是貧道,何嘗又不是在等?這些年聖人離去,西方教的發展倒是越來越迅猛了,只怕他們也忍不了多久。道友,你地三十三天混沌鍾塔此刻想必已經分解完畢了罷?為何還沒有交給昊天上帝?」
太玄聖人笑道:「混沌至寶,豈能輕易突破禁制,使它分解為三十三天?道友真是說笑了。你也有防禦至寶,難道此刻祭煉完全了?」
雲中子眼光閃動。笑道:「道友高看我了,雲某資質愚鈍,至今不過解開二十八重天禁制而已。道友的星斗大磨又祭煉到多少重天?」
太玄聖人苦笑道:「還是道友資質過人,我的大磨只不過祭煉到二十七重天,最近這些年修為遇到瓶頸,一直無所增長,慚愧。慚愧!」
太玄聖人懷裡的小丫頭撇撇嘴,低聲道:「兩個壞人……」
兩位聖人聽了,都尷尬不已,雲中子又道:「你一向無利不起早,此刻難得出關,所為何事?」
「哪裡有什麼事?不過我寶貝女兒生性好動,帶著她出來玩耍罷了。道友,你忙你的。不要理會我們。」太玄聖人突然指著前方,對朱朱道:「快看,前面有個好大的光頭!」
朱朱連忙睜開銀灰色眼睛向前看去,只見數百萬里之外,有一顆巨大的菩提樹,樹下盤膝坐著一位如來佛祖。小丫頭膽小。緊緊抓住聖人地衣領,卻咯咯笑道:「爹爹騙人,哪裡有什麼光頭?那頭上還有好多大包呢!」
如來佛祖聽到這個聲音,耳朵動了動,卻沒有睜開眼睛。
朱朱仰起頭看著父親的臉,問道:「他是不是太壞了,頭上才被人打出好多地包包?」《小說下載|WRsHu。CoM》
如來佛祖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看了小丫頭一眼,見她太小,也不與她爭辯。只向太玄聖人道:「朱施主。別來無恙?」
「托福,托福。沒有被你的夢中證道大法給害死。佛祖現在想必有些得意,也有些失望罷?」
「哪裡有此事?老佛傳你夢中證道大法之後,便省起有一段法決忘記傳給施主,怎奈施主走得太急,老佛又不敢進入魔界尋你,心中好生後悔。所幸的是我那徒兒金蟬子知道老佛的失誤,將這道法傳給朱施主,才沒有釀出大禍。幸甚,幸甚!」
如來佛祖說到這裡,又道:「倒是我那徒兒將大法悉數傳給施主,而施主卻將他壓在山下,頗令人齒冷啊!」老佛說到這裡,突然只覺一股強橫至極的神念從太玄聖人身上爆發出來,心中一驚,隨即大喜:「我修煉了無量量劫,若論神念之強,便是三清聖人也不及我!這廝今日觸了霉頭了!」正要反擊,卻發覺那神念根本不是衝他而來,而是在虛空中匯聚成一道洪流,直奔地仙界虛空之上的輕靈之氣。
如來老佛不由詫異萬分,心道:「那輕靈之氣中乃是鴻鈞老師的道場,鎮壓輕靈之氣不能下落,這廝難道如今膽大妄為,膽敢挑釁鴻鈞老師地威嚴了?」
正想著,突然另一股龐大至極的神念從輕靈之氣中探出,眨眼間便將宇宙邊陲淹沒,諸位聖人如同墜入無邊溫暖的海洋之中。如來老佛暗自驚駭,卻見那輕靈之氣中飛出一座紫霄宮,瞬間跨越無窮虛空,來到宇宙邊陲。
紫霄宮大門敞開,裡面傳來鴻鈞道人的聲音,道:「朱道友,請進來詳談。」
如來佛祖吃驚的看著太玄聖人,暗道:「老師召見他,卻是所為何事?難道這廝滅了魔界鴻鈞,打碎造化玉碟,老師要親自下手,除掉他不成?」
太玄聖人也有些遲疑,進了紫霄宮中,生死便在地仙界鴻鈞一手掌握,讓他感覺有些不舒服。
只聽鴻鈞道人的聲音又道:「宮裡已經沒有任何靈氣了。」
太玄聖人聞言,這才抱著朱朱,飛到紫霄宮前,快步走進宮中。那宮中陳設簡單,只有一副畫像,供奉的卻是鴻鈞自己。畫像下有兩個蒲團,鴻鈞道人坐在其一,太玄聖人對著鴻鈞道人微微施禮,將朱朱放下,坐在另一個蒲團上。
鴻鈞道人上上下下打量朱朱,連連讚歎點頭道:「這便是道友的女兒?造化,造化!真是難得一見地奇葩!」
朱朱躲到聖人背後,眨著銀灰色眼睛,偷偷告訴聖人道:「他是最大的壞人!」
太玄聖人心中頗為忐忑,向鴻鈞恭恭敬敬道:「老師,您的女兒呢?」
鴻鈞道人微微一笑,身後一個小女孩怯生生探出頭來,長得與朱朱有幾分相似,卻比她長了十餘歲,也不過十二三歲年紀,目光躲閃,飛快的瞥了聖人一眼,道:「壞人!」小腦袋飛快的縮了回去。
太玄聖人無語,只見鴻鈞道人也是一臉無奈的樣子。聖人問道:「老師,您地女兒在解開幾重天誕生的?」
鴻鈞道人笑道:「其實並非是我親生女兒,而是紅雲的女兒,與那人有些血緣關係。」太玄聖人知道鴻鈞所說的那人是雲中子,點了點頭,只聽道人繼續道:「我收了星斗大磨那道靈光時,便已發現小傢伙正在衝擊最後一重天禁制,好不容易才將她制住,不然又是滅世之局。」
鴻鈞睜開老眼,仔細打量朱朱,笑道:「還好,解開的禁制不多,否則你也壓制不住。」
太玄聖人有些苦澀,心道:「如今已經快壓制不住了。」
鴻鈞道人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這星斗大磨,便是那消失的一,不在天道所轄範圍之內。天道既無情,又有情,無論向什麼地方演化,都生機勃勃。唯獨不在天道範圍內的那一個大道,乃是毀滅之道。但若除去這個一,大道便不完整,大道不完整,天道何以存焉?所以星斗大磨不可毀,不可棄。我在這些年只是將她鎮壓,倘若天道認為這世間該滅,我自然會撤去鎮壓,天道大道皆歸混沌,重新演化天地眾生。」
太玄聖人對天道的理解,並沒有鴻鈞深刻,倘若說鴻鈞觸摸到四十九的天道,那麼太玄聖人只觸摸到其中之二,一道是功德天道,一道是夢中證道強行觸摸道的天道。這兩道,他都沒有徹底掌握,比不得地仙界那些早已成聖地老傢伙。
「老師,弟子該如何去做?」
鴻鈞手掌一翻,出現一枚玉碟,散發著驚人地誘惑,笑瞇瞇道:「彼界的玉碟已毀,但我這裡還有一枚,你只要將玉碟中地信息吸納,便足以應付任何危機。」
太玄聖人看著那造化玉碟,半晌沒有出聲。
老爺子循循善誘道:「只要你吸收了這玉碟中的信息,便足以掌握四十九條天道,什麼以力證道、三屍證道、功德證道、有情、無情、寂滅,統統在這裡面,輕鬆成就。得到了玉碟中的信息,你便足以控制星斗大磨,足以輕易滅了任何敵手,到時取得躲避滅世末日劫碧玉葫蘆,也是輕而易舉,滅世劫也滅不了你。道友,你想要得到它麼?」
太玄聖人顫巍巍伸出手來,內心掙扎不休。
老爺子又將後果說了出來,笑道:「不過你掌握了四十九天道,所有的東西在你眼中都是螻蟻。父母妻兒是螻蟻,親戚朋友是螻蟻,萬物生靈是螻蟻,聖人至人是螻蟻,便是整個宇宙在你眼中,也是螻蟻。那時的你,雖不是無情,卻勝似無情,所以存者,惟有天道爾。你還想要得到它麼?」
第三百零七回 鴻鈞道人解惑,玄門弟子入世
太玄聖人臉色陰晴不定,屬於魔界的混沌元氣從體內漸漸散發出來,右手顫抖不已,終於握成拳頭,飛快的縮了回去。
鴻鈞道人微微有些失望,繼續勸道:「只要吸收了造化玉碟中的信息,你便無敵於天下,便是所有聖人一起,也比不上你一根手指頭。再也沒有人能夠威脅到你,你也可以和女兒,和妻子,永享天倫之樂……」
太玄聖人搖了搖頭,道:「我不要。老師,你合了天道之後,也會哭,也會笑,也有喜怒哀樂,但這些東西是你的麼?你是為天道哭,為天道笑,為天道喜怒哀樂。你就是天道,不再是你了。這種天道,弟子不取。再說,老師你合道之後,還會去消滅那些與你作對的聖人嗎?」
鴻鈞道人默然,突然道:「那你此次來,所為何事?」
「還不是為了她?」太玄聖人捉住朱朱的小手,無奈道:「不管怎麼說,始終是我的女兒,我只希望她能開朗一些。沒有人能夠教我該怎麼做,那一界的鴻鈞已經身故,造化玉碟也已毀了,這一界惟有老師。」
鴻鈞收回造化玉碟,漠然道:「大道注定,有開天闢地,便要有滅世末日,開天闢地是劫,滅世末日也是劫,無所謂好壞,無所謂正反,你讓自己的女兒開朗一些,讓她對這世間有了留戀,將來她怎麼滅世?此舉無異於違反天道,違反大道。為有道之士所不取也。」
太玄聖人突然變得暴怒起來,身上魔氣鼓蕩,面目猙獰,低聲咆哮道:「誰滅世我不管,為什麼非得是我的女兒?!」這話一出口,頓時醒悟,歉然道:「對不起。老師。弟子失態了。」
鴻鈞微微一笑,道:「你們世界地事。與我無關。不過你既然有求於我,又稱我一聲老師,我便告訴你好了。你只需把她當成普通孩子養活就是了,讓她知道關愛,知道人情,自然而然便熄了心中的惡念,不過也有個弊端。」
道人淡淡道:「若是她關心的人受傷了。或者死了,魔性便會大發,你若鎮壓不住她的魔性,還是趁早來找我,早早的合了道,便一切大安。否則讓她衝破最後一重天禁制,你們的宇宙重歸混沌,我們的宇宙雖然無損。但天地大劫還是會時不時降臨。」
「當成普通地孩子養活?」
「不錯。你若防備她,監視她,懷疑她,又豈是父親的作為?星斗大磨便是她地母親,當你這個父親讓她失望的時候,她便會回到母親那裡。躲到母親心裡的最深處,也就是最後一重天。道友,我還是勸你早早的合了道,免得整天提心吊膽,面臨隨時可能滅世的危險。」
太玄聖人起身道:「弟子倒要試一試。多謝老師指點!」向鴻鈞道人施了一禮,抱著小丫頭離去,回到魔界。如來佛祖見紫霄宮消失,連忙笑吟吟道:「太玄道友慢走!老師給你什麼好處了?跟老僧說一說,如何?」
太玄聖人這才醒悟,拍著大腿懊喪道:「即便不合道。也可以向老師討要幾種證道之法。自己不修煉,給弟子也是好的。晦氣。晦氣!」
如來佛祖狐疑道:「難道這廝真的沒有撈到好處?也難怪,當初我們向老師學習道法時,哪個不是學了幾百萬年,剛才那短短一個時辰,能做些什麼?」頓時對太玄聖人失去興趣,回到菩提樹下打坐。
玉清聖人云中子也攔住太玄聖人,眼中精光閃動,問道:「道兄,剛才鴻鈞老祖可曾傳你道法?」
太玄聖人笑道:「道法倒不曾傳,只是老爺將造化玉碟與我,讓我參悟天道,被我拒絕了。」
雲中子聽了,噴血道:「敗家子啊敗家子!我們這一界地造化玉碟都毀了,好不容易有個機會,你反倒拒絕!端的是不當人子!」
太玄聖人冷哼一聲,祭起星斗大磨,雲中子見狀,連忙鑽進碧玉葫蘆裡,怒道:「你即便不合道,讓給別人合道,也是好的!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生娃娃不知懷胎苦,你不是敗家子,又是什麼?」
太玄聖人懶得理他,抱著小丫頭離去,回到太玄天中。那雲中子怒罵了半晌,心疼個半死,突然醒悟道:「鴻鈞老祖能傳給他造化玉碟,難道就不能傳給我?我道行比他深,資質比他好,雖然修為不及他,但三屍證道後修為肯定會勝過他。若能從老祖手中獲得造化玉碟的信息,豈不是勝過千百倍的苦修?」
雲中子想到這裡,頓時心花怒放,釋放出聖人的神識,直接探往地仙界輕靈之氣中。哪知搜尋了半晌,根本沒有找到紫霄宮。雲中子絲毫不氣餒,正要繼續搜尋下去,突然神識像是被什麼東西重擊一下,倒捲而回,直直撞入腦海之中!
雲中子大叫一聲,險些從葫蘆上摔下去,只覺頭昏眼花,耳中轟鳴,往日聖人的神通連一成也使不出來,過了良久才恢復元氣。只聽如來佛祖輕描淡寫的說道:「蠢材。心術不正,老師豈能將寶貝給你?何況,老師也沒有義務照顧你們地宇宙……」也不知雲中子有沒有聽見,否則聽見了,又要噴血。
太玄聖人回到太玄天,思索片刻,十三尊化身紛紛湧現,分立十三個山頭,講述人闡截佛西妖修羅地仙等道法,眾弟子紛紛趕到各自山頭,仔細聽講,有的專精一門,有的卻貪多,一會兒跑到這個山頭,一會兒跑到另一個山頭。
對於這樣三心二意的弟子,太玄聖人也不理不問。任由他們去了。不過這些弟子有地也能獲得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譬如楊戩在聽完九轉玄功之後,立刻跑去聽人教地斬三屍之術,又去聽妖門的密煉金丹之術,獲益良多,法力端的是突飛猛進,比從前只精修一門九轉玄功要容易許多。
太玄聖人講道一個月之後。便停止開講,命眾弟子修行百餘年。百年之後。再次開講,這一次卻是十三尊化身在一起論道,辯論各家道法的長短,智慧的靈光不時閃過,往往只在一瞬之間。
那辯論地內容從最小的築基開始,漸漸講到高深之處,連斬三屍證混元、夢中證道、宏願斬三屍、密煉金丹證道等等法門都有。詳細闡述每一種道法地長短。眾弟子聽得如癡如醉,但偏偏腦力不夠用,往往記住上一句,下一句便來不及記憶。
不過所有人都是獲益匪淺,修為增長迅速。
這一日,太玄聖人停下論道,將眾弟子叫到跟前,道:「如今聖人不出。天下群修只知有西方教與其他教門,而不知三十三天外還有太玄聖人。今日我立玄門,不立教主,你們可下界宣揚我玄門道術,廣立道場,開門授徒。讓那些修士知道我們玄門才是正宗。」
娥皇娘娘上前道:「老爺,弟子們所修的道法不同,頗為雜亂,修為有高有低,只恐廣立門戶,反而讓人懷疑我玄門道術來歷不正。弟子以為,修為未曾斬屍或者服六氣者,不可出山,符合條件的弟子,七人為一組。包含其中道法。在洪荒傳道。如此一來,既能證明我玄門是諸家集大成者。也能諸法相配合,面對強者有克敵制勝地把握。」
修為到了斬屍地水平,便已是太乙金仙的巔峰,服六氣與斬卻二屍,則是太乙真仙,其中極為強大地弟子,甚至一隻腳邁入至人地境界,修為高深莫測。
眾弟子聽聞娥皇娘娘如此說,紛紛點頭稱是。女媧娘娘心中既是嫉妒又是讚歎,暗道:「果然是個有心機的女子,難怪得老爺重視,我不及她!」
太玄聖人也讚許連連,點頭道:「便依此例辦。修為未到者,留在太玄天修行,待修為達到之後,也可下界開宗立府。」那些修為未到的弟子聞言,紛紛稱是,退後一步,只留下三十四人,男女各半。
女媧娘娘心道:「我是大師姐,倒不能比娥皇遜色了,免得讓師弟師妹小覷了我。」目光在這三十四名弟子中掃來掃去,尋找高手。
娥皇娘娘卻將目光放在青衣三姐妹身上,青衣三人立刻跑到她身後,讓女媧娘娘暗道可惜。青衣三姐妹修煉不同道法,配合嚴密,在眾弟子中也算是了不得的高手,只可惜是娥皇一派的人,女媧娘娘挖不過來,只得將牛家三姐妹先挑了過來。
娥皇娘娘又選了謝維那隻大蠍子精,看到九鳳龍,眼睛一亮,正要挑他入伙,紅孩兒嘿嘿一笑,拉到自己隊伍裡。不過片刻,眾弟子便已經選好人手,女媧娘娘與枯木道人、楊戩等人的隊伍都滿了七人,惟有娥皇娘娘隊伍裡只有五人,還有陸壓一個人孤零零站在那裡,腰間掛個酒葫蘆,顯得頗為孤單。
這陸壓的上一世記憶被聖人抹去,但眾弟子中有許多人知道他上世謀反,險些害了聖人一家,因此不願意與他為伍。而娥皇娘娘則有相同原因,只有謝維那等冷冰冰的傢伙,不知道怎麼拒絕人,才會加入他們。
太玄聖人見狀,笑道:「陸壓,你入娥皇那一隊裡去。」又向娥皇娘娘道:「你地隊伍只有六人,為師再給你添加一人。」輕輕拉過朱朱,道:「乖女兒,跟你二師姐與二師兄去到洪荒中耍一耍子,見識一下。」
朱朱怯怯躲在聖人背後,小聲道:「下面好多壞人,會欺負我的……」
聖人也有些無奈,只得將她抱起來,塞進娥皇娘娘懷裡,笑道:「誰敢欺負你?爹爹打她屁股!」
小丫頭緊緊抓住娥皇娘娘的領子,眼睛瞇成月牙,伸出瘦弱的小指頭,認真道:「拉鉤!」
太玄聖人也認真無比,伸出小指頭與她勾了勾,向娥皇娘娘道:「替我好生照顧她。」
娥皇娘娘連忙躬身稱是,青碧撇撇嘴,低聲道:「拖油瓶。」朱朱立刻聽到了,指著她道:「壞人!」險些把那丫頭氣哭了。
「好了,你們都下去罷,不要給為師丟了威風。」
眾弟子領命,紛紛離去,那些未被選中的弟子,也各自回到太玄天的洞府之中繼續修行。
太玄聖人見眾弟子走個乾淨,頭頂混沌氳氣衝出,五個奇形怪狀地道人走下雲頭,躬身施禮。聖人連忙還禮,但見這五個道人分別是速度最快的阿難陀伏羲天王,法力最深的阿彌陀,殺性最重的不動明王,金身最強的無量壽光明佛,智謀最多的朱八老祖。
太玄聖人道:「諸位弟子下山歷練,不可無人護持,有勞諸位道友了。」
那五人笑道:「我們操忙,便是你操忙,有什麼說勞煩不勞煩的?」當即阿難陀伏羲天王跟隨楊戩靈珠子等人離去,阿彌陀跟隨娥皇娘娘等人離去,不動明王跟隨枯木道人等人離去,無量壽光明佛跟隨紅孩兒、九鳳龍等人離去,朱八老祖跟隨女媧娘娘等人離去。
五位道人離開,太玄聖人這才笑道:「下面的花花世界,便是我也忍不住,小丫頭見了,必然會迷上它,這樣一來就不必擔心她的自閉症了。」
第三百零八回 寂滅道人轉世,儒家弟子出山
太玄聖人派遣眾弟子下界歷練,另一方面的目的,也是為了將來的大戰做準備。
雖然說最近些年,聖人之間的關係有所緩和,但曾經的矛盾重重,這些矛盾都是當年諸聖為了證道,竭力掙扎求道,而結下的仇怨。即便是斬三屍的聖人,也輕易放下不得。
縱觀整個洪荒的歷史,其實就是那些修道者為了證道而掙扎傾軋的歷史。
弟子們被派遣下去,太玄聖人讓化身暗中跟隨保護,對他們的安全並不擔心,這些弟子實力強勁,只要不是那些教主或者隱居的老怪物出馬,能夠威脅到他們安全的人並不多。
聖人也開始了自己的修煉,他雖然是功德成聖與夢中證道兩種法門結合證道,但對道的體悟,還沒有玄都深刻,這是資質上面的限制。不過六百餘年前一場開天闢地,讓他獲得許多有用的信息,接連創出混沌金身第六、七、八轉的功法,雖然對第九轉的功法依舊摸不到頭緒,但聖人深信,只要練到八轉,便足以再次觸摸到天道。
其實以他現在的金身強度,已經足以抗下世間大部分法寶的攻擊,除了那些混沌至寶與天地玄黃塔和誅仙劍陣。
佔據五成開天功德的天地玄黃塔,威力實在是高深莫測,掌握在忘情的玄都聖人手中,代表著天道的賞與罰。雖然太玄聖人與玄都聖人之間有著種種交情,但一心衛道的玄都聖人在太玄違反天道時。未必不會與他對陣。
斷絕一切生機地誅仙劍陣威力比天地玄黃塔絲毫不弱,當年雲中子證道之後,險些被這件寶物逼得隕落,不得不與其他教門妥協,可見這惡煞至寶的威力。
至於其他混沌至寶,威能強大到足以讓聖人戰慄的地步,任何一個聖人都不敢說能夠在混沌至寶前全身而退。遇到這類寶物,往往束手束腳。
太玄聖人祭起星斗大磨。控制大磨轉速,自己反倒投身入大磨之中,借助星斗大磨毀天滅地的破壞力,錘煉金身。星斗大磨的破壞力驚人,太玄聖人的金身此刻已經達到六轉,但是在星斗大磨的威力下,還是被攪得骨斷筋折。血肉模糊。
不過此時,聖人地金身威力也漸漸顯現出來,肉身復原速度越來越快,幾乎是這邊破碎,那邊便已復原。而星斗大磨產生的混沌元氣,也在同一時刻被吸入聖人體內,錘煉元神。
星斗大磨地力量,也在太玄聖人的控制下。一點點的釋放,先是第二十八重天的力量,一點點往上累加,破壞力也越來越巨大。此時聖人還能控制星斗大磨,免得這件滅世重寶將太玄天的靈氣席捲一空。
在太玄聖人開始修煉的時候,玉清聖人云中子閃身進入他的葫蘆之中。那葫蘆裡神光如水,濃郁如湯,裡面孕育著一個巨大地鳥蛋。這鳥蛋外殼發出輕微的辟啪聲,猛然間從蛋內傳來炙熱的能量,一隻巨大火鳥沖天而起,懸浮在空中,週身魔炎翻滾飛騰,眨眼間便將這火鳳凰燒成灰燼,只留下一點火苗。
那火苗的溫度高得可怕,似乎足以焚燬一切。漸漸火苗的形狀變得古怪起來。形成一隻巴掌大小的鳳凰,週身雪白。小嘴巴裡不是吐出一串串火花。
那白鳳圍著雲中子盤旋飛舞,猛然化作一個雙翅少女,坐在雲中子肩頭,甜甜的叫一聲『爹爹』。雲中子險些一頭栽倒下去,苦笑道:「寂滅道友,早知就不抹去你的記憶了。」本著臉對那少女道:「不許叫我爹爹!」
少女圍著他歡快飛舞,叫道:「好地,父親!」
「……不許叫我父親!」
「爸爸!」
……雲中子好不容易才讓寂滅道人轉世之後的少女稱呼他老爺,殊不知那少女得了碧玉葫蘆神光滋潤,開啟靈智,暗自腹誹道:「親生女兒都不疼愛,哼!不叫就不叫!」
雲中子分出凌雲惡道化身,那化身帶著女孩白鳳兒前往玉清聖境,召來眾多闡教金仙,道:「此刻天下大安,但凡間已經無我闡教的道場,諸位修煉有成,當去下界,為我闡教揚名。」
闡教眾金仙聞言大喜,南極仙翁等人恢復了前世的記憶,出列道:「掌教乃是人族的造物主,此去下界,當先去人族傳道。」
凌雲道人笑道:「善。」拉著白鳳兒的手,笑道:「這是為師新收地弟子,名叫白鳳兒,是你們的小師妹。帶著她一起遊歷洪荒,要好生照顧。」
眾人紛紛稱是。當即三千金仙如同彗星一般,飛出玉清天聖境,向祖洲與三百大洲洪荒世界飛去。
而在玉宇天聖境,孔聖人擇出七十二飽學大儒,對這七十二人道:「道不行,乘桴浮於海。當年為師離開洪荒,固然是諸聖所請,但也是當時的洪荒,不利於我儒教發展。如今洪荒安定,又將逢亂世,正是我儒家大顯身手之時。子路忘勇而有勇,可得正氣刀,捍衛君王。」說罷將混沌赤光所化的寶刀交給子路。
孔聖人又道:「彥明忘仁而有仁,可得乾坤筆,弘揚正氣,使其不衰不竭。」將混沌黃光化作的乾坤筆交給彥明。
「有若忘義而有義,可得春秋,使王侯知春秋,懂興亡。」將黑色神光化作的《春秋》交給有若。
「子貢忘謀而有謀,可得《易經》,衍天地造化之妙,使得人人向道,人人向我。」將青色神光化作的《易經》交給子貢。
「子張忘信而有信,可得綬印,傳道世人,不生機詐之心。」將白色神光化作的綬印交給子張。
孔聖人賜寶完畢,對七十二賢人道:「你們都得傳我的道法,各有所長,但只得其一,而未貫通,此去凡間當相互扶持,不要落了師門的精神。」
七十二賢人紛紛道:「謹尊老師教誨!」
子張道:「老師,此次我們下界,還有什麼要注意之處?」
孔聖人微微思量片刻,道:「別教傳道,先傳凡人,再傳王侯,而我儒家之道,乃是平天下之道,上馬可以殺敵衛君,下馬可以治國安邦。因此你們此去,先輔佐君王,再傳道世人。如在凡間立下道統,再去天庭輔佐昊天上帝。」
七十二弟子領命,紛紛出了玉宇天,如同七十二道光芒,破開重濁之氣,直奔祖洲方向去了。
孔聖人又繼續在玉宇天講道傳法,過了片刻,突然心中一動,抬頭看去,只見天邊飛來一朵不緊不慢地祥雲,連忙命弟子散去,親自前迎,笑道:「鎮元道兄,為何今日有空來我這裡閒遊?」
鎮元聖人笑道:「我剛剛看見你地弟子去了那祖洲,竟然帶上了你成道的功德法器,因此心有疑問,特趕來求教。」
孔聖人詫異道:「道兄學究天人,還有什麼疑問不解?」
鎮元聖人道:「你們儒家地五件寶物,刀筆春秋策,實乃了不起的治世安邦的功德重寶,但這五寶氣運相連,道友你賜給一個弟子倒也罷了,為何賜給五人?」
孔聖人笑道:「我那五個弟子,未曾將儒道修行圓滿,只得其一,因此將五寶各賜一人。」
鎮元聖人跺腳道:「道友,你失策了!」
孔聖人連忙問是何故,只聽鎮元聖人道:「你們儒教的氣運,全在那五件寶物之上,分別是仁智勇義信,倘若丟了一件寶物,只怕儒教的氣運大失啊!不復為洪荒第一大德教派了!」
孔聖人笑道:「無妨。那五件寶物與我心意相連,誰奪了去,我奪回來便是了。」
鎮元聖人想了想,笑道:「是老道過慮了。這洪荒中沒有聖人,誰還是你的敵手?」對此也不以為意,卻不知後來這五件寶物中的正氣刀,被人用偷天換日之法換了去,將儒教教義中的『勇』字,改為了理字。只改了一字,便改了儒教的氣運,將這氣運移到了自己的教派之上,這是後話。
且說娥皇娘娘、陸壓、青衣、青霄、青碧、謝維與朱朱七人花費月餘時間,來到祖洲大陸,只見大川大澤蒼茫一片,比太玄天熱鬧了無數倍,確實有一番別樣的魅力在其中。青碧笑道:「諸位師姐師兄,咱們此次下來,老爺小氣,只給了一件先天靈寶護身,朱朱小師妹連寶物都沒有,不如去弄來幾件耍耍?我聽聞人家常說:莫道龍宮無寶物。那龍宮乃是老爺的兄弟掌管,去他那裡討要一兩件也是好的。」
第三百零九回 碧血洗銀槍,暮日照大旗
娥皇娘娘聽了,默默不語,他們這一行人,除了謝維與朱朱,其他的都是曾經造反作亂的逆賊。在未曾作亂之前,蛟魔王見了娥皇娘娘,便有些不順眼,以為她是破壞別人幸福的第三者,看她不起。後來娥皇娘娘貪戀權勢而跟隨陸壓造反,失敗之後,蛟魔王趁機剿滅娥皇娘娘在海上的勢力,獲益良多。
娥皇怎能去尋他求寶?只怕到了蛟魔王門上,便會被這條老龍打將出來,故而不願自討沒趣。
青衣見狀,連忙笑道:「老爺是讓我們下山傳道的,又不是與人打架的?有護身的寶物就足夠了。」
青霄心思也頗為靈活,笑道:「即便打架,咱們又怕過誰來著?何況當年老爺他們出山之時,也不是一窮二白,身上一件法寶也沒有,都是白手起家?若要我說,咱們先尋些東西,煉幾件後天法寶,再用後天法寶或換或搶,早晚就能發達了。」
幾個女孩子連連點頭稱是,商討搶劫事宜,不禁讓人汗顏。娥皇娘娘詢問謝維道:「師弟,你以為如何?」
謝維道:「好!」便不再多說。朱朱此刻坐在這隻大蠍子肩頭,聞言撇撇嘴,低聲道:「都是壞人……」
四個女孩知道她從不說好話,只當沒有聽見,又去詢問陸壓,那陸壓早喝得東倒西歪,不省人事,只知道低著頭跟著她們走。
「這廝沒用!」青碧笑道:「咱們先去何處尋找東西煉寶?」
娥皇娘娘尋思片刻。道:「我倒有個好主意。當年老爺與玉清聖人大戰,用天魔琴削斷了他的碧血清華旗,那大旗有一半落入了凡間,化作一片碧山,其形如刀,又叫碧刀峰,充滿混沌青光化作地先天靈氣。那旗面切開的峽谷,便叫做一刀谷。咱們不如去那裡。將碧刀峰練成法寶,然後再開立門戶,傳老爺的道法。如何?」
眾女點頭連連,笑道:「玉清聖人丟了面子,不去撿那碧血清華旗面,如今倒便宜了我們。」於是御風向正南迎洲而去。
待到了碧刀峰,只見那山陡如峭壁。薄薄一片,山頂有寺廟林立,傳來宏大的梵音大唱。那山頂匯聚好大一片血雲,血雲中旌旗揮舞,鼓聲陣陣,無數紅甲魔頭在血雲前布列成陣,有一員大將坐在中軍帳前叫罵。
「賊禿,你家三教主問我家血海老祖借山。說好只借一年,為何如今倒成了千年?」
而在山頂寺廟一方,則見一群群黃袍僧人手持戒刀,殺氣騰騰,中間有個滿臉橫肉的羅漢,手持一張羊皮紙。指著紙上的文字,冷笑道:「放屁!閻浮提,瞪大你的狗眼看看,白紙黑字,寫得分分明明:茲西方教教主菩提道人,與昊天紀三十三年,向東天清華大帝借山千年,雙方畫押。如今不過是六百年,你們便來討要,是何道理?便是打到靈霄寶殿去評理。你們也沒有道理!」
閻浮提氣苦。怒喝道:「那契約書上分明寫地是一年,一年後我們來討要碧刀峰。你們便在那個『一』字上加了一豎,變成了十年。十年後老子們又要討要碧刀峰,那個十年便變成了『千』!分明是你家菩提教主耍詐,欺負我家老祖不識字!」
雙方在陣前叫罵了半晌,閻浮提終於按耐不住,叫道:「兒郎們,誰與我上前殺了這禿驢?」話音剛落,只聽有人厲聲道:「我來!」閻浮提連忙睜眼看去,只見一個火紅頭髮的壯漢出列,四臂帶著四個鋼環,胸前冒出熊熊業火。
閻浮提大喜道:「有回回兒上陣,必然得勝歸來!」那回回兒雄赳赳氣昂昂,來到陣前,叫道:「哪個來會會你家爺爺?」
當即有個長臉和尚跳出陣外,一言不發揮舞戒刀便殺過來。長臉和尚還沒衝到跟前,手中戒刀便已化作百餘丈長短,揮刀便劈!
回回兒凜然不懼,四臂捉著四個鋼環迎上去,當得一聲大響,將那戒刀彈起,隨即向那長臉和尚撲去,揮舞四個鋼環便打。那和尚連忙化作百丈金身,一腳向回回兒踩過去。
那一腳下去,卻只落到一半,便見腳越抬越高,只見回回兒四臂托著長臉和尚地大腳,身軀漸漸膨脹,也長到百丈上下。長臉和尚連忙收腳,一刀落在回回兒腦門上,將腦瓜開了個瓢。
那回回兒竟然沒死,兩個半邊腦袋晃了晃,化作兩顆腦袋,揮舞四隻手臂,鋼環如雨般落下。長臉和尚左支右擋,漸漸支撐不住。
阿修羅族見自己人大佔上風,不由將戰鼓擂得更響,嚎叫連連。長臉和尚技窮,久戰乏力,抽刀轉身便走。回回兒連忙追上去,來到那和尚身後,正要害了他的性命,突然只見兩個黑乎乎的東西飛來,打在臉上,將兩顆眼珠子打得飛了出去。
回回兒痛叫一聲,急忙扭過另一個頭看去,只見那長臉和尚化作一頭百丈青驢,恢恢叫喚,跳起來踩到他的腦門上。那青驢跳得歡快,眨眼工夫便將回回兒踩成一灘爛泥。
西方教的和尚們大聲喝彩,士氣大作,凶臉大鬍子羅漢更是呵呵笑道:「好一招黔驢技窮!黔山和尚好手段!」
「百足金身羅漢過獎了。」那黔山和尚聲音如同毛驢嘶鳴,將回回兒屍體上的法寶搜刮一空,正要回陣,突然只聽阿修羅族一人叫道:「禿驢慢走!吃我一槍!」
黔山和尚連忙將戒刀祭起,向後砍去,卻砍了個空,轉身看去,只見對面陣中有一個青臉大將衝出來。手持鋼槍,正努力萬分向這邊跑來。只是那廝速度實在太慢,半天才跑了百十米,便已累得氣喘吁吁。
西方教的和尚們放聲大笑,閻浮提臉色黑色難看,對身邊五個阿修羅侍衛道:「去把博達格將軍抬過去!」那五個阿修羅侍衛連忙跑到博達格身邊,奮力將他抬起。丟到戰場中心。博達格喘了兩口粗氣,道:「多謝諸位兄弟幫忙。不然俺又要走半年功夫。」
那五個阿修羅侍衛黑著臉,扭頭回到陣中。黔山和尚嘿嘿冷笑,心道:「就憑你地速度,在我面前足以死上七八百次了!今天好運氣,連殺兩員大將,立了大功勞,說不得我也能封個羅漢寶座!」見博達格將軍慢吞吞抬起搶刺過來。黔山和尚昂然不懼,也不抵擋,閃身來到博達格身後,一刀向他腦袋削去。
這一刀尚未落實,突然只見一頭惡龍迎面撲來,那惡龍身上密密麻麻全是人的眼珠子,噁心無比,又散發讓人窒息的惡臭。眨眼間便到了黔山和尚面前。這一條惡龍乃是從博達格肚子里長出來,頗為詭異。
黔山和尚哪裡還敢繼續再戰下去,連忙化作青驢,轉身便逃,來沒走出兩步,博達格肚子裡又長出幾條惡龍。兩面夾擊,四頭龍咬住百丈青驢,用力一撕,將那黔山和尚撕得七零八落,四頭惡龍張口將那和尚吞進肚子裡。
西方教的和尚們都嚇得傻了,向百足金身羅漢道:「主持,那廝究竟是什麼怪物?」
百足金身羅漢正要回答,突然只見場中的博達格昂的一聲嚎叫,化作一頭山一樣大小的玄龜,千餘條腥臭惡龍從龜殼中探出來。如狂蛇亂舞。一條條龍頭向西方教地陣勢中探去,一下子便吞掉近萬地和尚。那些龍頭此起彼落。大開殺戒,和尚們被殺得心驚膽顫,哭喊連天。
百足金身羅漢大怒,叫道:「十八羅漢給我殺了這那迦龜龍,降妖除魔!」當即有十八羅漢出陣,紛紛祭起法寶,五光十色,向那迦龜龍千頭斬去。
閻浮提見對方陣腳衝動,連忙大手一揮,阿修羅族將士們嗷嗷大叫,揮舞鋼叉如同潮水一般向對面衝殺過去。雙方人馬很快遭遇,立刻展開一場慘烈廝殺。
閻浮提依舊坐鎮中軍,絲毫不動,身邊有三百灰袍遮面地怪人,默默而立,胸前用白絲繡出一個猙獰無比的骷髏,那骷髏之下,乃是一朵雪白純潔的蓮花。這是修羅教的標誌。
百足金身羅漢見閻浮提不動,自己也忍耐住不動,身後出現五百身著白袍的怪人,胸口繪出一個展翅飛翔地火鳥。
閻浮提見狀,心中冷笑道:「寂滅教的人也來湊熱鬧。果然這兩大教門狼狽為奸了!不過,我埋伏了一批高手,想要剷除他們,輕而易舉!只是,如果事情鬧大,不太好收場,我修羅教與他們二教相比,勢力還是弱了些。」
碧刀峰下,娥皇青衣等人抬頭看著山上地廝殺,大片大片的屍體從山頂落下來,峽谷中漸漸堆了一層。幾個女孩咋舌道:「死了好多人!」
青碧冷笑道:「這些傢伙就是凡間的高手?太遜了吧?我一個人就能將他們殺個精光!」
坐在謝維肩頭的小丫頭,又有氣無力的說道:「都是壞人……」青碧氣苦,從謝維肩頭將她搶過來,抱在懷裡,在她臉蛋上親了一下,笑道:「還壞不壞?」
朱朱紅著臉,結結巴巴道:「壞人,壞人……」
青碧又親了幾下,小丫頭臉紅得像紅布一樣,把頭藏在青碧胸前,不說話了。青碧得意萬分,笑道:「終於找到你的弱點了,還能克制不住你?」
山頂的廝殺越來越慘烈,幾個小女人正在商議如何才能將這座碧刀峰搬走,不過陸壓那小子竟然快要站著睡著了,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而謝維則乾脆坐下打坐修煉。四個女孩見了,無奈搖頭,只得自己出主意。
青衣道:「看樣子這山是東天青帝血海老祖之物,被菩提道人騙了過來,用作他地弟子修煉之所。咱們不佔理字,倒不好伸手去搶。」
青碧笑道:「姐姐,既然都要搶了,還跟他們講什麼道理?若要我說,乾脆咱們三姐妹化作本體,將這山抓起便走,這些傢伙還能追上我們不成?」
青霄拍手笑道:「確實是這個道理。老爺早年搶別人寶物地時候,也沒通知事主啊!咱們是老爺的弟子,若要跟他們講理,反倒讓其他教門笑話我們地門風變了呢!」
娥皇娘娘額頭流下一滴冷汗,心中嘀咕道:「原本青碧、青霄跟著我的時候,還是好孩子,怎麼跟了老爺學道幾年,便變得如此狡猾?」問道:「青碧,青霄,你們兩個這些年跟著誰修道?」
青碧笑道:「我老師是慈航道人。」
青霄笑道:「我老師是朱八老祖。」
娥皇娘娘抹去額頭的冷汗,笑道:「難怪。不過咱們下界遊歷,上面可沒有老爺罩著,老爺礙於聖人協議,萬年內不能出手,咱們還是少招搖一些,先佔住理字再說。」
青衣疑惑道:「這碧刀峰卻不是我們太玄天之物,如何能佔住理字?」
娥皇娘娘笑道:「修羅教地東西,不就是咱家老爺的東西嗎?你們隨我來!」說罷,率先向閻浮提飛去。青衣三姐妹連忙跟上,那朱朱還悶在青碧的懷裡害羞,不肯出來。陸壓打著呼嚕迷迷糊糊的跟上前去,謝維則起身在他後面。七人直直闖入阿修羅中軍帳前,那三百修羅教徒立刻如臨大敵,祭起各自法寶,森森寒意撲面而來。
娥皇娘娘停下腳步,叫道:「閻浮提,快出來見我!」
閻浮提早將七人收在眼底,正覺得面善,聽到這個聲音不由打個冷戰,連忙跑出大帳,跪拜道:「原來是師姑駕到,小侄有失迎迓,恕罪,恕罪!」太玄聖人與冥河並列修羅教主,血海老祖又是太玄聖人的門生,閻浮提稱娥皇娘娘為師姑,合情合理。
第三百一十回 靈吉菩薩的伏兵,阿彌陀的大腳
閻浮提兄弟六人自從被無當聖母送進血海轉世之後,變得很會做人,這些年在冥河與血海兩位老祖之間兩面討好,比其他五人長進多了。這廝師姑師叔的招呼了一遍,這才問娥皇等人所來何事。
娥皇娘娘笑道:「我們同是修羅門人,你們有事,豈能不前來相助,畢竟我家老爺,也是修羅教主。」
閻浮提眼珠子一轉,知道她們定然是看上這碧刀峰,笑道:「回稟幾位師姑師叔,你們即便不來,小侄也能拿下這碧刀峰。幾位師姑師叔遠來辛苦,不如就稍歇片刻,看小侄如何克敵制勝。」
娥皇娘娘笑道:「你以為你真的能拿下那些和尚?」
閻浮提笑道:「即便拿不下他們,只需再等個三百六十多年,這碧刀峰還是我們的。但如果落在師叔師姑們手中,便不是我們的了。」
娥皇娘娘冷笑道:「菩提道人的算計,你以為只佔了千年?你看那契約書之上『千』字後面,還有老大的空白,那菩提道人只需在千字後面加個萬字,或者加個億字,便是加個萬億,也盡可以寫得下!」
閻浮提瞠目結舌,仔細一想,那千字後面,果然有一小段空白,暗道:「我怎麼便沒有想到?這女子,果然厲害,竟然能將菩提道人的心思摸個清清楚楚。那菩提道人,真的能幹出這種事來!」
閻浮提哪裡甘心將碧刀峰這個修煉聖地讓給他人,爭辯道:「我麾下還有三百修羅教眾。每一位師弟的修為,都不遜於我!」
娥皇娘娘漫不經心道:「對方還有五百寂滅教眾呢,哪個地修為也未必比你弱了。」
「我還有伏兵,只要加入戰場,定能扭轉乾坤!」
「對方也有伏兵,人數比你的伏兵人數還多。」娥皇娘娘笑道,「你的伏兵藏在血雲之中。早已被人看破,人家的伏兵藏在寺廟之中。你卻看他不破。孰高孰下,一眼分明!再說寂滅教與西方教的勢力,已經遠遠超出修羅教,即便你們傾一教之力,去打這一仗,也是慘敗的下場。說不定,西方教的三位教主。正等著你們挑起事端呢!」
閻浮提面色陰晴不定,突然展顏笑道:「既然師姑看上了這碧刀峰,小侄便讓給師姑了。」說罷,揮舞帥旗,擊鼓收兵。阿修羅士兵雖然是退兵,卻絲毫不亂,便是博達格也沒有落下,變化為人身。被一群士兵抬了回來。
西方教地僧兵追殺一陣,反倒踢到了硬石頭,丟下百餘具屍體,只得退回陣中。
閻浮提高聲叫道:「對面的禿兒聽著,我們家長輩來了,你們快快將碧刀峰還給我們。否則到時全軍覆沒,便悔之晚矣!」
對面地和尚大軍哄然大笑,百足金身羅漢叫道:「便是血海老祖前來,也要殺他個落花流水!」又有僧人眼尖,看見四個女子,都是沉魚落雁的容貌,不由色心大動,笑道:「正好前些日子得傳歡喜禪,與你家長輩同修快活去也!」
四個女子都寒著臉,商議道:「誰去出戰?」青衣三姐妹爭先恐後。搶奪第一這個位子。哪知謝維一言不發,便出了阿修羅大軍。直接變化為九尾巨蠍原形。謝維本是水蠍精,後來被蚊道人壞了肉身,太玄聖人用大巫的精血和息壤給他重鑄肉身,便造了九根蠍子尾巴。
西方教眾人見對方陣營走出一個黑衣道人,正準備派人迎敵,便見那道人搖身化作高達數萬丈的九尾蠍子,一身妖氣濃郁如雲,不由都呆立住了。那謝維也不叫陣,直接便衝入對方大軍之中,兩隻大螯剪來剪去,遇到敵手,便是一剪兩段,利落至極。
那九根帶著劇毒倒鉤的蠍子尾巴,如同鞭子一般在空中抽來抽去,發出啪啪的聲響,根本沒有一合之敵。
百足金身羅漢見如此駭人的妖物出場,不禁心中打鼓道:「這廝,只怕已經是大聖地水準!也僅有我才能與他匹敵!」突然叫道:「都閃開,讓我來!」
百足金身羅漢化作身高萬丈的金身羅漢,手持九龍環錫杖,大步衝上前去,舉起錫杖便打。那九尾巨蠍對他的錫杖根本不做理會,任由落在身上,卻在此時,尾巴一揚,飛速在百足金身羅漢額頭輕輕一點。
那羅漢吃痛,托著錫杖便走。
「受了我的倒馬毒樁,竟然沒倒!這份修為,也算了得!」
大蠍子當即兩隻大螯夾了過去,卻見那百足金身羅漢嘶嘶怪叫,化作一頭百足蜈蚣怪,身軀竟然與謝維的萬丈巨蠍差不多大小,扭頭俯衝過來,嘴裡毒液狂噴而出!
兩隻上古異種當即廝打在一起,不過眨眼功夫,那謝維便將百足蜈蚣精壓在身下,大螯剪了幾剪,將蜈蚣精剪成數段,卻依舊未死,蜈蚣頭奮力往寺廟裡爬去。謝維也暗讚一聲了得,九尾倒鉤一起刺入蜈蚣精的腦門,他每一條尾巴含有一種毒素,九根尾巴便含有九種,便是聖人被他九尾一起蟄一下,也要痛半天。
百足金身羅漢還沒有被毒死,便已經痛死了。
謝維正欲衝入僧侶群中大肆殺戮,突然只聽一聲雞鳴,九尾巨蠍不由週身妖氣沖蕩,頓時定在原地。寺廟中雞鳴不斷,一隻龐大無匹的紅冠公雞從寺廟中跳出來,張開兩隻開山爪,便向蠍子頂門抓去!
哪知那公雞雙爪抓下去,只見火光四射,險些將兩隻爪子抓得折斷了。那只蠍子精週身妖氣一繞,化作蒼鷹,反倒向那雄雞抓去。
那雄雞唳叫一聲,雙翅一振,化作碧青鷂子,展翅便飛到蒼鷹上空,兩隻細爪去廝蒼鷹的眼睛。還沒有等到細爪落下,便見那蒼鷹猛然墜地,又變成黑衣道人,手中一張金弓,引弓便射。
那碧青鷂子中了一箭,落地化作一個怒目金剛,那金箭正插在胸口。那金剛摀住胸口,怒喝道:「你也懂得七十二變?」
謝維收了金弓,搖頭道:「不懂。」
「為何你也懂得變化之術?」
「九轉玄功。」
那怒目金剛大叫一聲,金身炸個乾乾淨淨,連骨頭也沒有剩下。謝維此次不再變化為本體,而是雙手一翻,出現兩桿三股叉,化身萬丈金身,身後九尾飄舞,大步向寺廟中衝去。
那寺廟猛然炸開,無窮佛光沖天而起,照得謝維雙目看不分明,等待眼睛重現光明,只見半空中有三千佛兵巍然而立,為首地乃是一尊菩薩。
謝維面帶古怪之色,皺眉道:「竟然是你!」
那菩薩腳下一座六品蓮台,微微笑道:「想不到竟能見到地仙界故人,真是幸甚,幸甚!」那菩薩乃是地仙界時,守護須彌山的靈吉菩薩,這些年一直不知道躲在哪裡,竟然逃過連番大劫。看他週身的佛光,修為竟然高深莫測。
謝維歪著腦袋,瞇了瞇眼睛,持著三股叉便衝上前去,叉落如雨,卻盡數被六品蓮台的佛光擋下,便是身後的九尾,也破不開蓮台防禦。
「這蓮台的防禦,果然驚人!」
謝維眼中凶光大盛,向後跳出,又將那金弓取出來,正欲引弓將他射死。那靈吉菩薩卻認得這弓乃是射死陸壓道君地射日弓,當年太昊上帝,也就是如今的太玄聖人所造,耗費了無窮的寶物,才煉製而成。靈吉菩薩也不敢說六品蓮台便能抵擋下射日弓的威能,連忙裹著三千佛兵,一道金光遁走,聲音遠遠傳來。
「太玄門下的弟子,果然了得!身上的寶物竟然比碧刀峰還要貴重。貧僧今日去了,他日再來,與你們論個高下!」【www.52dzs.com】
謝維見那廝已經跑個無影無蹤,便又收了射日弓,藏在體內,暗道:「這次不殺他,只怕西方教大舉來攻。」卻在此時,閻浮提早就率領阿修羅大軍衝上來,將數萬僧人屠個乾淨,向謝維與娥皇娘娘等人施禮道:「諸位師叔師姑,小侄告退了!」率領阿修羅族大軍呼嘯而去。
且說靈吉菩薩帶著佛兵遁走,直奔西方教而去,心道:「太玄聖人門下向來富饒,隨便出來一個弟子,都身帶重寶。那射日弓的威力足以殺死大日如來佛,威能已然超過了普通的先天靈寶,甚至有些先天至寶也比之不得。我到了大極樂世界,告稟三位佛祖,必然又得精妙功法……」
靈吉菩薩正想到開心之處,天空中突然伸下一隻大腳,將菩薩連同三千佛兵一起踩到地下。那隻大腳又用力踩了幾腳,直直踩得六品蓮台盡數破碎,靈吉菩薩歸西,這才罷休。
阿彌陀收了大腳,看著天空,微笑道:「善哉善哉,老衲還不是聖人,應該沒有違反規定吧?」
第三百一十一回 三千八德,池火中一老僧
「其實,老衲不是故意的……」
那阿彌陀化身秉承太玄聖人的惡念,看起來是個得道的佛陀,但其實心狠手辣,做事乾淨利落,不給對手留下任何餘地,內心裡隱藏著無窮的罪惡。阿彌陀幾腳踩死了靈吉菩薩,還要自我狡辯一番,其實他對蒼天自言自語,那三十三天外的聖人們,根本聽不見,也無人看到他作惡,但他偏偏要作態一番,可見這廝的違心和狡猾。
阿彌陀弄死了靈吉菩薩和三千佛兵,正要毀屍滅跡,突然只覺一道龐大的神念襲來,連忙飛身遁走,跑個無影無蹤。那神念在空中掃了片刻,沒有發覺異狀,便如潮水般退去,接著西方大極樂世界無邊佛光大盛,三千諸佛齊聲吟唱《往生咒》,本來飛往地獄輪迴的靈吉菩薩與三千佛兵的魂魄,盡數轉道,飛往大極樂世界。
阿彌陀這時才現身出來,駭然道:「西方教好強盛的威勢,看來即便我與其他十二位道友聯手,也抵不過他們,惟有本尊出現,才能勝過他們,但西方三聖有兩件混沌至寶,還有五件重寶,再與帝釋天聯手,即便是本尊,也僅僅能與他們戰個平手。厲害,厲害!看來不能再養虎為患了!」
「不過那三個傢伙,為何接引靈吉菩薩等人的魂魄?」阿彌陀猛然想起一事,拍著光頭道:「八德池!糟糕,只怕旃檀知道是我出手了!」
一滴水。便能令白骨生肌的八德池,一朵蓮花一桿藕節,便能令死者復生、造就蓮花化身太乙金仙級高手地八德池。西方教弟子即便死亡,也可用八德池中的水洗滌魂魄,用蓮花與藕節重鑄金身,實力不遜於苦修千百年的大高手。
十二品蓮台之中,有三千八德池。遍地蓮花香藕,足以將西方教所有弟子盡數改造為戰鬥狂人。
阿彌陀思索片刻。想不出對策,又隱身起來,跑到碧刀峰去了。而跟隨女媧娘娘與牛家三姐妹等人的朱八老祖化身,卻在此時微微一笑,暗道:「入我算計了。到時諸方勢力牽動之下,西方教三教主能保住一位,便已是大幸!」
這朱八老祖見女媧娘娘等人暫時沒有危險。便立刻起身飛去,找到保護楊戩靈珠子等人的阿難陀伏羲天王,密語一番,騎著阿難陀尋到無量壽光明佛,詳談之下,無量壽光明佛當即離開紅孩兒等人,前往靈山,見過彌勒佛祖。
那彌勒佛祖本來還在歎息無量壽佛帶著普賢文殊與虛空藏等人離去。懊喪了好多年。如今佛教的實力大不如往昔,被寂滅教與西方教打壓得厲害,門下轉世的弟子,也被二教搶走了一大批。
他是如來佛祖地大弟子,指定的未來世星宿劫教主,根本不願服從金蟬子調遣。常常暗自埋怨如來佛祖偏心,傳給金蟬子諸多精妙法門,唯獨不傳他。因此彌勒佛祖明知無量壽光明佛是太玄聖人地三屍分身,也心甘情願矮他一頭。
此刻彌勒佛祖見到老佛,不由大喜,連忙問道:「老佛,此來想必有以教我?」
無量壽光明佛呵呵笑道:「佛祖,你我都是小乘佛門教主,怎奈西方教旃檀功德佛對我們佛門正宗打壓的厲害。將來菩提青蓮證道,菩提必然另立佛門。到時你我的正宗。都要灰飛湮滅,從此地仙界而來的佛門正宗不存。只存這一界的偽善佛門。佛祖,難道你便沒有算計?」
彌勒佛祖愁苦道:「怎奈如來佛祖偏心,未傳我夢中證道大法,致使弟子如今法力停滯不前,處處被那西方教三聖壓制一頭,便是帝釋天,也常常欺我。他們上門討要弟子,討要道場,弟子敢怒不敢言,只得順從他們。那旃檀功德佛倒還念點舊情,勸我拜菩提道人為師。」
彌勒冷笑道:「菩提是他的弟子,我若再拜菩提為師,豈不是要稱他為師祖?真是笑話,當年我為佛門大弟子,如來佛祖也指定我是未來世教主,如今竟然淪落到被他欺壓的份兒!」
無量壽佛道:「你若有心,我扶持你為現在世教主,且傳你夢中證道大法,讓你證道混元。」
彌勒佛大喜,連忙跪拜道:「老師真是弟子地指路明燈。弟子若為現在世佛,老師便是過去世佛,永受尊崇!」
無量壽佛連忙扶起他,笑道:「你我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將來你若證道,不可忘記今日的話。」說罷,傳給他完整的夢中證道大法,然後又在他耳邊密語一番。
彌勒佛垂淚道:「老佛是弟子的再世恩師,豈敢違背?大戰之時,弟子定然率領佛門前往。」
無量壽佛點頭道:「到時只怕我無暇去照顧你,你自己小心。」說罷,老佛飄然而去。
朱八老祖那邊,業已飛往世界各地,尋找往日道友,密議種種不可告人之事,而阿彌陀卻在此時到了碧刀峰,隱在暗處,觀察六位弟子的作為。娥皇娘娘的言行舉止少了往昔的銳氣逼人的氣勢,變得內蘊深藏,青衣姐妹三人還是沒有多少心眼兒,謝維如今可以獨當一面,而陸壓則讓他不放心。
陸壓似醉還醒,看似迷迷糊糊,卻將週遭事物收在眼底。這個弟子若不是大智若愚,便是心機深沉到了可怕的地步。
西方教與修羅教退下後,娥皇娘娘便祭起混元如意金缽,將縱橫三千里碧刀峰收進金缽之中,帶著六人跑到海外的一處大洲之中隱居下來,用文武火慢慢淬煉。青衣她們也不懼怕西方教事後尋仇,見娥皇閉關煉寶,只顧著逗朱朱玩,也不想著修煉或者提升修為。
倒是謝維知道西方教不可能善罷甘休,擔任起守護的任務,召來附近的土地神,留意週遭動靜。謝維又出手降伏附近萬里左右的妖王,竟然在一聲不吭之間,組建了一股龐大的勢力,讓青衣三姐妹見了,嘖嘖稱奇。
她們哪裡知道當年謝維在地仙界流沙河時,縱橫數百萬里水域,也是名噪一時地厲害角色,無論個人修為,還是統兵作戰,都是難得一見的好手。
謝維將附近的勢力收服,便又尋到一處上好洞天,命令那些妖王修建洞府,而青衣姐妹三人則到附近爪哇國國都,尋找弟子。太玄一門對門下弟子的要求並不是很高,太玄聖人的資質可謂是平庸至極,不也是修煉到如今的境界?
即便是人品好壞,也沒有多少講究,唯一要求的是性情靈動,不拘一格,倘若中規中矩,即便是天縱之才,也不做考慮。
如今的洪荒民風尚算淳樸,人族之中倒有些狡詐之人,不過在此地,人族尚被限制在祖洲大陸,勢力尚未蔓延到這裡。青衣姐妹尋了許久,沒有遇到如意的弟子,反倒遇到許多求親者。
便是那爪哇國國王,也不顧大臣反對,從皇宮裡跑出來,跟在姐妹三人後面,彈奏胡琴,歌唱『美貌的姑娘,可願嫁到皇宮來?』讓三個丫頭又羞又喜,化作青鳥倉皇離去。
求親地人太多,導致三個丫頭不敢出門,因此對自由散漫地陸壓看不過眼,逼著他去尋找弟子。少年道人無奈,心道:「我自釀的美酒,已經快喝完了,不如索性到那凡間沽些回來,嘗嘗凡間地酒水是何滋味。」
少年道人心中暗喜,屁顛屁顛的跑到王城之中,將王城的酒購了一空,竟然在街上喝得酩酊大醉,跟乞丐混在一起。那些乞丐晚上燃起篝火,捧著他的朱紅葫蘆又笑又跳,載歌載舞,胡鬧了大半夜,這才筋疲力竭睡下。
陸壓也躺在亂草堆裡,渾身臭哄哄的,正睡得甘甜,突然心中悸動,驚醒過來,目光閃爍,看向快要熄滅的篝火。只見那篝火猛然旺盛起來,從火中緩緩走出一個僧人,週身大放光明,氣勢駭人之極。但偏偏附近的乞丐都睡得如同死了一般,便是整個王城,也變得一片死寂,聽不到一絲聲音。
那老僧面帶和善微笑,呵呵笑道:「大日如來佛,好久不見,沒想到我身隕轉世之後,你也轉世重修了。」
少年道人看著那老僧,驚疑不定。那老僧見狀,連忙睜開慧眼看去,頓時瞭然,冷笑道:「可憐,可憐。你我同是死在太昊上帝手下,我保全了魂魄與前世的記憶,你卻連上一世的記憶,也被他抹去了!大日如來,隨我去罷,我告訴你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少年道人整了整身上的紅袍,將朱紅葫蘆掛在腰間,伸個懶腰,瞇著眼睛道:「你是誰?」
第三百一十二回 西方教來襲,九眼金蟾斗火蟻
「老僧上一世乃上古七佛之拘留孫佛,這一世尚未證得佛果,目前為德寶大法師。」
這拘留孫佛、德寶大法師說起來極為倒霉,陸壓道君率領亂臣賊子進攻天庭之時,拘留孫佛與毗婆屍佛奉命前去靈霄寶殿奪封魔神榜,哪知落入陷阱,被太昊上帝化身震動封魔神榜,八萬四千三百六十五尊群神布成周天星斗大陣,一擊便送了兩位古佛歸西。
事後燃燈古佛等人幾番尋找,偏偏沒有找到轉世後拘留孫佛,後來燃燈古佛喪命,佛門中人漸漸將這佛陀忘記,也無人去搜尋他。
直到有一天,旃檀功德佛在瀛洲傳道時,正逢火蟻國大舉入侵,其中有火蟻國德寶大將,週身隱隱散發出佛光,旃檀功德佛這才留上心,將德寶擄走,直接傳給他幾百年的修為,助他突破仙人境界,恢復靈智。德寶大法師這才知道自己前世原來是佛門上古七佛之一,不由感慨萬千。
旃檀功德佛細細詢問之下,才知道為何找不到拘留孫佛轉世之人,原來那太昊上帝當政之時,利用自己的權勢,將佛門的幾個重要人物全部放在生死簿的夾縫裡,統統投入到畜生道之中。
這拘留孫佛前百年輪迴的乃是蚍蜉,一日的時間便要三生三死,輪迴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舌,別說燃燈古佛,即便是混元大羅金仙,也尋不到他。短短百年光陰。拘留孫佛便輪迴了近十一萬次之多。
在下一個百年,拘留孫佛輪迴為優曇花,所謂曇花一現,不過是分分鐘的時間,老佛地死亡速度更是快得讓人無法想像。
再過百年光陰,拘留孫佛輪迴為蝴蝶,春季為大青蟲。秋季為花蝴蝶,春秋一輪迴。
又過百年。拘留孫佛輪迴為螻蟻,生存時間也僅有幾個月。不過螻蟻中的種族繁多,其中有個強大種族便是火蟻,身高丈餘,兩足六臂,髮膚如同精鋼,力大無窮。也會練氣修真。不經意間,拘留孫佛投胎到了火蟻國,這才脫去朝生暮死的命運,成為火蟻國大將德寶將軍,活了幾百年光陰,終於讓旃檀功德佛尋到他。
旃檀功德佛知道了其中的原由,不禁感慨一番,偷偷下了地府。打開畜生道生死簿一看,果然見到夾縫裡有諸多人名,都是佛門昔日大成就者,諸如上古六佛、毗盧遮那佛、微妙聲佛、藥師佛等人,全部被塞進這裡。只怕再過些年,這些佛陀的靈智便要徹底喪失了。
旃檀功德佛不敢怠慢。連忙將眾佛的名諱移到人道生死簿,選了個好人家投胎轉世,然後一一接引到西方大極樂世界。其中也尋到大日如來佛陸壓道君之名,怎奈陸壓轉世後便被太玄聖人帶走,旃檀功德佛也無可奈何。
此次太玄門下弟子下界遊歷,在碧刀峰一場大戰,靈吉菩薩被太玄聖人的阿彌陀化身『失足』踩死,魂魄被接引到西方大極樂世界,旃檀功德佛與菩提、青蓮等人頓時知道了其中地緣故,算計一番。便派出德寶大法師火遁前來。遊說陸壓造反。而旃檀功德佛則前往三十三天外的太清天中,尋太清聖人混元聖人訴苦。以為制衡之道。
少年道人聽這老僧嘮嘮叨叨,說明其中地原由,微微冷笑,道:「說完了?說完了便請離開。」
德寶大法師勃然大怒,叱責道:「大日如來,你好生糊塗!你上一世何等英明神武,卻死在太玄那廝的詭計之下,如今老僧向你言明,只需你將太玄的幾路弟子一一供出來,臥底其中,助我俘虜了他的小女兒,斬殺其他弟子,便是立下不世之功!那大極樂世界,還有你一席之地,將來你依舊是大日如來佛!」
陸壓變色道:「莫說我前世不是大日如來佛,便是大日如來佛,你勸我為善倒也罷了,反倒勸我作惡,是何道理?西方教的教義,便教出你這等敗類出來?」
德寶大法師惡向膽邊生,心道:「先將他抓到西方教再說!說不得旃檀功德佛有辦法恢復他的記憶!」猛然身體一搖,化作一頭龐然大物,佔據半邊城池,乃是一隻兩足六臂的火蟻,週身佈滿三昧真火,熊熊燃燒,將這王城眨眼間燒掉一半!
少年道人見狀,微微驚慌,隨即也搖身一變,化作一隻巨大蛤蟆精,額頭生有九眼,週身佈滿三昧真水,氣勢洶洶,張口一條長舌向那火蟻捲來。
德寶大法師見到陸壓化作乃是他地天敵,哪裡敢於他硬拚,彭的一聲化作一團火光,借火勢遁走,回到大極樂世界去了。
那九眼金蟾見他離去,也不追殺,噴出三昧真水,將王城的烈火撲滅,見城中百姓死傷眾多,歎息一聲,念了一遍往生咒,灌了幾口酒,又喝得酩酊大醉,東倒西歪回到洞府。
青衣三姐妹正在逗朱朱玩,三個女孩子抓住小丫頭,挨個的親了一遍,把她羞得沒地方躲,跑到陸壓身後,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少年道人將她抱起,放在自己肩頭,攔下青衣姐妹,陪笑道:「師妹,小師妹年紀小,倘若老爺知道你們這般捉弄她,早晚要罰你們!」
青霄詫異道:「悶嘴葫蘆也知道說話了?」
三姐妹大笑,陸壓笑道:「你們早晚要為人師,這脾氣可教不出好徒弟來。」
青碧膽子最大,笑道:「莫非你也想被我們香一個?」努著嘴走上前來,把少年道人嚇得狼狽而逃,坐在他肩頭的朱朱樂得咯咯大笑。青碧追殺一番,怎奈那少年一蹦三跳,速度迅捷,始終抓不住他。
正在此時,洞府內猛地一涼,謝維黑著臉走了進來,青碧連忙停止打鬧,暗暗吐了吐舌頭,低聲道:「整天價黑著臉,彷彿是我們大師兄一般。」
謝維只當沒有聽到,向陸壓道:「適才爪哇國王城,究竟是怎麼回事?」
陸壓心中一凜,搖頭道:「沒什麼,遇到一個修煉多年的老妖怪罷了。」
謝維注視他良久,搖了搖頭,又自忙活去了。陸壓歎息一聲,將朱朱放下來,獨自出了洞府,坐在山頂看著西方的落日,打開酒葫蘆,悶聲灌酒,心中淒苦道:「我地幾位師兄弟平日裡都猜忌我,防備我,莫非我前世真的做出什麼錯事來?」
他拚命想,只記起前世自己是個黑烏鴉,沒有活幾年,便被人殺掉了,轉世之後投胎為洪荒異種九眼金蟾,生就九顆金眼,天生強橫,這才被太玄老爺看中,收為弟子。
上一世的記憶中,自己並沒有做下錯事,但眾弟子偏偏疑忌他,讓陸壓有幾分愁悶。不過讓他感激的是太玄老爺對他極好,發現他修煉有不足之處,都耐心予以指正,並且派他前往玉宇天,向孔聖人學習了百年的儒道,修了一身的浩然正氣。
「即便我上一世是被老爺所殺,但老爺這一世地恩情,也能讓弟子惟死報效……」少年道人正想著,突然只聽背後傳來細碎的腳步聲,陸壓腦後悄悄睜開一隻金眼看去,但見朱朱躡手躡腳走來,一雙柔軟小手輕輕蒙住他雙眼,咯咯笑道:「猜猜我是誰?」
「青霄,別鬧了!」
朱朱憋住笑意,搖頭道:「不對,再猜!」
「難道是娥皇師姐?小手兒真軟……」
「又錯了,傻蛋!」
「我知道了,肯定是謝維師弟,你以為你把黑爪子變成小姑娘的手,我便不知道了?」
朱朱鬆開雙手,笑得滿地打滾,陸壓也呵呵傻笑,突然心中一警,抬頭看向天空,臉色變得陰沉得可怕。
朱朱連忙也抬頭看去,但見太陽早已落下,天空中繁星點點,只聽耳邊少年道人喃喃道:「今晚的星星,比往日多了不少顆,而且這些多出的星星,竟然比其他星辰巨大……」
那夜幕之上鑲嵌的群星閃爍光芒,唯獨多出的百十顆群星大如栲栳,放射出或紅或綠或紫或白或黃的妖異光芒。這百十顆星辰,越來越大,陸壓額頭突然生出九顆詭異金眼,向天空看去,猛然臉色劇變,推了朱朱一眼,叫道:「快跑!去洞府求救,我阻下他們!」
朱朱臉色變得慘白,跌跌絆絆往前跑,她被太玄聖人封印能力之後,便如同一個普通小孩,種種怪異的能力也消失了。陸壓見她左腳絆右腳,心中大急,呱的一聲,化作九眼金蟾,舌頭一卷將小丫頭捲起,放在自己身上,向洞府跳去。
頭頂那百十顆星辰越來越亮,猛然大地顫抖,但見前方幾十朵蘑菇雲冉冉升起,雲中站著一尊尊相貌古怪地神人,齊聲高頌佛號!那佛光連成壁壘一般地光幕,將陸壓化作的九眼金蟾逼了回來。
這幾十尊神佛落下,只將謝維開闢地洞府震塌,這一座大山也被壓進地底,裡面幾人不知死活!
第三百一十三回 玄門入世第一戰,金蟾落水弱女悲
陸壓心中驚恐,暗道一聲:「來不及了!」轉身向後跳出千里之遠,背著朱朱跳躍而去,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率領西方教神佛前來偷襲的正是德寶大法師,見陸壓帶著太玄聖人的女兒逃走,看了看天空中剩下的五十餘顆巨大星辰,笑道:「讓他們逃,還能逃到哪裡?咱們先殺了剩下的那幾個!」
其中一尊神佛聞聲笑道:「估計已經死掉了罷!」突然搖身化作一隻體長千丈的綠色大螳螂,伸出兩隻鋒利利爪,衝著被壓入地面的大山一陣猛挖,將地面切成一塊塊!
那巨大螳螂抓了片刻,只聽又一尊神佛笑道:「南無大強精進勇猛佛,你這般還是太慢,待看本座施為!」
那南無大強精進勇猛佛前一世被太玄聖人定位為螳螂,修煉成精,聞言雙翅桀桀震動,道:「南無寶蓋照空自在力王佛,你修為還不及我,又能有什麼手段?」
力王佛哈哈大笑,搖身化作首尾千丈的穿山甲,拱了幾拱,便鑽入地下,過了片刻便帶來幾具屍體,丟在地上。德寶大法師見了,搖頭道:「這是娥皇身邊的三青,本事不高。」
青衣姐妹三人模樣淒慘,舌頭吐得老長,七竅流血,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已經被壓死。
力王佛又鑽入地下,尋了半晌,猛然見黑暗中有幾道黑乎乎的東西襲來。外面諸佛只聽那穿山甲嚎叫一聲,便沒了聲息。頓時謹慎起來,各自將法寶祭起。
這五十餘位佛陀,都慘遭太玄聖人毒手,被夾在生死簿之中,做了六七百年地畜生,怨念極大,此行特來了結因果。所謂了結因果只不過是個藉口。其實是懼怕太玄聖人,心中又有一口惡氣難出。便來尋他弟子的晦氣。
諸佛只見那地面漸漸隆起一個巨大土丘,方圓萬丈有餘,那土丘還在地下移動,不禁駭然:「好個厲害的妖物!」
德寶大法師冷笑道:「太玄聖人門下,多是鱗羽之輩,不成大器!」這話一出,諸佛臉色都有些尷尬:「拘留孫這廝。我們上世都被太玄弄成了鱗羽之輩,這一世大部分佛陀還保留上世的金身,你罵他們,豈不是連我們自己也一起罵了?」
西方佛門有秘法,在佛陀轉世之後可以保留上世金身,作為自己的護法,適才南無大強精進勇猛佛的螳螂精與南無寶蓋照空自在力王佛的穿山甲,都是上一世精修地金身。遇敵戰鬥時,釋放金身,元神便可以鑽入金身之中戰鬥。不過力王佛顯然被人殺了,連元神也沒能逃出來。
眾佛只見那土丘移來移去,不禁微微緊張:「太玄聖人的弟子,惟有這個謝維是殺場出身。戰鬥力爆強,是個殺人不眨眼地傢伙!屁股後面的九根倒馬毒樁,連聖人也要忌憚三分!」
他們尚在防備謝維,卻不曾留意到後方土石之中緩緩浮起一個泥人,這泥人身子玲瓏曼妙,凸凹有致,手中托著一個金缽,緩緩飛到半空之中,那金缽慢慢的傾斜下來,漸漸變成倒蓋模樣。
那泥人身上的泥土也漸漸消失。露出娥皇俏美的臉蛋。與此同時,眾佛腳下的青衣三姐妹微微張開眼睛。把舌頭收了回去。玄鳥一族最擅長的就是裝死,青衣三姐妹練得爐火純青,便是這些佛陀,也都沒有看出來,只顧著盯著那巨大土丘。
「動手!」
娥皇娘娘厲喝一聲,頓時混元如意金缽中無窮金光傾瀉而下,諸佛只覺身子微微一窒,如同被大山壓頂,動彈不得,便見那三青化作三隻青色玄鳥,唳聲高叫,疾撲而來,青衣伸出雙爪便將其中一個佛陀撕成兩半,青霄和青碧也抓住一個佛陀便撕。
又有九尾巨蠍從土丘之中竄出,九根尾巴如同鋼鞭,打得空氣啪啪作響,九尾飛速在九個佛陀額頭點過!
娥皇娘娘也在此時祭起另一件寶物,這件寶物乃是碧刀峰煉製而成,名喚凝翠崖,如刀如印,劈頭蓋下!
怎奈他們地配合雖好,但這一尊尊佛陀都是強橫之輩,經過六百多年的靜修,修為即便不如他們,但保命也綽綽有餘,青衣三姐妹與謝維只來得及殺了十餘人,便見其他三十多名佛陀陡然化作一個個妖物,有火蟻金身,有螳螂,有金蟬,有犀牛,有虎豹,有狐狸,有蠻牛,等等禽獸,與平常的蟲子畜生卻不相同,都長得奇怪,或者多長出幾對翅膀,或者頭頂長出金角,或者多出幾條尾巴,或者多出幾對利爪,身軀最小的也有千丈,哄哄雜雜,各自吐出妖丹舍利,向混元如意金缽撞去!
只聽一聲巨響,混元如意金缽被打得高高飛起,金光頓時為之一鬆,三十多位佛陀化作的妖魔,立刻脫身飛出,卻有四人被九尾巨蠍兩隻大螯一夾,斷為八段,血肉從空中灑落!
青衣姐妹三人也各自追殺一個怪物,又抓又啄,羽毛和鮮血不斷從空中落下。娥皇娘娘的凝翠崖向下一落,也斬殺五六人。
那德寶大法師化作的火蟻精立刻六臂齊齊震動,無邊魔炎從身上飛出,向娥皇等人燒去。娥皇連忙祭起混元如意金缽,將青衣姐妹三人罩在金缽的金光之中,德寶大法師地烈火根本無法突破金缽。而謝維卻揮舞兩隻大螯與九尾,衝殺上前,兩隻大螯與九尾縱橫連擊,眾佛化作的魔怪圍著他翻翻滾滾,廝殺不停,又有幾個佛陀從戰場中跳出來,祭起舍利子和妖丹向混元如意金缽攻去,免得被娥皇娘娘騰出手來。
娥皇娘娘冷笑道:「不自量力!」猛然間披肩散發,化作豹尾虎齒、蓬髮帶勝的先天妖神,身高萬丈有餘,張開虎齒巨口,音波從喉嚨中噴出,發出陣陣虎嘯,將一干佛陀化作的妖物震得七倒八歪,如同喝醉酒一般!
這妖神似人非人,似獸非獸,先將混元如意金缽祭在頭頂,然後捉住凝翠崖,用力一抖,那凝翠崖化作一把長達萬丈的碧血寶刀,叫道:「謝維,你去尋小師妹,我來殺了他們!」
眾佛化作的妖物見了,不禁都是駭然萬分,叫道:「西王母!」
地仙界地西王母便是豹尾虎齒,蓬髮帶勝,號稱女仙之首,乃是戰鬥力第一的女仙人,比那廢柴玉帝高明了何止千百倍。
謝維趁著他們一愣之際,立刻八爪齊動,轟隆隆向遠方奔去。其中有南無大強精進勇猛佛化作的八翅綠螳螂精鼓動翅膀,揮舞兩隻大砍刀,向九尾巨蠍子追去!追上之後,兩隻妖物又是一陣廝打。
青衣三人化作的玄鳥展翅追上大強精進勇猛佛,叫道:「師兄快去!」謝維再次擺脫這頭螳螂精,追著九眼金蟾留下的腳印而去。
大強精進勇猛佛幾次要追殺上去,都被青衣三姐妹攔下,八翅螳螂桀桀振翅,怒道:「找死!」
三隻玄鳥一起撲上來,叫道:「小強才找死哩!」四隻怪物在空中廝打一片。
那謝維尋著九眼金蟾的足跡越走越遠,只見那金蟾一直向大洲邊緣跑去,路上但見殘垣斷壁,經過的城市都被打得稀巴爛,到處留下三昧真水的痕跡,以及一個個巨大深坑。偶爾出現一具龐大妖物的屍體,金光閃閃,分明是西方教佛陀專用的護法金身。
謝維連忙化作人身,取來一枚舟狀寶物,迎風一展,化作一個碧舟,謝維鑽進舟裡,但見那碧舟長出百道羽翼,一發震動起來,化作道綠光而去。
「陸壓,你若是保不住小師妹,我便宰了你!」
謝維在那碧舟之中,但見一路上地戰鬥痕跡越發慘烈,便是那些洪荒山頭,也被打得斷折倒地,種種法術留下地殘痕依舊冒著騰騰熱氣,有的山頭之上還留下一片片碧血。謝維知道這是九眼金蟾地血液,不由心中的焦躁又多了幾分,拚命加速。
不知不覺間追到海上,頓時失去了金蟾的蹤跡。謝維只得盲目亂轉,卻不知遠在幾百萬里之外的海面上龍捲風四起,如同蛟龍出水,三四十個龐大妖魔圍著一隻九眼金蟾廝殺,一個個妖物此起彼落,酣戰連連。
猛然間一頭貔貅跳上前去,爪子刺進金蟾下巴,用力一撕,撕下好大一塊肉來,丟到嘴裡啪啪嚼個不停,咕嚕一聲吞了下去。他剛剛吞下這塊蟾肉,便見無數道金光射來,被那金光一照,頓時身軀與魂魄都化作灰灰,連轉世的可能都沒有了。
那九眼金蟾殺了貔貅,頓時全身無力,但見其中一頭爆熊揮舞根巨錘,迎頭砸下。九眼金蟾無力躲閃,頭頂又有朱朱在,只得肚皮一翻,仰面躺在水面上,朱朱慌張之下,落入水中。
那巨錘砸下,九眼金蟾咕的一聲,肚皮被砸破一個大洞,碧血湧出,也晃晃悠悠沉入海中。
圍殺他們的一頭化蛇精喘了口氣,笑道:「我下去把屍體撈上來,說不得太玄聖人的女兒還沒有被淹死!」咚的一聲竄入海水之中。
第三百一十四回 天庭清流亂政,東海妖女逞兇
陸壓那只九眼金蟾喪命,讓諸位佛陀都鬆了口氣,收了護法金身,道:「太玄聖人門下果然有一手,這九眼金蟾與我們同樣是洪荒異獸,五十三人圍殺,竟然還被他幹掉十六人!」
南無惠炬照佛笑道:「陸壓之所以能有這麼大的能力,只怕是修行孔聖人的儒道所致,仗著胸中一口浩然氣,才支撐到這裡。不過,如若他修行的是九轉玄功,只怕今日死的人更多了。」
諸佛默然,浩然正氣爆發力極強,一瞬間提升數倍的修為,不過不利於久戰,還好對付,惟有九轉玄功,根本不懼圍攻和消耗戰,一路打將下去,不知疲憊,實在難以應付。
太玄門下不止那些在太玄天修行的弟子,還有七八個精修九轉玄功的高手,譬如五隻大猴子,悟空、六耳、獼猴王、禺狨王、無支祈,另有牛魔王、獅駝王等人,修煉的也是九轉玄功,經過這些年的打磨,功力估計已經到了罕見的境界。
諸佛心中暗道僥倖:「幸好此刻天庭被那些清流纏住,昊天上帝忙得焦頭爛額,對下界的廝殺基本上不聞不問。」
所謂清流,乃是那些飛昇的仙人,在天庭擔任閒職,結黨批評朝政,指責上古正神身在其職不為其事,又指責官宦營私,在朝堂之上,吵得不可開交,認為上古正神應該分出手中的權柄,交給清流掌管。
清流乾政乃是旃檀功德佛地舉措。這些清流官員多半是西方教或者與西方教交好的仙人,平日裡善於機辯,在朝堂上縱橫闢闔,沒有敵手。昊天上帝每次上朝,便聽見這些傢伙議論紛紜,與周天星斗武將群神大吵大鬧,天庭日常事務根本無法打理。
周天星斗正神哪裡吵得過他們?尋思下黑手幹掉這些嘴皮子上面有功夫的傢伙。卻擔心天庭失德,背上惡名。西方教肯定抓住機會鬧事,但不幹掉他們,卻著實吵得頭疼。
且說諸佛在水面上等了一時,始終不見那化蛇出來,南無惠炬照佛詫異道:「南無賢善首佛怎麼還未出現?莫非陸壓那叛徒沒有死?」
其他佛陀笑道:「賢善首佛上世乃是化蛇,水性第一,陸壓即便沒有死。在水下卻未必能敵得過賢善首佛。」正說著,只見腳下海水輕微蕩漾開來,諸佛連忙向下看去,只見一個兩三歲的小女孩吃力的拖著九眼金蟾的屍體往水面上走來。
那小女孩週身蓮花瓣飛舞不休,組成一個小小的漩渦,如同小型龍捲風,將海水排在體外。諸佛見狀,微微驚訝:「太玄聖人地小女兒。也懂得一點兒法術。也好,沒有被淹死,正好拿來威脅太玄門下,讓他們投鼠忌器!只是,賢善首佛去哪兒了?」
正想著,只見那朱朱走到水面上。右手拉著九眼金蟾的腳趾,拖著這具龐大無匹地身軀,竟然不顯吃力,週身飛舞的蓮花瓣更加多了。
「這丫頭好大的力量!」
諸佛只見那小女孩低著頭,淚落如珠,打在海面上,身遭的蓮花瓣飛舞得更急。南無惠炬照佛當即上前,一把向小丫頭抓去,笑道:「小施主,別怪我們心狠手辣。實在是你那爹爹當日得罪的人太多。手段太狠……」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只見那小女孩抬起頭來。劉海下出現兩隻銀白色的眼瞳,詭異萬分,身邊的蓮花瓣驟然加速,紛亂舞動。
「壞人……」
南無惠炬照佛只聽她薄薄地嘴唇吐出這一句,便見那銀灰色眼瞳突然化作旋轉的星斗,便徹底失去了知覺。而在其他諸佛看來,卻是南無惠炬照佛突然之間化作了青黃赤黑白五色神光,嘩的一聲,五色神光墜落海底!
「妖怪,這丫頭是妖怪!」
諸佛轟然,只見那丫頭雙目含淚,每看到一個佛陀,便見那神佛當即轟然一聲,化作混沌之氣,連魂魄也逃不出去,卻是徹徹底底的死亡了。諸佛驚恐莫名,紛紛做獅子吼,化作一尊尊妖神,種種魔怪,呼嘯連連,向那小女孩撲去!
「趕快殺了她,否則我們都要死了!有諸聖協議在,太玄在萬年之內不會出手,不必忌諱!」
諸佛化作的諸多妖魔飛臨那小女孩上空,龐大無比,利齒錚錚,猙獰兇惡,只見朱朱坐在水面上,嘴唇撇了撇,大哭道:「都是壞人!」
漫天諸佛在那目光中瞬間消融,化作一道道五色神光,落入海水之中,只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壞人……」朱朱看向腳下的海水,那海水頓時消失一片,化作混沌之氣,又看向天空,虛空塌陷,看向遠方的島嶼,島嶼消失。
朱朱拖著九眼金蟾屍體在海面上漫無目地行走,所到之處,所看之處,無不化作混沌一片。天空之中,海水之下,到處都是飄落的五色神光,如彩虹,如晚霞,分外燦爛動人,但這片燦爛中卻蘊藏著無形的殺機。
那些在海外仙山修行的仙真,見到海面上陡然出現的五彩神光,動了貪念,飛上前去準備收取,哪知還沒有來到跟前,便化作五色神光落下,從此魂飛魄散!
這些仙人在臨死前往往能夠聽到一個怯怯諾諾的聲音,在耳邊道:「壞人……」
很快其他仙人便發現了在海面上遊蕩地朱朱,拖著小山一樣九眼金蟾屍體的怪異女孩,看到她目光所到之處,天地萬物都要化作混沌之氣,這些仙真不由大驚失色,道:「若被他看到我們的蓬萊仙島,豈不是連我們的根基也被壞了?快攔住她!」
蓬萊仙島乃是六百餘年之前諸聖大戰,玉虛宮被打壞掉落海中的一塊巨大地基所形成,靈氣充沛,滋潤一方仙人。但見數百位仙人祭起各自法寶,紛紛向小女孩砸來,那些法寶只飛到半空,變化作混沌之氣墜落海底,只有一件先天靈寶飛近了幾百米,終於支撐不住,彭的一聲爆炸開來。
眾仙人心神受損,齊齊吐了口鮮血,見那銀灰色眼瞳向自己看來,連忙四散飛去。不過還是有不少人被目光捕捉到,當場化作灰灰!
「怪物!怪物!快去請蛟魔王大人前來降伏!」
這些仙人呼嘯飛去,破開海水,向龍宮而去,游了不知多遠,便見眼前突然出現一座龐大宮殿,一條條巨龍圍著那金碧輝煌的宮殿游來游去,噴吐出龍珠,五光十色,照耀一方水土。
海水中龜龍、鱉龍、滄龍、景龍、魚龍等等霸主,來到這裡都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眾仙人連忙飛到宮前,向守在宮門的銀龍小將求見蛟魔王。那小將知道自家主子交遊廣闊,與這些海外散仙平輩相交,不論大小和修為高低,連忙進入龍宮向蛟魔王稟告。
蛟魔王當即率眾迎來,眾仙人不及寒暄,便將海面上的怪異幼女的事情說了,蛟魔王詫異道:「竟有此事?那小女孩兩三歲年紀,能有多大神通,連你們也抵擋不得?」
眾仙人苦笑道:「便是我們也看不出她修為深淺來!要不是我們逃得快,都要死於非命!別說我們修煉地後天法寶,便是先天靈寶,遇到那駭人地目光,也要化作灰灰!」
蛟魔王微微思量,笑道:「照諸位道友所說,只怕我也不是敵手,不過我卻有件寶物,可抵擋片刻。」伸手一招,手中出現一面大旗,金色旗面上繪製朵朵白蓮,散發著龐大氣息,道:「此乃五方旗之中威力最大的白蓮金光旗,當年太玄聖人尚未擔任太昊上帝之時,送與我龍宮地鎮壓氣運的寶物,威力無窮,定然能抵擋那目光片刻。你們趁機將那女孩擒下,押到天庭問罪。」
眾仙人大喜,道:「有這等寶物在,那怪異女孩定然不敵!」
蛟魔王正要率眾出了龍宮前去會一會那女童,突然只見頭頂萬丈光芒,從海面上直透而下,傳來一個宏大聲音,道:「蛟二哥,別來無恙?」
蛟魔王聽到這個聲音,不由大喜,連忙躍出水面,見了那人,笑道:「竟然是阿彌陀道友,我還以為是本尊前來了呢!」看了看阿彌陀大手牽著的小女孩,銀灰色眼瞳,目光中依舊含淚,躲躲閃閃,藏在阿彌陀身後,蛟魔王詫異道:「這小妖女被你擒下來了?真好,省得我去冒險。」
來者正是太玄聖人的惡念化身阿彌陀,好不容易才將朱朱的能力再次封印,苦笑道:「這是本尊的親生女兒,哪裡是什麼妖女?」
蛟魔王悚然動容,驚道:「聖人之女,難怪有如此的神通!」走上前去,將朱朱抱起來,笑道:「叫伯伯!」
「……壞人!」
阿彌陀瞅了瞅蛟魔王尷尬的樣子,呵呵笑道:「蛟二哥龍宮之中想必有諸多寶物,看一看能否救活我這徒兒。」說罷伸出手來,手心裡有一隻九眼金蟾,與普通青蛙差不多大小,身上傷痕纍纍。只聽阿彌陀笑道:「我所修煉的乃是混沌之氣,殺人倒有些手段,救人卻不擅長,只來得及將他魂魄打入體內,維持魂魄不散,救人的手段還是要看你了。」
第三百一十五回 太玄門下立道統,青丘妖狐亂天庭
「送你投胎!」
娥皇與二三十佛陀所化的妖獸金身戰鬥多時,便已將他們斬殺殆盡。這豹尾虎齒的妖神在地仙界乃是西王母的原形真身,戰鬥力號稱女仙之首,厲害無匹,這些佛陀雖然也修煉了妖神金身,但哪裡是她的對手,不是被生撕,便是被斬為兩段。
德寶大法師見勢不妙,六臂火蟻立刻燃起熊熊烈火,準備火遁逃走,卻見娥皇暴喝一聲,一躍而起,跳到六臂火蟻頭上,萬丈身軀壓下去,只聽腳下儘是骨骼斷裂之聲,那德寶(W//R\S/H\\U)大法師只來得及慘叫一聲,便全身碎裂而死。
娥皇三縱兩跳,追上青衣三人,但見那三隻玄鳥正啄著一隻螳螂吞吃,三隻玄鳥搶來搶去,那大強精進勇猛佛早就一命嗚呼,可憐致死也不得安寧。
娥皇手持凝翠崖上前,劈手將那螳螂砸成肉醬,道:「小師妹不知生死如何,你們還在貪口舌之欲!」說罷,跳到青衣背上,道:「快走!」三隻青鳥展翅飛去,不過片刻,便追隨打鬥痕跡來到海邊。那娥皇娘娘早已收了法相,又是美艷的女子,抬頭看著無邊無際的大海,皺眉道:「這如何尋找?」
三青也是無可奈何,道:「大海這麼大,只怕搜尋一遍,便要花我們幾日夜的功夫……」
娥皇娘娘道:「這大海之上,皆是蛟魔王的地盤,還是先去龍宮求助。」她與蛟魔王不合。此刻不得不丟下臉面,前往龍宮。三青破水而入,在水中猶如在空中一般,撲閃著翅膀向前飛行,不過片刻,便來到海底龍宮,變化為女子。前去讓看守門戶地銀龍小將通報。
隨著那小將出來相迎的卻不是蛟魔王,而是謝維。四女正在詫異,只聽謝維難得多說幾個字,道:「兩人都沒事,只是陸壓重傷不醒。」
娥皇娘娘哦了一聲,跟隨他走進龍宮,先去見過蛟魔王,蛟魔王因為以前的關係。對她依舊不冷不淡,卻也沒有流露出從前的那種敵意,讓娥皇娘娘稍稍放心。四女又去探望一下陸壓,只見少年道人變回本體,小巧的九眼金蟾,被放入一個瓷杯裡,旁邊九條金色小龍如同金蛇,揚起龍頭。對著瓷杯中金蟾吐出手指頭大小的龍珠,一遍遍滋潤那金蟾的身軀。
朱朱趴在杯子前,好奇地看著這九條金龍,銀灰色眼瞳不時眨了眨。蛟魔王取出一個珠玉寶盒,交給謝維道:「山明,這是你叔父六耳交給我的九轉金丹。當年封神之戰,他夥同通臂仙和妖神天吳,抄了玄都聖人地老家,偷了整整一爐的金丹,每位兄弟都送了三顆,我不與人爭鬥,至今未吃。待會九龍修補元神完畢,你給那小子服下。」
謝維連忙謝過,收了九轉金丹。蛟魔王搖頭道:「六耳那廝,霸佔了好多的寶貝。偏偏吝嗇得要死。只給我三顆,剩下的還有百十顆。全在他老婆哪裡。娶了無支祈,偏偏還是個還怕婆的臉,活該!」
謝維額頭出現一滴冷汗,自動將這話過慮過去。蛟魔王罵罵咧咧,出門去了。娥皇連忙跟上去,向蛟魔王稽手道:「道兄,小妹有事相求。」
蛟魔王看了看她,淡然道:「什麼事?」
娥皇娘娘心中有些忐忑,咬了咬牙,開口道:「老爺命我們下界,開闢道場傳太玄一門道法,只是我們得罪了西方教,將他們殺得死傷甚多,只怕難以干休,若是在其他地方建立道場,難以抵擋他們的報復。小妹想,是不是能在海上找一處洞天福地……」
蛟魔王仔細看了看她,開口笑道:「這無盡之海,原本就是你的地方,我不過奉天承命,暫住在此,你若想要回這大海,只管說一聲就是。」
娥皇娘娘臉色慘白,泫然道:「老爺都已原諒小妹了,為何兄長還不肯諒解?」
蛟魔王見不得別人流淚,連忙道:「好了,好了!我本是與你開玩笑,你又何必哭哭啼啼?那海上地仙山,任你挑選就是了!」
娥皇娘娘這才破涕為笑,道:「還是兄長好說話。」喚上青衣三姐妹,到海面上遊玩去了。蛟魔王見她哀喜無常,臉色說變就變,不禁愕然:「難怪朱賢弟曾經說我不是她的敵手,果然!這女子的心機厲害,把我的脾氣摸得清清楚楚,三言兩語便打消了我的戒心,我遠遠不如。」
其實這海面上的仙山洞天,娥皇娘娘都瞭如指掌,清楚萬分,所以要再去海面上探察,不過是故地重遊罷了。
她重遊故土,想起從前的種種,心中也有一些感悟,修為沒有增加多少,但心境卻成熟許多。這一點對將來修為的增長極為有益,她在太清天演化萬物生靈,獲得太清天諾大地造化功德,當時雖然不顯,但隨著心境的提升,修為也會越來越高。太清天的造化功德雖不至於讓她成聖,卻可以造出太清功德至人。
不過這種太清功德至人,卻是建立在太清天萬物生靈不滅的基礎之上,如果玄都聖人或者混元聖人將太清天眾生殺死,造化功德便會消失,法力直接被打回原形。
娥皇娘娘也知道這種弊端,不過身俱太清天的造化功德,誰若是殺了她,便是與太清天結下因果。這樣一來,便有太清聖人罩著,只要遇到性命危急之時,那兩位聖人可不會袖手旁觀,最低玄都聖人肯定會出手相救。
娥皇娘娘與青衣姐妹轉了片刻,只見物是人非,那些新生的仙人對娥皇四人顯然並不認識,不少修為低地仙人甚至跑來詢問是否願意雙修。這些不開眼的傢伙都被青衣姐妹飽打一頓。丟進海裡喂鯊魚去了。
娥皇心中感慨一番,失了遊玩的興致,正欲打道回府,突然只見虛空晃動,海面下陡起波瀾,一道龐大的水柱緩緩升空,在空中匯聚成巨大圓球。碧水蕩漾。在那海水蕩漾之間,從圓球中心緩緩走出一個形容俏美的僧人。唇紅齒白,向娥皇微笑道:「金帝陛下,別來無恙?」
娥皇見了那人,臉色變了變,不悅道:「旃檀功德佛,我如今乃是太玄聖人門下,金帝這個稱號。還是休要再提!」
旃檀功德佛臉色不變,呵呵笑道:「金帝乃是第一任西天金帝,西北柱洲至今還有你的生祠,怎奈你被太玄聖人害了性命,西北柱洲的人們,到現在還是怨聲載道呢!」
娥皇娘娘笑道:「旃檀功德佛休要來挑撥離間,我與老爺地恩怨已經了結,如今是他的弟子。與前世無干。我與旃檀功德佛地西方教,也沒有干係,功德佛還是回到西方大極樂世界去吧!」
旃檀功德佛呵呵笑道:「你殺我地弟子,豈能說無干係就無干係?太玄如今乃是聖人,輕易不能出手,哪裡有閒心顧及你們?再說當日伐天之戰。乃是天庭喪德,伐天並無過錯,為何別人都保住性命,獨獨仙子喪命,被鎮壓在地府?只不過太玄聖人想要借你地人頭,為他立威而已!仙子在地府的化身乃是地藏王菩薩,正與我西方教有緣,何必事那等虎狼之徒?你若皈依,將來未始不能榮登大寶。」
娥皇娘娘臉色變了變,道:「功德佛還是休要再說下去了。我主意已決。生為太玄門下人,死為太玄門下鬼。請勿多言!」
旃檀功德佛又笑道:「娘娘殺了我西方教徒五十餘人,難道不怕將來遭報應?托庇在蛟魔王羽下,只怕蛟魔王也要自身難保呢!」
三青化作三隻巨大玄鳥,向那囉嗦不休地和尚撲去,卻毫無阻礙的穿體而過,正在詫異,只見那和尚化作一片海水,轟然墜落,在海面上砸下好大的浪花。娥皇娘娘道:「這是旃檀功德佛地法相,此刻真身遠在億萬里之外。」
青衣姐妹駭然,道:「此人的修為,竟然高到這種地步?莫非已經證道成聖了?」
娥皇搖頭道:「最多是至人的水準,不過與聖人也相差無幾。這些年來,天地靈氣雖然慢慢充足,但諸聖協議猶在,誰敢證道,多半會被諸聖合力丟到地仙界去。」
青衣遲疑片刻,低聲道:「娘娘,剛才那和尚所說的,都是真的?」
娥皇娘娘吐了口濁氣,低聲道:「真的又如何?過去的便已經過去了,我只知道現在太玄聖人,還當我是他妹妹,還把小女兒托付給我。這件事,不得向別人提及,免得平白惹人猜疑。」
青衣姐妹三人連忙稱是。
娥皇娘娘回到龍宮,向蛟魔王提及方士山的風土人情,蛟魔王知道她必然是看中了方士山,微微一笑,命人請來方士山中地修士,與他們商議將寶山讓給娥皇開宗立府。
那些修士聽聞是聖人門下,又驚又喜,同時也有些懷疑:「這世間,真的有聖人在嗎?那些上古傳說,難道也是真的?」心中雖然懷疑,但蛟魔王的面子不得不買,道:「娘娘若開宗立府,講道之時,我等可否前去聽講?」
娥皇娘娘心中大喜:「這些人都有些基礎,只要得傳上等道法,早晚是有道之士!我們七人的門戶,立足有望了!」不等陸壓的傷勢未好,便立刻前往海中方士山,運用大法力,將那仙山憑空攝來,海中地修士見了,即是驚歎,又是佩服。娥皇娘娘又與幾位師妹師弟開闢仙家洞天。
待洞天開闢完成之時,陸壓恰恰醒來,服下九轉金丹之後,修為已無大礙,共同參與了那場浩大講法。娥皇七人,娥皇修行的是人教與佛教的法門,謝維修行的乃是妖族和九轉玄功,陸壓修行的乃是截教與儒教法門,三青姐妹修煉闡教與截教法門。都習得精妙道法。
七人之中,惟有朱朱不曾修習道法,屁也講不出來,坐在蓮台之上乾瞪眼,而且還有些怯場,嘴巴一直撇著,隨時可能被嚇哭了。偏偏圍著她的仙人最多。都想修習她怪異偏偏威力恐怖至極地眼瞳。
蛟魔王興致一起,也登上蓮台。將小丫頭抱起來,放在自己肩頭,也開始講述自己所修道法。老蛟龍交遊廣闊,他上場講演,自然得到諸多修士追捧。娥皇娘娘等人在講法之餘,也在觀察眾修士的脾性,對資質反倒不怎麼看中。講了三天,六人都選了一個弟子,唯獨朱朱沒有選。
陸壓笑道:「我們七人下山,都要傳授道法,朱朱不收徒於理不合。」少年道人一肚子壞水,隨便挑了一個倒霉蛋,讓他拜朱朱為師。朱朱的弟子一把白花鬍子,老朽不堪。而且迂腐得可憐,渾然不知自己上當受騙,整日跟在丫頭屁股後面叫師傅。老頭沒過幾天,便將朱朱的本事學到手了,無論看到誰,都把眼睛一瞪。道一聲「壞人!」
那躲在暗處觀察地阿彌陀見了,不由樂個半死,偶爾變化為朱朱地模樣,也傳了那老頭道法,並且給他換了個道號,名叫無幻上人,把腦門上的頭髮剃個精光,成了老和尚一名,惹得第二天朱朱見了,大呼小叫。師徒兩個小眼瞪老眼。
娥皇娘娘等人在蛟魔王地幫助下。在海外站住根腳,與龍宮連成一氣。又有海外散仙的幫忙,布下種種防禦陣法,那西方教前來騷擾幾次,見對方勢大,防衛嚴密,便漸漸偃旗息鼓。
相比娥皇娘娘他們來說,太玄門下其他幾個隊伍地行動便順利許多,紅孩兒帶著九鳳龍、普賢、文殊等人來到西南戎洲,原來的萬壽山之上,開闢洞府。
那萬壽山本是鎮元聖人的道場,後來聖人到三十三天外開闢新天地,便將萬壽山丟在這裡,只因是聖人曾經的道場,西方教卻也不敢侵佔了,被紅孩兒等人撿了個便宜。
而楊戩、靈珠子、乞那耶迦佛、定光歡喜佛等人卻到了中土神洲,這裡本是太玄聖人的道場,何況他們又是太玄門人,因此西方教沒有理由前來鬧事,便是其他教門,也退避三舍。
女媧娘娘率領牛家三姐妹來到西北柱洲,見過現任金帝柔嘉公主,在天庭的名義下,求了一座仙家洞天,最是容易不過。
至於枯木等七位弟子,現在根本沒有來到祖洲,此刻剛剛出了輕靈之氣,在宇宙洪荒中飄蕩。釜天、淇風等師弟終於見識到了大師兄讓人噴血的速度,對著這個轉世後地混沌魔神叫道:「大師兄,您老能不能爬快一點?等咱們到了祖洲,紅孩兒的徒弟都生了徒孫了!」
枯木道人慢吞吞移動,呵呵笑道:「不急,不急。時間尚早……」
釜天等人圍著這枯木道人飛上飛下,恨不得背著他跑,偏偏這老頭還死活不願意,對他們認真道:「老師說,行千里路,破萬卷書,一定要身體力行。」
釜天等人吐血,只得跟著這大師兄慢悠悠在宇宙中晃悠。那淇風索性在枯木道人頭頂做了一個鳥巢,師兄弟六人蹲在鳥巢中打坐修養,任由這老頭去了。
枯木道人慢吞吞在宇宙中爬了五十多年,祖洲大陸還是沒有影蹤,便是三十三天離恨界,也看不到影子。釜天等人入定醒來,拔開這老頭的眼皮,卻見老傢伙早已在宇宙中睡著了,這些年根本是隨著宇宙空間而漂流,六人徹底絕望了。
又過了幾日,一群太玄門下弟子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卻是那些原來修為未到,留在太玄天繼續修煉的傢伙,一個個放聲大笑道:「七位師兄,如今我們也到了太乙金仙巔峰了,我們在那祖洲等你們丫!不過,很明顯你們要等到我們種下的千年龍涎香草成熟之後。師兄們,千年之後再見啦!」
所謂千年龍涎香草,自然千年一成熟。淇風等人氣得暴跳如雷,那淇風化作一隻黃鳥,生就一隻爪子,長了三對翅膀,在枯木頭上又抓又撓,大吵大鬧,張口噴了枯木道人一臉三昧真水,偏偏枯木沉睡不醒。釜天疑惑道:「大師兄是不是大限到了,已經翹辮子了?」
正在此時,只聽枯木道人囈語道:「老爺給我們另有任務,跟他們不同,你們急個什麼?我的一個化身在神遊天庭,在天庭已經做了兵部尚書三十餘年也!西方教在那青丘國選了一個九尾妖狐,化作美人兒送上天庭,如今昊天上帝已經被狐媚子迷住了。等我們到了天庭,只怕已經天下大亂了……」
第三百一十六回 大道之下天道也是螻蟻,玄都忘情太玄太清絕交
「道友,我的分身可不是聖人,你用這個理由壓我,只怕說不過去吧?」
重新建的含光殿中,太玄聖人盤膝坐在蒲團之上,面前一張玉幾,聖人微微揮手,玉幾上出現一個翡翠色茶壺,兩個青瓷杯子,那茶壺中猶自冒著騰騰熱氣。太玄聖人輕輕為對面的玄都聖人斟了杯茶,送到對方手中。
玄都笑道:「阿彌陀雖然不是聖人,但始終是你的分身,乃是聖人的一部分,他踩死了靈吉菩薩,旃檀功德佛已經來向我吵鬧了十幾次了,便是混元聖人,也齒冷我們地仙界來客的作為。道友,你的五尊化身,還是收回來罷。」
「地仙界來客?莫非道兄還認為咱們與洪荒土著有區別?」太玄聖人搖了搖頭,笑道:「我那五尊化身,都沒有聖人的修為,出手不算違反規定。何況,若是西方教不去招惹我的門生,阿彌陀也不會出手。道兄,此事玉清聖人、孔聖人與鎮元道兄都沒有搭理,也沒有上門譴責我的不是,為何道兄反倒上門來了?道兄不念及舊情,倒讓我心寒吶!」
玄都聖人笑道:「我並非為此事而來,而是另有要事問你。」他目光炯炯,看著太玄聖人,道:「我在一百六十多年前,突然察覺天道中有諸多不明因素,似乎天道動盪,隨時有崩潰的危險,一直推演了一百六十多年。至今才隱隱算出,天道之所以動盪不安。隨時可能崩潰,多半是出現在道友的法器之上。」
「道友,你我也是故交,你給我一個實話,那星斗大磨究竟有沒有衍生出器靈?」
太玄聖人哈哈笑道:「哪裡有這回事?星斗大磨若衍生出器靈,我還能活到現在?道兄你是多慮了,我也是聖人。若天道有變,豈能不知?其他四位聖人。又豈能不知?」
玄都搖頭道:「三屍證道,距離天道最近,心境符合天道,你們不知也是正常。這魔界宇宙不過開闢兩千年,倘若就此毀滅,殊為可惜。你我聖人固然可以突破空間,前往地仙界躲避災難。但其他生靈,只怕都要化作灰灰。朱道友,那星斗大磨若真地衍生出器靈,還勞煩你交出來,免得後患無窮!」
太玄聖人祭出星斗大磨,托在手中,道:「道兄若不信,大可以查看一番。」
玄都接過星斗大磨。神念探入其中,確實沒有發現器靈存在,猶疑一下,道:「道友的含光殿,彷彿是新建的。」
太玄聖人心中一凜,笑道:「被幾個頑皮弟子打壞了。如今只蓋了一百多年,倒算不得新房子。」
玄都瞇了瞇眼睛,道:「聽說你多了個女兒,貧道至今尚未賀喜,可否引來讓貧道見一見?」
「小女此刻正在那東海之濱,隨她幾位師姐修行。等她修行圓滿,自然要拜見師伯。」
玄都面帶微笑,道:「不知是哪位娘娘生的?貧道有點薄禮,想要拜託娘娘轉交。」
太玄聖人心中更加謹慎,尷尬一笑。道:「此事說來是家醜。乃是貧道紅杏出牆,與月娥娘娘留下的情種。此事尚被家裡兩隻母老虎吼了一頓呢!這是貧道的私事,道兄可不要外傳,便是我的弟子,也不知其中詳情。若非我與道兄交情深厚,定然也不告訴你!」
玄都哦了一聲,笑道:「道友還是像從前那般風流多情。只是道友何時將月娥娘娘娶過門?人家一個黃花閨女,平白被你辱了身子,不能不給一個交代。你成親之時,貧道倒要討杯水酒喝呢。」
「呵呵,天下未定,何以家為?」
「道友,天下未定,但你已經娶了兩房妻子了,如今說這話,倒顯得有幾分違心呢!」
這兩位聖人暗鬥詞鋒,較量了片刻,玄都聖人起身道:「道友不願說出實情,貧道也就不勉強了,只是你要小心,倘若星斗大磨滅世,一切罪孽都要歸在你地頭上!」拂袖出了含光殿,太玄聖人也不起身相送,淡淡道:「道兄,這些不過是你的猜測罷了,天道尚在,你又何必杞人憂天?」
玄都聖人不再答話,騎上青牛,逕自來到廣寒宮,太玄聖人也察覺他地動向,臉色一變,急忙飛身而出,落在廣寒宮前。只見那玄都聖人早已闖入宮中,向月娥娘娘道:「聽聞娘娘與太玄道友生了個女兒,老朽特來道賀!」
月娥娘娘不解其意,紅著臉道:「太清聖人這是說的哪裡話?我與太玄聖人之間,青白一片,哪有什麼女兒?……」
玄都聖人臉色變得煞白,雙手顫抖,道:「果真沒有女兒?你們不是珠胎暗結,不日便要成親麼?」
月娥娘娘黯然搖頭。玄都聖人長長吐了口濁氣,回頭看去,只見太玄聖人站在宮門前,神情木然。
「朱罡烈啊朱罡烈,你好糊塗!」
玄都聖人拂袖而出,也顧不得騎牛,腳下生雲,跳出太玄天,進入輕靈之氣中,直奔祖洲大陸而去。聖人眼前猛然一道金光,太玄出現在身前,手中托著星斗大磨,漠然道:「玄都聖人,你要到何處去?」
玄都頭頂仙樂陣陣,現出天地玄黃玲瓏塔,罕見的露出凝重表情,天地玄黃鴻蒙紫氣條條垂掛下來,在輕靈之氣中蕩來蕩去,道:「自然是去將那滅世小魔頭殺了,免留後患。太玄聖人,你果真要阻攔我?」
太玄聖人雙眼突然變得灰白,瞳孔中彷彿包含兩個宇宙星系,輕聲道:「你回到太清天,我便不攔你。」
玄都聖人歎息道:「在地仙界,我初遇你時,你為惠施,我為莊周,那時你豪情恣放,與我辯機,往往令我恍然大悟,你我有道友之緣。第二次遇見你時,你是我的弟子,我助你修煉得道,成為天蓬,你我有師徒之緣。第三次遇見你時,你我互為道友,相互扶持證道,你助我斬去三屍,我助你功德成聖,因此有亦師亦友之緣。
這三世之緣,交情深厚,莫非如今已經用盡了?為了那個小魔頭,你我竟然要走上對立之途?」
太玄聖人黯然道:「道之一途,你我相得益彰,可謂是良師益友,你教會我許多東西,讓我至今仍然感激莫名。不過,你去此要殺的卻是我女兒,不能不攔你。玄都聖人,」太玄手中的星斗大磨猛然爆裂開來,伸手一抖,化作一道先天不滅靈光,在輕靈之氣中扭動身軀,震盪來去,如同蛟龍游動,道:「你已經忘情了,我卻不能忘情。出手罷!」
玄都聖人瞇了瞇眼睛,輕輕從袖子中掏出一盞宮燈,名喚玄都玉京八景宮,輕輕向空中一拋,但見萬朵金燈懸浮在輕靈之氣中,燈光明滅不定。玄都聖人吐了口氣,輕聲道:「你現在離開還來得及,咱們還是道友。你那個女兒乃是天地禍根,不在天道之內,早晚會害了這個世界。」
「可惜玄都聖人你證得是忘情道,雖有情,卻是天道之情,我們三世之情,卻都忘了。你這忘情之道,雖能看得見天道,卻看不清大道。我早已請教過地仙界的鴻鈞老師,你若殺了我女兒,大道不存,天道不立,這個世界才是真地死了!」
玄都聖人心地剛強,根本不為之所動,見他變化為魔神真身,心中也頗為忌憚,祭起風火蒲團,踩在腳下。太玄聖人也對他萬分忌憚,這老者一直以來神秘莫測,第一個證道的是他,第一個前往宇宙邊陲接引靈氣的是他,第一個開闢新天地的也是他。彷彿種種精妙法門,種種神通,玄都聖人皆知道得一清二楚。
玄都聖人一意要殺了朱朱,滅絕這個滅世大劫,別說太玄聖人阻攔在前,便是太上老君、鴻鈞道人膽敢阻攔,也要殺了對方,維持天道不滅。聖人頭頂衝出三千里紫氣,與鴻蒙紫氣連成一片,澎湃有聲。
兩位聖人還未動手,氣勢已經連成一片,將那輕靈之氣攪成巨大漩渦,停留在輕靈之氣中的太清、玉清、太玄三天,皆劇烈震動,竟然隱隱有不穩之兆,隨時可能化作陰陽二氣,消散在宇宙虛空之中。
正在兩位聖人將要出手之時,突聽有人笑道:「兩位聖人好煞氣!不過如今這聖人說話,都如狗屁一般,萬年之內,聖人不得出手,兩位道友都是發起者,如今也要食言了!」
玄都、太玄聖人尋聲看去,卻見雲中子手托碧玉葫蘆,站在遠處觀望,一臉譏笑。
第三百一十七回 通天塔下,萬仙飛昇
玉清聖人云中子感到輕靈之氣中的劇烈震盪,這才匆匆趕來,見到太清太玄兩位聖人只差一步便要打了起來,忍不住出言相譏,其實巴不得兩人交惡。
不過玄都與太玄二人聽到他的話,卻漸漸冷靜下來。玄都聖人先收了玄都玉京八景宮燈,呵呵笑道:「玉清聖人指責得有理,是我們莽撞了。」玄都擔心的乃是在輕靈之氣中大戰一場,勢必壞了這片天地,搞不好還會導致這天地重歸混沌。
太玄聖人沒有這個擔心,但也鬆了口氣,緊張的看著玄都,目光中露出哀求之意。玄都聖人知道他是怕自己將星斗大磨產生滅世器靈的消息告訴其他聖人,心中歎息一聲:「這又是何苦?聖人之下,皆是螻蟻,一個女兒而已,比天道孰輕孰重?」
玄都正準備將這消息通知雲中子,突然又看到太玄聖人哀求的眼神,心中一動,開口道:「太玄聖人,你說你請教過地仙界的鴻鈞老師?可有應付之道?」
太玄聖人鬆了口氣,道:「確有應付之道。」
玄都聖人默然半晌,突然笑道:「萬年之內聖人不得出手,如今才過了七百年,時間尚早。此事待萬年之後再說,道友你要小心,千萬別惹出大禍,否則我必然告知其他聖人。」聖人說罷,收了天地玄黃塔,召來青牛,騎牛而去。
雲中子在一旁聽得稀里糊塗,心道:「莫非朱八這廝有把柄握在玄都那廝手中?」心中不由好奇萬分。八卦了一番,笑道:「你二人怎麼不打了?我也只是說說而已!」
太玄聖人呵呵笑道:「道友,我們若打下去,只怕你那玉清天也要連帶著遭殃呢!道友,你我有近百餘年未見,不如尋個地方詳談一二?」
雲中子目光閃動,笑道:「正有此意。我看此地便很好。」揮手處。憑空出現涼亭石桌石椅,邀請太玄坐下。道:「聽聞太玄門下弟子,有不少前往祖洲傳道?」
太玄聖人點頭道:「確有此事。我也聽聞玉清門下,也去了祖洲宣揚道法。」
雲中子呵呵笑道:「到了那祖洲與三百大洲,我那弟子才發現,正南迎洲,不知何時竟然成了西方教的道場。可憐,可憐。如今我等數百年未出,連個道場歇腳的地方也沒有了。我的那些弟子,在下界一個個餓得面黃肌瘦,好不容易在人族找到一片休養生息的地方,收了幾個廢柴弟子,不成大器。」
太玄聖人歎息道:「可不是?我的弟子和女兒,甚至已經被逼到海上去傳道了,西方教真是欺人太甚!」
雲中子微笑道:「我還聽聞。有人向昊天上帝獻了個美女,乃是一頭九尾狐狸,長得極是美貌。昊天上帝如今也不早朝了,天下大事也不過問了。」
太玄聖人怒哼一聲,道:「真是個不孝子,只怕朱家的江山。便要敗在他的手裡了。這一不早朝,說不得天下什麼怪物都四起作亂,為禍蒼生,早晚導致民怨沖天,天庭的功德盡失。美人計,向來是最簡單最有效地方式。」
「我又聽聞,天庭有清流亂政,朝綱不再。不知可有此事?」
「慚愧,這個我也是剛剛得知消息。那些清流只會吵吵鬧鬧,相互攻擊。屁事也做不出一個出來。朝綱能不亂嗎?」
雲中子心中腹誹一番:「我知道的消息,你都知道。一句話只能信你三分。」拍手笑道:「道友,但我卻以為,無論是清流亂政,還是九尾狐亂後宮,或者玉帝不早朝,這裡面都有人指使呢!」
太玄聖人大驚失色,詫異道:「竟然有陰謀?莫非果真有人膽敢要推翻我朱家地江山?」
雲中子呵呵笑道:「九尾狐狸有人指使,清流亂政也有人指使,但賢明的昊天上帝漸漸變得昏庸,強大的天庭戰爭機器,如今一籌莫展,這裡面便未必沒有人指使。有人渴望用一場戰爭,推翻天庭專政,建立新的天庭,但也有人渴望用這場戰爭,滅了潛在敵手。道友,你看我說的對也不對?」
太玄聖人也拍手笑道:「道友真是個妙人。難道有人還生怕他兒子的江山做的不結實,硬生生給他製造幾個敵人?」
雲中子大笑道:「說不定真地有這種人呢,更說不定這人還是高高在上的聖人!不過——」雲中子話鋒一轉,正色道:「天庭要面對四位至人,以及三千佛陀,還有數不盡數的蓮花化身,儘管有強大的天庭戰爭機器在,只怕也無可奈何。」
太玄聖人微笑道:「玉清聖人想必已有妙計。」
雲中子並不直接回答,而是淡淡道:「道友,依我之見,還是重定封魔神榜罷。廣成子等人落在榜上,已經是兩朝元老,這榜上群神,也該換一換了。你若應允,我玉清天必然全力支持,那天庭,依舊是你朱家的天庭。」
※※※
玉鼎真人率領闡教眾仙真在人族國度站穩根腳,廣泛宣揚闡教道法,四處尋找資質上佳的弟子,不過闡教的道法對道心要求極高,幾十年下來,也不過一人收了一個弟子。這些弟子雖然不多,但已經是難得可貴了。
倘若是人教玄都一脈,能從整個洪荒中挑出一個弟子,玄都聖人便已經要大呼慶幸了。至於如今霸佔大荒山的截教。門下弟子倒頗多,多寶天尊與靈寶天尊也時不時下山尋找好地門生。
截教這些年也極為興旺,將正東陽洲打理得如同鐵桶一般,即便是西方教,也難以滲透其中。
玉鼎真人有南極仙翁等人輔佐,將凡間教門打理的井井有條,不過西方教在人族中的勢力。也是極為驚人,經常有佛門中人前來挑釁。在凡俗國王的安排下,兩教辯論道法,各自攻訐對方道門。
闡教的修士,都是修心之士,口舌上的功夫哪裡比得過那些西方教眾?去了多少,便慘敗多少。西方教眾倒也識趣,根本不與他們手下論真章。偏偏斗地就是嘴皮子上地功夫,讓闡教的聲望一落千丈,甚至有些國家揚佛滅道,把全國地闡教道觀拆了一空。
玉鼎真人與南極仙翁命令闡教弟子不得與凡人生事,處處忍讓,怎奈西方教處處進逼,只辯論不開戰,讓闡教眾仙真惱火萬分。正在此時。又大儒東來,共有七十二人,各國法壇之上駐留三年,與西方教修士辯論,三年而無一敗績,聲勢大噪。被稱為七十二鴻儒。
這七十二鴻儒被延請到洪荒七十二國,擔任大夫之職,修書編撰,有《春秋》傳世,有《論語》治國,號稱半本《論語》可平天下。
儒家不但抑佛,而且抑道。
闡教也受到打壓,不過比起從前,還要好過幾分,倒是西方教按耐不住。率先向那些鴻儒挑戰。在會昌國設下擂台,共有十尊南無佛。三十尊菩薩,百尊金剛護法,揚言與儒家在此鬥法,分個輸贏高下。
鴻儒子路孤身前往,洪荒七十二國只見半空之中,紅光縈繞了三日三夜,三日三夜之後,子路孤身返回。那鬥法的戰場之上,遍地殘屍,沒有一個活物。
儒家的浩然正氣,從此一擊成名,凜然澎湃的正氣,剛而不折,可謂是驚艷絕倫。那子路精修一個勇字,比陸壓高明多了,一場戰鬥下來,竟然無人能敵,儒家在人族中氣勢大漲,又加上儒教教義確實適合統治者的統治,因此漸漸在洪荒中大興。
那帝釋天王佛聽聞西方教在人族中的慘敗,動了執念,起身欲去破了儒教的氣運,待來到人族七十二國,只見半空之中五件儒教鎮運法寶地光芒,直透雲霄天外,不禁住了腳步,暗道:「儒家此刻氣運蒸蒸日上,便是西方教也遠遠不及。只怕他們上天庭為官之時,便是氣運鼎盛之日。他地氣運如此之勝,我倒不易破了他的,也罷,先去聽聽他地教義如何。」
·文}帝釋天王佛化作一個普通人族青年,來到其中一座人族王城,恰逢鴻儒大夫子思正在開經筵說儒家教義,帝釋天王佛便跪坐台下聽講。
·人}子思說了整整一天一夜,帝釋天王佛便聽了一天一夜,如癡如醉,暗道:「這門教義,仁智勇義信相輔相成,勾錯相連,沒有任何破綻,確實稱得上大德教派,不易破除他的氣運。」
·書}正要離開,突然只聽那子思開口道:「……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為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諸侯危社稷則變置。」
·屋}帝釋天王佛聞言,立刻心花怒放,離開了王城,這才放聲大笑道:「儒家上天庭為官之時,便是他們氣運最旺之時,也是氣運回落之時,到時最多與西方教平分秋色。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這與天庭朱家皇室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正是衝突,到時恰恰要看孔聖人與太玄聖人之間的內鬥!」
儒家霸佔朝堂上下,便是黎民百姓也尊崇儒術,導致佛門與道門在人族之間的勢力漸漸萎縮,玉鼎真人等闡教仙真只得移居山林,授徒為樂,這一日,突然從天外飛下一隻體長千里地丹頂鶴,飛臨闡教道場上空,化作一俊美妖異的道童,白髮紅額,瞳仁倒立,詭異萬分,卻有些許道骨仙風,落入道觀之中,卻是雲中子的徒兒仙鶴童子。
玉鼎真人與南極仙翁連忙出來相迎,笑道:「師弟如何出山了?」
仙鶴童子笑道:「我此來奉了掌教老爺之命。帶來書信一封,掌教老爺吩咐,讓師兄們依照信中所言行事。」
玉鼎真人與南極仙翁等人拆開信封,取出信讀了一遍,笑道:「入天庭為官?此事倒有幾分古怪。」
仙鶴童子笑道:「老爺吩咐,此次不與太玄門下作對,反要扶持他們。將來在天庭為官的師兄們,便可以逃出封神榜噩運。成就仙道。」
玉鼎真人大喜,問道:「師弟可知替代諸位師兄成就神道地,都是哪家弟子?」
仙鶴童子笑道:「掌教老爺說,天下之道,乃是制衡之道,陰陽平衡,此刻哪一家氣運最旺。弟子最多,哪一家便要上榜。」
玉鼎真人與南極仙翁等人對視一眼,敲響銅鐘,命隱居在各地仙山的弟子前來,過了三五日,闡教仙真聚齊,玉鼎真人開口道:「學會文武藝,貨賣帝王家。眼下凡間征伐依舊。道門林立,不是修真養性地好去處,眾弟子,隨我去中洲通天塔,參加那百年一度的飛昇大會,度劫飛昇。去天庭為官,一面清淨參道,一面維護人間綱統。」
眾弟子雖然心中疑惑,卻不得不依命,跟隨眾仙真前往中土神洲。待來到那中土神洲通天塔之下,只見好大一座山峰,如同天柱,直捅天際,上抵三十三天。一朵朵閒雲,在山半腰懸掛。雲彩之上。乃是雷雲風暴之所,罡風猛烈。即便是有大能為的修士,也輕易不敢前往。
山下人山人海,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修士都有,修羅教、截教、西方教、妖教等教門的不說,便是散修之士,也有不少。
不過今年地飛昇大會,顯然比往年人數多了不知多少倍,只見天地人神鬼蠃鱗毛羽昆十種應有盡有,也有不在這十種之列的古怪物種。
玉鼎真人見到不少熟悉面孔,心中暗驚:「他們怎麼也會在此?」悄悄指給南極仙翁看去,只見那些人乃是過去莊嚴劫千佛轉世,此刻紛紛化作道人,面帶妖氣,又有現在賢劫千佛轉世,紛紛化作散修之士,也面目不善,又有未來星宿劫千佛轉世,紛紛化作妖魔鬼怪,一個個衣冠沐猴,道貌岸然。
這九千西方教眾,雖然在往年大劫中喪命,但魂魄尚在,此刻轉世之後,竟然全部歸入西方教,實力雖然比不得往昔,但依然是一股龐大到讓人恐怖地勢力。
「他們為何不在西方大極樂世界納福,偏偏跑到飛昇大會來?莫非,這些傢伙也要上天庭為官?」
玉鼎真人與南極仙翁臉色漸漸變得凝重,均感天庭之行,不如想像中的平靜,只怕大亂,已經顯露端倪。
「西方教單單我們知道的便已有九千眾,不知道名姓地,只怕更多,還有與西方教蛇鼠一窩坑瀣一氣地寂滅教,加起來,這個數字,已經可以與天庭的官員相提並論了!」
南極仙翁是個老誠人,尚未有什麼想法,但玉鼎真人教出楊戩這樣伶俐地弟子,自己也不是什麼老實地傢伙,目光不停在人群中掃來掃去,猛然眼睛一亮,用肘子捅了捅南極仙翁,嘴巴努了努。南極仙翁順著方向看去,只見普賢文殊兩個與紅孩兒等人在一起,正在低聲說笑。
「看到了吧?我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太玄門下,也有高手到了。」
過了片刻,玉鼎真人又找到楊戩與靈珠子,兩個傢伙吊兒郎當,爬到樹上蹲著,一頭細犬,竟然也蹲在樹上。這二人帶出的弟子,也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全部蹲在樹上,有的說笑,有的打瞌睡。
「這廝,看到我也不打聲招呼!」玉鼎真人生了悶氣,心道:「如今我與他平輩,好歹也要稱一聲道友才是!」
玉鼎真人漸漸找出越來越多的太玄門人,心中大定,又過了片刻,只見東方紫氣澎湃,但見空中氳氣湧動,形成刀筆春秋策等五件怪異祥雲,沒過多久,便見儒家七十二賢人聯袂而來,也來到通天塔下。
玉鼎真人眼中的驚訝越來越勝,詫異道:「這次飛昇大會,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第三百一十八回 原始天尊背叛玉清天,太玄聖人勒索兩教主
「這次飛昇大會,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九天赤明和陽天之外之上的雷雲之中,傳來這樣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率領雷部二十四正神、四千副神,布列成陣勢,站在一隻巨大的黑龍龍頭之上。但見那龍鬚飛舞,在雷雲中游來游去。
「今年的形勢,比起往年,只怕有些不妙啊。」護法天君撐著把黃雨傘,撥開雷雲,向下看去,有些擔憂的說。
雷聲普化天尊取出自己的法器,揚手祭在空中。從下方向上看去,只見那雷雲之中突然出現一汪金水,瘋狂吸收週遭雷雲之中的能量,眨眼之間封印天界與凡間之間的雷雲結界便出現一個諾大的缺口。
那缺口的中心處,乃是一片金波蕩漾的萬里雷池,雷池中無數金鱗翻滾來去,不時有幾隻怪物露出崢嶸頭角,瞪著巨眼向下方看去。雷聲普化天尊與二十四正神正要準備引動九天雷劫,考驗那些飛昇天界之修士,突然只見三十三天離恨界有人乘鶴而來,到了雷池之前,手捧御詔,朗聲道:「奉上諭:今年應試之人,乃是往年百倍之多,若依常例,非百年不能竟全功。著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與二十四雷部正神,釋放雷部正神法器威能,布下陣勢,命飛昇之人,穿越雷池。若能穿越者,便可入天庭為官。欽此。」
雷聲普化天尊連忙率領群神下拜,叩頭之後。接過聖旨,問道:「敢問天使,倘若那些飛昇之人結陣而來,雷部正神法器根本考驗不出他們的修為,便會被他們輕鬆突破,豈不是誤人誤己?」
那人漠然道:「雷聲普化天尊,此乃昊天上帝大天尊地旨意。你若有疑問,可到天庭求見陛下。」正準備乘鶴而去。雷聲普化天尊又問道:「敢問陛下今日可曾早朝?」
那人冷冷看了雷聲普化天尊一眼,冷笑道:「陛下日理萬機,過於勞累,今日不早朝。」說罷,轉身飛去。
「呸!清流!」護法天君狠狠的吐了口濃痰,落到下界,變成一片大水。將一群等待飛昇的修士澆成落湯雞,恨聲道:「什麼日理萬機?分明是日『李萬姬』那只妖狐!」
雷聲普化天尊連忙摀住他的嘴,四周看了一眼,低聲道:「慎言,慎言。兄弟,如今這日子可不太平,那些清流組成東廠錦衣衛,一意要抓我們正神的把柄。削我權勢,你再亂嚼舌頭,當心他們給你編排個罪名!」
護法天君打了個冷戰,掙脫他的手,叫道:「哪有你說的那麼恐怖?這天庭還成他們家地了……」話音未落,只見一個巨大鎖鏈從天而降。正套在護法天君頭上,一群金甲天神探出頭來,獰笑道:「護法天君,對不住了。您辱罵陛下和娘娘,如今事發,先去東廠天牢裡待一時罷!」說罷,將護法天君扣著便走。
雷部群神紛紛大怒,衝上前去便要將護法天君搶回來,雷聲普化天尊怒喝道:「誰敢動?造反了不成?」雷部群神叫道:「天尊,這些錦衣衛欺人太甚。護法天君去了。不死也要扒層皮!」
「有封神榜在,我們周天之神永遠不死!但那些清流。可沒有這麼好運氣,倘若落在咱們手中……」雷聲普化天尊獰笑一聲,住口不說,道:「先辦正事。事後我去尋監天司,求他個人情,將人從東廠裡討回來。」
通天塔下,一心想要上天庭求官的修士看著那九天之上越來越耀眼地雷池,聽到雷部眾神的話,都有些膽寒。從周天正神法器中穿過,即便是只有二十四枚雷神法器,但也是非同小可。
他們只為度天劫做了準備,而沒有與正神法器正面相抗的準備。
突然有紫璃真人哈哈笑道:「正神設下的雷陣又能如何?看貧道這就突破了它!」說罷,騰雲駕霧而起,在半空中化作一頭紫色縭龍,猙獰兇惡,撲入雷池之中。山下眾修士只見那雷池中雷音滾滾,過了片刻,便見雷池中掉下一隻好大的縭龍頭骨,轟然墜地,又自冒著騰騰熱氣。
「紫璃真人好走,投胎去吧。這雷陣也太變態了罷?往年的九天雷劫,根本不會這麼短的時間,便能將一名高手轟炸成渣,好歹也會留一件法寶地說……」
玉鼎真人與南極仙翁對視一眼,微笑道:「這雷陣倒容易對付,若是按往年的規矩一個個度劫飛昇,只怕我們的弟子還要損傷不小,如今沒有規定人數限制,可輕鬆突破。」向三千闡教眾金仙與三千闡教三代弟子道:「都隨我來,布成玉清仙光陣。」
這六千人當即飛起,頭頂衝出玉清仙氣,連成諾大仙雲,直衝雷池而去。闡教六千修士毫無阻礙便穿越雷池,雷部正神法器根本不能加身,輕鬆來到赤明和陽天。
當即有接引天使前來,引到別院歇息,等候傳詔。
這時,通天塔下的眾修士才知聯合起來,紛紛尋人組成陣勢,接二連三突破雷池。也有修為特別低又倒霉的,被雷池中雷部眾神法器轟炸成渣。
那西方教九千群佛帶著兩萬人,浩浩蕩蕩,布列成陣勢,一發湧入雷池之中,也順利到了赤明和陽天,也被接引天使接走,去了別院歇息。
當即又有截教、妖門、修羅教等數百人相繼穿過雷池,也有不少散修之士,組成團隊,相互扶持,也穿過雷池。有不少散修精明異常,見到今年來了這麼多人,情形有些不妙。自己推演片刻,雖然算不出什麼東西出來,但上了天庭,必然有紛爭,索性不參加飛昇大會,轉身便走。
儒教七十二鴻儒也穿越雷池,被接引上天。刀筆春秋策之中的正氣刀果然厲害。只一刀,便破去萬里雷池。將雷池捅了個窟窿。那七十二鴻儒從窟窿之中穿過,來到赤明和陽天。
通天塔之下,只剩下太玄門下,約有數百人,抬頭看著天空中地雷池,猶自旋轉,發出陣陣雷音。
普賢笑道:「這周天法器。多得是先天靈寶,威能確實不凡,只可惜雷聲普化天尊不知在和誰慪氣,竟然沒有發揮全力。」文殊等人點頭稱是,道:「佛門共有三萬人,寂滅教也有萬餘人,闡教六千人,其他教門和散修加在一起足足有一千人。都上了天庭,這官職怎麼封才是?只怕昊天上帝也有些發愁了。」
楊戩笑道:「昊天上帝才不會發愁。我聽聞此刻陛下迷上了李萬姬,那李萬姬乃是青丘國的九尾狐狸,法力強大,善與魅惑,如今陛下已經不問朝綱了。這事兒。倒有些像地仙界商紂封神年代地事情,看來,其中的貓膩不少啊!」
太玄門下二代弟子多知地仙界封神之事,會心一笑,道:「他們所求的,不過是造反有理,但我們所求的,是讓他們造反有理,但不成功。」眾人相繼飛身而起,從雷池中穿過。正要進入赤明和陽天聽宣。突然有幾尊金甲神人攔在面前,冷笑道:「別人可以進去。但你們不可。污蔑陛下和娘娘,已經是死罪了。來人哪!快快將亂臣賊子擒下!」
靈珠子連忙叫道:「我是陛下的兄長朱靈子,誰敢動我?」紅孩兒與楊戩等人連忙躲在靈珠子背後,把他推到前面,笑道:「王爺來了,你們還不下跪相迎?」
那幾尊天神冷笑道:「王爺?呸!陛下乃太玄聖人十子之首,有什麼兄長?就你這貨,我們已經見過多了,凡是胡亂認親地,統統在斬仙台上砍了腦袋!來人哪,壓倒天牢伺候著!」
當即湧出幾百個金甲神人,不由分說將楊戩等人圍了起來,鎖鏈向腦袋上套去。太玄門下正要大怒出手,教訓他們,卻見楊戩等人根本不做反抗,任由他們俘虜了。這些弟子也只得束手就擒。那為首地金甲神人冷笑道:「我當那些古仙人如何了得,原來也是膿包!」
推推搡搡,將太玄門下押走了。楊戩笑問道:「敢問這位差大哥如何稱呼?」
為首那金甲神人傲然道:「我乃西方……我乃錦衣衛都督東山先生是也。」
楊戩冷笑,任由他們穿了琵琶骨,壓入十八層天牢最底層之中,只聽那些天庭東廠錦衣衛都督東山先生笑道:「先押監,明日斬仙台侯斬,不必審了。」
普賢叫冤道:「差大哥,好歹也要來個三司會審,然後再定我等地罪名啊!」
文殊號嚎大哭道:「我冤枉啊,所有的不敬之語都是楊三眼這廝說的,管我們什麼事?要殺您先殺楊三,活刮了他我們都沒有意見!」
紅孩兒陪笑道:「明日就要上斬仙台了,可否給口飽飯?」見到那東山先生搖頭,一群師兄弟抱頭痛哭,東山先生見狀,也有些感動,道:「也罷,讓天廚正神給他們做點吃的,免得去了地府做個餓死鬼,閻王也要說我們小氣。」
紅孩兒楊戩等人落網,沒過多久,又有儒家七十二鴻儒被捕,投入天牢,判了死刑。普賢笑問道:「子思師兄,你們卻是犯了什麼罪?」
子思尚未來得及回答,只聽東廠錦衣衛都督笑道:「這些傢伙空有儒者之名,沒想到隨地吐痰,因此判了罪,秋後問斬!算起來,也就是在明天。」子思黯然道:「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此話尚未說完,只見天庭錦衣衛又壓了六千仙人,丟進天牢之中,眾人定睛一看,卻是玉鼎真人等闡教眾仙,氣呼呼罵道:「天庭是你西方教開的不成?反了天了?」
那東山先生冷笑道:「玉鼎真人等修士,毫無修養。言語攻擊御前侍衛錦衣眾神,按律當斬!明天一發送你們上路!」
天牢裡一下子人滿為患,眾修士面面相覷,那些三代弟子沒有見過大陣仗,早就嚇得全身發抖,惶恐不安。惟有二代弟子乃是老人精,四周觀望。發現不少往日的仇敵,哈哈笑道:「你們也有今天!」絲毫不以明天問斬為意。
而那些寂滅教與西方教地弟子。則入朝拜見昊天上帝,大大小小封了個官職。
太玄、玉清兩位聖人地門生,此次被一網打盡,兩位聖人反倒聚在一起,捧腹大笑起來。雲中子道:「朱道友,你兒子可真夠昏聵的!」
太玄聖人笑道:「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一不留神,昊天就腐敗了。」
雲中子笑道:「如今沒想到西方教、寂滅教與截教。也聯手起來,只怕我們門下弟子,不好應付呢!」伸手撥開重重迷霧,現出大荒山聖境,無稽崖矗立在雲霧飄渺之間,兩位聖人一眼看穿無量宮,將那宮中景致,看個通透。
雲中子皺眉道:「如今地截教。多寶天尊地權勢,只怕被靈寶天尊剝奪了。不然依多寶的性子,定然不會與西方教聯合。」他想起闡教還有個擔任副教主地原始天尊,心中一陣不舒服。
兩位聖人向那無量宮看去,果然沒有看到多寶天尊地影子,只見靈寶天尊正坐在蒲團之上。門下弟子逾萬,都在端坐聽講。
那靈寶天尊似乎感應到有人窺伺,突然伸出手來,向天空一拂,但見無窮白霧升起,將整個大荒山掩蓋起來。
太玄聖人讚歎道:「不愧是盤龍盤鳳元神所化,法力日漸精進!」
兩位聖人又向西方教看去,但見那西方大極樂世界之中,懸浮一朵萬里白蓮,白蓮之上有三千八德池。八德池中千萬朵蓮花盛開。每一朵蓮花之中皆站著一個蓮花化身的尊者。一望無際,這些蓮花尊者唇紅齒白。與哪吒倒有幾分相似。只見他們將蓮花骨朵運煉成兵,喚作斑斕錘,正站在蓮花之中演練武藝。
兩位聖人駭然:「青蓮道人好大地手筆!」雲中子與太玄聖人對視一眼,心中犯楚,雲中子已有退出之意,暗道:「青蓮道人的八德池,造就千軍萬馬,數不勝數,每個都有太乙金仙的實力,只怕此次偷雞不成反倒蝕把米了!」
他此刻將玉清天聖境所有弟子都派遣出去,就是想趁機重定封神榜,讓廣成子等人脫困,將來也好證道混元,怎奈如今見了西方教的勢力,著實恐怖,隱然已經超越天庭。如果再將這些年辛苦培育的弟子性命也搭上去,未免得不償失。
而太玄聖人見了,則對十二品蓮台更加渴望,這件寶物當真的是逆天,雖然對於聖人層次地戰鬥無用,但造就一批守護天庭地高手,天庭絕對是鐵桶江山。見雲中子有退縮之意,笑道:「玉清聖人難道就不對另外幾件混沌魔神肉身動心?恕我直言,玉清聖人防禦有餘,但進攻不足,倘若與我對敵,只有挨打的份兒。」
雲中子眼中精光一閃,呵呵笑道:「如今這形勢,難道你便能取勝不成?萬年之內,聖人不得出手,面對這種情況,我卻是沒有多少主意。」
太玄聖人微微一笑,道:「三十三天混沌鍾塔我已經打開全部禁制,正交由昊天上帝祭煉。」
雲中子目光一閃,笑道:「這倒有幾分把握,不過即便如此,也僅能克制數不勝數的蓮花尊者,還克制不了五位至人。」
太玄聖人又笑道:「天庭帝師鵬魔王在鯤鵬妖師與北冥娘娘相助下,業已將封神榜祭煉完全,只需心念一動,便可以剝奪周天群神的法器,重定封神榜名諱。」
雲中子又笑道:「祭煉完全的周天星斗大陣可以對付一位至人,可用來克制靈寶天尊,不過還是剩下四位至人。」
「鯤鵬妖師與北冥娘娘,可以應付菩提道人。」
雲中子點頭道:「還有三人。」
「悟空道人手持開天神斧,被我等開闢新天地時。強行衝開二十重天禁制,又經他數百年苦修,此刻已經衝開二十四重天禁制,與牛魔王、雷澤大神聯手,可以應付青蓮道人。十二品蓮台,絕對防禦不了解開二十四重天禁制的開天神斧,青蓮道人必死無疑。」
雲中子笑道:「還有二人。」
「冥河老祖與我同列修羅教主。他無法置身事外。」
雲中子皺眉道:「冥河教主失了誅仙四劍,僅憑誅仙劍陣圖。只怕實力不及他們。」
太玄聖人道:「外加血海冥河大陣,足以對付旃檀功德佛。」
雲中子點頭道:「旃檀功德佛沒有趁手地法寶,倒容易對付。不過還剩下一人,也是最難對付的一個,帝釋天王佛修為突飛猛進,幾乎精通所有道法,便是我也自愧弗如。惟有聖人出手,才能將他降伏。」
太玄聖人呵呵笑道:「道友,莫非你忘記了山妻也不是聖人?帝釋天王佛在天魔琴和東皇鍾下,難逃一死!」
雲中子哈哈大笑,道:「再由你我門下,對付九千轉世佛陀,還有那些清流、天庭錦衣侍衛,天庭地大局。便已經注定了。」
太玄聖人微笑道:「封神榜上,共有八萬四千三百六十五個位子,西方教弟子上榜,綽綽有餘。不過道友,倘若貴教原始天尊出手,又該如何應付?」
雲中子微微遲疑。道:「原始天尊不會出手。」
太玄聖人冷笑道:「他已經從你手中學得證道地法門,隨時可以證道,已經沒有理由再托庇在你門下。依我之見,原始天尊也是耐不住寂寞,此次乃是大好時機,他若出手,必然為西方教再增添一個重要籌碼!道友,你莫要被他地外貌蒙蔽了。」
雲中子笑道:「有我在,他出不了玉清天。道友,你還不放心我?」
「但願如此。」
兩位聖人告辭。雲中子回到玉清天。但見滿目瘡痍,玉清天女媧娘娘演化的眾生萬物。此刻死個盡絕,連只螞蟻也沒有剩下。雲中子連忙來到玉虛宮中,卻見童子迎上前來,道:「掌教老爺,先前有混元天尊老爺與帝釋天王佛前來尋原始副教主,副教主已經隨他們二人去了。副教主讓弟子告稟老爺,多謝老爺這些年來地照顧,但他與老爺地道不同,辜負了老爺地厚望。」
雲中子手腳冰涼,木然呆立了半晌,抬腳將玉清宮門前地白玉獅子踢得粉碎,怒道:「玄都師兄,你就不能看住你的徒弟?」
且說那混元天尊將原始天尊勸動,與西方教聯手,原始天尊冷笑道:「女媧娘娘妄為混沌神祇,卻投靠了太玄聖人,她得了我玉清聖境的造化功德,早晚成為玉清功德至人,將來必然是我們勁敵。不能讓她好過!」祭起萬象車,無窮無盡的妖族大聖從車中湧出,片刻之間,便將玉清天萬物眾生殺個精光。
原始天尊這才與帝釋天王佛聯袂離去。
混元天尊送別二人,便回到太清天,看著太清天的花草樹木,走獸蟲魚,心道:「娥皇娘娘在太清天聖境得了造化功德,再過不久,只怕便會成為太清功德至人。我卻也應該先下手,免得將來留下禍根。」想到這裡,混元天尊頭頂衝出太極圖,猛然間覆蓋整個太清天聖境,將萬物眾生盡數納入太極圖中。
混元天尊手持畫軸,輕輕一抖,將娥皇娘娘演化的眾生殺個精光。混元天尊鬆了口氣,正要回到自己的洞府,卻見玄都玉京八景宮前站著一個老者,正是那玄都聖人。此刻玄都聖人眼中含怒,冷冷地看著他。
混元天尊心中忐忑不安,正要施禮,卻見玄都聖人拂袖道:「道友,太清天聖境已然容不下你,你去吧,好自為之!」玄都聖人開闢的太清天,便等於是太清天地鴻鈞,拂袖之下,混元天尊只覺天旋地轉,眨眼之間便出了太清天,來到蒼茫宇宙空間。
混元天尊拄著扁擔,向太清天方向微微施禮,道:「道友,你雖未傳我斬三屍之法,但畢竟傳我其他道法,助我證道。這一禮便是拜謝。」混元天尊起身,眼瞳變得空空洞洞,頭頂衝出太清仙氣,微笑道:「不過斬三屍之法,我卻從帝釋天王佛手中得到了。」
混元天尊搖了搖頭,拄著扁擔翩然離去。
東海方士山之上,太玄道觀之中。娥皇娘娘正在向弟子講課,說到玄之又玄之處。心中漸漸明悟,腦後隱隱浮現出至人功德金輪,散發出太清仙氣,聖潔無比。娥皇娘娘心中也頗為喜悅,暗道:「難怪大兄說,在人間走一遭,心境才會成熟。對修為也極有益處。」
娘娘正在高興,突然心神恍惚,陡然間功德金輪轟然飄散,一身地造化功德,竟然不翼而飛。娥皇娘娘霎時間面若金紙,哇地吐了口鮮血,喃喃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地弟子也驚得呆了,連忙上前關問。青衣等人也問詢趕來。娥皇娘娘臉色稍稍有些紅潤,立刻道:「你們立刻棄了方士山,前往龍宮尋找蛟魔王,準備迎敵。我先去太玄天詢問老爺。」說罷,顧不得其他,祭起混元如意金缽。飛出三十三天外,直奔太玄天聖境而去。
娥皇娘娘還沒有來到輕靈之氣,便見前方一個人影甚是眼熟,連忙叫道:「前面可是大師姐?」
女媧娘娘回頭看去,詫異道:「娥皇師妹,你的臉色可不怎麼中看,怎麼了?」
娥皇娘娘苦笑道:「你的臉色也不中看呢!莫非是玉清天造化功德出事了?」
女媧娘娘恨聲道:「我只差一步,便要邁入至人地境界,可恨那玉清功德金輪突然之間便消失不見,害得我心境失守。差點走火入魔!此來便是尋老爺問一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娥皇娘娘歎息一聲,道:「我也是。」
※※※
「雲中子與玄都大法師。你們收的好弟子!」
太玄天聖境含光殿之中,太玄聖人暴怒,將手中的碧玉茶壺摔個粉碎。好不容易布地局,如今被這二人收的弟子攪得一塌糊塗。雲中子心中有愧於他,倒是親自前來說明,玄都聖人也派了童子前來告稟。他們剛剛離去,娥皇與女媧便趕到太玄天,向聖人老爺詳細說了一遍,兩位娘娘便見聖人暴怒,面目猙獰得可怕,只差沒有殺人放火了。
兩位娘娘對視一眼,同時出了含光殿,低聲道:「此刻老爺大怒異常,惟有兩位師娘才能勸阻得下來,免得他真地打上太清天與玉清天去。」
娥皇與女媧娘娘連忙趕往承德宮,見過兩位娘娘,詳細說了此事,道:「如今我太玄天樹敵太多,如果再與太清天、玉清天交惡,只怕弟子們都沒了活路。」
嫦娥娘娘笑道:「朱某某好些年沒有發怒,如今難得生氣一次,倒要親自去看看。」對娥皇娘娘道:「妹子去廣寒宮,將月娥娘娘請來,我們姐妹一起瞧瞧去!」
五位娘娘來到含光殿,但見那含光殿早已被夷為平地,太玄聖人將那星斗大磨分解為一道百萬里長短地不滅靈光,一端抓在手中,正欲離開太玄天,去尋雲中子與玄都聖人理論,見到兩位妻子來了,聖人連忙笑道:「你們來的正是時候,我一個人多半打不過他們兩個,一起去幫為夫助威,用天魔琴暗算了雲中子那廝,奪了他的寶貝葫蘆!再將玄都那個老混蛋,暴打一頓,將他的先天八卦爐、風火蒲團與八景宮燈也搶過來,便是他家的青牛,也奪過來,牽到咱們太玄天裡養活!」
嫦娥娘娘聞言,落淚道:「老爺,您一個人去吧,妾身與幾個姐妹還要在此地挖個墳墓,等老爺敗了,妾身們便跳進墳裡等死,免得到時連埋的地方都沒有。」
曦禾娘娘也落淚道:「等玄都先生、雲中子先生夥同老爺地對手殺上太玄天時,我們姐妹倆只能懇求他們先殺一個,也好有人埋了我們姐妹。」
二女哭哭啼啼,拭淚道:「老爺的仇家本來就多,再得罪了他們倆,不但我們死了,便是昭明柔嘉他們,也都要死了。還有老爺與月娥妹子的私生女兒,只怕也難逃噩運呢!」
月娥娘娘臉蛋彤紅,結結巴巴道:「朱朱不是我與老爺的女兒……」
嫦娥娘娘與曦禾娘娘勸慰道:「好妹子,我們姐妹都要被朱某某害死了,你就認了吧。即便你不認,我們也都心知肚明。娥皇,女媧,你們說是也不是?」
娥皇咳嗽兩聲,低頭看著腳尖,女媧娘娘卻撲哧一笑。
太玄聖人笑道:「沒影子地事兒,休要瞎說,我與月娥妹子可是青白地很。為夫適才也不過是心煩意亂,想要與那兩個傻蛋鬥一場散散心,被你們這一絞合,反倒沒了這個心思了。」說罷,又笑道:「雲中子與玄都兩個混蛋,收了兩個反骨仔,真讓人寒心。不過,這卻也好,他們欠我的這個人情,卻是短時間無法還了。」
聖人向娥皇娘娘與女媧娘娘道:「娥皇,你去玄都玉京八景宮前跪下,求玄都那老東西賜你一死。女媧,你去玉虛宮前跪下,求雲中子那廝賜你一死。」
娥皇娘娘眼睛一亮,笑道:「多謝老爺指點!」喜氣洋洋,出了太玄天,直奔太清天去了。
女媧娘娘有些猶豫,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又向太玄聖人道:「老爺,如果雲中子是個半吊子,真地把弟子賜死了,又當如何?」
太玄聖人笑罵道:「他敢?我來吩咐你幾句,你照著說,雲中子定然會護你周全。」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
女媧娘娘大喜,這才前往玉虛宮門前,跪在地上,哭哭啼啼,一意要雲中子賜她一死。雲中子被鬧個心煩意亂,只得出門攙扶起她,道:「你好沒道理,想要死為何跪在我門前?」
女媧娘娘道:「玉清老爺當年開闢新天地,借了我家老爺地開天斧,因為無從還這個人情,這才給弟子玉清天的造化功德。怎奈這造化功德被玉清老爺的大弟子給壞了,弟子沒有功德在身,此番下界,定然性命難保,索性先死在玉清老爺門前,敗壞了您的名聲再說!」
雲中子怒氣填膺,叫罵道:「這肯定不是你能想出的詞兒,又是諷刺又是挖苦的!定然是那賤人教你地!」罵了半晌,取出碧玉葫蘆,又捨不得,猶豫了半晌,道:「這是借給你的,助你躲過這場大劫,你須得對太玄那賤人說明了。」
女媧娘娘連忙接過來,揣在懷裡,笑道:「這個自然,我們家老爺向來拾金不昧!」女媧生怕他反悔,連忙出了玉清天聖境,往太玄天趕去。半路又遇到娥皇娘娘捧著個天地玄黃塔趕來,女媧娘娘笑道:「師妹,你也得手了?」
娥皇娘娘笑道:「可不是得手了?玄都老爺說了,如果我死了,這天地玄黃塔就歸太玄天了呢!害得我都想死一次!」
兩人連忙回到太玄天,見過聖人與幾位娘娘,只見太玄聖人笑道:「這兩件寶貝接過來,你們只需稍稍祭煉一番,便能發揮威力,千萬別試圖抹去兩位聖人的真靈印記,切記切記。」
娥皇與女媧連忙稱是。
太玄聖人道:「如今你們二人性命無憂,趕快下界去吧,免得又生了亂子。」
第三百一十九回 楊戩掛旗求招安,五湖四海風雲起
娥皇女媧二人還沒有下界之時,天庭天牢裡已經鬧成一片,雖然雲中子門下與太玄門下皆被洞穿琵琶骨,但這些根本限制不了他們的神通。楊戩那廝率先扭碎鎖鏈,將其他弟子的鎖鏈也打開了,玉鼎真人等闡教六千修士也脫困而出。卻是由太玄門下帶領,呼嘯從十八層天牢中殺出,楊戩見眾人大開殺戒,笑道:「諸位都是有道之士,何必手上徒增殺戮?」
眾修士笑道:「如今被人欺了,我等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楊道友說的是正理,怎奈不殺將出去,反等人困住我們不成?」
楊戩笑道:「將來自有我們大開殺戒之時,此刻動手,反倒顯得小家子氣!」說罷,祭起嘯天犬。為何說個『祭』字?這乃是楊戩自己琢磨出的法門,那嘯天犬本是犬戎國國王,也是周天星斗正神之一,被太玄聖人封了給他。楊戩將嘯天犬的魂魄與法器當成法寶祭煉一番,也好控制,在戰鬥時無疑於自己的分身,攻防一體。
但見那細犬頓時如氣球一般壯大起來,將天牢通道塞得滿滿當當,血池大口張開,恰恰將通道撐住。那細犬猛吸了口氣,頓時通道內狂流湧動,黑漆漆如同一股洪流,一發向嘯天犬的嘴裡而去,那十八層往上的天牢守衛,如風捲落葉,身不由己湧入細犬利口之中。
嘯天犬嚼了幾嚼,吃個乾淨。率先向天牢上層跑去。眾修士見了,連連讚歎,道:「好一頭凶獸!」連忙跟隨而上。那嘯天犬一路橫衝直撞,白牙利爪,騰踔疾奔,輕利倏忽,一路殘屍遍地。都是被那惡犬一口啃掉頭顱,不論是天牢守衛。還是牢裡的凡人,都免不了一死。
近萬修士跟著那頭惡犬來到天牢頂層,這天牢位於顯定極風天,大陸之外,無窮罡風怒攪,竟然發出轟鳴之音,外面連一朵雲彩也沒有。便是仙山靈石,落入罡風之中,也要變為齏粉。
眾修士中,惟有楊戩精通戰略兵法,於是眾人便推舉他為統帥,靈珠子、紅孩兒等人也領過兵,結為副統帥,道:「這一量劫。太玄門下為主角,正要見識見識太玄聖人地得意門生!」
楊戩等人也不推辭,領了兵權,將萬名修士劃分一下,千人一軍,分作十支大軍。分別由靈珠子、普賢、文殊、虛空藏、紅孩兒、季子路、張子思、曾有若、玉鼎真人、白鳳兒帶領。
楊戩本不識白鳳兒,打算讓靈寶大法師率軍,怎奈那白鳳兒胡攪蠻纏,死皮賴臉討要兵權,那靈寶大法師與南極仙翁等人被她一番攪和,都打了個冷戰,忙不迭推辭帶兵之事,楊戩無奈之下,只得將兵權給她。
十支大軍衝入顯定極風天腹地,大開殺戒。將那些面目不熟的仙人殺個精光。然後升到半空之中,下守太安皇崖天。上守始黃孝芒天。
楊戩見那白鳳兒兇猛無匹,這才來得及悄聲問玉鼎真人道:「道友,這白鳳兒到底是何來歷,為何你們都怕她?」
玉鼎真人苦笑道:「這白鳳兒得碧玉葫蘆神光滋潤,不但是天生道體,而且修為突飛猛進,精通寂滅大法,如今修為已然可以與我並駕齊驅。」
楊戩笑道:「那也不能怕她,豈不聞孔宣曾說:惟小人與女子為難養也,你們讓著她,反倒讓她騎到頭上來!」
玉鼎真人吭吭哧哧道:「白鳳兒是掌教老爺的女兒……」
「……難怪!沒想到雲中子師伯,也貪戀了凡塵,生了個漂亮女兒。這白鳳兒,可有婚配?」
「……」闡教眾金仙額頭佈滿黑線。
天庭錦衣侍衛大都督東山先生聽聞天牢造反,不及稟明昊天上帝,便點齊三十萬大軍,兇猛撲來。他本沒有將這些修士放在眼中,也不列陣勢,直接衝向對方陣腳。
楊戩令旗一揮之下,十支軍隊立刻紛紛祭起各自法寶,迎面打去。但見滿空皆是各種各樣的法器,只一擊,便將三十萬大軍十亭打殺了一亭。
東山先生嚇了一跳,這才知道對方厲害,忙手忙腳聚集殘兵,待二十餘萬天兵天將聚集完畢,終於鬆了口氣,派人上前叫陣道:「爾等亂臣賊子,不思天恩,反而造反,真是罪不可赦!還不放下法寶,束手就擒?」
楊戩等人大樂,笑道:「這廝是個傻子,我等明天都要被砍頭了,還報效什麼天恩?」楊戩喝道:「三軍將士,誰與我擒下這廝?」
話音未落,便見一個身披金甲的猴子跳了出來,揮舞兩下風火棍,叫道:「我來,我來!好久不曾碰上弱者,手心裡癢癢呢!」楊戩見那猴子乃是通臂仙猿,心中大喜,暗道:「這猴子的玄功,比我不遜,而且有天生神力,比說眼前這些小雜魚,便是那些轉世佛陀,也不是他的對手。」
楊戩正要為通臂仙擂鼓助威,卻見一道白光一閃,場中又多了一位美人,卻是那白鳳兒,兩手空空,聲音如鈴,笑道:「大猴子,你下去,還是我來!」
哈奴曼急忙看去,冷笑道:「小丫頭,這裡是戰場,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趕快退下,有叔叔就行了!」
白鳳兒大怒,手心一翻,多出兩把雌雄寶劍,道:「知不知道我爹爹是誰?竟然敢大言不慚,稱我地叔叔!」揮舞雙劍衝上前去。
東山先生見狀,心中大喜,暗道:「還沒有開戰,他們反倒自己打了起來,任何一方輸了,說不得都會引起闡教與太玄門下的紛爭。果然是一群烏合之眾。我只等著坐收漁人之利便是。」於是下令退兵三百里,立住陣腳觀戰。
通臂仙哈奴曼冷笑道:「讓你砍三劍,砍不動,自己下去,丟人事小,丟命事大!」
白鳳兒心中暗道:「我力大無匹,便是玉鼎等諸位師兄也不及我。這猴子讓我砍,定能將他砍死了!」氣勢洶洶上前。照頭便一劍劈下,只聽當得一聲巨響,白鳳兒手中地雌劍高高揚起,那猴頭腦門上連白印也沒有。
白鳳兒吃了一驚,連忙將雌雄雙劍祭起,在半空中化作兩條銀龍,從通臂仙哈奴曼脖子處一掠而過。白鳳兒收了寶劍。只見那雌雄雙劍如同清水,不見一絲鮮血,向那猴子看去,只見通臂仙微微冷笑道:「技止於此了?」
白鳳兒聞言,反倒收了雙劍,叫道:「姑奶奶與你拚一拚本相,死猴子,你敢是不敢?」
哈奴曼大喜。道:「拚鬥本相,還沒有幾個能勝過我,便是悟空那廝,也要遜色三分!」白鳳兒冷笑一聲,唳聲高叫,如同鳳吟。陡然化作一頭雪白鳳凰,雙翼一展,便有三千里之遙,週身佈滿烈火,焚焚燃燒,伸出兩隻利爪,便向通臂仙抓去。
通臂仙猿啼一聲,化作一頭暴猿,頂天立地,雙手握拳。對著顯定極風天大陸猛然錘下。但見他雙拳落處。那大陸如同紙紮的一般,頓時大陸被通臂仙錘下一角。與行星差不多大小。
通臂仙抱著這塊巨石,跳到白鳳頭頂,向她腦門砸去!
白鳳兒嚇了一跳,急忙振翅飛走,翅膀一扇,便見有無窮烈火雜雜,一發向通臂仙撲去。便是遠在三百里外的天庭錦衣衛大軍,也被扇得立腳不住,攪入亂空之中,修為低的,當場喪命。
通臂仙本來不以為意,暗道:「我的金身別說普通水火,就是三昧真火、八昧神火,也休想尚我!」待見到那烈火稍稍一觸,手中的巨石頓時如雪一般融化,手上的毛髮漸漸發出一股焦味,金身似乎也有軟化地趨勢。通臂仙大吃一驚,叫道:「這是什麼火?難道比八昧真火還要厲害?」
白鳳兒得意洋洋,笑道:「我這是心火,心火勃發,別說你,便是我也會被燒成灰燼!」翅膀扇來扇去,但見大火鋪天蓋地,將那虛空也烤得焦黃。通臂仙也禁受不起,被烈火燒得身上金毛一根不剩,老猿不由大怒,心裡起了凶性,突然趁其不備,丟了手中的石頭,三蹦兩跳竄到白鳳兒頭頂,雙手一抓,掐住那鴻鵠白鳳地脖子,正要發力扭斷她的脖子,突然想到:「這是雲中子的女兒,我若殺了她,只怕日子就不好過了。」
通臂仙掐住白鳳兒脖子,抖了幾抖,叫道:「你認輸,我便放了你!」
那鳳凰張口噴了通臂仙一臉烈火,險些將眼睛也燒瞎了,心中的凶性頓時按耐不住,手上正要發力,擰斷白鳳兒脖子,突然雙臂一震,有人欺身上前,抓住他的雙手抖了抖。通臂仙手中無力,白鳳兒頓時脫身。
救下白鳳兒的那人正是楊戩,笑吟吟道:「勝負已分,師弟先消消氣。」
通臂仙這才清醒過來,也鬆了口氣,笑道:「我只要打起來,便守不住殺性,白鳳師妹,你別介意。我家老爺甚至說讓我去學修羅教地法門呢!」
白鳳兒驚魂甫定,化作人身,聞言笑道:「這次不算,你是趁我不備偷襲,咱們再來比過!」
楊戩冷哼一聲,本著臉訓斥道:「輸了就是輸了,還比什麼比?若是戰場上,你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白鳳兒聞言大怒,正要反駁,卻見這三十餘歲模樣地男子一身的氣概,面目堅毅,說不出的順眼,臉色不由一紅,訥訥道:「不比就不比,你凶什麼凶?」心裡怦怦亂跳,醉酒一般回到自己的軍隊前。南極仙翁見她模樣不對,連忙上前詢問是不是受了暗傷,白鳳兒把眼睛一瞪,哼道:「要你管?」
南極仙翁鬆了口氣,放下心來,笑道:「這模樣兒便對了。」白鳳兒嗔怒,拉著他不依。悄聲問道:「師兄,那楊戩據說原來是咱們玉清天的弟子,為何跑到太玄天去了?」
且說通臂仙哈奴曼勝了白鳳兒,咧嘴笑道:「如今輪到我出風頭了!待俺將這些天兵天將統統殺了,楊師兄,你須得記我一個大功!」
楊戩沒有好氣道:「你回頭看看!」
通臂仙連忙扭頭向天庭陣營看去,只見那些天兵天將。早就無影無蹤,連東山先生也跑了。不由愣了半天,呲牙咧嘴道:「這些傢伙,恁不厚道了些!」
原來錦衣衛都督東山先生見通臂仙與白鳳兒一番惡鬥,實力之強勁,前所未見,僅僅戰鬥餘波,便讓三百里外地天兵天將死了小半。哪裡還敢繼續待下去,趁這些亂黨都在觀戰,便悄悄帶兵退去。哈奴曼沒有發現,但楊戩玉鼎等修為高明之士卻看得清清楚楚,也不加阻攔。
哈奴曼悄聲問道:「師兄,咱們趁機殺上天庭去?」
楊戩瞪了他一眼,凶巴巴道:「殺上天庭幹什麼?莫非你想做天帝至尊不成?」
哈奴曼打個哆嗦,縮了縮腦袋。嘀嘀咕咕道:「不打上天庭,咱們殺了這麼多天兵天將,到時天庭還要派兵前來討伐。依我說,不如便打個『誅亂黨,清王側』的名號,將西方教還有那些新飛昇的仙人。統統殺了,讓西方教數百年地佈置,全無用武之地。」
楊戩笑道:「你的目光太淺,只圖著一時之快,老師的佈置可不止殺了這些傢伙,他的目標乃是讓整個西方教,也不復存焉,將來便沒有了許多敵手。」
通臂仙對這些陰謀詭計,確實沒有他精通,只得訥訥不語。卻見楊戩將自己地三尖兩刃刀變得巨大無朋。刀刃上懸掛一面大旗,上面寫著兩個斗大的字:「招安!」
紅孩兒、靈珠子與楊戩等人都站在大旗下。吹拉彈唱,只聽幾個野男子粗嗓子吼道:「喜遇重陽,更佳釀今朝新熟。見碧水丹山,黃蘆苦竹。頭上儘教添白髮,鬢邊不可無黃菊。願樽前長敘弟兄情,如金玉。
統豺虎,御邊幅。號令明,軍威肅。中心願,平虜保民安國。日月常懸忠烈膽,風塵障卻奸邪目。望天王降詔,早招安,心方足。」
太玄天門下一起唱道:「望天王降詔,早招安,心方足!」聲音震天,響徹三界,傳到三十三天離恨界,攪得雞飛狗跳。
卻說天庭錦衣侍衛都督兼兵部尚書地東山先生羞愧難當,躲在尚書府中,拒不見客。南無金剛合佛乃是他地老師,親自前來探望,東山先生以袖遮面,羞於見人,金剛合佛笑道:「勝敗乃是兵家常事,都督何必放在心上?」
東山先生懊惱道:「老師,弟子本以為上古仙人手段僅此而已,沒想到竟然如此厲害,實在難敵。如今吃了敗仗,沒有顏面再見老師。今辭了這督軍地職位,老師另選賢明罷!」
金剛合佛肅然道:「楊戩紅孩兒等人乃是聖人門下,武藝超群,別說你們不敵,即便為師等佛陀出戰,若兵力相等,也難能勝過他們。這一次敗仗,都督切勿放在心上,惟有銳意進取,將那些逆賊擊敗,壓上斬仙台,才是正道。」
東山先生聞言,心中稍稍寬慰,道:「老師,若能給我百萬蓮花尊者,必然能將這些逆賊盡數擒來處死!」
金剛合佛搖頭道:「不行,百萬大軍固然是有,三位教主另有安排,眼下不能給你。」
東山先生愁苦道:「不給大軍,如何能平了叛亂?」
金剛合佛微笑道:「此事易爾。都督只需在朝堂上稟明陛下,言周天星斗群神可平叛亂,我命清流黨人相助聲勢。陛下如今不理朝政,又聽萬姬娘娘的話,定然允了你。那周天正神本是太玄一脈,必定不會接旨,此時都督便可以名正言順帶兵圍困帝師府,擒下鵬魔王,將封神榜打神鞭奪來。如此,周天星斗群神便不得不聽從都督地號令,封神榜在手,不但叛亂可平,天庭再無黨異之爭,而且我西方教也可大興。」
東山先生聞言一喜。隨即想到關鍵處,遲疑道:「只恐鵬魔王反抗,鎮壓他不住。」
金剛合佛笑道:「都督乃是正義之師,得道多助,鵬魔王若不從天意,定然有人助都督擒下他。即便鯤鵬妖師出手,也有人相阻。都督大可放心。」
東山先生這才放心。笑道:「老師,您往日不善計謀。如今卻有妙計,莫非有人相助?」
金剛合佛面帶微笑,道:「自然是有高人相助,你也勿需打聽是誰,只管按計謀行事。那些清流黨人,本是我西方教眾,朝堂之上。自然會助你。到時攻下帝師府,你居功至偉,將來的成就只怕還在為師之上,可不要忘記了為師。」
東山先生連忙道:「沒有老師地提拔,弟子焉有如今的地位?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南無金剛合佛點頭笑道:「未等你攻下帝師府,只怕龍宮之主的位子,便要換人了。蛟魔王包庇欽犯娥皇妖婦。罪該萬死,適才陛下已經委託我西方教率兵討伐,估計此刻已經到了東海之上了。」
東山先生聞言一驚,左右看了一眼,低聲道:「老師,弟子聽聞娥皇乃是太玄聖人的弟子。又是表妹,早就被寬恕了往日地罪名。為何還是欽犯?」
南無金剛合佛瞥了他一眼,不悅道:「佛說她是欽犯,她就是欽犯!那娥皇妖婦,頂著地藏王菩薩地位子不放鬆,又不肯歸順,不殺她殺誰?」起身離去,道:「你好生做事,不要胡思亂想!」
東山先生臉色陰晴不定,朝天外望了望。自言自語道:「老爺。你把弟子們都逼到險地了……」
※※※
女媧娘娘與娥皇娘娘從太玄天出來,在宇宙虛空中飛行半晌。終於見到枯木道人,只見道人尚在熟睡,淇風與釜天幾位師弟蹲在道人鳥窩一般的頭髮之上,也在打瞌睡。兩位娘娘笑道:「他們倒安逸,我們幾個卻忙得要死要活,真是各人有各人地命!」
枯木道人突然打個哈欠,囈語道:「安逸個屁,西方教已經開始整肅海上勢力了……」
娥皇娘娘臉色一變,急道:「西方教必然是去攻打蛟魔王的龍宮,師姐,我先走一步!」化作豹尾虎齒地妖神,狂奔而去。不過片刻,娥皇娘娘便來到祖洲之上的天庭,但見顯定極風天殘缺了半邊,戰火未息,那殘餘半邊天空懸掛著好大一面錦旗,上書『招安』兩個大字。娥皇娘娘不由搖頭失笑,也不與楊戩等人打聲招呼,匆匆的走了。
女媧娘娘的速度比娥皇倒快了幾分,此刻也不焦急,向那枯木道人好奇道:「道兄,你是如何知道天庭要攻伐蛟魔王的?難道道友的耳力,竟然能遍佈整個宇宙了?」
枯木道人囈語道:「我是內奸……」
女媧娘娘撲哧一笑,道:「你竟然做了內奸,為何連我也不知道?」枯木道人不理會她,呼嚕之聲漸起,女媧娘娘無奈,化作人首蛇身地妖神,在宇宙虛空中游動幾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時,枯木道人又囈語道:「老爺將我三分氣運,一株種在九天彩雲間,當年一場大戰,九天彩雲間與玉虛宮破碎,我地分身也落入下界,被老爺種在西方教的地頭上,自行修煉成為神靈,名喚東山之木。老爺答應我,若能平了西方教,將來把其他兩株化身,也給我尋來……」
女媧娘娘此刻已經走得遠了,這老傢伙才說,哪裡能聽得到。
「你我同為混沌神祇,被你聽到我,我的面子放在哪裡……」
枯木道人囈語一陣子,又睡著了。道人頭頂,淇風那只單足六翅的怪鳥卻醒了過來,在道人頭頂啄了幾下,把道人啄得滿臉是血,喳喳叫道:「快起來!快起來!」
且說娥皇娘娘風馳電掣,一路趕往東海,剛剛過了罡風氣層,便見那大海之上妖雲瀰漫,黑霧滾滾,遮住方圓萬里海面。
那黑霧之中一隻巨大的龍頭探了出來,雙目如日,將那大海照得金波蕩漾。那蛟龍對面的海面上,浮起一朵碩大白蓮,數不清有多少花瓣,散發出一股平靜祥和的氣息。娥皇娘娘走進看時,卻不是白蓮,而是成千上萬朵雪白蓮花,每朵蓮花之中,都站著一尊神人,手持八瓣斑斕錘。從高空向下看去,這數不盡數的蓮花尊者,便如同一朵巨大地白蓮一般。
娥皇娘娘躲在雲頭上,悄悄向下看去,但見那蛟魔王地頭顱之上,趴著一隻八足九尾巨蠍,體長三千丈,巨蠍背上又趴著只九眼金蟾,體長數百丈。
太玄門下三代弟子,皆站在金蟾背上,手持法寶,如臨大敵,其中無幻上人地光禿禿腦袋反映著日光,顯得頗為矚目。
青衣、青霄、青碧三姐妹如同細小蒼蠅一般,圍著那金龍飛舞,其中青衣背上,馱著太玄聖人的小女兒朱朱。那小丫頭緊緊抓住玄鳥地羽毛,生怕自己從空中掉落下來。
蛟魔王龐大無比的頭顱兩邊,無數金龍游來游去,金龍地背上,又站著無數夜叉、蛟龍、鯊魚精、滄龍怪,一個個妖氣翻湧,面目猙獰。
這些金龍身軀也有千丈大小,怎奈蛟魔王真身實在太過於巨大,根本顯現不出來他們。又有一頭黃龍駕起陣陣仙雲,龍口之中銜著一口銅鐘,鐘聲早已響起,悠揚宏大,傳遍四海五湖,只見遠處愁雲慘淡,從北海、南海、西海湧來巨大的颱風風雲,一個個巨大龍頭在雲中攢動,乃是其他幾海龍王前來相助。又過了片刻,五湖龍王也相繼趕來。
娥皇娘娘看了片刻,讚歎道:「我聽聞蛟魔王道兄曾經被蚊道人壞了肉身,大兄用息壤與十二祖巫的精血,給他重鑄了一副先天道體,強橫無匹,在當年便已比大巫的肉身還要堅硬,如今修煉了千餘年,只怕此刻的肉身強度,便是先天類的寶物,也休想傷他。」
第三百二十回 萬象車中鯤鵬初會原始天尊,東海血戰洪荒巨龍遭遇天敵
「蒼北之機木贊兮,北冥之海有青魚。摶扶搖而上兮,化鵬一翅而九萬里。大浪風雲卷,海岸列瓊旗。吾今乘風歸去,不教走狗禿驢,欺我可欺!」
三十三天離恨界,東山先生剛剛率領數十萬大軍圍困帝師府,便見那帝師府中傳來這樣嘹亮的歌聲,東山先生變色道:「不好,帝師鵬魔王想逃走!」連忙指揮天兵天將,衝將進去,突然狂風湧起,將那些將士捲到空中,只見一隻大鵬從帝師府中冉冉升起,翼若垂天之雲,背上坐著一男一女兩位道人,乃是鯤鵬妖師與北冥娘娘。
那大鵬嘴裡銜著一面大旗,旗面上金光湧動,八萬多神靈名諱一一閃先,又有一根二十六節打神鞭圍繞大鵬腦門緩緩飛行。
一男一女一鳥,眼中都露出耐人尋味的譏笑。那鯤鵬妖師大笑道:「想要留下我三人,菩提青蓮不親自出手,竟派你們這些小雜魚,真是笑話!」
東山先生仰頭叫道:「老帝師,你要走沒有人攔你,但封神榜與打神鞭乃是天庭之物,須得留下來!」
「這封神榜打神鞭乃是太玄聖人送與吾兒的寶物,豈能留給你們?」
那大鵬振翅而起,倏忽之間飛去九萬里之遙,直奔北海。東山先生跺腳道:「帝師一門老幼,背叛天庭,挾寶私逃,乃是死罪!兒郎們,與我一起將他三人擒下!」
天庭錦衣侍衛數十萬人當即起軍,一路追隨而去。追到顯定極風天時。楊戩等人率兵攔下,布下陣勢,陣前蹲著一隻暴猿,飄著一頭白鳳,趴著一頭紅牛,體型龐大如山,散發陣陣凶氣。
東山先生怒道:「楊戩。你們真的要與天庭作對?待我請得師門大軍,百萬佛陀。必然滅了爾等這些亂臣賊子!」
楊戩站在紅牛牛角之上,唱了個大諾,賠笑連連道:「都督切勿怪罪,我們萬餘修真之士,都是替天行道之輩,滿腔熱血,一門心思報效朝廷。如今造反。乃是迫不得已。都督,請看我們地旗幟!」
東山先生與天庭錦衣衛大軍連忙抬頭看去,果然見那紅牛另一個牛角上掛著一面錦旗,上書招安兩個大字,又聽那萬名修士齊聲唱道:「望天王降詔,早招安,心方足——」
玉宇聖人門下七十二鴻儒一臉期盼,點頭道:「造反並非我等本意。如果陛下能容下我等,豈能不誓死報效?」
文殊跳出來,化作青面獠牙的壯漢,腦後湧現佛光,猙獰叫道:「不招安,就殺他娘的!」
普賢在後面陰陽怪氣道:「早也招安。晚也招安,偏偏咱們的熱臉貼在人家的涼屁股上,早晚寒了兄弟們的心吶。依我說,咱們還是換個名號,不如就打著『誅奸佞,清王側』的名頭好了。」
東山先生腦門都是冷汗,與副督軍商議道:「南無師子香佛師叔,依侄兒地意思,不如給他們一個名分好了,招安到了天庭。分散其實力。他們想要造反,也造反不成!」
南無師子香佛冷笑道:「不行。若讓他們與周天群神連成一氣,更難對付。東山,你繞到追殺鯤鵬,我去請過去、現在、未來九千諸佛出手,滅了這些妖徒!」
東山先生領命,率軍繞過顯定極風天,向北海而去。
且說那鵬魔王馱著父母一陣狂飛,眨眼之間北冥之海便已然在望,鵬魔王大喜,正要飛入北海,突然只見眼前虛空突然一陣晃動,北冥之海已然消失不見,眼前蒼山青翠,碧樹遍野,那數不清的山巒橫在空中,組成一片浩瀚無際地空中山巒。但見白雲悠悠,閒鶴暢遊,一派悠然自得。
鵬魔王詫異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往常也從這條路走了千百回,到時從未見過這番景致。」
北冥娘娘點頭笑道:「我也未曾見過,確有幾分景致。」
鯤鵬妖師冷笑道:「咱們落入別人算計了,想必這空間,便是某人的法寶。」話音未落,突然只見漫天遍野的妖魔湧現,或停在山頭,或浮在雲間,或沉在水底。有巴山之蛇,有大澤雷獸,有犬戎惡犬,有天吳飛熊(雙翼老虎),種種妖族大聖,黑壓壓一片,數不盡數。
那碧水藍天白雲,早已被妖雲籠罩,灰濛濛一片,愁雲慘淡。
北冥娘娘見了,變了臉色,與鯤鵬妖師對視一眼,道:「萬象車!」
鯤鵬妖師冷笑道:「原始天尊,這是你的主意,還是雲中子的主意?」
其中一座山巒之上,盤著一條巴蛇,青綠色身軀,將那山頭盤繞一圈,那大蛇揚起頭顱,吞吐著血紅的兩叉蛇芯子,蛇頭雙眼之間坐著原始天尊,梳著高高的道髻,微笑道:「妖師別來無恙?雲中子膽小如鼠,且與朱罡烈那廝狼狽為奸,我鄙其為人,已經叛出玉清門下,此刻自立門戶了。」
鯤鵬妖師冷笑道:「學到了他地道法,便立刻反叛,原始天尊倒也是高人!」
原始天尊漠然道:「我本誠心待他如師,怎奈他被朱罡烈那奸人挑撥,有了防備我的心思,不然我為何會叛他?」又向北冥娘娘道:「道友,你我同根同源,何必助地仙界來的魔頭?帝釋天王佛乃是鴻鈞轉世,有著諸多道法,道友只需殺了鯤鵬,王佛必然傳你證道之法!」
北冥娘娘笑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已是他人之婦,與丈夫作對,豈不是讓人笑話?再說,我可從沒有將夫君當成魔頭。反倒是你們,出爾反爾。言而無信,倒有些像是魔頭。」
原始天尊聞言,有些羞怒,卻不露聲色,混元天尊勸他之時,只對他說了一句話:「師弟不見地仙界之三清乎?」
這一句話便讓原始天尊起了反叛之心,地仙界的三清僅在天道鴻鈞之下。德高望重,誰敢欺他三人?其中地元始天尊。聲勢更是在其他二清之上,便是太上老君的聲望,也有些不及。
反觀他自己,如今拜在元始天尊的弟子門下,其上有六位聖人,行為處事唯唯諾諾,顧忌萬分。比那元始天尊遜色了百倍。因此當時便起了反叛之心,心道:「我們三清本是一體,盤龍盤鳳元神所化,乃是這世界的主宰,如今拜在外人門下,真是奇恥大辱!」
如今北冥娘娘舊事重提,原始天尊所思地不是自己叛變的羞恥,而是地仙界的群魔無事生非。毀了造化玉碟與鴻鈞老祖,改變天道注定地歷程,讓自己蒙羞。
混元天尊的一句話,便讓原始天尊對雲中子地感激,變為了仇恨。那雲中子當年,也是謀殺鴻鈞老祖地兇手之一。耽誤自己證道的惡人。
「北冥道友,你既然執迷不悟,就休怪貧道無禮了!」
原始天尊話音剛落,只見那條大蛇將身子豎的筆直,全身蛇鱗錚錚作響,頭顱探入高空之中,原始天尊起身,抬腳走出虛空,只留下一聲冷笑,道:「你們若現在交出封神榜打神鞭與量天尺。還可以饒你們一命!」
在那萬象車外。原始天尊盤膝坐在雲端,頭頂玉清仙氣源源不斷衝入車中。維持萬象車演化妖族大聖不破。但見車內,鋪天蓋地的妖族大聖呼嘯向鯤鵬妖師與北冥娘娘撲去,聲勢驚天動地,但在車外卻絲毫不顯,甚至連一絲殺氣也沒有溢出來。
原始天尊面帶微笑,心道:「鯤鵬妖師與北冥娘娘兩個,這些年雖然修為有所進益,但我已經無限接近聖人的本事,想要弄死他們,還不是像捏死一隻螞蟻?」他用萬象車內的特異空間,斷絕封神榜與周天星斗群神之間地感應,一下子便廢掉鯤鵬妖師手中的周天星斗大陣與鵬魔王手中的封神榜與打神鞭,北冥娘娘的量天尺雖然奧妙無窮,但攻擊力並不顯著,對付天帝至尊地皇者之氣還綽綽有餘,但對付先天功德至人,便顯得有些不足了。
「妖族大聖前仆後繼,早晚耗盡他三人地法力,輕鬆取得封神榜打神鞭與量天尺。朱罡烈厚顏無恥,毀我成聖之機,奪我的三十三天混沌鍾塔,這一次,我便要加倍奪回來!」
在那萬象車地無邊無際虛空中,鯤鵬妖師站在大鵬背上,看著鋪天蓋地而來地妖族大聖,微笑道:「原始天尊並非不知我是妖族帝師,竟然用萬象車對付我,真是有些小覷我了。」取出一枚金色葫蘆,祭在空中,那葫蘆口打開,從中衝出一線白光,筆直衝入虛空之中。那白光之上托著一面大幡,獵獵展動。
「原始天尊,你的萬象車恰恰被我聚妖幡所克,還是放我一家老小出來,我也不與你為難!」
原始天尊神念探入萬象車之中,但見所有的妖族大聖全部跪拜在地,低下頭顱,不由臉色一變。這時,只聽耳邊一個聲音道:「天尊,放他們出來吧,讓妖師夫婦,見識一下三清的實力。」
原始天尊抬起頭來,目光一亮,道:「原來是靈寶師弟……」
且說那東海之上,五湖四海九大龍王各率兵馬趕到,與西方教十萬蓮花尊者對陣,九條洪荒巨龍盤在水面上,行雲布雨,那大海之上早已浪濤高過百丈,大雨蒼茫,看不清眼前三尺。一條條金龍在那雨水之中飛速遊走,端的是如魚得水。除了蛟魔王之外,修為最高的乃是東海龍宮之主黃龍真人,這黃龍地龍宮與蛟魔王比鄰,兩家經常相互討教法術,實力在五湖四海之中最是強大,多有妖門中人前來投奔。
黃龍真人率領三萬強兵,陣前乃是辟寒辟塵辟暑三隻怪犀,萬丈雪白身軀如玉,陳在陣前。三隻白犀牛之後。乃是無邊無際的鯊魚精,人面六鰓,魚鰓微微張合,背後一面尖銳地骨刺魚翅。
黃龍真人為了養活這些鯊魚精,可是廢了不少力氣,那東海之中的水族幾乎滅了一半,才培育出這些殘忍好殺的雄兵。他本不欲讓這些虎鯊出陣。但此刻西方教擺明了要剿滅從前太昊上帝留下的勢力,重新豎立屬於西方教的勢力。不得不戰。
「莫須有的罪名,竟然說我龍族地方割據……」黃龍真人漫不經心的聽著西方教地南無不動智光佛結結巴巴地誦讀統御萬海地龍王的罪行,回頭看去,只見自己兵馬雄壯,不由微笑道:「確實有些擁兵自重地樣子,不過這些都是天庭昊天陛下的私兵,不剿除我們。昊天陛下的威嚴便不易動搖。」
「……奉上諭:委託西方聖教弟子,剿滅五湖四海之亂臣賊子!寧殺錯,勿放過!」
南無不動智光佛終於將御詔讀完,鬆了口氣,回頭看著巨大的蓮花尊者大陣,微微一笑,結結巴巴道:「既、既然他們不服、服王法,那便殺、殺罷!」
十萬蓮花尊者齊聲大喝。聲音裂雲,腳下蓮花升起,齊齊衝上前去,雨水根本無法打破他們的真氣圈。一個個八瓣斑斕錘在風雨中呼嘯,向龍族九部殺來。
南無不動智光佛回頭看著身後三千寂滅教眾,期期艾艾道:「你們為何還、還不出手?」
為首那白衣男子頭罩之下露出倒立地瞳仁。目光中似乎有火花閃動,冷然道:「奉帝釋天教主之命,待你們敗了之後,我們再出手挽回大局!」
南無不動智光佛冷哼一聲,道:「我、我們怎麼會、會敗?」
那十萬蓮花尊者已然沖臨敵方陣前,卻聽萬千水族猛然喝道:「殺!」黃龍真人與其他三海五湖龍宮門下精兵立刻衝出,刀槍劍戟,蜂擁迎將上去,大海立刻紅了一片。
但見刀光劍影之間,殘肢與頭顱齊飛。廝殺之聲響徹雲霄。連磅礡大雨也掩蓋不下。那海面之上的斷肢殘臂很快漂了一層,不時有巨大的龍軀從天空中掉落。砸下好大一陣浪濤。
蓮花尊者的八瓣斑斕錘其重無比,威力奇大,往往一錘下去,便將對面敵將砸得血肉模糊,可謂是驍勇無敵。龍宮之兵往往三五個才能對抗一個蓮花尊者。那蓮花尊者只來得及敲死其中一兩人,便有虎鯊精撲上前來,張開血盆大嘴,一口咬掉對方頭顱。
雙方殺得興起,多有損傷,南無不動智光佛見門下弟子傷亡慘重,高聲傳令道:「三、三頭六臂!」說罷,得意萬分看向寂滅教的首領。
那十萬蓮花尊者聞言,精神一振,只見全身蓮花瓣紛湧飛騰,身體辟里啪啦作響,迅速在腋下長出兩對手臂,脖子處卡卡兩響,又長出兩顆腦袋。六臂分別持著斑斕錘、蓮花劍、金剛杵,腳下的蓮花變為風火輪,來去如電。
龍宮這一方措不及防之下,被蓮花尊者斬殺近萬人,士氣低落。黃龍真人見狀,猛然震響口中銅鐘,只聽一隻雄壯黑龍厲聲叫道:「興雲!布雨!歸本相真身!」
五湖四海龍王升到高空,翻雲覆雨,但見那大海似乎陡然升起千丈之高,方圓萬里範圍如同巨大的水晶宮,竟然變成四方四正一塊水域!
那一個個水族兵士突然丟了手中的兵器,瘋狂擂胸狂吼,露出鋒利雪白牙齒,接著只見身上妖氣湧出,黑霧之中一個個龐大妖物攢動。百丈大海蟹、千尺八爪章魚、硬殼大烏龜、黑面八臂母夜叉、卷尾海馬精、雙貝海蚌怪,如此等等,在一頭頭巨龍率領下,在水中橫衝直撞,張牙舞爪,肆意拚殺。
西方教近十萬蓮花尊者頓知只覺壓力倍增,這些海中魔怪變化人身戰鬥還好,壓力並不大,但化作妖身之後,凶相畢露,人身只能發揮六成地實力,此刻便能發揮十二成!
何況他們此刻身處海水與雨水之中,身法稍稍有些澀滯,手中的兵器也不如平時順手。那大雨下了三天三夜,蓮花尊者也廝殺了三天三夜。直到身邊再也沒有一個敵人,這才停下刀槍,呼呼喘息。
這一戰,十萬蓮花尊者,僅剩一萬餘人,身上的蓮花也七零八落,斷臂斷手開膛破肚者數不盡數。慘不忍睹。
不過儘管如此,他們還是不死。那斷手斷臂,乃是一節節蓮藕,開膛破肚之處,露出地乃是蓮蓬。
這時,前面傳來陣陣龍吟之聲,剩餘的殘兵連忙抬頭看去,只見面前海水之中猛然升起數千丈浪花。萬餘頭洪荒巨龍盤在海水之中。這些巨龍面目古怪,別的金龍身上只有下頷才有逆鱗,但這些怪物渾身皆是逆鱗,金光閃閃,頭頂龍角尖銳,背後雙翼軟軟貼在身上,乃是龍族第一代強者,躲過了封神大劫。這才活到今天。
他們本來是阿難陀龍王布下,後來阿難陀龍王被太玄聖人證道之前斬殺,數十萬巨龍連同浮龍島,皆被太玄聖人納入麾下,歷經戰亂,只剩下如今一萬多人。蛟魔王為統御萬海地龍王之後。這些出生自古老洪荒年代的巨龍,便被太玄聖人送給蛟魔王,以為龍宮最後的屏障。
其中一隻巨龍化作錦衣老者,手捧一面高約十丈的白蓮金絲大旗,低聲喝道:「殺!」
萬餘洪荒巨龍齊齊發出昂地一聲高叫,音波四盪開去,便是五湖四海龍王布下的風雨也停息片刻,海面上百丈高地海浪一波接一波蕩漾。陡然間洪荒巨龍背後的羽翼錚的一聲張開,軟綿綿的透明翅膀頓時變得堅硬如鐵,雪白一片。萬頭巨龍。抓下自動升起風雨雷電。閃電轟鳴,雷音陣陣。呼嘯衝入蓮花尊者之中。
這絕對是一場一面倒地殺戮,蓮花尊者經過三天三夜地廝殺,困頓勞累,且多有損傷,手中的蓮花劍、斑斕錘、金剛杵也多有破損,哪裡是這些上古遺種地敵手,不是被生撕,便是被活吞。
南無不動智光佛見己方大軍橫遭參拜,回頭結結巴巴道:「琦琳護、護法,你們再、再不出手,我部下便要死、死光了!」
寂滅教琦琳護法冷笑一聲,低聲道:「上古蒼龍一族天生強橫自大,當年在阿難陀那廝的率領下,將我們族人趕出浮龍大陸,逼得我們四處流浪。如今,該是血債血償的時候了!」猛然將身上白袍撕得粉碎,嗷的一聲怒吼,身上頓時有無邊烈火湧出,雙手漸漸變形,長出無數片血紅鱗片。
那鱗片一直從雙手蔓延到週身,鱗片覆蓋越多,琦琳道人身上的烈火也就越勝,但見他足下海水眨眼之間便被燒得沸騰起來,白煙籠罩諾大海域。
南無不動智光佛見狀,唬了一跳,只覺那白霧之中傳來越來越重的火性與殺氣,從霧中射出兩道粗細十丈的紅光,耳邊傳來陣陣沉悶嘶吼。南無不動智光佛只覺身邊如同多出一頭來自遠古的猛獸,皮膚也被那殺氣刺激地結出雞皮疙瘩。
「這、這廝究竟是什麼怪物?」
琦琳道人帶來的三千寂滅教眾在此時也紛紛怒吼,大海之上憑空升起三千多雪白霧色,每團大約三五千丈,白霧之中射出兩道紅光,映得海水也變成赤紅色。
萬頭洪荒巨龍正在追殺蓮花尊者,突然感覺到種種龐大暴戾的氣息,這氣息極為熟悉,彷彿對面白霧之中乃是他們天生的敵手,促使他們的氣血翻湧,也禁不住變得暴戾起來,一個個停止殺戮,全身如蛇一樣盤成一團,龍首高昂,全身逆鱗開合,錚錚作響。
洪荒巨龍中的錦袍老者也發覺到異狀,微微皺眉,起身將白蓮金光旗送到蛟魔王面前,道:「主人,我們蒼龍一族地對頭來了。遇到了他們一族,我們向來是不死不休,如今天敵相見,定然要分出個勝負,將往日的恩怨了結!」
蛟魔王不接那白蓮金光旗,蛟龍頭頂浮現一尊青衣道人,皺眉道:「對面究竟是什麼魔怪,竟然能作為你們的天敵?」
錦袍老者遲疑一下,道:「當年阿難陀龍王帶領我們,殺上浮龍大陸,將那大陸煉成法寶,命名為浮龍島。這大陸本是火麒麟的地盤,與他們一場廝殺。阿難陀龍王也費了一番周折,這才將他們趕走。那火麒麟地族長琦琳道人乃是一頭凶獸,有著無邊的火性,得了化作浮龍大陸的那混沌神祇的開天之時的記憶,能夠在阿難陀龍王手下率領部眾逃生,端的是厲害!
他恨我們入骨,此刻入了寂滅教。得浴火重生之法,只怕修為更加高深。便是見了從前地阿難陀龍王,也不會懼他。這是我們兩族之間地恩怨,主人不必插手。」
「若這琦琳道人果然有混沌神祇阿難陀龍王的實力,只怕我也不是他地對手,便是我們加在一起,也不是他的敵手。不過……」
蛟魔王冷笑道:「你們是太玄聖人送給我的僕人,僕人若死了。我有何顏面去見太玄聖人?」從錦袍老者手中接過白蓮金光旗,龐大無匹的蛟龍轟隆隆道:「我也是龍族,既然是龍族天敵到了,自然要拚命一番。何況他們此來,不是為了尋你們之間的舊恨,乃是壞了娥皇娘娘的功德,趁機將我們海上的勢力絞殺,讓五湖四海無主。祖洲與三百大洲無人興雲布雨,以至於天下大旱,也好弄垮天庭地功德!」
蛟魔王頭頂的道人拍了拍錦袍老者的肩頭,微笑道:「這已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了。」對趴在背上的九尾大蠍子笑道:「這是我們太玄一門的事情,山明,你說是不是?」
那九尾大蠍子精尾巴輕輕晃動。沒有說話,蠍子背上的九眼金蟾張嘴噴了口酒氣,醉醺醺道:「西方教屢次要害我,寂滅教與他們狼狽為奸,此次正是報仇雪恨的好時機!」
九眼金蟾背上地無幻上人點頭道:「西方教空有慈悲之名,卻無慈悲之舉,此刻弟子也要替天行道,與他們見個高下!」
話音未落,只見對面三千白霧湧動不休,為首那巨大無比的白霧中緩緩走出一頭六足怪物。遍體赤鱗。無邊火雲圍繞身遭湧動,一條鐵尾豎在身後。這頭火麒麟剛剛出現。只見週遭海水瞬間蒸發,形成一片真空,附近的海水向中間湧去,湧來多少,便被蒸發多少,巨大的漩渦呼嘯。
緊接著,三千頭六足火麒麟也從白霧中走出來,雙目放出紅光,詭異萬分。
為首那火麒麟長得最是雄壯,身上隱隱散發出驚人氣勢,這氣勢讓蛟魔王皺緊眉頭,暗道:「不愧是遺留下來的種族,修為只怕直追悟空了。」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這一戰若不能勝出,五湖四海的龍族並太玄門下六大弟子,都要喪命在此。
蛟魔王抬頭道:「青衣,你們姐妹三人立刻帶著朱朱離去,聖人地女兒要緊。待會戰事一起,只怕我也難逃噩運!」
青衣猶豫一下,青碧已經快嘴快舌道:「我與青碧姐姐也要留在這裡,讓青衣姐姐帶著朱朱走吧。」
蛟魔王不悅道:「他們此來一個目的乃是除去我五湖四海的龍宮,置我們於死地,另一個目的便是俘虜朱朱,威脅太玄聖人,青衣一個人未必能逃掉,你們兩個前去幫手!」
青衣姐妹三人聞言,這才展翅向海洋深處飛去。琦琳道人與南無不動智光佛見了,絲毫不做阻攔,蛟魔王心中咯登一聲,暗道:「莫非前面阻攔的人,修為還在青衣三姐妹之上?」
他正要再派高手一路護送,三千火麒麟已經高叫一聲,洶湧猛撲而來。那琦琳道人所化的火麒麟身軀一動,便已來到蛟魔王身前,週身烈火共有八昧,燒得蛟魔王遍佈週身的三昧真水立刻蒸發一片!
蛟魔王大驚,頭頂道人連忙揮動白蓮金光旗,向那火麒麟捲去。謝維、陸壓等人紛紛跳下,一場血戰,就此展開!
且說青衣三姐妹帶著朱朱遠遁而去,一路飛過碧藍的海面,經過幾個大陸,漸漸躲得遠了,剛剛化作人身,停下鬆口氣,突然只見前面紫光湧動,組成一個巨大的圓球。
那紫球之中無數悶雷炸響,猛然向中間一收,化作一位溫文爾雅的男子,面帶和善笑意,道:「青衣、青碧、青霄,好久不見。自從上世一別,如今你們竟然出息了,拜入敵人門下!」
青衣姐妹三人臉色劇變,連忙將朱朱抱在懷裡,緊張道:「你怎麼又活了?」
那溫文爾雅地男子微笑道:「朱罡烈那廝沒有抹去我地記憶,真是不幸中的大幸!當年封神一戰,朱罡烈那廝藉著我地皇者紫氣,竊取天庭的綱統,而陸壓害我性命,沒想到陸壓那廝也沒有好結果,竟然被抹殺了記憶,成了朱八那廝的弟子,真是可笑可笑啊!你們也是亂黨,若不是長得有些姿色,只怕此刻也已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那男子頭頂皇者紫氣澎湃有聲,目光越來越溫和,微笑道:「我的皇者紫氣在上一世被朱八吸收之後,這一世還不是輕鬆修煉回來?青衣,我們同是亂臣賊子,何必自相殘殺?來,將朱八那廝的女兒給我,我一定……」
那男子呵呵笑道:「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她的!」
…:文:…;
…:人:…;
…:書:…;
…:屋:…;
…:小:…;
…:說:…;
…:下:…;
…:載:…;
…:網:…;
第三百二十一回 生機只爭一線,太玄再定封神
那男子微笑道:「殺師之仇,殺身之恨,奪我皇位,朱八那廝與我深仇大恨,不共戴天!而你們三人,也曾是亂黨,隨陸壓、娥皇造反,朱八那廝偽善,雖不會除掉你們,但他的兒子昊天可將這份血海深仇記得清清楚楚。當年娥皇向陸壓告密,險些害了昊天與他母親和弟弟妹妹,昊天那人怎能容你?」
那男子輕輕伸出手,輕聲微笑道:「來,把昊天的妹妹給我,交給我,你們就安全了……」
青衣姐妹三人臉色劇變,因為在說話之間,她們四周已然升起數百根萬丈水柱,如同壁壘牢籠,將她們鎖在其中。每一根水柱之上都站著一尊佛陀,身軀廣大,聲音廣聞,說的是勸人向善之法,行的是謀財害命之事,陣陣音波,只催得青衣姐妹三人昏昏欲睡。
青衣三人頭頂衝出氤氳靈氣,這才將佛法的負面效果一掃而空。青衣看了看懷裡驚恐的小丫頭,咬著嘴唇,低聲道:「逃不掉了,拼吧!」
在那三十三天離恨界,監天司六耳獼猴本來無所事事,這些年來他的權力早就被那些清流架空,便是牛魔王等其他兄弟,也落了個閒職,手中沒有絲毫權力,整日打坐參道。這一日。六耳獼猴耳朵忽動,開口道:「老爺將駕往天庭,不得不通知陛下焚香靜室,迎鸞接駕!」
六耳獼猴急忙出了監天司衙門,卻在門前遇到一白髮皓首的老者,迎面笑道:「老爺將要來了!」
六耳獼猴奇道:「白澤,你地耳力連離恨界也籠罩不了。如何知曉那天外天之事的?」
那白澤乃是六耳獼猴的副手,聞言笑道:「我聽你肚子裡嘀咕『老爺來了』。因此知道。」二人哈哈大笑,也不理會監視他們的西方教仙人,逕自前往靈霄寶殿。靈霄寶殿之前,一個紅髮大將率領神將阻攔道:「今日不早朝,請回!」
六耳獼猴笑道:「雷澤,你少來鬧彆扭,小心我將你偷偷罵那些佛陀的事情宣揚出去!」
白澤也笑道:「我將你心裡那些齷齪想法也宣揚出去!」
雷澤大神訥訥笑道:「兩位賢弟。我不過是開個玩笑兒罷了,你們何必當真?」命手下眾神將讓開道路,放二人入內,兩人忙不迭從靈霄寶殿一路奔到後宮之中,那昊天上帝正與萬姬娘娘顛鸞倒鳳,卻被二人直直闖入宮中,攪了好事,勃然大怒道:「來人哪!將這兩個傢伙打將出去!」
萬姬娘娘不悅道:「陛下。這兩個無法無天之徒私闖寢宮,理當問斬,求陛下主持公道,免得他們四處壞嘴壞舌!」
昊天上帝陪笑道:「愛妃有所不知,這二人都是我父的愛將,殺不得。」
那些寢宮侍衛紛紛擁上前來。正要將二人擒下,卻被六耳獼猴一頓棍棒,統統敲斷了孤拐。六耳獼猴手捧昊天鏡,厲聲道:「陛下,大老爺即將駕臨,快快焚香結綵,將九鳳娘娘從冷宮中請出來!」
昊天上帝打個冷戰,急忙道:「我父要來,顧不得玩樂了!」快步出了後宮,大聲命令那些侍衛準備焚香天壇。迎迓鑾輿。自己卻找了間靜室,沐浴更衣。
萬姬娘娘跟隨過去。央求道:「陛下,九鳳已經被打入冷宮,按理來說,應該妾身前去迎迓老爺法駕才是。」
昊天上帝安慰道:「九鳳娘娘卻是我父給我訂下的親事,後宮之主,你不是正宮,不能前往。」命人將娘娘請了出去,自己清潔其身。
萬姬娘娘無奈,只得離去,尋思道:「我雖然不是正宮,但這些年卻勝似正宮,反倒九鳳那小賤人,被打入了冷宮之中。如今迎迓老爺,卻沒有我地份兒,這是什麼道理?」她心中越想越氣,偷偷向宮裡的一個侍衛說了此事,道:「太玄老爺前來,不知要生出什麼禍端,你快去稟告三位老爺!」
那侍衛當即疾奔出了後宮,也擇了一件靜室,焚香禱祝,禱祝一番之後,那侍衛又對清流百官道:「我教三位老爺即將駕臨,快焚香迎迓!」眾人又忙羅了一通,在那天壇之上擺下兩個迎接地場地。
來到天壇,只見牛魔王、悟空等本來還在閉關的天庭大將,此刻都已出關,準備迎接聖人。那牛魔王等人見擺了兩幅香案,那些清流與西方教徒卻在恭迎西方教三位教主,不由勃然大怒,正要前去將他們的香案拆了,卻被悟空攔下,道:「不急。捧得越高,摔得越狠。現在老爺縱容了近千年,已經將他們捧起來了。這個高度,就算是聖人摔下去,也要跌得發昏。」
牛魔王笑道:「看來老爺嫌他們還不夠高啊。」兩人會心一笑,與周天群神恭候在兩旁,前面乃是昊天上帝與九鳳娘娘,莊嚴肅穆,絲毫不亂。
反觀另一幅香案,西方教眾與那些擁護西方教仙人,則有些混亂,找不到自己的位子。牛魔王等人見狀,心中不屑道:「這些傢伙,只勝在人多,有幾個是我的敵手?」
西方教與佛門本是一體,乃是地仙界最為龐大的勢力,當年燃燈大敗,萬千佛陀盡歸塵土,才將這個龐大勢力剿滅。不過沒有人將他們的靈魂也化作灰灰,如今歷經千餘年,終於死灰復燃,再成氣候,但總體修為,還是遠遠不及那些生存至今地強者,只是人多而已。
牛魔王等人正想著。只聽半空仙樂陣陣,一派嘹亮之音,抬頭看去,只見藹藹香煙,氤氳遍地,從那天外緩緩落下一隻鴻鵠白鳳,太玄聖人與曦禾、嫦娥兩位娘娘降臨。有道是頂上慶雲三萬丈,遍身霞繞彩雲飛。聖人之相。不怒自威,嬉笑間也有莊嚴,讓人望而起敬。
周天群神與牛魔王等人連忙跪拜,有地稱『老爺』,有的稱『陛下』,也有的稱『聖人』。昊天上帝與九鳳娘娘連忙上前,跪拜道:「父親。母親,娘娘。」
太玄聖人虛扶一下,道:「起來吧,你如今貴為天帝至尊,何須拜我?」
昊天上帝恭聲道:「人倫不可廢。」起身與九鳳娘娘站在一旁。太玄聖人看著九鳳娘娘,道:「小兒胡鬧,苦了你了。」
九鳳娘娘眼圈一紅,險些落淚。連忙道:「應該的。」
太玄聖人點點頭,只見許由巢父兩人上前,哭拜道:「陛下,您實不應該遜位,當年的天庭是何等威風,您看如今。幾乎成了虎狼並行之所!那些飛昇上來的仙人,哪有天庭官員的模樣,整日地只顧著鬧事,把這天庭的綱統也壞了!長此以往,只怕天庭地功德不在,昊天陛下也危矣!」
巢父道:「請陛下再領太昊大天尊之位,重振天庭綱統!」
太玄聖人道:「太昊得之以威,而失之以仁,殺性太重,昊天得之以仁。而失之以威。才是滋潤萬物之道。打天下固然要威,但坐天下卻要仁。如今四海昇平……」
許由抗聲道:「如今可不是四海昇平,那些混賬王八蛋見到大天尊降臨,連跪也不跪!求陛下一聲令下,臣等必然將他們統統宰了!」
太玄聖人搖頭道:「你好大膽子,敢在我面前搶嘴?雷澤何在?」雷澤連忙跳出來,叫道:「老爺有何吩咐?」
「如今的天帝至尊乃是昊天,許少傅還口口聲聲稱我為陛下,目無尊卑,將他關起來,好生反省一二。」
雷澤領命,老鷹抓小雞一般將許由拎起,巢父叫道:「陛下,您昏庸了!」
太玄聖人怒道:「將巢三公與許由一發關起來!」雷澤將二人抓在手中,直奔顯定極風天天牢而去。待來到顯定極風天,只見那層大陸早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到處懸浮巨石,不時有星球大小的石塊從天上掉落,托著長長的火尾,轟然砸向下界。
雷澤見九千佛陀正與楊戩、玉鼎等人廝殺地激烈,那九千佛陀畢竟轉世了千年,修為雖不如楊戩等人,但遠遠高出其他弟子,處於防守劣勢。雷澤暗道:「老爺命我將這兩個老混球關在天牢,莫不是想讓我助楊戩等人一臂之力?」
他想到這裡,將許由巢父兩人放下,道:「你們自己去天牢中呆著,我去廝殺一番再說!」
許由、巢父恨聲不絕,對著那些正在廝殺的佛陀罵道:「亂臣賊子!」罵咧咧的進入天牢之中。
雷澤正要出手,突然只見西方祥雲陣陣,飛來四朵好大地佛光,但見那佛光之中,有一根菩提寶樹,一座十二品蓮台,一隻好大的青魚,一枚薄薄的玉碟。
其中那玉碟正向顯定極風天飄來,到了雷澤身邊,化作帝釋天王佛,雙掌合什施禮道:「雷澤大神別來無恙?」
雷澤大神連忙還禮,心裡嘀咕道:「他來攪和,我沒有趁手的法寶,卻不易抵擋。」看著楊戩等人受挫,又心有不甘,笑道:「王佛,你我與他們勸鬥,如何?」
帝釋天王佛眼中精光閃動,笑道:「雷澤,你也是混沌中誕生的神祇,為何反幫外人?那太玄聖人奪你的葫蘆,逼你發誓,將你困在天庭這個彈丸之地。大神,須知那證混元之道,便在你的眼前,何不歸入西方教?得傳種種妙法,總勝過你為別人賣力,偏偏一點好處也得不到地好!」
雷澤遲疑一下,道:「你說地是正理,怎奈太玄那廝狡詐,我若投靠你們,將來還不知怎麼死的,索性還是在他羽翼下安全一些。」
帝釋天王佛變色道:「你真地要與我們為敵?」
雷澤心中忐忑。暗道:「這廝翻臉比翻書還快,虧他剛才還與我敘舊述舊情!真是無恥之輩,比太玄那廝,有過之而無不及!」
帝釋天王佛祭起如意玉碟,歎息道:「你我本是同根生,怎奈此次卻不得不除掉你,為兄之心。隱隱作痛,悲哉。悲哉!」
雷澤臉色劇變,猛然化作三頭六臂,背生雙翅,額頭三隻神眼打開,無窮金光吞吞吐吐,六臂抓著六桿開山戟,冷笑道:「少來假惺惺的!虧你還說咱們同根所生。眨眼間就要害我性命,你連太玄也不如!」
帝釋天王佛面上一紅,惱羞成怒,正要動手,突然只聽上空有人叫道:「雷澤,你還不回去?老爺還在等你覆命!」帝釋天王佛急忙抬頭看去,卻是那悟空肩膀上扛著大斧頭,不由臉色一變。想起當年他與悟空兩敗俱傷之事,心道:「當年我法力尚淺,如今這法力已經達到至人的巔峰,應該不會懼他。不過我這些年修為大進,這猴子也不能沒有任何長進,面對他二人。只怕我難能討好。」
想到這裡,帝釋天王佛微笑道:「道友來的正是時候,我與雷澤道兄正在商議,如何才能勸阻下方地大戰呢!」
雷澤憋了一肚子氣,怒喝道:「還不住手?」
其聲若滾滾巨雷,將那些還在混戰的數萬修士震得東倒西歪,如同醉酒一般,惟有幾十個修為高深之輩,才能不受影響。
帝釋天王佛溫和笑道:「你們兩家都住手罷,聖人駕到。還不前去迎迓?」
楊戩一方與九千佛陀這才罷手不戰。都冷笑連連,互罵『逆賊』。打起口水戰來。帝釋天王佛與雷澤各自領著自己一方的勢力,來到三十三天。那悟空卻沒有跟隨回來,而是一道金光直奔北海,還沒來到北海,便見空中一場大戰好不兇惡,鯤鵬妖師、北冥娘娘二人與原始天尊、靈寶天尊一陣廝殺,打得蒼穹破碎,下方大洲與海洋,也被波及,幾乎人畜盡絕。
鵬魔王並沒有參戰,掌管封神榜與打神鞭,臉色陰晴不定,每每要震動封神榜,用周天星斗大陣對敵,卻硬生生忍了下來。
悟空遠遠道:「鵬三哥,老爺從太玄天回來,要你前往迎迓。」
鵬魔王與鯤鵬夫婦聽了,心中一喜,而原始天尊與靈寶天尊卻心中一驚,他們好不容易才佔據上風,只需再過些時日,定然能將鯤鵬夫婦除掉,但太玄聖人在此時降臨,究竟是何意思?難道說他不忍見自己地勢力被剿滅,忍不住想要親自出手了?
靈寶天尊與原始天尊對視一眼,心道:「太玄若出手,其他五位聖人,必然會聯手對付他,說不定還會將這廝丟到地仙界去,倒省得我們動手了。此時不忙除掉鯤鵬與北冥,這隻猴子實力強大,又有第一攻擊至寶在手,與鯤鵬等人聯手,我們卻不敵他們。」
當下手中一送,放過鯤鵬夫婦,原始天尊微笑道:「師弟,既然太玄聖人到了,那我們師兄混元天尊也不可能不到,咱們也去一趟離恨界罷。」
靈寶天尊道:「正要去一遭。」原始天尊祭起萬象車,二人坐在車中,飄然而去。
悟空見他二人離去,連忙問道:「兩位道友,沒受傷罷?」鯤鵬妖師冷笑道:「受傷個屁!那原始天尊竟然懂得斬屍之法,又有開天功德在身,雖不是聖人,但修為比聖人也差不了多少,我們夫婦竟然不敵他二人!雲中子那混蛋,怎麼收的徒弟?」
悟空微笑道:「混元三清地背叛,乃是必然之舉,有開天功德的人,哪裡會容得下我們在此稱雄?這也是當年老爺為何不收靈寶天尊為徒的原由。三位,你們還是趕快回到天庭,老爺自有吩咐。」
當年靈寶天尊欲拜太昊為師,屢次向天庭眾神委婉提及此事,但太玄聖人遲遲不去見他,便是因為沒有把握駕馭一個先天功德聖人。如今看來,這也是明智之舉,玄都與雲中子二人。也沒有駕馭住混元天尊與靈寶天尊。
鯤鵬妖師一家子正準備離去,卻見悟空逕自向西北柱洲飛去,詫異道:「道友,你不回去?」
悟空笑道:「我另有要事,去將公主與其他幾位太子請來!」
鯤鵬妖師哦了一聲,這才向天庭飛去,訓斥鵬魔王道:「見為父落入困境。你為何不施展封神榜,用周天星斗大陣對付原始與靈寶?看不出我不是他二人的敵手麼?」
鵬魔王訥訥道:「老爺有令。暫時不得動用封神榜,免得威力引起對方謹慎。」
鯤鵬怒道:「不得動用,差點害死老父與你二娘了!」
北冥娘娘勸道:「夫君無須生氣,鵬兒幾番要動用,只是見我們還能支持,因此忍住。這封神榜若震動起來,必然周天群神都落入榜中。到時天庭無人,豈不是釀出大錯?鵬兒此舉,也是為天庭著想。」
鯤鵬妖師哼了一聲,道:「為天庭著想,險些把你我二人都害死了,這個畜生!回頭我倒要問問太玄那廝,怎麼吩咐吾兒地!」
鵬魔王訥訥不語。一家三口來到三十三天離恨界,只見那天壇之上。一邊有旃檀功德佛、菩提道人、青蓮道人、帝釋天王佛和混元天尊、原始天尊、靈寶天尊,一邊有太玄聖人,另有玄都、雲中子、孔宣、鎮元子四位位聖人都已來了。
鯤鵬妖師心裡咯登一下,暗道:「西方教地勢力,果真龐大!不過,這些證道地老傢伙怎麼也來了?」
只聽那旃檀功德佛正在侃侃而談。道:「……七百年前,諸聖之間便有規定,萬年之內不得出手,但此時千年未到,太玄聖人便已出手,殺了我地弟子靈吉菩薩,此事聖人該作何解釋?還有,此次太玄聖人為何不在太玄天中,反而降臨到離恨界,莫非終於忍不住要出手對付我們了?玄都聖人。請您給個說法。否則這諸聖大戰,只怕連這片天地也保不住了!」
玄都聖人看向太玄。道:「朱道友,你此番下界,所為何事?」
太玄聖人笑道:「無他,只是想念子女,特來看看。另外尚有一事,等諸位到齊,再有定議。我修羅教冥河教主未到,稍待片刻。」
玄都聖人聞言,點了點頭,道:「旃檀功德佛,太玄聖人此來,不會出手。」
原始天尊忍不住冷笑道:「他不出手,為何還殺了靈吉菩薩?」
玄都聖人道:「之所以規定聖人萬年之內不得出手,乃是這片天地已經不容再被破壞,否則天塌地陷,生機滅絕。聖人地三屍化身,沒有這種神通,也不是聖人,因此不在此列。」
菩提道人笑道:「好一句不在此列。我們皆知三屍便是聖人,聖人卻不是三屍。此次分明是太玄聖人違規,還望諸位聖人能夠給我們西方教一個公道!」
所謂三屍是聖人,乃是指三屍是聖人的一部分,並非指的是三屍有聖人地實力,菩提道人明知此事,卻抓住這句話不放鬆,顯然是做文字遊戲。
諸位聖人都面帶微笑,道:「菩提道友著相了,切勿動怒,切勿動怒。」
那菩提道人臉上青光一閃,正要發怒,旃檀功德佛心中一凜,連忙念了聲佛號,菩提道人這才沉住氣。太玄聖人見狀,咦了一聲,仔細看了看他的面目,又咦了一聲。菩提道人呵呵笑道:「朱十三弟驚訝什麼?」
太玄聖人面帶不悅,冷笑道:「貧道想問道友地風月寶鑒祭煉到多少重天了,道友可方便回答?」
菩提道人也冷笑道:「不多不少,恰恰祭煉個七七八八。道友的星斗大磨又祭煉到多少重天?」
太玄聖人微微一笑,並不回答,心道:「這廝活不久了,當年我去搶不滅靈光之時,便見他地脾性與往日不對,往日何等精明的一個人,如今變得越來越沉不住氣,喜怒形於色,分明是收了風月寶鑒的影響。那件混沌至寶,實在太古怪了,沒有斬去三屍便去祭煉它,只會心神失控。」
菩提道人見他不答。自以為丟了臉面,正要發怒,卻見悟空道人帶著女媧等弟子趕來,身後尚跟著柔嘉公主等人。悟空道:「老爺,尚有朱朱公主在東海,只怕有些危險。」
太玄聖人笑道:「朱朱與娥皇他們,我已經請冥河道友出馬。想必不時便該來到了。」
旃檀功德佛等人聞言,臉色劇變。想要派人支援,又唯恐太落痕跡,不派高手前去,只怕一個重要至極的棋子難保。帝釋天王佛見狀,起身便往外走,太玄聖人笑道:「王佛要到何處去?」
帝釋天王佛笑道:「人有三急,去方便一下。」
諸位聖人搖頭失笑。太玄聖人眼中精光一閃,笑道:「王佛若要如廁,我天庭白虎宮倒有廁所,可去那裡方便。」
帝釋天王佛呵呵笑道:「如今又不急了。」再次落座下來。
且說那東海極東之地,浩瀚汪洋之上,數百根萬丈水柱組成水牢,困住青衣三姐妹與太玄聖人小女兒朱朱,諸佛正要出手擒下她四人。突然只見天色黯淡下來,日月無光,海底傳來轟隆隆之音,但見波濤分開之處,從海下升起四道森羅門戶,將水牢與諸佛都困在其中。
諸佛多半都是喪命在這四道門戶之下。豈能不識,一個個面色慘淡,驚聲道:「誅仙劍陣?!冥河老祖?!」
這時,只聽一個聲音笑道:「難得諸位佛陀還認得此陣。」那修羅教主冥河道人釋釋然從一道門戶中走出來,看了看那男子一眼,嘖嘖讚歎道:「原來是真武帝君,轉世重生之後,帝君竟然能練回往日地修為,皇者之氣更見精進,不得不讓人佩服。」
冥河老祖看了諸佛一眼。微笑道:「修羅七殺之道。如今可滿殺佛與殺神了。」諸佛與轉世後地真武帝君臉色劇變,不及抓住朱朱。便騰身向外闖去。
誅仙劍陣圖哪裡是這麼容易便闖出地?雖然失了四劍,但陣圖依然是先天至寶級,但見那陣圖之中劍氣縱橫,一干佛陀與真武帝君,如雪一般,消融在雪白劍氣之中。眾人的魂魄,依舊被誅仙劍陣圖困住,始終不得墜入輪迴。
冥河老祖笑道:「太玄聖人殺人之時,還要留一線生機,生怕造孽太重,將來報應落在子女身上。但我修羅教眾卻不在乎這狗屁業力因果輪迴,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諸位道友,對不住了!」
冥河老祖揮一揮衣袖,但見諸佛與真武帝君的魂魄,當場化作灰灰。冥河老祖舉手之間,滅了這些佛陀,意氣風發,卻在此時,只聽那個最小的丫頭怯生生的說:「壞人……」
青碧嚇個半死,連忙堵住朱朱地嘴,賠笑道:「修羅教主,她還是小孩子,什麼都不懂!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青衣與青霄也賠笑連連,冥河老祖根本不以為意,捋著鬍子笑道:「此女深得吾心。這世上,有討好我的,說我是舉世無雙地大善人,這些人都被我殺了,有污蔑我的,說我是惡貫滿盈的大惡人,也被我殺了。惟有這丫頭,說我是壞人,回味無窮,回味無窮啊!」伸手將朱朱從青衣懷裡搶過來,笑瞇瞇道:「你叫朱朱?朱罡烈那廝地小女兒?果然獨具慧眼!了得,了得!你知不知道,你爹爹那廝也是修羅教主,比我還要壞三分!」
朱朱氣得小臉通紅,抓住他地鬍子,竟然硬生生的扯下幾根,把三隻玄鳥嚇得當場昏死過去。
冥河老祖笑道:「好,好!叛經離道,真是為我量身打造地寶貝弟子。小丫頭,你可願拜我為師?」話音剛落,那三隻玄鳥又爬了起來,叫道:「朱朱,不能答應他!」
冥河老祖不悅,拂袖道:「你們繼續裝死就是了,多嘴多舌!」這一袖子,便將青衣姐妹三人真地昏倒了,不是裝死。
「拜我為師,你也成為大壞人了,咱們都是壞人,豈不是好?」
不知道這句話觸動了小丫頭那根弦,竟然脆生生道:「好!」
冥河老祖喜極而泣,落淚道:「吾道不孤,吾道不孤也!太玄,你這輩子沒做過好事,卻生了個好女兒!今後,你女兒就是我修羅教的聖女,我的衣缽,終於也有傳人了!」冥河老祖放聲大笑,帶著朱朱直奔天庭而去,竟然將青衣三姐妹丟在海水之上,不理會她們的死活。
那冥河老祖來到天庭,見到諸位聖人與至人,根本不理不睬,得意洋洋。朱朱見了太玄聖人,掙扎著從他懷裡下來,冥河老祖好不容易才收了一個滿意的弟子,哪裡肯放鬆?被朱朱又抓又咬,把鬍子又撤掉幾十根,心道:「這丫頭夠狠,連老師也敢打!」連忙將她放下來,卻見小丫頭跌跌絆絆跑到太玄聖人懷裡,仰頭看著父親的臉,無比認真的說:「爹爹,我也是壞人了,這樣爹爹就不怕我,就不想再殺我了……」
太玄聖人聞言,忍不住心裡一酸,落淚道:「好,好!」將她抱在懷裡,向諸位聖人至人道:「周天群神八萬四千三百六十五人,乃是天庭之根本,維護這片天地安寧,之所以出現周天法器與封神榜、三十三天混沌鍾塔,一面是限制周天群神,一面也是為了限制聖人的神通。即為聖人,便不在三界五行周天之內。如今諸位到齊,貧道也有話說。」對鵬魔王道:
「請出封神榜來。」
第三百二十二回 聖人之下,只餘一子
鵬魔王捧著封神榜與打神鞭走上前來,躬身交給太玄聖人。那聖人輕輕一抖,將大旗祭在空中,頓時無邊霞光四射,封神榜嘩啦啦抖動,越來越大,眨眼間便籠罩整個離恨界,榜上八萬多人名閃爍金光,每一個人名,便有一個影像,生動活潑,乃是周天星斗群神的精魄凝聚。只要這精魄還在榜上,群神便不死。
惟有將封神榜二十六重天禁制盡數打開,才能將周天星斗群神的精魄釋放,重定天庭眾神。
不過釋放了原有的眾神精魄之後,封神榜的二十六重天禁制會再次閉合,想要將周天群神拯救出來,必須再次祭煉完全。
太玄聖人見眾人都抬頭看著封神榜,周天星斗群神眼中閃動淚光,他們被困在榜上,已有千年,千年的光陰,不長不短,但卻失去了修煉的最佳時機。如今六位聖人雖然刻意彌補大陸的靈氣折損,但還是遠遠比不上剛剛開天闢地的那些年頭。
那時的靈氣之濃郁豐厚,處處都是先天洞府,哪裡是現在所能比擬的?
便是諸位聖人、至人,看著那封神榜,也露出種種神色,或者悲傷,或者憤怒,或者淒苦,雲中子看到廣成子等人的精魄虛影,更是歎息一聲,幾乎落下淚來。不為之所動的惟有玄都聖人與菩提、青蓮三人。
玄都聖人笑道:「周天法器一出,群神便是周天星斗所定。無可奈何,諸位著相了。」
諸位聖人、至人收了種種心思,笑道:「太清聖人教訓的是,不成聖人,皆是螻蟻,便是聖人,在天道之下。又何嘗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雲中子收拾情緒,向太玄聖人道:「道友將這封神榜請出。卻為何事?」
太玄聖人笑道:「如今封神榜業已祭煉到二十六重天,周天星斗群神地噩運已滿,當脫離封神榜所控,回歸自由之身。只需帝師鵬魔王心念一動,這八萬多神靈,便可脫身而出,甚至不用投胎轉世。貧道便可助他們得到一副先天道體,且往日修為不失。」
諸人都大喜過望,周天群神更是喜形於色,雲中子頻頻向廣成子等人看去,那廣成子雖然知道當年落入他的算計,心中卻生不出恨意,只得歎息一聲,向他點頭示意。
玄都聖人撫掌笑道:「此乃善舉。不枉我與道友相交三世。」
旃檀功德佛也合什道:「善哉,善哉。我教諸人若能脫困,還要仰仗聖人之手,太玄功德聖人真是功德無量!」
太玄聖人面帶譏笑,道:「功德佛此言差矣,你欲謀我天庭。害我子女,殺我徒兒,所為不過是報當年之仇,為何如今反倒感激我來著?」
旃檀功德佛臉色不變,道:「善是善,惡是惡,小僧分得清清楚楚,所謂善者,必有功德,所謂惡者。必有業果。太玄聖人乃是功德聖人。不佔因果,這當年犯下的殺孽。自然要落在聖人門下。」
太玄聖人微笑道:「你怕你再過片刻,便要說我又做了惡事了。」不再理會他,向諸位聖人與至人道:「星斗群神脫離封神榜,那天庭眾神空缺,不可無神靈替代,免得天下大亂。難得諸位道友都在此處,不如便訂下封神事宜罷。」
旃檀功德佛臉色微微一變,與帝釋天王佛等人對視一眼,只聽玄都聖人問道:「朱道友,你的意思是否是重定封神榜名諱,再次封神?」
太玄聖人呵呵笑道:「正是如此。」【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雲中子眼中精光閃動,道:「周天星斗群神,共有八萬四千三百六十五人,應由何人上榜,還需我們商討一二。依貧道之見,西方教沒有聖人,且人數之多,已然超過十萬人,正適合上榜。」
菩提道人忍不住冷笑道:「聖人乃是竊天大盜,成就一位聖人,便折損大陸數不盡的靈氣,依貧道之見,聖人門下盡數上榜才是!」
青蓮道人念了聲阿彌陀佛,點頭道:「如非聖人,這天地也不會變成如今模樣,當年太玄聖人證道,才害得兩個宇宙大損,太玄聖人門下,理所當然上榜。」
帝釋天王佛點頭道:「太玄聖人當年擊碎造化玉碟,毀了合天道之人,導致我界混亂不堪,聖人不佔因果,理應落在太玄聖人門下。妻子兒女,門人弟子,都應該上榜為神,為天下蒼生作一番事業,彌補聖人所犯罪孽。」
這話一出,諸人都暗暗點頭,不過卻不敢宣之以口,那太玄聖人與諸位聖人不同。諸位聖人在證道之後,天道至上,情誼次之,而太玄卻並非如此,心中有所羈絆。
太玄聖人在未證道之前,下手歹毒,毫不留情,其羈絆乃是保住自己性命,無論地仙界西遊之行,還是魔界證道之途,皆是如此。但在證道前後,他有了妻兒老小,兄弟情深,這羈絆便成為保住他們的性命,甚至將他們比天道看得更高。
誰若是說將他滿門都送上封神榜,便是徹底得罪了太玄聖人,哪個敢說出口來?便是玄都聖人,此刻對太玄也有些畏懼,那日在輕靈之氣中,二人反目,雖然不曾動手,但兩位聖人的實力都擺放在明面上,聖人慧眼,自然看得通透,玄都手持諸多重寶,也沒有必勝他地把握。
雲中子多少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帝釋天王佛,心道:「這廝觸了太玄地逆鱗,多少有苦頭吃了。」
太玄聖人心中雖然動怒,卻不形於色,微笑道:「依貧道之見,還是按照地仙界規矩來定。才是公平,才是正道。」
鎮元子與孔宣等聖人對視一眼,悚然動容,道:「道友好大的手筆!」
混元天尊哦了一聲,連忙問道:「敢問地仙界在封神之時,是何規矩?」
鎮元子面帶凝重,道:「三界之內。聖人之下,真仙以上。只餘一子。」
孔聖人看了看自己門下地弟子,有些憂慮,道:「凡是榜上有名之人,皆爭那一線生機,待榜上群神歸位,剩下的仙人,才算逃脫這一劫。」
所謂爭一線生機。爭的便是努力將別人送到封神榜上,自己逃脫開去的一線生機。
此時沒有所謂的天地大劫,但修道者之間地恩怨,已經累積到不得不爆發的地步,倘若有封神榜再次封神,便可將這些恩怨一發解決,這是益處,這一場劫難之後。便有許多年安寧。
但其中弊端也有不少,比如說,掌管封神榜地便是太玄的死忠鵬魔王,必然由他主持封神事宜,而西方教人數眾多,必然佔據人數之上地優勢。對其他教門不利。
如今聖人不能出手,西方教單單至人,便有三位,況且有帝釋天王佛、原始天尊、靈寶天尊三位至人與西方教狼狽為奸,西方教的勢力,已經龐大到恐怖的境地!
而天庭高手雖多,但獨當一面的惟有鯤鵬夫婦、悟空道人,只怕修為還比至人遜色幾分,至於雷澤、牛魔王等人,則要更遜色一籌。其他地諸如幾大魔王。朱家十子。更要遜色遠矣。
另外,如今即便開戰。也沒有恰當的理由。
太玄聖人淡淡道:「如今我朱家坐鎮江山,已有千餘年,氣數盡矣,也怪不得西方教要壞我朱家的氣數氣運。依貧道之見,便不如以天庭失德,由西方教主持伐天之舉罷了,既能滿足西方教三位道友地宏願,又能重定周天神靈,豈不是兩大歡喜?」
諸位高人微微一怔,暗道:「朱八這廝莫非是失心瘋了,竟然說出這等混話來!」
雲中子想到當年他在宇宙邊陲牽引靈氣,朱罡烈得到地仙界鴻鈞道人的待見,待遇何等豐厚,便是自己也沒有這份殊榮,連忙笑道:「太玄聖人,別人如何看你我並不知曉,但你在貧道心中,乃是無以匹敵的對手,這天庭經你打理,井井有條,比那地仙界強了百倍不止,功德氣運,從未有失。貧道雖與你多有怨懟,但還是極佩服地。這天庭失德,不過是有心之人為之罷了。」
鯤鵬妖師聞言,冷笑道:「當年妖族天庭失德,何嘗不是有心之人為之?我看,朱家天庭失德,倒大可以為之,玄都聖人,你說是不是?」
玄都聖人聞言,面色笑意微微一凝,當年地仙界妖族天庭失德,乃是三清聖人從中搗鬼,又有諸多法力高強之人暗箱操作。玄都聖人當年乃是太上老君門下唯一弟子,太上老君對他極為看重,所有陰謀詭計也有參與。也就是在那時,玄都與鯤鵬有了交情,答應保他一家老小,卻沒保住他妻子的性命,只保下鯤鵬妖師與他兒子。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玄都聖人想起與鯤鵬妖師無量量劫之間的交情,歎息一聲,道:「我太清一脈,與世無爭,此次封神便不參與了。」起身上了青牛,翩然向三十三天外而去,聲音遠遠傳來,道:「鯤鵬道友,閒暇之時,可來我太清天一敘。」
鯤鵬妖師一言逼走了玄都聖人,對北冥娘娘低聲笑道:「管他誰上榜,咱們一家老小無礙了。玄都忘情,但曾經欠下的人情,須得還我!」
北冥娘娘欣喜萬分,低聲道:「還是夫君有主意,不過你的小聰明兒若能用在證道之上,還有誰人是你地敵手?便是玄都也不能趕到你前頭去!」
這老兩口精明無比,先把後路鋪開,再笑瞇瞇的看其他人如何為自己門下爭取氣運。
「若單論修為,聖人之下,西方教的勢力,乃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但這仙人爭鬥,看的可不是修為。法寶才是正理。先天主殺戮地法寶,天庭佔了十成中地六成,周天星斗群神便有三百六十五件殺戮之寶,更有數不盡的周天星斗殺戮法器。
不過,帝釋天王佛手中如意玉碟也包含了數百件先天靈寶,多寶天尊手中多寶塔更是包含數不盡地寶貝,這一戰。多寶天尊倒是個不穩定因素。如果能將他爭取過來,必然勝券大增。只是多寶天尊油鹽不進。如何才能將他拉到我們這一方,倒真是個難題……」
鯤鵬妖師在思慮之間,諸位聖人與至人已經達成協議,聖人之下,只餘一子,其他修士無論修為高低,福緣厚薄。皆榜上有名,便是西方教的諸位至人教主,也在榜上。
在這一戰之中,聖人只能作為觀戰者,不能插手。聖人門下,只要躲在三十三天外諸天,不染因果,便會不染大劫。否則也要進入劫難之中,爭那一線生機。
鵬魔王震動封神榜,但見那面大旗頓時無邊無際,將這個世界攬在榜下,無數精魄閃動金光一一浮現在封神榜上。天庭除周天星斗群神之外,昊天上帝夫婦與牛魔王、悟空、雷澤等人盡數上榜。便是鵬魔王與鯤鵬夫婦也在榜上。人數不多,只有三百多人。炎陽太子、昭華公主、昭陽公主、柔嘉公主、柔昭公主等人也在榜上。
其次便是太玄門下,弟子不多,也有三百餘人,枯木、娥皇、女媧、楊戩、陸壓等人都是榜上有名,便是曦禾、嫦娥兩位娘娘,也沒有逃脫。唯一沒有在榜的,惟有月娥娘娘一人。
接著便是玉清聖人門下,唯一沒有上榜的,便是靈珠子。靈珠子即是太玄門下。又是玉清門下,身份地位特殊。雲中子只留他一人,以為與太玄天聯誼之計,溝通兩家情感。玉清闡教上榜之人,乃有六千之數。
再次便是鎮元聖人門下,鎮元子對他地弟子不聞不問,又不善經營,這些年來地仙教空有其名,門下弟子多半被其他教門網羅了去,以至於空無一人,沒有任何人上榜。太玄門下倒有他的不少弟子。
接著是孔聖人門下。孔宣弟子三千,鴻儒七十二人,皆在榜上,唯一留下曾有若一人,保留道統。
再次便是寂滅教眾,帝釋天王佛不在榜上,門下真仙級以上弟子皆在榜上,共有一萬八千之數。
還有便是西方教門下,三位至人商議一下,菩提道人不在榜上,其他諸如旃檀功德佛、青蓮道人、過去、現在、未來三世九千之佛,皆榜上有名,共有弟子十二萬人。
修羅教門下,除修羅聖女朱朱公主,其他諸人,連同冥河老祖,皆在榜上。
惟有截教出了岔子,靈寶天尊剛剛要將自己地名字從封神榜上抹去,突然一人高聲道:「靈寶教主且慢!」
靈寶天尊連忙回頭看去,卻是多寶天尊,手托多寶塔而來,靈寶天尊連忙道:「原來是多寶教主,諸教不在封神榜的名額,惟有一人,多寶教主以為誰應該不在榜上?」
多寶天尊稽手道:「靈寶教主,你身俱開天功德,無劫無難,這一個名額,應該讓與他人才是。」
靈寶天尊哦了一聲,面帶微笑,道:「多寶教主以為這人應該是你才對?」
多寶天尊面色不悅,道:「我有立教教化功德,這名額也不應該落在我身上,無當聖母師妹被鎮壓了近千年,淒苦蒼涼,應該她不在榜上。」
靈寶天尊正要答應,原始天尊忍不住笑道:「多寶教主此言差矣,那無當聖母殺性極重,手上沾滿血腥,實在稱不得有福之人,這個名額還是不能浪費了。依貧道之間,不如讓給青蓮道友,靈寶教主,你以為如何?」
多寶天尊冷笑道:「原始道友,你又不是我截教之人,竟然管我教內之事,是何道理?靈寶教主,你我並列截教教主,你可以定這不在榜上之人,貧道亦可,我保舉無當聖母,你以為如何?是男子地,一句話便可,少婆婆媽媽!」
靈寶天尊遲疑片刻,道:「多寶教主勿急。容我考慮考慮。」
多寶天尊哼了一聲,托著多寶塔巋然不動。那混元天尊向靈寶天尊搖手道:「師弟,你來。」
靈寶天尊走上前去,混元天尊道:「你我乃是盤古正宗,盤龍盤鳳元神所化,豈能助他人邪魔歪道?師弟,此次斷斷然不是讓誰人不在榜上。乃是道統之爭,正宗之爭。切勿因為人情裙帶,誤入歧途。」
靈寶天尊心中一凜,道:「謹尊師兄吩咐。」向多寶天尊道:「道兄,貧道以為無當聖母福緣太薄,實在不應該將名額給他。這名額,留給道友你,才是正理。」
此言一出。混元天尊與原始天尊嘩然,忙問是何故,靈寶天尊道:「多寶與我有師恩,所通法術良多,勝我遠矣,他若去了,截教道統不保,這便斷了截教之根。貧道何忍?我們即是正宗,豈能做出背信棄義之事?這名額當由多寶教主領了才是。」說罷,將截教萬仙中多寶天尊地名號從封神榜中抹去。
混元天尊與原始天尊跺腳連連,多寶天尊也有些不悅,道:「你保我何用?無當聖母為我教出生入死,反觀我倒一事無成。還是將名額讓與她罷!」
便在此時,太玄聖人向昊天上帝丟了個眼色,昊天上帝頓時會意,笑道:「多寶叔叔,你當年救過朕一命,朕一直無以為報,叔叔無須對無當聖母地安危擔憂。」昊天上帝起身,對鎮元聖人作揖道:「朕敢請聖人收留無當聖母,讓朕還了多寶天尊地恩情。」
此言一出,讓西方教諸位至人大是驚訝。又暗暗警惕:「太玄竟然想要拉攏多寶!」
鎮元子看了太玄聖人一眼。微笑道:「大天尊之命,貧道怎敢不從?」輕輕一揮手。將無當聖母的名諱抹去,但聽離恨界一陣轟隆震動,突然一座宮殿隱入地下,露出週身佈滿鎖鏈地無當聖母。
鎮元子伸手一指,鎖住無當聖母的鎖鏈寸寸斷裂。那無當聖母面色複雜,來到多寶天尊身前,拜了一拜,又向昊天上帝與太玄、鎮元聖人拜了一拜,來到鎮元子身後。
鎮元子呵呵笑道:「我門下只有一人,這場盛事與我無關,貧道還是去也。」對著無當聖母道:「道友,走罷。」兩人駕著祥雲離去。
至此,封神榜上人數已定,共有十八余萬,其中西方教與寂滅教,便佔了近十四萬之多,其次便是修羅教與儒教、闡教,佔了三萬,截教佔了一萬,至於鯤鵬的妖教與太玄門下,則只有一小部分,都份屬天庭管轄。
至於原始天尊,不屬於諸教,也不屬於天庭,與混元天尊一樣,沒有立教,乃是散仙之士,不在封神榜中。
那大旗懸掛在周天之上,人人可見,相互監督,免得有人將自己門下弟子名姓抹去。除了這些新上榜的人名,還有周天星斗群神地名諱並未消失。這點,讓諸位至人多少有些忐忑,這封神榜與周天法器合併的威力,眾人並沒有完全見到過,歷次封神榜與周天法器所設地周天星斗大陣,都是不完全品,威力與先天至寶等若。
但如今封神榜禁制全部打開,其威力又將上升到什麼層次?他們心裡都沒有概念。
便是主持封神榜的鵬魔王,與對封神榜知之甚深地鯤鵬妖師,對封神榜的具體威力,也沒有多少瞭解。
太玄聖人見那些高人的臉色,微微一笑,道:「諸位當大開殺戒,讓這封神榜滿了八萬四千三百六十五之數,別人先死,你們便有保命之機。只要榜上人員滿了,諸位便是自由之身。」
眾人都打個冷戰,太玄聖人雖然有挑撥的意思,但說的確實是實情,惟有努力將他人送上封神榜,自己才是最安全,才最有機會獲得那一線生機。
旃檀功德佛笑道:「聖人休要嚇唬別人,即便上榜也沒什麼弊端,只是這一量劫之間,無從問鼎大道而已,不過下次封神榜祭煉完全,便可以從榜上脫身,也沒有大礙。」
太玄聖人微笑道:「倘若鵬魔王始終無法將封神榜祭煉完全呢?」
眾人心中一凜,封神榜在鵬魔王手中。祭煉完全與否,還不是看太玄聖人地臉色?倘若榜上都是他們教門之人,只怕太玄聖人甚至會收回封神榜,將他們永遠禁錮在天庭!
「這一次不僅僅是殺了對手,奪取別人地法寶了,只怕連教門都有被滅的可能。不過聖人不出手,我們這一方便有六位至人。掃平天庭,還不是在翻手之間?」
太玄聖人微笑道:「諸位七百多年辛辛苦苦。所求的無非是讓昊天上帝的天庭失德,然後由西方教扶持新的天庭,將周天統御功德攬於自身。只是過了七百年,依然未曾見功績,貧道便給你們這個天庭失德伐天的機會。從今日起,五湖四海龍王不再履行司水之職,周天星斗群神不再履行維護周天運行之職。天發殺機,斗轉星移;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發,萬化定基。諸位,敬請天庭失德之時,你們便可伐天,大家一舉定勝負罷。請回!」
孔宣率先起身。向諸人淡淡施禮,正要帶著有若離開,突然看到玉清門下有個白翼鳳翅的女孩,皺了皺眉頭,轉頭看向雲中子,只見雲中子正與太玄聖人低聲說笑。不由搖了搖頭,離開天庭,向玉宇天而去。
「這女子,好生眼熟……」
雲中子與太玄聖人說笑一陣,也帶著靈珠子告辭離去,回到玉清天。混元天尊、原始天尊、靈寶天尊對視一眼,與西方教三位教主道:「諸位道友,此事還需細細謀劃一番。」
旃檀功德佛等人點頭稱是,向已經入天庭為官地眾弟子道:「如今天庭尚未失德,爾等便留在天庭罷。」與帝釋天王佛等人一同離去。
至於多寶天尊。則孤零零的站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太玄聖人見他臉色陰晴不定。笑道:「道友,何不坐下一敘?」
多寶天尊臉色這才舒展起來,告了聲罪,落座下來。太玄聖人看向鯤鵬妖師,道:「帝師為何還不去太清天?留在此地可不是保命之道。」
鯤鵬妖師笑道:「我有保全自己身家性命地辦法,你羨慕不來,嫉妒也是無用!」正要離開,只聽太玄聖人冷笑道:「帝師,你還欠我一個人情未還!」
鯤鵬妖師身子微微一窒,回頭瞪了鵬魔王一眼,苦笑道:「早知你留下一個大功德給我,就沒有好事!說罷,到底是何事?」
太玄聖人笑道:「我曾經在玄都聖人門前種下一顆杏樹,勞煩帝師將那顆杏樹完整無缺地取回來。」
鯤鵬妖師詫異道:「就這麼簡單?反正是你親自種地,自己去取不就行了?」
太玄聖人笑道:「最近我與玄都關係鬧僵了,我若前去,他必然不允。那樹乃是我與鎮元親自種下,玄都栽培了一千多年,你去討要,他還未必肯給你。」
鯤鵬妖師冷笑道:「他欠我妻子一命,不給我,我一頭撞死在他宮門前!」恨聲不絕,向太清天去了。
多寶天尊笑道:「太玄道友,你所要的,不會也是我無量宮門前地那株杏樹罷?那株杏樹確實奇妙,所產仙杏片刻間便輕鬆造就金仙級高手,雖然是你種下,但吸收的卻是我截教的靈氣,已然成為截教地靈根。你如今討要回去,只怕會破[www.uu158.com]了我截教的氣運,讓大荒山氣運流失加快。」
太玄聖人笑問道:「道友,廢話少說,你給是不給?」
多寶天尊默然半晌,突然展顏笑道:「當然要給你。」
太玄聖人鬆了口氣,笑道:「道友取來那株仙杏,帶著我的九個子女,前往太玄天躲一躲再說。你也經過封神之戰,應當知道,不在榜上如果還插手封神事宜,只怕劫難更多,一不留神,便有魂飛魄散的危險。」
多寶天尊向聖人施了一禮,翩然離去。過了片刻,天尊回來之時,便見手中多了一株杏樹,交給太玄聖人,向炎陽太子等人笑道:「當年你父尚未擔任天帝至尊之時,我便救了你們一命,如今咱們的緣分又來了。隨我去太玄天罷!」
炎陽太子等人有些不高興,道:「父親,為何昊天哥哥可以留在這裡,唯獨我們卻要去躲避劫難?我們與昊天哥哥同是一母所生,自然要有難同當,與大哥共同進退!」
「昊天乃是天帝至尊,不可離開天庭躲避劫難。否則為父也要他去太玄天躲一躲,什麼有難同當共同進退?你們都是太子公主。哪裡知道人心險惡?只昊天一人,我便難能保全,再加上你們,豈不是要了為父地老命?!混蛋小子,還不快滾!」
炎陽太子見到父親發怒,嚇得屁滾尿流,連忙化身三足金烏。跟著多寶天尊去了。出了天庭,炎陽太子對八個兄弟姐妹道:「父親是聖人,還能保不住我們?依我說,咱們趁多寶叔叔不經意的時候,偷偷溜走,好歹咱們也是神祇,殺了幾個仇家,也能為父親與大哥分憂不是?」
昭明公主撇撇嘴道:「朱子熹。就你事多。少說兩句死不了!」炎陽太子小聲嘀咕幾句,又被幾個兄弟姐妹聽在耳中,唧唧喳喳訓斥了一頓。
多寶道人將幾個小傢伙地話聽在耳中,本來還在搖頭失笑,突然聽到『朱子熹』三個字,微微一怔。向炎陽太子道:「八太子,你叫什麼名字?」
炎陽太子笑道:「自然叫朱炎陽了,多寶叔叔何必明知故問?」
多寶天尊搖頭道:「我是問你地字,可不是大名。」
柔嘉公主笑道:「老八叫朱子熹,莫非有什麼不對?」
多寶天尊哈哈大笑,道:「不對,大大的不對!朱子熹……真乃上天注定!孔宣師弟分走我截教地氣運,自立門戶,如今該我分一分他的氣運了!八太子,叔父給你換個自號如何?不如將『子』字去掉。名叫朱熹。」
幾個公主與太子一起笑了。將最小地太子推了出來,道:「叔叔真是糊塗了。朱子熹是朱子熹,朱熹是朱熹,老小那個悶騷傢伙,正是名叫朱熹啊!」
多寶天尊連忙看向十太子,只見他一副少年老成樣子,沉穩無比,比儒教五位掌管功德至寶的鴻儒更像飽讀詩書地大儒,不由讚歎道:「好,好!雖然此舉讓你們朱家氣運悠長,無人再可動搖朱家的江山,但孔宣所立的儒教氣運,卻低微下來,也算出了我心頭一口悶氣。」
多寶天尊當即頭頂衝出一派清氣,有多寶道人從清氣中走出,直奔太清天而去。
那鯤鵬妖師正從太清天回來,被道人攔在半路,鯤鵬認出這道人是多寶天尊的三屍,連忙問道:「道友所來何事?」
多寶道人笑道:「特來求妖師一門偷天換日的法決。」
鯤鵬妖師眉開眼笑,玩弄手中的八景宮燈,小聲道:「玄都還我從前的人情,特意將八景宮燈借給我度過此劫,真是出手大方!道友,你求我妖門地偷天換日大法,不是不給你,不過……」
「……你勒索我?」多寶道人悶哼一聲,笑道:「道友,貧道在太玄天躲避劫難,這多寶塔倒是用不著,不如借給道友玩耍幾天。」說罷,虛空中飛來一座多寶塔,多寶道人親手送到鯤鵬妖師面前。
鯤鵬妖師訕笑道:「怎好如此,怎好如此?道友真是見外了!你即便不借我,我也要將法決傳你,如今倒似我勒索你一般。汗顏,汗顏哪!」連忙將多寶塔收在袖子裡,把偷天換日大法說了一遍。
多寶道人牢牢記在心中,告辭轉身離去。
鯤鵬妖師又有一件先天至寶在手,心中大喜,笑道:「終於有了克制如意玉碟之物,此行果然不虛。不過……多寶天尊求偷天換日大法,到底想要做什麼?」
第三百二十三回 天庭失德,太玄分寶
在東海之上,蛟魔王率領龍族與火麒麟的廝殺並沒有持續多少時間,對火麒麟一族來說,寂滅大法簡直是為他們量身打造的功法,除了寂滅涅盤時有些痛苦,肉身重歸塵土,需要重煉體魄,但修為突飛猛進,非龍族這種水火兩棲的妖神所能比擬。
蛟魔王也不是火麒麟族長琦琳道人的敵手,只將白蓮金光旗祭起,白蓮金光定住水火,展開數千里身軀,在海面上與琦琳道人在海面上翻翻滾滾,廝殺慘烈,其他人等,根本無從插手。
陸壓、謝維等人也大開殺戒,便是無幻上人,也施展全身神通,指揮著一把飛劍,斬來斬去,嘴裡唸唸有詞:「壞人,壞人……」
戰鬥正酣之時,突然天空中傳來清泠之音,只見一道道玄黃鴻蒙之氣從空中垂掛下來,嘩啦落入水中,濺起好大水花。那一道道鴻蒙紫氣將整個海面化作紫濛濛一片,紫氣中更有通天柱林立。
眾人戰鬥到了緊要關頭,哪裡理會這些,雖然知道這紫氣來歷不對,竟然沒有一個人敢抬起頭去看,生怕為敵所乘,遭了毒手。哪知打著打著,心中竟然越來越平靜,生不出一絲殺機,偏偏手中還是凌厲之極的招數,不由連叫「古怪」。
這時才有人抬頭看去,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呆住了,叫道:「這是什麼東西?」這只火麒麟剛剛分神,便被一隻千丈大小的螃蟹一鉗子夾為兩段!
那隻大螃蟹也擰著小腦袋抬頭向天上看去。發出『哈』地一聲,喃喃道:「這是什麼……」
那只火麒麟雖然被他夾成兩段,但週身烈火不斷,片刻間竟然還原如初,張口噴出六昧陰陽火,將大螃蟹燒得乾乾淨淨,唳嘯道:「天上有怪塔!」
這一聲麒麟吼驚天動地。將眾人都驚醒過來,連忙住手。向天上看去,但見一座萬里大小的玄黃塔聳立空中,塔的週身一條條紫氣垂掛,塔身遍佈古怪紋理,如同符文,如同雕刻。
一個身穿鵝黃色淺衫衣裳的女子正試圖控制這玄黃塔,頭頂大汗淋漓。白氣騰騰,顯然法力有些不支,控制不住。
蛟魔王、黃龍真人見了那座寶塔,臉色劇變,叫道:「快遁走!」嘩啦一聲,皆水遁而去。謝維等人也紛紛遁去,龍族大軍竟然在一瞬之間跑個無影無蹤。
琦琳道人見狀,心中也犯了嘀咕:「莫非這寶塔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連這等好手也嚇得逃了?我正好沒有趁手的寶貝,不如前去搶了過來!」當即咆哮一聲,四肢發力,向天空中的玄黃塔衝去,其他火麒麟見狀,也咆哮跳擲。急衝而來。
娥皇娘娘還是頭一次祭起這天地玄黃塔,只怪她意圖控制寶塔地全部威力,週身法力湧入塔中,這才發覺不妙。這天地玄黃塔竟然似個無底洞,無論多少法力送入進去,始終無法達到最頂層,還差點將娥皇的修為給廢了。
好在那塔中有玄都聖人地真靈,倒不願意見到她被玄黃塔吸乾法力而死,否則這寶塔便不得不歸入太玄天了,——當下將娥皇法力又送了回來。這才救了娥皇一命。
娥皇娘娘鬆了口氣。暗道:「以我的法力,控制二十八層威力足矣!」看到琦琳道人率眾撲來。娥皇暗喜:「這開門紅,須得我來才是!」心念一動,萬千道玄黃鴻蒙氣陡然轉動,向中間一絞便已分開,但見那三千頭火麒麟連反抗的餘地也沒有,當場化作地水風火,又從地水風火化作先天靈氣,彌補天地之間的靈氣消耗。
那琦琳道人也沒有半分的反擊之力,便被玄黃鴻蒙氣攪碎了身軀,只用全身法力護住碩大頭顱,得保性命,無窮烈火擁著巨大的麒麟頭呼嘯向西方飛去。娥皇娘娘起步欲追,怎奈頭頂這玄黃塔著實沉重,壓得她難以動彈,連忙收回法力,這才輕鬆起來,喜道:「這寶塔攻防一體,那琦琳道人比我修為還要高出三分,竟然一擊也不能敵,果然是聖人至寶!就是全力施展之時,太過於沉重!」
那琦琳道人早已火遁逃個無影無蹤,娥皇娘娘也不追擊,追也追不上他,如果再落入西方教的算計,那就得不償失了。過了片刻蛟魔王等人又尋了回來,見到這寶塔,紛紛讚歎道:「好一座天地玄黃玲瓏塔,真不愧是功德至寶之首!」
娥皇娘娘也得意洋洋,道:「太清聖人交給我使喚,讓我平安度過此劫再還給他。」
眾人都嫉妒萬分,道:「有了這寶貝,便是西方教教主出手,也不怕他了!」
娥皇娘娘搖頭道:「西方教最低有七件寶物,可以與玄黃塔相抗衡,勝負難說,不過太清聖人可不願我死,否則臉面就丟大了。」正在說笑間,陡然從三十三天離恨界飛來一艘五龍大船,廣成子站在天船之上,叫道:「諸位道友,太玄老爺見召!」
娥皇娘娘等人與蛟魔王等天庭官員連忙飛入船中,向廣成子見禮,道:「道友,老爺下界雲遊了?」
廣成子笑道:「已經來了有一段時辰了。」
娥皇見他眉目含喜,心中奇怪道:「這廝以往都是寒著臉,好像誰都欠他幾弔錢,怎麼如今竟然慈眉善目起來了?」笑道:「道友,莫非今日有大喜事?」
廣成子哈哈笑道:「適才太玄老爺與諸位聖人至人老爺已經訂下下一屆封神榜,到時我等榜上眾神,都要逃脫千年牢獄,重歸自由之身。豈能不喜?」
「難怪,這廝臉上能掐出花兒來!」
娥皇等人紛紛恭喜,廣成子也連忙還禮,道:「諸位道友,太玄老爺說待我們脫困,便送我一副先天道體,從前地修為也不失。此舉無異再世父母,咱們從前地恩怨。一筆購銷罷!」
娥皇等人笑道:「這一量劫過後,哪裡還有什麼恩怨?是非成敗,在此一舉了!」
廣成子大笑:「是,是,在此一舉!」駕著天船向三十三天離恨界飛去,哪知他們剛剛起步,便見後面追來三隻巨大青鳥。高叫連連:「諸位師兄,等等我們!」
娥皇娘娘連忙回頭看去,笑道:「原來是青衣他們。」她看到青衣姐妹背上沒有了朱朱,臉色劇變,急忙道:「小師妹哪裡去了?難道是被西方教抓去了?」
此言一出,船上的人都變了臉色,暗道不妙。青衣三人好不容易追上來,化作三個少女落在船上。青霄笑道:「諸位師兄勿憂,朱朱小師妹被冥河教主搶了去。」姐妹三人唧唧喳喳將事情說了一遍,娥皇等人這才鬆了口氣,道:「沒事就好。冥河老祖與我家老爺都是修羅教主,冥河應該不會為難朱朱。不過,冥河竟然收了朱朱做聖女。只怕有了傳位之意……」
眾人想到恐怖的修羅教主朱朱大人,見到一個人便說一句『壞人』,然後將『壞人』灰灰了去,都不禁打個冷戰,暗自腹誹起來。
「這丫頭不學道法還好,學了道法,只怕又要生出亂子……」
眾人來到天庭,只見天壇之上,太玄聖人的十三尊化身正在開壇講法,聲音宏大廣聞。卻傳不出離恨天外。都限制在周天之內,知道這是聖人的法力在控制。那冥河老祖、鯤鵬妖師等人也在開壇說法。門下皆有弟子認真聽講。
這些弟子皆是太玄、玉宇、玉清、修羅、妖門五家弟子,至於西方教、寂滅教、截教等諸多弟子,則被趕出離恨界。眾弟子知道此刻只怕是戰前最後一次說法,修為越高,在這次戰爭中也就越加安全,豈能不認真?
娥皇等人下了天船,連忙向太玄聖人走去,來到跟前侍立道:「老爺,弟子等回來了。」
太玄聖人點頭,含笑道:「你們抬頭看看。」娥皇等人連忙抬頭看去,只見那封神榜懸掛在周天之上,無數人名金光閃閃,唯一有些不妥的是其中寂滅教眾名下有三千名諱漸漸淡去,終於消失不見。
娥皇娘娘見狀,連忙問道:「老師,寂滅教三千人從封神榜上消失,這是為何?」
「天地玄黃塔乃是功德至寶,殺人不沾業力,威力又太強,凌駕於封神榜之上,死在天地玄黃塔下之人,皆被你攪成靈氣,連精魄也不能保全。你下次注意了,威力施展得小一些,免得沒有上榜之人。
同樣有此威力的寶物,還有為師地星斗大磨、娘娘的天魔琴、悟空地開天神斧、青蓮道人的輪迴盤、菩提道人的風月寶鑒,你們遇到輪迴銀盤和風月寶鑒之時,要萬萬謹慎,如果被困,寧願死在自己兄弟姐妹手中,也切勿死在那兩件至寶之下。」
娥皇娘娘等人連忙點頭稱是。太玄聖人道:「你們去聽講罷,在這時候,修為增加一分,便是一分。」
太玄聖人的十三尊化身與鯤鵬、冥河等人這一次開講,持續了近三百年,其間離恨界始終沒有任何騷亂,儒家弟子回到玉宇天,聽孔聖人開講,而佛門與西方教地弟子也回到西方,除了離恨界,其他三十二天皆空無一人,只有三十二座大陸懸浮空中,寂靜無息。
周天星斗皆隱去光芒,四海龍王五湖龍王也沒有了職責,天空中太陽不升,月亮不起,大陸陷入三百年昏暗時期,後世稱為冰川期(地球上的冰川期在本書中神話了一下)。
在這段時間內,天地間沒有一絲亮光,惟有那些先天洞府與諸教聖地才有溫潤光芒,凡間早已陷入一片恐慌,三百大洲的生靈大片死亡,所剩下地惟有修士和天生強橫之輩,便是大洋大海。也漸漸變成一塊玄冰。
這時,活著地人才想起天庭當政之時的好處來,本應本著感恩之心,上天請罪,怎奈這時西方教傳道者來到洪荒大陸,對他們說:「天庭失德,才造成此次天地劫難。惟有來到西方大極樂世界,遍地光明色。才有生機,才有溫暖。惟有推翻這個腐朽的天庭,才能讓大陸重見光明,萬物復甦。」
這種理論很快得到倖存者的響應,天庭失德很快便成為一種主流輿論,伐天之勢已經成為洪荒不可逆轉的趨勢。即便有不和諧的聲音,也很快被憤怒地修士剷平。
除了西方教與寂滅教之外。彌勒佛祖也率領弟子們在洪荒中接引有緣之人,進入小極樂世界,太玄聖人扶持地佛門勢力也漸漸興旺起來。
昊天紀一千三百四十年的一日,有昊天上帝出,週身遍放光明,照耀整個世界,以廣聞整個世界地聲音,指著天說。道:「昊天上帝說,要有光!」
周天星斗熄滅的三百一十一個太陽頓時亮了起來,整個世界一片光明。昊天上帝道:「有光明,便要有黑暗。」三百一十一個太陽頓時圍繞一塊塊大陸旋轉起來,東昇西落,冰川融化。雪色消去。
這時又有九鳳娘娘出,聲音清脆,道:「要有萬物,點綴世間。」在太陽的光輝下,萬物復甦,綠蔭遍地。昊天上帝與九鳳娘娘隱去,斗聞天地間鐘聲不斷,突然三十三天離恨界飛出一塊金色大陸,那大陸之上懸掛一座古銅青鐘,向三十三天的第一重天撞去。那太皇黃曾天頓時化作齏粉。變成天地靈氣。
那一座金色大陸替代了原來地大陸,成為太皇黃曾天。六角懸掛六座黃金寶鐘,鐘聲悠揚陣陣,每一口黃金寶鐘,皆有萬丈高大,大陸之上,又懸掛一口混沌青鐘,更是大得驚人。
緊接著,有一座鐘塔模樣的大陸從離恨界飛來,將第二重天撞得粉碎,成為太明玉完天。
一座座古鐘大陸從離恨界飛出,替代原來的周天大陸,七日之後,周天替換完畢,整個天庭從下往上看去,便如一座琉璃鍾塔,霞光萬道,異彩生輝,聖潔無比。便是離恨界,也由最頂層地鍾塔替換了出來,成為新的三十三天離恨界。
每一重天,皆有上古修士神靈守衛古鐘,數千練氣之士,兵馬雄壯,妖族元神在雲霧之中吞吞吐吐。重重天庭氣運相連,整合如一,遍體皆有巨大的天柱相連相通,天柱之間,又有片片青色光幕,成就鐵桶江山。
那離恨界之上,一個紅袍道人起身道:「太玄教主,如今伐天之勢已成,貧道先回血海一遭,為即將到來的大戰做準備了。」太玄聖人微微還禮,只見那紅袍道人抱著朱朱離去。
又有鯤鵬妖師與北冥娘娘起身,道:「道友,要破三十三天混沌鍾塔,惟有太皇黃曾天一個入口,必然需從第一天破,否則混沌鍾塔威力至大,根本無從破起。便由我們夫婦鎮守三十二天。」
太玄聖人點頭,鯤鵬夫婦二人聯袂離去。
玉清門下眾人道:「太玄聖人,我們兩家氣運相連,又聽了聖人說法三百餘年,合該出力。我等去鎮守三十一天。」
太玄聖人道:「三十三天以下,皆是小戰場,大戰還是在三十三天離恨界,諸位無須在那裡死拼。」玉鼎真人等修士點頭稱是,率領闡教六千修士也呼嘯離去。
天外重濁之氣之中又有三千道光芒飛來,落入離恨界,化作三千儒者,先拜昊天上帝與九鳳娘娘,再拜太玄聖人,道:「臣等奉師命,前來守護三十天。」
太玄聖人點頭道:「小心。」三千大儒相繼離去。
女媧娘娘、娥皇娘娘、楊戩等人紛紛請命,各自鎮守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二十六天,太玄聖人道:「不急。我與你們分去幾枚寶物再說。」
聖人頭頂混沌之氣澎湃,有二十四顆山河珠閃爍五色毫光輕飄飄落下,被楊戩接住,有盤魔槍盤魔棒落下,被普賢文殊二人接住。有五色五方旗落下,被陸壓、謝維、青衣姐妹三人接住。有混元金鏤、九品蓮台、十二品紅蓮落下,被牛家三姐妹接住。又有十三座十二品蓮台落下,被其餘弟子接住。
太玄聖人面色有些灰敗,吃力道:「這些寶物皆不是正品,只能使用一次,無須祭煉便可發揮正品的五成威力,可保一次性命。使用之後,立刻退回三十三天來。」
眾弟子連忙稱是,紛紛出了離恨界,來到各自重天,鎮守天庭。
第三百二十四回 暗算伐天
又有修羅教主冥河老祖率領修羅大軍趕來,布成血海冥河大陣,血海老祖上前道:「老爺,請吩咐。」
太玄聖人頭頂緩緩飄落誅仙劍陣圖與誅仙四劍,也是偽造之物,交給血海老祖,道:「這等惡煞至寶,僅能發揮正品的一成威力,可保你無憂。你去鎮守二十五天翰寵妙成天。」
血海老祖領命,帶著血海冥河大陣去了。悟空、牛魔王、蛟魔王、禺狨王等人紛紛離開離恨界,前往各自周天鎮守。冥河教主見狀,笑道:「朱道友,你將他們都安排了,為何不給我個差事?」
太玄聖人笑道:「如今太皇黃曾天往上三十一周天皆有大將鎮守,便是三十三天離恨界,也有我妻與昊天大天尊夫婦鎮守,惟有太皇黃曾天沒有人守住,道友可願前去?」
冥河教主遲疑道:「三十三天嚴守如一,惟有太皇黃曾天一個入口,攻入太皇黃曾天,才能進軍離恨界。我若去守太皇黃曾天,只怕第一個陣亡的,便是我了,不幹!」
太玄聖人笑道:「我還有一件寶物與你。」
冥河教主哦了一聲,斜著眼睛道:「什麼寶物?莫非是你的星斗大磨?你若皆給我,我難保不會私吞了去,說實話,我連自己都不放心。」
太玄聖人呵呵笑道:「你不放心自己,我也不放心你。這是另一件寶物,借你無妨。」頭頂混沌之氣翻湧沸騰。但見其中無數紫氣氤氳,眨眼間便形成一座玄黃寶塔,與那太清聖人的天地玄黃塔竟然氣息相同,隱隱澎湃有潮汐之音,蘊含莫大功德。
太玄聖人地臉色又差了幾分,道:「此寶乃是我觀摩天地玄黃塔之後,用我自身的證道功德演化而成。威力僅比太清聖人手中的天地玄黃塔稍遜,含有莫大功德。此寶只可使用三次。玄黃塔便會破碎,功德便要回到我的身上。道友何時該動用此塔,不用貧道多說了罷?」
冥河教主眼中精光閃動,笑道:「道友,你將自身功德抽出,暫時不是功德聖人,又將體內混沌靈氣演化為各種寶物。也不是夢中證道的聖人,此刻我若殺你,是不是可以完成殺聖之願,證道為殺道聖人?」
太玄聖人笑道:「此刻你殺了我,確可以證得殺道聖人,怎奈你以為你可否對付得了我兩位夫人?或者憑借你的一張誅仙劍陣圖,可否擋得下我的星斗大磨?或者,你怎知我沒有以力證道?道友。你不會動手地。」
冥河教主點頭笑道:「君知我甚深!」接過這仿造的天地玄黃塔,道:「有了此塔,不僅能保住性命,說不得我也可以殺了某位至人!道友,多謝了!」冥河老祖孤身一人,來到那太皇黃曾天。見鎮守在此地乃是周天星斗群神中的二十八星宿,笑道:「你們好生看守青鐘,我來守住入口!」
離恨界之上,太玄聖人看著兩位妻子,道:「這一戰,苦了你們了。不過這一戰之後,天下就再無我的敵手了。」
曦禾娘娘與嫦娥娘娘笑道:「這一戰夫君勝券在握,今後可有打算?」
太玄聖人呵呵笑道:「敵人歸西之後,為夫便與幾位聖人論一論道,看看誰才是這聖人之中的大師兄!」向守在混沌青鍾下的昊天上帝和九鳳娘娘道:「去將萬姬娘娘放出來。送她上榜。」
昊天上帝有些猶豫。道:「父親,她畢竟是孩兒的妻子……」
「放屁!」太玄聖人勃然怒道:「陪你睡過了。就是你的妻子?她乃是西方教挑選出地欲女,迷惑你的江山,即便對你生出愛意,也應當斬殺了再說!」對九鳳娘娘道:「你去將她送到榜上去,讓她成為第一個上榜之人!」
九鳳娘娘領命,起身去了,親手處死萬姬娘娘,出了一口惡氣。那萬姬娘娘本是九尾妖狐,此刻上了封神榜,隱隱排在青丘星斗之下,暗合青丘星。九鳳娘娘又回到混沌青鍾之下,向聖人見禮。
太玄聖人對昊天上帝道:「朱家的皇帝,便要殺伐決斷,否則這江山給你打下來,你也坐不穩,今後該殺便殺,休要有疑問!」昊天上帝唯唯諾諾,點頭稱是。
太玄聖人從袖子裡取出一株乾枯杏樹,種在離恨界,衝著那古杏噴出一口元氣,但見那古杏迅速生根發芽,眨眼間籠罩整個離恨界,只是枝葉寥寥,上面掛著三顆籃球大小的紅彤彤仙杏。
太玄聖人又取來兩株杏樹,向上一拋,但見那兩株杏樹掛在古杏樹之上,漸漸融為一體,成為古杏樹上面的兩根枝條。太玄聖人佈置完畢,身子一搖,在天壇之上留下一尊化身,本體笑道:「我去了。」眨眼間便無影無蹤。
曦禾娘娘與嫦娥娘娘見他眨眼之間無影無蹤,心裡一空,看著空空蕩蕩的離恨界,離恨界除了他們,便只有鵬魔王一人守在離恨天入口之處,道:「夫君去了,倒似丟了主心骨一般。這離恨界只有我們五人人,不知能否守住。」
嫦娥娘娘笑道:「現在只有我們五人,只怕不久之後下面的守關之人,都要湧了上來,到時又是人山人海。」
曦禾娘娘點頭含笑,道:「不如去這杏樹下坐坐。」話音未落,卻見那諾大的杏樹突然之間縮小下來,瑞氣流轉,眨眼間便變化為一根樹枝,三尺長短,衝出離恨界,向三十三天外飛去。
尚在宇宙洪荒中呼呼大睡地枯木道人一下子便清醒過來,雙目明亮,炯炯有神,笑道:「諸位師弟起床了,咱們的活兒到了!」
釜天打個哈欠,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問道:「師兄,過了多少年了?」
淇風數了數爪子裡的頭髮,這是他這些年從枯木道人頭頂拔下來的,每過一年,便拔下一根,爪子跳了跳,單足大鳥叫道:「一共三百七十根,我們在宇宙中遊蕩了三百七十多年了!」
其他四個師兄弟也醒了過來,瞇著眼睛道:「咱們準備去幹嘛?」
枯木道人揮舞一下手中的杏樹枝條,笑道:「去會一會菩提道人,爭取趁他不留神之際,將他殺了。」
六人駭然道:「你瘋了!」枯木道人正要答話,突然一個一米見方的磨盤凌空飛來,落入道人掌中,道人笑道:「菩提道人很難殺嗎?有我地本體克制他的本體,再加上此寶,他想不死都難!」
正西兗州,大極樂世界,旃檀功德佛看著九千佛陀,雖說九千,但其實不到九千之數,因為有許多佛陀在三百年前便被娥皇等人殺死,沒有轉世,卻化作了蓮花尊者。
而在一旁,蓮花尊者卻有百萬之數,一朵朵蓮花懸浮空中,蓮花之中站著蓮花尊者,密密麻麻,無窮無盡。這些蓮花尊者的實力,每一個都等同於一位太乙金仙。
當年在定封神榜名諱之時,青蓮道人耍了個詐,陡然撤去蓮花尊者的蓮花化身,這些蓮花尊者的化身消散,只存有魂魄意識,相當於孤魂野鬼,根本沒有真仙級以上的實力,因此被封神榜排除在外。如今過了三百年,青蓮道人早已再次為他們塑造形體,蓮花尊者再次興盛起來,百萬太乙金仙大軍,已經成為恐怖的實力。
相比來說,依附西方教的天庭清流與其他修士,反而顯不出重要來,只有十餘萬人之多。
菩提道人則準備了一張檄文,正交由一名凡間修士朗讀。這名凡間修士,乃是受到天庭『迫害』三百年的某國國王,在冰川期僥倖未死,躲過那次劫難。以凡間國王代表凡間生靈來伐天,乃是正舉,不過檄文無非是天庭無道,導致三百年冰川期,大陸生機幾乎盡絕,因此而伐天。
檄文念誦完畢,那國王將檄文交由千名修士,傳遍天下,作為正道伐天的見證,先得其民心,順應天意。那千餘修士立刻將檄文抄襲一遍,飛奔而去。
過了幾日,三百大陸便都得到檄文,旃檀功德佛對菩提道人道:「民心可用。」
菩提道人眼中精光一閃,舉臂高呼道:「伐天!伐天!」
百萬大軍齊聲喝道:「伐天!伐天!」旃檀功德佛向菩提青蓮微微點頭,但見百萬大軍立刻沖天而起,天空中白蓮漫漫,無窮無盡。
「今日攻下天庭,再過九千年,便可與太玄聖人一決高低!」
第三百二十五回 最後一戰(一)
西方教盡起百萬雄師,一路跋涉,過了三五日,便來到三十三天,放目看去,只見那一重重大陸寶光四射,大陸之間有天柱相連,高而仰止,彌遠開闊,上及青霄天外,下觸世界之脊。
層層青天之間,有輕紗綵帶環繞其間。
那輕紗綵帶看似極薄,不過菩提道人祭起七寶妙樹刷了一下,竟然不能撼動綵帶分毫,這才知天庭的混沌鍾塔防禦厲害,只怕已經威能全開了。
每一層天都懸掛六口黃金寶鐘,鐘聲悠揚陣陣,悅耳廣聞,一道道光幕從那寶鍾頂端流瀉下來,流到鍾底,便發出光的一聲大響,震得百萬大軍,無法挪動腳步。
那光幕流轉不停,鐘聲也不停,百萬雄兵竟然步履艱難,青蓮道人讚歎道:「不愧是混沌至寶。」祭起十二品蓮台,但見那蓮台陡然之間便有三千里大小,百萬蓮花尊者盡數進了那蓮台之上,九千佛陀與數萬修士也陣列其中。那十二品蓮台之中氤氳之氣繚繞,眾人站在裡面,根本看不清面目。
所謂百萬雄師,在三十三天這種龐然大物面前,也不過是滄海一粟,顯得微不足道。便是這口十二品蓮台,三千里之廣闊,在三十三天混沌鍾塔前,也近似細塵一顆,哪裡還能見往日的宏觀壯偉。不過這一百九十八口黃金寶鐘的威能便再也無法影響到蓮台之內的眾人。
「三十三天混沌鍾塔果然是件好寶貝!太玄聖人卻也了得,這些年將此寶禁制完全打開。交由昊天上帝祭煉完全,不愧是聖人!不過,太玄聖人顯然失策了。」旃檀功德佛看著身邊地兩位弟子,儘管自己三人在這龐大的天庭之下,微小得連螻蟻也算不上,卻絲毫不以為意,笑道:「將這寶物化作三十三天。力道分散,哪裡還有往日混沌鍾塔的威能?正好被我們逐關攻克。天庭四件混沌至寶。今日只怕就要易主了。」
菩提道人笑道:「老師,您與青蓮師兄去那三十三天之內破陣,弟子前往三十三天外,從外面克制這寶物的威能。」
旃檀功德佛看了看他的臉色,有些擔憂,道:「菩提,你的夢中證道大法至今未能大乘。倘若斬去三屍,那風月寶鑒才可祭煉完全。如今你強煉風月寶鑒,已經被那寶鑒侵入,產生心魔……」
菩提道人微笑道:「老師勿憂,太玄的勢力已經全部進入三十三天,除了太玄親自出手,還有誰能奈何我?那風月寶鑒,只要弟子不用全力。也影響不了我。」說罷,直奔三十天之上而去。
旃檀功德佛心中衡量一下,太玄地勢力的確都在三十三天之內,惟有一個枯木道人在外,但那枯木道人地速度實在太慢,又被聖人當年三分氣運。與菩提相比遜色遠矣,這才放心,道:「青蓮,我們也進去罷。」
青蓮道人微微頷首,師徒二人站在十二品蓮台之上,來到第一重天太皇黃曾天。那混沌鍾塔化作的三十三天入口惟有太皇黃曾天一處,從其他地方突破也並非不無可能,但最低需要法寶的威能遠遠超過混沌鍾塔,才可以破開寶塔的防禦。
而太皇黃曾天的入口,便是寶塔底座六角口。這入口廣大萬里。六角各自懸掛一口黃金寶鐘,一道道光幕從鍾頂流下來。到了底座,便發出光的一聲巨響,六鍾齊鳴!
那重重聲浪只將太皇黃曾天下的虛空,震塌了一片又一片,黑漆漆濃雲亂攪,濃雲之中地水風火湧動,下方地通天塔早已被鐘聲化作齏粉,不復存焉。
十二品蓮台剛剛來到太皇黃曾天下,便被六口金鐘衝擊一下,震得蓮花瓣如雪般紛紛落下,青蓮道人微微一笑,手捏蓮花印,喝道:「臨!」
這一聲大吼,如獅子奮迅,將那黃金寶鐘的光幕震得停留不動,鐘聲不響。十二品蓮台之內的眾修士見了,紛紛讚歎道:「不愧是西方二教主,果然神通!」
那三千現在佛中有南無獅子奮迅如來,當即從蓮花寶座中越出,化作三千里雄獅,雄獅頂門之上坐著獅子奮迅如來的丈六金身,一人一獅也張口大喝:「臨!」
旃檀功德佛見南無獅子奮迅如來也有法力,勉強能定住六口黃金寶鐘,點頭道:「獅子奮迅如來,我們先進入,你稍後便來。」青蓮道人當即駕著十二品蓮台,進入太皇黃曾天中。
那獅子奮迅如來大吼不斷,始終穩穩克制黃金寶鍾一籌,見旃檀功德佛、青蓮道人與蓮花寶座統統進了天內,正要脫身而出,突然只見一條長河澎湃,在那太皇黃曾天入口處蕩來蕩去,不由驚駭欲絕!
獅子奮迅如來與巨大的獅子精正欲逃走,那長河卻如有靈性,在六口黃金寶鍾上輕輕一掃,只見那六道停留的光幕迅速無比的落將下來,鐘聲大作,獅子奮迅如來當即化作一陣青煙!
懸掛在周天之上的封神榜頓時有一個人名閃亮起來,光耀無比,過了片刻才黯淡下來。
修羅教冥河教主輕鬆除了南無獅子奮迅如來,化作人身,腳踩誅仙劍陣圖,手持四把仙劍,其中兩把乃是教主這些年自己祭煉地浮屠劍與華光劍,另外兩口乃是血河老祖的元屠、阿鼻劍,心道:「旃檀功德佛與青蓮道人皆在天內,不如趁他們還沒有防備,前去偷襲,斬了一個至人再說!」
冥河教主正欲前去,突聽一個聲音叫道:「冥河哪裡走?」教主連忙回頭看去,只見帝釋天王佛手托如意玉碟趕來,身後跟著千軍萬馬,教主見帝釋天王佛身後的兵馬超過三十萬之數,不由駭然:「這些年來,太玄那廝只顧著講道,沒有收授新的弟子,如今過了三百年,便是寂滅教也擴展了如此龐大的勢力!這些傢伙不在封神榜上,卻有真仙以上的實力,只怕是冰川期散亂在外地修士,經過帝釋天王佛這些年栽培,才升到如今的境界。失策,失策!」
冥河教主眼中凶光閃動,放聲笑道:「菩提在三十三天外,青蓮與旃檀功德佛皆在天內,無暇助你,帝釋天,今日便是你的喪命之處!」頭頂猛然衝出六道血光,直奔六口黃金寶鍾而去!
但是讓冥河教主驚心的卻是,六道血光掃過黃金寶鐘,那鍾根本不發出任何聲響,不由叫道:「古怪,古怪!」
在那三十三天離恨界之上,樹立一株龐大無比的菩提寶樹,億萬道根須垂掛下來,繞著三十三天迅速蔓延,根須如蛇如蛟般蠕動,將那三十三天外層的一百九十八口黃金寶鍾纏繞起來。又有億萬道瑞氣條條垂下,定住寶鍾之上的光幕。
菩提道人化身億萬丈金身,端坐三十三天離恨界之上,口誦《菩提心經》,佛音廣聞。
而離恨界之中,昊天上帝已然將離恨界的混沌青鍾摘下,化身百萬丈金身,週身烈焰熊熊,肌肉虯張,抱著大鐘,鍾口向上,只將那大鐘光光震響,陣陣音波直向天外的菩提寶樹衝去!
菩提寶樹億萬道根須微微顫抖,斷了又合,合了又斷,偏偏坐在樹上的菩提道人不以為意。兩人地修為相差太大,儘管三十三天離恨界青鍾乃是三十三口青鍾之中威力最大地一口,也奈何不得菩提道人。
帝釋天王佛見黃金寶鍾失效,不由大喜,急忙祭起如意玉碟,數百件寶物紛紛雜雜,一派金光,向冥河教主襲來。王佛手中又是一翻,那如意玉碟如同清天之蓋,急急向冥河教主頭頂罩落!
冥河教主腳下誅仙劍陣圖亮光一閃,升起四道森羅門戶,四把仙劍懸掛在門戶之上,無數道劍氣雪白一片,盡數將那寶物阻攔下來,又有四道粗大劍氣沖天而起,將那如意玉碟沖得翻翻滾滾,始終落不下來。
「帝釋天,如果夠膽,便來我這劍陣圖內一分高下!」
帝釋天王佛大笑道:「一副殘缺劍陣,也拿出顯擺,冥河,你果然技窮了!太玄將你擺在第一陣,只怕也是看出你沒有一絲用處,索性先將你送上封神榜!」昂然進入誅仙劍陣圖,向身後寂滅教眾道:「爾等先去攻關斬敵,待為師送冥河教主上榜,再去尋你們!」
三十萬大軍齊聲應諾,聲音震天!紛紛從誅仙劍陣圖旁邊湧入太皇黃曾天!
帝釋天王佛進入那誅仙劍陣圖之內,只見森嚴門戶之內混沌一片,四處殺氣彌繞,連忙祭起如意玉碟,自己卻站在玉碟之中,伸手一抓,手中多了兩把寶劍,笑道:「冥河教主,何必小氣,給一點亮光,也好讓道人看清你在何處,這才方便送你上榜。」
第三百二十六回 最後一戰(二)
青蓮道人與旃檀功德佛來到太皇黃曾天之內,頓時將白蓮之內的百萬大軍釋放出來,這才來得及觀看太皇黃曾天的景致,只見此天一片金色,到處皆是黃金,黃金為山,黃金為樹,黃金為草木,金水為大澤汪洋,便是天空,也是一片金色。
倘若是凡人來到這裡,只怕早已眼神迷離,這裡一顆塵、一粒沙,便足以讓他們發狂,發瘋。
但百萬蓮花化身與九千佛陀、數萬修士根本不為之所動,只是抬頭看著黃天之上。但見那黃濛濛的天空之中,懸浮一口巨大青鐘,青鍾之中懸掛一輪火雜雜烈日,一輪冰清寒月,那太陽微微一動,便將青鍾撞響,有黃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六陽律震動。冰清寒月一動,便有大呂、夾鍾、中呂、林鍾、南呂、應鐘,六陰律鳴響。
那日月之間,懸浮一艘大船,五龍懸掛在船舷之上,垂下數千丈的頭顱身軀,猙獰兇惡,呼呼的鼓動口舌,向下噴出金氣、木氣、水氣、火氣、土氣。天船之上錦旗飄舞,一尊尊神人站在甲板上,手持周天星斗法器,卻是廣成子的天船星斗周邊十位正神與千名群神。
那封神榜禁制全開,直接的後果便是周天星斗群神的法力恢復全盛時期,這些神靈雖然耽誤一千三百多年的修煉黃金期,但上古以來便獲得的神通非同小可,遠非後來地修士的所能比擬。威勢確實驚人。
青蓮道人見狀,道:「我佛有慈悲之心,只誅首惡,與周天群神無關。繞過太皇黃曾天青鐘,進入太明玉完天,休要與他們纏鬥!」這些周天群神殺不盡殺,死而復生。生而復死,只要在此地被纏住。只怕就會源源不斷,無止無休。青蓮道人深知封神榜的妙用,只要攻入三十三天離恨界,拿下封神榜,這周天群神便如同擺設。
百萬大軍盡數起撥,直衝太皇黃曾天青鍾飛去,那鐘聲陣陣。一道道青色音波衝下,青蓮道人早已祭起十二品蓮台在頭頂,青鐘的威能盡數被蓮台當下。混沌青鍾後面,便是太明玉完天的門戶。
那廣成子見狀,立刻操縱天船星斗群神殺來,五龍飛舞,從那天船之上竄出,金鱗閃閃。盤在空中,每一條巨龍之上皆站著百十尊神人,祭起那周天星斗法器,向十二品蓮台落去!
這周天星斗法器乃世間僅此於冥河老祖誅仙劍陣圖的殺戮之寶,無論殺了多少人也不沾因果,何況眾神又恢復往日神通。這一番衝將下來,竟然讓十二品蓮台微微受阻,落了數百瓣蓮花。
青蓮道人微微皺眉,他不善與人相爭,看向旃檀功德佛,功德佛也不喜與人爭鬥,何況此時不易與人相爭,現在耗費法力,如何能面對最後的戰鬥?當即道:「南無大慧力王佛,你率領力王佛一脈。前去阻下這些神靈!」
南無大慧力王佛領命。當即率領過去佛中南無慈力王佛、南無寶蓋照空自在力王佛(真身已死,魂魄為蓮花尊者)、南無獅子吼自在力王佛與現在佛、未來佛共有三十名。率領三千蓮花尊者,祭起各種降魔寶物,直衝廣成子等人殺去。
廣成子等人被這三千佛子攔住,混沌青鍾又無法克制十二品蓮台,只得眼睜睜看著他們進入太明玉完天。那騰蛇星斗當即化作騰蛇,一條長達數百里巨大青蛇,羽翅震動,在空中飛速游動幾下,追上青蓮等人,張開大嘴便向佛陀咬去!
青蓮道人並不回頭,腦後突然湧出一片佛光,金光中出現一隻金色大手,向那騰蛇抓去,一把握住騰蛇地七寸!那條巨大青蛇身子扭動幾下,口中噴出一面繪有百翅大蛇的寶旗,衝著百萬蓮花尊者攪動一下,便有數十人被生生攪成齏粉。
騰蛇大喜,正要將大旗再次攪動,滅了這些蓮花尊者地魂魄。——這些蓮花尊者雖然修為到了太乙金仙,但卻被青蓮道人藏拙,名姓不在封神榜上,攪碎了他們的魂魄,才萬無一失。
此舉卻惹惱了青蓮道人,大手微微發力,騰蛇身軀猛然炸開,將那金手炸得粉碎,魂魄歸入封神榜中。
騰蛇星斗正神進入封神榜,便立刻從榜中跳出,神通盡復,正要鼓動翅膀再下去廝殺,卻被鵬魔王攔住,道:「騰蛇將軍勿需再下去了,留在這裡。」
「謹尊帝師之命!」騰蛇當即站在鵬魔王之後,頭頂漸漸浮現一隻百翅大蛇元神,一桿騰蛇光明旗圍繞大蛇飛舞。
過了片刻,便見封神榜金光閃爍,廣成子等人紛紛從榜上下來,怒道:「帝釋天王佛門下不講規矩,三十萬人一發湧上來,我們哪裡是敵手?如今敗下陣來,再去廝殺過!」
鵬魔王也笑道:「諸位不必再去,且在此地等等,正主皆沒有出動呢!」廣成子等人領命。
而在太明玉完天,寂滅教與西方教大軍已經會和,兩軍並到一起,旃檀功德佛與青蓮道人各率領七十萬大軍,大軍又分為七部,分別由過去佛、現在佛、未來佛首領與寂滅教三支首領率領,又有嚮往西方教的修士也有十萬,由東山先生率領,一路浩浩蕩蕩,向清明何童天進發。
那守在清明何童天入口的乃是青丘星斗與天狗、天記、東上將、東次將、東次相、東上相、左執法、右執法、西上將、西次將、西次相十二星斗群神守護,青丘星斗二十四星斗群神都是在第一次封神一戰中喪命的青丘國人,上古九尾狐,在空中豎起二百一十六道巨大的尾巴,掃來掃去,又有種種巨妖元神,化作靚麗無滔的女子,做出種種天魔魅惑,布下了天魔霓裳舞大陣,將寂滅教與修為低地佛教徒誘惑得慾火高昇。
寂滅教徒不修心神,結果遇到這天魔霓裳舞大陣,險些被慾火燒死,被天狗、天記、青丘、東上將、東次將、東次相、東上相、左執法、右執法、西上將、西次將、西次相群神一陣衝殺,死了數千人。
旃檀功德佛當即用佛光破盡一切虛妄,將天魔霓裳舞大陣破得乾乾淨淨,二十四九尾狐皆回到封神榜中。琦琳道人見這陣法破了,不由想起先前的種種羞人之處,勃然大怒,他被娥皇娘娘壞了肉身,只剩下一顆巨大無比的麒麟頭顱,當即巨大頭顱凌空飛去,張開大口將數百群神一口吞吃。
琦琳道人咬死守關之神,當即向清明何童天闖入。巨大的麒麟頭剛剛飛入清明何童天,便見眼前一隻好大的牛頭,兩隻尖角如同山仞,低頭向他撞來,琦琳道人措不及防,被那兩隻牛角抵住雙眼,頓時兩顆眼珠被那巨大白牛生生挑了出來,不由疼痛萬分,憤聲怒吼起來,頓時清明何童天遍佈烈火,萬物盡皆燃燒起來!
牛魔王嚇了一跳,白牛連忙跳入虛空之中,暴喝一聲,化作三頭六臂,額頭神眼盡開,億萬道神光向琦琳道人射去!
便在此時,突然一面銀盤滴溜溜飛來,擋在琦琳道人身前,神光射入輪迴銀盤之中,便如同泥牛入海,連浪花也沒有翻起一絲。
那輪迴銀盤光芒大放,無盡神光反湧過來,牛魔王驚駭欲絕,雙翅展動,嘩啦破開虛空,逃入玄胎平育天。卻在此時,從斜刺裡跳出一隻金色猴子,雙手抱著盤魔棒,繞過輪迴銀盤的金光,手起手落,盤魔棒如雨般落下,一瞬間敲了數千棍,將那琦琳道人敲得粉碎,連渣滓也不剩下。
通風大聖獼猴王出其不意幹掉琦琳道人,見青蓮道人來到清明何童天,連忙一道金光遁走。青蓮道人大怒,哪裡願意放走他,輪迴銀盤早已化作數萬里大小,向那猴子罩下。
通風大聖駭然萬分,盤魔棒化作一片虛影,直向上方搗去。那盤魔棒越來越大,眨眼間化作頂天立地的盤龍陽柱峰,聳立清明何童天之間。猴子見那盤魔棒也頂不住輪迴銀盤,連忙支溜一聲,鑽入土地之中,連棒子也不要了,借土遁而去。那守護玄胎平育天入口的眾神見狀,連忙棄了震動混沌青鐘,一發湧過來,掩護通風大聖離去,卻被憤怒地青蓮道人一巴掌鋪天蓋地般打下來,盡數回到封神榜中,便是通風大聖獼猴王也沒有逃過,剛從地底探出頭,便被道人一巴掌拍死。
獼猴王一死,盤魔棒頓時支撐不住,被那輪迴銀盤壓得寸寸斷裂。
而在太皇黃曾天入口之處,冥河教主與帝釋天王佛的戰鬥也接近尾聲,並非冥河教主不敵,而是混元天尊帶領原始天尊、靈寶天尊與闡教九座萬仙大陣趕至,原始天尊與靈寶天尊齊齊祭起法寶,聯手破去誅仙劍陣圖,讓冥河老祖吃個暗虧。
第三百二十七回 最後一戰(三)
「好險,差點被這些敗類偷襲致死!」
兩位天尊與帝釋天王佛聯手,冥河教主連忙祭起太玄聖人交給他仿造的天地玄黃塔,受了這雷霆三擊,天地玄黃塔頓時分解,化作後天種種功德,直飛雲霄天外。而冥河教主也趁機一道大水飛遁而去。
「這時候不忙拚命,靈寶天尊,三十三天離恨界咱們再論個高下,再定一定誅仙四劍的歸屬!」
靈寶天尊聽了這話,立刻反唇相譏道:「冥河教主,到時休要連劍陣圖也落入我手,到時教主便連哭也來不及了!」
那冥河教主早已穿過幾重天,來到玄胎平育天,見青蓮道人正祭起十二品蓮台與守護元明文舉天的沙悟淨的十二品紅蓮硬拚了一擊,紅蓮業火組成無數條火龍,在玄胎平育天漫天飛舞,無數紅龍衝殺搏擊,與青蓮道人的十二品蓮台衍生的數十萬蓮花尊者戰做一團。
旃檀功德佛卻在此時出手,祭起好大一隻青魚向沙悟淨衝去,張開大嘴,便要將他連同蓮台一起吞下。冥河教主連忙一道大水,捲走沙悟淨,衝入元明文舉天,暗道:「這十二品紅蓮卻也是寶貝,只是沒有十二品蓮台玄妙,不過防禦卻也不差!當年被太玄聖人勒索了去,不如趁機取回來!」
他看了手中的沙悟淨一眼,又心道:「我此時若取回來,只怕惹惱了太玄。將來見面又要為難我。此刻我不是殺道聖人,哪裡有資本與他相爭。罷了,罷了!」將沙悟淨丟在元明文舉天,道:「你我一起去那離恨界,後面原始天尊等人已經追殺上來了!」
且說那帝釋天王佛見走了冥河教主,連忙起步便緊追而去。靈寶天尊正欲率領九座萬仙大陣直奔三十三天離恨界,卻被原始天尊攔下。笑道:「咱們不急,慢悠悠走著。這一路上殺戮不斷。只怕到了三十三天,弟子也要折損不少。這一戰,還是讓西方教與寂滅教頂過,咱們三清的勢力也能少消耗一些。」
靈寶天尊聞言,微微一怔,心中有些寒意,他們與西方教結盟。此刻連自己盟友也要暗中算計一下,原始天尊果然是老奸巨猾!
「好在三清一體,否則便是連我也要被他算計而不自知!」
那混元天尊慢吞吞祭出一頭青牛,飄飄悠悠來到太皇黃曾天之上,伸出手來,輕輕撫摸那混沌青鐘,鍾內乃有昊天上帝地元神烙印,與以上三十二天的元神氣運相連。根本無從收了祭煉。混元天尊讚歎道:「果然好寶貝!」
三人率領大軍來到太明玉完天,四處掃蕩一番,打一打那些漏網小魚,笑語妍妍,慢吞吞向上出發。不知不覺間,西方教與寂滅教聯手。又有帝釋天王佛趕來,銳不可當,已經衝入第十九天顯定極風天。
這一重重天,一道難關難似一層,混沌青鍾一天重比一天,到了第十二天竺落皇茄天,那青鍾被震動之時,已經堪比曦禾娘娘手中東皇鐘的威力,驚人至極。
過去未來現在九千佛陀損傷慘重,一天天的星斗神靈奮不顧死。驍勇難敵。便是西方教兩位教主也不得不出手,定住混沌青鐘。讓諸佛將這些神靈送回封神榜。
到了顯定極風天,兩支大軍稍稍做了休息,與三千大儒對峙下來。只見整個顯定極風天外狂風呼嘯,天內三道巨大的氣雲沖天而起,一道乃是佛門氤氳祥光,朵朵呈現蓮花之狀,一道乃是寂滅教火雲青光,雲生雲滅,生生輪迴,不停不休。
最後一道卻是儒家浩然正氣,刀筆春秋策在天空之上化作數千里大小,青黃赤黑白五色神光懸掛高空,一條條垂下!三千大儒皆是一襲青衫,氣運相連,竟然達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與其他兩道氣雲相比,絲毫不弱。
「厲害,厲害!孔宣將五色神光與教門氣運和教化功德相連,這五件寶物的威力,實在驚人,不遜於我們手中地鎮教至寶!」
帝釋天王佛見狀,笑道:「儒家的氣運全部集中於此,就算群儒盡數上榜,這一戰儒家氣運也不滅。不用與他們相爭。只需派三千高手纏住他們,繞道過去便是了。」
旃檀功德佛道:「王佛,不如你我兩教,各派一千五百人。」
帝釋天王佛默然,他帶來地寂滅教眾損傷慘重,路上又被牛魔王等人暗算了一次,布下神眼雷光,將一眾弟子掃得魂魄化作灰灰,實力折損了一成。如今又要派出一千五百人,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旃檀功德佛此舉,只怕也有消弱他實力的意思在其中。
不過他此刻與西方教結盟,也不得不出兵,王佛思量片刻,笑道:「善!」當即分出一千五百名寂滅教修士,這些修士不過太乙散仙的水準。旃檀功德佛見狀,有些不悅,也不說出來,也分出一千五百人,道:「爾等只可纏鬥,不要讓三千儒者脫身。」
眾弟子領命,心道:「如果真的廝殺開來,只會喪命,纏鬥卻有了保命機會。」卻不知如果賣力廝殺,還能送幾個儒者上榜,如若存了纏鬥的心思就全無保命的機會了!
且說這三千修士直奔儒家弟子而去,而寂滅教與西方教盡數棄營,直奔始黃孝芒天,哪知剛剛到了始黃孝芒天入口,便聽身後刷的一聲,眾修士連忙回頭看去,只見那三千修士一下子無影無蹤,連魂魄也沒有留下,只有三千鴻儒懸浮空中,刀筆春秋策更加耀眼。
帝釋天王佛怒道:「只以為你們有寶物,莫非我教便沒有?拼著惡了孔聖人,也要你們好看!」突然祭起一物,化作一片靈雲,呼嘯向三千鴻儒撲去。那混沌靈雲乃是混沌魔神縉雲道人地肉身,菩提道人交給帝釋天王佛煉化,大小如意,最善吞噬元神與修道者的靈氣。三千大儒落入雲中,只聽慘叫之聲不絕於耳,片刻間一具具枯骨從空中摔落下來。
帝釋天王佛眼中精光閃動,暗道:「一是殺了孔聖人的弟子,索性趕盡殺絕,將他鎮教的五件寶貝全部搶過來,壞了他儒教的氣運再說!大不了,將來寂滅教與西方教並在一起,那時孔聖人向尋我麻煩,也要思慮一二!」
正想著,旃檀功德佛與青蓮道人已經率領大軍趕到始黃孝芒天之中,帝釋天正要加把勁,將這三千大儒盡數滅了,然後轉移氣運,將寂滅教併入西方教,突然只見混沌靈雲之中氣浪湧動,五色神光卡嚓嚓一陣亂攪,將那靈雲彩瘴攪得粉碎。帝釋天王佛冷笑一聲,正要加大法力,身邊的顯定極風天混沌青鍾突然劇烈震動,鐘聲大作,轟然震響,讓帝釋天王佛打了個踉蹌。
便在此時,從那青鍾之內一日一月轟隆隆撞來,帝釋天王佛不及躲閃,被那兩座星球撞到身上,身子麻了半邊,那太陽之中猛然閃先一抹亮光,比那太陽亮了千萬倍,一道寒光直奔王佛腦門而來!
「開天斧!」
帝釋天王佛驚駭欲絕,措不及防之下,急忙祭起如意玉碟,飛速後退。那造化玉碟應斧而裂,數百件靈寶盡數受損。
帝釋天王佛後退之時,突然背後寒毛炸起,一道殺氣襲來,接著背後一痛,急忙拂袖向後拍去,只見那二郎神楊戩變化了百萬丈身軀,手持三尖兩刃刀,正飛速後退!
「好,好!悟空,你竟然也與對頭聯手了!」
悟空道人收了開天斧,微微有些氣喘,道:「今日便要將你送上封神榜,管他與什麼人聯手!」頭頂玄光沖天而起,兩隻暴猿跳了出來,紛紛站在悟空肩頭。那玄光之中又托著一塊九丈巨石,三百六十五刻度,周天排列,孔洞之中發出陣陣澎湃潮汐之音。
楊戩頭頂也衝出玉清仙氣,兩個屍神跳將出來,又將嘯天犬祭起,化作星斗大小的猛獸,犬牙白齒,嗚嗚低吼。三人站在嘯天犬頭頂,手中皆有一把三尖兩刃刀,笑道:「此刻只有你一人,今日仇敵也要聯手,將你送上封神榜呆著!」
帝釋天王佛冷笑,正要發話,突聽一個聲音怒道:「算上我們!」帝釋天王佛急忙回頭看去,只見大儒季子路手持正氣刀立在背後,那混沌靈雲卻是被其他殘存大儒破去,三千大儒僅剩五人,紛紛持著各自寶物,正是那春秋策、乾坤筆、易經與綬印。
帝釋天王佛心中一動,混沌靈雲再次聚合起來,裹著如意玉碟一陣蠕動,片刻之後,如意玉碟又恢復原樣,微笑道:「也罷。今日先將你們送到榜上去,讓你們與你們師兄弟團聚!」
第三百二十八回 最後一戰(四)
攻上始黃孝芒天之後,旃檀功德佛與青蓮道人也覺察出顯定極風天內強大的戰意,勁爆之聲不絕於耳。二人均知帝釋天王佛遇到了勁敵,青蓮道人面色愁苦,道:「老師,弟子是否要去看一看?」
旃檀功德佛搖頭道:「不用。混元三清跟在我們背後,有他們在,帝釋天王佛性命無憂。」
青蓮道人這才留意到第十三天虛明堂耀天傳來若有若無的強者氣息,心中不由對旃檀功德佛極為佩服,道:「老師,攻上三十三天離恨界之時,面對周天星斗大陣與封神榜,應該如何應付?」
旃檀功德佛呵呵笑道:「簡單。只需你將十二品蓮台祭起,由蓮花尊者迎敵,我們撲殺首腦,大局便定。冥河教主與太玄聖人之間,不過是合作關係,昊天上帝若死,天庭無主,冥河為了自身利益,必然不會為太玄賣命。至於玉清聖人,他的門人,盡量不要去碰,遇到玉清門下,忍讓過去,如此一來,即便將來,雲中子也不與我們為難。太玄聖人的兩大臂膀,便已去其二,剩下的便需我們竭力撲殺,剿滅其羽翼。」
青蓮道人微微點頭,百萬蓮花尊者將鎮守始黃孝芒天的四大天王殺得落花流水,順利攻入太黃翁重天。這時,只見阻攔在無思江由天入口的青鍾之下站著孤零零一位女子,西方教大軍見只有那女子一人,微微鬆了口氣。但旃檀功德佛卻目光凝了凝。
「娥皇……她頭頂的天地玄黃塔乃是太清聖人地成道之物,不好應付。」
一道道玄黃鴻蒙紫氣從那天地玄黃塔之上垂掛下來,如同風吹輕紗,輕輕蕩漾,片刻之間太黃翁重天遍佈一道道鴻蒙紫氣,娥皇頭頂的混沌青鍾之中,日月如同一隻金丸一隻玉丸。在那鍾壁來回輕輕碰撞,發出種種宏大之聲。
那青鍾之內。現出一個個模糊星辰,星光濃郁如水,傾瀉下來,罩在娥皇與天地玄黃塔之上,讓那女子與玄黃塔也顯得一陣朦朧。
青蓮道人見狀,也不禁吸了一口冷氣,連忙祭起十二品蓮台。將大軍盡數收在十二品蓮台之中,又將輪迴銀盤祭在頭頂,正欲發作。旃檀功德佛輕輕拉住他的手,叫道:「娥皇娘娘,滅你太清功德的那人,此刻還在後面,你我之間並無多少恩怨。」
娥皇娘娘微微一笑,道:「功德佛與青蓮道友無須擔心。貧道便留在此地,見一見那混元天尊!」
兩人鬆了口氣,笑道:「娘娘大義。」連忙進入無思江由天,娥皇娘娘也鬆了口氣,與他二人任何一個相爭,娥皇都沒有把握能夠全身而退。尤其是那輪迴銀盤,更是讓她驚心。
「功德佛要留我一命,給在後面撿便宜的混元三清一個教訓,我留在此地何嘗不是要尋他們的晦氣?此刻能消耗三清一分實力,便是一分。」
旃檀功德佛與青蓮道人一路經過等上揲阮樂天、無極曇誓天、皓庭霄度天、淵通元洞天、翰寵妙成天等諸天,守在諸天的皆是太玄門下,竟然沒有遇到一絲抵抗,那些人遇到這西方教大軍,紛紛退讓,說了一番客套話。便任由他們通過。
旃檀功德佛心中詫異。漸漸來到龍變梵度天,守在龍變梵度天地乃是玉清門下。共有六千弟子,玉鼎真人等二代弟子看著西方教二位教主,微微一笑,高聲道:「兩位教主請!」竟然讓開龍變梵度天門戶,任由他們通過。
旃檀功德佛心中越來越狐疑,待到進入平育賈亦天,這才頓悟,跺腳道:「不好,混元三清有難了!」
青蓮道人還未醒悟,道:「那三人有一位聖人,兩位先天功德至人,又有帝釋天王佛相佐,豈會有難?」
旃檀功德佛面色愁苦道:「帝釋天王佛如果不死,必然也要被他們放進三十二天,混元聖人乃是聖人,不能出手,否則留在三十三天的太玄聖人便有理由出手。這兩位聖人都是相互監視,動不得手。
青蓮你看,不過片刻,帝釋天王佛便會趕到三十二天來,太玄門下與玉清門下,皆是要放我們進來,然後兩面開戰,讓我們不能首尾相顧。」
青蓮道人頓時瞭然,急忙道:「老師,我們與混元三清氣運相連,還是回去助他們一臂之力!」旃檀功德佛點頭稱是,正要回到龍變梵度天,卻見那門戶中多了二人,鯤鵬妖師與北冥娘娘守在出口,微笑道:「兩位佛祖,別來無恙?」
旃檀功德佛與青蓮道人對視一眼,長長吐了口濁氣,微笑道:「這局勢是妖師擺下地?」
鯤鵬妖師大笑道:「若論兵法,太玄聖人也不及我,他的安排早已被我改動一番,成了如今的局勢。混元天尊不得出手,如此一來,有太玄門下與玉清門下,加上血海冥河大陣與冥河教主,還對付不了原始天尊與靈寶天尊?兩位道友,今日你們上榜,一半乃是太玄聖人送你們上榜,一半卻是貧道!」
旃檀功德佛微微一笑,道:「妖師太高看自己了一些。」抬頭看著頭頂阻在離恨界入口的一面大旗,道:「上面便是昊天上帝罷?只要殺了他,一切皆定!」
青蓮道人祭起十二品蓮台,只聽嘩然一聲,那十二品蓮台陡然之間,上升到與封神榜並列的地步,蓮台四周辟里啪啦之聲不絕於耳,越來越大,片刻之間變為方圓萬里的巨大蓮台。
蓮台之上三千八德池如同荷塘,處處遍佈,那蓮花池乃有數百里大小,蓮葉連天,無窮無盡。一張張荷葉之上,站著蓮花尊者,長相一模一樣,全是蓮蓬心思,蓮藕四肢,蓮花衣裳,八瓣斑斕錘為神兵,無邊氳氣從蓮花池中湧起。
百萬蓮花尊者齊齊抬起頭來,目光如水,看向頭頂的封神榜。那封神榜之上,站著鵬魔王,雙翅被背後嗡地一聲展開,化作雙翅翼人,身高百萬丈,手中持著打神鞭,向那封神榜中的周天星斗點去。
嘩啦!
從封神榜中射下無數道光芒,一個個魔神沐浴在星光之中,身體漸漸膨脹,轟然一聲巨響,統統化作周天妖神,或者張牙舞爪,或者背生雙翅,或者八足九翅,或者三頭六臂,或者鳥獸人身,或者生出九尾,一個個站在龐大的周天星斗法器之上。
這周天星斗群神依仗周天星斗法器,猛然之間,便布成周天星斗大陣,緊緊守在大赤天離恨界門戶。
百萬蓮花尊者見狀,絲毫不懼,齊齊暴喝一聲,手中八瓣斑斕錘齊齊祭出,空中蓮花無窮無盡,璀璨無邊,一派浩瀚光芒,齊齊向周天星斗大陣砸去!
便在此時,旃檀功德佛猛然大喝一聲,腦後浮現一株碧青人參果樹,乃是混沌魔神青木道人的混沌肉身,足下升起一隻青魚,吞天大口,目如日月,乃是青魚道人的混沌本體,這兩件寶物都被旃檀功德佛煉成法寶,叫道:「青蓮,我拖住鯤鵬夫婦,你去離恨界,將昊天夫婦殺了!」
青蓮道人領命,陡然間背後辟里啪啦作響,生出十六對翅膀,頸子上也喀喀嚓嚓,生出密密麻麻頭顱,腋下咯咯幾聲,長出數不清的手臂,有鳳之鳥爪、龍之麟爪、人之五爪、豹之彈爪、鳥之鉤子、恐龍之三趾、駿馬之蹄,古里古怪。
十六對大翅一起展動,嘩啦一聲,直衝離恨界入口而去!
青蓮道人剛剛來到離恨界,便見這周天星斗群神和億萬眾生都要膜拜的天庭,此刻冷冷清清,一望無際,頭頂的混沌鍾塔寶蓋一道道光幕流轉,寶蓋之上一株龐大無匹地菩提寶樹生根發芽,密密麻麻根須垂掛下來,將整個三十三天包裹起來,菩提道人的《菩提心經》隨著光幕流動,若有若無傳入離恨界之中。
那天壇方向傳來陣陣洪鐘大呂之音,昊天上帝化作的烈焰巨人正在鼓鍾克制菩提寶樹的神通。
青蓮道人立刻飛身而去,笑道:「善哉,善哉!昊天上帝,這一量劫因你而起,也會因你而滅,上帝何不交出性命,挽回這天下大勢?」
這時,只聽有人撲哧一笑,道:「昊天是妾身的長子,青蓮道友輕輕鬆鬆便要說送我兒子歸天,只怕還沒有問過妾身罷?」
第三百二十九回 最後一戰(五)
青蓮道人連忙尋聲看去,只見眼前陡然升起一隻巨大的三足金烏,三足站立,雙翼斜斜垂在地面上,無邊太陽真火熊熊燃燒。那金烏頂門之上站著一位娘娘,頭頂一口東皇鐘,噹噹作響,正笑吟吟看著道人。
青蓮道人呵呵笑道:「原來是曦禾娘娘。娘娘乃是聖人的伴侶,何必參與其中的爭鬥?去那三十三天外太玄聖境之中納福,豈不是好?此刻平白闖入雜雜紅塵之中,娘娘的性命只怕也不能保住。」
曦禾娘娘怒道:「你殺我兒子,便有理了?好個妖僧,作惡多端,今日要你小命到封神榜上,從此為我兒效命!」
青蓮道人微笑道:「昊天上帝失德,造下三百年罪孽,今日伐天乃是順應天道之舉,娘娘如果一意阻撓,只怕蒼天震怒,少不得魂飛魄散之局!」青蓮道人緩緩祭起輪迴銀盤,正在此時,卻聽得若有若無的琴音響起,輪迴銀盤無緣無故跳動幾下,道人的眼睫毛也無緣無故掉落幾根。
那離恨界之中又升起一隻龐大無比的鴻鵠白鳳,白鳳背上嫦娥娘娘輕輕撫琴,讓青蓮道人心中打個冷戰:「這天魔琴攻擊僅遜色於開天斧,殺人無形卻又比開天神斧還要難以應付。帝釋天王佛不來,只怕貧道要被兩位娘娘飽以粉拳了……」
且說帝釋天王佛與悟空、楊戩、儒家五鴻儒一陣廝殺,饒是帝釋天王佛修為到了至人巔峰。也覺得難敵,楊戩倒也罷了,那悟空手中的開天神斧確實厲害,讓帝釋天王佛無暇進攻,倒有大半時間放在躲避之上,小半時間放在防守狀態。
那悟空道人雖然這些年來法力有所長進,不過還是無法徹底掌控開天神斧。揮動幾下斧頭,便要忍不住停下大口喘息。也只有諸位聖人,才能舉重若輕,但若說能將開天神斧使用得出神入化,只怕聖人也沒有這個能力。
當日輕靈之氣開天闢地之時,每一位聖人使用開天神斧,開闢小型天地,都差點累死。可見這件法寶攻擊力固然強悍,但功力不濟,後果也是讓人難以承擔。
這七人圍著帝釋天王佛,如風車一般廝殺,帝釋天王佛暗道:「難不成我也要使出壓箱底地修為?」正想著,只聽有人笑道:「王佛好興致,竟然被一群小輩欺壓到這份上!」
帝釋天王佛連忙偷眼看去,只見混元三清三人釋釋然趕來。身後跟著十座萬仙大陣,悟空與楊戩對視一眼,突然一道金光飛起,直奔始黃孝芒天。季子路等人也連忙飛起,這時候與帝釋天王佛相拼,絕對是雞蛋碰石頭。子路等人卻也不傻。
帝釋天王佛哪裡甘願放他們走,悟空與楊戩逃走速度甚快,追之不及,但五位鴻儒飛行速度可不快。王佛早就將如意玉碟祭起,向五位鴻儒落去。那季子路見如意玉碟來勢甚急,幾位師兄皆躲避不及,連忙叱吒一聲,將正氣刀祭起,瞬間連劈無數刀,刀刀皆劈在如意玉碟之上。只聽那玉碟辟里啪啦。紋理密佈,差點被正氣刀一腔浩然氣給徹底劈碎。
帝釋天王佛勃然大怒。飛身而起,伸出一張毗羅大手,向下一探,便將季子路抓在手中。
季子路掙扎不脫,猛然大叫一聲,週身浩然正氣澎湃,怒喝道:「亂臣賊子!」元神肉身轟然炸開,只將帝釋天王佛一隻手臂盡數炸得粉碎,而季子路一道真靈直奔封神榜去了。
那正氣刀沒有了主人,晃晃悠悠在空中飛了一周,猛然一道亮光,直奔太皇黃曾天,帝釋天王佛剛要施展手段,將那正氣刀抓住,卻被那刀一反手,險些將剩下的膀子也削下來,知道乃是孔聖人要收回寶物。帝釋天王佛卻也不敢過分,只得放任那正氣刀直奔玉宇天方向而去,自己卻將手臂匆匆修復一下,看了混元三清一眼,向上面周天飛去。
那正氣刀剛剛飛出大陸,便見有多寶天尊帶著朱家十太子攔在天外,笑吟吟伸手向那寶刀抓去。那正氣刀光芒大放,正欲一道劈向多寶天尊腦門,卻被朱家十太子一把抓住刀柄。
正氣刀扭動一番,掙不脫身,只聽虛空中傳來一個聲音道:「多寶道兄,你此舉卻是何意?」
多寶天尊呵呵笑道:「你壞我截教氣運,我來取你儒教氣運,就是如此簡單!」□我們備用網址:www.uu158.net□
那聲音默然,突然歎息一聲,道:「你我兩家的道不同,不相為謀,何來壞你截教氣運之說?何況你要壞我儒教氣運,何必拉上太玄聖人的幼子?」
多寶天尊冷笑道:「孔宣,你儒家教義的根基,乃是我截教的法義,你豈能不認?太玄聖人的道義,也有我截教地底子,皆他一個兒子,乃是常理。太玄聖人也不會怪罪!何況你儒家教義中一個勇字,早晚會惹怒天庭。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這教義便是太玄聖人也容不得,豈不是鼓動仙人造天庭的反?你現在將正氣刀給我,還可以避免與太玄地將來衝突,何樂而不為?」
那聲音又是一陣默然,突然笑道:「道兄要取我儒家的鎮教至寶,須得十太子精通我儒家教義才是。我教五位鴻儒,將與十太子論戰一番,若不能論戰勝過我的五位弟子,這正氣刀還是我教寶物!」話音剛落,玉宇天飛來曾有若,而天庭之戰中的剩下四位鴻儒身不由己被手中的春秋策等法寶帶著,飛出三十三天,來到宇宙洪荒,五位鴻儒與朱家十太子面對面而坐。
五位鴻儒率先發難,曾有若厲聲道:「夫子奪人鎮教法器,有何仁義?」
十太子微微一笑,手中的正氣刀突然化作一道赤色神光,沖天而起,那赤色神光中突然多出一把元陽功德尺,瘋狂將赤色神光吸收,化作一枚戒尺,落在太子掌中。這便是偷天換日,輕輕將儒家的勇字正氣刀,換作了功德尺,伸手在曾有若掌心打了一戒尺,笑道:「格物窮理,返璞歸真,才是仁義。儒家教義偏離正道,我糾正過來,便是仁義。」
曾有若吃了他一戒尺,惱羞成怒,正要發作,只聽子思微笑道:「夫子乃外道,可知我儒家教義乎?」
太子笑道:「儒家教義無非五句話,在我看來,乃是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正所謂仁義禮智信,諸位夫子以為然否?禮者,理也。理即道,道即太極,太極即氣,氣化萬物,為仁義智信,理不失,則浩然正氣不失。理為先,氣次之,故我以為,儒家教義,當以理字為首。存天理,滅人欲,可得道也!」
諸位夫子見他輕輕鬆鬆將儒家教義篡改了,又驚由怒,立刻眾口群舌,挑出他語言中地漏洞,攻擊他教義不全。十太子絲毫不讓,據理而爭,群儒唇槍舌劍,相互辯論,始終辨不倒十太子。
但朱十太子要勝出,卻也艱難無比。
多寶道人見狀,微微一笑,心道:「儒教以我截教的道義為根本,我豈能不知?幸好我早已將截教教義,悉數傳了太子,否則這場辯論便無從下手了。」
且說那三十三天之上,帝釋天王佛一路闖關,來到始黃孝芒天時,便見悟空等人與娥皇娘娘在一起,帝釋天王佛正要尋釁,與原始天尊等人殺了他們奪寶,突然又見女媧娘娘托著碧玉葫蘆飛來,又見陸壓等太玄門下紛紛湧入始黃孝芒天,過了片刻玉清門下也紛紛湧來,牛魔王、禺狨王等人也進入始黃孝芒天,雷澤大神也背著六把戰戟跳到混沌青鍾之上。
帝釋天王佛嚇了一跳,連忙從始黃孝芒天離去,直奔三十二天平育賈奕天,心道:「混元三清只顧著撿便宜,這個『大便宜』就讓給他們撿了,我且去殺到離恨界,除了昊天夫婦再說!」
那些人見他離去,也不阻攔,只是立即布下陣勢,準備迎接混元三清等人的到來。
那混元三清來到始黃孝芒天,見到如此盛況,也嚇了一跳,原始天尊嘀咕道:「難道太玄聖人真的不怕西方教殺了他的妻子兒子,竟然將一半兵力分到我們頭上?」殊不知太玄聖人原來的安排,確實以他兩位妻子與昊天夫婦為中心,足保曦禾娘娘等人不失,而鯤鵬妖師卻是利益至上的人,將聖人的佈置改動了一下,不計較離恨界地得失,而選擇兩地開戰,聚集強大實力,先剷除一方再說。
鯤鵬妖師的佈置雖然可以除去強敵,卻將離恨界置於危險之地,與太玄聖人的本意不符。
第三百三十回 最後一戰(六)
在混元三清撿便宜撿到一塊硬石頭之時,西方靈山小極樂世界,彌勒佛祖也恰恰在此時從夢中證道大法中醒來,召來三千弟子,呵呵笑道:「如今西方邪教攻上天庭,爾等雖為佛門弟子,六根清淨之士,但天庭若損,只怕我們極樂世界的六根也清淨不了。罷了,你們隨為師前往三十三天,為這一量劫落下帷幕!」
彌勒佛起身,帶著三千菩薩,逕自向三十三天趕來。那佛陀拄著一根青竹杖,此杖又叫六根清淨竹,也是一件寶物。佛陀與眾菩薩來到太皇黃曾天,正欲入內,突然只見無量壽光明佛現身,連忙道:「老師。」
無量壽光明佛道:「此次乃是定局之戰,你寶物太少,此次只怕有失,我再傳你一法。」附耳在佛陀耳邊細語一番,隨即離去,神不知鬼不覺來到離恨界,躲在大赤天天頂的角落裡。那角落裡窩著太玄聖人的十三尊三屍化身,將那三十三天混沌鍾塔的中樞圍成一周。
彌勒佛祖得傳妙法,思索半晌,頓時瞭然於胸,向三十三天外拜道:「多謝老師所賜。」率領三千菩薩,先將太皇黃曾天的六口黃金寶鍾摘下,交與六尊菩薩,又將太皇黃曾天的混沌青鍾摘下,也交與一尊菩薩。
他得傳妙法,能夠自主摘下三十三天混沌鍾塔的寶鐘,但路過一層天,便摘下七口鐘,一路來到顯定極風天。便已摘下一百一十四口黃金寶鐘,十九口混沌青鐘。彌勒佛聽到從始黃孝芒天傳來的法力勁爆之聲,微微一笑,對三千菩薩道:「今日眾弟子當完成這一量殺劫,功成之日,回歸極樂。」
眾菩薩齊聲稱是,紛紛飛入始黃孝芒天。將一百一十四口黃金寶鐘,掛在天邊。與始黃孝芒天原來六口架在一起,共有一百二十口,又將十九口混沌青鍾祭起,掛在天上。
彌勒佛這才來得及向戰場看去,只見九座萬仙大陣殺氣沖天而起,卻被陸壓、紅孩兒等太玄門下數百位弟子闖入陣中,與玉清門下六千弟子和血海老祖率領地血海冥河大陣聯合。合力對付九座萬仙陣,處境堪憂。
而娥皇、女媧兩位娘娘卻與原始、靈寶殺得痛快,那天地玄黃塔一道道鴻蒙紫氣垂掛下來,萬象車內蜂擁而出的妖族大聖根本不能抵擋,統統被攪得粉身碎骨。楊戩乾脆與娥皇並肩站在一起,與原始天尊廝殺。
原始天尊雖然是至人之中,修為最接近聖人的一個,但囊中羞澀。只有一件萬象車還說得過去,但偏偏被天地玄黃塔克制得死死的,其他寶物攻擊力不足,剛剛祭出,便被天地玄黃塔的鴻蒙紫氣攪得粉碎。
那原始天尊無奈,只得向站在一旁觀戰的混元三清借來太極圖和扁擔。太極圖化作一道金橋,橫掛天際,原始天尊站在金橋之上,祭起扁擔便向娥皇打去。
又有悟空與女媧娘娘合力對付靈寶天尊,誅仙四劍與青萍劍遇上碧玉葫蘆,當真是無可奈何,根本穿不透葫蘆的神光,只能抵住女媧娘娘地美人斬魔劍,對悟空的開天神斧,還是躲避得多。這開天斧與誅仙四劍、青萍劍。不在一個檔次上。碰碰撞撞,便有損傷地可能。讓靈寶天尊心驚膽顫。
這一戰,打得憋屈,兩位先天功德至人竟然被阻在此地,還多番遇險,偏偏混元天尊礙於規定,不能隨便出手,只得將蒲團借給靈寶天尊。
彌勒佛祖看了一時,留下一千二百名菩薩,看守各口大鐘,自己逕自來到太黃翁重天,繼續將太黃翁重天的七口大鐘摘下,一路向上,漸漸來到平育賈亦天,只見那平育賈亦天之中,戰鬥更是慘烈。
空中懸浮一座諾大十二品蓮台,與封神榜直接碰撞,那封神榜前乃是完整無缺的周天星斗大陣,遍佈周天,早已幻化為無數星斗,每座星斗之中皆有一尊魔神,猙獰兇惡。百萬蓮花尊者湧入大陣之中,便立刻被攪得粉碎!
但那八德池之中,還有蓮花不斷盛開,每一朵蓮花,皆化作一個蓮花尊者,竟然奮不顧死,洶湧撲入周天星斗大陣,讓鵬魔王騰不出手來去幫他人。
彌勒佛見這十二品蓮台的妙用,讚歎一聲,道:「真不愧是佛祖證道至寶!」又向平育賈亦天另一邊看去,但見鯤鵬妖師與北冥娘娘夫婦,正在與旃檀功德佛和帝釋天王佛遭遇。
北冥娘娘獨自應付旃檀功德佛,那佛陀將青木道人的真身祭起,化作一株混沌中誕生的人參果樹,無數人參娃娃從樹上跳下來,咯咯笑個不停,衝向北冥娘娘,卻被娘娘的量天尺一個個打得粉碎,當場爆炸開來。
那旃檀功德佛又祭起青魚道人地真身,化作百萬里長短的青魚,張開吞天大口,向娘娘咬去。但北冥娘娘與青魚道人同根同源,也祭起一物,卻是自己的本體青魚,青濛濛的魚背也有百萬里長短,兩條大魚充塞整個平育賈亦天,橫衝直撞,到處一片天塌地陷,地水風火幾乎將這片天地填得滿滿當當!
而鯤鵬妖師卻在這漫天的地水風火之中如魚得水,祭起玄都玉京八景宮燈,空中密佈紫火,化作萬燈,護住週身,讓帝釋天王佛祭起的混沌彩雲,根本無法近身。鯤鵬妖師卻又祭起多寶塔,恰恰敵住帝釋天王佛手中如意玉碟。
多寶塔和如意玉碟這兩件寶物,出手動輒便是數百件先天靈寶,在空中四射,聲勢駭人之極,便是彌勒佛祖見了,也心中膽寒。
「這一戰,乃是勢均力敵。不存拚死之心,只怕誰也奈何不得誰。可惜這些人各有算計,誰也不肯拼了老命。只是,那冥河教主卻躲在哪裡?倘若冥河教主參戰,只怕好歹也能除掉幾人。」
彌勒佛祖四處觀望,始終找不到冥河教主,心中詫異。
這平育賈亦天到處都是地水風火。各種法寶呼嘯,根本沒有個躲藏地方。冥河教主究竟去了哪裡?
彌勒佛祖也顧不得許多,對門下眾菩薩道:「平育賈亦天你們卻是去不了,先去龍變梵度天躲一躲,待為師將這六十六口黃金寶鍾與十一口混沌青鍾掛起來再說。」
眾菩薩領命,連忙湧入龍變梵度天。彌勒佛祖將這七十七口寶鍾祭在頭頂,拄著六根清淨竹,踏入地水風火之中。有這諸般寶物護身。戰鬥的餘波,根本不能震動佛陀分毫。
彌勒佛祖輕鬆將黃金寶鍾掛在平育賈亦天周天邊緣,又將十一口混沌青鍾掛在天上,趨步來到大赤天離恨界,但見這天庭陡然多出一座狹長大陸,大陸周邊乃有五十道天柱,五十道地柱,連起一道道琴弦。那琴弦共有五十根,每一道琴弦代表一種天道,天魔琴乃是借天道之威,懲罰世間一切善與惡者。
在那大陸上空地琴弦之上,碩大地三足金烏與鴻鵠白鳳飛來跳去,不時撥動琴弦。發出震殺人的聲響。其中兩道琴弦之上,站著兩位女子,輕輕拂動琴弦,恍然若仙。這兩位女子,彌勒佛祖從未見過,卻是嫦娥娘娘的三屍化身。
原來嫦娥娘娘在這些年祭煉天魔琴,不知不覺間被那琴弦斬出善惡化身出來,險些將自身也斬了出來,把太玄聖人嚇個半死,連忙讓她不可再祭煉天魔琴。嫦娥娘娘因此未將這天魔琴祭煉完全。只能困住青蓮道人。而不曾將他斬殺。
嫦娥與曦禾兩位娘娘皆在天魔琴外端坐,曦禾娘娘的東皇鍾化作一座大山。倒扣下來,罩住青蓮道人帶來的九千佛陀。那東皇鐘鳴響不絕,鍾內的諸佛早已化作灰燼。兩位娘娘見彌勒佛祖來了,點頭示意。彌勒佛祖道:「兩位娘娘,小僧特來借大赤天地七口大鐘。」
曦禾娘娘道:「你只管拿去便是,何須來問我們。」
彌勒佛祖告了聲罪,向昊天上帝討來鎮壓天庭氣運的混沌青鐘,入手一沉,只得用六根清淨竹挑起,又將六口黃金寶鍾摘了,繼續來到平育賈亦天,將這七口鍾也掛了起來。
彌勒佛祖連忙退出平育賈亦天,帶著眾弟子轉身便走,叫道:「這裡沒有我們地事了,快走,快走!」
眾菩薩擁著佛祖,如同潮水般退將下去,經過始黃孝芒天時,又叫上那一千二百名菩薩,呼嘯飛出天庭。混元天尊見狀,心中詫異,連忙向周天看去,只見那一百二十口黃金寶鍾掛在周天,頭頂又有二十口混沌青鐘,心中不由震駭萬分,連忙高聲道:「大事不妙,快去將那混沌青鍾摘下來!」
但此刻眾人都陷入纏鬥,哪裡有人能夠騰出手來?混元天尊顧不得許多,頭頂清氣一繞,出現兩個道人,卻是天尊的善屍惡屍,呼嘯撲向天頂,正要伸手摘下青鐘,突然只聽光的一聲巨響,善惡二屍當場化作灰燼!
三十三天的三十三口混沌青鍾一發震動起來,聲音廣大,一瞬間破去九座萬仙大陣,無數人當場化作灰灰!那鐘聲震得靈寶天尊與原始天尊身形不穩,便是太玄門下與玉清門下,也有數不清的人喪命!殘餘眾人連忙躲入天地玄黃塔和碧玉葫蘆之中,這才穩定下來。
那十二品蓮台呼嘯一聲,飛入大赤天離恨界,落入天魔琴化作的大陸之中,青蓮道人連忙落座十二品蓮台。他固然保住性命,但那百萬蓮花尊者卻在鐘聲響起的一剎那,統統灰飛煙滅!
只一瞬間,整個天庭,活著地人不超過百數,太玄門下得傳贗品法寶地,基本上都震動贗品法寶,借助法寶爆炸開來地威能,這才保住一命。而那些名字在封神榜上的,皆登上封神榜,不在封神榜上地,魂魄也化作灰灰!便是冥河教主,也從一口混沌青鍾中跌落下來,口噴鮮血,摔落地上,叫道:「太玄,你好狠……」
這廝偏偏躲在混沌青鍾之內,三十三口混沌青鐘鳴響,險些讓冥河當場喪命!
好在混沌青鐘響起之時,菩提道人控制住一百九十八座黃金寶鐘,這些黃金寶鍾不曾鳴響,否則死得人更多。
就在這鐘聲響起的一瞬間,菩提道人頭頂悄然無息出現另一個龐大無比的杏樹,衝著端坐在菩提寶樹之上的道人刷了下來!
菩提道人只顧著用菩提寶樹控制一百九十八座黃金寶鐘,沒有留意到頭頂,被那株杏樹刷地一下子從樹頂刷落下來,頭昏腦脹,嘰裡咕嚕從天庭掉落凡間去了。那株杏樹再次揚起,衝著菩提寶樹刷了一下,將整株菩提寶樹從天庭上連根拔起,也翻翻滾滾,掉落到凡間去了。
菩提寶樹這一掉落,頓時天庭一百九十八座黃金寶鍾一發鳴響起來,與三十三座混沌青鍾齊鳴,聲音宏大,傳到下界,連那三百大陸所有凡人眾生,都震得當場化作灰燼,頓時三百大陸,連一個生命也沒有剩下!
無論是洪荒中衍生出的強大種族,還是玉清聖人造出的人類,盡數死絕。
枯木道人抱著杏樹哈哈大笑,猛然間,從天庭飛來一根小巧樹枝,落在杏樹之上,那杏樹也化作一根古樸樹枝,被枯木道人抓在手中。淇風化作一隻大鳥,道人與五位師兄弟站在淇風背上,直衝下界去了。
「菩提道友,快快死來!」
第三百三十一回 天人五衰
珍愛生命,遠離國豬。——奧運會觀感。
枯木道人師兄弟六人站在淇風大鳥背上,呼嘯衝入雲層,直奔菩提道人掉落的地方而去,還沒有落下,陡然見那雲層中衝出一隻三千里大小的蚊子,六翅如同鋼刀,嗡嗡衝來!
那蚊子背後,升起好大一株菩提寶樹,凌空直直刷將過來!
枯木道人微微冷笑,猛地從淇風背上跳起,淇風、釜天等六人當即化作六隻怪鳥,圍著那蚊子一陣廝殺,而道人卻舉著杏樹,對著那菩提寶樹猛地一刷!
兩個混沌中誕生的寶樹碰撞在一起,頓時億萬道霞光纏繞在一起,億萬道根須如同蛟龍,在空中爭鬥不休,只將那虛空撕得粉碎,便是三百大陸,也多有化作地水風火,回歸本源。
枯木道人向下界看去,只見那菩提道人一臉怒色,祭起風月寶鑒,鏡光襲來,將道人一卷,呼嘯向風月寶鑒中落去。道人也不驚慌,陡然祭起一物,頃刻間化作數百萬里的星斗大磨,轟隆隆向下墜落!
「道友,你境界不穩,還是讓貧道送你投胎,過千百年再重新來過!」
兩件混沌至寶眨眼間便碰撞在一起,那風月寶鑒的神光還沒來得及將枯木道人吸入鏡中,便被星斗大磨攪得粉碎,那星斗大磨將風月寶鑒吞噬下去,發出陣陣磨牙的咯咯吱吱之聲。菩提道人費勁全身力氣,也沒能將風月寶鑒從星斗大磨中拉出來。只得放手,陡然週身佛光一繞,化作百萬丈地金身佛陀,捏著兩個小山一樣的拳頭,向枯木道人砸去。
枯木道人週身也是佛光一繞,化作百萬丈的金身佛陀,呵呵笑道:「道友。貧道與你學得是一種法門,看看太玄聖人與旃檀功德佛誰才是正宗!」
兩個巨人扭打在一起。在那祖洲之上踩來踩去,踢倒山,踏平海,那彌勒佛還沒有回到西方小極樂世界,便發現這場好鬥,又聽得那三十三天鐘聲不斷,身邊的菩薩一瞬間死掉一半。不由嚇個半死,連忙大袖一捲,帶著菩薩直奔三十三天外,向太玄天而去。
「鬧大了,整個世界的生靈,幾乎死絕,這如今如何收場?」
彌勒佛剛剛飛到半空,突然腦後的佛光噗的一聲熄滅。身邊也不再有佛樂響起,週身地檀香突然散去,皮膚迅速老化,眨眼間變成蒼蒼白髮。彌勒佛心中猛然一驚,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天人五衰……」
彌勒佛祖鼓動最後一絲力氣,奮力向太玄天飛去。終於衝破輕靈之氣,掉落太玄聖境之中,只見眼前無邊春色也漸漸凋零,這個無上聖境也受到天人五衰影響,漸漸失去生機,不過畢竟是聖人開闢的空間,速度比那外界緩慢了不知多少倍。
彌勒佛祖連忙將袖子裡地眾菩薩抖了出來,只見抖出卻是一幅幅枯骨,竟然沒有一個活人,一千多位菩薩。盡數死在天罰之下。
「這場天罰。不是針對我一人,只怕是針對整個宇宙。不過因為我去掛鐘,這才拿我先開刀,只怕其次便是太玄聖人了!」
太清天中,玄都聖人腦後的混元無極聖人金輪慢慢變淡變輕,衣服也漸漸枯萎。玉清天聖境中雲中子也面臨同樣的尷尬,聖人之軀漸漸發臭,至於玉宇天、濟元天,萬物開始慢慢枯死,兩位混元聖人皮膚也開始慢慢老化,白髮叢生。
「太玄聖人闖禍了……」
太玄聖人闖禍了。玄都、玉清、玉宇、濟元四位聖人紛紛從各自聖境中起身,向那祖洲大陸而來,憑他們聖人的法力和修為,還能勉強控制這天人五衰的速度,必須立刻阻止那聖人,免得將世間的生靈盡數滅絕,天人五衰之下,聖人也不能保全。
在那三十三天混沌鍾塔轟然鳴響之時,天庭陡然飛起,裹著天庭之內百餘人轟然飛入宇宙虛空,那一百九十八座黃金寶鍾與三十三混沌青鍾一路響個不絕,將那虛空震得塌了一片又一片,天庭頂端太玄聖人十三尊三屍化身,一身皮膚也迅速老化,片刻之間便是高明如同阿彌陀,也變成一個老翁。
常曦娘娘、嫦娥娘娘二人的肌膚,也在迅速老化,昊天上帝甚至變成一個八九十歲地老翁模樣。而處在三十三天混沌鍾塔之內的眾人,也無可避免受到天人五衰影響,為了避免遭到天罰,眾人各顯神通,紛紛躲入自己法寶之中。
那三十三天混沌鍾塔還是響個不停,將塔內空間攪成一團亂流,亂流之中飄浮一卷太極圖,一輛萬象車,萬朵金蓮,一座多寶塔,一片如意玉碟,兩隻巨大青魚,一隻好大鯤鵬,種種寶物,在那鐘聲之中顫抖不已,似乎隨時可能破碎。
第一個破碎的卻是那如意玉碟,此寶被開天斧兩次劈開,雖然神奇復原,此刻已經無從抵擋這宏大鐘聲,率先偏偏破裂。帝釋天王佛連忙從如意玉碟中跳出,祭起混沌靈雲,護住週身,但見王佛頭頂衝出一道道清氣,清氣之上托著一道一佛,又有浩大青光湧出,虛空中站立一尊龐大虛影,與太玄聖人斬不出的鴻鈞化身一模一樣!
帝釋天王佛猛然暴喝一聲,那鐘聲微微一窒,竟然停息片刻,王佛早趁此機會,一道光芒直直衝入大赤天離恨界,在這裡,混沌鍾塔的威能大大降低。王佛剛剛鬆了口氣,突然只見那天魔琴凌空飛起,錚錚數聲,四十七道琴弦落下,遍佈王佛週身。
「太玄,你不守信用!」
帝釋天王佛大叫一聲,還沒來得及將這話說完,便見四十七道琴弦猛然震動,無數道光影從帝釋天王佛體內穿過,王佛呆了呆,身軀與元神頓時煙消雲散!
帝釋天王佛的魂魄飄飄忽忽飛起,正要向封神榜中落去,突然一股大力襲來,硬生生將那魂魄拉出天庭,直奔三十三天外的太玄天聖境而去。
帝釋天王佛一死,一股龐大至極的天地靈氣在大赤天蔓延開來,如同流水,嘩啦啦順著大赤天出口,流向下界。青蓮道人趁著那天魔琴打開地一瞬間,踩著十二品蓮台,從天魔琴化作的大陸中飛出,一道青光直奔平育賈亦天。
「太玄賤人,言而無信,私自出手,必遭天譴!」
那天魔琴錚然一聲,收了四十七道琴弦,四十七道琴弦一起低了下來,宛如有一雙看不見的大手,撫在琴弦之上,猛然四十七道琴弦一發震動起來!
大音無聲。
青蓮道人驚駭欲絕,連忙將輪迴銀盤祭起,護在身後,又將十二品蓮台威能開到最大。便在此時,那輪迴銀盤一聲脆響,分裂為兩半,接著是十二品蓮台,也如同被利刃切過,齊齊分作兩段。
那青蓮道人的身軀,猛然炸開,一道魂魄直奔封神榜,但那封神榜上卻沒有青蓮道人的名諱,始終不得而入。那魂魄大急,猛然鐘聲又自響起,轟然一聲,道人的魂魄從此煙消雲散。
那天魔琴再次飛起,直直落入平育賈亦天之中,躲在青魚體內地旃檀功德佛見了,叫道:「太玄,殺了我們,你也躲不過去!天人五衰,你也必遭橫死!」
那鯤鵬妖師與北冥娘娘躲在一起,高聲道:「朱道友,你何必動怒?我們是盟友哩!」
那古琴之中傳來聖人的聲音,道:「你死活不賣力,只好我來動手。」
鯤鵬妖師連忙道:「你且休打,我夫婦出力便是。」
混沌鍾塔的鐘聲猛然止歇,天魔琴倒豎起來,一道烏光墜落下去,來到始黃孝芒天,將那太極圖、萬朵金蓮與萬象車納入琴中,那太極圖扭動幾下,掙扎脫琴中大陸,直直飛出天外。
天魔琴卻不追殺,猛然也飛出三十三天離恨界,逕自直奔宇宙邊陲而去。
被困在天魔琴之中的原始天尊與靈寶天尊聽不到鐘聲,這才知道不妙,急忙出了各自法寶,奮起全身力氣,向那琴中大陸外飛去,卻被種種琴音鎮壓下來,寸步難行。
「太玄不敢殺我們,卻要將我們丟到地仙界去,這廝……」
且說那四位聖人一路來到祖洲大陸,直奔三十三天而去,卻發現人去樓空,不由大急,急忙向那三十三天混沌鍾塔追去。四位聖人這一番追逐,只見那三十三天遙遙在望,不由大喜,雲中子恨聲道:「太玄妄自出手,害得我等天人五衰,幾乎不保聖人之身,這次須把他丟到地仙界去,才是正理!」
那玄都聖人點頭道:「他只顧著胡鬧,此番卻要他嘗到苦果!」玄都聖人正如此說,突然覺察到宇宙輕靈之氣中一絲微樣的動盪,不由心中起疑,道:「你們先去追上那混沌鍾塔,我去去就來!」也不顧三位聖人反對,玄都逕自來到輕靈之氣中,一路順著輕靈之氣,來到宇宙的頂端,前面便是蒼穹之壁,宇宙的膜胎,即便是三屍聖人的法力,也休想通過。
玄都聖人向那膜胎看去,只見一雙白嫩嫩的大手環抱著那宇宙膜胎,不由目睜口呆,連忙向宇宙四極看去,失了聖人顏色,驚聲道:「這、這是……」
第三百三十二回 天地玄黃外,吾當掌教尊
在那祖洲大陸之中,兩個金身巨人依舊在廝打不休,一路從陸地打入海洋,那無盡之海深達萬丈,卻不過沒入兩人的腳腕。枯木道人與菩提道人兩尊同樣生自混沌中的魔神,這一戰可謂是手段盡出,但兩人的手段幾乎如出一轍,太玄聖人傳給枯木的也是夢中證道,也是佛門金身,枯木又將三分的氣運攬於自身,修為與菩提道人相類,這一戰幾乎誰也不能奈何誰。
但就在二人大戰的這一段短短時間,也無可避免的受到天人五衰影響,金身退卻,變成凡夫俗子之身,紛紛從數百萬丈的巨人返還成八尺,掉落海面上。兩人連忙掙扎飛起,落到一處海島之上,一身法力還在飛速流瀉,身體更加衰敗,片刻間兩人肉身發臭,便是動彈的力氣,似乎也沒有了。
枯木道人抱起一塊十餘斤的石頭,吃力萬分,向菩提道人砸去。那菩提道人也抱起差不多大小的石頭丟了過來。兩人儘管神通廣大,移山填海都不在話下,但如今天罰來臨,五衰臨體,竟然連凡夫俗子也不如了。
與他們相同,這祖洲與三百大洲無邊無際的草木精靈,魚蝦蟲米,也盡數遭到天譴,天道之威如斯,不分忠良善幼,老弱傷殘,但若在這天道範圍之內,便要接受天罰。
祖洲大陸上空只懸掛一座碩大的星斗大磨,那大磨猛然一聲響亮,從底端漸漸流出一道不滅靈光。如同蛟龍出水,豎在大陸正中心,扭動不休。這卻是風月寶鑒抵不住星斗大磨的威能,被硬生生打回原形,又變成一道不滅靈光。
風月寶鑒返還本源地一剎那,更令菩提道人破敗的元神受損,一瞬間萎靡下來。被枯木道人一石頭砸在腦門上,頓時頭頂爛個大窟窿。魂歸地府。
枯木道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喘息,看著越發老化的皮膚,苦笑道:「如今,萬事休了……」他再也提不起一絲力氣,精力、精氣、元神、元氣繼續不受阻的緩慢流逝,生機漸漸從體內抽出。早晚也是要魂歸地府。
在那東南神洲,修羅教的總壇血海之上,一個三四歲小女孩光著腳走在已經枯竭乾涸的血海之上,周圍遍佈森森白骨,沒有一絲生命氣息。朱朱漫無目的走在毫無生機地東大陸之上,觸目是一片死寂,耳聽是萬物枯萎,一顆心漸漸冰冷。剛剛陪她玩耍的那些教徒。便在剛才那一瞬間統統化作虛無,成為枯骨,彷彿從沒有出現過。
整個宇宙,一瞬間失去了生機。
「爹爹,你在哪兒?我怕……」
不在天道範疇之內地小女孩兒漸漸低聲嗚咽起來,腳步越走越快。眼中淚光晶然,一雙眼睛越來越白,週遭的蓮花瓣漫天飛舞,雙目之中似乎蘊藏兩個星斗大磨,目光所到之處,一切山川水澤,盡數歸於混沌。
彷彿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小女孩週身蓮花瓣飛逝速度越來越快,腳步也越來越快,片刻化作一道銀光。直直飛向那轟隆隆旋轉的星斗大磨而去。小女孩的哭聲也越來越響亮。全身痙攣一般打著冷戰。
「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躲到母親懷裡面。朱朱就安全了……」
仰面躺在海島之上的枯木道人正在等死,突然見到天空的那道銀輝,直奔星斗大磨而去,心中一動,有氣無力叫道:「小師妹……」只可惜聲音太過於微弱,根本傳不到小女孩耳朵中,枯木眼睜睜看著她鑽進星斗大磨之中,一顆心頓時涼了大半。
「完了……天人五衰還好,大不了等天罰過後,轉世重修,可如今只怕要魂飛魄散了……」
雲中子與孔宣、鎮元三位聖人一路追上三十三天混沌鍾塔,進入塔內,在這件寶物裡,天人五衰地速度緩慢,三人一路來到平育賈亦天,只見鯤鵬妖師夫婦正在圍攻旃檀功德佛,那佛陀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山,奄奄一息。
雲中子笑道:「你們還在打打殺殺?這天地宇宙,已經喪失了生機,再打下去,只怕整個宇宙覆亡在即!」鯤鵬妖師夫婦聞言,連忙住手,笑道:「若不打殺這廝,太玄便要連我們也打殺了。」他見到三位聖人聯袂而來,心中頓時放心,言語間也不由輕鬆起來,心道:「有三位聖人在,太玄想要逞兇,只怕也要忌諱三分。」
那旃檀功德佛吐血連連,卻依舊笑道:「不論如何,這一戰我佛門並未敗北,乃是太玄聖人違規出手,求三位聖人主持公道!」
雲中子等人並不接話,反而看著封神榜,突兀道:「封神榜的神靈已經足夠了,太玄道友,還請住手罷!」
半晌無人應答,眾人奇怪萬分,來到大赤天離恨界,只見那兩位娘娘與昊天上帝夫婦及太玄聖人門下、玉清門下、修羅教諸人共百十人,統統躲在天地玄黃塔與碧玉葫蘆中,而太玄聖人的十三尊化身圍繞兩個寶物,各有法力精氣注入兩件寶物,維持兩件寶物之中眾人不受天罰影響。
為首那阿彌陀轉頭看了看諸位聖人,微笑道:「諸位道友來了。」話音剛落,十三尊頓時灰飛煙滅,化作一片青煙。
旃檀功德佛見狀,欣喜萬分,咳血道:「太玄那廝死了?」
孔聖人與雲中子齊齊皺眉,鎮元子祭起乾坤鼎,將眾人籠罩在鼎下,搖頭道:「是十三尊化身死了。聖人真身,哪裡這麼容易便死?」
「只是,那太玄聖人的真身。應該躲在哪裡?」
眾人齊齊抬起頭,透過三十三天混沌鍾塔地青光,看向天穹之上的輕靈之氣,雲中子笑道:「這場天罰的罪魁禍首,必然躲在太玄天暗算你們,如今咱們齊心合力,將太玄聖人擒下。送到地仙界罷!」眾人齊聲笑道:「這是正理,大家同去!」
雲中子抖手將太玄門下眾人都收在碧玉葫蘆之中。又放出冥河教主,出了三十三天混沌鍾塔,直奔太玄天而去。卻在此時,只聽宇宙邊陲傳來霹靂一聲驚雷,眾人連忙放眼看去,只見那天魔琴琴弦震動,兩個人影身不由己被彈向地仙界。正是那原始天尊與靈寶天尊!
那兩人咒罵連連,兩道銀光落入地仙界去了。
「苦也!這次禍闖得更大了!太玄聖人將開天闢地的盤龍盤鳳元神化身也丟到地仙界,只怕這天罰便要永無止歇了!」
冥河教主更是怒吼連連,怪叫道:「還有我地誅仙四劍!」眾人怒火中燒,氣勢洶洶,加速向太玄天而去。
「擒下那廝,先痛打一頓,消了心頭之氣後。再將這混蛋,丟到地仙界去!」
且說玄都聖人看著那懷抱整個宇宙膜胎的巨大嬰兒,不由目睜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但見那白嫩嫩的嬰兒熟睡正酣,口角流涎。亮晶晶掛在嘴邊,整個宇宙都在嬰兒懷抱,說不出地寧靜純潔。
玄都聖人不由落淚,喃喃道:「盤古……」聖人又是歎息又是微笑,對著那嬰兒禮敬膜拜一番,喜氣洋洋離去。玄都聖人剛剛要離開輕靈之氣,只見一張太極圖凌空飛來,混元聖人站在太極圖之上,直奔太玄天而去。
玄都聖人連忙阻攔道:「混元聖人,你要到何處去?」
混元聖人怒道:「太玄聖人言而無信。不顧聖人協定。私自出手,如今我也要出手。滅了他的太玄天,將他妻兒子女,統統送上封神榜!老師,你休要攔我!」逕自從玄都聖人身邊衝了過去。
玄都聖人面帶不忍之色,幾番要阻攔他,都遲疑下來,暗道:「罷了罷了!他們是盤龍盤鳳正宗,卻不是盤古正宗,我何必為了他去得罪太玄?」
那混元天尊逕自衝入太玄天之中,但見這太玄天草木依依、山明水秀,月娥娘娘與朱家太子公主正在玩耍嬉戲,龍鳳祥和,走獸遍地。混元天尊怒喝道:「好賊子,如今太玄害了我兩位師弟,我便害了你一家老小!」陡然祭起太極圖,將那月娥娘娘困住,抖手之間,娘娘灰飛煙滅。
朱家八位太子公主見狀,哭喊連連,紛紛化作三足金烏,拖著豬婆龍地怪尾,怒嘯連連,向混元聖人撲來!混元天尊微微冷笑,祭起太極圖,將五隻金烏公主收在太極圖中,抖手滅了,又祭起扁擔,生生打殺了兩個金烏太子,最後一隻金烏衝到身前,卻被聖人一把捏在手中!
混元天尊正要將那金烏太子捏死,陡然眼前一花,手中地金烏化作靈寶天尊,哽咽道:「師兄要殺我?」
混元天尊心中一顫,不由自主鬆開手,那靈寶天尊又化作原始天尊,哭道:「師兄,我們敗了!」混元天尊心中悲慟,淚落如雨,猛然間醒悟過來,又將原始天尊捏在手中,冷笑道:「妖孽,變化成我師弟的模樣騙我,真個該死!」閉著眼睛將那天尊捏死,屍體丟了開去,道:「如今報了大仇也!」
混元天尊睜開眼睛,又將太極圖祭起,將整個太玄天納入圖中,輕輕一抖,將整個太玄天的生靈,盡數化作灰燼,這才離開。那天尊出了太玄天,只見眼前一片混沌,無邊的混沌靈氣充斥,那混沌中有魔神三千,圍繞一龍一鳳飛舞。
這些魔神都在睡覺,不知什麼是喜,不知什麼是怒,也不知什麼是道。猛然間,冥冥中彷彿有一種震動從混沌中傳來,那龍和鳳皆睜開眼睛來,億萬道神光四射。盤龍盤鳳看到了對方,頓時心中升起種種情緒,有情愛,有仇恨,有悲有喜有三千紅塵眾生心思,也有道。
那盤龍盤鳳一邊交媾,一邊爭鬥,交媾乃為天地存下生機,陰陽化生,爭鬥乃是天道平衡,不容這等強者存世。終於,天地開分,三千混沌魔神祇存十二,而盤龍盤鳳卻也力竭而亡,元神相容,分裂為三,化作三個道人,自名混元、原始、靈寶。
那三個道人向混元天尊緩緩走來,拉住天尊的手,笑道:「道友,隨我們去罷!」
混元天尊驚駭莫名,叫道:「你們是誰?到哪裡去?」
那三個道人笑道:「從哪裡來,到哪裡去!」駕著混元天尊飛起,一路呼嘯,不知飛往何處。混元天尊只覺一身元氣飛速流逝,猛然想起一事:「聖境皆被天罰毀壞,天人五衰,聖人也不能避免,為何太玄天依舊生機勃勃?敗了,敗了,我落入太玄夢境了……」
混元天尊此念一起,身邊三人頓時消失,這才發覺自己竟然飛速向地仙界落去,前面兩個人影正在咒罵連連,正是原始天尊與靈寶天尊。
……
諸位聖人只覺天人五衰的速度漸漸緩慢下來,對他們地影響也漸漸降低,不由詫異萬分:「難道太玄那廝,已經被天罰打入了輪迴?這卻便宜他了!」諸位聖人與至人連忙來到太玄天,遠遠只見一個玄都聖人躬身侍立在一個道人面前,持弟子之禮。諸人不由詫異萬分,連忙飛上前去,只聽那玄都聖人正苦苦勸道:「老師,這天地已經不容破壞,您還是合天道罷。」
諸人向那道人看去,不由驚得呆了,種種滋味湧上心頭,過了半晌,才紛紛持弟子禮,勸道:「老師,合天道罷!」
第三百三十三回 結局
詩曰:高臥九重雲,蒲團了道真。天地玄黃外,吾當掌教尊。盤古生太極,兩儀四象循。一道傳三友,二教闡截分。玄門都領秀,一氣化鴻鈞。這首詩,讚的乃是在末日劫之時,天降橫災,有天人五衰臨世,無論凡人還是神仙,抑或聖人,都在天罰範圍之內,面臨死亡危險。
當此之時,有鴻鈞道人在諸位聖人的相勸下,毅然以身合道,控制天道平衡,挽回一場滅世大劫,然後周天封神,訂下天地綱統,朱家江山永遠傳了下去。
而原來在封神榜上的眾神,鴻鈞道人也賜予他們一襲先天道體的肉身,各自修煉去了。
這片天地,也重歸了和平。
自從鴻鈞道人合天道之後,將世間剩餘的不滅靈光收起,藏在紫霄宮中,又將一心要滅世的小魔頭朱朱也封印了神通,乖乖呆在鴻鈞道人身邊。
而在那宇宙之外,有盤古大神懷抱宇宙膜胎,維持這個宇宙不破不損,天地一片大安。道門有三位領袖,分別乃是太清聖人玄都、玉清聖人云中子、上清聖人通天教主,這通天教主來歷有些問題,不過多寶天尊卻感鴻鈞合道之恩,拜通天為師,甘願認其為教主。
三位聖人久居輕靈之氣之中,鎮壓輕靈之氣,維護宇宙穩定。
又有地仙濟元聖人鎮元子,儒教聖人孔宣,分別居住在濟元天與玉宇天之中。鎮壓重濁之氣。
那佛門,也有教主,乃是彌勒佛祖,為現在世佛祖,旃檀功德佛為未來世佛祖,待五十六億年之後,接任彌勒佛祖之位。
又有妖門鯤鵬妖師夫婦立教。隨著諸位聖人牽引彼此宇宙的靈氣,鯤鵬夫婦地修為也漸漸精深。逐漸有了教主之資,只差一點火候,便可證道混元。在那修羅教,冥河教主卻有些冤枉,只因在末日劫之時,冥河教主心懷狡詐,遲遲不願下殺手。未能殺至人殺聖人,導致修為一直困在修羅至人的境界,停滯不前,勉強算作教主。
諸位聖人至人,又各自演化蒼生萬物,使天地又充滿勃勃生機,欣欣向榮。而七教也在洪荒中漸漸發展壯大。整個宇宙一片祥和,有殺戮。也只是小打小鬧,紅塵三千依舊。
太玄聖人呢?
還有嫦娥、曦禾、朱家太子公主、悟空、女媧、娥皇、月娥、牛魔王、鐵扇公主,如此等等的神靈,又都到哪裡去了?
昊天紀十萬八千年時,天庭御前大元帥楊戩與白鳳兒結為連理枝,那白鳳兒原是火鳳凰。懷孕生子,卻誕下兩隻巨蛋,楊戩又羞又喜,廣邀賓客三千,前來做慶。諸天聖人與昊天上帝九鳳娘娘,各自派了使者道喜,送上賀禮,又有諸天群神紛紛放下手中的事務,前來慶賀。
唯獨讓楊戩受寵若驚的是,孔聖人竟然親自前來。撫摸其中一隻巨蛋。笑道:「這是我的鏡像神靈。」言罷,只見那巨蛋裂開。其中鑽出一隻三丈長短的孔雀,尾有五道神光,分別乃是青黃赤黑白五色。
又有羽翼仙前來,撫摸另一個巨蛋,笑道:「此乃我地鏡像神靈。」那巨蛋裂開,鑽出一隻金翅大鵬雕。孔聖人與羽翼仙對視大笑,在喜宴上賓主觥籌交錯,正在盡興之時,又有悟空道人六耳道人前來賀喜,楊戩喜不自勝,連連勸酒,酒到正酣之際,只聽楊戩問道:「六耳,老爺現在怎樣了?」參與末日劫的眾仙真紛紛側耳傾聽,便是孔聖人也不禁留意起來。
六耳獼猴皺眉道:「老爺睡著了,至今未醒。」
眾仙都鬆了口氣,孔聖人拍手笑道:「睡著了就好,睡著了就好!他若醒來,這世界便徹底完了。」
在那輕靈之氣深處,靜靜懸浮一座古樸大陸,乃是曾經地太玄天。在那太玄天下,睡著一位混元無極大羅仙真,如同獅子側臥,一道混沌之氣,從頭頂湧入宇宙膜胎之中。而在宇宙膜胎之外,嬰兒盤古大神也睡著了,也有一道清氣湧入宇宙膜胎之中。
太玄聖人睡著了,睡得很香,他已經睡了十萬多年。
十萬年了,當年他布下重重計謀,將盤龍盤鳳元神化身,丟到地仙界,又壞了菩提青蓮二人的性命,天罰直接降臨到他身上。好在聖人吸收了帝釋天王佛的魂魄,完善了鴻鈞的靈魂,斬出始終無法斬出的三尊化身,一為鴻鈞,合了天道,一為盤古,懷抱天道,一為通天,完成對大往昔時對老師通天教主的承諾。
太玄聖人累了,睡著了,倘若他醒來,盤古也要醒來,鴻鈞道人就會讓朱朱滅世,然後盤古重開天地。所以太玄聖人不能醒來,只能這樣睡下去。
太玄聖人睡著了,卻有那太陽中的精靈,與太陰中地精靈,偷偷溜進了聖人的夢中。在那夢中,有一座青山,青山下幾畝閒田,田中有一頭紅牛,三頭白牛,正在悠閒自在的趴在田壟上。三隻青鳥悠閒的浮在旁邊池塘裡,不時唧唧喳喳討論誰的羽毛更豐滿。
那青山上還有一群魔王,猙獰兇惡,還有幾隻大猴子,整天跑到魔王那裡喝酒玩耍,偶爾幾隻三足金烏跑到山上,哄搶魔王們的好東西。
山下的閒田邊有幾間草廬,草廬中有個大丫鬟名叫女媧,有個二丫鬟名叫娥皇,伺候著三位娘娘和一個憊懶的主人。
田壟上,一隻白牛有氣無力道:「說真地,我不是牛,老爺偏偏說我是牛……」
那匹紅牛仰面躺在田壟上,嘴裡嚼著根稻草,哼哼唧唧道:「我知道。我也不是牛,我是聖嬰大王!」三隻白牛一起向那紅牛吐口水。
池塘裡三隻青鳥又低聲議論起來,身子較小的玄鳥小聲道:「主人昨晚又和三位娘娘嘿咻嘿咻了,竟然連聲音結界也忘記設下了,好不羞人!」
另一隻玄鳥笑道:「青碧想男人了!」最長的玄鳥笑道:「想男人那就離開聖境,下界去罷!」
小玄鳥惱羞成怒,用嘴去啄另外兩隻青鳥,水塘裡頓時亂作一團。
「青衣青霄兩個,你們一定是嫉妒我羽毛比你們的漂亮!」
在輕靈之氣深處,蕩漾著幾道不滅靈光,不滅靈光之中懸掛著紫霄宮,鴻鈞道人住在宮中,時不時向宇宙外看去,朱朱也常常跟著道人的目光向外看去,銀灰色眼睛眨呀眨,卻看不清這輕靈之氣。
「壞人,你在看什麼?」
「嗯,我在看地仙界的宇宙。」
朱朱奇怪道:「那宇宙有什麼好看地?」
鴻鈞道人呵呵笑道:「在地仙界的宇宙,輕靈之氣中也有一座紫霄宮,紫霄宮外也有幾道不滅靈光,紫霄宮中也有一位鴻鈞道人。你說奇不奇怪?」
朱朱撇撇嘴,不理睬鴻鈞道人,道:「我去爹爹那裡,不和你玩了!」說罷,一道銀光滴溜溜竄出紫霄宮,直奔太玄天而去。
鴻鈞道人無奈的看著她離去,臉上浮現一抹神秘的笑意,低聲道:「如果地仙界鴻鈞道人的宮外有不滅靈光,還不算奇怪的話,那地仙界宇宙膜胎外,還有一個粉白雪嫩的盤古嬰兒正在熟睡,這就頗為奇怪了。」
在那地仙界的宇宙膜胎外,有一個嬰兒,正用白嫩嫩的雙手,環抱著整個宇宙睡覺,嘴角流涎,盤古睡著了。而地仙界的輕靈之氣中,也有一座隱秘地大陸,有一個巨人頭頂衝出混沌之氣,注入宇宙膜胎之中,巨人也睡著了。
如果我們地神通和視線足夠大的話,便可以脫離這個陰陽宇宙,來到更加浩瀚地空間,這時你會發現,原來陰陽宇宙組成了一個太極,陰陽宇宙孕生出盤古孿生子,維持著彼此的平衡,漸漸生長壯大。
而在這一個陰陽宇宙之外,更有無數個陰陽宇宙,無數個孿生子,懷抱著宇宙呼呼大睡,在那聖人的夢境中逐漸成長。
早晚有一天,孿生子會長大成人,相繼醒來,開天神斧會落在他們手中,重新開天闢地。
到那時,又有一番洪荒的神話重演。
而關於這一次開天闢地後的神話,也就到此結束了,主角的故事,也就到此為止了,至於有一天主角醒來,打著哈欠重開天地的時候,那就不是我們所能討論的了。
——全書完——
【由悠悠書盟小說下載網[www.uu158.com]整理(備用域名:uu158.net),版權歸作者和出版社所有,本站僅提供預覽,如侵犯您的權益,請聯繫本站刪除。】
更多全本全集精校小說盡在:http://www.yimuhe.com/u/anglewing2620-1.html
更多資源下載:http://qqzone.ctdis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