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 初遇蘇雪     共和九十二年秋。   北平火車站。   「賣報!賣報!」   「東北戰事不利,李忠義旅復遭重創!奉軍已是背水一戰!」   「張步雲聲稱中央若不予支援,奉軍將全線後撤!」   「長江三督通電聲援,督軍團聲勢大振!」   「豫督楊林翼再次聲言,督軍團決不可復立,招致京中督軍一片罵聲!」   報童稚嫩的聲音,為早晨的京城帶來了不少生氣,只是淒冷的落葉附和著冷風的侵襲,車站仍然見不到幾個人。   「呼!」尖銳的汽笛聲,夾雜著隆隆的車輪聲打破清晨的寧靜。隨著刺耳的剎車聲,遍體通黑的車頭拖帶著長長的車廂駛進了火站,速度漸漸由快到慢,最終穩穩當當地停了下來。   望著這列進站的火車,看台上幾名身著黃色軍裝的軍官,精神一下振奮起來,紛紛拍了拍軍裝上的灰塵,挺直了身子。   過了一會,火車車門打開,走下了十多名身著卡其色軍裝的軍人,看台上的軍官們連忙迎了上去,為首軍官行了個最標準的軍禮,說道:「歡迎魯軍弟兄!在下陸軍部軍械司司長陳義,奉部長之令前來接收這批軍火!」   魯軍軍官中為首的一人回了個軍禮,十分客氣:「好!好!我們都是中央系統的,本來就是一家人……有接收文件嗎?」   陳義一邊揮了揮手,從手下接過文件,雙手恭恭敬敬地遞上,一邊觀察起這為首的魯軍軍官。   這為首軍官年紀約莫二十上下,長的實在過於俊俏,細細的短髮在晨風中微微拂動,修長的捷毛,如同初雪般的面容,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若不是一身筆挺的卡其色軍裝,加上肩章上綴著的雄鷹標誌,實在顯得太過於秀氣,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易釵而弁的木蘭再世。   非但如此,他身後跟隨的十多名軍官也是同樣的出奇清秀,陳義甚至一眼看出這裡面多是身著戎裝的女軍官。   但他卻不敢有絲毫輕視,其時駐山東部隊為陸軍十七師,師長本來就年青氣盛,再加上有一位女督軍,年輕的女軍官位居高位倒是屢見不鮮。   那為首的軍官接過移過文件,用一雙如玉雕成般的小手翻了幾頁,點點頭,說:「很好!陳司長!可以開始移交了嗎?」   陳義應道:「好的,上校閣下。這次運到的軍火數量是否按算原先預定?」魯軍軍裝雖出自於鄂系,但卻大有不同,以銀色戰鷹代表上校軍銜,陳義見多識廣,倒是一眼認了出來。   那上校一揮小手,站在他身後的一名中校軍官流利地報著:「滑膛速射步槍九千枝外加附件,滑膛騎槍一千七百支帶附件,短槍四百枝不帶附件,子彈三十萬發,二磅速射炮三十八門,三磅快炮十七門,五磅炮八門,六磅炮四門,各炮不帶騾馬及附件,僅帶彈一百五十發,馬口鐵罐頭十五萬個,馬鞍一千七百個……」   聽著這帶著磁性的聲音,陳義臉上不由露出了喜色。   原來駐山東的十七師,雖然有著正式的中央師番號,卻素與中央不和,前段時間因山東扣留津浦鐵路收入,令中央極度不滿,幾乎要派兵南下攻魯。多虧京中幾位大老出面調解,山東方面也表示要與中央搞好關係,並自願低價售予部分武器輜重。   魯造軍火質量上乘,不遜色於洋造軍火,此時正值柔然叛騎南下,屢番襲攏熱河、察哈爾、綏遠三特別區,加上奉軍在東北屢番戰敗,西南各省復有出師湖南之議,情形正如這蕭殺的秋風一般,急轉直下。   正因如此,中央急欲擴充近京八師,但當年直鶚之戰,幾乎把近京的庫存打空,忽然有了這樣一筆巨額軍火,而且價格極為低廉,當真是喜出望外。陳義也正為這事屢受訓斥,數日愁眉不展,如今問題能告順利解決,豈能不喜。   這上校合上接收文件,點點頭,身後的中校取出關防,遞了上來,只等蓋上關防,雙方就是正式開始移交,接下去只要核對數目無誤,這筆軍火就算正式移交給陳義了。   上校接過關防,正欲蓋下,猛地神色一凜,說道:「陳義閣下,等一下。」   「怎麼了,上校閣下?」   上校用纖細的手指指了指陳義身後,說道:「這些人,是來辦移交的嗎?」   陳義回過頭來,一眼望去,只見遠方竟突然多了數百人,這些人人都身著軍裝,只是軍裝顯得略為陳舊了些,不由大為緊張,大聲叫道:「什麼人?機要重地,閒人免進?」   對面的軍人卻此絲毫不理,反而聚了過來,上校一眼看到為首是個比看起來自己約莫大上一兩歲的女軍官,頭戴藍色軍帽,帽子上繡著鐵血十八星的軍徽,兩邊飄逸的長髮一直灑在肩上,蓋住了肩章,但長髮掩不住雪白的脖子,剛好是自己視線平視的所在,這是因為高挑的身體足足使她比自己高出一個頭,自己必須向著一張鵝蛋型的修美玉臉仰視。   這是一張既喜宜嗔的漂亮臉蛋,還不時朝著自己眨著睫毛,黛眉瑤鼻,肌膚吹彈可破,一身藍色軍裝非但沒有掩去這女軍官的天生麗質,反而讓更添了幾分嫵媚,下身的長裙只是剛好遮住大腿,下面是一雙作工細緻的黑色軍裙中間露出一段晶瑩的肌膚。這女軍官身邊是個老年軍官,筆直地站在一邊。   陳義大聲叫道:「蘇雪少將!你來幹什麼嗎?」   「我嗎?」那名叫蘇雪的女軍官應道:「我來領取我的軍火!」   話說完,就走到上校身前大約六七步的位置,摘下軍帽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道:「閣下,陸軍預備第二旅奉命前來領取軍火!」         第一卷 第二章 軍械之爭     陳義在一邊罵道:「胡鬧!」那上校卻一歪頭,一隻小手托著尖細的下巴,發出了疑問:「預備第二旅?是哪個部隊?」   他身後的中校回答了他的疑問:「您忘了,預備第二旅就是原來湘軍的二十三師?」   上校猛地一拍手,應道:「參謀長,瞧我這記性!想起了,就是當年徐錚帥平定回亂的那個新七旅吧?」   那中校參謀長應道:「沒錯!共和八年,徐錚帥學漢終軍請纓故事,親自領軍平邊,先定回亂,後復新疆,規復內外柔然之亂,可謂是慷慨激昂之至。」   這參謀長本來說話是一種中性聲音,這時說話卻甚為激動,非但露出幾分女兒神態,而且玉音頓生。   當年共和初創,徐定錚親率新七旅出塞作戰,以天縱之姿領一支孤軍在塞外縱橫馳聘,平定千里邊關,令柔然叛騎聞之膽戰心寒,故戰後擴為二十三師。   其後數十載,碾轉於湘鄂贛諸省,戰力堅強,是中央各師中數得著的部隊,但卻不幸在直鄂之役站錯了隊,先是在歸德之役大傷元氣,恢復元氣後復在冀南遭遇重創,整補轉戰於鄂北,總算是伏擊得手,但撤退時又不幸撞上直軍主力,一場血役之後,部隊傷亡近半,最後只能被直系收編為一個預備旅。   預備第二旅在直系中之中算是備受歧視,裁撤和吞併的想法自然也是不止動了一回,不過都讓旅長蘇寒秋頂了回去。只是什麼吃力賣命的活兒都交由這個雜牌來幹,事後又不能得到補充,沒兩年下來,全旅既缺人又缺槍。偏偏這個時候該部旅長,湘軍名宿蘇寒秋又因病英年早逝。   在這風雨飄搖之際,該部幹部人人自危,特別是聽說直系要直接吞併預二旅的消息後,全旅上下都能團結一致,公舉蘇寒秋之女蘇雪繼任旅長之位。   這自然惹得直系領袖曹明老大不快,雙方衝突更烈,差一點引起兵變。蘇雪初任旅長,根基不穩,利用當年蘇寒秋的人脈,才總算保住了旅長位置,又在有心人的指點之下,這才有劫械之舉。   那一邊,上校卻正在心裡想著對策,仔細望向蘇雪旁邊站著的那名老年軍官,這人雖是滿頭銀髮,但精神卻是甚好,突地想起一人,微微點點頭,小手一彈指,身後黑呼呼的車窗猛地打開,亮出了上百條步槍。   然後上校略一屈身,向那銀髮軍官行了個優雅之至的禮,說道:「這位是白凌老先生吧?我們這批軍火數量是多了點,所以也多留了點心,我們十七師當年在山東討逆的時候……」   稍許停了停,又接著說道:「當真是衣食無著,官兵白日裡血拚殺敵,夜間卻只能枕雪臥霜而睡,我們做將領的,當真是羞愧死了,只好往鐵路上借了點小錢……因此這次北上,特意多加了幾個心眼。」   當年十七師起家,就是靠津浦路劫械,此後十七師更是把津浦隴海二路視為私產,動不動就到鐵路上劫上一兩次以充實金庫,有這等經驗,自然怕人將這等絕技還施彼身。   等上校說完,望著黑色的槍孔,現場沉寂了許久,獨二旅的官兵哪個不知道十七師的排槍厲害,幾輪速射下來,自己這邊恐怕剩不了幾個,陳義剛想說話,又發現上校沒表態,也不好說話。   終於由上校再度打破沉靜:「蘇旅長,打個商量如何?」   蘇雪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應道:「怎麼說?上校閣下。」   那上校轉頭又向身後的中校參謀長問道:「裝備一個預備旅要多少裝備?」   那女參謀長應道:「按照編制,短槍七十四支,步槍二千八百支,騎槍六十枝,快炮八門,不過……?」   「實際大部分不足編吧?大致要打個九折吧。」   聽女參謀長應了一聲是後,那上校又轉過頭,摘下軍帽,朝蘇雪行個非常優雅的禮:「蘇少將,我這上面的軍火,至少可以裝備兩個師外加一個炮兵旅……你膽子若大,我就把這批軍火全交給你……」   上校帶著微笑繼續說道:「陳雲帥堪稱一代人傑,想必是不會把這區區軍火放在心上,不過明帥的性子,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他的語氣中有種讓人有如沐春風的感覺,可蘇雪聽罷後手卻不由微抖了幾下,嘴唇微微動了幾下,但最終還是沒開口。   「蘇少將,按編制,你缺多少軍火?」   「步槍一千三百支,快炮四門。」   「陳司長!」   「閣下!怎麼說?」   「我們山東的習慣,做生意都會多給點零頭,這次我多備了步槍三百枝,二磅炮三門,不過槍彈炮彈皆不足。這樣吧,陳司長總有些庫存,你再出三百條步槍吧。」說著,朝蘇雪點點頭:「回山東,我向督軍大人美言幾句,再給你步槍四百條如何?」   蘇雪的臉上不由露出些許喜色,她的旅長根基不穩,這次劫械原本只是示威,同時也是藉機要求補充,這上校答應給予補充,這事算是成了一半。   陳義皺起眉頭,口中說道:「這個……這個……」那上校又說道:「這些軍火原來是給雲帥的,在接收清單上沒列的,陳司長你總有點庫存吧?」   陳義感覺這上校雖然相貌過於俊美,但侃侃而談之間,把這樣一件棘手的事情就給解決,手腕甚是了得,顯然是山東十七師極為重要的人物,此次購械之例一開,和他的業務來往恐怕源源不絕,這個人倒不能輕易得罪,稍停會問道:「上校閣上,你的話在柳師長那邊能通過嗎?」   那俊美上校應道:「放心,我的話等同鏡曉說的,陳司長,您只要出三百條步槍,就能替雲帥武裝起一個編製相當完整的預備旅,這功勞可不小啊!」   陳義一拍手掌,道:「成!既然你要說陳某人給三百條步槍,我把庫存底子都給你挖出來,我給五百條。」         第一卷 第三章 泉城鏡曉     此言一出,獨二旅的官兵頓時歡聲雷動,蘇雪長舒了一口氣,望著這上校,看到白晢的脖子,俏美的相貌,總覺得這是位再世木蘭,不由起了戲弄之心,輕輕一笑,猛地一把小手擰在上校如同玉雕般的臉上,說道:「好俊俏的小姑娘,多謝你了!山東軍中都是這麼俊俏的人物嗎?」   上校臉一微紅,不理蘇雪,蘇雪更是得寸進步,向上校的耳朵吹了一口氣。   那上校只是一正身,朝白凌正聲道:「白老先生!歸德一別,已是四載,昔日戰場相見,全因個人理念不同,如若有空可來山東一訪,這筆軍火就包在區區身上了。」   白凌一愣,仔細觀察這俊美上校,忽地想起一人,猛地一驚,臉上神情十分古怪,應道:「閣下?此言可真?」   「白老先生放心!枝葉同根,畢竟都是出自鄂軍一系,我們督軍大人也不會讓舊日袍澤為難的。」   二十三師淪落至此,一切都始於十七師的歸德之役,但兩者都算是鄂軍餘脈,這上校的語氣倒是十分真誠。   白凌露出幾分喜色,但喜色之中又帶著幾分苦楚:「那就多謝!」   曲散人終,上校直接移交給獨二旅的軍火,在官兵押送下離開了火車站,直接送回軍營。   白凌和蘇雪欣喜地望著軍火離開了視線,獨二旅軍營遠在通州一帶,所以先讓得力的幹部將軍火押送回營,而陳義允諾的軍火也會次日送往軍營。但這事曹明帥非問責不可,非得有人留下來在北京活動不可,所以兩人留了下來。   舒了口氣,兩人一齊跳上備好的馬車,白凌忽然長歎不止,大搖其頭道:「想不到是他!」   蘇雪甚是好奇,問道:「這丫頭是誰啊?」白凌沒理她,自言自語道:「我早該認出他了!」   蘇雪更感好奇:「白二叔,這姑娘到底是誰啊?山東軍中還有女軍官上陣統兵嗎?」   「小雪,人家是正正經經的七尺男兒,可不是什麼姑娘!」   一聽這語,蘇雪差一點就跳出馬車,毫無半分淑女樣子:「我豈不是虧大了?我找他算賬去!」   白凌搖頭道:「找他算賬,你絕對吃虧!餓了吧,先到望鶴樓吃點早餐?」   「好吧!」   剛走上望鶴樓二樓,就聽見一個聲音在那大聲道:「督軍團之初設,始於共和十四年,其時國會與內閣不和,內閣又與各省督軍不和……」   這說正是共和初年,十六省督軍齊設督軍團,最後引起直奉決裂,惡戰不止的故事。   一眼望去,說話的是個青年男子,這人長得劍眉星目,丰神如玉,可偏生有一種氣宇軒昂的氣勢,在那裡一站,正是應了玉樹臨風一語,蘇雪不由望地癡了,心想:「今天怎麼遇到都是如此俊美的男子?」   不由芳心暗跳,不由拿這男子與那魯軍上校作了比較,只覺得這男子多了幾分英偉豪氣,而那魯軍上校則溫吞如水,多了幾分溫柔體貼。   正當少女想著心事,突然一聲叫聲:「阿雪!」轉頭一看,是個極秀氣的少女,剛剛二十出頭,柔順的長髮,黑色鏡框的眼鏡掩不住青春的氣息,再加上如瓷器一般的面容,反而給人一種端莊典雅的感覺,可惜著了一件頗為老氣的黑色秋裝,只露出一段短短的雪頸。   蘇雪跳過去摟緊那少女,大聲道:「沅青!一塊吃吧!」   「嗯」!這喚作沅青的少女輕聲應道,這少女姓陳,閏名沅青,莫看她年紀雖小,才智卻遠超俗人,在江南一帶是極有名氣的才女,此時正在北京作客座學者。   這當兒,白凌已經點好了早餐,雖只豆漿、包子、油條等區區數樣,但望鶴樓所制,自有獨到之處。   微微咬了半口包子,蘇雪就問道:「對了,白叔,那個上校到底是誰?是陳策,吳蒼雷,還是李何一?不對,李何一已快四十出頭,不會那麼年輕。」她一連點了山東幾個年輕高官的名字。   白凌沉默了片刻,從嘴裡擠出了一個名字:「柳鏡曉!」   蘇雪猛地一驚,一隻纖手掩住小嘴,臉上儘是震驚之色,許久才緩過氣來:「他是柳鏡曉?山東的那個柳鏡曉?」   「就是那個柳鏡曉,天下間哪有第二個柳鏡曉……」   其時柳鏡曉雖名為一師之長,但卻在暗中操縱山東政局,與山東督軍並無二異。此人於征柔然之役中嶄露頭角,屢戰屢捷,援鄂之戰則率一師之眾在敵前搶渡得手,一舉擊破川軍主力。直鄂之戰柳鏡曉又背鄂自立,率一支殘軍縱橫於魯豫,年餘時間竟統一了山東全境,年紀輕輕就執掌一省大權,算得上天下間最為耀眼奪目的人物。   更何況柳鏡曉治魯三載,政績只是平平,反倒以風流瀟灑,最喜追花逐香聞名,金屋中不知藏了幾房妻妾。不過傳聞他最重情義,對妻子呵護倍至,是一等一的溫柔體貼,再加上他名位之重冠絕宇內,京中有言「嫁夫當如柳鏡曉」,更自有懷春少女如飛蛾撲火一般投入他的懷抱。   「當年歸德之役,惡戰不止,我曾率軍與他數次交戰,自然是不會看錯。」白凌話氣雖為平淡,卻大有感傷之意,昔日歸德之役,號稱近數十年最為慘烈,二十三師在此役傷亡極重,兩人於數番陣前相見,血戰不止,但事後卻頗有相惜之感。   陳沅青右手舉起筷子,笑道:「你們還不吃啊?這個柳鏡曉也不過是師長罷了,咱們的雪兒可也是個正正經經的少將旅長?」   這話剛落,蘇雪一隻纖手掩住小嘴,露出半邊玉齒,臉上儘是笑意,陳沅青不解,放下筷子,和蘇雪親暱打鬧在一起,一邊問道:「阿雪,笑什麼?」   蘇雪一邊用手輕輕地捶了捶陳沅青的右手,一邊答道:「小青,難道你沒聽說過山東無督軍,河南無師長的說法?」   陳沅青微一皺眉,問道:「什麼是山東無督軍,河南無師長?         第一卷 第四章 再遇鏡曉     難得有這個大才女弄不清楚的事情,蘇雪臉上的笑意便更重了幾分,道:「小青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首先來說這個山東無督軍,這一任的山東督軍兼省長丁靜,算是當年我們鄂軍的一支餘脈,但她掌不了山東的實權,大權都操在柳鏡曉的手裡。」   「那河南無師長又怎麼說?我記得報紙都登過好幾個豫軍師長?」   蘇雪道:「河南督軍楊林翼,年輕有為,但他不是河南人。」   陳沅青應道:「對,他是陝西人!」   「楊林翼的基本部隊只有一個陝軍第二師,所以在河南大事收編部隊,所部共有八師九旅的番號,這個師長多了,自然就是脫毛的鳳凰——不值錢了!」   「八師九旅……」陳沅青略一思索,皺緊眉頭問道:「不就是將近二十萬人嗎?河南哪養的活這麼多部隊?」   白凌替蘇雪答道:「河南的師旅編製都小,一師不過三四千人,旅的編制更小,還不如柳鏡曉的一個團。」   說到柳鏡曉,頓時又引到了少女最關注的問題:「聽說柳鏡曉長得俊美如玉,俊逸非凡,是不是將我們雪兒的魂兒都勾去了?」   蘇雪臉上不由多了幾分紅暈,這時候猛聽見一個聲音:「我家鏡曉回來了嗎?」   說話是個身形嬌小的女子,年紀約莫三十出頭,面如霜冰,衣著甚是樸素,只是這女子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一種堅毅。   白凌轉頭應道:「原來是校長啊!是啊,剛才見到柳師長了。」   「喲!」那女子應了聲,隨口問候了一聲白凌後,便隨便在旁邊找了桌子坐下了,朝那正順口批駁督軍團的男子說道:「小楊,有事大可上政事堂說去!莫打攏陳老先生!」   這青年男子正在滔滔不絕地講共和舊事,他口才甚好,只可惜沒幾個人注意他,他現在說服的對象是個禿頂老者,這老頭長得乾瘦,甚是不起眼,只叫了份廉價的早餐在獨自吃著,臉上雖沒有什麼喜怒,但對於這只蒼蠅顯然是有點煩了,聽這校長這一言也點點頭,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可這一來,那楊姓俊美男子就無法繼續講下去,無可奈何之下,轉身找了一桌在那自顧自生悶氣。   望著這校長,蘇雪突地想起她便是有「一人敵一國」之稱的燕傲霜,這燕傲霜也算是軍中極有名氣的奇女子,以一人之力維持一所朱雀軍校,門下學生以能戰著稱,柳鏡曉正是她門下的得意弟子。想到柳鏡曉,不知為何,臉上又有些發熱的感覺。   少女一邊想著心事,一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早餐,吃相倒是非常優雅,正這時,整齊而略有些急促的腳步打斷少女的沉思。   「老師!」這聲音甚是熟悉,回頭一看,正是柳鏡曉和她那參謀長,他二人恭恭敬敬地走到那素裝女子桌前,一齊摘去軍帽,行了個軍禮,齊聲說道:「學生見過老師!」   燕傲霜也只是點點頭,不冷不熱地回道:「在山東還好吧?」   兩人齊聲道:「老師,學生在山東還好!」   燕傲霜說道:「那就好!在山東要好好辦事,莫讓我失望!」她這話雖是隨口說出,可就是有那樣一種讓人不得心折的風範。   兩人齊聲應道:「是!老師!」   「鏡曉!」   「學生在!」   「你過了年就二十八了吧?」稍停了會,燕傲霜又道:「我托人給你找了門親事,對方的小姐據說和你門當戶對,你可曾滿意?」   「一切由老師作主便是!」   柳鏡曉執掌一省軍政大權,那參謀長想必也是山東要人,可在燕傲霜面前連聲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恭敬極至,就連婚姻大事都由燕傲霜做主。蘇雪不由為此大為好奇,再轉目一看,只見陳沅青望著燕傲霜不那遜色於男兒的風範,竟是望得癡了。   「那兩位是你朋友?過去打個招呼吧」   「是!老師!蘇旅長,白參謀長好!」   「好!」蘇雪和白凌一齊站起答道,這時候在那自顧自生悶氣的楊姓男子,站起來朝柳鏡曉說道:「鏡曉弟,回來也不通知大哥一聲?」這男子說話間堅毅有力,顯得擲地有聲,又一指參謀長:「這位小姐是兄弟的哪位愛將?」   那女軍官利落地回答:「郭俊卿,陸軍十七師參謀長。」   白凌心中暗自一驚,這郭俊卿雖是女子,卻是山東手執重權的重要人物,郭自征柔然時就追隨柳鏡曉,也極受重用,傳聞當年楊鏡柳背鄂起兵,不時吩咐部下:「你們可以不聽我的,但不能不聽參謀長的。」現在山東各縣要害位置的調動升晉,都由這郭俊卿一手操辦。   柳鏡曉這時候朝著那男子微笑道:   「楊督軍,您也在啊?」   一聽「楊督軍」二字,齊嚇地蘇白兩人臉色一變,齊聲問道:「楊督軍?你是河南督軍楊林翼?」   那人答道:「蘇旅長,白參謀長,區區正是渭北楊林翼。」   楊林翼年紀輕輕,卻已是河南督軍兼省長,獨掌一省大權,算是共和創建以來,不滿三十就出任督軍之職的第一人。   何況此人也當真是驚才絕艷的人物,當年渭北以一營之眾起兵,以區區八縣之地,抵抗九省之兵,竟不落下風,後來歸德之役,楊林翼在鄂魯之間搖擺不定,坐視雙方血戰,但在關健時刻突然接受丁靜委任的河南督軍之職,宣佈背鄂自立,數萬鄂軍潰不成軍,楊林冀遂取得河南的地盤,戰後柳靜曉倒也言出如山,全軍退回山東,在河南不駐一兵一卒,所以兩人也算是多年相識。   只是對於蘇白兩人來說,這人實是當年鄂軍歸德之敗的禍首。雖然當年鄂軍之敗始於柳鏡曉,但在鄂軍中對柳鏡曉卻並無多少惡感,當年他背鄂起兵,是為故主復仇,這事非但做得光明磊落,而且是天經地義,更何況柳鏡曉治魯之後,對鄂軍老人諸多照顧,很得舊鄂軍官兵的人心。   而楊林翼不同,當年他坐視友軍和柳鏡曉惡戰不止,待戰事不利又在背後捅了友軍一刀,稍後又斷絕了鄂軍北退之路,最可恨的是佔據河南後將鄂軍勢力連根拔起,一想到這,蘇白兩人面上的嚴霜又要多上幾分。         第一卷 第五章 雲帥現身     那邊,柳鏡曉正臉帶微笑,朝楊林翼說:「老楊啊,幾年不見,想必在河南混得不錯吧?對了!你在我山東邊境上能不能少駐幾個兵?我可是只駐了兩團之兵。」   楊林翼直接回絕說:「哪裡哪裡,我的師小,一師不足四千人啊……你們山東一團可是三千人的大團,再加上保安部隊,可不比我們河南弱啊……」   「林翼,我心裡有數,除了原駐各部,你的三師、四師出信陽,步兵三旅、二旅、七旅入是德,更不要提那幾支在開封待運的部隊。」柳鏡曉在那侃侃而談,聲音不大,條理卻甚是清晰。   「鏡曉老弟,我幾個師旅只是出去演習演習,我的部隊不比你們,山東各部裝備精良,久經軍陣,是一等一的能戰之師。」   楊林冀接著說道:「我們河南各師士氣不振,裝備低劣,部隊多未經訓練,不少部隊都是由趟將組成……你知道是趟將吧?對,就是河南人口中的土匪!這種部隊非得好好調教調教才能打仗,所以不拉出去練練怎麼能行!倒是你們山東,每年軍費支出近千萬元,幾為我河南全年歲入,鏡曉弟若想在山東幹出一番政績,非得下狠心裁軍不可……」他口才甚好,這番話一氣呵成,語氣間更是凜氣逼人,根本不給柳鏡曉說話的機會。   待得楊林翼說完,柳鏡曉才說道:「鏡曉只求有個溫柔窩便好了,不求什麼政績。共和初年,山東駐軍也有一師二旅,盛時更有二師三旅的編制,現在山東可只有我們一師,要裁軍,可先輪到楊督軍你啊,河南可有八師九旅的兵力。八師九旅啊……」   他說話間和和氣氣,可硬把楊林翼給頂了回去。實際其時山東駐軍雖僅一師,但山東素有鹽鐵之利,柳鏡曉又截留了山東關鹽統稅和大部鐵路收入,十七師光正規軍就轄五旅之眾,尚不計保安部隊、路警、稅警、膠東自治軍十餘團,所部達五萬餘眾,多半為能戰之兵,軍力外侵不足,自保卻是有餘。   不料此時突變又起,只聽見有人說:「柳鏡曉,你既有餘力在那築溫柔窩,何不上解幾筆閒錢,為咱京城的公務員發發餉?」   這聲音不大,但大家都聽得很清楚,蘇雪轉目一看正是那乾瘦老者,這老者說話間瀟灑自如,自有一種領袖風範。   「既有餘錢,不為博佳人一笑,又有何處可用?」這話雖是打在柳鏡曉的痛腳上,要知山東各項歲入從不上解中央分文,中央對此極為不滿,但柳鏡曉仍是淡然處之。   那老者站起,大笑道:「難怪都說柳鏡曉雖然有寡人之疾,但卻不是俗世偽君子,果真不假!好!好!好!也算是個人物!」   柳鏡曉仍是不溫不火地道:「能得雲帥如此讚揚,鏡曉已不虛此行。」   陳雲帥?蘇雪掩住小嘴,幾乎不敢相信,今日變化連起,在這小小酒樓聚集這麼多的風雲人物,但她絕對想不到,這毫不起眼的老者竟是人稱「雲帥」的陳雲傑。   自鄂敗直代,直系非但掌控中央,而且勢力滲入全國各地,光憑直系超過二十師的武力便是舉國無敵。而陳雲傑在直系中的地位僅低於人稱「明帥」的曹明,但小販出身的曹明,無論才幹謀略,都較這位棄文就武的陳雲傑相去實在太遠。可蘇雪怎麼也沒有料到,這位操控著數十萬大軍的雲帥,直系的靈魂人物,居然是這般模樣。   陳雲傑道:「柳老弟還記得老夫?」   他話雖溫和,卻隱隱中帶著幾分霸氣,柳鏡曉答道:「普天之下,能讓林翼兄生悶氣的,也只有雲帥一人了!」   陳雲傑從容坐下,舉起茶杯,品了一口香茗,才道:「林翼,鏡曉,來,來,坐!坐!坐!」   柳鏡曉和楊林翼也不客氣,一左一右一齊坐在陳雲傑身邊,雙方閒談了一段軍國大事,陳雲傑猛地話峰一轉,道:「柳老弟啊,山東歲入近兩千萬元,你總得解點款子給國庫啊……」   自共和創建以來,素來是中央弱地方強的局面,尤其是財政方面,共和國最富庶的兩個地區,一個是廣東,歲入幾近一億元,堪稱全國之最,但是南方各省素與中央對立,特別是共和十八年直奉決裂後,西南各省一直維持著半獨立的地位,始終未有一元一角之款解京。   其二是江南的江浙瀘三角聯盟,三地皆位居富庶之地,歲入更甚於西南,上海七千九百萬元的歲入,再加上江浙兩省的歲入,幾近一億三千萬元。不過歷史上三角聯盟向來是親南方過於親北方,上海沈家自共和初年起,始終在南北爭議中維持著超然地位,再加上江浙瀘一體,東南二省一市除了象徵性意義的三十萬元歲入外,政事堂從來對東南的財政收入沒有任何希望。   這樣一來,中央主要依賴於北地各省的財政收入,山東常年解京歲入將近六百萬餘元,是中央於黃河以南最重要的財政來源之一。可柳鏡曉主政山東以來,非但未有分文解京,就連交通部應得的鐵路郵電收入也強行截留了。   不過這樣一來,直系控制的中央政府財政就更為緊張,部隊欠餉三個月是普遍情況,公務員半年沒能領上奉祿亦不少見,逢年過節為了發點錢,還得專門發行公債。不過堂堂中央政府的公債即使許出八厘的高利,仍只能打六折發行。   「雲帥,您這話說得雖然在理,可是您吃肉,鏡曉就得把碗砸了!」   ……   「這等大事,我不過是個二炮,非得大小姐決定不可!」   ……   「山東今日這個局面,是鏡曉為督軍大人打下來,鏡曉要對得起大小姐,假想到時大小姐執政,總要給也留下點東西吧……」   ……   「孤兒寡母哭起來可憐,雲帥就饒了在下吧!」   ……   這一番交鋒,蘇雪不由對柳鏡曉大為佩服,陳雲傑的口才極佳,雖不如楊林冀那般銳氣十足,卻句句直中柳鏡曉要害之上。柳鏡曉則依舊那般是態度溫和,說話語氣也不重,只是言語中大有綿裡藏針之意,往往在三言兩語之間便駁得陳雲傑前功盡棄。         第一卷 第六章 三遇鏡曉     陳雲傑最後說道:「柳老弟,那好那好!山東歲入中央一分不動,不過兩淮鹽入每年幾近千萬元,江蘇李督軍那邊也催得很緊,老弟這總得意思意思一下吧。」   柳鏡曉一聽這話,心裡不由咯登一下,神色亦略為一變,他最擔心的事情就莫於失去淮北鹽入。原來十七師所轄之地,卻並不局限於山東一省,江蘇淮河以北之地亦在柳鏡曉轄下,淮北雖不及蘇南那般富甲天下,但海州所產之淮鹽品質頗佳,號稱一斤即可抵它地精鹽數斤,故此淮北鹽入每年不下六七百萬元,可謂是柳鏡曉的命根子。   但對淮北鹽入眼紅的人絕非少數,江浙滬聯盟更是要求自己早日歸還淮北,若非江蘇督軍李定遠與他同屬鄂軍餘脈,說不定便會立時派兵來攻。即使如此,李定遠仍是不時派人帶信過來,要求自己即日歸還淮北,至不濟也要將淮北鹽入歸還江蘇。   但柳鏡曉臉上仍是不動聲色,笑道:「上海歲入七千餘萬,雲帥怎麼因小棄大?說這些政事多無趣啊,倒是聽說令愛可是位國色天仙的大美人,鏡曉早已……」   話未說完,陳雲傑突地站起,猛地一拍桌子,凌厲的眼神如寒霜一般射向柳鏡曉,竟讓柳鏡曉不敢對視,口中尤自怒道:「呵!」   原來陳雲傑膝下無兒,只有一個正待字閨中的女兒,他是出名的愛女如命。柳鏡曉這句話正觸上了他的逆鱗,他雖視柳鏡曉是個人物,但始終認為柳鏡曉浪蕩花心,行為大大不檢,與自己女兒的品行相貌一比,可謂天差地別,這等人物莫說對自己女兒有沾染之念,就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也是極大的不敬,一時間竟然心情激盪,來個當場發作。   陳雲傑這番震怒,實是柳鏡曉始料不及,心中一驚,不由生了幾分懼意,但他反應甚快,很快便明白其中緣由,正想開嘴解釋,只聽身後也呯地一聲拍在桌子上,燕傲霜大聲道:「好!好!好!陳雲傑,我家鏡曉配不上令愛便是,鏡曉!我們走便是!」   她雖是微怒,但言情間別有一種風情。陳雲傑這話本是愛女心毀,沒想到反而大大得罪了燕傲霜,她本來就是對學生出名的護短,郭柳又正是她學生中最傑出的二人,縱使犯上再大的錯,在燕傲霜心中也是小小的錯處,何況柳鏡曉不過是出言不慎。   而柳郭兩人雖然畢業已久,數載人海沉浮,早就成了人精,但對這位昔日恩師卻是尊敬之至,一聽此語,急忙齊身跟在燕傲霜身邊。   燕傲霜結完帳,帶著幾份怒氣匆忙離去,楊林翼雖欲開口好言勸阻,但陳雲傑在那裡繃著臉,終是不敢開口。不一會,陳雲傑也帶著悶氣下樓,他一走,楊林翼也跟著走了。   按理,蘇白兩人都是陳雲傑的下屬,應當上前晉見才是,可是直鄂勢不兩立,這些舊鄂系軍人對於陳雲傑的反感,即使和他們最討厭的楊林翼相比,那也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區別。所以見陳楊兩人匆匆告辭,兩人反倒都鬆了一口氣。   此次劫械大獲成功,再加上看了剛才這樣一齣好戲,蘇雪大是高興,讓白凌先行回蘇公館。自己則和陳沅青一路逛街,慢慢品味購物的樂趣,一直折騰到臨近中午兩人才分手,蘇雪自行叫了輛馬車回蘇公館食飯。   等蘇雪食完中飯,在那擦拭手槍時,白凌突然說道:「小雪,這次劫械成功,一是靠徐阿姨的錦囊妙計,二是靠柳師長通情達理,這一點莫要忘記了!」   「二叔,這一次真要多謝他們兩位啊……」   「不過,想想也是我們前代英靈保祐我們……小雪,下午你去英烈祠去看看諸位先烈……」   蘇雪應道:「不好吧……下午我約了小青。」   白凌一副莊重地說道:「小青那邊我會通知地,你去看看先烈,也讓各位先烈能保佑我們能步出逆境……」   蘇雪答道:「那我去了……替我通知小雪!」   待蘇雪走出房門,白凌長長歎了口氣,看不見是喜是愁,許久才自言自語道:「把小雪送到那個花花公子懷中……徐姐,你的主意真的可行嗎?」   英烈祠距蘇公館有一段距離,步行要半個多小時才到,不過那裡蘇雪沒有資格進入。   騎著健馬,俊俏的女軍官吸引路人的無數眼光,只是當蘇雪望著那高聳的七座塔尖,心裡總有一種酸酸的感覺,手中可不松勁,略微一拔馬頭,催動戰馬朝英列祠的左邊走去。   眼前是空曠的廣場,正中是兩人多高的紀念碑,上面寫著「女英烈祠」,筆法纖秀飄逸,卻隱隱帶著一種豪氣,正是林紫音的手跡,兩個望不到底的大水池後面,則是一座傳統佛殿風格的建築,正面也懸掛著林紫音的手跡,再往上看,黃瓦飛簷光彩奪人,飛簷間懸掛著風鈴,只要微風拂過,悅耳的鈴聲便會在耳邊響起。   蘇雪在水池邊繫好戰馬,走到水池邊,雙掌合十,閉上雙眼,靜靜地享受微風和鈴聲的合奏。   許久,蘇雪才睜開雙眼,走進女英烈祠,四名女衛士一齊敬禮:「蘇旅長好!」蘇雪也帶著微笑回禮。   和外表傳統中國式的風格不同,女英烈祠內部是由外至內的五重空曠迴廊構成迷宮般佈局,充滿了西式風格,半圓形的屋頂被精心裝飾過,走廊之間的花崗石圓柱則顯示女英烈祠的雄偉,圓柱頂部是希臘式的浮雕,浮雕之間有無數女軍人的巨型塑像,或一身戎裝,威風凜凜,或面色堅毅,從容不迫,或淡雅如水,臉帶微笑,讓人回味無窮。   圓柱和圓柱之間,則是巨幅的油畫,上面一一描繪無數女軍人為建立共和所表現出的勇氣和犧牲,在所謂「創建共和」的開國戰爭中,足足有三千七百多名女軍人奉獻出自已的生命。   不過建立女英烈祠並不是林紫音的意思,林紫音一直表示女英烈們應當進入英烈祠,但保守勢力則堅拒任何女性進入英烈祠,無論這名女性是生者還是亡者,就連當時任陸軍部長的林紫音,數次要求參觀英烈祠也被直接拒絕,同時在烈士遺族待遇問題上,男女之間亦有很大差別。   對此林紫音經過數次失敗後,只有退而求次,在英烈祠旁邊建立了一座專門記念女英烈的女英烈祠,當然林紫音在某些程度上以牙還牙,女英烈祠對男性禁足。   空曠的走廊中沒有多少人,使女英烈祠顯得高雅而寧靜。這是因為除了山東和上海外,在大多數部隊中,女軍人始終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即使有一些女軍人能擔任主官之職,往往是繼承他們丈夫或父親的遺產的緣故,蘇雪本人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整個女英烈祠由五重圓形迴廊構成,當蘇雪參觀完最外圍的一重迴廊,轉入第二重迴廊時,一眼就看到一個頗為熟悉的背影,走近仔細一看,從側面可以看到半張俏臉,帶著初雪般的微笑,在空曠的大廳凝視著壁上的巨幅油畫,仍是一身卡其色的軍裝,只是手中多了本書,正是柳鏡曉,只是較早晨所見,更多了幾份溫文儒雅的感覺。   雖然不知道柳鏡曉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不過以柳鏡曉的那般俊俏,衛士恐怕是把他當作女軍官放進來,基於禮貌,蘇雪上前問好道:「柳師長,好!」   「是蘇旅長嗎?還真巧啊!」   柳鏡曉沒有轉過身,仍是盯著那幅畫看,畫上晚霞映在遍是屍體的戰場上,一個女軍官高舉戰旗欲向前奔,臉上神色堅毅,但又帶著幾分溫柔,右手中五色戰旗逆風飄揚,遠方隱約有無數士兵隨著她向前衝擊,正是當年林紫音海河之役中率軍反擊的情形。         第一卷 第七章 祠中論舊     「柳師長也喜歡這幅畫啊……紫音先生當年風采,當真是光耀千秋。」   林紫音在共和時期的女軍人心中有著特殊地位,共和之前的前金軍中從未有過女軍人,光復義軍初起時也只是在輔助部隊有少量女兵,真正有大量女軍人進入軍中,還是始於林紫音手創的十三鎮。故此軍中巾幗,多視林紫音為神。   「激揚的大時代啊……」   「是啊……大雁塔結義……白馬寺定盟……通州起兵……青石鎮大戰……」   聽著蘇雪一一盤點共和創建的舊事,柳鏡曉轉過身來,投過讚許之色:「沒錯,鏡曉一生最後悔的就是,就是遲生了一百年,不能追隨紫音將軍……想到海河的大惡戰……鏡曉就激動不已啊!」   蘇雪也是虎門將虎女,接過了這個普通女性並不感興趣的話題:「十三鎮,掩護全軍!這可是紫音先生的名言啊!」   一聽蘇雪此言,柳鏡曉不由擊節歎道:「沒錯,這句話,鏡曉許為共年初年十大豪言壯語之一。」   「十大豪言壯語?可有沈帥的那句:第六鎮在,第十二鎮亦在!」   聽了這話,柳鏡曉說不出地神采飛楊:「沒錯,想不道蘇雪小姐亦知道這句!」   由蘇旅長由蘇雪小姐,蘇雪頓時嬌靨如花,只聽她說道:「柳師長,叫我阿雪好了!」   「那阿雪也莫客氣了,叫我鏡曉好……」   「怎麼不見燕校長和郭參謀長?」   柳鏡曉仰望著蘇雪的俏臉,微笑道:「她們兩個有體已話要說了。」   蘇雪的玉臉閃過一絲調笑的味道:「所以就把你趕出來了是不是?」   兩人話越說越投機,蘇雪又不由談起當年共和舊事:「說到沈帥的這句豪言,真是遺憾啊……這兩個能戰的師竟然……」   「阿雪說的正是……十二師損失於漠北,雖不及當年征新羅之役損失之慘,但讀史至此,直讓人擊節長歎,昔第六鎮安在……」   兩人相談甚歡,就近找了一張石桌坐了下去,一問才知都是戰史專業畢業,越談越是投機,漸漸把話題轉移到海上沈家身上。   ……   「不過沈帥激流勇退,也算是明智之舉……可惜第六師此後無形消失,沈帥後人又棄軍從商,當年青石鎮大戰以殘軍破萬餘精騎的豪勇,再不復見……」   「阿雪這話就錯了,海上沈家人丁雖然不旺,但亦有久有戰陣的名將,鏡曉許為剽悍能戰之輩……」   聽了這話,蘇雪秋水般的眼睛突地一亮,問道:「不知是哪位?」   柳鏡曉聞言,心中暗自竊喜,可仔細一想,又大有淒涼之意,再緩了緩,才回應道:「是我定邊軍時的一個部下,堪稱我定邊舊將能戰第一,只可惜,戰死於援鄂之役。」言語間大為傷感。   蘇雪柳鏡曉以定邊軍起家,這支草草成軍的部隊確有極強的戰力,歸德之役雙方戰場上拚個你死我活,戰後二十三師的軍官們卻對柳軍的戰力讚不絕口,蘇雪略為一拂青絲,眼角閃過一絲狡黠,應道:「先父對鏡曉的指揮能力也是很佩服,他說,如果早知柳師長這等絕世男兒鎮守歸德,他絕不敢帶頭歸德。」   望著身材比自已高出一個頭的美女將軍,說著自已生平得意之事,柳鏡曉心中不由湧出一種自豪之情,竟是說不出的歡喜,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許久才說道:「小雪說笑了,當年鏡曉起兵魯南,只為報當年丁帥知遇之恩。」   蘇雪嬌也不在意兩人之間的地位差距,嬌嗔罵道:「自已人這麼客氣幹什麼啊?說這麼多客套話?」   「對了,這次來北京是看哪位姐姐?」   「我這次來北京,是想把一隻銀鷹換成金星啊!」   「那恭喜鏡曉了!」   將軍府自共和初年創建以來,主管全國軍銜業務,即使西南各省的軍銜晉陞也得通過將軍府,只不過在業務上過於呆板,就以柳鏡曉來說,依例應為中將加上將銜,但因停年所限,至今在將軍府的表冊上仍然只是一個上校。   「那倒不是我,是我的一個部下。」 柳鏡曉的回答卻出乎蘇雪的意料,蘇雪盈盈一笑,問道:「不知是鏡曉的哪位愛將?」   柳鏡曉面露得意之色:「我所見過最好的騎兵指揮官!……丁寧!」         第一卷 第八章 能將丁寧     蘇雪知道丁寧,柳鏡曉口中所稱的這位「我所見過最好的騎兵指揮官」,據說是柳鏡曉的頭號愛將,非常能幹,又有著水準之上的容貌,和自已一樣,都可以堪稱「美貌才幹並存」。   事實也如此,幾個衛士望著丁寧的英姿,都暗暗流口水,只見一張健康潔淨的臉蛋,利落的短髮,長長的睫毛,清澈亮麗的大眼晴,古板的軍裝掩不住小麥色的健美肌膚,修長的雙腿夾緊馬腹,熟練地操控銀色健騎,在恬靜中蘊藏著一種狂野,修長有力的雙手握著一具千里鏡,仔細觀察著膠東自衛軍的陣地。   「丁司令!」一個四十出頭的漢子大聲呼喊。   雖然雙方軍階相近,而且如果論資歷,李何一是定邊軍時的老營長,丁寧在援鄂之役時只是個新丁,如果論軍階,一個是步兵第四旅的旅長,一個是騎兵旅的旅長,何況李一何的步兵旅有七千多人,丁寧的騎兵旅只有三千人馬,但是李何一還是恭恭敬敬地稱呼丁寧「丁司令」。   柳鏡曉的十七師共有四個步兵旅和一個騎兵旅長,五個旅長原來階級相若,但柳鏡曉專門設立了一個騎兵司令部,由丁寧出任司令官,騎兵司令部掌管全省騎兵業務,除了騎兵旅外,十七師各旅的騎兵營連、路警的騎兵巡邏隊、保安部隊的騎兵部隊也受騎兵司令部的業務指導。   這樣一來,丁寧的軍階就比其餘四位旅長高出一級,甚至因此進入山東最高權力的核心。但這反常的設置,反博得全師上下一片好評,原來十七師最重軍功,而丁寧的騎兵部隊能征善戰,剽悍無匹,屢建奇功,與友軍合作又堪稱無縫,甚至多有活命之恩,何況丁寧是丁帥義女,丁督軍的姐姐,所以對這樣一員女將躍居自已之上,十七師居然是無人表示異議。   李何一則不同丁寧,在十七師中有這樣的說法:「第四旅有全師最差的旅長和最好的參謀長」,李的軍事才幹較之庸才相差無幾,不過他既是定邊軍時期的老幹部,又相當忠誠可靠,柳鏡曉也不好調職,只好挑了一個全師最好的參謀長輔佐李何一。   李何一也有自知之明,自知才幹有限,作戰時事事聽從參謀長,因此第四旅的表現反在水準之上。   這一次柳鏡曉北上進京,但心底下對膠東四大家不放心,專門派了丁寧這樣一員大將坐鎮膠東。   丁寧放下千里鏡,乾脆地問道:「老李,膠東那群兔子有什麼動靜?」經過數年的經營,柳鏡曉在山東的勢力早已是根深蒂固,不過膠東一帶正是他的軟肋。   所謂的膠東四大家,是指膠東的土著勢力「林陳紀徐」四家,在開國戰爭期間,這四家為避戰亂先後自蘇淮遷居膠東,共和二十年代,四家通過聯姻的形式組成一個鬆散的聯合體,後來經過數十年經營,在共和五十年代,逐步掌握了萊陽、即墨兩縣的縣政,不但勢力大增,而且四大家之間的關係也更加緊密,大有同氣連枝之勢。   膠東交通不便,地處偏遠,省府勢力素來鞭長莫及,所以無論哪一派在山東執政,都不得不籠絡膠東四大家。   柳鏡曉當年於魯南起兵,戰火波及全魯,人心浮動,膠東四大家藉機聯手起兵,一舉驅逐鄂系勢力,先後奪占平度、招遠、萊州、海陽、高密五縣,更建立了所謂的「膠東自衛軍」。   當時柳鏡曉初入山東,根基未定,人心思定,加上「膠東自衛軍」又足有九團之眾,無力討伐膠東,只有和膠東四大家謀和,但這樣一來,膠東四大家借口「膠東自治」之名,膠東七縣的人事、財政柳鏡曉都無權過問,更把膠東自衛軍由九團擴至十二團之眾,足足萬餘之眾。   李何一大大咧咧地應道:「沒什麼,只是林家的老二林一塵娶了徐家的徐巧芷,還發了請貼讓我們過去!」   丁寧理了理被風吹散的亂髮,俯視著對面陣地:「老李,還是小心為妙,通知下面的幹部,都不許去,天知道有什麼陰謀?」   李何一大笑道:「丁司令,你放心吧,這些土財主成不了什麼氣候,咱們師長當年說山東自治,這些兔子跟著就大叫膠東自治,以為我不知道他們的居心嗎?」   「老李,原本師長也不想進京,可這次我們從可靠渠道得到一份情報。」說話間丁寧一揮手,一旁的衛士都十分乖巧,退出百餘米,在外圍護衛。   丁寧放好千里鏡,利落地跳下馬,然後找個乾淨的大石上坐下,李何一也坐在旁邊,這時候丁寧壓低了聲音:「上個月,河南楊林翼、江蘇李定遠、河北曹明的代表,再加海上沈家的代表,一齊到了膠東。」   李何一聽了這話連連搖頭,嘴裡不停地嘀咕:「李定遠這個小人,當年不是我們幫他,他怎麼能坐上江蘇督軍這個位置,現在卻淨給我們搗亂。」   「光是搗搗亂,師長也不會在意,可是這次與以往不同,他們在會上談論的事情很機密,我們原來搞不到一點消息。」說到這,丁寧冷笑了一聲:「可師長是什麼樣的人物,別看他整天在脂粉陣裡打滾,可心裡明白著,立即派人從海上沈家那邊弄到了消息,才知道這些人會上談的就是瓜分山東,李定遠占淮北,四大家據膠東,其餘地盤由直系和楊林冀均分。」   這消息實在太過震驚,李何一許久才反應過來,他雖是庸才,卻不是笨蛋,一拍胸膛,大聲答道:「丁司令,你放心好!何一雖是粗人,但師長知遇之恩,何一絕不敢忘!」他自知才幹平庸,若換了一個人主政山東,非便很難晉陞,就連旅長這個位置也必定難保。   柳鏡曉這些年雖然貪花戀色,一年也難得出濟南市幾次,與老弟兄們的感情難免也有些生疏,但他這人很念舊情,對定邊軍時期的老人很是優待,屢次力排眾議讓李何一繼任旅長之職,若非如此,李何一早就被貶到某個偏遠小縣做小小的七品縣令去了。   丁寧把目光放在遠處的山峰,秋水般的眼神多了幾分剛毅,臉上更有一種的氣吞山河的氣概:「那就好,這次我來膠東,師長不是因為對你放心不下,而是對膠東放心不下啊!」   此次丁寧坐鎮膠東,李何一心中頗為不滿,但一聽這話,李何一僅有的一絲不滿也化為烏有,他大聲道:「我們這些老弟兄,只知道忠於師長,我一切都聽丁司令的,丁司令叫我們沖,我們就沖,丁司令叫我們退,我們就退!」   「膠東轄下數十縣,地方千里,口丁數十萬戶,堪稱富庶之地,我等大意若失了膠東,山東、河北、河南必定藉機聯手發兵來攻,這數十萬大軍如洪水一般地壓下來,縱然是師長那樣的天縱之姿,也沒有辦法擋住,那樣我們將死無葬身這地,所以這次師長藉著運軍火的機會特意去了北京。這些話你不要對下面的人講,以免擾亂了軍心。」雖然丁寧的聲音不大,可很有說服力,叫李何一連連點頭。   說著說著,丁寧突地站起,抬頭仰望天空,露出一段細膩而健美的頸部,微風拂動短髮,眼神中流露出一種迷離的感覺,但瞬間之後,安靜的面容,高挺的瓊鼻配合火一般的紅唇,竟是說不出的剛毅,她一字一頓地道:「如果膠東太太平平,我就不來了!這次我來膠東,就是為掀一場腥風血雨!讓膠東四大家鬼哭狼嚎吧!」         第一卷 第九章 變亂突起     「真的好看嗎?」   「我的好表姐,今天可沒人比你更光彩動人了!」   對鏡貼花黃,妝成為君悅,不知道一塵喜不喜歡?一想到一塵,徐巧芷心裡便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渾身沉浸在幸福的感覺之中。   自己和一塵算得上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姐妹們都說丈夫是林家這一代最有魅力的男兒,長得英俊無匹風度翩翩不說,二十出頭的兒郎就已經統領數千健兒,前途無量啊!   何況丈夫對自己又是深情之極,哪個姐妹不羨慕,哪個不誇為天作之合。膠東四大家中,林家為首,徐家為尾,不知有多少纖心慧質的女兒家看上了丈夫,可丈夫為了自己,不知得罪多少人,打破了多少盆盆罐罐,歷經幾許波折,終於才把自己迎娶。   「表姐!表姐!」沉醉在回憶與幸福之中的徐巧芷好久才反應過來,才發現一路伴隨而來的嗩吶聲、鞭炮聲、爆竹聲、嘈雜人聲,都已消失地無影無跡,除了伴娘關切的呼喚聲,一切都顯得寂靜。   「怎麼了?」   「表姐,你自己看吧?」   思索了許久,徐巧芷才把紅蓋頭揭開了一角,發現伴娘已經揭開了轎簾,只見入目都是手執長槍、殺氣凜凜的男兒,一排接著一排,整齊地站立那裡。   徐巧芷暗自心驚,她在閏中看過不少史書,也知道一些勾心鬥角的事兒,難道林家要獨霸膠東,借此良機剪徐家?   但轉念一想,又覺不對,膠東四大家素來同氣連枝,算得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自己的公公林白河素來英明神武,決不會做出這種自毀長城的事情。   正想著,猛聽到一聲巨響:「打倒逆賊柳鏡曉!」   緊接著是轟雷般的迴響,一波接著一波,直嚇得伴娘放下了轎簾。徐巧芷耳中儘是一個聲音反覆響起:「打倒逆賊柳鏡曉!」   「柳賊自督魯以來,倒行逆施,荒淫無道,以姦淫婦女為樂事,罪行磬竹難書……」徐巧芷聽出這是自己的公公,也是林家的當代家主林白河的聲音,但徐巧芷只聽了兩句,腦海頓時一片空白。   一塵!難道……你也在騙我嗎……答應娶我……不過是借我的婚禮而藉機起兵嗎……   正想著,熟悉的聲音令徐巧芷欣喜得差點跳起來。   「小芷!小芷!」徐巧芷連忙扯下蓋頭,伴娘早已掀開轎簾,面前正是帶著尷尬笑容的丈夫。   不管如此,徐巧芷一頭投進丈夫的懷裡,感覺著丈夫寬闊的胸懷。良久,才發現林一塵改換了一身戎裝,米黃色的軍裝,華麗的勳表,金色的肩章,在陽光下是說不出的耀眼……可自己是多麼希望丈夫不是穿著這套衣服,而是穿著黑色燕尾大禮服來迎娶自己……   「小芷……你聽我說……對不起……我也是剛剛知道……才換上這身衣服……我不是有意的……」林一塵完全沒有平時的伶牙利齒,說話結結巴巴,可徐巧芷聽到這,心裡卻是說不出的甜蜜蜜,纖手掩住林一塵的嘴,又靠在林一塵的懷中。   這對男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絲毫沒有注意到遠處林白河的豪言壯語:「我等為山東千百萬百姓著想,決心順應天命,膠東四大家聯同一心,討伐柳逆……」   「討伐柳逆……討伐柳逆……」歡呼的聲音,一波接著一波,驚醒了這對未婚夫婦,林一塵臉上滿是歉意,待遠處一指,道:「小芷,我得立即回團裡去了,只等大會一完,我的團就得先行出發了……」   徐巧芷就曾聽丈夫說過,他的團在膠東自衛軍算是最好的一個團,全團有二千七百多人,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可現在卻在心裡暗暗抱怨丈夫不應該執掌這個團,說不定就會留守,可嘴上卻裝著不太在乎的樣子:「一塵,早去早回……巧芷等你……」   但等一塵走出幾步,徐巧芷又叫住丈夫了,遞過一枚玉釵:「一塵,巧芷始終是您的人,這枚玉釵代巧芷長伴君側,見釵如見巧芷面,還有,要多寄書信給巧芷……」   林一塵三步一回頭,兩道深情的目光不時互相凝神,但情深如海,卻終有別時,等林一塵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視野,徐巧芷的淚珠頓時奪眶而出,怎麼也止不住。   共和九十二年九月二十七日,膠東四大家借通姻之機,突然通電全國,宣佈起兵討伐柳鏡曉。   北京。楊公館。   楊林冀從容地觀看今天新出版的報紙,但他的神色倒像是期待什麼。   一個身影跑入大堂,上氣不接下氣,大聲高呼:「楊大哥,膠東那邊起兵了!」   楊林翼眼神立時一亮:「是嗎?」   「大哥,瞧!這是山東那邊發的通電,剛剛收到的。」   「唸唸!」   「總統府、國會、政事堂、內閣各總長、各巡閱使、各省督軍、省長、省議會、各特別區護軍使、各鎮守使、各師旅長,轉抄保定陳雲帥、廣東莫總司令、上海沈女士、北京蔣校長、杭州胡先生勳鑒並轉全國各大報館:職膠東鎮守使林白河……」   山東省議會。   「柳賊自竊魯以來,天怨人怒,殘害忠良……」   雖然發言人有一張佼好耐看的玉臉,可是經過和她的多年交往,議員早就知道她是怎麼樣的強勢人物,何況冰冷的語氣,肅殺的氣氛,再加上室外殺氣騰騰的士兵,頓時將室內的溫度降到極點。   雖然在生意和膠東四大家有些往來,甚至在暗地下有些勾勾搭搭,但議員大人自已的性命是最要緊的。   如今的十七師可不比三年前,在山東早已是根深蒂固,在這種事情如果一不小心,難保這些士兵立馬把自已拉出去槍斃了,至於膠東四大家,那還是非常遙遠的事情,現在沒必要理會,何況這當中有超過三分之一的議員是柳鏡曉刻意培植的。   所以發言人一念完,立即就有事先安排好的議員上來捧場:「膠東四逆發動全面武裝叛亂,令刀兵再起,民不聊生,實不得人心,沈廳長,我等隨願柳師長、丁督軍平定叛亂。」   「打倒膠東四大叛賊!」   「膠東臨時戒嚴法案通過!」   「膠東討伐法案通過!」   「一致通過總動員令!」   類似的聲音不時在議會中響上,膠東四逆的叛亂引起了廣大議員的強烈憤概,平時效率低下的省議會居然閃電般連續通過了十三個法案(不過在當事人的眼中,似乎這是門外士兵雪亮刺刀的功勞)。   見到這種情形,位於權力最高峰的某位麗人,嘴角滑過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冷笑。   她手底還有一張沒有使用的底牌,就在來議會之前,一批山東軍銜最高的軍官,一致穿著筆挺的軍裝,向著自己和自己心中的那個人表示忠誠。   但與刺刀下的議員大人不同,他們的忠誠無可挑剔,因為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十七師就是他們的一切,經過無數次的軍陣廝殺,才換得今日的地位。膠東四大家叛亂,首當其衝的正是他們。正是如此,自己才會如此強硬,甚至毫不顧忌議員們的反彈,因為即使得不到這些議員的支持,也有最後的一招:解散議會!         第一卷 第十章 海上沈家     海上沈家。   慈祥的老人小心地脫下鞋子,揭開珠簾,雙腳踏在柔軟的地毯,一眼望去,只見桌上牆上到處擺放著精緻的工藝品,從宜興的紫砂壺,景德鎮的瓷器,或是柔然的鍍銀酒杯,新羅的粉青沙器,以至鐵勒的水晶短劍,應有盡有,但在主人的精心佈置,沒有一點雜亂的感覺,反而給人一種細緻的感覺。   整個房間,除了主人細碎的算盤聲外,顯得寧靜而悠遠。   正中的桌子上,一個倩影左手持一把算盤,右手按在賬本之上,從這個角度看去,只見一頭青絲秀髮披肩,瓷器般的完美面容,細細的玉頸,再加嬌小玲瓏的身材,會令任何一個男人會有一種將她摟到懷中好好憐惜的感覺。   但自己知道自己面前是怎麼樣的強勢人物,戰戰兢兢地遞上電報,說道:「大小姐!膠東四大家起兵討伐柳鏡曉,請求我們貸款一百萬元以供軍用!」   上位者的語氣中,似乎流露著說不出的委屈:「長老會那邊想必通過了吧!那還問我幹什麼?」   老人小心地應道:「長老會等待您英明的決定!」   上位者語氣中充滿了譏諷的味道:「長老會是想藉機打擊山東商人的勢力!」   最近數年山東商人的崛起,已經威脅到江浙資本的地位。柳鏡曉雖然政績平平,但多年未見的和平環境,加上較低的賦稅水平,令山東的民間商業勢力插上騰飛的翅膀,甚至隔淮河和江浙資本對峙。   面對山東商人的威脅,海上沈家的某些長老除了使用合法的商業手段外,也寄希望某些不道德的手段,只不過執掌著家族最高權力的某位小姐顯然並不欣賞這種做法,她用強硬的語氣地說道:「替我告訴他們,一分也不給!」   老人並不瞭解上位者的心思,只能把心中的疑問說出:「為什麼?至少山東戰亂多拖一天?對我們就越加有利,難道是怕影響我們一貫中立的立場。」   海上沈家,自共和初年就標榜「價值中立」、「永遠中立」,無數下野後的統兵大將、一方豪強紛紛把財產轉移到上海。即使實際上更親近南方一些,但共和以來,上海一帶的南北和議之聲始終不絕於縷,上海沈家調停的借口便是:「絕對中立」。   「因為這個啊!」揮舞著不知哪弄來的一本小冊子,上位者的嘴角帶著幾分傲氣,「千變魔女」果真不虛。   「我們沈家可以做賠本的買賣,但絕對不會把金錢投資在沒有前景的事業上。」   老人小心地打開上位者扔過來的小冊子。如果林白河看到這個小山子,一定會痛心地捶胸頓足,這是膠東四大家的十數位長老,費盡年餘時間苦心制定的攻略山東計劃,從部隊編制、作戰行動到後勤補給,無所不包,極其詳盡,只是現在它出現在不應該的地方。   經過數十年的經營,沈家這個商業帝國已經把觸角滲入到共和國的每一個角落,伴隨著沈家商隊的進入,無數的商業間諜在黑暗中翩翩起舞,當然在商業情報也會無意中稍帶上那麼一兩件極機密的軍政情報。   尊貴的大小姐耐心地為老者解釋:「我不懂行軍打仗,可我第一眼看到這個計劃……就知道是這是個平庸的計劃……實在沒有比這更平庸的計劃……」   「把膠東自衛軍的十二個團擴編成四個師,然後用林一塵的第一師攻煙台,第二師出威海,第三師攻青島,剩下的三個團,鎮守膠東本部,等攻佔膠東後,再兵分四路進攻濟南。」   「把所有的力量均勻地分成四支,這種計劃恐怕只有白癡才作得出!土財主就是土財主!這一次山東變亂,雖然四大家會引得兩三個月內膠東大亂,甚至可能會攻取膠東,在山東為賭注的爭奪中,我想這幾位土財主將是第一批淘汰離場的人物。」   如果讓制定計劃的四大家長老知道,他們苦心制定的計劃,在這個女人口中中被罵成一文不值,必定會個個爆跳如雷,但老人和這些長老不同,他只是提出不解:「可是有句諺語不是說:不要把所有的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   「可是把所有的雞蛋放在四個不穩定的籃子裡,對一個擴張中的商人來說,那才是最大的危險。」   北京楊府。議事廳內燈火通明。   自從得到膠東四大家聯手起兵的消息,楊林翼始終一言不發,俊美的面容由於長時間的緊繃而不少。   整個議事廳中瀰漫著一種沉重的氣氛,那個趕來報信的青年軍官終於忍受不住,站起來說:「楊大哥,要當斷則斷!」   楊林翼沒有反應,只是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臉上也依然是那樣死板的神情。   那青年帶著期待的語氣又說道:「楊大哥,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啊,只要咱們取了山東,攻山西,取湖北,然後揮師南下,皇圖霸業指日可成!」   楊林翼依舊緊繃著一張臉,楊林翼身邊的一名軍官譏笑道:「我們的小呂真是大公無私啊,恐怕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了!」   「岳鍾林,你什麼意思?我這可是為我們陝軍好!楊大哥……你來說說!三路大軍齊攻山東,再加上膠東四大家策應,大事豈能不成?」   岳鍾林回應道:「三路大軍……李定遠、曹明有小呂你這麼好心?肯定要我們打頭陣,等我們和柳鏡曉打得兩敗俱傷,他們再出來撿便宜!小心偷雞不成蝕把米!」   小呂不由對岳鍾林怒目相視,這時候楊林翼終於開口了:「柳鏡曉那邊有沒有消息?」   岳鍾林道:「還沒有新的消息!」   楊林翼道:「你去燕傲霜的朱雀軍校看看!」   岳鍾林道一聲好,快步走出議事廳,翻身上馬,清脆的馬蹄聲在晚風愈來愈輕,議事廳中又回復到那種沉悶的氣氛之中。   約莫個把鍾之後,急促的馬蹄聲再度響起,楊林翼向外望去,只見岳鍾林跳下馬來,一邊搖頭,一邊快步走進大廳,楊林翼站起身來,拉住岳鍾林的手道,安慰道:「辛苦了!怎麼了?」   岳鍾林應道:「楊大哥,不行!不行!」   「怎麼了?」   「軍校附近五步一哨,十步一崗,有部隊以戒嚴名義,嚴禁行人通行,我們的人想盡了辦法,始終無法混進去。」   「不可能,局種戒嚴這種大事內閣是不會同意的,知道是哪個部隊嗎?」   「據我觀察,有可能是十三師。」         第一卷 第十一章 衛國之師     十三師?楊林翼的心中,頓時有了個大大的問號。   十三,在許多遙遠的國度視為不吉之數,但是這個十三師,在所有共和軍人的心中,始終佔著特殊的地步。   十三師歷史雖然相當久遠,可畢竟不能和號稱「開國六鎮」的一至六師相比,他是在共和創立前三年倉促成軍,在這一點上,甚至還不如被稱為「護國六鎮」的七至十二鎮。   十三師雖然功勳卓著,可遠不能和三、五師、九師這樣的部隊相比,甚至還不如號稱「綏遠鐵騎」的騎一旅。   十三師的編制並不龐大,全師直隸六個步兵營加騎炮輜工各一營,7000人的編制只有普通師的半數。   十三師的軍餉不高,在軍中只能算一般水平,十三師並不團結,歷史的原因,使他的每一個營都有無數光榮的歷史,導致內部產生了無數的派系……   僅管如此,在無數共和軍人心中,這個師有著特殊的位置。而無數少女的心中,談吐高雅,英俊不凡的十三師軍官是擇偶的最佳選擇之一。   共和前三年,國父林思遠戰死於冀南邯鄲,當時叫「光復義軍」的共和軍,在失去這位靈魂人物後,全軍大亂,金軍十餘萬趁機南渡滏陽河。   在此全軍存亡之際,六鎮統領一致擁戴國父夫人臨時統帥全軍,並由六鎮統領組成的統領團統制全軍,同時將起兵以來收編的六協之眾改成七至十二鎮,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共和草創」。   由於林夫人沒有直屬部隊,六鎮統領特意從每鎮之中調出精銳步兵一隊,合計步兵四營十二隊,編為十三鎮,由國父愛女林紫音統領,共和開國之後,由鎮改師,即為十三師。   該師在共和草創之始,戰則爭先,退則斷後,以犧牲精神而聞名全軍,尤其在海河一役,林紫音高呼「十三鎮,掩護全軍!」全師在海河北岸反覆衝殺十餘次,使四鎮之眾能安全退回海河之南,但全師死傷慘重,海河以北屍骸遍地,堆積成山,號稱開國諸役最為慘烈。   從共和草創至今,這個師始終抱著不介入政治的態度,有著永不參與內戰的美名,常年作為首都衛戍使用,官兵則是各省督軍挑選出全軍最優秀的軍官士兵送至京城,而十三師出來的軍官以能戰著稱,也是最受部隊歡迎的。   但十三師是最挑剔的,往往送來的一營官兵中,往往只挑中半數不到,因此十三師永遠不會滿員。這些眼高於頂的天之驕子,在這等時刻非得個個使出全身的力氣,但也未必成功。   共和三十二年,當時統治西南各省的廣東督軍段如傑親自選了一營之眾,送至京都,可十三師只挑了一連不到,其餘全數退回廣東,這不到百人的一連之眾也當真是藏龍臥虎,日後竟出了三位督軍,七位師長,至於師長之下的主官更是不計其數。   十三師長駐京中,但每至國家生死存亡之際,便會出師助戰,與友軍合作堪稱無間,勝則彈冠相慶,敗則鼎力相助,號稱「衛國師」,在民間聲名極佳,尤其是共和十八年間,直奉之戰方止,我國元氣大傷,其時征新羅大軍失利,數十萬軍民困頓於鴨綠江畔,該師八晝夜長驅近千里,在敵前搶佔了楚山,全師高叫林紫音當年的豪言「十三鎮!掩護全軍!」   面對數倍之敵,十三師血戰十數日寸步不讓,其時戰況堪稱山河變色,面對虎狼之敵,一個小小高地一地竟易手十餘次,雙方的屍體反覆堆積竟達數米,此戰戰罷敵軍六個師團已不能再戰,戰後收攏全師亦不足千人,但終於讓數十萬軍民成功渡江,「衛國師」之名不徑而走,可謂聲震於海內。   其後數十年,在安南千里雨林和安南叛匪連番血戰,在漠北苦戰柔然叛匪,在甘陝剿滅回亂,在新省擊破鐵勒兩師之眾……不戰則已,戰則必起中流砥柱的作用。   巨大的疑惑在楊林翼心中產生,是什麼原因讓從來不幹預政治的十三師維護起柳鏡曉來。   這一次五家聯手反柳的計劃,楊林冀在後面出了很大的力量。楊林翼圖魯非止一日,河南為百戰之地,楊部陝軍又屬客軍,困守河南只能坐以待斃。   所以自己一方面大力拉攏中原豪傑,一方面力圖向外發展,但西有晉軍,北方為直軍,南方為親直的湖北,東為柳鏡曉的山東,哪一方都不是省油的燈,若一個不小心,自己辛苦打下來的這份的基業就付於流水了。   但膠東政局變幻之快,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而柳鏡曉在酒樓暗示對己方部隊調動瞭若指掌,警報自己不要輕舉妄動,山東各部想必早已嚴陣已待,至於這京中政局變幻,恐怕更出乎自己所料。   一想到這,楊林翼突然對手下幹部問道:「我之政績,比之柳鏡曉如何?」   底下有人搶先應道:「督軍治豫以來,剿流寇,查貪官,賑災民,興水利,正民風,政績昭然,豈是柳鏡曉那好色狂徒能比?」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楊林翼聽過不由有了幾絲喜意,片刻之後,又復常態,道:「不,柳鏡曉治魯以來,雖無大功,亦無大過,他軍中魯南子弟甚多,不能視為客軍,若刀兵一起,人心向背,極難預料啊!」   稍緩緩了,他又道:「我軍戰力和柳軍相較如何?」   「柳軍久疏軍陣,兵力不足四萬,當年一支流寇就搞得全省震動,又要分兵防備李定遠、曹明,魯豫邊境守軍不過兩團,我軍能征善戰,雄兵八萬隨時準備出戰,想必是勢如破竹,滅此朝食!」小呂搶先回答。   岳鍾林冷笑一聲道:「好一個滅此朝食……小呂是想學齊頃公了,真是豪情可佳,只不過我軍戰力亦是堪憂,我們陝軍能征能戰,但是裝備太劣,步兵兩人才有步槍一桿,豫軍實不堪戰,多為趟將民團編成,一團只有五六百人……這勝敗之數,楊大哥,鍾林說句實話……還是末知之數啊……」   楊林翼繼續問道:「那一旦開戰,論軍費開支,我軍和山東相比如此?」   楊林翼問出了第三個問題,眾人一齊愣在原地,因為長期以來一想速取山東,根本沒有想到打消耗仗上去,而雙方在經濟上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第一卷 第十二章 故人來訪     但即使是掌握富庶山東的某人,這時候心裡也正在為經濟問題肉疼不止。   「鏡曉,這塊寶石好漂亮啊!」   「老師喜歡,買下就是了!」   在燕傲霜的眼中,自己已經升級為移動錢包,但更最淒慘的不在如此。   「這套低胸裝怎麼樣?鏡曉你給我參謀參謀……」   「與阿雪很搭配啊,不過最好配上……」   雖然蘇雪的鑒賞力不錯,但這幾年天天在脂粉堆打滾的柳鏡曉在這方面明顯進步神速,可憐的柳鏡曉又是個完美主義者,只好絞盡腦汁地那裡為蘇雪設計,不過看著煥發無窮魅力的蘇雪,總算有那樣一種滿足感。   「俊卿,這胸針很不錯的……我給你買了!對了,看看這套衣服……」   「喲!那就多謝了!」   與對蘇雪和燕傲霜的被動付賬不同,柳鏡曉對郭俊卿更為主動一些。郭俊卿是自己的親信,對她的忠誠自己從不抱任何懷疑。雖然大把的現鈔花出去肉痛,但只要拉攏到這位愛將,再大的代價都是值得。   雖然不是在全北京最繁華的女人街,而是在燕傲霜的朱雀軍校之中,但上海商人帶來的首飾、服裝、布料……應有盡有,堪稱琳琅滿目。   臨時陪著三位佳人逛街掃蕩的柳鏡曉,在得知膠東四大家起兵叛亂的消息後,雖然以安全原因趕回朱雀軍校,但看到了被打斷興致的佳人,柳鏡曉以實際行動表達了歉意,臨時請上海沈家駐京商務辦事處帶些好貨,在朱雀軍校中讓幾位佳人任意挑選。   「柳鏡曉希望閣下能帶點漂亮的服飾和化妝品讓他的女朋友選購。」柳鏡曉這個名字確實具有極強的商業價值,當商務辦事處確認了事實後,兩大車的高檔奢侈品,連同六位美貌能幹的女售貨員,一同在第一時間趕到軍校。   「五十元?稍貴了吧?小姐,這串項璉煉打個七折如何?三十五元?好不好?」儘管心裡肉痛,柳鏡曉仍然表面上維持著瀟灑的風度。   望著從容俊美的柳鏡曉,正用讓人迷醉的溫柔目光注視自己,女售貨員不禁紅了臉,用蚊子般的聲音應道:「好!」   柳鏡曉的眼力確實堪稱毒辣地無話可說,對於這些女士專用物品的價值一眼就能看破,當然柳鏡曉也為美麗的售貨員小姐們留下了相當合理的利潤,這時候的柳鏡曉已經從移動錢包主動轉職為談判專家。   「鏡曉,這套裙子怎麼樣?」既然有移動錢包付賬,女士們的味口是永遠不會滿足,所以與瀟灑的外表不同,柳鏡曉的內心正在嚎叫:「總共花了多少?好像是六千八百多?這個月的特別費又要透支了!」   事後,有幾位省議會的議員拿到這份購物清單,在省議會上公開指責某師長公器私用,挪用巨額省府經費為「不相干」人員購買巨額奢侈品。   而某幾位柳鏡曉正在追求中的大小姐看到這份清單,在大呼便宜的同時,也要求柳鏡曉一同掃蕩泉城某處女士最愛的街道,令柳鏡曉的特別費再次嚴重透支,事後更因此被某位女廳長公開訓斥一頓。   幸虧兩位天使的降臨結束了這一切,也讓柳鏡曉的錢包再無須向外灑金子。   望著精神頗佳的白凌參謀長,還有他身邊隱隱有熟悉感的那位老夫人,柳鏡曉帶著笑臉說道:「幾位小姐,我招待一下客人,今年的購物就先到這裡吧!總共多少錢?好的,拿著支票!收好!白參謀長請,這位夫人是?」   豐收!豐收!真是天大的豐收,居然賣了七千多元的商品,這可是一個大型商店一天之內都難以賣出的數字啊!這樣好的一樁買賣,每個人恐怕能分到一百塊的紅利吧!平時為了這些錢,可是半年都賺不來了……還有,柳鏡曉真的好帥啊……   沉醉在美好幻想之中的售貨員小姐,絲毫沒有注意柳鏡曉臉色突地變白了。   這位風韻猶存的老夫人保養地相當好,挽得高高的髮髻,一身黑色絲絨長裙,大翻領,外披一件裘皮披肩,增添了幾分神秘之感,像任何闊太太那樣拎著一個小巧且金光閃閃的皮包,穿了一雙銀色尖頭皮鞋,再配上溫和的笑容,十足是位雍容華貴的闊太太,只是那幾根白髮,代表那已經逝去的歲月。   這面容好熟悉?在哪裡見過?   當柳鏡曉終於想起這位貴婦人的名字,臉色突變,許久才從嘴裡擠出幾個字眼:「程夫人?」   對方回應以溫和的笑容,對燕傲霜笑道:「傲霜,你的學生果然不錯!」   燕傲霜:「徐姐的眼光也不錯!」   蘇雪則在一邊親暱地叫道:「徐姨!」   見對方沒有興師問罪,柳鏡曉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鏡曉見過程夫人,當年我年輕氣盛,做事欠考慮,還請程夫人多多見諒!」   徐姨仍是那般神態:「過去的過去了!和阿雪一樣叫我徐姨好了!」   柳鏡曉這才恢復原來那般瀟灑風度:「多謝徐姨!」   自己這幾年十分低調,對於鄂軍老人更是千般討好,只是對於這位在老鄂軍中極有威望的夫人,幾次派遣使者都吃了閉門羹。   當年的戰場廝殺令雙方幾乎有著太多的仇怨,雖然不明對方的來意,能令當年橙色戰旗下的兩支餘脈和解,對於柳鏡曉來說是個意料之外的收穫。   只是徐姨看自己的目光,好像有些古怪,好像曾在哪裡看見過。   「鏡曉,聽說膠東有幾個兔崽子給你搗亂不是?」   「徐姨,是有那麼一回事,成不了什麼氣候的……」   「那就好,想必鏡曉早有安排……那也不用我……」   「徐姨如能雪中送炭,柳鏡曉實在感激不盡……」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政治婚姻     客套話說完後,徐姨仍然是那種素雅大方的語氣:「鏡曉今年多大了?」   沒等柳鏡曉答話,燕傲霜便代為回答:「這孩子過了年就二十八了吧?」   柳鏡曉猛地想起燕傲霜在酒樓的對話:「我托人給你找個親事,對方的小姐據說和你門當戶對,你可曾滿意?」   政治婚姻嗎?柳鏡曉心中不由一陣苦笑,在人海中飄浮中的他,雖然對此早有準備,但正式發生的時候,內心仍有重重的無奈之感。   雖然有好色之名,情人更是不計其數,但柳鏡鏡在名義上仍是鑽石王老五一名,而且是全天下身價最高的鑽石王老王之一。   有很多人希望自己這個山東實際上的最高權力者,能與另一位名義上的最高權力者結合,但這一點讓自己拒絕了,對於某位已經辭世的生平知己,自己還是更希望他的後代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當然,他更關心的是,自己的老師給自己找的是怎麼樣一位小姐。   「蘇雪這孩子今年二十一歲,雖然比鏡曉小了些,但我想還是對天作之合。」   「徐姨?」蘇雪掩住了小嘴,臉上全是驚詫之色。   白凌搶先道:「是啊!阿雪這個孩子不小,也該找個婆家了!你那些訂婚禮物,雖然大殺風景,但足夠豐富了。」   柳鏡曉驚人的洞察力得到了驗證,但反而安下心來,因為這樣說來,今天和蘇雪的三次相會,雖是有心人的安排,這位純真的旅長卻沒有牽涉進這背後複雜的暗箱操作。   蘇雪卻是神情複雜,神色變幻未定,看不出是喜是憂,這一次車站劫械成功,全賴徐姨在幕後操作,雖然對可能付出的代價早有估量,可她想不到,為了這些武器,付出的代價居然是自己……   柳鏡曉在心裡暗自做了決斷,只見他走到蘇雪面前,俯身半跪而立,抓過蘇雪的一隻纖手,用盡量溫柔而文雅的神態道:「鏡曉多謝幾位美意,能與阿雪大明湖中共泛舟,趵突泉畔同聽雨,相伴一生,不離不棄,實是鏡曉畢生所願……不知道阿雪意下如何?」   這一來誰都明白徐姨和白凌的來意,何況是冰雪聰明的蘇雪,只見她低下來,拚命躲避柳鏡曉溫柔卻又熾熱的目光,面色潮紅,雙頻嬌翠欲滴,就連秀美的頸部都變得通紅,許久用如同蚊子一般的聲音回答道:「雖然我很討厭政治婚姻,如果那個人是你,我想……我不會介意地!」聲音越來越輕,到了最後幾乎低不可聞。   聽到這句,柳鏡曉態度從容站起,但臉上的淡淡笑容流露出無限歡喜之情,這一笑不知迷死多少閏中女兒,轉身和蘇雪並立在一起,右手更是握緊蘇雪的玉手,蘇雪象徵地性掙扎幾下,便迷醉在幸福的感覺中。   這時候柳鏡曉忽然向徐姨問道:「謝謝徐姨,我有選擇的餘地嗎?」   「為了鄂軍的復起,鏡曉你恐怕沒有選擇?」   鄂軍……這支曾經強大的軍隊在共和九十二年的秋天,幾乎是歷史名詞了。   超過三十個師的番號,足足五十萬的能戰之師,共和以來最強大的軍隊……這已經是塵封記憶中的東西。   共和九十年,第三次直鄂之戰的結局是直勝鄂敗,龐大的鄂軍灰飛煙滅。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鄂軍,這個由共和初期第二師和第八師演變而來的軍事集團,仍有著深遠的影響力。   且不說仍在山東江蘇兩省執政的鄂軍餘脈,光是如今直系的近二十個師中,有近四分之一是當年被直系收編的鄂軍。   柳鏡曉明白,他和蘇雪的婚姻,說白了就是代表舊鄂軍勢力的聯合。   「在我的眼中,漂亮的蘇雪小姐比起鄂軍的復興更有魅力,我好像沒有拒絕的理由!」柳鏡曉巧妙的恭喜,頓時令蘇雪嬌嬌靨如花。   「那好!做老師的也安心了,只是你在山東欠的那些情債怎麼處理?」   「這個……這個……」燕傲霜的問題令柳鏡曉很難回答,說話間吞吞吐吐,蘇雪更是藉機重重擰了柳鏡曉一下。   「我不喜歡看見有女孩子流淚。」   燕傲霜的話顯然給了柳鏡曉勇氣,只見柳鏡曉右手得寸進尺,摟緊了蘇雪的小蠻腰,兩人的身體做著極親密的接觸,蘇雪更是感覺到柳鏡曉那重重的男性氣息,有一種心醉沉迷的感覺,柳鏡曉趁機說道:「鏡曉早年多荒唐之舉,恐怕已經傷了多少紅顏之心,從此以後修心養性便是,只是這昔日姻緣,鏡曉不想讓任何一個知己傷心,還望阿雪多多寬容。」   蘇雪對柳鏡曉風流之名早有所聞,只是又重重擰了下柳鏡曉,卻沒有說話,給予了默認。   見到曾經擔心的問題順利解決,徐姨滿面容光笑道:「鏡曉以後可要安分守己了,不過說真的……阿雪你真是有福氣啊……」   「徐姨?怎麼說?」   「你難道沒聽過柳鏡曉養容有法……你看看鏡曉那相貌……有福氣啊……」   誠然,無論是柳鏡曉或是郭俊卿,還是燕傲霜,容貌都比實際年齡顯得年輕許多。尤其是柳鏡曉,看那初雪的面容,美貌尤勝處子,看起來倒像個二十剛剛出頭的絕世佳人。   據說柳鏡曉的金屋之嬌們,個個得到柳鏡曉所親制特殊的養容物品,名為「冰鏡霜」,有駐顏養容之奇效,傳言有少量流入市場,但只在極少數貴婦人之間流傳,而售價亦是驚人的天價,成為上流社會的傳言之一。   徐姨自己也曾以極高的價格買到少量的冰鏡霜,使用後效果確實奇佳。但柳鏡曉親制的貨色,姑且不論那驚人的價格,關健是冰鏡霜長期以來都是有價無市的,那些貴婦人又有幾個肯出讓這種能挽回青春的物品。那些對柳鏡曉主動投懷送抱的懷春少女們,除了柳鏡曉的相貌、地位、權勢,對於冰鏡霜的渴求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徐姨真是說笑了,只不過這冰鏡霜製作實是不易,鏡曉隨身也只帶了一小瓶,您先拿著……」   徐姨笑臉盈盈,接住柳鏡曉遞過的精製小瓶,說道:「這真是好東東啊……難道真是慕容蘭珠所制嗎?」   此語一出,柳鏡曉和郭俊卿一齊變色,臉色登時變得蒼白,許久柳鏡曉才說道:「阿雪,你和參謀長去一下洗手間,你等我一下……」   柳郭兩人的異常,似乎驗證了徐姨的說法,不過這中間似乎有鮮見人知的密辛吧……         第一卷 第十四章 慕容蘭珠     共和初建時,前朝遺留了大量檔案,這些塵封的檔案除了少量軍政檔案外,始終無人整理。   共和三十年間,一個文弱的書生走進了蘭台,開始整理這些檔案。   盤尼西林、奎寧、胰島素……無數的發現突然使共和的醫學水平突飛猛進,而這些發現全和一個不為人知的名字有關:慕容蘭珠。   這個書生在大內文檔中追尋慕容蘭珠的蛛絲馬跡,終於串成這位杏林女傑的一生傳奇,慕容蘭珠出生共和前約四十年間,是前金末帝的一位妃子,她出身杏林世家,從小喜愛醫學,大約共和前二十年前,她被選秀入宮,雖然這並不是她的意願。   入宮之後,這位奇女子很快就被打入冷宮,金末帝本就以窮淫極侈聞名後世,更換寵妃的速度飛快,何況這位杏林女傑並不以美貌著名。   在僅有的一些書信中,可以看到她對一位年輕戀人的思戀之情。所謂醫者仁術,除去對戀人的思念,她把所有的時間投入到醫學的研究。逆境中的無數次挫敗,無數次冷言,無數次心力交瘁,始終都無法動搖這位絕世紅顏的信念,在幽暗的陋室中,慕容蘭珠有令無數影響後世的發明。   但這一切,並不能改變慕容蘭珠悲劇性的結局,這位書生在前金末帝的殉葬名單中找到了慕容蘭珠。不過也幸虧這位文弱書生,慕容蘭珠的發現才能傳承下去、   共和四十年間,揮師南征的鄂軍將士這樣讚歎慕容蘭珠和她所發現的盤尼西林:「我們的神女和她的靈芝」,而南軍各部則千方百計從上海的黑市爭購這種藥品,其收購價格甚至高過黃金十數倍。   這次歷史書上稱為「外戰宣而不戰,內戰戰而不宣」的南征之役最終草草結束,但是慕容蘭珠的名字卻因此走進了千家萬戶。   「現在家裡面恐怕要雞飛狗跳了……對了,忘記告訴你一聲,李定遠來電報,說老鄂軍絕不打老鄂軍……」   「是啊……他們又要忙了……不過有你策劃,這仗我們定勝無疑……不過我們也要早點回山東了……」   「不過就不知道我和蘇雪的婚禮什麼時候辦……」   「老師也真是的,你結婚這樣大的事情也不和我們商量商量,事先就作了決定了……完全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不,老師無論做什麼事情,我都會支持她的,你難道不是嗎?」   「那當然了……」   強忍著噁心的感覺,讓冷水滑過臉龐,用冰冷的感覺強行壓下那心中的懼意,同時談論著與那個名字不相關的事情,把注意力吸引到其它事情上去。即使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心中仍然有懼怕的東西,柳鏡曉回頭對自己的親信說道:「好了點吧?」   「還行吧,真沒想她居然說了那個名字啊……」   刻意壓制下去的懼意又湧上心頭,歷史的真相永遠是嚴酷與黑暗的集合,柳鏡曉心中泛起這種感覺,卻沒有說出來,只是搖搖手道:「不要說了!讓我安靜會……」   洗水間沉寂了許久,突然吱地一聲,蘇雪踏著輕碎的腳步推門,望著比自己矮了整整一個頭的未婚夫,身上正流露出一種莫名的懼意,手指不由自主地抖動,她眼裡不由流露出溫柔的目光,手裡則遞過用熱水敷過的毛巾。   這無言的動作令柳鏡曉非常感動,他一邊接過毛巾,一邊在心裡暗自念著:「謝謝!我的妻子!」   北京。楊府。   「雲帥?」楊林翼望著忽然而來的不速之客,心中充滿了疑問。   「我是來通知你一聲,巡閱使大人決定這次攻魯我們直系不參加。」   楊林翼眼中閃過精茫,沉聲反問道:「這是明帥的意思還是雲帥的意思?」   陳雲傑口中所說的巡閱使大人,也就是直系名義上的領袖曹明,這位小販出身的明帥才幹實在不堪大用,但曹明為人寬厚,手下又有陳雲傑一位能文能武忠義無雙的大將,才勉強坐上直系領袖的位置。   陳雲傑率直系一戰而敗南軍,二戰敗鄂,三戰敗奉,成就了他的不敗威名,直系勢力亦是如日中天。但兩人權勢既重,曹明與陳雲傑難免有些磨擦,鬧得很不愉快,楊林翼這句正問中點子上。   那叫小呂的搶答道:「當然是曹明的意思了,雲帥,你既稱一代人傑,為何屈身一小販之下?」   沒等楊林翼發話,岳鍾林搶先訓斥道:「住口,小呂你越來越能耐了!想必是人格道德已勝雲帥,寬厚氣度超過明帥,磊落胸襟勝過楊督軍,只可惜今日還是個旅長……」這頓訓斥足稱尖酸刻薄,訓得小呂滿臉通紅,   但陳雲傑的回答完全出乎楊林翼的意料:「沒錯,明帥確實收了柳鏡曉的好處,改變了主意,不過這是政事堂和國會的意見,也是我的意思!」   「你是說?」   「你應當明白……我和他們一樣,也不想此時動兵,北方有強夷來犯,奉軍敗北,這時候出兵,只能讓外人得利。」   自共和創建以來,共和的文官制度就改為考任政績制。這一制度很大程度杜絕了任人唯親,建立了一支在政治上相對中立的專業文官隊伍。   雖然各部正副司長以上官員都由中央交國會任免,但這以下的文官則不由政權更易的影響。而文官們和處於弱勢的國會,加上十三師這支特殊部隊,長期以來結成鬆散卻又牢不可破的三角聯盟,它並不只對任何一方表示忠誠,他們效忠的對象只有共和國本身。   歷任軍人政權也想改變過這一制度。幾位冒險者在即將成功的邊緣間,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失去統治的合法性,甚至因此倒台,所以這個聯盟,有另外一個名稱「天下浩然正義之氣」。   共和以來,內閣更易不斷,軍人干政屢見不鮮,但這一制度始終保持下來,共和近百年間戰亂始終不息,但外能開疆拓土,內則政通人和,這一制度實在功不可沒。   其時奉軍慘敗於黑龍江北,兩旅之眾全軍盡沒,大戰一觸即發,所謂的「天下浩然正義之氣」不希望這個時候,再爆發一場大規模內戰,消耗國力過巨。當年征新羅之役慘敗,關健在於直奉戰事突起,國力損耗一空,以致後援不繼,最終導致出征各師個個殘破不堪。   陳雲傑處處以關雲長自許,自視頗高,這時候內戰再起,輿論上將會十分被動,他在內心裡並不想打這場內戰。   當然,除了天下公器之外,大家的小算盤也打得不少。共和以來,中央財政一直處於入不敷出的局面,原因一則是各省自行截留財源,二則因軍事開支太大,中央預算中軍事支出從未低於百分之三十,高時更可達到八成以上。   這樣一來,文官們的收入便始終無法保證,公務人員工資被拖欠半年以上是司空見慣的事情,逢年過節給辛苦了一年的官員發點獎金,還要以國家信用為擔保發行公債。共和七十年間引發政府危機的七五公債事件(這筆公債總發行額為七百五十萬元,故名),就是政府方面將原來改用發放工資的公債收入挪用於軍事開支,揭不開鍋的文官進行總罷工,最終導致內閣總辭職。   柳鏡曉養兵二十餘團,所部頗有戰力,又與江蘇李定遠同屬鄂軍餘脈,攻魯之役難免會演變成又一次直鄂之役,即使以樂觀估計,軍費開支亦在三千五百萬元以上。   這樣一筆龐大開支,難免會擠占公務人員的奶粉錢,而直系執政以來,聚財之術遠不如鄂系,中交兩行甚至出現一千多元的墊款數字,所以公務人員反戰聲音極其強烈。   當然陳雲傑和曹明也狠狠敲了柳鏡曉一筆,所以在告辭前,陳雲傑特意加重語氣對楊林翼警告道:「過兩天,柳鏡曉將會在國會公開演講,我不想出任何意外……」         第一卷 第十五章 膠東戰局(一)     「司馬!」丁寧和李何一兩人一齊帶著幾分驚喜叫道,銳氣十足的軍官敬個軍禮道:「司馬勘來遲一步,還請丁司令和營長原諒!」   李何一是定邊軍時的老營長,司馬勘當時正是他手下的三個連長,不幾年功夫,這位舊日下屬已做到副旅長兼參謀長的位置,晉陞極速,想到這一點,李何一不禁有得意之感,道:「司馬,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海州嗎?你來了,淮北的防務怎麼辦?」   司馬勘笑道:「是啊,這次一收到叛亂的消息,旅長立即讓我帶一個團過來,淮北有旅長坐鎮,李定遠佔不了便宜!」   丁寧:「那敢情好!我馬上派人把你們安頓下來,來了多少兵力?」   司馬勘答道:「這次來得急,加上找不到那麼多船,所以團屬的兩個炮兵連和一個步兵營沒有來,我只帶了一個團部連和兩個步兵營,總共七個連一千一百人。」   丁寧道:「好!這次大家主動派兵過來,等師長回來,想必是十分高興,現在第二旅來了一個營,第三旅因為防守楊林冀,只來了一個半連,再加上我帶來教導團的兩個炮兵連……大約多了兩個團的兵力」   李何一也道:「司馬,你來得正好!不過我擔心,淮北只有兩個團又一個營,再加上海州一個稅警團,兵力是不是單薄了些?」   「營長你放心好了,李定遠所部的團營長和我們多有來往,他們都表示,老鄂軍不打老鄂軍,。」   「何況海州墾區的棉花長勢說不出地喜人,加上今年棉價大漲,墾殖公司的老弟兄們個個喜上眉頭,磷礦又獲利頗豐,所以就是李定遠來攻,我們全旅都說了,為了這些紅利,非要拼到一兵一卒不可。」   柳鏡曉自上台以來,因為十七師屬於客軍,為打好根基,取輕稅薄賦之策,山東賦稅之輕為近數十年所僅見。全師軍餉開支全賴於淮北接濟,淮北歲入可謂全師命脈所繫,所以十七師寧可得罪李定遠,也要佔據淮北之地   「煮海之利重於東南,而以兩淮為最,所以也不能不加以小心,司馬,替我打電報通知你們旅長一聲,我從魯南增調三個騎兵連過去。」   「多謝丁司令官!」   「快!快!快!」林一塵大聲催促著,幾位長老投來讚許的目光,在行軍中林一塵已充分表現他的統率能力,這幾位長老正在考慮是不是推薦林一塵繼任家主的位置。   長長的隊伍形成了一條混雜的人流,林一塵所統率的這支部隊是膠東四大家派出的三支部隊中最寄以重望的,甚至有好幾位德高望高的長老親自壓陣,他們的目標是登州。   雖然這個部隊臨時編組而成,很多士兵前兩天還是農夫,林一塵也無從知道這些新兵到底能發揮多少戰力。但林一塵對自已的第一團絕對有信心,這個團是膠東自衛團十二個團中兵力最多、訓練最佳、裝備最為精良的一個團,第七團的戰力在膠東自衛軍也堪稱一流,只有第九團稍弱一些,這個團的新兵超過六成。   斜目看了一眼自已的肩章,到處都是羨慕的目光,那可是兩顆將星啊(雖然這是臨時晉陞的中將,臨時軍銜是不受到將軍府承認,林一塵的正式軍銜仍是中校)……膠東自衛軍……不,現在的膠東討逆軍第一師中將師長林一塵非常滿意,自已手下的三個團總兵力超過九千人,而困守登州的柳軍不足兩千,不是如何取勝的問題,而是如何快速取勝的問題。   按照四大家事前聯合制定的計劃,三路大軍席捲膠東各縣,然後再合兵一處分四路直接進軍濟南,同時李定遠部自淮南攻淮北,楊林翼在河南策應,直軍從河北沿津浦路南下,只有三萬餘眾的十七師無法抵抗這數十萬大軍的巨流,四方將聯手將落伍於時代的柳鏡曉逐出山東。   以後的山東,將是我們四大家的天下,巧芷,我一定要用最豪華的婚禮來娶你!   「呯!」一聲槍響打斷了林一塵的美夢,林一塵舉目一瞧,兩側的山上已經出現了六排綿長的卡其色身影,隊伍的最前方揮舞著橙色戰旗,敵軍!   「敵襲!」「敵襲!」前衛的斥候高呼,林一塵麻利地拔出隨身的手槍,高呼:「準備戰鬥……」   但對方並沒有給自衛軍反應的時機,一陣密集的排槍聲響起,在前陣的林家子弟飛濺出無數血花,造成相當的嚴重傷亡。   「呯」一聲巨響,林一塵朝天開槍,大聲叫:「開火!」   軍官們倉促組織還擊,但效果不佳,有的士兵直接抱著頭躲在地上,柳鏡曉軍密集的排槍如雨一般,正幫助死神收割著廉價的生命。   即使是第一團的老兵,從背上拿下步槍,然後取出子彈,然後咬破紙包裝,取出通條裝彈,然後再舉槍開火……而敵軍已輪射了近十輪了。至於臨時補充的新丁嗎?光是從戰場上,亂跑亂跳的人頭就知道他們的「優越」表現,甚至衝亂不少老部隊。   「柳鏡曉部以排槍著稱,彈密如雨,步卒訓練有素,每分鐘發彈可達六發……」   林一塵和自衛軍的軍官們素來認為關於十七師的這句話吹牛,步槍射速怎麼能達到六發,即使是自已最精銳的第一營,步槍每分持續發彈不過二分左右……但是今天在敵軍的槍口之下,才意識十七師排槍之恐怖,敵軍的發彈速度,恐怕不是六發,很可能是八發,不,十發……   但沒有時間讓他感歎,他右手出指揮刀,猛地一揮,大叫道:「第一營!進攻!」   「第一營!進攻!」第一營的官兵大聲回應,這個營是全自衛軍的精銳所在,全營近千人,雖在敵軍突擊下傷亡兩百餘人,但建制尚能保持完整,士氣亦能維持相當的水淮。   林一塵親自在後押陣,筆直的三列陣形無懼向敵軍衝擊。   在敵軍的射擊下,雖然傷亡較敵軍為大,透過濃重的硝煙,敵軍的陣列也不時有人倒下……   雙方的距離很快縮短,第一營很快即將攻到山頂,對對方的神態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開火!」在密集的槍聲過後,敵軍中痛苦的呻吟對於林一塵來說,簡直如同仙樂,大叫:「上刺刀」,準備和敵軍展開肉搏戰,至少要讓部隊突圍出去,但勝利女神並沒有給林一塵機會。         第一卷 第十六章 膠東戰局(二)     「轟!」伴隨著巨大的響聲,進攻的第一營陣形中間出現一個數米的空洞,地上多了焦黑的幾具屍體,還有十來名士兵在地上痛苦地掙扎。   新銳的洋造六磅炮?   林一塵猛地一震,臉色立時變得蒼白,驚天動地的連續巨響證實他的想法,炮彈接連落在衝擊的第一營之中,在隊形中造成恐怖的傷亡。   第一營原本不高的士氣也無法維持,軍官的高呼也無法喚回向後奔跑的士兵,自衛軍僅有的一次反擊就這樣半途而廢。   見此情形,司馬勘振臂高呼,右手軍刀一揮,左手持新換的進口左輪手槍,身邊的旗手舉起橙色戰旗,鼓手敲響了進軍令,幾百條精壯的漢子舉著上了刺刀的步槍分成五列向林家軍殺去。   山谷兩側的敵軍越來越多,槍聲也越來越密集,林一塵真想殺了那個聲稱登州全境只有兩千之眾的徐家家老,什麼兩千人……光這兩側的敵軍恐怕就不下四五千之眾。   開戰剛過十分鐘,膠東自衛軍的意志已經宣告崩潰,一個參戰的十七師軍官回憶這一仗說:「完全是單方面的屠殺……」,山谷中馬嘶聲、慘叫聲、叫喊聲、哭聲、槍聲、炮聲混成一團,自衛軍根本無法組織有效的抵抗。   林一塵左手揮刀,右手持槍,大聲喊叫,企圖組織起一次有效的組織,但身邊的士兵對他的叫聲絲毫未聞,擁擠的人流使他寸步難移,入目處到處都是湧動的人頭,失望至極的林一塵,只覺天旋地轉,大叫一聲,閉上雙眼,手中的黑色手槍已經對準自已的太陽穴。   但一閉上眼睛,巧芷的身影就在腦海中浮現,左手不由抖動起來。   「快走!」張開雙眼,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視野之中,只見他左臉有一道深深的刀疤,這刀疤漢子向後一拉馬韁,擁擠在大路上的潰兵在這漢子的大刀威嚇之下退到兩邊,在被壓抑許久的健騎頓時歡快的飛奔起來。   這人是? 林一塵泛過疑問,就在這瞬間,雙馬交錯而過,那漢子連呼幾聲,但林一塵只是隱約聽見:「巧芷……照顧 ……」   健馬仍在飛奔,林一塵突然想起徐巧芷提過這刀疤漢子,正是徐巧芷的追求者之一,不過還是自己最終奪得美人歸,不由回頭看那刀疤漢子,正好見他高呼一聲,親自揮舞軍刀,朝著敵軍槍林彈雨衝去。   見此情形,立時明白對方心意,拚命催動鐵騎,健馬如風一般馳奔。   「大勝啊!」一名參謀帶著興奮的神色,向山頂上的三位長官高呼:「報告丁司令官、旅長、司馬參謀長,現在戰果統計出來,我軍亡二十九人,傷一百零七人,斃傷匪軍一千七百餘人,俘匪副師長以下七千餘人,僅匪師長林一塵等百餘人逃脫。」   司馬勘臉帶得意之色:「這次還多謝丁司令和老營長讓我們吃肉,光俘虜就抓兩千多。」   李一何望著被押下戰場的俘虜,眼中則充滿藐視的目光,說道:「如果不是司馬你的部隊能打,我也不會讓你們主攻,不過這等民團,還想和我們師長爭奪山東,做夢吧!」   「老李,不要小看膠東四大家,他們在膠東經營有年,算得上根深蒂固,如果我們稍有失誤,這些土匪一有機會,更會如春草復生一般!」說到這,丁寧刻意壓低了聲音:「師長這次去北京之前,給我的指示就是連根拔起,寸草不留!」   這句話決定了膠東四大家此後數十年的命運   如果說第一師的失敗還情有可願,第二師向威海的進攻則是一塌糊塗。這個師也是臨時由三個團編組而成,全軍約八千人,其中近三分之二是新丁,老兵只有三千人不到。   和第一師不同,這三個團分屬三家,三個團長平時見面就是吹鬍子瞪眼,誰也不服氣誰,師長在他們中間產生簡直是天方夜譚。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臨時由林家的長老林白衣來出任師長。   這位林白衣師長,販過海貨,跑過關東,教過學生,當過縣長,可就是沒帶過兵。對於這樣一位空降而來的人物,三位團長當然更不服氣。   第二師開始一路攻擊都還相當順利,兵不刃攻地連續占數十個村鎮,這位林白衣不會統軍,每村每鎮都要留下一個小部隊駐守,多則一連,少則一排,無數兵力如散線的珍珠一般落在後方,三位團長也不勸阻,就是想看新師長的好戲。   等得知發現敵軍後,林白河發現自己的兵力只有出征時的一半,剛過四千人,而林師長的作戰方案簡直是被某位大小姐稱為「最平庸計劃」的翻版,三分之一兵力正面進攻,三分之一從兩翼迂迴,三分之一做預備隊。。   林白河正想收穫想像中的戰果,正面攻擊的部隊卻發現正面敵軍足足是已方的兩倍,望著殺氣騰騰的敵軍,不少新丁先行冒了寒氣。   雖然柳鏡曉的四個步兵旅都是一旅三團的編制,但只有第一旅是實編的三個團,其餘三個旅的第三團都是個簡編團,全團只有千餘人。   膠東四大家起兵之後,第三團立即補入了大量新兵,成為三千人編製的大團,但這些新兵和四大家召集的農民不同,是由經過預備團每年一個月訓練的預備軍人和退伍老兵組成,頗有戰力。   雙方的差距立時表現出來,還沒開仗,四大家方面的逃兵就可以組成一個排了。在即將進入步槍射程時,第三團配屬的四門快炮開始了試射,雖然效果不佳,全部射失,卻發揮意外的效果。   在火炮的威脅,新丁們的意志完全崩潰,亂哄哄的人群拋下武器向後跑去,一些頭腦靈活的乾脆直接繳械投降。第三團毫不費力地乘勝追擊,四大家潰退的隊伍衝散預備隊,潰退變成了大敗退。   當兩翼迂迴的部隊趕到的時候,發現友軍已經敗退,而敵軍佔用有利地形嚴陣以待,頭腦發熱的指揮官下令繼續攻擊,當試探性的進攻被挫敗後,收縮演變成了大敗。   此役,戰後第三團的總結寫著:「此役之大勝,除卻我軍之英明勇武外,敵軍之不堪戰,實出我方的意料之外。」   對於戰力如此「堅強」的敵軍,第三團自然不會客氣,殺氣騰騰地乘勝追殺。當駐守後方的部隊得知主力敗退的消息,多數士兵乾脆脫下軍裝自行回家,少數士兵的抵抗一觸即潰。   而林白衣師長則一路狂奔,創造了一夜狂奔近百里的夜間行軍紀錄後,終於被柳軍的騎兵追上。作為對林師長紀錄的回應,一個十餘人的騎兵排竟奇跡般俘虜了近千人。   而林師長率領先行出發的殘部繼續狂奔,直到平度縣城才停住腳步清點人數,發現由出征時的八千人,變成不足八百人,其中戰鬥陣亡不足百人,第三團的戰鬥詳報聲稱俘虜了三千人,其餘四千餘多人都潰散了。         第一卷 第十七章 膠東戰局(三)     進攻青島的林家軍一個師約有八千人,而青島守軍僅有一千七百人,而且多為水兵,陸軍不過一營之眾。面對數倍之敵,李何一不敢大意,讓參謀長吳蒼雷親自坐鎮青島。   吳蒼雷被稱之「全師最好的參謀長」,其才幹可想而知。因此雖然在兵力上處於絕於劣勢,但他卻不想困守。   當年做副團長的時候,他就敢以手中的六個步兵連和鄂軍的兩個團展開對攻,這一仗打得驚心動魄,吳蒼雷的六個連三進三出商丘車站,反覆衝殺,一直等到援軍趕到,事後柳鏡曉看了戰鬥詳報,大讚打得精彩漂亮,由副團長直升旅參謀長。   雖然這個參謀長的位置他已經坐了兩年多,但大家普遍認為這個位置不過是讓他鍍鍍金,只要一有旅長缺,這旅長的位置必定會在他和司馬勘之間產生。   頭兩天的交戰,吳蒼雷無論在部隊的調動、指揮還是最後的撤出戰鬥都堪稱無懈可擊,林家第三師付出了足足四百多人的傷亡,卻連青島的半點影子都沒有見到。   第三天,林家軍狠下了本錢,企圖以雄厚的兵力一舉擊潰吳蒼雷部,吳蒼雷則巧妙使用兩個加強步兵連交替掩護,將林家軍誘到海邊。   當林家軍正想把吳部全殲的時候,視野中突然出現如小山一般的巨型戰艦。當海軍軍艦的幾十門大炮一齊發出巨吼,直打得林家軍只能抱頭鼠竄,狼狽逃命。   林家軍的這個師全師只有兩門前金製造的神威大炮,攜帶不便不說,威力也是爛地要死,哪是新銳艦炮的對手。一陣狂轟之後,林家軍在海灘上留下二百多具屍體和四百多傷兵。   雖然絕對的損失並不嚴重,但這給林家軍的士氣以相當致命的打擊,此時吳蒼雷又從海上得到兩個海軍陸戰營的支援兵力,他率領這個兩個營從側後登陸林家軍反擊。   但敵軍遠比吳蒼雷想像中頑固,雖然取得完全可以稱之「輝煌」的戰果,但這兩個營在戰鬥中都受到相當大的傷亡。在吳蒼雷部的攻擊下,敵軍始終維持了一條脆弱卻又相當堅強的戰線。   吳蒼雷也佩服起對方指揮官的手腕,不過林家軍的運氣也到此而止,而林家軍千方百計地一路後撤時,即將步入膠東四大家控制的地盤時,面前突然出現的橙色戰旗和卡其色隊形,令許多林家軍官兵痛苦地跪地流淚。在嚴陣以待的十七師第四旅第三團部隊打退第三師的兩次試探性進攻後,面對腹背受敵的困境,第三師師長經過痛苦的考慮之後,做過最後的選擇,主動向吳蒼雷部交出武器。   第三師是讓十七師付出最大代價的部隊,六百多人的傷亡讓吳蒼雷相當鬱悶,這幾乎相當於其餘部隊的全部傷亡。但是吳蒼雷望著老淚縱橫的敵軍師長,仍然充分體現一個軍人的氣度,讓對方保留了衛士、自衛手槍和軍刀,還安慰對方說:「閣下已經充分盡了一個軍人的職責,真希望能閣下與共同作戰啊!」   不過第三師的投降為膠東四大家的命運敲響了喪鐘,三路部隊盡復膠東失地,膠東四大家已經僅餘平度一地。   但攻打平度縣城的戰鬥,開始並不順利,部隊極為快速的推進,使不少部隊的隊屬炮兵都拉在後方。   而高聳的平度縣城牆上,十六門的前金製造的大將軍炮給柳鏡曉部製造了相當的麻煩,少數團屬的六磅炮,雖然射速較快,但威力還是偏小,持續兩天的炮戰,十六門大將軍的炮手雖然傷亡近三成,但仍繼續向城下的十七師部隊發射炮彈,造成了相當大的傷害。   這一切的改變隨著重炮兵的到來而改變,幾百騾馬拖拉幾十門重炮,轟隆的聲音伴著馬蹄聲,再加上望不到尾的巨炮隊形,給攻防雙方極大的視覺沖激和心理震撼,特別是炮群中那兩門最為龐大的巨炮,由十六匹高大修長的挽馬拖著龐大的炮架,粗黑的巨大炮管直插天空,炮膛幾乎有臉盆那樣大,極大提升了進攻者的士氣,十七師的官兵大聲議論著新來的重炮。   「十六匹馬拉的大炮啊……」   「有這個助戰啊……實在太好了!」   「還怕攻不破這樣的小縣城啊……」   「排長,這是什麼大炮?炮管這麼大?」   「這就是師長的看家寶貝啊,七十二磅的攻城巨炮……」   「當年在歸德,這東西打一炮就是地面都要翁翁地震動幾下,耳邊只聽到炸雷一般的聲音在迴響……」   「是啊……就是這東西啊……有了這東西才有西山的那場大血戰……」   就在巨炮群在城外山頭構築陣地的同時,四大家終於做出了痛苦的選擇,林白河帶著十幾位四大家長老自縛出城,向戰爭的勝利者負荊請罪來了。   在平度縣城飄揚了三十年紫色的軍旗悄然落下,膠東四大家的統治就此結束。   伴隨激揚的軍樂聲,十七師在入城儀式上再次給膠東的土包子們上了一課,最前方手持橙色戰旗的軍官威風凜凜地步入縣城,後面跟隨兩位手持步槍的護旗手,跟在護旗手身後是腰懸戰刀的兩列馬隊,雪一般的白馬,馬蹄陣陣,軍刀閃閃,說不出的威嚴雄壯,緊隨其後是隆隆作響的十餘輛馬拉炮車,再後面是四列縱隊的柳部官兵,整齊的步伐發出鏗鏘的足音,卡其色軍裝配上精壯的身軀,當真堪稱軍姿如鐵。         第一卷 第十八章 兩種命運     望著這一切,徐巧芷心又碎了一次,丈夫的失蹤,親人的戰死,再加上家族的失敗,這幾天徐巧芷天天躲在房中暗暗抽泣,已經是欲哭無淚了。   但更震驚的消息很快又落在這個可憐的女人身上:「柳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非常榮幸見到您,柳夫人!我想我們師長非常高興見到柳夫人您!」對方刻意加重了柳夫人三字的語氣。   眼中的重重幽怨,臉上的隱隱淚痕,再加上無限愁容,絲毫無損徐巧芷的美貌,反而讓她有一種梨花帶雨的美感。   「無恥,你以為我是那麼不知廉恥的女人嗎?我可是有丈夫的女人……」徐巧芷頓時發作,伸出中指直指丁寧,把這幾天所受的委屈和痛苦一起化作憤怒。   丁寧步步緊逼,毫不讓步:「您的丈夫並沒有正式娶您過門,更何況他已經戰死……」   徐巧芷一邊在心裡拚命安慰自己,一邊高呼道:「不……他不會死的……不會的……膠東四家有那麼多女人,又何必找我嗎?堂堂的一師師長娶我這樣一位新寡文君,不怕說出去難聽?」   「這一點我早就想到,為了溝通雙方的感情,膠東四大家每家都會有一位最美麗的柳夫人……我們師長是個庸人,只會在意容貌和氣質……」稍緩了緩,丁寧又道:「您應當謝謝我的好意!」   徐巧芷堅定有力地給予拒絕:「我拒絕您的好意!」   丁寧則換了另一種方式來進行勸說:「柳夫人,您好像有位十分能幹的弟弟在我們手裡……此外我想我們手裡您的親人並不少吧?」   想到自小苦命的弟弟,徐巧芷原來相當俏美的面色頓時變色,眼神中不知又添了幾許許的幽怨和淒苦,刀削般的肩頭不停顫抖,一雙柔若無骨的玉手不停地抖動,有一種隨時倒下的感覺,終於化成一陣嘶叫:「不!」   但丁寧的回應仍是極度的冷漠:「相信我,我們師長和你很班配!」   徐巧芷眼中儘是悲情之色,許久落下兩行清淚,蒼涼而絕望地答道:「好!我去便是!」   徐巧芷並不清楚,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此時正有著不同遭遇。   「非常感謝!能有這個機會向國會、總理和各位議員部長述職……」伴隨著如雷般的掌聲,柳鏡曉走上演講席。   「巧芷……巧芷……」在飄浮不定的小船中,林一塵撫摸著徐巧芷親贈的玉釵,不停地心中念叨著戀人的名字   「本人執掌山東以來,尚是第一次向各位述職……本人才疏學淺,又有寡人之疾,實不堪大用……」但是柳鏡曉的缺點在議員眼中無足輕重,人無完人,只要他能讓公務員領到工資就好。   「我一定要回來娶你過門,你一定等我回來……」林一塵將痛苦化作了永遠的誓言,這是一條高價收買的小船,上面裝載十多位林家子弟,渡船的終點是上海,但沒有人知道他們行程的終點是哪裡。   「新近膠東變亂,主因是本人治魯無能,不過亦因膠東偏遠之故。一待膠東平定,在下立即會同交通部共同建設膠濟鐵路,此路先由山東省政府和交通部墊款開辦,再轉由商辦!」   此言一出,議員們立即響起接連不斷的掌聲,近十數年來,西洋各國開始修築修路,此物關乎國之命脈,我國亦不願落人之後。   雖然財力不濟,但交通部苦心孤詣,從牙縫裡省錢,硬是在中央控制各省修築了京漢、津浦、隴海路東段兩縱一橫幹線和同浦等十餘條支線,在長江以南,交通部會同上海沈家,與沿線各省合資,修築了粵漢鐵路及瀘杭甬鐵路、瀘寧鐵路等路,在東北則修築了北寧路、安奉路及其支線。   但中央財力畢竟有限,膠濟路開始修築,非但有利國家,而且是大大的商業機會,築路所需的機車、鐵軌、器材,山東多半不能自能,全賴外購。   何況膠濟路全長几近八百里,修築全路耗資極巨,至少最近幾年山東是無力對外用兵……這對於鄰省議員也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我,林一光,一定光大林家,重新恢復林家的輝煌!」   「我,林一航,一定要帶著最強大的部隊擊敗柳賊,洗血今天的奇恥!」   「我,林一塵,一定要用最豪華的婚禮來娶徐巧芷!」   小船在狂風巨浪中飄浮,林家子弟一面拚命抓住一切可以憑借的東西,一面對著暴風雨唱出對命運的反抗。   「山東自治是為本人平生之志……」在允諾每年上交九十萬元的歲入後,柳鏡曉的每一句話都變成悅耳無比,就連「山東自治」這等妖言都敢於在議會上豪言壯語。   「此役之敗,一則我用兵不當,粗心大意,兩翼未派強有力的搜索部隊,二則是我軍部隊臃腫,新兵太多,反而不易發揮正常戰力……」林一塵抓緊睡覺前的些許時間,深刻反思戰鬥中自己的失誤。   「棒極了!鏡曉老弟!」楊林翼一面鼓掌,一面表示讚賞。   柳鏡曉伸出雙手緊緊擁抱楊林翼:「還真要感謝你啊……林翼,和我一起去參加個舞會,那家的小姐,聽說不比雲帥的掌上明珠差啊……   「哪裡,哪裡,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啊,對了,隴海路西段的建設,可還要鏡曉你多多照顧……是哪家的小姐啊……」在旁觀者的眼中,河南山東簡直可以合為一體了,這兩位執政者好得可以說是如膠如漆。   眼簾裡映入一座直聳雲天的花巖巖高樓,大樓充滿了濃郁的西式風格,說不盡的空靈清秀、挺拔俊侖,加上海面上來回穿梭的商船,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到了逃亡的終點-上海   「冒險家的樂園」、「遠東最繁華的商港……」「寸土寸金之地……」雖然早在書本是看過上海的繁華,但親眼所見才完全震憾住這些林家子弟,光是那連綿不斷的樓宇從天的這邊一直連接到天的那邊,就讓膠東出來的土包子們不停地讚歎,可惜林家子弟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在這個花花世界。   「馬上就到上海了,一上岸大家就此別過吧……我準備去南洋,一航你準備去哪裡……」   「我想去廣東……兩廣富庶,兵精糧足,說不定能借兵北伐柳賊……」   「得了吧,兩廣北伐,從來就沒見他們越過長江去,次次都是止步於湖南,我要去奉天投張步雲……一凡,你去哪?」   「自古燕趙多悲歌慷慨之士,自然是去河北……」   「我想去台灣投奔蕭迪吉,他是我校友……」   「得了吧,台灣的賭場厲害,小心輸得連褲子都當了,一塵,你去哪啊?」   「我啊……我想去陝西……」   林家子弟用他們的一生投下了命運的骰子,步上了血與淚的征程。         第一卷 第十九章 預備之師     山東。臨沂。   「二排快點,跟上!看看人家一排……四排幹的好……」   身著卡其色軍裝的軍人,正背著長槍和背包,冒著秋風,踩著秋葉,在起伏不平的山地奔跑著,儘管有的士兵喘息不定,汗水浸濕了軍裝,但沒有人拉下。   經過三天的訓練,這些戰士已經有相當堅強的戰力,於長慶欣慰地看著這一切。   「全營休息一下……」   於長慶和幾個連排長一起坐到一棵楓樹下休息,他先打開水壺,讓冰涼的感覺順著喉嚨流入心頭,有說不出的快意,不由和部下談起當年沙場殺敵的舊事,但意外的消息完全破壞了這種心情:「解散?」   傳令兵客客氣氣地答道:「是的,我軍已收復膠東各縣,預定三天後解散!」   這話一出,幾個軍官登時炸了窩了:「弟兄們辛辛苦苦練了這麼多天,就這麼解散了?」   「我們預備旅難道就低人一等嗎?」   「在預備旅混了兩年,好不容易逮到一個上戰場的機會,難道就在這種部隊呆到老嗎?」   所謂的預備旅,是柳鏡曉當年行藏兵於民之策,用老部隊建立的架子部隊。   柳鏡曉軍攻取山東時,全軍共有八旅之眾,官兵七萬餘人,騾馬八千餘匹,每月耗銀九十餘萬元,而其時山東政局動盪,全省每月收入不過一百一十萬元,除去其它開支,實際每月尚虧空二十萬元,經濟上實在無法維持。   為此,柳鏡曉將最有戰力的步兵四旅一律縮編成三團制,以充實建制,增加戰力,再將三個戰力稍弱的步兵旅改編成只保留架子的預備旅,每個預備旅的全職人員不過六七百人,下面的團隊戰力較差的予以裁撤,軍官則另行安排出路,一些有戰鬥力的團隊或合併到其它旅,或縮編為路警和稅警部隊。   預備旅並非是有官無兵的後備部隊,其團營連排建制完整,各級部隊主官久經軍陣廝殺,作戰經驗豐富,作風相當凶悍,連隊有大量的老兵骨幹,兵員多是自願在本地服役的志願兵和退役軍人,所有的官兵每年的訓練時間不得少於四十五天,春秋兩季還要進行團級規模的實兵演練和閱兵。   這樣一隻部隊,只需經短暫的恢復性訓練,就能立即變成一支能戰勁旅。當然,後備部隊和現役部隊在戰力仍有相當差距,因此在待遇及晉陞方面上也差別很大,一想到這些,於長慶不由把帽子往地上一甩,罵道:「是啊……老子可是定邊軍時的連長……你看看,和我一起當連長的,再不濟也是個團長……一說起來就生悶氣啊……」   於長慶正想繼續發洩怒氣,身後傳來的話令他心頭直冒冷氣:「還嫌營長的職務太高嗎……那到保安中隊當中隊長好了……」   「團長!」   「團長」   幾個營連長一齊挺直身子向來人敬禮,於長慶面露尷尬,結結巴巴地說道:「團長,我沒那個意思……真的……」   預備旅兼管所屬地區的保安旅長,這位段海風團長是有權申請將於長慶調往保安部隊任職。對於保安部隊來說,預備旅可以算是天堂了,於長慶可不想降到保安部隊去當連長級的小軍官。   這時候段海風發話了:「不說了吧,大家有口飯吃就可以了……也是咱們第二營沒運氣啊……」   「騎兵營是師長的基本部隊,吃肉喝湯自然少不了他們的份,第一營有郭參謀長照應著,第三營自打沈大哥戰死之後,對他們營出來的幹部,師長都會另眼相待……就是咱們第二營,如果不是當年出了那檔子事……說真的,老營長也真是糊塗……」   「團長,你總比我強啊……再怎麼說也是個團長……弟兄好不容易等到這個重上戰場的機會,沒想到……你知道,這幾年師長美人看多了,心軟了很多,我怕是……」   段海風笑道:「跟著師長好好幹,還怕沒仗打啊……師長今年三十都不到,你也是三十才出頭……有的是時間……」   「不過話說回來,師長對我們這些老弟兄,」於長慶直豎起大拇指,讚道:「真是沒話說!」   段海風接過話頭:「是啊,每年過年師長都親筆寫信給我問寒問暖,我們老弟兄有什麼困難,師長哪次不是出力相助啊?」   下面的連排長,有幾個是柳軍入魯後才入伍的,不由問道:「真是師長親筆寫的?」   於長慶不由得意洋洋地說道:「我也有收到啊,師長對我們這老弟兄還是關照著,否則,當年老營長那檔子事一發,在別的部隊,我們這些人還不被趕出部隊去!可師長當時怎麼樣,大家的眼睛都雪亮著……我於長慶說,師長可對得起咱啊……」   段海風笑道:「不過你也知道師長那字素來娟秀飄逸,那信不知師長親筆寫的,還是哪位夫人代筆的……咱們定邊軍時的老幹部現在還有好幾百號人,師長如果每人都寫上一封信,恐怕是沒那麼多功夫的……」   稍緩一會,段海風繼續說道:「這最後幾天,大家再加把勁,可不要鬆了勁……上面的人還看著……對了,這次師部覺得我們訓練有功,特意多拔了些錢糧下來,讓我們旅搞個閱兵儀式,再開了聚會樂一樂……大家可不丟了咱們旅的面子……」   一聽到最後的消息,於長慶立時樂開了花,領著下面的連排長連聲歡呼:「萬歲!」         第一卷 第二十章 軟玉溫香     膠東四大家的慘敗如此之速,實令軍事評論家們大跌眼鏡。雖然膠東自衛軍的十二個團無論從訓練、兵員還是裝備上,都無法和柳鏡曉的正規軍相比,但失敗如此之快,實在是出人意料。   而丁寧所謂的「連根拔起」並非指肉體消失,事實上,正如古代有所謂「滅國不滅君」的說法,共和以來也有「將官免死」的慣例,雖然很多林家軍官都只是校級軍官,但是戰鬥中臨時晉陞為中將、少將並不在少數,所以必定免死的人不在少數。   這種清洗更多的是在經濟和政治層次,四大家的很多財產被強行沒收,進行重新分配。有軍功的軍官士兵、追逐利益的商人以至於四大家的鄰居們,爭先恐後地進入再分配的行列。膠東四大家如果重新崛起,首先要對付這些人。   各縣、區政府中,凡是四大家的子弟,非但一律降職使用,而全部要通過審查,即使通過審查,也不許在要害位置任職,更不允許出任正職。   不僅如此,正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凡是和四大家關係親密的官員都是所謂「待聘用」的待遇,受到相當的歧視,在有心人的謀劃之下,這些人把怨恨的目光轉向了四大家。   為了彌補官員的空缺,丁寧又從外縣調來了相當數量的能幹官員轉任要職,大量的次要職務則用今年夏天畢業的大學生來彌補,這些人對自己姐妹和柳鏡曉是說不盡的感恩報德。   這樣一來,四大家經營數十年打下的龐大基業連同人脈關係,在短短的時間被徹底重創,如果要恢復元氣不是一兩年時間可以恢復的。   當然,肉體毀滅的方法也不是沒有使用,過於寬恕並不能引起對方的好感。四大家經營膠東數十載,子弟難免良莠不齊,德行更是參差不齊,民憤實在不少,丁寧特意槍決了十多名民憤頗大的子弟,引來民眾的一片叫好之聲。   此外丁寧還想再處決了另一批人,這些四大家下一代堪稱最精英的百餘名子弟,年齡大多比丁寧還小,算得上四大家的未來希望。丁寧決心處決這批人的用意除了在於殺一儆百,也在於使四大家在以後的十數年間無法恢復元氣。   不過此等大事,她也無法做決定,只有仍在北京的某位好色師長才能最後決斷。   而此時,這位好色師長正沉迷於溫香軟玉之中。   頭枕在燕傲霜大腿之上,感受大腿肌膚的彈性和溫柔,柳鏡曉希望時鐘能懸停在這一刻,讓自己體會這一絲的寧靜和溫柔。   經歷無數的巫山雲雨,也不知和多少紅顏知己同床共枕,柳鏡曉卻依然只是希望保持現在這樣的關係。   燕傲霜含笑看著自己,嘴角帶著款款深情。   就連柳鏡曉都不知道,自己和燕傲霜是怎麼樣的關係?師生或是情人,都無法形容兩人之間的關係,但柳鏡曉知道,他永遠是燕傲霜最爭氣也最「聽話」的學生。   但是柳鏡曉的期望很快就破滅了,敲門聲過後,柳鏡曉被迫從溫柔鄉醒來,打開門映入眼簾的是郭俊卿的英姿。   郭俊卿順手關上房門,走到床前,從背後親暱地摟住燕傲霜,耳邊傳來他俏皮的聲音:「鏡曉,有關於有你的消息啊……有好消息,也有壞消息了……」   「對了,先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柳鏡曉隨口答道:「我從來是先聽好消息的……」   「你的那幾位部下給你找了四位大美人……」   「這一來,蘇雪那邊就難交待了……那壞消息是?」 柳鏡曉臉上不由流露出喜色,被燕傲霜順手在耳朵上輕輕擰了一下,但力度幾乎可以輕微不計。   「這四位大美女是膠東四大家的黃花閨女,而且是你部下搶來的……」   「啊……?」柳鏡曉驚呼了一聲,不過他並不太過吃驚,因為這並不是第一次。   不過他沒有繼續感歎下去,因為郭俊卿的叫聲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鏡曉快來!」   雖然側著身子看不清楚,但郭俊卿的手顯然非常不安份,燕傲霜的喘息逐漸粗重起來。   走到床沿,只見燕傲霜的傲氣已不復存在,只見他滿臉紅暈,軍裝前面的鈕扣已經被郭俊卿小心地一一解開,原來隱藏在寬大軍裝下的傲人身材完美顯現出來,白色的內衣下隱約映出乳峰的完美形狀,隨著喘氣聲不停起伏。   在郭俊卿的挑逗下,燕傲霜顯得衣衫不整,甚至露出了幾寸美淨的肌膚,顯現一種特殊的美感,身著軍人既有軍人的陽剛之美,又有一種女性特有的纖柔的之美,柳鏡曉看得癡了,不由讚賞道:「老師,你真美!」   聽見學生的恭維,燕傲霜嘴角不知不覺流露出淡淡的微笑,受到鼓勵的柳鏡曉開始行動,右手拂過他的短髮,感受著頭髮的柔順,眼光則直盯著那最美麗的山峰。   燕傲霜裝做不在意的樣子,但眼神卻流露出快樂,柳鏡曉不由重重吻在燕傲霜的嘴唇上,燕傲霜開始顯得很不在意的樣子,但很快送出香舌和柳鏡曉交纏在一起。   郭俊卿在背後遞出香舌,短促的吻如雨點落到耳墜和頸部上,很快她就不滿足於此。   「老師……鏡曉,他很壞的……」郭俊卿不僅在嘴上調笑燕傲霜,在她的雙手侵襲之下,燕傲霜的衣服越來越少,很快就完全一絲不掛。   柳鏡曉則用最溫柔的方式討好著燕傲霜,手口並用,撫慰著燕傲霜的每一寸肌膚。   漸漸地,燕傲霜的身體變得火熱起來,大叫一聲,雙手緊緊抱住柳鏡曉,把柳鏡曉壓在身下,兩人立即作著最親密的接觸,一起進入了水乳交融的境界。   柳鏡曉的動作漸漸狂野起來,嘴裡說著最動聽的情話,將燕傲霜送上一重又一重的高峰,郭俊卿在背後用自己所想到的一切片段不住刺激燕傲霜。   燕傲霜則把自己完全放開,沉醉在歡樂的海洋之中,嘴邊不時發出最動人的吟唱表明這一切。但她眼神仍有帶有一種傲氣,只要她的眼神閃過,柳鏡曉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自動做著全身心的配合。   她仍是柳鏡曉永遠的老師,但經過一波又一波的高峰,老師終於完全達到那快樂的極限,高吟一聲,便靜靜靠在學生的胸懷之中。   柳鏡曉抱緊燕傲霜,靜靜享受著這一切,但郭俊卿依舊打破了這寧靜,她左手抓住柳鏡曉的耳朵,送上最燦爛的笑容:「該我了吧?」   燕傲霜轉過頭來,笑罵道:「鏡曉還怕你不成?」   又是一場巫山雲雨……   終於到了雨斷雲銷時,柳鏡曉望著身邊兩位麗人的動人玉體,不由擁緊兩個動人的身體,無數的往事從腦海中浮現出來……         第二卷 第一章 漠北騎營     共和八十六年春,塞外,察哈爾特別區,錫林郭勒,定邊軍騎兵營地。   征程路漫漫,   華夏有邊疆。   出塞衛邊來,   有我男兒血。   且飲夜光酒,   再赴沙場行。   百戰有歸途,   軍功破十卷。   只求君待我,   長歎望長城。   在篝火下,戰士一邊高唱激昂的戰歌,另一邊卻猛盯著火中的羊肉。年輕的營長熟練地操作鐵扦,夜風夾雜著肉香,引得人直流口水。   柳鏡曉估計火候已經差不多,右手往回一遞,果不其然,羊肉脆黃的色澤,讓人口味大開,順手將肉串分成兩份,和自己的副手共享起這難得的美味。   郭俊卿大口地品嚐精美的羊肉串,還不時和柳鏡曉嬉笑打鬧起來。   很快,士兵的氣氛越來越高,聲音也差不多了,柳鏡曉看到時候差不多了,放好鐵扦,站了起來,一揮手示意大家安靜,大聲叫道:「弟兄們來這邊!來!來!有好東西!」   「什麼好東西?」   「是啊,營長!」   「營長別糊弄我們啊……」   就這一剎那功夫,柳鏡曉的身邊已經圍上了裡三層外三層的百來號官兵,可以說是水洩不通了。   正議論間,柳鏡曉手裡已經變戲法般多出一個羊皮袋子,瞧那形狀,袋中所裝的似乎是某種液體。   「酒?」眼尖的人眼晴已經發亮了,在熱河一帶,酒還不是什麼稀罕的物事,可進了錫林郭勒,弄酒就很不容易了,加上這一帶寒氣逼人,喝上一杯暖暖身子是最好的事情了。   「每人來一小杯!」   「營長,哪弄來的?」酒徒們立即聞到羊皮袋裡並不是馬奶酒,而是純正的烈酒,有人連忙拿出自備的酒杯。   自打從壩上進了錫林郭勒,只能喝到又酸又澀的馬奶酒,但就是這種難以入口的劣酒,也是難得一見。   年輕俊美的營長只是笑而不答,雙手卻不停息,從羊皮酒給官兵倒酒,動作相當老練,連半滴連不曾浪費。   「營長親自從貝子廟買的……」,同樣年輕的副營長帶著銀鈴般的笑聲,回答部下的問題。   在部下的心目裡,比起能征善戰的營長,副營長有著更高的威信,雖然是女軍官,可上下一致認定,全營如果沒有副營長,全營的戰力至少要降低一半。   且不說副營長的能力相當卓越,光是她曾在這一帶呆過一年多這一點來說,就對營裡不可或缺,非但地形熟,人頭也熟,而且她出去採辦物資,比各連自己要便宜很多。   吳蒼雷連長曾經和副營長鬧過一次矛盾,結果營長發錢給三連長自行購置,結果官兵驚奇地發現,同樣的物品,不同的人去購買,居然會出現三倍的差價,其結果就是三連長在第一時間向上位者認錯。   「營長怎麼弄的?」   「是啊,說說吧!」   「說說!」   「營長,你也來一杯吧!」   「來一杯,營長!」   下面的議論並沒停息,叫的最起勁就是第一連連長吳蒼雷,柳鏡曉終於動口道:「我要喝的話,還輪得你們的份嗎……這酒嗎?用一桿步槍換的……」   僅管這種違禁品的出售是定邊軍三令五申禁止,但對於這支和柔然人交戰的部隊來說,這種生意是無法停止的。   和反對共和的柔然叛軍交戰,奪取他們的輜重武器和一切,然後在出售給相對中立的柔然部落,居然成為這個部隊的最大財源。   經費的極度短缺,從建立之初就困擾著這支名為「定邊軍」的部隊,這支專門討伐柔然叛軍的部隊,有時候不得向柔然部落出售繳獲的武器,而這些武器很多時候會重新回到柔軟叛軍的手裡。   柔然人自稱是草原上蒼狼的子孫,他們當中曾出現幾位最傑出的領袖,率領天下無敵的強大鐵騎,建立過空前龐大的帝國。帝國的領土是如此廣闊,從最寒冷的北方到最炎熱的南方,從太陽升起的東方到遙遠的西方,橫跨了三塊大陸,無數曾經強大的王國變成了帝國的牧場。從帝國的中央騎快馬到帝國的邊疆要花上整年的時間。   太陽總有下山的日子,帝國總有滅亡的日子。曾經勇武無敵的戰士,在歌舞昇平中墮落,現在雙手已拉不開一張普通的硬弓,同一家族的血脈在大地上為了權利和領土而自相殘殺。不到百年的時間,一個迅速崛起的新王朝便將帝國逐出長城之外,帝國的殘餘在漠北建立幾個曾經強大的王國。   當前金奇跡般地在關外崛起時,柔然人為此分裂兩派,前金的國王用強大的武力擊敗了反對他的一派,剩餘的柔然人以家族的名義宣誓向大金的國王效忠。   其後數十年,仍有相當數量的柔然人進行反抗前金的活動,前金頻繁用兵於西北,直到金末帝時期,才使柔然人徹底服從金的統治。但對西北的用兵和其它頻繁的戰爭嚴重消耗前金王朝的實力,其時史書記載:「一次平准之役耗銀五千萬兩,二次平准費銀一億四千萬兩,白蓮教之役耗銀凡二億兩……」。   金末帝死亡後天下大亂,龐大的王朝突然崩潰,這時候一個名為林思遠的絕世英豪,和一群志同道合的男兒在大雁塔上結義,許下了一生不變的誓言。   經過血與火的磨煉,新生的共和國最終出現在華夏的大地之上。這時候,柔然的王爺們紛紛解除了他們個人對前金王朝的效忠,在北方強鄰的支持下,建立獨立的政權。   為了平息這場叛亂,共和八年,一位名為徐定錚的將領,僅率一旅之眾出塞定邊,取得最輝煌的戰果,根據記載,柔然王爺們爭先恐後地跑到他的跟前,跪下親吻他的腳,高歌自己對於共和國的忠誠,以求得他的寬恕。   但僅僅十餘年之後,時局的變化令柔然王爺們又重新舉起叛旗,而共和國駐守漠北的兩位旅長相互敵視,對於優勢的敵軍,一位主張撤退,一位主張堅守待援,埋下了戰敗的因子。   當全軍覆沒的戰報飛報京城的時候,庫倫城內外已多了幾千具皚皚白骨,曾經在共和歷史創造過無數輝煌歷史的第十二師走到了他的盡頭。   經過直奉內戰和征新羅之敗的共和國元氣大傷,無力討伐漠北的叛騎,柔然人的叛騎不斷南下,攻陷了許多旗盟。   這時候,一支臨時組成的騎兵部隊被派去平定叛亂,在幾次戰鬥挫敗了叛騎的進攻,守住了綏遠特別區,但巨大的傷亡令他們無力向北進攻,其後數十年這支騎兵一直護衛著北京的門戶。   其後數十年,雙方重複著同樣的故事,每當水草豐美的季節,北方的叛騎紛紛南下,進行新一輪的劫掠,綏遠鐵騎則在草原上追逐著敵軍的蹤跡,步兵則在城鎮中堅守,直到敵軍的敗退。         第二卷 第二章 烈酒淡水     共和八十五年間,這一切發生了改變。綏遠騎一旅在戰鬥嚴重失利,損失近半的戰馬和人員,步兵也傷亡被俘近三千人,接連丟掉了七座城鎮,堪稱對柔然戰爭中的一場空前大敗。雖然戰馬和兵員可以迅速補充,但富有作戰經驗的官兵是無法補充的。   戰敗的原因除了指揮官的失誤外,主要是柔然叛軍得到北方強國的援助,大量裝備的新式騎槍和新銳步兵炮大大加強敵軍的戰力。其時統治熱綏察三省的是以東北三省為根據地的奉軍,在強大的輿論壓力下被迫派出了一支臨時徵調失意軍官和志願人員組成的「定邊軍」,柳鏡曉正是這支部隊中的一員。   雖然年紀輕輕,但考慮到他本人已經是一名合格的軍官,作戰經驗甚至比一些三十歲以上的老兵還要豐富的事實,又是朱雀軍校的高才畢業生,同時他還帶來了數十位合格軍官,令極度缺乏軍事人才的定邊軍看到一絲勝利的希望,所以柳鏡曉被提拔到營長的位置上。   但所謂「定邊軍」的,雖然名為一軍,其實際兵力少得可憐,官兵們自我諷刺說:「定邊大軍,四代獨傳」,因為定邊軍只轄一個熱察暫編第一師,熱察暫編第一師只轄一個第一旅,第一旅還不下轄團,只轄了一個作戰支隊,下轄三個步兵營,一個騎兵營,一個炮兵連,兩個輜重連,一個通訊連,一個搜索連,充其量不過是個加強團。   而柳鏡曉所統率的這個騎兵營,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名不符實,全營只有一個四十騎不到的騎兵連,其餘兩個連都是完全由徒步步兵組成的純正步兵連。全營的馱馬、馱騾、挽馬、戰馬再加上預備馬,亦不過六十之數。   比起來編製的名不符實,經濟上的困頓更有理由讓軍官們心灰意冷。全軍的經常費每月只有一萬元,這只能勉強供官兵們填肚子,所有的烤火費、津貼、馬掌費……一概欠缺,全軍逃亡率居高不下,兵進熱河後的第一月,全軍已經逃亡了二百多人。   而柳鏡曉這個營的問題更大,雖然騾馬的絕對數量不多,但騾馬顯然比人更能吃,半個月下來,向柳鏡曉要債的大小老闆已經圍了一大堆。   一匹軍馬再怎麼省,一天五斤草三斤料是要的,粗粗一算,每匹馬每天就要吃掉大洋二角五分。除此之外,每個月韁掌費要四塊大洋,藥費要兩塊半大洋,加上其它的零碎零碎開支,一匹馬居然一個月平均吃掉二十塊大洋。   無可奈何之下,柳鏡曉主動請戰,帶著這支新丁組成的部隊北上新安嶺,一路朝錫林郭勒攻擊前進。   還好這個營的幹部基本都是柳鏡曉從朱雀軍校帶出來的校友,指揮上並不成問題,幾次交戰下來,初次上陣的新丁已經能熟練地開槍射擊了,官兵間的感情也日益變得深厚。   柳鏡曉帶著這個營一路掃蕩,接連消滅了幾支出來打秋風的叛軍小部隊,傷亡很小,收穫卻相當不錯,官兵終於拿到了部分烤火費和馬掌費,這一來他在部隊的威望逐步提升。   只是經費的來源始終只能是來源於灰色途徑,通過出售繳獲違禁品,官兵甚至第一次喝到故鄉的烈酒。   美酒……美酒……   官兵不肯大口品嚐,只是慢慢飲上一小口先潤潤喉嚨,在心中慢慢品味。   雖然這本是張北產的劣酒,今天下午柳鏡曉又親自兌了次水,在兩個多月沒聞到酒味的漢子心裡,這卻簡真是仙釀一般,望著手下有些弟兄眼睛直轉,柳鏡曉警告道:「哪個傢伙敢私自把槍拿去換酒,我先把他的頭給擰下來!」   雖然現在吃穿用度都是違禁品的生意換來,但在這方面騎兵營仍有著嚴格的軍紀,出售繳獲物資必須由營長親自出面,而且談判要有三名軍官同時參與以示公正。   一方面,這會使繳獲物資的出售利潤最大化,另一方面也是出於維持軍紀的考慮,進入錫林郭勒後,騎兵營的軍紀相當不壞,也至少使錫林郭勒上的柔然部落保持一種中立狀態。   柳鏡曉突然叫道:「方初明,別滑頭了,你已經倒了一杯了!」   那叫方初明的傢伙狼狽地笑了笑,柳鏡曉也不在意,又給他倒了一杯,嘴裡說:「那就替我喝一杯!」。   這羊皮袋子酒雖然份量雖沉,但說多也不多,十五分鐘後,羊皮袋子裡的酒已經快見底了,柳鏡曉道:「不要倒了!我給站崗的弟兄們送點過去!拿個杯子給我!」   陳寧河手緊握步槍,眼睛警惕地望著前方,雖然月明星稀,但火把的光輝到了不十五步之外,那邊全是漆黑一團。   錫林郭勒的夜風夾雜著說不盡的寒氣,透過身上披著的軍大衣,深深地滲入骨髓之中,火把不能帶來一線暖意,但他仍一絲不茍地巡視這一切。   一陣腳步聲打破了寧靜,陳寧河端起步槍,回頭一看,看到後方走來一個形跡可疑的黑影,便朝著黑影大聲呼喊道:「誰?口令!」   對方應道:「光復山河!是我!」   「營長!」陳寧河收起步槍,挺直了身子,恭敬向柳鏡曉行禮。   柳鏡曉點點頭,眼睛卻朝哨位的左方望去,那裡是他親自佈置的一個埋伏哨,正看到一名士兵轉過臉來,朝著自已笑了笑,便放心了不少。   「怎麼樣?」   「都沒動靜啊!」   「那就好!我給你們帶了點酒,等會你喝點……不要多喝……會誤事的……」   陳寧河接過裝滿滲水劣酒的杯子,品了一小口,臉上頓時洋溢著幸福的光輝,說道:「營長,有個事想對你說說?」   「啥事,除了不能幫你娶上媳婦,做營長的有幾分力便出幾份事!」   柳鏡曉收買人心的能耐頗佳,陳寧河帶著幾分感激之情說道:「營長,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就是換桿槍!」   「想換只線膛槍吧!只要賣力,我保證下次戰鬥我給換只槍!你這槍拿過我試試!」   說話間從陳寧河拿過步槍,左手熟練地撫過槍身,把步槍平舉身前,正想發話,「呯!」的一聲,槍口劇烈跳動,巨大的後座力把毫無防備的柳鏡曉往後一推,步槍在黑暗中發出清脆的響聲。   「走火了!」,柳鏡曉正在感歎自己的運氣時,卻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幾十步外傳來陣陣唏噓的喧嘩聲。         第二卷 第三章 晚間小役     「敵襲!」柳鏡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左手拋出步槍擲回陳寧河,身體飛快向下伏下,右手已多了一支漂亮精緻的左輪手槍。   在這功夫,耳邊響起吵豆般的聲音,一陣密集的排槍擦著柳鏡曉的頭皮穿過,頭皮傳來一種火熱的感覺,但柳鏡曉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至少有三十條步槍在掃射,他甚至可以清楚看到對方槍口跳動的焰火。   「去死!」他以最快的速度對著慘叫的方向發射出所有六發子彈,連續的後座力把他的右手完全震麻了,手不由自動抖了幾下。   但柳鏡曉真不失是身經百戰的優良軍官,優雅地在槍林彈雨中穿梭,只見他頭盡量向下縮,貓著身子向右轉移,手腳並用,速度顯然比烏龜快多了。   不過他的運氣相當不錯,因為對面又有個傢伙慘叫一聲。   另一邊,陳寧河接過步槍,呆了半會才反應過來,一邊向左邊轉移,一邊費力地裝填子彈,幸好柔然人的射擊技術並不高超,大部分步槍的火力都集中柳鏡曉身上,所以他在彈雨中居然毫髮未損。   「呯」地一聲,埋伏哨的步槍悄然開火,雖然沒有給對方造成損失,卻為彈雨中的柳鏡曉吸引了一部分火力。   「一發,二發,三發,四發,五發,六發……」柳鏡曉一邊拚命往手槍塞子彈,一邊嘴裡默念著數字,眼睛只盯著右前方,後方的一點動靜都聽不到,只要一有焰火閃過,他的心頭就不由自主跳動著。   終於這種擔心受怕的日子結束了,柳鏡曉猛地站起,雙手舉起手槍,無目標向敵軍一陣掃射,當子彈打完之後,當即以最快速度向左滾去。   不過柳鏡曉運氣似乎到此,他的掃射似乎沒有給敵方造成什麼損失,反而吸引了敵軍的全部火力。敵軍流彈不時從他的身邊擦過,接連不斷的槍聲更給他帶來沉重的壓力。   柳鏡曉強忍著懼意,一邊跳動著閃避著子彈,一邊喘著大氣往手槍裡裝填子彈,只是他的手不時抖動,裝填的速度大受影響。   幸虧已經陳寧河三步並成兩步跳到潛伏哨那邊,用兩支步槍向敵軍交錯射擊,為柳鏡曉減輕了不少壓力。   不過柳鏡曉深深感到和數十個黑暗的敵人交戰的可怕,在草從中打滾,令不知名的草葉劃過身子和臉龐,身子的力氣在瞬間有一種用盡的感覺,原來細微的劃傷不知什麼加深了,而意志已經快要崩潰了。   雖然子彈已經裝填完畢,他就是沒有勇氣站起向敵軍射擊,輕輕一抹左手,才發現手上臉上到處都是冷汗,想硬著頭皮站起開火射擊,向後奔跑的念頭反而在心中再次產生了。   就在這時,「鏡曉!」吳蒼雷粗暴的聲音在柳鏡曉耳中聽來卻如天音一般,他重新充滿了勇氣,站直了身子,雙手握緊手槍,一邊飛速發射出所有的子彈,一邊往後退,嘴裡大吼道:「在這裡!」   吳蒼雷立時放下懸在心上的石頭,大叫:「開火!」身後數十條步槍一起舉起,一齊發出怒吼。敵軍槍口跳動的焰火,是他們最好的目標。   這輪齊射有著豐碩的戰果,對方的慘叫又增加三四聲。   柳鏡曉這才發現,精神的過度緊張使他無瑕注意身後的事情,吳蒼雷已經帶著大約一個連的援軍趕到自已身後十數米的地方,和吳蒼雷會合。   雙方停止於現在的戰線,開始沉悶的槍戰。誰也不敢輕易開火暴露自已的位置,槍聲漸漸稀疏起來。   實際在第一輪速射之後,雙方的射擊都變得極其緩慢。   在黑夜中重新裝填子彈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繁瑣的動作,再加上巨大的心理壓力,只有熟練的老兵才能順利裝填。   剛才柳鏡曉能勝利生還,除了夜間極差的射擊精度外,這一點可以說是功不可沒。   如果是在白天,在數十條步槍的輪流射擊下,不要說是一個柳鏡曉,就是十個柳鏡曉,也會當場光榮殉國,然後會有郵差會往朱雀軍校遞上足足七塊大洋的高價撫恤金(共和二十年間制訂的撫恤金標準,已是六十餘年不變,制訂時為一名士兵三個月的收入,現在達到一名普通士兵的一月收入都不到的境界)。   而在射擊這個方面,柔然叛軍稍遜一籌,但騎兵營的援軍也高超不到哪去,而柳鏡曉發現敵軍正在慢慢地往後撤退。   但柳鏡曉並不想全力追擊,因為追擊下去雙方很可能爆發肉博戰,而夜間的肉搏戰極易引起已方的誤傷,除此之外,柔然人似乎天生就是白刃戰的好手,而已方兵力過於單薄,實在經不起幾次消耗,所以柳鏡曉也是叫了聲:「搜索前進!」   正這時候,柳鏡曉才發現頭皮又傳來火熱的感覺,仔細一思索,估計在第一輪槍擊某發子彈擦過了自已頭皮,當然如果那發子彈再偏移一分,這位未來的十七師師長就要當然報銷。   這場晚風中的混戰,粗粗清點後,發現戰果還相當不錯,敵軍留下了六具屍體和兩匹軍馬,還有一批軍械,在其後的搜索中還俘虜了三名傷兵,而已方只有個不幸的傢伙的腿部中了一槍,不過生命並無大礙。   「怎麼不追了?」吳蒼雷帶著不甘心的神情詢問道。   「沒辦法,咱們本錢太小!這種戰鬥本來就有沒多少油水,萬一敵軍來個反撲,傷亡二三十人,那不是把本錢都蝕光了!」   話雖如此,但正常的戰後搜索卻不能免了,萬一敵軍去而復返,那豈不是虧大了。   正因為這個,柳鏡曉拿著一把步槍站在隊伍前頭,步槍已經上了刺刀,在月光下不時流露著寒光,吳蒼雷手握火把跟著後面,吳蒼雷所在的一連則在他們身後散開搜索,郭俊卿帶著二連負責清理屍體和繳獲品,騎兵連負責後方,隨時準備策應。   「師長及各級主官凡戰皆身先士卒,堪稱軍人之表率……」定邊軍的老兵有過的這樣回憶,但揭開歷史的迷霧,實際的原因非常簡單,定邊軍部隊太新,士兵大多是初上戰場的新丁。這樣一來,幹部就一定要起帶頭作用,無論進攻防禦退卻,各級幹部都處在最危險的地方,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否則部隊很容易瞬間崩潰。   不過也是因為這一點,柳鏡曉這一批朱雀軍校的失業軍官才能順利在定邊軍中就職。他們因為特殊原因而無法在鄂軍中順利就業,柳鏡曉只有帶領他們出關謀職。經過幾個月的戰鬥洗禮,對於現在的騎兵營,柳鏡曉已經是指揮自裕,但軍官帶隊衝鋒的傳統卻保留了下來。   吳蒼雷猛地止住了腳步,因為前面隱約傳來一聲低沉的呻吟,但聽不清楚。相對於衝在最前方的某位營長,吳蒼雷危險性也不差,舉著火把的他,可是敵軍最好的靶子。   柳鏡曉也停了一下,但他瞧了吳蒼雷一眼,一思索,手指按到板機之上,用步槍拔開快半人高的秋草,又向發聲處緩慢的搜索過去。   吳蒼雷見狀也跟了上去,一揮手,士兵們呈半圓形向著目標搜索過去。         第二卷 第四章 美女俘虜     走了大約十來步,柳鏡曉突地止步不行,稍一會,刺刀朝草從中一指,口裡猛一聲驚雷般的怒吼:「什麼人!快投降!」   雖然柳鏡曉用的是柔然語,但在這草原上混了幾個月,哪個不會幾句柔然語,紛紛一陣小跑上來。   這時候,突地一道銀霜閃過,直刺向柳鏡曉,柳鏡曉刺刀一挑,只聽一聲碎響,不遠的地方已多了一把銀刀,然後柳鏡曉將步槍將地上一插,向草從撲了過去。   草從中傳來一聲痛叫,緊接著見到柳鏡曉自草眾拉出一個人來,他使上厲落的摛拿手,一轉身,將那人兩隻手都反擰到背後。   那俘虜長得十分俊美,柳鏡曉在月光下看去,只能隱約見這人頭戴黑色紳士帽,面目頗為清秀,神情漠然,穿一身上好的狐皮皮衣,一條白色長褲,打扮十分西化,估計是柔然叛軍中的重要人物。   只是這人頗為硬氣,身負重傷竟然尚有幾分從容之色,手被重重反擰也不求饒。柳鏡曉不由用柔然語讚道:「好男兒!硬氣!」   說畢,又朝吳蒼雷說道:「這人硬氣!莫為難他!」   一轉頭,發現這人肩頭完全被鮮血染紅,臉色流露出痛苦極至的神色,卻咬緊牙根毫不叫痛,不由又起了敬意,大叫道:「醫務員!醫務員!」   一連的醫務員跑了上來,接過那俘虜,拿出醫藥箱就準備急救,柳鏡曉則和吳蒼雷等幾個朱雀軍校出身的幹部在一旁說著今晚的事,可惜沒說幾句,醫務員就發出一聲驚呼:「營長,是個女人!」   「女人又怎麼了!讓我來!女人?」基於幹部帶隊的優良傳統,柳鏡曉第一個自告奮勇,但顯然他一時間沒聽清醫務兵的意思,不過明白意思後,他只在原地笑了笑,拍拍手就走上去了。   那女俘虜倒在地上,側著半張臉,看不清楚相貌,只覺得面容十分俊美,只是神情依然那般漠然,也不叫痛,皮衣最上方的扣子已經被解開,頸下顯現出雪白的肌膚,左邊肩頭上全都是血。   柳鏡曉在軍校學過一段時間的戰場救護,從醫務兵那拿過繃帶和藥品,伏下身子,準備為這女子包紮裹傷,那女子也知道柳鏡曉就是剛才與自已交手之人,想必並無惡意,不由強忍疼痛著閉上眼睛任由柳鏡曉處置。   槍傷正好在這女子的肩頭,柳鏡曉取出雲南白藥,塗在這女子的肩頭,止住了血,雖然全都是血,但手指仍然感受到肩頭肌膚的滑膩感覺。   不過那柳鏡曉沒空享受這溫柔感覺,幾十號官兵不正圍著自已觀賞這幕好戲,便麻利地撕開繃帶,為這個女子包紮完畢,又幫她小心扣上扣子。   這女子痛楚略為減輕,睜開眼睛,朝著柳鏡曉眨了眨眼表示感謝,柳鏡曉朝這女子笑了笑,又朝部下大聲叫著:「弄個擔架來!送到醫務官那去!」   幾個官兵手慌腳亂地找來副擔架,把這女俘虜抬上了擔架。   這女子側過身去,回頭朝柳鏡曉略為笑了笑,黑暗之中雖然看不大真切,柳鏡曉卻覺得這女子的微笑中竟有一種勾魂蕩魄的感覺,讓柳鏡曉在當場癡迷了一會。   但柳鏡曉回想一下,卻覺得這女子如此硬氣,倒是位了不起的巾幗人物,又囑咐官兵好生侍候,不得無禮。   可不一會,他又想起那女子的微笑,不由舉起剛才給這女子塗藥的手指,這手指上除了血跡之外,隱約還有那一點點淡淡的香氣。   柳鏡曉帶著這一連兵又在附近搜索了一番,除了幾枝舊槍外毫無所獲,便和吳蒼雷商議了一下,決定撤兵回營。   既然幹部要帶隊衝鋒,也當然要率部斷後,柳鏡曉帶著一個排親自押後。   等他們到了營地,營地裡已經沸騰了,柳鏡曉一眼就見到幾十人圍著陳寧河,陳寧河手腳並動,意氣飛揚地講述剛才的驚險故事,見到柳鏡曉回來,話題便轉移到柳鏡曉身上,不時傳來士兵的叫好聲。   「營長那槍真神了……」   「是啊……這麼遠都能打到柔然兔子……」   「剛才幾十桿槍對著我打火,我直嚇得……」   「那是當然了,如果不是營長在前頭頂著,哪裡還有你小命在!」   柳鏡曉不理這些閒言碎語,稍舟佈置了一下防務,拉著吳蒼雷直接回到營部。   營部設在營地的偏僻角落上,毫不起眼的帳篷透出了燈光,他揭開賬門一看,營連排幹部居然都在。   這個騎兵營和定邊軍的其它部隊不同,連排長基本都是朱雀軍校出來的幹部,班長中亦有好幾人是朱雀軍校出身的幹部。   一見到柳鏡曉,剛才偷酒的四排長方初明就關切地問道:「怎麼樣?傷著沒有?」   柳鏡曉張開雙手,笑道:「沒事,只擦破了點皮。」   郭俊卿接過話頭道:「這次真是運氣不錯,大約六十來人來偷襲我們,結果屁滾尿流地跑回去了。不是你那一槍,我估計著,怎麼也要損失個一二十人……」   方初明也道:「也真邪門了,你怎麼見到潛伏的柔然人?這黑燈瞎火的!還隔了這麼遠!」   「什麼啊!是步槍走火了!結果剛好打中了!」   聽說柳鏡曉的回答,騎兵連長陳策不由直起身來問道:「不會吧,鏡曉,這都能打得中?」   「是啊,我都覺得夠邪門,對了,俘虜說了什麼沒有?」   郭俊卿答道:「俘虜嘴巴挺嚴,不過他們說了,是巴布扎布的部下。」   「巴布扎布?」這個名字算得上共和八十年間柔然叛軍中最有知名度的名字,常年統率萬餘精兵侵襲綏遠、熱河一帶,柔然偽皇還親封其為鎮國公。   「沒錯,俘虜埋怨說他們今天是出來偵察的,在發現我們之後,結果帶隊的軍官頭腦發熱,要來夜襲我們。」   「番號問出來了沒有?」   郭俊卿應道:「嘴巴還是很嚴,不肯說番號,不過從屍體上發現這個啊!」         第二卷 第五章 惡戰將至     看著郭俊卿手裡揮動的小冊子,方初明等幾個性子急的軍官立時圍了上來,不過臉上馬上現出失望之色。原來這冊子全是用柔然文寫就,這些軍官或許會幾句柔然語,不過一遇到柔然文字,全部都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柳鏡曉接過小冊子,看了幾眼,眼神流露出了喜色,讚著:「好東西啊!」   郭俊卿朝大為不解的軍官們解釋道:「是柔然護國衛教軍第二師第二團第二連的陣中日記啊!」   看著看著,柳鏡曉突然神色一變,他念道:「團部駐塔格坦烏拉,各連駐附近,以接收後繼物資,本連負責偵察,俊卿,這地方在哪?」   兩人心意相通,郭俊卿已經朝著地圖一指:「在這!」   柳鏡曉照著郭俊卿的纖指望去,確定了位置後道:「離我們大約一百二十里。」   郭俊卿立即道:「位錫林河下游,地形平坦,急行軍一日可到。」   「一個團的敵軍!」柳鏡曉臉上露出凝重的神色,這幾月來屢次與柔然叛軍交戰,對於柔然叛軍有多少份量,可以說是瞭若指掌。   我國以師作為戰略單位,雖師之編制有輕有重,從一師二團、一師三團的師轄團體制,到師轄兩旅四團或三旅六團的編制,以至鄂軍第二師轄三旅九團又一補充團的變態編製,皆有使用,但最常見的編制仍是師轄兩旅四團的編制。   柔然軍制則與我國軍制不同,雖皆以師作為戰略單位使用,但柔然叛軍一師是轄三個小團的編制,每團不設營,而直轄騎兵一連、步兵三連,全師不過步騎十二連再加上直屬騎、炮、輜各一連,總共十五個連,僅相當我國一個加強團的實力。   柔然叛軍現有二十餘師的番號,其中巴布扎布手中有六個師的番號。而柳鏡曉估計了一下,自己手裡有騎兵一連、步兵兩連,再加上堪稱精銳的擲彈兵一排,實力與對方相差無幾。   不過對方雖然號稱柔然叛騎,但實際騎兵不足三分之一,自漠北會戰之後,柔然人就發現已方在正面無法擊破共和軍的步兵防禦,裝備了新式火槍和火炮的共和軍經常屠殺正面衝擊的騎兵,被迫促使柔然人加強步兵的建設。   騎兵更多是作為偵察和襲擾使用,決少和步兵展開大規模戰鬥,對步兵的正面衝鋒較為少見,遇到步兵也多是下馬作戰。不過即使如此,四個連的騎兵也是自己這個掛羊頭賣狗肉的騎兵營所能對付的。   想到這,柳鏡曉指著地圖,對軍官們說:「這本陣中日記說,塔格坦烏拉有敵軍一個團的兵力,還有不少輜重,我想動一動!大家看怎麼樣?」   方初明不改滑頭的性格,首先說道:「一個團,好像沒有多少勝算!而且這日記上的東東可不可信,還是個未知數,大伙再合計合計?」   吳蒼雷反對他的意見:「這樣一塊肥肉,豈有不吃之理!富貴本來險中求,大家出關喝這西北風,為的是啥?」   陳策說了句:「打!不過還真得好好合計!」   這是穩重的看法,剩下的一個連長胡博也是這個意見:「咱這營地,有傷員,有輜重,不可能跟去,萬一讓人端了老窩,可不好受!」   郭俊卿道:「我覺得穩重點好,我地形熟,如果從右面迂迴塔格坦烏拉,瞧,就是從這裡走,這條路人煙少,不易從被敵軍發覺。」   第一連的副連長段智潔道:「我來守營地好了!鏡曉,你給我留個排,再加上輕傷員和勤雜人員,也有七八十號人了,再加上工事,估計兩三個連的進攻還能頂得住,如果萬一來襲,陳策的騎兵立即跑來接應一下我,大家看怎麼樣?」   聽大家都齊聲道好,柳鏡曉一拍桌子,道:「好!這買賣就這麼一錘定音了!」   第二天,全營一早便步上前往塔格坦烏拉的路程。   錫林郭勒,柔然語意為「高原上的河流」,這裡地形一馬平川,綠草如茵,草原風光一望無際,分不清哪裡是天哪裡是地,正如古詩「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所云,不過時有彎曲的小河在草原中延伸,為草原更增幾分秀美風光。   不過官兵在這草原已經混了幾個月,本來就看膩了這般風景,在軍官的催促下,又加快了腳步。騎兵連作為斥候被分散使用,第一連在前,營部在後,第二連押後,一日急行軍平安無事,繞了一個大圈子,到了距離塔格坦烏拉約莫十餘公里的地方,柳鏡曉下令停止前進,就地休息,不過嚴禁生火,以嚴引起敵軍注意。   柳鏡曉剛消滅了口裡的乾糧,正好遇上陳策等幾個過去偵察的幹部回來。   陳策一見柳鏡曉的面,就喜洋洋地道:「事成了一半!」   柳鏡曉一把抓住他的手,遞過水壺,才問道:「阿策,怎麼樣?仔細說說?」   陳策拿過水壺就往嘴裡灌,方初明搶著說道:「沒錯,確實有一個團在那,大約四五百人的樣子,戒備很差,連哨兵也只是草草放了幾個。」   聽方初明說完,陳策也點頭表示贊同,柳鏡曉把目光轉向最器重的副手。   郭俊卿沒有讓柳鏡曉失望,指著地圖詳細地介紹了柔然軍的部署。   營本部駐塔格坦烏拉正中,外圍東南西北四方各弄了一個營地,駐了一個連的兵力,騎兵連駐在北方,附近地形十分平坦,不過南方營地附近有一個小山坡,可以潛伏下這個缺編騎兵連或大半個步兵連的兵力。   既然把情況弄清楚,幾個幹部一合計,也定好第二天早上的作戰計劃。柳鏡曉帶營主力襲擊位於南方的柔然營地,騎兵連由郭俊卿率領,在南方營地的小山坡潛伏,做為預備隊。   定好了計劃,幾個幹部早早回去休息,明天早上還要打伏,不過柳鏡曉把郭俊卿給留了下來。   郭俊卿知道柳鏡曉有話對自己說,不過柳鏡曉卻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始終沒動口,最終在沉悶的氣氛下,柳鏡曉終於開口:「明天估計是場惡戰啊!」   「我知道,不過這一戰非打不可。」柳鏡曉明白郭俊卿的意思,這支小部隊自從兵進郭林郭勒以來,遇到的敵軍規模最大也就是連級部隊,所以才能輕鬆取勝,不過一個部隊要有堅強的戰力,非得經過苦戰惡戰的鍛煉不可,而明日之戰,雙方兵力對等,柔然軍又素來凶悍,想必是一場苦戰,不過柳鏡曉想說的並不是這個。   「有件事情想拜託學姐了!」一聽學姐這兩個字,郭俊卿就感覺頭皮有種發蒙的感覺,雖然論資歷,郭俊卿是柳鏡曉長上兩屆的學姐,但是郭俊卿與這些學弟不一樣,她原本在鄂軍第八師有著穩定的工作,她出關的目的,只不過為了某人的囑托而已。   「什麼事?」   「學姐,明天的戰鬥……」   沒等柳鏡曉,郭俊卿的目光如霜刃一般,注視著柳鏡曉,一針見血地指出:「你是想戰局如果不可挽回,讓我的騎兵立即撤退吧。」   柳鏡曉不敢對視郭俊卿的目光,低下頭去說:「學姐,沒錯,我們這兩屆的畢業生,我不想全丟在郭林郭勒,步兵不敢說,至少騎兵連是可以突圍的。」   「那你可以讓他們拋棄下軍人的榮譽嗎?」   柳鏡曉則帶著低沉的泣聲求道:「他們出關,全是因為我的緣故!我不想讓老師的心血,全部丟在郭林郭勒。」在他的心目中,這些朱雀軍校的幹部如果不是自已和某個意外事故,早就在鄂軍中就職,無須和自已出關在這苦寒之地奮力拚殺。   說著說著,柳鏡曉抬高了聲音:「學姐,無論如何,騎兵連完全由你全權處置!」   郭俊卿看起來心如止水,一副無置與否的神態,但她的心中早有了堅定的信念。         第二卷 第六章 晨間惡戰(上)     清晨,乳白色的晨霧籠罩在草原,視野朦朧,三四十米外就一點都看不清了,官兵們貓著身子,向著目的地潛行。   郭林郭勒的秋草也要比壩上其它地方的秋草要矮小得多,所以並不影響部隊的行進。   在預定攻擊的營地外大約一百來米的地方,柳鏡曉打了個手勢,重新集結了部隊。   全營整理成六列隊形,輕聲邁著鵝步緩慢朝敵簡易營地攻去。   最前排的是柳鏡曉親自帶領的營屬擲彈兵排,不過這個排的主要武器裝備仍是步槍,而且是一營唯一全員裝備線膛槍的部隊(在共和軍中,擲彈兵部隊往往是精銳部隊的代名),緊接著的是一連、二連的五個排。   「誰?」睡眼惺忪的柔然哨兵突然發現眼睛中隱約出現幾個身影,甚至還有人騎在馬上,大叫起來。   柳鏡曉在軍馬上揮動軍刀,定邊軍立即用槍口跳動的焰火對柔然哨兵做了回答,密集的槍聲打破清晨的寧靜。   雖然視界不良,很難瞄準,以致造成射擊上的困擾,但數量上的優勢,足以彌補這一切,在第一輪排槍過後,只看到幾具倒下的屍體和兩三個正在慌忙裝填彈藥的不幸兒,第二輪齊射後,除了地上的血跡和尚有溫度的屍體外,眼前已經沒有任何柔然軍的抵抗了,不過此時柔然營地裡可是炸了窩了。   柳鏡曉一催戰馬,也不整理隊形,就率隊直接殺進了營地,營地的防禦非常簡單,外圍是臨時搭就的柵欄,裡面就是十幾個帳篷。   定邊軍的偷襲取得意料之中的戰果,掃倒幾個哨兵後,一腳踢開柵欄,直接殺入營地,正好遇到剛從床上爬起的柔然叛軍,這些叛軍被忽然而來的襲擊打得雞飛狗跳,手裡多半是空手,有的沒穿鞋子,赤著腳亂跑,有的甚至光著上身,有的乾脆直接拿起軍刀向定邊軍的隊形衝來。   由六排士兵組成的隊列,剛好可以發揮最大的火力優勢,排槍一陣排著一陣,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止。   在定邊軍的排槍下,到處都是飛濺的血花,到處都是柔然叛軍的慘叫。而敵軍的反抗給定邊軍造成的傷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柔然叛軍,即使拿起步槍打出那麼一兩發子彈,也立即給定邊軍打成馬蜂窩了。   單方面的屠殺並沒有持續多久,柔然軍仍然在無望卻又堅強的抵抗,沒有一個人肯向定邊軍投降。   有些人甚至直接放棄抵抗,手舉馬刀直接朝著定邊軍猛衝去,連中數槍後仍朝前衝鋒,一直倒在定邊軍的槍口下。   有人則作出相反的反應,報著向死者報仇的信念,朝著和戰場相反的地方撒腿就跑,雖然營地很小,往往一眼就被定邊軍注意到,不過定邊軍的注意一般集中在抵抗者身上,所以成功者還是不少。   經過十多分鐘的戰鬥,這個營地的柔然軍被掃蕩乾淨,營地裡瀰漫著因步槍發射而產生的白煙,混同尚未散去的晨霧,讓人很不好受,更何況這裡的火藥味和血腥味,再加上雙方傷兵因痛楚而慘叫的聲音,帶來一種非常壓抑的感覺。   「發現敵人援軍!」方初明的叫聲,宣告定邊軍好時光的終結,也讓定邊軍的士兵重新振奮起來。   敵軍的援軍出現在正前方,大約由兩個步兵連組成,組成一個十列縱隊。晨霧已經消散了不少,所以定邊軍能清楚地看到敵軍的情形,隊伍的最前方打著紅底藍圖的柔然帝國旗,後方敵軍軍容相當整齊,邁著整齊的步子向已方行進。   柳鏡曉騎在自已那匹大洋馬,清楚地觀察這一切,突然「呯」地一聲,一顆流彈竄過柳鏡曉的身邊,不過柳鏡曉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握緊軍刀的右手卻已經滲出冷汗。   柳鏡曉這個位置非常危險,他騎在大洋馬之上,又正好在第一線的正中位置,加上一身軍官禮服,最是顯眼不過,誰都明白這正是定邊軍的指揮官。   何況他左方是軍樂手,右方是掌旗官,又是最最容易吸引敵方火力的位置。不過柳鏡曉也是無可奈何,這個位置可是全營的靈魂所在,士氣所繫,如果自己和旗手藏身在安全所在,沒打幾槍,估計官兵早跑個乾淨了。   他軍刀一揮,示意軍樂手敲進軍鼓,手輕輕一拍大洋馬。馬通人意,冒著危險向前邁了幾步。這匹大洋馬可是柳鏡曉的心愛之物,一天要吃的草料足足折合三角現大洋,據說柳鏡曉的一位老師贈與他,柳鏡曉視若珍寶,誰都不讓碰。   伴隨著清脆的鼓聲,雙方的前衛很快開始了小規模的接觸,不時響起「呯!呯!呯!」的響聲,但老到的柳鏡曉仍在等待機會。   「開火!」看到敵軍離已方大約一百五十米左右,柳鏡曉一邊高叫,一邊用指揮刀往身前一揮,第一排的步槍手立即發射出他們的子彈,等第一排發射發畢,第一排的士兵往後退了數步,接著第二排的步槍又開始發射,這樣循環下去,一直等到第六排發射完畢的時候,原來的第一排又裝填完畢。   子彈如雨點落在敵軍的隊形之中,不時有人掙扎幾下後倒在地上,敵軍的第一排隊形更是幾乎少了一半人,但敵軍也不是吃素的,以密集的彈雨給以回敬,給定邊軍帶來同樣巨大的傷亡。   而聽著對方沉悶而密集的槍聲,柳鏡曉完全被嚇了一跳,當面敵軍至少有一個線膛槍連啊。   線膛槍連?天啊!   相對於廉價易制的滑膛槍,線膛槍的威力更強,射程更遠,命中率也更高,當然價錢也更貴,製作也困難,即使加上南方各廠的線膛槍產量,全國的線膛槍年產量只有四千支枝左右。   即使號稱全國最精銳的鄂軍第二師,也只有三分之一的步槍手換上了線膛槍。   柳鏡曉的這個營,只有最前排的擲彈兵排全員裝備了線膛槍,其餘連隊只有班排長才裝備線膛槍,這還是柳鏡曉千方百計托關係送禮才弄來。   柳鏡曉可沒想到居然在這會遇到一個完整的線膛槍連。         第二卷 第七章 晨間惡戰(中)     不過柳鏡曉在人員上佔了不小的優勢,雖然雙方投入的兵力差不多,都在四百人上下。   但是由於柔然軍將步槍布成十列隊形,而定邊軍則是六列隊形,這樣一來在同一單位時間內,定邊軍有更多的步槍手能同時開火,彌補了武器上的劣勢。   「啊!」地一聲慘叫就在柳鏡曉身邊響起,柳鏡曉往身邊掃了一眼,只見掌旗官張新左胸全都是血,身子顯得搖搖欲墜,戰旗也在晨風中飄浮不定,讓身後的官兵發出一陣歎息之聲。   張新又掙扎了幾下,臉上的神色越來越顯得痛苦,終於摔倒在地上,發出沉悶的墜地音,不過他身後的一名士兵已經就前跑了兩步,接住戰旗,舉在身前,還向上用力揮舞了兩下,後方頓時一聲歡呼聲。   見到這種情況,軍刀用力一揮,柳鏡曉高叫:「為了共和,全營急速射!」   這個插曲令定邊軍士氣重新高漲,加快了裝填子彈的速度,將他們傾瀉到柔然軍的隊形。   不過晨霧對射擊的影響逐漸顯現出來,以滑膛槍為主力的定邊軍,滑膛槍的精度本來就不夠,再加上晨霧的影響,命中率相當不堪。   不過幸運的是柔然軍也好不到哪去,經過最初的高速發射後,隨著時間的流逝,雙方的疲勞都明顯增加,精神也越來越緊張,不但裝填中經常出錯,也很難精確地瞄準敵軍,而步槍射擊後冒出的白煙,對射擊的影響也非常大,戰局開始陷入僵持狀態。   柳鏡曉仍然在馬上高呼,激勵著定邊軍的士氣,而他身邊的旗手又倒下了一位,不過立即有人替換上來,軍鼓手也負了輕傷,不過仍然在擊鼓助陣。   這時候,敵軍的後陣一陣騷動,中間的步兵紛紛讓開一條路,讓敵軍的騎兵發起衝鋒,趁這換檔的功夫,定邊軍又打過去兩排排槍,但柳鏡曉看到敵軍後陣的騎兵時,幾乎驚呼起來。   敵方騎兵約在五十之數,清一色黑色俊馬,身上披著黑色鐵甲,頭上還是清一色的黑色盔甲,手裡舉著足有兩人半長的黑色巨型騎槍,渾身上下到處透著殺氣。   「槍騎兵?」柳鏡曉臉色變得相當古怪,自徐定錚在漠北會戰以六千火槍兵再加上十二門火炮大敗五千柔然重騎的衝鋒之後,重騎兵這個曾經稱雄一世的兵種便在東方消失了。   不過精通戰史的柳鏡曉,可是深知這種重騎兵的恐怖衝擊力,一旦近了身,自己這個只有六列的殘破陣形將會輕易地被捅穿,如果這隊騎兵來回衝殺個兩回,自己這個部隊也就全掛了。   「打馬再打人!擲彈兵準備!」隨著柳鏡曉的叫聲,所有官兵的槍口都集中到槍騎兵身上。   在戰場的另一處,山坡上的兩個腦袋望著槍騎兵的身形,眼裡也流露出古怪的眼神,陳策更是躍躍欲試,期待能和對方的重騎兵較量一番。   「騎兵連不動,還不到時候!」   郭俊卿卻下達了陳策意料之外的命令   陳策帶著疑問道:「副營長?」   「用輕騎兵和重騎兵對拼,這可不是聰明人的想法,再說用刺刀對上槍騎兵,雖然吃虧了點,但我相信鏡曉還能頂一會。」   共和軍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一直保持著長茅兵的編制,不過在共和五十年間,由於兼具火力和近戰能力的新式步槍裝上了足足半米的刺刀,長芧兵最終消失在軍隊之中。   上了刺刀的步槍也足足有一人多高,足以刺殺普通的騎兵,雖然對付槍騎兵相當吃力,但足以讓對方付出相當的代價。   「鏡曉今天讓我全權指揮!」   這句話讓陳策最終決定服從上位者的指揮。   黑色的洪流以驚人速度向著定邊軍衝刺,排山倒海的聲勢,加上驚天動地的馬啼聲,漫天飛揚的塵土,一起扣在官兵的心頭上,雖然不過五十之數,卻有千軍萬馬的之勢。   定邊軍的隊形之中,不少士兵的臉色顯得十分蒼白,手不停地抖動,裝填的動作顯得相當僵硬,出錯頻頻,有的士兵不等前排的士兵射擊,就搶先開火。   就是久經軍陣的柳鏡曉也有一種即將崩潰的感覺,他真的想立即策馬轉身向後,但這念頭最終只是在心頭想想而已,他心裡明白,這個時候,如果他稍有不慎,整個部隊就會完全崩潰,唯一的自救方法就是拚命作戰。   「擲彈兵準備擲彈!第一排上刺刀!排槍準備!」隨著柳鏡曉的高呼,擲彈兵們已經放下了步槍,一隻手先舉起石榴狀的手榴彈,然後用手中的香點火,然後雙手舉起手榴彈,使盡全身的力量扔出去。   重量高達兩公斤的手榴彈,份量十分沉重,即使是這些最精銳的步兵,也只能拋出五十米左右,但這已經足夠了。   處於衝刺狀態的槍騎兵無法停止衝鋒,直接衝入手榴彈的殺傷範圍之中,   「轟!」隨著幾聲巨大的巨響,接著整個敵騎陣形被黑煙籠罩著,使步兵只能對敵騎的大致位置進行盲目射擊。   對於身披重甲的槍騎兵來說,手榴彈破片帶來的殺傷還能承受,但對沒有多少防護的戰馬,卻是致命的威脅。   伴隨戰馬的悲鳴和嘶叫,槍騎兵被炸得人仰馬翻。即使是沒被手榴彈光顧的槍騎兵,也同樣不好受,密集的彈雨朝著槍騎兵灑去,重甲並不能防止槍彈的殺傷,槍彈兵可以輕易穿透黑色的鐵甲,更何況有相當數量的槍彈威脅的目標,並不是騎兵本身,而是幾乎毫無防護的戰馬。   最終衝到陣前的槍騎兵不過十名左右,柳鏡曉猛地一催戰馬,第一個衝了出去。   在柳鏡曉的鼓舞下,擲彈兵們三四人一組形成弧陣,然後包圍一名槍騎兵,然後舉起步槍,朝著戰馬刺去。   見到柳鏡曉應戰,四名槍騎兵眼一亮,立即朝著柳鏡曉包抄過來。   「呯呯呯!」與柳鏡曉對陣的柔然騎兵做夢也沒有柳鏡曉會突然用左輪手槍開火,六發子彈在第一時間發射出去,儘管是手槍彈,但幾乎在最近距離的射擊有著驚人的殺傷力,隨著槍口跳動的焰火,三名騎士摔下馬去。   剩下的一個騎士見到這一切,將怒氣集中到長槍上,長槍以驚人的速度刺向柳鏡曉,柳鏡曉將左輪手槍往槍套一插,身子向左方一閃,指揮刀遞到左手,側砍在長槍之上,隨著冷兵器破撞的聲音,長槍上迸出火花來。   那騎兵向後一收長槍,想再補一槍,柳鏡曉的右手不知從什麼方位抓住長槍,也往後一拖。柔然騎兵沒收回長槍,大吃一驚,雙手一齊發力,拚命往後拖槍。   沒想到柳鏡曉突然鬆開了手,這騎兵立時重心不穩,摔下馬去,接著是幾聲慘叫,正是幾個擲彈兵上來痛打落水狗。   趁此情形,柳鏡曉往身後描了一眼,軍旗手又易了一人,軍樂手也是個新面孔。第一排的擲彈兵隊形顯得稀稀拉拉,剩不了幾個,讓柳鏡曉心痛不已。   後面的一連損失也很大,每列的隊形中都有很大的空檔,不過吳蒼雷正一面舉槍向敵軍射擊,一面高喊著激勵士氣,想必剛才和槍騎兵交手的空隙,是吳蒼雷在指揮全營吧。   柔然槍騎兵幾乎全沒,雙方的隊形都殘破不堪,不過柳鏡曉心裡明白,他手裡還有一張王牌。   是到收穫果實的時候,柳鏡曉帶著微笑這樣想著。         第二卷 第八章 晨間激戰(下)     可就在這個時候,戰場風雲又變。   「敵軍有兩個騎兵連?」柳鏡曉幾乎要從馬上跳下來了,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敵軍這個團居然還有一個輕騎兵連。要知道柔然的一個團都是只有一個騎兵連,怎麼可能會出現兩個騎兵連?   望著戰馬捲起的漫天煙塵,這個騎兵連似乎想從自己的側翼迂迴,從後方攻擊,自己這個殘破的營隊絕不可能擋住他們的衝擊。   不過看到敵軍的攻擊路線時,柳鏡曉臉上反而多了一絲笑容。   敵軍騎兵以驚人的速度疾奔,馬上的柔然健兒已經看到勝利女神的招手,但是天堂和地獄,永遠只有一寸的距離。   「騎兵連!衝!」伴隨著郭俊卿的命令,四十餘名馬上健兒出現在山頂,藉著山坡往下衝鋒,氣勢很是驚人,他們的下方正是處於衝鋒的柔然輕騎兵。   敵軍無法沒有想到,以步兵為主力的定邊軍,居然還有騎兵埋伏於此,更沒想的是,即使在槍騎兵衝鋒的情況,定邊軍的這支騎兵居然還沒有使用,而最沒有想到的話,這支騎兵直接衝向騎兵的軟肋-側翼。   「呯!呯!呯!」騎槍射擊的傷害並不大,卻嚴重干擾輕騎兵的隊形,接著定軍軍騎兵紛紛拔出戰刀,兩條巨流瞬間撞擊在一起,產生了巨大的傷亡。   郭俊卿沖在隊伍的最前方,左輪手槍一陣掃射,有幾個倒霉蛋不幸中彈慘叫,然後她順手將左輪手槍往槍套裡一插,拔出戰刀,然後一拔馬頭,戰刀直透著寒氣,劈向當面的敵軍。   敵軍的抵抗並不是十分激烈,郭俊卿帶著騎兵輕鬆捅破敵軍的隊形,然後又一拔馬頭,軍馬立即一轉身,帶著騎兵又殺了回去,正好撞上柔然騎兵的後隊,後隊又被輕而易舉地捅穿,一個完美的「V」字型衝鋒將柔然騎兵沖得七零八落。   儘管在人數上,郭俊卿的騎兵連處於絕對劣勢,以四十之數對付七十之數,但由於在最關健的時候打在敵軍軟肋之上,所以取得了最豐碩的戰果。敵軍的意志在瞬間崩潰,根本組織不起有力的抵抗,有的騎兵乾脆回身逃命。   柔然輕騎兵的戰敗,成了壓垮柔然叛軍的最後一根稻草,在這一瞬間,柔然軍的隊形向後退去,士氣顯得相當低落,隊伍中少了軍官特有的高叫,有的士兵甚至拋下戰友當了逃兵。   柳鏡曉則率隊追殺出數里,一路擊斃不少掉伍的柔然軍,一直等到敵軍退過錫林河才告結。   在太陽升起前,這場名為「塔格坦烏拉之戰」的戰鬥就此終結。   與後世的誇誇其談不同,真實的「塔格坦烏拉之戰」始終不過是一個營級規模的普通戰鬥。   不過騎兵營確實是全力以赴參戰,參加的部隊中營屬擲彈兵排失去戰力,戰前四十餘人的編制,戰後只剩十人不到。   第一連則被重創,戰前一百八十人,戰後只剩下九十名戰鬥兵,欠一個排參戰的第二連傷亡也超過兩成半,只有騎兵連損傷較輕。全營總共陣亡五十四人,受傷一百三十二人,高達參戰人數的四成。   還好戰果讓人滿意,戰場上發現的柔然叛軍屍體超過二百二十具,還俘虜了一百多人。   而參戰的柔然叛軍估計為三個步兵連加團部約六百五十人,外加槍騎兵五十人和輕騎兵七十人,總兵力在八百左右,考慮敵軍的敗軍中有相當數量的傷員,因此郭俊卿判定敵軍的傷亡損失超過五百,達到六成以上,如果不出意外,這個團將有幾個月的時間無法參戰。   物資的繳獲則更令人高興,有戰功的士兵都換上了線膛槍,柳鏡曉驚喜地發現,由於敵軍的撤退過於倉促,所有的輜重都呆在原地沒動。光是繳獲的輜重中就清點出大車八輛,軍馬四十餘匹,還有糧草十餘萬斤,軍械物資甚多,其它輜重無算,甚至還有敵軍未曾發放的一個月軍餉。   當然柳鏡曉仍對當面敵軍大惑不解,這時候郭俊卿的報告解開柳鏡曉的疑惑,原來自己已經放跑了一條大魚,這個團指揮官叫甘珠爾扎布,正是叛軍首腦巴布扎布的親兒子,為了照顧心愛的兒子,巴布扎布特意將一個精銳的線膛槍連調給了下甘珠爾扎布的團隊。   但槍騎兵的問題仍令柳鏡曉百思不得其角,仔細詢問過俘虜才知道,才知道這個槍騎兵連原來是柔然偽帝「日光皇帝」的侍衛隊,雖然從未上過戰場,但都是柔然各部精選的青年英俊。   偽帝一時興起,居然決定讓這個槍騎兵連交給巴布扎布,想讓這支已經落伍的部隊來個沙場建功,也顯顯自己親衛隊的威風。   巴布扎布久經軍陣,對於槍騎兵的戰力心知肚明,於是把這個部隊扔給了自己兒子,一來錫林郭勒沒有什麼大戰,想必也用不上槍騎兵,二來可以讓自己兒子和這些青年才俊熟悉熟悉,也好建立起人脈,沒想到上陣第一戰就落得個大敗而敗。         第二卷 第九章 夜有艷遇     既然收穫的果實是如此美好,在原地休整一天後,柳鏡曉決定收兵回營。大車和軍馬優先讓重傷員乘坐,戰死的定邊軍官兵屍體專門用兩輛大車拉回,一部分輕傷員則讓俘虜負責抬走。這次戰鬥的傷亡慘重超過柳鏡曉的預計,戰前他只帶了八十人份的戰傷急救藥材,根本不夠使用,幸虧從繳獲物資發現一部分藥材。   無法帶走的物資就地分發給附近的柔然牧民,作為他們埋葬柔然軍屍體的報酬。不能發放又無法帶走的重要物資則就地焚燬,不過相當幸運的是,當天中午,就有消息靈通的商人要來收購物資,在郭俊卿的幫忙下,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一些原來不想帶走的物資賣出了一千五百元的高價。   敵軍俘虜中的重傷員太多,柳鏡曉就從敵軍軍餉中取出一部分,發放了一些路費,又做了一通宣傳後就地遣散。   全營沿錫林河回營,不知是不是死裡逃生後的感悟,士兵驚喜地發現前方的景色越來越美,不由加快了腳步。   走了一個上午,柳鏡曉發現前面的錫林河水流勢順地形形成河道彎彎曲曲,猶如一條綠色的彩綢在微風中擺動。登高遠望,河水清澈,牛羊似珍珠般撒滿了兩岸,堪稱一幅景致美麗的草原風景畫。   熟悉地形的郭俊卿告訴柳鏡曉,前面就是貝子廟,果不其然,走了三十里,就到了貝子廟。   貝子廟是額爾敦敖包山下的一座喇嘛廟,方圓數里,一眼望去,視野中無處不是主廟、屬廟、家廟、佛塔及眾多僧房,規模堪稱宏大,氣勢可稱雄偉,建築極為考究,廟裡有喇嘛千餘人,供奉的佛像達千餘尊,終日香煙繚繞,誦經聲與鐘鼓聲不絕於耳,在草原上地位超然。   不過柳鏡曉意趣不在於此,貝子廟外集會不斷,客商雲集,算是草原上的商貿中心,他帶著一個排的士兵去採辦物資。   定邊軍打了勝仗的消息早在草原上傳開了,商人們明顯客氣了許多,有時候還自動降價,柳鏡曉買了不少藥品和慰勞品,還用子彈換了兩羊皮袋子的酒-這次柳鏡曉沒往裡面加水。   第二天下午,留守的段智潔副連長早就得到消息,出營數里歡迎凱旋而歸的部隊。   回營後幾個幹部反而更忙了,先是在營地舉行一個簡單的追悼儀式,官兵們用悲嗆的戰歌歡送曾經的戰友,然後要安置好傷員,向運送傷員的俘虜發放允諾過的工錢。   接著便是文山文海,戰鬥詳報、陣中日記加上陣亡、負傷、有功的人員名單都需要整理,此外遇到這種大好機會,還不藉機哭窮,要求上級補充人員、軍械物資,柳鏡曉和郭俊卿一齊上陣,泡製十多篇公文。   等柳鏡曉把這一切忙完,已經是深夜,士兵們慶祝勝利的狂歡早已結束了。   他的帳篷位於營部邊上,位置不是很好,唯一對於他這個職務的優待,就是一個人可以單獨睡一個帳篷,不用十幾個人擠一個帳篷。   柳鏡曉忙得頭暈眼花,揭開賬簾,也不點燈,直接就往床上一躺,和意料之中不同,有著比想像中更溫柔的感覺,而且是一種銷骨蝕骨的感覺。   柳鏡曉不由一驚,他床上竟然躺了一個女子,他急忙翻身起床,雖然這種感覺非常不錯,但柳鏡曉可是聽說過不少因為美人計而丟官的例子。   那女子只是呆在一邊沒動,黑暗中只有這女子喘息不定的聲音,柳鏡曉一邊取出火柴點亮煤油燈,一邊朝著這女子問道:「你是什麼人?怎麼到我帳篷裡來?」   隨著火苗的跳動,那女子將身子縮在床的裡邊,側著身子小聲抽泣起來。   柳鏡曉想再問幾句,又怕這女子大哭起來,惹來流言非議,只好仔細打量起這女子,看了許久才發現這女子正是前日自己抓回的那個俘虜,又想起這女子是柔然人,又用柔然語重複一遍。   只是這女子仍不言語,穿著仍如那日所見,臉上有著明顯的淚痕,她身子被繩索綁緊,卻不敢用力掙扎,只是拚命向後退縮。   柳鏡曉不由憐意大起,又用柔然語重複一遍,這女子仍然沒有回答,柳鏡曉不由懷疑自己抓回個啞巴,又重新打量起這女子起。   燈下觀美人,果然是越看越美,雖然側著身子,看不清一張俏臉,但眼中所見的豐滿的身材,雪般肌膚,完美的曲線,正散發著一種特有的風韻,令柳鏡曉幾乎把持不住,有些心猿意馬起來,一眼看到床後懸掛的寶劍,這才猛一個激靈,來個懸崖勒馬。   將這女子翻過身來,柳鏡曉小心地替她解開繩索,這女子也似乎知道柳鏡曉並無惡意,只是低著頭任由他擺佈。   這女子被綁得結結實實,柳鏡曉解開頗費力氣,這其中也難免有些肌膚相觸,再聞著女子特有的體香,難免有種火熱的感覺。   好一番折騰之後,柳鏡曉終於解開了繩子,那女子立即側過身去,背對柳鏡曉,道:「謝謝你!」   這話是字圓腔正的國語,柳鏡曉頗為吃驚,但仍然客氣地說道:   「你好!我是柳鏡曉,定邊軍騎兵營長,很高興能再次見到您!那天的事情非常抱歉,情非得已,請多多包涵!」   那女子也覺得如此躲躲藏藏不是良策,從床上爬了起來,和柳鏡曉並坐在床沿。   柳鏡曉還是第一次正面對上這女子,仔細端詳這女子,這女子比自己約莫大上兩三歲,全身瀰漫著一種成熟的風韻,極為美貌,所謂眉若春山,眼若秋水,冰肌玉骨,不外如是,只是眼神冷漠,又彷彿有著一種女神般的氣質,再配上那完美的身材,又不由有一種讓人擁人入懷好好憐惜的感覺,柳鏡曉暗自後悔剛才沒有趁亂多摸幾下。   這女子將一雙纖手放於身前,做了個萬福,道:「完顏玉琢見過柳營長。」         第二卷 第十章 完顏玉琢     完顏玉琢?柳鏡曉心中泛過疑問,完顏,這是前金皇族特有的姓氏,前金滅亡共和建立,距今已是將近九十年了,但仍有不少前金宗室執心復國,這也就是所謂「前金復國份子」,在柔然地區,前金復國份子的影響力更大。   柔然王爺對於前金王室,曾有過個人名義的忠誠,共和初年的柔然叛亂,大多有前金宗室於幕後策動。雖然今日他們對於柔然人的影響不大如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據說只要有前金宗室一聲號令,依然能招集起數十部落。這完顏玉琢難道是前金宗室?   雖然並不禮貌,但柳鏡曉仍問出心中的不解:「玉琢姑娘,不知你怎麼睡在我的床上?」   完顏玉琢漸漸大膽起來,把一雙欺霜賽雪、柔若無骨的玉手放在床邊,低下頭說道:「今天下午,他們把我扔到這裡來的。」   她聲音不大,又似乎帶些羞澀的感覺,只是他冷漠的眼神似乎藏著無盡的委屈,讓人大起憐意,一舉一動都散發無窮的魅力,柳鏡曉竟不敢與她的眼神對視,只得轉過頭來。   這一轉頭,眼角卻掃到不應當存在的東西,突然心中一驚,猛地站起,一路快跑,把一個人拖進賬來,仔細一看,正是方初明,再往前一看,方初明身後還站著兩三人,心中一怒,訓道:「初明!怎麼回事?」   平時油嘴滑舌的方初明這時候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道:「大伙這是……這是……」   柳鏡曉轉頭朝平時最穩重的陳策問道:「陳策,這是什麼意思?」   陳策道:「大伙,大伙也是好意……」   原來今天下午大伙戰罷小聚,又喝了幾杯柳鏡曉買來的張北劣酒,談論中有人提到此役柳鏡曉戰功最重,應當想個法子重賞才是。正好方初明發現完顏玉琢已然傷癒,幾個人不由談到那日夜裡柳鏡曉對完顏玉琢另眼相待的事情。   而柳鏡曉因當年一件大失意情事,似乎對女性不是特別感興趣,別的不說,他和郭俊卿相處這麼多時日,大伙硬是沒看到他和郭俊卿說過一段私事。   大夥一合計,柳鏡曉說不定對完顏玉琢有點意思,而完顏玉琢傷癒之後,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令想搭訕的留守官兵都無功而返。   而鑒於柳鏡曉的警告,也沒有什麼人敢對完顏玉琢用強。   而這一夥人藉著酒勁,越說越興致越高,有的說只有如此美貌的女子才配得上柳鏡曉這種人物,有的說柳鏡曉肯定是對這女子有不軌之意,就連陳策這種穩重的人物也跟著大伙的調子,說柳鏡曉肯定對完顏玉琢有那麼點意思,只是不好意思開口……最後居然決定把完顏玉琢扔到柳鏡曉的帳篷,也好成其美意。   把完顏玉琢扔到柳鏡曉的帳篷之內,又派人盯著柳曉鏡,等柳鏡曉回營休息,幾個人在帳篷外準備看好戲。   方初明這才說道:「鏡曉果然厲害,第一次見面就把人家玉琢姑娘的芳名問出來了……」   不料這一說,柳鏡曉怒意更盛:「我柳鏡曉七尺男兒,何患無妻!」   吳蒼雷怒道:「大伙是為你好!」   柳鏡曉也怒視著幾個幹部,也不說話,心頭卻彷彿鬱積一團火一般。   「怎麼了?」就在柳鏡曉發作的前夕,帶著一絲關切的聲音,如同一盆冷水般澆在頭上,令柳鏡曉平立時靜了下來   「俊卿!」當柳鏡曉語氣軟下來後,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柳鏡曉平時對這些校友非常照顧,也好說話,但性子發作起來,卻是剛烈之極,當年白雀園的那件事,哪個不是記憶猶新。   郭俊卿向幾個幹部詢問了事情的經過,很快把來龍去脈搞清楚了,轉頭冷冷地描了柳鏡曉一眼,柳鏡曉居然嚇得彎下身子,向大家道歉道:「對不起大家,今天心情不好!實在對不起!」   沒辦法,沒有這些朱雀出身的幹部,柳鏡曉根本指揮不動部隊,再說大家感情一直很好,不必為這些事情傷了臉面,今天晚上的事情自己也有些錯處。   可郭俊卿卻暗地坑了柳鏡曉一把:「完顏姑娘怎麼處置?」   還真是麻煩啊……往外送也不是,往懷裡抱是最好,不過得小心有人打自己的小報告,柳鏡曉一時間還真犯難了,郭俊卿又在一旁給他出主意了:「鏡曉,大家的眼光是雪亮的,完顏姑娘配得上你吧?」   如果說個不字,豈不是要得罪現場所有的人,柳鏡曉連連點頭道:「不錯!不錯!挺好!」   「既然這樣,從今天起,玉琢姑娘就是鏡曉你的心上人,有哪位敢碰玉琢一根手指的……」   話音未落,下面的軍官有默契地齊聲叫道「砍了!」   柳鏡曉苦著臉說道:「那好,今天起,我開始追求完顏姑娘,不要對我太大希望啊!」   「如果不成功,那也請……」   幾個幹部帶著笑意叫道:「不成功則成仁!」   這場風波就這樣過去了,柳鏡曉莫名其妙地多了個女朋友,當然尾聲也是有的。   「這樣漂亮的女人都無動於衷,營長也真絕!」   「鏡曉不是因為那件事吧?」   「你說還忘不了那個女人?」   「那件事情傷害最大的就是營長了,怎麼可能忘得那個女人!」   「初明,你這話說得對!」   「不過,營長還真純潔啊……」   「真是純潔的少男,陳策!我方初明打保票說營長從沒碰過女人!」   聽著部下小聲的非議,柳鏡曉心情漸漸好轉起來,嘴邊帶著驕傲的微笑。   處男嗎?我早就和這個名詞告別了。   帶著驕傲的神色搖搖頭,把完顏玉琢安排到郭俊卿的帳篷之內後,不過這樣一打攪,柳鏡曉睡又不著了,乾脆跑回營部加工注水的戰報去。   第二天,信使帶著一大堆哭窮的文件和報捷的戰報出發,不過戰報已經大大注水了。   既然敵軍有兩個騎兵連,那麼想必步兵連的數目也應當翻上一番才是,戰報上大吹「遇敵幾近一師之眾,且叛匪器械精良,幸將士用命,數番肉搏相持,終敗此敵,匪軍死傷無算,遺屍四百餘……」云云,不過定邊軍的大佬看到這樣的報捷戰報,總得意思意思,給自已補充兵員糧彈吧。   其後幾天,柳鏡曉按照童話故事裡的說法是「王子和公主過上幸福的生活了……」,一有空就到完顏玉琢的帳篷轉轉,不過在完顏玉琢的眼裡,柳鏡曉扮演的角色似乎是大魔王,仍是一副冷漠的神情。         第二卷 第十一章 新的征程     外柔然:庫侖。   華麗的軍帳之中,巴布扎布臉色鐵青,望著新送來的戰報,猶如獅子般發洩驚人的怒意:「好!我有個好兒子,給我打了這麼一場大敗戰!」   在他的下方,一個穿著華麗的青年勸說道:「父親,哥哥只是略受小挫而已!」   兒子的勸說,並沒不能消除這位名震塞外的叛軍首腦的怒意:「小挫?一個加強團和一個六百人的加強營交手,結果陣亡失蹤者超過三百,還丟了福晉,這還是小挫?」   華麗青年帶著埋怨的語氣道:「父親!哥哥不是大意而已……」   巴布扎布繼續發洩著怒意:「更要命的是,他把陛下最心愛的槍騎兵全給丟光了……」   不過看得出來,在華麗青年的勸說下,臉色逐漸有了好轉。   「叫哥哥帶這個團回部落補充新兵就是……不出兩個月就能恢復戰力……」   巴布扎布的臉色又顯得難看起來,卻沒有埋怨兒子:「我現在正是用兵之際,少了這個團……哎!」   華麗青年不解地問道:「父親,您手裡現在有二十三個團的兵力,這已經足夠了……」   巴布扎布手指朝著地圖的某個地點,眼睛流露出光熱的光茫:「不夠,不夠……要光復我們柔然帝國的榮光,即使是三十個師……那都不夠……」   華麗青年朝著父親所指的方向看去,眼睛頓時也發亮了,那個地方曾是整個帝國的中心,它的名字曾叫作大都。   「雖然不能立即光復帝國的榮光,只要這一次能幹的漂亮……呵呵……只有柔然人的地方,就會在我們父子的掌握下,只可惜你哥的那個團不能來,否則我的把握又大了幾分……」   華麗青年聽到這話,立時明白父親在其中的暗示,喜形於色地道:「父親,我想我有辦法再拉幾個團來參加這次的行動……」   共和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柔然叛匪侵襲就這樣開始了。   九天之後,朝思暮想的補給隊終於到達,足足十輛膠輪大車,上面裝滿著彈藥、藥品,當然也有士兵最需要的家信和報紙,此外還有柳鏡曉最朝想暮想的二百新兵。   只要補充到各個連隊讓骨幹帶一帶,再等到大部傷兵病癒歸隊,自己這個騎兵營立馬就是一個建制充實的營隊,比其餘三個步兵營還強上幾分。   一想到這,柳鏡曉喜上眉頭,一邊緊緊握住負責押送兵員物資的李濤副官的手,恭喜的話從嘴裡不停地流出來,一邊趁人不備,遞上一個小包,李濤一掂量掂量份量,居然是五條小黃魚。   所謂小黃魚,也就是二兩多重的金條,五條小黃魚,怎麼算著也能值個大洋一百六七十元,柳鏡曉這次是狠下了血本。李濤的臉上登時開了花,柳鏡曉又叫部下準備好酒好菜招待。   李濤卻不好意思,這次他知道了一樁對柳鏡曉相當不利的消息,既然收了人家的錢財,總得有點表示,以後大家共事的時間還多著,便朝柳鏡曉勾勾手指,示意柳鏡曉附過耳去,柳鏡曉只聽他說道:「恭喜您了!軍部決定您晉陞為本師的步兵指揮官,即日上任,這命令明天就到!」   步兵指揮官?這個消息如驚天轟雷般震動了柳鏡曉。   理論上柳鏡曉是一步登天,青雲直上,但實際並不是這樣一回事。   步兵指揮官這個職務,來源於烈風帝國的「步兵團長」一職,起初是在共和四十年間,其時共和軍在部分兩旅四團制師整編撤消旅一級單位後,在三團制各師內設的新職,一般以編余的旅長充任,負責指揮師屬步兵。不過這個職務只有指揮之權,沒有人事、經理權,地位也低於副師長。   共和四十年間的整編最終功虧一簣,完成整編的師用一隻手可以數得出來,事後又立即恢復成兩旅四團制。其後數十年間,一些三團制師曾出現步兵指揮官這個職務,不過也是屢設屢廢,歷史上當過步兵指揮官的人,據說用雙手加上雙腳就可以數出來了。   而定邊軍的情況更特殊,從支隊司令部到軍司令部,都是一套人馬,下轄的三個步兵營一直歸支部司令部直接指揮使用,這個沒有經理權又沒有步兵指揮官就相當於被架空。   柳鏡曉本人也不想出任這個職務,騎兵營的連排長全是朱雀出來的,自己指揮起來毫無問題,可這三個步兵營就不同,雖然連排長有不少是自己校友,但三個營長都不是朱雀出來的幹部,第二營非朱雀出身的軍官更是佔了多數,何況三個營長級別原來與自己相當,指揮起來肯定有問題。   柳鏡曉輕聲問道:「李大哥,這事還有餘地沒有?」   收人錢財,與人消災,這本是天經地義,李濤卻搖頭道:「柳老弟,你的軍功太大了,司令對你很不放心,所以讓你轉任步兵指揮官,而且不過明天你就得走了,不過新營長得遲些到任。」   定邊軍的中下層軍官中,朱雀軍校出身佔了絕大多數,這些人擁柳鏡曉為領袖,自成一系,這次柳鏡曉又帶騎兵營立了這樣一樁大功,威望更重。定邊軍上層為了柳鏡曉尾大不掉,再呆在騎兵營,會把騎兵營經營成柳家天下,經過連夜密議,決心把柳鏡曉架空。   不過新營長的人選倒要頗費心思,這個人選不能從朱雀出身的幹部中選,否則就是柳鏡曉的翻版,又要為騎兵營官兵所能接受,商量一夜,還是沒有結果,只好決定柳鏡曉先行晉陞,新任營長以後到任。   柳鏡曉很快就想明白了這一點,朝李濤苦笑一聲道:「那李大哥的意思是?」   李濤壓低了聲音:「柳老弟,你手裡還有不少黃白之物吧,可千萬不要便宜新任的營長啊……多撈一點是一點……」         第二卷 第十二章 臨別處置     等送走李濤,柳鏡曉立即召集幹部把這事一說,下面登時炸開鍋了。   「鏡曉,你不能走,你是我們的主心骨,走不得!你走,我們也跟著你走!」這是吳蒼雷的意見。   方初明的想法和吳蒼雷差不多:「車到山前必有路,營長怕什麼,我們和他拖!」   「得想個好法子!直接違抗上級命令,這不大好!」陳策的想法比較穩重。   段智潔不同意陳策的想法:「有難同當,有福同享,都是好兄弟,白雀園那事,大家都扛下來了!還怕這個!」   見大家一時間討論不出個結果,郭俊卿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開口道:「大家的意思我也明白,不過,我想這次鏡曉不能不走……」   下面開始了交頭接耳,甚至有人小聲地非議起郭俊卿,這時候柳鏡曉發話了:「俊卿說地沒錯,我不能不走……」   「我走,不是怕他王善誠,是為我們這個團體!」   「我人可以走,但是為團體打下的這份基業必須留著!」   「我走後,陳策,你來代理營長!替你好好打理打理咱們朱雀的這份基業!」   這話說的擲地有聲,幾個幹部明白他的意思,不由抱頭哭成一片,大家都是同一學校出來的,感情原本就不錯。   當初白雀園那件事情發生後,對柳鏡曉不免有些埋怨,可想到柳鏡曉拼了老命找到定邊軍這條路子,讓大家有碗飯吃,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到了騎兵營以後,柳鏡曉戰則爭先,對校友更是非常關照,雖然在人事上受了不少埋怨,可用的都是朱雀出來的幹部,這樣一來感情更好。沒想到明天就要離別,不免就有些淒涼情懷。   接著是辦理移交,柳鏡曉給騎兵營留下的家底相當豐厚,光現金就有三千七百多元,其餘的實物數量也非常多,別的不說,能立馬轉變成現金的緊手物資估計著就價值七八千元。   反正自己即將離職,就不能便宜了新任營長,柳鏡曉朝著幾個連排長,咬咬牙道:「今天,由我做主把這些東西大傢伙分了吧!」   方初明搶先道:「這怎麼好意思?還是……」   柳鏡曉不理他,只瞪了他一眼,先調給每個連一千元現金做為預備金,然後把狀況最好的大車調給每連六輛,再把一些搶手的物資和軍馬分配到各連手裡,同時從小金庫取出二百塊叫人想辦法送給李濤。   營部人員則發放了拖欠已久的夜班費、夜餐費和其它一些名目,林林總總每人也有半個多月的軍餉,只不過這樣一來。營部的賬目上只剩下三十多塊大洋,還有一堆很難出手的物資。   不過調撥的程序柳鏡曉和郭俊卿做得很合乎情理,這些東西新營長即使想收回去,也是很難收回。   等搞定錢財的分配後,身為柳鏡曉死黨的段智潔卻大叫道:「鏡曉,你不拿一點?」   柳鏡曉能在這批幹部中樹立威望,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在分配上堪稱大公無私,雖然對自己這個小團體非常照顧,但他總是把自己考慮到最後。   「我可是拿走最珍貴的寶貝,俊卿你跟我走!放心,除了俊卿,我不從騎兵營帶一個人,不帶一分錢財!」   雖然感到可惜,郭俊卿的能力對於騎兵營來說,幾乎是不可或缺,但自出關後郭俊卿一直都是柳鏡曉的副手,而且新任的步兵指揮官總需要建立自已的班底,   跟著是人事上的安排,這方面柳鏡曉做得更絕,突擊提拔了一大堆幹部,不時從營地中找來官兵,然後立即宣佈對他的提拔命令,做為營長,柳鏡曉可以自行任命連長以下的任何幹部。   新晉陞的幹部紛紛表示對上位者的忠誠,然後邁出驕傲的步伐走出營部,因為戰鬥而空缺出來的位置在短時間內已不復存在了,說難點就是新營長想在這方面想插根針都難點。   待一切安排妥當,柳鏡曉又再找了郭俊卿商討下一步的計劃。   果不其然,第二天,定邊軍軍部又派來了一個排,為首的軍部副官長宣讀了晉陞和頒布勳章的命令,柳鏡曉超升為定邊軍熱察暫編第一師步兵指揮官,軍銜也由戰時少校超升戰時上校,立即動身。   不過柳鏡曉要求主持完晉陞和勳章頒布的儀式後再走,這個條件很合理,而且考慮到柳鏡曉比想像中要好說話,幾個軍官商量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   這次定邊軍在勳章方面非常大方,從最低的「三級護國勳章」到較高的「二級衛國勳章」都有,柳鏡曉本人甚至得到了一枚非常少見的「一級護國勳章」,全營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人獲得了各類勳章,算得上是皆大歡喜。當然關於塔格坦烏拉之戰的勳章,價值最高的還是柳鏡曉主政山東後頒發的「塔格坦烏拉參戰記念」勳章,這種存世量不足百枚的勳章,今天在收藏市場上經常拍出數千元的天價。   草原上條件實在過於簡陋,原來莊重的儀式只能草草操辦了,在奉軍的血色軍旗下,新任的軍樂手用笛子吹出尚不熟練的進行曲,士兵列隊接受著柳鏡曉的檢閱,臉上充滿著期待。   柳鏡曉每宣佈一個名字,下面就傳來一陣歡呼,官兵們高呼著揮動長槍,然後一齊把幸運兒抬了起來。   最後由副官長王烈宣佈柳鏡曉的晉陞命令,整個隊列立即靜了下來,接著一片嘩然,有的乾脆衝上來把幾個軍官圍住。   副官長王烈險些以為釀成了兵變,不過柳鏡曉在騎兵營的威望確實極重,接著他宣佈陳策代理營長,又宣佈了幾項處置,這才把官兵們彈壓下來。         第二卷 第十三章 席間談兵     儀式一結束,柳鏡曉又請了前來傳令的官兵一頓午餐,等用完午餐,便決定立即起程。   聽聞到柳鏡曉要走,幾乎全營的官兵前來歡送,柳鏡曉看到他們站在兩邊列隊歡送,心中暗中得意。   柳鏡曉原意是和郭俊卿雙騎直走嶺北回熱河,但手下這些幹部怎麼也不肯答應,派了一個班前來護送,還有一輛馬車。   柳鏡曉揭開馬車帳簾一看,正好望到完顏玉琢的秋水雙目朝自己望來,心神一蕩,不由低下頭去,放下帳簾,轉身上馬,大叫一聲:「起程!」   加上前來護送的一個騎兵班,護送的總人員多達五十,即使再不長眼的小賊,面對這麼多凶悍的共和軍人,也會繞路而行。   行了大約三四十里地,柳鏡曉看天色漸漸陰沉起來,天空烏雲密佈,便下令就地駐營。   一行人中柳鏡曉的軍銜最高,自然也服從他的命令,就地找了個既防風又防雨的高地,大伙扎帳篷,生火,燒水,一陣忙乎。   柳鏡曉則外圍帶那個班的士兵佈置簡易柵欄,雖然這時候遇敵機率不大,燕傲霜教導過柳鏡曉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柳鏡曉也對燕傲霜的這道指示奉若真理。   等他忙完的時候,正好也開飯了,李濤和副官長親自做了一道柔然特產涮羊肉,叫柳鏡曉過來一起享用。   今天剛到的副官長王烈坐在鍋前,只見他身材魁梧,一臉大鬍子,神色剽悍,軍帽置於地上,風紀扣已然解開,露出胸前健壯的肌肉,配上虎臂熊腰,柳鏡曉不由暗暗注意起這位少有接觸的副官長。   王烈眼睛直盯鍋裡,等估計著火候差不多了,用筷子夾著羊肉片在鍋內涮一下,然後將涮熟的羊肉片蘸著調味汁吃進肚子,連吃了幾塊羊肉,不由讚道:「好吃好吃!在司令部都淡出鳥來了,還是你這最痛快!」   在這草原上羊肉易搞,隨處可見牧羊,花錢買上一隻便是,心黑一點,手持步槍,帶著幾個弟兄去牧民家裡「借」上幾隻也行,可涮羊肉的各種調料可不好搞,如芝麻醬、醬豆腐之類這草原豈能見到,柳鏡曉也是很花一番功夫才弄到。   所以柳鏡曉臉現得色,夾起一塊羊肉,一邊朝嘴裡送一邊說:「這哪能啊!王老哥在司令部吃香喝辣地,肯定比我這窮地方強多了!」   王烈苦笑一聲,沖柳鏡曉說道:「我這個副官長,名義是夠可以了!可就是那麼一回事,我倒想外放做個連長!到時還得請你老兄多多照應!」   定邊軍的指揮官王善誠不是第九師出身的幹部,而是廣東第四師出身的,輾轉服務於奉軍,在奉軍中也屬於雜牌,這次統率定邊軍還是自告奮勇接的苦差,據說還把他的積蓄全都拿來送禮才搞定。他也沒有自己的班底,定邊軍的指揮只能依賴各個營長。   所以現在定邊軍基本由三批人組成,一批是象王烈、李濤這類行伍出身的幹部,這些人頗有不得重用的感覺,出任各級主官的人很少,第二批是東北講武堂出身的幹部,第二營就是這批人的天下,在其它各營也頗有勢力,只有柳鏡曉的騎兵營是外人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第三批人則是柳鏡曉帶到關外的八十多名朱雀軍校學生,在定邊軍頗受重用,多任連排級幹部。   當然定邊軍中人數最多的還是新徵召的關內新兵,不過這些新兵還沒有形成自己的勢力,基本上,連排長屬於哪一派,他們就屬於哪一派勢力。   柳鏡曉的這個小團體頗有勢力,各營各連都吃得開。王烈如果要外放做主官,如果能得到柳鏡曉這幫人的支持,事情也基本成了一半,所以王烈特意把話挑明向柳鏡曉講。   不過柳鏡曉也好一陣納悶,按道理副官長這個職務,級別應當比連長要高多了,和營長差不多。如果外放的話也應當是個有實權的營長,怎麼也不可能是個連長。   可納悶歸納悶,柳鏡曉在嘴上還是客氣客氣:「王老哥,您要去哪個營?我也好叫校友多多照應。我一進定邊軍就聽聞您的大名,當年您在漠北打得柔然人抱頭鼠竄,我可是非常佩服啊!」   一聽這話,王烈樂開懷了:「好漢不提當年勇啊……那事情還念叨幹什麼啊……」   「可是憑您老的資歷,到哪個營長都應當是營長,怎麼可能要做個連長?」   王烈也瞧出柳鏡曉的不解,他說道:「你是不知道啊,我們司令部已經三個多月沒發餉了,現在李參謀也想出來帶帶兵!」   柳鏡曉沒想到司令部的經濟也困頓到如此境界,轉頭朝李濤道:「李大哥,這事當真?真要下營,就來騎兵營吧,雖然我走了,可說的話可還有幾個人聽!」   李濤也帶著一肚埋怨道:「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我這個作戰參謀能有什麼混頭!還不如趁現在年輕,出來搏一搏!」   王烈道:「也真不搞清啊……定邊軍的經費怎麼會這麼困難!」   柳鏡曉應道:「是啊,按理說,像我們這種部隊中央會有補助,東北九省又不窮,怎麼可能困頓到這種情況!」   一拍腦袋,柳鏡曉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司令部有人……?」   王烈直搖頭道:「這不可能,司令部的經費都是我和師長親自具領的,每個月只有一萬元,怎麼夠用啊!」   王烈稱定邊軍司令官王善誠為師長是有原因,共和創建以來,就一直以師作為戰略單位,所謂的「軍」只是臨時指揮機構,一般下轄兩到三師,在戰時臨時建立,戰後又立即撤銷。   雖然歷史上曾有出現常設的軍級單位,比方說共和十年間做為戰略預備隊存在的「拱衛軍」,還有歷史上屢設屢廢的「禁衛軍」,但存在時間都不長久,只有師級單位才是共和軍的主幹力量。   「軍」級單位沒有人事權和經理權,大多數時候也沒有直屬部隊,只有一個司令部和下轄的各師旅單位,更要命的各師旅的經費也不同軍發生結算關係。   一個精銳師的師長一年下來過手的經常費大約在一百四五十萬元,戰爭期間可能更多,而軍級單位的辦公經費一年下來只有三四萬元,所以「軍」長並不是令人羨慕的職務   很多時間,軍長一般都由下屬的某個師長兼任,不過也由於是戰時臨時指揮機構,很多「軍」可能今天有四個師,明天就被調走三個師,只剩下一個師,而最極端的情況就是這個只有一個加強團規模的定邊軍。   有史最大的「軍」級單位是共和三十年間,南方各省進行「北伐」時所組織「粵桂湘滇閩大聯軍第一軍」,該軍轄有七個步兵師又五個混成旅,外配屬了七個特種兵團,足足十三萬之眾。   不過這個「共和史上最大的軍」遇上「共和史上最強的將軍」木鐵俠,一戰下來,這個「最大的軍」雖然沒有立即灰飛湮沒,但在木鐵俠的三個師攻擊下,這個軍居然全線崩潰,一路向南方敗逃,成就了木鐵俠的一世威名。   所以定邊軍雖然有軍的名義,但它的最高指揮官王善誠,他更喜歡部下稱呼他為「師長」。         第二卷 第十四章 四大艦隊     王烈又道:「所以還是你這個騎兵營本錢厚!」   柳鏡曉答道:「不過其它幾個營也不錯!聽說現在第三營的日子就不錯,你說是不是,李參謀?「   李濤道:「是啊,他們營長很善於打理錢財,不過人比人氣死人的,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沒生在海軍!」   王烈是個痛快的漢子,一聽這話,直搖頭道:「海軍,你看看第五艦隊!待遇能比咱們好上幾分?」   往嘴裡夾了幾片羊肉,又喝了幾杯酒,李濤的話匣子就打開了:「王大哥,這你就不懂了!你是沒見過,富不過海軍,我是去過了一次關內……」   他臉上顯現出幾分得意又幾分失落的神態:「那一年,我跟著張步帥進關,順帶看一眼塘沽的海軍,那夠氣派……據說人家一小兵一頓都能吃兩條魚。」   「那第五艦隊的待遇怎麼這麼差?」   柳鏡曉精通戰史,這正在他的研究範圍之內,而他依稀存著幾分少年心性,便立即搶著答道:「第五艦隊?這個艦隊除了張步帥承認外,沒人承認這個番號!」   王烈和李濤齊聲道:「怎麼可能?」   「關內各部從來奉軍只有一個黑龍江江上警察隊,從來不承認有什麼第五艦隊……」   王烈立即問道:「你說這個番號是張步帥私授的?」   「那當然了,天下也就是只有四大艦隊。」   藉著酒勁,王烈問道:「哪四大艦隊?」   柳鏡曉停下筷子,說道:「中央海軍自然佔了第一艦隊的番號,不過……」   柳鏡曉賣了個關子,藉機往嘴裡塞了片羊肉,王烈是個急性子,立即問道:「不過怎麼了?」   「這個艦隊無論實力還是待遇都是倒數第一,用的都是第二艦隊淘汰下來的舊船,李大哥不說了人家一個小兵一頓都要吃兩條魚,可這待遇據說和南方那幾個艦隊差地天差遠……論艦隊規模,五個黑龍江江上警察隊,勉強能抵一個第一艦隊了,所以人家能承認才是怪事!」   「第二艦隊佔著台灣這個地盤,那可是個好地方,還有一個廈門特別市,算得上是富甲一方,人家一個台灣行署直屬的炮兵部隊,光大炮就有一百多門,全是大傢伙。我們定邊軍是有人無炮,人家是有炮缺人,很多炮兵連都是有裝備而人員短缺。不過有錢也不好,台灣賭風太盛。」李濤吃得差不多了,就向王烈講述自己所聽聞到的趣事,不時有王烈的大聲感歎作為配合,趁這功夫,柳鏡曉趕緊填飽肚子。   等肚子也有七八分飽了,柳鏡曉接過話題道:「是啊,就連第二艦隊自己都賭風盛行,每逢戰事一開,必開盤口,官兵爭先下注,如果有官兵接連賭中,可保送軍校。」   王烈行伍出身,長期於察北和柔然叛軍交戰,消息閉塞,哪裡聽說過這等奇聞,直聽得口瞪目呆。   李濤繼續介紹道:「第三艦隊就是沈家的私家艦隊,正所謂富不過沈家,人家沈家有錢,養的艦隊規模天下第一,巨艦遍佈海外,鏡曉老弟,你相貌若俊美幾分,不如去上海試試運氣,沈大小姐尚待字閨中,若得玉人歡顏,豈不是人財兩得!」   「得了吧,哪個不知道沈大小姐現在才十二歲,再說咱們這種普通人,還是不要做這種白日夢為好!」柳鏡曉接著說:「第四艦隊就是兩廣海軍,實力也非常強,據說光人員就是第一艦隊的兩倍之多。」   李濤又夾了片羊肉入肚,然後說:「這事老王你去問師長最清楚了,他本來就是兩廣第四師出來的。」   「我哪敢啊!師長最怕人提起這樁事,每次都要發一通火……」   這頓飯,賓主吃得是盡興而歡,雙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正因為如此,柳鏡曉的心情相當不錯,哼著不成調的小曲,步伐輕快地走回自己的帳篷,揭開帳簾,卻發現了兩個不應當出現的人。   「不和完顏姑娘一起睡?」沒等柳鏡曉反應過來,郭俊卿搶先說道。   既然行軍途中,柳鏡曉一個人睡一個帳篷的優待自然也被取消,可柳鏡曉可真的不敢和這兩位姑奶奶同睡在一個帳篷裡,所以柳鏡曉的反應也不慢:「什麼?我和她一起睡?這影響多不好啊……」   「不就是讓你佔便宜嗎?有什麼關係,我和她一起睡,看你敢不敢!」   接著郭俊卿一叉腰訓道:「睡到那邊去!」   這才是你的目的吧!柳鏡曉暗自慶幸剛才的選擇,還好自己腦子活,不然肯定會吃虧,說不定郭俊卿已經預謀給老師寫封告狀信,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是怕挨燕傲霜一聲輕罵。   一個人整理好行軍床,和郭俊卿說了些今晚席上的事情,完顏玉琢則低著頭,秀髮遮住大半張俏臉,神態依然冷漠,似乎這一切都與他毫無干係。   天色越來越黑,柳鏡曉脫下外衣,飛速鑽進被子裡,眼睛卻偷偷往雙女的床上看去,被子擋住完美的身材,只能隱約看到兩張俏臉。   一想到這,柳鏡曉又不由興奮起來,連忙閉上眼睛,翻過去身,想靜下心來,可完顏玉琢的嬌容又浮現在腦中。   所以不多時,又翻過身來,偷偷地張開眼睛,正好看到郭俊卿似乎朝這邊掃了一眼,連忙又翻過身去,所謂輾轉反側,正是如此。   柳鏡曉不承認面對兩個可愛的小白免,我們的大灰狼卻只能看不能吃,這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就是稍有些出格的動作,恐怕老師很快知道了,一想到這,柳鏡曉又想起不該想起的事情。   就這樣,柳鏡曉不停地在天堂和現實之間來回,最終還是開始昏昏沉沉,漸漸進入夢鄉。         第二卷 第十五章 雨夜情懷     一聲巨大的聲響,把柳鏡曉從半睡半醒中驚醒過來。   下雨了?   柳鏡曉穿上雨具,小心地點亮煤油燈,揭開帳簾一看,不時有電光照亮大半個天空,轟隆隆的巨雷接連不絕,巨大的回音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在耳邊不停迴盪,而且雷聲越來越重,似乎沒有片刻的停息,秋風吹在臉上,不多時豆大的雨點就澆了下來。   柳鏡曉出去視察了一會營地,還好一切正常,早有人到臨時馬廊照顧軍馬,其它方位也早有準備,柳鏡曉轉了一圈,又回到營地。   揭開帳簾,背後正閃過一道電光,緊接又是似乎停息不了的震天巨響在耳中迴盪,完顏玉琢見到營中走進了一個陌生人,背後電光連閃,不由一聲驚呼,從床上驚跳了出來。   藉著閃電,柳鏡曉可以清楚看到完顏玉的雪白胸脯,呼吸頓時粗重起來了,連忙定下神來,轉身解下雨具,回頭才發現,完顏玉琢赤足在營帳來回走動,一副驚惶不安的神態,讓人大起憐惜之意,何況她只穿著一身內衣,露出一截無暇藕臂,白嫩極致的一對玉腿,空氣似乎還瀰漫女性特有的香味。   再往床上一瞧,郭俊卿側著身子睡在床上,似乎熟睡過去了。不過柳鏡曉可不相信自己這位精明能幹的副手對此一知所知,這麼大的暴雨,這麼響的驚雷,任誰都驚醒過來。一想到,連忙收拾起激盪的心情,完顏玉琢卻仍在營中來回走動,驚恐之意更甚,他想了楊朝完顏玉琢走去。   走得近了,才發現完顏玉琢身體在走動中不斷擅抖,臉上淚流滿面,眼神隱隱有著幾分絕望和哀怨,似乎是有什麼極為恐怖之事,便朝完顏琢背後拍拍了,說了聲:「沒事!莫怕!」   雖然隔著衣服,柳鏡曉仍能深深體會到女性肌膚特有的美好,從背後看去,美女的光滑玉背更是誘人之極,柳鏡曉強壓下慾念,小心用言語安撫著女性的心靈。   完顏玉琢開始冷靜下來,柳鏡曉不由鬆了一口氣,正這時一聲電光透過,完顏玉琢臉色立時蒼白得連一點顏色都沒有,柳鏡曉正想開口,腰間傳來一陣劇痛,不由往後退了兩步。   柳鏡曉反應極快,低頭一看,原來是完顏玉琢一記重拳打在自己腰間,可這時候完顏玉琢又已經出手,連忙揮臂格檔。   完顏玉琢手腳並動,一陣猛攻打得柳鏡曉連退了六七步,幸虧她的打法毫無章法,倒十足像是女人歇斯底里胡亂出手一般,不過柳鏡曉不得承認對手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上,都是相當難以對付的人物,雖然在技巧上有所欠缺,但柳鏡曉認為這不過只是對方發揮失常罷了。   在這思索中的片刻,完顏玉琢的數次攻擊被柳鏡曉從容化解,可正當柳鏡曉準備出手還擊的時候,完顏玉琢的攻勢卻突然停止。   柳鏡曉可不敢放鬆警惕,一邊朝對手看去,手裡也保持著戒備狀態,完顏玉琢將手交到背後,以示無敵意,臉上首次出現害羞的神情,柳鏡曉也不好開口說話。   許久,完顏玉琢朝柳鏡曉彎腰行了個大禮,滿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剛才我失態了!」   柳鏡曉鬆了口氣,對於女士,他從來不敢下重手,否則肯定會被燕傲霜一陣輕罵,這種有輸無勝的戰鬥,可不是柳鏡曉想打的。   柳鏡曉也不開口詢問完顏玉琢為何如此失態,對方如果想要告訴自己,那肯定會告訴自己,如果不想告訴自己,問了也是白問,所以只說了句:「那就好!」   完顏玉琢卻有一種重重的乏力感,呼吸喘息不定,劇烈的打鬥消耗了太多的體力,直接坐在行軍床上,又示意柳鏡曉請坐。   鏡鏡曉不由苦笑一聲,坐在原本屬於自己的行軍床沿。這場交手莫名奇妙,讓柳鏡曉好生鬱悶,但抬起頭,一眼望到完顏玉琢肌膚上細碎晶瑩的汗珠,又憶起剛才交手的情形,柳鏡曉不由讚許道:「完顏姑娘好身手!」   這話取得意料之外的效果,完顏玉琢兩行淚水立即順著面頰流了下來,眉鎖幽怨,腮角含悲,哭聲中更帶著幾分淒涼,加上打鬥中飄散的亂髮,當真猶如雨打梨花一般,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與平時冷艷的神態完全不同。   柳鏡曉呆坐原處,不知哪方面招惹這位完顏姑娘,不由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態,卻無計可施,竟對帳外的驚雷毫無所聞。   完顏玉琢哭了好一會兒,才止住哭聲,輕聲對柳鏡曉說道:「抱抱我……」   佳人有令,豈敢不從,完顏玉琢靜靜依靠在柳鏡曉寬闊的胸懷,柳鏡曉左手則抱緊完顏玉琢的小蠻腰,不過望見完顏玉琢的這般憐人姿態,柳鏡曉居然對懷中的溫香玉體毫無所感,只是輕輕地用手安撫完顏玉琢的情緒。   完顏玉琢又哭了一會,哭聲有七分感歎,三分自憐,讓柳鏡曉好自納悶,他與完顏玉琢數度見面,都是一副冷傲而又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也讓柳鏡曉暗生敬意。這般悲楚自憐的神態,還是首次得見,正好這時候完顏玉琢說道:「願意聽我講個故事嗎?」   「好的!」柳鏡曉的語氣平淡,心中卻泛起無窮的好奇心。   「他原來一直是我最佩服的人,有著無窮的智慧,他把一生獻給了重建大金國的事業……」   完顏玉琢的語氣非常複雜,既帶著幾分懷舊,又帶著幾分迷醉,更夾雜著不知幾分是痛恨還是自怨的,柳鏡曉知道沉默不語才是最好的選擇,一絲不動,靜靜地聽著完顏玉琢的述說,心中卻對完顏玉琢口中的那個「他」暗生妒意。   「他對我說,遙望天邊海東青寬闊的翅膀,在松花江邊飲盡一捧清澈的江水,抬頭尋找映紅先知薩滿的火光。在穆克敦故宮的蟠龍柱下彷徨,傾聽八色龍旗在長風中獵獵作響,大金的榮耀千秋不滅,光復大金是我應盡的職責……」   完顏玉琢的語氣漸漸有幾分癡迷的感覺,聲音也漸漸大起來,柳鏡曉卻輕輕地搖搖頭,共和創立已將近九十年,共和思想早已深入人心,復辟帝制已無可能,也只有這些前金宗室仍執迷不悟,時刻不忘復辟帝制,不過看完顏玉琢的這番言辭來看,非但中此毒害已深,而且其血脈在前金必定是尊榮無比,或許還是皇室之女。   完顏玉琢的聲音卻低沉起來,再沒有那種迷醉的感覺:「他用最嚴格的方式訓練我,卻對百般照顧,在我心目中,他既是天下間最好的老師,也是最好的父親……」   說到完顏玉琢卻怎麼說不下去,身體不停抖動,想必心情是激動至極,柳鏡曉望著晶瑩的眼淚順著臉蛋掉落下來,混著同樣晶瑩的汗珠,卻不知串成怎樣不堪回首的舊事,空氣猛地沉寂起來,只餘下美人特有的體香。   這功夫柳鏡曉才發現帳外暴雨聲仍然不息,驚雷霹靂不斷,剛才不知為何對帳外事充耳不聞,可感覺到完顏玉琢在自己懷中仍是不停抖動,憐惜之意又起,扣緊完顏玉琢的小蠻腰,復對帳外事毫無所覺。   幾度開口又止後,完顏玉琢終於開口說道:「可是那一天,也是這樣的風雨交加,也是這樣的驚雷閃電,可他居然對我……」   完顏玉琢臉上全是痛恨和後悔的神色,面目甚至有些可怕,即使是個笨蛋,也知道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要知道我已經有相戀的愛人了……可那個人卻因為這個原因拋棄了我……我的生活中從此缺乏了一種感覺……」   聽著完顏玉琢的控訴,柳鏡曉被深深地感動。   被戀人背叛的感覺自己也同樣嘗過,人世間飄泊的人物,都是有著各自的不幸和悲楚,自己比起完顏玉琢,也不過因為有一個人的照顧,生活中才會比她多了一個色彩。   至少自己的第一次是最美好,不知為何,柳鏡曉卻想起自己的第一次……   那一天的激情,柳鏡曉是怎麼忘不了……         第二卷 第十六章 初次纏綿     「老師!」柳鏡曉走進燕燕霜的房子,低垂著頭,不敢與燕傲霜對視。   燕傲霜也不說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對於這個學生有多少根骨頭,她可是一清二楚。   柳鏡曉靦腆地像個小姑娘,用蚊子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老師,我想去定邊軍……」   這位日後縱橫宇內,堪稱一時之傑的柳鏡曉,至死都對燕傲霜有著特殊的懼意和敬意民。   燕傲霜掃了柳鏡曉一眼,輕聲問道:「是嗎?」   柳鏡曉鼓起勇氣,抬起頭,向燕傲霜行了個軍禮:「是的!」   燕傲霜用關切的語氣問道:「我叫你去第三師不好嗎?」   「第三師是直軍的根本部隊,我很想去,可是……」   柳鏡曉心情激動,可欲言又止,終於開口說道:「老師和那個人的約定我都知道了……俊卿全告訴我了……」   對於柳鏡曉來說,燕傲霜對於自己來說,可以說是亦師亦姐的身份,他原來是個四方流落的孤兒,衣食無著,如果不是燕傲霜那年收養了自己,自己即使不曾餓死,也會在人海中飄蕩吧,何況還有這十數年的無微照顧。   一想到裡,柳鏡曉直拍腦袋,帶著說不出的後悔之意說道:「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白雀園的那件事,雖然在當事人的刻意壓制下,最終沒捅到天上去。可這個事情實在鬧得太大,以至朱雀軍校的畢業生無法在鄂軍就業。   可事後燕傲霜並沒有一絲責怪柳鏡曉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出口,不過這樣才使柳鏡曉感覺到難受萬分。   可燕傲霜沒有正面回答柳鏡曉,只是說:「可如果你在奉軍不如意怎麼辦?」   柳鏡曉的回答很有份量:「天無絕人之路,我去南方就是……」   「南方各省素來歧視我們,我想你不會比在奉軍更好。」   燕傲霜這話倒是實話,朱雀軍校雖然自許為全國最好的軍校之一,但限於師資和硬件,培養學生的素質遠不如保定軍校,嚴格來說,這是一所野雞學校,共和七十二年的軍校調整中,陸軍部的名冊中就沒有這所朱雀軍校。   朱雀軍校前身為共和陸軍十二師隨營學校,共和二十年間,十二師於漠北全軍盡沒,唯有該校未能參戰,成為十二師僅有的一點血脈,其後數十年間,改為一所訓練陸軍中級軍官的軍校,只能依賴舊日袍澤的照顧,在風雨飄搖中生存。   共和七十年初,直軍勢力一度復起,借軍校調整之名將該校裁撤。但是燕傲霜的父親燕雲鶴和燕傲霜都是一般的剛烈性情,對於這一點決不能接受,在鄂系的支持下,燕雲鶴堅拒該校結束,自行進行招生。   這所一直保持中立的學校在這個時候終於倒向鄂系,共和七十年代未,直系勢力再次衰敗,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鄂系立即一腳把朱雀軍校踢開,但該校的畢業生仍能在鄂軍中就業。   不過少了官方的支持,在教學資源上總有所欠缺,培育出的畢業生比不上保定軍校那樣走遍全國都吃香,更不要說各地都搶著要陸大的畢業生。   「那我去台灣,無論是第二艦隊,還是陸戰第一師,憑我的能力總能混口飯吧!」   燕傲霜帶著無限溫柔的語氣否決了柳鏡曉的意見:「我可不想我最得意的學生成為一個賭鬼!」   「不……老師……」   就在柳鏡曉百般思索藏身之處的時候,燕傲霜忽然像下了什麼決心,紅唇輕輕吻在了柳鏡曉的臉上,這淡淡的一吻,令柳鏡曉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不知身處何地。   「老師……這……」柳鏡曉帶著不知道是驚是喜的神情的神情問道。   燕傲霜的語氣帶著幾分幽怨著:「你還叫我老師?」   把自己的初吻獻給自己最心愛的老師,這是柳鏡曉少年的夢想,只不過這夢想實在遙遠了,柳鏡曉一直把這段情愫深深刻在心裡。   當夢想實現的時候,柳鏡曉卻像個木頭人呆在原地,曾經在腦海構思無數次的色狼行動最終卻是什麼動作都沒實施。   望著柳鏡曉在原地呆立,燕傲霜卻是心裡暗喜,一陣小跑關上房門,回頭又摟住柳鏡曉,送過香舌。   在燕傲霜的指引下,柳鏡曉的動作逐漸熟練起來,貪婪地呼吸地空氣中那最香的香氣,柳鏡曉如雨點的吻落在心中女神的臉上和頸上,兩條舌頭甚至開始交纏在一起,相互交換著香液。   「閉上眼睛!」   燕傲霜想做的並不局限於這此,經過數次感情挫折的她,同樣對這位堪稱感情白癡的得意弟子有著一份特殊的情愫,而她對另外一人付出所有感情後,卻受到空前的挫折,反而是這個感情白癡般的弟子反而讓人覺得更可靠,最終她在這個時刻爆發了。   儘管只有那短暫的片刻等候,但柳鏡曉覺得這短暫的時間可以毀掉整個世界,但張開眼睛後又覺得是這期待是完全值得。   白色床單上出現燕傲霜完美而又一絲不掛的身材,皎好的面容,堆雪雙峰,欺霜賽雪的肌膚,加上成熟女性特有的風情,還有女性那最隱私最美麗的神秘花園。   曾經在夢裡出現過千萬遍的景色,卻再次震憾了柳鏡曉。   燕傲霜看到柳鏡曉又是呆立不動,又羞又氣,小聲罵道:「呆子!」   這聲音是對柳鏡曉最好的鼓勵,柳鏡曉用最大的膽子,伸出一雙魔手朝燕傲霜的無瑕玉體摸去,在即將觸摸到那完美肌膚的時候,手卻不敢再往前再進一寸。   燕傲霜握住柳鏡曉的手,指導這個最心愛的弟子,慢慢在自己的身體上探索起來。   銷魂蝕骨的感覺從指間流到心頭,比想像中更美好,柳鏡曉心中登時更加火熱,繼續在燕傲霜的肌膚上搜索。   燕傲霜感覺自己身上開始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凡是柳鏡曉手觸摸過的地方,都開始火熱起來。   柳鏡曉的動作也漸漸大膽起來,一雙手越來越不老實。   在床第之間,燕傲霜也是同樣優秀的老師,用自己的身體作為教材,向這位弟子傳授最美好的東西。   在摸索過燕傲霜的每一寸肌膚後,柳鏡曉摟緊了燕傲霜,非常順利進入燕傲霜的體內。   燕傲霜一邊繼續引導著得意弟子在體內的行動,一邊低聲呻吟著迎合著柳鏡曉的動作。   ……         第二卷 第十七章 突生變故     風止雨息,第一縷陽光已經照到營地上,柳鏡曉醒了過來,身體卻不敢有所動作,照舊倒在行軍床上裝睡,因為完顏玉琢還在她懷裡,萬一把驚醒了她,惹出什麼是非,這可不是柳鏡曉的行事風格,何況聽了一夜她的淒慘控訴,柳鏡曉對她的遭遇也相當同情。   她鬧了半夜,最終還是靠在柳鏡曉懷裡睡去。千萬不要誤會,在某位副手的嚴密監視下,柳鏡曉什麼事情都沒做。   好容易等到她醒轉過來,可女孩子為什麼那麼麻煩,梳洗打扮要那麼多時間。   不過郭俊卿藉機附耳過來輕聲說了句:「昨晚的事情暫且放過你!」一聽這話,柳鏡曉懸在心頭的石頭終於放了下來。   再次遇到完顏玉琢的時候,她仍然是一副冷漠的神態,坐在馬車帶著些茫然望著大草原,不過昨夜那般柔弱神態,已經早已印在柳鏡曉心中。   錫林郭勒屬察哈爾特別區,不過柳鏡曉估計著再走上兩日,即可步出錫林郭勒,轉道嶺北回熱河。   所謂特別區,這是共和國於國防要害地區所設置的特殊行政區域,類近於省,全國計有察哈爾、熱河、綏遠、寧夏、青海、西康、西藏等特別區,不過省有督軍、省長兩人分執軍政大權,特別區則只設護軍使一人獨掌軍政大權。   定邊軍司令部位熱河赤峰,也是柳鏡曉此行的目的地。昨夜暴雨的影響仍未消去,草原道路泥濘,一腳踩下便泥水飛濺,頗不良行。   不過這一日除了此點不便外,一切還算順利,沒有什麼不要命的柔然叛匪敢來襲擾。到了傍晚已行了近七十里,柳鏡曉下令暫時歇息。   柳鏡曉仍是昨日的一番佈置,郭俊卿今日頗有興致,做了幾道京味小菜。   柳鏡曉一邊拍手叫好,一邊拚命填飽肚子,可見到完顏玉琢漠漠地坐在席邊,一想到她冷漠的眼神不知藏著多少淒苦,獨自品嚐人生的不幸,不由夾了幾筷子菜到她碗裡,郭俊卿朝柳鏡曉冷冷地「哼」了一聲,卻沒有什麼行動。   洗碗的活計郭俊卿交給柳鏡曉這個免費勞動力,等柳鏡曉把一切打理完畢,完顏玉琢突然開口說道:「柳先生,可願意陪我散散步。」   「莫要遲了,早點回來。」柳鏡曉昨夜的表現似乎令郭俊卿信心大增。   柳鏡曉朝郭俊卿望了一眼,只見她臉上頗有狹促之意,微生怒意,說道:「俊卿也去!」   此語一出,完顏玉琢臉上卻頗有失望之色。   一行三人步出帳蓬,郭俊卿考慮周全,但恐回來晚了,還把帳中的煤油燈帶了過來。   行了大約二三里,三人爬上一個山頭,柳鏡曉望到殘陽如血,晚霞綺麗,心有感促,朝完顏玉琢勸道:「完顏姑娘,瞧這夕陽無限美好,可終有下山之日,你又何必固執復國之念!」   完顏玉琢沒想到柳鏡曉竟是如此說法,氣得一咬銀牙,道:「若不是你們憑洋人的器械精利,我大金豈能遭遇一時挫折!」   共和創立的戰爭中,光復義軍大量使用火繩槍和洋造紅衣大炮,而前金的騎兵積弱已久,步卒也不堪戰,故能屢戰屢捷,反倒是鄉勇之類的鄉兵讓光復義軍十分頭痛。   柳鏡曉好言相勸道:「若非未帝在位,我想大金國運當不止此數,據說末帝在位,即征發數十萬人到此地為其修築長城,卻無人能回關內。」   一聽此言,完顏玉琢神情激動,柳眉倒豎,朝柳鏡曉怒目相對,說道:「全是流言,你看萬里草原可有這長城的一點痕跡!大金末期,民不聊生是實,不過那是亂臣賊子起兵叛亂所致!」   「既然如此,完顏姑娘,在下認輸便是。」柳鏡曉心知兩人理念完全不同,在這點不可能達成一致,既然相爭無益,何必再生爭執,倒不如找些共通之處,想到這裡當場認輸。   不過美人怒意,也頗有風情,看得柳鏡曉有些失神,往前走了半步,正欲開口,卻不知為何,明明踩在實地,卻一腳踩空,跌了下去,在空中隱隱聽見兩女的驚呼,接著摔在實地,全身劇痛,登時不省人事,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柳鏡曉才醒了過來,只見四週一片黑暗,不知道是什麼所在,空氣混濁,身體說不出地麻酸疼痛,實在難受之至。   大約在原地呆了半柱香,神志也逐漸清醒過來,不由大聲叫道:「俊卿!俊卿!完顏姑娘!」   在這,只聽到自己無助喊叫的迴響,心中極度恐懼,平時的智慧幹練也不知道丟到哪去了,再抬頭一看,遠處有幾點紅色的亮光時隱時現,飄突不定,心裡嚇得魂飛魄散,身子一軟,直坐在地上。   正這裡,耳邊只聽到輕微的呼吸聲,柳鏡曉如同溺水看到一根浮木一般,強忍疼痛,快步向前,朝這呼吸的方向大聲叫道:「俊卿!俊卿!」   他對郭俊卿器重非同常人,一則是郭俊卿放在他身邊的棋子,不能等閒視之,二則郭俊卿和他配合密切無間,又不與他爭權奪勢,是一等一的好搭檔,三則認為郭俊卿是他的福將,他非遇郭俊卿之前,事事不順,就連相戀之人都棄他而去,而遇郭俊卿之後,無事不順,無論何等堅難之事,無不迎刃而解。   腳下也不知踩到什麼物事,柳鏡曉絲毫無理,三步並作一步,跑到那呼吸聲邊,取出火柴點亮一看,卻只看到自己腳下到處是白骨,嚇得手一軟,火柴直掉在地上,腦子一邊空白,只留下自己喘息不定的心跳。         第二卷 第十八章 世宗皇陵     許久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柳鏡曉才硬是忍住懼意,點亮火柴,果然郭俊卿和完顏玉琢都倒在地上,兩女玉臉對立,仍舊不失美貌,只是她們身邊隨處是散落的白骨,有長有短,有大有小,正是說不出地恐懼。   柳鏡曉想起來郭俊卿隨身帶了煤油燈,在她身上搜索一陣,找出煤油燈點亮,又朝四周觀察了一下。   原來他們身處於一個山洞,這山洞約有兩人高,不知是什麼年代修築,看起來頗有年頭,到處是殘骸和腐朽的衣物。   過了好久,郭俊卿和完顏玉琢才慢慢醒轉過來,兩個人的第一反應完全不同,完顏玉琢帶著驚詫之色看著這一切,郭俊卿卻嚇得第一時間跳到柳鏡曉懷裡抽泣起來,柳鏡曉拚命安撫她,可郭俊卿一時間被嚇呆了,仍舊是哭哭啼啼個不休。   這時聽見完顏玉琢冷冷地說道:「親熱夠了沒有?」對她來說,人世間的挫折太多,再多的磨練都過來了,又不多這一次,不過她臉上的驚惶之意也不會比郭俊卿差多少,不過有她這句話,郭俊卿才能安靜了下來。   「在哪裡?怎麼辦?」   這是擺在大家面前的首要問題,不過依照兩位女士的看法,男士要負起自己的責任,於是柳鏡曉往四周探察了一番,發現他們位於一個甬道之中,至於怎麼會掉到這個地方,柳鏡曉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呆在原地等待,還是向前探索……依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則,在聽取柳鏡曉的意見後,小心依偎在一起的兩位女士再度否決柳鏡曉的意見,柳鏡曉一手舉著煤油燈,一邊拿著手槍給自己助威,在兩位女士的喝采下,以完全可以比美烏龜的高速向前移動,還不時停下來給自己壯壯膽。   身後跟著的兩位女士,同樣戰戰兢兢,臉上毫無半點血色,兩個人靠在一邊,小聲說話相互壯膽,柳鏡曉偶爾還隱約聽得到自己的名字,惹得他心裡癢癢地,可仔細定下神聽她們說話,又聽不清楚。   白骨越來越多,而且還有許多具完整的骷髏,柳鏡曉發現這些人死時似乎都非常痛苦,兩女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走了大約兩三里路,柳鏡曉突然停下來,抬頭向上看去,郭俊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上面刻了幾個大字,筆法豪邁有力,只是這文字十分古怪,連見多識廣的郭俊卿都對這文字絲毫不識,她詢問了完顏玉琢,她也是絲毫不識,柳鏡曉卻是神情古怪,看了許久,終於吐出幾個字:「有金世宗之墓。」   完顏玉琢一副完全不相信的神態:「這不可能,這些文字,我怎麼不認識?」   柳鏡曉解釋道:「這是你們前金的薩滿文字,金軍入關之前就廢用了很久,有兩年我在看你們前金在關外崛起的資料,專門花了心思去研究這門文字。」   前金世宗,史書多稱為金末帝,在位三十七載,在位期間堪稱暴虐無道,其時民不聊生,他後宮的妃子超過萬人,日夜不停地更換著寵愛的妃子,頻繁對外用兵,征新羅、攻烈風、定安南,凡此種種無不耗盡國力,又並動用上百萬人在關外修築長城,每個平民都要交納以往十數倍的賦稅。世宗死時,歷史開了一個超級大玩笑,這位以好色出名的君王,居然沒有留下任何子女。   前金宗室為了擁立新帝自相殘殺,曾經許下永不變心誓約的同宗兄弟此時分屬不同陣營中,六個月之內更換了七位皇帝,卻沒有一位得到多數皇族的認可,內亂最終延續到了整個帝國。   正當他們爭相用軍刀捅進昔日戰友胸膛的時候,林思遠突然於通州起兵,天下震動,後金的滅亡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經過數年的戰鬥和犧牲,林思遠的戰友們建立了新生的共和國,取代腐朽的帝國。   完顏玉琢突然明白柳鏡曉剛才所說那段歷史的真相,那數十萬人並不是來修築長城的,而是為世宗修築皇陵。因為即使在前金宗室之中,世宗皇陵仍是一個難解之謎,有的人認為在故都北京,有的人則認為在關外龍興長白之地,可沒想到居然位於漠這北荒野之地。   不過完顏玉琢並沒有一絲高興的感覺,反而感到一陣陣難受,那數十萬人想必盡數被滅口,所以無人能回關內,這樣的帝國值得自己去為她奉獻出一生嗎?   柳鏡曉和郭俊卿也同樣不好受,經過今天晚上這麼久的折騰,加上對命運和未來的感觸,對死亡的恐害,令兩個人全身都是說不出的疲乏,三個人背靠著背,感受著對方的體溫,珍惜這僅有的光陰。   「活下去!」這是大家唯一的共識,不過感受到同伴身體的擅抖,柳鏡曉有一種無助的感覺,他甚至不敢閉上眼睛,唯恐再張開眼睛的時候,這油燈僅有的亮光已經消失無蹤。   活下去!突然柳鏡曉想起了一點,只有依靠夥伴才能活下去,而面對士氣這麼低落的團體,他首先要做的是就是鼓動大家的士氣,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一個主意。   「說到這位世宗啊,最近三十年之共和軍事史倒是提到過一件故事。」柳鏡曉強自帶著幾分笑意道:「據說金末帝成年的那天晚上,在他的房間突然出現了一個道士……」   果然引發郭俊卿的興趣,她結結巴巴地答道:「這種無稽之談理他什麼?想那王府戒備何等森嚴,一個道士如何進得去?」   柳鏡曉卻搖搖頭道:「不,文公直的這部書考據甚佳,分省詳述,可有兩個故事看起荒誕不經,不過仔細想想,卻大有道理。」   郭俊卿心中不服,說道:「難道還能好過姜老夫子的《略稿》不成?」   這話簡直說到柳鏡曉的心裡去,他立時什麼懼意都沒了,帶著微笑道:「沒錯,姜克鳴的《共和軍事史略稿》確實是一本極好的書,不過略稿第一卷完全可以說是最近三十年之共和軍事史的簡略版了。」   完顏玉琢也放開心思,對柳鏡曉說:「柳營長,你繼續講吧……」   柳靜曉道:「那道士對世宗說,你當是大金朝的第五位皇帝,將會在四十五歲那年即位為帝,即位十三年後死去……這道士又說了金末帝生平的幾樁大事,世宗當時年輕氣盛,哪裡肯信,正想揮起長劍便向那道士砍去,那道士卻已蹤跡全無了……」         第二卷 第十九章 前金遺跡(上)     郭俊卿對這事仍然表示懷疑,說道:「末帝不是即位四十六年嗎?這道士恐是說錯嗎」   柳鏡曉接著說:「不,其後數年間,那道士預測之事無所不中,世宗才開始相信那個道士的話,到了三十歲那年,他在北京前明故陵又遇到這個道士……」   「那道士怎麼說?」   大家的興趣都被吸引到這個話題上,不再恐懼身邊的一切,柳鏡曉接著完顏玉琢的話頭說道:「那道士說可為他延壽數載,問他可否願延壽……世宗當即答應了。」   「那道士又說,如果延續生命,則需以二十歲國運換之一歲皇位,藉機改生死命數,原來在位一十三載,可改為在位二十二載,問世宗可否願意?」   「世宗思索許久,終於大叫一聲:寧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人說世宗如曹孟德,堪稱雄材大略,非常人之能及,但是猜忌多疑,刻薄寡恩,果真不虛。」   完顏玉琢的語氣帶有恍然大悟的說法:「那你是說,我大金原來非亡於此時。」   「照那道士說法,前金當享國運半六百復一十四載,終十二世而亡,而國運之衰微始於世宗之後。」   柳鏡曉說到這裡又停了下來,郭俊卿也催促道:「繼續說啊……」   「那道士又說,你我相逢即為有緣,我再送你一十五載皇帝之運,你好自享受吧。果然,世宗一回朝後,聖祖即傳位於世宗,次月流放太子一黨,當年臘月即稱太上皇,退居皇極殿,正式禪位於世宗,又十五載聖祖死,世宗在位共一十五年又二十二載。」   完顏玉琢想了想,又搖頭:「這恐怕還是無稽之談,國家之事重於九天,豈因一道士數言而定。」   「這倒也是,不過這裡既是世宗之陵,想必有什麼寶物?」   珍珠?夜明珠?鑽石?還是寶石?   聽過這話之後,兩位女士的心中立即充滿了某些閃耀著亮光小物件的美好幻想,在第一時間轉職為勇士,而且心中充滿激情,那些白骨看得多,也並不是那麼可怕。   柳鏡曉不得不承認女人是最理性的經濟學家,在兩位女士的急切催促下,柳鏡曉加快了移動速度。   慢慢地,前面的道路寬闊起來,原來只能容納四人並行的甬道,可以容納下八九個人並行,白骨的絕對數量也逐步減少,但又走了一會,只前面的道路突然斷絕,三個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還好完顏玉琢留了個心思,硬是牆上發現一個可以擠進一個人的入口。   我們的兩位女士都非常明智,做出男士優先的決定。   當柳鏡曉硬著頭皮衝了進去的時候,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是一個寬闊的大廳,依著順序放置玻璃器皿。   柳鏡曉幾乎認為自己進入某個醫學院的實驗室,在幽暗的煤油燈光下,一切都顯得那麼陰森,巨大的玻璃器皿浸泡著赤裸的人體,可以看出這些人死時非常痛苦,拚命地掙扎,臉上無望地吼叫,即使經過將近百年的時間也看得那痛苦的神色。   顯然兩位女士轉職為勇士似乎並不成功,看到這一切後,又在第一時間縮成一團,靠在柳鏡曉背上,緩緩地向前走。   幽靜的大廳中,除了細碎的足音之外,沒有任何動靜,三人默默地前進,行走在兩排人體標本之間,都把眼神盯在那跳動不定的燈光上,唯恐忽來一陣冷風將這唯一的希望吹滅。   走了大約三四分鐘後,玻璃器皿不再那樣龐大,但數量突然暴增,裡面浸泡著各種各樣的人體器官,柳鏡曉突然想起,即使今日的福爾馬林也不能讓標本保存如此長的時間,而且保存地如此栩栩如生,以前前金的技術能力如何做到這一點,隱隱間,他想到一個女人的名字。   驚惶的歷程終於結束,三人有默契地不轉頭向後看一眼,似乎進入了這個試驗室的另半部分,不計其數的試管插在容器上,旁邊有著無數的藥品、燒杯、漏斗、天平……   柳鏡曉不得不承認,以朱雀軍校的那個小型化學試驗室,根本無法與這個試驗室相比,即使是京師大學堂那個堪稱宇內之冠的超豪華試驗樓也無法和這個實驗室相提並論。   前金時期就有如此龐大的試驗室,那麼這個試驗室的主人幾乎可以確定無疑,正想到這,眼角掃到前方的試難桌上擺放著一本厚厚的冊子,冊子上積了厚厚灰塵。   為了驗證自己的懷疑,柳鏡曉加快了腳步,走到桌前,拿起那本冊子,然後用手輕輕撫去那上面的灰塵,郭俊卿與他心意相通,接過了他手中的煤油燈。   柳鏡曉打開書頁,頗有興致地讀了起來,但他很快便後悔。   ……   七月初三   今天送來的試驗品很多,有一千多名……   ……   七月初五   今天的試驗失敗了,浪費了很多試驗品。   ……   七月初六   試驗有進展,但進展不大   ……   試驗品145號症狀為……   ……   七月初七   今天我又想起阿遠,真希望他能活下來,不過我想我最戀的還是他。據說試驗品的成活率低於二成……   我的真不明白,科學家為此如此瘋狂……   菊姐也不明白,所以她念著他的名字自殺了。   ……   七月初八   今年的試驗進展很順利,只死十三個人,阿遠也活下來了,還有他的消息,真是個好日子。   ……   七月十一   又有試驗品發生暴亂,不過在那個女人指揮下,很快又鎮壓下來。   ……   七月十三   我不知道我手裡害死多少人,一閉上眼睛,我就想到那個少年臨死時怨恨的目光。   阿遠問我為什麼都是人,為什麼我要每天害死那麼多人……   一切都是那個那個女人害的……   不過為了他,這一切都值得……   ……   七月十五   又送來了二千名試驗品,不,是二千名送給閻羅爺的禮物……   今天的試驗又死了四十多人,我不知道我死後能不能進十八層地獄……   ……   柳鏡曉終於明白剛才那些人死亡的原因,居然有人用他們的身體進行藥物試驗。   除了這些殘言碎語之外,這本冊子還詳細記載所謂「試驗品」在試驗後的詳細症狀,其慘狀甚至讓柳鏡曉看不下去。   柳鏡曉將自己的看法告訴了兩位女士,完顏玉琢聽罷反問柳鏡曉:「長生不長之術?」   「沒錯,最近三十年共和軍事史講過,前金末年,世宗千方千百計追尋長生不死之術,甚至使用無數生命作為代價。」   「那成功了嗎?」   「完顏姑娘,那是不可能的,生老病死,天命之定,豈可違之?」   「不過據說她們也獲得一些成功的副產品,比方說她們研究出一定程度上令女性永保青春的法子。」   「真的?」   「最近三十年這麼說的,我也是聽說而已……」柳鏡曉明白自已提到女士們最感興趣的問題,可郭俊卿卻瞪了柳鏡曉一眼,問道:「還有什麼?」   還是瞞不過你!柳鏡曉只好結結巴巴地說:「據說還有讓男人在那個方面變得很強的藥物……」   那個方面?兩位女士立即不異而同地用腳踢在柳鏡曉的腿上,罵道:色狼!   面對這無妄之災,柳鏡曉一邊高聲叫痛,一邊藉機放下了這位女士記載的瘋狂日記,他真的怕自已繼續讀下去會發瘋。         第二卷 第二十章 前金遺跡(中)     打鬧夠了,郭俊卿隨意找了地方坐了下去,問道:「繼續向前,還是原地休息一下……」   雖然體力上的消耗並不是十分驚人,但經過這種驚惶的歷程,精神上已經極度疲乏,而且人體的生物鐘也提出休息的要求。   完顏玉琢朝柳鏡曉盈盈一笑:「好吧!」   柳鏡曉也靜靜坐了下來,做為軍人,他身上還有不少零碎乾糧,估計還能支撐幾天。   輕輕地熄滅燈光,柳鏡曉閉上了雙眼,卻無法安然入睡,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一顯現在腦海之中,更何況身邊還躺著兩位大美女。   正胡思亂想著,空氣女性特有的香味突然濃了許多,還無瑕多想,一個誘人的玉體已撲進自己懷裡,雙方露在空氣的肌膚立時相觸,傳來了銷魂蝕骨的感覺,強自把持,小聲問了話:「誰?」   可他心中明白,這絕對不是郭俊卿,他與這位副手有公誼而無私情,而事實也證明這一點,身後傳來郭俊卿的聲音:「是玉琢妹子……」   這個聲音並不能停止完顏玉琢的行動,她開始用滑膩的香舌掃過柳鏡曉的耳垂,一雙玉手更是摟住柳鏡曉的頸部,雖然雙方的身體還是隔著衣物,但依然令柳鏡曉有一種神魂顛倒的感覺。   可柳鏡曉的膽子卻越來越小,和這樣的大美女玉成好事可是他朝思夢想,可是身邊還有自己的副手,完顏玉琢雖美,可萬一郭俊卿向老師打個小報告,自己豈不是雞飛蛋打一場空。   無奈之下,柳鏡曉只有強行壓下慾念,一邊向副手求救:「俊卿!俊卿!」   回應他的是兩串銀鈴般的笑聲,緊接著是兩位女士的譏諷。   「俊卿,你說地對,果然是只沒牙的灰狼!」   「呆瓜!」   「呆瓜……俊卿說地好!」   在那一剎那間,銷魂蝕骨的身體突然從懷中消失,除了銀鈴般的笑聲,空氣中依稀存留著女性特有的香味,柳鏡曉腦海若有有所,更有那剛才那親密接觸時的動人回憶。   「好俊卿,好學姐,好參謀長,不必這麼整我吧……」被戲弄夠的柳鏡曉經過考慮之後,還是第一時間決定投降,以爭取寬大政策。   「玉琢,你就懂過鏡曉吧!在這方面他很可愛的。」   完顏玉琢的回答完全超出的郭俊卿的想像,她用剛毅的語氣地說道:「我決定了,我要做柳鏡曉的妻子!」   「不會吧?」柳鏡曉和郭俊卿異口同聲說。   完顏玉琢繼續朝柳鏡曉問道:「夫君,你願意嗎?」   被稱為夫君的男人心裡一百個願意,卻不敢答話,旁邊卻有人替他代答:「他願意!」   聽到郭俊卿的大赦令,柳鏡曉心頭放了大石頭,那邊完顏玉琢又朝他問道:「你是不是介意我不是處女?不肯答應我?」   柳鏡曉連忙回答說:「我不介意……我一百個願意……」   在生與死之間,任何人都會性情大變,在死亡的威脅下,所有人都追求那短暫的歡樂。既然不知道明天自己還不能活下去,那就用最大的勇氣投向那雄雄的烈火。   在這些日子的相處,柳鏡曉給完顏玉琢的印象不壞,文雅、忠誠、勇敢……但僅僅是好感而已,完顏玉琢卻不敢接受這份感情,雖為棄婦,但兩個人終究是不同世界的人。   今天卻不同,完顏玉琢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在生死之間又發現柳鏡曉無數的優點,柳鏡曉原本只是個平凡男兒,但是這種情況下,他的一切,在完顏玉琢眼中通通變成了優點。   兩個原來不同世界的人因為命運的結合在一起,縱然沒有山盟海誓,他們卻在心中暗許下此生不變的盟約,而基於同樣的原因,原來負責監視的郭俊卿放棄了職責,還在心中為這對男女祝福。   「您願意繼續聽我的故事嗎?」   沒等柳鏡曉回答,完顏玉琢就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我的義父為了光復大金,把我嫁給柔然大將軍巴布扎布的兒子,不過你明白,這僅是一樁政治婚姻,從一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柳鏡曉無言以對,只是順著來到完顏玉琢的身邊,用指間輕輕拂過完顏玉琢柔順的頭髮,安撫著這位不幸的女子   「我的丈夫將一塊白凌放在身下,第二天他卻沒有發現應有的東西,他失敗之極,從此不再和我再房。」   「那種歲月是最難度過的,在我眼中,他對於我和光復大金都缺乏足夠的熱情,他的眼中只能只有小小的草原。」   「你應當知道,在人前裝出一副夫妻和滿的樣子是多麼困難的事情,這段時間我度日如年,不過他很快就有新的目標,他瘋狂地迷戀著那個小婊子。」   「為了報復他,我故意找了不少男人,但是每次瘋狂之後,我都是說不出的寂寞。」   「他前不久終於決心再娶一位新福晉,你恐怕不知道,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完顏玉琢的冷笑中帶著悲嗆、蒼涼,甚至還帶著幾絲絕望:「他派我出來帶隊偵察,在撤退中他的部下朝我開火……這真是天衣無縫的計劃……」   柳鏡曉感受玉人身軀的激烈擅抖,緊緊摟緊了完顏玉琢,完顏玉琢低頭靠在他的懷裡繼續說著她的故事:「黑夜挽救我的生命,子彈並沒有命中我的要害,只是曾經的夫妻之情淡若薄紙,這傷恐怕再不能彌合,從今以後,完顏玉琢只是柳鏡曉的妻子……什麼復國大業,什麼王室之後,我都不想了……」   聽著同齡人的不幸命運,郭俊卿也不由泛起了同情之心,丟下一句話:「好好對待玉琢,老師那邊我會想辦法……」語氣雖然顯得非常冷漠,但充滿了關切之情。   緊接著,完顏玉琢說了句柳鏡曉畢生難忘的情話:「哪怕坐擁天下,我也不會比靠在你的懷裡更好……」   下面的話已經說不下去,因為柳鏡曉的嘴唇已經印在他的嘴唇,完顏玉琢歡欣地給以回應。   瘋狂的長吻尚未結束,柳鏡曉雙手小心地為完顏玉琢解開衣服扣子,在這黑燈瞎火的情況下,要解開扣子要花費相當的時間,但柳鏡曉仍然細心地解開扣子。   完顏玉琢憶起在同樣的環境下,曾經和她有一夕之歡的男子都是那麼粗魯,甚至將自己的衣物撕碎,心裡漫過一絲甜蜜,遞過去一個最美麗的長吻。   溫柔,或許是柳鏡曉的最大美德,相反,完顏玉琢的動作越來越大膽。   伴隨柳鏡曉的動作,完顏玉琢的衣物漸漸稀少,她不時扭動完美的身體,嘴裡說著動人的情話,不斷挑動著柳鏡曉的情慾。   當完顏玉琢的身體變得一絲不掛之後,不時扭動蛇腰,同時引導著柳鏡曉一雙魔手朝自己最敏感的地帶摸去,給雙方帶來無盡的美感。不過雖然黑暗中看不清楚,完顏玉琢在想自己的丈夫是不是羞紅了臉。   柳鏡曉只和燕傲霜有過幾次魚水之歡,可燕傲霜在床第之間還是相當保守,哪裡有完顏玉琢這樣大膽豪放,什麼羞人的招數都使了出來,直弄得柳鏡曉神魂顛倒,不知身在何處……   完顏玉琢順手盡了妻子的義務,也同樣將柳鏡曉的衣物一件一件剝落,接接著章魚般地緊緊纏住柳鏡曉,感受著柳鏡曉在他體內不停地衝刺,口中不時發出呻吟聲。   即使有另一位女士在旁邊,雖然這個名義上的丈夫或許有其它的女人,但今夜的柳鏡曉只屬於她……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前金遺跡(下)     不知道睡了多少時候,郭俊卿才醒轉了過來。   昨夜的某場激戰干擾得她無法入睡,完顏玉琢的呻吟、浪叫、情話不時響起,有重重心思的她怎能入睡。   這場激戰持續的時間之長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似乎持續了三四個小時,她可從來不知道柳鏡曉竟然有這麼好的體力,激戰結束後,她便在第一時間睡去。   她伸伸懶腰,另一邊完顏玉琢早已經起來點亮了油燈,正站在那邊梳理著頭髮,經過昨晚的潤澤,她似乎更添加了幾分風韻。   柳鏡曉則躺在她的身邊,不過完顏玉琢已經替他穿好了衣服。   估計著時候已經差不多了,推推了下柳鏡曉,沒想到柳鏡曉毫無反應。   郭俊卿微有薄怒,往前走了兩步,拉住柳鏡曉的耳朵,輕輕一擰,沒想到這招學自燕傲霜的必殺絕技首次失效,不由又在臉上重重一擰,柳鏡曉才醒了過來,只是神志還是不大清醒,口裡還說著胡話:「不要再來了……我不行了……」   郭俊卿有了幾分明白了,又往他臉上看了一眼,柳鏡曉的臉色象雪一般白,終於明白某人在昨夜的戰鬥全面敗退,已經被搾乾了。   柳鏡曉好不容易才清醒過來,想要站起,卻怎麼也弓不起身子,郭俊卿見到這,不由一陣憐惜,示意柳鏡曉繼續躺著,那邊完顏玉琢見他醒來,連忙從柳鏡曉身邊找出乾糧,小心嚼碎,又一口一口喂柳鏡曉吞下。   有兩位美女一左一右精心服侍,真可謂男人的最大夢想,可柳鏡曉還是希望這個對象不是自己,昨天晚上被完顏玉琢搾個精光,現在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不得不承認,在某個方面,他確實不夠強,不過,此次失敗,並非我軍作戰不力,而在敵軍太強。   等到顏玉琢沒注意這邊的時候,郭俊卿附到柳鏡曉耳邊輕聲問道:「昨晚你和她做了幾次?」   柳鏡曉苦笑道:「大概有一二十次吧?」   郭俊卿繼續輕聲道:「平時怎麼沒見你這麼賣命?」   柳鏡曉帶著一分得意九分苦笑答道:「我不行的時候,她又用我弄硬了……真是怕了她了……」   郭俊卿看著那邊容光煥光得像個沒事人般的完顏玉琢,仍在費心思給自己打扮,心中不由泛過疑問:難道她丈夫是在床上吃不悄這個女人,才冷落了她?   終於等柳鏡曉休息夠了,與昨天不同,兩位女士一左一右扶著柳鏡曉向前進。   柳鏡曉沒有心思享受左擁右抱的快樂,昨晚被搾乾的快樂並著痛苦一起折磨他。   繼續向前探索,發現一系列女士的閏房,雖然房子堆滿灰塵,銅鏡也失去亮澤了,當時的主人恐怕已經化為堆堆白骨,但閏房中的文字隱約說明,她們都是金世宗的妃子,為了替世宗求長生不死之藥而來到這裡,而且文字暗示探險者,如果想得到意外的收穫,一定到皇后的宮室才行。   依照這些暗示,走了好多冤枉路,才找到這個宮室,如果昨晚的大廳可以說是龐大,這個宮室完全可以說是空曠,在黑暗之中,煤油燈的燈光不時閃爍,照不到宮室的另一邊。   花了好多時間,才走到大廳的中央,隨著煤油燈的燈光,探險者有意外的發現。   「慕容蘭珠絕筆……」   「臣妾本中州人士,出身杏林,為報陛下之情,妾逆天而行,強求不死之術,豈能成事!數十萬人因吾而亡,雖自負有心,但思之後世,吾殺一人,當可救後世千百之人,不悔此生。唯天意難違,今日得聞陛下悲訊,蘭珠自願陪陛下於九泉之下……」   殺一人,以救百人之命,如果不是經過昨天的痛苦歷程,柳鏡曉也許會同意慕容蘭珠的看法,而現在,他卻認為任何生命都同樣可貴。   除了這封書信,下面還有不少書信,柳鏡曉約莫看了兩三頁,噁心的感覺再度泛上心頭,這上面記載的東西,活靈活現地記敘著試驗品臨死的症狀,只是慕容蘭珠的文筆越好,柳鏡曉就越覺得恐怖。   不過終於有了壓驚的東西,下面是世宗寫給慕容蘭珠的幾封情書,與傳聞中完全不同,從這些書信的內容來看,世宗始終最最寵信這位妃子,甚至為了她的試驗,世宗不惜用無數人作為代價。   柳鏡曉無法想像,這樣優美淒惋的情書,竟然是出於一位暴君之手,而於世宗言辭之中,決非史書的那麼無用暴虐,於治世之術頗為精通,只是癡迷於愛戀之中的男人,始終是超級大笨蛋。   正當柳鏡曉沉醉於這段深情的時候,陵墓機關發動了。   不知名的亮光照亮整個大廳,在巨大的變動之後,柳鏡曉發現他們腳下的大廳,居然是無數的骷髏堆積而成的,白骨從大廳的這邊一直延伸另一邊,一層壓著一層,沒有任何一絲細隙。   這個場景是如此恐怖,以至於親歷者十數年後憶起時,仍有噁心嘔吐的感覺。   主政山東後的柳鏡曉,在歷史問題上素來是對各位夫人實行「坦白從寬」政策,但唯獨這個事情,始終埋在心底,甚至故意遺忘。   真實的歷史是如此殘酷,甚至殘酷到你不敢相信的地步。   這空曠大廳的地基,是用無數白骨堆成,所謂令共和突飛猛進的醫學技術,正是這數十萬無辜的試驗品作為代價……   今日的共和國難道不是依靠犧牲無數人的青春和幸福而建立?   所有負面情緒在那剎那爆發後,足足一個多小時後臉色才平復如常,但柳鏡曉此時卻拚命回想看過的共和舊事,一邊用譏諷的神態看著這一切,一邊安慰著兩位女士。   不過經歷了這件事,對於柳鏡曉來說未免不是件好事,在戰場上,無論遇到任何事情,始終保持一種平常的心態,當有人就這一點詢問柳鏡曉的時候,柳鏡曉的回答是:「難道有比一個瘋狂的女人更恐怖的事情!」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美女高參     不過更令柳鏡曉感到詫異的事情在後面。   在恢復常態之後,一行人還是要解決首要問題:尋找出口。   當然也有意外收穫,柳鏡曉在這堆書信成功找到所謂讓女士永保青春的配方,不過也是由前金的薩滿文字寫就,而且生僻詞語極多,而柳鏡曉的薩滿文字只是半路出家,對這份深奧的配方只能看個半懂。   當然柳鏡曉自身也有收穫,平台上還放了一小瓶藥水,對這藥水慕容蘭珠直吹得天花亂墜,既可以長命百歲益壽延年,又可以包治百病,還有美容健膚的功能,甚至可以令男性在某方面的能力突飛猛進,簡直是一個十全大補丸,基本和京城中某些號稱「十代名醫、祖傳秘方」老中醫的那套說辭差不多。   不過一想到昨晚的慘敗,又提到這藥水在某方面有特效,柳鏡曉立即頭腦發暈,第一時間打開瓶蓋吞服了下去,卻發現味道淡得像白開水一般。   根據某些三流小說的設定,服用這種大補品之後,必定會慾火焚身,要女主角以身相許,果然柳鏡曉在等待五分鐘之後,果然有了反應-他拉肚子了。還好柳鏡曉反應快,否則在這鬼地方連換洗的內褲沒有。   可仔細看慕容蘭珠後面的說明,柳鏡曉隱隱感覺上了慕容蘭珠的大當。她含糊地提到這種藥水是專門為世宗煉治,還沒有進行多少臨床試驗世宗就已經歸西了,所以可能會出現種種不良反應,請服用者謹慎服用云云,此外柳鏡曉又想到一點,經過近百年的時間,天知道這種藥還沒有效果。   不過服了就服了吧,反正後悔藥從來只值五毛錢,柳鏡曉沒有半點後悔的意思。大家還是保命要緊,可是又發現一個該死的問題:大家找不到出口了。   這個迷宮的複雜程度超出柳鏡曉的想像,轉了一天之後,大家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迷路了。   兩位女士一致將迷路的責任推到某位行動緩慢的男士身上,柳鏡曉越想越是鬱悶,用力往牆上用力一踢,沒想到一聲巨響之後,一個巨大的孔洞便出現在面前。   不過這兩天劇變連生,一行三人都是見怪不怪了。這孔洞一片漆黑,不似墓中上方始終有不知名的物件發射著清冷的亮光。   重新點亮煤油燈,郭俊卿朝牆上指了指,原來牆上刻了字,也不知用什麼物件刻上去。這字跡潦草無比,只是寫法蒼勁有力,頗有武人之風。   「魔女害人無算,竟以我等為暴君殉葬,我等力圖脫困,此生不悔,肝膽相照,共許此約。臨安林思遠領四百弟兄拜下。」   臨安林思遠?難道是國父林思遠?   柳鏡曉繼續往下看,又看到一個他熟悉的名字,白乙化,用手指點了兩點,郭俊卿應道:「我知道,這個白乙化是第六鎮的標統,戰死於青石鎮大戰。」   說話間,只聽到完顏玉琢一聲驚呼,原來她一不小心竟踩到一具白骨上面,柳鏡曉連忙將他摟到懷裡好生撫慰,順便掃了那具白骨一眼,只見那副白骨還手持鐵鋤做挖掘狀,暗自心驚,這數百人竟想以身體之軀,強自在這山中掘出一條通道。   牆上林林總總的三百多個名字,但只有少數人的名字柳鏡曉有印象,大多數人在歷史的長河默默無聞。不過柳鏡曉居然發現這當中居然有叛變林思遠的幾個人,所謂「此生不悔,肝膽相照」的誓約,在利益面前如同輕煙一般消逝。   越往前行,倒下的白骨越多,但最終還是能靜靜在站在陽光下,任由微風輕輕拂過面龐,感受著生命是如此美好。   在生與死的邊緣終於找到出口,這種喜悅完全不受控制地呈現,喜極而泣的淚花在這瞬間掉落下去,那笑容看起來如此燦爛。   在喜悅之後,柳鏡曉朝天鳴槍,不多時,王烈帶幾個士兵就趕了過來,王烈是剛烈漢子,一見面便直抱住柳鏡曉,柳鏡曉順口問了幾句,才知道昨日自己久未回營,他帶著官兵出來尋找,到現在還沒回營過,不由頗為感動。   王烈也問了柳鏡曉這兩日的情形,柳鏡曉只推說是一行人遇到不知名的猛獸,結果就在草原中迷路了。   王烈給柳鏡曉找了匹馬,柳鏡曉卻推讓給了兩位女士,完顏玉琢第一個翻身上馬,左手一拉馬韁,右手用手一揮,轉頭往後看來,只見她臉上帶著淡淡笑容,眼神直盯著柳鏡曉,配上黑色的紳士帽,略沾灰塵的西服,從背後望去,當真是英姿颯爽。   等兩位女士走在隊伍的最前頭,柳鏡曉卻故意和王烈拉在隊伍的最後方,他壓低了聲音道:「王老哥,有個事情想請你幫忙!」   「啥事?」   「最前面的那位算是我的未婚妻,叫完顏玉琢,想請你在部隊安排個位置!」   王烈直接回絕道:「這不可好辦啊。」定邊軍經費短缺,對人員編制管得很嚴,想要安插個人相當困難。   「您給我安排個高參吧!」   「那就好辦了!」   所謂高參,就是高級參謀的簡稱,是個閒職、虛職,但高參不受編製限制,只是經費要由長官自行解決。而柳鏡曉的步兵指揮官一職剛好有自己的辦公經費,安插一個高參問題不大。   就這樣,定邊軍中從此就多了一位美女高參。         第三卷 第一章 人事交流     「共和陸軍定邊軍熱河察哈爾暫編第一師步兵指揮官柳鏡曉前來報告!」柳鏡曉挺直了身子,強忍難聞的味道,向穿著半新半舊軍裝的上位者行個筆直的軍禮。   王善誠坐在搖搖欲墜的椅子上,不時透過破了個大洞的窗戶往外掃幾眼。他出身於廣東第四師,少年得意,一路晉陞團長,共和七十年間參加了兩廣方面的北伐。這次北伐也曾一路順利,可攻克岳陽後卻連戰連敗,結果王善誠的一個團被隔斷在敵後,萬般無奈之下王善誠只好宣佈退出內戰。   一般來說,退出內戰的部隊大部分會派到新大陸去當僱傭兵,混個兩年回國也是頗有家資。可偏偏流年不利,那兩年新大陸沒什麼仗可打,養不起這麼多傭兵,該部只好為鄂軍收編,後來又輾轉投到奉軍之中,可到了奉軍越混越是失意,軍階不見晉陞不說,基本部隊也被奉軍吞併掉,連點骨頭都沒剩下,只能在東北保安總司令部混個參議。   這次好不容易下了大本錢撈到定邊軍司令官的職務,可是沒有自己的班底,只能依靠柳鏡曉這班人,所以對柳鏡曉這批人相當客氣,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踩在高低不平的泥地上,拉過柳鏡曉的手。雖然剛過五十,但生活的挫折卻令他的黑髮夾雜著不少白髮,他指著旁邊站著的三位營長介紹起來:「好!鏡曉當真年輕有為,我來介紹一下!」   「第一營營長李何一!」李何一看起來四十稍許不到,略有些胖,長相和幾位校友對他能力的評價一樣:平凡!   「第二營營長蕭如浪!」蕭如浪年紀剛過三十,虎臂熊腰,在那一站氣勢十足,一看就是員能幹堪戰的戰將,不過也是最令柳鏡曉頭痛的人物,他代表著東北講武堂幹部的利益,和柳鏡曉這個小團體矛盾很多。   「第三營營長慕容雪海!」   慕容雪海年紀大約二十七八左右,個子很高,長相清秀,倒不像是個軍人,十足像個教書先生,此人和李何一一樣,都是行伍出身的幹部。據幾位校友評述,此人於理財方面頗見能力,行軍帶兵也很有一手,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柳鏡曉走過去和三位營長一一握手,又向幾位營長介紹自己帶來的幹部。   「這位是我的副手,郭俊卿!」   「這位是我的高級參謀,完顏玉琢!小弟新來,還請幾位多多關照!」   李何一卻毫不客氣,劈頭說道:「哪裡哪裡,我這個營,本來就應當歸到你那個營指揮為好!」   柳鏡曉知道李何一這番說法必有原因,答道:「李兄長!你我雖然尚未一起共過事,但李兄長風采小弟聞名已久。今天李兄長如此說法,實在是令小弟百思不解其解!」   李何一道:「他媽的!陳方仁我實在指揮不動,他是你們朱雀出來的,下面的幹部也是你們朱雀出來的!所以我說你來指揮比較方便,並沒有其它意思!」   李何一口中的這個陳方仁是朱雀出身的幹部,年輕氣盛,現在是李何一的副手,兩個人一個是軍校出身,一個是行伍出身,矛盾一向鬧得很大。   可柳鏡曉還真沒到李何一一見面就給他出了這麼一道難題,而其餘兩位營長雖然面目如常,眼角卻有樂災幸禍的意思。   這事還真難辦,處置起來要不偏向任何一方,柳鏡曉不得皺起了眉頭,這時候郭俊卿說道:「既然這樣的話,王副官長不是想下去帶兵嗎?不如讓他們兩個換個位置好了,師長的意見是?」   這確實是兩全齊美的辦法,副官長的職務遠較比副營長為高,王烈確實又想下去帶部隊,王善誠徵求其餘幾人的意見,當即拍板定了。   簽發完任命書,王善誠帶著微笑說道:「鏡曉,有個擔子要你挑起來!」   柳鏡曉站直了身子,回答也很乾脆:「請師座吩咐!」   「這次柔然叛匪巴布扎布正在外柔然集結部隊,企圖南侵,你把這三個營帶到嶺北壩上和你的老部隊會合,接受察哈爾段護軍使大人的指揮,這回好好幹,回來我想辦法提拔你再升一級!」   這話一出口,三位營長眼睛不由流露出妒意,柳鏡曉的步兵指揮官已是相當高的職務了,再往上升,那就只有副師長這個職務,從營長到副師長,那可謂是火箭式幹部了。   不過柳鏡曉還是提到他最關心的問題上:「開拔費有沒有著落?」   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不過王善誠已經想到這一點:「已經落實了,總共一萬二千元,好好幹!段護軍使大人答應我,只要這次弄得好,就把咱們這個部隊的番號由暫編改成新編部隊。」   暫編、新編、預備,表面看起來沒有什麼區別,但實際區別非常大。   首先,共和軍分為中央軍和省軍,中央軍軍餉供給由中央財政負責,番號一般類同「共和陸軍第三師」,省軍軍餉基本由各省籌措,番號前加省份,比如「共和陸軍湖北第二師」。一般來說,中央軍的給養待遇比省軍要強,當然你運氣好,生在浙江、江蘇、廣東這幾個富得流油的省份,那也是沒辦法,給養待遇、武器裝備會讓中央各師流口水。   中央師有正規部隊、新編、騎兵、預備、炮兵幾種類型,省軍中還多了一種暫編部隊的類型,正規軍很簡單,番號前除了「共和陸軍」或「共和陸軍××省」外不加任何前綴,一般都是最優先得到補給的部隊,但是正規軍番號的授予非常嚴格,要經過將軍府審核,政事堂討論,大總統副署,最後經國會批准才能授予。   炮兵、騎兵部隊顧名思義,也是得到優待的部隊,預備部隊則是在後方用新兵臨時編練的部隊,一般不參加戰鬥,這些部隊的番號也比較嚴格,一般要經由將軍府審核。   新編部隊的番號,一般象「共和陸軍湖南新編第一師」這樣,代表為是戰時新編成的部隊,戰力較正規軍遜一個檔次,一般由保安部隊和其它地方軍編成,戰後依戰功或縮編或裁撤,在補給上自然也較正規軍遜上一個檔次。   暫編部隊的番號只有省軍才有,比方說「共和陸軍陝西暫編第一師」,都是戰時臨時編成或收編的雜牌部隊,一般作為炮灰使用。   定邊軍的正式番號一般來說就是「共和陸軍熱河察哈爾暫編第一師」,暫編和新編部隊的番號授予都十分寬鬆,只需要將軍府備案就行了。   不過這種炮灰部隊在補給待遇上也居於未列,一般來說,戰時正規部隊發雙餉,新編部隊多發五成餉,暫編部隊卻只能多發一成餉,平時更是只能發七成軍餉。   由暫編而改新編,部隊的待遇立即會有大幅度的提升,而這個副師長的位置更顯得重要,三個營長眼中的火花閃爍地更顯得激烈,柳鏡曉心裡竊喜,卻不敢表露出來,行了個軍禮:「謹遵師座吩咐!」   收好作戰命令和行軍圖,王善誠讓柳鏡曉立即去準備行動。當柳鏡曉以標準的軍人步伐步出滿是灰塵的指揮部,而且還有兩位年輕美貌的女士跟在身邊,更是氣壞了三位營長。         第三卷 第二章 新鮮血液     一離開王善誠那個破敗的司令部,柳鏡曉立即派人通知校友中的幾位高級幹部來聚會。   不過和以往不同,這次聚會多了李濤和王烈兩位,這個主意是完顏玉琢出的。論人情世故這方面,她比起柳郭兩人更勝一籌,柳鏡曉從辦公經費挪用的錢並沒有白花。   不過柳鏡曉對此也深表贊同,自己這個小團體如果要壯大,那就絕對不能故步自封,而增強力量的最好辦法就引進新鮮血液。   李濤和王烈代表著一批行伍出身的軍官,這批人在軍中很不得意,剛好兩個人都得了自己的好處,正是拉攏的好時機。   聚會的地點定在城南的酒樓裡,傳令兵的效率很高,不過十多分鐘的時間,人都到齊了。   來得最遲的第二連連長司馬勘一進門就指著酒瓶說道:「鏡曉,恭喜你高昇!怎麼樣?來一杯吧!」   「遲到罰三杯,你是自己認罰,還讓我們來罰?」完顏玉琢第一時間替柳鏡曉擋了回去,手舉酒杯朝司馬勘送了過去,可這不經意的動作,依然媚態百生,叫幾個幹部都暗歎柳鏡曉好生福氣,居然找了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   司馬勘看著完顏玉琢特意挑的特大酒杯,不由嚇了一跳,朱雀軍校校規很嚴,所以學生的酒量都很差,這樣三杯烈酒下去,他估計自己不倒也要暈頭轉向了,連忙推辭道:「這位姑娘,我喝了,鏡曉喝多少?」他心裡明白,柳鏡曉素來是滴酒不沾,也想打個馬虎眼。   完顏玉琢可毫不客氣,單刀直入地說:「我敬你都不喝,不像個男人!」   幾個幹部跟著一邊起哄,這個說「司馬,像個男人,喝了!」,那個說「司馬,喝吧!」,司馬勘無奈之下,只好向柳鏡曉討饒說道:「鏡曉,饒了我吧,讓這位姑娘饒了我吧!」   柳鏡曉遞過一個小酒杯,笑道:「叫錯了!要叫嫂子!」   司馬勘只好舉過杯來一乾而盡,可此言一出,幾個幹部都鬧了起來,尤其是七連長陳瑜鬧得最凶,硬要灌柳鏡曉酒。   完顏玉琢臉微微一紅,站了起來,不用正主出手,以一敵數,替柳鏡曉全部擋了回去,心裡卻是說不出的甜蜜,自從那日陵中初結合體之緣,自己便和柳鏡曉同處一室,不時來個手眼溫存。   可是那日柳鏡曉被完顏玉琢搾成了半具人干之後元氣大傷,久久不能回復,自然不能和她同床共枕共赴好夢,加上柳鏡曉似乎對兩人關係不敢明確,她又想及柳鏡曉家中是否已有妻室,又擔心他對已負心,這女兒家的心事竟是一刻沒有消停。   今日柳鏡曉入城前暗示今晚兩人可以同赴極樂,這時又向旁人公開兩人的關係,心中歡欣之至,又想到萬一柳鏡曉被這幫人灌得醉氣醺天,今天晚上的好事也不會成。   一想到,嘴巴上也是了得,令幾位男士招架不住,連連敗退,紛紛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認輸了事。   完顏玉琢也舉起一個小酒杯,倒滿酒,然後一飲而盡,別有一種風情萬種之態,引來大家一片叫好之聲。   柳鏡曉這時揮揮手,示意有正事要談,大家都停下嬉鬧,看著柳鏡曉。   柳鏡曉站了起來,拿過兩個酒杯,倒滿酒,分別送到王烈和陳方仁的面前,道:「委屈王烈老哥了,恭喜方仁了!」   這調動的消息還沒有下部隊,所以當事人還是一無所知,所以兩個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四道目光直盯著柳鏡曉看。   柳鏡曉道:「你們兩位的位置要調一調,不過就委屈了王烈老哥了!」   王烈是個痛快漢子,一聽到這話,便大聲答道:「哪裡,哪裡,還是委屈了方仁老弟,大伙以後有什麼事情,只管開口!」   陳方仁心裡倒頗不樂意,副營長是蠻有實權的位置,不像副官長那樣沒油水,而且第一營的營長李何一才幹平庸,連排長又大多是朱雀出身的幹部,所以這營裡的事情實際是他做主,調去做副官長,只能負責司令部和閒雜事務,婆婆又多,不如帶兵的主官有味。   柳鏡曉也明白這一點,拍拍陳方仁肩膀道:「為了團體的利益,總有人受委屈,來!你們倆乾了這杯!以後王老哥和李大哥,就是自己人了!大家相互多多照應!」   陳方仁想了一會,終於沒說話,只是舉起杯,和王烈一碰杯,然後一飲而盡。   王烈幹完酒後,便和李濤向席上各人一一敬酒,這兩位對於柳鏡曉這個舉動可是求之不得,柳鏡曉這個小團體在定邊軍人數眾多,勢力也大,名聲更不壞,這番敬酒之後算是進入柳鏡曉這個小團體。   柳鏡曉見此非常高興,眾人這時候又一致把矛頭指向他,柳鏡曉只好一臉嚴肅,說了王善誠要他帶兵去嶺北和老部隊會合的事,一席人一下子就認真起來了。   從赤峰經林西到郭林郭勒,除了北上興安嶺這一段路頗為凶險之外,一路都不會遇到大股敵軍,路程也不遠,算是一等一的優差。   不過,話雖如此,柳鏡曉的擔子也不輕,這一次領兵如果有個差池,非但地位難保,這腦袋也有危險,所以大家也在一旁出了不少主意,完顏玉琢聽了眾人的意見,忽然插口說道:「鏡曉,那三位營長你恐怕多下些心思!」   柳鏡曉深以為然,一拍大腿,讚著:「玉琢果然是我的賢內助!」         第三卷 第三章 鬆散聯盟     照完顏玉琢的這個意思,當天晚上柳鏡曉又請了三位營長一頓,酒是美酒,菜是好菜,可是三位營長心裡還在納悶柳鏡曉的用意。   這次小聚只有四個人到場,但三個營長都不知道與自己處對立立場的柳鏡曉到底打什麼算盤,柳鏡曉明白這一點,他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李何一遞了過去,道:「李營長請!」   李何一十分高興,今天柳鏡曉很給他面子,把一面和他自己作對的陳方仁調任副官長,換上和他同屬行伍出身的王烈,舉杯就飲,他知道柳鏡曉素不飲酒,所以也不回敬。   雖然沒有共過事,可大家都清楚這位步兵指揮官一向滴酒不沾,而且大家都明白,眼下要做的事情也不是喝酒!   柳鏡曉也不吃菜,就直接了當地說道:「這次兵進壩上,雖然由我負責,可是還要仰仗三位!」   三位營長齊道:「那是當然!」再怎麼說這點面子是給的,雖然看柳鏡曉很不順眼,可他這個小團體勢力很大,鬧起來對雙方都沒有好處。   柳鏡曉坐站了起來,握住李何一的手十分熱情地道:「何一兄,只要我在這個位置,你的位置絕對不動!」   蕭如浪和慕容雪海全都大吃一驚,臉上顯現疑問之色,柳鏡曉的步兵指揮官一職沒有人事權,他卻公開在自己面前拉攏李何一,不知道是何用意。   李何一卻是十分感激,他這個營長的位置甚不穩固,但是如果有柳鏡曉支持,只要不出大問題,這個營長的位置可以說是穩如泰山。   他也知柳鏡曉素來一諾千金,話既出口便不悔改,是個說話算數的漢子,一抱拳,道:「那就多謝鏡曉!以後有事只管吩咐!」   柳鏡曉不知他此時許下的諾言,對於下位者的一生影響何其深遠,轉頭朝蕭如浪:「如浪兄!你的第二營的人事、經理我都不干涉,一切都由如浪兄做主!」   比起對李何一的條件,他更退了一大步,這個允諾的含金量更高。不過蕭如浪的這個營自成系統,如果柳鏡曉要強行安插幹部,恐怕是兩敗俱傷。   不過這樣一來第二營就是蕭如浪的自家菜地,想怎麼幹就怎麼幹,因此蕭如浪臉現喜色,也站起身來道:「好!」   雖然沒做什麼承諾,可他的意思全表現在臉上,柳鏡曉心裡一喜,又朝慕容雪海道:「雪海兄!」   慕容雪海這時候心裡明白柳鏡曉的用意,打斷柳鏡曉的話道:「不必了,我只需要經理權自主!」   一聽到「不必」兩字,柳鏡曉心不由猛地一跳,不過聽到後面的話,這才放下來,慕容雪海這要求確實不高,他只要自己營裡的經濟任由他處置,這個承諾的含金量比起李何一還不如,連忙點頭道:「那好!那好!」   不過柳鏡曉所做的承諾實際都是超出他的權限,因為步兵指揮官沒有經理權和人事權,但是這四個人結成的小聯盟卻能打破這個規矩,因為他們四人幾乎掌握著定邊軍幾乎所有的戰鬥部隊。   事實上,完顏玉琢一句不經意的提醒,卻令王善誠苦心謀劃的計劃完全落空,王善誠之所以刻意提拔柳鏡曉,就是想用「二桃殺三士」之策,引起定邊軍內各個小系統的爭鬥,最終令其自己得利。   可現在的局面卻完全相反,柳鏡曉和三個營長臨時結成鬆散的利益聯盟,而因此受損最大還是王善誠自己。   為了感謝完顏玉琢的提醒,當天晚上柳鏡曉在床上很賣力氣,讓完顏玉琢相當滿意。   不過第二天早上,柳鏡曉的精神相當差,不過不要很歪了,雖然完顏玉琢在某方面的能力非常強,又是新婚情濃,不過還是有所節制的,所以柳鏡曉雖然苦戰許久,終叫潰退,不過還是沒傷到元氣。   真正的原因是今天早上,王善誠帶著笑容把一萬二千元開拔費交給柳鏡曉,柳鏡曉的臉皮立時變了。   公債?這個玩笑就大了!柳鏡曉立時明白王善誠會把這種優差給自己。   共和初期,軍費的籌措除了正常渠道之外,只有兩種辦法:向中交二行透支和發行沒有發行準備的軍用票,但這種兩種方法對經濟的損害都非常大,特別是前者,屢次造成中交二行的貨幣發行量過大導致通貨膨脹,最終造成大規模的擠兌,而沒有發行準備金的軍用票善後處理問題,也是令政府十分頭痛。   共和二三十年間,木鐵俠創造性地提出了公債的概念,以國家信用擔保舉債,以中央政府所能控制的天津海關歲入為保證,由海上沈家負責發行,籌措了一千二百萬元的戰爭臨時費,通過這筆錢,共和軍才能參加了「新大陸獨立戰爭」,共和國今日在新大陸的勃勃生機全賴於此。   這是一個天才性的創舉,其後數十年中央政府和各省政府都發行了大量公債,中央政府的公債一般以長蘆鹽場和天津海關的收入為擔保,各省的擔保物就名目百出了,海上沈家還發行過無擔保公債。   不過由於信譽,只有海上沈家和廣東省的公債是全額發行,江浙兩省的公債要打九五折,中央政府的公債最高能打六折半,陝西、青海各窮省的公債只能打三折。奉軍公債的信譽不錯,和奉洋一樣,一般情況下是都打七折。   可是,一萬二千元的公債,換成現洋只能頂多只換到八千五百現洋,更要命的是,熱河一帶對奉洋本來就不流行,這些公債很難兌換出來,等於是分文不值的廢物。         第三卷 第四章 弄財有道     王善誠的說明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了,鏡曉老弟既然應承下來了,那就好好幹吧!不要推托了!」   雖然王善誠一臉無辜相,不過柳鏡曉似乎看到一隻老狐狸的笑容,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找來三位營長商議。   三位營長自然是罵聲一片,如果昨天沒有結成這個利益聯盟,柳鏡曉自然是他們的矛頭所指,而現在的情況下,王善誠則是那個罪不可赦的大罪人,漸漸地,行伍出身的李何一火氣越來越大,什麼難聽的髒話都罵了出來。   聽著聽著,慕容雪海不由皺起眉頭,他出身世家大族,自幼受過良好教育,對這種粗言俗言聽不習慣,不過仔細想想,又不把這事放在心上,時代不同了,出走之前,對這點小錢根本不放心上,可是現如今還不是一樣著急上火。   柳鏡曉卻沒多說話,等著三個營長想個辦法,突然慕容雪海靈機一動,叫了聲:「找銀行抵押這筆公債!」   這話一說,蕭如浪道:「這可不行!拿公債去銀行抵押,估計只能兌換出一半!」   慕容雪海臉上現出自信的神色,道:「那讓我試試吧!」   他這話一出,大家都不好意思違他的意思,只好讓他一試。   熱河一帶自落入奉軍之手,原本不多的中國、交通兩行的網點幾乎全數撤入關內,而以奉系為後台的東北實業銀行大舉入熱,遍佈網點,赤峰就有東北實業銀業的支行。   一行四人走到東北實業銀行前,三位軍官望著銀行面前的西式裝飾和人流,不由都有幾分怯意,慕容雪海卻整了整裝束,笑道:「在這等我!」   說畢著瀟灑從容地步入銀行,留下三個土包子在門外,時不時轉到門口往裡面掃一眼,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大約過了一個多小時,寄托土包子們全部希望的某人終於出來了,和進去時那番自信模樣不同,慕容雪海臉上帶上了失望之色,李何一第一個走上去問道:「雪海,成了沒有?」   慕容雪海點頭道:「成了!」   這個回答出乎大家的意料之外,柳鏡曉喜形於色地說道:「具體怎麼說?雪海!」   慕容雪海答道:「一萬木頭,人家提八百,原來是想換個一萬一千木頭的。」   所謂「木頭」是指中央政府發行的銀元,因銀元上有木鐵俠的大頭象故名「木頭」,又稱「大洋」,因為含銀量足,信譽素來良好,可以全國通用。熱河雖然落入奉軍手裡,可當地流行的還是中央發行的「木頭」,而奉方發行的奉洋,含銀量不足,只折合「木頭」的七成,所以奉洋兌換「木頭」一般要打個七折。   一萬二千元公債,足額抵付也只有八千四千大洋,可慕容雪海居然以一萬二千元為抵押,居然換來一萬大洋,除去八百元的提成,這可算是一筆非常非常合算的買賣。   一聽這話,李何一一把抓住慕容雪的衣領,用急促的聲音問道:「一萬大洋?真的?」   「真的!」當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狀似顛狂,口裡不知大喊大叫著什麼,兩手緊緊摟住慕容雪海,慕容雪海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掙了掙幾下,硬是沒掙開,引來一大堆行人圍觀,還不時朝這邊指指點點。   柳鏡曉和蕭如浪也好不到哪裡去,張大嘴巴望著兩人,這個消息實在太過震驚,雖然九千二百元比想像的經費少了兩成,可還能支撐整個部隊運作個把月。   而李蕭兩位營長這幾個月經濟上非常困頓,俗話說地好一文錢難死男子漢,這兩位又沒柳鏡曉那樣大膽,敢把騎兵營拖到嶺北寄食,所以部隊欠餉幾個月不說,上門討債的小老闆天天圍著一圈,煩不勝煩。李何一之所以有這般舉動,也是因此所致。   可慕容雪海是怎麼把這錢順利談判成功的?經過慕容雪海一番解說,柳鏡曉才知道,東北實業銀業的後台就是奉軍,最大的股東就是奉軍首腦張步雲,有了奉系支援,東北實業銀行才能在東北各地廣佈網點,獨佔厚利。   作為回報,東北實業銀行平時也為奉軍的擴張賣力張羅,戰時要籌資軍費不用,總行規定各地支行有責任為奉軍臨時代墊經費,如果不代墊合理的「經費」是要被總行打屁股的。慕容雪海就鑽了這個空子,利用七寸不爛之舌擺平了這事。   不過對方提出的條件除了提成外,還要定邊軍司令部的公章擔保,這樣事後處理就能穩穩當當。四位營長和某位前營長一商量,乾脆也不同王善誠商量,反正前後兩位副官長都是自己人,找來王烈和陳方仁一說,從辦公桌裡拿出公章,就蓋了十多份空白公函,然後柳鏡曉就在擔保書和公函簽上自己的名字,口裡還說:「沒想到咱的簽字也值一萬大洋!」   接著一切都做得穩穩當當,當天下午柳鏡曉便派了一排兵去領了款子,赤峰在熱河特別區算是富饒之地,可一時間籌集這麼一筆巨資倒也不易,銀行方面說要過幾天再來領款,而且一次性只能給一千大洋。慕容雪海再次出面,一番舌戰下來,銀行當即答應發給四千元現款,其餘發支票,可以到林西縣再領取一部分。   拿到錢後,柳鏡曉自己留了二千五百元做預算金,其餘的錢平均分給三位營長。有了這筆錢,各營賬上原來有的幾百元的賒賬,現在一次性還清了,士兵欠的款子,也先由營裡代墊了,柳鏡曉答應到林西後發一次軍餉,又買了些糧秣之類的必需品,再把分散寄食的部隊一收攏,原地整理部隊一天,然後就準備出發。   柳鏡曉又找了王善誠死磨硬磨,除了多要些了特種兵外,還弄了幾百大洋。王善誠不知道四員幹將私底下將他賣了,親自來歡送柳鏡曉他們出發,還作了一通又臭又長的訓話,等他訓話完畢,柳鏡曉當即下令部隊出發。         第三卷 第五章 入城之爭     這次柳鏡曉帶的部隊共有三個步兵營,一個輜重連,半個炮兵連,統共兩千一百多人。   三個步兵營都是齊裝滿員,每營有六百多人,輜重連配有三十多匹騾馬,炮兵連則只帶了三門二磅炮。   二磅炮是共和時期最成功的火炮之一,這種火炮是共和五十年間作為新式營屬炮研製,不過許多二流部隊都將其作為團屬炮來使用,窮得叮噹響的渭北刀客甚至將其作為師屬炮使用。   該炮射程較近,威力夠小,不過勉強可以為步兵提供火力支援,其最大的特點就是價格低廉,製造容易,性能勉強合格,只需要三十支滑膛槍的價錢就可以買上一門二磅炮,而且該炮重量輕,四馬可以馱載,兩馬可以挽載,在山區行動頗為方便。   不過,配屬給柳鏡曉的這三門,火炮使用經年,是從奉軍主力部隊淘汰下來,磨損地相當厲害,射程威力都要與理論值大打折扣。   這次行軍頗為順利,三位營長都很配合柳鏡曉,一路上也沒有出什麼大事,倒是柳鏡曉和完顏玉琢的感情越來越好,簡直可以稱之如膠如漆,沒兩天全軍就進至林西縣境。   林西縣治為林西鎮,商旅不絕,頗為繁華,其境南依大興安嶺,北臨西拉沐淪河,西與克什克騰毗鄰,東與巴林右接壤,經林西沿壩口經大興安嶺而上,即所謂「嶺北」,亦稱「壩上」,那是千里高原,也是柳鏡曉來赤峰所行之路。   林西是赤峰的要害所要,佔領林西,即控制大半個赤峰。而赤峰素為北京外圍的第一條防線,其距外柔然不過三百六十里,而自赤峰南下入京不足千里,輕騎數日可至,故兵書有云「守大寧則東及薊永,西賴寧夏,皆賴其犄角」,大寧者,即赤峰也,向來兵家認為鎮守北京則必守赤峰,此為敵我必爭之地,占此地可連接華北、東北,失此地,敵可割裂華北、東北之聯繫。   按柳鏡曉的計劃,全軍先在林西歇息一日,購置軍需,補充糧彈,再加上前幾日各營從赤峰領取的現金已經花得差不多,而林西剛好有東北實業銀行的分行,正好領個幾千塊以供軍需,柳鏡曉還打算每人發兩塊錢的軍餉。   完顏玉琢和柳鏡曉帶一小隊人走在最前方,所有騾馬都用來馱載物資,因此柳鏡曉只好步行。   不過這也是郭俊卿為柳鏡曉創造培養夫妻感情的機會,讓大伙遠遠避開,任他握住完顏玉琢的手一起前行。這對璧人雖然沒有廉價的山盟海誓,心裡卻好像塗了蜂蜜一般,不知不覺就講到林西的風景。   林西一帶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一路上殘堡舊城很多,赤峰本為契丹龍興之地,其上京、中京皆位於赤峰,可算是極盡繁華,以後明成祖時討阿魯台不成,回師途中死於即死於林西榆木川。   柳鏡曉便為完顏玉琢講契丹人的舊事,順口夾雜幾句「這裡風景真好,如果能和玉琢一輩子在這裡就好了」之類的情話,完顏玉琢直聽得有滋有味。一路上隨處可見宮殿廢墟,只不過盡數化為殘壁碎瓦,昔日的繁華已不復見,讓完顏玉琢大生人世滄海桑田之感,詢問柳鏡曉才知道這是契丹人所建,不過後來多毀於戰事。   柳鏡曉倒頗有講故事的天份,枯燥難懂的舊事在他口中講來,卻聽得完顏玉琢柳眉舒展,露出難得的笑容,看到這,柳鏡曉也更賣力氣。   正說著,前邊傳來一陣馬蹄聲,柳鏡曉順著馬蹄聲看去,只見兩匹健馬絕塵而來,馬上騎士身著軍裝,年紀不大,有種弱不禁風的感覺,似乎是朝著自己而來,便示意大家收攏在一起。   這兩騎卻絲毫不停,卻衝到柳鏡曉身邊才大力拉住韁繩,馬蹄揚起的灰塵濺了幾個前排的官兵一身,讓郭俊卿好是心痛在赤峰新買的軍裝,騎士為首的一人大叫道:「你們這裡,誰是頭?」   這人說話間頗為無禮,柳鏡曉修養相當不錯,向上一步,行了個軍禮,道:「在下定邊陸軍熱察第一師步兵指揮官柳鏡曉,請問閣下是?」   這兩人既不行禮,又不下馬,藐視地看了一眼柳鏡曉,道:「我們是熱河第一師的。」   柳鏡曉道了句禮節性的:「您好!」這兩人卻不回話,只是坐在馬上,高抬胸膛,極是驕橫無禮。   柳鏡曉倒還能忍受,完顏玉琢見丈夫受辱,又朝這兩名軍官身上看了一眼,這兩名軍官見了對方隊伍居然有位千嬌百媚的大美人,眼睛直盯著完顏玉琢看,毫不顧忌,見到這,柳鏡曉終於發作:「哪個部隊的?見到上級還不行禮?」   他已經看清這兩名軍官都是少校,他自己的軍銜是戰時上校,雖然是將軍府不承認的臨時軍銜,但估計對方也是臨時軍銜,正式軍銜有個上尉就不錯。   那為首的騎士仍站在馬上,帶著輕佻的語氣道:「聽說定邊大軍出了個乳臭未乾的步兵指揮官,原來是真的!」   這會兒,後繼的部隊跟了上來,蕭如浪聽說前面發生了意外,也趕了上來,剛好聽到為首騎士的這句話,這話非但語氣不恭,而且頗有對定邊軍不敬之意,一時間紛紛發作,對這兩人怒目盯視,那為首騎士知道惹了眾怒,開始還不懼,可看到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不由心生幾分懼意。   他身後那人,看到這情景,跳下來馬來,道:「我們是熱河第一師的師部參謀,我叫陸立,他是陳光明,你們不用去林西了!」   此語一出,官兵不由一陣嘈雜之聲,柳鏡曉也不禁問:「為什麼?」   按他的計劃,全軍進軍嶺北前,要到林西補充一次,再提取一部分現金,如果不能進林西補充,他還真沒把握帶這支部隊和騎兵營會合。   陳光明依舊不下馬,帶著上位者的語氣道:「林西商貿繁華,而定邊軍軍紀不堪,我師響應民眾呼聲,請貴部饒道而行。」   定邊軍經費不足,因此軍紀稍差也是正常,依常規步兵一團的月經費應在二萬一千元左右,而定邊軍雖有加強團的規模,每月經費卻只有一萬元,經費只能勉強飽肚,所以官兵出現強買強賣的現象並不稀奇,但欺男霸女之類的惡劣現象並未出現。   柳鏡曉也自認軍紀尚可,在他心中,這位陳光明少校簡直是顛倒黑白,手用力一揮,郭俊卿明白他的意思,拔出手槍,看到這一切,蕭如浪也大叫一聲:「上刺刀!」         第三卷 第六章 前金瑞軍     上百把雪亮的刺刀在陽光下展現它們的鋒利,直嚇得兩位軍官大人臉都白了,早就聽說這個部隊軍紀不佳,素來不聽上級號令,萬一因為剛才的一語不合,來個一不作二不休,把自己的小命給幹掉,然後部隊拉到山上為匪怎麼辦?   陳光明更是嚇得直跳下來馬,向柳鏡曉端端正正行個了軍禮,柳鏡曉卻連正眼瞧他一眼都沒有,連忙又向郭俊卿行個軍禮,郭俊卿仍不搭理他,陳光明不由臉色更白,陸立這時候道:「請柳上校把刺刀先收起來!」   好一會後,柳鏡曉才帶點傲氣說道:「收刺刀!」   看到定邊軍把刺刀收好,陳光明膽氣稍微壯了些,柳鏡曉這時候問道:「為什麼不讓我部進林西城?」   陳光明和陸立齊聲道:「這都是上峰的意見,我們都是奉命行事!」   熱河特別區的省軍只有一個第一師,該師亦稱瑞軍,由該師師長兼任熱河護軍使一職,這兩人都是依靠父輩蔭澤才到了這個位置,平時攏民有餘,這次拒絕柳軍入境,原來以為會輕易嚇得這個雜牌軍屁滾尿流,沒想到柳鏡曉不吃這一套,立時軟了下來。   這時候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三個營長都到齊了,柳鏡曉給蕭如浪遞了一個眼神,蕭如浪舉起軍刀,一連拔著軍刀,一邊大聲問道:「為什麼不讓我部入林西?」說話間他的軍刀已拔出大半,似乎隨時可以揮出,直透著寒氣,把陸立和陳光明的膽氣全給嚇沒了。   陳光明結結巴巴地道:「護軍使視察林西,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這話氣得一群幹部一齊把手按上腰上去,慕容雪海開口道:「就這個?」   他長相清秀,可這時候目光如亮,讓兩人不敢對視,聲音不大,可有一種讓人不得不服氣的威儀,陸立趕緊答道:「那是因為護軍使大人的產業全在林西,他讓你們入城,讓他的產業有所損失!」   說完,他和陳光明向眾人連行數個軍禮,連說:「得罪了!這是護軍使大人的意思兄弟告辭了!」連忙翻身上馬溜之大吉,原地只留下定邊軍士兵的大聲歡呼。   看得他們行得遠了,柳鏡曉開口大罵道:「狗屁大的一個護軍使都這麼扯蛋,雪海,你看怎麼辦?」   蕭如浪也罵道:「就是奉天督軍都沒有這麼狂!老子有辦法一定治治他!」   李何一是典型的有勇無謀:「乾脆咱們衝進林西縣,把陳震龍的產業全給搶光了……」   這話一出,大家都直搖頭,先不說林西縣駐軍足有三營,就是成功衝進去,善後處理又怎麼辦,畢竟人家是護軍使。   特別區護軍使之設置不同於各省,共和創立時廢除前金的督撫,各省設都督、民政長分理軍政、民政,都督旋改稱將軍,又改督軍。民政長旋改稱巡按使,又改省長。督軍和省長的關係,時人稱為:「督軍為婆婆,省長是媳婦」,實際權力操在督軍之手。   而特別區則在共和初年設都統一人,執掌軍政民政,共和三十年間,木鐵俠嫌這個名字帝制色彩過重,改稱護軍使。護軍使兼管軍政民政,看似威風八面,實際卻不然。以熱河為例,全特別區只轄十四縣之地,地方貧困,歲入不過數十萬元,尚不如沿海一特別市,經濟上則全賴上東北協餉。   大家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商量出一個好辦法,但如果不在林西補給,自此直入嶺北,除了少量的草原商人出售高價商品外,一路沒有其它的補給,最後大家決定走一走算一步,先到林西鎮再說。   將部隊重新整理完畢,繼續前進,完顏玉琢依舊拉著柳鏡曉的手前行,真可謂如膠如漆,他突然想起這兩位軍官的軍裝禮儀大異於別部,又似有熟悉之感,便順口向柳鏡曉問道:「熱河第一師的軍服好像在哪見過?」   柳鏡曉笑了笑:「仔細,這軍帽不是很像你們大金朝的頂戴花翎?」   完顏玉琢想了想,點頭說道:「真的好像啊!」   柳鏡曉道:「熱河第一師的來歷與其它部隊不同,他來源於金朝猛安漢軍中的瑞軍,有金一代入關不過百年,所謂猛安謀克的世兵制度即已破壞怡盡,尤以猛安漢軍為甚。」   說到這,柳鏡曉卻停了下來,完顏玉琢一路行來,見故邊景色已是物是人非,復國之心漸漸淡去,不過柳鏡曉隻字不提前金的統治得失,難得柳鏡曉開口,便纏著柳鏡曉讓他講下來。   柳鏡曉如數家珍一般娓娓道來:「猛安漢軍腐化不堪,弊端叢生,如剋扣軍餉,兵匪勾結,貪污中飽,舉不勝舉,加之士氣低落,因此戰力極弱,這瑞軍來源於白蓮教之亂時於河南招募的鄉兵,因統領姓趙名瑞得名,算是猛安漢軍中的異數,戰力尚可,和義軍各部交戰,雖然佔不了大便宜,也吃不了大虧。」   完顏玉琢聽父輩講過前金舊事,也知道前金崛起全賴「猛安謀克」兵民合一的制度,不過談及前金滅亡的故事,父輩往往只說光復義軍有洋槍洋炮助戰,金軍不敵洋槍威力只能敗下陣來,對金軍腐化並不提及。   不過她仔細想想,所見過的一些前金史書又隱隱約約提到猛安謀克體制的破壞,覺得柳鏡曉講的頗有道理,便問道:「這瑞軍既在河南,怎麼來了熱河?又怎麼為成為共和軍的?」   柳鏡曉道:「義軍入京後,瑞軍正欲入京勤王,結果走到半路為各路義軍截擊,欲戰不能,欲退不能,百般無奈之下,只好請降,所部暫編為一路五營,共和二年改稱共和陸軍河南第二旅,但習慣上仍稱瑞軍。共和十八年,我國征新羅之役,調該部三營參戰,表現還算差強人意。但征新羅之戰各師表現都不太好,而瑞軍和烈風軍一個旅團惡戰數十日,旅長更是數番上陣衝殺,攻防都有一套,所以戰後陸軍部對這個部隊頗為喜愛,正值西北戰事復起,遂將參加征新羅的瑞軍三個營調至熱河。至此,瑞軍血脈分為兩支,一在河南,一在熱河。」   「在熱河所部經過苦心經營,由三個營擴充至近二十個營,屢經變化後改稱熱河第一師,幾十年扎根經營,算是熱河的土著武裝,無論是奉軍南進,鄂軍北進,爭奪的關健就在熱河,都不願得罪這支土著武裝。」   他與完顏玉琢相處日久,柳鏡曉又是八面玲瓏的人物,在某些詞彙刻意迎合她,比方說以前柳鏡曉口口聲聲都是稱之為「前金」、「偽金」,現在則改稱相對中性的「金朝」、「有金一代」。   完顏玉琢聽罷柳鏡曉的解說,不由心生感歎,幽然地說道:「服冠猶存,故國何在?」   她畢竟是前金宗室之女,復國之心終是不能消去,柳鏡曉不由勸解道:「光陰易逝,你手何不抓住這短暫的歡娛?」         第三卷 第七章 玉人情懷     經過這樣一場風波,行軍的速度大大地被拖慢,在天黑之前,柳鏡曉終於可以從望遠鏡中看到了林西鎮,便下令加快行軍速度。   不過,他的臉色很快變了,立即讓郭俊卿找來三個營長,當看到李何一臉上全是不解不意,慕容雪海問了句:「瑞軍出來了?」   蕭如浪道:「估計也就一千三百來人!不怕」   柳鏡曉將望遠鏡遞給李何一,李何一這才看到從林西鎮裡拉出來大隊人馬,數量不知道有多少,估計是來找自己的麻煩。   慕容雪海舉起掛在自己胸間的原裝鐵勒望遠鏡看了一會:「是啊,一千三百左右,老蕭你估計得沒錯!」   柳鏡曉問三個營長:「怕不?」   「上刺刀!」蕭如浪的回答非常乾脆,慕容雪海也是豪情頓發,回應道:「讓我們第三營走在第一線!」   十五分鐘後,兩支相向而行的部隊便進入步槍的射程之內,柳鏡曉瞧了瞧瑞軍的陣營,服裝半新不舊,裝備也還不錯,不過隊形就有些懶散,不過任誰都會這樣。   分明是被主官拉出來為自己找回面子的,走在隊伍最前方正是陸立和陳光明,依然是那般驕橫無禮的神態,不過從那神情來看,看起來這兩位的職務並不是師部參謀,而是管帶,也就是瑞軍的營長。   不過大家都明白不會正式發生衝突,雙方長官都負不起這個責任,頂多就是打打群架,可是打群架似乎柳鏡曉的人更多一些。   陸定和陳光明在柳鏡曉這裡碰了個硬釘子,趕回營後立即率領瑞軍在林西全部的三個營出城來找柳鏡曉的麻煩,不過衝了過來之後,只見對方正端著刺刀朝自己走來,膽氣先寒了幾分,而且對方的兵力似乎比自己多,不由一齊催馬上前,陳光明大聲叫:「你們這是幹什麼?護軍使大人的命令你們不聽嗎?」   李何一大聲道:「我們是東北保安司令部直轄的部隊,不歸陳震龍管轄!」   陳光明道:「陳護軍使有權代管熱河境內的部隊,定邊軍亦不例外!」   蕭如浪見李何一和糾纏於這些不緊要的事情上,不由氣悶,走上前去,道:「既然同屬護軍使大人管轄,為何不許我部進入林西整補?」   陸立道:「那是因為軍情緊急,柔然叛匪巴布扎布正於哈拉哈河一帶集結部眾,意圖南侵,請貴部立赴嶺北阻擊敵軍!」   蕭如浪說話鋒茫畢露,十分銳利,比之柳鏡曉的棉裡藏針完全不同,他繼續說道:「我部自赤峰北開以來,風餐露宿,晝夜行軍,將士終日不得休整,軍需糧秣為之一空,自林西而入嶺北,征程千里,幾無人煙,若不在此整補,難怪我們兩千多將士就餓死於這壩上嗎?」   不等陸陳兩人回答,他轉身問定邊軍的官兵問道:「我問大家一句,我們該不該入林西?」   定邊軍齊聲發出震天動地的回應:「該!」   陸立無奈,只好道:「不行,護軍使訓令請貴部學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精神,星夜趕赴嶺北。」   定邊軍官兵不由怒目相視,就連完顏玉琢也覺得瑞軍做得過份,陸立也改口:「不過你們可以在城外休整一日,也可以進城派人購置糧秣。」   這個回答和定邊軍的要求差距實在很大,柳鏡曉和三位營長過去交涉,陸陳兩人卻怎麼也不再鬆口,只許定邊軍明日派一個排進城購置軍需。   柳鏡曉見殘陽西沉,天色漸晚,再不紮營,全軍可能只能露宿荒原,只好暫時答應,然後找了一個地方紮營。   他一聲令下,大家好一陣忙乎,柳鏡曉好不容易紮好帳篷,完顏玉琢和郭俊卿便向柳鏡曉訴苦好幾天都沒有洗澡,柳鏡曉一時間找不出人手,只好自己動手豐食足食,從河裡挑回幾桶清水,又替兩位美人把風。   不過出浴的完顏玉琢更是氣質超人,洗盡一身的鉛華,流露著女性特有的嫵媚和性感,雲髻霧鬟,玉肩如削,神情楚楚動人,著一身郭俊卿為她找來的新衣,驕人的身體更貼緊了柳鏡曉,讓柳鏡曉大有驚艷之感。   她拉著柳鏡曉的手一起到河邊先催柳鏡曉跳入河中,草草洗了個澡,又小心體貼地為柳鏡曉換上新衣,依在柳鏡曉懷中,拉著柳鏡曉一起賞月。   此時殘陽已落,只餘滿天碎鑽,新月如鉤,一條大河在星月交輝下閃爍著光華,柳鏡曉摟住完顏玉琢的香頸,大口吸著玉人特有的香氣,完顏玉琢則把纖手放在柳鏡曉的手上,兩人的心情都像塗了蜜,拋開煩心的事情,眼神中凝聚著所有的情感,相互感受著對方對自己的愛意,也不開口,只是靜靜享受這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美好感覺。   這種感情的交流雖不曾驚天動地,卻自有一種似水般的柔情,完顏玉琢看到柳鏡曉放在自己頸上的一雙手,不由笑道:「夫君的手越來越白了!」   柳鏡曉口裡說道騙死人不償命的情話:「再白,也不會有我的玉琢那般肌膚賽雪啊……」   完顏玉琢吃吃笑笑道:「不對夫君的肌膚似乎也不會差到哪去,俊卿妹子都讚不絕口啊……」   「哪裡哪裡……」   完顏玉琢的下一句話卻令柳鏡曉的得意蕩然無存:「俊卿妹子是說,鏡曉本來就像個女人,可現在是越來越像個女人了……估計過兩天就變成女人……讓我小心照應著你!」   完顏玉琢說完這話,笑得花枝亂顫,說不出地容光煥發,柳鏡曉不由哭笑不得,不過他心裡明白,自打在世宗皇陵服用慕容蘭珠特製某種「白開水」之後,這種未經臨床試驗的藥物令他體內發生劇變,非但肌膚越發雪白細膩,猶若未嫁處子一般,一些過往的疤痕也全部消失無蹤。   最終完顏玉琢自己給柳鏡曉解了圍,他輕聲道:「不過我可知道鏡曉在這方面是多麼生猛啊……對了,你和俊卿妹子是什麼關係啊?」說話間,完顏玉琢臉若桃花,大有羞意,低下頭去,她與柳鏡曉相處近月,算是一生之中最快樂的日子,漸漸又回復了少女性情。         第三卷 第八章 冰鏡玉霜     柳鏡曉開口欲止,終於說道:「我和俊卿,只能說是有公誼而無私情,不過我早年很不如意,遇俊卿之前屢受磨難,而遇到俊卿之後,多大的難處都能迎刃而解,所以我一直以俊卿為我的羽翼。」   完顏玉琢大為不解:「那也真奇怪,你那些同學也說你和俊卿性情相投,經常又是孤男寡女相處一室,你和她居然都能把持不亂,真是難得……」   柳鏡曉並沒有說出真正的原因,或者說是羞於啟口,天下事以情字最為弄人,剪不斷,理還亂,他和郭俊卿都是情網中作繭自縛的癡心人,他雖然在漠北找到了一個歸宿,卻依舊不知道如何仍在北京等待他消息的某位老師交待。   還好完顏玉琢自己也是滿臉通紅,並沒有注意到柳鏡曉的不正常,她換了個主題:「夫君啊,這幾天你好生猛……是不是從慕容蘭珠奇藥的功效,可那個專為女性配製的方子你搞定了?」   柳鏡曉苦笑一聲,慕容蘭珠的秘藥確有加強某方面的功效,再加上那日檢討慘敗的原因在於倉促應戰,所以力爭做到有備而戰,不過也只是勉強能支撐住完顏玉琢的攻擊,不致於丟盔棄甲全無面子。   不過這幾日忙得花暈眼花,倒真把慕容蘭珠的秘方給忘記了,不過在漠北荒原沒有什麼大的圖書館,而那配方偏生非常枯澀難懂,生僻字詞極多,若沒有功夫苦命鑽研外加整天吃住在圖書館,是沒有可能翻譯成功的,就是翻譯成功了,天知道要什麼古怪材料。   可柳鏡曉不敢把這一切說出來,只是唯唯諾諾地表示,自己將會盡最大努力把這一切弄好,為完顏玉琢的絕世之姿再添風彩。   完顏玉琢隨口問道:「弄好了,那叫什麼名字?」   望著眼前麗人,又想起了兩個倩影,一個叫自己愛恨交加,可自己偏偏抹不去她的影子,幾度企圖遺忘,可夢裡魂牽夢掛還是的她,另一個自幼照顧自己,亦師亦姐,更是自己的第一個女人,不由脫口而出道:「叫冰玉霜好了!」   完顏玉琢聽到這名字,開始有了幾分妒意,這霜恐怕就是郭俊卿口中所說的燕傲霜,這冰不知道是什麼人,十有八九是柳鏡曉的老情人,而且還排在自己前面,正想發作,可又一想,柳鏡曉把自己的名字放了進去,說明他是有心人,那暫且饒過他一回,戀愛中的女人就是這麼善變。   她笑臉盈盈地說道:「好了,我才不想讓你用我的名字!就用你的名字吧,叫冰鏡霜吧,更好聽一些!」   柳鏡曉用帶些輕佻的語氣道:「那鏡曉今晚只好盡力答謝愛妻了!」   完顏玉琢轉過臉來,用拳頭捶在柳鏡曉的肩上,卻輕乎乎毫無力道,口中嬌嗔道:「打死你這個色狼!」   柳鏡曉就和她這麼嬉鬧著,突然他想起一事,問道:「這次去嶺北,你會不會碰到巴布扎布?」   這段時間夫妻之間都自覺有個底線,相互之間尊重對方的隱私,不詢問過往舊事,畢竟雙方都有太多的傷心故事,誰也不想,可柳鏡曉此次領兵遠赴嶺北,可謂是凶險萬分。柔然叛將巴布扎布隨時統領大軍北下,而柳鏡曉不過一團之眾,敵眾我寡,何況,何況對巴布扎布父子來說,他可是有著劫媳之恥奪妻之恨,所以多瞭解一下對手方是上策、   完顏玉琢也是想到這一點,她也不想自己剛找了個滿意的丈夫就立即變成新寡文君,答道:「我倒覺得很有可能,這幾年來,我這位過去的公公整天忙於整兵備武,夢想有朝一日北下重據北京,重建柔然帝國的榮耀,我兩個月就聽說他已經準備得差不多,就等時機一到揮軍北下!」   柳鏡曉親暱在完顏玉琢的俏臉上輕輕印上一吻,以示對勾起她傷心舊事的歉意,又問道:「玉琢,你覺得巴布扎布其人如何?」   完顏玉琢沉思了一會,道:「他這人也算是極傑出的人物,畢生追求重建柔然帝國的榮耀,早年屢戰屢敗卻鬥志不挫,這幾年於漠北屢敗共和偽軍,去年又大敗綏遠騎一旅。」話剛完就掩住小嘴,她出身前清宗室,其後嫁入柔然大族,「共和偽軍」之類的稱呼不經意就說出,不過這不是當著柳鏡曉罵他嗎?   不過卻沒有完顏玉琢想像的狂風暴雨,柳鏡曉本人卻不在意這個,早年研究戰史,什麼難聽的稱呼沒看過,何況自已這方還不是照罵對方為「柔然叛匪」、「偽金餘孽」,只是摟緊了完顏玉琢,完顏玉琢像一只小貓般地縮在柳鏡曉的懷裡,一雙手環住柳鏡曉的腰,一條靈活的舌頭不時掃過她的耳垂,一對祿山之抓更是胸前一陣抓捏,完顏玉琢情火漸熾,主動送出香舌。   柳鏡曉猛地一把抱起完顏玉琢,往自已的帳篷走去,剛好幾個巡視的官兵看到這香艷情景,不由拍手起哄,完顏玉琢又羞又急,把頭靠在柳鏡曉的胸部,嬌嗔道:「鏡曉,放下我!別人正看著啊……」   柳鏡曉卻是泰然處之,只是在完顏玉琢的豐臀輕輕捏了一把,又說著騙死人不償命的情話:「我的好玉琢,我怎麼捨得把這麼美麗的你給放下來啊……」   當夜,柳鏡曉的帳篷中被翻紅浪,幾度雲雨,正是道不盡的纏綿,說不完的旖旎。         第三卷 第九章 八省援陝     不過第二天柳鏡曉的精神相當不好,天還沒亮,郭俊卿就親自到他的帳篷之中抓出兩個現行犯,然後讓他趕緊帶人到林西鎮購置軍需。不過兩個衣衫不整的現行犯仍在帳中相處甚久,完顏玉琢精心打扮著自已,正是「起來慵自梳頭」,柳鏡曉則在一邊亂出主意,不過柳鏡曉這才發現,所謂「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當是人生快事。   折騰了好久,完顏玉琢終於打扮完畢,郭俊卿不由暗自慶幸自已有先見之明,又請了慕容雪海等三位營長一起進城購置軍需,此外還有輜重兵一排外加軍馬十餘匹,輜重連的連長陸達也一同前來,出營前柳鏡曉又指定了新官上任的王烈暫時代理他的職務。   林西鎮頗為繁華,有居民數萬人,商旅雲集,又駐有瑞軍司令部和步兵三營,瑞軍眷屬也盡居於此。   瑞軍所部的首要職責就是防禦柔然叛匪的侵襲,所以才把司令部設在此地,不過熱河特別區的護軍使行署在承德,所以師長陳震龍兼任護軍使一職,大部分時間在承德處理公務,偶爾才來林西一趟。   瑞軍是舊式編製的部隊,用的編制仍是路-營-哨-棚的前金軍制,按前金軍制,瑞軍應下轄四路,每路轄十營,每營轄十哨,每哨轄十棚,每棚十人,總共四萬大軍,但瑞軍即使最顛峰的時候也不到兩萬軍力。   今日瑞軍編制為師轄二路,每路名義轄十營,但實際每路只轄有六營,其餘四營都是空番號,每營約四百人,總共十二個營,外加師屬炮兵、輜重、工兵、騎兵各一個營,在師部下又設了相當營級規模的獨立守備大隊大隊三個,全師總共十九個營。   瑞軍一路和炮、輜、工、騎各營皆駐開魯,防範柔然叛軍北下,三個營護衛承德的護軍使公署,三個守備大隊則分駐熱河各縣。   柳鏡曉來過林西數次,可以駕輕路熟,邊走邊為完顏玉琢解說,慕容雪海不時插上幾句。軍需採購大有油水,一般都是主官的私人心腹負責,這次柳鏡曉請他們三位營長一起來,也是有表示開誠佈公的意思,所以三位營長心情都不錯。   心情不錯,做起事情來就相當利落,柳鏡曉從銀行取出款項,大家各司其職,挑毛病的挑毛病,砍價的砍價,一個上午就把大部分東西購置齊全,一看日當中天,又找個小飯館美美享用了一頓。   慕容雪海手裡拿著張新買的報紙邊看邊吃,因此吃得很慢,等大家都已經一掃而光的時候,他碗裡的飯才少了一半,柳鏡曉便隨口問道:「雪海,有什麼消息嗎?」   慕容雪海道:「段內閣倒台了,程雲鵬宣佈進行組閣。」   蕭如浪歎了口氣:「段閣才兩個月啊,程雲鵬今年已經第三次組閣了,今年的內閣換得真快啊……」   慕容雪海道:「段閣是因為陝西問題下台,他們以為有安福系支持就可以穩若泰山,你們北方軍人豈是好欺負的,程雲鵬組閣之後,八省援陝已是定局了。」   柳鏡曉拍手笑道:「雪海,說什麼你們北方軍人啊,你難道不是北方軍人,不過我等北方軍人,豈能坐視陝西落入北方之手。」   慕容雪海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只是淡淡笑了笑,李何一也大聲說道:「讓他們這些南蠻子知道我們北方軍人的厲害,北方一致八省援陝,怕這些南蠻子做什麼?」   如果說共和八十六年間北北軍人最關心的事情,那只有八省援陝,北方各軍團結一心,精銳盡出,堪稱空前絕後的黃金陣容,不過完顏玉琢久居柔然,對這件大事倒是所知不多,她朝慕容雪海盈盈一笑,開口問道:「請教慕容營長,什麼是八省援陝?」   玉人開口詢問,慕容雪海自然相當賣力,他說道:「南北之間雖然紛爭不斷,但爭執者不過福建、湖南兩省,共和八十年,中央治陝之策不當,錯用了陝督陸銘章,陝人群起驅逐了陝督陸銘章,陝南鎮守使陳樹良上台,並一度宣佈獨立加入南方。」   他緩了緩,蕭如浪便搶先說道:「但南方狼子野心,竟意圖驅動陝西數百萬軍民出潼關以伐中原,陳樹良一向深明大義,因此很快和北方就鬧起矛盾,不久取消獨立,加入鄂軍,但其施政有不當之處,在人事任用上亦引起陝軍各部不滿,,便種下陝西內戰的因子。」   聽著蕭如浪的說法,慕容雪海頗不以為然,這完全是北方軍人的觀點,和真相差距甚遠,他簡單地扒了幾口飯,說道:「共和八十二年,陳樹良殺陝軍新銳楊林翼不成,楊林翼遂在渭北起兵,全陝響應,在北方支持下又請來陝西名宿高峻,打出陝西靖國軍的旗號,要求驅段倒鄂。」   柳鏡曉也插嘴說道:「當進陝西全省只有省軍三旅外加鄂系一個十五混成旅,而靖國軍共有六個師又三個混成旅的番號,屢番惡戰,省軍不能敵之。不過此時,靖國軍大將楊林翼陣前勸降舊部,結果被省軍扣留,靖國軍銳氣大失,遂求助南軍。」   這話說的相當中肯,就連慕容雪海也都點頭稱是,見此情莆,柳鏡曉繼續說道:「共和八十四年春,滇軍葉荃部七千人借川道入陝,繼而魏林的建國豫軍、熊克俊的四川討賊軍、王安瀾的湖北靖國軍軍、盧占魁的綏遠救國軍相繼入陝,北軍入陝者總計不下四五萬之眾,陳樹良力不能支,遂居於下風。」   說到這,柳鏡曉停了下來,蕭如浪接過話頭:「北方各省公舉以我奉軍為首,聯合河南鎮嵩軍、鄂軍、直軍、甘軍、綏軍、川軍、晉軍,八省一致援陝,我北方軍人精誠一心,十餘萬大軍入陝助戰驅逐叛軍。」         第三卷 第十章 風雲初變     完顏玉琢聽完蕭如浪的介紹後,想了一想,又問道:「我們北方軍人為何會一致援陝?」   她如今既是柳鏡曉的妻室,又是他的高參,也算是半個北方軍人,這個「我們」兩個字讓三個營長都覺得親近不少。   柳鏡曉說道:「陝西俯視中原,控制隴蜀,八百里秦川原野坦蕩,土地肥沃,糧秣充足,關中渭北刀客豪勇能戰,稍加調教即是能戰之師,自秦漢以來,得天下多據關中者,如兩漢、唐、北周,若南方得陝,即可令十數萬陝軍出潼關而取中原,我北方必敗無疑。」   這段話條理清晰,很有份量,李何一和蕭如浪都連連點頭,聽得完顏玉琢雙目發亮,慕容雪海卻搖頭道:「自兩宋以來,定天下皆源極北之地,唯明北伐有成,陝西秦川八百里亦大不如前,又缺乏近代大機器工業,恐怕是難以供養這麼多軍隊。」   柳鏡曉並不在意慕容雪海的話,只是說道:「只是南北雙方二十餘萬大軍齊集陝西,就是苦了陝西百姓!」   完顏玉琢「喲」的一聲,整了整秀髮,目光流轉,直盯著柳鏡曉看,突地嗔道:「鏡曉,你說話小聲些,都把人嚇跑了!」   柳鏡曉一行剛才意氣奮發,談興正濃,對身邊事毫不在意,這時回頭一看,才發現這個小飯館已消無人息,只剩下掌櫃和幾個夥計,只得笑了笑,然後付上飯錢。   一行人略為歇息一會,決定就去購置剩下的軍需,然後早點回營。   柳鏡曉走在最前面,剛步出店門,就猛停了下來,郭俊卿也說了句:「不對!」   街上行人無幾,個個步履匆匆,原來一字排開的百多家店舖也全是關門閉戶,配上晚秋的寒風殘葉,更有幾份蕭瑟之感。   朝著完顏玉琢就擋住一位行人,淡淡一笑,問道:「這位兄長,這是怎麼了?」   美人計果然有效,那人止住腳步,說道:「巴布扎布打過來了!」說完又立即走開。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柳鏡曉不由脫口而出:「來地好快!」   郭俊卿點頭道:「回營!」   讓跟來的輜重兵在輜重連連長陸達帶領下看護購置來的軍需,柳鏡曉帶幹部們騎上軍馬就往回跑,心急如焚,那可是他們僅有的一點本錢。   還好一切正常,而且王烈一聽到風聲,就讓官兵構築簡易工事,柳鏡曉一進軍營,就隨處看到正在構築簡易工事的官兵,另一部分官兵則在整理行李,隨時準備跑路。   不過柳鏡曉屁股還沒坐熱,就有傳令兵跑進指揮部大聲叫道:「陳震龍來了!」   這話一出,李何一就想起昨日受的冷落,說道:「他來幹什麼?讓咱們為他拚命,不成!」   柳鏡曉冷冷地說了句:「見一見也好!」   不過柳鏡曉可沒給陳震龍好臉色看,也不搞列隊歡迎,帶著幾個幹部就直接去見陳震龍。   柳鏡曉朝陳震龍懶散地行個軍禮,嘴裡有氣無力念道:「共和陸軍定邊軍熱察暫編第一師步兵指揮官柳鏡曉見過熱河特別區護軍使兼共和陸軍熱河第一師師長陳震龍!」   陳震龍穿著一套華麗的大禮服,胸前掛了兩排勳表,軍帽下的圓臉上帶了些汗珠,臉上帶著幾分驚疑之色,眼珠子直轉,身體已有些發福,步履似乎有些沉重,十足像個鄉下的土財主,只是腰間別著的精緻小手槍才讓人覺得有那幾絲的軍人風範。   陳震龍一見到柳鏡曉就如見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親切地叫道:「鏡曉老弟,到這也不通知老兄弟一聲!和我一起進林西吧!」   不料卻碰了個釘子,柳鏡曉不冷不熱地答道:「林西商貿繁華,而我部軍紀不佳,故願饒道而行!」   這是昨天陳震龍拒絕柳鏡曉入城的原話,柳鏡曉照樣回敬陳震龍,陳震龍卻是面不改色,十分親熱地握住柳鏡曉的手說道:「柳上校這麼客氣做什麼,鏡曉在嶺北大敗敵軍,俘獲無算,指揮的部隊必定也是軍紀嚴明,陳某十分佩服,正想找個機會親近親近,來來來!隨我一起進林西城!」   柳鏡曉卻依然不給好臉色看:「有護軍使鎮守林西,我部這些閒雜人等,怎敢入林西一步?」   陳震龍自己笑了笑,如同多年好友一般說道:「鏡曉說哪裡話了!你我同屬奉系,你又為我守護熱河門戶,居功奇偉,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郭俊卿在一旁發話了:「多謝護軍使大人關心,不過我部願學大禹三過家門而不入精神,星夜趕赴嶺北!」   陳震龍心裡罵道:星夜趕赴嶺北?你們想遠遁千里才是真的吧!真想一槍把這個以下犯上的柳鏡曉崩了,可沒有辦法啊,形勢逼死人!天知道巴布扎布帶了多少部隊打過來,要知道非但自己的產業大多處於林西城內,全軍眷屬也在林西城內。   柳鏡曉這時候終於開口說話:「還請護軍使大人幫我三個小忙!」   三個小忙?就是三百個條件,陳震龍都得答應。   見陳震龍點頭答應,柳鏡曉朝官兵的腳上看去,說道:「第一,我軍此行遠去嶺北,特別費鞋,還請護軍使大人給我們每人發雙鞋!」   這條件要求很低,陳震龍應道:「鏡曉放心,我多拔五成軍鞋就是!」   見陳震龍這麼高姿態,柳鏡曉繼續說道:「多謝護軍使大人,我軍已經欠餉數月,也請您給每人發兩塊現大洋作為犒賞。」   陳震龍估計了一下,兩千多人大約要四千多元,這要求並不算高,也答應了,可柳鏡曉身邊的幾個幹部卻直搖頭,心中暗中埋怨柳鏡曉不趁機多要些東西。   柳鏡曉又開口道:「我軍另有任務在身,要與嶺北友軍會合,所以還請護軍使大人開恩,我軍只能暫駐林西鎮數日,無瑕外出助戰,糧秣方面也請幫個小忙。」   柳鏡曉的意思很明白,定邊軍只想呆在林西城內白吃白喝,順便幫助守城,至於出城剿滅叛軍之類的高風險事情,定邊軍概不奉陪。   不過陳震龍對此也沒有意見,巴布扎布叛軍南下熱河一般都不會超過一個師的兵力,大約兩千人的樣子。有柳鏡曉的三個營兩千人駐守,再加自己的三個營一千五百多人,總共有近四千兵力,林西城就可以穩固泰山。         第三卷 第十一章 瑞軍出師     柳鏡曉一聲令下,全軍立即啟程入城,陳震龍當即指定原屬瑞軍的一座大軍營讓柳軍駐紮,等定邊軍剛剛落腳,陳震龍就送來大量糧秣以供軍需。   沒過不久,陳震龍又請柳鏡曉和幾位營長來參加聯席會議,柳鏡曉也不客氣,讓王烈負責留守,帶著郭俊卿和三個營長就去赴會。   瑞軍司令部設在林西鎮中心,既豪華又氣派,根本不是定邊軍那個破敗的司令部所能比的,不過熱情程度就不能比了,負責接待的幾個軍官像剛失戀一樣,根本不給好臉色看。   赴會的人有陳光明和陸立兩個老「熟人」,大家猜的沒錯,陳光明和陸立正是瑞軍的兩個營長,不過瑞軍的官銜仍是舊制,營長稱為「管帶」。   見大家都到齊,陳震龍清了清喉嚨,指了指牆上懸掛著的大幅地圖,說道:「根據情報,柔然叛軍巴布扎布部原處哈拉哈河一帶,前不久突然南下,現已進至巴林右旗一帶,企圖兵進林西,繼而進攻赤峰,其兵力尚不清楚,估計在一個師左右,約兩千人,大家有什麼看法,都來談談!」   柳鏡曉仔細看了一眼地圖,陳震龍指的地方根本不是巴林右旗,舊軍出身的人很多不會用地圖,沒想到陳震龍也居然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柳鏡曉可不會笨到當面指出,他最擔心的還是自己在嶺北的那個老部隊騎兵營,希望他們能順利突圍,不會有事才好。   不過陳震龍發言之後,瑞軍中沒有人站起來說話,定邊軍屬於客軍,自然也不好意思開口。陳震龍朝柳鏡曉揮揮手示意,柳鏡曉這才站了起來,第一個說話道:「護軍使,我部雖然新來乍到,也願隨護軍使大人拒敵於林西城下」   這姿態很高,可實際的東西半點欠奉,陳光明帶著不屑的目光,第一個站起來說道:「叔父大人,我願統一支精兵,出征巴林右旗,一舉擊破叛軍,為我瑞軍再立新功。」   陸立也跟著站了起來道:「掃滅叛軍為我等軍人職責,陸立也願隨光明一起出戰。」   有陸立響應,陳光明不由加重了語氣:「叛軍一時不滅,則民眾多一時之痛苦。敵軍不過兩千,除去輜重、軍醫等部,戰鬥兵員不過千人,吾等瑞軍將士不願龜縮城內,願出城與叛軍決一死戰。」   這話說得十分慷慨激揚,可也有對定邊軍指桑罵槐之意,不過柳鏡曉和郭俊卿這種冷言冷語素來聽得多了,慕容雪海和蕭如浪也是人精,都沒有開口反駁,李何一見其它人都沒開口也不說話。   陳震龍不說話,轉頭問柳鏡曉:「鏡曉老弟,你的意思是?」   柳鏡曉大聲說道:「我等願為護軍使死守林西,戰至一兵一卒亦不足惜,不過護軍使大人還是還速請駐開魯的常德勝大人率軍回援吧!只他常大人精兵一到,我等願和常大人一起出擊殲滅叛匪」   這話說的滴水不漏,陳震龍想了一想,終於下了命令:「好!陳光明、陸立,你等各率一營於巴林右旗阻擊叛軍,定邊軍防守林西,常德勝由開魯領軍回援,等援軍一到,全軍出擊殲滅叛軍。」   下面的軍官大聲回應道:「是!將軍!」   開完會剛到營房,陳震龍就送來的五千塊犒賞費的,至於軍鞋,送錢的軍需處長說一時採購不齊,估計明天才能送到。   柳鏡曉親自拿著花名冊,一個連隊連隊地發犒賞,一直忙到明月高懸才結束。   一路跑回自己的小窩,柳鏡曉肚子空空,發錢的手也是酸得不得了,還好完顏玉琢一見柳鏡曉回來,就給他熱了熱飯菜,然後又給他準備洗澡水去了。   看完顏玉琢忙得手忙腳亂,柳鏡曉不由有一種回家的溫暖感覺,草草扒了幾口飯,然後又就幫完顏玉琢一起收拾碗筷。   這一晚,夫妻間可以說是相敬如賓,說了半夜瑣碎的閒話。   第二天一大早,陳震龍就請柳鏡曉他們歡送出征的兩營瑞軍,夫妻兩人站在一起,柳鏡曉摟著完顏玉琢的纖腰,望著出征的瑞軍。   陳光明和陸立騎著健馬,得得洋洋地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身後是掌旗官,再後面是以軍樂隊為前導的行軍隊列宛若游龍,個個威風凜凜,顯得殺氣騰騰,最後面是兩個營的輜重,大有「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之勢。   兩邊送行的人群擠滿了街頭巷尾,傳出了陣陣鑼鼓聲、歡呼聲,不時有軍眷跳出人群,給自己親人送上護身符和雞蛋,在人群的注視下,瑞軍的士氣似乎更加高漲,個個挺直了胸,邁著整齊的步伐向前進。   柳鏡曉點點頭道:「士氣不錯!」   完顏玉琢在一邊小聲說道:「他們發了兩個月的軍餉,士氣當然不錯!」   柳鏡曉十分詫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完顏玉琢掃了一眼柳鏡曉,媚眼兒如絲,直令柳鏡曉心魂蕩漾,不知身在何處,見到柳鏡曉這般模樣,完顏玉琢這才說道:「隨口問幾句就出來了!」   美人出馬,什麼事情都套得出,可柳鏡曉心裡有了那一麼點點酸意,不過完顏玉琢輕輕地吻了下柳鏡曉的臉蛋,柳鏡曉立時又摟著完顏玉琢,打打鬧鬧了一陣,又一起親暱地看著出征的瑞軍。   不過總有攏人好夢的傢伙,耳邊傳來陳震龍的聲音:「鏡曉老弟!」   他抬頭一看,陳震龍正從一邊走過來,送行的人都識得他是護軍使,位高權重,不是自己所能惹得起的,紛紛讓開一條路。   柳鏡曉連忙向陳震龍施個軍禮,陳震龍回個軍禮,轉頭望著眼正在馬上得意揚揚的陳光明,投去了關切的目光,對柳鏡曉說道:「這是我的侄子,昨日多有得罪,還請柳鏡多多光照!」   柳鏡曉客氣地說道:「那是當然!」   陳震龍又和柳鏡曉說了幾句話,陳震龍見陳光明行得遠了,又找了匹馬追了上來,不久,瑞軍步出了城門,人群中傳來激揚的送行戰歌:   「今日送戰友,征程千里路。踏破賀蘭山,願君早日歸!」   送完了瑞軍,送行的人群也漸漸散去,柳鏡曉卻又和完顏玉琢親熱一陣,完顏玉琢突然叫道:「好冷啊!」   秋天的晨風帶著寒氣滲入體內,帶來了陣陣寒意。敵軍的襲擾令街上行人稀少,只有滿地的落葉,郭俊卿和幾個營長也十分知趣,早早地回去,不願打擾這對熱戀中的男女。   柳鏡曉解下自己的外衣給完顏玉琢披上,應道:「我們回去吧!」         第三卷 第十二章 惡戰初始     第二天中午,柳鏡曉正在房中品嚐完顏玉琢給她作的中飯,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李何一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進來,朝柳鏡曉高叫道:「完了完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柳鏡曉與李何一的關係親近了許多,柳鏡曉連忙放下飯碗,轉身給李何一倒水,一邊問道:「別急,喝杯水先!怎麼了?」   李何一道:「瑞軍兩個營在巴林右旗大敗,已經退回城來,巴布扎布的叛軍跟著他們追過來了,現在已經到了城外!」   瑞軍出城之後,柳鏡曉的定邊軍就接管城防,李何一營負責守備北城,潰兵正是從他的北門退回城來,所以他在第一時間得知這個情況。   這一來,李何一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是好,偏偏副營長王烈又在大營幫郭俊卿辦理軍鞋的接收,還好手下的連長司馬勘當機立斷,讓他回去請示柳鏡曉。   柳鏡曉大吃一驚,脫口而出:「什麼?有多少兵力?」   李何一答道:「不清楚,據潰兵說非常多,估計有兩三個師的兵力,還有重炮助陣!」   柳鏡曉朝完顏玉琢使了個眼色,說道:「玉琢,我要出去一下,家裡就交給你了!去請俊卿和王副營長過來!」   完顏玉琢點點頭,就飛快地跑出去叫王烈和郭俊卿,等找來了這兩位,柳鏡曉通報了一下情況,就決定由王烈在司令部暫時代理他的職務,就帶著郭俊卿和李何一騎上健馬趕到北城。   林西近年發展飛速,新建的房屋漸漸擴展到城外,因此在北城外還有百多間房屋,李何一的第一營正在城北關和柔然的前鋒對峙。   司馬勘一見到柳鏡曉,就撲了過來,大聲呼道:「鏡曉你可來了!」   郭俊卿在一邊輕聲問了句:「情況怎麼樣?」   司馬勘連忙指著柔然前鋒,一邊說道:「還沒有開打,有些官兵要主動出擊,被我壓下去了!」   柳鏡曉不用司馬勘指點,就明白戰場上態勢,在離北關大約二百三四十米的地方,十多騎柔然游騎在一道雨裂溝前回巡弋,在這邊看去,雨裂溝很深,可仔細看又看不清楚,不知道有沒有柔然叛軍的伏兵。柔然游騎個個頭戴大氈帽,不著軍裝,只著厚厚的棉衣,可絲毫不減凶悍之色,肩扛騎槍,腰仗長刀,身形剽悍,騎在馬上十分驕狂,不時向定邊軍打著侮辱性的手勢,嘴裡罵罵咧咧個不停,有的游騎乾脆跳下來馬,身子一倒,就直接躺在地上,有的更加過份,解開腰帶就對著定邊軍的面就地解手,根本不把定邊軍放在眼裡。   柳鏡曉懂得柔然語,知道這些柔然游騎罵得十分惡毒,和漢語中「膽小鬼」、「烏龜王八蛋」、「操你祖宗十八代」的意思相近,卻朝司馬勘點點頭道:「好!你不出去,這戰贏了一半!」   幾個士兵卻忍受不住叛騎的囂張,開槍射擊,卻毫無效果,連根毛都沒傷著,更增長叛騎的氣勢,更有狂妄之徒,竟向定邊軍這邊不時送著飛吻。   看到敵軍游騎如此猖狂,柳鏡曉不由無名火起,大叫:「舉槍!齊射!開火!」   隨著柳鏡曉的命令,幾百枝步槍同時舉起,隨著「呯呯呯」的聲音,前排蹲下讓位給後排的戰士,密集的槍彈如雨點般地掃向柔然游騎。   不過,第一營的大部步槍都為滑膛槍,這種舊式步槍最大射程雖然勉強可以達到二百多米,但實際有效射程只有百米左右,如果在一百五十米外被滑膛槍的子彈打中,那只能埋怨自己運氣不好,因此柳鏡曉自己都不知道這陣排槍有沒有效果。   因火槍發射而產生的白煙很快被秋風吹散,柳鏡曉看到一名柔然叛軍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其餘的敵軍停止了喧嘩,兩名游騎趕緊把傷者扶上馬去,其餘的叛軍則連忙跳上馬去,向後飛奔,揚起無數塵土。   見此情形,官兵不由一陣狂呼,用力地甩動著軍帽,大叫呼叫著,有的連續向上揮動步槍,可這時敵騎奔跑時的塵土漸漸散去了,有眼尖的士兵大聲叫道:「敵人又來了!」   原來雨裂溝的位置跳上來一排排的柔然步兵,數目眾多,約莫三四百人,透過灰塵勉強可以看到柔然步兵的裝束,仍是著灰色棉衣,列成整齊的隊形,端?刺刀向這邊衝來,柳鏡曉趁著士氣高漲的時機,大叫:「把他們打回去!」   官兵一邊齊聲呼是,一齊忙於裝填子彈!   柔然步兵的速度很快,他們一邊高聲呼喊,一邊向這邊小跑過來,官兵們可以清楚看到他們高速運動的身影和他們帶來的沉重壓力。   一百五十米!   隨著柳鏡曉的大聲命令「步槍!步槍!準備!」,士兵們高叫著抬起了槍,前排的士兵半跪下去,而敵軍的前進速度絲毫沒有降低。   一百米!   柳鏡曉大叫:「瞄準!開火!」   士兵們紛紛扣動了板機,口裡還重複著柳鏡曉的命令「開火!」,從柳鏡曉的兩翼開始,步槍發射出了怒吼,整個隊形被一陣白煙籠罩。   伴隨密集的排槍聲,柔然軍前陣的幾個身影猛地倒地,飛濺的鮮血飄灑在飄零的落葉上,有著特殊的美感,柳鏡曉可以很清楚地聽到前排叛軍撲通倒地的聲音。   柔然軍中沒被擊中要害的傷員仍在掙扎著前進,不過前進的速度大為減緩,但後排的士兵毫不驚疑,高叫著踩過死傷者的屍體,繼續前進。   八十米!   「快裝彈!裝彈!準備開火!」   伴隨柳鏡曉的命令,士兵一邊重複著他的命令,一邊拿著通條,咬破紙質子彈,手忙腳亂地裝填步槍,也無法形成密集的排槍。   柔然叛軍的前軍不時有「喲」地一聲慘叫,但整個隊形卻絲毫沒有遲緩的跡象。   望著越來越近的敵軍,柳鏡曉的心情越來越緊張,郭俊卿在身邊小聲提醒了句:「兩翼!」   話音不重,在密集的槍聲中柳鏡曉柳卻聽得很清楚,也深以為然,原來柔然叛軍作戰,習慣以步兵在中間突破,而以騎兵在兩翼包抄,他初至嶺北和柔然人交戰就險些因此吃了大虧。   柳鏡曉高聲命令道:「俊卿左邊,李營長右邊,各帶一個排阻擊敵騎兵!」         第三卷 第十三章 血肉廝殺     士兵重複著柳鏡曉的命令,叫喊聲此起彼伏,郭俊卿和李何一則各帶後陣的一個排從兩翼延伸過去,支援兩翼負責掩護的一個班,就這功夫,士兵們又開始高叫道:「裝彈!射擊!」,把所有的子彈向柔然軍發射,但柔然軍仍在跑步前進!   五十米!   柔然軍中終於有人停了下來,端起了步槍,不用瞄準,就直接朝著第一營開火。   第一營也同樣不會客氣,以最快的速度裝填子彈,然後端起步槍給以回敬。   柳鏡曉身前的一名士兵正高叫「裝……」,嘴裡慘呼一聲,猛地倒了下去,   雙方都不時有人倒下來,受到白煙的干擾,柳鏡曉對這隊近在咫尺的敵軍反而看不清楚。   四十米!   柔然叛軍停了下來,收拾了因高速運動而顯得有凌亂的隊形,前排柔然叛軍一邊喘著氣,一邊放下步槍裝填子彈,定邊軍這邊則高叫著「裝彈!射擊!」,仍然保持高揚的士氣,向著柔然叛軍開火。   柔然叛軍稍稍收攏隊形,突然高叫道:「啊!啊!」整個隊形開始一陣衝刺,向著定邊軍撞來。   柳鏡曉拔出軍刀,大叫:「白刃戰!殺啊!」   司馬勘跟著大叫一聲:「殺啊!」舉起一枝不知從哪來弄來的步槍,第一個跳了出去。   軍官身先士卒,士兵無不士氣大振,跟著衝了出去。   已經裝填完畢的士兵,一邊狂奔,將槍往上微微一挑,射出膛中僅有的一發子彈,而敵方同樣回敬,雙方衝在最前排的士兵在這瞬間就倒下六七人。   但雙方都未作絲毫,兩股人流很快撞擊在一起,展開血肉廝殺。   雙方的步槍首先撞在一起,除了少數倒霉蛋,雙方的步槍頂在一起,但第二輪的刺刀已經刺出,直接刺入了人體,伴隨那特有的聲音,血漿在瞬間噴射出來,染紅了軍衣,染紅了地面。   司馬勘一馬當先左挑右刺,刺刀閃著寒光連續挑掉了兩名敵軍,但眼前又出名兩名柔然叛軍向他包抄而來,他稍一順氣,又端起步槍衝了上來。   兩翼幾乎同時響起了槍聲,接著是戰馬嘶叫和悲鳴,標誌著兩翼都已經打響,不過柳鏡曉根本沒時間去注意兩翼的戰事,因為有柔然叛軍已經盯上了他,正端著刺刀衝了過來。   雙方的拚殺相當慘烈,最前排的士兵幾乎已經傷亡怡盡。   而雙方在刺殺技術方面的比賽則是難解難分,柔然人素來悍勇,肉博戰方面是一等一的好手,定邊軍則以逸待勞,不過在人數方面,定邊軍佔了那麼一點點優勢,而這點優勢正隨著戰鬥的進行而不斷擴大。   不時還有槍聲響起,那是後排的士兵射出他們未及發射的子彈,不時有正在祝賀勝利的士兵被槍彈擊中慘呼著倒下,夾雜著慘叫聲、歡呼聲,到處是飛濺的血花,到處可聞刺刀挑進身體的清脆聲音,到處是在地上拚命掙扎的傷兵,地上的秋楓葉在鮮血的洗禮下更顯得鮮紅。   柳鏡曉左手持刀,右手持右輪手槍,幾個柔然叛軍見他面目清秀,又是個軍官,便以為他好欺負,包圍了上來,他毫不客氣,沒等敵軍便把轉輪手槍的子彈全部掃出去,連續幹掉了三名敵軍,但剩下的四人見他已經把子彈耗盡,心中竊喜,反而加快腳步了。   司馬勘這時候又挑倒一名敵軍,見柳鏡曉被圍住了,大叫:「鏡曉!」就想來解圍,不料一名身體高大的柔然叛軍擋住了去路,司馬勘大急,卻是分身乏術,只得打起精神,應付當前的敵人。   柳鏡曉將手槍往槍套裡一插,雙手並舉指揮刀,找到一個對手也劈了過去,他深知這等時機決不可膽小退縮,愈多一分勇氣,則愈多一分生機。   他那對手跑得甚快,把夥伴拉在後面大約半個身子,見柳鏡曉一刀劈來,絲毫不懼,硬生止住身形,步槍一挑,直刺柳鏡曉前胸,柳鏡曉不由氣苦,回刀一擋,刀槍便格在一起。   這人力氣頗大,倉促出手只退了兩三步,而柳鏡曉卻有虎口發麻之感,這時候原來拉在身後的柔然叛軍已趁機趕了上來,三把刺刀直刺過來,柳鏡曉不退不進,向左一閃躲過刺刀,然後用盡全身力量斬去,敵軍沒有想到柳鏡曉如此豪勇,皆向退了幾步。   柳鏡曉自知生死懸於一線,便朝那立足未穩之人追去,那人將步槍一扔,拔出隨身的蒙古刀格擋。柳鏡曉連砍三刀,那人也精通肉博之道,連擋了三也,雖然處於下風,可柳鏡曉也佔不了多少便宜。   這當兒兩人近身相搏,方才後退的三人又已經逼了上來,柳鏡曉大急,正這時候,從左邊殺出兩人,替柳鏡曉擋住了敵軍。為首一人大叫:「我來!」   柳鏡曉聽得出這聲音是三連長朱營,心裡放寬,放心地和當面的對手交起手來。   柳鏡曉這才瞄了一眼對手的蒙古刀,這刀長不過尺許,寬僅七八寸,在對方手裡卻使得虎虎生風,與自已的長刀交戰不處下風,大生好奇之風。仔細一看對方的柔然刀竟是柔然族只有極少數王室子弟才可使用的名品,對方腰間刀鞘亦是以烏木為料,鯊魚皮包柄,以絲絨編製帶穗,連在錦制陶海上,也是名貴無比的器物。   而對方年約二十七八,身形削弱,頭戴頂紅纓出帽簷的圓筒帽,梳髮辮,發稍系黑絲絨帶穗頭繩,身著蒙古袍,外面套短袖馬褂衣著,腰扎垂穗頭腰帶,穿著飾用都是華貴無比,心中大喜,深知當前這人必定是柔然軍的領袖之一,無論殺死生俘,都是大功一件,手上的刀法不由凌厲了幾分。         第三卷 第十四章 初挫強敵     這華貴青年漸漸招架不住柳鏡曉的凌厲刀法,又見自已手下盡數被定邊軍擋住,心中生怯,慢慢向退去,更是助長了柳鏡曉的刀勢如波濤巨浪一般翻騰而出。   見此情形,柔軟叛軍衝出一小隊精銳士卒,想救回這華貴青年,定邊軍怎敢讓他們近了柳鏡曉的身,也衝出了一隊人擋住去路,雙方又是好一陣廝殺。   柳鏡曉越戰越勇,那華貴青年越是越是膽寒,一不留神,被柳鏡曉一刀砍中肩部,跌倒在地,幾個乖巧的官兵立即衝了上去,將這華貴青年壓在地下生摛了。   這時候司馬勘也解決了當面的對手,跑了過來,柳鏡曉見到他正想吹噓幾句自已的神勇,猛地肩頭一痛,摔倒在地。   司馬勘見到這情形,大叫道:「鏡曉!鏡曉!」身邊還傳來定邊軍的官兵一陣歎息之聲。   柔然叛軍見定邊軍指揮官重傷,立即士氣大振,氣勢如虹,拚命朝這邊衝了過來,想搶回那華貴青年,定邊軍在人數雖然佔了優勢,可居然抵擋不住,被迫向後退去。   正這關健時刻,柳鏡曉強自站起,想要振臂高呼,不料手臂怎麼抬不起來。方才柔然軍不知是誰向他發射槍膛中剩下的一發子彈,打在他肩頭,他又想開口說話,又沒有多少力氣,只是說了句:「殺!」   不過定邊軍見主將站起,雖然左肩全是鮮血,仍然鼓勵大家殺敵,不由士氣復振,柔然叛軍的這次反擊就這麼失敗了。   這時候,又從兩翼傳來陣陣腳步聲,眼尖的人見到那身形是定邊軍負責防守兩翼防守的部隊,郭俊卿和李何一都衝在最前方,想必是擊敗兩側包抄的騎兵前來助戰,定邊軍士氣立時高漲得沒話說。   而見到兩翼的包抄都告失敗,而當面敵軍的數量又較已方為多,而兩翼又有被敵攻擊的危險,這個戰鬥已沒有取勝的戰鬥,柔然軍的意志終於崩潰,伴隨著指揮官的命令,以堪與進攻時前進的速度往後跑去。   這時候,司馬勘已經替柳鏡曉簡易包紮了一下,他下令定邊軍不必追擊,定邊軍便把槍口對準逃跑中柔然軍的屁股,心情愉快地發射子彈。柔然軍一直跑到原來的雨裂溝位置才敢轉過身來,正好和在兩翼被擊敗的少量騎兵會合,在那裡重新和定邊軍形成對峙。   一些戰場上受傷的柔然軍拚命掙扎著向柔然軍的位置爬行,三連長朱營朝柳鏡曉打了個眼神,柳鏡曉點點頭,朱營便將槍口刻意抬高,並不朝傷兵開火,士兵們也跟著長官的樣子,朝天開火。   柔然軍也同樣朝天開火,收容好傷兵,柔然軍便以騎兵為後衛,步兵在前方先行撤退。   這是雙方長期以來的默契,一方面雙方都不願射殺沒有抵抗能力的傷兵,而傷兵可以拖累對方的兵力,另一方面,雙方都可能處於不利局面,看著已方的傷兵逐個被敵軍擊殺,對於已方的士氣有著致命的影響。   見到敵軍消失在視野之中,定邊軍紛紛揮動軍帽,大聲歡呼著,有的乾脆又叫又跳,就連柳鏡曉也用沒有受傷的右肩揮起軍刀,大聲呼叫。   這雖然是定邊軍第一營的第一次惡戰,但戰鬥中第一營表現相當不錯。   等鬧夠了,大家便忙著打掃戰場,清點戰果和傷亡,柳鏡曉則在一邊詢問了郭俊卿和李何一關於騎兵交戰的情況。   原來李何一的這個排剛好遇到相當數目的騎兵,李何一便退入北關的房屋據險堅守,柔然軍的騎兵在狹窄的街道上施展不開,傷亡頗大,被迫退去。   郭俊卿則需要對付下馬的柔然騎兵,她以一部分兵力擋住柔然叛軍的進攻,自已則帶主力巧妙地找到柔然騎兵的馬樁子,一陣痛打之後還弄來十餘匹軍馬,柔然叛軍也只好退去。   聽到這,柳鏡曉心情很好,隨口問李何一:「傷亡出來了沒有?」   李何一幾乎是哭著說:「足足四十二個捧小伙子啊,這還不算輕傷的!」   柳鏡曉估計了一下柔然軍的傷亡,經過清點柔然軍留下了四十七具屍體,加上重傷而不能參戰,估計這方面的傷亡不少於八九十人,如果加上輕傷的數字,估計會達到一百五十人左右,這一戰定邊軍可以完全可以算是小勝而歸。   但柔然軍前軍的試探進攻並未停止,當天下午其餘三個營都和柔然叛軍發生幾次小規模交火,尤以慕容雪海的第三營戰果最大,將柔然叛軍的前鋒誘至伏擊圈內一陣痛打,僅以傷亡三人的代價就令柔然軍傷亡了三十多人。   擊退了敵軍的多次進攻,定邊軍的士氣相當高漲。而柳鏡曉卻無半點欣喜,他和柔然叛軍交手多次,深知柔然叛軍的意圖在於試探守軍的實力,企圖找出守軍的弱點,繼而用絕對優勢的兵力從弱處一舉將守軍擊破,真正的苦役尚在後面。   不過這是以後的事情,柳鏡曉現在在完顏玉琢的注視下,慢慢嚼著晚飯。   柳鏡曉現在寄居於城北李何一的營部,因為完顏玉琢前來照顧柳鏡曉,李何一刻意讓出這間小房讓柳鏡曉居住。因為柳鏡曉的手臂傷得很重,完顏玉琢乾脆將晚飯嚼碎了,然後一口一口喂柳鏡曉慢慢吞下去,讓一群和柳鏡曉同期的幹部好生羨慕。   柳鏡曉心裡高興,不過這樣一來動作就稍嫌大了些,結果完顏玉琢的眼睛掃過來責怪的意思,柳鏡曉立時象小學生那樣安安靜靜老老實實。   不過老天今天似乎不給柳鏡曉吃完一頓飯的機會,急促的腳步聲再次響起,接著王烈出現在門口,他的語氣非常急促,他說道:「蕭如浪和慕容雪海要丟下我們跑了!」   柳鏡曉的臉立時變了,他站起來用能活動的一隻手拉住王烈大聲問道:「怎麼說?」   聽到這邊的喧嘩,李何一和郭俊卿也從旁邊的房間趕了過來,柳鏡曉趕緊把他們叫進來。   王烈用帶著怒氣的聲音說道:「我有個交情很好的老戰友,現在在第二營第五連當連長,蕭如浪和慕容雪海找他們幾個親近的幹部開了秘密會議,說是柔然軍勢大,林西城肯定守不住,等天一黑就準備帶部隊突圍出去,讓我們和第七連留在城裡掩護他們!」   第七連的連長陳瑜是柳鏡曉的校友,這個連也算是完全忠於柳鏡曉的連隊之一,而柳鏡曉能完全掌握的部隊除了這個第七連,只有李何一的第一營和配屬的輜重連,不過這些部隊再加上瑞軍的一個多營,只有一千多人,憑這點兵力是不可能守住林西城的。   因此李何一的臉色也和柳鏡曉一樣難看,他雖然能力平庸,可不是笨蛋,在一邊大聲罵道:「他媽的!我帶部隊把他們全給扣下來!」         第三卷 第十五章 瑞軍陳帥     李何一這一發言,便把王烈的話給打斷了,柳鏡曉搖搖頭,示意李何一別急,道:「王老哥繼續說!」   王烈繼續說道:「他怕對我不利,而且也很敬重鏡曉,知道你素來優待我們這些大老粗出身的人,所以一開完會就藉機跑出來通知我了!」   柳鏡曉問道:「那人現在在哪裡?」   王烈道:「通知我以後就立即回去了!」   柳鏡曉怒道:「這仗還沒開打,就準備跑了!你們打過這種仗沒有?」   王烈在漠北與柔然叛軍屢番交戰,素來是只知向前,不知後退,柳鏡曉這話說到他心坎上了,他大聲道:「沒有!我的字典只有前進兩字!」   這話答的痛快,柳鏡曉笑道:「好!有你這句就好!你那戰友是叫白斯文吧?這筆人情我定會好好報答的,俊卿,以後通知大家一聲,對白連長要多多照顧,當然這件事不能說出去!不過我們當前最重要的事還是處理這些逃兵!」   郭俊卿突然說道:「最大的問題是蕭如浪和慕容雪海!」   柳鏡曉明白郭俊卿的意思,現在林西城內的定邊軍,有三分之二掌握在這兩人的手裡。當前大敵當前,又不能內鬥以消耗力量,最好的辦法就是想辦法把他們留住,他突然靈機一動,叫道:「我們去找陳震龍!」   當柳鏡曉來到瑞軍的司令部,幾位軍官一聽說柳鏡曉前來,立即跑出來熱情招待,又仔細說了陸立和陳光明敗北的情形。   原來陸立和陳光明奉命前出至巴林右旗二家子化石山佔領陣地,憑借河岸構築陣地。陳光明以前只打過小隊土匪,初歷軍陣,麻痺大意,在派出搜索隊後沒有派出陣前警戒。而巴布扎布久經軍陣,採用避實擊虛之策,率大量騎兵配合從左右兩翼迂迴,對陳營形成鉗型包圍,陳營毫無準備,倉促應戰,結果部隊為巴布扎布的騎兵分割包圍,陳光明戰死,陳營全軍盡沒。   而此時陸營正在開飯,聞訊後也倉促應戰,結果為巴布扎布擊潰,退回林西者不過百餘人。這一戰下來,瑞軍損失了七八百人。   不過這樣一來,林西城內的局勢就完全變了,原來,而柳鏡曉所率的定邊軍三營成了最重要的一支力量,這些軍官也把柳鏡曉看作自己的救星一般。   這些軍官又帶了柳鏡曉去見陳震龍,只見陳震龍老淚縱橫,全身披麻帶孝,少了幾分福態,卻多了幾分傷心情懷,柳鏡曉見面就裝糊塗,問道:「護軍使大人,聽說柔然叛軍已至城下,這可如何是好?」   一聽這話,陳震龍便直埋怨自己道:「光明,我不該讓你帶兵出去的!我實在太大意了!」   柳鏡曉暗地想死了侄子,你這麼悲傷幹什麼,莫非這陳光明是你的私生子,不過他照樣走上去安尉陳震龍道:「護軍使大人,還等節哀順便!」   陳震龍聽到柳鏡曉這番話,精神登時振奮起來,可又很快恢復原態,他說道:「鏡曉老弟,你是不知道,我膝下無子,光明算是我唯一的希望,我這些產業、地位都是為他留的,可如今……如今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柳鏡曉點點頭道:「還請節哀順便吧!我這次來,是因為我手裡兩個營不願守城,想退到赤峰去。」   陳震龍一下子就驚醒過來,他大叫問道:「你說什麼?」   他言語中帶著幾分威嚴,自有一種軍人氣概,柳鏡曉還是第一次在這個福態的老人發現這種風度,就照實情說了:「我有兩個營想走,可這兩個營不是我的基本部隊,我指揮不動!」   陳震龍猶如一種暴怒的獅子一般,大聲道:「這怎麼可以,臨陣脫逃,素為共和軍人之恥!對了,你的手怎麼了?」   把全部精力寄托在回憶中的陳震龍這時候才發現柳鏡曉的手受了重傷,柳鏡曉乾脆把責任全部推到陳震龍身上:「受了點傷而已,不過這事還要請陳護軍使大人處置!」   陳震龍轉身入房,拿來一份電文,遞給柳鏡曉,柳鏡曉一看抬頭,居然是陸軍部轉發東北保安司令部的命令,電報上寫著「林西動關大局,各部決不許南退一步,已令常德勝部馳援林西。」   柳鏡曉心中大喜,這真是及時雨,有了這份電報,猶如有了一把尚方寶劍,陸軍部加東北保安司令部的雙重命令,有哪個人哪違抗啊!就是蕭如浪和慕容雪海膽子再大,也只能死守林西了。   陳震龍又問柳鏡曉有什麼打算,柳鏡曉說道:「我想把輜重連武裝起來!」   柳鏡曉的這個輜重連,每個班才有一支用來放哨的槍,陳震龍點點頭,開口道:「鏡曉,我今天給部隊再發五塊犒賞,軍官加倍,還請大家替我好好守城!」   一個共和軍下等兵一個月的軍餉是八塊錢,但扣去伙食等開支,實際到手的不過三四塊錢,五塊錢的犒賞可以說是相當豐厚了,柳鏡曉連忙表示感謝,陳震龍想了又想,終於下了血本,又開口道:「我們瑞軍在林西有個倉庫,你帶人看看,有什麼需要的,直管拿走便是!」   陳震龍既然開口,柳鏡曉自然也不會客氣,他先讓人找來慕容雪海和蕭如浪,也不說什麼,只是由陳震龍出示了東北保安司令部的電報,慕容雪海和蕭如浪當即表示願追隨陳護軍使大人和柳鏡曉死守林西。   接著柳鏡曉直接帶了輜重連到倉庫裡自行取用物資,陳震龍則親自在一邊做陪。   瑞軍的這個倉庫確實是應有盡有,軍裝、糧秣、子彈帶、水壺、背包……而且什麼品種都有,光槍械一項,從前金時期的鳥銃、抬槍,共和初年的火繩槍,現在仍在流行的滑膛槍,以至還有十多枝最新銳的線膛槍,柳鏡曉自然不會客氣,盡情搜刮,猶如蝗蟲過境,凡是好東西全部帶走,光糧秣就夠柳部半月所需了,當然前金的抬槍之類的古董文物,柳鏡曉當然是發揮謙讓精神,客客氣氣地給陳震龍留下。   而且柳鏡曉還有意外的收穫,柳鏡曉居然發現成箱成箱的手榴彈,這可是守城的好東西,而且是瀘造的輕便手榴彈。雖然這是滬廠淘汰的舊貨,可份量只有兩斤半,而且因為使用了新式裝藥,威力比起四斤多重的普通手榴彈只是稍稍有些遜色而已,柳鏡曉第一時間就下令把所有的一百箱輕便手榴彈一半下發到各營,一半控制在自己手裡。   柳鏡曉這次心裡有了個小九九,分物資的時候,第一營和輜重連要多分一點,這兩個部隊都是絕對忠於自己的,而第二營和第三營則要少分一點。   忙乎了半天,看來來去去搬運的輜重兵,陳震龍的臉色是越來越差,不過他也沒有辦法,如果不依靠柳部守城,這些東西只能全部落入柔然叛匪手中,現在至少還能賣個人情。         第三卷 第十六章 夫妻口角     柳鏡曉正高興著,耳邊響起了稀疏的槍聲,雖然聽不大清楚,但戰鬥似乎發生在北城,吩咐步兵繼續搬運物資,自己則帶傷趕回北城指揮。   不過等柳鏡曉趕到北城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按戰報上的說法,就是「激戰五分鐘,雙方無傷亡」。   柔然軍的這次試探進攻又是無功而返,完顏玉琢一眼就看到柳鏡曉,又想到他身上還帶著傷,第一個跑回去,接著李何一、郭俊卿也都迎了出來。   李何一邊匯報戰鬥,一邊道:「如果鏡曉送來的手榴彈早到一步,肯定會殺得柔然兔子全軍盡沒……」   柳鏡曉現出喜色點點頭,可完顏玉琢的臉色卻相當不好看,等大家都散了,完顏玉琢在房中走來走去,終於開口說道:「我求你,少殺些柔然人好不好?」   柳鏡曉苦笑一聲,收拾起精神說道:「玉琢,現在不是我去殺他們,而是他們殺我們……」   完顏玉琢沒有正面回答柳鏡曉,仍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少殺些柔然人!」   柳鏡曉站在椅子上,想要站起來開口,又不好意思開口,又坐了下去,反覆反覆折騰了數次,終於開口說道:「玉琢,你還是忘不了復國大業……」   既然柳鏡曉揭開這層紙,完顏玉琢也很直接了當,她抽泣著說:「家國之情,豈能相忘……我血脈流的是大金的血,光復金室的榮耀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每殺死一個柔然人,大金光復的事業就多了一分崛起……相信我,我真的好愛你!」   完顏玉琢邊哭邊說,到後來簡直是語不成調,淚水順著鼻樑流了下來,沾濕了柳鏡曉的衣袖,柳鏡曉只好一邊幫她擦拭眼淚,一邊勸道:「柔然與大金復興並沒有多大關係,實際柔然人夢想的是重建他們的柔然帝國罷了,依賴他們重建大金不過是空中樓閣罷了……你難道忘了林丹汗了嗎?」   柳鏡曉口裡的林丹汗,是金崛起時的柔然人領袖,金太宗屢次與林丹汗交戰,死傷極眾,經歷十數年時間,最終林丹汗病死,柔然各部才告平定。   完顏玉琢明白柳鏡曉的意思,可她還是說道:「不,柳鏡曉你錯了……我們大金並不依賴柔然人,只是柔然人多一份勝利,則共和國的實力則愈弱一分,我大金復興的把握就越多一分。」   柳鏡曉素來佩服完顏玉琢看事情條理清楚,可沒有今日這一點卻成為她固執已見的原由,也沒注意完顏玉琢口中的稱呼已經變成比較生硬的「柳鏡曉」,只得做個好好先生:「玉琢,我們一起冷靜下來好好說話好不?」   一聽這話,完顏玉琢的淚球又如銀線般落了下來,她說道:「你怎麼讓我冷靜下來,你不知道我多苦啊……從今天柔然人攻城起,我時刻不在想著一槍殺了你,讓你們定邊軍群龍無龍,可我下不了手啊……一閉上眼睛,心中就在想著,你是共和賊軍的走狗……」   人都有火,柳鏡曉開始還能聽得進去,慢慢越不越順耳,尤其是最後一句更是大大得罪了柳鏡曉,他自言自語:「共和賊軍……我就是一個賊軍走狗嗎?」   完顏玉琢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可嘴裡還不服輸:「難道不是共和賊軍嗎……這個共和國不過是賤人林紫音創造出來的有著八百個腦袋的怪物……各省軍閥割據,各霸一方,戰亂不息,橫徵暴斂,以致民不聊生……」   柳鏡曉也相當生氣了,他朝完顏玉琢訓道:「金室滅亡,非天意,實人禍也……紫音先生絕世之才,豈是你我所能及……八百個腦袋的怪物……那是木鐵俠的創造,你根本不瞭解歷史,不過你真以為木鐵俠以後,還有金室復興的機會嗎?金室復興早已是霧中花水中月,是不可能的事……」   柳鏡曉的話打破了完顏玉琢僅有的一點幻想,啦的一聲,柳鏡曉的臉上多了座五指山,接著完顏玉琢又哭了起來,柳鏡曉心中如中打翻五味瓶,也不知道什麼滋味,朝完顏玉琢看了一眼,完顏玉琢瞪了一眼,向他怒道:「一點也不體貼人家。」   看著完顏玉琢沖自已發火的樣子,柳鏡曉先軟了下來,開始退讓了,完顏玉琢見柳鏡曉不說話,又怕他真的生氣了,也軟了下來。   美人薄怒,自有風情,可柳鏡曉卻無暇理會,見完顏玉琢氣也漸漸消了,柳鏡曉開口相求道:「玉琢,你好好聽我好不?」   完顏玉琢見他刻意軟語相求自已,心中不忍,點了點頭。   柳鏡曉壓低了聲音,說道:「共和之建立,絕非你所想像那般,不過據我所知,與正史所敘亦頗有差別。」   完顏玉琢白了柳鏡曉一眼,道:「就你知道!」   不過完顏玉琢的語氣早沒了怒意,柳鏡曉笑道:「有兩年我泡在第一歷史檔案館,你知道那地方常人是不能進去的,因為共和創建以來的中央檔案全放在那裡。」   完顏玉琢「喲」地一聲,問道:「那你是怎麼進去的?」   柳鏡曉道:「我剛好有位好朋友在那裡服務,托了他的關係,才能進去查了些資料。」   完顏玉琢突然想到一點,問道:「你那位朋友不是女的吧?」   柳鏡曉連忙否認道:「不是,不是,不過犧牲色相進檔案館的,我知道還真有一位,那位先生姓徐名震,曾為了進南京的第二檔案館,專門找了位二史館的女朋友。」   聽著柳鏡曉的話,完顏玉琢心情大好,吃吃笑笑道:「徐震?就是那位笑話百出的全國內湖艦隊總司令?」   柳鏡曉連忙把完顏玉琢捧了一捧:「玉琢當真是冰心玉質,一猜就中,不過徐震手裡還真有不少我想看的書,不說這個了!繼續說共和初年舊事了!」         第三卷 第十七章 共和舊事     見完顏玉琢「嗯」地應了一聲,柳鏡曉說道:「光復義軍克復(這時候完顏玉琢白了柳鏡曉一眼,柳鏡曉立即把克復改成攻佔)北京之後,全國政局仍是紛亂繁雜,其時大金軍(柳鏡曉原來是想說前金殘軍,可說出口的卻變成大金軍)仍據關外,對宇內虎視耽耽,各地豪強四起,不服義軍號令,親近大金的猛安漢軍於關內尚有二十餘萬(一聽這個,完顏玉琢微微點頭,投來讚賞的目光)。而光復義軍雖然十三鎮之眾,但開國六鎮統共不過七萬三千人,其餘七鎮更是只有可憐的四萬三千人,外加上水師兩標,整個光復義軍兵力不足十二萬人,所據之地除平津直隸之外,只有河南一部,山東一部,勢力十分單薄,也可以這樣說,這是金室中興的第二良機。」   這段話娓娓說來,柳鏡曉用盡量中立的語言敘述,完顏玉琢也覺得柳鏡曉講得非常在理,尤其是這最後一段引起完顏玉琢的興趣,她靠近柳鏡曉,柔聲說道:「我大金為何不能把握這等良機,你說的中興第一良機又是什麼?」   柳鏡曉卻不敢立即開口,仔細察看房外房內一番,確定無人偷聽才說道:「所謂金室中興第一良機,在於林思遠戰死冀南邯鄲之後,其時光復義軍群龍無首,偏偏各鎮統領誰也不服誰,因此軍心大亂,每戰往往不戰即潰,連戰皆敗,各鎮將領爭相向金室輸誠,降書如飛雪一般飛向北京軍機閣,據南京第二歷史檔案館所藏之金室檔案,其時光復義軍所轄六鎮六標之統領、標統人人有份,幾乎是一個不拉。可惜其時軍機閣竟以為光復義軍必敗無疑,居然回信要六鎮統領自縛出降交出部隊方可免去死罪,而且還要將六鎮統領發配邊疆,統領以下將官盡數處死。六鎮統領無奈之下,只好一起擁戴林思遠夫人統領全軍,以便死中求生,這就是歷史上所稱的共和初創。」   柳鏡曉的話語帶著幾分快意,共和以來對新聞管理相當十分寬鬆,各省軍閥雖然蠻不講理,但對新聞批評還是能容忍的,正所謂「有自由無民主」,不過各鎮統領後人尚在,而且極有影響力,這種提及他人先人的事情可不能隨口開口,所以只能隱藏腹中。今日痛痛快快地講給完顏玉琢,心中不知道有多少快意。   完顏玉琢聽了柳鏡曉的話,不由扼臂長歎不止,這話題正好對上她的味口,便又繼續催柳鏡曉說下去,柳鏡曉說道:「不過光復義軍入京之後仍是一盤散沙。各鎮統領都有安坐龍椅之意,可大家實力相近,誰都沒有絕對把握,誰先坐上這張龍椅,就是大家群而攻之的對象。而林氏母女雖然有著統領各鎮的名義,卻不過是對可憐的寡母孤女罷了,手中實力僅有一個殘破不堪的十三鎮,大家也不會把這對母女扶上皇位。」   不知不覺間,已是新月如鉤,柳鏡曉看了一眼窗外冷月,繼續說道:「因此人人都打著保存實力的主意,戰必先退,以圖消耗它鎮實力,一月之內居然連敗二十餘陣。不過紫音先生當真是驚世之才,竟能挽狂瀾於不倒,她讀史的時候知道一個典故,而這個典故對日後共和影響極為深遠。」   他這時候賣了關子,完顏玉琢便擰了他一把,催他快點講這個典故,柳鏡曉說道:「她讀的是西周厲王無道以致國人暴動,由召周兩公共掌國政的故事,紫音先生又讀了一些西洋啟蒙主義的典籍,崇信西洋人所說的自由、平等和博愛三者,對君權神授極為反感,因此她召集各鎮統領、協統、標統開會議事。」   完顏玉琢見柳鏡曉說話滔滔不絕,連忙弄了點水給他喝,柳鏡曉接過茶杯,心中一暖,品了一口,又繼續說道:「紫音先生一開始把話挑明了說,大家為皇位爭奪不休,長久下去光復義軍必定敗亡,砸了這飯碗,對大家誰也沒有好處。不如先把盤子做大,現在大家就取西周共和行政的故事,國號共和,中央設執政一人,並不世襲,由各鎮統領公推而出,這話一出,各鎮統領都覺得不錯,他們的既得利益並沒有受任何損失,何況中央的實際大權還是掌握在他們手裡,此外只要實力壯大,還是有機會回來稱孤道寡。」   他這話一出,完顏玉琢不知不覺間點頭,對這位共和初年的女性十分佩服,利用利益上的驅動將這些桀傲不馴的部將駕馭得服服貼貼,不由貼在柳鏡曉身邊繼續聽他敘說:「然後紫音先生又說,她想取西周的分封制度,把各省分封給各鎮統領,也不世襲,有能有德者居之,這個觀點立即得到下面的協統、標統的歡迎,因此各鎮統領也不好反對。」   這時候柳鏡曉藉機握住完顏玉琢的手,繼續說道:「紫音先生當即取出地圖,請各鎮統領依次序各取一省,由第一鎮開始。」   完顏玉琢插口說道:「鏡曉,如果讓你先取,你會取哪一省啊?」   柳鏡曉滿懷情意地對完顏玉琢說道:「我什麼都不取,就娶個漂漂亮亮的完顏玉琢!」   說話間,手裡也不老實,完顏玉琢受不了他的調弄,問道:「第一鎮到底要了哪一省?」         第三卷 第十八章 天下分封     柳鏡曉摟著完顏玉琢的纖腰道:「第一鎮取的是四川,這是漢高祖經營漢中,收取巴蜀,坐視中原紛爭,藉機平定三秦的故智,川中口丁又為全國之冠,物產極為富饒,第一鎮打的當真是如意算盤,可他忘記了自古以來憂患長存淫樂死,敗於驕奢成於儉,第一師不過十數年就灰飛湮沒,實是令人長歎。」   完顏玉琢覺得柳鏡曉說的話十分在理,便聽他繼續說道:「第二鎮取的是湖北,這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湖北此時雖尚不在義軍之手,但第二鎮自統領以下多為湖北人士,久戰思鄉,湖北又是九省通瞿之地,南攻北守都很便利,又是富庶這地,不過鄂軍一脈亦源於此。」   說到這,柳鏡曉故意停了一下,完顏玉琢便嚀了柳鏡曉一把,又催促柳鏡曉快說:「第三鎮取的直隸,也就是今天的河北,其時直隸全省已盡在義軍之手,無需像其它統領拚命去打,何況自古河北多豪傑,冀南又是有名的糧產地,共和史上的直軍一脈就源於此。」   柳鏡曉繼續說道:「第四鎮取的是廣東,前金時兩廣就極為富庶,又居於嶺北遠避中原戰火,不過取廣東可不容易,第四鎮一路南征,越萬里關山,終於在共和三年入粵,今日西南粵桂滇黔各省之軍,多出於第四師。」   完顏玉琢靠在柳鏡曉懷中,靜靜地聽柳鏡曉訴說:「第五鎮取的是山東,山東自古有漁鹽鐵之利,使齊桓公能首成霸業,而山東北部正好在第五鎮之手,南下攻取山東也是方便。」   完顏玉琢點點頭,說道:「鏡曉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林紫音這種策略也是應急而已!」   柳鏡曉見完顏玉琢贊同自已的觀點,心中欣喜,說道:「玉琢說的一點也沒有錯,紫音先生此策也是應急,更造成今日軍閥割據的局面,不過也奠定日後共和國之基礎,到了共和三十年間,木鐵俠橫空出世,有了這樣一位中興共和的不世英雄,復興金室便幾為夢幻了。」   他見到完顏玉琢聞言有傷心之意,便繼續說共和初年的舊事:「輪到第六鎮沈鷹統領,他卻有驚人之舉,他先在地圖上找了一個松江小鎮,也就是今天的上海,然後說他本人因有心愛之人,所以願意激流勇退,不取任何一省,只要這個松江小鎮,更願意交出部隊,將部隊平均分給各鎮統領。只要各鎮統領答應他一個條件。其時第六鎮能征善戰,全鎮不下萬人,各鎮統領聞言都是一喜,皆願答應,特別位置在他之後的各鎮統領,心中更是欣喜不得了。沈智說他決心退隱之後到松江經營商業,只求松江在各鎮統領之間永取中立狀態,也請各鎮統領給他面子,永遠不要侵佔松江。聞言之後,各位統領、標統、協統都對天發誓,松江為永久性之中立地,絕不派一兵一卒入松江。第六鎮自此終結,從此之後卻有了海上沈家。」   完顏玉琢聽了這段故事,頗為感動,說道:「為心上人激流永退,真是很感人的故事……鏡曉,如果你是沈鷹,願不願意和我一起激流永退!」   柳鏡曉當然是順著完顏玉琢的語氣:「有了玉琢,就是讓我當皇帝也不幹啊!」   柳鏡曉的話很得美女歡心,完顏玉琢賞了個香吻,令柳鏡曉不知身居何處,好久才反應回來,正想繼續說第七鎮的糊塗選擇,猛聽到城頭槍聲響起,開始槍聲非常密集,不多時就漸漸稀疏了,只是槍聲始終不絕。   柳鏡曉一聽便站起身來,臉上滿是歉意,完顏玉琢心中無奈,不過柳鏡曉剛走出兩步,又轉頭說道:「我走了!」   完顏玉琢忽地撲上前去,投入柳鏡曉懷中,雙手緊緊環住丈夫,柳鏡曉的步子便怎麼邁也不出去,真情流露,嘴唇印在完顏玉琢的紅唇之上,帶點粗暴地狂吻起完顏玉琢。   一場數分鐘的長吻終於結束,完顏玉琢帶著淚水說道:「早點回來!」   柳鏡曉帶著滿臉的柔情走出了房門,即使是種族上的隔絕,也不斬斷那柔情。   等柳鏡曉趕到的時候,李何一和郭俊卿都已經到了現場,藉著火把,柳鏡曉看到定邊軍的士兵已經各自找了個隱蔽的障礙物,眼睛望向前面,手指扣在板機上,柳鏡曉順口問道:「怎麼回事?」   郭俊卿的臉上帶著責怪的意思,說道:「柔然人潛伏進來,在那邊和我們形成對峙了!」   正說著,「呯!呯!呯!」清脆的槍聲響起,隱約可以看到近百米外跳動的槍口焰火,接著幾發子彈滑過柳鏡曉的身邊,不過柳鏡曉運氣不錯,連根毛都沒傷著,只是原來手上用來照明的火把被迫熄沒,在旁邊形成一個小小的混亂。   柳鏡曉立時明白當前的處境,天色已黑,可偏偏定邊軍是新部隊,不善於夜戰,而柔然人夜戰素來是好手,何況夜間的敵我識別也是個大問題,就是想要出擊擊穿敵軍將會付出相當的代價。   但是任由敵軍襲擾也不行,這批柔然人的位置在一道矮牆後面,明天只要天一亮,可以順利接應柔然叛軍的主力直接衝擊北關,定邊軍就會失去地形上的優勢。   正在他思索的片刻,矮牆那邊清脆的槍聲不時響起,只要一有動靜,柔然人的子彈就朝暴露的目標發射,定邊軍雖然在人數上佔據優勢,這時候卻處於被動,只能無目的亂打幾槍故亂反擊。   這種情況對定邊軍相當不利,雖然夜間的射擊精度很低,並不能造成太大的傷害,但士兵將不得到休息,明日面對已經養精蓄銳的敵軍,很有可能會處於下風,而且當前的局面對士氣也會很有影響。         第三卷 第十九章 再見雪海     郭俊卿猛地靈機一動,向柳鏡曉建議道:「用全營齊射對付他們!」   柳鏡曉不由點點頭,在戰場上排槍和全軍齊射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方法,排槍在火力的持續投放上佔著優勢,全軍齊射則能在單位時間內集中最大的火力。   李何一也對此深表讚許,不過柳鏡曉為了對他表示尊重,第一營的指揮仍然交給他,並不直接給各連下令,他一聲令下,傳令兵的身影不時出現在各排的陣地,定邊軍的隊形不由一陣混亂,柔然人的槍聲頓時密集起來,第二連就有個不幸的傢伙中了一槍。   不過他們的好日子馬上結束了,一個柔然人剛朝對面隱約跳動的一個身影打了一槍,正在重新裝填子彈,突然對面的無數枝步槍同時開火,彈雨朝自己這個位置打來,接然胸部一陣劇痛,不受控制地一聲慘叫,身子撲通一聲倒地。   只要有人開火,就會招來定邊軍的全軍齊射,密集的子彈呼嘯的聲音傳入耳中,接著就有不幸的傢伙中彈。   他們雖然也想學定邊軍那樣全軍齊射,但是他們的兵力只有三十多人,根本形不成定邊軍那樣的火力效應。   在這種打擊下,柔然人再不也敢開火,兩邊重新陷入沉寂。   見此情形,柳鏡曉不由皺起了眉頭,這可不是他希望的局面,這時候一個人拍了拍柳鏡曉的肩,柳鏡曉仔細一看,原來是二連長司馬勘。   司馬勘朝柳鏡曉笑了笑,主動請纓道:「鏡曉,我想從側翼迂迴他方後方,來個前後夾擊你看怎麼樣?」   柳鏡曉並不做決定,反而徵詢起李何一的意見:「何一兄,你看怎麼樣?」   李何一見柳鏡曉如此尊重他,相當高興,就應道:「司馬連長,一切小心就是!」   他和司馬勘的矛盾原來鬧得挺大,不過這段時間有柳鏡曉和王烈在這當中調解,關係倒是融洽了很多。   司馬勘朝柳鏡曉和李何一分別行個軍禮,就帶隊出擊了。柳鏡曉望著沉寂的夜晚,不時期待著司馬勘迂迴成功的那一刻,不過一刻鐘之後,司馬勘帶著失望的神色重新出現他的面前時,柳鏡曉便知道敵軍已經撤退了。   正如他所猜到的,司馬勘這次出擊毫無收穫,柔然人悄悄地從矮牆撤回,就連傷員和屍體也都帶走了。   見到這種情況,柳鏡曉重新安排了一下防務,在接近地安排了大量潛伏哨,而已有的工事也略作整修,忙完之後,又和郭俊卿到其餘兩個營的防區察看了一下防務。   等忙完這一切,已經是深夜了,柳鏡曉和郭俊卿重新回第一營臨時安排的住所休息,出乎柳鏡曉的想像,完顏玉琢並沒有睡下,而是早就給他們兩個準備了夜宵。   郭俊卿吃著熱騰騰的夜宵,忽然趁完顏玉琢低頭不注意的時候,貼到柳鏡曉的耳邊說:「真的要好好對玉琢,老師那邊我想辦法就是。」   她隨便這麼一個動作,柳鏡曉可是緊張地要命,要是完顏玉琢一抬頭,看到她和郭俊卿這麼親暱的一幕,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還好完顏玉琢一直低著頭吃餃子,柳鏡曉才暗自慶幸逃過一劫。   郭俊卿吃完夜宵就起身告辭,夫妻倆又說了一會話,正準備睡下,這時候門外響起敲門聲,柳鏡曉一皺眉頭,問道:「是誰?」   門外傳來聲音:「是我,雪海!」   柳鏡曉打開房門後,文弱的慕容雪海出現在門口,但慕容雪海並沒有進房,打了個手勢請柳鏡曉出來。   柳鏡曉回頭朝完顏玉琢笑了笑,步出了房門,朝慕容雪海問道:「雪海,這麼遲了,有什麼要緊的事件?」   雖然蕭如浪和慕容雪海下午準備拋棄柳鏡曉逃跑,但柳鏡曉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客氣,對於籠絡人心,他可是一等一的好手。   慕容雪海終於開口了,但他談話的內容卻出乎柳鏡曉的意料:「我是請鏡曉盡早率部突圍,這二千多官兵的姓命,全掌握在你一個人的身上。」   柳鏡曉一呆,問道:「突圍?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讓我帶著部隊丟下林西城不管?」   慕容雪海臉上顯現了痛苦的神情,但他繼續說道:「沒錯,這可能讓部隊會受些損失,但是……鏡曉!大局為重啊!再遲就走不了,這可是兩千多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柳鏡曉臉現微怒,聲音變高,原來插在口袋裡的雙手握成了拳頭,他說道:「受些損失?柔然叛軍素多精騎,如果在撤退途中遇到騎兵來回堵截,那還不如死守林西!何況林西有數萬軍民,如何能扔下他們!何況戰事未開,讓我率部先逃!你給我個理由先!」   柳鏡曉的言語有些激動,這倒令慕容雪海冷靜了下來,他說道:「鏡曉,你知道這次來襲的柔然叛軍有多少兵力?」   柳鏡曉一聽慕容雪海的話,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些孟浪,不由有點後悔的意思,便說道:「雪海,你的意思是?」   慕容雪海先歎了口氣,又苦笑一聲:「這次巴布扎布是全軍盡出,其下轄的六個師全部出動,再會合其它柔然叛騎,總數不下一萬三四千人,而且有烈風製造的多門重炮助戰,林西是很難守住了,不如全軍突圍到赤峰,會合司令官和直屬隊,再加守軍兩個營死守赤峰。」   他繼續用懇求的語氣說道:「撤退肯定是有損失的,但總能留點苗子,趁他們還沒合圍林西的機會快點走吧!」   柳鏡曉搖搖頭,用不相信的語氣說道:「巴布扎布總共只有六個師,但他的一個團被我帶騎兵營重創過,另一個團也曾受過一定的打擊,而且他必須要留下一部份兵力在漠北看家,因此我估計他能出動一萬人就是極限了。」   慕容雪海好言相勸道:「一萬人也不是我們所能對付的,至於林西軍民,只能自求多福,鏡曉,還是早點突圍吧!」   柳鏡曉的話越來越重,根本不給慕容雪海一點插嘴的機會:「你叫我扔下林西數萬軍民不戰而逃?你叫我拋下軍人的榮譽逃跑?你叫我去受軍事法庭的審判嗎?那可是陸軍部和東北保安司令部聯手簽發的電文啊!」         第三卷 第二十章 戰端將起     慕容雪海聽完話一楞,許久才說道:「只要守住赤峰,也是大功一件,上面肯定不會追究的。就是真的不行的話,也可以去南方,陸軍部可管不到南方啊!」   一聽這話,柳鏡曉冷哼一句:「你是叫我投奔南方?我們北方軍人寧忠於外,不事於南……」   慕容雪海聽著柳鏡曉的話,不由泛起苦笑。   他自然知道這句話的來歷,在共和六十年前,北方軍人素來對南方抱有很大的好感。   無論是共和三十年間的南軍北伐,還是共和四十年間的北軍南征,都有大量北籍軍人都投身於南方各部,和北方各師交鋒,甚至直接領兵和故鄉子弟交戰。共和三十年間木鐵俠原本可以一統全國,但北軍各師都不願趕盡殺絕,所以北伐餘部才能安返南方。   但是共和五十年間開始的三次大清洗,實在令北方軍人齒冷心寒,原本對南方抱有的好感完全變成了不共戴天之仇,北方軍人成了南方最大的反對者,南方對北方的每一次征伐都要付出血的代價,而北方要求武力統一的聲音也始終連綿不絕,也因此如此,才會有援陝之役北方各省拋棄舊怨一致出兵的舉動。   不過北方軍人的這種態度有得有失,南方見無法順利向北方發展,只好轉向南洋,在海外建立諸多據點,雖不及沈家地盤遍及天下,不過南洋一帶有近半地盤都是兩廣的勢力。   而柳鏡曉這句話的意思是說,寧可去新大陸去當迦太基人的傭兵,也不服務於南方軍隊,而說這句話的人是粵軍第一師的師長鄧達。   鄧達雖然出身於北軍,但終其一生都服務於南軍,雖然粵軍第一師在南方影響深遠,南方各師的師、旅長很多都是出自該師,但鄧達還是被大清洗被嚇壞了,一病不起,在臨終之前說:「寧忠於外,不事於南!」   而北方軍人對南方引用最多的就是這句話,而柳鏡曉這話一出,兩個人都處於一種冷戰的狀態下,柳鏡曉目光如電,竟是讓慕容雪海不敢正視,就連慕容雪海想要轉身告辭,都不敢開口。   這種局面大約過了半分鐘,最終還是柳鏡曉收了目光,慕容雪海手握兵權,而他不想在這種局面下,在部隊內部造成一種分裂的局面,這時候柳鏡曉開口說道:「不要說一萬人,就是一萬四千人,雪海你放心,我也有把握克敵制勝!」   這話信心十足,慕容雪海心中暗自心折,想到剛才柳鏡曉的如電目光,立進明白自己還是小看了柳鏡曉,平時只看到柳鏡曉和自己一般柔弱,想不到在關健時候竟是如此鋒芒畢露。   柳鏡曉繼續說道:「敵軍即使有一萬四千人,但是遠道而來,輜重物資只能自行攜帶,這樣一來,我個人估計戰鬥兵頂多一萬人,其次他必須兩路分兵打援,一路是自開魯回援的常德勝部五千人,一路是自赤峰出援的部隊,另外熱河畢竟是張步雲的地盤,所以奉軍不會坐視我軍盡沒,所以我估計柔然叛軍打援得用去一半的兵力,也就是說,攻城的兵力不過五六千人,較之我軍,也不過是兩倍的兵力優勢而已。」   他這一說,慕容雪海就明白了,他點點頭,說道:「敵軍是兩倍兵力的話,我就有把握,我軍畢竟有瑞軍多年修築的工事,糧彈也不缺,守住沒問題!」   柳鏡曉心中一喜,拍拍慕容雪海的肩膀道:「那就全靠雪海了!你放心,如果最後突圍的話,我的第一營走在最後面!」   但凡最後突圍的部隊,損失一般都是最大的,不過這樣一來慕容雪海的情緒立時高漲,兩個人又談了許久,慕容雪海才告辭回營。   柳鏡曉也轉身回房,打了個哈欠,只聽完顏玉琢終於開口說道:「慕容營長的那個情報應當沒有多少問題!」   北平。中南海。政事堂內閣會議   剛剛上任的國務總理程雲鵬朝閣員詢問道:「今天早上的議題還是湖南問題吧?」   他這話一出,陸軍部長車軫就答道:「湖南方面昨晚來電,要求除裁撤兵員一十三營外,其餘六十四營由中央負責。」   此言一出,立即遭到財政部長黃心的反對:「以現在財政的情況,絕不可能支持湖南這麼多的軍費開支。」   湖南問題,本來就是南北之間的最大問題,南軍北伐,北軍南征,主戰場都在湖南一帶,加上長期不息的湖南內戰,堪稱共和國戰事最為頻繁的省份之一。   共和八十六年夏,在湘鄉父老的調停之下,湖南內戰各方終於在長沙簽訂停戰協議,成立統一的湖南省政府,在此之前,南北各軍已先後退出湘境。   但善後問題仍令內閣相當辣手,這十餘日來電文來往,爭吵不休,特別在軍隊編制問題上,湖南方面的要求和中央差距極遠。   一提到湖南問題,閣員紛紛各抒己見,可一時間也討論不出什麼結果來,陸軍部長車軫突然想起一事,站起來,示意大家暫停,朝程雲鵬問道:「昨天下午收到熱河鎮守使林震龍急電,柔然軍圍攻林西甚急,瑞軍在外圍兩營盡數戰死,現在林西城內只有四營兵力鎮守。」   程雲鵬本是軍人出身,組閣前也曾任過陸軍總長之職,便詢問車軫道:「陸軍部有什麼處置?」   車軫答道:「已電令奉軍立即馳援林西。」   程雲鵬:「那就好,有四個營鎮守林西,柔然叛軍估計也是個把師的規模,守信林西應當問題不大。這樣吧,林西問題暫時放在一邊,大家繼續討論湖南吧。」   等程雲鵬話音一落,閣員又紛紛討論起了最關心的湖南問題。   瀋陽。東北保安司令部。   一個軍官正在拿著電文催促電報員發送:「林西陳護軍使:請貴部堅持三天,開魯、通遼兩軍雖日夜馳援,但一時仍難以趕到……」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大戰序幕     林西。城外。   晨霧籠罩著大地,白濛濛的一片,可以隱隱約約看到林西城的輪廓。   巴布扎布理了理稀疏的白髮,心滿意足地看著肥美的獵物。   正珠爾扎布也有同樣的心情,昨日的小挫,對這支空前龐大的柔然部隊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反而為他除去爭奪皇位的對手,他握緊了拳頭,朝著巴布扎布說道:「父親大人,可以開始了!」   巴布扎布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自言自語說:「情況都弄清楚了?」   正珠爾扎布帶著興奮的聲音應道:「林西城內有商舖數百間,又有大型倉庫數座,更有可以武裝數千人的大型軍火倉庫,只要攻下林西,我們可以從草原上召集幾萬名豪勇的戰士,再繼而克赤峰,攻承德,席捲熱河,一舉光復整個柔然帝國的榮耀……」   巴布扎布打斷自己愛子滔滔不絕的發言,用生硬的語氣問道:「我是問你守軍的情況!」   正珠爾扎布這才停止了腦海的幻想,道:「林西現在還有瑞軍的一個營和定邊軍的三個營,赤峰只有兩個營,承德只有四個營,只要我們拿下林西,其餘的城池必定是勢如破竹!」   不過正珠爾扎布還是不清楚,巴布扎布詢問他究竟是為什麼,自已的父親對城內兵力的瞭解可比他還要清楚!   這時候巴布扎布說道:「所以一定要攻下林西,如果定邊軍的這三個營不在城內,那是多好的事情啊!」   不過片刻之後,巴布扎布又恢復了常態,挺立的身子帶著一種軍人特有的氣質,銀髮在晨風中飄逸,看不出絲毫的老氣,他對著天空的聲音傳入正珠爾扎布耳中:「林西,柔然的榮耀因你而重新閃耀!」   城牆上三個營長都喜形於色,柳鏡曉也同樣高興,原因正是陳震龍手裡的一份電報。   電報的開始仍是老套:「柔軟匪眾二三萬人,前日聚集城下」云云,接著是講陳陸兩營外圍受挫的一些情況,言辭十分誇張:「眾賊圍攻陳光明管帶,陳管帶親手斃敵十餘,終因寡不敵眾,壯烈殉國,猶自口呼共和萬歲!此役我雖重創匪軍,柔然匪軍屍山血海,終因匪軍多我數十倍……」。   最後是一番表忠心的誇誇其談:「我等軍人,決心以身許國,戰至一兵一卒……」   而令大家高興的原因則是在電報的署名上,陳震龍加上柳鏡曉和三位營長的名字。共和以來,即使是一個小小師長,也能通電發表政見,尤其是電報一物出現之後,半日之內即可傳檄天下,但柳鏡曉和三個營長還是首度位列通電之上,也算是個名揚天下的機會吧。   不過高興歸高興,首先的問題還是打發當面的柔然叛軍再說,柳鏡曉在心裡點著數:「十一,十二……」   慕容雪海點點頭道:「總共十二個連隊!」   晨霧已經散去,可以看到柔然在北門外排成十二個兩列橫隊,最前方是一字排開的三個兩列橫隊,隊形的最前方是兩名衣著光鮮的軍官和軍旗手、軍鼓手。每個方陣都由兩列橫隊組成,每個橫隊長約百米,人與人之間剛好空上半個人的位置,後排的步兵站在空隙上,緊靠著前排士兵的肩頭,站成了斜隊陣,一個方陣剛好是一個步兵連,大約一百五十人左右,雖然身上軍裝半新半舊,但在城上一眼看去,就覺得和昨天那隊柔然叛軍大有區別,更了幾分悍勇善戰的氣質。   前排兩列橫隊與後排兩列橫隊之間間隔大約二百米,在第一排兩列橫隊和第二排兩列橫隊之間,則是敵軍的炮兵陣地,排開十多門二輪火炮,中間還著夾雜兩三門四輪火炮,也將烏黑的炮口對準了城門。   在整個方陣兩翼是擔任掩護的四個騎兵連隊,排成了一列橫隊,不過有相當一部分騎兵都下馬休息,將戰馬繫好,準備在步兵突擊成功後進入交戰。   漸漸地,一種大戰的氣氛瀰漫在軍官之中,雙方前沿的散兵也不時發生小規模的交火,槍聲漸漸密集起來,不時可以看見因開火而瀰漫的縷縷硝煙。   現在的防務安排是四個營各守一邊,瑞軍負責守南城,李何一負責北城,慕容雪海負責東城,蕭如浪負責西城,但其它三個城門的當面敵軍都只有一個柔然團的兵力,也就是展開了三個步兵連一個騎兵連,而北城的敵軍則多達十二個步兵連又四個騎兵連,按照柔然軍制這相當於一個師又一個團的兵力,何況柔然軍還把所有的火炮都集中到這裡。   鑒於敵軍突破的重點在北門,柳鏡曉決定將炮兵連加強給第一營,手裡唯一的預備隊輜重連也放在北城,隨時準備投入戰鬥。   其餘各營對這一點也表示贊同,陳震龍又下達了死守到底的命令,大家都回到自已的陣地,柳鏡曉則親赴第一營指揮,司令部的事務暫時由王烈代理。   不過柔然軍集結之後,李何一在柳鏡曉身邊等得有些不耐煩了,揮揮手道:「怎麼還沒動靜?」   柔然軍的集結地域大約離南關有五六百米,而炮兵連的二磅炮根本打不到這麼遠的目標,不過他話音剛落,低沉的「轟!轟!轟!」炮彈出膛音響起,柔然軍已經用火炮開始火力準備,彈指之後,炮彈鋪天蓋地落在南關,柳鏡曉的指揮位置雖然相當靠後,炮彈落地揚起的灰塵也粘到軍裝上。   幾乎在同一時間,原來紋絲不動的柔然叛軍突然從肩上抬下步槍,快步向前走來,在他們前面還有少數做為偵察作用的散兵快速行進,後面的炮兵也向後跑去,準備將火炮復位。   在二連的陣地上,司馬勘大叫:「準備戰鬥!」   柳鏡曉則在營部叫道:「炮兵準備!準備急速射!」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激戰正烈(上)     敵軍來得好快,不多時三個連都到距離北關不足二百米的地方,望著近在咫尺的敵軍,官兵的心都懸了起來,「準備戰鬥」的聲音此起彼伏,有的士兵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沒等柔然軍進入射程就開火射擊。   在那片刻,柔然軍由兩列橫隊突然轉變為兩路縱隊,然後又從兩列縱隊變為四路縱隊展開,其動作雖然不是行雲流水那樣流暢,可也是相當熟練。   柔然人展開三個連縱隊,而他們的正面剛好是定邊軍三個步兵連。   縱隊突擊!縱隊突擊!這可是某個北方鄰國最常用的戰術,柳鏡曉愈發頭痛了!   幾乎在轉換完成的同時,柔然軍中響起急促的行車鼓,整個縱隊全速向這邊衝刺。   幾乎進入子彈射程的同時,炮兵連的火炮突然怒吼起來,整個火炮向後劇烈跳動,飛出了兩米多遠,炮兵連忙向後跑去,準備把火炮推回原位清洗炮膛,以方便再次進行射擊,整個陣地瀰漫著因火炮發射而散佈的黑煙。   霰彈在敵軍的隊形造成相當大的傷亡,一團黑煙過後,柔然軍隊形的頭兩列幾乎不復存在,接著,「呯!呯!呯!」,第一營的士兵大致瞄準一下,便伴隨指揮官的命令,彈雨便朝柔然人的隊形傾瀉過去,緊接著拚命地往槍膛裡裝填子彈。   柔然人並沒有進行反擊,而是拚命地向前衝擊。這點傷亡,對於一個連縱隊來說還受承受。   而縱隊突擊的最大優勢在於其高速而猛烈的衝擊力,一般來說,從發起突擊到衝到敵軍面前,守軍只有打出兩發子彈的時間,不過柳鏡曉在陣地前佈置了相當多的障礙物,阻滯柔然軍的前進速度,不過當定邊軍打出第三發子彈之後,柔然人終於衝到陣地前。   不過此時柔然軍的突擊縱隊傷亡大約三分之一的兵力,第三連連長朱營猛地大吼一聲,第一個跳出壕溝,幾個軍官也跳了出來,雙方立即絞殺在一起。   見朱營衝在最前方,他帶的一個加強排士兵也端著刺刀殺出來,「呯!呯!呯!」柔然軍搶著發射槍膛僅有的一發子彈,近距離的射擊給定邊軍造成了不小的傷亡,但有些人根本不及發射子彈就直接進入了肉搏戰。   雙方立時殺得人頭翻滾,血漿四迸,相互用刺刀捅,用槍托打,不時有刺刀捅進體內後帶回鮮紅的血液,濺得衣服儘是血跡,不時有士兵們的慘叫夾雜著刺刀刺入身體特有的聲音,隨處可見血肉橫飛的場面。   而此時,柔然軍的火炮再度開炮,他們的目標是定邊軍炮兵陣地,無需觀測,炮兵陣地上面瀰漫的黑煙便是最好的參照物。   這陣炮火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定邊軍雖然只傷了兩個炮兵,火炮安然無事,但是由於視線受到干擾,火炮便無法順利地射擊。   柳鏡曉見此情形,不為大為驚奇地道:「奇怪?不說柔然人都是胡亂打炮的?」   完顏玉琢替解答了這個問題:「操炮的炮手都是烈風人!」   昨晚和完顏玉琢鬧了口角之後,柳鏡曉是絕不想讓完顏玉琢上戰場,萬一她見柔然人被定邊軍打得血流成河和自己吵起來怎麼辦,而且他也很擔心完顏玉琢的安全。   但完顏玉琢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一定要堅持上戰場,柳鏡曉爭不過他,只好任她穿了件連衣裙和自己一起到第一營指揮,當然官兵的指指點點是免不了的。   不過柳鏡曉終於有了回報,他聽了完顏玉琢的話,不由「啊」地一聲驚呼。   完顏玉琢繼續說道:「這些炮一半是烈風人給的,另一半是鐵勒人給的,不過每門炮有兩名烈風軍官負責操炮,巴布扎布再選了十名精壯士兵當炮手!」   柳鏡曉不由心中得意,有個對叛軍瞭若指掌的妻子,勝算就多了許多,不過若無這些烈風和鐵勒大炮,自己守起來就更有信心。   不過一想到鐵勒和烈風,柳鏡曉不禁心猛地一沉,烈風自據新羅以來一直整軍備戰,隨時準備東犯共和,鐵勒自二十年前出了英明神武的皇帝之後,國勢更是蒸蒸日上,和共和國屢番衝突,聽說鐵勒人的東西伯利亞總督更是堪稱世上第一流人物,看柔然人這般凶悍能戰,但願不要遇上鐵勒部隊才好。   而此時第一線的肉搏戰也暫時告一段落,這時候第三連其餘的兩個排從柔然軍的側翼殺出,柔然軍的前鋒連終於抵敵不住,向後退去,地上只剩下幾十具橫七豎八的屍體,還有一些柔然軍的重傷員一邊呻吟著一邊慢慢地向回爬。   朱營喘了口氣,接過軍旗全力揮動,第三連立即士氣大振,都揮動軍帽大聲歡呼,其餘兩個排則返回自己的陣地,準備下一次反擊。   不過朱營的目光卻落在第一連李劍霜的陣地上,那裡仍是硝煙瀰漫,殺聲震天,不過還好,在不久之後,那邊的柔然軍終於也退了下去,而第二連方面的情況似乎比自己這兩個連都要好些。   不過第三連並沒有多少休息的時間,剛剛擊退第一波的衝鋒之後,漸漸散去的硝煙中又出現柔然人的身影,朱營隨口對一排長張森說:「有信心嗎?」   一排長張森回答得乾脆:「成功成仁皆有信心。」   這時候,柔然軍的火炮也重新轉移過來轟擊陣地,不少民房遭了城魚之殃被轟倒轟塌,燃起熊熊烈火,而守在陣地上的定邊軍也只能趴下伏倒在陣地上,不過定邊軍的三門二磅炮也趁機重新進行射擊,在一定程度干擾了定邊軍的進攻。   柔然軍藉著火炮轟擊的機會,貓著身子快速衝了過來,第三連大部分官兵的視線被炮彈引發的火焰和揚塵遮擋住了,無法進行有效射擊,不過這些柔然軍的進攻方式與前次不有不同,等到達距前沿陣地約三十多米的距離時,一部分士兵和定邊軍展開對射,其餘的士兵則向定邊軍投擲出大量手榴彈,在連續不斷的爆破音過後,整個前沿陣地頓時黑煙滾滾。   柳鏡曉在後面看得心急,忽地想起一事,叫道:「手榴彈!手榴彈都哪去了!」         第三卷 第二十三章 激戰正烈(中)     李何一先是一呆,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我忘記發下去了!」   柳鏡曉不由一陣氣悶,他實在沒想到李何一的才幹居然平庸到這種程度,轉眼見到營部裡隨處可見的手榴彈箱,二話沒說,抬起一箱手榴彈,向前沿跑去,李何一望著柳鏡曉的身影,呆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一咬牙,也抬起一箱手榴彈跑了上去。   上位者的行動可以說是最好的榜樣,他們身邊的十幾個官兵紛紛抬起一箱手榴彈,朝第三連的前沿陣地跑去,完顏玉琢望著柳鏡曉的身影和陣地上瀰漫的硝煙,還有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和槍聲,心中百味交集,等柳鏡曉跑出十多步後,才說了句:「小心!」   柳鏡曉的耳朵很尖,心中一暖,轉頭笑了笑,大聲說了句:「等我!馬上回來!」便轉身繼續朝硝煙跑去,完顏玉琢的心卻跳個不停,直擔心柳鏡曉他們會出什麼意外。   還好柔軟軍拋出手榴彈引發的黑煙掩護了他們,柔然軍沒有發現這群悄然上來的敵人,柳鏡曉這群人順利進入交通溝了,就在這時候,第一連的槍聲似乎越來越稀疏,柳鏡曉心中簡直是心急如焚。   不過這時候,一發手榴彈突然落在柳鏡曉的身邊,上面的導火索「哧哧哧」的燒著,柳鏡曉心裡一片空白,只是腳用力一踢,將手榴彈踢開,然後發足向前狂奔,接著就直聽到耳後一聲巨大的爆炸聲,身體撞在一個人身上,接著臉色雪白地躺在地上。   被柳鏡曉撞到的張森連忙從柳鏡曉身上抬過手榴彈箱,然後打開手榴彈箱,取出手榴彈分發給官兵,官兵們急忙找來火柴點燃,然後往外用力一擲,此時後繼的臨時運輸隊也到達前沿,不過損失並不大,只傷了兩人。   柳鏡曉躺在地上,有些失魂落魄的感覺,只是大口大口喘著氣,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直到一陣巨大的爆炸聲將他震醒,連忙站起,一邊觀察敵情,一邊朝張森詢問戰況。   張森一邊解說著,一邊點燃導火索,然後往外投擲手榴彈,柳鏡曉見狀,也從手榴彈箱取出一發手榴彈,用火柴點燃導火索後用力一擲,卻沒有擲出多遠,原來昨天手上的創傷復發了。   不過柳鏡曉這時候心情不錯,原來他剛剛從張森口裡知道第三連因為有陣地掩護,情況遠比柳鏡曉所預想的要好,柔然叛軍擲出的大部分手榴彈都落在他們身後去了,沒有造成多大傷害,全排只有四五人傷亡。   只是這樣一來,這個排一直處在被動挨打的狀態,若沒有柳鏡曉帶人運來的這批手榴彈,朱營就準備帶全排衝出陣地向優勢敵軍打個反擊。   第三連剛才這頓手榴彈直打得柔然軍一陣慘呼,由於幾位指揮官都親自到了前沿作戰,定邊軍的士氣相當高漲。   不過柔然軍並沒有放棄這次攻勢的打算,和第三連繼續相互對擲手榴彈,不過定邊軍由於有修築好的半永備陣地掩護,因此在傷亡交換比上大佔便宜。   雙方陣地之間全是滾滾黑煙,雙方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身形,只是照著對方的聲音相互對擲手榴彈,而對射擊精度相對較高的步槍幾乎沒有多少發射的機會。   只是柔然人消耗完他們攜帶的手榴彈後,剛好是定邊軍正好再次將炮彈扔在他們身上的時候,柔然軍被迫退卻了。   就是這樣,利用兵力的絕對優勢和炮火優勢,柔然軍的招數就是四個團輪流上陣,不斷消耗定邊軍的兵力,定邊軍則是火炮、手榴彈、步槍、刺刀輪番上陣,柳鏡曉採用前輕後重的佈置,一個排做為前衛,一旦陷入苦戰,則用其餘兩個排反衝擊,戰況極為慘烈,雙方都付出相當大的傷亡,尤其是第三連的前沿陣地,幾度陷入白刃戰的地步。   不過,雖然左翼和中路陷入苦戰,但柔然軍在右翼的進攻卻很不順利,司馬勘的第三連巧妙地利用地形壓制住了敵軍的前鋒連,整個前鋒連被壓在一塊農田里進退不能,在幾次進攻都撤退都失敗後,雙方展開了漫長的對射。柔然軍的後繼兵力也無法在這裡展開,司馬勘甚至主動抽調了一個班作為柳鏡曉的預備隊。   柳鏡曉這時候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指揮位置上,完顏玉琢見他臉上滿是灰塵,神色還有些痛苦的樣子,軍裝也又髒又破,心中不由一陣憐惜,連忙提起裙角找了杯水給柳鏡曉喝,柳鏡曉一邊道謝一邊找了張椅子坐下休息,不過接下來的兩次進攻都有驚無險地被化解了,柳鏡曉心中大安,也叫完顏玉琢坐下來觀看戰況。   不過這時候一個傳令兵跑了過來,向柳鏡曉行了個軍禮急道:「西門情況不對,柔然軍突進來了!」   柳鏡曉一聽,立即站了起來,邊走邊對完顏玉琢說道:「玉琢!我去一下西城,何一老哥!這裡全靠你了!給我守住這裡!俊卿,一起去吧!」   說話間,柳鏡曉已經跳上他那匹大洋馬,郭俊卿也跳上他那匹青馬,柳鏡曉輕輕一策馬,馬蹄立時飛動直奔西城。   柳鏡曉這匹大洋馬,本是燕傲霜的心愛之物,後來轉贈給柳鏡曉,柳鏡曉同樣是愛若珍寶,前段時間入林西時臨時作為馱馬使用,但輜重連的陸達連長知道柳鏡曉最喜歡這馬,總是挑最輕的物事給它馱,平時餵食的馬料馬草也是盡量挑最好的貨色,今天早上又以指揮需要之名,把這馬重新還給了柳鏡曉。   今日重逢故主,這馬心情歡快,也跑得飛快,將郭俊卿拋下七八個馬身,不多時已經到了西城,正好看到一隊潰兵打開城門,隊形散亂,正想往城內跑,柳鏡曉一拉韁繩,馬鞭一揮,大聲喝道:「是哪個連的?給我回去!」         第三卷 第二十四章 激戰正烈(下)     他這一訓話,這些潰兵立時就停住了腳步,而後面的潰兵則繼續往城內跑,立時擠成了一團,擠得前面的人蹣跚地向前走了幾步,有幾個人甚至摔倒在地。   柳鏡曉這時候看到這些潰兵服裝上很乾淨,沒有什麼和敵軍廝殺過的跡象,而且數目眾多,心裡不由一怒,拔出手槍,朝天上「呯」地一槍,然後大聲叫道:「哪個連的?叫你們連長出來?」   別看平時柳鏡曉平時文文靜靜,可這時候還真有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當即把這群潰兵給擋住,這時候人群中擠出一個為首的軍官大聲叫道:「柳老大,我是白斯文啊!五連的白斯文啊!」   柳鏡曉把左輪槍放下,卻不插入槍套,大聲問道:「怎麼回事?」   白斯文三十出頭,面相非常秀氣,人顯得有些清瘦,根本不像個帶兵打仗的人,他眼睛一眨就說道:「我們剛才和柔然軍血戰了一番,可他們的人實在太多,我們頂不住,蕭營長只好命令我們退回城內再戰了!」   可柳鏡曉清清楚楚地聽見西關那邊,仍是廝殺聲並著槍聲,戰事並未結束,而白斯文的這個連似乎非常完整,一個連只有一百六七十人,而聚在這裡的人數也有這麼多,他心中擔心西關戰事,不由大急,叫道:「給我回去!給我回去!守住西關!」   這些潰兵直是把目光轉向了白斯文,卻沒有任何一點返回戰場的意思,白斯文眼球子一轉,又說道:「不如在這裡讓我們接應蕭營長吧!」   他這話一出,潰兵們連連點頭,柳鏡曉也不知道白斯文怎麼帶這個連的,戰鬥力如此之差,他突然靈機一動,說道:「沒事,回去從側面遠遠的打槍就行了!」   白斯文一聽這話,簡直是說到他的心眼上了,立即整隊重新殺回西關,不過這些潰兵整隊又花了大半天時間,此時西關仍在激戰之中,只聽見槍聲陣陣,硝煙瀰漫,不時還傳來陣陣廝殺聲,柳鏡曉怕蕭如浪營頂不住敗下來,直催白斯文連加快速度。   不如白斯文連也是滑頭,並不直接投入戰場,而是從側翼迂迴,正好遇到柔然軍大約有一個排的兵力正在展開,準備從蕭如浪營的側翼戟入,還沒等他們進入步槍射程,白斯文連就朝柔然軍打了一陣排槍,柔然軍以為遇到定邊軍的大部隊,便退了回去。   不過白斯文連的運氣實在太好了,當他們成功迂迴到側翼的時候,大約一個連的柔然軍正朝蕭如浪營發起進攻,隊形中不時有倒下的身影,而他們的位置剛好在白斯文的步槍射程之中。   白斯文見到這情形,一聲大叫,全連便齊射一陣密集的排槍打了過去,柔然軍中立時血花飛濺,倒下了一大批人,而進攻的柔然軍經過這次突然的打擊,大為驚慌,在慘叫的同時向後高速飛奔。   見到這情形,白斯文連倒有近半的人大笑起來,有的乾脆坐在地上拍起掌來,剩下的人連忙往槍膛裡裝填子彈,準備朝柔然軍的屁股開火,不過裝填的速度奇慢,等他們裝填完畢,柔然軍早就跑出射程之外了。   柳鏡曉這幕場景直搖頭,連忙帶著這連人和第二營主力會合,一見面,蕭如浪帶著責怪的意思朝白斯文問道:「你那個連就打了兩排排槍,剛才到哪裡去了?」   白斯文一點臉紅的意思都欠奉:「我帶著部隊從敵人的側翼迂迴,剛好遇上柳指揮官,就把敵軍主力給打退了!」   不過柳鏡曉想起昨天白斯文前來報信的功勞,便替白斯圓謊道:「沒錯,他們迂迴的時候剛好遇到我!」   不過等白斯文走開,柳鏡曉便跳下馬來,找個沒人的地方,輕聲對蕭如浪說道:「還是派個能打戰的副連長吧?」   蕭如浪搖搖頭道:「有什麼用?我派了三個幹部過去,全給這老兵油子帶壞了!」   柳鏡曉又問了這邊的戰況,原來白斯文連潰退後,蕭如浪帶著其餘兩個連接連不斷地發起反擊,終於將立足未穩的柔然軍一個連趕了出去,剛才發起進攻的那個連是柔然軍最後的力量,不過給白斯文那一陣排槍痛打後,柔然軍終於敗了下去停止了進攻,現在只有前衛仍在保持接觸。   看到這邊的戰況穩定下來,柳鏡曉又和蕭如浪扯了幾句,這時候郭俊卿對柳鏡曉說道:「順便去其餘兩個城門看看!」   柳鏡曉點頭便起身告辭,蕭如浪忙於佈置防務也沒有送行,剛走出幾步,這時候白斯文又趕了過來,拉住柳鏡曉的手送出好遠,等蕭如浪看不到這邊情形時,他朝柳鏡曉一豎手指,極為親切地說道:「柳上校,我不會打仗,可知道你對我們這些行伍出身幹部講交情,你放心,我在這個營,蕭如浪別想逃出您的手心!」   說話還連連拍著胸膛以示忠心,柳鏡曉雖然不想用他,可這白斯文確實是他在蕭如浪營的一枚釘子,只好抱住白斯文說道:「放心!放心!有我在,你的連長誰都不能動!」   白斯文又和柳鏡曉說了不少表忠心的話,送出了老遠才回西關,郭俊卿跳上馬去,望著白斯文那細瘦的身影,搖搖頭對柳鏡曉道:「沒辦法,現在也只能用這種人了!」   這時候,白斯文已經一陣小跑回到西關,找到自己的指揮官,親切握住蕭如浪的手拉到偏僻處,口若懸河地說道:「營長!剛才柳鏡曉居然拉攏我,不過我只是表面上答應他,結果從他的口裡得到重要情況,這個該死的柳鏡曉,天殺的!居然要……」   蕭如浪一聽這話,就立即來了興趣,大聲問道:「他媽的,柳鏡曉這兔崽子到底要幹什麼?」         第三卷 第二十五章 林西苦戰(一)     柳鏡曉和郭俊卿先到了慕容雪海鎮守的東城,第一眼看去,柳鏡曉就不得不承認慕容雪海的築城水平堪稱全軍最佳,遠在自己之上,慕容雪海和幾個幹部也很快就發現他們兩個,連忙帶人迎了上去。   東關的防禦是有驚無險,第三營的工事做得十分巧妙,遠方做了陷阱、絆馬索,近處則修了柵欄、鹿砦、壕溝、交通溝,再利用瑞軍原有的工事,既可以發揮火力上的優勢,又可令柔然軍寸步難行。   所以打到現在,第三營只傷亡了二十多人,而柔然軍屢次衝擊,足足傷亡上百人才停止被迫進攻,光柳鏡曉親眼所見,東關外面的柔然軍棄屍就有五六十具。   柳鏡曉看到這,連連點頭道:「慕容,打得好!等打完這一仗,我讓大伙都來看你修的工事!」   慕容雪海也十分高興,他被逐出家門的一個重要原因還就是因為這門築城之術,今天難得看到一個識貨的主,就拉著柳鏡曉扯了半天,柳鏡曉也讚了幾句,然後起身告辭,又和郭俊卿一起去了南城。   南城的防務相對輕鬆,鎮守南關的是瑞軍一個營,而瑞軍逃回城裡陸立營的百餘人,經過重新整補,又成為一個完整的步兵營,放在北城城門口,直接控制在陳震龍手裡,隨時準備反衝擊。   此外南城還有一個固定的炮壘大隊,所謂炮壘大隊,也就是固定式的要塞重炮,在火力上比之柔然軍大佔優勢。   柳鏡曉隨引路的兩個軍官走進炮台,正見著十幾個赤著上身的漢子忙著復位火炮清洗炮膛,在那裡幹得熱火朝天,郭俊卿「啊」地一聲驚呼,退了出去,柳鏡曉卻不在意,大聲叫道:「陳護軍使在嗎?」   那群赤身漢子中跳出一個人來,仔細一看,正是陳震龍,只是他上身精赤,下身只著一件短褲,少了幾分富態,卻多了幾份能幹之氣,陳震龍朝柳鏡曉笑了笑,朝手下大聲說道:「快點!」   此時秋風已涼,這群官兵卻不覺寒意,大聲喊叫,加緊復位火炮,柳鏡曉見此情形,說道:「陳護軍使,你這形態雖然有些不雅,可我是一切都放心了!」   陳震龍一邊和一個官兵一起抬起一發大炮彈,豪氣大發,笑道:「南城這裡你只管放心便是,有老夫一切問題都沒!」   「轟」地一聲,一發重炮彈落在城外柔然軍的隊形,當黑煙和揚塵散去後,只見地面多了一個圓形的黑洞,裡面倒下三四具屍體。   不過柳鏡曉還是對這些舊軍有點不放心,走出炮台,又找了幾個瑞軍軍官問道:「對柔然人有什麼辦法沒有?」   這幾個軍官都紛紛表示:「柳上校,你放心便是!我們的眷屬產業都在林西,豈能任由柔然人糟蹋!我們只能死戰到底!」   柔然叛軍素來殘暴,槍殺降軍姦淫婦女之事屢見不鮮,破城之後更是燒殺擄掠無惡不作,甚至有屠城之舉,這些瑞軍軍官又和柔然人交戰多年,素有仇怨,自知城破之後非但必死無疑,就連妻兒老小也不能倖免於難,唯有死戰到底。   柳鏡曉這才放心,回奔北城,完顏玉琢等得他望眼欲穿,一見他便飛奔過去投入他懷中,也不管他到底殺了多少柔然人,只想在靠在他懷中。   柳鏡曉卻只能一邊感受柔情,另一邊卻向李何一問起這邊的戰況,這知道柔然軍在他走後又連續發起四次進攻,但最終還是無功之返。   這時候,戰火中又跑來兩個人,大聲叫道:「哪位是柳鏡曉先生?」   柳鏡曉仔細一見,前面是輜重連的連長陸達,後面似乎是個郵遞員,大聲說道:「我是!」   完顏玉琢這才想起這番動作在人前似乎太過親蜜,連忙避了開來,那郵遞員一邊從背後的背包取出一封電報,一邊朝柳鏡曉說道:「您的電報!」   柳鏡曉接過電報,打開電報一看,上面寫著:「鏡曉老哥,聽說你在林西守城,兄弟是十分佩服的。林西那是苦寒之地,兄弟自知實在受不了那個苦,所以也只能寄望老哥能大挫蠻夷早日歸來。只是聽說老哥新婚,也不知新婦喜歡什麼,只能寄上兩千青蚨讓新婦置辦新衣。等老哥百戰歸來,兄弟再為新婦接風洗塵。」   這封電報後面的署名是海威上將軍,中將加上將銜,公債發行擔保使,全國內湖艦隊總司令徐震。   完顏玉琢也在一邊偏著頭觀看電文,這封電報不文不白,可以說是笑料百出,她看得嘴角不由帶著幾絲笑意,卻有幾分勾魂蕩魄之美,看到最後的署名,問道:「是南京那個徐震?兩千青蚨?這是多少錢?」   柳鏡曉點點頭道:「就是他!青蚨是指銅錢,估計是二十塊大洋吧。」   李何一站在柳鏡曉身邊,剛好也看了電報全文,他不知道徐震是什麼人物,只知這二十塊大洋相當於他兩個月到手的軍餉,不解地問道:「這徐震是什麼來歷?」   柳鏡曉存心想在完顏玉琢面前賣弄,也不管槍聲正急,就滔滔不絕地說道:「就是金陵徐家的這一代啊,他曾祖父、曾曾祖父都是前金時的出名貪官。曾曾祖父掌管戶部時,各省報銷款項,一概以八成結算。曾祖父歷任鹽道、江寧藩台、湖廣總督、兩廣總督、南洋練兵大臣,更是刮得全國是天高三尺。」         第三卷 第二十六章 林西苦戰(二)     李何一直聽得口登目呆,連槍炮聲都兩耳不聞,只是不解地問:「那他們家怎麼逃得過共和初年的整肅啊?」   這時候槍聲漸急,柳鏡曉也加大了聲音:「共和之前,全家就已遷往阿爾比昂,直到他父親那一代才遷回南京。徐家在海外投資礦山、種植園、紡織廠,竟成天下巨富。這個徐震,是出名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家產,有多少地皮,有多少銀子,有一次他看中一家大樓,花錢買下後才知道買了自家的東西。不過到了徐震這一代,早沒有了先代的開創精神,只能坐享其成,不過即使他就是躺在床上什麼事情都不幹,每年也有三四百萬元入帳,只可惜徐震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會鬧得笑話百出!」   李何一聽得連連稱奇,正好想發幾句感慨,只聽到前方的官兵大聲叫道:「騎兵!騎兵!」   一聽這話,柳鏡曉立時挺直了身子,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郭俊卿遞過千里鏡,柳鏡曉仔細一看,黑壓壓的騎兵帶著震天動地的蹄聲朝著這邊衝了過來,柔然人的騎兵首次進行了突擊。   北京。中海南政事堂內閣會議。   程雲鵬開口道:「湖南問題就這麼定了吧!」   吵了一個上午,內閣終於就湖南問題勉強達成一致,這時候,房門被人用力推開,撞在牆上發出巨大的迴響,接著一個身影出現在門口,程雲鵬剛想教訓那個沒有禮貌的傢伙,但看到對方的相貌,立即換了副笑臉道:「段總長,您怎麼來了?」   段士真,有著「永遠的參謀總長」之稱,從共和七十二年到共和八十六年,內閣足足換了十八屆,可段士真的參謀總長之職一直都是穩若泰山,不過此君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除非有特別重大的戰事,是絕不會出現內閣會議上的。   段士真朝程雲鵬點點頭,笑道:「程總理!各位閣員,先暫停一下,因為有個緊急情況!」   程雲鵬不由一驚,不知道什麼事情震動了這位參謀總長,便隨口問道:「段總長?出了什麼大事?」   段士真的回答很簡要:「林西,攻城的巴布扎布叛軍足足有九個師!」   不過他的話音一落,下面的閣員就紛紛議論起來了。   「九個師?」   「那不就是一萬八千人?」   「城裡的四個營很難守住吧?」   「這就要看陳震龍的手段了!」   而程雲鵬最關心的是情報是否確切,他向段士真問道:「段總長,消息可靠嗎?巴布扎布想幹什麼?」   段士真一拂長鬚,說道:「這消息是駐北方的一位武官弄來的,可以說是相當可靠,巴布扎布想攻下林西後,繼攻赤峰、承德,然後再攻取整個熱河,再南下侵襲京城!」   陸軍總長車軫提出疑問道:「段總長,以九個師一萬八千人來說,攻取熱河肯定有所消耗,但即使建制完整,以一萬八千也不可能打下京城,我想巴布扎布還不會笨到這種程度吧?」   其時近京的兵力,除了負責衛戍首都的十三師外,還有原禁衛軍系統的三個師和鄂軍的一個師,這還不算平漢路護路使的六個步兵營,此外平漢路保定至北平段已經通車,河北的兩師四旅北上增援也非常方便,所以車軫才有此問。   段士真對此做了說明:「如果巴布扎布攻下熱河,恐怕他的兵力還會增加,我個人估計擴充到三四萬叛騎不成問題,至於裝備嗎?不要忘記北方和東面的鄰居!」   漠北是苦寒之地,地方窮困,柔然人又剽悍善戰,只要巴布扎布在熱河打開幾個縣城,肯定有大批柔然叛軍前來投奔,偏偏熱河一帶柔然人頗眾,向來佩服巴布扎布,到時肯定是一呼百應,這時可又有閣員提出:「可巴布扎布這麼大動干戈又是幹什麼?」   車軫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他說道:「大家忘記了前金襲攏山東的故事?忘記巴布扎布當年竄入關內,侵襲河北的故事!」   南侵京城,這擺明了不可能成功的事,但一聽車軫的話,大家的神色紛紛凝重起來,要知道內閣的閣員多為北地人士,最關心的就是自己地方的利益。   河北平津一帶素來算得上北地富庶之地,所以共和八十一年間,巴布扎布就曾率柔然叛軍竄攏河北,無惡不作,財產損失六七百萬元,民眾死傷千餘人,還擄去民眾數百人,因此當即就有河北籍的閣員問道:「中央拔了足足一百八十萬定邊費,奉軍都幹了什麼費?」   此言一出,閣員們都表示同意,紛紛把予頭直指奉系。   熱河、綏遠、察哈爾三個特別區長期都受柔然叛軍襲擾,但畢竟那是奉軍的地盤,而關內則完全不同,平津一帶是鄂軍的地盤,河北則是直系的根據地,而程雲鵬內閣雖然標榜「專家治國」、「專家內閣」,但這些閣員幕後都受到直鄂兩軍中某個派系的支持,因此此次巴布扎布南侵,關乎到自身利益,閣員的反應才會如此激烈。   何況當年巴布扎布流竄關內,所率部眾不過千餘人,一路燒殺擄掠,卻令河北民眾死傷無算,今日巴布扎布所率部眾數十倍於當年,禍害想必也數十倍烈於當年,而平津一帶是鄂軍這個中央政府的勢力範圍,一旦巴布扎布叛騎襲擾近京,那就開了共和開創以來的先例,會令中央政府面目無存。   程雲鵬也不能不有所反應,他雖是鄂系的大將,卻算得上北方各個派系都能接受的人物,娶的妻子是曹明的愛女,女兒則嫁給了奉系首腦張步雲,而這筆定邊費就是程雲鵬在陸軍部長任上拔給奉系,他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說道:「彈劾張步雲的事情稍後再議!當務之急是怎麼守住林西!」   雖然程雲鵬的首要目的是維護自己女婿,可閣員們想想這話非常在理,就把目光指向了陸軍部長車軫。         第三卷 第二十七章 林西苦戰(三)     北京。陸軍部。   車軫朝下面催問道:「林西情況到底如何?問一下交通部,往林西的電報線路還通嗎?」   部員們則忙得焦頭爛閣,要看看這陣勢啊!   內閣都臨時移到陸軍部辦公,總理程雲鵬親自壓陣,交通部長也親自催促郵政總局加緊聯繫林西。   終於有了消息:「郵政總局報告,往林西的電報信路還能通,不過要通過瀋陽轉發。」   一聽到這,大家的心都安靜下來,只要能通就好,畢竟全國的電報線路都掌握在郵政總局手裡。   要知道此時的郵政電信業務都由交通部郵政總局負責,共和八九十年間雖然南北分裂,但郵政總局卻能掌握全國的郵政電信業務,南北各省的郵局局長都直接由郵政總局任命。   這一方面是整個郵政系統的西方化色彩非常重,多信奉「吾為吾國」的信條,持技術報國的理念,仿照西方改革了傳統的驛站系統,使這個系統由原來每年需耗費數百萬元變成一個盈利上百萬元的單位,各省也對這個單位帶來的便利十分欣賞。   另一個方面,則是北方搶先建立了一個遍及全國的郵政網絡,而南方僅有一個實驗性的郵政小網絡,即使號稱南方郵政網絡最發達的廣東,其網絡也只能覆蓋全省三分之一的縣市,因此不得不求助於北方,郵政總局接收了南方的郵政網絡後,又進一步擴展其郵政網絡,因此其時有人讚歎道「只需大洋三分就把一封平信寄到共和國本土的任何一個地方」。   說起來相當諷刺的是,無論是近代郵政、電報還是鐵路網,最初的實驗網都在南方網,   而電報之物自西洋流入中國之後,郵政總局從南方取經後看到此物的潛力,遂將原有的郵政網絡改造為電報網絡,這一網絡無論是在商業上還是軍事上都有著驚人的價值。   不過對電報網絡最喜愛的還是各種各樣的政治人物,只需花上很少的金錢就能一日間傳檄天下,對此最樂此不疲就是直軍第三師的一名旅長陳雲傑,他時不時就發一份通電發表政見,痛罵中央政府的種種不當之處。   而柔然人並不知道電報線路的重要性,整個林西攻防戰,電報線路始終暢通無阻,只不過另一種原因造成聯絡上的阻滯。   林西郵政局。電報處。   伴隨的「嘀噠嘀噠」的發報聲,還有嘈雜的聲音。   「我是東北實業銀行的代表,給我發總行!」   「給我接國是報!」   「給我發上海申報新聞社!我多付一倍錢的!」   「我一個字給二角錢,給我發承德……」   人群中乾脆有人跪了下去,哭著求道:「這位姐姐,我求你了……你給我發赤峰林何老闆!」   可林西的電報線路是二個月前才鋪設完成,如果這裡不是瑞軍司令部,屬於國防要地,估計十幾年後也沒有機會鋪設這種耗費頗巨的線路。   不過平時一天也沒有幾份電報,因此一個剛畢業兩個月的女學生負責發電、收電、譯電的全套程序,技術相當生疏,這時間根本忙不過來,而且大部分時間忙於應付顧客的發文,再加上外面湧來大量象徐震致柳鏡曉那樣慰問守軍的電文,就這樣,柳鏡曉根本不清楚,進攻的柔然軍實際有高達九個師的兵力。   而此時柳鏡曉正忙著應付柔然騎兵的進攻,這群騎兵來得飛快,夾雜著槍聲和炮聲都無法掩蓋的高聲嘶叫,直突向第三連陣地,不多時已進入步槍射程之中,但前線的士兵只能進行盲目的射擊,卻幾無效果。   不過突到離前沿陣地約莫二十米的地方,定邊軍做的簡單障礙終於發揮作用,在接連絆倒兩匹軍馬後,軍馬只能止步不前,柔然騎兵和定邊軍只能隔著障礙對射,騎兵人在馬大,是最好的目標,定邊軍在各個方位朝柔然軍開火,   這時候,騎兵紛紛翻身下馬,只留下幾個人站在原地,雙手各自握住兩條韁繩制止軍馬亂跑,也就俗稱的「馬樁子」,其餘下馬騎兵則繼續端著騎槍向前突擊。   柳鏡曉連忙高叫著:「炮兵!打馬樁子!」   定邊軍的三門二磅炮不時受到柔然軍火炮的壓制,火炮雖然尚存,但炮手已傷亡近半,挽馬也傷了幾匹,還時不時得轉移發射陣地,所以開戰至此,發射的炮彈不足二十發。   要知其時火炮不同現時之管退火炮,是為架退火炮,發射時的巨大後座力帶動炮架劇烈向後跳動,短則二三米,長則五六米,再用人力將推回用羊毛推彈桿清潔炮膛,再次進行發射,因此射速奇慢,即使不受干擾,射速也不過一發一分。   不過柳鏡曉的運氣相當不錯,當傳令兵到達炮兵陣地的時候,剛好有一門火炮作好了發射準備,伴隨隨著柳鏡曉的命令,一發炮彈在馬群當中,打倒了一匹戰馬,打傷了兩匹戰馬,戰馬紛紛大驚,嘶叫著狂奔亂跳,第三連的士兵見此,紛紛將槍口准對了高大的軍馬,有的乾脆直接用手榴彈招呼,軍馬死傷了八九匹,有的乾脆發作起來,一腳踢開馬樁子。   臨時轉職成步兵的騎兵,見此情景,頓時停止,終是愛馬心切,紛紛往回跑去騎上軍馬向後退去。   柳鏡曉這才舒了口氣,這時候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轉身一看,原來來送電報的郵遞員,只見他遞上一份簽收表道:「先生!請簽一下名。」   柳鏡曉一邊簽字,一邊說:「謝謝!」   完顏玉琢則在一邊詢問道:「這電報上的錢什麼時候能到?」   郵遞員笑了笑:「還得等等,估計明天吧!」   柳鏡曉也知道匯款不同於電報,不可能這麼快到達,電報再怎麼樣,也不過一角錢兩個字的買賣,而通過郵政總局結轉的匯款,有時會達數萬大洋之巨,萬一錯個數字就是幾千幾百塊錢的損失。   至於這個數字有多大,我們可以從共和八十二年間的一些統計來看出,一個熟練的工人每天的收入一般是大洋三角,也就是他一個月的收入只有大元九元,而他必須用這筆錢來養活一個三口之家。   所以,郵政總局對電報轉賬是核上再核,反覆驗證,唯恐一個出錯丟了一大筆錢。   而徐震寄來的二十元大洋,差不多就是柳鏡曉兩個月的合法收入,「置辦新衣」,沒錯,在林西這種小城,這可以給完顏玉琢購置上幾十件新衣了。         第三卷 第二十八章 林西苦戰(四)     不過在這次失敗之後,柔然軍似乎厭倦了這種毫無所得的進攻,只是繼續用火炮對定邊軍進行轟擊,一部分精幹士兵在步槍有效射程的極限外來回偵察。   不久,柔然雖然再度發起了攻勢,火炮卻停止了射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要知道青銅製成的火炮,是很容易因炮管過熱而造成炸膛的,而柔然人的火炮已經幾乎不間斷地射擊了一個多小時,再繼續射擊的話很有可能發生炮毀人亡的悲劇。   而柔然人的攻勢也有點三心二意的感覺,不僅在兵力規模完全與前次不同,而且積極性也完全無法相比,略有小挫就立即回縮。   柳鏡曉也樂得偷得片刻空閒,一邊加緊佈置防務,一邊還不時與完顏玉琢說上幾句情話,士兵則趁這功夫緩慢一下心情,輕鬆輕鬆,至少要放鬆一下緊繃的精神,順便喝口水,有膽大的士兵還跳出工事,從戰場上牽回了一匹柔然人遺棄的軍馬。   對於這時的情況,共和一六二年出的《柳鏡曉先生紀念集》對此有百般吹捧,書中云「從容自若」、「正所謂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而實際情況只是一個花心男人想在戰場上討好自己的新婚妻子罷了。   林西。城外。   巴布扎布望著龜縮在堅固工事的定邊軍,不由感歎道:「實在想不到啊,定邊軍這個部隊不僅能和我們拼刺刀,還能和我們拼手榴彈,還當真小看了這個部隊。」   正說話間,秋風吹過,拂動了幾絲銀髮,頓令這位柔然戰將多了幾分老氣,甘珠爾扎布在一旁安慰道:「父親大人,如果真的攻不進去的話,不如轉攻赤峰吧?那裡的兵力很弱,而且防務也很鬆懈,不像這裡是個硬骨頭。」   巴布扎布帶著自信的目光搖搖頭道:「我們的力量都還沒有使用,而他們現在已經使用上了全部的力量。」   接著他繼續用帶幾分滄桑又有幾分豪情的語氣說道:「所以我一定要拿下整個熱河給你,我雖然老了,可是總得留點東西給你吧!這些家當都是給你準備的!」   巴布扎布還是首次吐露出傳位給甘珠爾扎布的意思,甘珠爾扎布心中不由大喜,巴布扎布繼續問道:「現在傷亡有多少?」   甘珠爾扎布答道:「傷亡五百多人,有三個步兵連已經不能再戰了,不過參戰的三個師編製都還完整。」   巴布扎布把雙手放在背後,傲視著林西城,自有一種從容不迫的氣度,他帶著極度自信對愛子說道:「好兒子,你就親眼看著我為給你打下這分基業吧。」   林西,北關。   柳鏡曉的好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大約半刻鐘之後,先是在西關方面槍聲突然密集起來,接著廝殺聲、槍聲混成一團,柳鏡曉不由擔心起西關的戰事。   但西關方面的廝殺聲,反而是越來越高,接著其餘各個方向都響起密集的槍聲,柳鏡曉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上面瀰漫的硝煙。   相對於北關來說,戰事相對輕鬆,柔然軍雖然又一次發起了攻擊,但投入的兵力只有一個團的兵力,而柔然人的一個團實際也就是三個步兵連,也就是說和守軍的兵力基本相當,在這種情況,守軍無需柳鏡曉壓陣,完全可以自行解決。   大約十分鐘之後,柳鏡曉耳中的廝殺聲越發重,他正擔心其它方面的戰事,也沒有多少心情和完顏玉琢調情,完顏玉琢也很體諒丈夫,用玉指拂了拂頭髮後,便拉住郭俊卿的手往一邊走去,郭俊卿原想要推開完顏玉琢的纖手,可不知為何,心裡突地一軟,便隨著完顏玉琢走到一邊說起女兒家的心事。   而柳鏡曉的心情則是越來越焦急,這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柳鏡曉回頭一看,一個傳令兵快步跑來,連軍禮都沒來得行,就向柳鏡曉大聲叫道:「我們蕭營長頂不住了!求您快把預備隊用上!」   柳鏡曉一聽這話,就知道第二營的情況肯定相當危險,蕭如浪素稱虎將,如非戰況到了不能支撐的地步,絕不能向自己求援,但他手裡的預備隊只有一個輜重連,而他又不想這麼早就把預備隊用上。   因此柳鏡曉一皺眉,轉目一看郭俊卿正在那邊和完顏玉琢說著話,無奈之下只能大聲說道:「我親自去壓陣!俊卿你留在這裡!」   話一說完,柳鏡曉就跳上馬去再度奔赴西關,不多時已出了西門,他張目一看,戰況確實如他想,整個陣地都瀰漫一種血腥的味道,隨處可見身著黃色軍裝的柔然叛軍,高嘶著湧入缺口,整個西關已有多處已被柔然軍突破。   而第二營只能步步後退,有幾個前沿的小陣地已經被迫放棄,雙方的特有嘶叫不絕於耳,不同的身影交雜在一起展開廝殺,柳鏡曉跳下馬來,朝著幾個退下來的傷兵高聲問道:「你們營長在哪裡?」   那幾個傷兵都綁著繃帶,血染濕大半件軍服,似乎不認識柳鏡曉,只是淡淡地回了句:「我們營長還在前線,您直接去找他吧!」   柳鏡曉登時怒道:「我是柳鏡曉指揮官!你們營長在哪?」   那幾個傷員連忙從柳鏡曉手裡牽過大洋馬,一邊向柳鏡曉道歉:「柳上校,真對不起,沒認出您!我們營長在那,您的戰馬我們來照料吧!」   柳鏡曉道了聲謝,便朝著傷員指點的方位快步向前跑去,柔然人還沒滲透到這裡,只是身邊不時竄過幾發子彈。   不過柳鏡曉運氣不錯,毫髮無損,不多時就找到蕭如浪,正看到幾十號人在擁護在一起,不時有人掙扎幾下,然後神情痛苦地倒下,而在他們對面的則是上百名柔然軍。   而蕭如浪則手持軍旗大聲吼叫,身上滿身血跡,頭髮凌亂,從背後看去更添了幾分悍勇之色,柳鏡曉連忙跑上前去,大聲叫著蕭如浪的名字。   蕭如浪一轉頭,見是柳鏡曉便劈頭問道:「輜重連上來沒有!」   柳鏡曉同樣大聲地答道:「我來了!」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林西苦戰(五)     蕭如浪卻沒有一絲責怪的意見,只是大叫道:「柳鏡曉上校來了!」   話音未落,柳鏡曉一把從蕭如浪奪過軍旗,一邊揮動著大聲吼道:「衝啊!」   話音剛落,蕭如浪已搶在柳鏡曉前面衝了出去,見主官如此身先士卒,這些官兵也個個士氣高漲,如猛虎下山般直撲敵軍。   對方的柔然軍部隊絲毫不予退讓也衝了過來,兩道不同顏色的人流瞬間就撞擊在一起,產生了巨大的傷亡。   柳鏡曉昨天受傷的右手手持軍旗,左手手持左輪手槍也跟在蕭如浪的身後衝了上去。   耳邊不時傳過子彈尖嘯的聲音,還有士兵痛苦的叫聲,柳鏡曉卻只知眼中所看到黃色的叛軍,他對著衝上來的柔然軍就是板機連扣,在瞬間發射完所有的子彈後,已經幾個凶悍的身形已經近了柳鏡曉的身子,他也不管手有震麻的感覺,只是把手槍將槍套一插,右手大力揮動下軍旗,拔出軍刀,帶著一聲巨吼就超過蕭如浪沖了上去,身後只留下一陣官兵喝彩的高叫。   而在戰場的另一側,兩個女人進行無聊的談話,只是這段談話對著柳鏡曉的一生都有著極其深刻的影響。   「妹子,你覺得鏡曉還行吧?」說話的當然是完顏玉琢,只不過她說話眼角閃過一絲憂鬱。   郭俊卿點點頭:「鏡曉可以說是你的好歸宿!」   完顏玉琢繼續帶著一點擔心的語氣說道:「可是我好擔心啊!我與他初會便非完壁,而他似乎心有所屬,我真的擔心……」   完顏玉琢昨天和柳鏡曉吵了一架,但今天睡覺仔細思索,反而覺得自己這位丈夫是一等一的賢良十拿九穩,更擔心的是自己在家裡的地位,自己早年所遇非人,歷經人事滄桑,柳鏡曉雖然嘴上不說,但自己看得出他心裡還是有一些介意。   郭俊卿笑道:「鏡曉雖是世間俗男兒,可遇到你這麼一位千嬌百媚的大美女,可以說是他的福份啊!」   可她心中也是擔心這一點,但一想到北平還有位燕傲霜,她的心思立即心亂如麻,再想起柳鏡曉當年情事惹出的天頭風波。   看著一臉憂色的完顏玉琢,她突然有一種有千百句話,卻無從說起,雙人都沉默了許久,郭俊卿終於開口說道:「玉琢,有些事情你應當知道……」   瀋陽。東北保安司令部。   張步雲的目光越來越顯得凝重了,臉色也越來越壞,就連平時寵愛的大夫人都不敢去勸解他。   這是很少見的事情,要知道他剛過而立之年就已經是「東三省保安總司令」,掌握著東三省一切的軍政大權,雖然這份基業是他繼承下來,而非後來的柳鏡曉、楊林翼那般是白手起家,但這已經足夠了。   人人恭稱一聲「張步帥」,自己岳父又是現今的內閣總理,因此平時張雲步都是一般意氣奮發的神態,哪像今天面色陰沉。   而令他不快的就是這封電報,電文語氣的很重,開始先說了一通:「步雲平時領兵三十萬,衛戍東北,責任不為不重;軍政大權,一手操持,大小軍官,由其委任,軍需不為不裕,國家所給餉項,未欠絲毫,地方供應糧秣,十足輸納,加之臨時征之又征,借而又借,軍需不為不裕」,不過張步雲也承認這是事實。   不過後面的口氣就變了:「夫張步雲受如此之重任,據如此之形勢,有如此之兵力,茍能措置有方,保此雄藩,豈惟作東北之長城,亦且為國家之柱石」,後面接著的話就完全令張步雲抓狂了,「數載以來,張步雲廢弛紀綱,軍備鬆弛,柔然寇數番侵攏,皆來去自如,邊民損失不計其數,今日復有柔然寇二三萬人竄入察哈爾,張步雲處置不當,既不為長久固守之策,又不為從容撤退之謀,所部竟棄嶺北壩上不顧爭相逃命,錫林郭勒之喪失,雖非張步雲一人之罪,而張步雲實負最大之責任!」   後面的語氣更重上幾分:「林西孤城浴血苦戰,日夕呼援,迄不一應,至今不見一兵一卒,國家歲靡巨餉,為張步雲所養之數十萬大軍,今皆何在,所畀予之軍地,節節放棄,以至喪師失地,事實昭然,全國之人,共見共聞,何庸更問其它!」,最後下了死命令:「限張步雲立赴林西,馳援孤軍!」   張步雲的正式職務是「東三省保安總司令」,但中央政府正式委任的正式官職是「東三省巡閱使」,不過他還有一個「柔然經略使」的職務,負責防禦柔然叛匪的侵襲。   今日巴布扎布南侵,察哈爾特別區的守軍不是對手,被迫放棄察北,巴布扎布率兵襲攏熱河,日下正以大軍圍攻林西,但他實在想不到中央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拋棄其中的成見和不實之詞不說,這封電文洋洋數千言,寫起來尚稱鏗鏘有力,想必會有人爭相傳送,而且這封電報還公開發送全國各大報館,那些該死的新聞記者肯定會紛紛報道,那著實會令自己頭痛無比,也會令奉軍聲譽盡失。   雖然熱河、察哈爾、綏遠三個特別區都是奉軍的地盤,轄區柔然人甚眾,算是大柔然地區的一部分,和柔然人事關重大,但一直中央對此並不干涉,「柔然經略使」一職可以全權處理柔然事務,張步雲甚至獨斷專行過一次,先行和柔然人訂立協議,然後再簽訂協議,中央政府也只能默認。   而他數年處理柔然事務,自認雖無大功亦無大過,中央甚至還有所表彰,今日中央為林西之圍,反應竟如此強硬,完全他始料所不及。   不過張步雲也是無可奈何,一時間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在房裡毫無目的來回轉了十幾個來回後,終於大聲地朝幾個高級軍官:「電令通遼鄭旅長,無論花多大的代價,也要想辦法支援林西。告訴陳震龍一聲,林西一失,他的護軍使也不要想當了!」         第三卷 第三十章 林西苦戰(六)     柳鏡曉用力揮刀一砍,當面的兩個柔然叛軍用步槍一擋,軍刀便砍在步槍上,伴隨力量之間的碰撞,柳鏡曉的身形便不由緩了一緩,正想揮刀再砍,一槍托已然砸在他左肩上,柳鏡曉不由吃痛跌倒在地。   柳鏡曉的右手昨天已然負傷,這時舊傷新創一齊發揮,疼痛無比,一不失神,軍旗脫出手去,右手軍旗已然飄落在地,一個柔然官兵原來準備柳鏡曉一槍刺死,這時卻見到戰旗倒地,正欲上去奪旗,蕭如浪的身形已然衝到他面前。   蕭如浪揮動軍刀一砍,正砍中這名柔然士兵胸部,血花亂濺,就連倒在地上的柳鏡曉也被濺上許多我,軍旗卻已落在另一名柔然軍手中。   一個定邊軍正想奪回軍旗,卻被一個柔然軍士兵刺死,不過正欲揮動軍旗的柔然軍也被他一槍捅成重傷,軍旗失去控制,正往地上飄動,一為這情形,兩方士兵都往朝軍旗下衝了過來,為爭奪軍旗拚殺地慘烈無比。   欲知此一時代,軍旗即為一部隊靈魂,很多丟失軍旗的部隊甚至直接被撤銷番號,雙方就在這軍旗下死傷頗眾,雙方踩著戰友和敵軍的屍體,瘋狂地爭奪軍旗,軍旗下倒下了幾圈的屍體。   柳鏡曉倒在地上甚是痛苦,勉強站起,見此情形,一想到軍旗是在自己手中失去,立時狀若瘋狂,軍刀連砍,硬是從人群殺出一條血路,身邊的官兵見他重傷之後尚如此豪勇,也全力助戰,   柳鏡曉的軍衣全是血跡,連續砍倒兩人之後,終於奪回軍旗,也不管右手負痛無比,就是大力揮動軍旗,定邊軍見此,都吼叫著衝了上來護住了柳鏡曉。   這時候柔然軍後陣一陣混亂,柔然軍則紛紛向後退去,柳鏡曉一邊拼盡全力揮動軍旗,柳鏡曉一邊粗重地喘氣,一邊朝柔然軍後陣仔細一看,就看王烈正帶著一隊士兵從柔然軍殺來,心中立時明白,原來是王烈帶人來援。   原來蕭如浪向柳鏡曉求援的同時還向王烈求援,可王烈手裡沒有任何兵力,只好將一些勤雜人員臨時編組為一個排趕來參戰,剛好趕上關健性的戰鬥,就率部從柔然軍後方殺出,一舉將柔然軍的這個連擊潰。   有了這支新銳之軍,柳鏡曉也不管自己腳下全是一疊疊的屍體,就直接踩在屍體上帶著部隊打了一個反擊,柔然軍腹背受敵,力不能支,雖然也曾停下來反擊,終究控制不住潰兵,被蕭如浪帶人打了出去。   這樣一來,第二營就穩住陣腳,蕭如浪一聲高呼,藉著新勝銳氣,親自帶著部隊朝柔然軍突入西關的幾個小部隊發起反撲,這些部隊見他們來勢洶洶,紛紛退出南關,只有少數部隊和蕭如浪打了場惡戰,不過最終還是撤退了,就這樣,柳鏡曉終於壓住了陣勢。   等蕭如浪領部隊打退柔然軍,柳鏡曉和王烈又看了剛才一眼剛才雙方爭奪軍旗的地方,到處是血跡,到處是殘破的肢體,到處是破碎的兵器,二三十具屍體密集倒在一個小區域內,柳鏡曉才發現自己剛才的舉動是多麼莽撞。   柳鏡曉順便問起戰況,一個軍官就罵道:「白斯文這傢伙,又帶著部隊跑了!」   柳鏡曉搖搖頭,就向王烈詢問起白斯文的情況,王烈只是說道:「他是共和七十一年的連長,那年才十七歲啊!」   柳鏡曉大為納悶,他算得上少年得志,但沒有當過連長,而是在今年直接超升營長,不過想想白斯文不是世家子弟,卻能在十七歲就當上連長,肯定不是太簡單的人物,可為什麼會這樣膽小怯戰。   可剛才發言的那個軍官卻帶著諷刺的語氣說道:「連長?又有屁用啊!他的來歷我還不清楚,那時候帶著幾十人投奔老帥才當的連長,當時有個規律拉個五十人就是連長,拉個一百五十人……」   說話間,這個軍官故意拉長了語調:「就是個營長……我於長慶的第四連如果像他這樣怕死,叫我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王烈也只能為自己的戰友推卸責任:「他這個人太滑頭了,從來不打硬仗,他同期的連長很多都是師長團長了,可他還是連長啊。」   不過這話比起於長慶的言辭來說,就有些處於下風的感覺。   柳鏡曉倒是很佩服這個白斯文的,雖然是拉壯丁升的連長,但足足當了十五年的連長,這種經歷在整個共和軍恐怕也是絕無僅有吧,他笑著問道:「我倒好奇怪的是……白連長不上不下,居然干了十五年,少見……少見……」   王烈苦笑一聲:「在他營裡資格老,威望夠,平時也犯不了大錯,那群兵油子只聽他的話,別人指揮不動,只好讓他當著。」   可四連長於長慶得勢不饒人,繼續大聲說道:「犯不了大錯?八十五年冬天的黑河剿匪之役,他那個營全營傷亡三百人,一個連都打光了,他那個連……奶奶就傷了七個,死了一個!如果不是戰力如此不堪,怎麼會把精銳部隊的一個整連直接扔到我們定邊軍!」   柳鏡曉對第二營的軍官並不是十分熟悉,不過看這於長慶倒像王烈一樣,都是直來直去的性格,只聽於長慶繼續揭白斯文的短:「死的那傢伙還不是戰死,到冰上撈魚掉到河裡淹死的,他有什麼能耐我難道不清楚,不就是會打打小報告!哼!」   於長慶作出一副不屑的姿態,王烈也無可奈何,誰叫人家說的都是實話。柳鏡曉只好作了中人道:「派人快把白連長找回來,堵住陣地再說!」         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林西苦戰(七)     正說著,柳鏡曉眼角已經出現白斯文的身影,他帶著一個建制完整的步兵連從城內開出,於長慶冷哼一聲轉過身去,這時候蕭如浪也帶著一批幹部朝這邊過來,他一見白斯文,臉色就沉了下去。   白斯文臉上卻是像個沒事人一般,笑嘻嘻向這邊打招呼,一邊說道:「營長,柳指揮官,我剛才想到萬一敵軍派了細作進城怎麼辦,連忙帶隊進城搜捕,抓了幾個柔然叛軍派來的間諜。」   他臉上一副真誠的樣子,若不熟悉他的人物肯定會被這番表演騙了過去,柳鏡曉這才注意白斯文連裡多了七八個五花大綁的柔然平民,也不知道是哪抓來的平民,也不作聲,任由蕭如浪處理。   他表面是不干涉蕭如浪營的事務,在心裡卻是打定了看好戲的想法,第二營只有幾個朱雀出身的班排長,這個營的事務柳鏡曉本來就插不了嘴,他們內部鬧得翻山倒海,才正遂了柳鏡曉的心意。   若白斯文這般人物是他的直接下屬,柳鏡曉第一時間就免了他的職務,不過他既然是蕭如浪的部下,而且現在更需要利用他來對付蕭如浪,就是蕭如浪想把白斯文免去職務,柳鏡曉也要想個法子把他壓下來。   不過結果卻令柳鏡曉大為失望,蕭如浪只是稍稍訓斥了白斯文幾句。   既然你們吵不起來,我就往裡面摻沙子吧!   柳鏡曉靈機一動,找來王烈到三營臨時充任督戰官,又不知從哪來找來一把大砍刀拿給王烈,嘴裡還說道:「擅自撤退者!殺!殺!殺!」   王烈一邊應是,一邊拿過大砍刀隨手揮了幾下,柳鏡曉心想看在老戰友的份上,白斯文總不好意思又率部逃跑了吧!   第三營的三個連,以白斯文連戰力最為不堪,蕭如浪平時也只能依賴其餘兩個連作為骨幹,不過有了王烈督戰,白連想必能發揮一定的戰力吧。   那一邊白斯文見到寒光閃閃的大砍刀,心中一冷,退了半步,又帶著笑臉迎了上去,拉住王烈的手說道:「老王!咱倆又在一起了,這樣吧,就來我們連督戰吧,我這個連你來當家!」   他心知肚明,柳鏡曉派個督戰官的用意就在監視他這個連,不過柳鏡曉也算是給足了面子,把和他交情很好的王烈派來做督戰官。   王烈是痛快漢子,也沒仔細去想白斯文腦裡到底打著什麼念頭,大聲道:「咱倆兄弟一起上陣!把柔然人打得落花流水。」   柳鏡曉又處理了些雜務,聽見北門槍聲又密集起來,連忙起身告辭。   等他一走,白斯文又找到蕭如浪打起了小報告:「營長!你得小心啊!柳鏡曉他派人來督戰,絕對不安好心,這次還派個和我交情不錯的王烈來,可下次難保就不會派個朱雀出身的幹部來……」   「原來是這樣啊……」   「還好他碰上燕老師……」   「那個女人真的好過份……」   「不會吧……柳鏡曉他真的開槍了……」   郭俊卿對完顏玉琢講了許多柳鏡曉的舊事,中間當然包括柳鏡曉的一些醜事,就連當年白雀園的事情也統統講了出來,完顏玉琢聽著入迷,緊鎖的眉頭漸漸舒開。   郭俊卿也隱隱約約地提到柳鏡曉和燕傲霜之間的情愫,完顏玉琢開始是氣悶,但後來想想也只得如此,誰叫燕傲霜和柳鏡曉相逢相知已有十餘年,只是兩人戀情恐怕不容於世人。   既然解脫開來,又聽到柳鏡曉當年傷心情事,暗歎柳鏡曉用情之深,心中不由暗幸得遇良人,心中擔憂漸漸消去。   不過漸漸地,完顏玉琢又把心思轉到這次林西攻防上來,她的心情是非常矛盾的,既希望柳鏡曉能打場大勝仗,加官晉爵,又怕柔然人大敗一場,從此復國無望,不過她最擔心的還是柳鏡曉有個閃失戰死沙場,自己豈不是要寂寞一生。   這數日來,她的復國之念依然消逝不去,只是已逐步淡化,心中更關心的是柳鏡曉的安危,要知不過她出身於前金宗世,骨子還深受傳統道德影響,雖然是烈風帝國受的教育,可烈風人對女子的教育也還是所謂「三從四德」的傳統教育。   不過完顏玉琢又不想這事情,丈夫總會回來的,反而對於自己未是完璧總有些微微介意,想起了燕傲霜,心中不由有了為柳鏡曉再納一房處子做為妾室的打算。   她也知道柳鏡曉對這位素未謀面的燕傲霜敬重無比,對她的愛意恐怕還在自己之上,若是爭風吃醋起來自己有多少勝算還是未知之數,莫不如找個自己能完全操控的少女引為外援,既可解去柳鏡曉的心頭疙瘩,又可在閏房增一助力。   這時候,柳鏡曉已然回了北關,他在西城找了半天他的大洋馬,最後發現那些傷兵居然隨意地把大洋馬繫在路邊。   柳鏡曉跨上洋馬直奔北關,卻發現這邊槍聲雖急,戰事卻不緊張,雙方只是在射程的極限展開漫長的對射,沒有多少傷亡。   李何一見他回來,連忙迎了上去,把指揮權交回了柳鏡曉。要知道柳鏡曉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實在是六神無主,對柔然人的進攻也不知處置,還好柔然人的進攻並無多少積極性,三個連長也相當能幹,把份內的事情處置地穩穩當當。   柳鏡曉偷偷著掃了一眼右邊的石椅,郭俊卿和完顏玉琢正坐在上面,親密地依在說著話,完顏玉琢不時花枝亂顫,傳出銀鈴般的笑聲,玉臉粉紅,有一種嬌艷欲滴的感覺,也不知道勾動了女兒家的什麼心事。   柳鏡曉正欲開口招呼完顏玉琢,可城外的叛軍似乎知道了柳鏡曉的歸來,特地準備了禮物,久未開火的火炮劇烈地跳動,接著是巨大的爆炸聲,整個北關都籠罩在黑煙下,而進攻的隊形向後退去。   柳鏡曉知道這些部隊是重新整理隊形準備下一次進攻,顯然,柔然軍的又一波大規模攻勢又要開始了。         第三卷 第三十二章 林西苦戰(八)     果然不出柳鏡曉,在兩輪炮火的齊射之後,柔然軍再次展開十二個連縱隊,黃色的人流再次發起攻擊。   不過第一營的壓力很大,在先前戰鬥工事損毀很多,部隊也不滿編,有的排只剩下一半的戰鬥兵,很難應付優勢的敵軍,只有司馬勘連因為建制比較完整,應付起來相對輕鬆。   柔然軍的套路仍然不變,三個連縱隊主攻,在敵軍的攻擊下北關房屋大多著火焚燒,煙焰瀰漫,最前沿的民房、工事盡數夷為平地,柔然人卻不顧傷亡,發起一輪又一輪的進攻,雙方反覆衝殺,幾個前沿陣地更是易手數次,柳鏡曉絞盡腦筋,幾乎支撐不下去。   在擊退柔然軍的一次偷襲後,柳鏡曉才長舒了一口氣,卻聽到一個聲音叫道:「我們營長支撐不住了,求您把預備隊用上!」   柳鏡曉這才發現自己因為太關注戰事,居然沒注意一個傳令兵到了自己身邊,這名傳令兵臉上汗珠滾滾,軍裝被珠水浸濕了大半,顯得相當焦灼,柳鏡曉一陣思索,才想起他是第三營的傳令兵。   可柳鏡曉只能回絕他:「告訴你們營長!我馬上請陳護軍使派兵給他!」   柳鏡曉手裡還有一個完整的輜重連,這個輜重連臨時武裝為一個步兵連,但有多少戰鬥力外人很難擔保,柳鏡曉心裡也無數,不過柳鏡曉感覺這是一場大惡戰,不想將預備隊使用上去。   柳鏡曉當即派一名傳令兵隨第三營的傳令兵一起去請陳震龍,不過陳震龍能派出多少兵力,他心裡也是無數。   柳鏡曉這才發現四關都在激戰,槍炮聲可以聽得一清二楚,剛才整個心思都放在北關的交戰上,倒沒注意其餘三關的戰鬥。   過了一會,第二營的傳令兵又跑過要求增援,柳鏡曉仍是無兵可調,只能臨時下了個後退者就地處決的手令交給傳令兵,他只能寄希望於白斯文連能超水平發揮,這時候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大聲說道:「鏡曉,把預備隊用上吧!」   柳鏡曉回頭一看,正是慕容雪海,他軍服已是殘破不堪,血跡混著塵土很不雅觀,眼睛帶著血絲,聲音也沙啞了,柳鏡曉不好直接拒絕,說著:「雪海,你再頂一頂吧!」   慕容雪海叫苦道:「敵軍至少有三個團的兵力,陳震龍連一個兵也不肯派,你叫我怎麼頂啊……」   柳鏡曉心想我在這裡還不是以一個步兵營加半個炮兵連頂住柔然四個團的攻擊,可這時候又不能得罪慕容雪海,而且柳鏡曉也心知慕容雪海來求援,他那邊的戰事肯定也不好受。   因此柳鏡曉思索了半天,在慕容雪海的催促下,最後還是決定把陸達的輜重連調給慕容雪海,不過戰後要立即歸建。   柳鏡曉正欲下令,往柔然軍那邊掃了一眼,不由「啊」的一聲,嘴巴張開大大的,慕容雪海一見便有變故發生,也朝柔然軍掃了一眼,也是一呆。   在柔然軍的後方,柔然軍居然展開四個營縱隊,那黑壓壓的人群正在準備朝這邊突擊。   今天進攻中,柔然軍一直使用連縱隊進攻,而現在終於展開,而且一下就展開四個營縱隊。   而柔然軍的一個團轄步兵三連又騎兵一連,也就是說柔然軍的一個團只能組成一個營縱隊,而四個營縱隊,按照柔然軍制就是一個師又一個團的全部步兵發起衝擊,再加上先期投入的十二個連縱隊,按照柔然人的算法來說,也就是在北關投入了差不多三個師的主要兵力,總數不下三四千人。   一想到這,慕容雪海大聲說道:「鏡曉,恐怕不成了,準備突圍吧!先退回城內!」   現在防守北關的第一營經過前面的戰鬥,全營只有五百多人,官兵也十分疲勞,而柔然人新投入的四個營縱隊折算起來就是十二個連,完全是新銳部隊,士氣正高,李何一營很難頂得住。   柳鏡曉倒是確認慕容雪海昨晚提供的情報,現在在北關柔然展開八個團,其它三個城關兵力也有兩個團以上兵力,也就是說這次柔然直接動用攻城的兵力就在五個柔然師左右,考慮到一部分打援兵力,恐怕巴布扎布動用的叛軍還不止六個師。   所以他只是瞪了慕容雪海,然後說道:「不能突圍,現在是白天,柔然人的騎隊還沒基本沒動,雪海,東關由你負責,北關就交由我來!」   他這話一出,慕容雪海立時明白,柔然騎兵來去如風,剽悍無雙,若在平在上被騎兵襲擊,還不如龜縮於工事中死守,現在就是想把部隊撤入城內也撤不出來,現在部隊正和柔然軍交戰,想在敵前撤退那幾乎是不可能。   所以他直接找了匹軍馬跑回東關壓陣,這時還聽到柳鏡曉口裡大叫:「陸達!陸達!」   柳鏡曉終於使用上僅有的預備隊,輜重連連長陸達是個小胖子,跑到柳鏡曉跟前,笑呵呵地等柳鏡曉一聲令下,可李何一一幫人都對輜重連的戰鬥力深表懷疑,一面暗地做了撤回城內的準備,一面投過懷疑的神色。   這時候柳鏡曉正欲開口對陸達說話,可又停口不說,反覆了幾次,最後說道:「陸達,我用別人當連長,大家雖然都埋怨我,可朱雀出來的校友都是支持我的,可是我讓你當這個連長,其它人不說,就是團體裡面的人也落了我不少埋怨……」   後面的話柳鏡曉沒有說出來,陸達也沒有說話,只是神情激動,原地呆著不動半天,突然跑了出去,對手下的官兵高吼著:「弟兄們!跟我衝啊!」         第三卷 第三十三章 誓死不降     惡戰!苦戰!漂亮仗!   柳鏡曉自己都沒有想到陸達的輜重連居然如此能戰,居然打得如此漂亮!   首先擊潰了柔然人的一個先鋒連,然後又協同友軍將柔然叛軍突入北關的一個團從中間截斷,後繼部隊無法跟進,接著配合友軍將突入的約一連部隊重創,迫其不得不向外突圍。   而柔然人也發現,如此眾多的作戰單位同時出現在戰場上,在指揮上問題很大,各個團隊往往只能各自為戰,缺乏最基本的配合,甚至出現打開突破口後,兩個連隊爭著蜂擁而上,結果反而堵塞住突破口,定邊軍集中火力進行射殺,柔然損失過大,只能退出突破口。   不過這怨不得巴布扎布,柔然軍最善於打營連規模的襲擾戰,正規戰經驗嚴重不足。   動用這麼多的部隊進行攻堅還是第一次,最後柔然軍北關在傷亡三百餘人之後,在其它三關也毫無所獲,只能停止了進攻。   隨處可見殘破的肢體,整個地面都被鮮血染成紅色,到處都是破碎的兵器和衣物。柳鏡曉望著這一切,嘴角卻帶著微笑,慕容雪海也恭維道:「還好沒把輜重連調到我那,不然就危險了。」   柳鏡曉心中得意,正如自己的預料,輜重連在最關健的時候還真發揮中流砥柱的作用,如果這個連提前投入戰鬥,北關還真的很懸啊!   這一次察看情況,除了叫來三個營長,還專門請來了陳震龍和瑞軍的兩個營長,就是讓他們看看自己的才幹,也好為自己日後增加些本錢,他拍拍陸達的肩膀,豎著大姆指笑道:「頂不頂用,關健時候一試就知!」   陸達沒說什麼話,可心裡也是喜滋滋的,打完這一仗後,大家都對他刮目相看。   這時柳鏡曉斜眼看了下硬要跟來的完顏玉琢,只見她臉色蒼白,以為是這一仗柔然人傷亡太大,她心裡不好受,就說道:「玉琢,還有俊卿,你們去照看一下俘虜,我人頭熟,最方便不過。」   一聽這話,完顏玉琢如得赦令一般,連忙拉著郭俊卿走開。這場面實在太過血腥,把她嚇得六神無主,至於柳鏡曉殺了多少柔然人,她早忘得乾乾淨淨了。   這次抓到二十多俘虜,連同昨日抓的一些俘虜,統共有三十多人,這些人嘴很硬,沒弄出什麼好用的資料,柳鏡曉派完顏玉琢也沒存什麼希望,只是藉機把完顏玉琢差使出去。   陳震龍看著雙方上百具的屍體,也讚了柳鏡曉幾句,這時候有傳令兵跑了過來,氣喘吁吁地說道:「柔然人要派使者進城」。   陳震龍點點頭說吧:「看看去!」   一群人走到陣地前沿,經過一番交涉後,一個柔然人手舉白旗,穿著光鮮服飾,走了過來,在下層士兵的指引下,走到這群軍官面前,那使者見到陳震龍軍階最高,便恭恭敬敬地行個禮,操著熟練的漢語對陳震龍說道:「見過陳使軍使,現在我方大軍壓境,為免刀兵之災,請護軍使閣下認清形勢,做出明智之舉。」   陳震龍還沒回話,柳鏡曉便問道:「請問什麼是明智之舉?」   那人能說會道,說道:「請貴方交出武器,當然軍官佩戴的冷兵器可以保留,個人物品亦可保留,我方保證絕不虐待貴軍官兵,所有被貴軍俘去的勇士請好生照看……」   話未說完,柳鏡曉大喝一聲道:「既然要求我們無條件投降,我軍惟有死戰到底!我還沒忘記共和二十一的庫侖白骨!」   柳鏡曉這話等於把投降的路給堵死,而關健的原因在於柔然人素來有殺害俘虜的惡名。   要知共和以來,南北雙方都有優待俘虜的名聲,力戰到最後一刻的軍人經常受到雙方的尊敬,雙方都重申不許擅自殺害俘虜,當然在戰時還是難免出現少量擅自殺害俘虜的現象,甚至有少數中下層軍官參與其事,這是難以避免的事情。   一般來說,要處決一名戰俘,除非你能指證其有「不可饒恕的罪名」,並通過軍事法庭進行審判才能進行處決,否則戰俘一般情況下,會通過海上沈家的渠道進行一比一的戰俘交換,如果戰俘數量不成比例,另一方可能會以金錢或其它方式贖回戰俘。   當然這一制度也存在非常多的缺陷,因為其時的軍事法庭不像民事法庭是三審終裁製,而是一審終裁製,在形式也是非常草草,並沒有辯護律師的存在,一般情況下只要一名法官就可以做出判決,而且被告人通常得不到申訴的機會,因此也產生大量冤案。   當然,在南北混戰中還有一種更受軍人歡迎的形式,那就是所謂的「退出內戰」,最初出現在共和二三十年間的「新大陸獨立戰爭」期間,這一時期國內爭戰不止,很多部隊並非處於絕對的劣勢,因此不願背負不戰而降的惡名,寧願死戰到底,而另一方面,共和國和阿爾比昂聯合參加了新大陸的戰爭,需要大量的志願兵員,或者說是廉價的炮灰。   沈家就和南北各個派系談判,搞了個古里古怪的「退出內戰」,「退出內戰」實際就是「參加外戰」,退出內戰的部隊要退出防地,並交出所有的武器裝備給對手,然後輾轉到達上海,再乘船到達新大陸重新武裝起來,負責鎮壓當地民眾的獨立運動。   不過這算是一件三方皆利的事情,對於勝利者來說,無需付出血的代價就摘得豐碩的果實,而對於敗方來說,既可以不用背負投降的惡名(甚至可以弄一個「為共和國開疆拓土」的美名),又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戰後還能獲得一筆相當豐厚的收入,何樂而不為。   而對於沈家來說,這簡直太妙了!這些廉價的炮灰既久經軍陣,相當能戰,又是成本低廉,對於家族的事業太有助益了!   「新大陸獨立戰爭」結束後,這種「退出內戰」反而成了一種慣例,隨著新大陸南方的迦太基人控制區爆發大規模的獨立運動,對廉價炮灰的需要進一步增長「一個共和國家幫助一個帝制國家鎮壓共和人士的血腥戰爭」道出所謂「退出內戰」的實質。   當然隨著時間的推移,「退出內戰」也不一定去新大陸參戰,也會在部隊解除武裝後投奔某個相對中立的國內勢力,王善誠就是很好的例子。   可柔然人對待戰俘,可以說是仍停留在中世紀,只要守軍說過「死戰到底」這句話,即使守軍投降了,也要隨機處死一半的軍官和五分之一的士兵。   共和二十二年,當時駐守庫倫十二師一部約二千人向柔然人投降,可柔然人因為他們曾進行堅強的抵抗,違背諾言將這些俘虜全部屠殺。   柳鏡曉的朱雀學校剛好是十二師的餘脈之一,柳鏡曉對此事相當清楚,他自認投降之後必死無疑,唯有死戰到底才有一線生機。         第三卷 第三十四章 決戰前夕(一)     柳鏡曉的乾脆回答,斷絕了守軍投降的一線可能,因此陳震龍當即就送走了使者。   他也不願投降,柳鏡曉的話只是堅定了他的決心,好不容易升到護軍使這個位置,怎麼能輕易放手,投降柔然人的話,保住性命就是最好的出路。   再說陳光明死於柔然人之手,於公於私他都不可能投降。   而各個營長雖然各有打算,卻也不願意投降。要知道向柔然人投降,這可是一生一世都難以洗去的污點。   等使者走後,趁定邊軍的三個營長和瑞軍的兩個營長都在,陳震龍便召集他們開個小會,會上陳震龍首先問道:「你們傷亡有多少?」   柳鏡曉仔細清點了一下定邊軍的傷亡,第一營傷亡了一百一十二人,第二營傷亡八十七人,(包括白斯文連亡兩傷七的數字,這對於白連來說,簡直是空前的巨大傷亡),輜重連傷亡四十七人,第三營傷亡七十四人,總共加起來,定邊軍傷亡了三百二十人。   而瑞軍方面剛傷亡了八十六人,這樣雙方加起來傷亡了四百人。   表面看起來,總兵力超過三千人的守軍,只是傷亡了八分之一的兵力,實際不然,柳鏡曉的定邊軍所部,戰鬥兵員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因此實際上戰鬥兵已經傷亡了五分之一,戰鬥骨幹的傷亡還更大一些,可以說是大傷元氣,而瑞軍方面雖然好些,可也好不到哪去。   不過柳鏡曉依然向陳震龍拍著胸膛保證:「請護軍使放心,我們這三個營一定死戰到底,真撐不住我親自帶著勤雜人員上陣衝鋒!」   三個營長也堅決死戰,這樣一來陳震龍大為放心,也保證瑞軍方面問題不大,柳鏡曉又說道:「敵軍傷亡約千人左右,雖然挫了他們的銳氣,卻還沒有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柳鏡曉的估計相當精確,一般來說估計敵軍都會有所誇大,而根據《柔然獨立戰爭秘史》的記載,當天上午柔然軍的多次進攻共傷亡八百七十六人,這個數字八百七十六人的傷亡即使略有縮小,但也實際相差不大。   當然後來的正史觀點和柳鏡曉的估計完全不同:「……我軍官兵抱必死之決心,柳鏡曉先生更是數度親冒矢石上陣殺敵,各連官兵也全力奮勇殺敵,尤以第二營第五連白斯文部最為勇武,白連長征衣儘是血跡,殺自斃敵數十人,全連雖受空前重大之傷亡,仍奮勇殺敵,柔然人戰後聞白斯文之名無不膽戰心寒。」(以上摘自白斯文等編纂的經典戰史著作《定邊軍軍史》)。   柳鏡曉這話一出,幾個營長都表示同意,柳鏡曉繼續說道:「我有個主意,請大家參謀參謀!」   陳震龍笑道:「鏡曉直管說便是!」   柳鏡曉卻是許久才說出兩個字:「撤退!」   見大家還不明白,柳鏡曉繼續說道:「毀掉城關,退守城門!」   鑒於敵軍的絕對優勢,柳鏡曉在百般猶豫之後,終於提出這個觀點。   陳震龍和五位營長仔細思索了一陣,最終在心裡同意了柳鏡曉的觀點。   一般守城的話,首先要守外圍據點,然後退至城關,再退守城門,最後退守內城,逐次消耗敵軍實力。可今天卻不同,柔然人佔了兵力上的絕對優勢。   而守軍兵力薄弱,只能放棄了外圍據地,直接據守城關,但是在城關的消耗戰裡,傷亡之大依然令守軍難以承受,如果把所有的兵力都消耗在外圍,那麼到守城門的時候就沒有兵力了,退守城門可以說明相當明智的舉動。   不過大家都沒有公開支持柳鏡曉的意思,會場沉寂了許久,慕容雪海終於開口道:「確實只有毀掉城關,死守城門了!」   一聽這話,大家都鬆了一口氣,退守城門這種事情,關係到林西能否守住。萬一這個問題處置失當,日後追究責任,哪個先開口,到時候哪個承擔責任,當然最重的責任要在柳鏡曉身上。   見慕容雪海首出先口,大家都同意退守城門的意見。   正說著,一個傳令兵快步跑來,氣喘吁吁地把一份加急電文遞給陳震龍,陳震龍接過電文一看,上面寫著:「……柔然叛軍約九師之眾侵襲林西,已令各部火速來援,請各位衛我軍威,死戰到底……」   其餘文字都是廢話,而柔然人此次有九個師的兵力,這是幾個主官在會上都已經確認的事實,一方面是審問戰俘得出的結果,另一方面通過這次進攻的兵力估算得出柔然人此次攻城的總兵力在九個師左右,其直接攻城的部隊約為五六個師,其餘部隊用來打援。   陳震龍又重新看了一遍電文,但電文上沒有半點實際的東西,就是讓他們死戰到底,不由一陣發火,將電文捲成一團拋入風中。   而在林西城的另一邊,完顏玉琢在跟著郭俊卿的身後,幫她逐個訊問柔然俘虜,一小隊士兵則在她們身後幫忙。   完顏玉琢畢竟對柔然人有過濃厚的感情,在她的關照下,俘虜得到相當不錯的醫療和食物。   訊問完一批俘虜,自然有士兵帶上另一批俘虜,當完顏玉琢往俘虜的隊形隨意看了一眼,卻頓時呆住。   一個熟悉卻又不願想起的身影突然跳入了完顏玉琢的眼簾,那男子年約二十七八,相貌英俊,衣著華貴,一身柔然服飾,頭戴頂紅纓出帽簷的圓筒帽,身著蒙古袍,外面套短袖馬褂衣著,腰扎垂穗頭腰帶,曾是許多柔然少女的夢中情人,卻是完顏玉琢最不願想起的人。   完顏玉琢怎麼也沒想到會見到他,口中吐出:「是你?」   她的面色立時變幻不定,也看不出是什麼情緒,而對方的臉上同樣現出詫異的神情。   郭俊卿頓時明白了這男子的身份。   正珠爾扎布,完顏玉琢曾經的丈夫,巴布扎布的兒子。         第三卷 第三十五章 決戰前夕(二)     「你!你……你……」   完顏玉琢眼睛潮濕,臉色蒼白,語不成調,身體在不停地抖動,卻不知道怎麼訴說心中的一切。   看著這情形,正珠爾扎布臉上立時紅了,轉過臉去不看完顏玉琢的神態。   完顏玉琢心中卻沒有一絲絲得意的感覺,只是追問道:「你娶了那個賤人?」   正珠爾扎布一下子就被完顏玉琢激怒了,他轉過身來,臉上已經多了一層冰霜,嘴裡射出了冰箭:「是我的新福晉!」   完顏玉琢呆了一下,用憤怒的目光直盯著正珠爾扎布問道:「福晉?那個出身下賤的賤貨配作福晉嗎?」   這對夫妻似乎早有天天吵架的習慣,因此正珠爾扎布根本不沒察覺自己現在的戰俘身份,毫不相讓地罵道:「她可是和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論溫良賢惠,你哪點能比得上!如果不是你搗亂,她早成了我的福晉!倒是你……你在烈風乾了什麼好事!你自己明白!」   正珠爾扎布的話還沒說完,完顏玉琢就開口訓斥道:「我才沒興趣嫁給你這個笨蛋!那好啊……你為了她,就可以派人暗害我?想致我以死地!就為了她?那個出身下賤的騷貨,永遠沒機會作福晉這個位置!肯定早就在外面有了男人!」   她說話中間還不停地夾雜一兩句「賤貨」、「賤人」,正珠爾扎布也是潑口大罵,兩個人的罵聲著混作一團,幾個押送俘虜的士兵想要制止這種對罵,郭俊卿使了個制止的眼色,又任由這對夫妻對罵起來。   而大多數柔然俘虜開始倒是出現一絲驚訝的神色,後來也是一番習以為常的感覺,顯然這對夫妻這種大吵大鬧已經成了家常便飯。   正珠爾扎布的話越來越惡毒,或者可以說是非「惡毒」兩字所能形容,完顏玉琢畢竟出身前金宗室,自幼受的正統教育,怎敵得過正珠爾扎布這種浪蕩子弟,罵來罵去也就是「賤人」、「賤貨」之類的言語,漸漸落了下風。   可她天生就是不認輸的性子,只覺一股憤怒的火氣積於胸中,令全身都要燃燒起來一般,怎麼都要一洩為快,她瞪著眼睛,利落地罵道:「那個賤人永遠都沒機會做福晉,你和她的兒子也就是野種!我本是堂堂的大金皇族之女,你可是知道她的出身多麼下賤!只有你和我的兒子才配執掌整個柔然帝國!」   正珠爾扎布臉色發青,也毫不相讓道罵道:「她把清清白白的一切都交給我,這比什麼都重要!哪像你這個不解風情的賤人,也不知勾搭了多少野男人!你不要以為你在外面的事情我不清楚!還有你在烈風的那些事情!」   幾個意志薄弱點的士兵乾脆遠遠退到一邊去,捂上耳朵以免再受毒害,另外幾個士兵則頗有興致看著這一切,郭俊卿毫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心裡卻有無數種情緒在不停翻騰。   正珠爾扎布的這陣痛罵正好打在完顏玉琢的痛腳之上,她的聲音頓時低了很多,只能咬緊銀牙,睫毛直立,繼續硬撐下去,正珠爾扎布也是緊攥著拳頭,繼續罵道:「說出身?你這個賤人,她不就是平民出身,那可比你高貴多了!我和她的兒子不但要執掌整個柔然帝國,還要成為四海的王者!你還真以為你是純正的大金皇族嗎?你這個有一半漢人血統的雜種!」   郭俊卿一聽這話不由一驚,其餘的旁聽者則毫無所覺,繼續頗有興致望著這對夫妻吵架。   完顏玉琢一時沒反應過來,又和正珠爾扎布罵了幾句,才猛地清醒過來,帶著詫異的神色道:「你說什麼?」   和這邊的吵架不同,望著四面城關的熊熊烈火,陳震龍的眼角頓時有些濕潤。   林西這十數年的發展,他可以說是費盡心力,何況這些民房也有他的產業,今日一手毀去,怎麼不有痛惜之感。   慕容雪海提出的撤退計劃相當完美,在最困難的敵前撤退中,部隊沒有受到絲毫損失,將部隊井井有條地撤回城內之後,少量後衛同時點著預備好的縱火物,四個城關頓時陷於烈火之中。   柔然人完成沒有想到定邊軍會放棄城關,發現之後完全來不及反應,只有看著大火將整個城關付之一炬。   烈火還阻止柔然人原定發動的進攻,要等到大火熄滅才能組織對城門的進攻,這樣一來,守軍就有數個小時的時間來重新整理部隊。   望著數百間燃燒中的民房,柳鏡曉的眼角同樣也有些濕潤,雖然居於此地的平民大多已經在昨天退回城內,少量不願離去的老人也已隨先期撤回的主力退回城內,但看著這繁華街市盡付烈火之中,心中仍有一種酸楚的感覺。   林西雖是小城,卻因處於國防要地,城牆頗高,而且極為堅固。   對付依靠房屋和工事據守的定邊軍,柔然人很有些辦法,可對於城牆上的定邊軍,柔然人還真沒有什麼辦法。   在燃燒了近五個鐘頭的烈火熄沒的時候,時間已經指向下午的三點半,因此柔然人便立即發起了進攻,企圖在日落前攻佔林西。   柔然人準備先用棺材裝上火藥,準備把棺材抬到城牆下引爆,把城牆炸出一個大缺口,結果還沒出發,棺材被瑞軍炮壘隊的重炮一炮擊中,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後,氣浪掀翻了二三十人,抬棺材的一個班乾脆屍體無存。   接著,柔然人又用雲梯攻城,沒想到事前計劃不周,攜帶的雲梯比城頭矮了一米多,雲梯上的士兵眼望著城頭卻只能用焦灼的目光看著城上現身的定邊軍士兵,卻是無計可施,結果又折損了二三十人。         第三卷 第三十六章 決戰前夕(三)     北京。陸軍部。   一個軍官一陣小跑報告了最新的消息:「報告總長,林西陳震龍來電了!」   被閣員催得快急死的車軫立即脫出而出:「快念!」   頓時這個軍官的聲音在整個大廳響起:「……柔然敵寇以數倍之眾攻我林西,幸我將士用命,尤其以我師各營最為剽悍,定邊陸軍三營亦極為能戰,遺屍不下千具,我等決心死守到底。惟定邊軍步兵指揮官柳鏡曉決心焚燬四關退守城內,職亦認為兵力原本不足,又因部隊傷亡過大,惟有死守城內。但敵寇仍多我七八倍有餘,還請各位大人速請各軍援軍早日來援……」   這個電報一念完,閣員們「還好!」、「陳震龍幹得不錯!」、「這個柳鏡曉是哪個學校畢業的?」之類的交談立即響起,車軫鬆了口氣,卻不敢鬆懈,連忙派人催促瀋陽的張步雲派兵支援林西。   林西。城內。   「就是這些了?」   「真的,真的……你三哥就說了這些?」   正珠爾扎布低下頭去,臉上發青,似乎在痛苦地掙扎著,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原來華麗的服飾變成破碎的絲縷,全身到處到處都是傷痕,沒有一個地方不是火辣辣地疼,心更是象被人撕碎一樣。   他終於明白比得罪一個瘋狂的女人更可怕的事情,就是得罪了兩個瘋狂的女人。   當自己無意說破完顏玉琢這賤人的秘密,那個賤人就繼續追問自己,見追問不出什麼東西,就派人把自己架到這個房間動用刑罰逼問。   自己是條硬漢子,還是大罵這個賤人,無意中順口罵一句她身邊的女子,結果這兩個女人就勾結在一起,使出種種惡毒的招數!   坐老虎凳……吊著用鞭子抽……灌辣椒水……夾手指……往傷口裡撒鹽……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啊!   你們等著!等我帶部隊回來整死你們!還有你們兩個幫兇!   不過正珠爾扎布,耳朵中隱隱約約傳來完顏玉琢的聲音:「真沒想到……我居然是父親強姦了我母親生下來的……而我母親不過是王府的丫頭……」   郭俊卿卻又沒了剛才一起出主意的興致,看著被一種灰暗顏色籠罩著的完顏玉琢,她開口勸道:「你還有鏡曉!」   完顏玉琢倒是用一種悲嗆的語氣說道:「我和他是結束了,可是鏡曉對我,我也不知道……」   說道臉上又出現無限的哀愁,梨花帶雨哭成一個淚人,郭俊卿一邊示意兩個打手走出房去,一邊勸慰完顏玉琢,哭了好一陣,完顏玉琢帶著淚水開口相求道:「我和他終究是夫妻一場,你饒過他吧!從此完顏玉琢便徹底是柳鏡曉的妻子了!」   這語氣帶著一種絕斷的意思,郭俊卿心裡明白,說道:「我會處理!」   她在心裡想了一想,叫了幾個士兵進來,找了個擔架,把正珠爾扎布放在上面送出城去,又叫了些夫子把柔然人的重傷員也送出城去。   剛才正珠爾扎布把這次柔然軍來犯的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也無需再審問俘虜了,而重傷員在已方手裡只能浪費糧食,還不如扔給柔然軍作為拖累,一個重傷員可是需要好幾個士兵來照顧的。   完顏玉琢望著擔架在視線中消失,反而有一種輕鬆的感覺,心裡不由牽掛起某個人。   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到正珠爾扎布。   林西城外。西拉沐淪河畔。   西拉沐淪河的河水雖不清澈,卻依然能令十九個身影清楚地映在河面,河水在陽光的照射下金光閃動。   站在眾人中央的巴布扎布,先是小心翼翼地在河裡用手掌捧過河水,然後將雙手放在臉上將河水喝得一乾二淨,這河水並不香甜,甚至有幾分渾濁,他卻喝得十分自在,然後一彎腰,向天發誓道:「使我克定大業,當與諸人同甘苦,苟渝此言,有如河水!」   幾個柔然首領也一一飲用河水,對天許約,誓死忠於巴布扎布。   表面來看,巴布扎布扔下戰火正急的戰線,卻跑來這裡搞什麼同飲河水這舉,是為不智之舉,實際不然,要知這同飲河水在柔然人中大有深意。   要知道那個柔然歷史最偉大的君王,那個滅國無數最後統治著大半個世界的男人,被稱作擁有四海的可汗,也曾創業的過程中遭遇過巨大的挫折,很多追隨者拋棄了他,他和少數追隨者一起流落到巴勒渚納拉格,衣食無著,整個冬天只能飲用巴勒渚納河水的渾水。   他與追隨者在那可爾共飲巴勒渚納河水,仰天盟誓:「使我克定大業,當與諸人同甘苦,苟渝此言,有如河水。」這就是柔然歷史著名的「巴勒渚納同盟」,誓盟共一十九人,無不是柔然大帝國時的開國元勳,回報極厚。   既然有「巴勒渚納河水之盟」,巴布扎布也同樣搞了一個「西拉沐淪河之盟」,要知道此度南侵的柔然九師之眾,只有六個師是巴布扎布的嫡系,其餘都是甘珠爾扎布通過個人關係拉攏過來,而他們的目的不外乎攻地掠地,搶奪一切價值的東西,食品、鐵器、武器甚至女人……   在柳鏡曉和陳震龍的堅決抵抗之下,這個利益聯盟的士氣迅速低落了下來,這次南侵的第一場惡戰非但沒有獲得豐碩的果實,恰恰相反,柔然人的騎兵根本無法發揮他的作用,對堅固陣地的進攻則付出了足夠多的人命,有的步兵連隊甚至失去了戰鬥力,而入侵者則還是一無所獲。   因此聯盟立即有了分化,有的人主張避開林西,轉戰赤峰,有的乾脆準備打退堂鼓。   而巴布扎布的這個盟約,卻恢復了這些人的鬥志,或者說是令他們的戰意無比高漲。   重現柔然帝國的輝煌,那是何等的榮光!   跟隨著柔然人最能幹的巴布扎布,又能建立何等的勳業!   當自己成為這個帝國的元勳,又是何等的榮耀!   至於庫倫的那個無能的「日光皇帝」,最好還是回他的廟裡唸經吧!   遠處的甘珠爾扎布望著這一切,心裡非常得意,父親一直有著稱帝的計劃,卻一直沒有聲張,今天終於向眾人表白!   而有這些麼勇將謀士,重建帝國可以說指日可待!而自己成為帝國皇帝的時間,難道還會遠嗎?   首領望向林西的目光充滿熾熱和瘋狂,等飲完這河水,就是林西之役的最後決戰!         第三卷 第三十七章 林西決戰(一)     「柳鏡曉上校臉上始終帶著一種堅毅的顏色,他的話雖然不多,卻能立即令大家鼓起勇氣,士兵們見到他就立即鎮定下來了,而他總是出現在最危險的地方,我想這也是林西之役的一大亮點吧。」(摘自李劍霜《林西守城記》)   與他那些高高在上的舊日同僚們不同,第一連李劍霜連長的回憶錄雖然樸實無華,卻自有一種戰場廝殺的氣息,毫無回憶錄所謂「革命文學」的通病,素來為戰史學好者所推崇。   不過這也是事實,當柔然人再次發起攻擊的時候,告急的傳令兵身影始終沒有絕跡過,整個林西城立時殺聲震天,不時可以看到柳鏡曉騎著他的大洋馬來回飛奔的身影。   柳鏡曉總是跑到最危險的城門去指揮戰鬥--除了瑞軍鎮守的南關以外,這不是因為柳鏡曉對瑞軍的兩個營滿懷信心,恰恰相反,柳鏡曉對這些舊軍的信心並不大,但是他去了也沒有任何用處。   陳震龍親臨南關指揮,而柳鏡曉的地位和他相比完全可以說是天差地別。雖然僅僅四年不到的時間,他的地位就超過陳震龍,但在此時,在柳鏡曉的心裡,陳震龍的地位根本是自己所望塵莫及的。   在陳震龍在南關押陣,瑞軍的軍官們當然不會聽從他的指揮,所以柳鏡曉乾脆放充了南關,專心指揮起了自己的定邊軍。   在這裡必須說一句公道話,在整個林西之役當中,瑞軍的表現相當不錯,根本不是某些定邊軍官回憶中所謂「衣著破爛,裝備陳舊,軍官任人唯親,戰力低下」那樣,沒有他們的勇敢和奉獻,以定邊軍的實力是根本守不住林西的。   在柳鏡曉的親自督戰之下,定邊軍可以說是超水平發揮,畢竟柳鏡曉是定邊軍在林西的最高指揮官,他都帶著重傷親臨一線,官兵的士氣當然可以說不錯了。   就連最不堪戰的白斯文連,表現雖然不是《白斯文回憶錄》所描述的「全連個個披傷掛綵,仍無半分怯意,我亦身中數彈,血滿征衣,仍直入敵陣,左右衝擊,出而復入數次……」那樣,卻也還算過得去,沒有出現不戰而逃的原因,當然另一個原因是他們無須著面對柔然人拼刺刀,只需遠遠對準城下的身影射擊,即使有少量柔然步兵衝上城牆,他們也佔著絕對的數量優勢。   但和定邊軍一樣,柔然人的表現同樣瘋狂,他們先以重炮轟擊城頭,而柔然人的重炮似乎有使用不完的炮彈,定邊軍在城頭立足不住,只好向後退避,留下少量步兵負責觀察。   接著就是蜂擁而至的步兵,柔然人用兩架雲梯臨時搭接在一起,雖然並不堅固,甚至出現過當場散架導致摔死數人的慘劇,卻令林西原本高聳的城牆失去一半的作用,從城上往下看,只見柔然步兵彌山遍野,人頭湧動,螞蟻一般的士兵拚命地奔向城頭。   這時候,重回殺回的定邊軍在城頭不顧傷亡,在大炮的轟擊之下,拚命地往下開槍、投擲手榴彈,用刺刀刺殺正欲跳上城頭的柔然士兵,可柔然絲步兵絲毫不管眼前血肉橫飛屍骸狼藉的情形,卻仍在拚命進攻。   這些身材並不高大的柔然戰士,他們不計傷亡,熾熱的目光帶著瘋狂,堪稱最勇猛的戰士。   而另一方面,柔然的隊形中還有抬著棺材的勇士,目光中定邊軍的一具棺材正在緩緩前行,不過還好,雖然有一具裝滿火藥的棺材在城牆附近發生爆炸,但城牆仍然相當穩固,當然柳鏡曉並不能保證它經受得起下一波的爆炸。   柳鏡曉在城頭望著這種場景,全都是汗水的掌手握緊指揮刀,筆直地站在城頭,嘴裡大聲地為士兵打氣。   在第二營的官兵眼裡,柳鏡曉有足夠的勇氣和能力,那當然具有指揮這個營的資格,和他們的關係也融洽起來,有時候藉著戰鬥的間歇他們還對著柳鏡曉說幾句俏皮話。   正這時候,一發炮彈帶著呼嘯落在城門後面的一道土牆上,整條土牆帶著煙塵塌了下來,把牆下的十幾名官兵都埋在下面,接著幾發炮彈接連落在定邊軍的隊形之中,造成相當巨大的傷亡,而衝上城頭的柔軟人看著這情形,無不士氣大振,高聲吶喊著衝了上來。   而正在登城的柔然人聽到上方柔然語的叫聲和漢語的慘叫聲,也是加快了手腳,面對這一切,柳鏡曉只是站直了身子,心裡卻跳個不停,他的身邊有好幾名衛士卻是驚惶不定,而他視線所不及的地方,同樣有著這樣驚惶不定的目光。   正這時候,一個人從倒塌圍牆的土裡跳了出來,也不作任何休整,就帶著滿著的泥土直接衝向敵軍,口裡大呼:「殺啊!」   「好一員虎將!」柳鏡曉在心裡暗自叫道,仔細一看,原來是二營的另一個連長段海洲。   有段海洲這麼一壓陣,定邊軍也是拼出了老命,終於將容然人打下城頭。   柳鏡曉這才稍稍寬心,就只聽北城方面一陣驚天動天的巨響,那回音在耳中嗡嗡迴響,回眼一看,整個北關都籠罩在煙塵之下,直驚得柳鏡曉一時反應不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北關殺聲反而停了下來,只是見到漫天的黑煙籠罩在北城,半個天空都被這股黑煙所覆蓋,柳鏡曉只能表現出盡可能堅毅的神色,大聲叫道:「你們守著!我去北城!」   說著就跑下城門,騎上健馬飛奔北城,不過令他略為心寬的是,熟悉的槍聲、殺聲重新在北城響起。         第三卷 第三十八章 林西決戰(二)     這時候北城又聽不到殺聲了,大洋馬如箭一般在街上奔馳,柳鏡曉耳邊只聽到陣陣風聲,兩旁房屋飛一般地向退去,他卻是心急如焚,只嫌愛馬跑得太慢,不由拉緊了韁繩。   好不容易跑到北城,一見眼前情影,柳鏡曉不由大吃一驚,原來城關附近的一段城牆已經完全蕩然無存,中間倒有了一個七八米寬的缺口,殘牆斷瓦之間堆滿了一圈圈的屍體,從服裝看,有定邊軍的,也有柔然人的,幾十個步兵站在缺口附近,端起步槍隨時扣動板機,炮兵連的火炮都移到這裡,炮口對準了缺口,炮兵們正嚴陣以待,隨時準備發射。   見到柳鏡曉,司馬勘便快步跑了過來,邊跑邊叫:「鏡曉!你來得正好!」   柳鏡曉強自鎮靜,跳下來問道:「怎麼了?」   司馬勘便說明了一下剛才的戰況,原來柔然人雖然死傷纍纍,雖然幾度失敗,卻依然用上棺材裝上火藥爆炸城牆的老辦法。   他們以人命為代價,先是在城門右邊發起佯攻,硬是用近百人傷亡的代價將一營的注意力吸引過去,然後偷偷裝四具裝滿火藥的棺材抬到城牆下,城上守軍雖然發現了這一點,但為時已晚,柔然人已經同時將棺材引爆,巨大的爆炸登時將城牆炸塌,出現一個巨大的缺口。   還好,這爆炸威力實在太大,非但城門上的李劍霜連半個班都給炸死,就連柔然人見到這種情景也略為猶豫一會,才發起預定的進攻,這就給了第一營補救的機會,而聽到爆炸聲後,做為預備隊陸達的輜重連未經請示,主動跑過來助戰,第一時間堵住了敵軍,和突入城內的柔然步兵直接進行了肉搏,而司馬勘也放棄了城門防務,衝下來助戰。   陸達連新兵甚多,而老兵骨幹在先前的戰鬥傷亡已經太大,漸漸有不支之感,但剛好在支撐不住的時候,司馬勘連正好趕到,兩連聯播硬是把立足未穩的柔然步兵給打出城去,而城外的大部柔然步兵被潰兵堵在城口,城門上的李劍霜連就點燃手榴彈向下投擲,令柔然人傷亡很大,成批成批的人倒了下去,結果在城口也立足不住,只得後退重新組織進攻。   此外柔然人又幾度進攻,終被第一營打退,而陸達連因為傷亡實在太大,只得退下去休整。   現在第一營只能把主力都集中在這裡,城上是李劍霜的第一連,由李何一指揮,這裡則由司馬勘的第一連和炮兵負責,只是司馬勘連傷亡實在太大,原有一百六十人的步兵連,現在只剩下八十多個能動彈的官兵,而陸達連的傷亡還要大,但更要命的是陸達連的老兵骨幹全都打光了,副連長戰死,三個排長一個不剩,九個班長只剩下三個,現在的幹部都是臨時提拔起來。   柳鏡曉聽著,心一下子就定下來,知道還有機會,點點頭,讚賞了司馬勘幾句,正這時候城頭有人大叫道:「他們又來了!」   柳鏡曉立即振奮起來,從槍套拿出左輪手槍,高呼著:「準備戰鬥」!   先是一陣槍聲和手榴彈的爆炸,接著傳來柔然人的叫喊聲和慘呼聲,幾乎是同時,柔然人的火炮也開始轟鳴,李何一在城頭大叫:「堅守!給我打!」   這時間所有的聲音都夾雜在一起,柳鏡曉似乎一點都沒聽到,冷靜如水,見這情形,所有的官兵也鎮定下來。   過了一會,柔然人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城門口,柳鏡曉下聲令下,所有的火炮炮口對準了他們的前面發射,當他們拚命往城裡沖的時候,霰彈剛好打在地上,發出尖銳的響聲,造成相當巨大的傷亡,柔然人的隊形被撕裂了一個大口子。   不過柳鏡曉心裡有數,柔然人素來是最勇猛的戰士,即使最猛烈的炮火,他們仍然會衝進來。   就在這時候,柳鏡曉又聽到了一個壞消息:「霰彈打光了,只剩下球形彈了!」   二磅炮雖然是一種非常成功的火炮,但如果從技術角度來看,這完全是失敗之作,整個火炮的重量超過兩百公斤,配發的炮彈只有兩種,球形彈和霰彈,沒有殺傷力較強的榴霰彈或爆破彈,即使使用實心球,有效射程也不過一百六七十米,如果使用霰彈,那射程只有可憐的一百米。   霰彈可以說是炮兵在近距離給予敵人最大殺傷的最佳選擇。霰彈實際上是把很多鐵或者鉛的彈丸裝在一個很薄的罐子裡,射擊時容器破裂、彈丸四散射出。四散的彈丸可以撕裂敵人的隊列,留下一個血淋淋的大缺口。   球形彈說白了就是實心鐵球,他的殺傷力比起霰彈來說,相差太遠,唯一的可能就是乾燥的地面上形成跳彈,一下子放倒十幾個人,但是二磅炮配發的球形實心彈實在太輕,形成跳彈的機會實在太小。   可柳鏡曉管不了那麼多,他只能大叫道:「球形彈準備!打第二梯隊!步槍準備開火!」   但即使是球形彈,也要重新裝填之後才能開火,因此柳鏡曉拔出指揮刀,左手持槍,右手持刀,然後又高叫道:「開火!」   定邊軍排成兩列隊形,打出一排排槍,柔然人的隊形中又倒下一批人,但這無濟於事,因為柔然人衝進來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就在定邊軍手忙腳亂在裝填子彈的時候,柔然人的一個連縱隊已經突進城來了。   柳鏡曉不慌不忙,等定邊軍的士兵裝填完第二發子彈的時候,大叫:「開火!突擊!」   而對方也在同時還以一排密集的排槍,彈丸亂飛,雙方的隊形都倒下了一大隊人,接著雙方一陣小跑,就展開了肉搏戰。         第三卷 第三十九章 林西決戰(三)     司馬勘沖在隊伍的最前面,七八十名官兵緊緊跟著在他身邊,步槍上的刺刀透著點點寒光。   在雙方的隊形撞擊之前,一些柔然人中將步槍向上一挑,發射出槍膛僅有的一顆子彈,一小隊官兵頓時倒在血泊之下,司馬勘卻鎮靜自若,只是帶著官兵直衝敵陣,等離得近了,大吼一聲,如同猛虎一般衝進敵陣,連繼挑翻了兩三個敵人。   官兵在司馬勘帶領下所向披靡,柔然人雖然也曾拚死抵抗,但終究立足不穩,被殺得連連退後。   後繼的柔然人拚命從缺口湧入城內,城上的官兵冒著劇烈炮火,拚命往下扔手榴彈、開槍,有的干擲撿起磚塊就往下砸,柔然人的後繼階隊頓時死傷纍纍。   正這時候,定邊軍的火炮一發球型彈正好打中一個柔然步兵,直中胸部,炮彈穿透了整個胸部,帶著血跡又砸中第二個人,這兩人當場斃命,接著另一發炮彈無比神奇地形成跳彈,先落在地上,接著連繼砸中三個人又落在地上重新跳了起來,連繼砸翻了七八個人。   柔然人見這情形終生懼意,再見司馬勘連勇猛無比,而陸達連也衝了上來助戰,而已方傷亡太重,腳下踏的全是戰友屍體,終是向後退了出去。   柳鏡曉這時候才把心事完全放寬,就只聽到炮聲震天,接著響起接連不斷的爆炸聲,整個炮兵陣地就籠罩在硝煙之中,慘呼聲混成一片驚天動地。   等硝煙稍散,柳鏡曉就看到整個炮兵陣地到處是破碎的肢體和殘破的火炮部件,倖存的傷兵倒在拚命掙扎,傷的重只能在地上呻吟幾下,一個能動彈的人也沒剩下,火炮也被全部打壞。   少了炮兵,柳鏡曉不知道這接下來的戰如何打才好,幾乎有一種仰天痛哭,這時候一個急促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索。   「鏡曉,你這邊怎麼樣?」柳鏡曉聽得出是陳震龍的聲音,連忙說道:「我的炮兵全完了,能不能把你的炮壘大隊調一部分過來!」   柳鏡曉知道陳震龍的炮壘大隊全是不能移動的要塞重炮,可現在他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陳震龍幾乎哭著說:「我的炮壘大隊也全完了!」   原來柔然人也是佯攻的方式,然後將兩個連送上城門直衝炮壘大隊,雖經陸立營反擊將柔然人全殲,但炮手已經傷亡怡盡,火炮也被盡數破壞。   兩人一邊說登上城門觀察敵情,原來柔然人竟然玩起大炮上刺刀的招數,竟把十多門火餱列在城門百米之外,兩側是兩個連的掩護部隊,不過距離如此之近,又有烈風炮手操炮,火炮命中極準,李劍霜連一時間立足不住,只留了少數部隊在城頭觀察敵情,其餘部隊暫時後退。   而柔然人的攻擊屢受重挫,光在北城死傷就不下六七百人,很多連隊失去戰力不能再戰,一時間倒不敢重啟戰端,所以正在重新集結部隊,城外集結兩個營縱隊,另外騎兵也在重新整隊,看起來柔然人是大下血本,準備將寶貴的騎兵直接投入巷戰。   戰事已到關健的時刻,但守軍缺了火炮支援,一時居於下風,柳鏡曉不由長歎道:「我若有炮兵一連,就不怕了!林西還有火炮沒有?」   「沒有了!沒了!」說著說著,陳震龍臉上突然露出苦思的神色,終於想起一事:「有了,共和八十一年連,柔然叛軍首犯林西結果大敗,我軍趁機繳了一門十二磅炮,只是炮彈只有五發!我嫌炮彈太少,一直還沒用上!現在這門炮還在倉庫裡!」   柳鏡曉不由大喜,趕緊大叫:「陸達!陸達!」   陸達正在整理部隊,聽見柳鏡曉叫他,趕緊跑了過來,朝著柳鏡曉和陳震龍就是笑了笑,柳鏡曉知道他老實,平時就是說話很多,不過素來照顧自己,就把陳震龍的話轉述了一遍,又叫陸達找八匹馬將這門炮拉來。   還好這段時間柔然人只是整理部隊,又用火炮對第一營進行轟擊,定邊軍在炮火之下又傷亡了十餘人,其餘各門的壓力雖然沒有北門那樣多,但當面的敵軍數量也不在少數,柳鏡曉竟是不能抽調出一兵一卒。   好不容易陸達把火炮拉到北城,柳鏡曉又叫他火炮拉上城頭,他二話沒說,立即光了膀子,全連不理濃烈的炮火,前拉後推,硬是這門重炮拉上城頭。   這時候柳鏡曉才發現一個大問題,這門火炮居然找不到炮手,炮兵連的炮手已經全部傷亡了,即使沒掛也是重傷了,這一急,柳鏡曉把官兵們聚掩起來,高呼道:「誰能操炮退敵?重賞!重賞!」   看到沒人回應,柳鏡曉加大了聲音:「操炮退敵者,連升三級!」   可下面還是沒有回應,柳鏡曉急了,把帽子往地上一甩,用盡全身的力量高叫:「誰能操炮退敵!老子重賞!」   下面的人還是沒反應,有些士兵舔了舔舌頭,最終還是沒有說話,沒辦法啊!隔行如隔山!   柳鏡曉自己更清楚,朱雀軍校的專業只有步科和騎科,沒有設過炮科,自己對於侍候大炮可謂是七竅通了六竅,而部隊裡全是新兵,他們更沒戲了。   這時候柳鏡曉發狠了,往懷裡一掏一把東西往地下一擲,士兵們耳中響起清脆而美妙的聲音,眼睛張得大大的,柳鏡曉指著陽光下閃動著亮光的二三十塊現大洋說道:「這是咱家平日存的私房錢!哪個能操炮退敵,這些光洋全是他的了!」   柳鏡曉這話一說,先是陸達,接著陳震龍和幾個軍官也學樣往地下砸現大洋,柳鏡曉後來回憶說:「林西那種嘩嘩嘩的聲音,雖然有些肉痛,可感覺好極!」   大家都是明白人,現大洋雖好,可是關健還是守住城池,守住了林西,這懸賞自然不會少。   可官兵望著地上閃著銀光的現洋,眼裡流露出熾熱的目光,可步子卻邁不出去,沒辦法,沒有金剛鑽,哪敢攬瓷器活!整個場面變得鴉雀無聲。   「我來!」一個柳鏡曉意想不到的聲音響起來了。         第三卷 第四十章 林西決戰(四)     柳鏡曉張大嘴巴問道:「玉琢?你?」   他實在想不到完顏玉琢的心思,昨晚還為柔然軍受挫城下而和自己大吵一番,今天卻要親自操炮射擊柔然人,只要這一開炮,恐怕再難回過去的世界,女人心,當真是海底針啊!   完顏玉琢只是掩嘴笑道:「怎麼了,我可是烈風士官學校的畢業生!」   她盤了一束烏雲般秀髮,一張帶著幾分俊氣的臉,可以擠出水來的肌膚,再著了一身軍服,寬大的軍服掩不住動人玉體的風采,外面披了一件黑色披風,更顯得英姿煥發,當真有風華絕代之感。   站在她身邊的郭俊卿也笑了笑:「讓玉琢來吧!」   柳鏡曉連忙連連點頭道:「玉琢,你來你來!你有什麼條件的話,我全答應你!」   柳鏡曉當然知道完顏玉琢口中的烈風士官學校,那可是烈風的名校,專為培育中級軍官所設。   要知道烈風人培育軍官,先要從振武學校之類的初等軍校畢業,然後到各聯隊進行下等兵至下士的實習,入伍期由半年至一年不等,即所謂「士官候補生」,實習期滿,便以下士資格派入士官學校肄業,肄業期一年到一年半。士官學校畢業後仍須派回聯隊進行上士以上的實習,實習期由四個月到六個月,期滿後以少尉資格錄用。   當然烈風人最重學歷,行伍出身的幹部是是連軍官都沒機會晉陞,陸士畢業的幹部若不是繼續到陸大深造,那也是一樣沒前途,升到旅團這一級就有多少希望再往上晉陞。   不過烈風軍中沒有女性,而完顏玉琢能進烈風士官學校就學,關健在於烈風人最近數十年間幾度犯我不果,企圖支持前金復國以耗我國力,所以才破例讓女子入學。要知道前金的復國份子鬧得這麼凶,一個原因就是有這些大國在幕後支持。   不過柳鏡曉卻心中感動不已,他心道完顏玉琢拋開一切,就連什麼復國大業都擲於腦後,甚至還親自操炮射擊柔然人,這一切全都為了自己,得妻如此夫復何言,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只是一雙深情的眼睛直盯著完顏玉琢,正所謂「此時無聲勝有聲」。   完顏玉琢只是朝柳鏡曉淡淡一笑,就熟練地操起炮,不過柳鏡曉也知道這樣一門大炮,完顏玉琢一個人也不能完全操作,便帶著幾個官士臨時客串起苦力。   這時候柔然人仍在集結隊伍,在北關竟已經集結起三四千人的部隊,隨時準備衝進城來。   完顏玉琢拿起炮彈,看了一眼便喜道:「鏡曉,這是榴霰彈!」   柳鏡曉心裡也是欣喜,要知道這個時期炮兵所能拿到最好的殺傷武器就是榴霰彈,它射程遠,威力十足,一發榴霰彈在空中爆炸之後,彈片會像傾盆大雨落在士兵頭上,但只有最優秀的炮手才能熟練操作榴霰彈。   完顏玉琢將一發炮彈塞入炮膛,略為估計一下距離,便叫柳鏡曉把炮彈搗入射擊位置,然後刺穿炮彈的彈藥筒,插入一個點火管,又檢查了一下仰角,將火炮瞄準敵陣,完顏玉琢鎮定自若,別有一種風範,將點火裝置碰一下點火管,只見「轟」的一聲,整個火炮炮身向後跳去,足足跳了四五米。   而炮彈打在敵軍炮兵陣地約莫十多米的上空爆炸,彈片四飛,卻只傷了二三個人。   官兵都不由唏噓長歎道:「偏了一點!」   正在集結中的柔然軍也十分驚慌,嘈雜的聲音不時響起,步形也有些雜亂,有些火炮對準著這邊開火射擊,卻全部射失,還有一個柔然軍將領親自跑到炮兵陣地指揮,指著完顏玉琢這裡揮動軍刀,大聲呼喊著什麼。   完顏玉琢卻沒有一點洩氣的感覺,對柳鏡曉輕聲說道:「再來一次!」   柳鏡曉也給夫人打氣道:「再來一次!玉琢!」   說著,幾個官兵已經將火炮推回原位,她將羊毛推彈桿在水裡蘸一下,然後用它清理了炮膛,以確保炮膛內沒有火星,又將炮彈重新搗入射擊位置,又叫柳鏡曉拇指堵住火炮的火門,以防止上次射擊殘留的燃燒顆粒引起火藥的爆炸,領著眾人一起做好射擊準備。   她重正校正一下火炮,在一聲巨嘯之後,炮彈不偏不倚,剛好落在柔然人的炮兵陣地上空,彈片如雨般砸在陣地上,登時陣地上慘呼聲陣陣,整個陣地一片狼籍,完全變成了血泊,官兵死傷無數,扔下大炮,個個慘不忍睹,在陣地上掙扎悲呼。   見到這一炮如此完美,柳鏡曉的眼睛完全亮起來,他大叫:「玉琢,再來一發!」   柔然軍則士氣大挫,有的人高呼著一個名字,官兵們也顯得士氣低落,隊形開始散亂,接著重複上一次的操炮過程之後,第三發榴霰彈落在正在集結的騎兵頭上,正在集結的騎兵成排成排地倒下,戰馬的嘶叫伴著主人的悲鳴同時響起。   但是柔然人卻似乎失去了指揮,整個部隊混亂無比,有的連隊和別的連隊混在一起,擠得熙熙攘攘,有的部隊乾脆丟下友軍直接離開戰場,這時候柳鏡曉仔細聽著,勉強只能聽到「巴布扎布」四個字,而這三炮有如神助,打得如此精準,定邊軍的士氣高漲得不能再高,柳鏡曉藉機大叫:「進攻!進攻!」   不過不用他命令,三個連長已經帶著部隊衝出去了。         第三卷 第四十一章 林西決戰(五)     柔然人面對定邊軍的反擊亂成一團,根本組織不起有力的反應,就連原本做為預備隊使用的輜重連也衝了出去。   柳鏡曉也跟著衝了出去,這才聽清楚柔然人叫的是:「巴布扎布大人戰死了!」   完顏玉琢在城門也聽清楚了,兩行清淚順著兩頰流了下來,郭俊卿走了上來,拍了她的肩膀,說了幾句安慰的話。   曾經的一切現在已經結束,現在她所依賴的只有這個丈夫了……   而在城下,定邊軍朝著混亂中的柔然軍打過去一陣排槍,頓時彈丸四飛,硝煙四起,柔然人隊形中成排成排的士兵紛紛倒下,其餘的則根本不作抵抗,轉身向後跑去,很快跑出了定邊軍的步槍射程,騎兵則乾脆拋棄友軍飛奔而去,不過柳鏡曉也不敢追擊,畢竟柔然人兵力要比他們大上幾倍,萬一柔然人來個回馬槍就慘了。   不過巴布扎布一死,柔然人恐怕也沒有心思繼續攻城了吧,柳鏡曉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伴隨著密集的槍聲,跑在最前面的柔然人紛紛倒下,在不遠的地方,戰鼓聲、槍聲、吼叫聲還有一種異域風格的音樂混在一起。   眼尖的司馬勘一眼看到見到遠處的軍旗,欣喜若狂,大叫道:「援軍到了!是我們定邊軍!」   「援軍!援軍!」這話一出,城門上下歡聲雷動,官兵士氣大振,紛紛一陣小跑追了上去!   柳鏡曉心裡也大吃一驚,看了一眼熟悉的軍旗,真是又喜又驚,要知道他帶走定邊軍的大部分部隊,騎兵營又下落不明,王善誠手裡只有一個輜重連、一個搜索連、半個炮兵連和司令部,總共不過六七百人,兵力實在薄弱了些,在他眼裡,王善誠是不可能來援林西,沒有想到最先到達的援軍居然是王善誠這老傢伙。   陸達則很是不解,他豎起了耳朵聽了聽槍炮中的那種古怪音樂,想了想又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柳鏡曉哈哈大笑,道:「陸達,你忘記了?這是阿爾比昂高地人的風笛啊,肯定有傭兵!一定有傭兵!」   而定邊軍聽到援軍的槍聲,鬥志更旺,朝柔然人的後方追擊,手裡填充子彈的速度加快了許多,柔然人被前後夾擊更加混亂,一些軍官想要控制住部隊,卻怎麼也控制不住。   援軍中衝出一隊騎兵,直接衝入柔然人的隊形之中,雪亮的馬刀狂揮,忽右忽右,直衝得柔然步兵紛紛避開,這隊騎兵直接乾脆在柔然人的屍體和重傷兵之間踐踏騰躍而過,可以說是所向披靡,柳鏡曉更是欣喜,大叫:「騎兵營!騎兵營!我的騎兵營!」   林西開戰以來,柳鏡曉最擔心的是就是這個一手帶出來的老部隊,對這個部隊柳鏡曉感情很深,如此知道騎兵營沒事,柳鏡曉完全沉浸在一種欣喜的感覺之中。   過了好一會兒,柳鏡曉才注意起援軍,這時候柳鏡曉才看清,這路援軍足足有兩三千人,各著不同的服裝,舉著不同的軍旗,有正規軍,也有雜牌軍。   不過無需柳鏡曉進行指揮,戰場上非常順利,幾個連長指揮非常得當,柳鏡曉便順便審訊了幾個抓來的俘虜,詢問起巴布扎布的死因。   原來在完顏玉琢的第二炮中巴布扎布就戰死,當時他看到定邊軍發炮射擊,就跑到在炮兵陣地上指揮炮兵對定邊軍進行壓制,而完顏玉琢的第二發炮彈奇準,整個炮兵陣地上的傷了一大半,而一發碎片直接命中他胸部,掙扎沒幾下就斷氣,這個幾次統兵南犯的柔然名將就這樣戰死了。   接著柔然人又看到完顏玉琢的第三炮打得如此之準,威力奇大,而主將又戰死了,士氣立時低落下來,再被定邊軍一反擊,全軍就陷入混亂之中。這次柳鏡曉的第一營已經抓了四十多俘虜,算是最多的一次。   而戰場上,柔然人直被援軍殺得落花流水,根本招呼不住,轉向東城跑去,援軍既不同守軍會合也不進城,就直接銜隊追接下去,只是派了支部隊前來接應柳鏡曉。   柳鏡曉的部隊苦戰一日,連中飯也沒有吃,也沒有多少力氣追擊下去,就幫援軍解決掉隊的柔然士兵,來接應的是柳鏡曉的老部下,騎兵營第二連的連長胡博,柳鏡曉一見他就拉住他的手問長問短。   原來這支援軍可以說是大雜膾組成,主要由定邊軍的直屬隊再加上負責守備赤峰的兩個營組成,不過柳鏡曉猜的一點也沒錯,確實有傭兵,而且是足足一個營的傭兵,在來援林西的路上,他們又幸運遇上柳鏡曉的老部隊騎兵營,他們剛從錫林郭勒撤回來,準備到赤峰投奔柳鏡曉。   胡博還說,林西被圍的消息一傳到赤峰,王善誠便立即帶了剩下部隊來支援林西,還說服了赤峰的守軍一起支援,赤峰城內剛好有一支執行完任務的傭兵,王善誠又花了大把銀子僱傭了這支傭兵。   不過胡博也不清楚這麼荒涼的地方為什麼有傭兵,柳鏡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共和國傭兵的歷史幾乎與共和國的歷史一樣悠久,當年沈帥在地盤瓜分中激流勇退,自願交出部隊和地盤,而取一個松江小鎮作為安身所在。一些退役的第六師官兵追隨著沈帥到了上海,建立最初的僱傭兵組織,在共和初年的「七年戰爭」中,這些傭兵表現十分活躍。   但真正標誌傭兵走上歷史舞台,還是共和十六年至二十三年的「新大陸獨立戰爭」,共和聯軍新大陸派遣軍使用了足足六個營的傭兵部隊,在關健性的貝米斯戰鬥中,兩個營的傭兵成功頂住數倍敵軍的圍攻,最終成功解救出友軍。貝米斯戰鬥堪稱「新大陸獨立戰爭」的關健之役,戰後傭兵名聲大燥,加之新大陸南方戰事頻繁,先後形成數十個大規模的公司。   不過傭兵主要使用於新大陸,在新大陸可是有著將近二百個連隊的傭兵部隊,由於種種原因,在國內是很少使用傭兵,即使使用也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只能使用小團或營級規模的傭兵,大家還是第一次在國內戰場見到傭兵的身影。         第三卷 第四十二章 林西決戰(六)     不過胡博言語之中對王善誠這次無私來援倒是大有讚賞之意,柳鏡曉既是高興,又是頗為不解,但很快就想通了,定邊軍已經是王善誠僅有的本錢,丟了這個部隊,他就沒什麼都沒了,所以他不能不拚命支援。   跑出來迎接援軍的陳震龍則是樂得合不攏嘴,有了王善誠的這兩三千人,林西城非但可以安然無恙,還可以大敗柔然人。   要知共和以來,柔然人屢次南犯,熱河受害極重,此次即大敗柔然叛軍,又擊斃叛軍首領巴布扎布,柔然叛軍實力大傷,兩三年之內絕無力再南犯熱河。   這時候的槍聲也漸漸密集起來,柳鏡曉的第一營乾脆放棄北城的防務,由陳震龍率領直接支援東城,胡博的那個連隊也跟著去了,只留下陸達的輜重連負責北城。   柳鏡曉囑托三個連長聽從李何一的指揮,他就在帶著陸達的輜重連負責北城防務,他自知到了東城也頗為無趣,原本城內的定邊軍,而現在王善誠肯定要收回指揮權。   走上城門,完顏玉琢帶著笑臉迎了上來,臉上卻有未干的淚痕,柳鏡曉也知道她的心事,輕輕摟住她的纖腰,說了好多瑣碎的事情逗完顏玉琢開心,卻故意不說今天的戰事。   完顏玉琢突然想起一事,說道:「對了,還不把你的私房錢撿起來!」   柳鏡曉笑道:「那好啊!反正你是頭功,這些錢都給你好了!」   這時候柳鏡曉回頭看了一眼,不由吃了一驚,問道:「錢嗎?錢都哪去了?」   原來柳鏡曉集結部隊的地方是在城門後的一塊空地上,幾個軍官往地上扔了上百塊大洋,而現在這上百枚現大洋已經一枚不剩。   完顏玉琢也急了,又找了人詢問,大家都不知道這錢到底哪去了,原來完顏玉琢上去操炮之後,大家也跟著上了城門,根本沒注意錢被哪個傢伙拿走了。   「哪個貪污了柳夫人的賞金?」日後這成了十七師官兵茶餘飯後的一個談資,但沒有清楚錢到底哪去了。   這賞錢全沒了,柳鏡曉感覺完顏玉琢面前丟了面子,一時間顯得意興闌珊,這時候一個傳令兵快步跑來報告說,王善誠已經在東關大敗柔然軍,敗下去的潰兵直接衝散隊形,又有守軍衝出城來策應,柔然軍頓時兵敗倒如山海,死傷無算。   不久之後,又有傳令兵前來報告說,西關和南關的柔然軍已全部退去,王善誠和陳震龍帶著部隊出擊,城內防務全部交由柳鏡曉負責。   柳鏡曉不由感歎勝負不過一線之間,不過後來的十七師官兵都把這次大逆轉歸功於完顏玉琢那神奇的三炮,正所謂「夫人三炮定天山」的典故即來源於此。   不過王善誠帶走大部分部隊,留在城內的定邊軍也就是一個加強營的規模,而柔然軍已經遠去,柳鏡曉草草交代一下便無事可幹,乾脆一條心思討好起完顏玉琢。   完顏玉琢漸漸顯得笑逐顏開,突然想起他連中飯也沒吃,拉著他的手回家,給他做了頓晚飯。   吃完飯的時候,一個官兵跑了進來氣喘吁吁地報告:「大捷!大捷!」   原來,柔然軍主力退至巴林左旗灰通河一帶,剛好遇到開魯回援的常德勝部,常部是瑞軍主力,轄有瑞軍一路六營外加輜、炮、工、騎四個特種兵營,平時常駐開魯,一聽到林西被圍就拼了老命回援林西。   這時又剛好天有大風,柔然軍後有追兵,前有攔截,又死傷了三四百人,千餘輛輜重和駝隊盡數被繳獲。   柳鏡曉不由面露喜意,此役他出力極大,擊殺柔然叛軍無算,日後自然前途無量。   完顏玉琢倒是沒在意他這般舉動,等傳令兵走後,卻問道:「開始你招炮手的時候,你是答應什麼要求都應承我的?」   柳鏡曉輕輕笑了一聲,調笑道:「不知好玉琢有什麼要求啊?」   完顏玉琢「哧」的一笑,又說道:「讓我再想想!」   柳鏡曉的手就開始有些不老實,摟緊了完顏玉琢的身子,又輕輕在完顏玉琢的臉上印了一吻,嘴上調笑道:「為夫一定全力報效夫人!」   完顏玉琢罵了一聲,推開他,又給他找了換洗衣物,說道:「洗乾淨再說!」   這一天柳鏡曉在城內來回轉戰,身上盡染征塵,衣服也有些破爛,不由笑了笑,就第一時間跑出去洗澡,洗著洗著,房內也傳來水聲,柳鏡曉一邊想像著完顏玉琢的冰肌雪膚完美玉體,一邊以飛快的速度洗完,又換上了新衣,就跑進房內。         第四卷 第一章 玉人共枕     也沒知會完顏玉琢一聲,柳鏡曉就直接推開房門,就想觀賞一出美人出浴圖。   沒想到完顏玉琢早已經沐浴完畢,見到柳鏡曉輕輕推門進來,也不責怪,就站了起來,展開雙手,盈盈笑道:「好看嗎?」   她改穿了一身白色露肩輕紗服飾,裡面只套了件薄薄的白色內衣,看著佳人香肩如削,玉臂無瑕,一雙青蔥小手,再加上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酥胸半露,流露春光無數,直引得柳鏡曉心頭直跳,慾火不受控制地燃燒起來。   何況新浴麗人,如同芙蓉出水一般,別有一種旖旎風情,令人迷醉的體香在房中四溢,肌膚更是一種有吹彈欲破的感覺,比之平時的英氣,更多了幾分楚楚動人。   柳鏡曉趕緊關上房門,快步向完顏玉琢走去,嘴裡說道:「真好看!」   完顏玉琢心裡竊喜,輕輕一笑,問道:「哪裡好看了?」   柳鏡曉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呆呆地說道:「都好看!都好看!」   說著已近了完顏玉琢的身子,輕輕地扶住了完顏玉琢的香肩,柳鏡曉手觸著滑嫩的香肌,一種銷魂蝕骨的感覺便傳遍全身。   完顏玉琢望著丈夫望著自己的眼神裡全是情火,手上更是不老實,心中大羞,低下頭去,整個身子卻靠進了柳鏡曉的懷裡。   頓時,兩團軟玉緊貼著自己身子往懷裡擠壓,穿過那衣衫直透柳鏡曉的整個身心,更有那整個溫玉軟玉的身子輕輕地靠在自己的懷裡,直令柳鏡曉小腹一熱,一隻手摟緊完顏玉琢的身子,在那玉背上來回撫慰。   接著柳鏡曉輕輕扳過俏臉,細看那絕美玉臉,還有那飄逸青絲,那幾寸雪頸,那賽雪欺霜的香肩,還有偎在懷裡隱隱可見的溫香軟肉,怎麼看也看不厭,情火越發濃烈起來,便直接吻在那最柔嫩的香唇,拚命尋覓著那口中的芳香,不久還叩關而入,直勾住那丁香軟舌,相互交纏起來,一對手更是逐寸攻佔著完顏玉琢的身心。   完顏玉琢的身體漸漸變得滾燙起來,一雙手緊緊摟住了柳鏡曉,兩條舌頭相互追逐著,交換著香液,全身心地投入這歡娛之中。   許久,唇分,完顏玉琢就直接說道:「給我!」   無須說明,柳鏡曉就抱起完顏玉琢走進了臥室,然後輕輕地把完顏玉琢放在床上,點著了煤油燈,開始為完顏玉琢寬衣解帶起來。   和完顏玉琢這段時間的相處,柳鏡曉早就不是那個對房事所知無幾的少年,他慢慢地為完顏玉琢寬衣解帶,手上卻愈發不老實起來,拚命挑逗著完顏玉琢的情慾。   完顏玉琢低垂螓首,不敢正視柳鏡曉那火熱的目光,雪膚更多了一種粉紅的顏色,任由丈夫慢吞吞剝去自己的一切。   而在柳鏡曉眼中,完顏玉琢這時候卻是一副衣不遮體的樣子,薄衣下的無限春光觸手可及,幾乎是纖悉無遺,停留在堆玉雙峰之間的雙手有著魂不守舍的感覺,蜂腰配上一雙修長的玉腿則充滿無盡的誘惑,當真是可以說是美到了極限,   柳鏡曉終於把完顏玉琢的衣物盡解,一絲不掛的完顏玉琢害羞得垂下頭,轉過身去,她曾經有過一段放蕩的經歷,此時卻重返那純真的少女時代,現在的她不過是個需要人愛憐的少女而已。   在柳鏡曉眼中卻有另一種美,既有那如雲的青絲,又有那白皙的玉頸,那光潔如鏡的玉背,更有僅堪一握的纖纖細腰,曲線完美無疵的臀部,婷婷玉立的玉腿,在燈下看去,簡直是美得驚心動魂。   柳鏡曉正想從背後摟住完顏玉琢,完顏玉琢卻主動轉過身來,投入柳鏡曉的懷裡,小心幫柳鏡曉寬衣解帶,然後握緊柳鏡曉的緊迫,直接刺入她的體內。   一種火熱撞入完顏玉琢的體內,全身頓時感覺到陣陣暖流,一陣令人心動的呻吟頓時從小嘴裡唱了出來。   柳鏡曉見到這種鼓勵,更加賣力地衝刺起來,完顏玉琢感到一種強烈的快感一波接著一波,似乎沒有停止的時候,纖纖手指抓緊柳鏡曉的背部,不停地扭腰抬胯迎合著柳鏡曉。   柳鏡曉今天是吃了什麼藥,在這方面特別強,完顏玉琢令人血脈賁張的動人呻吟持續了兩三個鐘頭,臉上儘是心滿意足的歡樂,柳鏡曉不停地變換著完顏玉琢教他的各種姿勢,完顏玉琢又喜又驚,開始還能一起行雲布雨,後來才開始討饒,可柳鏡曉一點放水的意思都沒有。   最後完顏玉琢終於承受不住,直接伏在他懷裡,兩個人一起睡去了。   柳鏡曉擁著完顏玉琢的玉體睡著,夢裡也是做著如何同完顏玉琢一起同赴巫山的美夢,睡著睡著,感覺有什麼動靜不成,不過這番行雨布雨甚是勞累,柳鏡曉仍是在夢裡抱著完顏玉琢,哪肯從美夢中驚醒過來,可這動靜越來越大,直把柳鏡曉驚醒過來。   原來是有人在房外敲門,把門窗敲得很響,這時候夜色已深,柳鏡曉也不知是誰在敲門,又怕有重要事情,只好起床點亮了油燈,燈光正好照到完顏玉琢的完美玉體,仍是那般完美誘人,他不由暗生得意,先穿好衣服了,又為完顏玉琢穿好衣服蓋好被子。這時候敲門聲更急,柳鏡曉詢問,卻不說是什麼人,只是直把門窗敲得呯呯做響,柳鏡曉提著油燈,走到前房打開了房門,嘴裡說道:「是誰?什麼事啊?」   房門前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漢子,年紀約柳鏡曉相差不大,柳鏡曉看了兩眼,才認是自己的老校友陳方仁,原來是第一營的副營長,這時候出任定邊軍的副官長,陳方仁一見到柳鏡曉就鬆了口氣,輕聲說道:「鏡曉,出大事了!」   柳鏡曉還有些迷糊,打了個哈欠,問道:「方仁,什麼事?」   陳方仁湊到柳鏡曉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王師長戰死殉國了!」   一聽這話,柳鏡曉嚇得呆得原地沒動,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問道:「你說什麼?」   陳方仁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王師長戰死殉國了!我是特地趕回來報信的!」   柳鏡曉腦筋一轉便問道:「還有什麼人知道這事?」         第四卷 第二章 既成事實     柳鏡曉這話問的正是關健所在,陳方仁臉上立即顯現出興奮的神色:「我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現在我已經封鎖了這個消息,然後飛馬數十里來報!」   這是秦始皇死後,李斯、起高「秘不發喪」的故智,雖不是非常高明,卻很實用,更憑著這一句話,就奠定了陳方仁日後在無數政壇風波中始終屹立不倒的地位,柳鏡曉可是清楚地記著他這個通報之功。   柳鏡曉也非常興奮,只要好好籌劃,他繼續壓低了聲音問道:「王師長是怎麼殉國的?下面你看怎麼辦才好!」   從共和開創以來,實力便是一切,有槍有人就什麼都不怕,定邊軍有兩千多人槍,柳鏡曉早已有收為已用的打算,現在來了這樣一個天贈良機,豈能不好好利利。   「共和八十六年十月,柔然叛軍六七萬人南犯熱河,瑞軍腐化不堪,一觸即潰,叛軍遂於八日開始擊攻林西,其時我定邊軍駐守林西,全軍奮起反擊,苦戰兩日兩夜,敵軍死傷無算,在柳鏡曉先生的英明指揮之下,全軍衝出城去,最後終於將敵擊敗。林西會戰之役,計斃柔然叛軍偽『大將軍』巴布扎布以下將官十餘人,斃傷叛匪兩萬餘人,俘敵三四千人,繳獲不計其數,戰績可謂輝煌之至,更為柳鏡曉先生執掌定邊軍打好了基礎!」(以上文字摘自白斯文等編纂的《定邊軍軍史》)   以上可以說是相當一段時間內官版史書對林西之役的看法,但實際可以說是狗屁不通,林西之役只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普通戰役罷了,完全達不到會戰的規模,而這段文字一不提瑞軍守城之功,二不提援軍來援之事。   至於柔然人的傷亡數字更是極度浮誇,《柔然獨立戰爭密史》稱林西之役柔然人共傷亡被俘三千四百人,此一數字雖然一定程度縮小柔然軍的傷亡,但與實際相差並不大,至於俘虜數字,根據非常嚴謹的《定邊軍歷史檔案》的記載,柔然軍共被俘七百餘人,柔然軍的戰鬥減員總數在四千以下,比日後歷次河北大會戰上百萬人的傷亡總數,只能算是九牛一毛。   至於這個數字,是日後白斯文趁著參加當年之役的將領大部過世,只剩下他這個當年的小角色,趁機大事修改歷史,趁機宣揚自己當年的豐功偉績。   不過柔然人的損失確實很大,根據《七十年戰爭的終結-最後的柔然獨立軍》(正珠爾扎布,共和文史館編,共和一三四年出版,共和文史出版社)一書記載,巴布扎布出征時全軍共有二萬六千人,但其中包括了四千人的夫子,戰鬥部隊只有二萬兩千人。   而在退卻損失非常大,甚至超過戰鬥中的減員,大量官兵直接跑回自己的部落,而一路上補給盡失,又恰逢北風忽至,天氣寒冷,傷員得不到治療,夫子更跑個精光,再加上追擊的游騎四處追逐,結果傷員大部被直接拋棄任由自生自滅,鮮有人能回歸漠北。   而柔然軍由於補給上的問題,發生不少官兵自相殘殺的事件,還有不少人凍斃歸途,至庫倫進行集結時,柔然軍總共不過兩三千人,每師不過二三百人,僅相當於戰前一個加強連,每連多則二三十人,少則七八人,後經幾度收容,才收容到五六千人,而直接逃亡歸家的人數高達萬人以上。自從柔然再次宣佈獨立以來,算是空前絕後的大慘敗了。   此後三年,柔然人一直困守漠北休養實力,不敢再度南犯。   當然和塔格坦烏拉戰役一樣,柳鏡曉在主政山東之後也頒發「林西參戰紀念」勳章給這些老幹部,不過今日倖存的尚有將兩千多官兵,而數年之後頒發出去的勳章卻不足五百枚,而定邊軍的老幹部亦是極度重視這種勳章,尤其是數十年後的白斯文將軍為甚,沒事有事就拿出來炫耀一下,吹噓自己當年城下奮勇殺敵的豐功偉績。   林西之戰,比起它不大不小的規模來說,卻對後來的共和歷史影響非常深遠,而影響最為深遠的,卻是陳方仁帶來的消息-王善誠戰死。   在追擊過程中,司令部遭遇了柔然散兵的襲擊,經過短促的戰鬥,王善誠和幾名軍官戰死殉國,陳方仁第一時間通知柳鏡曉,並請他代理司令官之職。   當然後來的歷史學家對這一點持懷疑態度,有的人甚至認為是陳方仁故意縱敵,讓柳鏡曉的「朱雀系」軍官能獲得最大的利益,但唯一可以確認的是,這並不是出於柳鏡曉的授意,因為柳鏡曉和陳方仁根本沒有接觸的機會。   按照正常的程序,王善誠死後要上報給東北保安總司令部,再由總司令部委任新的指揮官,但現在的局面變成了另一種可能,由柳鏡曉「代理」王善誠的所有職務,造成既成事實,再要求上級給予除正。   因此兩個人悄悄地籌劃佈置一番,佈置好細節,柳鏡曉又想起一事,跑到對面房中,將郭俊卿叫醒,郭俊卿身著睡衣,滿臉傭倦,被這兩人嚇得了一跳,柳鏡曉將她叫到自己房中,又連忙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然後問道:「這事情幹不幹?」   柳鏡曉自認勇武善斷,但行事之間總有些孟浪之處,所以才決斷大事之前一定要聽聽郭俊卿的意思才做最後決定,郭俊卿倒也乾脆:「干!抓住這點實力,才算是不負出關一場!」   這話一出,柳鏡曉一拳頭砸在桌上,說了聲:「干了!」         第四卷 第三章 奪權之會     既然柳鏡曉已經做了決斷,三個人就開始實話起奪權的具體步驟。   三個人首先去聯絡的是第一營的三個連長,三個連長都是朱雀出身的幹部,陳方仁又是老上司,聽了這個消息是個個欣喜,當即表示擁戴,只是把這個消息瞞過李何一和王烈,也不通知下面的軍官一聲。   騎兵營是柳鏡曉的老部隊,忠誠度不成問題,柳鏡曉和郭俊卿坐鎮城中,派了陳方仁前來通知騎兵營。   這時候,陳方仁出任副官長這個職務的優點就出來,王善誠自己兼了參謀長的職務,又沒有設副手,所以他一死,副官長就能掌握司令部和整個支隊直屬隊。   等天一亮,柳鏡曉就讓陳方仁以王善誠的名義叫連營長趕回林西開會,還請各部友軍營長以上的軍官到會旁聽。   等幾個連營長趕到林西,就覺得城內氣氛有些不對,這時候柳鏡曉借加強城防防範柔然敗軍襲攏的名義,把騎兵營和陳方仁的直屬隊都調進了林西城,整個形勢呈現一種劍拔弩張的情形。   等到了會場,白斯文忽然說道:「這個佈置,似乎是對內而不對外?」   他這一說,大家都有同感,不知道王善誠在搞什麼鬼,都要求帶著衛兵進了會場。   畢竟共和以來,兵變不計其數,現在瑞軍主力在城外圍剿,城內柳鏡曉的兵力佔了絕對優勢。   等到了會場,情況似乎更是緊張,警衛的步槍都上了刺刀,又找不到王善誠的影子,柳鏡曉和陳方仁一左一右站在會場,到會的柳鏡曉這個小系統的幾個連營長也都繃著臉,第七連的連長陳瑜沒得到消息,就找了騎兵營的營長詢問,陳策和他交情很好,這時候卻轉了轉眼珠,訓道:「你不要問,這裡沒你的事情!」   陳瑜知道出了大事,也十分知趣,不再詢問,柳鏡曉始終面如霜冰,一言不發,這時陳方仁見大家都到齊了,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柳鏡曉仍是面無表情,隨便找了位置坐下,陳方仁清了清嗓子:「今天請大家來,是為了個重要問題。」   他這一說,大家都安靜下來了,就連幾個正在客套友情的友軍營長也停了下來,卻奇怪王善誠為何,陳方仁繼續說道:「我們定邊軍王師長善誠素來英明神武,豪勇過人!這一次親率援軍增援林西,一舉大敗叛軍……」   他說了一通吹捧王善誠的廢話,突地話鋒一轉,說道:「只是天不佑我軍,王師長昨夜追逐柔然叛軍,竟遇敵方大軍反擊,雖經力戰將敵軍擊退,但王師長也不幸以許殉國……」   這話一說,下面可炸了窩,說個不休,友軍中一個軍官大聲問道:「陳副官長,我和你們的合同是王司令接洽的,現在這個佣金怎麼算?」   柳鏡曉仍是不動聲色,只是描了這個軍官一眼,這個軍官三十多歲,貌不驚人,穿了一件半舊軍裝,皮帶下插了兩把左輪手槍和一把軍刀,說話聲音卻是非常響亮,算是非常標準的軍人,柳鏡曉隱隱約約地見過此人,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陳方仁一拍胸膛,說道:「張營長請放心,我們定邊軍說話算數,這佣金一分不少!只不過您也得等我們先把這事處理完畢再說!」   這人點點頭道:「那好辦!我們傭兵素不干涉僱主的事務,你們只管放心!」   柳鏡曉見他將話挑明了說,暗暗在心裡讚許了幾句,這時候陳震龍也開口說話道:「鄭營長,你們的雇金我來付便是!你們畢竟是遠道而來救援林西,不讓人家定邊軍破費!」   他這話說的痛快,卻沒落在實處,王善誠死後,無論是哪位繼任,都要承他的人情,但是目前最關健的問題是誰來接他的位置。   這時候,蕭如浪和慕容雪海眼裡都有躍躍欲試的神色,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王善誠用的分而治之的策略,四個營長的權力都差不多,柳鏡曉的步兵指揮官雖然比他們高了半級,可畢竟剛剛從營長晉陞,威望仍顯不夠,而李何一的能力又太弱,因此爭奪必將在三個人之間爭奪。   白斯文搶先朝陳方仁說道:「請問誰來接王師長這個位置?」   白斯文這是為蕭如浪打頭陣,柳鏡曉仍是不動神色,卻暗地向郭俊卿使了神色,郭俊卿則往窗外使了個神色,頓時外面有了騷動,一個連隊的官兵乾脆直接站在窗外,雪亮的刺刀對著窗戶,一個排的士兵堵住窗口,遠處還響起轟隆的馬蹄聲,將會場圍得嚴嚴實實,整個會場的氣氛頓時嚴肅起來,夾雜著很重的殺氣。   兩個營長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他們一時間沒有防備,沒想到這節骨眼上,現在部隊全在城外,帶到會場的只有兩個衛士和三個連長,頓時被柳鏡曉打了個措手不及,白斯文也想起來現在林西城內的部隊全是柳鏡曉指揮的,登時笑道:「下官想想,還是陳副副官長你來說吧!陳副官長幹練老成,想必一定能選出來一個大家都滿意的人選!」   陳方仁年紀輕輕,年紀比白斯文小了許多,如何「幹練老成」,可一聽白斯文這話,原來支持蕭如浪和慕容雪海都不敢表態了,幾個友軍軍官也都堆笑道:「你們內部推選出來就是,我們一定支持!」   定邊軍實力不弱,足有三千人的兵力,誰不想把這點實力抓到手裡,可是現在柳鏡曉明顯有了準備,打定了主意把這個部隊抓在手裡,大家都不想開罪於他,省得既抓不到部隊,又得罪了這位日後的定邊軍司令官。   這時候郭俊卿笑了笑,說道:「白連長說的沒錯,陳副官長經驗老到,肯定能選出一個我們大家都滿意的人物。」   陳方仁當即把話頭接過去,「多謝兩位抬受,我們這樣一支部隊,還必須有個主心骨,我覺得還是柳鏡曉步兵指揮官來干最好!」   他和郭俊卿一唱一和,硬是把柳鏡曉給推了出來,蕭如浪和慕容雪海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第四卷 第四章 正式奪權     「……我雖然和師長不在同一單位,也沒有一起共事的經歷,但我素來敬仰師長的人品道德,所以我第一個站起來擁戴柳鏡曉先生繼任王善誠的職務……」(摘自白斯文回憶錄《戎馬生涯三十年》)   ……   「……陳方仁的話剛說完,我第一個支持柳鏡曉,說:『師長由鏡曉來幹,我們聽他的』!」(摘自吳蒼雷《回憶定邊軍》)   ……   「……為了對歷史負責,因此我必須說明的是,白斯文和吳蒼雷的回憶在這一點是有錯誤的,事實是我第一個擁戴鏡曉出掌定邊軍……」(摘自司馬勘回憶錄《征程歲月》)   ……   「……和很多人想像中不同,最先擁戴柳鏡曉繼任師長的是先父,先父曾多次對我提到了這一點……」(摘自《懷念先父於長慶》)   ……   類似的回憶還有很多,凡是參加會議的人都聲稱自己是第一個擁戴柳鏡曉繼任師長的,因此讓歷史學家想破了腦袋也猜不出到底是誰最先表態柳鏡曉繼任的。   而真相和想像完全不同,等陳方仁話一說完,柳鏡曉立即站了起來,將左輪手槍往桌上重重一砸,向大家問道:「誰反對我來當這個家!」   別看柳鏡曉平時裡和和氣氣,可這時候面露凶相,銳氣十足,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下方。   下面立時鴉雀無聲,都不敢發話,看這陣勢,誰都清楚柳鏡曉對這個職務是勢在必得。   在這件事上,幾個連長沒有權力發言,也不敢說話,能說上話的也就是四個營長,但李何一現在已經算是半個柳鏡曉系統的人了,自然不會出言反對,何況他庸碌無能,自然沒有膽量起來反抗柳鏡曉。   陳策剛從連長升任代理營長,資歷不夠,又是柳鏡曉的老部下,自然也不會反對柳鏡曉。   剩下的兩個營長,蕭如浪和慕容雪海雖然有野心,可都認為柳鏡曉來勢洶洶,和他硬拚是下下之策,因此不想強做出頭鳥,也沒有決心和柳鏡曉對著幹,都想著讓對方打第一炮,自己好藉機撿些便宜。   何況誰先開口,誰就和柳鏡曉成了對頭,結果只能讓第三者得利,結果兩個人都只是繃緊了臉,卻沒有發話。   至於來參加會議的友軍軍官倒都樂得抽身事外,任由他們定邊軍自己去鬧。   可這樣一來,可就有些冷場,柳鏡曉有點著急,他轉念一想,繼續大聲說道:「那就多謝大家厚愛了,鏡曉就只能卻之不恭了!」   他這話明白著,他任定邊軍司令官已經是既成事實,不過會場中只是響起了稀稀疏疏的掌聲,還多半是朱雀出來的幹部,陳方仁一皺眉道:「多些掌聲!」   這時候終於響起了密集的掌聲,蕭如浪和慕容雪海對視一眼,然後站起來向柳鏡曉道賀,口裡還道:「鏡曉來幹這個最合適不過了!」   柳鏡曉也擺出一副笑臉,親熱地說道:「都是一家人了,老蕭和慕容你們放心好了,現在營裡位置一個也不動,都由你們兩個安排。」   一旁的友軍軍官也上來道賀,柳鏡曉面帶微笑,如浴春風,應答非常得體,這樣一來,柳鏡曉的司令官之職就是正式定了下來,當即由郭俊卿擬了一篇要求將柳鏡曉的職務除正的電報,大家輪流在電報上簽字聲援,交由傳令兵交郵政局拍發出去。   接著,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就職典禮,陳方仁將把定邊軍的關防、軍旗等物等恭恭敬敬地移交給柳鏡曉,柳鏡曉也不客氣,就直接接了過來,又請職務遇高的陳震龍發表了一通表示祝賀的講話。   這樣一來,王善誠這個老軍人苦心經營下來的遺產就被柳鏡曉完全接收過來,柳鏡曉卻沒有多少時間處理他的後事,他目前的當務之急是拉攏這批官兵,結果是王善誠就草草地和定邊軍的普通官兵葬在一起。   「面對這個定邊軍司令官的職務,除了蕭如浪幾次要求藉機奪取領導權外,大家都發揮了謙讓的精神,但蕭如浪的野心被白斯文連長及時識破並給予斥責,最後經過民主決策,大家都認為柳鏡曉才能領導大家走向下一次勝利,因此一致推舉柳鏡曉接任定邊軍兼熱察暫編第一師師長,柳鏡曉雖然進行幾次推辭,最後在大家的勸導下,還是接受了這個光榮的任命。」(摘自《定邊軍軍史》)   不過這個邊關小鎮上的奪權事件對日後歷史影響太過深遠,日後河北歷次大會戰中血戰烈風、鐵勒侵略軍的那數十萬共和陸軍,多源於此,關於此事的研究文章可以說是堆積如山,不過這些文章隻字不提柳鏡曉在這之後的作為。   為了祝賀自己新官上任,他當即在林西城內最豪華的酒樓擺上十桌上好酒席,又叫上幾十號漂亮女招待(當然這是公開的叫法),大家左擁右抱一頓海吃豪飲,立即感覺柳鏡曉的形象可愛多了。   當然這不用他出錢,陳震龍拍板把這帳記得他頭上,當然就有歷史研究者指出,腐朽的瑞軍在林西之戰之後居然不敢追擊柔然叛軍,卻忙於墮落享樂,次日的賬單上更是出現嫖娼費用若干,唯有定邊軍出城追擊大有斬獲云云。   第二天柳鏡曉又把部隊調回城內,這時候城外的柔然敵軍早已逃竄無影,柳鏡曉先舉行一個簡單的葬禮將殉難官兵火化,接著又安置好傷兵。   接著柳鏡曉就開了幾百桌流水席輪流海吃,飯前每個士兵又補發了五塊軍餉,軍官則發了十塊,至於戰死的官兵,柳鏡曉則將這筆錢計入了撫恤金,這是陳震龍在戰前許諾的犒賞,由於戰事緊急,一直沒有發下來。等錢一到手,官兵們頓時對柳鏡曉好評如潮。   至於柳鏡曉在宴上仍是滴酒不沾,他酒量不好,又有一堆善後事務要處理,大家都不再灌他,至於有不知趣的傢伙前來灌酒,自有朱雀出身的幹部代勞。   不過柳鏡曉仍是有一種暈頭轉向的感覺,他望著手裡一張剛拿到手的匯款單子直發呆:「徐震?買衣服?這麼多錢?這夠買多少衣服了?」         第四卷 第五章 宿命相逢     共和八十六年十月二十七日清晨。瀋陽。   瀋陽舊稱奉天,正是奉系的發源之地,第九師以奉天為基地,推行所謂「大奉天主義」,繼而統一關外自成一系,也就是所謂的「奉軍」、「奉系」,在共和國這個舞台上扮演著極其重要的角色。   而在柳鏡曉的眼中,奉天和自幼生長的北平大有不同,雖然同樣是商旅來往不絕,人聲熙攘,絲毫不輸於北平,但關東漢子的豪氣卻與關內大有不同,拼酒是一等一的行家,一路行來,這路上的建築也不同於北平的傳統四合院,倒有幾分與北方鄰國鐵勒的大氣風範相近,不過和北平有一點倒是十分相近,暮氣實在重了些,卻沒有了多少年輕人的銳氣。   這時候,他初任高官的興奮早已過去,也能在內心思考起兩座城市的不同,不由伸了個懶腰,準備將同來的官兵都叫了起來。   他是昨天方到的瀋陽,原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然後到東北保安總司令部辦事,但是昨晚因為完顏玉琢買衣服買得太瘋了,回來之後又和自己一陣狂歡,結果就是柳鏡曉根本沒好覺,今天起來還是相當疲憊。   不過柳鏡曉這時候又念起了林西的老部隊,雖然那種日理萬機的感覺使柳鏡曉覺得壓力很大,卻是令人非常充實的感覺,不比這裡人生地不熟。   不過,柳鏡曉那幾天也不過是按步就班將林西之役的善後事宜完成,只不過因為他剛剛接手,業務還不熟悉,因此忙得一塌糊塗。   不過,柳鏡曉的職務目前還是沒有除正,那日支持柳鏡曉正式出掌定邊軍的通電聲勢十分浩大,整個熱河的中高級軍官都在通電上署名支持,不過這些名字倒有近半是冒簽的,本人根本不知情。   這也是共和以來的一個怪現象,在通電冒簽以壯大聲勢,所以時不時會看到一兩通電報說:「本人未在該電上簽字」,不過這樣一來,這通通電的聲勢令東北保安司令部十分震動,當即就回了一封電報,不過電報上只是含糊其詞地說:「……查該員才堪大用,內安軍心,外克強敵,不遺餘力,特令由其速速掌握部隊,以觀後效。」   見到這封電報,柳鏡曉也只能繼續「代理」下去   不過在定邊軍的短暫幾天任期上,除了郭俊卿一如既往地繼續出任柳鏡曉的參謀長外,定邊軍的人事沒有什麼變動,這倒是出乎柳鏡曉的設想。   柳鏡曉原來準備提升一位副手,結果預定的兩個人選,蕭如浪和慕容雪海都是相互謙讓不肯幹這個位置。   這很正常,明升暗降是共和期間對付雜牌部隊的最好方法之一,副師長本來就是一個沒有太多實權的位置,陞官之後又有個營長的空缺,正好方便柳鏡曉往裡面安插幹部。   所以兩個營長都不願意當柳鏡曉的副手,不過柳鏡曉不久便決定副師長可以兼任營長繼續帶自己的老部隊,蕭如浪和慕容雪海的積極性一下子就高漲起來,爭著要幹這個副師長,非但如此,陳策和李何一也來爭這個位置,結果就是連柳鏡曉不知道讓誰幹才好,無奈之下,柳鏡曉只好暫時擱置爭議,專心來瀋陽公幹。   不過這次瀋陽之行柳鏡曉是不來不行,定邊軍欠餉的情況已是非常嚴重,每個月只發一萬元的維持費,也就勉強填填肚子,總共欠餉已達十萬元以上,柳鏡曉就是專程來索要這筆軍餉的。   而另一方面天氣漸冷,定邊軍官兵卻仍穿著秋衣,棉衣尚無著落,而定邊軍的補給關係是在東北保安總司令部的,所以柳鏡曉只能扔下部隊來瀋陽。   正思索間,伴隨著清脆的腳步,響起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完顏玉琢對著柳鏡曉說道:「鏡曉,這件衣服好看不?」   柳鏡曉笑了笑,直見完顏玉琢頸上圍了條白色圍巾,穿著一件女式西服,外面又套了件黑色風衣,很有精神,旁人若不仔細打量,還會以為哪家的俏俊公子,而她身邊的郭俊卿也沒穿軍服,只是套了件上好的呢大衣。   柳鏡曉頓時覺得眼前兩女沒有尋常女子的弱不禁風之感,倒似兩朵寒梅在冷風中爭妍鬥艷,不由說道:「好看極了……就像兩朵傲雪寒梅!」   完顏玉琢很滿意柳鏡曉的回答,便道:「等會回來!咱們再去買幾件衣服!」   柳鏡曉不由暗暗叫苦,卻不敢在神情表現出一絲一毫來,原來那日南京徐震打電報過來說「寄上兩千青蚨讓新婦置辦新衣」,柳鏡曉以為就是二十塊大洋,可等完顏玉琢把匯款拿過來才知道徐震居然匯了兩千現洋過來,不知能置辦多少新衣。   不過林西之役的時候林西實行了現金管制,將所有的現金都控制到瑞軍手裡,完顏玉琢拿著單子卻領不到錢,等錢到手了,柳鏡曉已經催她快點上車去瀋陽。   而到了瀋陽之後天色已晚,因此柳鏡曉決定第二天再去東北保安司令部辦事,而完顏玉琢和郭俊卿乾脆來個瘋狂大購物,反正現在完顏玉琢手裡有錢,只是苦了柳鏡曉這個臨時客串的雜工。   這時候,完顏玉琢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道:「鏡曉!昨天忘記給你買一件了!等會我好好挑件帥氣的……」   這話帶著七分柔情,又含著三分愛意,柳鏡曉的不快登時齊飛九宵雲外,他點點頭道:「那就早點去,早點回來!」   這時候一起來瀋陽的官兵也都起來了,柳鏡曉不由催促著:「快點!」   說著,柳鏡曉跳上了旁邊的一輛出租馬車,揭開車簾,叫道:「去東北保安……!」   正說著,柳鏡曉猛地停住不話,臉上全是抱歉的意思,原來馬車裡已經有人了。   坐在馬車裡是個天使般的小姑娘,約莫十二三歲,紅通通的粉臉,純真的大眼睛,精緻的小鼻子,秀髮結了兩條小辮子垂掛在小巧的耳邊,辮子上打了個漂亮的紅結,朝柳鏡曉輕輕笑了笑,臉蛋上立時多了一對可愛的小酒窩,頸下掛了一串純白的珍珠項璉,身上則穿著了件粉色的漂亮的公主裙,身邊放了個紅色書包。   柳鏡曉頓時不好意思起來,打擾這麼非常天真活潑的孩子真是一種罪行,連忙說了句:「對不起!」就準備轉身下車。   這個小姑娘倒是顯得落落大方,用有幾分稚嫩的語氣地問道:「叔叔,你也去那個司令部?小靜和爹爹也去哪,一起走吧!」   就這樣,這兩個日後影響歷史走向數十年,主宰著整個共和國的搭檔就這樣初次相逢了。         第四卷 第六章 初會丁帥     柳鏡曉見到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心中大有喜愛之意,再看這輛馬車內部空間甚大,足以坐下六七個人,便招呼完顏玉琢和郭俊卿上車,又讓隨行的官兵自己去找馬車,三個人一起坐下來和這小姑娘閒聊起來。   這小姑娘顯然是名門出身,談吐之間雖顯得有些稚嫩,答對卻很得體,完顏玉琢不由讚了句「又聰明又漂亮的小姑娘」。不多時跑來了一個穿軍裝的中年人,天氣雖冷,這中年人卻跑得滿頭大汗,只見他面貌十分慈祥,約莫五十開外,黑髮夾雜著幾根銀髮,跑得氣喘吁吁,再仔細一看,手裡拿了好幾件小玩具。   正想著,這中年人已跳上來車來,見到柳鏡曉一行,略有吃驚,那叫作小靜的小姑娘已經開口道:「爹爹,他們也要去什麼陸軍部,和咱們一起去吧!」   那中年人朝柳鏡曉看了一眼,大笑道:「小兄弟也去東北保安司令部公幹?那好,一起去!」   柳鏡曉連忙道謝,那中年人坐了下來叫車伕啟征,伴隨著車輪的「轍轍」響聲,馬車已經駛上了大道。   這時候,這中年人又瞅了柳鏡曉一眼,大聲道:「這位小兄弟,萍水相逢,還沒有請教大名?」   柳鏡曉連忙應道:「在下柳鏡曉!」   那中年人的眼睛頓時一亮,問道:「可是死守林西的那個柳鏡曉?」   柳鏡曉不由有了幾分得意,連忙點點頭,又十分客氣問道:「請問先生是?」   那中年人搖搖頭道:「草野閒人罷了,聽小兄弟的口音是標準的京片子,怎麼會在奉軍中就職?」   這是柳鏡曉生平的難堪之事,柳鏡曉頓時有些為難,想讓兩位女士來說明這一切,沒想到完顏玉琢和郭俊卿正忙著逗那小靜姑娘玩,沒空理會這邊的事情,柳鏡曉只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朱雀軍校畢業的!」   這中年人一聽柳鏡曉的話,語氣就親切了許多:「原來是朱雀出來的,那是自己人了,你們學校不錯,和保定陸校的學生有得一拼。」   柳鏡曉這些朱雀出身的幹部素來自視甚高,對自己的學校百般維護,不過這種恭維的話在自己口裡和別人說出的感覺完全不同,而這中年人口裡的「保定陸校」指的是保定陸軍軍官學校,正好是朱雀幹部眼中的最大競爭者。   因此柳鏡曉一下子覺得和這中年人的距離拉近了,又仔細打量起這中年人,只見這中年人穿的軍服,雖然既無肩章,又無領章,也沒有其它的標識,卻是鄂軍中標準的將官服,不由琢磨了這中年人的身份來,這中年人又問道:「你們燕校長還好嗎?我就是五年前在保安還和他喝過一次酒,這兩年都就沒了他的消息。」   柳鏡曉一聽這話,不由有了些傷感,說道:「我們老校長已經過世了,是前年春天走的,現在是燕傲霜老師當我們的校長。」   那中年人臉上也有些傷感,說道:「傲霜?就是那個小丫頭吧!你們老校長是好人,可走的不是時候!」   柳鏡曉聽他完全以前輩的語氣發話,又確認他身上穿的確實就是將官服,不由收起狂野之心,問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晚輩方才口出無妄,還請將軍原諒。」   那中年人只是笑了笑,面容依舊十分溫和,說道:「我不過是閒人罷了。」   柳鏡曉知道他不願說,這時候小靜倒是插嘴了,她說道:「我爹爹叫丁重!」   這話一出,柳鏡曉的臉色頓時不自然起來,連忙恭恭敬敬地請教道:「可是兩湖丁巡閱使大人?」   丁重隨意揮揮手道,語氣平淡地道:「什麼丁巡閱使大人啊,叫我丁重或丁老哥都行!」   柳鏡曉臉上現出惶恐的神色,嘴裡說道:「鏡曉怎麼和丁巡閱使大人平輩稱呼……」   要知道共和以來,地方武人的最高級別就是張步雲的「東三省巡閱使兼柔然經略使」之職,這個職務掌管遼寧、吉林、黑龍江三省及熱河、察哈爾、綏遠三個特別區的一切大小軍事事務,再高的話那就只有前朝的「天下兵馬招討大元帥」,而次一級則是「四省經略使」、「長江巡閱使」之類的位置,再往下就是兩湖巡閱使這個級別,這個位置是將軍府正式銓敘的中將加上將銜,地位十分尊崇。   而共和以來,督軍以上的軍人旁人都尊稱一聲「某帥」,這丁重別人也時常稱呼一聲:「丁帥」。   可丁重卻毫不在意,繼續說道:「這個巡閱使有什麼好的?見督軍象小媳婦見婆婆一樣,我手裡的部隊說不定還不如你的多。」   原來丁重的兩湖巡閱使署名義上掌管湖南、湖北兩省,不過湖南這時候高呼「聯省自治」的高調,根本管不到,湖北督軍王子春又是個桀傲不馴的人物,曾逼過了兩任督軍,根本不聽這位頂頭上司,還好丁重和他有過師生之誼,王子春也不敢作得太過份了。   可柳鏡曉哪裡知道這些,他此時只是個戰時上校,將軍府正式頒發的軍銜恐怕連少校都沒有,兩人地位一比較,簡直是天差地別,所以表現特別恭敬。   丁重見柳鏡曉仍是那般拘謹,繼續勸解道:「柳老弟,老哥也是干軍校,先在保定陸校當過幾年教官,又在陸大當過兩任教育長,是我的學生抬受,才讓我坐上這個位置,可不像柳老弟你是一刀一槍打出手的戰功啊!」   柳鏡曉這時才回過味來,丁重又問了許多朱雀軍校的瑣事,柳鏡曉一一做答,而一旁的完顏玉琢和郭俊卿也不寂寞,放開心事和丁靜嬉鬧起來,小姑娘畢竟愛玩愛鬧,不多時三個女孩子已是嬉嬉哈哈地打鬧成一片。   接著,丁重又問了柳鏡曉來瀋陽為何公幹,柳鏡曉也照實說了,丁重聽了定邊軍的遭遇,臉上大有同情之意,他說道:「沒想到步雲竟和王子春差不多,都不喜歡給部隊發餉,把錢扣在自己袋裡,這樣可不行,時日許遠的話,部隊是要生變的。」   這話說到柳鏡曉的心裡去了,他連連點頭,丁重繼續說道:「步雲是我的學生,這時候我出關也是應他之邀,我盡力幫你把這件事情辦好!」   柳鏡曉更是感激不盡,這時候馬車停了下來,車伕大聲叫道:「先生!到了!」   一聽到了,丁靜第一個跳下馬車,見到她這麼活潑,丁重的臉上頓時有了燦爛的笑意,柳鏡曉仍是拉著他的手,說著感激的話,丁重又朝柳鏡曉笑了笑:「柳老弟不必如此,如有要感謝的話……」   說著他指著嬉鬧的丁靜,說道:「老哥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以後還請柳老哥多多照顧於她……」   柳鏡曉連忙說道:「那是自然!」         第四卷 第七章 公館驚變     丁重隨意笑了笑,道:「那就好!」   柳鏡曉也覺得丁重沒有什麼架子,握住丁重的手親切地說道:「還請丁帥多多照顧,鏡曉實在是感激不盡!」   丁重很客氣,他說道:「我不比你們年輕人那般有朝氣,柳老弟年輕有為,又立了大功,晉陞當是指日可待,就是授勳一位外加一等大綬寶光嘉禾章,再拿柄九獅軍刀,也未必不可,打不定哪一天我還要去投奔你!」   授勳一位、一等大綬寶光嘉禾章、九獅軍刀,這三件東西幾乎是共和軍人的最高榮譽,柳鏡曉平日根本不指望,在他眼裡,能授勳四位再加一個二等文虎章就是他軍人生涯的極限。   因此聽了丁重的話後,柳鏡曉的心裡登時象塗了蜜一般,他說道:「丁帥說哪裡話了,只有鏡曉去投靠您的份,如果鏡曉在奉軍真的混不下去了,還請丁帥多加照顧。」   丁重當真有長者風度,他一抱拳說道:「那是自然了!您放心,只要老哥我端碗,絕不叫你喝湯!」   這話說地利落乾脆,這時候丁靜卻等急了,她抓著小辮子催促道:「爹爹!快點!找張叔叔去!」   丁重不好意思地笑笑,抱起丁靜,又付了車資向柳鏡曉一行告辭,柳鏡曉和兩女又說了很多聯絡感情的話,和這位軍界前輩惜別,丁靜揮動著小手,大聲地說道:「柳叔叔,還有兩位阿姨,有空來我家玩啊!」   等得丁重走得遠了,柳鏡曉才重新去找了隨行來的官兵,這些官兵早已到了保安總司令部門外,一見到柳鏡曉他們,連忙走了上來。   張步雲的「東北保安總司令部」,實際就是「東三省巡閱使署」,這個巡閱使署編製龐大無大,當年成立的時候,奉軍就向中央要求巡閱使署開拔費五十萬月,每月經費十五萬元,這是一個相當恐怖的數字,要知道共和期間,一個標準的步兵師月經費只有十四萬一千元,這個指揮機關的月經費居然比一個步兵師還多。   故此,這個總司令部佔地龐大,大小樓房林立,辦公室更是有如迷宮一般,經過柳鏡曉他們一陣尋覓才給找到負責棉衣補給的補給處,不過經過一番爭辨之後,對方負責人仍是高高在上,百般為難,整整一個上午都沒有解決。   到了中午,柳鏡曉約了補給處的幾個負責人出來共吃午餐,宴席擺得相當豐盛,對方很滿意,接著柳鏡曉和幾個幹部又開始訴苦,說部隊棉衣無著落,恐怕官兵都要凍斃而亡,完顏玉琢這時候順手給每人塞上幾份早已備好的紅包,這才解決了棉衣的補給問題。   按編制,定邊軍全軍共有三千四百人,但這時候因林西之役部隊傷亡太大,部隊已不滿編便以七成拔付,每人發佈一丈八尺,棉花一斤十四兩,由部隊自行製作成衣,一應製作、運輸費用全部包含在內。   柳鏡曉在心裡暗暗盤算了一下,,勉強可以解決今年的棉衣問題,這棉衣問題就算是解決。   不過這時候已經是下午,柳鏡曉估計今日已不行解決欠餉的問題,部隊又急需棉衣御寒。   儲存布匹和棉花的倉庫離司令部不遠,柳鏡曉帶著官兵找了家大車行,雇了大車和粗工,到了倉庫提出布匹和棉花,裝上大車,讓同來的副官長陳方仁帶著十多名官兵先行押運回林西,再在當地找人製成棉衣。   等大車隊又上了路,柳鏡曉又帶剩下的十幾個官兵來了總司令部,討要欠餉的事務就不能直接找補給處,補給處無權做法,只好直接找張步雲張總司令,只有張步雲簽了字,財務處才能發錢。   不過張總司令素來深居簡出,旁人難以見到,柳鏡曉只能退而求次,先求見個能做決定的人物。   結果幾個收了柳鏡曉紅包的辦事人員就推薦他去找馮德中將,這位馮中將是總司令的父輩,是當年和老帥一起當鬍子共過患難的老兄弟,而馮德的公館就位在總司令部的對面,結果柳鏡曉就往馮德的公館裡遞了名片,不多時,兩個馬弁走了回來,看了柳鏡曉一眼,毫不客氣說道:「柳鏡曉?」   柳鏡曉連連點頭,這兩個馬弁趾高氣揚下了柳鏡曉的手槍,又說道:「跟我來!」   柳鏡曉讓一行官兵都門外等候,跟著馬弁進了公館,這公館裝飾十分豪華,格調卻不高,十足暴發戶風格。   跟著馬弁左拐右轉,終於步進一個滿是馬弁的房間,只見一個老年軍人坐在馬弁的中間,大沿軍帽,上戴紅黃藍白黑五色五角星,臉色十分森嚴,只是似乎酒色過度,面色有些蒼白,一雙小眼睛盯著柳鏡曉轉,鷹鉤鼻,稀稀朗朗的鬍子,一隻乾枯的雙手已經看不出當年的沙場征塵,只是額頭上依稀能透出幾分殺氣,一看便知難以對付的人物,再細看他身著無翻領的草黃色奉軍軍服,沒有領章,只是繡了繡金花紋,肩章上有兩顆滿金版金星,下身穿了件馬褲,又配了雙高統馬靴,正是標準的奉軍中將服,對方的身份可以說是一目瞭然   兩個馬弁走進房間就向馮德報告道:「柳鏡曉帶到!」   柳鏡曉連忙立定站好,向馮德敬了個軍禮。   馮德卻是面色不善,大聲問道「你是定邊軍代理司令官柳鏡曉?」   柳鏡曉行個軍禮,答道:「下官正是!」   馮德又向柳鏡曉描了一眼,只是冷冷地說了句:「好!」   柳鏡曉不知道這馮德說「好」字是什麼意思,剛想發問,只覺重重一拳打在自己身後,整個人站立不住,整個身子失去平衡向前倒去。   還沒等柳鏡曉反應過來,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他的身上,一眾馬弁直打得柳鏡曉是全身劇痛,頓時不省人事,然後兩個大漢就架住他的身子向外拖去!   這時候,馮德的聲音還在空氣中迴響:「送到陸軍監獄去!」         第四卷 第八章 天堂地獄     「柳鏡曉,你老實點……」   ……   「你是什麼時候和柔然人勾結在一起的?」   ……   「不說?上刑!」   ……   「說清楚就可以出去了。」   ……   「還有你為什麼林西的城防情報通報給柔然人?」   ……   「你是不是收了柔然人的賄賂,坐視瑞軍兩個營在外被殲?」   ……   「還有,你和柔然人的接頭暗號是?」   ……   柳鏡曉的腦子暈暈沉沉,軍法官冷酷的問話似乎仍在耳邊迴響,冷風順著窗口吹了過來,赤裸的身體到處是傷,在冷風的刺激更加疼痛,卻令柳鏡曉清醒了過來。   似乎是第十二天了?柳鏡曉在心裡估計著日子,幽暗的獄室更加陰森,柳鏡曉不由閉上了眼睛,可又想起那日被拉出馮德公館時,完顏玉琢那撕碎心肝的哭叫聲……   從天堂降到地獄當然並不好受,軍法官百般引誘柳鏡曉承認那些莫須有的罪名,說只要認罪就輕判,不過柳鏡曉不是白癡,如果是稍輕一點的罪名,柳鏡曉說不定也就咬咬牙認了,這些罪名落實了,那只能是必死無疑。   不過軍法官見柳鏡曉不肯招認,一聲令下幾種大刑輪流侍候,直打得柳鏡曉遍體鱗傷,幾次柳鏡曉就想認了罪名,可一想到完顏玉琢和燕傲霜,又想到當年的傷心情事,他硬是咬緊牙根。   這時候柳鏡曉就叨念著完顏玉琢的承諾,說是辦好公務後給自己買件帥氣的衣服,不時回想起和完顏玉琢在一起的快樂日子,那些曾經逝去的日子在現在看來是多麼歡樂,就連臨時轉職為雜工的時光也是如此溫馨,當然柳鏡曉也不時想起來了燕傲霜和郭俊卿,還有很多老朋友……   軍法官見柳鏡曉不肯鬆口,什麼狠毒的刑法都用了出來,從早上打到晚上,甚至有時候來通宵侍候,打得柳鏡曉只剩下半口氣,可柳鏡曉一想到當年的情事,只是吐出兩字:「無罪!」   早晨的陽光透過窗口,似乎多了一絲暖意,可柳鏡曉心裡明白,新的一輪大刑又將開始。現在他的精神狀態非常差,只是勉強保持一些清醒,除了身體上的傷害,也是沒有睡好的緣故,在這裡晚上睡覺,睡了一會就立即醒了過來,有時候是因為身上的傷痛發作,有時候是被吹來的冷風凍醒。   走廊上傳來腳步聲,似乎宣告新一輪審訊的開始,柳鏡曉仍是倒在地上,閉緊眼睛,想抓緊這短暫的時光,現在柳鏡曉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伴隨牢門的打開,柳鏡曉準備承受著新一波的狂風暴雨,空氣卻似乎沉靜了下來,不久似乎聽到了抽泣聲,柳鏡曉這才張開了眼睛,頓時百感交集,不知說什麼好。   映入眼簾的那個人正是自己朝思夜想的人兒,完顏玉琢原本豐腴的身體清減了許多,拿了個包裹,眼珠子通紅,兩行清淚通過面頰,呆在那裡看著自己。   完顏玉琢卻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傷痕纍纍的人,正是自己的夫君,一見到這眼淚就落了下來,等柳鏡曉張開了眼睛,就連忙飛了上去。   柳鏡曉被打得身上沒有一塊好肉,可見到完顏玉琢,竟是說不的出歡欣,強自站起,可怎麼也站不直,頓時搖搖欲墜,完顏玉琢也不管柳鏡曉全身血污,就摟住柳鏡曉,然後坐在地上,任由柳鏡曉靠在她的懷裡。   柳鏡曉轉過頭來看完顏玉琢,兩人眼神正好對在一起,頓時再不分開了,望著對方深情的目光,許久柳鏡曉不由慘叫一聲,原來是無意觸動了傷口。   完顏玉琢頓時心痛地不得了,從包裹中找出柳鏡曉的換洗衣物,小心給柳鏡曉換上,可柳鏡曉已是全身皆傷,哪有不碰到的時候,不時輕呼一聲。他每輕呼一聲,完顏玉琢心裡便動了動。   柳鏡曉突然想了一起,頓時面如死灰地問:「我的案子結了?」   完顏玉琢沒察覺柳鏡曉的神情變化,就是專心地給柳鏡曉穿上衣服,便點了點頭,柳鏡曉臉上顯現出痛苦的神色道:「那苦了你!還好有個人給我送終,可惜你不可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我死後你和俊卿一起去找老師,還有你早點嫁人吧……」   完顏玉琢用纖掌堵住柳鏡曉的嘴巴,不許他說下去,她嗔道:「你說什麼啊……現在你可以出去了!你要讓我早點嫁人,可我心裡只有你啊……你在牢裡的這些時日,我可沒對一個男人有過好顏色,可沒一個男人碰過我一個指頭……」   一聽這話,柳鏡曉頓時輕鬆起來,身上的傷也沒有那麼疼,臉上展現燦爛的笑容,完顏玉琢繼續說了一大串:「人家擔心死你了!你進去以後,我和俊卿到處找人幫忙,可怎麼也不行!後來想到那天遇到的丁重,可怎麼找不到丁帥的地址,一連找了兩天,昨天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旅館,沒想到丁帥就要啟程回家,為了你的事情又留了一天,找了張步雲才把你弄出來……」   聽到又承丁重幫忙才能脫險,柳鏡曉真是感激不盡,連連說道:「以後要到湖北謝謝丁帥!」   完顏玉琢也說道:「那是當然!」   這時候她已經幫柳鏡曉穿好衣服,便扶起柳鏡曉,慢慢走出牢門,幾個警察在門外等著,柳鏡曉拿出張步雲的手令,這幾個警察這時候卻拖著不辦事,完顏玉琢不想讓柳鏡曉多受痛苦,只好遞了幾個紅包過去,警察們的手臂一下子象上了機油,動作頓時利索起來,一下子就辦好了手續。   等辦完手續,完顏玉琢扶著柳鏡曉一邊走,一邊說郭俊卿和同來瀋陽的官兵們也來了,還有他的老部下胡博和陸達也從林西趕來,只是典獄長只許一個人進來,所以就讓她進來了。   等出了陸軍監獄的大門,早晨的陽光頓時照在柳鏡曉的身上,似乎是說不出的暖和,柳鏡曉暖洋洋地靠在完顏玉琢的身體上,只是那遍體的傷痛仍在不時發作。   幾個官兵見著柳鏡曉的影子,關切地問道:「師長,怎麼樣?」   胡博和陸達更是一人抓住柳鏡曉的一隻手,齊聲說道:「快點,先送醫院吧!」   完顏玉琢也有同感,胡博和陸達把柳鏡曉抬上了事前備好的一輛馬車上,負責看馬車的郭俊卿看到柳鏡曉的這副模樣,尖聲叫道:「鏡曉,千萬沒事啊!」         第四卷 第九章 電文大戰     「兩姑之間難為婦?這句真好!」聽著柳鏡曉的話,完顏玉琢也點了點頭,繼續念了下來   現在柳鏡曉現在也是定邊軍司令官,電文上「轉送各師旅長」自然有柳鏡曉一份,鄂軍和奉軍的電文戰最近突發猛烈起來,電文如雪花紛飛一般,倒給養病的柳鏡曉帶來不少樂趣。   當然眼前這仗一時間還打不起來,當年直奉火拚,不就是先打了三年多的電文戰,卻未動一槍一彈,而最後正式的大戰也就是打了六天。   這句「兩姑之間難為婦」正是出自現任的內閣總理程雲鵬,說的正是他在鄂奉之間的困境,他既是鄂系的大將,又是張步雲的岳父,夾在中間最難做人,只能拉下臉調解雙方的糾紛。   可兩邊都不領情,鄂系的老段小徐這段時候是狂發通電,抨擊奉軍竟坐視柔然叛軍深入林西,有時候連程雲鵬也給稍帶罵了進去,張步雲也不客氣,追索中央拖欠的軍餉數百萬元,只有老直軍的幾個將領偶爾發幾通電文表示調停。   柳鏡曉只在瀋陽醫院呆了三天,就帶個一行人坐著馬車趕回了林西。至於欠餉,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奉軍高層也有人帶口信警告柳鏡曉不要過問這筆軍餉,所以柳鏡曉覺得眼前還是抓住這點實力最關健。   不過還好,蕭如浪和慕容雪海這段時間雖然有些不穩的跡象,可柳鏡曉一回來就被彈壓下去了。蕭如浪還十分知趣,主動前來報告說,這段時間有他在講武堂的老同學曾拉攏過他,要他為柳鏡曉羅列罪名,結果頂了回去。   柳鏡曉不由暗自慶幸,吃缺吞餉的現象多了,可定邊軍的這筆軍餉似乎是落到什麼大人物手裡,似乎還有馮德有些關係,所以自己要求追索欠餉才得罪了人,被整到陸軍監獄裡弄個半死不知,可如果蕭如浪出來指證自己,自己恐怕沒什麼機會活下來。   當然這和蕭如浪的切身利益,柳鏡曉上任以來在人事方面沒有變動,維持原有格局,而柳鏡曉下台,蕭如浪也沒有多少機會當上司令官,要是調換一個司令官了,他自己會帶來自己的班底,反而會令蕭如浪利益受損。   正想著,完顏玉琢輕輕吻了柳鏡曉一下,盈盈笑道「今天的電文念好了……」   柳鏡曉點點頭,說道:「出去走走吧!林西哪裡衣服最好?」   現在他的傷已經好得七八成了,這段時間他都在完顏玉琢在病房裡郎情蜜情,對部隊的控制全由一批校友來完成,自他當上定邊軍司令官的職務,幾個校友都非常積極,尤其是胡博和陸達這兩個連長。   要知道柳鏡曉雖然沒索回欠餉,可前段時間陳震龍卻送了五萬現洋過來。   林西之役繳獲柔然人的輜重大車在千輛之數,陳震龍卻只報了二百之數,然後找出狀況最差的二百輛上交,其餘的繳獲物資大部送到張家口販賣,小部在熱河本地販賣,有陳護軍使的面子,這批貨物自然是暢通無阻,據說賣了幾十萬現大洋。   陳震龍為了封住柳鏡曉的嘴,也為了表示感謝柳鏡曉西,所以專程送了這筆錢過來。   有了這筆錢,柳鏡曉就準備接到補充的兵員後,不再補入各個步兵營,直接再擴充一個營,現在十幾個連長都盯著這個位置,這兩位校友更是天天往這邊跑。   完顏玉琢擔心地看著柳鏡曉的身體,這幾天柳鏡曉雖能起床,可還未能遠行,柳鏡曉卻已揭開被子,站了起來,完顏玉琢連忙給他穿上衣服。   兩人走出房門,這時候的林西城已恢復舊觀,行人來往不絕,只是寒氣有些逼人,完顏玉琢這時候放心不下柳鏡曉的身體,硬是要扶著柳鏡曉,引來不少行人的目光。   走了幾十步,柳鏡曉又問道:「林西哪賣的衣服最好?」   完顏玉琢別了他一眼,說道:「幹什麼?」   柳鏡曉揮了揮手,放鬆了緊繃的肌肉,接著說道:「你那天不是說了,給我買件帥氣的衣服,當然了,也給你買一件!」   完顏玉琢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起來了,她嗔道:「哪有錢啊?」   柳鏡曉不解地問道:「徐震不是匯了兩千過來?全用光了?」   完顏玉琢沒好氣地說:「你被抓到牢裡去,人家急得不得了,也只好找人上上下下打點,結果全部用光了!現在我身邊就剩下四塊錢了!」   柳鏡曉「喲」地一聲,說道:「這樣啊!原來我有點私房錢,可那天懸賞招炮手,不知給哪個不長眼的傢伙給偷去,否則那錢在你手裡就好!」   完顏玉琢卻心疼丈夫,說道:「等這個月的軍餉發下來,一起去買一件吧!我給你挑件好看的!」   柳鏡曉這時候又想到了一筆錢,守林西城的時候,官兵都有一筆不小的賞錢,他卻忘記將自己的份額留下,不由後悔起來,一抬頭,卻看到完顏玉琢眼睛不知盯著什麼東東。   原來這時候,完顏玉琢眼睛掃到旁邊的一家小店,看到店裡放了些上好的精緻零食。   她出門前金宗室,也算是大富大貴之家,少時這類零食自然沒少吃,遠嫁柔然之後卻沒有多少機會吃到,因此一看到這些零食,她嘴巴不由有點饞了。   柳鏡曉一眼看出了完顏玉琢的心事,握住她的手說道:「去買點,加上我的一份!」   這段時間他每天都是中藥西藥輪著吃,雖然傷勢癒合的速度讓醫生嘖嘖驚奇,就連疤跡也非常淺,可也算是倒盡了胃口,自然也有些饞了。   完顏玉琢就扶著柳鏡曉進了小店,等老闆娘討價還價買了半斤零食,老闆娘用報紙包好零食,完顏玉琢付了錢又扶著柳鏡曉找了個乾淨向陽的石板坐下,將報紙攤開,就往柳鏡曉的嘴裡塞了枚話梅。   柳鏡曉往包零食的報紙上順便瞄了一眼,一看到那黑體字的標題,眼睛就怎麼也離不開,就連零食沒往下嚥,他看著看著,一種怒意頓時湧上心頭。         第四卷 第十章 超級雜牌     不止柳鏡曉是如此,當定邊軍的軍官們看到這篇報道,個個氣得咬牙切齒,報紙在幾個連營長之間傳閱,這報紙到了什麼人手裡,誰的臉色就變得鐵青。   定邊軍還是第一次上了頭版頭條的專題報道,何況這還是全國知名的申報,以前這支雜牌軍只能在報紙上佔個豆腐塊的位置,可這個報道一點都不合柳鏡曉的意,黑體字的大字標題寫著:「且看百八十萬元編練定邊軍,竟是如此糜爛!」   接著的報道上說:「柔然叛匪幾度入侵,中央財政在百般困頓之間,為對付柔然叛軍,特拔專款一百八十萬元交由東三省巡閱使署,東三省又以此創建定邊陸軍,專司柔然事務。查該筆經費已於去歲全額拔付,未差一分一毫,財政部、東三省巡閱使署皆有賬可查,今年復由財政部拔付六十萬元做為經常費。但請各位讀者注意,此等耗費巨資之師竟是何等不堪!」   接下去說了一通定邊軍的情況,又提到林西之役前後柔然叛軍幾度南犯的情況,又用很重的語氣說道:「中央拔款愈急,柔然人南犯愈急,邊關告急,唯見定邊軍停兵赤峰,急電如飛,只聞主事者新娶美妻。今日柔然叛軍幾度南犯熱河,負責定邊軍之王善誠、柳鏡曉,當負最重之責任!」   最後還說道:「記者從東三省巡閱使署獲訊,該極不堪戰之定邊軍,即日將裁編為東北保安暫編第二支隊。」   大家承認,定邊軍內部確實問題多多,至於「急電如飛,只聞主事者新娶美妻」指的就是柳鏡曉,可這篇報道把定邊軍罵得一文不值,口氣十分惡毒,所以看完這篇報道,就連最剛烈的吳蒼雷也沒說話,那是被氣地說不出話,整個房間猶如一個隨時爆炸的炸藥桶,幹部們個個瞪著大眼,怒意到達了極點,一致把矛頭對準這篇報道。   柳鏡曉見成功挑起幹部們的情緒,朝王烈問道:「定邊軍從創建到現在,總共得到多少經費?」   王烈帶著滿肚子的火氣,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總共是十三萬七千五百元,一分也不多了!」   他一直出任王善誠的副官長,對定邊軍的經費拔付瞭若指掌,有些沒想到這一點的軍官也頓時想到了,中央給定邊軍一次性就拔付了一百八十萬元,以後又拔付了六十萬元,而定邊軍卻拿到的經費卻少的可憐,這其中的差額到底哪裡去。   柳鏡曉沒繼續問下去,可吳蒼雷卻第一個問道:「這筆錢到底哪裡去了?莫不是王老師長……」   王烈便直接打斷他的話:「我敢以我的人格保證,王師長絕不是這種人!」   柳鏡曉也維持起王善誠起來:「司令部的帳目有據可查,我們領到的經費就是這麼多!前次我們從赤峰調林西,那筆開拔費還是王師長找朋友借的。」   這一說,幾乎所有的幹部都要抓狂了,既然不是定邊軍內部的問題,那問題的根源只有一個可能:東三省巡閱使署,或者說是東三省保安總司令部,幹部都在心裡狂操張步雲的十八代祖宗。   柳鏡曉在一邊趁熱打鐵,他繼續說道:「這次我去瀋陽索要欠餉,結果怎麼樣?大家都看的明明白白……」   想到柳鏡曉趕回林西被整得半人半鬼的那個慘樣,幹部都抽了冷氣,原來就要罵出口的國罵也收了回去,柳鏡曉這時候又說道:「如果這篇報道屬實,我們得考慮出路了!」   大家心裡都明白他的意思,內心大生寒意,如果把定邊軍改編為報紙上所說的「東北保安暫編第二支隊」,那樣的話定邊軍將由一支雜牌軍淪落到超級雜牌軍。   定邊軍現在至少還有每個月固定的維持費一萬元,可保安部隊上級除了司令部少得可憐的辦公費外,所有部隊是不給一分一文的經費,所有經費給養全部要向地方籌借,至於「保安支隊」這個編製,那多是安排收編的土匪,定邊軍的幹部大多數還是正規軍出身,哪能受這個氣。   所以一想到這,蕭如浪第一個站了出來道:「請師長放心,我們聽從你的指揮,咱們關東漢子可不是孱種!」   慕容雪海也知道這種生死存亡之秋,大家都只能精誠團結一心,如果再鬧內訌,那只能死無葬身之地,也向柳鏡曉表示忠誠,柳鏡曉點點頭道,他大聲說道:「大家齊心就好,還怕有什麼辦不成的!」   接著他又說了他的應對之策:「首先的辦法就是弄點錢,把部隊維持下去再說,雪海,你明天走一趟赤峰和承德,一定要多借點錢!還好,大家拚命帶好隊伍!讓人家看我們定邊陸軍的威風!真的不行,老子就把部隊往南帶!」   大家覺得柳鏡曉說的很在理,首先把部隊維持下去,其次把部隊帶好也是關健,至於柳鏡曉說「往南帶」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帶著部隊南下投鄂,可大家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一起大聲讚許柳鏡曉的計劃。   依賴慕容雪海的三寸不爛之舌,再藉著林西新勝的威風,同時利用東北實業銀業在結算上的漏洞,慕容雪海成功從赤峰和承德兩地分別借到了三萬現洋,再加上陳震龍送來的五萬大洋,現在柳鏡曉手裡能動用的現金有十二萬五千之巨。   就這來回之間,將定邊軍改編為「東北保安暫編第二支隊」的命令已經到達了林西,柳鏡曉這個師長的職務屁股還沒坐熱,就改任相當團級的支隊司令官。   至於核實這個申報消息是否屬實,結果查到那天送到東北的申報頭版全讓人開了天窗,估計是新聞檢查官的大作,也不知道柳鏡曉手裡這份是如何漏網的,不過這也從反面證實這個消息。   他乾脆開出林西城外,來個大練兵。   接下去的一個月中,定邊軍的訓練強度到達瘋狂的地步,根據記載,在這段時間內,他們打掉了足足九萬發的子彈,這是一個恐怖的數字,要知道整個林西之役中,定邊軍只打掉了二萬三千發子彈,他們還不裝填彈丸,只裝填火藥,相互之間進行對抗射擊,還好柳鏡曉已經將林西城的彈藥倉庫洗劫一空。   在刺骨的寒風中,寒水的冰水裡,在寬闊的荒原,在陡峭的高山之上,隨處可見定邊軍龍騰虎躍的身影,雖然官兵齊聲叫苦,可幾個連營長也是個個帶頭苦練,讓大家無話可說,就連柳鏡曉也暫時拋下完顏玉琢,帶著傷親自督促。         第四卷 第十一章 鄂奉破裂     只有白斯文連仍在不緊不慢地訓練,結果柳鏡曉和蕭如浪親自下連,把白斯文連的官兵整得瘦了半圈,白斯文不清楚這其中的真正緣故,柳鏡曉和蕭如浪都不把他當嫡系來看,那天的連營長集會他自然沒份。   因此他對這重重黑幕並不清楚,訓練了兩天就受不了,找到柳鏡曉,拍拍了被寒風吹得發裂的皮膚,說:「柳老弟,太冷了,弟兄們受不了,等開春再練練吧!」   柳鏡曉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說:「白老哥,你覺得實戰中,是拼刺刀好還是對射好?」   白斯文不改滑頭的性子,絕不敢與敵軍生死相搏,他答道:「當然用步槍對射好了!」   柳鏡曉就笑了:「所以我們要多練射擊,只要射擊速度比他們快,敵人沒到面前就可以把他們打光了,就不用拼刺刀!」   這話說到白斯文的心裡,可他一想又說道:「可是我覺得將敵軍誘進腹地再慢慢消失最方便了……」   「誘進腹地」云云也就是轉身就跑,柳鏡曉也不點破,就答道:「所以說了,我們再說我們還要練部隊轉進的功夫。」   接著柳鏡曉果然開始大練部隊轉進的能耐,每天來個五公里越野跑,蕭如浪還嫌不夠,來個反覆加壓,這些老兵油子個個叫苦連天,還好白斯文感覺柳鏡曉的想法不錯,他別的能耐不行,統馭連隊的能耐還是有的。   在他的帶領,白斯文連瘋狂進行訓練,白斯文本人也變得又瘦又黑,許久他才明白過來:「要跑的話,我轉過身來就可以跑了,而且只需要比別人跑得快一些就行了,跑這麼快幹什麼?」   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整個部隊的面貌煥然一新,原來一個步兵的平均射速一分鐘不到一發,現在射速可以達到一分射出兩三發子彈。   當然其它方面也是突飛猛進,部隊的行軍力大進,刺刀拚殺大有進步,戰術水平則上了一個層次,連隊的配合也大為融洽,各營之間的配合也開始有個模樣,柳鏡曉甚至還進行了幾次村落戰大演練。   不過現在這和柳鏡曉手裡有些銀子有很大關係,現在軍餉按月發放,不欠一絲一文,在外訓練還有烤火費,所以官兵對元旦也未回林西一次也毫無埋怨。   很快共和八十七年的春節即將來臨,柳鏡曉就把部隊帶回赤峰過春節,順便在完顏玉琢的暖床上睡幾天大覺,以解想思之苦。   就這期間,鄂奉兩軍的電文戰越發激烈,張步雲乾脆來了很高的姿態,發個電報說:「步雲願親率一軍精銳之師,直奔柔然光復庫倫,掃蕩賊寇,撫定疆陲,只求馬到成功,以血我七十年之奇恥!」   這通電報一來,登時引來一片附和之聲,上海的申報還發一篇評論讚揚不已,說張步雲是「絕世之男兒,共和軍人之楷模,不失為班定邊、漢終軍再世」,當然這次新聞檢查官就沒開天窗了,非但如此,東北保安總司令部還買了許多份這一天的申報寄到各個部隊長官,因此柳鏡曉手裡就有六七份。   不過鄂系也絲毫不讓,大段小徐聯手發個電報譏諷道:「一十三載,南下之師何在,再施故智,天下豈無智士?」,一下子又將張步雲的威風打了下去。   大家仔細想想,都覺得張步雲不大可能親自領兵出戰,漠北苦寒之地,已方補給不繼,而柔然人則有鐵勒人不斷接濟軍火,以大軍深入外柔然,恐怕張步雲還沒有這個膽量,倒似乎是以這個借口向中央索要軍餉糧械。   這是有先例的,共和七十三年,南方的北伐軍一路北上,一度勢如破竹,北軍幾乎要退守長江以北,這時候張步雲的老爹張保原跳了出來,大叫「援湘援鄂當是我奉系之當然責任」、「願出三師南下以伐叛軍」、「北方軍人大聯合,一致對南」云云,當時直鄂兩系都很感動。   奉軍當然不能空手南下,張保原就提出要補充糧彈物資,中央當即源源不斷地將大量軍需送往關外,可張保原拿到物資之後,就完全變了一幅兇惡的嘴臉,大叫「中央虛耗關外稅收數百萬元,到底是何道理?」,還在榆關調集大軍。   直鄂兩軍在前線苦戰,又聽後院不穩,軍心頓時大亂,還好當時任前指總指揮的「老段」段鐵民穩定了軍心,又從直隸抽調三個混成旅星夜北上,才堵住了想要入關的奉軍,所以他才會電報上大罵「一十三載,南下之師何在,再施故智,天下豈無智士?」   接著雙方的戰火進一步蔓延到陝西問題上,奉軍援陝,原本就是為了陝西的地盤,可為了陝督問題雙方又吵翻天了,鄂系不願更換屬於鄂系的陝督陳樹良,張步雲則一日照常三通電文,一定要讓內閣同意屬於奉系的援陝各軍總司令許蘭洲出任陝督。   許蘭洲在陝西前線打來辭職電報,一面攻擊陳樹良和鄂系,一面說:「蘭洲無才無德,安敢就此高位,今日唯有辭職以謝諸公……」,素來辭職是自由行動的前奏,他的意思就是說:你們內閣裡的幾個老匹夫,你們如此不給我陝督的位置,須怪老子不客氣。   還好奉軍前線的戰事小挫,令許蘭洲氣勢大挫,許蘭洲率陝軍三個旅圍攻一個小小的乾縣,竟是苦戰四十餘日而未得寸土,而他路友軍反倒是進展順利。   鄂系趁機又在北京搞了一個七省大聯盟,河南、山西、安徽、江西、陝西、湖北、山東督軍都派了代表前來參加,會後發了一個通電,大罵「共和本為一家,何分南北鄂奉,唯張步雲禍國殃民……」,把張步雲貶得一文不值。。   張步雲也照樣來了一個十一省區大同盟,除了奉系統治的吉林、黑龍江、遼寧、綏遠、察哈爾、熱河六省區,會後發的通電上還有直隸、湖南、廣東、廣西、四川五省督軍、省長的簽名,攻擊鄂軍種種無能行為,聲勢搞得比七省大聯盟更大,不過小徐很快發了一個通電說:「直隸、湖南、四川三省均來電告之,均稱未在此通電上簽字。」         第四卷 第十二章 逆流千里     這樣一來,十一省區大同盟的身價大躍,鄂系一時間在輿論佔了上風。   張步雲無可奈何之下,就打電報給各個部隊的主官,讓他們發電報支持,果然電文如飛,就連柳鏡曉也奉命發了好幾通,內容總不外乎:「我張步雲巡閱使英明神武……」之類,一時間奉軍又壯大了不少聲勢。   鄂系也依樣畫葫蘆,用民眾團體的名義大打電報,不過有一通上海總商會的電報,柳鏡曉發現居然是從北京郵政局發出來的。   不過柳鏡曉這時候天天抱著完顏玉琢在床上胡天胡帝,正是樂不思蜀的時候,沒想到東北保安總司令突然在一日之內來了三通電報,讓他們立即集結部隊趕往隆化,進行一次大演習。   這一天是正月初四,柳鏡曉只好召集各個連營長開會,幾個連營長因為這個春節才過了一半,還頗有興致,因此都想著一個「拖」字訣,準備等春節過完再趕赴隆化一帶。   蕭如浪是東北講武堂畢業,在奉軍中有不少同學故交,因此他卻說出一通話來:「不能拖,而且一點時間也不能拖!」   柳鏡曉剛喝了一口完顏玉琢泡的綠茶,一聽蕭如浪這話,立即站了起來,說道:「他們動手了!」   蕭如浪說道:「我的幾個老同學告訴我說,如果這次演習我們輸了,恐怕就是立即被遣散的命運了!」   一聽這話,郭俊卿點點頭,說了句:「要快!」   這一說,幾個連營長就沒有什麼興致過春節了,趕緊收攏了部隊趕赴隆化。   正月初的天氣原本正冷,又恰逢天降大雪,積雪近膝,可以說是寒冷到了極點,一路行軍速度很快,每天只能走了二三十里,而凍傷減員卻不少,因此官兵們個個叫苦連天,一邊抹去臉上的積雪,一邊指天大罵張步雲。   柳鏡曉看著這種情況,心中對官兵大有內疚之意,對完顏玉琢的內疚就更深了,這次為瞭解相思之苦,就把完顏玉琢也帶了出來,現在看到她俏臉凍的通紅,柳鏡曉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憐惜。   好不容易在正月初九趕到了隆化,部隊卻已經因為強行軍而失去戰鬥力了,還好預定的演習對像遼寧陸軍新編第二旅還沒到,因此柳鏡曉趕緊讓部隊休整補充軍需,同時讓部隊熟悉一下地形,同時進行連級規模的演練。   而定邊軍的對手,遼寧省陸軍新編第二旅直到正月十五之後才慢騰騰地趕到隆化,這時候的柳鏡曉部經過休整,基本已經恢復戰鬥力。   不過柳鏡曉對東北保安總司令挑選的演習對手太為不滿,對方雖然只是一個步兵旅,也屬於非嫡系的部隊,可裝備、人員都不是定邊軍所不能比的,對方有步兵兩團六營,炮兵一營,騎兵一連,總兵力有四千五百多人,裝備雖然有些陳舊,可比定邊軍強多了。   而柳鏡曉這邊是狀況非常差,定邊軍原來有三千二百多人,但林西之戰讓參戰的三個營都大傷元氣,而柳鏡曉一直沒有得到期待的補充兵,只有讓各個營內部進行調整,因此白斯文千方百計保留下來的全連一百五十名官兵,就被蕭如流以「內部調整」的名義調走了近三分之一。   尤其是李何一營因為戰鬥最為慘烈,足足傷亡了三百多人,加上傷癒歸隊的官兵,現在全營只有三百六十人。   而其餘兩個營的兵力損失很也重,現在只不過是四百人略多一些,陸達的輜重連傷亡更慘,到現在還沒恢復元氣,參戰的炮兵連也傷亡慘重,三門火炮全部損毀,現在定邊軍只有三門二磅炮。   只有騎兵營的情況比較好,在林西之戰中傷亡不大,現在全營有六百人左右,算是最得力的部隊,可是能挑過對方的一個半步兵營就算不錯了。   現在的定邊軍總兵力只有二千五百多人,除此之外只有一百多重傷員留在赤峰不能參戰,幾乎只有遼寧新編第二旅的一半兵力。   而負責這次演習的,正是柳鏡曉老熟人馮德中將。柳鏡曉當即向馮德中將提出抗議,要求對方派出對等的兵力與自己進行進行演習,而馮德中將先是胡吹了一通:「柳上校的保安支隊屢經軍陣,在林西面對十眾柔然叛軍,還能以一破百,還怕區區的一個步兵旅不成?」   柳鏡曉不上當,馮德又立即變了一副臉孔,大聲訓斥道:「這是張總司令的指示!你認為總司令還有錯嗎?你再不服從命令,我立即把你繳械了!」   柳鏡曉只有硬咬著牙接受了安排,官兵見著柳鏡曉胸中有塊磊不平之意,眼裡噴著火,都不敢接近,只有讓完顏玉琢和郭俊卿去勸解。   而郭俊卿把柳鏡曉和馮德的談話傳了出去之後,全軍官兵心中的義憤不知道積累了多少。   接著在演習的具體安排上,柳鏡曉又發現,他又被陰了一次,這次演習的戰場定在圍場,距遼寧第二旅的出發地只有九十里,距暫編保安第二支隊的出發地卻足有一百五十里,但他抗議的結果只有一個:無效!   演習於正月十九開始,又遇到一次大風雪,雪花紛飛,凜冽刺骨的寒風呼嘯而來,積雪厚達數丈,而選擇的這條路又是非常陡峭難行,官兵不時「撲通」一聲摔在地上,原本雪白的地上頓時被鮮血染得通紅,隨時可以見到「紅血」。   第二天,又遇到一條大河,河水高過大腿,水更是冰得透心發涼,官兵們咬咬牙,脫了棉褲內衣,光著屁股,渾身打顫,由蕭如浪帶頭,硬是徒涉過去了。   可完顏玉琢和郭俊卿卻遇到難題了,總不能讓兩個女兒家光著屁股過河,柳鏡曉不由胸中苦悶,卻突然豪情突發,光著屁股踩著冰凌來回走了兩回,硬是背著完顏玉琢和郭俊卿過了河,可等過了河,柳鏡曉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聲就倒在雪地之上。   完顏玉琢連忙替他擦乾身體,又細心替他穿上衣物,這種親暱行為卻毫無羞意,也算是一對老夫老妻。   柳鏡曉也知道凍傷之後這樣靜立不動,十有八九是殘廢的下場,強自支撐起來活動了一番。   不久全軍又繼續冒著風雪前進,等到中午休息的時候,柳鏡曉發現雪地有兩間孤零零的房子,開門一看,裡面只有一座土坑,就找了完顏玉琢和郭俊卿一起進去暫避風雪,不久又叫了幾個連營長進來避避風雪。   關好門,風雪仍是透過破舊的窗戶往裡飄,想到這兩天的遭遇,有幾個幹部胸中積累無數怒火卻無處訴說,另幾個則是罵得沒力氣了,吳蒼雷則是欲言又止,白斯文坐在土坑上一動不動,卻哆嗦得越來越厲害,蕭如浪則是拿出酒袋子往嘴裡灌燒刀子,幾個幹部也是拚命喝酒。   柳鏡曉素不飲酒,又經過早上這一折騰,冷得更厲害,就只有靠緊了坐上土坑上的完顏玉琢,稍些暖了暖身子,就發牢騷道:「奶奶的,哪個龜孫子搞的演習計劃,整得咱家這樣……」   語還沒說過,就只見有人推門進來,瞪著眼睛說道:「你在罵誰?」         第四卷 第十三章 哀兵必勝     柳鏡曉不由一驚,從完顏玉琢懷裡飛了出來,推進門來的這個人年紀不大,剛剛三十出頭,身才相當高大,相貌也很帥氣,臉很白淨,一對小鬍子,一雙眼睛直瞪著柳鏡曉,可以堪稱是個「少女殺手」,戴了一頂高貴典雅的水獺帽子,裡面套了件軍裝,外面披了件華貴的貂皮大衣,可大家都注意到他的肩章上去了,那上面有三顆閃閃的將星。   雖然沒見過面,可大家都清楚全東北只有一個人才有這副肩章,那就是東北的最高權力者,鎮威上將軍,東三省巡閱使兼柔然經略使張步雲。   柳鏡曉知道闖了大禍,人家張步雲整死自己還不像弄死一隻螞蟻那樣容易,連忙站直了身子:「那是我家鄉的口頭禪!並不是罵什麼人,沒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   張步雲往屋裡掃了一眼,幾個軍官衣著都是破破爛爛,只有兩位女士的衣著勉強還像話,厲聲叱斥道:「你還敢賴!帶著女人上戰場,這像什麼話!」   共和以來,是嚴禁帶軍眷上戰場的,因此柳鏡曉也只能認倒霉,站在那裡挨訓,不過郭俊卿一直便是柳鏡曉的參謀長,而完顏玉琢和幾個軍官的關係不錯,大家也把她當柳鏡曉的夫人和高參來看,因為幹部都暗地替柳鏡曉鳴不平。   可張步雲停了一下,突然跳到柳鏡曉面前,指著柳鏡曉的鼻子罵道:「操你媽!這也是我的口頭禪!老子來看你們這群廢物,居然這樣不爭氣!」   柳鏡曉可受不住了,用力伸長脖子,一隻手緊緊握緊,另一隻手躍躍欲試地按在槍套上,張步雲也毫不相讓,幾個馬弁也走進門來,護在張步雲的身後,定邊軍的幹部也紛紛站在柳鏡曉的身邊   兩個人怒目相視,張步雲沒有平時的帥氣,完全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柳鏡曉怒意中倒不失文雅,這段時間他的面容似乎越來越女性化,一張臉潔白如玉,相貌也越來越俊俏,只是現在臉漲得通紅,眼睛瞪著張步雲。   郭俊卿可是說不出的焦急,萬一兩人發生肢體衝突,甚至引發雙方的鬥毆,那自己如何化解,而自己這支部隊的命運不用等演習結束也就清楚了。   柳鏡曉猛地退後一步,語氣平靜地說:「步帥,你操咱家的娘,就是咱家的親爸爸!還有什麼說的……」   張步云「哼」地冷笑一聲,便轉身離去。   郭俊卿想留住張步雲,可被柳鏡曉緊緊拉住,等張步雲出了門,柳鏡曉往地上重重一頓足,用盡量平靜的語氣說:「干!拚命幹!把咱們這個部隊維持下去再說!這件事,咱們記著!」   幹部的眼裡都含著無盡的悲憤,就連白斯文也咬緊了牙根,郭俊卿也很瞭解柳鏡曉的想法,如果這次演習不勝的話,整個部隊就會被遣散,就什麼都沒有了,吳蒼雷痛苦地閉上眼睛,說道:「現在就走!這筆情,咱們忘不了!」   這一來,幹部們相互之間以身作則,咬著牙拚命趕跑,而把真相傳達給士兵以後,士兵也沒有埋怨,第二天上午全軍終於提前趕到圍場,和先期趕到的騎兵支隊會合。   騎兵支隊是柳鏡曉搜刮了部隊全部的軍馬,以騎兵營僅有的一個騎兵連,再調入各營的精銳士兵,臨時擴編為一個支隊派到圍場參戰的,柳鏡曉原來的計劃是讓騎兵支隊在圍場拖住敵軍主力,再等自己的主力趕到,但現在的事實是柳鏡曉部先趕到戰場。   在大雪天中,柳鏡曉的定邊軍兩天一夜走了一百五十里險路,算是個奇跡了,而他們的對手,遼寧新編第二旅雖然只需要趕九十里平路,卻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才趕到戰場,而此時柳鏡曉的部隊已經休整了一個多小時,望著蜂擁而至的敵軍,整個部隊一點波動都沒有。   雖然炮兵連因為沒法子過河而無法參戰,一路上的傷凍減員也有二百多人,參戰部隊只有兩千人,不到對方的一半,所以輜重部隊也全部武裝成步兵,就連完顏玉琢也解去紅裝,改穿了一身戎裝,和郭俊卿一起編入了由勤雜人員臨時編成的團部連參戰戰鬥。   但正所謂「哀兵必勝」,隨著柳鏡曉用盡全力的揮動大旗,這些衣服破爛的雜牌軍帶著滿腔的怨氣,就拼著向著遠來乍到的對手衝擊,一接戰,遼寧第二旅就敗下陣來,定邊軍帶著無窮的狠勁繼續突擊,一點停止進攻的意思都沒有。   遼寧完全沒想到對手先已方到達戰場,倉促之間還沒等行軍縱隊轉變為戰鬥隊形,先鋒營已經敗退下來,參戰的第二個營也節節敗退,只得提前投入了預備隊,但預備隊才剛剛投入戰場,立足未穩,就被凶悍的定邊軍打了回來。   定邊軍的體力似乎永遠也用不完,發瘋地繼續朝第二旅進攻,這時候,騎兵也開始參戰,直接捅穿第二旅的幾重隊形,第二旅堅持了一會,終於全線崩潰。   定邊軍根本不去歡慶勝利,就是把所有的怨氣盡數傾瀉在第二旅,他們這一天手上的狠勁兒,據第二旅的官兵後來回憶說,絕不比實戰差,當天第二旅在演習中死三人,傷了四百餘人。   當演習統裁官宣佈暫編第二支隊獲勝時,柳鏡曉當即喘著大氣倒在地上,好久都說不出話,猛地大哭起來,官兵們也紛紛倒地抱頭大哭,完顏玉琢在人群找到丈夫,也倒在地上,讓丈夫靠在自己溫暖的懷裡,任他發洩所有的一切。   郭俊卿也走了過來,坐柳鏡曉的對面,拍了拍柳鏡曉的肩膀,柳鏡曉看著郭俊卿被風霜掠過的玉臉,突然飛了過去,在郭俊卿上臉印了一吻,郭俊卿臉上略微一紅,轉過身去,不理柳鏡曉。   接著,官兵們紛紛揮動著步槍,朝天空開火歡慶他們僅有的勝利。   不過這場演習令上級對定邊軍的戰鬥力有了新的估計,而眼下鄂奉之間的局勢一天比一天緊張,還是需要能作戰的部隊,總算讓定邊軍總算躲過遣散的命運。   而經過這場演習,定邊軍的向心力、戰鬥力都有驚人的飛躍,蕭如浪和慕容雪海現在都對柳鏡曉非常尊重,柳鏡曉算是徹底掌握了整個部隊。   演習之後,全軍仍回赤峰休整,不過才休整了十多天,鄂奉之間又發生新的關健事件,似乎宣佈雙方的戰事即將來臨。         第四卷 第十四章 鄂奉戰開     這個事件是鄂軍自己搞出來,結果亂了自己的陣腳。   共和八十七年三月七日,鄂系控制的陸軍部準備打了電報給鄂軍各部,下了總動員令,準備討伐奉軍。可這一通電為了保密,沒說敵人到底是誰,結果惹了一場大風波。   當時駐山東有兩支鄂軍部隊,以王自齊的中央陸軍第五師及附屬的山東第一、第二兩個混成旅為主,此外還有客居山東的鄂軍旁系中央陸軍新編第二師張克所部。   張克接到電報,雖然不清楚敵人是誰,這個大老粗就急著進行作戰準備,派部隊大肆扣押津浦路貨車做準備。   王自齊一看,立即明白過來,原是讓我對付張別啊,就命令魯軍拆除津浦路的鐵軌。   張克也醒過神來了,原來是你們魯軍不穩啊,看來俺作魯督的機會到了,便下令部隊向魯軍開火。   王自齊也不客氣,雙方很快開始了局部開火。   還好這兩位最喜歡打電文仗,北平方面很快知道了情況,當即打了電報說:「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已人打了自己人!」終於制止了這場衝突。   可是王自齊卻對張克放心不下,就怕率軍出魯之後,從此再也回不來了,因此不肯派一兵一卒參戰。   張克也大有戀之不去的意思,雙方雖然停火,前線的對峙卻沒有停止,結果是在兩方戰線上的一些保安部隊,都備好兩副袖章,遇到哪方面的部隊就戴哪方面的袖章。   但更關健的是,原本密不外宣的命令現在是人人皆知,奉軍也加緊備戰,因為這個原因,柳鏡曉的部隊第一次足額領到了軍餉。   不過,和平尚未到了絕望的地步,現如今的內閣總理程雲鵬,剛好是張步雲的岳父,據北平方面的消息說,鄂系的討伐令實際早就下來,只是程雲鵬看在女兒的份上,始終不肯副署。   而直系和南方這兩大勢力卻保持著中立,在這個問題上都沒有表態,因此鄂系也不敢出兵,省得腹背受敵。而奉系也在爭取,奉軍派往南方各省的使者和電文比平常增加了幾倍,保定和南京方面更是使者雲集。   不過直系勢力在共和七十年代未大為衰退,能掌控的省份,只剩下了河北和江蘇兩省,尚不是鄂系的對手。   而南方要北伐中原,首先解決湖南借道的問題,要知道南方北伐的捷逕取湖南再藉機席捲兩湖,然後各軍會師武漢沿江而下,東南隨手可得。如果不經湖南北伐,只有借道江西北伐一路,不過歷史上的經驗表明,經江西北伐這條路子是必敗之路。   湖南雖然和南方屬於同一陣線,不過南北兩軍退出湖南之後,因為湖南經過多年兵災,無論當局還是人民都十分厭惡戰事,都要求保境息民,公開拒絕南方的北伐軍過境,南方如果要北伐,首先面對的就是昔日的戰友湖南。   而湖南方面,除了公開拒絕南軍過境之外,還派了使者到廣州要求南軍借道江西北伐,不能派一兵一卒進入湖南,否則必將受到湘軍的還擊。   另一方面又派了使者到湖北,兩湖巡閱使丁重和湖北督軍王子春以很高的資格招待了使者,雙方重申了湘鄂聯防條約,湖北方面還以優惠的價格向湖南出售了一批漢造軍火,另一方面,江西方面也重申了湘贛聯防條約,並把主要精力來對付南方的北伐軍。   不過三月十九日這一天,對於奉軍來說卻是晴天霹靂的一天,南方各省一致通電討伐張步雲的禍國殃民罪行,並再次提出陝西問題,要求撤換陝督陳樹良,同時即日起於陝西停戰,各軍退出陝西云云。   在這電報列文共有雲南、廣東、廣西、貴州、安南五個省份的督軍,聲勢極眾,事後也沒有人宣佈冒簽,這樣一來奉繫在輿論上完全居了下風。   因此風雲突變,當天下午河北江蘇兩位督軍率直軍各師長通電宣佈鄂奉之間保持中立,並不痛不癢地說了張步雲幾句,而新任的直系第三師師長陳雲傑則專門打了一通電報指責張步云:「……言道義而行盜匪,自以為舉世可欺,聽其言而觀其行,殊不知肺肝如見,事實具在,欲蓋彌彰,徒形其心勞日拙也……」把張步雲罵得一文不值。   第二天程雲鵬內閣即宣佈總辭職,程內閣組閣的最大因素就是鄂奉合作解決陝西問題,而現在程內閣已經沒有存要的必要。   新總理上任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免去張步雲的柔然經略使兼職,專任東三省巡閱使。   張步雲自然放棄不願意手裡這塊肥肉,尤其是熱河聯結關內和關外的關健,素來是國防要地,察哈爾省素為貿易重地,貿易往來十分頻繁,又能獲得郭盟地區的稅入,也是奉系一個很重要的財政來源,綏遠雖窮,也是國防要地,而他的拿手好戲就是偽裝民意。   因此,三個特別區的電文雪片一般打往各地,內容只有一個:挽留最愛民如子的張步雲大人留任柔然經略使之職,至於各縣市自動舉行的民眾集會就更多了,不過據上海申報揭露,參加集會的都是收了錢的無業遊民和乞丐,至於價格嗎?每人每天大洋兩角。   當然這份報紙也是被新聞檢查官開了天窗,到柳鏡曉手裡這份純是檢查官一時看走了眼,而下面的幹部主動獻上來給柳鏡曉參考。   不過不用看報紙柳鏡曉也清楚這事,因為他部隊裡就有不少官兵穿了便衣,跑去參加集會想賺點外快,結果召集人嫌來的人太多,而集會的效果又不好,只發了一百多人就不發了,結果官兵們就和召集人大吵了一架,最後還扭打起來,趕到處置的馮德中將袒護對方,派人大罵已方的官兵都是廢物。   不過,中央似乎是鐵了心了,四月二日,對張步雲的討伐令終於下了。   第四次鄂奉戰爭正式開戰。         第四卷 第十五章 雀戰無敵     面對北平方面的討伐令,張步雲也下達戰鬥命令並組建兩個軍。   戰事一開,雙方即有小規模接觸,榆關方面的奉軍行軍隊伍更達到數十里之遠,而想像中不同,張步雲並不是擺開一個防禦狀態,而是準備浩浩蕩蕩直殺向關內。   戰事可以分為東西兩個方面,榆關方面,鄂軍是以原禁衛軍系統的十四師、十五師為骨幹和王斌城的直隸第二混成旅為主力,編成東路軍,西路熱河方面則是以第八師為主力,編成西路軍。   奉軍也同樣編成兩軍,奉軍的最基本力量是共和初創時的第九師,但張氏父子的起家部隊卻是二十七師,繼而新建了二十八和二十九師,這個四個師是奉軍最基本的力量,此次開戰第九師駐防北邊,二十七師護衛瀋陽,二十八師留守吉黑,都沒有出動,在榆關以二十九師為骨幹,再加入兩師一旅,編成了第一軍。   至於熱河方面的第二軍,由馮德中將出任軍長,由熱河第一師(即瑞軍)、遼寧新編第一旅、遼寧暫編第二旅、東北保安暫編第二支隊、察哈爾新編第一旅、遼寧第一混成團等部隊組成,雖然數量不少,但大多屬於雜牌部隊,戰鬥力相當可疑。   柳鏡曉的東北保安暫編第二支隊被編入第二軍的戰鬥序列,但部隊的補給尚無著落,又得到軍司令部的命令,令他叫趕到承德參加戰前會議。   因此,柳鏡曉和郭俊卿星夜趕到承德,就準備參加戰前會議。   會議在第二軍的司令部召開,警備十分森嚴,門口貼了一副對聯:「戰是男兒樂事,死為壯士歸途」,柳鏡曉見了這副對聯,不由有豪氣大發之感,大步走進司令部。眼下他雖然失寵於奉軍,但眼前戰事一開,卻又是個晉陞的好機會,不過把賭注押在哪方面,眼下他還沒決定。   司令部內部更是警備森嚴,走了幾步就有一拔衛兵檢查證件,手槍、軍刀早在門外就被全下了,大有戰雲密佈之意,柳鏡曉覺得奉軍如此戒備,倒不一定是輸家,倒不能下注太早。   走得近,又聽到會議室裡有喧嘩之聲,待走得近了,柳鏡曉不由懷疑自己聽錯了,那聲音分明是「南風!」、「西風!」、「碰」、「老子胡了!哈哈哈!」。   等進會議室一看,整個會議室開得烏煙瘴氣,哪是在開戰前會議,竟是一字擺開四桌麻將,搓麻將的聲音不絕於耳,第二軍的軍長馮德在第一桌的上首,赤了膀子,站了起來,將牌往前一推,大叫:「胡了!」   同一桌的三個將官紛紛叫道:「軍長好手氣!」   趁這洗牌的功夫,幾個早已侍衛一旁的參謀軍官連忙遞上公文,馮德取過公文草草批了幾句簽名了事,又開始一番雀戰,還有好事者恭維道:「都聽說諸葛孔明羽扇綸布,卻能決策於千里之外,我原本是將信將疑,今日一見軍座這般鎮定自若的氣度,服了!」   這說話的聲音柳鏡曉十分熟悉,仔細一看是老熟人陳震龍,這句話把馮德捧到天上去了,他笑開懷道:「那是!那是!老子當年跟著張老帥的時候,對面的小傢伙還在娘肚子吃奶啊!」   正這功夫,又有加緊電文送來,參謀們卻不敢報告馮德,侍立一旁等他打完這一圈再說。   這一圈馮德又是大勝特勝,柳鏡曉也等洗牌的功夫,擠了上去,報告:「保安暫編第二支隊柳鏡曉前來報告!」   馮德轉過臉來,只瞄了柳鏡曉一眼,就把一雙討厭的小眼睛盯著郭俊卿看,就說道:「知道了戰鬥任務沒有?」   柳鏡曉雖然和馮德有隙,卻只能恭敬地說道:「還請軍座示下!」   馮德卻沒有把色眼在郭俊卿的身上移開,淫笑道:「柳鏡曉,好福氣啊!要不要咱們來換一換?」   柳鏡曉素來十分器重郭俊卿,登時氣炸了肚子,卻只能用盡可能柔和的語氣說道:「還請軍座示下戰鬥任務!」   說道,新一輪雀戰又開始了,馮德叫了句:「碰!」才說道:「你的部隊配屬給了遼寧暫編第二旅!」   說道,馮德朝對面的一個胖子指了指:「見過你們旅長!」   接著說就隨便地說道:「你支隊為第二旅先鋒,率先突破喜峰口,第二旅在你們後面跟前,你們負責包抄北平,記住不准進北平,陳護軍使率其餘部經冷口入關,記住了沒有?」   柳鏡曉見馮德把軍國大事視若兒戲,強自按捺下笑意,應道:「記住了!」   馮德就大聲說道:「那還不回去準備開戰,延誤了軍機必定重責不饒!」   說道,馮德又把牌一堆,尖嘴大張,活似一得意洋洋的猴子,大叫:「老子又胡了!」   柳鏡曉無可奈何,只好追問道:「我部的一路補給怎麼辦?」   馮德沒理他,許久才說道:「自已想辦法,頂多到了駐營地,抓幾個肉票,讓他們籌集糧草便是,不然撕了便是!」   這完全是鬍子的做法,在馮德心目卻是順理成章,張保原早年是鬍子出身,這種綁票撕票是家常便飯,到現在還是改了鬍子性子,柳鏡曉卻是正規軍校出來的軍官,不由對奉軍多了幾分輕視。   不過喜峰口人煙稀少,就是用這種法子也籌集不到多少糧草,柳鏡曉頓時苦了臉,朝陳震龍說道:「我部在熱河境內的糧草尚無法解決,還盼陳護軍使幫忙解決,否則在您的轄區這麼搞,實在過意不去!」   陳震龍笑道:「那好辦!那好辦!」然後朝馮德拱拱手道:「我幫柳老弟解決這事先說,馬上就回來!」這次洗牌還沒好,馮德就從一旁侍立的軍官找了一個團長來頂陳震龍的位置,那個團長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陳震龍很客氣,一群人走出第二軍的司令部,陳震龍更是客氣,說道:「柳老弟,我給你八百石糧食吧!這次真是多謝你了!」   熱河一石折合一百二十斤,也就是說陳震龍給了柳鏡曉將近十萬斤,算是非常大方,柳鏡曉卻不明白陳震龍為什麼要謝自己,便詢問道:「只有鏡曉謝陳護軍使的份!哪有……?」   陳震龍苦笑了一聲:「剛才就幾圈下來,我已經輸了一萬五千多元了。」   柳鏡曉一點就通,說道:「可惜卻是不能不輸啊……」   素來只能讓上司贏你的錢,哪有你贏上司錢的道理,至於馮軍座嗎,他本是非常之人,肩負非常之任,將有非常之大功,自然要贏非常多非常多的現洋,否則你的護軍使就作到今天了。         第四卷 第十六章 欲戰不得     柳鏡曉理解陳震龍的難處,又想了想,便親切地說道:「我這個部隊,一切聽陳護軍使指揮便是,向南北向北,陳護軍使說了算。」   這是拉攏陳震龍一起幹的意思,可陳震龍一到關健問題上,卻不肯擔責任,開始支支唔唔起來了:「那好……好好……」   實際卻沒有什麼表示,柳鏡曉很失望,陳震龍這時候激勵他說道:「柳老弟,這次好好幹,有本事就衝進北京城去!人家不許你進,你就不進啊!」   這話句代表著陳震龍似乎是主戰一派,柳鏡曉點點頭,就往陳震龍一鞠躬,然後轉身告辭回赤峰。   等柳鏡曉和郭俊卿趕回赤峰的時候,第二軍司令部讓他率部突破喜峰口的電報已經是堆滿半張桌了,遼寧暫編第二旅也以直屬上司的名義,要求柳鏡曉快速南下攻擊喜峰口,並稱第二旅主力等暫編第二支隊突破喜峰口後立即跟進,不過還好,陳震龍允許給的八百石糧食也由赤峰的地方官員送到柳鏡曉手裡。   柳鏡曉只好集結隊伍擺開行軍縱隊南進,一路上不時有地方上的郵遞員送來加急電報,電報上說喜峰口一帶只有地方保衛團駐守,讓柳鏡曉加快行軍速度。   柳鏡曉卻不敢大意,反而放慢了行軍速度,一路廣佈偵察部隊,又派了司馬勘和胡博這兩個自己信得過的老連長,再帶上搜索連的一部分士兵,趕到喜峰口一帶負責偵察和搜索。   第二天中午,距離喜峰口只有一百多里路程,全軍正在大休息的時候,胡博和司馬勘倆人已經跑了回來,他們全身都是汗水,胡博連水都沒顧得喝一口,就沖柳鏡曉氣喘吁吁說道:「鏡曉,喜峰口打不得!」   柳鏡曉還沒說話,在一邊的蕭如浪已經搶著問道:「為啥打不得?」   司馬勘替胡博答道:「現在駐守喜峰口的是第八師啊!」   這話一落,蕭如浪就大罵起來:「王八羔子!這是擺明是讓我們去送死!」   慕容雪海也順著聲音走過來,詢問道:「什麼事?」   柳鏡曉倒是能保持冷靜,說道:「司馬和胡博到了趟喜峰口,據說那裡守的是第八師。」   慕容雪海倒吸了一口冷氣,問道:「當年齊二的那個第八師?」   胡博點點頭道:「正是這個師,我才說打不得,他們沿喜峰口一線展開佈防,似乎還有一些雜牌軍。我和司馬勘估計了一起,第八師在喜峰口至少有兩個團,雖然沒修工事,但戒備十分森嚴,我和司馬就沒敢靠近了,似乎是想打出關來。」   慕容雪海搖頭道:「恐怕這筆買賣要蝕本了!還是不做為妙!」   他出身於商人世家,雖於軍人服役多年,仍是難脫商人習性。   柳鏡曉苦笑道:「雖然說奉軍已經二十多年沒打過大仗,可情報不會落伍到這個程度吧……」   聽了柳鏡曉的話,司馬勘指天發誓道:「我敢保證在喜峰口就是第八師的一個旅,你知道郭參謀長以前在第八師當過參謀,所以他的部隊我熟悉著,你讓俊卿看看就保證我倆說的沒錯,和我一起去的官兵也看得清清楚楚。」   郭俊卿便詢問幾個第八師特有的問題,司馬勘一一對答,郭俊卿臉色也難看起來,說道:「好像是第八師的第一旅。」   完顏玉琢見柳鏡曉的臉色有些難看,嘴角一翹,不在意地問道:「不就是一個第八師嗎?怕什麼啊?」   柳鏡曉知道不知道共和軍的內情,就先為她詳細解說起來。   第八師?這個第八師可不同於普通部隊,不但是鄂軍的基幹力量之一,也是所謂共和初年創建共和的「護國六鎮」之一,其前身是河南伏牛山齊二為首的二百多強盜,當然現在的史書美名為「抗金義軍」,齊二帶著這些弟兄在伏牛山一帶大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快活。   不過這種沒本錢的生意也有蝕本的生意,其時,光復義軍在河北轉戰不利,國父林思遠率著率著幾十號人先前探路,不長眼的齊二居然把這支前鋒當作肥羊來斬。   當齊二的腦袋被新式的洋槍頂著,立即做了明智的選擇,投靠了國父,從此齊二的命運來個峰迴路轉,並改名為「齊破浪」,一躍成為共和國開國元勳之一,按官版史書的說法的就是「共和初期卓越的軍事家,共和創建時期革命派的重要領袖,共和國的締造者之一,國父的忠實夥伴」。   齊二的二百多「義軍」被收編為光復義軍一隊,由於人頭熟,很快就收降了伏牛山其餘的近千土匪,當然按史書上的說法,這些人也是「義軍」。林思遠十分高興,於是從第二鎮抽出火槍兵一營,火炮一尊,和這些土匪混編為一標,從此把第八師綁上了鄂軍的戰車   這些所謂「義軍」經過戰火磨煉後,轉戰經年,先擴編為協,後編為鎮,居然看不出半點「匪氣」,成為共和軍的中堅之一,後來在共和初年的地盤瓜分中弄到了河南地盤。   據郭俊卿說,第八師現在是兩旅六團制,步兵員額相當充實,每團都有二千五百人,全師總兵力超過一萬七千人。   裝備也是好的沒話,師有兩個野戰炮兵營,團有兩個六磅炮連,營有加強炮兵排,步兵用的全是新槍,部隊的訓練也很好。   基本按柳鏡曉的估計,即使是最樂觀的估計,自己這個部隊最多能把對方一個團拼殘了,可當面是第八師的一個旅,而且很有可能得到師屬炮兵營的加強,現在的問題恐怕不是進攻,恐怕怎麼逃跑的問題。   基本來說,這次進攻和送死差不多。   一聽這話,原來十分樂觀的完顏玉琢臉上也是晴轉多雲,這時候大休息的時間已經過了,幹部紛紛聚集到臨時司令部請示,結果來了就走不了,相互交流著剛剛得到的情報,大家的臉色都不好看,柳鏡曉當即下令停止前進,讓所有幹部來開會商議出一個結果再說。         第四卷 第十七章 友艦押陣     秦皇島港外海。   海風輕輕吹過身體,明媚的陽光撒在艦首,讓人有暖洋洋的感覺,天藍色的海軍服在岸上的話肯定能吸引一堆少女的目光,但是黃闐廈卻一點都不敢放鬆,他張大眼睛開始巡視海天間一切,唯恐跑出一艘敵艦。   岸上的奉軍也十分緊張,唯恐這七八艘小山般的巨艦,船舷間有無數黑呼呼的炮管對準了岸間,恐怕一頓火炮下來,個把營就報銷了,還好,鄂軍的戰艦始終在射程外巡弋,並沒有執行對岸轟擊。   作為共和海軍第一艦隊的最高指揮官,黃闐廈完全有資格被人稱為「壯年得志」,可這個職務卻不是想像中的那樣美好。   自共和五十年間,第一艦隊的司令官全是從第二艦隊出來,黃闐廈就是台灣的第二艦隊保薦給第一艦隊。從分艦隊的司令官直升艦隊司令官,在旁人眼裡,那可是無比光榮,可真實情況比自己想像還要慘。   第二艦隊內部稱呼第一艦隊為「古董收藏家」,這是事實,雖然第一艦隊的艦名雖然非常動聽,「楊業」、「廉頗」、「蒙恬」、「衛青」……不過這些老頭的名字有一點還和實際相符,基本都是艦齡在五十年以上的古董貨,第二艦隊基本是淘汰的舊艦交給呂宋公司,呂宋公司再把二次淘汰下來的破貨交給第一艦隊。   至於經費嗎?今年中央拔的今年拔給司令部的經費,勉強夠換個馬桶,如果把那陳舊的地板換一換,那好吧……等明年吧!   不要以為有人說第一艦隊每頓能吃兩條魚就以為第一艦隊可以花天酒地,艦隊只能基本保證艦隊的勉強運作,如果一頓真有兩條魚的話,這魚不會超過五錢重。   所以請大夥兒自生更生吧,狀況稍好的主力艦全接了沈家的業務跑新大陸幫忙護艦,稍次一點的艦隻就改行做運輸船,至於現在自己帶回來的戰艦就是再次一等的貨色。   現在編隊的旗艦是「狄青」級六級巡航艦,這艘狄青號的歷史幾乎和共和國一樣悠久,再附上伏波、付浪兩艘較新的十八炮武裝快船,以及安東、安西、安南、安北四艘服役超過五十年的十炮武裝快船,不過這只艦隊對於奉軍來說,仍然是極端恐怖。   正想著,急促的聲音已經響起:「後方發現敵艦!」   敵艦的方位卻是從自己的後方穿插而來,全艦充斥著:「左滿舵,準備轉向……」之類的吼叫。   但第一艦隊沒等擺好隊形,後方的兩艘軍艦已經逼近了第一艦隊,卻突然停止前進。   望著那比起已方顯得無比巨大的戰艦,還有那軍艦的外形,還有那濃濃白煙,黃闐廈不由一陣發暈,蒸汽快船?奉軍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先進的軍艦。   這時候,對方打來了旗語,有軍官向黃闐廈報告了旗語的內容:「第二艦隊,觀戰!」   黃闐廈頓時鬆了一口氣,不過他也認出對方的戰艦,正是第二艦隊的蒸汽木質巡航艦飛霆號和同級的訓練艦「海鷗」號,不久對方的軍艦不經允許就靠近了黃闐廈的旗艦「狄青」。   第一艦隊根本不敢還手,對方的軍艦雖然只有兩艘,火炮數目也不多,但現在第二艦隊的口號是「建成全世界第一支全蒸戰艦」,既然要更換新艦,那麼就要淘汰一些舊貨到呂宋公司,現在第一艦隊就準備接收呂宋公司二次淘汰下來的軍艦。   所以對方就到了離第一艦隊不遠的地方,然後幾個人駕著小艇就朝旗艦劃了過來,黃闐廈慇勤地親自迎接,剛把一個矮子拉上船   ,這個矮子就摟住黃闐廈,親熱地叫:「想死你了!」   黃闐廈也是心頭一熱,大叫著這矮子的名字:「斯博!還好吧!怎麼你也來了?」   這矮子名叫傅斯博,是第二艦隊的分艦隊司令,在台灣時和黃闐廈交情很好,他笑道:「是老蕭叫我來了,看看你們!可不能讓你們丟了我們四大艦隊的臉!」   這時候警報又再度響起,遠處的海天相接處出現了幾個黑點,讓黃闐廈又亂忙了一陣,不過還好,證明是虛驚一場。   「第三艦隊,觀戰!」   「第四艦隊,觀戰!」   對方的旗語標明了他們的來因,實際是來為第一艦隊押陣的,原因很簡單,海軍內部都看不起黑龍江江上警察隊,奉軍可以厚不知恥地自稱「第五艦隊」,海軍可丟不起這個人,第二艦隊內部甚至有這樣一種說法:「就張步雲那些小舢板,我們一艘主力艦就能搞定了!」   當然了,三個艦隊對黃闐廈的那些破銅爛鐵還是不放心,所以就派了軍艦過來「觀戰」。   有友軍幫忙押陣,黃闐廈的信心就足了幾倍,全軍呈梯隊展開搜索,幾艘友軍軍艦放慢了航速跟著後方押陣,不過傅斯博看到其餘兩個艦隊的戰艦都是一艘風帆戰艦再加上一艘蒸汽戰艦,只有自己是兩艘蒸汽戰艦,心裡得意著,就張大嘴巴說道:「還是在咱們艦隊最好,咱哥倆多好的交情,沒了你這傢伙,賭起錢來都沒什麼意思。」   黃闐廈也有興致,取笑傅斯博道:「斯博,別玩的太瘋了,小心輸光了回不了家!」   傅斯博不大臉,臉上大笑道:「怕什麼啊!這次你沒在台灣虧大了,這場賭賽實在太刺激了,賭注太大了!」   黃闐廈一呆,說道:「多大的賭注咱家見過?賭什麼?難道賭女人?賭軍艦?賭軍火?」   傅斯博笑了笑,臉上更是得意洋洋:「見過這樣一場大賭局,當真可是此生無憾啊!太刺激了!闐廈你真是太可惜了!」   他直說地天花亂墜,可硬是不講賭局的內容,黃闐廈也是半個賭鬼,被誘起了興趣,就抓住傅斯博的手道:「多大的賭局?」   這時候戰鬥警報再次出現:「發現敵艦,進入戰備……確認,黑龍江江上警察隊……」   黃闐廈張目望去,正前方遠處的黑點越來越近,可又被傅斯博勾起興致,硬抓著傅斯博的手進了艉樓,對傅斯博說道:「咱倆邊打邊說!」         第四卷 第十八章 驚天賭局     等雙方稍稍近了些,黃闐廈在望遠鏡裡看清了對手,硬是一呆,回過頭來,正好看到傅斯博也同樣用疑問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由脫口而出:「不會吧,就這種小船也敢出來混!」   映入眼簾的五艘戰船,全部是前金的古董貨色,旗艦是一艘雙桅的快哨船,估計噸位只有一百噸上下,兩舷各配置了十多把划槳,船首船尾各裝上一門四磅炮,兩側的副炮全是二磅炮,為了加強火力,每邊還專門架設十多枝步槍。   後面跟著四艘噸位不到五十噸的雙蓬船,全系雙桅四櫓,火炮乾脆全部換上廉價的二磅炮,再裝上幾十把固定式步槍加強火力。   只是這種戰船和快哨船都是前金的水師船,雙蓬船原是前金水師的運輸船,後因性能頗佳在前金晚年改為戰船,先在舷牆頂上加裝女牆及檔板,然後再在炮位處安裝火炮。   這種貨色,別說第二艦隊現在沒見過,就是第一艦隊也是早已淘汰了,要知道第一艦隊的前身就是前金山東外海水師,共和前光復義軍攻略山東時,山東外海水師一部遂投奔國父林思遠,帶來的戰船剛好就是雙蓬船和快哨船各若干艘。   不過別說黃闐廈和傅斯博看得口瞪目呆,當所有人看清奉軍戰船的面相,全都震動不已,不久「好個奉軍大艦隊」的笑話便傳遍整個海軍。   奉軍方面則是同樣叫苦不已,這批戰船常駐大連,平時也就是幹幹攔截走私之類的事情,全是一批出不了外海的小船,而且服役時間幾近百年,船隻老化得十分厲害,遇到大風大浪天氣就不能出岸。   從大連一路靠著海岸線往南走,也沒做個預備和敵軍海軍遭遇,就準備對岸打個幾炮就走。   此時,伴隨軍艦收藏狂傅斯博「千萬不要打沉了!文物!那是文物!」的吼叫,第一艦隊水兵們已經裝填好炮彈了,將炮口瞄準了敵艦,黃闐廈則大叫:「千萬不發齊射!每艦給我打六發實心彈!」   伴隨九磅炮的轟鳴,旗艦的整個船身劇烈地抖動,炮彈呼嘯著落在奉軍戰船的前方,掀起了重重水幕,直令奉軍膽戰心寒,立即停止了前進。   傅斯年在艉樓聽著整個船體吱吱作響,拍了拍黃闐廈的肩膀,說道:「這船不會解體吧?」   黃闐廈的旗艦「狄青」服役時間已有七十多年頭了,船體也老化得厲害,只要一開炮,似乎就有結構解體的危險。   不過興致正濃的黃闐廈可沒空理他,只是手忙腳亂地亂下命令,平時只有別人嘲笑他的機會,今日難得來了這麼幾艘活寶,自然要顯顯威風。   旁邊倒有個軍官替黃闐廈回答道:「只要不要來個全艦齊射,放心!絕對沒事!」   這時候奉軍的戰船全呆在原地沒動,既不敢跑,又不敢進攻,他們的四磅炮最大射程只有四百米,二磅炮的有效射程只有百米左右。   在他們眼裡,第一艦隊的軍艦簡直噸位又大數目又多,而且火炮的數目多得出奇,後面還跟著新式蒸汽戰船 。   還好第一艦隊的九膛炮,原來的射程有一千四百米,經過長期磨損後,現在的射程只有千米出頭,奉軍的戰船剛好在射程之外,只是奉軍很清楚自己就是想跑也跑不過蒸汽快船,只能拚命打著旗語向這邊求饒。   還好今天黃闐廈心情很好,所以當奉軍看到第一艦隊打過來的旗語,個個是歡天喜地。   「你們快跑啊!」   「現在我們佔上風,快跑快跑!」   「以後不許來了!來了也不許對岸開炮!」   看清旗語的內容之後,奉軍戰船立即轉身就跑,速度高的出奇,把這些古董貨的性能發揮到極限了,就怕第一艦隊突然反悔追了上來。   等奉軍戰船的身影在視線中消失,而第三艦隊和第四艦隊的軍艦見第一艦隊輕鬆取勝,也都調頭就走,心情痛快的黃闐廈叫水兵找了瓶好酒,把美酒倒在杯裡,敬了傅斯博一杯,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便問道:「什麼大賭局?無論多大的賭注,我都見識過,斯博你說說,賭什麼吧?」   傅斯博卻存心吊黃闐廈的胃口:「你猜?」   黃闐廈大大咧咧地說道:「猜不出,難道還會是第二艦隊的司令官不成……」   傅斯博一拍手,臉上更加得意:「就是了!」   黃闐廈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抓住傅斯博的手就連連問道:「老蔣把司令給輸了?誰贏了?現在誰是司令」   傅博斯推開黃闐廈,然後展開雙手,細細說來:「那天晚上我們幾個玩牌九,老蕭的運氣是好得不得了,老蔣就很倒霉,從頭輸到尾,結果老蕭都不好意思贏他了,就說讓大家散了吧……」   不管黃闐廈的急切目光,傅博斯飲了點酒,然後慢條斯理地說道:「結果老蔣不幹,說要繼續來,大家勸了很多次,他都不肯,結果大家改玩麻將,老蔣又是大輸特輸,一個晚上居然輸了六七十萬元,把他的積蓄差不多都輸光了。」   黃闐廈搖搖頭插嘴道:「老蔣這個人啊……就是這個性子!」   傅博斯繼續說道:「這時候老蕭實在是不好意思了,大家也都勸個不停,可老蔣就是不肯,一發狠,就硬要老蕭和他一個人賭牌,而且一賭就是賭瘋了……你知道老蕭現在是副司令官,老蔣是代理司令官。」   黃闐廈也感歎道:「他們兩個傢伙啊,從小就一起穿褲檔長大,交情好的沒話說,後來為同追一個女人才傷了感情,雖然老蕭抱得美人抱,可是老蔣硬是一直壓了老蕭半級,現在據說他們為司令官這個職務爭得很厲害,畢竟是老蔣只是代理而已!」   「沒錯,老蔣決定來個一了百了,那一天老蕭差不多贏了兩百萬元,結果老蔣就把他的代理司令官抵個一千萬元的價錢,把老蕭的副司令官抵個八百萬元,一張牌算五萬元,不賭個你死我活誓不甘體……」   一聽這話,黃闐廈就懊悔地不得了,連連用腳跺地道:「兩千萬現大洋的空前大賭局,一張牌五萬塊大洋……這是多麼偉大的賭局啊……我怎麼沒機會看到啊……」         第四卷 第十九章 脂粉香帥     看到黃闐廈的這般神情,傅斯博就更興奮了:「開始老蔣的運氣還不錯,打得老蕭潰不成軍,輸了三百多萬,可這時候老蕭時來運轉,手氣旺得不得了,七副牌都是一流的好牌,在局面又佔了上風。」   這時候,傅斯博手舞足蹈,直說得口沫亂飛:「接著老蔣就不行了,老是出錯牌,老蕭十七勝九負,把老蔣手裡的籌碼贏個精光,最後一盤老蔣原來有翻本的機會,老蕭摸了一副爛牌,可老蕭硬是亂出牌,大家在一邊看,可沒人敢指出來……」   黃闐廈直聽得汗水淋淋,突然問道:「那現在的司令是老蕭了?」   傅斯博豎了大拇指道:「老蔣人夠乾脆,他輸了就認,站了起來,說道:『兄弟,這個位置歸你了!』老蕭也夠義氣,他說:『老蔣,你何必這麼在意,大家玩玩而已,今天的賭局誰也不許說出去。』可老蔣不聽他勸,他硬氣地說道:『兄弟,好幹幹!你們哪個不服迪吉,就是看不起我!』接著他不聽大家勸解,硬是奪門而出,結果大家去找他,結果只找到他的一封辭職信,他已經一個人去了新大陸。」   黃闐廈聽得興致極濃,又問道:「老蔣真去了新大陸打拼了?現在我們見過老蕭,不是要稱呼一聲:見過海軍第二艦隊兼陸戰第一師司令官蕭迪吉閣下?」   傅斯博說道:「沒錯,他是乘天馬號 走的,大家見攔不住他,也只好做罷,老蕭就命令開濟、鏡清帶上十五萬元去歡送 老蔣。」   稍停了停,傅斯博又用大拇指了指,說道「不過說真的,見識過這樣一個大賭局,這輩子值了!」   黃闐廈不由有生感歎,勸解道:「斯博,你還是少賭些好,你的手氣雖然不錯,可總老在關健時候出錯。」   傅斯博卻不在意:「咱們第二艦隊禁絕私賭,卻讓公家開盤口?培養我們的進攻精神,攻擊永遠是第一位!記住,海軍的第一宗旨是攻擊!攻擊!攻擊!」   第二艦隊是嚴禁私賭的,上艦作戰值勤都嚴禁賭博,一旦被抓到就是開革一切公職,但有公家盤口由一應官兵購買,公開的理由就是賭局如戰場,培養官兵勝負不變的均衡心態,提高軍官的作戰素質。   聽著他這般說話,黃闐廈也無可奈何,傅斯博卻開始取笑起他,他派人打了旗語,讓練習艦上的一干學員划著小艇過來,黃闐廈仍是十分興奮,繼續拿著酒杯喝了幾杯。   傅斯坦就在這艘軍艦上開始講課,大講這艘共和名艦的過往光榮和早期共和海軍的歷史,最後指了指搖搖墜墜的戰船,然後又指了指黃闐廈說道:「你們要好好學習,莫要像他那樣不務正業,最後被發配第一艦隊去!好好幹,有機會派你們去出洋公幹!」   學員們看著脫了外衣,手裡拿了個酒杯的黃闐廈,登時笑了起來,接著齊聲應道:「明白!」   黃闐廈拉著傅斯博說道:「老哥給我留點面子好不?」   傅斯博卻繼續取笑他道:「大家想想,雖然比我們艦隊來說,能自由地在船上喝酒,可是就為這個理由來第一艦隊,不合算葺。」   原來海軍都是嚴禁在艦上飲酒的,只不過黃闐廈高居第一艦隊司令官的職務,沒有人敢糾正他。   在第二艦隊的時候,黃闐廈就是個出名的酒鬼,因為在船上私帶酒水,被上級抓住幾次,這也是他被貶到第一艦隊的一個重要原因。   等取笑夠了,兩隻艦隊就臨時編成一個混編艦隊,一起回秦皇島港。   等到了秦皇島港外,此時殘陽如血,在艦上用千里鏡望去,遠處還有桔紅色的光火,還有清楚可見的黑煙,傅斯博便順口問道:「地面上打得怎麼樣?」   黃闐廈答道:「還是老樣子,就是王斌城一個人挑奉軍的兩師兩旅!牛人!」   傅斯博一呆,問道:「不用你們幫忙?」   黃闐廈這就得意了:「我是兩不相幫,為這點小錢得罪張步帥我才不幹!我就是攔截一下奉軍的船隊,防止他們突進來!說實話吧,不見現大洋,我決不對奉軍開炮!」   與西線的奉軍一樣,東線的鄂軍也是把屬於直軍的王斌城直隸第二混成旅排在第一線苦戰,禁衛軍的兩個師站在後面看好戲,美名「總預備隊」。   王斌城是關外人,出身卻是直軍的最基本部隊第三師,只不過他和第三師的靈魂陳雲傑素來不和,結果脫離第三師加入了直隸第二混成旅,這個直隸第二混成旅,名義上算是直鄂之間的中立勢力。   不過王斌城也確實是一員能將,他以一個混成旅擺在最前方,奉軍集中重兵幾次進攻,硬是咬不動他的陣地,見到其餘兩師根本不動後,乾脆集中第一軍的一應雜牌攻擊起直隸第二混成旅,二十九師和直屬隊則呆在後方,也美名「總預備隊」,據說要等到關健的時候再投入戰鬥。   正當兩人在艦上閒聊的時候,整個艦隊已盡數拋錨靠岸,黃闐廈拉著傅斯博的手,大叫說道:「走,一起喝酒去!」   海軍在艦上禁酒,在岸上卻不禁,秦皇島的酒館沒一家他不熟的,可剛下艦,一個身著黑色披風的軍官帶著十幾名衛士便攔住兩人的去路。   傅斯博瞧了一眼攔路的軍官,面前這個軍官毫無半份武人之風,年紀似乎才二十出頭,臉色白淨,長相俏麗,就連一隻非常蒼白的手也顯得十分精緻,再配上整齊的指甲,倒能勾引起少女的無數情懷,但傅一見便覺得是個忸怩作態的人物,脂粉氣極重,黃闐廈笑道:「原來是香帥啊,要不要一起去喝幾杯?」   這喚叫「香帥」的人輕聲答道:「多謝了!只有一件事請您幫忙,請您明天派軍艦轟擊奉軍的陣地!」   他說話聲音很輕,倒是學足女孩子的腔調,黃闐廈笑道:「那好!」   香帥又說道:「知道黃司令是不見大洋不開炮,所十萬大洋已經準備好!」   說著,挑起粉紅色的指甲向左邊一指,地面上原來放著幾十個箱子,這時候已經全部打開,白花花的現大洋在殘陽顯得特別可愛。   黃闐廈和傅斯博不由一愣,傅斯博的腦子活,立即問道:「禁衛軍要出擊?」   香帥沒答他的話,只是繼續說道:「還請黃司令官發艦助戰!」   這時候,黃闐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西線戰事發生重大變化了?」         第四卷 第二十章 陣前反水     「這分明是用鄂軍之手消滅我們……打不得!」   「為什麼奉軍不讓精銳部隊上前線,卻讓我們沖在第一線!」   「說什麼第九師駐防北邊,二十七師護衛瀋陽,二十八師留守吉黑,全是屁話!分明是借刀殺人!」   「驅使雜牌在第一線開道,這是奉軍的老套路了」   「喜峰口絕對攻不得!攻不得!」   「反水算了,我們投鄂軍去!」   「就是就是,投鄂軍去!」   「不,我覺得不理命令,先往後退為好!」   「天生人,必養人,總有辦法的。」   ……   當郭俊卿以冷靜的語氣介紹了當前的敵軍之後,軍官們拚命地發洩著所有的怨氣,現場顯得非常混亂,柳鏡曉卻始終不發一言,後來乾脆閉上了眼睛,找個張凳子坐了下來,似乎和這些爭論無關。   吳蒼雷是個急性子,見到這個情形,一下子衝到柳鏡曉的身前,抓住柳鏡曉的衣襟,大聲問道:「鏡曉,說句話吧,這兩千多官兵,就全等你一句話!」   他這麼一說話,幾個朱雀出身的幹部也圍了上來,說道:「鏡曉,你說幾句吧!」   柳鏡曉用力一推吳蒼雷的手,張開眼睛,站了起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大家靜一靜,聽我說幾句!」   原本亂哄哄的會場頓時安靜下來,柳鏡曉先長舒了口氣,然後指天為誓,說道:「定邊軍成軍到現在已是一年了,大家跟著我只有吃苦的日子,沒享過什麼福,平日只有爬冰臥雪風餐露宿,可無論怎麼說,我們定邊軍對得起張步雲,對得上他發的十五萬五千元軍餉。」   柳鏡曉這話裡沒了平日的文雅,相反帶著一股十足的狠勁,特別是最後「十五萬五千元軍餉」這幾字,更是帶著無盡的怨恨,一字一頓   吐出,自然有朱雀出身的幹部在下面搖旗吶喊,就連蕭如浪和慕容雪海營的幹部也說:「就是!就是!可他張步雲對得我們嗎!」   柳鏡曉又長舒口氣,提高了聲音道:「我的意思,往南走!雪海,你怎麼看?」   他這句話大有學問,所謂「往南走」,說白就是把部隊拖到鄂軍那邊,定邊軍雖然屬於奉軍旁枝,但官兵多半是從關內招募的山東人和河北人,幹部的出身也很雜,但只有蕭如浪營多半是就地徵募的東北人,幹部也多數是東北講武堂出身畢業的。   慕容雪海果然沒讓柳鏡曉失望,他斬釘截鐵地說道:「一切聽司令的安排,往南走是上上之策!」   蕭如浪營的幹部頓時議論紛紛,他們多半是東北人,受家室之累不願離鄉背土,更不願家屬因此受到迫害,尤其是白斯文只想過舒服日子,張口欲言又看到柳鏡曉目露凶光,這才閉嘴不說話。   這時候蕭如浪發話了:「不願往南走的,咱不勉強!在這種部隊,實在沒有什麼混頭,還不如到關內闖一闖!至於家屬,還請鏡曉想個好辦法。」   蕭如浪的話算是一錘定音了,柳鏡曉想了想,繼續說道:「到了關內,我們想辦法弄一筆安家費,讓關外的弟兄把家室安頓下來再說!至於不願和我到那邊的去,我絕不勉強,發放路費回家便是,不過要到了喜峰口再說,免了走露了風氣,我再說一句,如果有人想危害我們這個團體,休怪我不客氣!」   這話一出,簡直是一呼百應,幹部都不願去喜峰口送死,尤其是朱雀出身的幹部,他們素來視出關投奉為無奈之下的下下之策,覺得奉軍幾乎就是一土匪集團,在關外沒有多少發展空間,回歸鄂軍才是上上之策。   既然決心已下,柳鏡曉當即外集結部隊說明當前的情況和他的決心,官兵都以為南投鄂軍是上上之策,等講演完畢,柳鏡曉就立即命令部隊開進,走到最前面的是李何一的第一營,在後面跟進的是蕭如浪營,居中的是柳鏡曉的司令部和直屬隊,跟在後面則是慕容雪海營,後衛是柳鏡曉的最基本部隊騎兵營,而所有騎兵編為兩個梯隊交替掩護,呈「品」字戰鬥隊形斷後。   從這裡到喜峰口奉軍都只有地方保安團隊和巡防營駐守,論戰鬥力根本不是柳鏡曉的對手,反而追兵更為可怕,所以這個安排已經把主要力量對付自己背後的昔日友軍,而斷後部隊是柳鏡曉的嫡系騎兵營,大家對這個安排都非常滿意。   在出發前,就先派了和第八師有過關係的郭俊卿帶了幾個幹部騎馬到喜峰口聯絡第八師,當晚宿營前就有了回應,揮汗如雨的使者報告說第八師對於暫編第二支隊的行動非常歡迎,已經派了部隊前來接應,請他們快速開進。   原來柳鏡曉準備就地宿營,得到消息之後,和幾個營長商量之後,決定連夜開進,只有白斯文叫苦連天,但他不願離開自己一手帶出來的連隊,無可奈何之下催促官兵不要拉下。   第二天中午定邊軍終於和第八師前來接應的一個加強營會合,這樣一來,定邊軍的心就定下來。   雖然第八師只是派了一個加強營過來,但看著他們威儀的軍容,嶄新的軍裝,而自己這方破破爛爛的棉衣,整個隊形都要老半天。   走近了仔細看對方幾乎清一色的線膛槍,軍官全部裝備新式左輪手槍,個個訓練有素,還有加強到營的六門十二磅山地榴彈炮,再看自己隊形裡視若珍寶的三門兩磅炮,恐怕啃這個營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定邊軍的官兵都慶幸柳鏡曉的決定是非常明智。   雙方會合在一起,足有三千多人,膽氣也壯了,行軍速度稍稍放緩,第二天清晨全軍才到達喜峰口,定邊軍這時候趕了兩天兩夜路,疲乏至極,還好第八師已準備了營房和糧食供給。   第八師派了一個副旅長過來,讓柳鏡曉部先行住下,以後的事情再慢慢安排,同時流露了收編的意思,柳鏡曉對此也很滿意,一再表示願意將部隊縮編為一個獨立團。   這時候一行人騎著馬過來,只見正中一個人披著黑色風衣,把臉包在衣服裡,這時候天未大亮,看不清他的身形,他身邊則是第八師的幾個軍官,朝定邊軍這邊指指點點了一番,轉身一起騎馬離去。   可幾個營長這時候覺得這個穿風衣的人非常熟悉,又想不起是誰,紛紛議論紛紛。   後來郭俊卿終於想起來了:「那人好像是陸立?」   完顏玉琢這時候也還未睡下,這兩天趕路,柳鏡曉心疼她,讓她騎自己的大洋馬,自己則徒步行軍,但就是這樣仍是全身困乏,不過心疼丈夫還沒睡,給郭俊卿這麼一提醒,她想了想說道:「陸立?就是那個當初林西城外不讓我們進城的營長?不過確實有點像啊!」   不過陸立他應當在承德啊!不過柳鏡曉仔細想想,又覺得郭俊卿好像沒看錯,這個人確實很像陸立,難道瑞軍和鄂軍在暗通款曲?大家商議了一會,都沒結果,都十分困乏,只好先睡下了。   等大家睡醒了,第八師派了民夫拉了許多慰勞品過來,因為在奉軍沒有過這種待遇,所以部隊上下都非常興奮,只有幾十人自願離開部隊,柳鏡曉發放路費就地遣散了事,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早上,第八師通知柳鏡曉過去開會,柳鏡曉估計是討論收編的事情,便跟著兩個傳令兵到了第八師的司令官,可還沒進會場,就往裡瞄了一眼,柳鏡曉張大嘴巴望著這一切,驚詫不已。         第四卷 第二十一章 全軍倒戈     如果不是有在座的幾位第八師軍官,這個會議完全可以這樣稱呼:奉軍第二軍前敵作戰會議。   第二軍的高級指揮官除了軍長馮德之外,幾乎全部到會,只不過開會的會場卻是鄂軍第八師的司令部。   瑞軍的陳震龍護軍使,遼寧新編第一旅的那個矮個子,遼寧暫編第二旅的胖子旅長,還有察哈爾新編第一旅的高個子旅長,看著這些老熟人,柳鏡曉不由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在夢中。   還好陳震龍一看到柳鏡曉,就走了過來親熱地招呼,用十分坦誠的態度說道:「鏡曉,大家這次共襄義舉,你帶個好頭,先一步行動,然後大家一起舉義,這次舉義在我的主持下,再順利不過,一點差錯都沒有……」   可就是這個陳震龍,在出發前完全是一副好戰派的情形,讓柳鏡曉和鄂軍死戰到底還幾度打電報給柳鏡曉,叫他「踏破長城,早立奇功」,可是現在他完全又是另一副嘴臉,柳鏡曉也不揭破他,笑著說道:「那是那是,還是陳護軍使籌畫得力,鏡曉不過是個跑腿的,哪敢居功。」   其餘幾個旅長也圍著柳鏡曉讚道:「這次大家深明大義,鏡曉第一個忠於中央,大家也跟著舉義……」   實際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奉軍這次在西線的佈置完全是莫名奇妙,派了一個雜牌組成的第二軍對抗鄂軍精銳第八師為基幹的西路軍,而第二軍只派了一個遼寧暫編第二旅進攻喜峰口的第八師,可遼寧暫編第二旅更絕,派了不屬自己序列的東北保安暫編第二支隊出戰喜峰口。   數萬大軍在後方看好戲,前線只有柳鏡曉的定邊軍,第二軍的這些雜牌部隊個個滑頭,早就派了使者來回於長城內外和鄂軍暗通款曲,只有好打麻將的馮中將到最後才聞到一點風聲。   按陳震龍和幾位旅長的計劃,柳鏡曉的部隊雖然裝備補給都很差,可在柳鏡曉的訓練下戰力相當不弱,估計能和第八師打上一陣子,等到第八師傷亡慘重的時候,這時候就方便已方討價還價坐地還錢。   沒想到柳鏡曉也是一樣滑頭,一看情況不對,來個一不干二不休,乾脆直接把部隊拖到鄂軍方面去,等瑞軍派到第八師的陸立確認這個消息之後,陳震龍就慌了手腳。   既然抱定著犧牲柳鏡曉部隊的決心,現在喜峰口一帶只有柳鏡曉的暫編第二支隊,後面完全沒有一兵一卒,柳鏡曉一路上最擔心的追兵還遠在赤峰。   等到柳鏡曉一反水,喜峰口一帶的防務頓時洞開,只有戰力低下的巡防營和保安部隊駐守,第八師大可以長驅直入,而且大家都沒有信心能和第八師對抗,乾脆全部宣佈服從中央,和奉軍斷絕一切關係。   第二軍全軍大反水,也是第四次鄂奉戰役的一樁奇聞,   正在雀戰之中的馮德正在麻將台上得意的時候,突然得到這麼一個壞消息,差點嚇暈過去,連忙帶著衛隊就逃,等前來追捕的追兵趕到,只見到散亂一地的籌碼和麻將,據說此時麻將尚溫。   不過這全是刻意的安排,陳震龍不失是隻老狐狸,故意放過了馮德這條大魚,以保證日後能再度和奉軍眉來眼去。   第二軍不肯投入鄂軍的部隊只有一個遼寧第一混成團和遼寧新編第一師的兩個營,馮德一聯繫上這兩個部隊,就拚命往回跑。   不過這樣一來,沒用第八師開一槍一彈,西路軍的奉軍已是不戰而敗,而第八師反而多了將近兩萬多雜牌部隊,西線的戰事就這樣結束。   事後,以陳震龍為首的高級軍官快馬趕來喜峰口,這次會議正好是他們的賣身會。   原奉軍第二軍發表一通通電,除了列舉了奉軍十三條罪名外,還宣佈正式和奉軍斷絕一切關係從此歸附中央,柳鏡曉還單獨發了一通通電大罵張步雲,裡面有「國人多聞定邊費二百四十萬,我軍卻只能風餐露宿,年來僅得餉一十五萬元……」等語,正式把張步雲侵吞定邊軍的事情抖了出來,讓奉軍在輿論上完全處於被動。   第二軍的反水,讓奉軍完全措手不及,當天下午察哈爾和綏遠兩護軍使都聯合通電服從中央,與奉系脫離一切關係。這樣一來,熱綏察三特別區就變成鄂系的地盤。   除了地盤之外,還有財政上的莫大好處,中央重新控制了已失去多年的殺虎口和張家口兩口稅收,每年可得款約一百萬元左右。   馮德帶著遼寧第一混成團等部向北逃卻,瑞軍倒很客氣沒有進行截擊,可地方上的巡防營就不客氣,這可是藉機發財擴充部隊的好機會,四處攔截馮德的敗軍,結果等馮德部退入東北,所部只剩下六七百人,這已經是第二軍的全部實力。   第八師則派遼寧新編第一旅為開路先鋒轉戰東線,讓柳鏡曉的東北保安暫編第二支隊留駐喜峰口,準備一舉殲滅入關的奉軍   而原來在東線原本按兵不動的禁衛軍系統兩個師,一得到這個消息,唯恐讓第八師搶了頭功,立即活躍起來,用重金買通第一艦隊支援,同時主力沿海岸線向奉軍總攻擊。   在現大洋的吸引下,第一艦隊最大限度逼近海岸,不顧齊射對老朽艦身的影響,硬是冒著解體的危險,對奉軍陣地發炮上千發,接著禁衛軍朝奉軍掩殺過來,交戰中遼寧第一混成旅的一個團又突然反水,而王斌城的直隸第二混成旅也全軍出擊,這樣一來奉軍大敗,繳械投降者不下萬人,就連從後方趕來的總預備隊二十九師也被潰兵衝散。   其餘的奉軍拚命朝榆關退卻,企圖依賴榆關天險堅守,還好原本駐守奉天的第二十七師也趕到榆關,利用已經構築好的工事準備就地堅守榆關,張步雲也親臨榆關指揮作戰,還帶來自己的衛隊旅。   不過奉軍第一、二兩軍都大敗而歸,這次鄂奉戰爭,奉軍敗局已定。         第四卷 第二十二章 絕色佳人     柳鏡曉的部隊現在暫時負責喜峰口的防務,不過既然第二軍已經全軍倒戈,當面自然都是友軍,至於收稅的事情定邊軍也管不到,所以這段時間屁大的事情都沒有。   柳鏡曉乾脆就下令部隊好好休整,定邊軍這段時間南征北走,幾乎不得片刻休息,部隊已經非常疲憊,他自己整天和完顏玉琢貼在一起,小兩口夫唱妻和,日子過得相當不錯。   另一方面,當得知奉軍退守榆關的消息之後,每個人都覺得投靠鄂軍是明智的選擇,因此柳鏡曉在軍中威望日高。   這一天,柳鏡曉正和完顏玉琢在房中調笑,突然只聽到門外有喧嘩之聲,開始還不在意,後來聲音越來越大,柳鏡曉只好帶著完顏玉琢出門處置。   打開房門一看,只見值勤的官兵圍了一輛豪華馬車,這輛馬車由兩列馬隊護衛,護兵個個身材高大,自有一種肅殺之氣,穿了一身嶄新軍裝,藍色領章,肩上背著新式線膛短騎槍,腰間佩上好的馬刀,皮帶上插了兩枝左輪手槍,戰馬也是清一色的黑俊馬,只是這隊護兵全穿了一身奉軍軍服,而這支不明來路的小部隊似乎是想出關去。   對方一個為首的軍官帶著幾分傲氣,朝這邊大聲交涉,但值勤的蕭如浪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反而把交涉變成了罵戰。   這時候聚攏的人越來越來,不多時就圍上了六七百人,軍官也都趕到了現場,大家看著對方一身的好裝備,都是流了一口的口水,眼神中自然多了幾份火熱。   那個為首的軍官揚起馬鞭,指著蕭如浪大聲說道:「我們是東北巡閱使署的衛隊,奉命出關,請你們立即放行!」   蕭如浪自然不肯放過到口的這塊肥肉,他一叉腰說道:「放行可以!把馬車上的貴重物品和你們的裝備給我們留下!還有你們的軍馬!」   那軍官被氣得直咬牙,他舉著馬鞭就想往蕭如浪身上打過去,可想了想,硬是忍了下來,他大聲說道:「我是王豐文衛隊長,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這時候的定邊軍仍是一色奉軍軍服,所以王豐文會誤認他們是奉軍的部隊,而且這隊奉軍似乎不清楚這段時間第二軍全軍反水的事情。   蕭如浪自然不會把他的威脅看在眼裡,仍是那句話,要走可以,不過要先把裝備、軍馬和貴重物品留下,這時候現場的秩序更加混亂了,有些官兵看著衛兵的裝備眼紅就靠了過去,對方也不相讓,都把手按在軍刀上,雙方處在一種一觸即發的局面。   這時候,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一個角,露出半張玉臉,問道:「什麼事?」   這聲音當真是說不出的好聽,如一股清泉一般湧入人的內心深處,原來喧嘩的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再轉頭細看,只能見到半張俏臉,這女子整齊的前劉海下面,有兩道如月的秀眉,一雙水銀般清澈的眼睛,似乎比星辰更加閃亮,冰雪一樣細膩的肌膚,再下面就是一隻纖手按住車簾,三根青蔥玉指露在外面,這張臉既夾雜一種少女的純真,又有一種成熟少婦的風韻,讓人感覺到無處不美,又說不出到底美在哪裡,從側面看去,更是美得驚心動魄。   看到這樣半張俏臉,官兵全都發呆,有的乾脆張大嘴巴望著這動人之至的女子,這時候這女子又繼續問道:「怎麼了?」   可現場仍是一片鴉雀無聲,柳鏡曉也是這種美麗震憾住,整個人呆在原地,氣得完顏玉琢狠狠地擰了他幾下,才讓柳鏡曉清楚過來。   這時候柳鏡曉又感覺這張臉似乎在哪見過,等仔細一想,心裡一驚,臉色頓時變了,推開眾人,走到最前方,向這女子恭恭敬敬說道:「我們是負責喜峰口的定邊軍,剛才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程小姐多多見諒。」   這時候官兵可都對柳鏡曉有意見了,居然利用職權之便和美女搭訕,這女子:「喲」地應了一聲,又讓不少官兵沉醉在幻想之中。   這時候那喚叫王豐文的軍官朝柳鏡曉發話道:「你們放行不?」   柳鏡曉的態度卻軟了下來:「我們放行便是,不過為了保證安全,請你們在喜峰口休息一下,我們要派兵護送。」   那女子低頭向柳鏡曉作了個禮,說了聲「謝了!」,眾人便看不到她的俏臉,只見烏黑的頭髮飄了下來,還有一雙凝脂纖手露在外面,卻依然是美到了極點的儀態,接著在歎息聲中,車簾重新又回復原貌,官兵只能憑著想像力去想像車中的這位佳人。   不過王豐文對柳鏡曉的「護送」抱懷疑態度,只是柳鏡曉將這幾日鄂奉兩軍的戰況變化告知他後,他立即軟了下來,反而要求柳鏡曉多派些部隊護送。   熱河一帶素來多流寇盜匪,現在鄂奉雙方開戰,境內更是容易出現大隊盜匪,所以王豐文的擔心也不是空穴來風。   可幹部們對柳鏡曉都不滿意,放過這樣一塊肥肉不說,還要派兵護送,莫不是中了這女子的迷魂計。   人的心理就是如此奇特,剛才還被美人迷得神魂顛倒,可現在卻責怪起柳鏡曉來。   柳鏡曉也清楚大家的心思,當即把幹部叫過來交心,沒等柳鏡曉說話,蕭如浪第一個開口道:「司令,你莫不是中邪了?被這個女人勾了魂?這樣的肥肉都不吃!斬了這些小王八羔子,你若是心疼這女人,就收進房裡去,若是怕完顏姑娘吃醋,就把這女人給我老蕭好了,老蕭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蕭如浪的話象連珠炮般朝柳鏡曉攻來,等他說好了,柳鏡曉沒好氣地說:「她姓程!」   蕭如浪解開風紀扣,大聲問道:「姓程又怎麼樣?管她是程還是姓陳,到了床上,還不照樣是個女人……蕭如浪要了這個女人!」   柳鏡曉知道蕭如浪有時候固執起來,便會不稱「我」,而改用第三人稱,可他依舊用同樣的語調地說道:「他老公姓張!」   「姓張又怎麼樣!」這是蕭如浪說的,可是慕容雪海卻想起一個人來,臉色一變,眼珠一瞪,朝柳鏡曉問道:「你是說……」         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 夫人路線     蕭如浪也回過神來,握住拳頭問道:「你說是她是步帥夫人?」   柳鏡曉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整個場面頓時靜了下來。   一明白這位程小姐的身份,大家亂七八糟的念頭全都飛到天外去了。   大家都聽說過這位程小姐,她芳名喚叫慧香,她父親便是鄂系的大將程雲鵬,剛剛辭職的內閣總理,她還有一個叔叔叫做程雲鶚,卻投身直軍之中,現在是直隸第一混成旅的旅長。   此外她還有個姑姑,嫁給了中央第七混成旅的旅長關山河,這個第七混成旅素以集體抗命著稱,只服從關山河一人。   但最重要的是,他的丈夫卻是張步雲,那個領兵數十萬的張步雲,那個統治整個關外三省的張步雲,而張步雲最寵愛的夫人偏偏是這個程慧香。   而張步雲平時最是寵愛妻妾,正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張夫人今天有個什麼閃失,難保他不會來個衝冠之怒,定邊軍這個小部隊勢單力薄,自己這些人十有八九性命難保。   即使張步雲遠在東北管不著定邊軍,可當前定邊軍已經投入鄂軍,可程雲鵬和關山河兩人在鄂軍權高勢重,討好還來不及,哪有得罪張夫人的膽量。   從另一個方面來說,定邊軍雖然投入鄂系一方,但官兵家室在關外的還為數不少,柳鏡曉雖有些佈置,但官兵們仍然擔心家人會受牽連,若是程慧香在步帥枕邊說幾句好話,那就可以安枕無憂了。   幹部們也還不想完全得罪奉軍,奉軍東西兩路雖然都大敗而退,但主力並未受損,關外仍有雄兵十餘萬兵,又據有榆關天險,鄂軍能不能破關而出還很難說。   而如此一來,奉軍難保日後會東山再起,因此絕不能和他們撕破臉。   抱著這樣的想法,官兵都很贊同柳鏡曉的處置,蕭如浪因為家室在關外,更是拍了拍柳鏡曉的肩膀讚道:「鏡曉,這事聽你的。」   這時候慕容雪海問了句:「誰去?」   接著大家把目光都落在柳鏡曉身上,這段時間來,柳鏡曉的外貌越發顯得俊俏,劍眉星目,唇紅齒白,身材修長挺拔,又是一副文質彬彬之態,當真是個翩翩美少年,若換上件中性衣物,說不定還有人會以為是個易釵而弁的女子。   但他領兵作戰時剛毅之色絲毫不減,指揮作戰又有一套,再加上朱雀出身的這班幹部,才能統馭這支雜牌組成的部隊。   柳鏡曉見大家都盯著自己,想了想道:「好!我和玉琢一起去。」   軍官們都有點擔心,怕他路上趁機偷香竊玉,一聽完顏玉琢一起去,自然是放心了。   既然大家都同意,大家就挑選起護送的部隊,奉軍的十多名護兵全是騎兵,定邊軍也要派出騎兵護送。   定邊軍只有柳鏡曉的基本部隊騎兵營有一個連的騎兵,其餘都是步兵,這個騎兵連現在有六十多人,大家精挑細選了二十多個做事既賣力又細心的官兵,然後由柳鏡曉率領一起上路。   完顏玉琢雖然有些嫌累,可一見到程慧香的花容月貌,早生妒意,又擔心丈夫和她有什麼眉來眼去,聽說丈夫讓自己一起去,就歡呼雀躍地跟在柳鏡曉的身邊。   她久在柔然,騎術還能勉強過關,這次護送又不是強行軍,柳鏡曉便特意給她挑了匹溫順的小馬。   等一切安排妥當,已經過個把鐘頭,王豐文已等得心急如焚,一見柳鏡曉便催促出發。   柳鏡曉可不願意幹白工,他朝著馬車大聲說道:「請問這位夫人,能否在張步帥面前說上幾句話?」   車內沒有聲音傳來,柳鏡曉有求於人,也不見怪,繼續說道:「我們是定邊陸軍,這次迫於無奈轉入鄂軍,還請步帥和夫人見諒。」   這時候車內傳來程慧香的動人聲音:「婦道人家不管政事,你的話我轉給步雲就是。」   語氣間還隱約有些愁緒,這也難怪,父君各處對立一方,最為難的就是這些亂世中的女人。   柳鏡曉聞言大喜,便下令部隊出發。   王文豐的原定路線是出喜峰口轉道榆關經承德,不過現在榆關一帶戰雲密佈,難保會發生意外,柳鏡曉便找了條捷徑,從喜峰口向左側大路走,經寬城、赤峰,再過青龍縣到秦皇島上船,然後在大連登陸即可。   王文豐也同意柳鏡曉的處置,四十多護兵遂護送程慧香轉走這條捷徑。   不過這條捷徑也非平安之道,一路之上已經放倒三四十多個不長眼的強人,曾有一隊近百人的馬匪企圖襲擊他們,結果還沒近身就已經折損了十多人,只好轉身就跑。   不過這段時間相處,柳鏡曉和王豐文都有惺惺相息之感,王豐文調教這隊騎兵十分得力,馬術奇佳,射擊精準,再加上精湛的馬刀刀法,令柳鏡曉十分佩服。   而柳鏡曉這隊騎兵,在王豐文眼裡,雖然還尚欠火候,但剽悍勇敢的精神,卻是其它部隊所不能及的,王豐文更是暗地表示願意為柳鏡曉在張步雲面前說話好話。   而程慧香深出簡出,整日和兩個侍女呆在馬車之中,柳鏡曉難得見到她一面,當然那短暫的剎那,讓柳鏡曉覺得程慧香當真是美到了極點,不過也辦是想想而已,現在有完顏玉琢寸步不離地盯著他,更何況他對有完顏玉琢已經是心滿意足,哪敢有其它的奢望。   一行人風餐露宿,這日中午已近了秦皇島,柳鏡曉就準備送到秦皇島後,就直接回喜峰口。   柳鏡曉他們走的是大路,這條大車路保養得十分不錯,可容兩輛馬車並列而行,走在前邊的是柳鏡曉帶的騎兵,程慧香的馬車走在中央,最後是王豐文的護兵。   這時候程瑞香讓大伙都休息一會再趕路,護兵們紛紛跳下來馬,坐在地上休息,又在附近找了點水,然後和著乾糧就吞了下去。   柳鏡曉關心完顏玉琢,兩個人便坐在一起,慢慢品嚐完顏玉琢昨天買的零食。   只有王豐文和幾個護兵人不離馬,就在馬上食用乾糧,一隻手吞著乾糧,另一支手還握著手槍隨時開火。   這時候遠處傳來轟隆的馬蹄聲,接著幾騎踏著揚起的塵土疾馳而來。   柳鏡曉和王豐文連忙扔下吃了一半的乾糧,一邊讓官兵做好戰鬥準備,一邊讓官兵退到一邊,讓他們通過。   柳鏡曉仔細一看,原是是正規軍的騎兵,對自己沒有敵意,軍容很整齊,最前頭還有一個高級將領。   等近了身,才發現這幾騎全是直軍服飾,大家便都放心了。   這隊騎兵經過馬隊的時候,只看了車隊幾眼,然後放慢了速度越過馬隊,相互之間大聲地交談著,那個領頭的將領還大聲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傳入柳鏡曉的耳中。   這時候,馬車車簾被揭開,接著程慧香大聲叫道:「斌城叔叔!」   接著聽到一聲驚雷般的聲音:「停!」   這幾騎當即勒住韁繩,全都停下馬來。         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結攀強援     那為首的將官朝車隊看了一眼,便親熱地叫道:「慧香,你怎麼在這?」   程慧香笑了笑,另有一種端莊文雅之美,她道:「斌城叔,我剛從山西老家回來,聽說榆關一帶道路不好走,只好走秦皇島了。」   這將官身材高大,年紀四十不到,滿臉大鬍子,一看便知道就是行伍出身,態度卻很和藹,也十分坦誠,十足像是個鄰家大叔的角色,他說道:「那好!那好!和我一起走吧!」   說話間,他把視線轉向柳鏡曉,問道:「這幾位是?」   柳鏡曉率領的這隊騎兵全穿著破破爛爛的棉衣,和王文豐所率的護兵在軍容上相差很大,程慧香便解釋道:「他們是喜峰口的駐軍,不放心我孤身上路,因此專程來護送我們,這一路上還多虧了他們。」   柳鏡曉已從對話中就猜出這將官的身份,此人肯定是直隸第二混成旅的旅長王斌城。   此次鄂奉之役,最出風頭的就是這個王斌城了,他帶領一個直隸第二混成旅在前線單挑奉軍的兩師兩旅,卻絲毫不居下風,最後還來個突擊將奉軍殺得落花流水,可以說是居功奇偉。   見王斌城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柳鏡曉挺直身子行了個軍禮:「定邊軍柳鏡曉!」   自投入鄂軍之後,柳鏡曉的部隊拋棄了東北保安暫編第二支隊的番號,又用上了老番號定邊軍。   一見柳鏡曉行禮,一眾官兵也都挺直身子朝王斌城行禮,王斌城見這支部隊雖然軍裝破爛,卻有一種從容不迫的氣度,不由暗暗點頭,問道:「是那個喜峰口陣前起義的定邊軍?」   柳鏡曉連沒應是,王斌城已豎起大拇指讚了句:「守林西城的英雄啊!」   柳鏡曉最得意就是林西之役時自己的表現,心裡樂開了花,也恭維道:「哪裡,怎麼比得上王旅座在這次鄂奉之戰的神勇啊!」   王斌城也是痛快漢子,他笑道:「休息一會,咱們一起走吧!」   柳鏡曉自是樂意,這個直隸第二混成旅戰鬥力很強,在補給待遇上是非常優先的部隊,又有這次的神勇表現,擴編為師不成問題,結交這樣一個強援,那是再好不過。   雙方就在路旁一起休息了一會,王斌城和程慧香聊了幾句,看到柳鏡曉和完顏玉琢的親熱勁頭,不禁瞄了幾眼,柳鏡曉連忙介紹道:「這是我愛妻玉琢。」   完顏玉琢也低頭施個禮道:「完顏玉琢見過斌城先生!」   王斌城一聽這話,便咧著嘴笑道:「姓完顏?說起來我們還是同宗啊!」   完顏玉琢不由好奇起來,俏臉顯現出不解之意,王斌城知道她的疑問,便說道:「我先袓也是前金的皇室,後來共和建立,先袓害怕光復誅殺金人,便改姓了王。」   柳鏡曉笑道:「原來還有這般由來。」   完顏玉琢也掩嘴笑道:「不知斌城旅長是出身是哪一支?」   王斌城痛快地說道:「顯得這麼生份幹什麼?萍水相逢也是有緣,叫我一聲大哥就是!」   兩個人交換了袓上系譜,沒想到竟是四代之前竟是一家人,完顏玉琢一鞠躬道:「完顏玉琢見過斌城大哥!」   前金皇室後裔為數不多,愛老鄉又是中國人的天性,王斌城滿面春風地叫道:「妹子!妹夫!」   柳鏡曉也叫了聲大哥,攀交這樣一個強援可真是意外之喜。   既然算是一家人,說起話來也就沒有什麼顧忌了,王斌城便問道:「妹子和妹夫結婚多久了?」   這觸及到完顏玉琢的痛處,她閉口不語,柳鏡曉替她答道:「是去年九月,不過還沒有正式辦婚事,到時候還要等大哥來喝杯喜酒。」   王斌城是聰明人,知道其中必有緣由,他也不多問就親熱地說:「那是一定叨擾的!」   完顏玉琢一聽這話,臉上頓時有了喜意,柳鏡曉又向王斌城討了個口彩:「大哥,這一次,大哥實在是顯足了威風,想必擴編成師不成問題,做妹夫的先恭喜一聲。」   王斌城一聽這話,臉色反而低沉下來,過了一會才說道:「妹夫,你是自己人,我也和你說實話,這次能不能擴旅成師,還真是未知數啊!」   柳鏡曉和完顏玉琢同時開口:「大哥,這話怎麼說?」   王斌城找了乾淨地方坐了下去,道:「坐下來說!」   柳鏡曉找了張報紙讓完顏玉琢坐下,自己就隨便在旁邊坐下,王斌城開口說道:「原因就是出在我的身份上。」   柳鏡曉就為王斌城抱不平:「大哥,你的出身又和你無關,難道還有人以為你會復辟不成,這次你的表現已經說明了一切。」   王斌城也有樣鬱鬱不平之意:「妹夫,你這話說的沒錯!前金滅亡都已經近百年,想什麼復國之念全是空的!活在過去的輝煌是沒意義的!」   接著他繼續憤憤不平地說道:「我在第三師的時候,就有人說我是宗社黨,想要復辟,結果他就要免去我的營長職務,還好有夠義氣的兄弟幫我一把,可他到現在還念著這個事情,到處打小報告,就是不讓我擴旅成師。」   柳鏡曉則在一旁幫腔道:「這人實在太過份了……」   聽了這段對話,完顏玉琢突然問道:「大金國復國還有希望沒有?」   王斌城抬起頭,望了望天空,只說了兩個字:「無望!」   這兩字把完顏玉琢尚存的一絲復國之念也打消了,三人又說許多交流感覺的話,等休息夠了,柳鏡曉扶起完顏玉琢,幫她跳上馬去,就準備起程。   程慧香看著這情景,心中思念丈夫,反而鎖起了眉頭,王斌城見出她的心意,便道:「慧香,別擔心!步雲沒事,這戰恐怕也打下不去了!」   程慧香欣喜地問道:「怎麼沒事?榆關不是要打大仗嗎?」   柳鏡曉也想到王斌城應在榆關前線指揮作戰,怎麼會到秦皇島來,在一邊插嘴問道:「大哥,停戰了?」         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鄂奉停戰     王斌城點點頭,答道:「戰事若延伸到東三省,苦的不過是東三省的百姓,還不如早日結束戰事。」   原來王斌城雖是直軍將領,老家卻是遼寧興城縣,他和新任的國會議長都是興城人,齊稱「興城二伯」。   王斌城是個十分眷戀故土的人,興城又處遼西,和榆關近在咫尺,大軍一旦過境,官民便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就是鄂直兩軍不能破關,奉軍大軍雲集榆關,平時的支夫應差也會令鄉人不堪其擾。   因此他不願把戰火漫延自己的老家,所以他攻至榆關前便頓兵不進,又通知中央第七混成旅的關山河停止進攻。   關山河是他多年好友,明白他的心意,又不願做禁衛軍的炮灰,也停下來看好戲。   禁衛軍系統的兩個師倒有攻出榆關,把東三省收為已用的打算,遂發起兩次進攻。   榆關,又稱山海關,號稱雄關之最,地形險要,奉軍退至山海關之後,集結有兵力三四萬人,張步雲又親率一師三旅支援,全軍成背水之勢,做全力之搏。   而禁衛軍方面,一則缺了海軍的火炮助攻,二則已收編奉軍將近萬人,算是心滿意足,作戰積極性大不如前,奉軍反而發揮出了超常水準,所以攻了兩日都一無所獲,反而折損了七八百人。   這時候第八師方面發了一個通電,要求雙方停戰議和。這樣一來,禁衛軍方面感覺只有自己一家出力,吃到肉算大家的份,如果當面的奉軍是根硬骨頭,那只有便宜了這些看戲的傢伙。   奉軍對王斌城素有好感,指名讓他作談判代表,鄂直兩軍也覺得王斌城此役出力最大,是個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王斌城遂提出雙方在海上談判,他這次就是趕回秦皇島,然後乘船出海。   聽著王斌城細細解說這其中的過程,程慧香算是鬆了口氣,完顏玉琢也在一邊打趣:「說不定,你們夫妻明天就見面。」   柳鏡曉則覺得自己這些護送程慧香的決策最是英明不過,這次鄂奉之役對於奉系勢力不過是小挫,自己以後若想步步高陞,還是和他們搞好關係為佳。   這時王斌城又向柳鏡曉問道:「妹夫,妹子,反正沒什麼要緊的事情,不如我們多聚幾日,明天隨我出海談判去,放心,我保證安全。」   柳鏡曉剛想拒絕,又轉念一想:雖然自己率部背離奉軍,但奉軍在這種停戰談判的場合,絕沒有抓走自己的膽量,反而是認識一些奉軍的高級將領也不是壞事,結交朋友總是多多益善。   因此他就點頭道:「那是再好不過了,我和大哥一見投機,還想多相處幾日。」   王斌城也很高興,他一邊催動戰馬,一邊大聲叫道:「出發!」   一行人便重新起程,當天下午到秦皇島,早有地方人士準備了食宿,大家秦皇島休息一晚,第二天便到秦皇島港準備上船。   搭乘的船不是海軍第一艦隊的,是官營招商局的一艘蒸汽快船,裝飾十分豪華,原來是跑秦皇島-大連航線的,戰事一開,這艘快船就只能停航不開。   官營招商局屬於交通部,是個民有官營的巨型航運企業,也是宇內少數可以與沈家商船隊並列的大型船隊,往東北的航運每年可獲利頗多。   戰事一開,招商局往東北的航運基本都停頓了下來,雖然有一部分船隻轉到其它航線,但仍有十幾艘船隻被迫停航,每天損失高達數千元之巨。   而官營招商局經理人員的收入,和盈利數字有很大關係,眼看巨額花紅即將保不住,一聽到王斌城出海與奉系談判,就主動表示免費提供船隻。   當然也不完全免費,經理們已經打定主意,這筆錢就向奉軍去要,不過他們著急的是停戰的消息,圍著王斌城詢問這方面的消息。   而在另一邊,柳鏡曉輕輕摟著完顏玉琢纖細的腰肢,親密地走上船去,同來的騎兵王斌城怕惹出什麼是非,就沒有讓他們同去,所以騎兵都在岸上準備送行。   上船之前,程慧香突然停住腳步,叫住衛隊長王文豐,然後說道:「你讓大家把槍全下了!」   王文豐不解,她朝柳鏡曉和完顏玉琢來個一鞠躬,然後說道:「一路多虧兩位相助,這一點薄禮不成敬禮,還請兩位笑納!」   柳鏡曉卻是十分惶恐,連忙推辭,要知道這些護衛身上的裝備十分,要知道新式左輪手槍價格甚高,一枝可抵步槍兩枝,新式線膛短騎槍則是有價無市的貨色。   這些護兵帶了三十二枝左輪手槍,十五枝線膛短騎槍,如果把這些武器賣到市面上,然後再買回普通步兵武器的話,足足可以裝備一個加強連,所以柳鏡曉一邊道謝,一邊推辭。   程慧香笑道:「這些東西在他們手裡沒有什麼用處,在你們夫婦手裡就不一樣,再說這東西,在我們夫婦眼裡又不是稀罕物,我讓步雲重新給他們換上一批便是。」   柳鏡曉推辭不過,只好受了這份大禮,此外護兵們騎乘的上好戰馬,因為船上沒有位置,程慧香也都送給定邊軍,官兵歡天喜地接過槍枝和戰馬,對程慧香的好感大增,覺得奉系也不是那麼討厭。   柳鏡曉也是心中暗折,他一直以為程慧香是個名門閨秀,沒想到也有這般豪氣,不失為女中巾幗。   不過上了船之後,程慧香又恢復了原狀,一雙望穿秋水的眼睛,緊緊盯著海天一色的遠方,就期待著丈夫的出現。   過了個把小時,就遇上了奉軍前來談判的一艘汽船,也是屬於招商局的,打了旗語確認清楚之後,對方便放下了小艇就劃了過來,等小艇近了,程慧香看了看艇上的人,臉上卻現出失望的神色。         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京奉鐵路     奉軍的小艇上除了水手之外,只載了五人,其中為首的一個軍官,滿臉風霜之相,穿了件七八成新的軍服,面色十分蒼白,眼神卻十分堅毅。   當他從舷間跳上船台之後,便一眼望見程慧香,卻不行禮,只是隨口問道:「三夫人也在這?」   他這番話有失禮的嫌疑,程慧香已經答道:「沒想到是挺羽來了,我剛從山西回來,因為榆關道路不通,只好走海路了。」   柳鏡曉一聽程慧香的話,立即明瞭這軍官的身份,此人名叫孫挺羽,是張步雲的參謀長,聽說其人才華橫溢,但性情十分孤傲,是個很難共事的人物。   程慧香也知道他的性情,介紹起了王斌城:「這位是斌城旅長,關內的全權代表。」   孫挺羽完全沒有敗軍之將的禮節,他冷漠地說了句:「久仰大名!」   王斌城也不在意,他說道:「我代表興城父老,多謝孫參謀長的恩德了。」   孫挺羽兩年前曾駐兵於王斌城的老家興城,他率領部隊興修水利,修繕道路,對城鄉父老多有澤被,王斌城的故舊多次來信介紹此事,王斌城才有此語。   聽了這話,孫挺羽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他說道:「斌城兄,實在過獎了,區區小事不必在意。」   他的目光看到柳鏡曉和完顏玉琢,這一男一女身著破舊的奉軍軍服,不知是什麼來歷,便朝王斌城詢問道:「這兩位是……?」   王斌城答道:「是我義妹和妹夫。」   孫挺羽卻又拉下來臉來,朝柳鏡曉問道:「請教大名?」   柳鏡曉面色平靜地答道:「定邊軍柳鏡曉。」   孫挺羽不僅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他的語氣也十分難聽:「就是那個率先背離我軍的柳鏡曉?」   柳鏡曉最近經了不少風浪,他笑道:「想不到孫參謀長記得在下的名字。」   孫挺羽見柳鏡曉不吃他這一套,帶著諷刺的語氣說道:「柳支隊長,你背離故主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可是……」   說話間,他的臉色越發蒼白起來:「你們定邊軍每個月的經費,我們總司令部不是每個月都照常下發,不欠一絲一文,你怎麼在通電裡攻擊我們貪污中飽,專以剋扣軍餉為能事?」   柳鏡曉的臉色也難看起來了:「我們定邊軍每月只有一萬元的維持費,可官兵總計有三千人,你讓我們怎麼活下去!」   孫挺羽聽了這話,猛吃了一驚,他快步走到柳鏡曉跟前,大聲問道:「此話當真?」   柳鏡曉指天為誓,朝著大海大聲說道:「等海天為證,我定邊軍一年以來,計得軍費十五萬五千元,絕不再多一分一毫,此言若有一絲虛假,天打雷劈!」   伴隨著柳鏡曉的吶喊,海面也浮現了幾個浪頭,濤聲並著悲嗆的吶順聲,飄入每個人的耳中。   孫挺羽也心知此言不虛,他大聲道:「好!柳司令,這件事,我回瀋陽後一定查個水落石出,一定還給你公道!」   不過除了這個小風波,這次談判還順一切順利,孫挺羽同意奉軍退出熱綏察三個特別區全境,張步雲也自動辭去柔然經略使的職務。   接著就談到最關健的問題上,王斌城平平靜靜地說道:「中央這次出兵,大約花了七百五十萬元,中央的財政本來就十分困難,這筆錢應當由你們奉軍來出。」   孫挺羽臉色依舊蒼白,沒有任何變化,他的語氣十分平緩,慢慢地說道:「我們東北賠償九百萬元好了。」   王斌城的臉色卻是十分古怪,這個七百五十萬元實際是個虛數,實際花了大約三百萬元左右,上面給他的底價是四百五十萬元,沒想到孫挺羽反而自動往上加價。   這時候,孫挺羽繼續說道:「不過這筆錢我們東北要求用在指定用途上,不能挪用一分錢!」   王斌城問道:「什麼用途?」   孫挺羽好久都沒說話,最後吐出了三個字:「京奉路!」   京奉鐵路,復稱北寧鐵路、關內外鐵路,是交通部一直想要修建的一條鐵路,起於北京,終自瀋陽,全長約一千七百里,另外還有五百里支線建設的計劃,如果不算支線,關內關外各長約八百五十里。   但修建鐵路耗資奇巨,平均一里鐵路需五六萬元,為了鼓勵各省修建鐵路,交通部有個政策,每築一里鐵路,交通部便補助一萬元做為股金。   計算起來,北寧鐵路約需九千萬元巨資才能修建,而這條鐵路的修建,對於奉系更為有利,中央政府更不願奉系取得八百五十萬元的補助金。   中央政府更願意修築自己控制區內的平漢、津浦兩路,現在平漢鐵路鐵路全線貫通在即,津浦鐵路北段也已開工。   這兩條鐵路耗資奇巨,津浦鐵路北段長一千二百五十里,平漢鐵路更是幾近二千五百里,總計高達三千七百五十里,耗資幾近一億八千萬元。   此前南方因此有一千多里的鐵路,經常譏笑北方,而現在這兩條鐵路一建成,就在總里程上遠遠超過南方,北方反而可以譏笑起南方來了。   不過中央政府能控制的財政收入一年不過三四億元,每年拔給鐵路部門的經費不過兩三千萬元,本來是沒有能力建設這兩條鐵路。   幸虧交通部多方謀劃,從上海借得一筆二千萬元的鐵路借款,又發行一筆九百萬元的鐵路公債,然後沿路各省又籌措了三千七百萬元的鐵路建設費,才使鐵路建設照常進行。   不過中央政府再無餘力建設京奉鐵路,奉系也沒有什麼積極性自建這條鐵路,再說這條鐵路必須聯接平漢、津浦才能發揮商業價值,如此一來,就是東北獨立修築這條鐵路,頂多只能修築到山海關,成為一條斷頭路。   沒想到今天孫挺羽居然提出如此古怪的要求,光是奉系要補助中央建設這條鐵路就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總統選舉     王斌城聽了這話,先不管奉系有何目的,臉上神情十分興奮。   如果是其它人前來談判,寧可少要一兩百萬元,也要這筆軍費賠款由已方自由調度,這樣在使用上方便許多。   可京奉鐵路經過興城,對於興城民眾可說是大有益處。他是個很愛護家鄉的人,為了修築這條鐵路,他也曾和一些同仁奔走於交通財政兩部,終因阻力太大,無果而終。   孫挺羽也有幾份傲氣,他直接點破奉軍的真正目的:「這次我們奉軍敗得太冤,如果沒有平漢路,勝負還是未知之數!沒想到你們調兵調得這麼快!」   平漢路全線雖未完全貫通,可北段已經通車,王斌城的直隸第二混成旅就是從保定上車調到戰場,參戰各軍的輜重補給也是通過鐵路快速運來的。   有了平漢、津浦兩路,鄂直兩軍在機動上大佔便宜,奉軍很多部隊的大行李才剛出瀋陽,鄂直兩軍的部隊已經攻了過來。   王斌城卻是淡然處置,他說道:「京奉路一修,你們五年之內就不要想著報仇了!也好,我興城父老能有幾年休養生息。」   東三省一年的財政收入不過三四千萬元,如果在京奉鐵路投入這樣一筆巨資,幾年之內擴軍備戰就是不現實的情況了。   孫挺羽笑道:「早聞斌城最識大體,挺羽多謝了!」   京奉鐵路的問題雙方談得很順利,最後共擬定了八點協定,奉系很佔了些便宜。   答應補助的九百萬元存入沈家的上海銀行,這是孫挺羽一定要堅持的,王斌城爭不過他,只好同意了。   歷史上,中央政府多次出現挪用其它經費作為軍政費的情況,奉軍也不願這筆巨資就打水飄了。   不過這也是共和年間的奇聞,堂堂中央政府的信用,還不如海上商人的信譽高一些。   等雙方正式簽字,王斌城突然提出一個要求:「孫參謀長,有件事請你幫忙!」   孫挺羽因為談判十分順利,也客氣起來了,他道:「斌城兄,有事請講便是,挺羽一定幫忙到底。」   王斌城道:「過幾天,國會結束閉會期了,還請步帥催促一下東三省的議員早日到會,尤其是大總統選舉會,請東三省的議員一定到會,選誰不要緊,關健是要到會!」   孫挺羽就有了笑意:「是選馮大總統吧?你放心,東三省的這些大小羅漢,我今天就一句話,這幾十票全投白督軍身上,請您放心好了。」   原來國會參眾兩院共有議員七百多人,俗稱「八百羅漢」之稱,這次鄂奉戰事一開,張步雲便授意東三省議員全部離京,再加上南方各省議員長期缺席,現在國會會員在京的人數只有法定人數的三分之二不到。   這牽扯到直鄂合作的問題,現任總理段鐵民,是一個最堅定的主戰派,他的希望就是直鄂聯手南征,平定南方,形成大一統的局面。   要形成直鄂合作,鄂系就必須做出一定的讓步。   現在是鄂系的段鐵民出任總理,而國會選舉結束之後,因為種種原因,新總統一直未能選出,所以直系方面則希望能選出一位直系總統。   這樣一來,總統總理這兩個最高職務,直鄂雙方各佔一席。   共和現在是實行責任內閣制,總統名位雖重,手裡的實權卻不算多,所以段鐵民也樂意做這種讓步。   直系之中,有資格擔任總統之職的只有一位江蘇督軍馮黎,他是段鐵民多年前的老戰友,雖然後來分道揚鑣,分投直鄂兩系,卻一直保持著聯繫,交情相當不錯。   段鐵民也樂意馮黎出任總統,而達成這個共識,馮黎還是不能順利當上他的大總統。   這不在票數問題上,直鄂兩系掌握的票數佔了議會的半數以上,關健在於法理上的困難,總統選舉會必須有三分之二以上議員參加,才能進行正式選舉。   南方議員不願看到直鄂合作的局面,故意缺席會議,再加一些因故離京的議員,在京議員只能勉強達到三分之二的底線。   可是鄂奉戰事,奉系的幾十號議員全部離京,總統選舉會乾脆連召開的可能都沒有,甚至兩次選舉預備會因為到會人數不足,也被迫流產。   第三次選舉預備會,雖然出席費高達三十元,離法定人數還是差了兩位,議長只能冒簽四位議員的名字,總算把選舉會的日子定下來,可事後這四位議員在南方的金錢攻勢下,通電否認列席。   所以王斌城只能求助於奉系,孫挺羽也樂意幫他的這個忙。   談判既然順利結束,孫挺羽和王斌城又客套了一番,見天色漸晚,才宣佈告辭。   既然多了程慧香和他的護兵,孫挺羽便讓她們先走,程慧香上艇前,又是向柳鏡曉和完顏玉琢一鞠躬,然後說了許多感謝的話,讓他們對張步雲夫婦有了不少好感。   等輪到孫挺羽上艇的時候,他傲氣不減,朝王斌城漠然道:「等京奉路修通之後,我必然找機會向鄂軍兩軍感謝今日之情,告訴段總理一聲,如若南征戰事一開,奉軍免費出一師之兵,不需中央出一絲一毫便可即時開拔。」   這次奉軍大敗,他引為生平奇恥,所以才對王斌城說了這麼一通話,言下之意是等京奉鐵路通車,必定會找機會復今日之仇,至於派兵南征云云,多半是打著禍水南引的打算。   等搭載程慧香和孫挺羽的輪船消失在殘陽之中後,王斌城也下令回航,氣船即時調頭,駛回秦皇島。   柳鏡曉聽了孫王兩人的對話,頓時對總統選舉有些好奇,問道:「大哥,現在是推馮帥來當總統嗎?」   王斌城很健談,他說道:「妹夫,我們直系一直就沒出過總統,所以馮帥自己很積極,不過江蘇的地盤,我看他也有些放下去。」   完顏玉琢久居烈風,對國會選舉程序並不熟悉,她問道:「大總統你們中央決定不行了?頂多下令叫議員投某人的票,還要拉東三省的議員幹什麼?」   柳鏡曉久居京中,對這套選舉的鬧劇相當熟悉,聽完顏玉琢說的認真,他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完顏玉琢知道自己說錯話,白了柳鏡曉一眼,又擰了他一他,柳鏡曉帶著笑意說道:「下令讓議員選總統那可是要銀子的!」   完顏玉琢不明白他的意思,這時候王斌城突然問了一句:「妹夫,接下去你有什麼打算?」   柳鏡曉答道:「第八師有將我的部隊改編為一個獨立團的意思,雖然級別降了一級,但如果能在第八師安定下來的話,那也不錯。」   聽了這話,王斌城想了一會,臉色沉了下來,用帶著責備的語氣說道:「妹夫,這就是你人生閱歷不夠了!」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金玉良言     接著王斌城就講了一通大道理:「天下的烏鴉都是一般黑的,沒有哪只烏鴉是白的,從來只有驅動我們雜牌在前開道當炮灰,沒有什麼長官是憐惜我們這些雜牌的,頂多就是利用一下我們,等到沒有用處的時候,立馬一馬踢開我們。」   等說完這通話,王斌城又說道:「你是玉琢的丈夫,我也把心裡話對你說,你不要見怪。」   柳鏡曉聽得是茅塞頓開:「大哥說的極是,可是我們這些雜牌部隊怎麼才能混口吃?」   王斌城又問道:「你知道關山河這個人不?」   柳鏡曉連忙拍馬屁道:「素知關旅長是大哥的好友,一向為國為民,鏡曉十分佩服!」   王斌城大聲笑了起來,然後說道:「這傢伙最善長打電報糊弄人了!你也被他騙了!」   王斌城繼續說道:「他被解職過四次,可每次他都能回任旅長的職務,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柳鏡曉連忙洗耳恭聽王斌城的金玉良言:「首先他把部隊調教好了,很有戰鬥力,別人就不敢輕易動他。」   「其次,他把部隊調練成只服從他一人的命令,他就是第七混成旅的靈魂。只要他一被免職,就讓官兵發通電『誓死與旅長共進退』,自己則在幕後操縱部隊的一切。」   「還有一點,該軟就軟,該硬就硬,打仗的時候,首先要漫天開價,要槍要人要輜重要補給,不管什麼都要,要來的東西總是自己。關山河每次部隊開拔,要開拔費,要補充新兵,要補充糧彈機炮,所以他的第七混成旅原本是兩個步兵團加一個炮兵連,到現在已擴編到步兵四團、炮兵一團,足足九千多人的規模。」   「交火的時候該拚命就拚命,讓人覺得物有所值,該保留實力就保留實力,不要讓人家把你賣了才知道!」   「而重要的一點,關山河在關健問題上絕不讓步,在這些問題上,你讓人一尺,人家會以為你軟弱可欺,會步步緊逼而來!前次關山河被免職,他就讓部隊拆除津浦路的鐵軌,擺開一副決戰的陣勢,結果老段怕他在近京惹出一場大戰,只好讓他回任!」   「別看現在段鐵民執鄂系之牛耳,威風八面,手下有這些多部隊,可是他連關山河一個小小旅長都不能撤職。這次鄂奉之,還不是靠我的混成旅打出來的!」   這番話聽得柳鏡曉是連連點頭,再回想自己在奉軍的遭遇,他只願王斌城能多傳授一些經驗。   完顏玉琢見他們兩個男人講得興致越來越高,自己卻聽不進去,只得靠在桿欄上吹吹海風   王斌城以關山河為教材,給柳鏡曉講解軍中種種黑幕和應對之法,實令柳鏡曉獲益良多。   這個關山河確實是個異數,他的混成旅原本只有步兵兩團和炮輜騎工各一連,四千多人。   混成旅也是共和年間非常常見的戰鬥單位,相當於一個小師,一般來說下轄步兵兩團,特種兵為炮兵、騎兵各一營,輜重、工兵各一連,一般部隊在四五千人之間   而普通的步兵旅只轄步兵兩團或三團,旅司令部編製僅為九人,沒有任何直屬部隊,戰時相當於一個上傳下達的單位,作戰時需要加強特種兵才能交戰。   關山河的混成旅卻是異數,在他的經營下,全旅轄三個步兵團和一個補充團,炮兵也有一個團的規模,全旅有九千多人,兵力比很多的兩旅四團師還要多。   所以王斌城可以說是找了一個最好的教材,聽得柳鏡曉是眉飛鳳舞,聽到最後,柳鏡曉又說道:「大哥!我不如來投靠你吧!我這個部隊,現在還有二千六百多人,編一個步兵團足夠,反正大哥你的混成旅要擴編成師,便宜別人不如便宜自己人!」   王斌城卻苦笑起來:「妹夫,我雖然認了玉琢這個乾妹子才兩天,可我和她算是有緣吧!我現在可是把他當親妹妹來看待!可你來投靠我,卻是很難很難!現在你是刀俎上的肉,大家都看著你這樣肥肉,想咬上一口,特別是鄂系的那位老頭子,絕不會把這點本錢到我們直系的手裡。」   緩了緩,王斌城繼續說道:「這次和奉軍的戰事鄂軍大勝而歸,他們肯定想擴編幾個師,這樣一來,你的部隊就是最好的補充,十有八九就是把你架空,派到某個師當副師長或參謀長,然後剔除再原來的軍官,把步兵拆散,再以連為單位補充到各個單位!」   柳鏡曉聽了王斌城的這些話,很是失望,王斌城又安慰他道:「妹夫,怕什麼!男子大丈夫,有什麼好怕的!要混出個人樣,學學關山河去!再說有做大哥的幫你……對了,妹夫,你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找找國會的吳議長,他是我興城同鄉,和我交情好著!」   這時候,船已經到了秦皇島港,即將靠岸。   王斌城朝岸上看了一眼,見已是圓月初升,便說道:「妹夫,你先和妹子休息去吧!今晚我還要忙一個整晚了!」   柳鏡曉便帶著有些睡意的完顏玉琢回旅館休息,王斌城上岸則直奔郵局。   郵局原本不通宵營業,只是今天王斌城出海談判,才延遲了營業時間。   王斌城的第一封電報既不是打給總統總理,也是打給國會的,而是打給交通部。   交通部掌握著鐵路、航運、郵電、國道,再加上依附交通部的交通銀行,財源廣進,可以說春風得意,因此產生了所謂的「交通系」,在內閣、國會都很有發言權。   這次談判的結果要得到落實,在北平方面還有很大的阻力,肯定對協議不滿,所以王斌城首先要找援手。   事實也是如此,交通部得到消息後,上下歡呼雀躍,全部深夜不眠召開會議,就連帶病在身的平漢路李總監,也抱病參加   多修一里鐵路,交通部就多一分勢力,修築鐵路大有油水,修通後又多了一條財源,而且這條鐵路不僅不需要交通部補貼,反而要向交通部補貼九百萬元,這可是打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   接下去,王斌城才是按照正常程序進行,先發直系的曹明和馮黎,然後再發京中各個單位,最後來個全國通電。   沒多久,交通部的回電便已經回來了,滿篇的溢美之詞讓王斌城大是得意。   接著,又一封電報遞到王斌城的手裡,可一看這封電報,王斌城是打了一個冷戰。         第四卷 第二十九章 禁衛之軍     但凡大戰結束之後,總會有一番善後事宜,一方面各個部隊拚命虛報開支損耗,然後向陸軍部索要欠餉,另一方面是大家一邊高叫著「裁軍」、「縮編」,一邊大事擴充部隊。   現在這封電文就是這樣一個整編方案,不過這個方案,就連屬於局外人的柳鏡曉,也覺得段鐵民實在做得太過份了,可還是他不明白王斌城為何把已睡下的自己叫起來。   王斌城也看到柳鏡曉眼裡的疑問,他在一邊催促著:「妹夫,你看下去!」   這次擴軍整編完全是向鄂軍一邊倒的局面,鄂軍將收編的各個部隊編成四個師,又新編了四個師的編制。   親近鄂軍的禁衛軍系統,原來的兩個師也正式編成禁衛軍,還首次新編了一個共和陸軍三十三師,這樣一來禁衛軍就有了三個師。   將親近鄂軍的部隊算入在內,鄂軍原本總共有二十二個師(混成旅)的兵力,現在一下擴充到了三十一個師(混成旅)。   而對於直軍方面,就相當不公了,江蘇的直軍由於沒有參戰,沒有擴充任何部隊,而河北直軍只是擴編了一個混成旅又一個混成團,而功勞最大的直隸第二混成旅王斌城,這個整編方案只允許他擴編一個步兵團的實力。   正當柳鏡曉感歎鄂軍的不公時,他的眼睛落在了文件的最後方,神情大變。   那是一批人事調動命令上,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柳鏡曉調任共和陸軍禁衛軍副參謀長。   「禁衛軍!」柳鏡曉帶著滿腔的憤怒,叫出了這三個字,那個痛苦的回憶又重新浮現在腦海裡。   禁衛軍,這個部隊和「步軍統領」之職有著極親密的聯繫。   「步軍統領」這個職務,是少數前金遺留下來的,而為共和官制保留的官職之一,全稱為「提督九門步軍巡捕五營統領」,前金時期稱為「九門提督」是也。   「步軍統領」直接聽命於總統,負責北平城內及附近地區的治安,是人很讓人眼紅的位置。   北平城內有兩個肥缺,其中之一就是這個「步軍統領」,另一個肥缺則是崇文門商稅監督,每月可得稅收十餘萬元,大有油水可撈。   共和四十年間,為了準備南征,遂以步兵統領所屬的巡捕營為基礎,再調入其它部隊,編成禁衛軍兩師,以步軍統領兼任禁衛軍軍長。   共和四十六年,南征失敗,遂取消禁衛軍名義,所轄兩師改為普通步兵師,駐守近京。   此外數十年,禁衛軍屢設屢廢,存在時間長則五六年,短則三四年。   大致來說,中央政權每次希望加強中央集權的時候,便會編成禁衛軍,而這種措施失敗之後,便會解散禁衛軍。   而對於柳鏡曉來說,以團級規模的定邊軍司令調任禁衛軍副參謀長,表面上是升了一級。   更要命的是,大多數部隊裡參謀長都是個擺設,更何況是更次一級的軍副參謀長。   一般來說,軍副參謀長下部隊的話,不一定有機會當上團長,實際柳鏡曉還是降了一級。   而這段命令背後有更深的含義,那就是柳鏡曉的定邊軍將會被禁衛軍吞併,先不管他是以什麼方式吞併,至少柳鏡曉將會被明升暗降到一個無足輕重的位置上,等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再一腳踢開,估計到時會下個文件:「柳副參謀長,素來有勇有謀,征戰多年,特晉陞禁衛軍總參議……」   最關健的問題在於,如果是別的部隊,柳鏡曉說不定還能忍受,但是禁衛軍對柳鏡曉來說,更代表著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那得知真相時的無助,那夜雨中撕碎心腸的絕情,白雀園之會的醜惡嘴臉,那曾經刻意忘卻的回憶又重新浮現在腦海之中。   帶著一班校友遠走關外,受盡無數波折,難道不是拜他所賜?好不容易經營出這點實力,他又想奪走自己的一切……   完顏玉琢在一旁看著柳鏡曉突然發作,整個人殺氣騰騰,一張臉完全變形了,拳頭用力握緊了,青筋直蹦,活生生的一個鏈心裡有些擔心,退了半步,又連忙跑過去靠緊柳鏡曉,讓他放鬆下來。   完顏玉琢幫著柳鏡曉捶著背,好一會兒,柳鏡曉才稍稍安靜了一些,完顏玉琢溫香柔玉的身子,雖不能消去柳鏡曉的怒氣和悲楚。   柳鏡曉回過頭,仔細看了看完顏玉琢的俏臉,長舒了一口氣。   自己或許真的一無所有,但至少眼前的這個女子是把一片心思寄托在自己身上的,而且這世上還有許多關心自己的人。   完顏玉琢被柳鏡曉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只得低下頭去,不看柳鏡曉火熱般的眼神。   柳鏡曉卻不放過她,雙手摟住完顏玉琢的纖腰往懷裡一帶,把完顏玉琢的整個身體攬進懷裡,然後一張嘴就印在完顏玉琢的臉上。   完顏玉琢見一旁王斌城還在看著,更是不好意思,剛想要出言抗議,卻被柳鏡曉火熱的舌頭封住了雙唇,發不出話來。   不多時,兩個人便忘情地吻了起來,相互用火熱的身體撫平過往的傷痕,感受著對方的愛意和關切。   王斌城看著這對小夫妻如膠如漆,大是歡喜。他對完顏玉琢真是當作親妹妹看待,這兩日相處下來,柳鏡曉在言語中隱隱約約地提到一些完顏玉琢的早年顛沛流離,對這個經歷頗為不幸的義妹更是有一種愛憐。   現如今,他們夫妻和和滿滿,別的名位權勢反而輕了。   柳鏡曉和完顏玉琢的這次熱吻一直吻了許久許久才分開,完顏玉琢仍舊靠在柳鏡曉的懷裡,柳鏡曉陪她說了一會情話,才向王斌城問道:「大哥!你看這事怎麼辦才好?」         第四卷 第三十章 魚死網破     王斌城沒有正面回答柳鏡曉的問題,反而問道:「你不能掌握得住部隊?」   柳鏡曉心裡估計了一下,然後才開口說道:「四個營裡,至少有兩個營是絕對服從我的,直屬隊也沒有什麼大問題。大哥,你看我是不是馬上趕回喜峰口?」   王斌城搖搖頭道:「照我看,你回喜峰口是白跑一趟!禁衛軍既然有這個意思,肯定會把你的部隊調到近京來解決!」   這時候王斌城今天在船上說的話迴響在柳鏡曉的耳邊:「十有八九就是把你架空,派到某個師當副師長或參謀長,然後剔除再原來的軍官,把步兵拆散,再以連為單位補充到各個單位……」   一想到,柳鏡曉就越發著急了,他問道:「那可怎麼辦?」   王斌城倒是不慌不忙地說道:「你放心好了,咱們直軍連整編計劃都能弄來,難道還弄不來一個調動計劃?放心好了,我已經叫人去查你的部隊位置現在在哪裡了。」   直軍的勢力雖僅局限於江蘇和直隸兩省,所屬部隊也只有直隸的兩師兩旅和江蘇的兩師四旅,但其傳統的人脈關係,健全的情報網絡,根本不是柳鏡曉這種小毛頭所能比的。   這份整編命令是總理段鐵民的頭號愛將徐又錚弄出來,這個徐又諍是共和初年名將徐定錚的後人,因崇拜徐定錚當年出塞定邊的舊事,因此特意改名「又錚」,共和軍中人稱「小徐」,最擅長煽風點火挑起事端。   這份文件還在鄂系最高層內部傳閱的時候,就已經落到直軍最高層的手裡。   直繫在震怒之餘,立即把文件轉發給各師各旅的主官,王斌城手裡的這份就是這樣得來的。   既然連這種整編命令都能弄來,所以定軍軍的具體位置很快就被弄清,北平方面的電報將調動命令原文附上:「陸軍部命令:原東北保安暫編第二支隊即日自喜峰口調往廊坊駐紮。」   廊坊位於平津之間,正是禁衛軍的勢力範圍,也從側面說明了 禁衛軍準備吞併定邊軍的確切性。   柳鏡曉再看了命令最後的日期,是大前天下的命令,估計部隊已經出發,喜峰口到廊坊   柳鏡曉一思索,說出一番話:「大哥!我得去廊坊等我的部隊,玉琢先托你照顧了!」   王斌城點點頭:「沒錯!先把部隊掌握住,你放心,有我們幫你遙相呼應,玉琢先在秦皇島呆幾天。」   完顏玉琢卻不肯呆在秦皇島,她拉著柳鏡曉的手硬要跟去:「我和你一起去,你若是嫌我的馬跑得慢,張夫人不是給我們不少好馬,我換一匹就是!」   來秦皇島之前,柳鏡曉特意給完顏玉琢挑了匹溫順的小馬,現在倒成了她硬要跟去 的理由。   柳鏡曉和王斌城勸了完顏玉琢一會,完顏玉琢卻固執著要跟去,柳鏡曉無可奈何之下,只好說道:「那好吧!」   跟著,柳鏡曉把隨自己而來的騎兵全部叫醒,四十多號精幹漢子很快就起來了,柳鏡曉訓了一通話,又隱約提了部隊的處境,便宣佈立即赴廊坊和定邊軍主力會合。   跟著柳鏡曉就帶著部隊啟程了,完顏玉琢挑了一匹高大駿馬,跟在他的身後。   一行四十餘人日夜兼程直奔廊坊,軍馬跑得揮汗如雨,柳鏡曉卻也不肯稍做休息。   這條路他十分熟悉,早年他在朱雀軍校的時候,燕傲霜經常率隊到北京附近進行實兵演練,柳鏡曉就專挑捷徑走。   一路上只有遇到少量路警,但這時候的定邊軍全換上新式裝備,路警根本不敢動這支殺氣騰騰的部隊。   那是程慧香的緣故,十分大方將王文豐護衛隊的裝備全給了柳鏡曉,統共有近五十件武器,隨柳鏡曉來的騎兵人手一件,一看到這些裝備,路警就得先掂量掂量對方的來路。   此外剩下五支左輪手槍交給柳鏡曉,柳鏡曉給了完顏玉琢兩支左輪自衛,剩下三支就暫時留給自己。   還好沿路一切平安,只是看著完顏玉琢臉上全是風霜掃過的痕跡,說不出的疲倦,整個身子又瘦了半圈,柳鏡曉打心裡過意不去。   不過這路上快馬加鞭,柳鏡曉帶著這隊騎兵,反而比定邊軍主力先到了廊坊。   不過這也難怪,定邊軍主力全是步兵,雖然早走兩步,還是比不過柳鏡曉的輕騎。   柳鏡曉匆忙找了個旅館住下,又派了幾個可靠的幹部出去打探消息。   當天晚上,完顏玉琢和柳鏡曉都是倒頭就睡,根本沒力氣來個親親蜜蜜。   第二天起來,柳鏡曉就帶著部隊向西搜索,中午時分剛要大休息,就撞到了定邊軍的行軍縱隊。   柳鏡曉仔細看了看眼前的這支隊伍,確認是定邊軍,連忙策馬跑了上去,大聲呼叫:「不要去廊坊!我們上當了!」   走在最前方的是李何一的第一營和李劍霜連,帶隊的也正是他們,他們一見是柳鏡曉,連忙快點跑了過來,大聲問道:「鏡曉!怎麼回事?」   柳鏡曉一甩馬 鞭,朝著遠處的行軍隊形看了看,還好定邊軍的主力全在這裡,一顆石頭終於落地了,大口大口地吸著氣,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這時候,第一營和騎兵營的其它幹部,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騎兵營營長陳策大聲問道:「鏡曉!怎麼了?」   完顏玉琢跟在柳鏡曉的背後,這時候搶著說道:「不能去廊坊,是禁衛軍的陰謀!他們想把定邊軍吞併了……」   話還沒說完,幹部已經大聲罵起來了:   「白雀園給他們的教訓還不夠嗎?」   「我們與禁衛軍誓不兩立!」   「老子就是回去投奉軍,也不去禁衛軍!」   「死就死,堅決和禁衛軍誓不兩立,這是原則問題……」   看著軍官們怒氣衝天的叫罵,完顏玉琢無法理解這其中的原因,回頭看了看柳鏡曉。   柳鏡曉終於緩過神來,他一揮手,叫道:「把軍官們都叫來開會!」   一群軍官就在大路旁邊的露天下臨時開了一個大會。   對於這種原則問題,定邊軍上下當然是團結一致,絕不願意做刀俎上的肥肉任人斬割。   最後柳鏡曉開口做了總結:「干!讓他們看看我們定邊軍也不是好欺負的!」   這話一出,軍官們是發出轟雷般的掌聲,就連士兵得到消息也紛紛鼓起掌來。   既然柳鏡曉做了主,定邊軍當然就要大幹一場。   首先部隊展開了戰鬥隊形,接著柳鏡曉就現學現用,學關山河的模樣,先把鐵路的路軌拆除,再把南北交通截斷,但凡有機車過境,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律扣下再說。   接著是向全國發通電,柳鏡曉的這封電報當真是妙趣橫生:「鄂奉戰事已然結束,   柔然匪寇於林西城下大受挫折,定邊軍實無存在之意義,故此我部上下願意全體退役,此等退役不同於遣散,是我官兵上下意願,為國家著想,是為無上之光榮……」   這裡面的意思很明顯,你想吞併我們定邊軍?老子不幹,集體退役?那當然是在京津之間拚個魚死網破!         第四卷 第三十一章 集體槍斃     接下去可熱鬧了,直軍各部紛紛發電響應:「近聞定邊軍柳司令鏡曉屢立奇功,中央非但無寸許之賞,反意將此等奇男兒投置閒散,軍民不由群情激憤,各部惟有自由行動……如無持平辦法,必生激變……」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南方各省肯定是有這種想法的,無不跟著遙相呼應。   柳鏡曉收到的電文如同雪片一般,無不是把柳鏡曉捧到天上去,拚命和北政府搗亂,南方各省稱讚柳鏡曉「……素識大局,堪稱國之干城……必為君上討一公道」。   接著王斌城在榆關前線發表通電和柳鏡曉遙相呼應:「戰事終結,我部已無存在之義務,懇請總理閣下下令就地解散,不再負就地治安之職……」   鄂系內部也有不少支援柳鏡曉通電,但凡坐地分贓,總有分不到骨頭的狗,這時候不能不拚命叫幾聲。   而大家看了王斌城的通電都是茅塞頓開,先發了一堆的辭職通電,跟在後面大聲呼叫:「唯有放棄治安……」   這個辭職、放棄治安云云,說白了就是準備自由行動。   此外張步雲的通電更絕,竟有:「執戈待命……聲罪致討」之語,似乎中央政府不給柳鏡曉一個公道,他就要率部進京討伐段鐵民。   這真是天大的笑語,幾天前他還大罵柳鏡曉:「素無信義,為人朝秦暮楚,為共和軍人之恥……」   聲勢如此之大,氣焰如此之高,讓北政府不得三思而後行。   此外尚有新任的台灣第二艦隊司令蕭迪吉,發電邀柳鏡曉率部南下,願意將他的部隊改編為台灣行署步兵第一旅,一切人事安排都由柳鏡曉自己全權負責,還給補充全套新式裝備。   原來這位新任的台灣王對閩省也頗有興致,他手裡又有廈門特別市這個一個據點,因此心裡早有席捲閩浙的雄圖大略   但台灣雖然富庶,人口卻不多,招募的兵員連陸戰第一師連不能足編,而閩中民軍素來羸弱,所以蕭吉迪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不知他是從哪得來的消息,說定邊軍戰力頗佳,現在又在困境之中。   他便打上這支部隊的主意,柳鏡曉卻念著燕傲霜的叮囑:「我可不想我的學生成為賭鬼!」   所以回電謝絕了,不過買賣不成交情在,雙方電文來往,倒打得十分火熱。   不過等了兩天,中央政府終於有了回應:「查原東北暫編保安二支隊柳鏡曉……種種作為,實為大逆不道,背叛國家,立將其撤職查辦……」   至於王斌城,他在北政府高層有的是故友新知,手裡又掌握重兵,後面又有直系這座大靠山,段鐵民只是電報中訓誡一番了事,而柳鏡曉兵不多,所以段鐵民首先拿他開刀。   俗話說朝中無人莫做官,實際這個道理 拿到造反這方面也是一樣的,朝中有人,造反也不一定掉腦袋。   不過既然是「大逆不道」,怎麼只能來個「撤職查辦」就能草草了事,所以柳鏡曉就主動要求加重懲罰,他當天以定邊軍全體官兵名義向全國發的通電裡說:「軍心皇皇,危險萬狀。我司令心懷坦蕩,毫無留怨。然職等處於千釣一發之際,為生死存亡攸關,為國家計,為總理計,為定邊軍計,寧願與司令俱死,決不敢任其獨去也。伏乞我大總理俯簽衷忱,收回成命,以安軍心。否則,即請將我部三千官兵一律槍斃,以謝天下……」   接著又以連營軍官的名義集體通電,恐嚇中央政府收回成命:「我等誓與柳司令鏡曉共進退,請將我部三千將士集體槍斃!」   這兩封通電態度強硬無比,果然北京方面被這態勢嚇倒了,連個回音都沒有了,只有在暗地裡疏通。   天下事就是如此,你讓人一尺,人家進攻得越厲害。   柳鏡曉想起那日王斌城的教訓,便下令加緊備戰。   身穿奉軍軍服的游騎斥候四出偵察,柳鏡曉又放出風聲,一會說定邊軍準備殺回關外,重新投靠張步雲,一會又說定邊軍南下投靠第二艦隊,第二艦隊的艦隊已在塘沽港外等候,就等柳鏡曉的部隊殺到。   後來又說定邊軍南下直隸投直,廊坊一帶頓時戰雲密佈,物價狂漲。   至於預定收編定邊軍的禁衛軍,這時候一聲不吭,忙著朝廊坊調集兵力,雙方的斥怪屢屢發生肉體衝突,隨時有發生交火的可能。   柳鏡曉也不放鬆,日夜帶著一隊官兵在前方巡查。   這天他和郭俊卿、蕭如浪、慕容雪海三人出營巡視的時候,就聽見前方有人大聲喊叫道「有奸細……」   一行人一齊快馬加鞭趕了上來,只見七八十名官兵圍住了一支車隊,這個車隊由十餘輛膠輪大車組成,一個老頭帶著幾個傢伙大聲交涉起來。   蕭如浪沒等衝到跟前,就大聲叫道:「奸細在哪裡?」   那領頭的老頭大聲說道:「不是奸細!我們不是奸細!」   正在那處理的胡博連長見到上級來了,敬個禮然後報告情況:「這個車隊,還有這些人形跡都十分可疑,還不讓人家上車檢查,十有八九是禁衛軍派來打探消息的奸細!」   柳鏡曉瞄了這領頭的老頭,這老頭仍是滿頭黑髮,皮膚保養得相當好,滿面紅光,衣著華貴,平時肯定養尊處優,所以有一種從容的氣度,分明是個大富大貴之人。   天下哪有這樣的奸細?柳鏡曉正在暗自思量這老頭的來歷。   這時候,老頭後面的馬車衝到一陣搏鬥的聲音,不一會就有個人衝了出來「他們是綁匪!快快救我們!」   只是他話沒說完,兩個大漢就立即按住他,然後用毛巾堵住他的嘴,然後就準備把他拖回車內。   蕭如浪這時候大叫道:「好一群綁匪!」   他手已經按到軍刀上,就準備拔刀而出,柳鏡曉卻搖了搖頭,揮揮手讓蕭如浪住手。   這些人養尊處優慣了,所以才把這事給辦砸。   別看剛才兩漢子看起身材高大,實際全是虛的,沒有什麼力氣,還好剛才那傢伙同樣沒力氣。   這些人沒半點凶悍的頭,真要去幹綁票,保證干一筆賠一筆,如果不賠得只剩下內褲,他柳鏡曉就把名字倒過來來寫。   蕭如浪很快也想到這一點,卻依然大聲罵道:「鏡曉,這些綁匪全處理乾淨算了,省得以後放出又是禍害!」   柳鏡曉和他一唱一和,應道:「一刺刀挑一個就行,然後肉票咱們就收下,在他們的價碼打個半折就是,若是有女肉票……」   他作了個「嘻嘻」的陰笑,讓人回味無窮,那老頭終於急了,他說道:「我們不是綁匪!」   柳鏡曉立即板起臉孔訓道:「瞧你們,這十幾車的肉票,不是綁匪是什麼?」   那老頭在原地想了半天,只能開口道:「各位幫個忙吧……日後必有重謝!」   別看柳鏡曉相貌俊俏,可這時候卻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大聲說道:「弟兄們,準備……」   那老頭終於說了實情:「我是國會的吳議長啊……」   國會吳議長?大家都嚇了一跳?堂堂國會議長,怎麼幹起綁肉票的買賣來了……         第四卷 第三十二章 總統選舉     柳鏡曉連忙跳下馬來,向這老吳老頭行了個大禮,然後套起交情來:「見過吳議長,不知道吳議長和我斌城大哥如何稱呼?」   這吳老頭見柳鏡曉如此恭敬,心生好感,也一抱拳道:「斌城和我兄弟稱呼,閣下若不見怪,叫我一聲吳大哥好了,還沒請問這位老弟是哪位?和斌城是何關係?」   這老頭喚叫吳泉,正是新一任的國會議長,也算一個極有權勢的人。   他和王斌城都是遼西興城人,並稱「興城二伯」,愛老鄉是中國人的天性,因此他和王斌城交情很好。   王斌城就專門告誡過他,如果有什麼麻煩,可以找這吳泉幫忙。   吳泉年紀已近六十,照平常 情況,柳鏡曉恐怕得稱呼他一聲老伯,只不過他和王斌城平輩稱呼,而柳鏡曉又和王斌城平輩稱呼,所以柳鏡曉在輩份上就大佔便宜。   柳鏡曉笑著答道:「那就多謝吳大哥了,我是定邊軍柳鏡曉,斌城大哥認了內子玉琢做了義妹,因此我稱呼斌城大哥。」   他點明自己和王斌城的關係,局面一下子緩和下來。   胡博也讓官兵們收起了刺刀,只是仍然圍住了車隊。   兩人客套了一番,柳鏡曉又介紹起自己身邊的兩位營長。   正說著,完顏玉琢也重新騎著他那匹溫順小馬過來了,柳鏡曉指著完顏玉琢就說:「這是內子玉琢!玉琢,來見過吳大哥!」   完顏玉琢已跳下馬,一彎腰,嬌滴滴地叫道:「見過吳大哥!」   吳泉也連忙還禮道:「弟妹,免禮了!」   柳鏡曉又向完顏玉琢介紹了一番吳泉,等介紹完畢,他突然問道:「吳大哥,你這是做的什麼買賣啊……」   吳泉臉不紅心不跳,面色如常,胡扯道:「這車裡都是些江洋大盜,我帶著一干議員親自赴天津抓捕回京。」   一聽這話,柳鏡曉禁不出笑意,輕輕笑了一聲,然後帶著滿口的京腔問道:「吳大哥,今年普通票一票多少?」   他是老北京,對這一套把戲早是見常,吳泉見柳鏡曉識破自己目的,仍是面色不改地道:「一千!」   柳鏡曉一呆,又問道:「那特別票多少?」   吳泉回答地乾脆:「兩千!」   柳鏡曉大為不解,問道:「這麼少?」   吳泉點了點頭,完顏玉琢不知道這兩人葫蘆裡賣什麼藥,便問道:「你們說什麼啊?」   柳鏡曉最憐惜就是完顏玉琢,連忙解說道:「都說咱們共和賣國比前金容易,前金一個縣官也就是五千兩雪花銀可以搞定,全國也就一兩千個縣,也   只要一千萬兩就可以搞定這樣一個大國。可到了共和,參眾兩院七百多人,買個總統只要二百萬元,可今天這價碼,咱們這麼一個共和國不就是四十萬就以搞定了?」   原來共和以來,賄選之風屢禁不絕,從省市議員到總統之職,都可以明碼標價出售。   正因如此,議員才是一條陞官發財的終南捷徑,議員雖然不能兼任軍政職務,可是出席會議有出席費,在京有車馬費可領,每年軍政大員依例會有「冰敬」、「炭敬」的名目,逢年過節還可以收受「節敬」,美名其曰:「聯絡感情」,如果沒有這些名目,選議員時的大筆投資豈不是付之東海了!   當然了,你也不能白拿人家錢,開會選舉的時候,你自然要有所回報,讓人家感覺物有所值。   既然把自己的良心賣掉,自然會結交不少同樣黑心肝的軍政大員,以後外派作官也是大有前途。   例來議員最賺錢的一筆買賣,就是五年一屆的總統選舉了,依近年來的慣例,普通議員五千一票。   議會各派首領和正副議長因為嘴裡放的屁都是香,自然有一群愛財君子緊跟其後,所以才能高人一等,一票可值萬元以上,正副議長的賣身價更是達到一萬五千大洋以上。   不過特別票為數不多,每次選舉不過一二十張,而國會參眾兩院議員不過七百六十人,只要掌握三百八十票,就能穩操勝局。   所以要想當個大總統,首先要有二百萬元以上的感情投資。   柳鏡曉把這其中的黑幕挑明了說,完顏玉琢才知道那天說錯了話的緣由。   柳鏡曉又問道:「今天票價怎麼掉到這份上了?」   吳泉仍是面改不變地接過話頭,說道:「今年頭,議員也不好當啊……」   原來新一屆國會選出,鄂系佔了半數以上,其餘的議席則由各派瓜分。   鄂系心裡的理想總統,當然是執鄂系牛耳的段鐵民段老先生。   可段鐵民卻不願坐上總統這個位置,他早看穿總統之位名位雖高,卻是一個空前絕後的大火坑,任你有天大的威風,只要坐上這個位置,威風自然就會消滅,威風馬上被會人壓倒。   他寧願學曹孟德在幕後操縱一切,段既不與爭,加上直鄂合作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直系的蘇督馮黎自然成了最佳人選。   不過馮黎雖然對這個大總統的位置是躍躍欲試,他本人卻是個愛財如命勤儉持家的君子,一切選舉費用都要在中央拔給蘇省的軍費下開支,而且只肯開出普通票一千,特別票兩千的高價。   這個票價只是正常賣身價的二成,議員就這樣輕輕鬆鬆地脫了衣服賣了身子,總統選舉會兩度流產。   這時候,馮黎的助選軍團中突然來了一支生力軍,駐軍山東的陸軍新編第二師師長張克連連通電,反對馮黎出任總統,甚至有「選馮不如選莫敵」的妙句。   這當真是天外飛來之筆,這個張克素來是妙語如珠,前兩日有一堆「國會烏合之眾,惟有解散了事」之流的通電。   妙也!國會最最切齒此君平時干涉國會,他反對最厲害的人物國會偏偏要投贊成票。   中國人素來有個大特色,就是無理由之反對,他只要張克反對的,哪怕是阿貓阿狗,國會都可以投票贊成,所以馮黎人氣暴漲,眼見著就要出任總統,可這時候偏來了個變數。         第四卷 第三十三章 民主選舉     原來直鄂合作之聲高聲入雲,而北軍南征的步伐似乎也要隨時邁出。   廣東督軍莫敵,也就是張克通電中「選馮不如選莫敵」的那個莫敵,南方軍務院的最高首領,獨立於北方的叛軍最高首領,這時候卻陷身南方的內部爭鬥之中,卻無力對付北軍的南征。   南方一直就有兩個大內患,一為大雲南主義,滇軍素視貴州、四川為自己的殖民地,一為大廣西主義,桂軍素視安南、湖南、廣東三省為自己的殖民地。   當年桂軍佔據廣東的種種慘象,莫敵的腦海裡仍是記得清清楚楚,若不是自己在閩省率三千饑卒回師廣東,擊敗了雄據四省的十萬桂軍,粵人恐怕今日還在大廣西主義的禍害之下。   只是桂軍此後雖不敢攻粵,卻把苗頭指向安南,現在粵桂兩省在安南的內戰似乎一觸即發。   因此他決不願意直鄂合作的局面出現,而直系總統加上一位鄂系總理,似乎就是北軍南征的前音。   他讓南方議員一律不許參加總統選舉會,表面的理由是:「不許鄂系包辦總統選舉!」   可天下哪一場選舉不是包辦的,這次陝西省議員進行參議員選舉,陝督陳樹良派兵荷槍實彈站在投票箱之後,然後指定候選人名單,有三名省議員因為投別人的票,投票之後當即入獄,險些丟了小命,陳樹良事後還得意洋洋地向北平方面報道:「民主選舉告成,我鄂系最得民心!」   南方的烏鴉自然也不是白的,莫督軍每年都有數百萬元的個人特別費支出,據上海報紙披露,其中二百萬元就是專為進行擁戴莫督軍活動。   何況每次廣東全民選舉督軍之職,廣東全省人民都是一致擁戴莫督軍大恩厚德,既無一票反對票,又無一棄權票,當真是堯舜禹湯皆不如莫。   不過莫督軍既然發話了,即便他說太陽是從西方出來的,南方議員也只能連聲贊成:「對!對!對!莫督說的是至理名言!」   一眾議員也絲毫沒有離京的意思,車馬費歸領,「冰敬」、「炭敬」照拿,只是少拿了總統選舉會的一點出席費罷了。   可這樣一來,總統選舉會因為達不到法定的三分之二人數屢屢流產,等東三省議員一離京,就連總統會預備會也達不到法定人數。   好不容易東三省議員準備回京,南方議員又紛紛缺席會議,這樣一來,拖了將近一年的總統選舉會似乎又要無限期拖下去了。   還好親近鄂系的國會議長吳泉素為奇才,自然是出了個妙極的主意。   議長大人親率京師步兵巡防隊一隊,四處抓捕逃犯,八大胡同、東西來順反覆掃蕩,全聚德、又一春全部清剿。   時人感歎:都傳議長在某某大戰時從軍,有萬夫不當之勇,今日觀之,果然!   所有被抓到的議員,都交給「請願人民」押解回會,只是這次抓捕效果不佳,只抓到小貓六七隻。   原來,莫敵這一派議員事先得到風聲,由南方議員領袖齊自周帶了大批南方議員到了天津,還設了四處議員招待處以供大家花天酒地,而且集體罷工期間所損失一應收入皆由莫督軍全權補貼。   吳泉也帶著一批孔武有力的議員親赴天津抓捕,又備好馬車十輛,就等著一干「民意代表」把議員綁了過來,然後就塞上馬車送回北平。   可是吳泉一行人分赴四個議員招待處,不見半隻小貓,反覆搜索之下仍是毫無蹤跡,還好半路上發現南方議員一人,當即一把扭住,然後才知道這幫議員正在南市妓院大吃花酒。   議員大人親赴窖子安慰下層人民,本是佳話一段,只是被吳議長帶著大批惡人破壞了這種美意。   好傢伙!一口氣抓得小貓四十餘名,當即在「民意代表」的拉拉扯扯下,順利塞上馬車送回北京。   天津警察早得訊息,在遠遠在一邊看著這齣好戲,這隊車隊起程一路順風,只是到了廊坊誤進了柳鏡曉的防區。他們遇上了胡博的巡邏隊,雙方很快起了衝突,才引來這場風波。   柳鏡曉聽吳泉含糊其詞地說了這其中的經過,他想了想便道:「吳大哥,你這路代表要不要我派兵護送?」   吳泉自然是柳鏡曉願意派人護送,這一路上雖然安安穩穩,等過了廊坊就算是到了北平,可距離北平城還遠著,天知道有什麼意外發生。   柳鏡曉當即讓最精銳的騎兵連護送議員們上路,吳泉得了這樣一個大人情,心裡過意不去,臨行前他對柳鏡曉說道:「柳老弟,你這次的麻煩,包在我身上。」   可不要小看這些議員的能量,吳泉回京之後,議會當即開會質詢陸軍部長:象柳鏡曉這種國之干臣,不受寸賞未說,為何還要屢受誣陷,以致被去職察辦!   接著有了另一種說法:「先解決柳鏡曉問題,後開總統選舉會!」   總理段鐵民讓他們閉嘴,他們則大呼:「軍人有服務之義務,議員則有監督之責任!」   直鄂兩系為了順利選出總統,遂由陸軍部再下一令:「查柳鏡曉近有悔過之意,該將以往……撤職察看,待罪立功,以觀後效……」   可柳鏡曉哪有半點悔改的意思,一見這份電文,柳鏡曉當即下令再次加強戰備,隨時準備交火,禁衛軍的態度則一下軟弱下來,所以部隊都撤離前線十里,以表示和好的意思。   由於柳鏡曉所率之兵不過一個加強團,時人都譏諷道:北政府以前不敢更換一省的督軍,漸漸地連個師旅長都不敢換,自此之後恐怕連換個團長都成問題。   不過柳鏡曉也覺得鬧夠了,就準備進行讓步。說曹操曹操就到,這時候段鐵民的談判代表已經到了柳鏡曉的司令部外。   柳鏡曉連忙帶著一眾軍官出來歡迎,剛出門,一個熟悉的身影便映入柳鏡曉的眼簾,接著是最熟悉不過的語調:「我來當調人了……」         第四卷 第三十四章 兩女相見     燕傲霜仍是印象中的那樣容貌,朱顏不改,面如霜冰,目光卻是十分慈祥,寬大的軍服並不能掩蓋她的美麗,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跡。   可柳鏡曉清清楚楚地看到,燕傲霜的眼角又多了幾條魚尾紋,他心裡百感交集,連忙挺直了身子行了個軍禮,然後恭恭敬敬地三鞠躬,接下的反應就出乎大家的反應,他跪在地上,啕啕大哭起來:「老師!學生好苦!」   定邊軍的幹部幾乎都是朱雀出來的,見著昔日的老師,心中同樣是百感交集,雖沒學柳鏡曉跪在地上啕啕大哭,卻都朝燕傲霜行了軍禮,然後再一齊三鞠躬。   燕傲霜最是喜歡這些學生,又天生是個護短的性子,原來準備興師問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她拉著柳鏡曉就說道:「起來!起來!多大!有什麼委屈對老師慢慢說!」   這時候一個聲音也在旁邊說了起來:「就是,就是,柳老哥起來再說吧!」   大家仔細一看,就見一個笑得人畜無害的小胖子,一邊四下拱著手一邊走了進來。前邊兩個護兵還在高聲通傳:「全國內湖艦隊總司令,公債發行擔保使,中將加上將銜,勳二位………………」   仔細看看,護兵面紅唇白,腰細胸挺,竟然是女兵。   這小胖子走進來就拉著柳鏡曉的手:「柳老哥這次吃了委屈了,兄弟我近來常在北京,自然是要多來討教的。中央有群王八蛋,柳老哥知道就好,也不用和他們計較…………」   然後又去拉四處定邊軍軍官的手:「各位大賢,大賢名將啊!這次真真是委屈了各位,以後借重的日子還長著呢,各位老哥千萬不可自棄,兄弟和各位老哥見面的日子還長著呢,這次的事兒,千萬不要往心裡面去。認打認罰,都是兄弟一個人的。」   等到小胖子坐下掏出一方雪白的手絹開始擦汗的時候,定邊軍軍官還沒醒過神來,這小胖子進來不旋踵之間,已經和人人打了招呼。   不過,大家已經都明白了他的身份,正是海威上將軍,中將加上將銜,公債發行擔保使,全國內湖艦隊總司令徐震,這個傳說中富得流油笑話百出的胖子。   有些認識他的軍官還親切地和他打招呼,徐震邊擦著汗,又拉著柳鏡曉的手,介紹起一起來的一個將官,他說道:「這位是徐次長又錚,又錚兄,這位就是我經常提起的柳鏡曉,我的多年知交!」   說話間,他已經把兩個人的手拉在一起,兩個人都熱情地握著手,帶著微笑說著客套:「久仰!久仰!」   柳鏡曉這時候又仔細打量徐又錚一眼,這次陸軍次長身著大禮服,年紀雖已過了四十,可英姿絲毫不減,能言善辯,看起來十分容易相處,可眼角卻帶著幾分狠毒,一雙手冷冰至極,嘴角更不知不覺帶上幾分對自己的輕視,柳鏡曉心裡暗地思量道:「又一個孫挺羽!」   徐又錚這時候抱著柳鏡曉的身子說道:「柳老弟,又錚在這裡給你賠一個不是,都是我們陸軍參謀兩部的錯,段總長和程總長聽了禁衛軍他們的一面之辭,兄弟又不在陸軍部,給你認錯了……」   段總長和程總長?鬼才信這話,段總長素來是黃老之術的癡迷者,從來不肯說一句硬話,從來不肯得罪人,這種事他做決定總是:「吱吱……唔唔……」   程總長?他不是被你的飛揚跋扈氣得請假回家了嗎?陸軍部現在不就是你一個人的天下嗎!你當真我柳鏡曉呆在廊坊這裡,半點消息都不知道嗎?   可想歸想,柳鏡曉仍是裝出一副笑臉,虛偽地說道:「那就全靠徐次長和老師給我做主了……」   聽了這話,燕傲霜習慣性摸了摸柳鏡曉的頭道:「鏡曉,你也不小,有些事情也得靠自已!」   徐又錚這時候說得天花亂墜:「柳老弟,現在正好,國會讓我西北籌辦邊務,可我手底沒有什麼能用部隊,不如就跟著我去西北,你的這些部隊就直接擴成一個混成旅吧!這樣你的問題也解決了,我也有支能用的部隊,豈不是兩全齊全……」   接著他拍拍胸膛說道:「你放心好了!你的位置我不動,武器、兵員全部由我解決!以後的軍餉也由我們陸軍部負責,保證擴成五千人的混成旅!」   柳鏡曉雖然知道徐又錚是看上他這點實力,可也有些被說動了,徐又錚現在執掌陸軍部,操控著不少資源。   他現在手裡有二千六百多兵員,剛好是一個加強團的編制,如果擴成一個混成旅的話,自已直升為混成旅旅長,手裡的實力就更多了,而且有徐又錚相助,最難的軍餉問題也能順利解決。   他頓時頭痛起來,不知道如何回應徐又錚的問題。   沒等到他想出一個,這時候柳鏡曉的頭更大了。   完顏玉琢也從司令部走出來,她細碎的腳步灑在小道上,盈盈的笑容勾動每個人的心靈。   徐震看得眼都直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把白手帕往口袋一塞,迎了上去,一邊拱手一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說道:「是嫂子嗎?小弟徐震見過嫂子,嫂子可記得我嗎?那日得知嫂子和柳老哥新婚,打了電報前來賀喜的就是我啊……」   比群狼更可怕的就是披著羊皮的狼,柳鏡曉可是素知徐震的種種劣跡,他趕緊上前拉著完顏玉琢的手:「 就是南京徐震!」   柳鏡曉用這六個字介紹完徐震後,然後握緊了完顏玉琢溫暖的纖手,強自定下心來,牽到燕傲霜面前後一鞠躬,低頭著不敢正視燕傲霜,然後慌張地說道:「玉琢,來見過老師!」   旁人都笑柳鏡曉是懼師如虎,完顏玉琢則依著丈夫的性子,提起羅裙,朝燕傲霜連著三鞠躬。   這也是難得的事情,完顏玉琢出身於前金宗室,身份高貴,平時少有這樣的大禮。   柳鏡曉悄悄地抬起頭,看了燕傲霜一眼,燕傲霜的眼神似乎清澈如水,可隱隱卻有著無限的幽怨。   柳鏡曉的心就更懸了。         第四卷 第三十五章 三堂會審     還好,燕傲霜看了完顏玉琢半天,終於面無表情地說了句:「還不錯……」   不錯?到底是什麼方面不錯?柳鏡曉完全想不通這個問題……   不過想像中的狂風暴雨雖然沒有到來,可柳鏡曉的日子還是不好過。   既然防徐震這個色狼,又要擔心徐定錚這只餓虎,最擔心的是還是情海生波將他打得暈頭轉向。   不過日子雖然再苦,這飯還是要吃的,所以柳鏡曉抬頭起來,剛想說話,一看燕傲霜瞄了他一眼,連忙停嘴,就等著她訓話。   徐定錚見柳鏡曉失了方寸,心中暗自好笑,輕視之心越發重了,徐震附到他耳邊輕聲說道:「這個傢伙就是這個德性,小時候就給打怕了,一見面就像是老鼠見了貓。」   燕傲霜的語氣仍是十分冷淡:「還不歡迎陸次長和徐擔保使一聲,我都不知道會教出你這種好學生,應有的禮數也不知道!」   燕傲霖這句裡,「好學生」後面的語氣就漸漸重了,柳鏡曉聽得心驚肉跳,心知燕傲霜這話繞著彎子罵他和完顏玉琢,聳拉著腦袋站在那裡。   燕傲霜見他還呆在那裡,氣倒是消了一些,又訓道:「還不去招呼兩位中將!」   柳鏡曉這才如夢方醒,連忙跑到徐定錚和徐震面前招呼,恢復原來那般灑脫自若的神態。   時近中午,柳鏡曉趕緊請兩位中將大人一起進餐,又找了陸達吩咐一聲,無論花什麼代價,一定要招呼周到熱情。   徐定錚這時候才發現,叫燕傲霜來做調人確實是好主意,朱雀軍校出身的軍官只要稍有出格的舉動,燕傲霜便是一頓訓斥,這些軍官連大氣都不敢出,個個恭恭敬敬,在氣勢上,自己已佔了上風。   不過徐定錚一詢問收編的事情,柳鏡曉總是吱吱唔唔,很快將問題引到其它話題上,就是不肯說一句確實的話,   不過,徐定錚心裡放足了一百個寬心,眼下柳鏡曉無處可去,又有燕傲霜和徐震這兩個和定邊軍關係很深的人,這點實力還不是自己盤中的一塊肥肉。   既然有人得意,自然就有人失意了。   外面有郭俊卿看守著,燕傲霜放心地用力糾著柳鏡曉的耳朵,把他拖到房來。   完顏玉琢一見情況不對,連忙跪在地上。   她不是笨人,柳鏡曉和燕傲霜的關係別人不清楚,她可清楚著,雖然柳鏡曉沒挑明了說,可是郭俊卿和柳鏡曉都隱隱約約提到了他和燕傲霜的關係。   柳鏡曉當然也清楚燕傲霜這次來不是找他悱惻纏綿,來個一龍戲雙鳳,而是正正式式地來興師問罪。   這回他不是老鼠見了貓,根本是渾身哆嗦著,不敢正視燕傲霜的臉,就跪在地上。   「人大了,膽子大了!什麼都不學好,就學起徐震的花心來了……」   燕傲霜的語氣明顯帶著火氣,她還沒發火,柳鏡曉就嚇得直哆嗦,他一發火火,柳鏡曉就更怕了,只是在地上連連磕頭。   他不說話,完顏玉琢更不敢說話。   凡事都有先來後到,柳鏡曉對這個老情人都怕得這麼厲害,萬一她讓柳鏡曉和自己離婚,那自己不是連個丈夫都沒有了。   不過狂風暴雨始終還是沒有到來,柳鏡曉跪在地上卻不知道燕傲霜會出什麼法子來懲罰自己,突然聽得:「哧」得一聲輕笑,抬起頭來,卻是燕傲霜燦爛的笑容。   燕傲霜見柳鏡曉抬頭起來,笑了起來:「嚇你們的,起來吧!」   她笑得甜極了,臉上彷彿有光澤隱隱閃動,分外動人。   女人心,海底針,就連同為女人的完顏玉琢都不知道燕傲霜的態度轉變得這麼快。   柳鏡曉剛想站起來,燕傲霖見他額頭一片通紅,一邊給他擦藥一邊嗔道:「還是那麼膽小!」   她這般動作猶若妻子服侍丈夫一般,完顏玉琢看得酸溜溜的,可沒有辦法啊!自己和丈夫,是分是離,還等著人家一句話啊!   燕傲霜繼續說道:「如果不是俊卿告訴我,你們還準備瞞我到什麼時候啊!」   柳鏡曉這才敢說話了:「俊卿都對您說了?」   他仍是口稱「您」,恭敬地很,燕傲霜倒是習慣他的稱呼:「你們結合後的第七天,俊卿就打了一封兩千多字的電報對我詳詳細細說了!足足花了七十多塊大洋,你這個笨蛋啊!」   正說著,燕傲霜用纖指指著柳鏡曉的腦袋說道:「你是我最好的學生!不要說這種事情,就是有最大的錯處,向我說一聲便是,我又不會怪你!」   柳鏡曉這才知道是郭俊卿給燕傲霜打的小報告,不過他絲毫沒有埋怨 郭俊卿的意思。   完顏玉琢這才欣喜若狂,她低下頭,輕聲說道:「見過燕姐姐!」   改稱一聲「燕姐姐」,這是邀燕傲霜同侍一夫的意思。   燕傲霜倒不客氣,拉過完顏玉琢的手,繼續訓斥柳鏡曉:「倒是學足徐震的心眼,以後勾引了多少女孩子,還要都要瞞著我和完顏玉琢不是?」   柳鏡曉哪敢說是一個「是」,他連連搖頭說道:「我一定聽老師的話」   完顏玉琢一聽「徐震」兩字,就引起那個小胖子,他好奇地問道:「那個小胖子?很花心嗎?」   燕傲霜眼角閃現不屑的目光,她罵柳鏡曉說道:「你自打認識徐震開始,就被他帶壞了!」   不過這罵聲語氣軟得不得了,倒像是個妻子向丈夫傾訴柔情,正所謂:「打是親,罵是愛」   柳鏡曉終於還了一句:「老師,那次我可是向大伙要伙食費的……」   柳鏡曉有幾根骨頭,燕傲霜是一清二楚,他對完顏玉琢說道:「妹子,你就問問他,他和徐震是怎麼認識的?」   柳鏡曉便說出一段故事來,直把完顏玉琢笑彎了腰,燕傲霜也是把滿腔柔情投在柳鏡曉的身上。         第四卷 第三十六章 一龍雙鳳     原來柳鏡曉在讀軍校的時候,軍校受到中央壓制,整天卡經費,沒錢開伙食,柳鏡曉帶著一干學生鬧餉。   可柳鏡曉沒膽子在燕傲霜面前鬧,便直接去找段鐵民,段鐵民也哭窮,最後沒辦法,批了個條子叫他們這些鬧餉的軍校生去找新任公債擔保使想辦法。   進了北京新任公債擔保使公館的時候,就發現一個小胖子撅著屁股在園子裡不知道在捉什麼。最後   還是柳鏡曉幫這位老哥抓住了一隻紅棺材頭大將軍。   然後就見小胖子興沖沖地舉著紅棺材頭大將軍,去找自己貼身丫頭斗去了,結果連勝十場。在這之前,這位老哥已經在自己丫頭手底下連輸十八場了。頓時覺得揚眉吐氣之極。頓時將柳鏡曉引為知己。   他馬上就寫條子,蓋私章,親自陪柳鏡曉到鹽務署借出一筆鹽餘款子,並做了貼息擔保。   那時候,這小胖子剛剛回國,沒什麼熟人,以後柳鏡曉就經常帶他全北京到處亂轉,兩人就此熟悉。   講了這段舊事,見過兩女都是臉帶笑意,柳鏡曉算是放寬心了。   這時候他的心思就想到某方面了……一龍雙鳳!那恐怕是人生美事。   這時候燕傲霜眼若秋水,又糾住柳鏡曉的耳朵,卻怕弄疼了他,力道輕地不能再輕,嘴裡輕輕地罵道:「以後還敢學徐震那套不?」   原來這小胖子徐震是第一流的花心浪蕩人物,各地皆設有公館以供金屋藏嬌,南京城內更多達二三十多處。   他對每個女子都是一般山盟海誓:「我只愛你一個……即使是海枯石爛,也不變心……」   某日,得一警報信,信中附一短刀稱:「再碰我女友一下,便是雙屍並立之局……」   這樣一來徐震立時整天坐立不安,只能帶了一干護兵整天相隨,對於他泡妞大計大是不便,柳鏡曉便打趣道:「放不下那個女子不是?」   徐震苦笑道:「我在北京女朋友不下二十之數,又不知道是哪個傢伙寫信的,這年頭……」   燕傲霜對完顏玉琢講了這個典故,完顏玉琢可沒想到那個笑得人畜無害的小胖子竟是如此奸邪,看來以後絕不能讓他近了自己的身子。   燕傲霜這時候又說:「你在外面粘花惹草我不管你,你娶個三妻四妾回來,可你要記住了!什麼都不敢瞞著我,知道了嗎?」   完顏玉琢才知道柳鏡曉為什麼會那般害怕燕傲霜,原來是愛之愈切的緣故,燕傲霖對他完全可以說是溺愛,就是柳鏡曉做這麼出格的事情都不在意。   這一想,倒和燕傲霖親近了不少,兩個女子在一起說說笑笑,倒是冷落了一邊的柳鏡曉。   柳鏡曉這邊被冷落著,另一邊卻是熱情接待。   徐震則陪定邊軍軍官打麻將,他賭桌上豪氣的很,輸一賠十,贏了就不樂意要。   定邊軍軍官這才相信了一句話,這位擔保使向各地軍官發一句話,估計比中央的陸軍總長還要有效一點。   徐又錚也在一旁費心陪著他打麻將,財政部下個月要在上海發一筆一千二百萬的公債,以鹽稅擔保,名義上是整理舊債,實際是準備做為陸軍部的軍費使用,原定按票面值打四折發行。   可如果有這位公債擔保使簽字擔保,就能打個六折發行,這中間可足足差了二百四十萬元。   因為徐又錚也是費心侍候著,定邊軍的軍官太窮,打麻將只敢打一張一角,一局幾塊大洋就解決問題了,哪有在安福俱樂部打得那麼刺激。   漸漸地,徐又錚全身心地投入進去,鄂系癡迷於雀戰的人士不在少數,這個陸軍次長也是其中之一。   麻將這種國粹當真是聯絡感情的好工具,漸漸地大家都熟悉起來,叫得也愈發親切,司馬勘因為連輸四局,把身上的錢輸個幹盡,只得站起來叫道:「徐部好手氣!又胡了一回!」   這次兩位徐中將是大贏特贏,但中間定邊軍的軍官又時不時板回幾盤,正好勾起他們的興趣。   當然了,陪領導打牌輸的錢全由公家報銷,既然這是中國特色,所以柳鏡曉早就交代下來,只是放水得恰到好處倒真令司馬勘費盡心力,打了四局他就有些支撐不住。   一邊早有胡博接上,心裡打定放水的主意,嘴裡可不客氣:「我來!保證輸得你們只剩條褲子!」   一個聲音便打趣胡博道:「如果你有這賭術的話,不如混在八大胡同得了……」   徐定錚一邊摸牌,一邊笑道:「鏡曉,這個整編的事情考慮得怎麼樣?不去西北也行啊,我給你們指定個防地!說吧,保定還是大名?」   保大兩地都是富庶之地,每月可得款三十餘萬元,不過那可是直系的命根子,號稱「天下第一鐵軍」的直系第三師就駐紮在保定,這分明將定邊軍往戰場上推。   柳鏡曉是在兩女的恩准之下,出來接待一下兩位雀戰無敵的徐中將,可沒想到徐定錚給他出這樣一道難題。   柳鏡曉倒是不慌不忙,他說道:「徐次長,您給我點時間請示一下夫人行不?還有,我也聽一聽大伙的意見不是,您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反正大家都熟,也玩得痛快,在我多呆幾天就是!」   徐又錚想起他早上在燕傲霖面前表現,估計是個懼內如虎的角色,平時都要早晚請示,何況是這種大事,沒有夫人首肯一句,這位柳司令絕不敢跨步。   他這就小看了柳鏡曉,一個敢於兩軍陣前率軍倒戈的人豈是如此簡單,只是定邊軍的軍官們紛紛附和起來:「就是……他就是這麼怕老婆……夫人吼一句,鏡曉跪半夜……沒錯,老婆聖旨下,我們司令身子抖三抖……」   徐震也一旁亂摻和道:「柳老弟,這個月跪了七次還是八次洗衣板……」   徐又錚卻信了這些人的胡言亂語,他說道:「柳老弟先考慮兩天,說服一下貴夫人,都是鄂軍一系,大家相互多多照應,才會有前途!」   只是柳鏡曉怕老婆的威名便不徑而走,倒為他日後處事省心不少。   一會徐震借口解手,來了個尿遁,立時找到柳鏡曉,對他輕聲說道:「別聽徐又錚的話,他那很不妙!」   柳鏡曉原本心裡有數,只是徐震這句話讓他下了決心,他便問道:「徐震,你看怎麼辦好?」   徐震想了想,說道:「我在洞庭湖有個小艦隊,不過你先到那裡和我聊聊,咱們兄弟到那好好合計!兩湖一帶我人頭熟,虧不了你!」   柳鏡曉心裡倒很想去投台灣的第二艦隊,這段時間他和蕭迪吉在電文上打得十分火熱,蕭迪吉一再邀請他到閩台發展。   不過這事還得聽聽兩位夫人的意思,枕邊人的風雖然有錯,可心是向著自己的。   所以吃完晚飯之後,柳鏡曉便想問燕傲霜和郭俊卿的意見,可依舊是郭俊卿把守著門,不讓柳鏡曉進去。   柳鏡曉遂坐了下來,和郭俊卿隨口聊起當前的局勢,聽聽她的意見。   不過柳鏡曉很快就心不在焉,房子傳來了陣陣水聲,甚至還有兩女的嬉笑聲,透著紙窗,似乎還可以看到兩個倩影,柳鏡曉不由在腦海中想像溫泉水滑洗凝脂的一派情形。   郭俊卿和他相處多年,一見就知柳鏡曉想什麼,輕笑一句:「還不進去?門沒鎖啊……」   柳鏡曉一呆,沒想到郭俊卿一下子變成教唆無知少年犯罪的現行犯,瞪著大眼看著郭俊卿。   郭俊卿盈盈笑道:「都老夫老妻了……這附近的哨崗全讓我撤,等會我也走,保準沒人偷聽!你和老師可要好好……」   這段時間官兵都只能借住附近的民房,而這房子是柳鏡曉為完顏玉琢專門找的空置房子,據說是個京官準備給自己養老用的,看門人貪圖柳鏡曉給的一月房資,就讓他們兩夫妻搬進去了。   柳鏡曉如得聖旨,一臉壞笑,當即推開房門。         第四卷 第三十七章 春宵帳暖     柳鏡曉手腳利落地關好房門便直衝浴室,他面前便展現了人世間最美的情景。   水氣瀰漫下的玲瓏玉體竟是這樣美麗,那滿頭青絲,那瓊鼻櫻唇,那過渡得如此完美的玉肩,那滑嫩的肌膚,那挺立的尖峰,那平滑的小腹給人無盡想像之力,洗盡那凡塵之後,兩個聖潔嬌軀依靠在一起,相互嬉鬧著,有時候還相互朝對方潑水,   燕傲霖和完顏玉琢把女人最美的一切展現出來,柳鏡曉用力張大眼睛望著這一切,生怕錯過了一絲一毫。   看,那肌膚上的點點水珠,配上那動人的身體曲線,晶瑩得彷彿不是這塵世的物體。   完顏玉琢和燕傲霜沒想到郭俊卿沒擋住柳鏡曉,反而來個引狼入室,不由又羞又急,只能雙手交叉勉強遮住上身,把身體靠在浴桶邊,燕傲霜還有幾分老師的威儀,她強自扳起臉訓道:「你進來幹什麼……」   臉上那種嬌羞欲絕的神色,那遮不住的無盡春光,就連那雪峰都有大半暴露在空氣之中,燕傲霜更沒有想到的是,她雖然在臉上盡可能裝出一副正經,反而令她整個人卻有一種風情,在柳鏡曉的眼裡又是有何等誘惑。   「想你!愛你!」   柳鏡曉嘴裡霸道地說出理由,不過無需更多理由,他已經快步向浴桶移去。   看著柳鏡曉那火熱的眼神,燕傲霜顯得羞澀無比,只能低下頭去,一對手掌遮住俏臉。   旁邊還有一個完顏玉琢在看著,她可沒有這種刺激的經驗。   不過,還沒柳鏡曉趕到這邊,另一種刺激已經顯現出來,一隻俏手滑進大腿根部,輕輕撫摸起來,背後還能傳來和完顏玉琢俏體接觸的美妙感覺。   完顏玉琢用的是禍水東引之計,她整個人靠在燕傲霜的背後,把整個玉體遮擋住大半,她另一隻手甚至拉開燕傲霖在胸前遮擋的一隻手,把一隻雪峰完全露了出來:「傲霜真美……」   燕傲霜沒想到完顏玉琢會來一個倒戈一擊,頓時渾身火熱,卻沒有什麼力氣,只能任她胡作非為。   不過完顏玉琢沒想到,柳鏡曉的眼中,她玉體的隱若隱現,也是同樣的誘惑之至,不過他首先還是要和燕傲霜親熱一番。   離別年餘,柳鏡曉當然會有些偏心了,拉開燕傲霜遮擋臉部的一隻手,他已經吻在燕傲霜的紅唇上,拚命吸吮著,一隻手則在燕傲霖的肩上滑過,輕輕地觸摸著細膩到極點的肌膚,那上面傳來的感覺是如此,甚至令柳鏡曉有一種片刻就會消逝的感覺,不知不覺間加重了力道。   另一隻手則熟悉地托起完顏玉琢的玉首,柳鏡曉突然轉移陣地,勾出完顏玉琢的一隻小香舌,不久,一男二女吻在一塊,三條靈活的舌頭相互追逐著歡樂。   燕傲霜也漸漸適應這種羞人的感覺,可柳鏡曉突然摟住她的纖腰,把她整個人抱了起來,還帶著無數的水花,然後他帶著霸道的語氣對完顏玉琢:「不許穿衣服,和我一起來……」   完顏玉琢連忙點點頭,柳鏡曉抱著燕傲霖走出浴室,完顏玉琢則未著片縷,只穿了雙鞋子跟在他身後。   燕傲霜感受柳鏡曉的男子漢氣息,頓時神迷意亂,直到柳鏡曉把她放到床上才醒覺,看到柳鏡曉緊盯著自己的神秘花園,又是感到羞澀至極,只好側過臉去夾緊大腿。   柳鏡曉沒花多少力氣就分開燕傲霜的大腿,一雙魔手在大腿間來回磨擦,卻不去觸摸那最神秘的地帶,又讓完顏玉琢也爬到床上。   完顏玉琢就直接爬到燕傲霜的背後,把她靠在懷裡,結果燕傲霖只能半躺半臥在沙發,整個身體形成一個完美的「V」字型,令柳鏡曉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燕傲霖的一切,兩顆紅豆則在燕傲霜光潔的背部滑來滑去,一雙手則從玉肩一路下滑到小腹,尋覓著燕傲霜的敏感地帶,給她帶來另一種刺激。   在柳鏡曉的眼裡,燕傲霜玉體橫陳,全身流露著美麗的光澤,嘴裡不時發出幾聲嬌吟,伴著完顏玉琢的粗重呼吸聲,奏成一曲最動人的協奏曲,有時候她控制不住情火,還會一隻手輕輕撫慰玉峰,當真是美極了。   完顏玉琢則靠在床沿,一張俏臉嬌翠欲滴,燕傲霜的遮擋彷彿並不存,一切都盡掃眼底,都同樣美好,柳鏡曉不時騰出一隻魔手在她的身上搜索,她也配合得嬌吟連連。   燕傲霜終於無力地說抗議:「不行……要著涼的……」   原來燕傲霖洗澡之後還沒擦身子,全身都是濕的,這時候春天剛到,倒真有著涼的可能,不過柳鏡曉可是樂了,他大聲道:「我來擦乾就是……」   這哪是擦乾,簡直是舔乾……柳鏡曉手腳並用,佔領了燕傲霖的每一寸肌膚,甚至探索到了燕傲霜的深處。當然他也不會忘記一旁的完顏玉琢,雨露沾粘,甚至一張嘴裡同含了兩顆紅豆,當真是閨中風情無限好。   這一來,完顏玉琢和燕傲霜都是嬌羞無限,可又是春意盎然,肌膚更多了一種粉紅色,情慾無升,兩女對視,只能一上一下一齊為他寬衣解帶。   伴隨著柳鏡曉的每一次進退,都令燕傲霜攀上新的高峰,更何況還有完顏玉琢在她身後作惡,很快就支撐不住,伴隨著一聲高吟,整個人倒在床上。   柳鏡曉稍許休整,便把目標轉向完顏玉琢,完顏玉琢在柳鏡曉的攻擊下連連嬌吟下,整個玉體開始陷入極度的瘋狂,更要命的是燕傲霖也以同樣的手段來對付她。   兩女就這樣輪流接力,最後都是直上雲霄之餘精疲力盡,柳鏡曉便抱著兩個嬌軀同入夢鄉,連被子都沒有蓋。   一陣冷風吹來,吹醒了柳鏡曉,他整個身子發虛,點著燈,從床邊找到被子正想蓋上,沒想到完顏玉琢和燕傲霜也都醒了,燕傲霜看著他赤著身子,想到今夜的狂野,心中羞澀便沒說話,完顏玉琢想站起來幫他,整個身子也是虛弱無力,便說道:「慢慢來!小心點!」   柳鏡曉回來看了看兩女的絕美身材,心裡大是歡喜,卻不敢舉兵再戰,只是點點頭,兩女見他眼裡色迷迷的,卻不怎麼樣在意,柳鏡曉剛把被子蓋上,突然想起一件事,便問道:「兩位好夫人啊……有件事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啊!」         第四卷 第三十八章 南下歸鄂     燕傲霜應了一聲:「說吧!」她面色平淡,心裡卻十分甜蜜,柳鏡曉從小到大,不管什麼事情都會聽聽她的意見。   柳鏡曉便把徐震邀請他去洞庭湖一聚的事情仔細說來,燕傲霜沉吟不語,正在思索著這其中的關係,完顏玉琢突然插嘴問道:「洞庭湖不是在湖北邊上嗎?鏡曉,你前次不是說如果在奉軍混不下去的話,就去投丁巡閱使嗎?」   燕傲霜不解地問道:「兩湖巡閱使丁重?那是個老好人啊!」   柳鏡曉雖和丁重只是一面之緣,但他覺得這位兩湖巡閱使很是平易近人,手裡也沒有什麼基本部隊,投靠他倒真是個好主意。   這次相逢以來,柳鏡曉還沒時間對燕傲霜仔細講講這年來的經歷,他便詳細講了在瀋陽與丁重相遇並蒙他搭救的故事。   燕傲霜十分心疼柳鏡曉,一聽他在瀋陽受了奉軍的折磨,一邊輕聲罵著張步雲,一邊硬要看他身上的傷口,頓時春光四洩,飽了柳鏡曉的眼福。   不過仔細看看柳鏡曉的傷口,卻幾乎是蕩然無存了。   不過這倒提醒了燕傲霜了:「還真忘記了……你想要的薩滿字典找來了,明天給你,好好給我翻譯吧……」   她有郭俊卿整天給她打小報告,對柳鏡曉的行蹤自然可以說是瞭如指掌,柳鏡曉也笑了笑,允諾道:「一定盡快把冰鏡霜給翻譯出來,好讓老師永保青春啊……」   燕傲霜的眼睛亮了一下,又變得有些失望:「冰鏡霜?你當真忘不了那個女人?我和玉琢比不上她嗎?」   柳鏡曉連連否認,他說道:「老師!我和她早已是天涯陌路人,又何必挑起我的傷心事啊!我有了你們兩個,又有什麼不知足的?」   女兒家還是最關心永保青春這方面的問題,也沒追問下去,反而詢問起冰鏡霜的配方問題來。   三個人在床上一邊嬉鬧一邊討論著冰鏡霜的配方問題,兩女粉肩纖手露在外面,柳鏡曉不時來個手眼溫存,別有一種閨中之樂。   最後還是燕傲霜想到了正事,她依偎著柳鏡曉的身子說道:「丁重,我和他接觸過幾次,他這個人很老實,不會打什麼壞主意的!倒是要小心鄂督王子春這土老兒!不過兩湖勢力眾多,總能混口飯吃的!鏡曉,給我好好爭氣,莫丟了我們朱雀的臉面!」   柳鏡曉一邊說好,一邊又用兩隻魔手在兩女的身上到處作怪,完顏玉琢也想說了一些意見,最後夫妻三人就決定定邊軍全軍南下湖北。   到湖北之後的出路,柳鏡曉也同兩位夫人說了,徐震在洞庭湖有個小艦隊,尚可暫居幾日,丁重為人寬厚老實,又沒有自己的基本部隊,在他手下小日子也能過得不錯。   再不濟,還有台灣第二艦隊司令蕭迪吉眼下和柳鏡曉打得火熱,如果在湖北呆不住,柳鏡曉還可以把部隊拉到台灣。   蕭迪吉本人在電報裡承諾,到台灣後保證一個旅的番號,人事完全由自己負責,保證經費裝備,這看起來還不錯。   唯一可憂的就是湖北督軍王子春,這個土老兒寫有兩句詩「二十前一少尉,而今開府鄂王城」,醉心鄂督這個位置,專心於川湘鄂聯防。   他在鄂督的位置上弄出很多笑話,有一個西洋小國授了他一個爵士稱號,他以為這個爵士和前金的王爺公爵差不多,比各省督軍都要高出一頭,便整天叫部下稱他「爵帥」,也是一個極新穎的稱呼。   不過他最出名的是不愛給部隊發餉,湖北軍餉之低,除了渭北關中那些做沒本領生意的刀客外,堪稱全國之冠,因此部隊鬧餉嘩變屢有耳聞。   這個土老兒的應付之策,除了鎮壓變兵之外,就是整天叫著裁兵,和大部分北方軍人不同,他可是全心全意裁軍,湖北原有陸軍五師二旅,在他手裡硬是裁成了兩師一旅。   不過丁重算是王子春的老師,巡閱使署又有自己的預算經費,經費可以則設法向中央要,不需要湖北協餉,想必王子春也能容忍。   柳鏡曉把自己的打算講解給兩位夫人聽,燕傲霜和完顏玉琢都同意他的意見,又提了不少意見,只是燕傲霜想到這年來朝思暮想的人兒又要與自己離別,不由有些傷感。   且不說這邊夫妻夜話,再說我們的徐又錚次長,他連續兩天惡戰不止,在麻將桌上將定邊軍的軍官打得落花流水。   雖然定邊軍的幹部技藝不錯,只是這兩天他手氣順得不了,可惜一張牌才大洋一角,這兩年才有打得如此痛快了。   至於收編定邊軍的事情,有燕傲霜和徐震兩位幫忙,自然會是水到渠成。   不過如果有一位調人都和柳鏡曉睡到床上去了,另一位也是千方百計幫著對方,他徐定錚不輸得一塌糊塗才怪了。   柳鏡曉給他的答覆是:「徐次長……真的是萬分抱歉……十萬分地對不起啊……我們定邊軍恐怕不能留在北方了!」   徐又錚完全沒想到柳鏡曉居然會給他這樣一個答覆,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問道:「怎麼了?」   柳鏡曉連連鞠躬,低聲下氣地說道:「我本人是一百個樂意投到徐次長麾下,可我夫人就是不同意啊……」   徐定錚臉色十分難看,沒想到河東獅吼的威力如此,訓道:「軍國大事就任婦道人家決斷了?」   一邊的定邊軍幹部都知道柳鏡曉完全是裝模作樣,心裡暗地好笑,可臉上裝出一副正正經經,嘴裡還說道:「鏡曉,昨天跪洗衣板了?徐次長,真是沒辦法,我們聽司令的,可司令聽夫人的!」   徐定錚臉色鐵青,又道:「柳老弟,那你想到哪去?」         第四卷 第三十九章 馮大總統     柳鏡曉又是打拱又是鞠躬,他說道:「我夫人和丁重丁巡閱使很有些交情,所以她很想到湖北去!」   徐又錚的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丁重屬於鄂系,至少柳鏡曉這塊骨頭還沒落到直系嘴裡,他又勸道:「丁重那邊經費困難,王爵帥又是出名的小氣,還是留在我這裡最好!」   柳鏡曉一臉苦相,他連連抱歉道:「實在是夫人之命不敢不從,還請徐次長多多見諒……」   徐又錚還存了一點希望,他問道:「丁重巡閱使那邊可有了答覆?老弟可不要白奔波一場!」   柳鏡曉臉上滿臉歉意:「丁重和我夫人早有盟約,今天又打了電報催我們動身。」   這兩天,柳鏡曉除了床上連番纏綿之外,就是忙於和各方的聯絡。   聽說柳鏡曉願意南下投靠自己,丁重回了一電:「無限歡迎!」   柳鏡曉便向幹部通報這方面的情況,幹部覺得南下投鄂不失是一條出路,何況柳鏡曉也安排了後路,紛紛贊成到湖北闖一闖。   徐又錚見事不可成,長歎一聲,說道:「當真是機緣不巧……那為兄也要告辭了……」   中國素為禮儀之邦,柳鏡曉和一眾幹部雖然巴不得徐又錚立馬就走,可還是親熱拉著他的手,一定叫他多呆幾天,整整浪費半天的功夫,等到徐又錚正式告辭的時候,柳鏡曉又帶個幹部送出十幾里依依惜別,大有兒女共沾巾之意。   徐震也和徐又錚一起告辭,只有燕傲霜借口要看看學生,留下來和柳鏡曉多相會幾日。   又過幾日,中央政府的正式委任令就下達了,柳鏡曉的定邊軍被改編為中央第四混成團,隸屬於兩湖巡閱使署,柳鏡曉因素有通電反對中央的「奇功」,特晉二級為上校團長,授五等文虎章。   同一天還有各種各樣的委任令如雪片一般飛往各省。   這次魯督王自齊沒分到骨頭,於是邀齊一幫同樣沒分到骨頭的督軍齊會濟南,沒到會的督軍也派了代表參加,正式宣佈重建督軍團,會後以二十三位巡閱使、督軍、護軍使、師長的名義,又發了一個集體辭職的通電。   督軍團就是一督軍工會,至於集體罷工本來就是各位督軍的拿手好戲,可政府真說要免誰,又集體叫喊結算工資,真正結算了欠餉了,又說部下多武夫也,多年相隨尚能節制,一旦離職,難保不自由行動……   所以如此浩大的聲勢實在令段鐵民寢食難安,只能多扔出幾塊骨頭來安撫一下。   山東新編練一旅,山西新編二團,河南新編……全是如同此類的電文   直系當然也分到了骨頭,王斌城打電報告訴   柳鏡曉說,他的混成旅原定擴編一團,現在又允許他再擴編一團一營,此外還將原有的直隸陸軍第一師的兩個步兵旅分別擴編為直隸混成第三、第四旅。   既然分到了骨頭,各位督軍一齊換了一副嘴臉,收回了辭職電文,由江蘇督軍馮黎領銜:「深信我總理之德量威望,必能為國開不世之基業……」   通電之後,直鄂合作的呼聲又是高聲入雲,彷彿前兩天的電報全是其它人冒名的。   當然直鄂合作不能光表現在言語上,還要實際行動的,第二天總統選舉會就正式舉行,一眾「民意代表」押著南方議員進了會場,又有銀彈攻勢無往不利,當場就選出了江蘇督軍馮黎為共和國的新一任大總統。   可馮黎這個總統還沒上任,就鬧出許多笑話。   他不願赤手空拳到北平當一個空有虛名的總統,就想出一個把首都遷到南京來的極妙主意,這樣一來,國會和內閣就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下了,但有識之士一眼就看出這個主意行不通。   他只有打定主意北上,可離寧之前又有很多令人不齒的做作,他授意江蘇人集會挽留他,江蘇總商會開挽留督帥大會的時候,他又派副官到會索閱挽留電,生怕不合自己的心意。   自己挽留自己,雖是怪象,卻是中國官場所常見的,既有此例,自然有一幫「老謀生算之士」出一些稀里古怪的主意,竟有提議以總統之職遙領蘇督的(堪稱是天下奇聞),至於學魏九千歲建生祠、鑄銅像、立去思碑之類更是不在話下。   省議會通電挽留,至於紳、商、學、農沒有一個團體不通電挽留。中國人的官意就是民意,即使刮得天高三尺,離任之時也必定是「百姓人山如海,攀轅臥轍,泣聲載道,送至百里之外」,馮大總統豈能例外,早早就選出臥轍代表。   當然馮大總統還是不願赤手空拳到北京去,宣稱「道路不靖,黎帶少許護兵自衛」,這個「少許護兵自衛」是什麼程度呢?原來江蘇省軍一師一旅要隨大總統入京,足足一萬七千人之眾,攜有大炮五十多尊,子彈上百萬發,騾馬一千,以防路上出來個強人高呼一聲:「此樹是我栽……」   不過為了促進直鄂合作的局面,段鐵民還是咬牙忍了下來,不過馮大總統北上之前還有一出又一出的好戲。   中國的官員從不知恥,可中國老百姓還是比較知廉恥,馮黎起程之前,在南京派巡警沿街令商家一律設席袓餞,每席賞大洋四元,可全城居然只弄了四席。   堂堂大總統啟程,豈能只有四席袓餞,這也太丟總統的面子了,於是轉請商會會長,逢人便作揖打拱,終於湊足了三十之數。   馮大總統愛民如子,親自上門道謝,只是武裝士兵沿途戒備,禁絕行人往來,似乎與總統的本意不符。   可惜所謂路餞,清茶有之,白水有之,所花的本錢幾乎沒有,倒是能賺四塊現洋,總統駕到,主人來個深深鞠躬,總統微微答禮,高抬貴手把茶水傾倒在地,官民一體的莊嚴典禮於焉告成。   啟程之後花樣更多,商會「自費」購爆竹二十萬一路送到濟南,學生也托總統的福德,放假一天搖旗舉花站於路旁歡送,官紳有送到濟南才依依惜別的,也有一直送到總統府,當真是千載難逢的盛況。   不過送到總統府的那幾位聽說多半是不願回江蘇的,願與總統「同甘共苦」,我看「共苦」是未必的,同甘是肯定的。   當然了,報紙上說的絕對信不得,《申報》說總統動身前收了門生和義子三十餘人,每人收贄敬數千到數萬元不等,又分別依金額委了要職,或縣長或司長不等,讓新任督軍為人事安排好生煩擾,不過想想我們馮大總統素來是喜歡官民同樂的,能是這種人嗎?   至於廣東的《共和時報》說,總統在南京金庫提去七十萬,又讓財政廳轉托中國銀行向上海實業銀行借現洋八十萬元……   那更是信不得,咱們大總統素來勤儉節約,連玄武湖的上百年鯉魚都沒捨得吃,專門撈了出來放到市面上賣,據說賣了上百尾之後共為財政廳獲巨款兩元三角整,可絕對不是這種人。         第四卷 第四十章 啟程南下     這邊馮黎北上,那邊柳鏡曉也打定主意準備南下。   從廊坊至湖北如果徒步行軍需費時數月,一路跋山涉水,官兵逃亡傷亡絕非少數,恐怕剩下一半兵力就是謝天謝地了。   而且現在柳鏡曉手裡的現金已經花得差不多了,恐怕支撐不到湖北了。   他手上只有五萬多元的現款,而一月軍餉就需要二萬元,所以柳鏡曉就準備坐火車南下。   他托了王斌城聯絡平漢鐵路總局,平漢鐵路總局方面的態度很乾脆,既然是王斌城介紹過來的朋友,給個保本價,從廊坊到武漢跑一趟專列一萬元。   不過一趟專列最多只有十二個車皮,滿打滿算也只能裝下一千八百徒手步兵,而定邊軍還有大量軍馬、輜重、大行李。   如果要把定邊軍連人帶輜重運到湖北,非要三趟專列不可,還好這段時間蕭迪吉和柳鏡曉打得火熱,柳鏡曉想起他手裡應當有不少運輸船,便試著打了封電報給蕭迪吉。   蕭迪吉復電說他剛好有幾條軍艦準備從塘沽準備回台灣,願意做個順水人情,替柳鏡曉攜帶一部輜重和人員,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船資就全免了,只是他手頭兵員奇缺,還望柳鏡曉能在湖北替他徵召些能打硬仗的士兵。   柳鏡曉便有手頭兵力分作兩拔,自己帶四個步兵營的大部一千八百人坐火車南下,柳鏡曉又派了副官長陳方仁統領僅有的一個騎兵連和直屬部隊帶著輜重、軍馬、火炮、大行李轉道塘沽改走海路。   陳方仁知道柳鏡曉對他報信之功的酬勞,他原是第一營的副營長,後來因為和營長李何一鬧矛盾,才被調任到副官長這個無官無權的職務上。   但柳鏡曉一向視他是自己的最基本幹部,王善誠戰死之後,又是他秘不發喪首先通知柳鏡曉,第一個擁戴柳鏡曉繼續執掌定邊軍。   既然在這種關健問題上不犯問題,柳鏡曉自然是對他看得再順眼不過了,就把這些直屬部隊全托給他。   陳方仁也明白是柳鏡曉是準備以這些直屬部隊為基幹,再建立一個步兵營,由他出任營長,自然是歡天喜地帶著部隊離開。   等陳方仁走了一天,柳鏡曉包的專列也到廊坊。   等列車一停打開車廂,官兵就以連為單位往上擠,擠得是磨肩接踵。   一個車廂就這麼大,卻偏偏要塞下一百五十人,大家就只有一個落腳的地方,想要挪一挪都困難,等這些沙丁魚都擠進罐頭之後,就把車門一關,整個車廂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大家就原地坐著,時不時有人想要挪一挪,卻發生了人與人的破撞,大家都埋怨這種車廂既不通風,車廂之間又不能走動,還好有軍人特有的軍紀維持著,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埋怨歸埋怨,有火車坐就不錯了,誰如果還要埋怨,就請他從廊坊走到湖北去吧,有些出身農村的官兵還是第一次坐上火車,興奮地手舞足蹈。   至於軍官們的待遇就好得多了,負責這輛專列的是平漢鐵路的總監,名叫李安吉,原本以他的地位是無需上路巡查的,只是他受了好友王斌城的委託,所以親自要照顧柳鏡曉,   總監大人既然要出巡,當然不能讓他擠悶罐子車了,所以在專列之後又掛了一節餐車,柳鏡曉和營連長們都受了他的邀請上了餐車。   餐車的裝飾相當豪華,空間很大,柳鏡曉和兩位夫人專門進了一個包廂。   大家都知趣地不去打擾,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燕傲霜和柳鏡曉的關係大家都心知肚明,這段師生戀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對於這些朱雀出身的幹部來身,燕傲霜有一個幸福的結局,那就夠了。   燕傲霜很有些傷感,這幾天的至死纏綿幾度無限歡樂,只能帶來更多的離愁,眼前又是離別在即,她的眼裡充滿了愁緒。   柳鏡曉則放開膽子,俯首把頭靠在她的大腿,盡情享受著這最後的溫存,兩隻手還在完顏玉琢的身上胡亂搜索,完顏玉琢被他弄得面紅耳赤,又不敢出聲。   因為對面的位置還坐著郭俊卿,不過郭俊卿彷彿沒有見過這一切,轉過頭去,不瞧這邊的事,打開車窗,眼神冷漠,望 著窗外飛馳的景色發呆。   燕傲霜突然叫了聲:「俊卿!」   郭俊卿連忙轉頭來,開口問道:「老師!什麼事情」   柳鏡曉在完顏玉琢身上作惡的手也趕緊停下來,不知道燕傲霜又想到了什麼事。   燕傲霜淡淡一笑,眼裡充滿了自信,她伸出一隻纖手,在空氣輕輕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輕輕落在郭俊卿那最敏感的一隻尖峰之上。   雖然是隔著衣物,郭俊卿卻能感受這帶來的衝擊,何況還有兩個人在看著,一張粉臉一下全紅了,卻不敢避開,又不敢低頭,秋水雙目緊盯著柳鏡曉,只能坐在原地,完全沒了平日的幹練。   這時候燕傲霜帶著燦爛的笑意問道:「俊卿,你看鏡曉怎麼樣?」   郭俊卿心中大羞,只用蚊子般的聲音應道:「……不錯……很好……」   她還在回答的時候,燕傲霜突然抓起柳鏡曉的一隻手,按在她的另一隻尖峰之上,郭俊卿頓時被刺激得說不出話。   柳鏡曉想伸回手,又捨不得那種嫩滑細膩的感覺,雖然燕傲霜的手沒用什麼力道,可柳鏡曉還是抓住了郭俊卿的整個玉峰。   燕傲霜的笑意就更濃了,她帶著自信的目光:「鏡曉,俊卿怎麼樣啊?」   柳鏡曉又喜又驚,他吞吞吐吐地說道:「可俊卿……她是……」   男人從來是說一套做一套,他兩根手指反而夾住郭俊卿的一顆紅豆,完顏玉琢則在一旁大看好戲,羞得郭俊卿只能低下頭去。   燕傲霜站了起來,打開了原本封閉的車窗,清新的空氣飛了回去,她雙手放在背後,說不出的灑脫,風中有她自信而從容的聲音:「俊卿是我的女人又怎麼樣……一樣可以是你的女人……你們兩個是我最喜歡的學生,最最搭配不過了!」   柳鏡曉的一隻手還在郭俊卿豐滿的胸脯上作惡,許久才發現不對,飛一般縮了過去,可郭俊卿的頭還是抬起來了。   這時候風中繼續傳來了燕傲霜的聲音:「不過你想娶到俊卿也沒有容易……我可不許俊卿像我那樣就草草許了你,你一定準備好一份豐厚的嫁妝來娶她……知道了嗎?」   「一定!」柳鏡曉第一時間給了肯定的回答。   這時,火車奔馳的速度越來越快,遠處的大好景色飛馳而過。   空中下起絲絲細雨,柳鏡曉的心中卻充滿無限的柔情,可柔情中卻有無限的豪情。         第五卷 第一章 雨中鐵軍     車廂裡的氣氛有些沉悶,郭俊卿因為完顏玉琢說的那些話,打開車窗把頭伸到外面去,故意不理睬柳鏡曉,只是一隻纖手捉著衣角弄個不停。   柳鏡曉也知道她心中羞澀,原本兩個人是無話不說的,相處年餘幾乎是形影不離,對自己肯定是情愫,可突然之間挑明了說,反而是生疏了很多。   這時候雨漸漸大起來了,柳鏡曉心疼她,便一邊拉著郭俊卿的手,一邊說:「俊卿,小心著涼。」   完顏玉琢也開口道:「俊卿進來吧!」   郭俊卿關好玻璃車窗,仍然不理柳鏡曉,把完顏玉琢叫了過來坐在一邊,兩個女人一起說著瑣碎的事情,沒一個字提到柳鏡曉,不過她眼角仍是盯著柳鏡曉看。   柳鏡曉走也不是,坐也不是,躺下睡在臥鋪上也不是,只好把手放在茶几上,用深情的目光望著郭俊卿。   本來說是春雨如絲,可這雨卻是越下越大,這列車也越開越快,不多時又走了一天,天色已經十分暈暗。   柳鏡曉點起蠟燭,看著女兒家秉燭夜談,可他偶爾插一句,郭俊卿就故意不說話,讓場面變得非常難堪。   柳鏡曉無可奈何,只好找了行車被先睡下了,完顏玉琢和郭俊卿則睡在一邊。   柳鏡曉躺在床上,這段時間他夜夜笙夜,今夜沒有佳人相伴,怎麼也睡不著,迷迷糊糊間約莫過了個把小時,只聽到郭俊卿在那邊輕聲對完顏玉琢說道:「玉琢,醒醒!」   完顏玉琢也沒睡,她說了句:「怎麼了?」   兩女都是貼著耳朵說話,聲音很輕,只是最近柳鏡曉的耳力似乎也是突飛猛進,所以才能聽得清清楚楚。   郭俊卿用帶著疑惑的聲音說道:「鏡曉睡了?」   完顏玉琢「嗯」了一聲,郭俊卿便繼續問道:「你看鏡曉怎麼樣?」   完顏玉琢帶著極輕微的笑聲道:「你有見到我說過他的壞話嗎?」   郭俊卿頓時無語,完顏玉琢心裡有些吃醋,沒有妻子是喜歡和別人分享一個男人的,但她還是說了:「再說以你和燕老師的關係,如果不嫁鏡曉的話,也恐怕沒其它去處可去。」   郭俊卿只能點頭應是,完顏玉琢心中好奇,叫了一句俊卿便問道:「你和燕老師是那種……關係嗎……你們……」   這次輪到郭俊卿反擊「你要不要試試?」   說話間,那邊便傳來動人心弦的聲音,不多時,兩女的呼吸都粗重起來,只是和柳鏡曉同居一室,郭俊卿生怕驚醒了他,所以才沒用上多少力氣。   後面完顏玉琢又和郭俊卿說了很多柳鏡曉的事情,郭俊卿也說了許多朱雀的舊事,還不時調戲一下完顏玉琢,惹得柳鏡曉就想直衝那邊胡作非為   可他想想又覺得現在還是這種若隱若離的關係好了,腦裡胡思胡想了一晚,即使是兩女早就睡下,他仍是想著以後一龍三鳳的美夢,直到凌晨才睡下。   睡著睡著,就聽見有人「呯呯呯」大聲敲門,嘴裡大叫:「保定到了!看第三師出早操!」   柳鏡曉一聽這話,連忙張開睡眼,硬撐著起床,軍中有個說法,但凡是當兵的人,到保定一定要看第三師,這趟保定才算沒白來。   天氣有些反常,下了一夜的雨之後,雨反而越來大越,風也很大,柳鏡曉草草收拾一下衣物,便帶著兩女一起到餐廳吃飯,然後再看第三師出操。   一個高個子給柳鏡曉端了一大份早餐,親切地叫道:「鏡曉,一邊吃一邊看吧!」   這個高個子是王斌城的好友,現任京漢鐵路的總監李安吉,為人十分熱情。   柳鏡曉連忙接過來,再熱情地為兩位女士服務,完顏玉琢和郭俊卿也不客氣,就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這時候兩個身體高挑的女服務員一看李安吉把自己的早餐拿給了柳鏡曉,一左一右,各自端了一大份早餐過來,小心放在李安吉的桌子上。   這單份早餐都夠兩個人吃,可兩個女服務員又一定要他吃下自己的心意,李安吉都不知道吃哪份好了。   這時候有人大叫道:「第三師出操!」   幹部便放下筷子,紛紛湧到窗戶那邊看第三師的士兵出早操。   只見鐵路外側,黑壓壓的人分四排一字排開,足足排了二三百米長,自然有一種威嚴之風,傾盆大雨澆著在他們身上,這些人卻站在那裡紋絲不動。   一行人站在車上都連連點頭,心中暗自讚許第三師當真是軍紀如鐵。   等稍近了些,就聽到他們大聲高唱戰歌:「當兵莫道天不公,修身瀝膽四時中,臘月寒風煉筋骨,七月大雨挺如松!」   這聲音再稚嫩不過,在可在他們嘴裡唱起來,軍官再仔細張大眼睛看,這些士兵全是些十一二歲的孩子,看起來還沒槍桿高,個個都是不荀言笑,站在象釘了釘子一樣,任由風吹雨打,卻動也不動,當真是軍姿如鐵。   軍官們頓時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柳鏡曉朝旁邊的李安吉問了一句:「第三師的幼年兵團?」   李安吉點點頭道:「沒錯!」   直系第三師號稱「天下第一鐵軍」,軍紀森嚴,戰力號稱宇內第一,對這種傳說,這些軍官都是很不服氣的。   特別是這些朱雀出身的軍官,是很為他們有著完整的軍事履歷驕傲的,以柳鏡曉為例,他首先要讀朱雀附設陸軍小學五年,畢業後又要入預科班兩年,期間還有一年時間要下連隊實習。   等到預科班結業,他才能正式就讀於朱雀軍校,在校內演習兩年半,最後一年半到部隊見習。   整整十一年的軍官育成,才能培養出一位合格的初級軍官,柳鏡曉也以很此驕傲。   但今日看這些稚氣未脫的少年兵,柳鏡曉他們自認在這種情況下未必比這些少年強得哪去,內心是很受了些打擊。   另一方面大家也對陳雲傑服氣,第三師的編制只有七千人,所以附設有學兵團、幼年兵團等預備部隊。   這些學兵、幼年兵的訓練不是由師長曹明搞,反而是由第三師的一個旅長陳雲傑主持。   這個陳雲傑是北方軍人最喜愛電文報的一個,三天兩頭打電報開罵,上罵內閣總理國會,下罵督軍師長名士,幾乎沒有什麼不挨他罵的。   可曹明一直維護著他,他自己才幹平平,而陳雲傑對自己忠心不二,又是員能文能武的戰將,所以他整天給人請罪賠禮,而陳雲傑卻依舊是步步高陞。   這次分骨頭,曹明轉任了魯豫巡閱使之職,就保了陳雲傑接了他的師長職務。   一看到柳鏡曉有些失意,李安吉明白他的意思,安慰道:「柳老弟,這次到湖北可是大有希望啊!」         第五卷 第二章 暖風人醉     見到柳鏡曉滿臉納悶,李安吉便說道:「一個多月前,湖北王爵帥也來了一趟保定,那次他要到了一筆軍餉回湖北,也是這樣的早晨……」   軍官們都被李安吉的話吸引過來,李安吉繼續說道:「那時候天氣還沒有轉暖,又下了一場晨雨,王子春這土老兒的衛隊全給凍得半點精神都沒有,全縮在包廂裡取暖,可幼年兵團仍是今天這樣紋絲不動……」   「王爵帥就一下子感概起來了,他對說他的手下說『看看人家的兵,再看看我們的部隊,連幫孩子都比不過,這次回湖北,我一定練一支新軍給段閣看看!』」   柳鏡曉一聽這話,精神大是振奮,李安吉轉回身來,對柳鏡曉說道:「柳老弟,你放心好了!你的部隊衣服破爛,槍也破,可這部隊我一看就手裡有數,有衝勁,有朝氣啊!湖北沒有這麼有銳氣的部隊,王子春那個土老兒肯定喜歡!」   定邊軍這幾個月來回奔波,經歷了無數風霜,身上穿的仍是去年發的秋裝,顯得破破爛爛,不少士兵的軍鞋也磨破了,只能赤足行軍,但部隊在這種艱難困苦之中,反而有一種堅韌不拔的風貌。   當然,這和柳鏡曉按月發餉絕不拖欠也很有關係,   一聽這話,大家都很受鼓舞,相互之間交流著這消息,柳鏡曉也是得意中帶著幾分感激,一拱手道:「我消息閉塞,李大哥平時在鐵路上整天來回奔波,當然是見多識廣,還望有空我提攜提攜我們這些窮軍官!」   這時候列車仍在飛速前進,原來帶著幾分稚氣的戰歌再已聽不到了,可大家都記得他們唱的是:「當兵莫道天不公,修身瀝膽四時中,臘月寒風煉筋骨,七月大雨挺如松!」   雖然沒親眼看到第三師是怎樣的部隊,可光看看這些幼年學兵的風範,就知道第三師是何等的無敵之師。   大家心裡一方面無限佩服,另一方面又暗地和第三師較勁,覺得自己這支部隊久經軍陣,一定要把部隊鍛煉成一支百戰雄師。   完顏玉琢是個十分聰明的人,覺得這位李總監倒是個可以結交的人,拉近了關係對柳鏡曉可是大有好處的,想了想,她突然順口問道:「李總監,什麼時候能到武漢啊?」   玉人相詢,李安吉自然是特別賣力,他答道:「大約還要七天時間!」   柳鏡曉一呆,問道:「要這麼久?這火車不是跑得飛快嗎?我看一個小時都能跑五六十里啊!」   大家也覺得奇怪,這火車在鐵路上飛速奔馳,跑得比馬兒還快,而且還是日夜不息,此去兩湖,估計也就是二三千里路程,按理說不需要那麼久吧。   李安吉這就賣弄起自己的學識來了:「這火車頭是我親自監製的,每個小時足足可以跑七十里啊……」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郭俊卿插嘴道:「七十里?我們部隊跑一天也就是這個數啊!了不起啊!」   這樣一恭維,李安吉渾身上下是說不出的舒服,他說道:「沒錯,進口的洋造機車每個小時只能跑五十里上下,根本不頂用,這機車可是我親自到廠裡監工才造成的!」   柳鏡曉帶頭,幾個軍官都豎著大姆指說道:「了不起!了不起!李總監真了不起!」   這陣暖風直吹得李安吉不知身在何處,倒是慕容雪海比較精明,他不解地問道:「七天?每個小時七十里,那不是要跑一萬一千多里……」   李安吉專業知識豐富,他答道:「平漢鐵路雖然全長有二千四百三十里,可這機車不能一口氣跑完全程啊!總得補充煤水啊,還有你們一氣跑到漢口沒問題,可你們的士兵就受不了……至於最關健的原因嗎?你們走下去就知道了!」   大家齊聲響應道:「對!對!對!」   李安吉還想繼續賣弄他的專業知識,便問道:「你們知道這平漢鐵路到底花了多少銀子嗎?」   大家的回答倒是十分乾脆:「不知道!李總監您說說!」   實際柳鏡曉和慕容雪海都是知道這個數字,只是這正好可以親近一下這位李總監。   李安吉答道:「總計一億一千七百萬元,平均每裡造價是四萬八千元還多!」   不知道的人都吃了一驚,柳鏡曉也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完顏玉琢用一隻纖手摀住小嘴,問道:「這麼多?」   要知道這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普通人一年收入不過十元上下,而北政府每年的財政收入不過三四億元間,而定邊軍每個月的軍餉也不過二萬出頭,這一里鐵路就用掉了兩三個團一個月的軍餉,當真是揮金如土。   李安吉越發得意:「沒錯,這兩年在我手裡經手的錢也有六七千萬元了!這兩年時間,我們交通部在鐵路上可是花了十二分力氣,花的銀子足足有兩三億元……」   看到大家都聽得如癡如醉,李安吉更是有些得意忘形,便把他知道的全都賣弄出來了:「你們知道不段閣為什麼花這麼多錢在鐵路上面?這是大有緣由的!」   沒等大家回答,李安吉就解開西裝往桌上一扔,露出裡面的白襯衫,然後坐在餐桌上道:「大家請聽我說!」         第五卷 第三章 鐵路故事     「那是共和八十二年的事情,當時上海修了一條幾十里的淞滬鐵路,由現在的馮總統和段總理兩位大佬帶隊,七位督軍一齊去上海道賀,我也跟著他們去了趟上海花差花差!   」   「等到了上海,要從吳淞鎮上火車,到了車站,可沒想到啊……這八位實授的武字將軍,硬生給擋住了!」   大家紛紛問道:「怎麼回事?」   李安吉說得是口沫亂飛:「那個售票員居然要我們拿票來,這些小錢自然是不需要幾位大人發話,我第一個拿出了兩張一百塊的鈔票,問道:『十四張最上等的座位,多少錢?』」   「幾位大人正暗地誇讚我辦事得力的時候,那個女售貨員隨便瞄了老子一眼,居然說道:『儂格種鈔票弗要,要上等座做夢吧!』」   大家都覺得奇怪,李安吉繼續說道:「我就說了:『看清楚了,這錢可是交通銀行發的鈔票,十成兌現啊!』結果你知道那個女人怎麼說?」   他故意停住不說,大家七嘴八舌地問道:「怎麼說?怎麼說?快說!」   「那個女人說:『阿拉只認上海實業銀行的鈔票,交通銀行?算啥?……阿拉只收上海銀行發的鈔票,再說這種上等座位,哪能是儂介種人要坐就坐的……要預訂的了!曉得乏!』」   李安吉把這個女人的上海聲調是學得惟妙惟肖,大家頓時都笑了起來。   「我想,在幾位督軍可不能丟了臉面,更不能讓幾位督軍去擠二等鋪不是,我說道:『我是交通部的,這兩位可是段上將軍和馮上將軍,還有幾位督軍大人,誤了他們的行程,你可知道是多大責任嗎!』,結果那個女人下一句更刻薄了:『交通部……儂修茲啥俄鐵路,弗要講把阿拉聽,一里路都沒修過!看看阿拉上海修的鐵路……儂就曉得用公家鈔票黑吃八喝,啥俄上將、下將,飯桶!』」   李安吉把這個女售票員的刻薄聲音學得十足象,大家都笑翻了,只有慕容雪海坐在那臉色鐵青,這時候李安吉說道:「這時候,我還沒說話,馮總統臉全白了,已經走下車去,我剛想去勸幾句,段總理也轉身下車,幾位督軍大人也是沒一個好臉色,都不說話,走了半天到了碼頭,馮總統望著大海,終於說話了,他說:『回去!回去!我從小到大,可沒受過這種氣!』」   大家的神色都凝重下來,豎起耳朵聽李安吉講話:「他們南方平日就整天總拿鐵路問題來譏諷我們,說我們北方雖有萬里疆域,卻連半尺鐵路都沒有,大家本來就被罵得抬不起頭來,再受這樣一個刺激,哪裡能不氣,因此段總理也說了:『我段鐵民也是有人格!我不修個幾千里鐵路,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馮總統當場就拍板了:『我們江蘇出四百萬元,再叫他們直隸再出四百萬元,他媽的修個幾千里再說,安吉,你們交通部出多少?』」   「那時候交通部主要就是依靠通商局每年的三百多萬盈利,我也不過是個司長而已,可我就敢說:『我們交通部保證一千萬元就是!』我這話還沒完,那邊山東王督軍也說話了:『老馮,你們江蘇有這個氣魄,俺也出四百萬元就是,從你們江蘇一路通到我們山東!』」   「這樣大家誰都氣得七竅生煙,硬是忍不下這口氣,光在這籌集了三千多萬元的工程款,有了這筆起動經費,我們交通部再想辦法千方百計弄錢,硬是修了平漢、津埔這幾條大鐵路,足足三千八百里啊,別看人家南方鐵路修的早,可總數才不過一千多里啊!在鐵路這方面,我們交通部可為我們北方人賺足臉面了!」   在坐都是多是北地人士,聽了這話不禁鼓起掌來,柳鏡曉則在暗地裡思量,如果日後發達了也要修幾里鐵路玩玩,只有慕容雪海說了句:「現在沈家是越來越封閉了!這樣不好!」   大家都沒注意這句話,李安吉正得意著,突然匆忙地抓起衣服,飛快地跳下桌來,這時候大家才發現剛才給李安吉端飯的那兩個女服務員又端了兩份早餐過來。   我們就不說李安吉是如何吃下這兩大份早餐,我們繼續說這個行程,這一路上有李總監大人押陣,可以說是一路太平。   不過大家終於明白「平漢鐵路大部貫通」是怎麼回事了,原來鐵路經過的幾條大江大河上的幾座鐵橋全部仍是在修建之中,完工之日遙遙無期,中國果然有一批精於語言文字的能人。   還好中國人應付上級檢查的能力也是首屈一指,火車一到站,早就備有幾艘汽船在那裡等候,車站站長親自伺候,當然這是李總監親自「微服巡察」的結果,普通旅客可沒有這福氣。   不過這停靠的瞬間,柳鏡曉可收到好幾封丁重打來的電報,都是催他加快速度:「望君速速趕來,鄂省軍民日夜期盼,定邊軍能征善戰必得大用……」   只是把這麼多人運過河去還是大費時間,不過等把部隊運過河去,那邊也是早就準備好火車了。   當然了,畢竟這裡條件艱苦,李安吉大人是只能屈尊坐一坐餐車。   只是每輛餐車都備有李總監相熟的漂亮服務員,李總監要吃的大份早餐也越來越多了。   不過,既然有這種效率,李安吉的預言就完全失效,等到達漢口火車站只花了五天時間。   伴隨汽笛的呼嘯和女服務員美好的聲音:「各位旅客!漢口站到達,等收拾好您的行李……」,柳鏡曉整了整衣服,心裡估計著王子春肯定是不會來迎接自己的,可丁重是個老好人,十有八九會來火車站迎接自己,一想到這又叫軍官們注意一下儀表。   大家都心裡有數,現在這套軍服還是奉軍發的,穿了都有年餘時間,在野外奔波時間又多,所以一眼看去就顯得有些破爛,只好以軍姿來補不足了。   完顏玉琢幫著丈夫整理一下了儀容,等她點點了頭,柳鏡曉才放下心來,這時候,火車也停在原地不動了。   柳鏡曉推開車門往外望了一眼,準備跳下車來,可眼前的景象看得他口登目呆。         第五卷 第四章 空前禮遇     「歡迎歡迎!」上千名小學生手捧鮮花,一見柳鏡曉,便連忙揮動鮮花,嘴裡發出整齊的聲浪。   可歡迎不止這些小學生,整個火車站黑壓壓全是人,有老有少,各自聚成一團,柳鏡曉也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來路,還好他們各個團體都舉著大條橫幅,那上面分別是「湖北總商會無限歡迎柳將軍入鄂」、「湖北教育會預祝柳將軍威震長江」、「定邊軍破敵漠北,柳將軍建功湖北-湖北學生聯合」……   不過最讓柳鏡曉叫絕的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打的橫幅「湖北青樓聯合會祝柳將軍一路所向無敵……」,不知道是祝自己在沙場是還是床上所向無敵。   來迎接的團體足有三四十個,柳鏡曉不知道自己有什麼面子能動員起來這些團體,心裡大生疑惑,走下車來。   這時候兩個人身著大禮服的將領一見柳鏡曉打開車門,也趕緊走了過來,其中一個是丁重,另一個身材矮小,臉色全黑,嘴下蓄山羊鬚,四十不到,一副縮手縮腳的樣子,大禮服上雖然佩了副中將軍銜,但這大禮服卻十分陳舊,早就退了顏色,有幾處已經發白,甚至還打了幾個補丁,早就聽說王子春是出了名的小氣,今日一見這架勢,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他胸前佩了一枚大勳章,柳鏡曉開始還以為是一等大綬寶光嘉禾章或勳一位之類的高等貨色,可仔細一看,對這枚勳章毫無印象,只知道這勳章似乎是什麼西洋國家發的。   王子春行走之間,沒有武人的豪邁之風,倒像個鄉下老農,一見到這,柳鏡曉在心裡暗自念著,這土老兒之名果然名不虛傳,可臉上仍是滿面春風,快步迎了上去行了個標準軍禮道:「見過王爵帥、丁重帥,柳鏡曉前來報告。」   王子春這時候仍顯出他的小家氣,他的山羊鬚,開口便問道:「這次柳團長帶了多少部隊來湖北?」   不過兩位中將親自來車站迎接,這當真是給足柳鏡曉面子。   而且這兩位還不是普通中將,一位是湖北督軍,一個是兩湖巡閱使,論名位,論資歷,論地位,都是柳鏡曉所望塵莫及的,他連忙說道:「我部共有三千人,輜重和直屬隊一千二百人乘船南行,即日就到湖北,我現在帶的是四個最能打仗的步兵營,總共一千八百人……」   既然是兩位中將來迎接,柳鏡曉心裡估計定邊軍的行情見漲,雖然總兵力只有二千六百人,他先多報四百人再說加重自己籌措。   王子春眼上顯露出失望的神色,可聽到柳鏡曉加重語氣說了「最能打仗」這幾個字,又是一喜,問道:「都能打仗?」   柳鏡曉不是笨蛋,他趕緊順著王子春的意思說道:「全是一等一的棒小伙子,和柔然人一槍一刀硬拚出的好部隊啊,不信您看看!」   丁重在一邊幫腔「那好!那好!子春,看看去!」   柳鏡曉就下令打開車門,王子春見定邊軍並不是亂轟轟跑下車,而且全軍起立之後,依隊形逐次下次,這些士兵雖然穿著破爛,肩上的槍枝也是破破爛爛的,但個個身體精壯,一言一行都帶著軍人風範,行動井然有序,雖不及第三師那樣軍姿如鐵,但確實是支能戰之師,眼中頓時精芒一閃,點了點頭道:「好!丁老師,咱們一起為柳老弟來接風洗塵,還有請各營各連的幹部都請過來……」   這時候王子春才顯出一方大員的氣魄,柳鏡曉心裡暗自折服,這老兒雖然夠土,但既然能當上一方大員,絕非表面那樣簡單。   中國人的官意就是民意,這時候大家見到督軍大人對柳鏡曉這麼親近,哪還不順著督軍大人的意思,各個團體的負責人嘴裡說著「久仰」、「無限歡迎」之類的話,紛紛迎了上來。   還好柳鏡曉知道自己有多少份量,他現在不過是普通團長罷了,挽不了狂瀾,這點力量關健還是保住自己為好。   柳將軍?咱家這個上校還是將軍府分骨頭時送的順水人情罷,將軍……咱家就暫時不指望了……   所向無敵?咱家在床上可是所向無敵的,至於戰場上嗎?如果被你們這幾句話哄過去,十有八九是敗得丟盔棄甲!   久仰?咱家的名氣真有這麼響亮!那咱家可以不帶部隊,回家寫回憶錄騙錢了!   柳鏡曉倒是保持清醒,幾個營長、連長頭腦就有些發熱了。   一位督軍和一位巡閱使要和自己同桌吃飯,這是多大的福氣啊!   這次來湖北當真是押對寶了,看來日後跟著柳鏡曉是前程無限啊!   不過,柳鏡曉可是見識一番中國人辦事的雷利風行,為了迎合上級,中國人的辦事效率果得是高得沒話說。   先別說動員這幾萬官民「同心同意」來迎接自己,還專門讓小學生放了假,而且為了迎接自己,這車站附近的商店一律關門,還有警察在附近來回巡視禁絕行人往來。   這一千八百人的伙食也早已安排妥當了,專門找來的上百位大廚師就在車站旁邊擺開了陣勢,而且這飯菜絕非「豐盛」兩字所能形容,光是斬好的豬羊就有六七十頭,而且王督軍發話了,讓大伙大膽放心地放開肚子只管吃便是!   當兵平時哪有這福氣啊,個個是喜上眉頭,沒口稱讚王督軍,可這位連件大禮服都不肯換的督軍,為什麼今天會如此大方?   王子春還一邊拉著自己的手,一邊親熱地說:「一聽說鏡曉要帶你的子弟兵來,我可是朝也想,暮也盼,今天等到你了……這一見面,就知道柳老弟果真是國之棟樑啊……」   這葫蘆裡賣是什麼藥啊?   柳鏡曉越想越糊塗,如果是想要把自己這支部隊繳械的話,只要設下一支伏兵即可,完全不需要下這樣的本錢啊!   到底是什麼事情使得王子春千方百計要拉攏自己?   恐怕湖北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了!         第五卷 第五章 中將誘惑     既然是接風洗塵,怎麼也不能丟了督軍的面子,熊掌燕窩當然是免不了的,這席酒菜比之大頭兵的有魚有肉,不知又要貴出多少倍。   還好大伙都是軍旅出身,互相推讓一番之後便不客氣動筷了,最後還是王督軍坐了首座。   原來王督軍連美女都準備好了,讓大家一左一右各抱一個,只是因為有女客在席上,才臨時讓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退下去。   一陣海吃海喝,幾杯燒酒下肚,大家都稱兄道弟起來,就連幾個連長都叫了一聲「王督」,結果王子春一臉不快,訓斥道:「大家都是軍旅出身,以後大有前途,子春比幾位不過早生了幾年罷了,叫我一聲大哥便是……」   彷彿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啊,不過中國人就是如此,凡事都喜歡拐彎繞角,若不是發生了火燒眉毛的事情,你稱呼督軍大人一聲「大哥」,王子春肯定給你安一個「目無上官」的罪名。   不過柳鏡曉沒空多想,這時候完顏玉琢又給他夾了一筷子菜,柳鏡曉看著她眼裡的款款柔情,連忙端起瓷碗接過來,嘴裡還不忘和她打情罵俏。   只是完顏玉琢出身於大富大貴之家,眼力比起王子春這種暴發戶來說,可以說是高出不少,只挑了幾件精緻小菜,又不許柳鏡曉自己動筷,導致柳鏡曉只能吃個半飽。   這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輕脆而快捷的腳步聲,接著一個帶著些許稚氣的聲音叫道:「爹爹!」   丁重臉上全是笑意,大家轉頭一看,柳鏡曉只見到一個天使般的小姑娘,認得是丁重的女兒丁靜,當初和丁重相識,還是因為這個小姑娘的關係,不由朝她笑了笑。   丁靜帶著兩個可愛的小酒窩撲入丁重的懷中,柳鏡曉這才發現她身後還跟著一個高個子的農家姑娘,包了花布頭,長得很美,質樸中帶著幾份純真,一見這麼多人很是怕生,呆在門口不敢進來,又不敢說話,便笑著說道:「這位姑娘,請進來吧!」   這姑娘這才怯生生地進來,丁重指著她說道:「鏡曉,這是我剛收的義女,叫丁寧,算是靜兒的姐姐,阿寧,來見過這幾位。」   王子春藉機大捧柳鏡曉:「阿寧,這位是定邊軍的柳鏡曉將軍,別看他這般俊美如玉的相貌,可是員勇武過人的虎將,曾在漠北屢建奇功,這幾位都是他手下能打能拼的戰將,莫不是他早有了妻室,我還真想把阿寧介紹給他!」   丁寧一聽這段話,臉蛋一下子變得紅撲撲,柳鏡曉也不得不飄飄然起來,心裡如同塗了蜜一般,還好他總算有自知之明,連忙站起來說明:「王督實在過獎了,丁寧小姐,鏡曉現在不過是個上校團長而已……」   丁寧低著頭,聽著柳鏡曉的話,咬了咬嘴唇,終於向柳鏡曉問了句:「你們有騎兵嗎?」   柳鏡曉大是奇怪丁寧為何會問出這種問題,只好照實答了:「丁寧小姐,我的騎兵部隊要從水路過來,過兩天就到。」   丁寧低頭應了一聲「喲」,只是聲音很輕,臉也全紅了。   這時候,王子春發話了:「柳老弟,我給個小禮物給你……」   說話間,他在大禮服肩上一扯,硬把一副中將軍銜給扯下來了,然後放在掌心。   在陽光下,這枚中將軍銜閃耀著無數的金光,散發著無盡的誘惑,柳鏡曉頓時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這時候王子春一字一頓地說道:「柳老弟,一個月後,這副軍銜便是你的!」   中將……這是多少軍人朝思暮想的目標,這令多少軍官費盡一生追求卻差之分毫……   雖然授中將的混成旅旅長不是沒有,當年關山河就曾因克復岳州而被授予中將軍銜,但普天之下,授中將銜的混成旅長也就那麼四五個而已。   一般情況下,只有資深的師長才能授中將銜,掛著少將銜的師長還有一大堆了。   柳鏡曉這個上校還是分骨頭時免費送的,可王子春雖然只是個陸軍中將,可他的軍銜和丁重一樣,後面還掛著一個「加陸軍上將」,這可比普通的中將可是高出不少了。   而且他還是將軍府實授的上將軍,正式的頭銜可以嚇倒不少人:襄武上將軍,中將加陸軍上將銜,湖北督軍王子春。   有這王督軍推薦,再加兩湖巡閱使擔保,看起這中將是跑不出柳鏡曉的手掌心了。   所以無論何等英偉人物,都跳不出名利二字,所以柳鏡曉也只能結結巴巴地說道:「鏡曉不過是個團長,怎麼擔當起……」   王子春移步朝柳鏡曉這邊走了過來,把這副軍銜放在柳鏡曉肩上,柳鏡曉身體頓時一絲不動,生怕把肩上的這副中將軍銜給掉落下來,這時候王子春又說道:「誰說柳老弟不敢擔當這個軍銜的!」   柳鏡曉頓時是淚流滿面哭了起來,從南闖北,可從沒受過這種禮遇,什麼想法都暫時扔到腦後去了。   一眾軍官也是非常感動,柳鏡曉有肉吃,大夥兒當然就有骨頭可啃。   李何一更樂得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兩聲才發現大家的眼光都望向他,連忙止住笑聲,蕭如浪和陳策也幾乎按捺不住要跳起來,只有慕容雪海還有幾分冷靜。   哭了一會,柳鏡曉猛地朝著王子春連著做了九個鞠躬,他乾脆地說道:「爵帥,士為知己死,我雖然只有三千精兵,可您叫我打湖南我便把長沙給督軍大人拿下,讓我打四川我把只會把成都拿下,讓我打江西我敢把贛督的重任讓您兼一兼!您讓咱這三千男兒幹什麼,咱就把滿腔熱血賣與您!」   王子春那是用顫抖的聲音把這齣戲接下去了:「好!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柳老弟,從今天您便是我的趙子龍了!敢不敢到羊樓司去擋一擋湘軍!」   柳鏡曉立即答道:「有何不敢,問問我這些幹部便是!」   一眾定邊軍軍官一齊立正,挺直身子大聲說道:「絕對服從命令!」   王子春當即撿起柳鏡曉剛才掉落在地上的中將軍銜,遞到他手裡:「柳老弟,從現在起,你便是湖北陸軍第一師的師長了!」         第五卷 第六章 湘軍援鄂     柳鏡曉心裡更是狂喜,他手裡只有兩千六百多人,來湖北之前他就和郭俊卿一起合計過,最理想的情況是編一個混成旅,如果編一個混成團也可以接受。   而一個步兵師,最低程度也可以編步兵三團十二營,而且這種省軍的正規師一般是編兩旅四團,在座的各個營長都可以直升團長,而連長直升營長也是大有希望的。   這時候就連最冷靜的慕容雪海也控制不住自己,軍官們一齊朝王子春深鞠躬以示感謝。   倒是兩位女士還能維持一定程度的清醒,完顏玉琢輕輕地擰了一下柳鏡曉,他一下就清醒過來,朝王子春問道:「我們不是有湘鄂聯防嗎?怎麼湘軍會來打我們?」   也難道柳鏡曉會這樣奇怪,要知道這位王督軍是最最熱衷於川湘鄂贛四省聯防,想把兩湖變成南北之間的一個緩衝地帶,再把這四省變成一個聯盟,共同防禦南北的進攻,當然他暗地裡在打算著,這聯盟的盟主當然要是王督軍大人了。   就在前不久,湖南還派了使者到湖北重申了湘鄂聯防條約,湖北方面還以優惠的價格向湖南出售了一批漢造軍火,沒想到湖南方面居然一下子就翻臉了。   王子春一聽這話,顯得十分懊悔,他說道:「這回是上了易恆趙這傢伙的大當了……白白賣了一大批軍火給他們打我們,他們是打著援鄂的旗號,首先成立了一個偽湖北政府,然後叫偽府出面請示湘軍來侵犯我們湖北……據我的消息,湘軍出發就在這兩天之間!」   柳鏡曉大致明白了這其中的緣由,他便不早不晚地想起了一事便說:「爵帥,我恨不得立即就上前線,可是我的輜重以及大行李,還有直屬部隊都還沒有到達,能否讓我在武漢等他們歸還建制再出發?」   柳鏡曉這個問題問的很有水準,近代軍隊作戰,光靠步兵是絕對不行,一個炮兵連發揮的作用不會比一營步兵小,可偏偏柳鏡曉帶的全是步兵,半個特種兵都沒有,衝出去很有可能被湘軍屠殺。   王子春便問了一句:「您的直屬隊有多少兵力?」   柳鏡曉對答如流:「共有騎兵一連,炮兵一連,輜重兩連,通訊一連,搜索一連。」   王子春:「我現在手裡抽不出騎兵來,這樣吧,我調給你炮兵、輜重兵、工程兵各一營,通訊兵一個連如何?」   丁重在旁邊說道:「我手裡還有一個警衛連,也調給你吧!」   炮輜工各一營再加通訊兵一連,如果再加上騎兵一營的話,就是一個裝備非常好的步兵師的直屬部隊了,所以柳鏡曉臉上非常興奮,他說道:「那是再好不過了,我立即帶部隊出發吧!」   王子春想了想,咬咬牙說道:「我再拔給你三個月的軍餉十七萬元,此外部隊可以先在武漢進行補給,槍械、裝具全部換成新的,等明天再出發。」   柳鏡曉連忙又行個最標準的軍禮:「鏡曉一定不負爵帥重望死戰到底!」   王子春倒是:「你們只要和駐羊樓司的周團頂上一周,直鄂兩方增援的大軍立即就能到達,到時候我再給你加官晉爵!現如今總統總理總長是三位一體,絕不會坐視不救的!」   說話間,他讓人找來一張報紙,那上面登了則新總統馮黎的消息。   原來新總統馮黎一到北平就向人表示:「從此之後府院一體,內外一心!」他緊握著總理段鐵民的手說道:「以後咱們之間絕不會出現府院之爭!」   第二天他又把段鐵民和參謀總長段士真找來親切地說:「士真還請擔任參謀總長。咱們三個人無所謂總統、總理、總長,也不分直系鄂系,只求合力辦事。」   一時間傳為美談,馬上有記者把這消息登載在報上。   一看到這消息,大家就更興奮了,北方軍人素有敵視南方的傳統,現在直鄂一體,豈有坐視湖北落入湖南之中,自然是拚命來援,只要頂上幾天,就可以調下去增援,何況柳鏡曉又抓到不少實力。   王子春在離開前,又宣佈湖北第一師的人事編制一切交由柳鏡曉負責,也就是說柳鏡曉要編幾旅幾團,任命團長旅長全由他一個人說了算了。   丁重倒留了下來,他揮揮手示意大家都出去,丁寧便抱著丁靜出去了,軍官們也知道丁重必定有要事和柳鏡曉相商,都十分知趣地退出去了,就連完顏玉琢也退了出去。   等摒退了眾人,丁重哈哈大笑起來,他說道:「鏡曉,趕早不如趕巧,你來的時候正好啊!」   柳鏡曉非常客氣地問道:「重帥,這話怎麼說啊?」   丁重笑道:「你如果遲來一周,我和子春都只能一起通電辭職了!你放心好了,漢陽兵工廠有的是新式軍火,保證讓你的部隊全換裝一遍!」   柳鏡曉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沒在臉上表現出來,他問道:「不至於吧,湖北有兩師一旅,雖然兵力上比不上湘軍,可有著漢陽兵工廠的軍火接濟,守個把月還是不成問題的……」   丁重仰天大笑,他痛快地說道:「鏡曉,你可知道,現在從羊樓司到宜昌,除了駐羊樓司的周團之後,幾乎是無一兵一卒駐守,就是武漢城內也只剩下給你的那點兵力了……現在把這些部隊全交給你之後,子春手裡只剩下一個警衛營了……」   柳鏡曉震驚之至,他猛地站了起來,失禮地問道:「這怎麼可能?」   湖北原有五個師的兵力,在王子春手裡硬是裁成了兩師一旅,可一師按一萬人計算,一旅按五千計算,再加上其它零零碎碎的兵力,總有三萬上下啊。   丁重只能苦笑一聲,他說道:「湘軍還真會挑時候啊……偏偏在這個時候出兵!」   接著,他就說出了一番話。         第五卷 第七章 援鄂起因     原來本月六日,宜昌駐軍一旅因為鬧餉,先行發生嘩變,變兵在宜昌城內焚燒劫掠,無所不為。   這時候王子春正準備將湖北陸軍第一師老兵三千人遣散,但這些老兵要求發給恩餉三個月以資遣散,未果,遂減至一個半月,始終未獲允許,王子春只肯發一個月軍餉遣散。   七日下午,官兵於蛇山提出最後要求,王子春仍是嚴詞拒絕,無任何通融之餘地,   正在此時宜昌變兵消息傳至武漢,各隊官佐紛紛宣佈放棄管束責任,任由士兵自由行動。   當晚十時,各營士兵開始嘩變,始自於南湖,各處駐兵逐步響應,城內楚望台士兵也開始嘩變,守城變兵大開城門,城內槍聲漸密,流彈橫飛,瞬息間大街小巷儘是變兵。   變兵先以各商店貴資財為首要目標,長街一帶繁華商店無幾一處可以倖免,變兵破門而入,無論現洋、鈔票、金銀首飾、珠寶以及綢鍛衣物皆被洗劫一空,拒交者立被刺刀戳傷。   當夜,除偶爾可聞的槍聲之外,撞門聲、槍擊聲、恐嚇聲、被打聲、衷鳴求饒聲不絕於耳,未劫之家人心惶惶。   王占元在督軍府無計可施,等到天色漸明槍聲漸息,他只能親自到湖北總商會大哭一場收買人心。   當天,王子春下令變兵一律退伍,欠餉一律發清,補發三個月恩餉,劫掠財物允許攜帶回鄉,並派火車一列免費送回家鄉。   當這列火車行至中途時,突然槍聲大作,預伏於此的湖北第一混成旅步兵兩營一湧而上,開槍射擊,變兵遂伏屍四五百具,余皆下車投降,王子春早有明令,隨身財物超五百元者一律槍斃,遂槍斃六七十人。   在列車上所獲的財物大部發還失主,但此一消息傳來,軍心大亂,第一師官佐兵員幾乎全數逃亡,營內僅餘三四百人,第二師逃亡士兵在宜昌的一旅全數逃亡,另一旅也逃亡過半,就剩下的官兵也全數士氣低落,已不能成軍,只有駐羊樓司的一團未受波及,尚能保持建制。   而此一慘案震動全國,而王子春亦因此大失民心。   湖北早有一批失意軍人,這些人一直有著回鄂執政的想法,於是紛紛到湖南勸說湘督易恆趙出兵援鄂,易恆趙初以兵力不足推托,但這些人許出三重厚利引誘湘軍。   第一,湖南的聯省自治雖是全國首善之區,但自治不能獨善其身,絕不可孤立,必須聯合各省組織聯省自治政府,方可立於不敗之地,而只要攻佔武漢,即可控扼長江,到時候登高一呼,聯省自治必有實現的可能。   第二,湖南一向兵多餉少,現在兵力計有兩師十旅,每月可供軍餉不足一半,援鄂之後可留湘軍兩師駐防鄂南,協助防務,軍餉由湖北供給,這樣就可以減輕湖南的財政壓力,   第三,現在湖南向漢陽兵工廠購買軍火,必須要通過王子春首肯,到時候援鄂湘軍攻克武漢之後,軍火可以優先供給湘軍。   這三重厚利不能不令易恆趙心動,此時湖南內部因為兵多餉少,中央又不能協餉,各系軍人矛盾從生,大有爆發內戰的可能。   在外面打出一個局面,在湖北爭到一個地盤,順便解決軍餉和軍火的來源問題,將內部矛盾用這種方式化解掉,也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想法。   而湖南方面在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最善戰的第二師師長魯蕩平自願領兵出戰直攻武漢,其餘各師旅也大多表示願意援鄂。   另一方面,四川前督軍熊武也派了代表來湖南,表示川軍也願意出兵援鄂,川湘兩省聯合援鄂,這成功的把握又增加了幾成。   湖南方面遂於二十日正式決定出兵,推舉恆易趙為援鄂自治軍總司令,又以湖北人蔣書賓為自治軍總監,同時援鄂軍主力兩師兩旅開始集結,另有留湘多年的鄂軍一團加入了援鄂軍,以表示援鄂是應湖北人的要求驅逐王子春。   同時湘軍還發表通電,表示湘軍純為驅逐王子春,純無其它意思,驅王之後「鄂事盡歸鄂人」。   而此時湖北方面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原本尚有一個湖北第一混成旅尚能一戰,可這個混成旅聽到湘軍援鄂的消息,乾脆宣佈獨立,既不加入援鄂軍,也不加入鄂軍一方。   這樣一來,從羊樓司到武漢三鎮,就幾乎成了一片空白,王子春就準備辭職下野,這時候來了柳鏡曉率軍南下的消息,成了他的一根救命稻草,每日坐鎮於火車站等候,不時詢問:「定邊軍到了哪裡?」   聽丁重說罷這段話,柳鏡曉這才算是明白當前的任務是何等艱苦。   湘軍兩師兩旅,當有四萬人上下,而鄂軍方面在羊樓司的一團以二千五百人計算,自己的定邊軍步兵四營一千八百人,再加上王子春調給自己的兵力,恐怕最多不過三千五百人,總計兵力不過六千人。   以六千之眾敵湘軍四萬能戰之兵,而且還要守上十天,這是何等艱苦之事!   但柳鏡曉反而靜了下來,風險越大,回報越高,如果能把湘軍抵擋住,這日後的榮華富貴就絕對跑不了。   大局不亂,這是柳鏡曉的一大優點,他朝丁重說道:「丁帥,多謝您賞識!不說什麼,我就要上前線去了,等我的後繼梯隊到了,就把他們立即調上來!」   丁重見柳鏡曉處亂不驚,倒是放寬心了,他說道:「這次子春過保定的時候,看到了第三師的雄兵,再比比我們湖北的部隊,不由說道:『看看人家的部隊』,他也很想練一支強兵出來,可惜太倉促了,性子太急,惹出這件一樁禍事出來。不過柳老弟,你放心好了!這支強兵恐怕非你莫屬了!」   柳鏡曉也不客氣,他答道:「以後還要丁帥多多提攜!」   丁重點點頭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漢陽兵工廠的兵器任你使用,你現在就是我們鄂軍的前線總指揮,大事小事全由你做主,到時候你通報一聲,讓子春批准便是!」         第五卷 第八章 江漢寵兒     丁重既然這樣說,柳鏡曉也只能感動地無話可說了。   不過丁重和王子春在柳鏡曉身上可是下了大本錢了!   定邊軍的裝備陳舊,只有一百來支線膛槍,其餘都是快成古董的滑膛槍,那好辦!全給換了!   漢陽兵工廠近在咫尺,雖然是陸軍部主管的工廠,可俗話說的好,縣官不如現管,王督軍一聲令下,漢陽兵工廠當即提了一千八百枝新槍過來,其中四百枝是剛剛出廠的線膛槍,質量好,射程又遠,讓官兵個個是喜上眉梢。   定邊軍的軍服全是破破爛爛的奉軍軍服,沒問題!全換新的,既然王督軍有令,每人便發兩件單衣兩件襯衣,箍上新弄的皮帶,個個是威風凜凜,幾個營長甚至還領到一套大禮服,此外漢陽造的全新左輪手槍每人發了兩枝自衛。   定邊軍沒有騾馬,運輸不了輜重行李,這也好辦!王督軍讓商會弄來二百多騾子,三十多大車,運上一個師的輜重也沒有任何問題!   定邊軍缺乏特種兵,這最好辦不過了!在武漢城內的特種兵全部調給柳鏡曉就是,有輜重、工程兵各一營,還有通訊兵一連,而柳鏡曉最想要的炮兵一營也已經調來。   這個炮兵營計有六磅野戰榴彈炮兩連八門,十二磅重榴彈炮一連四門,炮口朝天,炮身在陽光似乎流動著烏光……   好東西啊!好東西啊……這貨色一門就能抵兩磅炮一連還不止,威力大,射程奇遠,真是好東西啊!   幾個軍官是心滿意足地圍著這火炮轉,李何一簡直是愛不釋手,來回摸著炮身,倒讓送炮來的炮兵營長白了幾眼。   慕容雪海也露出難得一見的笑臉,深鎖的眉頭也展開了,蕭如浪一邊大笑一邊拍著胸膛說道:「師長!把這炮交給我們營來打頭陣!保證首戰告捷,給您立個大功!」   既然部隊已經成了湖北陸軍第一師,大夥兒當然也改了稱呼,「師長……師長……」的叫法就起源於此。   當然既然團長升師長了,這幾位營長連長也都想著升格的事情,「旅座」的稱呼是暫時沒希望了,不過團長、營長還真是大有希望。   不過柳鏡曉沒回蕭如浪的話,反而給送炮來的炮兵營長打了個拱,問道:「蒙營長,請問營裡的裝具騾馬全齊全不……可需要我置辦什麼?」   蒙營長見柳鏡曉這麼客氣,他也急忙打個拱答道:「全配齊了,炮手伕役也全到位了!就等著師長一聲令下就可以出動!」   柳鏡曉這時候他又細看了眼蒙營長,這蒙營長初看還以為他已近中年,黑髮夾雜著幾根白髮,但仔細看看,卻是個三十歲不到的青年軍官,可能歷經太多風霜,以致有未老先衰的感覺。   一看到這,柳鏡曉突然靈光一動,再看蒙營長的軍銜,還是個少校,比起自己即將飛黃騰達那是完全不可同日語,他便又說道:「蒙團長,你的炮兵團能不能打硬仗?」   蒙營長就不由心裡合計著,他明明是炮兵營的營長,怎麼變炮兵團長了?   不過他是老實人,便站在那問道:「師長,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柳鏡曉見他老實,心裡便又加了幾分喜意,他隨手在肩上一扯,把自佩的一副上校軍銜給扯了下來,放在蒙營長的肩上,大聲笑道:「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師炮兵團的團長了!這軍銜也是你的了!」   柳鏡曉已經高昇師長了,自然不能掛將軍府贈送的上校軍銜,完顏玉琢心喜丈夫陞官,便帶著幾個替他買副少將軍銜去了,只是還沒買回來。   所以柳鏡曉就乾脆來個免費贈送,把蒙營長提拔為空頭的炮兵團長,還好少將軍銜沒買回來,否則他只能把自己的少將軍銜扯給蒙營長。   這是學王子春火線封官的故智,一旁的營長們也沒有什麼意見,郭俊卿也在暗自點頭,畢竟這一仗能否成功,就完全要看這些大炮說話了,再說了,蒙營長都有份,自己這些老營長難道沒份嗎?   蒙營長被這場飛來之福打得暈頭轉向,許久才明白過來,他給柳鏡曉連繼做了九個鞠躬(這是共和以來最高的禮節),然後抽泣著用湖北口音說:「定國從今天起絕對服從師長!」   這也難怪,他在這位置上已經苦等了五年,卻沒有一絲晉陞的希望。   偏偏鄂軍待遇又是出名的低,養不活老婆孩子,他家人口又多,偏偏他平時又不肯吃兵血,所以家中是一貧如洗,幾乎是揭不開鍋了,十分地落魄。   柳鏡曉見蒙定國是個真性情的漢子,更加喜歡,便一邊拉著他的手一邊套近乎道:「定國這麼客氣幹什麼,以後都是在同一個團體吃一碗飯了!來來來!我給你介紹!」   說著,他把幾個營長給蒙定國一一介紹,最後還說了句:「這一仗,關健還是看定國你這個炮團了!」   柳鏡曉「定國」、「定國」叫得親熱,尤其是「你這個團」在蒙定國真是再悅耳不過了,再說人家這麼器重自己,怎麼也要士為知己死,為柳鏡曉賣力打好這一仗。   不過等熱乎完了,柳鏡曉突然話峰一轉:「蒙團長,你這是特例!我這四個步兵營就不能這樣編團了,哪個打得好的,哪個就編為團!哪個打得不好,就編到別的團裡去!」   郭俊卿當即應道:「說得好! 這一次戰鬥事關部隊生死存亡,我和師長不論親疏,不分感情好壞,只管能不能打仗……只要是能打的部隊,都把擴編成團!」   這話一出,幾個營長都比較失望,湖北第一師當有四個團的編制,大家都打著直接由步兵營擴充成團的主意,柳鏡曉這話把這條路給斷絕了。   不過這樣也好,不僅是表面上換個招牌,如果打得好的話還能吞併其它營的部隊,所以大家磨拳擦掌,個個躍躍欲試,要爭做柳鏡曉的先鋒營,絕不能讓別人搶了頭功。   這一役,定邊軍奮勇搏殺,個個追殺,柳鏡曉這話實是功不可沒。   蒙定國聽了柳鏡曉的這段話,心想柳鏡曉如此另眼相看,心裡是感激得五體投地,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他便開口說道:「師長,還要兵嗎?」         第五卷 第九章 爵帥來由     蒙定國就把這次兵變的來龍去脈都給講清楚了。   原來王子春這個土老兒是出名的喜歡剋扣軍餉,軍官每月只發五元,士兵每月只發二元,尾數要至半年之後才結清一次,這年來時間乾脆只發維持費,官兵們都是生活維艱。   這次他自北京返回湖北之前,軍中便有風言,說他在這次大分骨頭中獲利極多,陸軍部發了欠餉二百萬元。   官兵們因為欠餉已久,早已餓得嗷嗷待哺,一聽這個消息都欣喜萬分,雖不能一次性結清,但暫維生計那是不成問題,都以為等督軍回來了,我輩就有活路了。   不料軍餉未發,裁軍之令已下,官兵們又聞得他將所索欠餉,十有八九存入上海、天津各地銀行,只餘少數軍餉分攤給各軍,一時間引起官兵公憤,才引發了這場大兵變。   不過嘩變之後,大部變兵逃回老家,留在武漢城內的士兵也為數不少,只是大家感到從軍前途一片灰暗,又不知道如何維持生計,都在觀望之中。   蒙定國在鄂軍威望頗高,只要他登高一呼,自然有官兵雲集而來。   柳鏡曉現在一不缺槍,二不缺糧,三不缺錢,缺的就是能打戰的人,自然是喜出望外,當即讓蒙定國去召集流亡官兵。   當天中午,蒙定國就給柳鏡曉徵召來六七百官兵,定邊軍各營,除了騎兵營是滿編之外,兵員都缺編的很厲害,柳鏡曉當即把這些士兵補入各營。   不過柳鏡曉總算是知道湖北軍人的摻樣,定邊軍的軍服已經夠破爛了,可來比起來這些變兵身上穿著的軍服來說,那簡直是綾羅綢緞,不!這不能稱為軍裝,頂多可以稱呼為布條而已,再看那落魄樣,這幾乎等同乞丐!   難怪上海報紙會諷刺道:「王子春挾有少量武裝苦力,便想登堂入室」,這「苦力」二字來形容湖北士兵生活,當真是一針見血!   此外還有編余的軍官四十多人,柳鏡曉又專門挑選了兩百精壯士兵,全部補入蒙定國的炮兵團,蒙定國不瞭解柳鏡曉的用意,只是樂滋滋地說道:「師長,我的炮兵營已經滿員了……不需要再補充人吧?」   柳鏡曉便答道:「你是炮兵團長,不是炮兵營長!這二百人,你都要給我訓練成一等一的炮手!」   蒙定國又問道:「可是,師長……我這裡沒有多餘的火炮啊……」   柳鏡曉道:「寧叫人等炮,不可讓炮等人……好好給我練兵!」   原來柳鏡曉合計著要搞一個炮兵團,所以才把這些官兵調給了蒙定國。   至於火炮嗎?只要打勝當前這一仗,漢陽兵工廠產的大炮還不是任由自己挑選啊!   柳鏡曉的部隊預定在第二天早上出發,因此還有半天的時間,柳鏡曉便讓部隊一邊更換裝備一邊略作休整。   蒙定國則是越發賣力了,招來的兵也有自己的份啊!   他派幾個交情好的軍官到處通知徵召變兵,又親自在火車站設了一個徵兵處,專門收集散在各處的變兵。   柳鏡曉和幾個營長坐鎮徵兵處,一見變兵來到,幾個營長都立即上來哄搶,抓到碗裡的都是自己的,當然蒙團長人頭熟,所獲最多。   一批變兵剛被如同見了骨頭的營長們哄搶完畢,一時半會還沒有新丁到來,幾個人就在那裡閒談王子春,柳鏡曉突然問了一句:「對了!王子春胸前那副勳章我不知道是什麼來歷,蒙團長長知道嗎?」   這一說,幾個湖北方面的軍官都笑翻了,蒙定國又說了一段王子春發跡的舊事。   原來王子春是湖北陸軍第二師出身的將領,這個第二師和當年創建共和的第二師幾乎毫無關係,是湖北當地的土著部隊。   共和八十一年,段鐵民率中央陸軍第二師和兩個混成旅進京,重創了直系的勢力,湖北老窩則有四個師留守。   鄂系一舉把安徽、河南、山西、甘肅四省收入手中,段鐵民在京城中是得意洋洋,可風雲突變,湖北後院突然起火。   時任湖北陸軍第二師師長的王子春率部進入武漢,逐走了段鐵民指定的督軍省長,控制了湖北全省。   段鐵民起初想把王子春任命為鄂南護軍使,安撫過去就算了。   結果王子春當即致電段鐵民:「中央欲以護軍使將軍等職相待,此等牢籠手段施之他人則可,施之子春則不可……」   這話裡的意思就是:你段鐵民想把次一級的位置敷衍我,沒門!哼!咱老王決不上當,要的就是湖北督軍,沒有絲毫討價還價的餘地!   接著湖北省內的四個師長一齊向陸軍部請假,請假之後便是一堆辭職的電文……辭職素來是自由行動的前奏,段鐵民一時間亂了陣腳,可是又覺得由王子春來做湖北督軍實在不成體統。   原來中國人最講究排資論輩,共和軍制就參照了前金的一些設置,前金總督駐地的督軍要授上將軍,而前金巡撫駐地的督軍授將軍。   湖北剛好是前金總督的駐地,王子春以區區一師師長,一步飛到「上將軍」的地位,資格也太不夠。   這個事情糾纏到當年十二月底,執鄂系牛耳的段鐵民,最終竟然向一個馬弁出身的小小師長低頭,任命王子春為壯威將軍兼湖北軍務幫辦,督理湖北軍務。   人的野心是無止限的,越是遷就事實,就越發把事情弄得一團糟。   王子春覺得這並不是一件稱心如意的事情,他不許湖北文武官員向他道賀,理由就是「湖北原有上將軍,現在我來督理軍務,才知道上將軍之設是因人而非因地的。」   他更以未得上將軍為恥,叫手下稱呼他為「督帥」,不許稱「將軍」。   段鐵民在北京聽到這個說法,也是無可奈何,剛好有一個西洋小國,要為授段鐵民授勳,段遂向該大使要了枚榮譽爵士勳章,派人送到湖北去以示安慰。   沒想到這枚榮譽爵士勳章,又在湖北惹出一段笑話。         第五卷 第十章 木蘭從軍     這土老兒拿到這勳章,就詢問一干文武官員:「這段總理送來的勳章是什麼玩意啊?」   但凡做官,一不求才,二不求德,但求一門大學問,這門大學問的名字就是:迎合上意。   這些文武官員既然爬到這個位置上了,這門迎合上意的學問也自然是到家了,他們見督帥大人興致很好,連忙說道:「這是西洋的爵位啊……」   王督帥一聽爵位兩字就問道:「相當於前金的候爵還是伯爵?」   這些官員自然是往高處說了:「當然是候爵了。」   王督帥就笑呵呵地問道:「那豈是比兩湖巡閱使還要高了?」   官員們異口同聲地說:「那是自然了!」   王督帥樂得合不攏嘴,嘴上卻說:「豈敢豈敢……子春何德何能,哪敢接這爵位啊!」   官做得越高,就越不懂謙虛兩字,反倒是臉皮上的功夫越見精進,但是這種場合王督帥也不得表示推辭一下。   自打王督帥上任以來,文武官員們臉皮上的功夫都是一日千里,大夥兒一齊全心全意地勸進:「督帥大人德澤兩湖,名動海內,別說是區區一個公爵……就是弄個前金的王爺公爵也絲毫不過份的!」   王子春這才心滿意足,找一條大綬帶將勳章披掛在胸前,時時不離,讓手下人稱呼他「爵帥」,是一個極新鮮的稱呼,又打了一份很長的謝恩電給段鐵民。   第二年,王爵帥想要的上將軍也終於入手了,段鐵民任命爵帥為襄武上將軍湖北督軍,王爵帥頓時由鄂系的叛將變成了一個不二忠臣,只要段總理的指示一下,王爵帥立時響應。   段總理要修北京到漢口的鐵路,王爵帥當即派兵荷槍實彈挨家挨戶進行自願募捐,又派了兩隊兵到湖北總商會借走了三百萬元,三天湊齊了湖北應出的八百萬鐵路建設費。   段總理和老總統弄意見之爭,爵帥當即宣佈:「誰服從總統就是反對總理,就是我王某人對著幹。」   不過兩湖巡閱使這個位置實在太高,段鐵民倒給了陸大的老教育長丁重。   丁重也有自知之明,他這個兩湖巡閱使既管不了湖北,又管不了湖南,就連巡閱使署都出借給王爵帥辦公。   既然有這樣明白事理的老上司,王子春也不能做得太過份,每年奉上交際費二萬元。   不過後來有留過洋的學生,終於認出王爵帥胸前那枚肩章不過是西洋某小國授的榮譽爵士勳章罷了,這勳章那小國滿大街都是,只要資深的老師和醫生都有機會獲得。   當然這話不能當著王爵帥面說,爵帥還不把你的腦袋給砍下來啊,只能在暗地流傳了。   柳鏡曉和幾個營長聽了這段故事,也都是笑彎了腰,這時候,對面一個怯生生的姑娘走了過來,長得明眸皓齒,肌膚白皙,只不過外貌顯得太柔弱了些。   柳鏡曉仔細打量這姑娘,總覺得十分面熟,卻忘記在哪見過了。   這個姑娘走到離徵兵處六七米的地方停住腳,伸了脖子望了望,確認沒搞錯又走了過來。   這個姑娘走到柳鏡曉面前,想要開口,又不敢開口,終於鼓起勇氣問道:「你們要征騎兵嗎?」   不管什麼騎兵步兵,柳鏡曉全是多多益善,他連忙說道:「要啊!」   說話間,柳鏡曉突然想起這女子正是丁重的義女,名字好像是叫丁寧吧?他不由瞪大了眼睛,仔細看了眼她,丁靜倒是沒那種嬌怯怯的感覺,她沉穩說道:「那我可以嗎?」   柳鏡曉這就犯難了,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女子突然跑來要加入自己的部隊,而且還是自己頂頭上司的乾女兒,他只能打馬虎過去:「這個恐怕要丁帥批准才行!大小姐,我個人實在做不了主啊!」   丁寧在站在那裡和柳鏡曉討價還價:「鞍具、戰馬、蹄鐵這些東西我自己出!只要你肯讓我當騎兵!」   丁寧一邊說著,一邊朝那邊揮揮手,兩個青年男子連忙快步跑了過來,一個手裡提著馬鞍,一個拉了匹大黑馬,等走近了,一看到那馬鞍,柳鏡曉立即眼睛發亮,讚著:「好鞍!」   要知上好的馬鞍也是十分難得,價格甚至比一匹還貴,這馬鞍一看便是上佳之品,叫柳鏡曉暗流口水。   再看那大黑馬,柳鏡曉倒是只給了兩個字的評語:「還成!」   丁寧知道柳鏡曉曾經在漠北和柔然叛騎屢次交戰,眼力自有獨到之處,他的評語必不會錯,也說明當年那人評語絲毫不錯。   不過這點小利還不足以讓柳鏡曉心動,柳鏡曉仍是笑咪咪地說道:「大小姐,這個事情我真的做不了主啊!一定得請丁帥批准才行啊!」   丁寧打的就是先斬後奏的主意,不過她還有最後一張王牌,她一俯首說道:「柳師長,如果我帶二百人過來,那要不要我爹批准?不答應了我走了!」   二百人?那一切就好說話了!   柳鏡曉當即是一副笑臉迎了上去:「大小姐,一切都好說話啊!這二百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丁寧裝出一副沒好氣的樣子:「男的……我帶個兩百女生過來,那是給你的士兵解決婚姻問題了!」   只要有兵,先不管來歷,柳鏡曉都是要了再說!至於丁大小姐的參軍問題,柳鏡曉打了保票了,包在他身上!   丁寧確實帶了二百多人,都是一等一的捧小伙子,身子骨都結實著,幾個營長都是喜上加喜,柳鏡曉想了想,朝他們說道:「每個營都給我調六個幹部出來,總共是二十四個幹部吧!」   不往裡調人,反而往外抽乾部,這幾個營長都覺得不痛快,頓時都在臉上表現出來,柳鏡曉又笑道:「寧小姐,從現在起,你便是我們湖北陸軍第二師的騎兵連長了!」   柳鏡曉是很想法把丁寧封成騎兵團長以討好丁重,只是幾個營長都沒晉陞成團長,反而讓一個外來的女人搶了個團長的位置,面子上實在不大好看,所以只能封了個騎兵連長。         第五卷 第十一章 陣前會議     接著柳鏡曉又對幾個營長問道:「這些新兵的身體素質不錯?」   蕭如浪有氣無力地答道:「不錯!」   柳鏡曉清楚這些營長的心思,他說道:「素質是不錯,可惜沒受過什麼軍事訓練,連裝填彈藥都不會,所以才在武漢先訓練兩天再說,至少要練一練槍法,練一練隊列啊!」   聽到這肉仍是自己碗裡的,四個營長都立即變成了笑臉,柳鏡曉堪稱是心理學大師:「這二百多人,再加上寧小姐的騎兵連,先編一個補訓營再說,等到有戰鬥力了,到時候再補到你們營裡。」   「再說了,我們上前線了,武漢也留點部隊了!而且我們就是在羊樓司打敗了,這個營仍是我們的本錢!」   一聽這話,幾個營長都稱讚柳師長深謀遠慮,當即把抽出一批班長排長來,柳鏡曉把他們派到補訓營提升一級使用,這補訓營的骨架就有了。   柳鏡曉很重視這個補訓營,親自兼任營長,下面編了三個步兵連和丁寧的騎兵連,士兵全是丁寧帶的,副營長他專門點了騎兵營第一連的副連長段智潔來幹。   段智潔是柳鏡曉的死黨,晉陞連長的呼聲很高,卻從主力連調到補訓營當副手,算是明升暗降了。   不過他卻沒有一點不滿意的意思,只是朝柳鏡曉行個軍禮。   這時候,穿了件卡黃色軍官服的丁寧帶著他那個騎兵連的人過來。   丁寧入伍後,柳鏡曉派副官把這個事情通知了丁重,並一再告罪,丁重倒沒怎麼責怪柳鏡曉,只是副官帶回了四個字:「請多照顧!」   不過丁寧的騎兵連,實際全都是步兵,全連只有二十多人,而且沒有一個人是幹過騎兵的,士兵是從丁寧帶來的二百多人挑選出的捧小伙子,但都沒有人騎過馬。   兩個軍官雖然是從騎兵營調來的,但也是一直干步兵這行當的,只是騎過幾次馬而已。   新丁們肩上扛著定邊軍剛換下的步槍,身上穿著柳鏡曉剛給他們發下來的軍服,但也是步兵的,就連軍銜也是步兵的,柳鏡曉見到他過,指著走在前面的丁寧說道:「智潔!這位是騎兵連長丁寧,也是丁重帥的愛女!以後由你來訓練他們好了,寧小姐,這位是段智潔的副營長!」   丁寧做了一個十分滑稽的軍禮:「見過段副營長!」   非但軍禮行得非常不標準,丁寧現在走路立正也是非常隨便,完全沒有一個軍人的風範。   段智潔朝丁寧嚴肅地說道:「歡迎加入騎兵部隊!您已經是一位騎兵軍官了,丁小姐!每天工作二十四小時,每週工作七天,每年工作五十二周!當然,開飯時間是特別優惠!」   丁寧被段智潔嚇得老老實實站在那裡,段智潔大聲喝道:「站直!挺胸!還有,想要當騎兵,先把長髮剪了!」   丁寧小聲問道:「能不剪嗎?」   段智潔當即大聲訓道:「抬起頭!定邊軍沒有留長髮的騎兵!」   丁寧被段智潔嚇得不敢抬頭,就差點哭出來了,可一聽到騎兵兩個字,丁寧反而抬起頭來,嘴裡吐出剛毅的四個字:「那就剪吧!」   柳鏡曉在一旁暗暗點頭,這位騎科出身的同學帶兵可是行家裡手,想必很快就能把這支部隊調練出來,但願他們能趕上眼前這場大戰。   當天下午又是一陣忙乎,柳鏡曉忙著向王子春要槍要炮要錢要軍馬裝備,總之,一切都要。   郭俊卿忙著給新來的老兵發軍服裝具,段智潔則帶著補訓營練射擊,練操法,幾個營長則忙著往碗裡盛飯,生怕被人搶去了骨頭。   吃完飯之後,柳鏡曉便召集幹部開個短會,召集營連長開個戰前會議,準備籌劃一下作戰計劃,算是出動前最重要的一次會議。   會議還沒正式開始,柳鏡曉正和司馬勘連長閒扯,這時候段智潔走進會議室進來,一見柳鏡曉就說道:「鏡曉,你真的害苦我了!這個副營長真不是人幹的!」   柳鏡曉一納悶,這個段智潔素來是吃苦耐勞的典型,怎麼會有這樣一段話,便開口問道:「智潔,怎麼回事?哪個連出了問題?」   段智潔就訴苦道:「別的連都好辦,有老底子帶一下就行了,可偏偏就是那個騎兵連,說有多笨就有多笨,可心卻是比天還高,一不肯練射擊,二不肯練操法!特別是那個丁大小姐,一定要先學馬術……」   司馬勘在一旁打趣道:「智潔,這活兒只能你干啊!」   段智潔連連雙手推辭:「我真幹不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師長,你換個人選吧!」   柳鏡曉笑道:「不急!總能帶出來的!」   這話剛落,只聽一個聲音說道:「謝謝師長!」   柳鏡曉抬眼一看,原來丁寧也走了進來,她走路一拐一拐地,走一步停一步,軍服也全是塵土,掩隹了天生麗質,顯得十分狼狽,連忙打個眼色叫完顏玉琢扶她進來。   丁寧走到柳鏡曉身前,又說了句:「我一定會成為一個合格的騎兵軍官!」   柳鏡曉暗自點頭,丁寧的性子倒真是固執,不過丁寧卻不敢坐下去,可憐巴巴地站在那裡,讓完顏玉琢一陣心疼,不由在心裡責怪了柳鏡曉幾句。   柳鏡曉知道是她強自進行馬術的結果,整個下身被馬鞍磨得痛不堪言,大腿內側和屁股的肌肉幾乎是痛得麻木了,屁股恐怕是坐不下去了,心中倒有幾分佩服。   他當年在軍校也受過這種折磨,結果下馬後痛得哭天喊地,再看這位金枝玉葉的大小姐,自己都有點臉紅,便說道:「坐著吧!」   丁寧投過來一個感謝的目光,柳鏡曉見人到得差不多了,便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開口說道:「明天就要上前線打仗了!不過這整個計劃還沒定下,怎麼打?誰來打前鋒?還有誰來留守?」   這話一出,下面就有了響應了:「對……我們營來打前鋒好了……我們二營包打……騎兵營一定要衝在最前面……不,我們三營敢包打一個師……」   大家都想著第一個從營擴編到團的美夢,所以是豪氣沖天,柳鏡曉示意大家暫停,於是大夥兒又把目光停在他身上了。         第五卷 第十二章 全軍出征     柳鏡曉笑著說道:「大家求戰心切,這是好事情啊!大家先不要急,我們先易後難,先把容易的問題解決再說,我看先把這個留守問題來解決了再說!總得有個人坐鎮後方,為我們運輸糧草械彈!而且陳副官長那邊的也需要有個人接應,不然的話,他們來武漢的時候還不知道」   這時候柳鏡曉朝完顏玉琢笑了笑:「玉琢,你留下來吧。」   完顏玉琢知道柳鏡曉擔心自己上戰場會出意外,所以遞過來一個同意的眼神,柳鏡曉又朝第一營的副營長王烈說道:「王副營長,你畢竟是副官長出身,這些事務你最熟悉,這後方的事情全權交給你如何?」   王烈點點頭,柳鏡曉又說道:「補訓營也暫時留在這裡,對了,這武漢城內還得留點有戰鬥力的部隊以應萬全,誰留下好?」   說畢這番話,柳鏡曉便看了一遍眾人,大家都在心裡暗暗合計著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留守武漢,這活兒輕鬆,無須拚死拚活的上前線苦戰,戰後論功行賞,這「坐鎮後方」的功勞也是不小。   可這功勞畢竟不是真刀真槍幹出的,何況這一役晉陞機會可多著,呆在後方雖然舒服,可沒機會平步青雲啊。   大家在思索的時候,突然一個人站了起來說道:「師長,我來留守好了!」   柳鏡曉一見這人,頓時樂了:「好!白斯文連長自告奮勇,好樣的!」   白斯文覺得這次開戰凶多吉多,正想著法子開溜,一聽到柳鏡曉招募留守後方的部隊,這正順著他的想法,立即竄起來了。   不過蕭如浪就不樂意了,他站起來說道:「師長,這可不成,我的部隊兵員原本不足,如果白連再留守的話,我營恐怕完成不了戰鬥任務。」   這也是實情,蕭如浪營原本只有四百多人,今天補充之後也不過剛過五百,其中以白斯文連兵員最多,有一百七八十人,如果白連留守的話,那麼蕭營就只有三百兵員了,因此柳鏡曉立即問道:「那你的意思是?」   蕭如浪也馬上答道:「白連長帶連部和一個排留守就行!」   白斯文剛想抗議,柳鏡曉根本不給他插嘴的機會就說道:「好!白連長帶一個排留守,另外兩個排暫由蕭營長指揮。」   白斯文頓時是一張苦臉,他知道這兩個排到了蕭如浪的嘴裡,「暫由指揮」是假,吞併是實,肯定會吞得連骨頭也不剩下。   柳鏡曉和蕭如浪早就對白斯文這個能跑不能打的連看不順眼了,才藉機一唱一和整頓白斯文連,還好柳鏡曉還記著白斯文當初林西報信之功,便說了句安慰的話:「沒事,白連長!你連有多少損失,我給你補多少兵!」   白連長的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一些,柳鏡曉又說道:「至於作戰的事情,我又想了想,騎兵營作預備隊,其餘三個營的部署到前線再說吧!只要能打,我柳鏡曉就打保票,蒙團長這樣的事情絕對還有!」   蒙定國立時是滿臉笑容,大家也都覺得柳鏡曉的處置相當公正,只是騎兵營有些吃虧,不過騎兵營是柳鏡曉的基本部隊,幾個幹部雖有些埋怨,但還沒有公開提出來。   接著柳鏡曉又指著地圖和大家研究了一通相關的作戰事宜,這會開了兩個多小時才正式散了。   完顏玉琢見丁寧實在可憐,便扶她回去休息,而柳鏡曉當天晚上連睡覺的機會都沒有,繼續和幾個最貼心的幹部商議作戰的事情。   第二天早上,部隊重新進行集結,原來柳鏡曉帶到湖北的部隊只有一千多人,現在四個營就有二千八百人,再加上配屬的特種兵,總共有四千一百人,這還不包括後方留守的三百人。   誓師大會上,丁重沒來,王子春倒作了一通又臭又長的訓話,柳鏡曉倒很乾脆,只說兩個字:「包打!」   接著部隊先不出發,依王子春的指示,到武漢大街上轉一圈再說,這是安定人心的舉動。   柳鏡曉的部隊軍容看起來倒不壞,不過這也難怪,清一色是柳鏡曉向王子春要來的新軍裝,新軍帽,新皮帶,新軍褲,新步槍,看起來就同湖北原來的那些部隊完全不同。   不少徵召來的變兵,換了新衣,然後洗個澡,吃碗飯,嘴裡對柳鏡曉感激不盡,不過看起來也是完全換了一個人,像個標標準准的軍人。   不過王子春這招還真有奇效,群眾從來是只看表面現象,一見到這支部隊軍容整齊,又有很多大炮助戰,先不管戰鬥力如何,漢口城內的人心一下子安定下來了。   不久漢陽、武昌也得了風聲,說是王子春派了一支新軍到前線打湘軍了,保證一戰而勝,把湘軍打得落花流水,原本城內的商店十有六七前段時間因為受了兵災的原因,都已經停業了,現在又聽到湘軍前來援鄂的消息,更是嚇得不敢開門營業,但現在全部開門營業了。   柳鏡曉率部隊在漢口轉了個把小時,然後全軍準備渡過揚子江到武昌,王子春早已備了幾條汽船在那裡,兩個小時即可渡完。   不過柳師長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這件大事就是:發餉!   讓騎兵營的士兵抬來幾十箱份量極沉的箱子,柳鏡曉打開箱子,頓時陽光下銀光閃閃,柳鏡曉大聲呼叫道:「弟兄們!給你們發餉了!」   下面的官兵都是一片歡呼雀躍,尤其是湖北出身的官兵,湖北平時一個師發餉,也不過是這麼多現錢啊。   柳鏡曉接著說道:「犒賞也一併發了!這個月軍餉按十成發,因為現在打戰,這個月再發三塊戰時餉,犒賞一律五塊大洋!從現在開始,一律發雙餉!如果打得好,我再給弟兄陞官晉職!等打勝了這一仗,我再給弟兄發一筆犒賞!」   這些官兵多是窮苦人家出身,入伍從軍不過是混口飯,眼前雖然凶險了些,但也可以大撈一把,士氣自然高漲,尤其是湖北出身的幹部更是感想萬千。   突然,蒙定國哭了出來,接著跪在柳鏡曉面前,接著湖北出身的官兵也紛紛跪了下來,柳鏡曉不由一驚,連忙過去扶起蒙定國,嘴裡親切地說道:「定國,這是幹什麼啊……」         第五卷 第十三章 小氣督軍     蒙定國這才站起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感激地說道:「弟兄們欠餉已久,實是對師長感激不盡啊!以後以後,這幾千男兒願隨鈞座共榮辱!」   下面兩千多號湖北將士都站起來齊聲高呼:「願隨鈞座共榮辱!」   接著全師將士也齊呼:「願隨鈞座共榮辱!」   「願隨鈞座共榮辱!」這句日後在十七師具有特定意義的話就這樣蒙定國嘴裡傳開了。   柳鏡曉一邊揮手示意大家暫停,一邊大聲說道:「一個個來!按連為單位發餉!」   柳鏡曉是按定邊軍的老規矩發餉,一個下等兵一個月軍餉八元,不過要扣去五元伙食費(月底再發一次伙食尾子),加上戰時餉和犒賞,總共可以到手十一塊現洋,至於老兵和軍官則到手更多。   平時湖北士兵每月只發二塊現洋,軍官發五塊現洋,而且還不包伙食費,官兵自然是餓得嗷嗷待哺。   像蒙定國家裡人口多,開銷又大,早已是窮得揭不開鍋了,突然遇到柳鏡曉這樣大方的長官,自然是感激得五體投地。   不過每月既然有五元伙食費,伙食自然也不能操辦得太差,柳鏡曉早就通知下來,一定要把伙食辦好,讓官兵吃飽了好上陣拚殺,否則就拿幾個司務長開刀。   當然羊毛要出在羊身上,這錢自然是王爵帥出的。   王子春先前預付了柳鏡曉三個月軍餉共十七萬元,可柳鏡曉經過思索之後,又去向王子春要錢。   王子春的一個師一個月五萬塊軍餉是按他的那套發餉法,可柳鏡曉也有自已的算盤。   凡事都講究一個入袋為安不是,雖然你王爵帥許了那麼多願,可終究不如這口袋的現洋來得穩當,所以還請督軍大人照實發三個月的軍餉。   共和以來,一個師一個月軍餉依例十四萬一千元,本月因為正在交戰之中,所以我師關雙餉要二十八萬二千元,以後兩個月暫時按平時計算,也是二十八萬兩千元,總共五十六萬四千元。   此外這一次交戰必定慘烈無比,撫恤、埋燒、棺材等一應費用肯定不少,那就暫時先按三十萬元來算,這樣一計算,總共是八十六萬四千元,扣去先前發的十七萬元,再減掉零頭,還請爵帥再發我師七十萬元。   可按實際人頭來算,柳鏡曉全師只有四千人,一個月發五萬軍餉已是十分豐厚了,就是三個月全關雙餉,也不過三十萬元,柳鏡曉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了。   王子春本來就是出名的小氣,當然不肯干了,柳鏡曉馬上就變了一副嘴臉,聲稱前線戰事凶險,部隊卻因軍餉不足士氣不高,還得在漢口城內多休整幾日才上線。   前線救兵如救火,光靠羊樓司的周團是怎麼也頂不住湘軍的進攻,王子春自然也急了。   柳鏡曉開的價碼雖高,可這個督軍的位置是無價之寶,每年能撈進來幾百萬的私房錢,只是把入了自己口袋的錢再拿出來,這是普天之下最最困難的事情。   兩人便在那裡討價還價,為了抓住這根救命稻草,最後王子春不得不向這個只帶了一團部隊的新任師長低頭,除了前面發的十七萬軍餉外,王子春再補發軍餉四十萬元。   有奶就是娘,只要有錢,柳鏡曉立即變成一個忠貞不二的虎將,   當然了,柳鏡曉在要東西的時候是絕不會客氣的。   槍枝、彈藥、軍裝、雨衣、工兵鏟……柳鏡曉一律要求以一個中央師的標準拔發,甚至為了組建丁寧一個二十多人的騎兵連,柳鏡曉也向要王子春要了兩百多匹軍馬。   原來柳鏡曉手上只剩下四萬多塊現洋,一路連同運輸費花了一萬多塊,現在柳鏡曉手裡就有將近六十萬的現錢,除了讓軍需攜帶二萬現洋以帶急用,取了九萬多塊用來發餉,其餘四十多萬元匯到上海實行銀行,隨時準備提取。   柳鏡曉這也是打的如意算盤,上海銀行信用最好,網點又多,提取又方便,王子春就是想反悔都沒門。   當然柳鏡曉不會像王子春那樣死腦筋,有財大家發,拿了九萬多塊現洋出來發餉,只有發足了餉,讓官兵們吃飽穿飽,打起仗來大家才會拚命。   至於現洋的搬運,他專門照顧了老部隊騎兵營,每個負責搬運、保衛的官兵加發十塊現洋,讓騎兵營昨晚的一點不滿都灰飛煙滅了。   不過柳鏡曉這九萬多元軍餉確實有奇效,部隊上船之後不時能聽到:「好好幹……師長夠大方……」之類的對話。   蒙定國還專門跑到柳鏡曉的船上千恩萬謝,柳鏡曉又說了很多交流感情的話拉攏他。   不過從蒙定國那裡才知道,王子春竟是小氣如斯,平時發犒賞,竟是發五角湖北官錢局的鈔票了事,湖北官錢局的票子因為發行量太大,五角只抵現洋二角,官兵們都氣得拿著票子大罵:「小氣鬼!」   可王子春小氣的事情可不止這一樣,他有個他剛當兵時的老班長,又是小同鄉,聽說他當了一省督軍,很高興地從老家來投奔王爵帥,要他給安排個位置。   兩個二十年前的老朋友見了面,說了一通感慨的話,王子春表現很客氣,給他補了一個伙夫位置,在督署服務,實際就是頂了部隊裡一個位置,每個月白拿幾塊錢。   老班長幹了幾個月,覺得地位太低,拿的又太少,要求老部下再照顧照顧,結果爵帥當即發火了:「這幾個錢是我吃到肚子再吐出來的,還嫌少嗎!我這只有一個督軍缺,只好把督軍給你幹!找事情揀精挑肥的嗎?幹就幹,不干拉倒!」   氣得老班長哭著走了,聽得這段故事,柳鏡曉都不由自己佩服自己,趁火打劫能從王子春那要出這麼錢來。   不過蒙定國又說了,別看土老兒如此小氣,撈錢可有一手。         第五卷 第十四章 戰事將開     王爵帥每月月尾必到湖北總商會坐鎮一次,說軍隊下月一日即要發餉了,要商會趕快籌款。   這筆款子少則六七十萬元,多則近百萬元,又是一項經常性的必需經費,只是事關治安不能打折扣,所以商會也不敢有所異議。   但這筆款子大部都入了王子春的腰包,只有一小部分用來發餉。   此外,王子春撈錢的路數還有很多,比方將湖北官錢局出產的小銅元運往北方獲利,任用私人出任各縣要職等等。   蒙定國言中頗多不平之意,不過他對湘軍也沒有多少好感,以為湘軍援鄂不過是為了實現大湖南主義而已。   正如同東北有大奉天主義,西南有「大雲南主義」、「大廣西主義」一樣,某些湖南人也有「大湖南主義」的古怪思想。   大湖南主義自然是包括湖北在內,無論表面說得好聽,「兩湖一體不分彼此」,其實質不過是想把湖北變成湖南的殖民地。   前門驅狼,後門來虎,自然是蒙定國不願見到的,柳鏡曉倒是很欣賞他愛鄉之情,順口問道:「定國,你是哪裡人啊?」   蒙定國答道:「我是武穴人!」   柳鏡曉隨便應了一聲,也沒有追問下去。   全軍渡過揚子江之後,便上了粵漢鐵路。   粵漢鐵路,原定計劃是從武漢修到廣州,只是因為經費,現在只完成了武漢到長沙這一段鐵路,長約七百三十里,鐵路總局設在武昌。   湘軍援鄂之前,曾定過一個乘火車直襲武漢的計劃,遂開始扣留湖北鐵路總局的列車,準備坐火車奇襲武漢。   這本是一條妙策,只是如此大的動作自然不能瞞過湖北方面,湖南方面便想了一條瞞天過海之計,打電報給湖北方面說:「湘軍換防,請多開幾輛火車前來協助軍事運輸。」   王子春對湖南方面的動向早有耳聞,湖北鐵路局遂以這個電文請示他,這個消息反而確認了湘軍攻鄂。   王子春當即下令立開一切列車,當日湘鄂間鐵路停開。當晚湖南方面又發電文稱部隊已不換防,請派客車來,湖北方面也不上當。   在湘的客貨車只有七列,司爐、司機等職務又多是湖北人,王子春遂以家屬安危威脅,結果火車職員潛逃甚多,列車大多停開,影響湖南方面的備戰。   而為了運輸柳鏡曉的部隊,湖北方面把所有的客貨車都動員起來,反倒是上車頗費時間。   火車跑得飛快,當天晚上就到達了蒲圻車站,駐守前線的周再之團長早已等候多時,一見到柳鏡曉就走過來說道:「柳師長,之再等候已久,您來的正是時候!再遲來一天,恐怕什麼都晚了!」   柳鏡曉也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拉住周再之的手親熱地說道:「周團長!我剛來,一切聽您的!來,說說現在湘軍那邊有什麼動向?」   周再之答道:「現在湘軍方面準備的已經差不多了,在今天下了總動員令,現在我們面前有兩個旅!」   原來湘軍方面雖然於七月二十日就定下來援鄂的計劃,因為乘火車突襲武漢的計劃,加之列車停運,直到今天,也就是二十八日才正式下了總攻擊令,白白延誤了八天的寶貴時間。   說著,周再之就把兩封剛收到的電文交給了柳鏡曉,一封是湖南易恆趙的援鄂通電,在通電上易恆趙來了個先禮後兵,請王子春順應民心民意,自動辭職下野,把湖北政權歸還於湖北人民,否則他就要替天行道,為湖北人民討一個公道。   另一封是王子春的辭職通電,王子春只是虛偽地向北京政府通電辭職,一但有人接應,他王某人立即就可以解甲歸鄉,同時也多謝易老哥對自己的關心了。   當然了,在官僚字典上,什麼字都有,就是缺一個「走」字,一坐上這個位置就會戀戀不去,王子春實際是拒絕了易恆趙的提議。   接著周再之說道:「今天下午我為和平向湖南方面做最後的努力,派人到三溪向魯蕩平說明,並表示火車即刻可通,千萬不要發生誤會,結果魯蕩平居然說:『你們只有兩條路可以,一條是倒戈驅王,一條交槍投降!否則我們就不客氣!』當真是欺人太甚,把我們湖北人都當稻草人了!」   說話間,周再之團長神情激動,握緊了拳頭,青筋直露,柳鏡曉不由暗自讚許,這周再之果然是王子春的第一員虎將,便問道:「周團長,現在你的團有多少兵力?」   周再之倒對柳鏡曉很恭敬,他說道:「我團由四個步兵營及團直屬隊組成,每個步兵營都有四個步兵連,此外還有一個臨時動員的獨立營,加起來總共有四千三百多人!」   一個團五個營,四千三百多人,柳鏡曉還真沒見過這麼大的編制,也難怪這人對王子春忠之不二,可是他現在有一個的難處,他派人找來地圖,指著上面說道:「再之,你我合起來總共有八千多兵力,守羊樓司一線問題不大,可是湘鄂邊境上千里,如果湘軍不從我們這裡經過怎麼辦?」   周再之倒是早有準備,他指著地圖說道:「我們的左翼是崇陽、通城,那是王天龍的地盤,右翼的公安、石首又是劉佐慶的地盤,他們都是半獨立的勢力,一向都不大服從爵帥,但和易恆趙的矛盾更大。」   周再之又說道:「他們兵力雖然不大,但讓他們拖上湘軍幾天是沒有問題的!」   周再之算是解決柳鏡曉心頭最大的一個問題,他便用力指著地圖叫道:「來,拍電報去!以我的名義任命王天龍是左翼總司令,劉佐慶為右翼總司令!」   他現在算是鄂軍在前線的前敵總指揮,自然有權委任,周再之又說道:「不過最關健還是我們這一路!」   柳鏡曉點點頭:「沒錯!羊樓井為兵家必爭之地,來的必定是湘軍主力!好!再之,明天咱們和他們好好幹上一場!」   說著,柳鏡曉往周再之,沒想到同樣的堅毅目光,兩個人便大笑起來。         第五卷 第十五章 小勝湘軍     羊樓司至趙李橋一帶多為高地地形,易守難攻,而湘軍最有可能沿湘鄂間鐵路進攻,而湘軍無論攻守,都需要攻佔羊樓司一帶高地。   所以柳鏡曉的佈置是,以慕容雪海營駐新堤一線,主力佈置於趙李橋前方一線,總司令部設置於趙李橋車站。   這般佈置還末佈置妥當,就聞槍聲漸起,二十九日下午二時,湘軍已經越過湘鄂邊境,雙方前哨已經發生交火。   柳鏡曉遂親率李何一營前出陣前以拖延時間,剛出發不久,就遭遇湘軍一團千餘人附有火炮兩門,全是一色芒鞋斗笠,顯得十分輕便,柳鏡曉大喝一聲:「準備戰鬥!」   李何一營當即展開戰鬥隊形,對面湘軍也發現敵情,也展開橫隊朝這邊攻擊。   不一會雙方已進入射程,柳鏡曉一聲令下,排槍如雨,走在最前方的湘軍傷亡甚多,紛紛摔倒在地,但湘軍果然不失勇悍之名,絲毫不見氣綏,隊形不亂,同樣以排槍向這邊還擊。   柳鏡曉苦練射擊的效果很快就顯現出來,定邊軍老兵發彈甚快,戰場上彈丸四飛,雙方傷亡均重,不時有人痛呼一聲翻倒在地,而湘軍的兩門火炮尚未展開隊形不能射擊,面對兩倍之敵,定邊軍竟然不居下風。   交戰約六七分鐘,湘軍發起一次連級衝鋒,但在定邊軍的射擊下死傷纍纍,屍體倒了一地,定邊軍士氣頓時大振,柳鏡曉親自揮動軍旗,官兵們高呼:「萬歲!」   這時候,右前方再度出現一支身背斗笠的湘軍,也約為一團千餘人,從側翼迂迴過來,大有將已方合圍之勢。   而當面的火炮在吼叫之後,兩炮落在已方陣地上,彈片四射,頓時有十多個官兵倒在地上慘呼,湘軍方面士氣大振,高呼狂嘶,軍旗飛揚,似乎發彈也快了許多。   柳鏡曉不敢戀戰,先讓朱營連長帶傷員先撤,自己居中帶部隊回撤,由司馬勘連負責斷後,湘軍見定邊軍方面開始動搖,便吹起刺耳的軍號,潮水般湧了過來。   司馬勘不慌不亂,帶部隊打兩輪齊射,阻滯了湘軍的進攻之後再轉身發足狂奔。   湘軍打的是短程衝刺的主意,結果跑得氣喘吁吁,而定邊軍的行軍力很強,不多時湘軍已經跑出步槍的射程。   湘軍哪裡肯讓這塊肥肉飛了,兩支湘軍合為一隊,都尾隨著定邊軍的後隊而來,有些傢伙停了下來,歇口氣,一邊大叫:「湖北佬不要跑!」   話沒說完,屁股上已經被長官踢了一屁股。   柳鏡曉根本不理他們,一路狂奔,定邊軍已退到羊樓峒隘口,湘軍正想一鼓作氣攻下羊樓峒險要,哪裡知道沒走幾步就誘發不少地雷,頓時屍體翻飛,殘肢碎片散落了一地,湘軍士氣大挫,不敢繼續向前進攻。   原來王子春配屬給柳鏡曉了一個工兵營,柳鏡曉又要來許多地雷,遂在羊樓司一線埋設很多,在逃跑之中,司馬勘在撤退之中巧妙把他們引進地雷陣。   不過湘軍正在進退兩難的時候,蒙定國的炮兵發威了,十二門火炮同時齊射,尖嘯的榴霰彈朝湘軍飛去,四射的彈片把湘軍站的地方全覆蓋了,引得慘呼連連,彈片、破碎的肢體、殘破的旗幟、損失的步槍遍地都是。   加上倒地翻滾著掙扎慘呼的士兵,重傷者的輕聲傾訴,戰馬最後的悲鳴聲,如同一活生生的地獄。   剩下的湘軍前鋒也到處亂竄,完全失去了控制。   蒙定國攜帶了四門十二磅重榴彈炮和八門六磅榴彈炮,十二磅榴彈炮威力相當驚人,一發幸運的炮彈剛好在湘軍隊形的上方爆炸,結果散射的鋼珠鉛丸足足打倒了三十七個人和兩匹馬。   六磅榴彈炮倒是一個異數,這種火炮普天之下只有蒙定國的這個營才裝備這種火炮。   普通六磅炮全是長炮而非榴彈炮,只是漢陽廠曾想將十二磅榴彈炮輕量化,結果試製出八門六磅榴彈炮。   但試制結果很不成功,六磅榴彈炮比十二磅榴彈炮輕不了多少,射程雖然相當,可威力比十二磅榴差上許多,價格和十二磅榴還高,性價比非常差,各省都不肯要這種火炮,只好送給了王子春免費試用。   不過六磅榴彈炮還有相當威力的,運氣非常好的話,幹掉三十個人是不成問題。   更要命的是,蒙定國為了在柳鏡曉面前好好表現,他大下本錢,打了十二發高價的榴霰彈。   雖然有二發射失,另外四發的爆炸時機和方位都不對,因此只造成個位數的傷亡,但這輪炮擊至少掃倒二百名湘軍,成了扭轉勝敗的關健。   這還沒完,藉著湘軍士氣低落的時候,柳鏡曉重新帶部隊殺回來了,不過他這一回是把定邊軍的三個營全帶來,旁邊還有周再之的三個營助攻。   反攻的兵力比湘軍足足多了一倍,湘軍隊形不整,士氣不高,兩陣排槍和又一輪炮擊過後,成排成排的湘軍輪番倒下,剩下的湘軍也轉身向後跑去,柳鏡曉小心翼翼追殺出幾百米就重新退回去。   接著周再之和柳鏡曉清點了一下戰果,柳鏡曉估計湘軍至少傷亡了五六百,而已方只傷亡了一百六七十人,可以說是大獲全勝。   周再之大喜過望,嘴裡說道:「這一仗打得好!趕緊給爵帥發電!」   柳鏡曉也大笑道:「明天湘軍必把主力指向趙李橋,恐怕就要看再之的本領!」   周再之拍著胸膛,嘴裡連連說道:「不成問題!不成問題!我包打……我包打……」   湘軍受此挫折,頓時謹慎起來,只敢以小部隊襲擾,等候明日主力趕到再發起進攻,這一日的戰事就算這樣結束。   柳鏡曉和周再之便聯名打了一封電報給王子春報喜,說是陣前挫敗湘軍前鋒,斃傷甚多,王子春接電後趕緊公佈出去安定人心。   柳鏡曉又單獨打了一個電報給完顏玉琢,讓她趕緊借打了勝仗的機會向王子春要錢要槍要糧要彈,反正這土老兒刮湖北人刮得夠多,自己從他那刮回一些也是替天行道,當然電報中也少不了柔情蜜意。   湘軍方面見鄂方佔了上風,也發表通電稱:「……敵軍大潰,我軍追擊敵軍至羊樓井,因攻堅不果撤回……我方傷亡不過六七十員,鄂軍傷亡千餘員……」云云。   接著,柳鏡曉和周再之又收了兩通電文,讓他們喜出望外。         第五卷 第十六章 苦戰前夕     這兩通電文中的第一通,是北方十二位督軍聯名通電,斥責湘軍侵犯鄂境,引發刀兵之災,至於鄂局善後,王子春施政確有不當之處,但中央自有處置之策,並警告湖南方面早日退兵,否則北軍各軍將一齊出動援鄂。   這通電文表面是將雙方各打五十大板,可所謂「處置」,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完全可以說是為鄂方加油鼓勁的。   第二通電文是王子春轉發過來,是從保定第三師方面發來的,在上面署名的三個人都不是簡單人物,一個是陸軍次長,段總理的頭號愛將徐又錚。   另外兩位則是直系的幹將,一位是新任的魯豫巡閱使曹明,這位魯豫巡閱使雖然管不了山東,卻是正正式式的直隸督軍,在河北地面上,他說的話句句是真理,一句頂十句,另一位則是曹明帥的頭號愛將陳雲傑。   而這電文的內容是柳鏡曉和周再之最想聽到,他們向湖北方面表示道歉,他們一聞湘軍犯鄂軍,未得陸軍部部令,由時在保定的徐次長下令即刻南援,直軍程雲鶚旅和第三師已於保定上車。   只是他們匆忙處置之間,竟忘記了通知湖北一聲,到現在才想起此事,請湖北放行軍列不要截擊。   王子春當即把這兩通電報轉給前線打氣,柳鏡曉和周再之都十分興奮,今日小勝一場,只要拖住湘軍幾日,援鄂大軍即可到達,日後飛黃騰達自是不在話下。   柳鏡曉又想到詳細瞭解湘軍情況,這時候司馬勘遞上俘來湘軍的交代,他們招認,他們屬於夏剛的鄂軍團,卻是臨時加入鄂軍團的湘軍。   原來當年北軍南征失敗,有一支鄂軍夏剛部卻留於湖南,所部編為一團約六七百人,當時長沙經常易手,鄂軍團因為和湖南各系都沒有關係,遂承擔起長沙治安的責職,無論哪派攻克長沙,鄂軍團都是同樣歡迎。   此次援鄂,易恆趙想營造一個「鄂軍回鄂」的局面,不給北方以任何口實,遂以夏剛的鄂軍團為先鋒,但是鄂軍團只有六七百人,兵力實在太單薄了些,遂從湘軍抽調精幹士兵一千六七百人加入鄂軍團。   這樣一來,鄂軍團實力大增,但官兵之間素不相識,就連自己的連營長是哪位都不清楚,結果在鄂軍的反擊下敗了一陣。   柳鏡曉逮到這樣一個大新聞,當即發了一通「鄂軍團之真相」的電文,內容自然有所誇大:「……俘虜供稱皆為湘人,全團鄂人十不存一……實假鄂軍名義犯我省境……」   至於湘軍攻鄂情況,湘軍俘虜供認,正如鄂軍佈置,湘軍攻鄂部隊亦分三路,右路是金葉開的湖南第一混成旅金葉開攻通城,右路攻擊公安的是唐榮陽第八混成旅。   中路主力則為兩師又一團,前鋒為夏剛的鄂軍團,繼而為湖南第一、第二師,援鄂軍總計兵力約四萬,其中中路實力最為雄厚,將近三萬人。   此後在西向常德方面,湘軍尚有數旅之眾已經編成援鄂軍,但尚未出發。   不過把湘軍的底細給弄清楚了,柳鏡曉和周再之反而心神大定,覺得湘軍兵力並不佔完全優勢,已方只要善用地形拖上幾日,即可一戰而勝。   但這一夜,兩人都沒有睡好覺,湘軍屢用小部隊襲擾,鄂軍大隊一到,湘軍立即一哄而散,等到鄂軍想要睡下,湘軍立即重新集結襲攏,還時不時來個劫營之舉,實令鄂軍防不勝防。   柳鏡曉倒是精神抖摟,他和柔然軍幾度交戰,對付這種戰法倒頗為心得,什麼幾路掃蕩分進合擊的戰法一出,湘軍的小部隊倒被柳鏡曉吃掉了好幾個。   只是湘軍堪稱悍勇,而且一色芒鞋斗笠行動快捷,行軍力亦強,柳鏡曉覺得真是一個極難對付的對手。   時值七月,天氣正熱,柳鏡曉和周再之的部隊全是著正規軍服,每人身上攜帶彈藥甚多,行動反而顯得十分不便。   戰至天明,周再之倒是催促道:「柳師長,你回趙李橋司令部坐鎮,今日就看我的!」   柳鏡曉的彈藥輜重大部存於蒲圻,一部存在於趙李橋司令部,部隊只攜行了兩個半基數彈藥和一日糧食。   柳鏡曉也知道趙李橋是關健所在,絕不容有失,何況亦須有人坐鎮中軍調度兵力,遂謝了一聲便帶著幾個衛士參謀折回趙李橋。   走著走著,身後槍聲已經越來越密集,湘軍的攻勢遠強於昨日,到了趙李橋,慕容雪海營派了傳令兵,因為湘軍向他進攻,要求柳鏡曉增派援兵,或容許他稍稍後撤。   柳鏡曉當即給他下了死命令:「以守新堤兵守鄂南,以守鄂南兵守湖北!」   不久,傳達兵在司令部來來往往,慕容雪海營不久報告擊退敵軍,俘獲頗多,倒是趙李橋方面一直沒有消息,只是槍炮聲越來越急。   柳鏡曉一夜未睡,倒幾分睏意,想略為休息一下,無意間,從司令部往南看了一眼,只見南方儘是硝煙瀰漫,再仔細一看,不由大吃一驚,高聲叫道:「騎兵營!騎兵營!」         第五卷 第十七章 八日苦戰(一)     時為七月下旬,天氣炎熱,而柳鏡曉看來硝煙方向,今日竟是南風勁吹,對鄂軍極其不利。   柳鏡曉的騎兵營計有步兵兩連、騎兵一連、擲彈兵一排,騎兵連尚在海運之中尚未歸還建制,所以臨時以擲彈兵排擴充成第三連,柳鏡曉遂由第三連留守後方。   尚未到達前線,槍炮聲已是越來越密,等到達羊樓峒陣地時,只見周再之赤著上身高聲怒喝,手中揮動手槍,著實是一員勇敢善戰的虎將。   再往下俯視,只見湘軍密密麻麻朝這邊衝擊,蒙定國團的炮隊大顯神威,戰線上已是屍橫遍野,死傷無數。   但湘軍著實勇悍,雖然隊形已然殘破,掌旗手已換了幾輪,但依舊飛速向前突擊,士氣亦很高漲。   湘軍的開花炮隊亦很了得,其火炮總數較有三四十門之多,多為六磅長炮,彈種皆為爆破彈,雖然對殺傷力遠較榴霰彈為差,但六磅長炮的射程亦非蒙定國的榴彈炮所能及。   蒙定國的十二磅榴彈炮最大射程不過一千碼而已,而六磅長炮最大射程遠在一千五百碼以上,因此湘軍將火炮集中為一炮兵群集中使用,炮兵陣地置於前沿約一千二百米,剛好在鄂軍炮兵射程之外。   一方面壓制蒙定國的炮兵,另一方面支援步兵的進攻,一時間彈如驟雨,炮火連天,鄂軍頗有傷亡。   不過最令鄂軍頭痛的是,今日南風勁吹,發彈之後,硝煙都被大風吹到鄂軍眼睛裡,一時間眼睛又嗆得通紅,射擊速度極受影響,何況受大風影響,射擊既不精準,又不及遠,而蒙定國的炮兵更受影響,湘軍遂藉機瘋狂發起攻擊。   還好羊樓峒一線都是重山峻嶺,堪稱天險,柳鏡曉的工兵營又構築了許多工事,全軍佔了地利,蒙定國的炮兵陣地將構築於高處,隨時可以殺傷湘軍。   湘軍的一個連剛剛衝到左翼的一個山谷下,便被蒙定國一陣毀滅性的炮火擋住了去路。   但湘軍似乎不計代價地向前突擊,右翼的一個營藉著這短暫的時機,拚命朝一個山頭發起攻擊。   他們冒著彈雨,頂著熾熱的太陽,拚命地向上爬行,當他們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半山腰的時候,守軍也拚命地向下投擲手榴彈,頓時礫石飛濺,把湘軍炸得死傷纍纍。   湘軍卻毫不氣綏,再向前爬了十來米,湘軍也開始投擲手榴彈。   他們使用的是一種紅色的小手榴彈,十分輕便,投擲距離較普通手榴彈遠上一倍,在山地戰中效用奇大,在守軍中造成相當的傷亡。   一部分湘軍繼續勇猛地進攻,另一部分則停下來舉起步槍與鄂軍對射,有的則繼續朝守軍陣地投擲手榴彈。   守軍也同樣以步槍和手榴彈回敬,他們使用的手榴彈與柳鏡曉當初守林西所用的不同,直接拉火即可使用,因此雙方對擲手榴彈,相互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沿著一條血路,湘軍終於衝上了山頭,向前望了一眼,平坦的地面就在眼前,似乎這個山頭已經落入自己的手中。   但迎接他們的就是一陣天崩地裂般的炮火,蒙定國的炮兵瀉下他們所有的火力,前進中的湘軍被打得血肉橫飛。   在炮火掩護下,鄂軍跳出工事,投入了不計傷亡的反擊之中,他們有力而又瘋狂的進攻,將殘存的湘軍一下子打下去。   但湘軍炮兵同樣不客氣,伴隨著,三四十門六磅炮一齊發威,前沿陣地落彈如雨,大部分守軍在這一瞬間都倒在血泊之中。   湘軍的後繼梯隊氣喘吁吁地衝上山頭,在經過一場血腥的肉搏戰之後,他們終於奪取了羊樓峒的第一個山頭。   但此時,原本湘軍原本完整的一個營近四百人,站在山頭上的只有三四十人,其餘都非傷即亡。   而守軍的一個整連上百人也已不復存在,但湘軍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趁他們立足未穩的時刻,鄂軍一個反擊的步兵連已端著刺刀衝上山頭。   反擊的鄂軍嫌軍服笨重,不如一色芒鞋斗笠的湘軍快捷,乾脆全赤著上身,下身只穿及膝的長短褲,腰間掛了子彈袋和五發手榴彈,呼嘯著猛衝了上來。   同樣是一場短暫而猛烈的肉搏戰,交雜著爆炸聲、槍聲、摻呼聲、大叫聲,鄂軍再度把湘軍打了下去,但這個鄂軍連也只剩下兩個排的兵力   同樣,在其它的陣地上,同樣劇烈的戰鬥在不停上演,雙方都顯示了自己做為軍人的榮譽。   但這僅僅是開始,羊樓峒佔地約十餘里,地形險要,鄂軍居高臨下據險死守,湘軍雖傷亡七八百人,竟未得寸土。   柳鏡曉看了幾眼,周再之正大叫著,見他帶部隊前來增援,臉頓時一紅,大聲叫道:「鏡曉!對不起啊!我把羊樓井給你丟掉了,今天我一定給他奪回來!」   原來今日湘軍方面以主力先用羊樓司方面,羊樓司守軍為周再之的第四營和補充營,而攻擊湘軍多達六七千人。   湘軍悍勇,但周再之的部隊也相當能戰,雙方彈雨對彈雨,刺刀對刺刀,一陣拚殺之後,周再之部終於支撐不住,向羊樓峒繼續進攻。   湘軍主攻的是第二師魯蕩平部,該師著實悍勇,誤入地雷陣竟絲毫不停,直接撲了過來。   而柳鏡曉埋設的地雷不過百餘枚,面對這種折臂斷肢仍奮死衝鋒的敵軍確實沒有多少效果,遂有這次苦戰。   柳鏡曉倒不在意羊樓司陣地之失,畢竟羊樓司並不險要,失守是意料之事,他便說道:「沒事!關健就是守住羊樓峒!」         第五卷 第十八章 八日苦戰(二)     周再之握緊拳頭,在胸前大力揮動著:「鏡曉,有了你的預備隊,我立即把他們打回老家去!」   柳鏡曉也吼道:「好!大家給我好好打!」   片刻之後,鄂軍中已經敲起了急促的進軍鼓,鄂軍把所有火力都投擲在湘軍的身上之後,便端著刺刀,大吼著衝出陣地。   蒙定國在炮兵陣地上一甩軍帽,大聲吼叫著:「炮兵!!!齊射!」   剛剛投入戰場的騎兵營更發揮了生力軍的作用,湘鄂雙軍正在一個山頭展開相持戰,騎兵營第一連在吳蒼雷的率領下衝上山頭。湘軍一見情況不對,一頓手榴彈就往第一連招待過去。   紅色的小手榴彈像雨點一般落在第一連的隊形之中,彈片夾雜著碎石造成遍地的傷亡,連長吳蒼雷渾身是傷,卻毫不在意,大叫一聲沖,帶著部隊奮不顧身地和湘軍搏殺。   另一邊,第一營的司馬勘連長帶著他的部隊從山下直殺下來,和拚命地往上爬的湘軍部隊直接撞擊在一起,司馬勘手中左輪手槍連發,打光了子彈之後,便抽出軍刀沖在隊伍的最前方,連續砍翻了兩名湘軍士兵。   而最英勇的是蕭如浪營長,他赤著上身,直接抓了把軍刀衝下去,在他身後,整個陣地都能聽到他的命令:「蕭如浪讓你們把敵人全部幹掉!」   每當他下了最大決心的時候,總是喜歡用「蕭如浪」,而非「我」,他的兩員愛將也自然知道這一點,兩個連隊二話沒說,緊隨著蕭如浪撲下去,就連白斯文連的老兵也受這種氣氛感染,高叫著猛衝下去。   湘軍正好把所有的炮火集中在他們的身上,蕭如浪直接穿過彈雨,帶著部隊直接切入了湘軍的進攻隊列,他軍刀連揮,連續挑落了幾顆腦袋。   定邊軍是在漠北一槍一刀打拼出來的部隊,補入的兵員同樣是鄂軍的老兵,周再之的團隊也是同樣能戰的部隊。   湘軍根本沒想到鄂軍竟敢和他們打起對攻起來,何況部隊苦攻了一上午,早已是精疲力盡。   湘軍一時間被打得措手不及,一個身體肥胖的湘軍將領很賣力氣,親自到火線督戰,大聲呼叫,柳鏡曉遂問道:「那人是誰?」   周再之看了一眼答道:「就是魯蕩平這傢伙!」   一陣血肉相搏之後,湘軍終究抵敵不住,丟下二百多具屍體退了下去。   這一次戰敗很是挫折了湘軍的士氣,畢竟誰都不希望這樣能打能拼的部隊是自己的對手,何況這一上午傷亡上千人就只拿下了羊樓司陣地,想打下天險羊樓峒還早著。   經過這次挫敗,湘軍一度停止了進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如果再用營連規模的進攻,只是白白犧牲人命而已。   雙方的重型火炮也幾乎同時停止射擊,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火炮都射擊了一上午的時間,炮膛早熱得發燙,再這樣打下去的話,十有八九會出現火炮炸膛炮毀人亡的悲劇。   趁這功夫,郭俊卿帶著輜重營把飯菜和開水送上來,人人有份,就連第一線的官兵都能吃上熱菜,喝上開水。   女兒家心細如髮,郭俊卿這幾天已在附近採辦了三天的軍糧菜蔬,每人一天有一斤半米,三兩肉,一斤半蔬菜,雞蛋兩個,連油鹽燒柴也早已備好,對於前線將士來說,可以說是相當豐盛了。   湘軍就沒有這等好福氣,苦戰了一上午之後,太陽炙熱地照在身上,肚子早就餓得咕咕直叫,可午飯還沒有著落。   一小隊湘軍見鄂軍在工事內用飯,想偷偷摸上山去客氣一番。   結果證明,干擾別人吃飯是非常不禮貌的一件事,怒氣沖沖的鄂軍當即扔下飯碗,往下投擲手榴彈招待這些不素之客。   下午的戰事則比較沉悶,湘軍見到這種橫衝直撞的戰術毫無效果,改而採取用班排規模的小部隊進行攻擊,企圖在防線上找出一個弱點。   這種班排規模的進攻反而更令鄂軍頭痛,湘軍快捷的行動優勢被充分體現出來,他們頂著烈日,輕快竄上去山去,向守軍投擲輕便的紅色小手榴彈,時不時打上幾槍冷槍。   他們的火炮戰術也為之一變,往往突然集中火力朝某個山頭開火,伴隨炮彈的呼嘯聲,緊接著必定是驚天動地的爆炸。   鄂軍只能把身子貼在酷熱的工事上,眼睛緊貼著戰線,但南風越來越大,無論是投擲出的手榴彈,還是四飛的彈丸,準頭都不怎麼樣,射程也很受影響。   但柳鏡曉和周再之都明白,這僅僅是假象,湘軍一旦在戰線找出一個弱點,接下去必定是潮水般的瘋狂進攻。   共和之前便有「無湘不成軍」的說法,這兩天的戰鬥中自己也充分休會了湘軍的戰鬥力,對方可不是吃素的。   柳鏡曉和周再之在召集幾個軍官商議之後,一方面加緊修復毀壞的土木工事,一方面派使者向湘軍方面提出休戰一小時以收容死者和傷員。   湘軍同意了鄂軍的提議,並派一部分徒手兵上山抬走了屍體,還有一些重傷的官兵原本倒在雙方戰線之間,雙方都不敢抬走傷員,只能任由他們無力地倒地呻吟,這樣的場景很容易令士氣崩潰。   鄂軍也有同樣的想法,同樣派徒手兵抬回了屍體和傷員,血戰後的羊樓峒有了暫時的安寧,但休戰結束之後,戰線又再度響起密集的槍炮聲。   抬回屍體之後,柳鏡曉和周再之清點了傷亡。在激戰之中,湘軍至少陣亡了五百人,傷亡總數柳鏡曉可能在一千三四百人之間,鄂軍的損失比湘軍小,但也傷亡了近七百人,不過總數只有湘軍的一半,可陣亡者多達三百多人。   不過周再之很用心,把自己的部隊佈置一線最艱苦的地方,而把柳鏡曉的部隊佈置在第二線,因此柳鏡曉的定邊軍只傷亡了一百多人。   這使柳鏡曉對周再之很有好感,周再之這時候反而催促柳鏡曉趕緊帶上騎兵營和傷員,早點趕回趙李橋總司令部,前線有他負責就行。   不過柳鏡曉回趙李橋之前,還得把燒埋費發放給各個營長。   官兵陣亡之後一般由所在連營就地安葬,這筆安葬的費用稱為燒埋費,北軍戰時一般只發八元燒埋費了事,平時還發減半,柳鏡曉現在手裡有錢,便宣佈戰時燒埋費加倍,陣亡將士一律發十六元燒埋費。   柳鏡曉當場把燒埋費一分不少地交給各營營長,這筆經費官長沒多少貪污的機會,官兵的眼睛都雪亮著。   至於官兵最關心的撫恤金問題,由於北軍一次性只發七元撫恤金,這筆錢實在太少,柳鏡曉一口氣提高四倍,宣佈陣亡將士一律發三十四元撫恤金,平時減半發給,官兵對此表示非常滿意。   不過由於戰事尚未結束,柳鏡曉只能宣佈戰鬥結束再一次性發給。   實際原因是柳鏡曉手裡籌集不了那麼多現金,他這次只帶二萬元現金來前線,還好郭俊卿採辦菜蔬可以從各營各連的伙食費裡扣。   但柳鏡曉的開支很大,這兩天雜七雜八的開支已花了七千多元,這次三百多人的燒埋費又需要五千多元。   而蒲圻的上海實行銀行分行沒有那麼多現金,柳鏡曉幾次派人催促,也只提來了五千元現金。   等發完埋燒費,柳鏡曉便帶著傷員和騎兵營一起回趙李橋,半路上又遇到了郭俊卿,她這時候又帶著輜重營向前線輸送了一批槍炮彈。   一線部隊的子彈、手榴彈在戰鬥消耗很大,蒙定國一早上打了三百多發炮彈,部隊攜行的炮彈差不多全都用完了,因此大家可以想像郭俊卿在陣地上的受歡迎程度。   等柳鏡曉回到趙李橋,又有慕容雪海的捷報,原來湘軍再次向他的陣地進犯,結果損失慘重,而第二營傷亡甚小,各連都能死戰到底,加強的周再之團炮兵連也居功甚偉。   柳鏡曉把蒙定國的炮兵團全調給周再之使用,周再之則把自己的團炮兵連加強給單獨駐守新堤的慕容雪海,這個連有六門四磅炮,對於步兵營來說,也是相當有威力的炮兵武器。   完顏玉琢也有好消息傳來,她電文中說狠狠地敲王子春這土老兒一筆,急需的作戰物資已派人經湘鄂鐵路運往趙李橋,其餘的物資則暫存武漢,她已覓好兩個大倉庫諸備物資,不過定邊軍的直屬隊、騎兵隊和輜重還沒到武漢。   其餘的電文都不值一看,多半是各方在大打電文戰,還有一批電文是給柳鏡曉和周再之打氣助威的,柳鏡曉則趕緊起草一封給王子春的告捷電文,趁機訴苦向王子春大敲竹槓。   等吃完晚飯,柳鏡曉又忙了半夜,羊樓峒前線仍是槍炮聲不絕。   不知不覺間,已是月上中天,柳鏡曉已是兩天未睡,十分疲乏,隨便抓了件軍毯,就包了身子到在司令部的沙發。   睡著睡著,柳鏡曉突然被密集的槍炮聲驚醒,剛想上陣察看,一個氣喘吁吁的傳令兵跑了進來報告:「柳師長,周團長請我轉告一聲,只要他在羊樓峒一刻,保證頂住湘軍的進攻!請柳師長好好休息,否則就是不給他面子!」   原來周再之雖是一員虎將,氣度卻稍稍嫌小了些,今天柳鏡曉帶著騎兵營到一線壓陣,他覺得這局面是柳鏡曉壓下來的,所以專程派傳令兵來通知柳鏡曉一聲。   柳鏡曉無可奈何,送走傳令兵後再次睡下,還好前線的槍炮聲漸漸平息下來了,柳鏡曉也確實十分疲乏,不由睡得十分香甜。   突然之間,有人用力推著柳鏡曉的身子,然後大聲叫道:「師長!師長!」   柳鏡曉不由睜開眼睛,仔細一看是自己的副官李濤,也是自己這個小團體的幹部之一,他臉上神色非常著急,便張開睡眼問道:「什麼事?」   李濤壓低了聲音說道:「周再之團長不幸殉職了!」   柳鏡曉一激靈,甩開軍毯站起來就問道:「怎麼回事?周團怎麼樣?」   他最關心的就是周團,光靠他柳鏡曉的四千人是絕對頂不住湘軍的進攻。   李濤應道:「周團雖然損失摻重,可骨幹還在。」   柳鏡曉這時候已經利落地穿好軍服,又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李濤便把戰況詳細通報給柳鏡曉。   原來周再之這一天惡戰,將湘軍擊退,可心中擔憂天氣炎熱,明日如果南風繼續大作,槍彈既不易命中,又不易及遠。正好湘軍前來夜襲,被周再之擊退,周再之見湘軍可以夜襲,便也想率部襲擊湘軍後方。   他的如意算盤是一舉蕩平湘軍,遂帶補充營和第四營出擊,前進不久即遇湘軍,接火之後湘軍詐敗,連退十餘里,他以為湘軍已經崩潰。   退至朱鶴鎮時,湘軍伏兵左右齊出,周再之率部血戰,不幸中流彈陣亡,所部官兵一千一百餘人,戰死三百餘眾,力戰突圍者僅一百七十餘人,其餘六百多人皆被湘軍繳械。   羊樓峒守軍得知戰事不利,遂由蕭如浪率軍救援,不幸遭遇湘軍狙擊,無功而返。   不久又收容到逃回的敗兵百餘人,終於瞭解了前線的戰況,知道湘軍即攻總攻,趕緊派李濤騎快馬通知柳鏡曉一聲。   柳鏡曉聽到這消息也是大吃一驚,這一夜下來損失了近千人,比這兩天的總傷亡還要大,湘軍必挾戰勝銳氣前來總攻,因此他的第一感覺就是:明天恐怕是一場空前苦戰。   何況周再之戰死,加上周團兩個營被殲滅,對於官兵的士氣影響也非常大。   他又重新清點了一下雙方兵力,現在總兵力不過六千多人,用於羊樓峒的兵力總數不過五千人,而湘軍總傷亡不會超過三千人,用於羊樓峒兵力必定數倍於已方,這樣一來這戰就難打了。   他不由後悔起來,如果自己今夜到前線督戰,恐怕也不會來這麼一個敗仗,這場敗仗自己也很有責任。   不過柳鏡曉素來善於決斷,這些想法不過在他腦海轉了轉,他隨即朝李濤大聲說道:「給我集結騎兵營,第三連留守,其餘部隊和我上羊樓峒督戰!」   騎兵營是柳鏡曉的基本部隊,算是定邊軍戰力最強的部隊,他一聲令下,不到五分鐘,六百多條漢子已站在柳鏡曉的面前,營長陳策朝柳鏡曉行個了標準軍禮:「請師長指示!」         第五卷 第十九章 八日苦戰(三)     上海港外。第二艦隊「飛霆」號木質巡航艦。   艦長室門口掛了副「機要重地,閒人免進」的牌子,當然了,但凡要幹一樁見不得光的事情,這種招牌自然是免不了的。   艦長室原本放航海圖的桌子,航海圖已經不見了,上面散落著幾十張紙牌和大把的現洋和籌碼,定邊軍副官長陳方仁一臉壞笑,朝著傅斯博說道:「斯博,今天就到這吧!」   傅斯博面色全紅,不用開口就能聞到滿嘴的酒氣,大著舌頭說道:「這可不行,您老哥贏了就跑,這算什麼話啊!繼續繼續!」   滿臉苦相的陸達低著頭正在那裡洗牌,聽到這話難得開口說話:「老傅,饒他一回!難得方仁摸了幾手好牌!」   傅斯博的對面是個腰圓膀粗的彪形大漢,這人正是「飛霆」號的艦長,不過卻起了個極女性化的名字,叫做花月影,他順著傅斯博的口氣說話:「大夥兒再來幾盤便是!」   傅斯博繼續大舌頭道:「方仁,給老傅面子!繼續玩幾盤!」   說真的,他今天就是不想讓陳方仁撈了一把就走。   不是因為他今天輸的很摻,論輸贏,這幾天下來,定邊軍的這兩位老兄都是輸多贏少,陸達乾脆輸掉了大半身家,而他獲利最是豐厚。   還好這幾個月,柳鏡曉都是照實給部隊發餉,大家又是老在荒山野嶺跑個不停,沒有什麼花錢的功夫,所以定邊軍的這兩位手底上還有那一點積蓄。   不過叫傅斯博氣悶的是,這兩位老兄幾天剛上船的時候,連牌都分不大清楚,是一等一的羊牯,今天居然打得有聲有色,陳方仁的牌技更是精進神速,今天還贏了自己一大把錢。   一想到這,傅斯博就滿肚子的不舒服,他開口便說:「方仁,大伙繼續賭,否則那船上的見面禮你不要想提走!」   這倒是擊中陳方仁和陸達的要害,船隊在上海停留加煤加水的時候,剛好遇到蕭迪吉派來的一艘運輸船,船長說是蕭迪吉聽說柳鏡曉南下,送份「見面禮」。   這份「見面禮」可豐厚得很,四門十二磅山地榴,每門還帶彈一百發,二百五十枝全新式的米尼式線膛槍,而且附帶米尼子彈五萬發,全是花錢都買不到的貨色。   當然了,黃鼠狼給雞拜年,從來都是真心誠意的,蕭迪吉最近在福建弄了一批壯丁,結果這批壯丁實在太過羸弱了,簡直是把他氣暈過去。   他又想到河北素多慷慨悲歌之士,結果剛一開口,就被直系頂了回去,直軍最近在忙於擴編部隊,壯丁自己都不夠用。   他只能寄希望於柳鏡曉能在兩湖給他弄些湘鄂子弟,所以特意送了這樣一份厚禮。   所以一想到這筆軍火,陳方仁的腳步立即定住,陸達開口說道:「我賭本不多了!」   沒辦法,現在是越賭越大了,剛上船的時候,大夥兒賭個一分錢五張牌,現在已經玩起了一張牌兩角錢了,陳方仁平時素來精明,撈了不少錢,身上又帶了些公款臨時挪一挪,總算也有個兩三千塊的賭本。   可陸達平時是個老實人,只會節流不會開源,身上帶的的錢總共不過一百來塊,這幾天已經輸得一大半。   傅斯博一聽這話,大聲叫道:「怕什麼!你的這兩把左輪手槍拿來當賭本就是!」   陸達不說話,只是取出腰間柳鏡曉送的兩枝左輪手槍,取下子彈後放在桌上,又把隨身軍刀和一些貴重物品也取了下來放在桌上,約莫能折合個六七百元,傅斯博哈哈大笑,抓起兩把籌碼放在陸達的面前,大聲讚道:「好兄弟!」   陳方仁也重新坐下來,也抓起一把籌碼放在陸達面前,朝傅斯博大聲說道:「那就賭大點!傅兄弟,咱們來一張牌兩塊錢如何?」   賭桌上最見交情,傅斯博也是頭腦發熱:「方仁,跟我賭沒錯!兩塊錢不夠意思,咱們大方一點,十塊一張!看到那條船沒有,告訴你們兩個,那上面除了給你們的見面禮,還有一筆給第一艦隊的軍火,你們如果有本事的話,就把那批軍火也贏些過去了!」   花月影聽著臉面發白,他連忙說:「傅司令,那可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傅斯傅給打斷了:「怕什麼,不就是少個六七十條槍嗎?老蕭那邊我應付就是,至於第一艦隊的黃司令嗎?我和交情可不一般啊!來不來?」   陳方仁當即滿口答應:「來!來!來!」   說話間,在那裡洗了大半天牌的陸達也連忙把牌給發出去了。   湖北。武昌。湖北督軍署。   王子春滿臉怒意,大聲說道:「他媽的!柳鏡曉和周再之這兩個飯桶是怎麼指揮的?居然給我打這麼一個大敗仗!」   他桌上剛好同時有湘軍的慶捷電報和以柳鏡曉名義打來的求援電,柳鏡曉是丁重推薦的,因此丁重臉上亦不好看,剛想勸說幾句,王子春又大聲罵道:「我要親臨羊樓峒督戰!」   他話音剛落,一打以上的姨太太都哭哭啼啼著勸說王爵帥要保重身子,萬一讓閃失,讓她們這些婦道人家怎麼辦好!   丁重也在一旁勸了幾句,王子春當即又打悄了親上一線的打算。   完顏玉琢在下頭面不改色,打了勝仗方便索要物資,打了敗仗也同樣方便,唯一的問題就是陳方仁他們到現在還沒到武漢。   王子春又問道:「程雲鶚旅到了哪裡?什麼時候能到武漢?」   現在他三句不離程雲鶚,就等著程雲鶚的第一混成旅馬上能到武漢。   河北。保定火車站。   曹明一臉忠厚之相,拉著陳雲傑的手熱情地送上火車,臨出發前不忘叮囑一句:「這次去湖北,部隊由你全權負責就是!我們援鄂,可不是援……」   下面的話就隱含無數的意義,陳雲傑不由大笑著:「子春哥的督軍做得夠長的時候,也應當高昇一步了!」   一同送行的徐又錚也冷笑道:「段總理也期待著子春的官運能步步高陞。」   陳雲傑和曹明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他們暗自想道,這當真是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啊!   一邊的徐又錚也暗自冷笑一聲:「螳螂老是以為自己便是黃雀,可真正的黃雀永久不會如此得意洋洋!」   湘鄂邊境,援鄂湘軍總司令部。   大胖子魯蕩平得意洋洋,望著麾下這些豪勇戰將,膽氣更增,他開口便說:「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川軍方面也正式出兵了!他們將沿江而下直搗宜昌!」   下面的軍官嘴裡高呼不止,心裡卻覺得這很正常,川中現在內戰不止,這些川軍早被無休止的內戰訓練成出一門變臉的川中秘藝,最善於「拖」字訣,沒見到骨頭之前絕不動手,最最喜歡就是口惠而實不至的戰術。   不過現在湘軍大挫鄂軍,川軍覺得時機已經差不多,宜昌一線又沒有什麼部隊防守,率部沿江而下,正好方便攫取鄂西地盤,說不定還有機會乘風直下武漢城。   當然了,大家對於川軍還是歡迎至極,畢竟友軍越多越好。   倒是大胖子魯蕩平見下面沒有什麼幫大響應,又大聲發話了:「今天全師朝羊樓峒、趙李橋總攻擊!不要像昨天第一師那樣敗退回來!我只要羊樓峒!我才不信我們第二師三個旅九個團,拿不下兩個團守的陣地!」   下面的幹部對這條消息可是極度歡迎,下面的幹部熱血沸騰,高喊著:「魯師長打!三旅長殺!把羊樓峒殺得血落成河!」   羊樓峒前線。   今天太陽升得特別早,沒到八點,地面已經開始顯得有些火燙了。   湘軍方面毫無動靜,就連正常的小部隊騷擾都沒有派出,但誰都清楚,這僅僅是假象,今天將會有一場空前摻烈的苦戰。   趁著這段閒瑕功夫,郭俊卿趕緊讓輜重兵再次把彈藥發放給各連,考慮今天的戰鬥十分摻烈,很有可能會無法前送物資,因此她還特意在一線工事上諸存了大量乾糧和開水。   柳鏡曉也是非常忙,周再之戰死之後,周團的指揮暫時由柳鏡曉接手,至於繼任的人造,周團的軍官也推不出一個完美的人選來,柳鏡曉只好暫時擱置下來。   他又派工兵把所有的地雷埋設下去,然後又讓工兵全力修理工事,還設置了大量障礙物。   「敵人動了!」不知道誰高呼一聲,接著十幾隊湘軍前鋒已竄了過來,每隊四五十人,全是一色芒鞋斗笠。   共和以來最好的山地步兵就是來源於廣西,而廣西和湖南關係很深,大廣西主義就是把湖南和廣東視作廣西的殖民地。   湘軍也深受桂軍影響,和桂軍都是一色芒鞋斗笠,快捷迅猛,加上湘人的無雙勇悍,著實是天下間最強的強軍之一。   湘軍的炮兵還沒有開火,蒙定國的炮兵自然也不發言。對於這種小規模戰鬥,戰爭之神興趣不大。   湘軍很快便竄到山腳,不過尚在手榴彈的投擲範圍之外,湘軍遂以步槍瞄準開火,但湘軍猶如山猴子一般行動快捷,倒真不易命中,還好柳鏡曉的定邊軍裝備了不少線膛槍,射程既遠,命中亦中,倒是打中好幾個湘軍。   只是湘軍著實悍勇,中彈之後不發聲響,多半仍是猛衝不止,柳鏡曉在陣地上讚歎不已,又用望遠鏡觀察湘軍方面的情況。   那大胖子魯蕩平仍是親赴火線督戰,當真非常賣力氣的一員虎將,湘軍大約集結成營連方陣準備突擊,可惜集結地域在蒙定國火炮的射程之外。   不過很快,湘軍就在鄂軍找出了弱點,那是一個比較孤立的前沿山頭,得不到多少附近陣地的支援。   這個前沿陣地是周再之團的第三營二連駐守,這個連在昨天的戰鬥傷亡很大,全連只剩下七八十人兵力,湘軍看到這一點,遂集中三個突擊隊竄上去進攻,其餘的突擊隊則牽扯鄂軍的援軍。   湘軍的突擊隊還加強了一部分寶貴的戰鬥工兵,這些工兵異常勇猛,快速排除一路上的地雷和障礙物,很快三個突擊隊在他們的開路之上,很快就仰攻到山頂。   不過第二連的官兵也異常勇猛,見到湘軍即將攻至山頂,不再裝填槍彈,直接抓起手榴彈拚命往下扔。   在一片礫石和彈片之後,三個突擊隊都死傷纍纍,被鄂軍壓制著不能向上進攻,湘軍便使出他們的得意套路,拚命投擲紅色的小手榴彈。   雙方對拼手榴彈的結果就是同樣都傷亡慘重。不過湘軍很快就扔完了他們攜帶的手榴彈,被壓制得抬不起頭。   一些湘軍發揮出無比的勇氣,提著成箱的手榴彈,在彈雨中氣喘吁吁地送上火線,湘軍得到手榴彈的支援,士氣大振,投擲了兩輪手榴彈之後,高叫著衝上山頂。   見前軍進攻得頭,後繼的湘軍也不客氣,他們竟擺開了三個營方陣,各自沿著三個突擊隊前沿的陣地出發。   蒙定國的火炮終於發威,十二門火炮一舉齊射,伴隨著炮彈的呼嘯聲,炮彈在湘軍隊形中造成了相當的傷亡。   只是榴彈的威力稍小了些,又有三發全部射失,湘軍便毫無理會這種炮擊,連臥倒的跡象都沒有,直接向上猛衝過去。   他們清楚,蒙定國的炮兵至少在一分鐘是沒有機會再次開火了,這時候,山頭上的肉搏戰已達到白熱化的程度,第二連的官兵總數只剩下二十來位,身上多半已經掛了彩,他們大叫著,把刺刀挑進湘軍的身體,湘軍同樣毫不客氣地回敬。   只是湘軍在進攻中的傷亡很大,衝上山頂的原本不過三十來人,在激戰中只剩下八九個,他們圍成一圈,和鄂軍展開你死我活的廝殺。   而第二梯隊的鄂軍已經衝上了半山腰,山頭似乎就要失守了,這時候第二連殘餘的官兵都不約而同的大叫一聲:「殺!!!」   接著官兵們都奮不顧身地衝上去,經過一陣短促的死戰,地面又多了二十具屍體,剩下的鄂軍就拿起手榴彈一拉火就往下亂扔。   一營鄂軍已經近在咫尺,他們再有六七步就能衝上山頭。   手榴彈在湘軍造成不小傷亡,但後繼的湘軍舉槍便射,一陣密集的排槍之後,幾乎所有的鄂軍都倒在血泊,但在這最關健的時候,鄂軍的援軍已衝上了山頭。         第五卷 第二十章 八日苦戰(四)     來援的部隊是第三營的第三連,他們在來援的時候,已經被湘軍的炮兵伺候過一遍,傷亡不小。   可他們膽氣未減,一見同營的兄弟都倒在血泊之中,一時間胸中全是悲憤之情,不用下令,全連集中火力,一頓排槍就朝湘軍打過去。   湘軍在這陣排槍死傷不小,這還沒完,鄂軍跳過橫七豎八的屍體,朝還沒反應過來的湘軍拋出手榴彈,然後直接衝入湘軍的隊形。   湘軍靈活快捷,但肉搏戰尚不是鄂軍的對手,鄂軍一言不發,眼睛通紅,偶爾發出一聲嘶叫,就和湘軍拚個你死我活。   湘軍人數雖然是鄂軍的數倍,可鄂軍殺得成性,雙方的隊形中血花飛濺,湘軍這個營竟是抵擋不住,連連向後退去。   但第三連剛剛打退湘軍的這一波進攻,湘軍的另一個營又撲了上來,鄂軍雖然毫無懼色,往下傾瀉所有的火力,暫時擋住湘軍這個營的攻擊,可湘軍另兩個營又幾乎重新撲了上來。   這時候蒙定國的炮兵再度發威,十二發榴彈落在湘軍隊形中,總算暫時阻滯了湘軍的進攻,這時候後方支援的鄂軍一個排也順利衝上陣地。   但湘軍的六磅炮也拚命開火,小小的山頭上炮火連天,硝煙瀰漫,臨時修築的土木工事也幾乎全部被打壞。   湘軍藉著這個機會,三個營幾乎同時衝上山頭,雙方端著刺刀,寒光閃閃,又是一場生死相搏。   湘軍在兵力實在佔了太大優勢,鄂軍的士兵越來越少,而登上山頭的湘軍反而是越來越多。   在這個山頭終於樹立起了湘軍的旗幟,蒙定國也絕望地讓炮兵朝山頭齊射,整個山頭又陷入在一片火海,正在歡慶勝利的湘軍將士頓時又多半倒在血泊之中。   但後繼的湘軍重新躍上山頂,用力地揮動著手,再次樹立起了湘軍的旗幟。   雖然柳鏡曉還能隱約聽到山頭上仍有槍聲和廝殺,仍有少數殘存的鄂軍在堅持戰鬥,但對於湘軍來說,這有特別的意義。   湘軍攻克第一個山頭!   而對鄂軍來說,這代表著外圍陣地失守!   不過對於雙方來說,在這個陣地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多了。   整個陣地全是一片血色,從半山腰到山頂,橫七豎八倒著無數屍體,殘肢碎體讓你沒有任何落足的地方。   但對於湘軍來說,只要佔領了這個山頭,這就足夠了,他們乾脆在山頭擺開了炮兵陣地。   伴隨整齊的號子聲,一百多名湘軍手拉人推,冒著蒙定國的火炮威脅,硬是把八門大傢伙拉上山頭。   伴隨他們一起上山的,還有一個大胖子,他親自推著笨重的炮架,然後大聲地為湘軍將士加油喝彩。   柳鏡曉也在望遠鏡清楚地看到這一點,魯蕩平這個大胖子縱橫火線,當真是悍勇無雙。   蒙定國又朝湘軍的這個炮兵陣地發射一輪火炮,但沒有什麼效果,湘軍後方的六磅炮也轉移了目標,開始進行壓制蒙定國的炮兵。   鄂軍原本居高臨下,可以說是大佔優勢,但湘軍把炮兵陣地擺到山頭之後,這種優勢立即被削弱了。   還好擺上山的是三磅的團炮,威力射程都比六磅炮遜色很多,不過也非常可怕,湘軍用三磅炮進行平射,還用來支援步兵的進攻,臨近幾個山頭的步兵,不是傷亡很大,就是被壓制在工事裡。   湘軍見到這種情形士氣大振,狂叫著集中隊形向羊樓峒發起總攻擊。   在接下的一個多小時之內,鄂軍連續丟失了兩個山頭,比螞蟻還多的湘軍不顧傷亡衝上山頭,樹起他們勝利的象徵。   這並不是鄂軍不善戰,鄂軍每傷亡一人,湘軍就要付出兩倍以上的步價,但湘軍的攻勢實在太過猛烈,這兩個陣地的守軍都是在湘軍的人海火海之中戰至一槍一彈。   而湘軍的士氣越來越高,柳鏡曉反而平靜下來,坐了下來,從容地說道:「騎兵營,準備反突擊!」   周再之的部署主要把自己的部隊部署在外圍,而把柳鏡曉的定邊軍置於核心陣地,所以現在的傷亡都是以周團為多,定邊軍傷亡雖然不小,但還沒傷到元氣。   不過湘軍現在已經接近了核心陣地,當第三個陣地失守之後,他們開始同時攻擊左右兩個高地。   左邊的高地是周團兩個連駐守,右翼則是李何一第一營的司馬勘連駐守。   李何一雖然沒什麼才幹,在這種情況也親自上了高地,和司馬勘一起指揮。   湘軍仍是老辦法,先用三磅炮進行壓制,然後三個連隊同時從三面發起衝擊。   司馬勘指揮很鎮定,火炮發射的時候他馬上讓部隊縮回工事內,等湘軍開始攻擊的時候,他重新讓部隊來一輪排槍伺候來客。   司馬勘連裝備大多是線膛線,射程遠,精度高,威力又大,一接火湘軍就感到相當頭痛,被這陣排槍打倒三四十人,也只能硬著頭皮朝上衝鋒。   司馬勘的連隊大都是久經軍陣的老兵,素質很高,不慌不忙,端起槍裝填彈丸,一輪接著一輪排槍伺候著湘軍,在湘軍衝上半山腰之前,他們已被四輪排槍伺候過了。   「柳鏡曉軍射擊訓練有素,發彈極快……」的說法就是源於此處,不過湘軍還想硬著頭皮往上衝的時候,司馬勘首先拉開手榴彈弦,然後官兵們一陣手榴彈扔了下去,對於手榴彈的投擲,定邊軍同樣也是下了苦功夫。   「轟隆轟隆」的爆炸聲之後,正面攻擊的一個連就剩下一半人,側翼的兩個連雖然好點,但只能狼狽地退下去。   湘軍頓時大怒,換上三個營的部隊往上衝鋒,司馬勘連雖然用排槍和手榴彈打倒了不少敵人,可是湘軍實在太多,他們很快就衝上了山梁,向守軍投擲著紅色的小手榴彈。   守軍仍是呆在工事之中,這陣手榴彈雖然數量很多,但造成的傷亡不算嚴重。   突然一枚小手榴彈朝著李何一和司馬勘趴著的地方飛來,李何一嚇得立即趴在地上,司馬勘卻猛地抓住小手榴彈,然後用力擲回,在湘軍隊形上空爆炸。   這時候司馬勘估計著差不多了,躍出陣地,左手持左輪手槍,右手持槍,大聲叫道:「殺!」李何一呆了一下,也衝了上去,長官身先士卒,官兵自然也是不居人後,百來號漢子端起步槍,就撲了上去。   湘軍的三個營也幾乎同時端起刺刀,雙方立即白刃相擊,只是湘軍兵力實是太多,司馬勘連真有全軍盡沒的危險。   而蒙定國的炮兵卻因為同時要支援兩線作戰,對這邊的情況實在愛莫能助。   正在司馬勘奮力血戰之中,騎兵營胡搏連也終於動了,胡博首先飛上了山頭,打死兩個湘軍,見到司馬勘連三五人一組,佔據了山頂的大部分地方,正和湘軍殊死奮戰,怒吼一聲,後面的官兵都明白他的意思,一頓手榴彈就砸向湘軍的後繼梯隊。   他們乾脆放棄花俏的招數,就直接往湘軍密集的地方砸手榴彈,湘軍一時間被炸得鬼哭神嚎,但湘軍後繼的部隊也是殺紅了眼,絲毫不理會槍林彈雨,嘶叫著竄上山頭。   胡博乾脆拿起軍刀,「刷刷刷」一連砍倒數個敵人,帶著全連把湘軍擠下山頭,然後又是一輪手榴彈砸了下去。   湘軍同樣不是吃素的,他們前赴後赴,紅色的小手榴彈漫天飛舞,湘中健兒的赤身相搏也是同樣勇悍無雙。   但這波攻擊湘軍還是無果而終,而且死傷極大,不過司馬勘連看著全連只剩下七八十號弟兄,班排長傷亡大半,再回頭看胡博連,他的連隊也只剩下一半人,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就在陣地上抱著大哭起來。   湘軍對周再之團兩個連駐守陣地的進攻也遭到同樣失敗,支援騎兵營吳蒼雷連雖然一度陷入苦戰之中,但在蒙定國的炮火支援下,湘軍最後還是失敗了。   湘軍轉而集中兵力向蒙定國的炮兵陣地進攻,掩護蒙定國炮兵陣地的是兩個小高地,後面一個是柳鏡曉部的朱營連,前面一個是周團的一個連。   湘軍可以說下了大本錢,以四個連隊為前鋒,然後接在後面的是四個未曾參戰的完整營隊,周再之團駐守小高地的那個連實在抵敵不住,苦戰一番之後,且戰且撤突圍到朱營連的陣地。   柳鏡曉也知道關健在朱營連駐守的那個高地,當即親赴蒙定國的炮兵陣地指揮,把騎兵營也放在炮兵陣地上做總預備隊。   湘軍一戰得勝,氣勢更是了不得了,集中七八倍的兵力就向朱營連發起攻擊。   朱營連在這幾日的戰鬥,沒受太大損失,建制還算完整,見到湘軍蜂擁而上,二話不說,就是槍林彈雨伺候。   可湘軍實在太多,沒多打久,朱營連就只剩下一半人了,湘軍還幾次衝到了山頭,還好這時候鄰近的慕容雪海於長慶連主動來援,才讓陣地不致於崩潰。   蒙定國也是異常賣力氣,朱營連失守,後面就是他的炮兵陣地,十二門榴彈炮連輪齊射,至少打倒了兩三百名湘軍。   但湘軍也投入了後備隊,柳鏡曉坐在炮兵陣地上,看著小高地上的連番絞殺,突然對陳策說道:「陳策,準備出擊!」   陳策當即應是,柳鏡曉又說了句:「我來帶隊!」   陳策心中有些異議,可見到柳鏡曉堅毅無比的目光,只能默認,伴隨柳鏡曉的步伐,騎兵營的兩個連開始衝鋒了。   當他們衝到小高地的時候,朱營正處於絕境之中,他的連隊只剩下五十多人,於長慶的連隊也剩下八十多人,至於周再之團退下來的那個連,只剩下二十多人,而湘軍似乎絲毫不見減少。   他看到柳鏡曉突然帶部隊衝上陣地,然後軍刀一揮,砍斷一個湘軍腦袋的時候,內心是十分歡喜,手上加了十分力氣,大聲叫道:「鏡曉,你來了!」   柳鏡曉軍刀連揮,連繼砍倒了幾個湘軍,可以說是所向披靡,聽到朱營的聲音,緩了一緩回應道:「我來了!」   話還沒說完,只聽前面幾聲接連不斷的爆炸聲,仔細一看,簡直悲痛欲絕,原來不知哪飛來的幾枚小手榴彈突然落在朱營腳下,沒等朱營反應過來就發生爆炸,這個同窗好友在爆炸中撲通倒地,化作一具烏黑的屍體。   回想當年種種,柳鏡曉把所有一切化為悲憤,赤著雙目發瘋一樣地向前衝去,軍刀連繼砍翻數人,就連湘軍見柳鏡曉雖然貌若處子,可竟是如此剽悍,不由生了懼意,連忙向後退去。   而在炮兵陣地上,蒙定國大聲叫道:「還不開炮!」   幾個連長向他解說:「團長,現在實在太熱了……再打的話非炸膛不可!」   蒙定國不理會他們,大聲叫道:「給我開炮!出了問題老子負責!」   他是炮兵出身,自然清楚這其中的利害,可戰事到了這種白熱化的程度,沒了炮火支援,定邊軍就沒有勝算了。   「給我全裝榴霰彈……」   「團長……榴霰彈只有八發了……」   「那給我裝榴彈……」   炮兵陣地可以聽到這樣的對話,終於陣地十二聲呼嘯轟響,卻只有十一發炮彈打出去,一門六磅榴彈炮炸膛,炮管裂成幾塊,彈片到處四飛,火炮旁邊的十來人非傷即死,蒙定國也能感受到那氣浪的威力。   可蒙定國沒功夫看這情形,他最關注還是這輪炮擊的威力。   蒙定國的這十一發炮彈呼嘯著落在湘軍的隊形之中,炸點好得不能再好了,居然沒有一發射失,四飛的彈丸發揮最大的作用,至少打倒了三百五十名湘軍,其中一發十二磅榴霰彈甚至讓四十名湘軍上了極樂世界。   在威力無比的炮擊幫助之下,定邊軍終於把敵軍趕下了小高地,戰事一結束,柳鏡曉就抱著朱營的屍體痛哭起來。   不過這次進攻被打退之後,湘軍再也無力發起象開始那樣的大規模攻勢。   鄂軍方面也同樣損失摻重,周再之團基本失去了攻擊能力,定邊軍的傷亡也在五百以上。   不過湘軍在早上的瘋狂攻擊只能說是損失摻失,湖南方面戰後出的《湘軍援鄂戰史》承認:「官兵傷亡兩千五百以上……」   可屋漏偏逢連夜雨,柳鏡曉剛把正面的局勢穩定下來,趙李橋一帶槍聲又起來。   無須動員,槍聲就是命令,柳鏡曉當即擦乾淚水,帶著剛剛從戰場上撤下來的騎兵營朝著趙李橋快速前進。   騎兵營的兩個連原有四百三十多人,現在只剩下二百出頭,不過大家一點埋怨都沒有。   駐守趙李橋的那可是騎兵營臨時擴充起來的第三連,那是自己同肝共苦的親兄弟,騎兵營不去救,誰去救!         第五卷 第二十一章 八日苦戰(五)     武昌碼頭。   傅斯博和花月影都哭喪著臉,看著陳方仁和陸達喜氣洋洋的樣子,不由相互埋怨了幾句。   完顏玉琢一聽說他們到了,早騎著快馬帶著幾個留守的幹部趕來歡迎,陳方仁他們剛下了船,完顏玉琢就帶著王烈、白斯文他們大聲招呼起來。   花月影被傅斯博數落了幾句,終於開口說道:「斯傅,這事還是得怨你自己啊!誰叫你把公物給輸光了……」   傅斯博一聽就上火了,他抱著拳頭大聲說道:「如果不是你這傢伙輸摻了,從我借去六十條線膛線……事情也不會變得這樣……我不是勸過你了,不要玩得這麼瘋!」   花月影也抱怨說道:「那六十條槍我不是還你一半了……可那四門海軍榴……還有那二百五十條槍……不都是你輸的……」   一聽到這,傅斯博只能懊悔地猛拍大腿,哭喪臉說:「現在讓我怎麼向老黃交代……這樣一大筆軍火……」   花月影也是哭喪著臉說:「老黃還好說,可是老蕭那邊,我們倆怎麼辦啊……」   傅斯博望著興高彩烈地往岸上扛軍火的定邊軍官兵們,突然靈機一動,他一拍手說道:「有了!」   戰線漸漸穩定下來了,偷襲趙李橋的湘軍只佔領半個車站,幾次衝鋒都被守軍打了出去。   定邊軍也同樣沒有富餘兵力進行反擊,如果不是柳鏡曉帶著騎兵營主力回援,慕容雪海也派一個連支援,柳鏡曉的司令部倒真有可能被一鍋端了。   雙方形成對峙,誰都不肯首先衝鋒。   湘軍參加這次滲透戰鬥的大約有兩個營,在進攻中傷亡很大,而柳鏡曉的部隊也同樣傷亡摻重,雙方要做的事都是修築工事清點傷亡,準備應付對方下一波的進攻。   湘軍第一時間向湘軍大本營求援,但柳鏡曉也終於有了援兵,完顏玉琢從武漢打來電報說:「陳方仁、陸達等率部到達,即刻自湘鄂鐵路來援……」   陳方仁和陸達的部隊足有八百多人,只要他們趕到裡應外合就大有勝算。   羊樓峒前線的戰鬥也同樣停息下來,但槍聲雖然沒有停息,但已經稀疏下去了,「轟隆轟隆」的炮聲倒是沒有停息,那是蒙定國的炮兵和湘軍炮兵展開炮戰。   柳鏡曉一邊想著,一邊盯著地圖,郭俊卿知道這幾天他很疲乏,便朝柳鏡曉點點頭,說道:「你休息會吧,一切我來照應吧!」   平時郭俊卿很少親自指揮戰鬥,但這次第三連防守趙李橋的戰鬥指揮卻是郭俊卿全權指揮,她剛帶著一個輜重連從後方前運物資到達趙李橋,就趕上了這場戰鬥。   郭俊卿是很優秀的參謀人才,不過從這次戰鬥來看,作個指揮官也是蠻稱職的,不過柳鏡曉還是希望她能做自己的參謀長。   一聽郭俊卿的話,他站起來了,舒了個懶腰,走到郭俊卿的背後,看雪白細緻的頸部,心念一動,兩隻大手環住郭俊卿的玉頸,整個人靠在郭俊卿的背上。   郭俊卿根本沒想到他會做到這麼親暱的舉動,想要掙扎卻不知如何掙扎,只能任由柳鏡曉胡作胡為,柳鏡曉倒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靜靜地依在郭俊卿的背上,呼吸著她特有的體香,享受著這戰場中少有的安寧,最後說了句:「俊卿,什麼時候我們結婚吧?」   郭俊卿臉一紅,轉過來臉,問了很俏皮的話:「算是正式的求婚嗎?」   柳鏡曉點點頭,語氣非常溫柔:「嫁給我吧!」   郭俊卿就把整個身體向後靠去,說道:「要和我結婚,可一定要先把你的玉琢休了再說……」   柳鏡曉還沒說話,郭俊卿已經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嚇你的……打完這一仗,給我買個戒指吧……到時我再考慮考慮……」   她算是含含蓄蓄地答應,柳鏡曉欣喜若狂,猛地把她抱了起來,郭俊卿沒了平時的英氣,任她操縱一切。   可惜好景不長,就在這個時候,密集的槍聲再度響起。   柳鏡曉只得放下同樣滿臉欣喜的郭俊卿,和她一起衝出去指揮作戰。   最先來援的是湘軍的援軍,兵力不大,只有一個營,但這足夠讓湘軍發起進攻了。   不過他們進展甚微,人逢喜事精神爽,柳鏡曉表現得特別賣力,湘軍傷亡了三四十人,卻只是前進了十幾公尺而已。   就在他們參加戰鬥不到五分鐘,一列火車呼嘯著朝這邊開來,柳鏡曉現在對火車特別敏感,直覺告訴他,這列火車上面就是自己日夜期盼的陳方仁部隊。   果不其然,等近了硝煙瀰漫的趙李橋車站,火車突然停了下來,沒等火車停好,上面就衝下一色鄂軍軍服的官兵,直朝這邊衝了過來。   見到這種情形,定邊軍大叫道:「援軍來了……援軍來了」,直接從工事衝出來反擊,援軍也從側翼殺進了鎮子,湘軍腹背受敵,十分被動。   正當他們準備佔據工事死守的時候,幾聲轟隆的巨響打消了他們的念頭,幾發大炮彈讓湘軍臨時修築的土木工事灰飛湮沒,一想到對方有重炮助戰,湘軍立即行了上上之策。   不過他們的惡夢還沒有結束,他們剛剛跑出鎮子,剛剛展開的騎兵連已經追殺上來,一路掩追,把這支殘軍打得落花流水。   打了這個一個大勝仗,柳鏡曉連忙摟著趕來的戰友親熱著,眼一斜,看到兩個很陌生的軍官,身穿白色海軍服,都是海軍校官,一臉苦相,和陸達正站在一起,不知說什麼,連忙過去詢問道:「在下柳鏡曉,這兩位是?」   一個矮小的軍官連忙自我介紹:「我是海軍第二艦隊第三分艦隊司令傅斯博。」   傅斯博介紹完自己,又指著身旁的軍官說道:「這是我手下的艦長花月影!」   花月影?柳鏡曉可以沒辦法把這個名字和這個腰圓膀粗的彪形大漢聯繫在一起,不過一想到蕭迪吉這段時間確實幫了自己很多忙,他連忙客氣起來:「歡迎!歡迎!蕭司令和我是老交情了……來……來……」   說著柳鏡曉就拉著傅斯博的手說道:「兄弟這裡條件不行,不過一點下酒菜還是弄得出來的……傅司令,還有月影兄弟……一起進去喝兩杯……」   他自己不會喝酒,不過自有定邊軍的一應幹部代勞,不過傅斯博倒真的沒有這個心情,他吞吞吐吐地說道:「兄弟有點事情想請老哥你幫個忙……」   柳鏡曉直拍胸膛,熱情地招待這兩位海軍軍官:「傅老弟,放心好了……只是我柳鏡曉辦得到的,一定給你搞定……」   陸達在一旁插嘴:「師長,這兩位兄弟可是幫了咱們的大忙了……這次蕭司令很夠交情,送了四門十二磅的山地榴和二百五十支線膛槍過來,彈藥附件一應齊全,我們在上海接收了這筆軍火……」   一上岸,完顏玉琢就向他們通報柳鏡曉在湖北的優厚待遇,官兵們都交口稱讚柳鏡曉目光遠大,定邊軍前程無限,所以陸達才改口稱:「師長。」   完顏玉琢又給陳方仁補充一應輜重服具,不過沒讓他們停留多久,他們連軍裝都是在火車換的。   稍停了停,陸達繼續說道:「沒想到這一路上,傅司令聽說我們軍火不足,又給我們送了四門十二磅海軍榴彈炮和二百五支線膛槍……當真是大好人……」   大好人……大羊牯才差不多!   陸達本來就不善言辭,所以柳鏡曉心裡雪亮著,陳方仁這個老賭鬼扮豬吃老虎,又斬了一條大肥魚……   不過第二艦隊也真的太大膽了吧,這麼多的新式軍火都敢拿出來賭……   不過柳鏡曉的心思很快跑到另一方面了。   四門十二磅山地榴彈炮?四門十二磅海軍榴彈炮?外加五百支線膛槍?   好東西!好東西!實在是好東西啊!早有這些貨色的話,看湘軍能神氣到哪去,不過現在也不晚啊,他心裡對這兩個冤大頭歡迎至極,摟住傅斯博的身子,親切地說道:「斯博……有什麼事說吧……」   傅斯博被陸達的話說得不好意思起來,吞吞吐吐說道:「我們蕭司令現在日夜盼著您給我們送壯丁過來,所以還請老哥多多幫忙……」   實際他年齡比柳鏡曉大得多,只是捅了大漏子,不得不全力拉攏起柳鏡曉,柳鏡曉現在手裡一個壯丁也沒有,只有湘軍俘虜六七十人,其中多半還是傷員,可他是開空頭支票的行家裡手,他給傅斯博打保票說:「斯博啊……這一切都包在咱身上了……來來……兄弟們一起先去吃飯……」   柳鏡曉越客氣,傅斯博越是不好意思,他說道:「當然了……壯丁的護送我們負責就是,只要您把壯丁交到我手裡就行了……這次我們帶了一個步兵連和兩個獵兵伍過來……」   還帶了部隊過來?這更好啊……不需要你們上前線,這趙李橋的防務就全靠兩位了……   傅斯博和花月影沒心思吃飯,柳鏡曉為了讓他們安心,當即給台灣第二艦隊蕭迪吉打了電報。   當然過程是需要修改一下了,這筆軍火是因為「友軍困頓,不得不救……」,所以才給了定邊軍,至於率部參加湘鄂戰爭,那是「遵照司令指示精神,親赴火線……」,當然了,「徵集壯丁,壯大軍隊」是一定要寫的。   蕭迪吉的反應很快,兩個小時之後,他發一通回電,電文把傅斯博和花月影罵得狗頭噴血,但最後還是說了一句:「徵集兵員,將功贖罪……」   傅斯博和花月影總算暫時安心了,就向柳鏡曉索要大批壯丁,柳鏡曉當即就六七十名湘軍俘虜交由他們看管,他們倆個一下子就洩氣,柳鏡曉這時候為他們打氣道:「沒事!沒事!我和湘軍才開戰,後面的俘虜多得很……」   這時候,從前線趕回的蒙定國也跑了過來,大聲叫道:「師長,什麼事叫我回來……奶奶的,六磅炮又給敵軍打壞了一門……」   柳鏡曉指著那邊的八門大炮說道:「怎麼樣……全新的海軍榴彈炮和山地榴彈炮……全給你了!讓你做個名正言順的炮兵團長……」   定邊軍只有一個不健全的炮兵連,裝備三門二磅炮,不過這幾門破炮已經全扔在傅斯博的船上了,定邊軍還送了一堆破槍給傅司令,當然陳方仁不說「垃圾處理」,只是說:「贏了這麼多真不好意思,這是有來有往啊……」   不過這個炮兵連炮手人員都不足,無法操縱這麼多重炮,只能讓蒙定國大佔便宜。   蒙定國立時樂得合不攏嘴了,他笑了半天,又拍起柳鏡曉的馬屁來:「師長英明,師長英明……寧讓人等炮,不讓炮等人……真是英明……現在我炮手齊全的,把這幾門炮弄上來再裝備一個營……」   當然他也不會忘記定邊軍的老幹部:「師長……這樣好了,以炮兵連為基幹,然後我再調來一批炮手兵員好了……」   不過有人得意,肯定就有人失意。   湘鄂邊境。援鄂湘軍總指揮部。   湘軍師旅團長都面色陰沉。   「第一團陣亡連長二人,傷連長三人,先後傷亡排長十六人……」   「第二團第一營連長傷一亡二,排長二十七人只能四人尚能戰鬥,步兵傷亡二百七十人……」   「第三團第二營傷亡……」   魯蕩平聽著下面的報告,不由大哭起來。   和前兩天的戰鬥不一樣,今天上戰場的是他自己的湖南陸軍第二師,參戰的幾個團,正好是他自己的最基本部隊。   結果還是和前兩天的一樣,雖然佔了五個山頭,可第二師死傷三千多人,比前兩天的總傷亡還大,有不少連隊甚至被打光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看著魯蕩平都是這般情形,大家都沒好臉色看,這個不知道哪冒出來的定邊軍,還真是和柔然叛軍血戰過的部隊,確實能打啊!   不過大家還沒商量出一個對策,又有兩個傳令兵跑進來司令部,大聲叫道:「不好了……鄂軍的炮兵厲害!」         第五卷 第二十二章 八日苦戰(六)     發威的是蒙定國炮兵團,在第三天臨近傍晚的戰鬥中,他的炮兵控制了整個戰場。   而他的主力炮兵就是臨時編成的炮兵團第二營,計有四門十二磅海軍榴彈炮和四門十二磅山地榴彈炮。   海軍十二磅榴,雖然是一種艦炮,實際上卻有為陸地作戰考慮的設計,一般是附屬給水兵和陸戰隊上岸作戰的,因此海軍榴彈炮隨炮配有輕便陸用炮架,而更關健的是他射程可以達到一千二百七十碼,比蒙定國手裡的十二磅射程足足遠了二百碼。   不要小看這二百碼,湘軍將六磅炮陣地放置十二磅的射程之外,可以放寬心任意射擊,但是他們的陣地,剛剛好在海軍榴彈炮的射程內。   至於十二磅山地榴,定邊軍的官兵們一看這炮,就立即喜歡上這種火炮,整個火炮炮身只有兩百二十磅,比定邊軍原來使用的二磅炮還要輕,加上炮架,重量也不超過六百磅,最適合在山地作戰。   雖然山地榴的射程只有一千碼,火炮威力比十二磅普通榴也要遜色,但這對於這麼輕便的火炮,你還能要求什麼?   首先遭殃的是湘軍的六磅炮陣地,海軍榴早已瞄準好方位,山地榴也已拉到前哨的山頭,蒙定國一身令下,八門火炮幾乎同時向後飛去。   蕭迪吉給每門火炮配發一百發炮彈,其中榴彈六十發,榴霰彈三十發,霰彈十發,炮彈可以說是十分充足,所以蒙定國一口氣打了八發榴霰彈。   湘軍炮兵對於這種突然襲擊毫無防範,四散的彈丸造成巨大的殺傷,湘軍炮手抱頭鼠竄,所有的火炮立即停擊了射擊,好久才反應過來,朝定邊軍一陣亂轟。   這還沒完,兩輪射擊之後,湘軍前出的三磅炮陣地又被點名,對於固定射擊的十四門榴彈炮,湘軍勉強還能應付,但是山地榴就令他們頭痛了。   因為山地榴靈活快捷,轉移陣地十分方便,陣地往往是三四百米外展開,因此精度奇準,炸得湘軍是雞飛狗跳。   可等到湘軍炮兵準備還擊的時候,山地榴早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往往幾分鐘之後,山地榴又重新擺開陣地再次開火。   除了炮兵,密集的湘軍隊形也是山地榴點名的對象,往往每隔幾分鐘的時間,鄂軍方面冒起一股黑煙,然後四發炮彈呼嘯著落在自己的隊形裡面,造成很大的傷亡。   還好蒙定國絕多數場合還是用榴彈,殺傷力恐怖的榴霰彈用得不多,所以湘軍的傷亡還勉強可以承受,但這樣下去也是沒有辦法,趕來的湘軍高級軍官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把主力撤回來休整,當然今天攻佔的五個山頭也不能放棄,上面都放個把連的兵力防守。   這一戰山地榴雖僅四門,可硬是把湘軍的三四十門炮都打得抬不起頭,從此之後定邊軍幹部對於山地榴有一種狂熱,雖然這種火炮威力稍小,而且是出名的高價,可定邊軍幹部總是點名要這種火炮,日後十七師最高峰期間的山地榴數目多達五六十門之多。   當然湘軍方面也不服氣炮戰失利的結果,他們一面商量對策,一方面打電報讓後方的重炮趕緊上來支援,畢竟湘軍的十二磅炮也為數不少。   當夜,湘軍又祭起了小部隊襲擾的老套路,只是效果不佳,定邊軍對這一套早有防備,湘軍損失不小,卻沒有什麼戰果。   而定邊軍方面,則是歡天喜地慶祝今天的勝利,郭俊卿照例給前線官兵送上熱菜熱飯,每個官兵再免費加兩個雞蛋和一份罐頭,當然這錢柳司令出了。   不過燒埋費的支出也不少,周再之團的傷亡尤重,原來周團有四千三百多人,現在全團官兵只剩下一千八百多戰鬥兵,後方醫院還躺著幾百傷兵。   定邊軍方面的傷亡同樣不小,柳鏡曉清點了一下傷亡,嚇了一跳,從武漢出發的時候,定邊軍有四千一百人,現在加上來援的陳方仁八百多人,再除去傷員,定邊軍只剩下的兵力不到四千一百人,也就是在戰鬥中傷亡了九百多人。   幹部的傷亡也很大,第一營的老連長朱營戰鬥中殉職,慕容雪海營也有一個連長殉難,至於連排級軍官,戰死的數目就更多了。   對於傷兵,柳鏡曉全部送到後方負責救治,對於戰死的官兵,以柳鏡曉為首,全師的高級軍官都抽時間參加一個簡單的下葬儀式。   處理了死者善後的問題,活下來的人必須為自己打算,柳鏡曉下令召集作戰會議。   召集參加作戰會議的軍官很費時間,倒是第二艦隊的兩位賭棍第一時間跑來了。   當然了,他們最關心的還是壯丁問題,柳鏡曉也是大開空頭支票,說著說著,柳鏡曉往傅斯博的袖子上看了一眼,覺得有些不對,再仔細看看,覺得傅斯博的軍銜不像校官,一數傅斯博袖子上的道,果然比上校多點東西,遂問道:「斯博,你是啥子軍銜?」   傅斯博臉色好了許多,一聽這話,臉色又難看起來,他答道:「我是海軍代將,原來這次回去就升海軍少將了,可因為這次幫了你們一個大忙,這回去還真難說啊……」   柳鏡曉知道海軍中確有代將的設置,海軍代將不算將官,介於將校之間,獲得海軍代將軍銜的人也很稀罕,算是一個極少見的軍銜,這位老兄倒給陳方仁這個賭鬼給坑摻,便安慰道:「斯博兄,有我這一大批壯丁,還怕什麼啊……對了,兩位還有什麼想法啊?」   花月影倒是乾脆:「還幹什麼啊?我干了十多年海軍,也不會其它的生計,除了繼續在海軍混,還能幹什麼?」   傅斯博卻是有一番考慮,他說道:「這趟來之前,老蕭很希望我能去議會幹議長,議會的那幫老頭子老是反對他,他在議會也缺個得力的幫手,這次回去我倒是很想向議會方向發展……」   柳鏡曉很為他可惜,說道:「議長嗎?那可惜了,軍政人員不得兼任議員,斯博拋棄了軍中的大好前程,轉行從政……真是……」   在北方軍人眼裡,第一流人物從軍,第二流人物才去從政,從軍隊轉行去幹議員,大有明珠暗投的意思,傅斯博倒是不在意,他說道:「干議長,倒是挺安穩的……」   說話間,幹部們已經從陣地上趕回來,柳鏡曉連忙站起來招呼,慕容雪海和蕭如浪現在對柳鏡曉也非常客氣,畢竟誰能先擴成團,全操在柳鏡曉一句話裡。   不多時,開會的人都到齊,柳鏡曉便宣佈會議開始,柳鏡曉先通報了一下戰鬥簡況,開始大家都還能有說有笑,可後來臉色越來越來凝重。   現在才打了三天,鄂軍方面就傷亡了三千四百多人(雖然湘軍方面的傷亡是鄂軍的一倍以上,但是湘軍的兵力雄厚),剩下的兵力不到六千人,而這樣的戰鬥不知還要打上幾天。   援軍?那還是相當遙遠的事情啊,至少還要兩三天的功夫才到啊……如果再按這個傷亡數字持續下去,等他們趕到,估計得為自己這幫人收屍了!   何況通城和公安這兩翼的戰況,據說都是鄂軍失利,到時候可就有可能形成了合圍了。   大伙商量來商量去,沒商量出一個好對策來,柳鏡曉還是定了一個固守待援的調子,可他也覺得這樣死守下去也不是好辦法。   結果郭俊卿倒是說了兩個字:「反擊!」   一語點醒夢中人,柳鏡曉當即重重地拍了桌子,說道:「明天,在羊樓峒向他們打個反擊!」   接著,他又問道:「把他們奪去的山頭全奪回!誰去?只要奪下一個山頭,他那個營立即擴編成團!」   大家頓時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奪下山頭,一戰而勝,然後擴編成團,這是大家的美夢,可大家誰都不敢開口。   現在四個營傷亡都很重,再來這麼一次進攻,這個營的部隊非打光了不可,今天進攻的湘軍就是最好的例子。   到時候就是擴編成團都沒有什麼意義,這個時候有人開口了:「我們營來好了!」   柳鏡曉倒是一呆,接受這個艱苦任務的,不是自己的最基本部隊騎兵營,居然是意料之外的人,他用疑問的語氣問道:「你確定?」   對方俊俏的臉上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平淡地說道:「沒錯!」   柳鏡曉點點頭,道:「明日由慕容雪海營進攻,我讓蒙定國的炮兵全力配合你,方仁,新堤一帶的防務就由你來負責!」   慕容雪海倒真有榮辱不驚的大將風範,只是行了個軍禮,說道:「遵命!」   不過他的營傷亡,比起其它營來說算是比較小的,倒真有可能一戰而克。   不過柳鏡曉還是不敢大意,畢竟這都是自己的子弟兵啊。   第二天的天氣愈發炎熱,熾熱的太陽起得很早。   慕容雪海早早地集結了部隊,官兵們早就清楚了今天的戰鬥任務,臉上頗有懼意,貪生之念,人皆有之。   慕容雪海心裡有數,往下掃了一眼,部隊立即規規矩矩,站得筆直,他便開始動員了,他的話非常簡捷:「率先登山者,賞千元!」   一千大洋……這是什麼概念?   要知道共和八十年,一個普通的熟練工人一個月才賺九塊錢啊!   至於大頭兵嗎?柳鏡曉雖然按月實發軍餉,但一個月節餘下來有四五塊錢就算不錯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前一刻大夥兒畏畏縮縮,這一刻都成了一等一的勇士,唯恐自己不是第一個出發。   蒙定國的炮兵往山頭打了十幾發榴彈,慕容雪海大叫一聲:「全營!上!」,沒想等他起腳,官兵們已經率先踴躍而出,行進如飛,個個是爭先恐後。   湘軍一見這種滅此朝食的氣勢,先怕了幾份,沒等鄂軍進入射程就搶先開火,結果大多落在射程之外,正想再次裝填彈丸,鄂軍來得飛速,竟是已經衝到了半山腰。   湘軍連忙放下步槍。往下拚命投擲紅色的小手榴彈。   這種前兩日在山地戰中發揮了很大作用的武器,今天卻完全失效了。   經過血的教訓,昨天柳鏡曉和幹部們商量了一夜,倒是想出辦法,鄂軍身上全披上著波紋鋼甲製成的護甲。   幾枚手榴彈在一個定邊軍士兵的身邊爆炸,破片擊中他的護甲,但他不過是擦傷了些皮肉,頗有些痛感而已。   雖然穿著護甲,可是官兵們在山地間行走如履平地,甚至比平地跑得還快,這就是金錢的無比威力啊!   很快鄂軍就撲上山頭,個個如虎如狼,把湘軍殺得潰不成軍敗下山去。   慕容雪海佔了這個山頭,一點傷亡只有十來人,但他並不知足,一聲吶喊,便又指著前面一個山頭下令道:「先登山者,亦賞千元!」   鄂軍一聽,不等慕容雪海下令,個個是行動如飛,直奔山頭而去。   那山上守軍,見鄂軍來勢洶湧,倒是不慌不忙,也不開火,竟然下來表示歡迎,請慕容雪海率部上山。   慕容雪海大奇不止,一清點山上官兵,竟有三百多人,為首的軍官說道:「湖北人不打湖北人!」   原來昨日湘軍傷亡太大,只能把夏剛的鄂軍團調上來防禦,這個鄂軍團是當年北軍南征失敗後留於湖南的一團部隊,有湖北籍官兵六七百人。   這次湘軍援鄂,起用了這支部隊作為先鋒,想弄出一個「鄂軍回鄂」的形象,但鄂軍團只有六七百人,遂補充進大量湘軍,第一天柳鏡曉大敗的就是這個鄂軍團。   湘軍見補充進大量兵員,導致全團上下相互不熟悉,非常影響戰鬥力,便重新把這些湘軍調了出去,將該團放在後方負責守備,昨日因為湘軍傷亡太大,又把這個團拉上來守備。   守這山頭的全是湖北籍官兵,不願於家鄉子弟生死相搏,又見慕容雪海營猶如如狼似虎,可以說是猛不可擋,便決心向鄂軍輸誠。         第五卷 第二十三章 八日苦戰(七)     慕容雪海還正在想著善後的問題,這時候「轟隆」兩聲,兩發炮彈從對面山頭打了過來,不過準頭奇差,雖然相距不過百餘米,居然炮彈會落在山腳爆炸,對鄂軍毫髮無損。   慕容雪海非常不解,鄂軍團方面趕緊說明情況:「守那個陣地的也是我們鄂軍團的弟兄,上面有半個炮兵連和一個連,都不願以鄂人攻鄂人……」   這樣一說明,慕容雪海立即明白了,他深知痛打落水狗的道理,一聲令下,知趣的官兵們立即狂奔過去。   白斯文版的《定邊軍軍史》是這樣描寫這段場景:「敵軍落彈如雨,慕容雪海營長以身作責,將士用命,加上天祐我軍,方能一戰而勝……」   至於真實情況就非常搞笑了,雙方的步兵將槍口朝上胡亂開火,炮兵也知趣地胡亂開炮,定邊軍高叫道:「湖北人不打湖北人……鄂軍團的弟兄們,到這邊來吧……我們這裡人多……」   那邊的鄂軍一邊朝天空猛烈開火,嘴上高呼:「誓死不降……湖北人不要打湖北人……你們人多?我們考慮……好吧……那就上來談吧……」   沒發生真正的接火,定邊軍已經衝上了山頭,鄂軍團的官兵當即列隊向定邊軍投降。   不過既然都是鄂軍,慕容雪海對他們可以說是十分寬容,允許他們保留一切武器,也不打亂建制,一切事務由他們自由作主。   昨日傷亡無數才奪下五個山頭,這天一下子就丟了三個山頭,其中兩個還是一槍沒放就投降了(誰說一槍沒放?白斯文將軍事後有專文回憶,爭奪第三個山頭雙方發彈數千發,彈丸四飛,鄂軍是歷經千辛萬苦才拿下來的……),定邊軍的傷亡不過十餘人,對於湘軍可以說是震動極大。   剩下的兩個山頭絕對不能再失守了,趕上火線的大胖子魯蕩平臉色發青,緊急把自己在後方休整的基本部隊調上來,每個陣地都塞上個把營的強大兵力。   慕容雪海見到剩下兩個山地防備森嚴,不易得手,遂派一部分兵力負責防守,帶著主力和四百多名鄂軍團的起義官兵回師。   柳鏡曉早就帶著幹部列隊鼓掌歡迎,慕容雪海的要求他一律兌現。   先登者賞千元?這本來是慕容雪海自己私下允諾的,不過這好辦,柳鏡曉當即派取了六百現洋預付給三個幸運兒。   這三個幸運兒得了這樣一筆巨款,也不願繼續在軍中拚死拚活,他們向柳鏡曉提出要退役回鄉,買些田地,再做些小生意。柳鏡曉通情達理,當即批准他們的要求,   當然他們不可能帶一千現洋回家,這一千現洋足有七十多斤,真要帶這麼多現金,恐怕還沒回到家,人先累死了。   柳鏡曉讓郭俊卿弄了三張上海實行銀行的存單,每張八百元,加上預付的二百元,剛好是一千元。   上海實業銀行的信譽頂好,三個幸運兒都很滿意,遂上交槍枝彈藥,辦理了移交,柳鏡曉又送了三張湘鄂鐵路的車票,這三個人當即搭車回鄉。   擴編成團?這更好辦,柳鏡曉早就準備好了一副上校軍銜,當即給慕容雪海掛上。   至於部隊擴充方面,現在慕容雪海有兩個連長,一個是柳鏡曉的嫡系陳瑜,另一個是慕容雪海的親信韓海信,另一個連長殉職之後,暫時還是副連長代理連長。所以兩個老連長立即升格成營長,柳鏡曉再把鄂軍團的一個連調給慕容雪海,然後又把陳方仁的一個搜索連和輜重連(臨時武裝成步兵連)調給慕容雪海。   這樣一樣,慕容雪海團就有兩營六連,算是一個正正式式的步兵團了,至於番號,柳鏡曉當即拍板:「湖北陸軍第一師第一團」。   第一團的番號讓慕容雪海拿走了,讓其餘三個營長好沒面子,特別是這一仗慕容雪海沒花多少力氣就輕拿下。   柳鏡曉把擴編的問題解決完了,還剩下一個這些鄂軍降軍的問題。   這個問題比前面兩個問題都大,戰場上假投降的情況是很常見的,詐降之計用得實在太多了,柳鏡曉也不得不防備。   先穩定下來再說吧,柳鏡曉當即給這些鄂軍發了一個月軍餉,這些鄂軍一見了錢,立即圍住柳鏡曉,拉住他的手說個不停。   原來湘軍人多餉少,鄂軍團又屬客軍,所以湘軍供給鄂軍團的軍餉時有時無,沒錢還要人賣命,這種生命當然不做了,所以就在陣前投降了定邊軍。   一得到這個訊息,柳鏡曉當即轉變觀念,許了一堆空頭支票,又讓他們保留武器,然後又發了各類裝具,把剩下的三百多鄂軍團官兵全交給陳方仁。   陳方仁手裡剛被弄走兩個連,現在又弄回同樣數量的兵員,不過兵員素質相差很大,不過陳方仁倒沒有什麼埋怨,有林西擁戴之功,柳鏡曉絕虧不了他。   前線的槍炮聲也停止了,湘軍這一天原想大幹一場,沒想到還沒動手就挨了這麼一悶棍,只得停止進攻,開始商量對策,全天雙方再無戰鬥。   當然了,湘軍的戰報寫得十分漂亮:「雖斃傷萬餘,終因寡不敵眾,忍痛放棄前線三個陣地……敵軍復進攻我僅有之兩陣地,我軍官兵苦戰半日,終於挫敵銳氣,敗敵於……敵伏屍逾萬……」   柳鏡曉則趕緊打電報讓完顏玉琢敲詐王子春,一定要把這土老兒敲得出血才行。   第四天的戰事就這麼結束了,第五天和第六天的戰事就相當沉悶了。   柳鏡曉上報稱:「……幸將士用命,斃傷匪軍甚多……我軍本日無傷亡……」當然了,中國人最喜歡的就是把自己的對手稱之為匪。   湘軍方面則稱:「柳賊數度以重兵出擊,為我神勇之湘軍大敗,斃傷數百人,我軍無傷亡……」你稱我匪,我稱你賊,有來有往才有意思了。   當然,雙方並不是完全沒有接火,現在負責一線防禦的蕭如浪營報告本日步兵誤射兩發,湘軍方面也走火了三發。   戰局的最大變化倒是來源於其它戰場,兩翼雖然潰不成軍,倒勉強還能支撐,不致於崩潰。   反而是川軍方面正式宣佈出師援鄂,和湘軍合作援鄂,對戰局影響極大,川軍出師的通電中有「收取宜昌,直下武漢」之語云云,引起鄂軍方面的極度反感。   湘軍援鄂,畢竟是打著「鄂人治鄂」的旗號,可川軍擺明著出川搶地盤來的,川軍通電中稱「先下武漢者,有空前重賞酬之」,這個重賞不是督軍就是省長,分明是把湖北看作自己的小地盤。   川局早已經被這些川軍弄得完全糜爛了,鄂人可不想去了一個王子春,又來十個王子春。   川軍共動用六個混成旅沿江而下,聲勢十分浩大,這中間倒有一樁十分搞笑的小插曲,川軍總司令熊武打了一封電報給柳鏡曉,大讚柳鏡曉在羊樓峒抵擋湘軍的功績,還叫柳鏡曉多頂幾日,好叫川軍方面能搶先攻下武漢,電報還說:「克取武漢之後,必有重謝!」   雖然聯盟從來是為破裂而存在的,可挖牆腳搞得如此明顯,柳鏡曉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接著柳鏡曉就把這封電文轉發全國,又加了不少譏諷之語,川軍方面很快又不承認這電文是他們發的。   不過這兩天,柳鏡曉倒過得輕鬆與意,湘軍方面既然停止了進攻,柳鏡曉也樂得如此,一方面加強戰備,另一方面加緊討好郭俊卿。   第六天晚上,柳鏡曉處理完了一天的公務,正想隨便找個地方睡下,就見郭俊卿匆匆忙忙地趕了過來,手裡拿了封電報。   柳鏡曉立即沒了睡意,知道必有要事發生,站了起來問道:「什麼事?」   郭俊卿把電報遞了過來,原來是完顏玉琢打來的電報,電文先上寫了「急!急!急!」三個字,顯得十萬火急,仔細一看,原來鄂軍程雲鶚旅已經到達漢口。   柳鏡曉不由說道:「來得好快!」   他事前估計了一下程雲鶚旅的行程,最快估計大後天晚上才能到達漢口,慢的話半個月也不一定能到。   一想到這,柳鏡曉當即皺起了眉頭,來的太快,反而顯得不正常。   這支部隊的動向到底如何,是個很值得懷疑的問題。   他趕緊回急電,讓完顏玉琢趕緊派人注意程雲鵬旅的動向。   郭俊卿提醒道:「前線恐怕立即要發生接火!」   柳鏡曉還沒點頭,平息許久的一線已經重新響起了槍聲,不久槍聲便開始密集起來,柳鏡曉一皺眉,說道:「看來得大打了!」   湘軍這兩日雖然沒有發起進攻,但全天都在整軍備戰,演練山地進攻的戰術,柳鏡曉他們也知道這一戰必打不可,只是沒想到居然來得這麼快。   不過湘軍方面對於程雲鶚旅提前到達也是感到措手不及,他們預計明天才正式攻擊羊樓峒,沒想到程旅來得這麼快,結果幾次試探性的進攻,都讓定邊軍打了回去。   不過柳鏡曉剛上前線督戰不到一個小時,郭俊卿又趕上陣地,把一封電報塞給柳鏡曉,說道:「玉琢急電!」         第五卷 第二十四章 八日苦戰(八)     前線戰事雖急,卻比不上完顏玉琢的封封急電要命,先是報告程雲鶚旅抵漢之後,所部開始佔領武漢城內各要點,繼而完顏玉琢報告程旅居然自動進駐武漢城內各軍營,為防不測,完顏玉琢搶發了一批軍火和部分人員到前線。   武漢城內兵力不足一團,程旅有什麼異動,這些兵力根本不能抵擋,柳鏡曉趕緊催促完顏玉琢加緊打探消息。   接著完顏玉琢再次發來急電報告說,程旅已經佔領了漢陽兵工廠,全城亦在程旅控制之下。   不到半個小時,完顏玉琢再次打來急電說,漢口火車站後繼過來開來數列火車,車上官兵約有一師之眾。   王子春倒是打來一個安慰性的電報,說他正在催促程旅開進支援,請柳鏡曉再堅持兩天。   王子春的電報剛到,完顏玉琢的電報又說程旅雖然到達武漢,暫時倒是沒有不利於王子春的動向。   柳鏡曉這才暫時安心下來,湘軍也是得到援軍抵達的消息,進攻特別瘋狂,柳鏡曉遂把精力放在指揮上。   湘軍還是首次在夜間動用大部隊進攻,炮火將夜空映得通紅,柳鏡曉在司令部能清楚得看到整座山的整個輪廓。   不過鄂軍得到援軍抵達的消息,同樣是士氣大振,加上湘軍突然發起進攻,許多部隊不熟悉夜間作戰,又有一些部隊誤入了雷區,鄂軍硬是把湘軍的進攻給打退了。   激戰半夜之後,當太陽照在地上的時候,地上已經多了上百具冰冷的屍體。   柳鏡曉騎馬往返於趙李橋和羊樓峒之間,幾乎一刻空閒的功夫都沒有。   成千上萬的湘軍勇猛地沖山頭,這些芒鞋斗笠的勇士似乎不知道犧牲為何物,哪怕是整個山頭屍體圍著一圈,他們也是直接沿著四散著屍體的道路,衝入了槍林彈雨。   湘軍的炮兵也非常恐怖,他們一開火,所有人就感覺這次炮擊完全不同前日。   湘軍的一個十二磅炮團,總計三十六門野戰重炮已經趕到戰場,加上臨時趕來的兩個炮兵營,湘軍集中近百門火炮狂轟濫炸。   每隔那一剎那的功夫,就可以聽到熟悉的火彈出膛聲,不久就能聽到炮彈爆炸的聲音。   湘軍的炮擊無休無止,幾乎每隔兩三鈔鐘,就有一發炮彈落在地上,整個陣地都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蕭如浪叫苦連天,反覆派兵向柳鏡曉求救,前線幾個陣地反覆易手,柳鏡曉只好讓預備隊騎兵營再次發起反擊。   反擊雖然頗有效果,但是騎兵營同樣傷亡摻重,為了節省兵力,鄂軍被迫收縮防線,放棄四個山頭,但湘軍的攻勢仍是有增無減,如潮水一般衝擊著脆弱而堅強的防線。   不過完顏玉琢打來的電報說,程旅仍然呆在武漢,王子春幾次要求他們趕緊支援羊樓峒前線,但都被他們拒絕了。   這時候蕭如浪營已經被打得沒有力量了,再次向柳鏡曉告急,騎兵營也沒有一個完整的連隊,柳鏡曉只好把慕容雪海的第一團用上。   慕容雪海因為剛剛擴編成團,倒是很賣力氣,幾次反突擊讓雙方都死傷摻重,致命的密集衝擊誰也承受不住,雙方的屍體在幾個小山頭越疊越高,拚死奮戰的北地男兒豪勇無雙,手持寒寒閃閃的刺刀,讓南方健兒的熱血空流。   只是經過這次突擊之後,慕容雪海團也同樣傷亡摻重,全團原有兩營六連,現有兵力卻只能勉強編成一個營。   不過兵力不足,這幾個陣地也沒有防守的必要,定邊軍再次收縮了防線。   而湘軍在這陣挫折之後,只是稍稍停止了進攻的腳步,經過臨時的調整之後,湘軍健兒再度發出狂熱戰鬥吶喊聲,伴隨槍聲、炮聲、手榴彈爆炸聲,混作一團。   這聲音並不只響了一時半會,而是羊樓峒響徹了一整天。   湘軍雖然付出的代價空前摻重,但所獲的戰果也確實豐碩,一個上午他們就攻佔了十幾個山頭,蒙定國的炮兵被迫兩次轉移陣地,至於柳鏡曉想要的援兵還遠在天邊。   只至中午,完顏玉琢才說,程雲鶚旅索取了大筆軍餉和武器彈藥之後,才心滿意圖沿湘鄂鐵路南下,但武漢城仍在他們控制之中。   至於後繼的部隊,分明是直系的最基本嫡系部隊:中央陸軍第三師,完顏玉琢電文中說:「似此等軍紀嚴明,軍姿如鐵……唯有第三師……」云云,她順便提到,程旅敲詐王子春,簡直是令王子春傷筋動骨,結果王子春泣不成聲,現在她就準備往督軍署。   柳鏡曉趕緊派人把「援軍已經出發」的消息通知第一線,羊樓峒守軍頓時士氣大振,周團餘部僅有的一點兵力,連續打了兩個反擊,硬是把湘軍打退。   不過羊樓峒戰事稍息,趙李橋一帶又告急,湘軍從兩翼滲透過來大量步兵,集結成三個營方陣開始向趙李橋車站突擊。   柳鏡曉現在連一排兵都調不出來,所能運用的不過是騎兵連的七八十名騎兵。   原來駐守趙李橋的部隊,幾乎全部調到羊樓峒一線,維持幾乎破裂的戰線,新堤一線的陳方仁部人同樣打得很苦,湘軍這次進攻竟然動用兩個團的強大兵力,,雖經浴血奮戰,終究支撐不住,也只能且戰且退。   只有騎兵連因為全是久經軍陣的老騎兵,柳鏡曉不想把這支寶貴的戰力浪費在消耗戰中,所以臨時留置於趙李橋。   騎兵連確實能打,幾次巧妙機動,幾度陣前轉向,給進攻的湘軍造成很大的傷亡,有一次甚至直接捅破了湘軍一個連的隊形,一陣軍刀寒刀閃閃之後,大半個連的士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但僅此而已,湘軍在兵力上佔了絕對優勢,這些傷亡完全可能承受。   而騎兵連反而傷亡二十多人,可以說是很傷了元氣,眼下湘軍已近了趙李橋車站,就準備把柳鏡曉的司令部一鍋端。   不過柳鏡曉還真是心如止水,在望遠鏡看了一眼湘軍隊形,顯得很鎮靜,開始佈置防務。   現在不能從前線抽調一兵一卒,一調兵恐怕前線就崩潰了,但也不能退,一退,整個戰線也完蛋了。   現在唯有依賴趙李橋司令部的幾十名勤雜人員和一些輕傷員,不過柳鏡曉心裡完全沒底,只能說是盡力了,期待湘軍的進攻早日結束,前線能調兵部隊來解後方之圍。   就在湘軍即將勝利之際,勝利女神又重新垂青於鄂軍。   一列火車呼嘯著以最高速度衝入趙李橋車站,湘軍見到火車來到,也拚命發起進攻。   但來不及,火車還沒停穩,一匹雪白的軍馬跳出車廂,馬上人軍刀一揮,便朝著湘軍的進攻主向快馬奔去,配上帥氣的騎兵服和主人的俊美,當真是說不出的英姿颯颯,跟著二十餘騎直接跳出車廂,「的律的律」整齊的聲音蓋過了戰場上的一切。   柳鏡曉望著這一切直發呆,這時候車廂全部打開,大批的步兵魚貫而出加入了戰鬥,那一小隊輕騎並不衝擊湘軍的正面,而是在為首騎士的率領下巧妙衝擊側面,湘軍連忙轉變隊形。   這隊騎兵見無功而返,紛紛轉了回來,柳鏡曉仔細看看為首騎士那張俏美的臉,居然是丁寧,不由很吃了一驚,這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鏡曉!」   柳鏡曉回頭一看,原來是老戰友段智潔,柳鏡曉當即指著那為首騎士說道:「那真是丁寧?」   段智潔點點頭:「是啊!她是我見過天份最高的騎兵軍官!」   這和幾天之前段智潔的說法完全不同,當初段智潔被這幫學生氣得要辭掉補訓營副營長的職務。   沒想到今天居然來了這麼一句,當真是有「不惜以今日之我與昨日之我戰」的味道,不過這隊騎兵在騎術方面已經相當熟練,不知道是段智潔確實能教,還是因為丁寧天份極高的緣故。   丁寧的騎術可以說是相當到家,操控軍馬不費多大力氣,騎到柳鏡曉身前停住了馬,將戰刀復位,行了個軍禮報到說:「補訓營騎兵連連長丁寧帶全連奉令報到!」   呆立許久,柳鏡曉才回個了軍禮,說道:「很好!」   丁寧在馬上挺胸抬頭,英姿不減,倒真讓眾多鬚眉汗顏,柳鏡曉眼尖,見她的軍帽上佩了枚發亮的軍徽,回頭對段智潔說道:「好!有這氣度,確實對得起你那枚軍徽!」   丁寧全連大多仍是穿著步兵服,只有丁寧穿了件騎兵軍服,帽子上的鐵血十八星軍徽也是段智潔的心愛之物。   這時候雙方仍在接火之中,不過湘軍發現鄂軍方面來了大批援軍,立即停止了進攻,在趙李橋車站外重新整結部隊,嚴陣以待。   不過,有了這麼一支生力軍,柳鏡曉的司令部可以暫時安枕無憂了,柳鏡曉見段智潔帶來的部隊為數頗多,便問道:「智潔,你帶了多少兵力過來?」   段智潔答道:「總計四百六十人,還有軍馬二十六匹,武器彈藥二百噸,現金四萬元。」   柳鏡曉倒嚇了一跳,沒想到完顏玉琢居然送了這麼多輜重上來。   原來這幾天完顏玉琢天天到督軍署閒逛,不是索要軍餉,就是要求補給糧彈,只要王子春稍稍說了個不字,完顏玉琢便說:「前線頂不住了,看來只好退回武昌再做打算……」   王子春無可奈何之下,只好按實拔發,他原來以為程旅到達武漢之後,便可以把柳鏡曉一腳踢開,沒想到天下烏鴉全是白的,程旅長比起柳夫人嘴巴張得更大。   完顏玉琢見程旅動向古怪,遂搶先把這幾天積累下的軍火,連同段智潔的補訓營一起送上戰線。   柳鏡曉離開武漢的時候,補訓營不過二百多人,不過這些天來,社會上流亡的變兵紛紛前來投靠,遂有了現在的規模。   不過,接著就有一封電報證明婦道人家絕非是雞腸小肚,完顏玉琢打電報說她曾試探給柳鏡曉發一車補給,結果直軍控制了火車站,硬是不讓發出。   柳鏡曉心裡十分生氣,便首先打電報給王子春,向他討個公道。   得知鄂軍得到援軍,這前線戰鬥只是稍稍停息一會,又重新開始戰鬥,當天下午,雙方傷亡都很摻重,柳鏡曉的部隊已經找不到一個完整的連隊。   就連剛到戰場的補訓營在擊退三次進攻之後,三個步兵連都傷亡三成以上,羊樓峒方面戰況更加摻烈,柳鏡曉的部隊連續放棄了十幾個山頭,羊樓峒一線已被湘軍佔去了大半。   湘軍打到傍晚仍在繼續進攻,前線的部隊只能勉強維持一條脆弱的防線。   這時候後方來報,援軍已經到了茶庵嶺一線,柳鏡曉趕緊讓人在陣前喊話:「我們援軍就到了……不要打了……再打也無益……」   湘軍開始還在繼續進攻,後來確認這個消息後,才停止了大規模進攻,也開始喊話叫定邊軍投降,柳鏡曉趕緊派人去要求援軍上來助戰。   援軍很遲才回話說,已經派了部隊在左翼出擊,柳鏡曉十分高興,幹部也十分興奮,覺得反攻的機會到了,倒是丁寧和郭俊卿心細,兩個人帶著丁寧的騎兵連到左翼跑了一圈。   「連隻兔子也沒有……」一聽到這個消息,柳鏡曉就著急了,趕緊派人催促援軍趕緊出擊。   結果援軍又說確實派了部隊在左翼出擊,這回柳鏡曉親自到左翼觀察,結果證實丁寧膽大包天,竟敢謊報軍報,山上確實有幾隻兔子,但是只有兔子——援軍是一兵一卒也沒有。   「你們快派部隊上來了吧……」   「我方部隊正與湘軍交火之中……」   「我們實在頂不住了……」   「我們的部隊已經上來了……」   一夜反覆交涉,毫無結果,第二天,湘軍見援軍沒有動向,也不敢大打出手,遂以小部隊襲擾,但這時候定邊軍已經傷亡無算,部隊損失太大,一見到情況不對就放棄山頭,結果一上午又丟了四五個山頭。   「我們的前鋒已經到了湖南境內……」   「我們的部隊馬上出發……」   「我旅因為遠道而來,需要休整一下……」   「馬上上來支援,請鄂軍弟兄放心!」   鄂軍方面的答覆仍然毫無營養。         第五卷 第二十五章 哭秦庭     就在這個時候,前線快馬報告湘軍方面有代表前來談判,不久湘軍代表也騎馬來到趙李橋總司令。   湘軍代表是很有精神的老軍人,鬚髮皆白,氣度高潔,態度卻很強硬,一見面就說:「你們趕快投降!我們剛來三個混成旅的援軍,一個進攻就能把你們打垮了!」   柳鏡曉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他道:「我只有四千三百官兵,一千六百傷員,卻不怕你十萬之兵!老子急了,官兵們全端著刺刀衝鋒,傷員一律發三個手榴彈,大伙拚個你死我活,來!咱們戰場上再較量較量!老先生,還是請回吧!」   說話間,柳鏡曉把手槍往桌上重重一砸道:「勝了!下長沙克衡陽,這湖南督軍的位置,我也想坐上幾天,敗了!也不過就是一死而已!」   湘軍代表一下子就軟下來了:「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郭俊卿看著柳鏡曉豪氣沖天,心中欣喜,這時倒開口說道:「不知這位先生如何稱呼?」   那湘軍代表答道:「我是湖南談嚴。」   柳鏡曉這時順勢做個拱道:「原來是談老前輩,方才失敬,請坐請坐!」   柳鏡曉這時言語很客氣,這位談嚴的輩份極高,他雖是文人出身,可最近二十年來,屢次出任湖南督軍、省長之職,手底下更有兩個混成旅的基本部隊。   湖南內部勢力以易恆趙最強,其次就是這位談嚴老前輩。   談嚴見柳鏡曉給足自己了面子,便坐下說道:「這位是柳司令吧?」   王占元任命柳鏡曉為前敵總司令,全權負責前線軍事,所以談嚴才有此語,柳鏡曉點頭道:「鏡曉不才,只是因為職責所在,才暫時統率部隊負責作戰,談老先生稱呼我一聲鏡曉便是。」   談嚴瞧了一下司令部的軍官們,問道:「這幾位可都是柳老弟的愛將?」   柳鏡曉點點頭,談嚴又道:「柳老弟你這些部將確實剽悍能戰啊,王子春也是運氣,不然一周時間我們就打到武漢了!」   柳鏡曉不明白此老的用意,便答道:「官兵們不過是盡他們的職責而已,柳老先生何須誇讚。」   談嚴說道:「柳老弟,莫要謙虛了,你帶一萬之眾,倉促抵擋我湘軍三萬悍勇之軍,苦戰八天,打得有聲有色,我軍硬是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可羊樓峒還是你手底,雖然在敵對的立場之上,我不得不誇讚一句,當謂是虎賁之師啊!」   這是極高的讚譽了,不過羊樓峒一役,柳鏡曉所部能戰威名也確實是真刀真槍拼出來的。   談嚴接下去卻話鋒一轉說道:「柳老弟,你可知道你這個司令的職務已經被免了嗎?」   這倒在柳鏡曉的預料之內,他倒是淡然處之,答道:「可是陳雲傑讓程雲鶚做了前敵總司令?那和我沒有多大關係!」   談嚴見說不動柳鏡曉,便使出一招殺手鑭:「柳老弟,可知這次湘鄂戰爭的真相?」   柳鏡曉很客氣地說了句:「請講!」   談嚴便說了湘鄂戰爭一些不為人知的秘聞。   原來湖南督軍易恆趙平時話語不多,為人很穩重,絕非孟浪之輩,他雖受一幫湖北失意軍人的鼓動,可是對出兵問題始終未作決定。   這些湖北失意軍人一再保證,只要湖南方面一出兵,湖北立即會有民軍群起響應,何況鄂軍皆不能戰,武漢一周即可攻克。   當然,這個保證全部落空了,入鄂之後確實民軍群起響應,不過都是專事襲擊湘軍的民軍,更沒有想到鄂軍有柳鏡曉這樣一員悍勇的虎將,下車之後和湘軍血戰八天,尤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最關健的態度是北方鄂直兩系的態度,王子春是鄂系的一個旁枝,鄂系恐怕不會坐視不理,至於直系,湖南和直系的關係十分密切,可誰都沒有把握直系不會出兵援鄂。   湖南方面便派了代表去保定打探第三師的口風,出面接待是師長陳雲傑,可他整天忙於公務,即使碰上,也是「唔唔……唔唔……」,絕不肯說一句實在的話。   這位陳師長平日素以關雲長自許,關健時候也學起中國人最喜用的拖字訣,湖南方面的代表未得究竟,準備返程。   不過他們也有意外的收藏,在保定他們倒遇到了鄂系的要角徐又錚,徐向他們表示段總理對王子春素來不滿,湘軍援鄂中央絕對支持,當然表面的電文戰還是需要的。   當然了,有個事情還請湘軍方面幫忙,段總理有個內弟,當了許多年的旅長,希望湖南方面能考慮讓在湖北當個鎮守使兼師長。   段鐵民娶了不少夫人,所以內弟頗多,段個人又認為親戚最親的人,老喜歡任用這些內弟,這倒是合情合理。   所獲極多,付出很少,這是湖南方面非常歡迎,徐又錚還說了,陳雲傑方面由他來負責。   果然,下次見到陳雲傑的時候,陳師長不知什麼時候從川中學了門變臉絕技,說道:「雖然你們侵犯湖北我是不贊成的,但是驅逐王子春我是非常贊成……」   湘軍代表遂拍發電報回湘,結果最先得到電報的是最積極主戰派的魯蕩平,他當即報告說:「非但徐次長支持,陳師長也贊成驅逐王子春……」至於陳雲傑的前面一句,早被他剪去了。   湖南方面這才正式援鄂,沒想到碰到柳鏡曉這塊硬骨頭,苦戰八天,傷亡近萬,還沒把柳鏡曉的部隊完全解決,而直系神速出兵更令湖南方面措手不及。   正說話間,完顏玉琢在武漢拍發了一封萬分加緊的電報,柳鏡曉一看電文,上面只有五個字:援鄂不援王。   中國人說話的藝術確實是登峰造極,陳雲傑那句話:「雖然你們侵犯湖北我是不贊成的,但是驅逐王子春我是非常贊成……」,實際卻是要倒過來說,恐怕直軍是早看上了湖北這個地盤,就等湘軍往這個圈套裡跳。   現在武漢恐怕要上演一出逼宮的戲,當然繼任的督軍大人也要表面謙讓幾句,然後一腳把王子春踢開。   柳鏡曉便把這封電報轉給談嚴,談嚴的臉色也不好看,不過他繼續說道:「柳老弟,你不必在意!何不加我們一方,共創大業!官兵們都讚許柳老弟悍勇無雙,我們湖南是非常歡迎你的,只要你倒戈一擊,程旅必然大敗,到時候直下武漢,我保舉你為師長兼鎮守使。」   說完軟話,談嚴又說起硬話來:「兵速神速,如果再拖下去,戰局對你們和我們都很不利,你的部隊已經所剩不多了,而我軍新到三個混成旅,恐怕你的部隊支撐不了半天!」   柳鏡曉這時候仍然很穩重,他答覆道:「這事情太大,能否讓我和幹部商量一下再作決定。當然,我保證前線絕無對貴軍不利的舉動,我們先休戰半日,今天我保證給你一個答覆。」   談嚴對此表示同意,柳鏡曉當即召集部隊的團營連長開會。   一開始柳鏡曉就把情況原原本本地說了,但是對於投靠湘軍,幹部們都很有顧慮,這幾天和湘軍血戰一場,湘軍方面的傷亡不小於萬人,天知道湘軍的承諾算不算數。   至於主張死戰的人也同樣有疑慮,現在部隊剩下的兵力已經只有四千多人,此外還有上千傷員在好裡哭天叫地,這一打,部隊或許有個生路能突出去,可這上千傷員如何是好。   至於列席的傅斯博和花月影兩人,更是堅決反對投靠湘軍,這幾天沒從柳鏡曉那弄出多少壯丁來,兩個人都打上了定邊軍的主意,想把這支部隊帶到台灣去,如果柳鏡曉投靠了湘軍,他們的打算就全盤落空了。   不過當柳鏡曉說到程雲鶚旅駐於位於趙李橋後方十五里的茶庵嶺,卻始終不派一兵一卒增援,蒙定國發話了:「雲鶚?讓他上來接防好了?我們下去休整再說。」   柳鏡曉笑了:「定國,你莫說笑話了,他怎麼可能上來增援啊!」   蒙定國笑道:「他是我的老校友,又和我是十幾年的老朋友老交情了,師長讓我來吧!我就是哭秦庭,也是要把援軍哭來!」   所謂哭秦庭,指的是伍員滅楚後,楚大夫申包胥想起當年與伍員說過的「子覆楚,我必興楚」的約言,徒步跑到秦國借兵。秦哀公遲疑不肯出兵,申包胥在秦庭痛哭,一連七日七夜,感動了素哀公,借兵收復了楚國,蒙定國這裡是說的就是這個典故。   蒙定國這樣一說,柳鏡曉遂派了郭俊卿、蒙定國和慕容雪海三個人一起程旅大營準備哭秦庭,順便看看陳雲傑到底打了什麼算盤。   一行三人進了程旅大營,見到了新任的前敵總司令程雲鶚。   這位程雲鶚司令,是前任總理程雲鵬的弟弟,也就是張步雲夫人程慧香的叔叔,所以一見面,郭俊卿就說了當年和程慧香的一段舊事,套了套交情,然後蒙定國就對程雲鶚說道:「右翼實在吃緊,還請雲鶚派一團兵,或者一個營增援一下也好!」   慕容雪海很會說話,他在一旁一邊打拱說道:「程總司令,您的援兵只是幫助我們控制右翼後方,除非萬得已,絕不會讓您的部隊參加戰鬥,等到戰況平穩下來,立即將您的部隊換回!」   出乎三人的意料,程雲鶚的答覆竟然是:「本部奉命援鄂,但奉陳副使嚴令,開到前線之後,如未奉本使之令,不許擅出一兵一卒,因此本部不便派兵增援!」   所謂的陳副使指的就是陳雲傑,他兼任曹明的副使,所以稱為陳副使,三個求援專使大失所望,說了幾次,程雲鶚都是同樣的回答。   蒙團長是個很忠厚老實的人,和程雲鶚又是多年老友交情很深,覺得要不到援兵沒辦法向柳鏡曉交代,他情急之下,便跪在程雲鶚,痛哭流涕地說:「咱們人不親,義親,義不親,號褂子還親呢!無論如何,還請總司令急速派兵支援,以策萬全!」   程雲鵬在感情激動之下,也流露感情激動之下,流露出心裡的實話,這回他不稱陳副使了,他說:「我真不明白陳雲傑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既然派我援鄂,可到了緊急關頭,又不許我增援,真是奇怪。」   這時大家對直軍援鄂的真象,已經完全瞭解,分明是想犧牲鄂軍,獨佔湖北地盤,所以郭俊卿突然把蒙定國拉起來說:「程總司令是軍人,以服從為天職,沒有陳副使的命令,就是敵軍打到中軍帳,程總司令也不會還手的。咱們趕快走吧。」   程雲鶚很難為情地送我們出來,邊走邊說:「我的確有難言之隱,不過郭參謀長的話,實在太厲害了一點。」   就在蒙定國在程旅哭秦庭的時候,柳鏡曉又得了一個壞消息,王子春通電辭職了。   王子春的通電上說:「……默察時局,非自治無以順應潮流,軍閥攬權,久為世所詬病。子春素性淡漠,何忍以衰病乞退之身,為擁兵自衛之舉……」   這是掩飾的說法,另一封通電就說得十分明顯了:「我軍與敵激戰八晝夜,困頓異常,陳副使雖已到漢,但迭經商請赴援,雖承慨允,奈以預定計劃,須俟全軍齊集後始能前進,而開抵前方之程旅,亦因未奉總司令命令,不能自由作戰……」   和王子春一同辭職的同時,還有丁重宣佈辭去兩湖巡閱使之職,完顏玉琢打電報說王子春十分愛惜這個位置,寫辭職通電的時候泣不成聲,還算計著這個督軍職務一年能弄多少錢。   完顏玉琢見到這種情形,抱著廢物利用的想法說道:「如果鏡曉早來一月的話,也不至於弄到今天局面。」   王子春也有同感,完顏玉琢才藉機要了很多他帶不走又不願留給直軍的東西,此外鄂軍留於武漢城內的僅有實力七八百人,也劃歸柳鏡曉指揮。         第五卷 第二十六章 隔岸觀火     郭俊卿策馬狂奔趕回趙李橋車站,把經過情形報告柳鏡曉後,他把眼睛一轉說:「好!讓他們打吧。即刻下令,全軍撤退。」   郭俊卿倒是問了句:「撤到哪去?」   大家一時間都犯了嘀咕,現在定邊軍有大量輜重和作員,行動可以說是相當不便,回武漢這條路又是絕對走不通了,但大家人生地不熟,究竟要撤到哪去啊?   蒙定國因為哭不到援兵,心中鬱悶,一聽這話搶著說:「去武穴吧!那是我老家,我保證把大家都照應好!」   武穴位鄂東長江北岸,素有「鄂皖贛三省七縣通衢」之稱,人口密集,商貿相當發達,北距武漢三百餘里,南下可撤至九江一線,倒是個上上之策。   柳鏡曉當即拍板全軍準備撤往武穴,隨後又把談嚴請來,問道:「我軍如果退出戰場,貴軍能否不進行追擊?」   雖然距離最理想的目標還有些距離,不過湘軍對這也很歡迎,畢竟柳鏡曉來個困獸之鬥,湘軍方面損失也很大,所以談嚴當即答應:「可以!」   柳鏡曉又說道:「貴軍能否借一部分騾馬和大車給我方運送傷員?我們保證撤出戰場立即歸還。」   談嚴倒是有些疑慮,湘軍的騾馬大車也不是特別多,柳鏡曉這時候許之以利:「我們願以一部分彈藥和糧草交換。」   談嚴一聽這話,當即答應:「可以!」   其時柳鏡曉在一線屯積的輜重糧草堆積如山,從趙李橋到後方倉庫裡,足有七十多萬斤,光武器彈藥就有三十多萬斤,柳鏡曉知道不可能帶走全部輜重,也願意做個順水人情。   當然,完顏玉琢前送物資是飢不擇食,結果很多作戰物資都不適用,比方說,現在三磅炮彈就有二千發,可柳鏡曉的部隊一門三磅炮也沒有,反倒是湘軍有大量三磅炮,類似的這種情況很多。   柳鏡曉遂從輜重彈藥中取出所有不適用的物資,造成名冊,移交給談嚴,湘軍見到柳鏡曉有退出戰場的跡象,也停止了進攻。   柳鏡曉不需要的物資,對於湘軍來說可以說是及時雨,湘軍自己沒有兵工廠,所以武器彈藥本來就很缺,這次攻鄂的彈藥還是前次從王子春那騙來的,可經過這幾天苦戰之後,湘軍方面的彈藥只有兩日份的存量,正在緊急從後方前運物資。   湘軍部隊大,武器種類也多,所以柳鏡曉這些彈藥湘軍全都能用上,湘軍一估計,柳鏡曉送來的十多萬斤彈藥,再打上十天也不成問題,所以覺得這事情對雙方都很有利,為了表示歡迎的意思,也當即派了上百輛膠輪大車和三百多馱騾馱馬來幫柳鏡曉運送物資。   此外,柳鏡曉讓部隊只帶了一日份的軍糧,剩下的軍糧菜蔬也很多,湘軍在前線作戰,一方面實行就地征發(不過戰線附近的物資大多已被郭俊卿搶購一空),一方面讓後方前送物資,但部隊物資消耗仍然很大,再有兩天估計也到了斷糧的地步,所以也表示十分歡迎。   當天下午,雙方使者來往不絕,前線無槍聲,不過定邊軍仍保持著戰鬥狀態,防備湘軍突然毀約進攻。   等一入夜,柳鏡曉便立即集結部隊,慕容雪海團走在最前面,司令部和直屬隊後繼跟進,其後是大批輜重和傷員,由建制較完整的補訓營負責保護,他們的後面則是部隊主力,斷後的是柳鏡曉的最基本部隊騎兵營,不過騎兵營現在全營只剩下二百多人,所以傅斯博自告奮勇帶了兩個獵兵伍走在最後。   第二艦隊有「獵兵伍」的建制,五人為一伍,此等獵兵柳鏡曉初期並不在意,但獵兵在陣前屢屢擊殺湘軍炮手,使趙李橋戰局轉危為安,實使柳鏡曉對他們刮目相看。   此外傅斯傅和花月影帶來一連步兵,雖不滿員,在趙李橋戰鬥表現亦佳,台灣方面確實有錢,裝備堪稱全軍之冠,戰鬥力亦強。   走在最後的,還有丁寧的騎兵連,不過他們的軍馬全被柳鏡曉借去運送輜重,所以丁寧就主動帶他的連隊斷後,她的連隊在這一役中雖然沒有參加正式的實戰,但也取得了不少經驗。   柳鏡曉便利用夜間,將部隊撤過楓樹林,轉到程雲鶚旅的後方,又派人騎著快馬到武漢通知完顏玉琢已方的動向,事關重大,所以柳鏡曉不敢打電報給完顏玉琢。   程雲鶚旅立時處於戰場第一線,發現柳鏡曉部隊的動向之後,柳鏡曉早帶著部隊跑出老遠了。   程雲鶚給柳鏡曉這招打得措手不及,程旅在這種情況下,也決定撤至柳鏡曉部後方,他們沒有太多輜重,行動速度快,不久佔領汀泗橋附近山地並做好防禦態勢,頗有不利於柳鏡曉部的態勢。   拂曉時分,柳鏡曉已率部隊沿汀泗橋北進,柳鏡曉親自到慕容雪海團壓陣,程旅見柳鏡曉師行列嚴整,頗有戰力,方不敢阻擊。   柳鏡曉率部過汀泗橋後,便在蒙定國指引下折向東北,經咸寧略作休息,然後準備渡過長江。   柳鏡曉可以往後撤退,可程雲鶚卻不能再往後撤退了。   汀泗橋是武昌城的最後一道防線,由此到武昌城不過五十餘里,這一路上一馬平川,再也無險可守,所以程雲鄂旅只能就地固守。   等柳鏡曉走出汀泗橋不久,前線槍聲便開始密集起來,程雲鶚多次派人向柳鏡曉求援,柳鏡曉一律則之不理,慕容雪海則向求援專使說道:「我們奉陳副使的命令到武穴攻擊湘軍,實在抱歉……」   這是以其人之術還施彼身,求援使者只夾著尾巴跑回去了。   柳鏡曉繼續在蒙定國的指引之下,將部隊開往武穴休整,程雲鶚又派人向蒙定國寫信求援,蒙定國正在氣頭上,他一想到十幾年的老朋友老交情,居然連一營援兵都不肯派,當即把信件撕成碎件。   走得越遠,程雲鶚的求援使者就越多,有消息說程旅前線的兩個營都被湘軍重重咬了一口,大家一齊稱快,預祝湘軍打得精彩激烈。   等到了長江邊上,柳鏡曉又派了一營兵力護送湘軍的騾重部隊抄一路回去,蒙定國則托關係找了條小火輪開始渡江。   前鋒過江的時候,對面山上站了幾十人,手持步槍,朝天放了幾槍,似有敵意,結果蒙定國一下岸,就把武穴商會會長找來說道:「是不是知道老子回來了,所以就專門派人來打老子?」   蒙定國在當地算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商會一見到他,知道這支來歷不明的軍隊好打發,連忙說道:「哪裡哪裡,都是些不懂事的娃子,以為湘軍渡江過來了才打了幾槍,定國你回來了,這不就好辦了!」   蒙定國當即讓商會再弄兩條船來,柳鏡曉身邊還有不少現金,當即付了船資,三條小火輪足足運了兩天多的時間才把兵員輜重全運過江,等快運完的時候,護送湘軍輜重部隊的一個營也回來了。   等全軍到了武穴之後,全都鬆了一口氣。   武穴有上海實業銀行的一個辦事處,可這個辦事處能量著實不小,居然給柳鏡曉弄來了五萬現洋,加上柳鏡曉現有的幾萬大洋,柳鏡曉大拋金錢雨收買官兵。   傷員每人發八塊大洋,軍餉按雙餉結算,該發的鎬賞一分也不少,有功的將士一律準備晉陞,反正部隊軍官奇缺,燒埋費和撫恤金則一律結清。   柳鏡曉又嚴申軍紀,至於物資採辦,統由商會出面交涉,柳鏡曉讓段智潔臨時組織軍事警察,嚴查軍紀,在槍斃了兩個違令士兵之後,武穴父老都覺得柳鏡曉的部隊軍紀極佳,不但不派款,買賣東西也讓商家有利可圖,因此地方上都歡迎柳鏡曉暫駐於此。   這算是皆大歡喜,柳鏡曉又決定騎兵營、李何一營、蕭如浪營分別改稱第二團、第三團、第四團,此外鑒於周團已無完整編製,遂把周團剩下的一千一百多人全部補充到三團,軍官一律按原級留用。   不過郭俊卿見柳鏡曉準備大量晉陞軍官,便說了一句:「關健還是能不能打,提拔這麼多人上來……這很危險啊!我們定邊軍,如果沒有熱河那幾個月的整訓,能在羊樓峒支撐多久……」   這當真是金玉良言,柳鏡曉也感覺當初熱河練兵大有結果,遂把補訓營改稱湖北陸軍第一師隨營學校,仍是自兼校長,副校長由段智潔來幹。   柳鏡曉下令,想要晉陞的幹部,一律要到隨營學校學習再說,當然幾個團長是臨時去作教官,不過柳鏡曉對他們也不放鬆,大家在一起檢討羊樓峒作戰得失經驗,寫了大量的作戰檢討。   以這些檢討為基本,柳鏡曉帶著軍官們編寫了著名的《湖北第一師湘鄂戰爭資料彙編》,屬於戰史愛好者夢想中的極品,諸多真正的經典戰史著作都有引用,可惜深藏於檔案,普通人不得一見。   另一方面,大家仍在關注前線的戰果,湘軍得了柳鏡曉的接濟,又有了三個旅的援兵,很賣力氣,因此程旅在汀泗橋一帶被湘軍輪流攻擊,傷亡很重,幾次派人來這邊要求援助,柳鏡曉回答道:「湘軍八十萬即將渡江圍攻武穴,所以我奉令留守於此。」   這是胡扯瞎認,可程旅的使者只能低聲下氣說道:「柳師長,汀泗橋方面戰事實在緊急,你就拉我們一把吧……」   可無論如何,柳鏡曉就是打定了隔岸觀火的態度。         第五卷 第二十七章 煽風點火     不止是隔岸觀火,柳鏡曉還千方百計煽風點火。   陳雲傑在漢口有一篇講話,說是願把柳鏡曉的部隊編成一個混成旅,由湖北協餉。   柳鏡曉得了這篇講話,當真是如獲至寶,當即發給各團的幹部。   全師官兵是人人義憤,混成旅一般只能編兩個步兵團,大夥兒剛升上來的軍銜又要打回原型了。   於是五個團長帶一大堆幹部發表通電說:「……我等願一致辭職,以待陳副使派員接任……」   這又是以辭職威脅的老套路,另一方面武漢方面的局勢仍不明朗,王子春於八月十一日離漢南下,湖北各界臨走前開了歡送大會,當然了,王子春即使搜刮得天高三尺,「脫靴」、「商民泣送三十里」的老套套是免不了的,只是大夥兒都沒有多少熱情。   陳雲傑只是逼他辭職,倒沒有為難於他,王子春趁機讓人將歷年搜刮五百萬元匯到上海,以供養老之用,陳雲傑也是閉一隻眼睜一隻眼。   中國台上的高官,對於下台的大人物素來有一種特別的禮遇,這並非是有什麼美德,而是生恐自己下台之後,別人用同樣的套路來對付自己,至於為國家花不必要之錢,設不必要之職,那不過區區小事而已。   縱是如此,王子春上船之前,仍是泣不成聲,他對送行的人說道:「我活了大半輩子,這次是上了別人的大當了!」   他倒沒有指明到底是上了易恆趙還是陳雲傑的大當,可能二者皆有之,不過這次還是直軍把王子春坑得最慘。   直軍此次援鄂倒是花了很大的本錢,除了程雲鶚的直隸第一混成旅之後,八九兩日京漢路南開列車十八列,運抵湖北的兵員幾近三萬人,計有中央陸軍第三師主力和直隸第三混成旅、第四混成旅一個團等部。   直軍以陳雲傑出征,曹明看守老窩,留在直隸看守老家的部隊,只剩下一個王斌城的第二混成旅和第四混成旅主力,稍嫌單薄了些,但這個時候馮大總統帶「少許護兵自衛」的作用就表現出來了。   這「少許護兵」計有一師一旅,共計一萬七千人,駐於近京,剛好和剩下的萬餘直軍相互呼應,大夥兒終於明白了馮總統剛初通電中,到處劫掠以致「道路不靖」的強人究竟是誰了!   原來就是那位穩坐國務院的段總理啊……不過總理窮得要去客串強人,也確實是共和以來的慣例了。   不過天下的強人確實太多了,陳雲傑不就是把湖北這個地盤搶到手了。   搶到地盤之後,總需要一番粉飾,陳副使當即召開湖北各界民眾大會,大家一致推舉來援的直隸第三混成旅旅長南耀蕭為湖北督軍。   當然了,官意即民意,這個各界民眾大會也是陳雲傑派兵抓來的幾十號阿貓阿狗,然後刺刀下大家一齊舉手贊成就通過了。   南耀蕭以一個混成旅長直任督軍,確實算是一個異數,不過陳雲傑也有自己的打算,南耀蕭是湖北人,後來家境困頓,被迫從軍才加入直軍,至少能造成一個「鄂人治鄂」的局面。   不過這位新任督軍在陳副使面前,就是一個受氣的小媳婦,陳副使神氣十足,到處調兵遣將,南督軍則處處看著陳副使的顏色行事,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當真是林妹妹初進大觀園的那般模樣。   別看南督軍在陳副使面前戰戰兢兢,在湖北人面前又是威風八面,他一上任當即指派三十多個縣長,省府各廳自廳長以下,也被他清洗一空。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是中國人永遠不變的至理名言,當然了,南督軍這番作為當然引起了湖北人的反感。   這個南耀蕭自稱湖北人,哼!他嘴裡說的是直隸話,做得是北方的大官,可以說是和湖北一點聯繫也沒有!還說什麼援鄂之後直軍立即北返,他們北方政客的話能信嗎?   都是一群政治騙子,當初直軍入江蘇也不是這樣說的,可是大兵源源而至,到現在江蘇還是直系的殖民地!這分明是想把湖北變成直隸的殖民地!   不過第一個跳出來反對還是柳鏡曉,十二日南督軍正式就職,柳鏡曉當即就有通電給他,電文不稱督軍大人,而稱呼他為「南旅長」,不承認他的督軍位置,電文中頗不客氣:「……禍害家鄉之徒,實是世上最為狠毒之徒……」,就差直接點南督軍的大名了,把陳雲傑給氣壞。   這還沒完,接著完顏玉琢又立即給了陳雲傑一悶棍。   原來陳雲傑一到南京,就以宣佈禁止一切集會,同時向武昌商會發了請貼,當然大家都明白陳副使的請帖意味著什麼。   在槍口之下,陳副使會很溫柔地說出部隊種種困難之處,然後請大家幫一幫他的忙,接著大家「爭先恐後」地自願捐獻大筆大筆的軍費,當然陳副使絕對是說這是「借」。   不過這種借法,從共和開國以來,還沒聽說有哪位仁兄還過一次。至於不識大局的傢伙,陳副使會很客氣地留下他一起談論金錢與生命的哲學,直到他家裡「自願」送來借款為止。   所以湖北方面對直軍非常不滿,這幫人紛紛團結到完顏玉琢的旗下,畢竟人家有湖北陸軍第一師的背景。   雖然這支部隊實際也不算標準的鄂軍,可現在看起來,無論如何都比陳雲傑的直軍順眼。一時間,完顏玉琢在漢口的住處,行人終日不絕。   一得到柳鏡曉這封電報,湖北地方人士當即活動起來。   被南督軍免職的三十多個縣長,一聽到風聲,搶先宣佈獨立,不服從南蕭耀這個「非法」督軍的命令,當然了,既然獨立,那就要暫時截留一應稅款,這些稅款自然由縣長保管負責,好讓縣長養老送終也有些本錢。   這個「非法」大有意味,要知道督軍當由中央任命,現在南督軍只是被「推舉」出來,還沒有正式得到中央政府的任命。   當然了,這種任命只是形式而已,堂堂中央政府連柳鏡曉這麼一個小團長都撤不掉,更不要說干涉一省督軍的更替了。   但這些縣長就是抓住這一點,硬往死裡打,南督軍立即變成了武漢市長,出了武漢他的命令便不管用了。   當然,集體罷工是將軍們最喜歡用的招數,只是人家用到自己身上,自己也不好受。   這還不算,接著完顏玉琢又策動這些地頭蛇來一狠招。中國人素來有一種法不責眾的錯誤概念,鬧事的人越多越好,所以督軍上任的第三天,武漢市內突然出現集體罷市。   首先商會為了免去陳雲傑的免費大宴,「自願」罷市,第三師挨家挨戶地敲門讓商店,成效卻不大,反而讓記者寫了直軍如何暴虐的報道。   接著,工人也搞起罷工,當然他們嘴上也說是「自願……自願……」,不過工廠主只是作了小小的宣佈。   公務人員也不落人後,當然他們也是為了飯碗而已,即將下台的各廳廳長親自上陣,大批大批的公務人員消極怠工,南耀蕭這個新督軍一下子變成光桿督軍。   學生開始罷課,他們膽子更大,幾千熱血有餘的學生衝上街道高舉:「鄂人治鄂!非法督軍下台!」之類的標語,陳雲傑剛剛說過不許非法集會,這時候又改口說要「文明集會」了。   那是因為幾個校長聽說南督軍準備撤換他們,當即動員起來的力量。   柳鏡曉也很配合,當即派了四個連隊拉成長隊,偽裝主力向武漢進發,同時發電說:「南旅長上任,鏡曉不勝欣喜,故親率健兒到漢賀喜……請勿誤會,此純為賀喜故……」   天底下哪有帶大部隊上門賀喜的道理,陳雲傑原來還有武力鎮壓的意見,一聽說柳鏡曉的部隊向武漢進發,連忙打消念頭,另一方面又派了一個團負責防禦柳鏡曉的進攻。   這幾天直軍正面的戰事極度不利,直軍沿汀泗橋到武漢佈置了三道防線,一線為汀泗橋,二線為咸寧,最後是賀勝橋。   駐守汀泗橋仍是程雲鶚旅,正面進攻的湘軍只有大胖子魯蕩平的湖南第二師,其餘的湘軍這時候正在補充柳鏡曉的糧彈,隨時準備加入戰鬥,而聽到王子春去職的消息,鄂軍的左右兩翼也徹底崩潰,湘軍前線的兵力又增加了兩個混成旅。   湘軍在和柳鏡曉部交戰的過程琢磨出不少戰法,汀泗橋的戰事雖然並不激烈,可程旅天天失利,不是今天一個連被殲滅,就是昨天一個營受挫。   湘軍內部說:「想不到天下第一鐵軍不過如此,還不如柳鏡曉的定邊軍能打。」   陳雲傑天天大罵程雲鶚,可程雲鶚還是十分不爭氣,他很想自己親自上陣,可又給這些雜事纏住身,一時間急死他。   不止是他,南督軍也發現自己跳進了一個火坑,罵自己的通電一通接著一通,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自己卻有一點反擊的力量都沒有,猶如是熱鍋上的螞蟻。         第五卷 第二十八章 武裝示威     在這種情況下,陳雲傑只好稍稍退縮了一下,打了電報給柳鏡曉含含糊糊地說:「柳師長座下:南督新任,不願攏民,無需到漢……」云云,算是正式承認柳鏡曉的師長地位了,可一得到這電報,柳鏡曉立即進攻得更加厲害。   原本柳鏡曉還是擔心自己部隊的戰鬥力,現在全師能作戰的兵員只有四千出頭,傷員倒有一千多人,而且在前線作戰多日,尚未完成休整,因此官兵都很疲勞,編製尚在整理之中,說句難聽的話,陳雲傑只要派一個團過來,就能把柳鏡曉全師給收拾了。   因此,柳鏡曉搜刮全師的戰鬥兵派往武漢方面示威,也只能湊出四個步兵連偽裝大部隊朝武漢方面進發,如果陳雲傑來個強烈態勢,柳鏡曉倒還真有立即可能縮回去。   陳雲傑這電報算是給他吃了定心丸,柳鏡曉當即又拼湊出兩個步兵連由蕭如浪帶上去增援,其餘的部隊繼續整補。   一聽說柳鏡曉又派了援兵,陳雲傑又打了加急電報說:「我軍一個團負責武漢右翼防守,千萬不要發生誤會!」   另一方面他又增派了兩個營的援兵上來,武漢城內的完顏玉琢也帶來口信說:「你們鬧得越大越好,對我在武漢越有利!」   天下最利害就莫過枕邊風,柳鏡曉堅定地服從夫人指示,繼續想盡一切辦法向武漢方面示威。   陳雲傑越退縮,柳鏡曉就進攻得越發厲害,負責示威的司馬勘營長新官上任,很快就和直軍有所接觸。   司馬營長顯得趾高氣揚,處處高人一等,拚命指責直軍的種種不是,並宣佈這是湖北陸軍第一師的防區,請直軍退回武漢。   直軍因為得到力避衝突的命令,千方百計地陪不是,很快向後退了回去。   這還不算,司馬營長一見到直軍在修築工事,立即上去指責道:「這是不是用來對付我們的?」   直軍當即當著司馬勘的面把工事填平,夜裡又偷偷把工事修築起來。   完顏玉琢得到柳鏡曉的支持,在武漢城內也是越發大膽起來。   在她的策動之下,武漢市內各界一致罷工、罷課、罷課,就連警察也向南督軍鬧餉,集體以「不負治安職責」相威脅,至於軍界政界索要欠餉的就更多了,這樣一來,直軍就連主副食都採購不到。   這雖然是王子春欠下的一屁股爛債,卻硬要南督軍承擔,陳雲傑很想武力鎮壓,但是當前的局面卻不允許他這麼幹。   這次出奇兵於武漢,奪得一省地盤,算是險中之險,可危險還沒有過去,正面的數萬湘軍暫且不說,背後的河南是鄂系的基本地盤之一,隨時有可能捅自己一刀子,長江上游的川軍隨時準備南下,武穴方面又有柳鏡曉的湖北陸軍第一師所部,一個處置不慎,就是四面包圍全軍盡沒的局面。   他只能召集各界人士,一再發表自己的主張,並向大家訴苦。   可完顏玉琢不理她,當天就從武昌碼頭給柳鏡曉運了一批補給,看守碼頭的直軍不肯放行,結果白斯文就恐嚇道:「知道這是誰的貨嗎?這是柳鏡曉柳師長的補給,誤了柳師長的事,老子知會一下陳副使把你給槍斃了!」   這些直軍不敢做主,只得層層上報,陳雲傑苦苦思索之後,還是生恐柳鏡曉向武漢進攻,被迫下了一個給柳鏡曉部隊運送補給一律放行的命令。   完顏玉琢立即膽大起來,連續數天運了大量輜重給柳鏡曉,開始還是些軍服之類,後來乾脆全是軍火,直軍想要檢查,白斯文就立即打出「柳鏡曉」的旗號恐嚇。   王子春下台之前,把武漢城內大小十幾座軍需倉庫全都交給了完顏玉琢,完顏玉琢也不客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全部送到武穴。   等直軍反應過來,這十幾座軍需倉庫早已空空如也。   要知道這段時間,「柳鏡曉」這三個字似乎有無限的威望一般,長江上的走私船隻要打上「柳鏡曉」的旗號,官家就不敢攔截,大小商店打上「柳鏡曉」的旗號,直軍就連忙避而遠之。   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事情,這個時候的柳鏡曉是最虛弱的時候,也恰恰也是最威風的時候,不過完顏玉琢前後送來的大批補給算是解了柳鏡曉的燃眉之急。   蒙定國在武穴一帶頗有威望,他登高一呼,立即有大批流散各處的變兵前來投奔。   柳鏡曉師此時的編制除了直屬部隊外,共有四個步兵團,但每團只編兩營,但即使每團僅有兩營的編制,員額仍不足編。   這時候,風聲四起,鄂軍變兵中紛紛傳說這位柳師長是愛兵如子,軍餉待遇也比王子春時代不知道高上多少,又有蒙定國的親筆書信指引,紛紛來武穴投奔。   柳鏡曉當即決定把這些官兵補入各營健全編製,不過他的輜重大部留給了湘軍,帶的還是彈藥為主,這時候完顏玉琢運來的物資就幫上大忙了。   全師客串了幾天搬運工,新加入老兵看著新軍裝、新槍、新皮帶、新背包……都覺得這次選擇絕對英明,何況柳師長每月還按實發餉,發的軍餉又比鄂軍高上許多。   另一方面,柳鏡曉又爭取到了幾百名傷兵歸隊,這樣一來,湖北陸軍第一師又是一個相當完整的步兵師,全師的兵員有七千多人。   不過完顏玉琢運來的物資實在太多,總計有一千六百噸,很多東西柳鏡曉都派不上用處,不過這沒有關係。   湘軍的使者整日來往於武穴,雙方算是不打不相識,好得如膠如漆,柳鏡曉現在整天向武漢示威,替湘軍牽制了大量兵力,這可以說是很大的一件功德。   柳鏡曉只是露了個口風:「你們要彈藥嗎?」   湘軍方面立即表示:「只要有貨,有多少全部吃進……有多少要多少……」   柳鏡曉當即來個垃圾大清倉,自己無法使用的各種彈藥,計有二十餘萬斤全部賣給湘軍,又派慕容雪海團負責押送,當然名義是「掃蕩土匪」,湘軍也是大大方方,立即用白花花的現洋付了軍火款。   「柳鏡曉」的旗號實在太靈了,慕容雪海團一路來回平平安安,陳雲傑發現之後,只能打個電報說:「柳師長若有多餘彈藥出售,雲傑亦極有興趣購入……價格方面不成問題……」   不但不追究柳鏡曉資敵之罪,反而要高價購買,這就是中國特色,會哭的娃兒有奶吃,若是哭不響,那只能餓肚子。   當然柳鏡曉另一個用意是借刀殺人,湘軍方面停滯於汀泗橋一線不敢大舉進攻,關健的是因素還是彈藥問題,柳鏡曉雖然給了他們一大批彈藥,湘軍方面權衡之下,覺得長久作戰還是不夠使用,所以對於總攻始終猶豫不決。   湘軍和直軍打得越厲害,對於隔岸觀火的柳鏡曉就有利,所以柳鏡曉就是打著這個如意算盤,他一再催促湘軍使者說:「你們快進攻吧……一切有我就好辦……」   不過柳鏡曉的旗號也漸漸不靈,陳雲傑不失為極了不起的人物,一陣快刀亂麻,再來一陣春風春雨,立時把反直聯盟打得落花流水。   中國人最喜歡就是拉一派,打一派,陳雲傑首先派人去拉攏有湖北陸軍第一師這個大靠山的完顏玉琢,表示願意承認柳鏡曉的地位,柳鏡曉也覺得現在已經差不多,再鬧下去真惹急了陳雲傑這隻大老虎,實在是相當難辦。   在他的授意,完顏玉琢帶著一幫湖北的軍政人員立即從川中學了一門變臉絕臉,通電說:「我等一致擁戴南督軍就任,南督軍高瞻遠矚……」   既然陳雲傑願意「購買」軍火,柳鏡曉 也立即重新往武漢運一船軍火,軍火款只象徵性地收了一些。   當然陳副使希望柳鏡曉能開赴前線參加戰鬥,柳鏡曉是絕對不幹的,你們不拚個你死我活,我柳鏡曉絕不出手。   接著南督軍宣佈原本免職的三十多個縣長一律回任,反應很好!這些縣長多半立即宣佈取消獨立,一致恭賀南督軍到任,好像前幾天說南耀蕭「非法督軍」的不是他們。   即使不宣佈取消獨立,也是電文打到武漢恭賀新任督軍的,這真是一大怪象,獨立是為了抵制非法督軍,可自己卻恭賀非法督軍上任。   說白了,還是中國人特有的拖字訣,這門大學問妙用無窮,雖然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戰事未能結束,自己的這個縣長還是安安穩穩。   關健在這個戰事未能結束方面,自己若冒冒失失地恭賀督軍到任並取消獨立,萬一湘軍援鄂成功,自己的這頂烏紗帽豈不是丟定了,這是老謀深算,打的是和柳師長一模一樣的如意算盤。   至於武漢城內的風雲變幻,更是顯現出中國官場的種種光怪陸離。         第五卷 第二十九章 光怪陸離     陳雲傑先是招集一幫失意政客聊了半天,這些政客出去後人人便以陳雲傑的寵兒自許,痛斥反南聯盟「眼光短小……南督軍德澤廣湖,必能……長久下去……必令湖北亡於本省人之手……」   反南聯盟一見自己有失勢的嫌疑,趕緊找到陳雲傑,詢問一下賣肉的價格,結果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面,至於那幫失意政客,最終還是十分失意。   學生不罷課了,改上街遊行高呼「南督軍萬歲!」之類的口號,商會不罷市了,而且主動籌集了一筆五萬元的軍費送給了陳副使(陳副使原來是想向商會借個三百萬元的,一見到商會這麼熱情,只好增至了五萬元巨額),至於省內大小官員維持治安「有功」(雖然這些亂子都是他們弄出來的),一律留任。   這真是人人皆大歡喜了,不過第二天南督軍就接到了許多舉報:「某某反對南督軍……某某陰謀推翻督軍……某某暗通湘軍……」   中國人真是有打小報告的天份,被舉報的人員多達數千之多,上至廳長,下到縣長,人人有份,決不落空,舉報人都是一副大義凜然之態,一定要把競爭對手拉下水。   當然了,南督軍雖然仁慈寬厚,但還是拉了幾頭落水狗出來打,找了幾個無足輕重的傢伙拉出去槍決,當然了,安的罪名是「勾通湘軍」,不過大家都在想:憑那小子的地位,還想勾通湘軍?   一朝天子一朝臣,雖然陳副使做了許諾,湖北文武官員一律留任,但王子春去職之後,自然有一堆「誓死跟隨王督」的忠誠人物,或卷款而逃,或帶了大筆贓款主動辭職,這位置還是不少的。   南督軍熱愛家鄉,自然也熱愛家鄉父老,所以安插的都是自己的同鄉,凡有空缺位置,都盡量表現他的愛鄉之情,不過陳副使也是熱愛他的舊日袍澤,督軍署原有幾個重要位置,南耀蕭原本已經定了人,結果陳副使一句話,又重新讓位於賢。   不過南督軍還是沒有得到中央的批准 ,怎麼了?當然是製造出民意來!   南督軍首先就為湖北創造了三千個短期就業機會,武漢城內的無業遊民都暫時找到了職業,而且他們的工作工資不低,每天有三角錢。   他們拉著「湖北赤子南耀督」、「南督德仁兩湖」的橫幅,高聲呼喊:「誓死擁戴南督軍……」、「南督軍將為湖北人民創造福利……」之類的口號,在武漢城內連續做了兩天流行。   南督軍這一上任,至少就為他們創造了福利,不錯不錯!所以有湖北各界代表六七百人,雲集漢口,召開了「擁戴南蕭耀督軍」大會。   這個大會確實可以代表湖北各界,全省各縣都有人到會,農工商學各個團體也全部到會,就連湖北青樓聯合會打著:「湖北特殊職業女性堅絕支持南督軍」的旗號來了,一時間大會上花枝招展,好不誘人。   主席先說了幾句,結果下面就開說了:「主席先生,您有什麼提案我們一定贊成就是……」   無須表決,無須提議,一切議案立即一致通過,當真是團結而又成功的大會啊!   不過會議一開完,主席宣佈:「武漢本地代表發二十元,非武漢本地的代表,依路程遠近,再發十到二十塊路費了……」   結果下面就炸窩了,代表們立即大叫:「老子辛辛苦苦幫你弄上督軍的位置,才給這點錢!不干!絕對不干!」   代表們團結一致,硬是把主席哄得下不了台。   最後,南督軍大筆一軍,每人加發二十塊大洋,代表們又是千恩萬謝,一齊向南督軍致謝。   陳雲傑也很賣力氣,早上一個通電說:「鄂局非南督不可挽回」,下午一個電文又說:「耀蕭氣概,遠勝雲傑,鄂督之位,非其莫屬」,又聯合直軍將領二十七人一致保舉南蕭耀就任湖北督軍。   中央政府見到這種情況,連忙通過正式任職命令,又由徐又錚攜帶公文到了總統府蓋印,馮總統一見任職命令,當即拿出大印就蓋上。   直系能多得一省的地盤,做為直系最高領袖的他,自然十萬分樂意了。   不過南蕭耀還是有些不滿意,任職命令上寫著:「蕭威將軍,代理湖北督軍……」   湖北督軍當為上將軍,現在他是蕭威將軍代理代理而已,不過有陳副使這個婆婆管著,他這個小媳婦哪敢說話。   不過中國的大小官員素來不知廉恥,一聽說中央正式下達的南督軍任職命令,全省大小文武官員當即通電說:「深知我南督軍素來英偉神明……」   全文六百三十七字,足足有六百一十二字形容南督軍是何等偉大的,當真是空前絕後的一位大偉人啊!   這武漢的亂局,陳雲傑算是打理完畢了,接下去就是處理援鄂問題了。   湘軍擊敗柳鏡曉部前出至汀泗橋後,便和程雲鶚旅處於對峙之中,雙方衝突不斷。   湘軍沒有全力一戰的氣魄,結果前線這時候處於不戰不和的局面。   陳雲傑的部隊,總計有三萬多人,主力為中央陸軍第三師主力和直隸一、三兩個混成旅,借個這個機會開始從容部署防務。   湘軍方面有兩師五旅,總兵力五萬多人,這時候反而退縮起來,只是派小部隊向程雲鶚旅襲擾。   程雲鶚一見這個情況,以為有利可乘,當即率部自汀泗橋出擊,哪知道湘軍早有準備,一場戰鬥下來,程旅損兵折將,夾著尾巴向後逃跑,反而丟了汀泗橋鎮。   見到這種情況,陳雲傑派人向湖南方面提出停戰要求,湖南方面覺得湘軍已攻佔鄂南各地,直軍又是處在背水而戰的局面,而湘軍主力在羊樓峒和柳鏡曉八日苦戰,元氣傷亡,如果通過談判能獲得更大利益,那也不錯的選擇。   易恆趙本人對湖北沒有很大野心,又畏於直軍能戰之名,這時候又已得了鄂南的地盤,如果再在談判桌獲得更多的利益,那是更好。   對於南耀蕭督鄂,他本人也表示不反對,不過要求湖北軍政分立,省長由湘方推薦,當即下了停戰令,另一方面又從湖南運來大批援軍糧彈,加緊整補部隊。   這是做好和戰兩種打算的準備,雙方使者一時間來往不絕。   這時候,前線又出變故,八月十五日,程旅再次偷襲汀泗橋鎮,結果為湘軍擊退,湘軍以此指責直軍方面,直軍連連稱道:「誤會!誤會!」   湘軍方面倒不這麼看,他們稱,在戰死的程旅軍官上俘獲一封電報,這封電報是程雲鵬打給自己兄弟說:「南人禽獸也,不可理喻,唯有殺盡無遺耳!彼以詐來,莫怪我以詐往,一面與之敷衍,一面因利乘便。以後務宜愛惜兵士,愛惜子彈,勿輕攻,勿浪戰,凡事持重沉穩為主……」   這封電報似乎是程雲鵬教導他兄弟以詐和之策來對付湘軍,只是電文真假難分,湘軍把這封電報給轉發了出去,一時間程雲鵬是人人喊打。   可湘軍還是沒有發起進攻的意思,他們一方面休整,一方面催促川軍趕緊出川,順江而下克宜昌攻武漢,到時候兩路圍攻武漢,必能一戰而勝。   川軍方面明度明智,一聽說湘軍在羊樓司有所進展,當即通電出兵正式援鄂,可援兵到現在還沒出川境半步,那是他們聽說直軍援鄂,又停下腳步,只是發了通電,要求將宜昌劃為自治市,由川軍駐守。   宜昌是湖北的門戶,陳雲傑自然不願讓於川軍,雙方就在那裡大打口水戰,一方面說「宜昌自古歸鄂」,另一方面則說「從長遠發展看,宜昌當歸川省為好」,又找出一堆地理學家、歷史學家、人文學家發表意見。   至於駐於武穴的柳鏡曉師,各方都非常重視,畢竟這支部隊能打能拼,加入自己一方,必令形勢發生巨大變化。   柳鏡曉不得不開了三個招待所,分別招待三方的使者,這個允許柳鏡曉的部隊擴成一師一旅,那個同意柳鏡曉的部隊擴編成三個混成旅,軍餉裝備由他們負責就是。   柳鏡曉還清楚自己有多少份量,一律置之不理,就是加緊訓練部隊。   這段時間又有一個好消息,司馬勘的弟弟司馬鴻帶了一大批朱雀軍校的畢業生來到了武穴投靠自己。   柳鏡曉一問才知道,燕傲霜一聽說柳鏡曉在羊樓井一線和湘軍接火,當即把這批畢業生派往湖北,她說「鏡曉此役必有大作為,你們南下當不會錯」,一聽這話,柳鏡曉不由又有些思念起了燕傲霜。   朱雀軍校的畢業生這兩屆由於受禁衛軍排擠,工作十分難找,上上屆軍校的畢業生主要隨柳鏡曉出關加入了定邊軍,這兩屆的畢業生卻是連奉軍的門路都走不通,除了少數人南下從軍外,只好呆在北京坐吃山空,一聽說老校友在湖北混出了模樣,當即前來投奔。   柳鏡曉原想把這上百名軍官補入補訓營,沒想到會如此搶手,四個團長都搶著要人,一百多幹部立即瓜分幹盡。   這一仗,定邊軍時代的老幹部傷亡太大,部隊卻擴大了建制,急需進行補充,雖然提拔了一部分人老兵和下層幹部,但團長都覺得幹部奇缺,至於鄂軍來投的軍官雖然為數不少,但團長們對他們還是不放心,另一方面,這些鄂軍軍官的素質,大夥兒也覺得不如定邊軍時代的老幹部。   當然四個團長還有另外一層打算,現在第一師的四個步兵團,除了慕容雪海團是兩營八連外,其餘部隊都是兩營六連的建制,而標準建制的步兵團是三營十二連的編制,所以大有擴充的餘地。   現在第一師如此吃香,四個團長都做著擴大兵力的美夢,但是擴成六連已經缺乏幹部了,擴成十二連的話,幹部恐怕打著燈籠都難找了。   不過柳鏡曉對此也很支持,畢竟都是朱雀出身的,對於自己掌握部隊大有好處。   進行了一段時間的高強度訓練之後,柳鏡曉又決定進行實戰訓練,一方面進行營級規模的對抗演練,另一方面武穴附近的土匪強人就遭遇了魚池之殃。   他輪流派兩個步兵連攜帶山地榴一連,再附上少許特種兵,到附近圍剿土匪,第一師兵強馬壯,裝備精良,這些土匪哪裡是對手,不是破寨全殲,就是聞風而逃,一時間鄂東土匪宣告絕跡。   武穴商民對柳鏡曉的部隊是愈發喜歡,一再要求柳鏡曉留駐武穴。   柳鏡曉倒沒這個打算,海闊天空,武穴這個地方養不活他的部隊,現在他是遍地大撒金錢雨,可真要長駐下去,就不能現在這樣坐吃山空,這麼多官兵,每天至少要七八萬軍餉,武穴這一帶提供個一兩個月好辦,長久下去,難說啊!   所以柳鏡曉也準備把全師押在一方身上,不過大局沒有明朗之前,他絕不表態,整天就是:「好啊……不錯……對,對,對……這個問題……我們慢慢解決……」,絕不說一句肯定的話。   武漢方面的形勢也不明朗,湘軍方面派了代表向陳雲傑提出五點和平提議,這五點分別是:   (一)鄂南由湘軍駐軍,但縣長由鄂省任命;   (二)鄂省支援湖南軍費五百萬元(實為戰爭賠款);   (三)同意南耀蕭出任湖北督軍,兩湖巡閱使由丁重回任(這時候有陳雲傑出任此職的說法,湖南方面以此表示反對);   (四)湘鄂直三方聯合推選蔣書賓為湖北省長(此人是策動湘軍援鄂的湖北失意軍人,後為湖南方面成立的「湖北自治政府」總監,在湖北尚有人望 )   這四點要求,實際就是要求直湘瓜分湖北,但是陳雲傑似乎突然失蹤了,代表怎麼也見不到他。         第五卷 第三十章 以水代兵     代表見不到口口聲聲愛好和平的陳雲傑是正常的,陳副使一面放出和平的風聲,另一方面,代表來漢前一天他視察前線陣地,當天又召集直系大將開會,把前線防務佈置得滴水不漏,來漢第二天,剛好是海軍第一艦隊的戰艦駛入長江抵達金口之時,他正忙著和海軍的黃司令一起巡視江防。   而湖南代表只見到新任督軍南蕭耀,只答應了賠償軍費一百萬元,其餘條件都沒有答應,事實上他並不想蔣書賓出任省長礙手礙腳。   當然了,陳副使並不是完全沒有空閒,武漢市民和學生主動召開弭戰國民大會,結果陳副使對一批記者大談和平,私下卻下令禁止開會。   王子春時代,武漢特別市政府對處理這一套很有經驗,一時間警隊四出,捕獲湘方匪諜甚多,一律關入大牢,湘鄂戰事之後又全部無罪放出。   實際上弭戰國民大會與湘方毫無關係,湘方倒是策動湖北各界聯合會函請陳副使,請他表明對湖北自治與湘鄂停戰的態度,陳雲傑均置之不理。   等一切佈置妥當,陳雲傑就露出他的真實面目來了,他改任張來福為前敵總指揮,下令扣留湖南方面代表,同時向湘方提出兩個反條件:   (一)湘軍完全退出湖北;   (二)湖南自行懲辦戰事禍首宋鷹揚、魯蕩平(此兩為湖南一、二師的師長,主張援鄂最為積極)。   至於其餘條件,陳雲傑一律否決。   湖南代表事前得到風聲,狂奔數百里竄回湘軍防地,只有耳目不靈的一個代表為鄂方扣留,易恆趙在前線一聽到直軍翻臉的消息,簡直是一個晴天霹靂。   八月十九日,湘軍召開前敵會議,下層軍官和士兵主動推舉代表參加會議,一致要求兵進武漢,和直軍生死相搏。   易恆趙,他心知事情已無挽回的餘地,當即下達總攻擊令,決定於二十二日向直軍總攻擊。   湘軍下層官兵對於湘軍頓兵於前線,師老無功,原來就是極度不滿,再聽到陳雲傑的反條件,心知不能取勝,非但耗資數百萬勞師近十萬未得一絲一毫利益,而且因為懲處兩師長的問題,湖南內戰必然難免。   另一方面,鄂軍一部在海軍協助之下,朝嘉魚一線的湘軍進行反擊。   這支鄂軍是許英傑師,這個許英傑原來是鄂軍的混成旅長,後因和直軍有些不清不白的關係,被王子春撤職,陳雲傑在武漢一下火車,立即叫道:「把英傑叫來!」   等見到許英傑,陳雲傑不僅將他官復原職,還任命他為湖北陸軍第二師的師長,讓他收攏變兵。   許英傑很賣力氣,他的威望又較蒙定國為高,所以大部分變兵還得投靠了他的部隊,當即收攏兩旅四團的兵力,在海軍的支援向湘軍左翼進攻。   至於前來支援的海軍,則是黃闐廈的海軍第一艦隊,他事先沒收陳雲傑的錢,只是聽說湘鄂戰爭爆發,便帶幾艘狀態較為良好的軍艦前來撈一把,陳雲傑正擔心湘軍利用水上機動兵力,兩人可以說是一拍即合。   至於報酬,陳雲傑和南耀蕭許諾此役過後,第一艦隊可以在湖北駐兵艦數支,湖北省財政每個月補助五千元。   二十二日,湘軍發起總攻擊。總攻擊前,湘軍官兵訂立「生死不退」的誓約,軍官退縮不進,可由士兵擒而斬之,士兵退卻,由軍官陣前執法,所有旅長以上軍官都要到火線督戰。   直軍方面,陳雲傑親自上火線督戰,也組織有督戰隊的形式。   當日,雙方在汀泗橋一線展開生死相搏,湘軍開始頗有進展,後來被阻於直軍的炮火之下。湖南督軍易恆趙原本已經上了火車,準備折回長沙,一見戰況不利,立即跳下火車,高呼一聲,親自組織了五百人的敢死隊,每人鎬賞二十塊大洋,冒著炮火衝鋒,銳不可擋,當即捅破直軍陣地,奪得大炮四門。   直軍見湘軍如此豪勇,抵敵不住,被迫向後撤退,易恆趙一見戰況穩定,才上了火車回長沙,準備調集援軍參戰。   湘軍方面則是一鼓作氣,繼續向前進攻,直軍方面也不示弱,雙方用盡全力相搏,部隊前仆後繼,戰場上炮火連天,彈丸四飛,雙方從早上戰至晚上,未得片刻休息,仍是戰至最後一刻。   當夜,湘軍故伎重施,以敢死隊五百人,抄小道從汀泗橋側翼出擊,直軍一時間沒有防備,被打得手慌腳亂。   直軍連連後退,所有參戰的兩旅一團兵力都受重創,尤其是程雲鶚的直隸第一混成旅因戰前就傷亡很大,這時候幾乎崩潰,而張來福的直隸第四混成旅,張來福親自督戰,結果身負重傷,被抬下陣去,這時候陳雲傑調動武漢後方的第三師一團兵力參戰,才壓住陣腳。   見到這種情況,湘軍使用高處的開花炮隊向直軍轟擊,直軍終於支撐不住,退出汀泗橋一線,陳雲傑聞訊,飛馬奔來,逮住一個率部先撤的直軍營長,然後親自揮刀將其梟首,將他腦袋提在手中,大聲叫道:「今日有敵無我,有我無敵,誰再敢後撤一步,以此為例!」   說畢,把首級朝天一擲,鮮血飛濺,陳雲傑又親自帶著衛隊率部反攻。   見到這種情形,全軍震動,一時間豪勇無雙,人人拚命反攻,陳雲傑大喜望外,這時候一發開花炮彈放在陳雲傑附近,陳的衛隊摻呼連連,幾乎全軍盡沒,陳雲傑稍稍離了六七米,否則也是一炮斃命的結局,當真是幸運之極。   好一個陳雲傑,臉上沒有一絲一毫慌張的意思,從容不迫,站在原地繼續督戰,似乎湘軍這發炮彈就沒有落下來過。   部下官兵見他滿身血污,全是衛兵受傷飛濺的血跡,又有一些炮彈落下時炸飛的塵土污泥沾在身上,就連臉上也是血跡點點,卻是奮力督戰,也沒有一絲移動位置的打算,這一來就把官兵們的士氣振奮起來,個個捨生忘死拚命向湘軍進攻。   湘軍方面也不示弱,個個和直軍血戰到底。   戰到後來,竟演變成為團級規模的白刃相擊,雙方手持刺刀拚殺到死,殺出血性來,一個小小的戰場之上竟然遺屍上千具。   激戰數小時之後,直軍方面終於動用第三師主力進攻,湘軍最終還是抵敵不住,汀泗橋車站再度易手。   這兩日戰況極度摻烈,直軍雖然取勝,但傷旅長一員,陣亡團長團副各一員,營長兩員,連排長更是數不勝數,則湘軍方面亦傷亡官兵七八千人,時人聲稱:「共和開國以來,內戰之摻烈第一惡役!」   所有交戰情況,早已由駐在雙方的聯絡代表報告柳鏡曉。   湘軍下總攻擊令後,又派了人來武穴拉攏柳鏡曉,希望柳鏡曉「沿江而上,光復三鎮」,給的報酬也是空前之重,湘軍把湖北督軍的寶座讓給柳鏡曉,並承諾只要柳鏡曉一出兵,當即由湘方控制的「湖北自治政府」發表為湖北督軍。   如果這個事實成立的話,那也是共和史上空前絕後的奇跡了,一月之間從團長之職一步登天到湖北督軍,統掌一省軍民兩政,恐怕共和歷史上再也出不了第二個。   不過柳鏡曉仍是未做最後決定,不過他現在是敲詐勒索的好手,當即派了慕容雪海和李何一的兩個團朝武漢方向前進。   前線戰事雖急,第三師卻要在武漢城內保持一個旅左右的兵力,即使汀泗橋報急電文如同雪花一般,陳雲傑仍不願調動這支防備柳鏡曉的預備隊。   何況湘軍方面給的是空頭承諾,柳鏡曉曾希望他們能把周再之團奇襲失敗後被俘的六百多俘虜送回,湘軍方面頗有為難之色,後來才知道夏剛的鄂軍團在此役之中傷亡摻重,這些俘虜早已經被補入鄂軍團了。   而柳鏡曉覺得戰局仍然難以預料,柳鏡曉分別往直鄂雙方派駐了聯絡代表,這些聯絡代表亦在前線觀戰,直湘雙方招待都很熱情,還拚命地向聯絡代表透露已方戰事如何如何有利的消息。   但要命的是,駐在兩方面的聯絡代表都不認為這一方有十成勝算,駐湘軍的聯絡代表說:「直軍戰力勇悍,確為天下之冠……」,駐直軍的聯絡代表也大談湘軍的優點:「湘軍較直軍為多,戰力亦強……」   湘軍雖然敗了一陣,可又添了一支生力軍,川軍方面經過深思熟慮,知道現在再不出手,就搶不到肉,全軍終於沿江而下,巴東告急。   所以柳鏡曉還真是犯難了,這時候直軍又派了代表來拉攏柳鏡曉,隨船而來的還有完顏玉琢。   兩人分別已是將近二十日,情思正濃,可惜有這樣一樁大事,見面之後只能先接見直軍代表。   直軍代表的態度並不強硬,他只是說:「我軍此役有十成勝算,請柳師長加入我方……以免到時後悔不及……」   直軍方面給的報酬比之湘軍輕下許多,卻是實實在在的報酬,補發軍餉三十萬元,任命柳鏡曉為長長上游總司令兼鄂西鎮守使,由柳鏡曉師負責防守沿江而下的川軍部隊。   任務也比較輕,只要求柳鏡曉設法拖住川軍,至於運送部隊輜重的船隻則由直軍方面向招商局征借,保證將柳鏡曉師全部送到長江上游。   柳鏡曉倒不急答應 ,他請直軍代表給他一段的時間才給予答覆,直軍答應給兩個小時的時間給柳鏡曉考慮。   他首先想聽就是完顏玉琢的意見,畢竟完顏玉琢在武漢呆了一段時間,親身接觸過直軍,兩人只是親熱了一會,柳鏡曉就開口問道:「玉琢,你看直軍的戰鬥力如何?」   完顏玉琢知道事情輕重,便答道:「第三師確實堪稱鐵軍,戰力較湘軍為強!」   柳鏡曉還在考慮,完顏玉琢倒勸他加入直軍方面:「本來我不方便說話,可是以私情來說,我們不應當和斌城大哥城做對。」   完顏玉琢的義兄,就是直隸第二混成旅的旅長王斌城,直系的幹將之一,所以柳鏡曉與完顏玉琢和直系還有這樣一番私人上的關係。   完顏玉琢又說,這次在武漢得到王斌城的大力相助,直軍入漢之後,她害怕被直軍扣留,但武漢庫存的大量物資又不能放棄,便打了電報給王斌城說明這方面的情況。   王斌城對這個妹子很是疼愛,他當即回電說:「你直管鬧便是,鬧得越大越好!」另一方面又指點了對付陳雲傑的辦法,完顏玉琢在武漢搞的那些套路,十有八九是出自王斌城之手。   王斌城還打電報給陳雲傑,威脅道:「……你莫動我妹子一根汗毛,否則莫怪我不客氣……」   因此完顏玉琢這次在武漢城內,事情辦得一直很順利。   不過柳鏡曉還是不能光以私情行事,他又召集團營長商討,團營長的意見不一,雖然都不願投入湘軍方面,可覺得戰事未見分曉,不能倉促決定,最好等對方勝負已定再說。   可錦上添花,怎及雪中送炭,柳鏡曉覺得現在不出手的話,等任何一方獲勝,到時候可能就是騰出手收拾自己,所以這兩天必須決定投靠哪一方。   一想到這,柳鏡曉又想起那個直軍代表信心滿滿地說話:「我軍此役有十成勝算……」   那確實是發自內心的信心十足,柳鏡曉無法想像直軍到底有什麼暗藏的殺手,見一時間決定不下,便朝牆上掛著的湘鄂作戰地圖描了描,眼神不經意地落在長江之上,突然想到一點,不由站了起來,「啊」地一聲驚歎,然後說了句:「這一戰,直軍確實有九成勝算啊!」   下面的軍官都莫名奇妙,胡博營長和他交情不錯,便問道:「怎麼說?雙方勝算應當是五五開吧?」   柳鏡曉臉上出現悲天憐人的面色,他許久才說道:「我想到直軍的戰法了……只是可憐了這湖北百姓……」   蒙定國似乎想到了什麼,欲言又上,這時候柳鏡曉的聲音在會議室中迴盪:「……以水代兵……」         第五卷 第三十一章 轉進宜昌     陳雲傑事事以關雲長再世自許,而當年關二爺恰有水淹七軍的妙策,今日陳雲傑也要借先人故智以水代兵。   柳鏡曉這一點破,慕容雪海第一個反應過來,他拍案叫道:「決堤!」   鄂省堤岸甚多,只要河水破堤,則數百里全成澤國,其時秋水氾濫,一旦決堤必定令湘軍葬身魚腹。   蒙定國等一些湖北籍軍官十分傷感,卻也知道直軍此役勝算頗大,正所謂慈不掌 兵   柳鏡曉當即接見直軍代表,宣佈加入直軍一方,並把電報拍發出去,直軍代表十分傲慢,當即下令柳鏡曉明天登舟沿江至宜昌防守,請教直軍代表的大名,直軍代表十分傲慢地說了句:「在下史東!」   柳鏡曉宣佈加入直軍一方,令直方聲勢大震。陳雲傑也不食言,當即用小火輪送來軍餉十萬,其餘軍餉等柳鏡曉抵達川鄂前線再行支付,又請招商局調集大批汽船運送柳鏡曉的部隊,由海軍第一艦隊的戰艦護送。   二十四日雙方仍在激戰之中,陳雲傑得知柳鏡曉師全軍易幟,遂將駐守武漢防備柳鏡曉的一旅兵力調了上來,這支生力軍銳不可當,硬將湘軍驅離汀泗橋一線。   湘軍亦不示弱,二十五日集中兵力向直軍反攻,主力指向程雲鶚旅的防線。   程旅經過多日戰鬥,損耗極大,哪裡支撐得住如此惡戰,一番交火之後又是傷亡摻重,全軍向後潰退,剩餘兵力不過一團,湘軍終於在直軍防線上打開了一個缺口,趁機向直軍進攻。   哪裡料到,程雲鄂旅戰敗之後,在戰場上遺棄了大量槍枝彈藥和其它物品甚多,湘軍紛紛爭奪這些戰利品,甚至發生接火現象,直軍趁機反攻,湘軍大敗,直軍第三師主力一路攻擊,氣沖牛斗,湘軍正面主力一路潰退,一直退到趙李橋一線。   這一天湘軍左右兩翼也無法支撐,右翼方面開始頗佔優勢,許英傑師一時間抵擋不住,哪裡料到,關健時間,新到戰場的一個西震易獨立旅突然陣前反水,湘軍大敗而歸,被迫退回通城。   這個西震易獨立旅是臨時由湖南鐵路警備隊編成,易在歷史上曾經做過陳雲傑的副官,所以才於陣前反水。   右翼更是無法支撐,直軍在海軍支援下攻擊簰樓,黃司令親自壓陣,上百門海軍炮一齊轟擊簰樓,湘軍實在抵敵不住,被迫後撤。   直軍攻佔簰樓後,當即用工兵掘堤,附近居民以此堤命系附近數縣官民,跪求免掘,直軍絲毫不理,挖掘如故,堤身甚緊,僅鑿兩小溝,江水侵入三小時後,潰口即從丈許擴至四百餘丈,一時間北至武昌金口,南至五嶺鎮,東至咸寧安然湖,縱橫百餘里,盡成一片汪洋。   右翼湘軍被迫向臨湘一路狂奔,附近官民亦攜老帶幼,倉皇逃命。   這一日,湘軍折損兵力逾萬,易恆趙在長沙調兵遣將,一聽說湘軍前線大敗,被迫親赴前線壓陣,二十六日接連斬首團長兩人,才把戰線暫時穩定下來。   但湘軍銳氣已失,戰局對湘軍相當不利。   不過這些戰鬥和柳鏡曉無緣,加入直方的當夜,柳鏡曉的床板吱吱作響,這對夫妻小別勝新婚,柳鏡曉一夜春宵,把完顏玉琢弄得是連根手指都不想動了。   傅斯博和花月影這些天老勸著柳鏡曉帶部隊去台灣,成效卻不大,蕭迪吉打來電報的語氣越來越重,直嚇得他們兩人瑟瑟發抖。   一聽說是第一艦隊負責護航,還有黃闐廈親自壓陣,這兩位就立即想起那批原本要給黃闐廈第一艦隊的軍火,現在已經全部輸給了柳鏡曉,他們幾乎要轉身告辭了,這時候柳鏡曉才說了句話:「這次與川軍作戰,說不定有大量俘虜……」   傅斯博和花月影這才想蕭司令留下自己這兩條小命,關健是希望從柳鏡曉方面弄些兵員過來,沒有兵員回台灣也是死罪一條,膽氣頓壯,都表示願於柳鏡曉同生共死。   八月二十四日,柳鏡曉率直屬隊和一、二團主力沿江而上,其時汀泗橋一線戰事正烈,柳鏡曉的部隊卻躲過這一劫。   柳鏡曉和完顏玉琢有一個小單間可以休息,柳鏡曉藉機在完顏玉琢身上大逞手足之慾,昨晚完顏玉琢被柳鏡曉折騰了一晚上,臉上全是無限繾倦風情,哪裡能抵擋柳鏡曉的挑逗,不久之後,一陣輕吟輕呼,完顏玉琢連上幾度九重天,這次當真是連動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氣。   雲消雨散之後,完顏玉琢突然問道:「冰鏡霜的翻譯進度怎麼了?」   這段時間,燕傲霜雖然給柳鏡曉找來了薩滿字典,可對於冰鏡霜的翻譯,柳鏡曉卻是無瑕顧及,這段時間不是交戰就是忙於處理公務,根本沒有多餘   的時間,完顏玉琢這一提醒,柳鏡曉才保證道:「等打完這一仗,我花一百個花思來翻譯……」   完顏玉琢看著柳鏡曉仍是生龍活虎,卻把自己折騰得死去活來,幾度直上雲霄,又嗔又喜,又問道:「俊卿那邊,怎麼樣?」   這是說他娶郭俊卿的事情,柳鏡曉說道:「還行……還行……」   完顏玉琢被他折騰怕了,倒是法外開恩:「快點把俊卿追到手,到時候我們倆個一起伺候你好了!如果你還不滿足的話……」   說完這話,柳鏡曉會意地笑了笑,完顏玉琢這時候才表現出賢妻的一面,她依在柳鏡曉的懷裡說道:「你真的要多娶幾個也沒關係,只要到時候把我放在心頭就是……」   柳鏡曉見完顏玉琢仍是風情萬種,粉臉潮紅,玉體半裸,緊依在自己懷裡,情慾再度高漲起來,一雙不老實的雙手再度纏上完顏玉琢的身子,完顏玉琢立即便覺得春情湯漾,不由討饒道:「別來了……我……」   可不久,這小房間又響起低聲嬌吟……   當晚抵達宜昌,柳鏡曉是抱著完顏玉琢一起上了岸。   對於前途,大家都相當樂觀。川軍的來源是共和初年的「開國六鎮」的第一鎮,響噹噹的開國第一名軍。   當初柳鏡曉向完顏玉琢介紹共和舊事的時候便說過:「第一鎮取的是四川,這是漢高祖經營漢中,收取巴蜀,坐視中原紛爭,藉機平定三秦的故智,川中口丁又為全國之冠,物產極為富饒,第一鎮打的當真是如意算盤,可他忘記了自古以來憂患長存淫樂死,敗於驕奢成於儉,第一師不過十數年就灰飛湮沒,實是令人長歎!」   這段故事說來話長,第一鎮入川之後改稱中央陸軍第一師,大事擴充部隊,所部編為一師又六旅,一時間兵強馬壯,舉國側目。   但沒想到的問題是,第一師坐擁天府之國,坐享安逸之局,部隊竟如此靡爛不堪,征新羅之役,中央調中央陸軍第一師和四川陸軍第一混成旅參戰,哪裡料到這些部隊見敵則聞風而逃,一交戰則全軍潰散,還和友軍大打口水仗,唯一所長之處就是軍紀奇劣,姦淫燒殺樣樣精通。   征新羅之役各部表現都不佳,但沒一支部隊象川軍如此不堪,退至遼東之後,木鐵俠這個日後重建共和的英雄當即下令解散川軍的一師一旅,取消中央陸軍第一師的番號,並將失職軍官槍斃多人。   但川軍留守部隊仍有五個混成旅的編制,各部誰也不服誰,川中遂爆發長達數十年的內戰,雲南和貴州方面的軍隊見有機可乘,也幾度入川參戰,有幾次還控制成都,將四川變成雲貴方面的殖民地。   川中被這些部隊打得水深火熱,民諺云「半月一小戰,三月一大戰」,現在四川方面據說四百個團以上的龐大兵力,全省總兵力在五十萬以上,各派軍人各據一方,不時發生大規模激戰。   後來派系越來越多,常有一縣之內,據有數派小軍閥,小軍閥又依附於大軍閥,關係極度複雜,川軍各個派系,加上盟軍,兵力最多,地盤最大的是「速成系」,擁兵一百餘團,今次出兵援鄂卻是實力稍遜的「武備系」,計有兵力六十餘團。   而且川中內戰,打的最是莫名奇妙,常常是敵我不分,昨日之敵軍,今日立變友軍,明日可以就變成了中立勢力,有時候和敵軍交戰,友軍不予支援,就向友軍開戰,甚至三姓家奴五朝元老的例子更是舉不勝舉。   所以柳鏡曉在朱雀軍校讀戰史的時候,曾選修過《四川內戰史》這門課,最後還是看得迷裡迷糊,硬是搞不清他們到底是為何而戰。   但這樣一來,川軍養兵實在過多,裝備相當低劣,兵員亦不足編,一團只有一千人上下。   對於川軍熊武出兵六個混成旅,柳鏡曉和郭俊卿找了幾個團長估計了一下,川軍一旅兩團,總共是十二個步兵團,加上一些特種兵,兵力至少兩萬左右,而柳鏡曉的兵力雖僅七千人,但是裝備精良,糧彈充足,攻敵雖不足,防禦卻是毫無問題。         第五卷 第三十二章 川軍出場     上岸之後,川軍倒給了柳鏡曉一個下馬威,迎接的宜昌官民代表告訴柳鏡曉,巴東、姊歸已告失守,川軍順流而下,來勢甚穩,估計不日即可兵臨宜昌。   柳鏡曉當即在宜昌城內展開部隊,柳鏡曉帶到宜昌的兵力約有三千人,為第一、二團的主力和一部分直屬部隊,宜昌一帶皆為山地地形,所以蒙定國把四門山地榴先帶了過來,三、四團和炮兵團主力仍在武穴待運   招商局的船隊一卸下柳鏡曉的部隊,等一加好煤水,當即回程運送柳鏡曉的第二梯隊。   第二次運送的將是蒙定國的炮兵團主力和其餘直屬隊,柳鏡曉估計後天早上可到,至於其餘的部隊要等到大後天以後才能到達宜昌。   柳鏡曉因為兵力不足,將部隊全部部署在江北,不過有海軍第一艦隊在江上攔截,柳鏡曉可以說是安枕無憂了。   宜昌一線山地起伏不定,最適合打防禦戰,柳鏡曉的定邊軍在羊樓司一線和湘軍血戰八日,山地戰的經驗十分豐富,唯一的遺憾就是部隊重新編成,官兵感情還比較陌生。   不過第一師有海軍助戰,兩個團長都向柳鏡曉表示「包打!」,也難怪他們心急,現在湖北陸軍第一師編了四個團,按道理來說上面應當再編兩個旅長,到營長直升團長已經是平雲青雲了,如果再進一步的話,那豈不是一步登天了。   四個團長眼睛都盯著這兩個位置,蕭如浪和李何一因為不能第一時間參戰,還向柳鏡曉抱怨了幾次。   部隊的兵營宜昌地方人士早有安排,伙食軍需則由郭俊卿負責,姊歸距宜昌不過一日路程,所以柳鏡曉又派了第二團的胡博營長到前線偵察。   這一天,柳鏡曉是忙了大半天,說來也怪,和完顏玉琢幾度春宵之後,他的精力依然充沛,讓幹部們好生奇怪。   等到中午,胡博回報向前方搜索無敵情,他剛報告完敵情,丁寧就風風火火衝進司令部,興沖沖地報告:「西凌峽內發現川軍!」   柳鏡曉事先安排丁寧的任務是在宜昌城內巡邏,沒想到她主動跑出去偵察,胡博因為被丁寧搶了頭功,老大不快,便插嘴道:「怎麼說?」   柳鏡曉原本不想讓丁寧的騎兵連參戰,丁寧也想留在武穴繼續訓練部隊,可補訓營的副營長段智潔不同意,硬是讓丁寧的騎兵連跟隨柳鏡曉的第一梯隊抵達定昌。   胡博的第二團雖然是老定邊軍的騎兵營改編的,可現在全團一名騎兵都沒有,原來的騎兵連被柳鏡曉上調為湖北陸軍第一師的直屬騎兵營,宜昌一帶山地甚多,不適合騎兵作戰,所以騎兵營就只能留在了第三梯隊。   但宜昌一線雖然不適應於騎兵作戰,但用軍馬代步是相當方便的,丁寧現在扮演的實際是下馬騎兵的角色,他一聽說胡博營要被派出去偵察,立即帶著騎兵連狂奔數十里,雙方正好在西凌峽相撞,她就柳鏡曉報告實情:「川軍一營朝這邊過來!」   柳鏡曉沉吟了一下,問道:「一營?」   丁寧的俏臉顯現十分得意的神色:「大約六七百人……差不多是一營了!」   胡博找到這個報復的機會,得意洋洋地說道:「我的丁大小姐啊!那應是一團吧?」   丁寧用力握緊拳頭,沖胡博大聲道:「六七百人怎麼不是一營?」   柳鏡曉向她說明道:「川軍的編制小,一團一般不到一千人,一般情況六七百人編一個團也是正常的……他們到哪了?」   丁寧遲疑了一會,才說道:「估計行程,今天晚上可以到南津關……」   南津關位於西陵峽東口,地形險要,為歷代兵家必爭之地,兩岸地勢險要,陡壁直立,江面狹窄,猶如細頸瓶口,鎖住滔滔大江,柳鏡曉的防線基本就佈置在南津關一線。   一聽說這消息,兩個團長都十分興奮,慕容雪海就說道:「不如在南津關一線伏擊他們!南津關號稱天險,幾路伏兵齊出,必能一戰而勝!」   對於這個意見,陳策也表示贊同,柳鏡曉沒倉促作決定,又問丁寧道:「川軍發現了你們沒有?」   丁寧拂了拂短髮後說道:「沒有,我在山上用望遠鏡偵察的時候,川軍正好從那邊山腳出來,但他們沒發現我們!我們也很小心!」   柳鏡曉又連續問道:「他們有後繼部隊嗎?裝備如何?有多少炮兵?」   丁寧十分心細:「看起來裝備一般,沒有大炮,軍容也不整,但保持著戰鬥隊形!」   柳鏡曉點頭道:「那好!俊卿,我們暫且放棄南津關吧!」   郭俊卿點點頭道:「好主意!」   慕容雪海也點頭讚道:「師長,這計妙也!」   川軍入鄂的話,一條是走水路,但有海軍保駕,不管川軍的小木船有多少,第一艦隊的幾個軍官早和柳鏡曉通氣了:「來多少,滅多少……如果放過一條舢板,你砍我便是……」   川軍雖然有海軍司令的設置,但水師卻是奇弱,沒有一艘百噸以上的小艇,第一艦隊的軍艦雖然全是破破爛爛的老古董,可面對這些小木船,卻能豪氣沖天,實在是逞足了威風。   另一條就是沿江而下,江南一路柳鏡曉完全棄之不顧,他只要堵住江北這一路就行了,川軍當然繼續不管江北,沿江一路南下,只要川軍不怕柳鏡曉等他們前隊過了宜昌,立即渡江抄了他們的後路的話,把他們的輜重、後繼梯隊全部打個稀爛,何況在江南行軍,不被餓死也會被拖死。   至於江北的話,川軍只要奪取南津關一線就算是大功告捷,繼而攻下宜昌城,那就可以沿江直下,和湘軍會師武漢(川軍方面還不知道柳鏡曉師前鋒已經抵達宜昌的消息),即使不佔領湖北全省,控制荊襄也是上上之策,古語有云,自古未有失荊襄而能保有東南者。   未佔領南津關之前,川軍肯定保持警戒,等他們過了南津關,戒備會立即鬆懈,到時候全軍輕輕鬆鬆殺出,豈不是大功一件,所以慕容雪海對柳鏡曉的計劃讚不絕口。   柳鏡曉一聲令下,佈置到南津關一線的守軍當即撤退,等到傍晚時分,確實有一支川軍部隊穿越南津關朝宜昌行進。   這支川軍只是半數人穿了軍服,其它都是穿著便服,身上背了古怪形狀的步槍,柳鏡曉一時間看不出是什麼貨色,軍紀也很懶散,開始還能拉成四列稀稀拉拉的行軍縱隊,後來乾脆變成三三兩兩的散亂隊形。   丁寧眼力不准,這一支川軍總數約有八九百人,倒確實是一個團的部隊,柳鏡曉一拍巴掌,朝丁寧讚道:「這次你率先發現川軍,大功一件!」   丁寧也很得意,只有胡博洩氣,原本以為川軍出了南津關會連夜向宜昌開進,沒想到川軍就近找了個村子就住起來,不多時,村子裡響起了殺豬斬羊聲,柳鏡曉當即讓胡博帶自己的營重占南津關一線,把川軍的後路給斷絕了。   柳鏡曉原來在往宜昌的路上用慕容雪海團佈置了埋伏,一看這情形,沒想到川軍這麼白癡,這花思是白費了。   川軍佔領的村裡傳來吹吹打打的聲音,繼而聲音越來越喧嘩了,隱隱約約能聽到:「先人板板……龜兒子」之類的川罵。   柳鏡曉見時機已到,當即一聲令下,慕容雪海團和陳策團的一個營貓著身子竄近了村子。   川軍的防備實在太鬆懈了,連哨兵都沒放,在村裡擺開了上百張桌子,正等著上飯菜,在吃飯前這段的時間,自然拼盡全力和敵方交戰。   至於作戰用的工具,一非大炮,二非快槍,那便是川人的最愛-四川麻將。   有上百張桌子,就能展開上百幅麻將,東南西北風勁吹,紅中白板清一色,大夥兒將武器扔在地上,就投入這場生死大戰之中。   雀戰有百相,有伏首低吟不語者,有雙臂揮動高呼者,有一旁加油起勁者,有置於局外卻勝生局內者,有老謀深算觀察神情者,當真是顯盡中國人的無限智慧。   川軍的指揮部設在村西,附近居然是個樂隊,用力吹著嗩吶,不知道有什麼喜事。   柳鏡曉可不管這一套,親自帶隊,左手持左輪手槍,右手拿雪亮戰刀衝了進去,後面跟隨一群虎狼之師,個個端著雪亮的刺刀,高呼:「繳槍不殺!舉起手來!」   川軍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有人大罵:「哪個龜兒子……」一回頭,見到烏黑的步槍和寒光閃閃的刺刀,一時間臉全白,當即高舉雙手跪在地上。   進攻再順利不過,當真是趙子龍七進七出長板坡之勢,視這團川軍為無物,不過川軍的表現也實在不爭氣,只有一小隊川軍朝了這邊打了幾發子彈,結果慕容雪海回敬兩輪排槍,對方就大叫起來:「我們投降……」   柳鏡曉更是奮不顧身,沖在第一線,不理一路上跪地求饒的川軍,就朝川軍的指揮部衝了過雲。   川軍的指揮部設在村西,柳鏡曉剛剛衝到,就見指揮部裡走出一個人,還沒響應過來,也不看這邊的情形,大聲罵道:「誰打槍!哪個不長眼的龜兒子打槍!今天可是老子大喜的日子!」   柳鏡曉快步衝上去,兩手刀槍並用,左輪手槍指著腦袋,戰刀按在他胸口,大聲叫道:「快投降!」   這人約莫六十多歲,十分乾瘦,一見柳鏡曉這般兇惡的樣子,一下子就嚇倒在地上了,嘴裡大叫:「衛兵!衛兵!」   不過衛兵是沒戲了,後繼的部隊衝進司令部,當即把衛兵全給繳械了,那邊陳策回報,川軍這個團已經全部解決了,第一師方面的傷亡不到十人。   柳鏡曉十分高興,又瞄了一眼嚇倒地在的川軍軍官,只見這人褲子濕了一大片,竟是尿褲子,再仔細看這個傢伙,鬚髮皆白,眼珠子亂轉,沒穿軍服,倒穿著新郎用的寶藍湖縐襴衫,斜綁了條紅緞帶,全身衣物全是嶄新的,倒是十成的新郎裝扮,再聽裡面有女子的哭哭啼啼聲。   得,這傢伙剛進了村子,不到一個小時,就強搶民女還操辦起婚事!   一聽說前線抓了大量俘虜,竄得最快的就是傅斯博和花月影這兩位老兄,傅斯博飛奔而來,大聲說道:「真好真好!柳兄弟,這一營俘虜全歸我!」   他仔細看又指著,覺得這老頭不頂用,拉到台灣也是浪費噸位,又說道:「當然了,這個破營長除外!」   那老頭這時候緩過神來,一聽傅斯博這話,大聲反駁道:「我是旅長……旅長……」   柳鏡曉笑道:「好說!好說!這一團的俘虜全給你了!」   那老頭當即站了起來,神情激動地說:「那是說把我這個旅其餘兩個團的部隊都還我吧?那好那好」   三個團?柳鏡曉和傅斯博頓時一起發呆,剛才慕容雪海通報了一下俘虜數,總共是九百掛零,這點兵力,編個步兵團還很能勉強,難道川軍竟是如此變態,九百多人能編一旅三團?   正想著,慕容雪海哈哈大笑地走過來了,手持一把川軍使用的步槍,大叫道:「古董!古董!我發現了古董了……」   柳鏡曉只是覺得川軍步槍十分奇怪,仔細一觀察,果然發現了了奧訣。   此等古董,市面上已極難尋覓,縱有哪位行家肯賣出件現貨,亦要售出一個天價,沒想到這川軍之中,竟有如此之多的精妙之物。   此物便是當年光復義軍創建共和時,從西洋購得的新銳火繩槍,只是實在沒想到川軍竟然裝備了這樣先進的步槍。   要知道這等步槍,莫說精銳部隊,就是再雜牌不過的部隊,五十年前也早已換裝了新式滑膛槍,川軍竟是如此愛惜當年第一鎮的光榮傳統,這些川軍幾乎裝備了清一色舊式火繩槍……   一想到這,柳鏡曉也不由大笑起來,朝傅斯博說道:「川軍就靠這些貨色來援鄂?」         第五卷 第三十三章 橫刀奪愛(一)     火繩槍者,為共和創建之前光復義軍自西洋引進之新銳火器,重約十餘斤,射速約為三分鐘兩發,射程可達百米以上,光復義軍原本就是勇猛善戰,又得此臂助,遂能創建共和。   但征新羅之役後,才發現此等火繩槍在西洋各國已然淘汰,新式步槍非但射速高出數倍,而且既輕便,殺傷力亦強。   分封到的各地各位督軍既然打定要爭奪北京城那個位置,哪能容忍其它人的裝備比自己更強,當即換裝了新式步槍,至共和五十年間,這種笨重的火繩槍已經基本消失了。   這種火繩槍,另說是現在的湖北陸軍第一師看不上眼,就是當年的定邊軍也是毫不顧惜,當初林西之役,瑞軍的庫存裡尚有共和初年留存下來的火繩槍數百枝,柳鏡曉看都沒看就走去了。   沒想到今日川軍竟然全部裝備這種古董貨色,難道川軍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或者這個部隊是特例?   柳鏡曉便開始審問俘虜:「你們就用這貨色打仗?」   那個川軍旅長當即答道:「格老子……不用這槍用什麼……」   他剛說完,柳鏡曉就隨意一揮手,慕容雪海就帶著自已的連隊顯擺起來了,現在的湖北陸軍第一師兵強馬壯,裝備的線膛槍就有上千枝,豈是川軍這種土包子可比的。   看著能上刺刀的新式步槍,還有能連發的新式手槍,真叫川軍旅長長了見識,他一拍大腿懊悔起來:「早知道你們能有這麼強的裝備,老子就不該貪功冒進了……」   柳鏡曉冷冷地掃了一眼,慕容雪海手下的士兵當即會意,端起寒光閃閃的刺刀,這時候柳鏡曉繼續審訊:「老傢伙!報上名來?你們川軍全是用這種火繩槍?」   這鬚髮皆白的川軍旅長當即很配合回答:「在下是四川援鄂軍第三路第五旅旅長唐溫,我們當然也有新式步槍,不過那只是精銳部隊裝備一兩個營了!」   柳鏡曉不解,問道:「路?」   他一問話,士兵又用刺刀指著唐溫,唐溫戰戰兢兢地說道:「咱們……川軍……編製……與外省……」   在刺刀下,這位事先要「克定三鎮奪四美,豪氣沖天會佳人」的唐旅長,又被嚇得哆哆嗦嗦,說話吞吞吐吐,慕容雪海在一旁拿著戰刀恐嚇道:「快說……快說……不然砍了你的腦袋,換副旅長來說!」   慕容雪海這方子治結巴的毛病再有效不過,唐溫連忙說明了情況,原來川軍編制有師和路的區別,轄三旅者為師,轄兩旅者為路,這位唐旅長就是川軍某路的一個旅長。   至於川軍裝備火繩槍,那是因為共和初年的時候,我國曾引進一套完整的火繩槍生產技術,各師皆能自行生產火繩槍。第一師入川曾帶去隨營修造槍炮工人上百人,便以這些工人及機具為基礎在成都創建四川兵工廠,專事製造火繩槍。   這個四川兵工廠經過幾年擴張,規模甚大,其時每月可出火繩槍近千枝,與自流井的鹽稅,是四川內戰爭奪的重要目標。   以後在長期內戰中,一部分工人和機具流散於各部,川軍的各師各路也行自行造出火繩槍。   川軍也不是沒想過更換新式步槍,可外購軍械要大把大把的銀子,新式步槍確實性能價格,可價格也高,這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情,就是已經入了袋子的錢重新再拿出來,這些師長旅長享愛是非常樂意的,至於拿錢就不樂意了。   而且有錢不一定能買到軍火,「新式」步槍四川不能自產(當然這個新式是對川軍而言),可到外省購買武器需要陸軍部發給執照,否則一路上的關卡有沒收之權,運送武器要沿江而上,經過別人的防區,經常就有好心人借走保管個二三十年,說不定到時候他們還會在戰場還回來的。   所以川軍對於更換火繩槍實在沒有多少積極性,大夥兒還是清一色的火繩槍打來打去,反正大家都是一樣的貨色,只有他們的「精銳」部隊裝備少量「新式」步槍,實際就是某個團的某個營裝備一營墜發滑膛槍,這個團就變成這個師的主力部隊。   一聽到川軍裝備如此低劣,慕容雪海和陳策兩個團長就樂開懷了,連連向柳鏡曉表示:「師長!師長!來十萬川軍也不怕,我這個團包打!」   他們對於旅長的位置,現在是信心十足,柳鏡曉倒是細心,又問道:「你們這次援鄂動用了多少兵力?」   唐溫很配合,答道:「南線兩路,北線四師一路……總兵力三萬多人!」   三萬多川軍,雖然多了一些,但面對裝備如此低劣的敵軍,柳鏡曉倒有守住宜昌的十成把握,這時候柳鏡曉又問道:「裝備如何?戰力如何?」   唐溫嘴硬,他先說道:「我唐旅長百戰百勝,豈是那群蝦兵蟹將能比,若不是太過高興,一時不備,中了你的偷襲之計……」   可他一見到柳鏡曉的面色不善,這老兒又變了說法:「不過論裝備,論給養,他們是比我強上一些……」   柳鏡曉又詳細訊問川軍的其它情況,如某師有多少兵力,戰鬥力如何,長官為何人,有何愛好,這唐老頭都一一回報,柳鏡曉這心裡就有底了,他心一定,這才發現屋內傳來的哭哭啼啼聲到現在還沒有停,他是既好虛名又好色的人物,就想演一出「柳義士勇救民女」,便大聲發話問道:「裡面哭的是什麼人?」   唐溫似乎被嚇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心中暗自後悔若不是為了這美女,自己哪會跑得如此之快,結果給莫名其妙地遭了暗算,千萬不讓這些傢伙給搶去了。   不過柳鏡曉還在歎服這位唐旅長確實是個角色,這隊湘軍入村才這點時間,這婚事操辦得已經是有聲有色,看來強搶民女已經是熟能生巧,家中大小老婆肯定是用打來計算。   當然了,柳鏡曉也有一顆紅心兩種準備的打算,如果這新娘子是傾國傾城的容貌,說不定可以再唱一出以身相許的公子佳人戲,若是容貌稍差,那麼柳鏡曉大可學他那位姓柳名毅的同宗,瀟灑單身而去,以後在小姐腦裡也能留下個印象。   陳策腦子活,當初送完顏玉琢給柳鏡曉就是他出的主意,今日看到柳鏡曉想演這樣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當即斥責唐溫道:「唐老兒,看看你那模樣……還想娶新娘子……回去照照鏡子!」   唐溫年老體衰鬚髮皆白,全身乾瘦,十足猴候,配上哪個大姑娘都會嫌棄他,所以陳策是一副正氣凜然斥責唐溫,叫柳鏡曉暗暗點頭讚許。   唐溫這就火大了,他一竄三尺高,連寒光閃閃的刺刀也不管:「格老子……老子玩過的漂亮女人比你看過還多……哪個嫌棄老子了……就像那望春樓的……」   他話還沒說完,陳策已經動手,一出手就是兩耳光,嘴裡還說:「老頭!回家抱老太婆去吧!這美女嗎!只好我們師長才配得上!」   下面的士兵也是素知尊老愛賢,這個來測試一下唐旅長的抗挨打能力,那個來訓練一下唐老頭的反應速度,一頓飽拳過後,唐溫哭著叫道:「饒命……饒了我吧……」   慕容雪海的心思比陳策更細,他進了房子,只見一個妙齡女子穿了嫁衣,頭上蓋了紅蓋頭,在那裡哭哭啼啼個不停,似乎在說「我才不要嫁唐溫猴……」似乎還是個美人胎子,兩旁有兩個大嬸在不停地勸解,不由動起了心思,當即對兩個大嬸說道:「你們把新娘子帶出來,唐溫猴的事情好辦……」   那女子才止住了哭聲,任由兩個大嬸牽引出門,陳策見慕容雪海帶了新娘子走了出來,這才後悔起來,剛才出手太慢,否則演獻美人這出大戲的就是自己了。   一見到新娘子從房裡出來,唐旅長突然像是吃了興奮劑了,再次從地上竄了起來,大聲叫道:「娘子!娘子!」   不過還沒叫第三聲,陳策帶著一隊官兵又如虎似虎地撲上來,用身體力行的經驗教育唐旅長說話前要先舉手,否則就可能出現一些小小的悲劇。   這女子身體苗條,只是披了紅蓋頭,看不出美醜,柳鏡曉不看新娘子了,轉過身來笑呵呵地對唐旅長說道:「這是誰家的娘子……」   「我……」唐旅長的話還開口,柳鏡曉親自給他上一門實戰搏擊課,只是唐溫學習實在太用功了,現在的一身新衣,全都是破破爛爛,從外看去只見大塊烏青發腫,不過唐旅長確實是好學生,當即領會了柳師長的意思:「不是誰家的……不過,這位長官……您若看得中意,收了做小妾也是可以……自然是您家的新娘子了……」   拳頭即真理,唐溫一邊說話一邊連連點頭不止,柳鏡曉的臉上也有了笑意,慕容雪海對著下面的官兵大聲說道:「我們定邊軍,當年不過一團,今日已有五團之眾,都是誰的功勞啊……」   慕容雪海的親信韓信海第一個大聲支持:「柳師長當居首功!」   有人帶頭,下面的官兵也大聲叫道,陳策一見慕容雪海佔了頭功:「當初困頓之師,今日百戰雄師,是不是師長的功勞!」   自然有吳蒼雷帶著官兵大聲叫道:「是!」   慕容雪海也不示弱,想盡辦法討好柳鏡曉,好方便能登上那個旅長的寶座,他又大聲叫道:「大家的軍餉是誰發的……大家的職務是誰晉陞的……」   這自然有得力干將在下面率眾呼應,這中國的事情,莫說是民意,便是軍意,也是人一手製造出來,陳策見慕容雪海佔了上風,連忙說道:「今天我們打了這樣一個大勝仗,是不是要報答師長?(下面齊聲稱是)我想來想去,師長就缺幾個暖被窩的人了,現在他多娶個新娘子過份不(下面都應:不過份)……」   他剛才看那新娘子行走之間儀態不凡,估計十有八九是個美女,所以先不管三七二十一,下了賭本再說。   柳鏡曉則是連連推辭,不是說:「這怎麼好意思?」,就是說:「大丈夫匈奴未滅,何談家事」,眼神朝新娘子那邊瞄了過去,大家對此也是心裡有數。   自然以來謀反做皇帝的,登基之前,哪個不是裝模作樣地推辭幾遍才正式登基的,所以大家看穿了柳鏡曉的心思,拉著他向新娘子那邊拖過去。   那個新娘子似乎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又小聲地抽泣起來了。   唐溫則是懊悔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忽然想起了什麼,又竄到柳鏡曉身邊說道:「這位長官,您行行好吧……我和我娘子是青梅竹馬,從小……」   胡扯!胡扯!這新娘子估計是二八年華的妙齡少女,這唐老頭少說也有五十多了,哪來什麼「青梅竹馬」,不過柳鏡曉可是打定主意,如果這新娘子長得奇醜無比,那唐老頭肯定是有個青梅竹馬的老情人,不過看唐老兒這樣痛惜的樣子,估計相貌不會差到哪裡去。   可別看柳鏡曉嘴裡推辭,他走路的速度快著,一群官兵圍成一圈看好戲,柳鏡曉也知道要有所回報:「凡是今天參戰的弟兄,官兵每人鎬賞五元!」   在士兵們的歡呼聲,柳鏡曉已經竄到新娘子面膠,嘴裡還說:「不行!不行!這怎麼好意思……我不好向玉琢交代啊……」   可他手裡卻利落把新娘子的紅蓋頭給掀了下來,想看看新娘子到底是怎樣的動人容貌。   在這個瞬間,整個村子都沉寂下來了。   官兵們張大眼睛看著這新娘子,有的連嘴巴都沒合上,慕容雪海越看越是後悔,只好轉過身去,可立即又轉回身來,多看一眼也好!   世間竟有如此動人的女子!   柳鏡曉甚至有這樣的想法,眼前這女子,似乎不是來自凡塵,而是天外而來的仙子!         第五卷 第三十四章 橫刀奪愛(二)     這新娘子隨便在那一站,什麼「冰為肌膚玉做骨」「眉如遠山,眼若春水」都不能形容這女子的絕世風姿,那容貌如若神仙中人,纖塵不染,只是臉上點點淚痕才讓人覺得她是個下凡仙子,柳鏡曉也算是見過不少美女,燕傲霜、完顏玉琢、程慧香……   可硬是沒有一個能比得上這女子,頓時讓柳鏡曉一下看得口燥舌干,過了好一會兒才擠出兩個字:「姑娘……」   這姑娘見到一個俊俏非凡的青年軍官貼在身旁看著自己,而且聽旁人的意思,這人說不定還要做自己的丈夫,一想到這,臉上頓時飛起兩朵紅雲,嬌怯怯的樣子當真是美到了極點,她低下頭說道:「見過這位先生……」   這聲音也是她容貌一般,當真是說不出的好聽,柳鏡曉自然樂意為女士服務,他文質彬彬地說道:「在下是湖北陸軍第一師柳鏡曉,還沒有請教姑娘芳名?」   她一聽說柳鏡曉問她的名字,臉就更紅了,輕生生地說道:「我叫沈纖巧,見過柳師長……」   她心思縝密,已經把柳鏡曉的身份道破,柳鏡曉暗自讚道:「堪稱啊才貌雙全!」   一想到這,他立即想到昔日一個典故了,數百年有一異族帝王,生平有三大宏願:「吾有三志,國家大事,皆我所出,一也;帥師伐遠,執其君長問罪於前,二也;得天下絕色而妻之,三也!」   當年柳鏡曉讀史至此,也是拍手擊快,這幾年輾轉奔波,當年的雄心壯志不知道消磨了多少,可這今天一看到這沈纖巧,當年的雄心壯志一下子就湧現出來,不求什麼雄圖霸業,只求一個「得天下絕色而妻之」,那也不錯。   一想到,柳鏡曉幾乎與沈纖巧貼在一起,聞著那處子的無盡幽香,兩人隱隱的肌膚不時接觸,讓沈纖巧一陣情迷意亂,又看到這麼多人看著他們,她只能一面抓著衣角,一面強自鎮定,柳鏡曉這時候又開口問道:「纖巧,你怎麼會來這啊……」   英雄救美女,當然要美女以身相許了,柳鏡曉這是打定了挾恩圖報的心思,順便稱呼一步到位,沈纖巧卻沒有察覺柳鏡曉的意圖,她一想到今天的遭遇,心中十分委屈,淚珠就要落下來了,柳鏡曉藉機一手摟住了她的小蠻腰,讓她半個身子依在自己胸中,軟玉溫香,當真是受用至極。   沈纖巧許久才說出一個究竟來:「我是香溪人,今天早上硬是讓唐溫猴搶來了,要我做她的……」   香溪?柳鏡曉自然知道,那可是昭君故里,前人有云:「群山萬壑赴荊門,生長明妃尚有村」,指的就是香溪,不過一天時間這些川軍跑得也太快了吧,要知道香溪遠在西陵峽口,西陵峽連綿百餘里,山地起伏,這些川軍一日功夫竟然在山地行軍百餘地,哪還不跑得雙腳發軟,給柳鏡曉的部隊一衝擊就交槍投降了。   一邊想著,柳鏡曉一邊小心地安慰沈纖巧妙,聽她講完之後,當即大聲叫道:「把唐溫給我帶上來!」   不用帶上來,唐溫已經飛步走了過來,後面還有吳蒼雷和兩個士兵手持槍托在後面押著,只要他稍慢一點,槍托就像雨點落在唐旅長的身上。   對於落水狗,怎麼不痛打一番,再說若不痛打,怎麼能讓柳師長在玉人表一表自己的功績,好藉機偷走玉人的芳心。   唐溫十分狼狽,遠遠見到柳鏡曉和沈纖巧親密地站在一起,當即知道大事不好,還沒跑到就跪下來求饒:「柳師長,柳夫人,饒我一條狗命吧……」   唐溫本來就十足猴相,經過這麼一折騰,衣冠不整披頭散髮精神不振,那簡直就是大山裡的真猴子,沈纖巧轉過臉去不看他,心底頭和柳鏡曉一對比,那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不知不覺就偎著柳鏡曉的懷裡了。   柳鏡曉卻覺得他這句「柳夫人」說的甚妙,卻繃緊臉一本正經地問道:「唐溫,你好大膽子……竟敢強掠美女……」   柳鏡曉還沒說「你可知罪」,唐溫早已跪在地上一邊給自己兩邊各一巴掌,一邊哭著說:「都是小人糊塗……小人糊塗……」   沈纖巧有些解氣,柳鏡曉可還不放過她,繼續訊問道:「你這一路上搶了多少民女……該有幾次死罪了!」   一聽到這個「死」字,唐旅長一時間就被刺激了,他不管自己鬚髮皆白:「沈姑奶奶……柳大爺……饒我一命吧……」   柳鏡曉臉色仍不好看,唐溫討饒道:「柳師長,萬事和為貴……今天饒我一命,日後必有報答……我們川軍打仗……」   柳鏡曉冷冷問了句:「你們川軍打仗……那又如何……」   唐溫倒是說了一通大道理:「我們川軍打仗,往往是幾個旅在塊外混戰,幾個旅長在城內大打麻將,等打到一半,有傳令兵來報哪個部隊支撐不住了,那個旅長就坐不住了,其它人就會催促道:『快打!快打!頂多是把你的部隊給繳械了,老子委你做顧問便是』,柳師長,您今日這樣對待我,難保明日……」   中國人素來害怕敵人以彼之技還施彼身,這道理柳鏡曉也覺得在理,可說通他沒說,今天的關健人物可是沈纖巧沈姑娘,所以柳鏡曉就親切地對玉人說道:「纖巧,我可以放過他,你卻不能……萬一他……」   唐溫見對了門路,又是給自己兩巴掌,一邊跪著一邊向沈纖巧身邊爬過去,嘴裡說道:「沈姑奶奶……都是我的錯,我不應當輕信了熊武那混帳的懸賞,鑄成大錯……」   懸賞?還和纖巧有關?柳鏡曉當然是要問個清楚,一腿把唐溫猴踢飛,然後問道:「懸賞……那又是怎麼回事!」   唐溫知道今天是生是死,還是柳師長一句話說了算,當即說道:「柳師長,這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出兵援鄂之前,熊武這混帳居然說,哪一個第一個打下武漢,就把我們的川中四大美女嫁給他!」   柳鏡曉心想你許了諾,萬一姑娘不肯嫁怎麼辦,可轉念一想,到時候督軍省長一句話,人家姑娘家不嫁也得嫁出去。   這時候又想起了川軍援鄂通電中確實有「先下武漢者,有空前重賞酬之」的電文,當時柳鏡曉和幹部們都以為不是湖北督軍就是湖北省長的位置,沒想到竟然是天下絕色之妻,這個允諾倒頗像「先入關中者為王」的項劉之約。   那邊唐溫繼續說明:「我一時迷了心竅,自不量力地帶著部隊來侵犯湖北,走到秭歸的時候,聽人說纖巧姑娘避居香溪,腦子糊塗,心想我便是全力以促,不一定能進武漢,還不如把纖巧姑娘請來成親,到時候(他原本想說生米弄成熟飯,這時候柳鏡曉白了他一眼,他又不敢說了)……知道纖巧姑娘家裡很有勢力,又怕鄉人見義勇為(柳鏡曉怕的就是有人見義勇為,否則他怎麼能趁機英雄救美)所以立即上路……」   柳鏡曉總算把這前前後後給弄清楚,再看沈纖巧的出塵仙姿,心不由醉了,說道:「纖巧,原來你是川中四大美女啊……」   沒想到拍到馬腿上了,沈纖巧冷哼了一聲,沒回答,柳鏡曉立即知道纖巧雖美,可川中還有更美的人兒,讓沈姑娘犯了小毛病,立即改口道:「在我眼底,纖巧自然是天下第一美女了……」   沈纖巧平時氣悶的就是有人在這川中四大美女的排名比自己高,一聽柳鏡曉這麼說,自然是笑顏如花,唐溫既然號「猴」,自然善於觀顏察色,他連忙給兩位新人打拱道:「恭賀兩位……日後夫妻和滿,百年好合……」   沈纖巧頓時罵了句:「要死」,臉上全燒了,美人薄怒,自然也是極美,柳鏡曉看著,順口叫了句:「娘子……」   唐溫是鬆了口氣,自然有幹部把他帶下去,好酒好菜伺候著,在場的官兵都喧嘩起來,柳鏡曉無可奈何,只好發話:「每人再鎬賞兩元……」   有錢好辦事,官兵自然是歡聲雷動,好事的吳蒼雷大聲叫道:「師長,你這樣鎬賞的話,俺們把川中四大美女都給你弄來當填房……」   沈纖巧聽著柳鏡曉叫了聲「娘子」,又見到這麼多人看著,臉上燒得更厲害了,偏生不敢拒絕柳鏡曉。   這個柳鏡曉長得貌若處子,俊逸非凡,又是這樣文雅瀟灑,不過自己剛和他見過一次面,就連話也沒有說上十句,又不知道他的底細,怎麼能就這樣從了他   可不從他又不行,人家有槍有人,自己不從人家也會霸王硬上弓,說不定還要受更大的委屈,何況人家論相貌有相貌,論氣質有氣質,論地位有地位,怎麼說也能配得自己了。   就在沈纖巧遲疑的時候,柳鏡曉輕輕地將她抱起,步入唐溫臨時佈置的洞房,官兵們都在那裡起哄,沒有人注意慕容雪海那失望而又有些悲楚的眼神。   唐旅長佈置得十分用心,一對大紅燭照亮了整個房間,床上鋪得鴛鴦戲水的被子,可惜全讓柳師長借用了。         第五卷 第三十五章 有花解語     沈纖巧伏在床上,黯然地看著這一切。   她的內心一片空白,只有自己「呯呯」跳個不停的心跳。   今日有太多動盪和波折,以致於讓這個慧質在內的女子完全亂了手腳。   而現在,她又要嫁給這個素不相識的青年,這一切,對於她,實在太沉重一些。   柳鏡曉小心地關好了房門,又上了兩重鎖,才重新上床。   面對他那俏美的面容貼近了自己的身子,沈纖巧無從逃避,只是木然準備承受接下去的一切。   柳鏡曉這年來倒算是花從老手,從完顏玉琢那偷師了不少房中秘技,知道女兒家的性情,也不著急,就是把沈纖巧的肩頭往自己懷裡一拖,雙手倒是十分老實,沒有什麼動作。   沈纖巧這麼親暱地靠在一個男人懷裡,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只是和柳鏡曉近距離的這種接觸讓她如同躺在一床綿被身上,說不出的舒服。   許久,柳鏡曉突然問道:「喜歡我嗎?」   沈纖巧抬頭望著這個要和自己相瘵的男人,眼神迷離,正在開口說話,卻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說什麼。   她的嘴剛剛張開,柳鏡曉卻忽然輕輕地吻在她柔軟的嘴唇之上,沈纖巧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整個人像是身從雲中,有一種觸電的感覺,接著柳鏡曉的舌頭滑進沈纖巧的嘴裡,追逐沈纖巧那香嫩的舌頭。   沈纖巧非但沒有把柳鏡曉的舌頭推出去,反而任由柳鏡曉佔有她嘴裡的每一個角落,互相交換著甜美的一切,她的第一次親吻竟是如此甜美……   慢慢地,柳鏡曉的手也在沈纖巧的身上撫摸著,從頸部一路下滑,最後重重地落在那完美的玉臀之上,刺激著沈纖巧處女的心靈。   沈纖巧開始是默默地承受這一切,但漸漸地她開始慢慢地配合起來,嘴裡被柳鏡曉吻著,只是輕聲嬌吟著,身子伴隨柳鏡曉的動作而不時輕輕扭動。   這越發讓柳鏡曉大膽起來,他的一隻手甚至滑進沈纖巧的衣服裡面,直接和冰肌玉骨作著最近距離的接觸,甚至滑到那尖峰之上,感受著那完美的形狀,感受那最敏感的乳頭挺立。   他的嘴唇也開始轉移目標,把吻雨點落在玉頸之上,沈纖巧的嘴巴暫時得到自由,卻沒有開口讓柳鏡曉停止下來,反而用粗重而甜美的呼吸聲刺激著柳鏡曉的行動。   在這種情況下,柳鏡曉小心翼翼地用一支手替她解開衣服的扣子,另一隻手更加大膽,隔著衣物撫慰女性最嬌嫩的地方,讓沈纖巧連坐著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身子完全靠在柳鏡曉的懷裡。   她知道已經無法再拒絕柳鏡曉的行動了,終於恢復了一點理智,開口道:「我愛你,可你愛我嗎……」   柳鏡曉沒放下動作,此時沈纖巧已是嬌軀半裸,把比花更嬌艷的身子暴露在柳鏡曉的目光之下,那冰肌雪膚,那光潔的肩頭,那深深的乳溝,最出乎柳鏡曉意料的是,沈纖巧竟擁有一對有著完美形狀的豪乳,那挺立的乳頭似乎期待著柳鏡曉……   面對這樣的女人,柳鏡曉說的不是甜言蜜語,而是他的真心話:「纖巧,如果我負你,讓我五雷轟頂就是……」   沈纖巧把自己徹底放開,一雙手勾在柳鏡曉的頸上。   她望著這個即將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又想到唐溫,一想到這個十足猴相的男人,她就在暗自慶幸起來,自己的男人並不是他,而是柳鏡曉。   但她的思索很快被打斷,柳鏡曉把她的一切都暴露在自己狂野的眼神之下,接著,他的吻落在尖峰,落在小腹,落在大腿上,落在桃源……   在狂吻之後,是一對魔手永無休止的侵略,比吻更會令沈纖巧的身子熾熱起來,一想到柳鏡曉甚至用手指玩弄自己的那個地方,沈纖巧就嬌吟著叫著丈夫的名字:「鏡曉……鏡曉……」   最後,柳鏡曉的火熱終於進入了沈纖巧的最深處,在一番短促的衝刺之後,那床單上的點點落紅印證她的貞潔。   在初始的痛苦之後,沈纖巧與柳鏡曉同極登樂,一陣被翻紅浪,這對新婚夫婦進入了他們的天堂。   四川。萬縣。   萬縣城內最大的妓院「望春樓」。   一張大床上,璣凌是喜氣洋洋,左手抱一個姑娘,右手又抱一個,嘴裡不忘親一個,還有兩個在身後捶背,當真是人生至樂啊!   身為「四川援鄂討賊軍右路軍前敵總司令」,統領數萬大軍,王師長當然是春風得意了,雖「先入武漢者得美人」,可是熊武熊督理已經承諾了,那四位嬌洋洋的美人兒,保證給自己留一個。   正想著,他就一個長得水靈水靈的小妹子上捏了一把,又滑又嫩啊,這妹子好像是叫翠香吧,坐擁數美,當真是人生快事,一邊想著,他一邊吹著當年的得意之事:「想當初去八大胡同的時候,我和熊武一起看上了書寓裡的一個姑娘,那姑娘當真是夠標緻夠俊俏的,可是我帶的錢比老熊的多,人家姑娘自然被我睡了,老熊是臉都青了……」   正當王總司令得意洋洋的時候,妓院裡頭,開始是一陣喧嘩聲,接著就開始砸起東西,最後還傳來有人大罵:「王璣凌,你這頭豬給我出來!」   王師長正解了腰帶準備橫掃四方,給這麼一折騰,頓時沒了興致,又想到這窖子每個月給自己大把大把的上貢,給人家這麼一鬧,上貢的銀子豈不是要少了很多。   一想到,王璣凌頓時被點著火了,隨意綁好褲帶,光著上身推開就罵:「哪個龜兒……」   話還沒說完,他看清了是誰上門來問師問罪,那是個紳士模樣的老年人,頗有精神,手持柺杖,臉上一副正氣,不由一激靈,整個身子猛地站直了,行了個軍禮道:「見過總司令!」   只是他光著身子,又只穿了內褲,這個給人行軍禮,實在有些不雅啊!   不過他倒真是有些嚇破膽了,來的人正是前任四川督軍熊武,自己的頂頭上司。   熊武面色鐵青,一見著王師長就舉起手裡的枴杖,大罵道:「我打死你這個混蛋!」   說話間,他的枴杖也是不時擅抖著,熊武一見,就知道大事不好,連忙跪了下來說道:「熊老大……何必這麼動怒啊……」   這時候,他就沒有剛才言語之中和熊武爭風吃醋的那般威風,變成了一個軟骨頭。   這也難怪,熊武幹過四川督軍兼省長,下台以後又從廣東莫敵的軍務院那要了一個「督理四川陝西軍務民政善後,兼湖北布政使,,幫辦西藏軍務,攝西康邊防總務」的古怪頭銜。   這也是天下奇聞,莫敵不過是一省之首領,卻公然委任熊武為四省使略使級別的軍官,而且這個布政使之職又是前金的官職,共和以後早已取消。   何況熊督理這個頭銜確實大有問題,莫說陝西湖北熊督理看不著也管不著,就是四川省內,他也就是控制渝萬一帶的地盤。   不過在川省之內,熊督理這個頭銜還算客氣的,地盤越小,頭銜越大,這是川中的公例,有兩縣地盤的「全世界人民自由革命軍總司令部」,有三縣地盤的「西南九省十六路聯軍總司令部」,有一縣地盤卻號稱「十六省區自治同盟總部」,還有幾百號人的「全銀河系救國救民倒熊(武)總司令部」……   不過無論如何,熊督理剛好是王某人的頂頭上司,王師長頓時明白剛才開窖子的為什麼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一副客客氣氣的樣子,完全是標準遵紀守法好公民的典範。   平時如果有人敢衝撞窖子的話,惡狗加打手早就猛衝過去,事後自己還會順便安一個「衝擊娛樂場局,阻滯第三產業發展」的罪名,真搞不定的話,熊督理也會出面了,不要看他現在一副正人君子,平時窖子上貢的錢他收得最多,姑娘除了自己之外,也數他玩得最多了。   熊武見到王璣凌這副模樣,柱著枴杖走了上雲,連繼朝他身上上打了幾枴杖,大聲罵道:「格老子,我……我……我……是讓你上前線指揮……不是讓你回萬縣逛窖子的!」   熊督理還是一副怒氣衝天的樣子,說話斷斷續續,不過王璣凌心裡有數,知道有戲了,他跪在那裡不動,哭著說道:「老熊,都是我的錯的……我回來採辦軍糧,一時間控制不住……都是我的錯了……」   他知道熊武的性子,挨了打基本就能過關了,所以就是求饒,因此熊武杖上的力道也越來越輕了。   當然了,「採辦軍糧」純屬借口,王總司令率軍出征,很是威風得意,可走了兩天,王璣凌就覺得這日子過得再痛苦不過,熊武不許帶女人出征,因此身邊無良人相伴解決,偏生這王璣凌又是一個無女不歡的騷貨,便決定跑回萬縣逛窖子再說。   當然他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全部抖了回來向熊武說明:「老熊……這事雖然是我的錯,可是前線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擔心,畢竟有那麼師長在前線指揮,宜昌到武漢這一線,守軍最多不過一旅,而且分散在千里防線之上,我們自然是穩操勝算了……」   這不說還好,他一說熊武又是怒氣衝天了,王璣凌又挨了一陣暴打,打完之後才說:「現在湖南方面傳來消息,柳鏡曉的湖北陸軍第一師已經到了宜昌……」   共和八十七年的秋天,柳鏡曉這個名字對於川軍將領來說還是非常陌生的,王璣凌思索了好半天才想起這人是誰,他問道:「就是那個守羊樓井的師?他們師不是退到武穴整補去了?再說這個師好像沒有多大力量吧?」   熊武的面色倒是好了一些,在那柱著枴杖說道:「湖北上千萬民眾此刻正處水深火熱之中,正等我們前去解救……我們遲進武漢一刻,他們就會多受一刻的痛苦……」   熊督理的演講是滔滔不絕,接連講了十多分鐘,聽得王璣凌是連連點頭,一旁的嫖客、妓女、隨從也是一副如癡如醉的模樣。   沒辦法……誰叫熊督軍有這愛好了,當然了,最後熊督理做了總結性發言:「在軍務院莫敵撫軍長的領導下,我們西南各省遵照莫撫軍長的指示,聯合反抗北方軍人的暴政,我們川省軍人更是應當義不容辭地沖在第一線,支援湖北民眾更是……」   這段有理有節的演講聽得王璣凌是恍然大悟,他站起來說道:「今天,我終於認識到我所犯的嚴重錯誤了……督理大人,我立即乘船趕赴前線……」   說著,王磯陵也不穿衣服,直接就只穿了條內褲跑出妓院,準備連夜乘船返回前線。   沒辦法……雖然川江航路險阻,危險重重,但此時不跑,難道還等熊武講上一晚上不成。   等感化走了王磯陵,熊武就開始進行下一步的掃黃打非工作了,他讓人找來妓院老闆:「今天都是什麼姑娘敢主力招惹王師長,以致他忘記前線的戰事……這是多大罪大……」   妓院老闆清楚熊武的德性,他連忙說道:「都在房裡等著督理大人問話了……」   熊武又是帶著義憤說道:「豈有此理,我一個一個審問他們……」   說著,就朝王璣凌剛才嫖過的房間走進去,剛進門,就有姑娘熱情招呼上來,說道:「熊總司令……我想你啊……多久不來了……想死你了……」,一邊替他解衣服上的扣子。   一副正氣的熊督理轉過身來關好房門,最後不忘加上一句:「還有,今天的錢記在璣凌帳上好了……」         第五卷 第三十六章 川鄂戰爭(一)     八月底的太陽起得很早,不到六點,陽光已經把燦爛的金光灑在大地上。   沈纖巧也醒得很早,當她張開眼睛的時候,輕微的動作也把柳鏡曉給驚醒了。   柳鏡曉帶著淡淡的微笑,叫道妻子的名字:「纖巧,醒了?」   沈纖巧微微點頭,卻沒有太大的動作,柳鏡曉的堅挺仍然存於她的體內,只要稍微有大點的動作,恐怕又是一番雲雨,不過經過昨夜的一夕歡樂,她早就不堪承歡,哪敢挑逗柳鏡曉。   柳鏡曉溫柔地望著,把目光放在沈纖巧露在薄被之外的肌膚,冰雪一般晶瑩的肌膚上帶著一線絲的粉紅,兩個人肌膚貼著肌膚,用自己的一切感覺著愛妻的絕美身體,情火頓時濃烈起來,讓沈纖巧心中暗驚。   不過看到沈纖巧那羞澀中帶著幾分懼意的神情,柳鏡曉倒是克制住情火,他掀開薄被,說道:「好纖巧,我服侍你穿衣吧。」   沈纖巧那玲瓏有致的身子,完全暴露在空氣之中,羞得沈纖巧自己隨便抓起一件衣物遮住下身,嘴裡嗔道:「我自己來……」   沈纖巧哪裡知道現在她比之一絲不掛更要美上幾分,側躺著身子,用雙手交叉遮住那大半個玉乳,但那無限的春光怎麼能遮得住?   反而體現出女人最美的一瞬間,柳鏡曉望著這失身於已的下塵仙子,不由湧起男人特有的得意之情。   想到她昨晚的起初羞澀,後來的羞喜交加,初破身時的不堪承歡,漸漸地苦樂各半,又變成了同效于飛,一直到最後的幾度同登極樂,柳鏡曉嘗到真真正正的處子風情。   這種風情與艷光四射的完顏玉琢完全是兩種風格,正所謂「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一想到完顏玉琢,他倒是十分坦率,帶著淡淡的微笑道:「快點穿好衣服……我帶你去見玉琢!」   沈纖巧倒是十分平靜,她早就猜到柳鏡曉早有妻室,見到柳鏡曉這麼坦率,雖然有些妒意,也只能默許這個事實,只是在柳鏡曉面前,她還是放不開,不失少女心性。   柳鏡曉見她這般少女心性,就把她遮體的衣物拿開,然後替她穿起衣服,只是與其說是穿衣,還不如說是調情好了,不時來個手眼溫存,特別是替沈纖巧穿內衣的時候,柳鏡曉替她穿到一半,接下半天功夫一隻魔手在她肌膚來回撫摸,引得沈纖巧嬌羞無限,又嗔又急,偏偏不敢開口。   見到這番美態,柳鏡曉差一點就準備重振旗鼓,只是考慮到沈纖巧實在不堪承歡,才克制下來,折騰了大半個小時,沈纖巧才穿好了衣服。   不過柳鏡曉還是赤著身子,沈纖巧倒有賢妻良母的風範,小心替柳鏡曉穿好衣物,然後柳鏡曉又幫她梳妝打扮,在一旁亂出主意。   在和沈纖巧的談話,柳鏡曉才知道居然撿了寶,原來沈纖巧所在的家族也是川中望門,掌控著大半個川江航運,岳父現下膝下無兒,只有纖巧一女。   岳母則是香溪人,當年也是明妃故里的絕世美女,和岳父夫唱妻和,堪稱一對神仙夫妻。   只是紅顏薄命,岳母生下沈纖巧之後便辭世仙去了,岳父沈破情深義重,日後就未曾繼弦,把纖巧撫育成人。   纖巧自幼就得到母親的遺傳,十一、二歲就是一個美人胎子,十二三歲時上門的媒婆已踩破了沈家的門檻了。   不過沈破眼界很高,又是個新派人物,私下說:「得纖巧垂青者即為吾婿」,可沈纖巧又沒有什麼令她心儀的人物,所以一直就待字閨中。   近兩年來,她名聲更大,有好事者將她竟為「川中四大美女」之二,今年湘軍援鄂以來,熊武準備出兵湖北,私下竟然以她為酬鼓勵將官,沈破心中擔憂,便讓她先回香溪老家避禍,結果讓唐溫得了消息抓走了她。   不過她娘家很有勢力,唐溫劫人之後,不敢多留,全旅一路狂奔,過了南津關才停下來準備生米煮成熟飯,倒是便宜柳鏡曉了。   柳鏡曉暗自盤著,日後自己若是失意下台,也可以讓沈纖巧來養活。   閨房之樂確實不足以外人道,這對新人弄了一個多小時之後,柳鏡曉才扶著不良於行的沈纖巧走出洞房。   早起的陳策已經準備好了早飯,一邊吃著,陳策一邊說:「師長,昨天沒鬧成你的洞房真是可惜啊!大家都要來鬧,硬是給雪海頂回去,後來雪海帶著幾個幹部還在你們的新房外守了一整夜啊……」   正說著,慕容雪海已經走了過來,精神得很,不像一夜沒睡的樣子,開口便說道:「師長,馬車已經備好,您和夫人可以上路了!」   慕容雪海倒是很周到,沈纖巧剛剛破身不良於行,柳鏡曉雖然可以與他同乘一馬,可這一路巔波恐怕沈纖巧吃不消,因此特意備了一輛四輪馬車。   柳鏡曉就和沈纖巧坐著馬車回宜昌,他的大洋馬則由吳蒼雷派人送回宜昌。   柳鏡曉把車簾一掛,在車上又和沈纖巧溫存真情 為,雖然沒有真個銷魂,可確實把沈纖巧神魂顛倒,把一顆心思全繫在柳鏡曉身上。   她隱隱覺得,這段路程是如此幸福,以至於希望這段路永遠也走不遠才好。   只是終於到達宜昌城的一天,柳鏡曉揭開車簾,把沈纖巧扶了下來,然後大聲叫道:「玉琢!」   沈纖巧知道該來的最終還是要來,完顏玉琢見到丈夫帶著一個仙子般的少女一起下了馬車,兩人十分親暱,再看那少女神態之間,分明是剛破了身子,心裡頓時打翻酷罈子,站在那裡沒動,一直聽到柳鏡曉叫著自己的名字,才冷冰冰地應了一聲:「鏡曉,回來!」   女人的心理就是如此多變,完顏玉琢就想過要給柳鏡曉找個處子為妾,彌補自己在這方面的遺憾,可柳鏡曉真正如此實施了,她又是滿肚子的不快。   聽她言語根本沒提沈纖巧,柳鏡曉也知道是自己的錯,連忙過去用一隻手摟了完顏玉琢的香肩,說道:「纖巧,見過你玉琢姐姐!」   這分明是帶著新娶小妾去見過大婦,完顏玉琢心裡好受多了,轉過頭來輕輕說了句:「纖巧妹子!」   沈纖巧也叫了聲:「玉琢姐姐!」   柳鏡曉大是得意,一手摟了一個,一齊拖進房裡,三個人依在一起。   完顏玉琢在那生著悶氣,可柳鏡曉的手越來越不老實,漸漸地竟滑入衣服之中,探索起滑膩的肌膚來,不多時完顏玉琢就嬌喘連連,而另一邊的沈纖巧更是不堪,整個身子骨全軟了下來,不時發出幾聲嬌吟。   完顏玉琢好不容易才推開柳鏡曉的魔手,嗔道:「大白天,不怕人看見了……」   柳鏡曉調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怕什麼……」   完顏玉琢可不想這樣從了他,前兩天被柳鏡曉連番撻伐,特別前天來宜昌的船上,柳鏡曉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竟是勇猛無比,在床上把自己整得連根手指都動不了。   好不容易昨天休整了一天,才恢復了些元氣,雖然那種甜蜜無比的滋味確實是非常快樂,但是之後的身心也是相當疲憊,她可不想又在床上呆上一天,因此又把柳鏡曉的手推出去,說道:「鏡曉,你還是上一線指揮為好吧……讓這裡我在這裡和纖巧談談話……」   沈纖巧同樣是不堪撻伐,她被柳鏡曉弄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連連點頭以示同意,柳鏡曉這才停下手問道:「玉琢,纖巧!你們當真要說消消話,趕我上一線嗎?」   完顏玉琢與沈纖巧都白了柳鏡曉一眼,沈纖巧低著頭說道:「我和玉琢姐姐私下談話,你可不許偷聽了!」   完顏玉琢也是同樣的意思,突然之間,她發現柳鏡曉娶個小妾也是不錯,至少自己經不起他無窮無盡的索求。   柳鏡曉可沒有上前線的打算,和兩女調了半天情,他才準備出門。   不過,他首先還是找了郭俊卿,老老實實向他說明了沈纖巧的事情,郭俊卿也很平靜,只是說了句:「別的我不管,你首先得通知老師一聲。」   柳鏡曉當即和郭俊卿寫了封電報,拍發給完顏玉琢,兩人這才一起上了前線指揮。   柳鏡曉佈置的防線,第一線大致起自第一團防守的南津關,一路延伸到二團的核心陣地三游洞,第二線的核心陣地佈置於東山寺。   這條防線實在有些太長了,兩個團的兵力根本不夠使用,何況團長手裡還要控制一個連的機動部隊。   第二線方面,柳鏡曉把帶來的一小部分直屬隊部署在東山寺,作為防守宜昌的最後一道防線,至於他手裡的機動部隊少得可憐,只有丁寧那個二十多人的騎兵連。   雖然兵力不足,不過官兵都信心十足,士氣也很高漲。   昨天川軍的表現實在有些不堪,所以大家都認為川軍的戰鬥力不會高到哪去。   對於這次戰果,郭俊卿已經拍發了一封報捷電報給武漢方面:「……我軍擊破川軍唐溫旅,其所部三團潰不成軍,除少數為我擊斃外,余皆被俘……無一人一馬逃脫……」   當然了,郭參謀長妙筆生花,這個唐旅有多少兵力,兵員素質如何自然隱去不說了。   昨天,也就是八月二十五日,對於陳雲傑來說,確實是個好日子,直軍主力在汀泗橋大敗湘軍,而柳鏡曉的部隊又擊敗川軍一個旅。   而八月二十六日的上午,宜昌前線都平安無事,官兵們忙於修築簡易工事,等時間過了兩點,才發現川軍小部隊前出至南津關一線,接著三游洞的二團也報告發現川軍。   兩點半的時候,大約兩個連的川軍向南津關發起第一次進攻。   他的進攻幾乎是毫無希望的,沒有炮火的支援,帶著重達十斤的火繩槍,朝著天險上以逸待勞的敵軍攻擊,在兩輪彈雨之後,川軍被打回出發地。   現在定邊軍時代的老兵手裡全部拿著線膛槍,這種線膛線似乎有著無盡的威力,讓川軍付出血的代價。   線膛槍是一種古老的火槍,在早些時代,他的威力和精度雖然比滑膛槍為好,卻不易裝填,這是因為所有用潤滑油布包著的子彈都必須用木槌敲到槍管裡去,裝彈十分費時費力,而且線膛槍上也不能裝刺刀,因為裝上刺刀後就可能降低射擊的精確性,有礙射手掌握更高的射擊技術,因此在部隊裡並不流行。   共和建立五十年後,共和國從阿爾比昂引進一種新戰法,一些部隊在一個師裡編入數個線膛槍連,在隊形密集的滑膛槍士兵隊伍中,插進了少量來復槍士兵。他們的槍採用了次口徑子彈,子彈並不嵌進膛線,因此發射速度較快。如果需要單兵瞄準射擊,士兵就使用正常大小的用潤滑油布包著的子彈。   僅管如此,線膛槍還是只是在少數單位流行,理由很簡單,這種線膛槍只有技術十分老練的士兵才能熟練操作,對於滑膛槍來說,這實在是太複雜了。   但是一場革命改變了這種情況,從西洋傳來一種米尼式子彈,這種子彈的尾端有一個空洞,最神奇的是,他可使步槍的準確度和射程大為改進,卻絲毫不影響裝填速度,這樣一來,線膛槍在共和陸軍內就風行一時。   只是米尼式線膛槍的價格不低,子彈的造價也同樣不低,但是柳鏡曉的部隊有足夠多的線膛槍和米尼式子彈。   除了定邊軍時期的老兵是清一色的線膛槍之外,其餘的步兵則是裝備著新式滑膛槍,雖然沒有線膛槍的威力和精度,但這種燧發滑膛槍比起川軍使用的火繩滑膛槍不知道要強到哪裡了。   一整個下午,川軍的數次進攻都是撞到了銅牆鐵壁,除了被打得頭破血流,沒有獲得任何進展。         第五卷 第三十七章 川鄂戰爭(二)     不過柳鏡曉這邊也有壞消息傳來,定邊軍的炮兵團按計劃今天就要啟運了,原定二十七日早上就能到達,但招商局的船隊卻被陳雲傑挪用去運送他的登陸艦隊側擊湘軍。   經過柳鏡曉反覆交涉,陳雲傑才答應派兩條小火輪明天早上到武穴運兵,但一條小火輪一次只能運一個營,而現在柳鏡曉缺的就是兵力,他發電報給武穴方面,讓他們到時盡量多運些兵力來,「川邊大有所為!」   而前線激戰了半天之後,此時正是殘陽如血,雙方都停止了軍事行動,忙於安營紮寨生火做飯準備休整,只有少數警戒部隊在前沿保持接觸。   陳瑜拿著望遠鏡,觀察起下面的川軍,如果說北方軍人多是一群武裝苦力的話,川軍恐怕就是一群苦力中的苦力,他們衣衫襤褸,每人只穿一個粗布單衣,下穿短褲,打了一副綁腳,很多人乾脆連軍裝都沒有,腳下穿著草鞋,打赤腳的也為數不少,身後背著笨重的土造火繩槍和一把馬刀。   每人還隨身攜帶一床單被、一張小草蓆、斗笠一頂,少數川軍士兵還多帶了兩雙草鞋,比起柳鏡曉部的裝備齊全差去太遠。   就是這樣一支部隊,屢次向已方發起自殺性的攻擊,屢次赤足草履地衝上南津關,這種攻擊精神確實令人佩服,中國的士兵,確實是世界最優秀的步兵之一。   雙方一線保持接觸的部隊也在步槍射程之外,閒極無聊的兩軍官兵相互大聲喊叫道,互相為自己這方打氣,陳瑜營的士兵高叫道:「等我們的大炮一到,把你們轟個稀八爛……」   蒙定國的炮隊在羊樓司威力無比,在炮火下湘軍傷亡奇重,所以第一師都得意自己的炮火猛烈,川軍也不示弱,他們大叫:「怕什麼……我們川軍有海陸空神四路大軍,你們還是早點投降為好?」   「海陸空神四路大軍?」陳瑜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在心裡犯嘀咕。   他既是柳鏡曉的嫡系,又服務於慕容雪海這個營,在定邊軍時已是第七連的連長,擴軍之後順理成章做了第一團第一營的營長,也算是少年得志。   陸軍?川軍確實是有的,眼前的這支就是!   海軍?川軍還有海軍?恐怕連水師都算不上吧,今天打了一天,連只小舢板都沒見到……   空軍?恐怕是叫天軍吧,只聽說台灣有一個姓杜的瘋子在試驗在熱氣球往下扔手榴彈,不過實用性實在值得懷疑,即使有也不怕,定邊軍一陣排槍應當就打下來了,估計川軍也沒有這種熱氣球。   神軍?這是什麼玩意,從來沒聽說過……   陳瑜在思索著,有人拍了拍他肩膀,問道:「怎麼樣?」   陳瑜一聽聲音就知道是慕容雪海來視察陣地了,便暫時放下疑慮,答道:「沒什麼動靜……」   慕容雪海說道:「那就好!信海那邊也沒事,好好注意,不要吃了他們的虧!」   可陳瑜隱隱覺得今天的慕容雪海與往日不同,似乎多了一絲蒼涼和悲楚,眼神還多了一點點柔情,不過他沒往深處想,行個軍禮道:「明白……」   當晚,川軍在南津關一帶幾次趁夜出擊皆不成功,柳鏡曉的部隊在羊樓司一線和湘軍激戰多日,對付夜襲早有心得。   即使如此,柳鏡曉仍然留在前線陣地指揮,他仍是一條薄毯包了身子隨便找個地方就睡下了。   不過完顏玉琢和沈纖巧倒有信帶給柳鏡曉,說她們姐妹一見如故要秉燭夜話,讓柳鏡曉在前線指揮無須回城。   一見如故?柳鏡曉覺得大有懷疑,不過家裡沒有後院起火也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八月二十七日的戰事爆發在清晨,江風吹散了霧氣,讓陳瑜能順利地觀察到川軍的作戰準備。   陳瑜是十分穩重的人,只是在那裡從容地觀察,但如果第二個人見到眼前這種情況,一定會感到十分震驚。   羊樓司一役,定邊軍號稱以寡擊眾,擊破十倍湘軍,可湘軍的衝擊規模根本沒有達到這種程度。   今天集結在南津關下的川軍,沒有八千也有五千,一排連著一排,組成幾個龐大的方陣,從規模來看,一個方陣竟是一個川軍團級部隊組成的。   面對著千人上下的方陣,就連很多定邊軍時期的老兵都屏住呼吸。   對於絕大多戰鬥,他們只遇到連級方陣的衝擊,偶也能遇到單個營方陣的進攻,可現在南津關的狹小區域內,竟然一次展開五個團方陣,這當真是恐怖的心理衝擊。   和定邊軍使用軍鼓指揮部隊不同,屬南方的川軍和湘軍一樣,吹響了刺耳的軍號,接著川軍端起火繩槍朝這邊開進。   隊形的最前方是十二門改進型的二磅炮,這種火炮掩護步兵進攻的話,必須位於步兵展開線之前。   雖然川軍一言不發,但川軍的這種戰法仍然帶來巨大的視覺衝擊,陳瑜卻非常冷靜地說:「全營預備!炮兵,準備!發射!」   一個非常有利的情況就是,與只有二磅炮的川軍相比,陳瑜的營加強了兩門山地榴彈炮,對於這種攜帶方便的新式火炮,官兵們有著無盡的信心。   不過山地榴確實沒讓官兵們失望,兩發榴霰彈落在川軍的密集隊陣,當即把完整的隊形撕破了一個口子,一發榴霰彈甚至讓三十七個人倒在血泊,另一發爆炸的時機不好,不過也打翻了十一人。   川軍沒有還擊,事實上他們不具備還擊的能力,二磅炮的射程實在太近,他們使用的雖然是改進的二磅炮,但射程也不過是三百米而已。   除了傷者的低吟之外,這陣炮擊似乎沒對川軍造成任何影響,他們好像連一點回應都沒有,只以急促的步伐回答火炮的威脅,不過吳蒼雷可以見到隊形的行進速度一下子慢了下來,他們繼續前進,只是隊形的最後方有著督戰隊的原因。   在他們抵達山腳之前,山地榴再次進行兩次還擊,而且由於距離的關係,造成的損害更大,川軍的一個二磅炮連在展開之前已經被清除出戰場了,但這點傷害,僅僅是在川軍的方陣中撕開幾個小口子而已,不過這在川軍造成巨大的恐懼,有些川軍的臉都白,有些士兵乾脆小聲抽泣起來了。   柳鏡曉將一個山地榴彈炮連分為兩部分,兩門調給第一團,另外兩門調給守三游洞一線的二團。   雖然這樣一來二團相當不滿意,相對於一團的八個步兵連,二團只有六個步兵連,他們希望得到所有的山地榴,不過這個提議被柳鏡曉拒絕。   事實上,南津關確實是川軍的攻擊要點,陳瑜雖然不知道自己營的三個連能否守住一線(一個連被慕容雪海調走作為團預備隊),但陳瑜沒有表露出一絲一毫的疑慮,他只是站在那裡,沉穩地指揮戰鬥,就連作戰命令也是不急不緩,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   當然他內心也有憂慮,不過憂慮的是第一團的另一個韓信海營,他據守的陣地沒有火炮支援,是否能否守住。   如果說陳瑜是那風吹不動雨打不彎的青松,那吳蒼雷就是天下的閃電,他大聲叫道:「給我打!給我狠狠地打!」   三游洞一線,首先發起進攻的不是川軍,而是吳蒼雷營。   吳蒼雷帶著自己的營突然出擊,在山地榴彈炮的支援,向正在吃著早餐的一營川軍進行突擊。   川軍的一個連很快被打跨,其餘的川軍這才反應,拿起火繩槍準備開火,但這時候吳蒼雷的營已衝入軍營了。   在一排齊射之後,吳蒼雷就讓官兵扔過去一堆手榴彈,在川軍中炸成相當大的傷重,雙方接著就直接進入肉搏戰。   這就是吳蒼雷最想要的局面,對於處於兵力劣勢的柳鏡曉師來說,肉搏戰是最不希望見到,因為這樣會帶來很大的傷亡,不過吳蒼雷卻巧妙地造成現在這個局面   首先的問題是火繩槍不能安裝刺刀,這樣一來,川軍必須利用背在身上的馬刀來進行肉搏,但他們還沒有取下馬刀,定邊軍已經端著寒光閃閃的刺刀殺到胸口了,即使有幾個士兵能幸運取下馬刀,結果幾個定邊軍士兵圍成一圈很快把他幹掉了。   肉搏戰對於軍隊的心理素質和身體素質都要求很高,川軍哪見過這種生死相搏的陣勢,不到十分鐘,川軍的這個三百多人的營就已經崩潰了,傷亡近百,其餘多被俘虜,只有少數逃走。   不過川軍主力也反應過來,朝這邊打來幾陣排槍,只是還在射程之外毫無效果,接著黑壓壓的川軍就湧了過來,吳蒼雷大叫一聲,然後親自帶了一個排斷後,其餘部隊押著俘虜撤回三游洞。   傅斯博在那裡望眼欲穿,一見吳蒼雷押著俘虜回來了,就趕緊把俘虜接收過來了。   另一方面,兩個獵槍伍舉起步槍,遠射程擊殺了幾個落單的川軍,這幾個傢伙都是跑在最前面的,見到他們倒下,川軍士氣頓挫,也退了下去。   開戰以後,傅斯博就成了柳鏡曉的戰俘營主管,所有的戰俘由他的部隊負責看管,偶爾也參加一些小戰鬥,特別是兩個獵兵伍,裝備著遠射程的特製步槍,在戰鬥確實有奇效。   雖然遵守著戰場的基本準則,獵兵並不攻擊軍官和旗手,但對於高價值的士兵,比如在陣前擊殺炮手,仍能造成巨大的戰果。   不過吳蒼雷這個小小的勝利,只是延緩了川軍的進攻步伐而已。         第五卷 第三十七章 川鄂戰爭(三)     「八月二十七日,川軍集中二十個團以上兵力向我第一線陣地發起衝擊……」--摘自《湖北陸軍第一師共和八十七年陣中日記》,北京第一檔案館館藏絕密檔案,現已解密。   陳瑜不慌不忙在站在那裡指揮,仍像是一棵青松,語氣不急不緩,似乎川軍還遠在天邊一般。   事實上川軍的攻擊卻是一波接著一波,兩個前沿陣地已經被迫放棄了,少量尖兵甚至衝到陳瑜的身前,經過一場短促而血腥的交戰,才被營部的衛兵打退了,他軍服上的幾滴血汁就是那次拚殺的結果,如果再往前走兩步的話,那就是橫七豎八的屍體了。   川軍的數量實在太多了,陳瑜事後可以自豪地稱呼:「我們至少幹掉了近千名敵人……」,但無論是山地榴的轟擊,或者是四飛的彈丸,甚至是手榴彈雨的連天爆炸,都無法阻擊川軍向前進攻。   川軍仍然以人命為代價,拚命向前攻擊,在這種情況下,裝備和經驗上的差距,只能給川軍造成巨大的傷亡,卻不能扭轉整個戰局,人數上的劣勢是柳鏡曉部的致命弱點。   在戰鬥中,陳瑜都有痛惜的感覺,那些和柔然人幾度廝殺的勇士,從漠北開始一直追隨自己的士兵,沒有在羊樓井的血戰中倒下來,卻犧牲在這裡。   他的三個連隊,現在已經傷亡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九十多人的數字讓這個穩重的男人有著苦澀的感覺。   不過那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雖然新式步槍有無數的優點,可是面對近千支火繩槍同時朝這邊開火,無數的槍口幾乎同時跳動,那種彈丸狂飛的感覺,看著親切的戰友在瞬間紛紛倒下,那種密集的排槍幾乎讓陳瑜這樣堅強的人都要崩潰了。   就是這種程度的瘋狂攻擊,柳鏡曉的部隊仍然支撐下來了,事後他驕傲地說:「我的三個連隊敢打川軍五個團……」   而關健性的山地榴,幾乎沒有停擊過射擊,每隔一分鐘,在刺耳的聲音,川軍由最初的無懼轉變為對這種火炮的一種深切懼意,每當炮彈發射之後,川軍必定抱著頭趴著在地上,逃避著天神的懲罰。   就是依靠著兩發關健的榴彈,川軍在第一輪齊射後被迫停擊了攻擊,否則陳瑜的營已經徹底崩潰了。   在之後的交火之中,定邊軍的老兵充分發揮他們良好的軍事素質,他們閃電般咬破紙包裝,然後用通條裝好彈丸,然後開火發射,接著他們又重複著這樣的動作,他們的動作無可挑剔,即使要求最嚴格的軍官也無法挑出任何毛病。   在川軍進行第二輪齊射之前,他們已經射擊了六七輪之多,即使一些湖北加入的士兵,也是在湖北入伍多年的老兵,駐武穴時又經過了柳鏡曉的強化射擊訓練,也能射擊三四輪之多。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他們的人數遠遠遜色於川軍,但在戰場上竟然是旗鼓相當的局面,不過代價就是陳瑜佈置在這裡的三個連隊損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   但是他們的犧牲並不是毫無代價的,這種密集隊形的衝擊對部隊要求很高,只有一個團的兵力衝到第一線,其餘的部隊隊形已經混亂起來了,幾個團隊相互擠在一塊,只有一半的兵力朝南津關進攻。   而這個衝在最前面的團隊,又在這種密集的火力之下傷亡纍纍,他們的前進道路幾乎是用屍體來計算,現在他們的隊形也是相當稀疏。   「又上來了!」這聲音是陳瑜身邊一個排長發出,和陳瑜同樣不急不緩,有怎麼樣的長官,就有怎麼樣的部隊,這個部隊的風格就是穩健而不怕犧牲,雖然戰功不如其它營,可自有其特色,也是日後柳鏡曉最喜歡使用的團隊之一。   川軍再次吹響衝鋒的軍號,大約半個團的川軍冒著彈雨衝了上來,陳瑜這麼穩健的人也終於抓起兩個手榴彈朝湘軍砸去了。   川軍已經扔下笨重的火繩槍,每人攜帶兩枚手榴彈,手裡拿著大刀,大約一半人朝陳瑜這邊衝了過來,其餘站在那裡和陳瑜的營對擲手榴彈,掩護著主力向上衝擊。   川軍使用的手榴彈卻是柳鏡曉當初在林西的那種手榴彈,笨重不說,必須用明火點著才行,一群人要先找出火柴點著才能投擲,哪比得上陳瑜營一拉就可以扔出去。   陳瑜營也專門練過手榴彈投擲,上百個手榴彈落在川軍前進的路上,破片亂飛,炸得川軍雞飛狗跳,剩下的川軍剛衝到山頭,剛好遇到陳瑜二話不說帶著部隊直衝了下來,雙方進入肉搏戰。   別看川軍拿著大刀十分威風,可是在肉搏戰可比不過陳瑜營,這個部隊訓練的一個重點就是肉搏戰,步槍加上長刺刀就是一個變形的長矛,陳瑜就參照長矛方陣演練過一套數層的肉搏戰,往往是川軍避開第一波的刺刀,卻被第二波的刺刀一槍刺穿。   在這種情況下,原來士氣就有些低落的川軍就再也承受不住了,敗退了下去。   再往後,川軍的進攻就有些無精打彩了,頂多就是用一個營的規模攻擊一下,後來兄弟們肚子餓了,乾脆跑回去吃飯,停止了進攻。   陳瑜算是鬆了一口氣,剛才這波攻擊他的營也差點支撐不住,雙方勝負也在片刻時間,最後還是川軍的意志首先崩潰。   不過川軍這個特色已被慕容雪海摸透:「川軍的攻擊頂多持續三次,攻擊力持續不到中午……」   他親自帶領韓信海營狙擊川軍,不像那般陳瑜那樣完全死守,而是稍稍放棄前面的一些工事,然後運用遠射程線膛槍打幾槍就跑,然後把川軍引進不利的地形,全營一陣齊射,把川軍打得頭破血流。   他的野戰工事修築得非常巧妙,又親自踏勘了這一帶的地形,所以可以說是利用地形的行家裡手,修築了大量工事。   這一次防守他更是賣足了力氣,讓韓信海大為佩服。   不過在兩次受挫之後,川軍確實沒有開始那種攻擊的勁頭,時間也快到了中午,而且因為也佔領了前線的幾個小山頭,所以川軍乾脆罷兵回營吃飯去也。   不過韓信海也感覺到慕容雪海好像變了很多,身上有一種以前沒有的氣質。   自己也算是慕容雪海的知心人,詢問了一下慕容雪海,但慕容雪海只是淡淡地處以一笑。   至於吳蒼雷,他打法仍是以攻擊進行防禦,他親自高呼「跟我來!」,把掌旗手扔在身後,用軍刀砍翻幾個川軍之後,又是一聲虎嘯,切入川軍隊形的中央。   當然他不是毫無章法胡沖一氣,往往是用炮火削弱了川軍之後,然後又用獵兵和線膛槍兵打出個口子來,然後自己才帶著部隊衝出去的。   這種打法傷亡雖大,但對於川軍的震動也同樣巨大,當川軍丟掉兩個整營之後,被迫停擊了進攻。   不過打得最輕鬆寫意的是胡博營,胡博素有狐狸的外號,見到一個營三個連要頂川軍的輪番攻擊,不由學起了孔明的故智來了。   他的辦法就是把自己的三個連改稱三個營,然後大扎稻草人,每三十個稻草人安排十個兵在中間開槍,以一個連的實兵配上三個連的稻草人,他的三個連隊立即變成了三個兵強馬壯的營。   接著胡博又安排了些能說會道的士兵大聲叫喊,什麼一排長、二連長、三營長的亂叫,硬是把兩團的川軍給嚇退了,當日雙方相安無事。   畢竟川軍兩個團的兵力只有兩千上下,而胡博的三個營也有一千二、三百人,加上武器上的差距,川軍不敢發起進攻。   事後胡博更是得意洋洋,聲稱:「本營長一慣是以技巧取勝,不輕易浪費官兵生命!」   唯一的遺憾就是胡營的傷亡要比川軍來得大,因為有十多個士兵不幸喊傷了喉嚨。   全天下來,定邊軍傷亡了四百多人,而川軍在密集炮火下的傷亡超過了一千八百人,但是川軍只是得到幾個小山頭而已,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除此之外,值得一提的是海軍在南津關大路攔截船隻,不僅撈了十幾條商船和兩條客船,還抓到了一條運兵的小船,船上兩個連的川軍一槍在海軍軍艦的威脅下,一槍沒放,全進了傅斯博的俘虜營。   這一天,柳鏡曉的湖北陸軍第一師算是大獲全勝。   不過讓柳鏡曉最高興的事情不在於此,而在湘鄂戰局的變化。   直軍和湘軍的戰線基本維持在趙李橋和羊樓司一線,不過直軍在海軍援助下,以第三師的一個團又一個營為基幹,配屬部分特種兵,組成登陸部隊,準備在海軍掩護下向岳州攻擊。   登陸部隊從新堤集結,乘民船沿江開進,陳雲傑親乘海軍「伏波」艦沿江而下,走在最前方指揮,海軍以六艘軍艦負責掩護開進,等陳雲傑旗語一下,第一艦隊黃闐廈司令的旗艦「付浪」艦當即起錨疾駛,衝在最前面,「伏波」列居第二,其餘軍艦依序沿上   一路上雖有湘軍炮隊嘗試對炮轟擊,但一開火即被海軍火炮壓制,至中午,部隊至岳州登陸。   岳州守軍主力被緊急抽調到趙李橋一線參戰,駐軍只有兩個連,根本不能組織有效的抵抗,為岳州安危計,這兩連守軍決定向直軍輸誠,但要求由他們負責岳州的治安。   在沒有抵抗的情況下,直軍順利在岳州登陸,海軍的軍艦繼續向上開進,炮擊南津港,南津港為湘軍後勤補給的集中要地,船隻來往頗多,但在炮擊之下,紛紛逃散無蹤。   接著,整個岳州便在直軍佔領之下,海軍則派兩艦駛往岳州上游十里的鹿角,作為水陸前哨。   繼而張來福旅也乘舟抵達岳州,增強佔領武穴的直軍實力。   岳州一失,湘軍十分震驚,無須易恆趙下令,紛紛向後潰敗。   要知道岳州一失,湘軍則後路斷絕,這樣一來,湘鄂戰爭的勝負已成定局,柳鏡曉暗暗得意自己押對了寶。   今天傷亡雖大,可自己的後援卻能源源不斷而來,武穴方面報告說雖然船隻小,但是兩條小火輪硬是擠了步兵兩個營和炮兵一個六磅炮連,盡量爭取今天拂曉前趕到。   就是自己頂不住了,為了保住湖北的地盤,陳雲傑的部隊也能上來增援。   自己這次是關健時候押對了寶,算是大賺了一回。   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當柳鏡曉在那裡得意洋洋地和郭俊卿海吹的時候,王璣凌也抵達了一線,面對的卻是幾個師長旅長總指揮能把他殺死一千遍的惡毒眼神。   當然了,在王總司令跑回萬縣「採辦軍糧」兼深入下層勞動婦女深夜談心的這個時間裡,川軍也是頗有進展的,在長江南岸的進展可以說是勢如破竹,北岸也打下幾個縣城。   可是在南津關到三游洞這一帶,川軍是碰到硬骨頭了,首先是唐溫猴的一個旅全讓柳鏡曉的部隊繳械了……   唐溫還好吧,這個色猴子平時大伙都看不起他,他的一個旅號稱三個團,可實際兵力還不到一個團,打仗從來不賣力氣,這種友軍完蛋就完蛋了吧。   反正大夥兒看他都不順眼(誰叫這猴子每次上窖子,從來不肯替人付錢,只有大夥兒替他付錢的時候),大家說不定還在暗地裡慶幸。   這小子鬼迷心竅,這四大美人是這麼容易得了……熊督理的那句話只能信七分,再說了督理早就點了兩個,自己再來一個,剩下一個,你們自己搶去吧!   可是後面的戰局就不行了,攻擊宜昌竟傷亡了兩千多人!   兩千多人啊……這是什麼數字啊!我們川軍打仗從來是當兒戲的,就是四萬對四萬的決戰,也未必能打出兩千傷亡來……尤其是這些傢伙,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居然把自己的師拉去主攻南津關,結果好了!五個團密集攻擊,一天下來,傷亡一千二百多人!   一想到這,王總司令就氣得咬牙切齒,他大叫:「明天一定要把宜昌給我拿下來……」         第五卷 第三十八章 川鄂戰爭(四)     好!這實在好主意了,下面的師長旅長總指揮一齊讚個不停,最後大家一起黑了王師長一把:「就數第二師的戰鬥力最強,兵力最多,所以攻打南津關的重任非得要總司令來親自擔當不可……只等南津關一下,我們全線出擊,到時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大家都打定看好戲的主意,當面防守可是柳鏡曉的部隊,這支鄂軍在羊樓司和四萬湘軍大戰八天,最後雖然敗下陣來,可是那是因為戰場外的因素了。   這兩天一接火,就是人家的部隊有多強了!新槍新炮加上新軍裝,打起仗來全是不要命,一開火就是彈雨,這種敵人還是少惹為妙!   自已這邊一個營,如果能打守柳鏡曉的一個連,那已經是超水平發揮了!   今天送上南津關的是王總司令的子弟兵,不是自家的孩子,打廢了反正不心痛,只要南津關一下,大家自然爭先恐後地衝進宜昌去。   再說了,武備和速成兩系雄據川中,不能讓武備系啃骨頭,讓速成系的部隊在一旁撿便宜啊。   速成系的援軍明天才到,大夥兒這兩天苦戰兩日,傷亡空前慘重,也得讓速成系吃點苦頭再說了!   王師長失意,柳鏡曉也有失意的事情!   那是完顏玉琢跟沈纖巧居然不辭而別,雙雙出走了!   當然,不是跑去會野男人去了,完顏玉琢給自已的口信說只是快點把武穴的部隊運回來,順便到長江想辦法發點小財。   可是柳鏡曉不知道她們兩個從哪弄來的船隻,現在長江上的船隻都被交戰雙方徵用了,剩下的船隻因為戰火也被迫停開,否則柳鏡曉也不要向武漢的陳雲傑整天大叫:「戰事危急,前線危在旦夕……急盼援兵……請速派船至武穴……」   讓郭俊卿打探的結果倒是讓他吃了一驚,原來沈纖巧家是川江航運鉅子,海軍扣留的客船貨船倒有近半是他家的。   再怎麼扣也不能扣自家人的船隊,經過完顏玉琢和海軍的一番交涉,沈家的船隊順利發還了。   當然這事情柳鏡曉也有參與在內,當時完顏玉琢帶口信來讓他幫忙發還船隻,柳鏡曉就順手寫了張條子,然後讓郭俊卿蓋上公印送給柳鏡曉。   中國是個講人情講關係的大國,既然柳鎮守使出面了,海軍方面當即發還船隻,接著完顏玉琢就和沈纖巧帶著船隊沿江而下,前往武穴運兵。   還沒正式嫁進自己家門,胳膊就自已這邊拐,柳鏡曉在心底裡是暗暗得意,可郭俊卿下面說的事情,倒讓柳鏡曉哭笑不得。   自已的這兩位愛妻,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竟把宜昌碼頭上屯積已久的貨物全數吃進。   宜昌是長江上游的一個大商港,平時貨船往來不絕,可戰時一開,首先由於湘鄂戰爭爆發,下游航運斷絕,這些貨物價格立時大降,等到川鄂開戰,所有航運都告斷絕,這些貨物立時在宜昌堆積如山,價格也是一跌再跌。   俗話雖說「買的沒有賣的精」,可是沈纖巧出身於商賈之家,從小耳聞目染,大小老闆們又因為這麼多貨物屯積在這裡,資金無法周轉,只得忍痛賣出。   當然了,商人也有自己的考慮,川鄂間戰事大有打上數月的可能,這麼多貨物積壓著,還不如早點出手的為好。   非但如此,柳鏡曉聽郭俊卿說,沈纖巧還打電報給自己老爹,讓他在川中就地買大量食鹽。   川中自流井產鹽甚多,非但行銷川中,亦行銷於雲貴兩省,即使如此,川鹽仍是供大於求,鹽民失業甚多。   共和創建之時,戰事紛起,淮鹽斷絕,遂有川鹽輸出湖北之舉,即所謂「川鹽濟楚」,共和創建淮鹽捲土重來,把川鹽打得潰不成軍,但鄂西一帶仍是川鹽的傳統銷售地。   一聽說川江水運斷絕,川中鹽價頓時大跌,沈纖巧趕緊買進。   柳鏡曉知道他們挪用出來做生意的錢,都是自己的款子,當初完顏玉琢留守武漢,從王子春大約要來了三四十萬元的款子。   這筆款子除一部交給了柳鏡曉,由完顏玉琢經手,存入上海實業銀業的帳戶,這段時間由床上的事務太繁忙了,結果完顏玉琢還沒有將這筆公款交給柳鏡曉。   不過能組織起船隊運送部隊就好,能賺多少就算是他們的私房錢吧。   為了安全起見,沈纖巧又從第一艦隊雇了兩個軍官過來,表面名義是:「航路不熟,急需船長……」   當然了,大家都明白著,沈家的船隊已經在這長江上混了幾十年,就是閉著眼睛都能往下開。   可誰叫沈纖巧的價碼高,一個軍官一天開一百五十大洋的工資,這不能不讓人心動啊!   當然了這錢交給幾位艦長,這兩位軍官的工資則由幾位艦長和他們結算,說白了就是花錢免個平安。   不過柳鏡曉估計著這船隊是一路平安,船是川中沈家的,貨又是柳鏡曉柳師長的,還有第一艦隊的軍官護駕,就是在這長江橫衝直撞又有誰敢攔?   陸上有柳鏡曉這三個字就夠了,水上嗎?全是第一艦隊的船,大水不沖龍王廟,這一趟沈纖巧肯定是賺翻了。   可是沈纖巧和完顏玉琢都跑了,偏偏下午開始雙方就沒發生接火,前線一片平安,可漫漫長夜,誰共寂寞?郭俊卿還譏諷他說:「先把家裡的老婆看住,不要讓她們跑了……再慢慢來追我吧……」   柳鏡曉只好強忍慾火,上了南津關前沿陣地,找個條被單就和官兵們同吃同住,大有官兵同樂的意思。   慕容雪海倒挺關心他,關切地問道:「怎麼不回去陪陪新娘子?」   柳鏡曉朝他苦笑一聲:「太能幹了!和玉琢一起帶著船隊去武穴運兵去了……」   慕容雪海十分詫異,然後用盡可能冷靜的語氣說道:「怎麼了?將沈姑娘冷落新房,結果被你氣跑了?」   柳鏡曉立時哈哈大笑:「哪有這回事……我倆可好得如膠如漆相敬如賓!她就是這性子喜歡跑跑,我只好由得她了……」   慕容雪海看得柳鏡曉說得真誠,心中一酸,強自控制住波動的心情,說道:「恭喜師長了!」   這每一個字都帶無限的苦澀,偏偏初戀的滋味總是那麼苦澀,慕容雪海不知道是怎樣吐回這四個字的,柳鏡曉沒有多少在意。   他和慕容雪海接觸不多,感覺不如定邊軍出身的幹部那樣親切,他望著一眼黑呼呼的前線,然後道:「雪海還沒成家吧?等打完這一仗,我給你介紹一個吧!」   慕容雪海的苦澀倒是沖淡不少,他忽然想到了一句宋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心中無限感概,便順口答道:「那就多謝師長了!」   柳鏡曉哪裡知道慕容雪海的心思,他坐在地上望著滿天的星光豪情頓生:「雪海,聽纖巧說川中有四大美女,她只是其中之一!等我們打完這一仗,你做我的先鋒官,咱們一路殺到成都去!到時搶來美女,給你找個最美的……」   慕容雪海卻看得很淡,他只是站了起來,對著幾個軍官說道:「師長說川中有四大美人,那日的纖巧姑娘只是其中,等打完這一仗,我們一起殺到成都去,把這四大美人都搶來給師長當老婆好了!」   下面的幹部都在亂起哄道:「好啊……不過到時候師長可不要忘記我們啊……對,我們要關雙餉!還要發二十塊錢的犒賞……」   柳鏡曉也站起來了大笑道:「當真能打到成都的話,人人連連三級!」   不過他是空頭許諾,當不得真,可慕容雪海突然有那麼一絲一毫的希望,如果柳鏡曉真的入川搶了四大美女,到時肯定是夜夜新郎,恐怕會冷落了她,那時候說不定自己還有希望。   可轉念一想,又不願意她有那樣淒苦的命運,柳鏡曉在一邊又和官兵胡扯了半天,隨便封官許願,看著慕容雪海聚精會神地凝視著天空,一言不發,倒是很想和他交流一下感情,全走上前去問道:「雪海……都相處這麼多日子,我還不知道你是哪裡人。」   全師的幹部,他大都知根知底,朱雀出來的幹部都是自己的老校友,再熟悉不過,蕭如浪那幫人自己也很清楚,唯獨慕容雪海和韓信海不知道是什麼出處,只知道是南方人,後來在北方參軍入伍。   這一說,倒是慕容雪海顯得有些不自然了,他說道:「我是上海人?」   柳鏡曉當即沒口稱讚:「上海啊?好地方,好地方!海上沈家富甲天下,聽說沈小姐又是美若天仙,我從小就聽老師對我講:『好好學習,以後有機會到上海去!』可惜我長這麼大,還是沒機會去次上海。」   這一稱讚,慕容雪海雖然表面上很平靜,心頭卻是洶湧澎湃,無數前塵往事都湧上心頭來,許久他才說道:「上海……」   又停了許久,慕容雪海才繼續說道:「師長,我倒有朋友認識沈家小姐,到時候去上海何不去見見?說不定到時候一見鍾情定下三生之緣。」   柳鏡曉揮揮手道:「我是沒這福份了……有玉琢和纖巧,我就足夠了!」   到現在還搞定郭俊卿,柳鏡曉哪敢再開闢新的戰線,雙方又說了不少事情,直到夜色已深,柳鏡曉才就地睡下了。   等到了早晨四五點鐘,柳鏡曉被人吵醒了,睜眼一看,原來是一身戎服的騎兵連長丁寧,他對柳鏡曉說道:「師長,我們的援兵到了……」   柳鏡曉看著丁寧那副興奮的勁頭,覺得這個姑娘如果是個男孩子就好,肯定是自己手中的一員得力大將。   現在走起路來有板有腳,一言一行都帶有一種軍人風範,和初見時的那個農家姑娘有天壤之別,就像段智潔說的:「她是我見過天份最高的騎兵軍官!」   昨天一連川軍偷偷地滲透了進來,結果遇上丁寧的騎兵連,丁寧當即率騎兵連以襲步發起突擊,在瞬間衝入川軍砍翻半隊川軍,其餘的川軍也紛紛舉手投降。   事後柳鏡曉看了戰鬥的評價是:「一場教科書式的騎馬突擊!」   雖然說川軍訓練不足,火繩槍裝填不便,又沒有對付騎兵的經驗,但騎兵連一上陣就取得這樣輝煌的戰果,實在是柳鏡曉對手下的這員女將刮目相看。   因此一見到丁寧這麼積極,柳鏡曉先是誇讚了她和她的騎兵連幾句,然後才問道:「援兵來了嗎?來得正好啊,可以趕上今天的戰鬥!」   來的是李何一團的司馬勘營和蕭如浪團的於長慶營,兩個團長也都來了。   柳鏡曉既然來電說:「川邊大有所為」,兩個團長都希望先運自己部隊到宜川,副官長兼直屬部隊指揮官陳方仁則希望先把炮兵團運去。   畢竟兩個旅長的位置是空在那裡的,誰都想再升一步,至於陳方仁,雖然只個副官長,可現在柳鏡曉又封了他一個「直屬部隊指揮官」的職務,這樣一來,師直屬的騎炮輜工部隊都歸他指揮,也是旅長職務的競爭者之一。   最後三個人達成妥協,兩個團各去一個營,炮兵團則先去一個六磅榴彈炮連,   剩下的部隊暫時由陳方仁負責指揮,等船一到搶運宜昌。   趁著天沒亮,柳鏡曉趕緊把兩個營給部署在前線上來,六磅榴彈炮連部署於南津關一線。   這樣一來,湖北陸軍第一師的局勢大好,兩個趕到的營都在四百五十人上下,加上炮兵,柳鏡曉一下子多了一千兵力,而這幾天的戰鬥傷亡不到五百人。也就是說,現在柳鏡曉手裡的實力比開戰還要強上不少。         第五卷 第三十九章 川鄂戰爭(五)     川軍這一天上午的攻擊也是無精打彩,大家都觀望著王璣凌在南津關的進展。   在川軍中,王璣凌也算是能戰的一號人物,無論是床上還是馬上都算是有半套的,可是他一開始就覺得不對勁,柳鏡曉方面的炮火實在太猛烈了。   柳鏡曉剛到前線一個六磅榴彈炮連,全部部署在南津關,原來的兩門十二磅山地榴彈炮是想調出去機動作戰的,可王師長的運氣不好,他開始攻擊的時候,這兩門山地榴還沒走。   六門榴彈炮一齊發威,自然是威力無比,打得集合的川軍步兵是呼天喊地,王總司令又派了一個營試攻,還沒靠近南津關就讓人家打掉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王總司令又催促其它部隊趕緊攻擊,結果回報:「前線正激戰中,敵我傷亡均重……」,可是在南津關下一聽,連槍聲都沒有,大家都在磨洋工。   王總司令也有從眾的心理,立即停止了進攻。   他不攻南津關了,大夥兒自然也是等著速成系的部隊上來再說,當天上午的戰報是「激戰半日,敵我無傷亡……」   柳鏡曉一見川軍不進攻,也樂得拖延時間,他現在就等著完顏玉琢和沈纖巧把自己的主力部隊運上來,到時候來個大反攻,把川軍打得落花流水。   當天下午,速成系前來增援武備系的大軍終於抵達前線,計有四師兩路三十二個團之多,王璣凌一聽他們到來,便好心地跑去催促道:「經過這幾天的艱苦,柳鏡曉已經是被我們打得苟延殘息了,只要你們上去再打一個衝鋒,就能直接衝到宜昌……就是誰先進武漢,川中四大美人就是他的了……」   這是消耗別人實力的想法,武備系,指的是四川武備學堂,速成系,則是指四川軍官速成學堂,兩個學校出來的學生各成一系,爭霸川中,除此之外,川中還有保定系和軍官系的組織,中國人就是如此善於拉幫結派。   不過速成系不吃這一套,這幾天武備繫在南津關下被柳鏡曉連連擊退,據說一陣排炮過來,一個團就沒了,讓我們去打衝鋒送死?絕對不幹!   速成系的將領經過商議,學習沿海各省的先進管理經驗,提出「要充分激勵員工,必須預付報酬」,言下之意就是讓武備系預付一大批軍餉,預成系才能開始向宜昌。   王總司令咬咬牙,硬是從牙縫裡擠出了八萬元給速成系將領,回到大營和武備系的幹部們一說,讓武備系是個個咬牙切齒,大罵速成系趁人之危無恥之至!   這錢不是王師長一個人買單,而是從大夥兒的軍餉裡扣,這樣一來這個月又要少去逛幾次妓院了!   再說湘鄂前線,湘軍一見岳陽後路被抄,連忙撒腿就跑,準備撤回長沙再做打算。   兔子急了還能用力踹上幾腳,何況是幾萬大活人,湘軍充分發揮出極強的行軍力,一路狂奔到汨羅江邊。   湘督易恆趙騎著馬兒跑在最前面,到了江邊就心頭一涼,此時秋水正急,江面又寬,可江面上連條小船都找不到。   就是找到幾條小船也沒用,這幾萬名湘軍將士用幾條小船渡過去,那時候陳雲傑的大軍早就殺過來,將自己這些部隊全給繳械。   大胖子魯蕩平見到這種情形也是急了,大聲叫道:「快去找船!快去找船!」   可船隻哪那麼容易能找到的,這裡的大小船隻被湘軍征發上了前線,現在這些船隻還被直軍困在岳州一線,結果找了大半天,連條小船都找不到。   前有大江隔絕,後有虎狼一般的追兵,當真是急愁了一幫湘軍將領。   湘軍只帶有少量工兵,在江上架橋幾乎是不可能了,就是伐木造船也來不及了,氣得魯蕩平大叫:「當初在這造座浮橋就好了……」   雖然三湘子弟水性頗優,說不定還有幾個人能暢遊長江,可秋水正急,這江面又寬,能游出過江頂多就是百八十人,其餘都學三閭大夫跳汨羅江和魚蝦同樂去也。   易恆趙素來穩重,這時候也坐不住了,他大聲叫道:「誰能找來船來?重賞,晉陞三級!」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時候江面駛來兩艘大輪船,船上沒掛旗幟,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船隻,湘軍官兵不管三七二十一,連忙大聲叫道:「快過來!重賞!重賞!」   兩艘輪船都放慢了速度,不久從船上放下一條小艇,小艇當即朝這邊劃了過來,不久即靠岸,一個西裝革履的紳士跳上岸來,操一口標準的北方官話道:「不知有什麼可以讓在下幫忙的?」   這人三十多歲,顯得客客氣氣,易怛趙當即答道:「請將我們送過江去,必有重謝!」   這紳士朝易恆趙一鞠躬道:「不知道督軍大人願出多少價碼?」   易恆趙答道:「只要把我們運過江去,價錢好說!」   這紳士仍是持一口標準的北方官話道:「一條船二十萬元如何?」   這是獅子大開口,二十萬元,莫說把部隊渡過江去,這種輪船都能買上四五條了。   當初陳雲傑收買柳鏡曉,也不過許了三十萬元的價碼,兩條船四十萬元,這都夠給湘軍兩師四旅發上一個月的軍餉,一眾湘軍將領齊齊搖頭道:「太貴了……能否便宜一些……」   易恆趙倒吸了一口冷氣,試探地問道:「一萬元如何?」   這算是真實的價值,兩條輪船跑上一趟弄個一萬元,也是大賺了,這紳士笑咪咪地答道:「既然,一條船十九萬八千元吧!」   魯蕩平倒是認出這紳士的來歷,大聲:「愛水三郎,你們烈風人開價也太狠了!」   愛水三郎仍是笑臉相迎,他答道:「原來是魯師長啊……這陳雲傑的價碼可比我們高多了……」   烈風人素來詭計多端,每逢內戰戰事一開,便在各方之間周旋賺取厚利,今日這種情形在共和內戰屢見不鮮,只是烈風人今天開的價碼實在太狠了。   大胖子魯蕩平登時被氣得頭冒金星,大聲道:「你敢不運的話,我用炮隊將你的輪船全轟爛……再說了,你敢不運的話,你的人身安全就……」   愛水三郎仍是笑臉相待,他說道:「魯師長可以試一試……」   說著,他重新跳上小艇,說道:「幾位如果想讓我們做這筆生意的話,只管吩咐一聲!我們先往上游看看,一個小時後再回來!」   魯蕩平底氣不足,也不敢擋住愛水三郎離去,頓時氣得直咬牙。   可後方的槍炮聲越來越急,那是後衛的兩個團抵擋直軍的進攻,如果再不弄來船隻,這幾萬湘軍就要全部成為直軍的俘虜。   一群湘軍將領在那裡商議,可又沒有什麼辦法,魯蕩平順便說明這愛水三郎的來歷,這人是烈風陸軍大學,素以中國通自居,來華做過兩年武官,現在是備役的烈風軍大佐。   烈風人素有獨霸東亞之野心,這愛水三郎就是烈風軍中的激進派,叫囂奪佔我蒙疆東北一線,又素以中國通自居,在長江上實施烈風人的那套陰謀詭計。   湘軍將領不由大罵烈風人無恥之極,可有一點倒是不得不承認,這愛水三郎行為處事倒像十足的北地漢人,沒有一點扶桑風骨,中國通倒非虛稱。   可討論了大半個小時,還是沒個結果,眼見著後方的斷後部隊頂不住了,易恆趙咬咬牙,準備被烈風人黑上一次,總得讓這幾萬三湘子弟回返長沙。   天祐湘軍,這時候江上又駛來兩艘小火輪,噸位雖小,可每條船載上百八十號人絕對不成問題,湘軍頓時有了希望,大聲叫道:「船家,快過來!快過來!」   等小火輪稍稍近了,易恆趙倒是冒了寒氣,人家掛了三面旗,第一面是共和的五色國旗,不成問題,第二面是川中沈家的旗幟,也沒什麼問題,可第三面卻是海軍第一艦隊的旗幟,他頓時又吸了一口冷氣。   這次湘鄂戰爭,第一艦隊站在直軍方面出力甚多,湘軍沒有制水權,算是吃了大虧,所以一見這旗幟就觸動易督的心事。   難道這是第一艦隊方面派來攔截的軍艦?不像,這船噸位小不說,而且也沒有裝成火炮,這時候兩艘小火輪已靠近岸,一個千嬌百媚的女子站在船頭大聲問道:「你們出多少錢啊?」   看這三四萬湘軍困頓在河岸上,易恆趙大聲問道:「我們出四萬塊,只要你們快點把我們渡過去!」   那女子答道:「湊個五萬吧!」   五萬也成,總比烈風人的四十萬元來得便宜,易督軍當即答應了下來,兩艘小火輪當即靠了過來,立即有湘軍將士飛步跳了上去,就想轉進長沙之後再回來和直軍戰個你死我活。   還好易督威望夠高,他攔住了就想往上竄的官兵們,大聲說道:「不要急!按秩序來!」   還好中國人素來有排隊的風氣,大夥兒也只能接受這個安排了,不過既然有排隊的風氣,插隊走後門的行為也是免不了。   第一次渡過江去的,不就是某長官的公子,就是某師長的親戚,中國人的特權觀念又重,師旅長總得坐第一條船安全過江才行,何況江這邊萬分危險,又怎麼能讓易督親臨險境,易督軍是一定要先走一步的。   易督軍上了船才發現,這船老闆卻是兩位絕色女子,一位有著成熟的風韻,舉手投足都是無限風情,偏偏有一種剛毅果敢的氣質,剛才出來招呼生意的便是她,另一位二八年華,更是人間絕色,有若仙子下凡,連忙上前道謝。   那年長些的女子答道:「我們是定邊軍柳鏡曉的夫人,有幾條小船順道來作點小生意的……」   這小生意可不小,跑幾十個來回就賺個五萬大洋,不過湘軍感激還不及,又一聽柳鏡曉的大名,趕緊連連誇讚起柳鏡曉來。   柳鏡曉以兩團之眾,在羊樓司一線與湘軍惡戰八天,雖然處於敵對的立場上,可湘軍對柳鏡曉的能戰是相當佩服的,以後柳鏡曉又在武穴給湘軍接濟了大批軍火。   即使後來他投入直軍一方,也是轉到宜昌阻攔川軍入鄂,沒有再和已方敵對過,再說了,現在柳鏡曉駐守宜昌,陳雲傑還委任他作「長江上游總司令」兼「鄂西鎮守使」,算是湖北方面的要人。   這次援鄂失敗,肯定和湖北方面修復方面,說不定以後仰仗柳鏡曉的地方還多著。   不過湘軍將領羨慕死了柳鏡曉,這柳鏡曉還當真是好福氣啊!娶這麼兩個比花更嬌艷的老婆,何況這兩個老婆這麼會持家。   完顏玉琢倒說道:「各位莫要誇讚拙夫了,他現在在南津關和川軍激戰數日,還不知道勝負!」   這些湘軍將領異口同聲地勸慰兩位柳夫人,宜昌方面不用擔心,川軍是出名的豆腐軍,柳鏡曉這麼能征善戰,自然是手到摛來,到時候還望柳總司令多多照顧湖南方面。   易恆趙是打心眼裡看不起川軍這些泥猴子,反倒期待通過兩位柳夫人的關係和定邊軍拉好關係,當然柳鏡曉如果敗了,那直軍就要騰出手來對長江上游用兵了,那也同樣是上好的局面。   這江面說寬,說窄不窄,約莫三四分鐘就渡過一班,就正當完顏玉琢和沈纖巧重新指揮船隊來去運送第二梯隊的時候,愛水三郎的兩艘大輪船也轉了回來,一見完顏玉琢的小火輪已經搶了自已的飯碗,就灰溜溜開足馬力跑了。   暴利行業,最怕就是惡性壓價競爭,完顏玉琢原來只想賺了萬把元,托烈風人的福,居然大發了一筆。   等渡了六七個小時,把湘軍都渡過江去,易恆趙也不食言,當即開了一張五萬五千元的支票給兩位柳夫人,這是他存在上海實業銀業上私人賬戶上的錢,多餘的五千元算是感謝費,完顏玉琢和沈纖巧客氣了一番才收下。   等重新開船,兩姐妹一齊拍手道:「這次賺足了私房錢!」         第五卷 第四十章 川鄂戰爭(六)     聽到湘軍敗回長沙的消息,宜昌方面川軍的獨角戲也終於開唱了。   川軍的主攻方向仍是南津關一線,慕容雪海團的壓力奇重。   首先是川軍炮兵的數量、質量都有提升,川兵的火炮大多已經掉隊,這時候才趕到了戰場,按日後川軍方面的說法就是「集全川炮兵精華於一役」,此言不虛。   川中各師的師屬炮兵多為舊式二磅炮,這次卻用上為數不少的三磅、四磅炮,甚至還有四門六磅炮,算是集中全川的火炮,火炮總計不下六十門。   相對對南津關守軍方面使用的四門六磅榴彈炮,川軍在這方面反而佔了不少優勢。   不過守軍居於高處,視界開闊,在射擊上方面仍佔了不少便宜。   不過川軍的炮兵戰術就是一個「堆」字,把大小火炮都堆在一起朝定邊軍開火。   看到從射程只有兩三百米的兩磅炮到射程一千六百碼的六磅長炮,幾乎放置在一個陣地上,也實在讓第一師的老炮兵歎為觀止。   即使如此,川軍仍奪去炮火上的優勢,大批實心彈夾雜著少許開花彈落在南津關一線,不時給部隊造成傷亡。   看到這種情況,柳鏡曉只好將調走的兩門山地榴彈炮重新調回前線。   慕容雪海倒是不著急,他是修築野戰工事的行家裡手,這點炮火比起湘軍六七十重炮在羊樓司一線撲天蓋天的火海差多了,他的這種情緒自然也感染了下面的幹部。   陳瑜又是出名的穩重,所以官兵們都靜靜地等待著敵軍的衝擊,至於置於後方做為預備隊的韓信海營沒有經過太大消耗,隨時準備上來增援。   另一方面為了加強火力,海軍第一艦隊也派出兵艦在江上巡弋,雖然沒有正式開火,卻對川軍的攻勢造成很大的阻礙。   川軍打起仗也不是特別賣力氣,這就是預付工資的一個大弊病,干多干少都一樣。   他們稍有些傷亡就縮回去,雙方都是遠遠打一陣排槍,然後脫離接觸,這一天似乎成了炮兵唱主角。   戰鬥持續接近中午的時候,慕容雪海是放寬心了,根據他的經驗,川軍這支部隊雖然攻擊精神不錯,但:「川軍的攻擊頂多持續三次,攻擊力持續不到中午……」   這算是經驗之談了,他就等著川軍去吃中飯,然後雙方一下午相安無事。   果不其然,川軍不久就收兵回營吃飯去了,慕容雪海正得意間,突然看到大隊川軍朝這邊撲了過來,當即放下飯碗,大聲叫道:「準備戰鬥!」   他不知是捅了什麼馬蜂窩,川軍這次攻擊不同於前次,密集的隊形呼嘯著朝這邊衝來,在六門榴彈炮的轟擊,隊形被炸得殘破不堪,川軍仍是悍不畏死的向前衝上山來。   慕容雪海先是一排密集的排槍打過去,把川軍的先頭部隊打個稀爛,等靠近了又是一波手榴彈砸了過去,可川軍仍然踩著橫七堅八的屍體大叫著向上衝。   雙方的槍戰也同樣激烈,川軍這次動用了五六個團的兵力開始衝擊南津關,因此他們能集中更多的火槍向定邊軍開火。   不過慕容雪海藉著南津關的天險勉強支撐,海軍見到陸軍發生激戰,也靠近岸一輪舷炮轟了過去,把向上衝的川軍炸死了不少。   其它幾個營的陣地也同樣發生摻烈的戰鬥,川軍不知吃錯了什麼藥,發瘋般地發起攻擊,特別是胡博營,他的空城計立時被戳穿,川軍動用三個團的步兵向他輪流攻擊,結果他叫苦連連,趕緊向救援,要求趕緊派部隊上來增援。   柳鏡曉這時候也是大吃一驚,不知道川軍有什麼能謀善斷的人物,來了一輪突然襲擊,把自己部署在前線的四個營都是苦不堪言。   主戰場仍是南津關一線,川軍不懼犧牲,一輪接著一輪朝上衝,陳瑜營只能勉強支撐,這個營在先前的戰鬥傷亡頗多,後來雖然有一個連歸還建制,但部隊已經傷了元氣,哪經得起川軍如此猛烈的攻擊,防線幾乎有崩潰的危險。   川軍的炮兵也格外賣力氣,所有的火炮都一齊歡呼著,向這裡投射熾熱的熱情,幾乎每一瞬間都有一發炮彈帶著呼嘯的聲音,砸在陣地上。   陳瑜素來穩重,這時候也皺起眉頭來,轉過身來對慕容雪海說道:「雪海,快讓信海他們營快上來吧!」   慕容雪海沒理他,只是觀察起這戰場上的態勢,川軍的攻擊精神確實可嘉,自發起進攻起,先後發起了七波攻擊,有些連營已經是打光了戰鬥兵,但是進攻的勢頭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不過川軍的炮兵經常會幫倒忙,經常是川軍的步兵剛衝上來,一頓炮彈已經落在自已人的身上。   過了約莫三四分鐘,慕容雪海一揮手,大聲道:「叫信海他們營上來!」   韓信海營建制完整,一加入戰鬥,形勢頓時發生很大的變化。   川軍在前線立足不住,被迫向後退卻,但是沒過多久,他們又大叫著向上衝擊,不過川軍終究不是披堅執銳的無敵之師,交戰至下午三時許,川軍終於攻不動了。   此後雖有幾次進攻,又是那套磨洋工的套路。   在其它戰線上,戰鬥也同樣慘烈,不過柳鏡曉的部隊最後還是頂住了。   柳鏡曉倒是好奇是什麼厲害人物出了這樣一個主意,讓一線陣地險些失守,剛好慕容雪海抓了兩個川軍連長,便親上南津關審問俘虜。   慕容雪海對柳鏡曉很客氣,一見他上來了,就把俘虜交給他審問。   這兩個俘虜一高一矮,一見到柳鏡曉雖然長相秀美,可地位極高,恐怕自己死活就操在此人之手,連忙跪下來求饒。   柳鏡曉當即問道:「你們是什麼部隊的?」   那矮子說:「我是川邊軍第二路第三旅第二團,他我就不知道了……」   柳鏡曉微微點頭,四川確實川邊軍這個部隊,屬於一個獨立系統,此外四川還有四川邊防軍的玩意,都是用於川邊防備蠻夷生變。   那又高又瘦的竹竿連忙說道:「長官……我不是……我不是當官的……」   柳鏡曉掃了這竹竿一眼,這人穿了一身軍官制服,川軍窮得叮噹響,居然連副軍銜也佩不起,這竹竿只在肩上寫了個「上尉」,不是連長也是個參謀,當即冷冷一笑道:「這位兄弟……你看這長江美不?」   南津關兩岸地勢險要,陡壁直立,江面狹窄,猶如細頸瓶口,鎖住滔滔大江,關內群山高聳,水流洶湧,江面僅寬二三百米,關外豁然開朗,秀麗風光一覽無餘,三峽至此而絕,算是一個風光秀麗的景點。   這竹竿看了兩眼,卻被嚇得直哆嗦,他連連跪在地上磕頭,頭點得像搗蒜一般,連連說道:「長官饒命……長官饒命……饒命……」   柳鏡曉微微一笑:「這裡風光如此秀麗,閣下何不暢遊長江一番……」   柳鏡曉說的意思,這竹竿全懂,他磕頭更厲害了,柳鏡曉當即問他:「你是什麼部隊的?你們長官是什麼人?」   這竹竿抹了一把眼淚說道:「長官饒命啊……我是被抓來的壯丁,確實不是軍人……」   天下還有抓壯丁做軍官的?這確實是天下奇聞,柳鏡曉當即呵斥道:「不老實……這不遠就是屈原故里,難道你想學三閭大夫?」   這竹竿連忙說道:「我是被我姐夫硬拉來的……他說男子漢要出人頭地的話,一定要學班定遠要有一段軍戎生涯,結果就硬把我拉來了……」   結果這竹竿老老實實地交代道:「在下鄧肯,四川萬源人,在西洋著名學府克萊登大學攻讀三年,獲得博士學位,並有享譽世界的烏托邦工程師認定證書,回川後在私塾教書,極不得志,因我姐夫鄧葡萄是武備學堂畢業,在討賊川軍中謀得一個團長職務,所以就臨時把我拉來在師部幫忙做個閒職……」   接著他咬牙切齒地說:「姐夫讓我到速成系的軍營傳個消息,沒想到速成系的那幫瘋子突然要發起突擊,就把我抓來送上前線了……長官……我實在不是當官的……饒我一命吧……來世一定做牛做馬報答您……」   所謂討賊川軍,指就是熊武的武備系,熊武的後堂算是西南軍務院的撫軍長莫敵,莫敵有討賊聯軍的組織,這個討賊聯軍實際就是南北各省反對派武力的大集合,熊武嘴上口口聲聲說:「一定遵照莫撫軍長的指示……」   所以就把武備系控制的武力改稱討賊川軍,莫敵為了表彰他的忠誠,除了送上一個「督理四川陝西軍務民政善後,兼湖北布政使,幫辦西藏軍務,攝西康邊防總務」的古怪封號外,在財政也給了大量援助,熊武每月可得廣東的補助金七八萬元。   這鄧肯又哆哆嗦嗦地把自己的底細交代得一清二楚,柳鏡曉又問了最關心的問題:「這次發起攻擊,是誰的主意?」   鄧肯和那矮子回答的結果卻是令柳鏡曉啼笑皆非,原來唐溫被柳鏡曉軍俘去多日,都沒有關心他。今日中午倒有一個漏網之魚逃回川軍那邊,詳細說明這前前後後的情形。   唐溫被俘,大家都不在意,這傢伙上妓院老是讓別讓人付錢,抓去就算了,可聽說唐溫抓了沈纖巧,這沈大小姐又被黑心桿的柳鏡曉搶去,而這柳鏡曉又是無恥之極,仗著自己有幾條破槍,居然霸王硬上弓,把沈纖巧收入房中強行污了身子。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柳鏡曉實在無恥之極,這沈纖巧長得國色天香,她家裡又是川中富族,早就是是大夥兒的盤中肉,也不管年齡相貌,每個人都認為這沈小姐必定是自己房中的又一房如夫人。   可今日,這柳鏡曉狗仗人勢,橫行霸道,蠻橫無禮,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居然把自己的沈纖巧沈小姐給搶走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當真是衝冠一怒為紅顏!沒等速成系的劉總司令下令,大夥兒都是一條心了,放下飯碗,就帶著部隊朝這邊衝鋒了,就連鄧肯也被臨時抓來送上了前線!   當聽說鄧肯這一番說明,慕容雪海是一臉壞笑,嘴上連說:「紅顏禍水……紅顏禍水……」   可他心裡有那麼一絲苦痛,又偏生暗暗得意,自己看上的女子,魅力果然是驚人啊!   柳鏡曉只是連連搖頭道:「不可理解……不可理解……」   正說著,傅斯博和花月影這兩位老兄帶著人上來了,一見到慕容雪海抓了六七十號俘虜,大多還能算身強體壯,連忙讓部隊把人拉走,鄧肯以為是要拉出去槍斃,又大叫起來:「饒命啊……長官……我真的沒一句假話……饒命」   傅斯博和花月影早就打電報給台灣的蕭迪吉司令,電文說:「川邊形勢一邊大好,精壯俘虜甚多……速派大船來……」   這段時間他們倆已經弄了一千四百多俘虜,覺得勉強可以回台灣交差了,不過再多弄點是最妙不過,見鄧肯這麼大喊大叫,當即說道:「是給你們弄飯吃……不要叫了……」   鄧肯一聽就歡喜,當即問道:「晚飯吃什麼?」   傅斯博說道:「每人一碗大米飯,菜是一份辣子雞丁,一份姜絲牛肉,外加……」   這一說就讓鄧肯直流口水,這段時間傅斯博找了十幾個川菜大師傅來燒菜,把這些俘虜的胃口都養刁了,到時候弄到台灣個個身強力壯,自己也好交代。   俘虜都希望多在俘虜營呆上幾天,管飯管菜又管住,傅斯博還說每人每天發一角半零錢,到時候一次性結清,結果俘虜營裡半個逃跑的都沒有,哪裡知道傅斯博暗地是打著販豬仔的主意。   傅斯博也是打著如意算盤,到時候押上船去,船門一關就由不得你們了。   不過這一天,慕容雪海的六磅炮在最後關頭發威,炸死了護國川軍的一個團長顏如冰,這下子是惹了大馬蜂窩了。         第五卷 第四十一章 川鄂戰爭(七)     這位顏如冰團長可不是普通人,是速成系的一桿旗幟,在川軍中口碑極佳,素有「賽孟嘗」、「信陵再世」的美名。   想當年他帶三個團和武備系的半個團交戰,一戰下來兵敗如山倒,他身陷於綿陽秦樓楚館,以後又大膽地轉進敵後,陷身於成都秦樓楚館,酒林肉池不彎腰,夜夜行雲布雨,用大把金錢將武備系大將們在妓院中打得落花流水。   直到速成系攻克成都,武備系退到渝萬一帶,顏團長才重新出山收拾部隊,只是這旅長的職務不能再當了,降職回雲當了團長。   不過顏團長是人人交口稱讚,只要在妓院中遇上了,這錢就是他出了,大把大把的銀子扔了出去,你想抱著哪個姐兒上床就抱哪個姐兒便是,一切由顏團長負責買單。   顏團長這次原來沒打算來,準備在成都繼續慰勞下層勞動婦女,只是上面催得急,他便坐著滑桿帶幾個姐兒上了前線,剛到前線便說南津關速成系的大軍敗下陣來,便帶著兩個姐兒上前線觀戰,順便吹噓自己當年是如何關山萬里血戰得勝而歸。   這幾頂滑桿實在太顯眼,蒙定國手下的炮兵當即發射一發榴彈歡迎顏團長,沒想到這炮實在有失準頭,顏團長當場中彈斃命。   一聽說這樣一個大好人不幸於陣前殉職,川軍將領都是哭天喊地,莫說是速成系的軍官個個哭個像個淚人,就是武備系的幹部也是人人流了幾滴眼淚,要知道以後上窖子到哪找這麼大方的主。   為繼承顏團長的遺志,川軍將領們下達連夜攻擊的命令後,由飢渴了四日的王前敵總指揮帶頭,當即把顏如冰帶來的十幾個姐兒瓜分一空,各自帶回營中安慰未亡人,順便床板吱吱作響。   川軍還是第一次大規模進行夜間攻擊,只是川軍團結性不太好,夜裡又全是黑呼呼一片,結果一個連出發時有八十人,發起衝鋒前趁夜集體失蹤,只剩下了十七八人,等天明一收攏,又變成七十多人,一見到這種情況,川軍終於用上了絕招。   早就聽說川軍有「海陸空神」大軍,慕容雪海終於感受川軍「天軍」的威力,原來武備系準備了幾百盞孔明燈,這時候藉著風勢一齊放了出來,登時南津關一線全被照亮了,大隊川軍藉機趁機往上衝。   不然川軍的這種「天軍」,實在沒有多少威力,慕容雪海絲毫不慌,他的部隊都是戰場百戰餘生的老兵,在這種情況下絲毫不慌,這種孔明燈大法在川中用用尚可,對付定邊軍則是根本無效。   反而孔明燈把川軍的隊形全給照了出來,炮彈帶著優美的弧線落了下來,接著是四飛的彈丸落在向上衝擊的川軍之上,而定邊軍全藏身於工事之中,除了槍口跳動的焰火,川軍根本找不到敵人,結果川軍的衝擊很快就跨了下來。   前線敗得如此之快,以致於各位將領都停止慰問顏如冰未亡人的行動,穿上衣服從床上跳了出來指揮。   事實證明,不繼承前人的遺志是絕對會失敗的,如果在床上通宵征伐的話,他們當不至於敗得如此之摻。   被拉出被窩的王璣凌一陣亂叫,催促著士兵趕緊向上衝,但是慕容雪海團沉穩地朝下開火,把大隊的川軍打翻不行。   既然天軍不行,海軍上!   在清晨的霧氣尚未散去之前,川江公安艦隊的三艘淺水炮艦上陣。   這船隊原本是叫「川江艦隊」,只因軍艦實在太寒酸,才改稱川江「公安」艦隊,這可是武備系的一大法寶,在川中水上縱橫,威震八方,可是令敵軍望風而逃。   可實際就是從上海購置四艘小火輪,然後在每艘上裝三磅火炮一門,然後船上海員每人配發「最新式」的滑膛槍一桿,有個曾於第一艦隊混過兩年的傢伙乾脆做了一首打油詩諷刺道:「好個公安大兵艦,從渝到萬才七天。警告江上柏木船,浪沉兵艦要賠錢……」   小小的柏木船帶起的波浪都能「浪沉」兵艦,這軍艦之強可想而知了,事實上,這四艘是看到第一艦隊的戰艦都回去休息,臨時跳出來開幾炮。   一開炮,因為炮術不精,所有炮火都射失了,落在南津關下,這還不算,火炮射擊的「巨大」後座力帶著整個船身向後駛去,接著又開足馬力駛回原來的位置再次開火,堪稱戰場奇聞。   反正都是在霧中瞎打,公安艦隊的宗旨只要開炮就好,打得中打不中不關他們的事情,只是慕容雪海的六磅榴打了一發試射,爆炸在船身激起巨大的水浪,四艘大軍艦趕緊回竄。   就是這麼短促時間的開火,一艘稍小的軍艦由於後座力太大,船身不堪重負,隨時有解體的危險,戰後被迫除役。   海陸空三軍全部失效?不怕,我們川軍兵強馬壯,有的是奇人異士,一定能將你們打得落花流水,到時候搶回沈纖巧沈大小姐,然後大家一起分四大美女!   川軍中確實是有一堆奇人異士,川軍速成、武備兩系的軍官都集結一個小廟裡,個個身穿道袍口裡唸唸有詞,一個六七十歲的道士搖著鈴鐺在香案前走來走去,倒有幾分仙風仙骨,香案點了十二根蠟燭和一大把香,整個小廟迴盪著勾魂攝魄的鈴聲,搞得烏煙瘴氣。   這道士口中念的是:「天靈靈……地靈靈……玉皇大帝下凡塵……有請神仙……」   王璣凌偷偷瞄了道士兩眼,又問道:「劉神仙……什麼開攻方是大吉大利?」   劉神仙又轉了半天,才把鈴鐺把香案上一放,跪在地上說道:「大仙說了,八月二十九日九時九分九刻是良時吉時……到時發兵一攻,必能大獲全勝……王總指揮,貧道也先率七千健兒趕往沙場為各位打個前鋒……到時一戰得勝……恭賀王總指揮……」   下面的軍官紛紛回應:「多謝劉神仙……多謝劉神仙……」   慕容雪海果然看到神軍的威風了,五千多人道眾身穿道袍,手中舉香,腰間掛了四枚手榴彈,口中大呼:「刀槍莫入!」   劉神仙仍是手搖鈴鐺,身後突然一道青光竄上天空去,他頓時大叫:「看我的劍氣護著你們……」   這支部隊又是武備系熊武熊督理的一大法寶,稱為模範師,又稱「神軍」,熊督理以六十團的兵力,卻能川中屹立不倒,就是靠這海陸空神四路大軍發威。   這神軍的口號原本是刀槍不入,只是這仙法實在防不了洋槍洋炮,於是改口稱為「刀槍莫入」,至於那道青光,那是特地找人弄的煙火硫磺之物助威。   在川中,這五千名手榴彈兵確實是熊督理的一大法寶,攻守都很得力,今日就用上了。   隨著劉神仙一聲發威,幾千號手榴彈兵就亂哄哄向上衝,慕容雪海仍是老一套,大炮排槍手榴彈輪流伺候,把大隊神軍炸得死無全屍。   不過神軍也確實有一套,在密集的火力之下還沖了兩個波次,最後在半山腰和定邊軍對擲手榴彈。   在羊樓司一線,定邊軍和湘軍天天對擲手榴彈,那算是有了手榴彈戰的經驗了,而模範師的手榴彈雖多,但比起湘軍的紅色小手榴彈海簡直是兒戲了,大把大把的手榴彈直砸在模範師的頭上。   而模範師居於低處,往上扔不及遠,都落在定邊軍陣地前十幾米,又缺乏投擲訓練,不少都落了回來了。   這神軍也許真的是刀槍莫入,只是這手榴彈既非刀非槍,所以他一開始就念錯詞了,應當念:「手榴彈莫入……炮彈莫入……」   神軍在手榴彈下傷亡慘重,被迫撒開大腳往回跑,六門榴彈炮又打了一個齊射,最前面的幾百人非死即傷,至於劉神仙,開戰之後還能見到他,等道眾一退,他又跑回和王前敵總指揮海吹九時九分九刻進攻的好處。   別看他以神仙自居,有時候阿諛逢迎還真有一套,說得天花亂墜,把王璣凌說得頭暈腦轉,當即下定九時九分九刻總攻擊的決心。   九時九分,川軍賭上全部本錢,集中二十個團兵力在南津關的狹小地區內開始進攻,一波接著一波衝上來。   這態勢實在太宏大了,幾萬人同時呼嘯著衝上來,慕容雪海也是親自上陣督戰,現在他把手裡的兩個營也用上,一點預備隊也不留。   即使如此,川軍仍是以巨大的數量不懼犧牲地往上衝。雖然地面上屍橫遍野,可是川軍好像根本看不到傷亡一樣,漫天遍野地往上衝。   川軍集中大小火炮六七十門助攻,有些火炮甚至直接拉到慕容雪海團的腳下開火。   整個南津關變了一片火海,雙方不時捉對廝殺,定邊軍的官兵發揮出他所具有的一切才華,硬是死戰不退,用刺刀和槍彈給川軍上了華麗而血腥的一課。   不過慕容雪海團的陣地仍是有崩潰的危險,他的團隊經過幾天的戰鬥傷亡極大,兩個營只剩下八百多人,在開戰之後又傷亡了三百多人,即使加上配屬的一個半炮兵連,現在的總兵力不過七百多人。   在這種情況下,柳鏡曉搜刮自己司令部的勤雜人員,臨時組成一個步兵連,親自帶上南津關。   他實在抽調不出一個連的兵力,現在各個陣地都哭著要援兵,川軍發了瘋一般,在九時九分動用全部兵力展開全線進線,防線到處都是岌岌可危。   這八十多名步兵還是柳鏡曉搜刮出來的最後一點實力,他是考慮南津關的重要性,才臨時調到這來。   連平時最喜歡打對攻的吳蒼雷這時候都龜縮在陣地死守不出,最喜歡以少勝多的胡博這時候不停地派人來求援,帶來口信的是:「老柳,難道你不要騎兵營的老人了嗎?」   司馬勘和於長慶兩個營也是同樣的情形,就連負責二線巡邏的丁寧也是到處告急,滲透進來的川軍散兵實在太多,「本日擊斃敵軍百餘人,俘敵六十餘……部隊已傷亡過半……請速派援兵來……」   至於東山寺一線的最後陣地,能抽調出來的兵力全用上來,現在司令部是根本不設防,只要川軍過來一個排,司令部就完了。   不過柳鏡曉聽到南津關一帶槍炮聲最密,最後還是下定決心增援南津關。   不過柳鏡曉這個連也是延緩一下南津關失守的步伐,陳瑜營因為傷亡太大,現在已經沒有一個完整的排了,只能臨時合編為兩個步兵連,陳瑜看到這情況,平時穩重的他都不禁哭了起來,倒是慕容雪海說了句:「師長放心好了!有我在,就有南津關在!」   川軍的攻勢有如排山倒海之勢,一波高於一波,下午兩時終於貼近了南津關主峰。   當真是天祐柳鏡曉,這時候天氣突變,來了一波雷陣雨。   大雨燒在川軍的身上,川軍火繩槍一遇水就失效,向上攀爬的時候又是山險路滑,可以說是吃盡了苦頭。   再加上川軍一路衝鋒,到現在還沒有進食,等最終衝上主峰的時候已是疲憊不堪,結果被慕容雪海團的士兵用刺刀打了下去。   川軍官兵的攻擊精神確實很強,又打了兩波衝鋒之後,終於衝上主峰,但沒等他們立穩腳,戰場風雲又變。   在他兩側,終於有兩面軍旗展開,接著兩支部隊衝殺了過來。   慕容雪海眼尖,大叫道:「師長,我們的主力來了!」   柳鏡曉也是狂喜,親自抓起軍刀和左輪手槍帶著陣地上殘餘的兩百多人衝了上去。   官兵們也是士氣大振,舉起刺刀硬將敵軍打下山頭,等川軍退下去的時候,剛好遇到定邊軍衝過來的援軍。   川軍苦戰五六個小時,卻未得一刻休息,又末進一米一水,遇到這個新銳之師,當即被打跨了。   柳鏡曉雙手揮動,大叫:「好!好!好!」   這支援兵來得太及時了,柳鏡曉一時就是叫好,反倒是慕容雪海腦子比較活,他突然大叫道:「全線出擊!全線出擊!」         第五卷 第四十二章 川鄂戰爭(八)     一聽慕容雪海的命令,全團官兵都端著刺刀殺了下去,柳鏡曉也反應過來,親自帶著部隊殺了下去。   川軍抵敵不住,紛紛退下去山,少數腿不夠長的傢伙乾脆跪在地上,直接交槍投降。   見到這種情形,定邊軍當真是士氣如虹,大叫著向前衝,川軍苦戰半日早已是疲憊不堪,哪裡抵擋得住,紛紛向後大潰退,少數川軍部隊想上前反擊,也被定邊軍立即打跨了。   趕到戰場的是兩個步兵營,總共六個步兵連,共有八百多人,加上慕容雪海原有的兵力,也不過是一千一百多人,比起川軍的十個來團,不過川軍的兵力的一成左右而已,可就是這些兵力硬是把川軍打得步步後退。   王璣凌見到這種情形,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把上衣的衣物全脫了,拿了一把手槍,赤著身子大叫道:「給我衝上去……活捉柳鏡曉者,重賞兩千大洋!」   在他的督陣下,川軍總算是停住腳步,重新衝上去和定邊軍交戰,雙方就是展開短刃相接。   定邊軍居於高處,又是剛到戰場的部隊,銳氣正盛,川軍的身體素質本來就不如定邊軍,又餓了半天,加上肉搏戰又對心理素質要求極高,川軍兩個連隊上去之後,都是快速被定邊軍用刺刀快速捅破。   不過川軍集中所有的大小火炮朝定邊軍轟擊,雖然準頭不佳,順帶把川軍衝上去打反擊的一個連給打得全軍盡沒,卻也給定邊軍造成相當大的傷亡。   而定邊軍進攻的勢頭也被暫時阻止住,若是長久下去失了銳氣,這勝負之數還是難定之數。   配屬給慕容雪海團的六門榴彈炮,由於長時期不間斷射擊,剛剛發生炸膛事故,死傷數人,還炸毀了一門六磅榴彈炮,因此已經暫停射擊,一見到這種情形,當即重新開火,把川軍炸得死傷纍纍。   但最要命的是接下來的一輪炮擊,蒙定國的炮兵計有六磅榴七門(原有八門,後在羊樓司損失了一門六磅榴彈炮,現在又炸膛了一門,實際只有六門),十二磅的普通榴彈炮、海軍榴彈炮和山地榴彈炮各四門。   抵達戰場的火炮除了六磅榴彈炮四門和十二磅山地榴彈炮四門外,其餘火炮這時才抵達戰場。   一下船,便聽到南津關一線槍炮聲隆隆,無須任何命令,段海洲和李劍霜的兩個步兵營就直接朝南津關增援過來,接著炮兵也跟在步兵的屁股後面上來了。   南津關地形險峻,炮兵們手拉人推,硬是火炮拉上來山來,然後架設好了炮兵陣地,蒙定國見到自己的後繼梯隊上來,當真是歡天喜地,當即讓擺好陣勢的四門十二磅海軍榴彈炮和四門十二磅普通榴一齊開火,炮彈呼嘯著帶著死亡的弧線朝川軍砸了下去。   三門六磅榴彈炮因為威力稍遜,所以落在最後,才剛剛被推上山頭,沒參加這次合唱。   但即使如此,這陣炮擊仍然是致命的打擊,無數彈片鋼珠在戰場狂飛,一發炮彈下來就能打倒了整整一個連隊的川軍,有一發海軍榴彈炮的榴霰彈更將發揮出極限的殺傷力,剛好在一個團方陣的密集隊形上空爆炸,足足有二百七十多人倒下。   到處是亂飛的殘肢碎骨,到處是撕破人心腸的悲鳴,川軍哪見過這種陣勢,川軍的師屬炮兵不過是些二磅炮,所謂的重炮實際就是些三磅、四磅火炮,這種榴霰彈恐怖的殺傷力哪有見過。   接著三門六磅榴彈炮也打了一個齊射,但川軍的意志已經完全崩潰了,大家撒開大腿就跑,聲稱「八月二十九日九時九分吉時總攻必能大獲全勝」的劉神仙一見到前線有崩潰跡象,趕緊收拾行李,然後坐上滑桿退出戰場,當然了,按劉神仙的說法是他掐指一算道:「神仙下凡說,成都必有一番大災,波及全川,尚須吾師前往化解。」   神軍既然到成都去化解大災,大家自然也有自己的理由,有的想去萬縣窖子裡再戰一場,有的想去成都妓院裡重振雄風,各師旅團長帶頭,大家集體朝萬縣進攻。   在這個時候,定邊軍的又一支生力軍投入了戰場,這是陳方仁統率的師直屬隊,什麼部隊都有,有陸達的特務營(由原定邊軍的兩個輜重連和搜索連組織),段智潔的隨營學校學員,就連騎兵營營長方初明也帶著他那個下馬的騎兵營衝上了戰場(這個部隊是原騎兵營的騎兵連),這支部隊的總體素質雖然差了一些,但總數卻有上千人,頓時把川軍的最後一根稻草也壓斷了。   他們的船隊稍遲一些抵達宜昌,也是一下岸順著聲音就趕到了戰場。   看到柳鏡曉的部隊一下子又來幾千名如狼似虎的凶神,川軍的步伐就加快了,為了早日攻佔萬縣,有些士兵乾脆把火繩槍和馬刀都往地上一扔。   王師長開始大叫道:「回去!回去!給我回去!」可叫破了喉嚨,只見大隊大隊的川軍退下去,接著端著刺刀的定邊軍已經近了身了,看著寒光閃閃的刺刀,王師長也不由直冒寒氣,幸虧他久經沙場,經驗豐富,在關健時候做了最正確的抉擇。   他猛地轉過身去,把屁股朝向定邊軍,然後發力狂奔,嘴裡改口叫道:「誰掩護我……老子重賞……賞現洋四千……外加美女四個……」   這賞銀一下子升格了,活捉柳鏡曉不過賞個兩千塊大洋,可現在掩護一下王師長就能得現大洋四千,此外尚有美女四人。   只是大家似乎沒有聽到這個賞格,都是背對定邊軍拚命地向前跑,個個都是百米衝刺的好手。   誰說沒有掩護王師長的英雄!等王師長幾日後脫險到了萬縣,向他領四千現洋加四個美女的英雄好漢一下子就冒出來了,這個說:「我持刀砍翻柳賊所部官兵十餘人,光榮掩護王師長脫險……」那個說:「屬下不才,但曾擊斃定邊軍十多人,才讓王師長殺回萬縣……」   甚至連陣前投降的某連長也說:「我帶全連投降,結果大大阻滯定邊軍的進攻步伐,才讓師長……」   不過歷史經驗表明,沒有人能餓著肚子保持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兩三百米,氣喘吁吁的川軍面對端著刺刀的定邊軍,紛紛扔下武器跪在地上舉起雙手,暫時向敵軍妥協一下。   開始只是個別士兵投降,漸漸變成成連成排的川軍士兵向定邊軍投降,後來演成團成營的川軍士兵集體交槍投降。   柳鏡曉是十分興奮,他趕緊將派人把川軍俘虜看管起來。   這些士兵都是本錢啊……雖然說川軍的素質差,可攻擊精神確實不錯!   現在定邊軍在宜昌一役傷亡近千人,雖然說已經允諾給台灣蕭迪吉大量俘虜,不過自己也需要補充一些兵力。   柳鏡曉安排是定邊軍接下去的攻勢是以新到的兩個步兵營及原慕容雪海團大部追擊潰退的川軍,陳方仁的部隊轉移方向,向仍在進攻中的川軍側後方攻擊。   這些川軍還不知道南津關一線已經戰敗,還在死命地進攻,結果身後殺出定邊軍的大隊之後,堅守的部隊見到友軍增援也殺了出來,在前後受敵的情況下迅即崩潰,大部繳械投降,只有少量腿快的官兵才成功轉進後方。   不過這樣一來,定邊軍可以使用的兵力就越來越多,又有好幾個步兵營加入追擊的行列,只有攻擊三游洞一線的川軍見勢不妙,早早地退出戰鬥,吳蒼雷率部出擊只抓到了一個尾巴。   到了下午四五點,定邊軍已經轉入全線進攻,川軍則是潰不成軍,經過初步清點,交槍投降者已達萬人以上,不過柳鏡曉也得到一個壞消息。   慕容雪海在川軍的最後一波炮擊之中,不幸在身邊落了一發三磅炮彈,身負重傷,恐怕快支撐不住了,柳鏡曉當即把指揮權交代給趕上來的郭俊卿,急匆匆地往回趕。   一進衛生所,就看到一個渾身包了繃帶的人,他身邊的韓信海已經哭了一個淚人。   慕容雪海原來長相清秀,現在全身包了繃帶,看不到昔日的風采,時不時從嘴裡跳出一兩聲低沉的呻吟,一見到他這般情形,柳鏡曉就失聲叫道:「雪海!雪海!怎麼樣!」   韓信海一聽這個,哭得更厲害了,倒是慕容雪海十分沉靜,用力舉起手,指向柳鏡曉,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對慕容雪海可以說是有了很深的感情,所以柳鏡曉趕緊跑到他身前,坐在病床前,把他的手放下,安慰道:「雪海……放寬心……」   慕容雪海的眼睛閃爍出一絲光彩,十分吃力地說道:「鏡曉,我恐怕不行了……」   柳鏡曉又能說什麼,只能安慰道:「放寬心吧……放寬心吧……」   慕容雪海倒是很從容,見到柳鏡曉之後,他精神突然好了起來,問道:「纖巧回來了沒有?」   柳鏡曉趕緊說道:「回來了!應當回來了……部隊都是坐她的船隊回來的!」   他倒真沒有注意慕容雪海把沈纖巧在嘴裡叫的十分親切,慕容雪海一聽到這個消息,精神又好了許多,他說道:「纖巧還真能幹啊!」   接下的話倒讓柳鏡曉吃了一驚:「鏡曉,我真希望能再到纖巧一面啊……我現在心裡全都是他……」   但他只能靜靜地聽慕容雪海敘說:「我一見到纖巧的時候,就有一種心動的感覺……後來……當你揭開纖巧的蓋頭的時候,我突然把一切心思都沉醉在她的身上……鏡曉,你真幸福啊!」   說著說著,慕容雪海的臉也紅潤起來,柳鏡曉十分傷感,知道這是臨終前的迴光返照,慕容雪海的精神很好,他說道:「家裡從小就說同姓不婚,因此我有了疑慮……如果那時候我開口的話,恐怕你娶不到纖巧……」   柳鏡曉一驚,問道:「同姓?」   慕容雪海依然十分從容,他臉上還吐露出一絲笑意:「沒錯,我姓沈……沈雪海……海上沈家沈雪海……」   柳鏡曉還在想著沈雪海說的事情,那一晚如果他真反對的話,自己確實沒有多少機會和沈纖巧成其好事,可一聽說海上沈家這四個字,立時驚得張大了嘴巴。   當年開國第六鎮統領後人,今日的海內第一商業鉅子,怎麼可能和自己手下這個小小的團長牽上關係,沈雪海倒是很得意柳鏡曉的反應,不過又有些傷感,他把眼睛望向天花板,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沈家……海上……不過我已經被逐出沈家了……被後母逐出沈家的嫡子啊……」   不過沈雪海的臉上很快就沒有了光彩,他說話越來越吃力,他斷斷續續地說道:「沒機會……我的事情信海都知道……代我好好照顧信海!」   韓信海的眼淚是直往下掉,柳鏡曉只能說道:「一定……一定……」   「也代我好好照顧纖巧……」   「一定一定……」   可到了最後,沈雪海來個語不驚人死不休:「告訴你……我有個妹子,當真是國色天香……不會比纖巧遜色……我現在便把她托付給你啊……等到你有能力的話,一定要到上海把上海把她搶到……能辦到嗎?」   看著沈雪海期盼的眼神,柳鏡曉只得答道:「好!」   沈雪海的語氣竟然有那麼一點快意:「妹子……任你聰明一世,我一定讓你也嘗嘗做小的滋味……海上沈家……」   「海上沈家……」沈雪海就是念叨著這四個字辭職的。   「韓信海晉陞湖北陸軍第一師第一團團長……」在沈雪海辭職後的瞬間,柳鏡曉下達了這樣的命令。   原本在他的計劃裡,沈雪海晉陞旅長之後,這個位置是要讓給陳瑜,但沈雪海的死,讓柳鏡曉不得不重新考慮這個計劃。   如果沈雪海不死,這個團長肯定是陳瑜的,但現在沈雪海死了,柳鏡曉為了搞平衡,就把團長給了韓信海。   韓信海也在傷感之餘,及時表達了對柳鏡曉的效忠之心,並想把沈雪海的過去和盤托出。   只是柳鏡曉也同樣傷感,先讓韓信海去處理團裡的事情,其餘的事情暫時擱一擱。   柳鏡曉站在南津關上,俯視南津關緊鎖大江,這心情才漸漸好了一些,這時候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入他的耳中,回頭一看,視野中出現兩張如玉嬌臉。   柳鏡曉頓時放開了傷感的一切,快步邁上前去,大叫道:「我的好夫人啊……」         第六卷 第一章 大獲全勝     沈纖巧還是有點臉薄,故意慎道:「誰是你夫人了……」   柳鏡曉大聲笑道:「自然是我的好纖巧了……」   沈纖巧還想說話,柳鏡曉已近了她身子了,一雙魔手似乎硬是她摟進懷裡,小別勝新婚,憐惜著這下凡的仙子,嘴裡還說道:「這次跑武穴賺了不少了吧?」   完顏玉琢說道:「當然了,賺了八萬五千元!」   「這麼多?」對於這個數字,柳鏡曉表示相當的吃驚,在他的心裡,沈纖巧和完顏玉琢頂多賺了一兩萬元就頂天了,沒想居然弄了八萬五千元。   沈纖巧靠在柳鏡曉的懷裡插話道:「這些可是我和玉琢姐姐的私房錢,和你沒關係……」   柳鏡曉笑道:「我的好夫人啊……你的和我的又有什麼區別啊……」   他倒不在意在八萬多元,現在他手裡操控的現金大約還有五十多萬元,他從小到大,也就是現在就富了,再說了,完顏玉琢和沈纖巧把定邊軍在武穴的部隊全部運到宜昌,這就足夠了。   打勝這一仗,莫說是一個八萬塊,就是十個八萬塊,柳鏡曉都有辦法搞來。現如今他是看上鄂西這塊地盤,現在第一師是鄂西最強的一支武裝力量,兵強馬壯,柳鏡曉又有長江上游總司令和鄂西鎮守使的名義,所以他很想駐此長住,把這鄂西數十縣經營成自家的鐵桶江山。   倒是沈纖巧很有商業頭腦,她說道:「夫妻也要明算賬……你的便是你的,我的便是我的……」   「真的嗎?」柳鏡曉一邊調笑,一邊做惡,沈纖巧只穿了件白色襯衣,他的手自動滑進衣服裡,感覺著肌膚的細膩和溫暖,沈纖巧臉嫩,偏生被柳鏡曉挑起了情火,只能求饒道:「等晚上好了……什麼時候停戰,現在貨物太多,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手……」   柳鏡曉可抓住反擊的機會了,他用力探索著沈纖巧身上的起伏,一邊問道:「這錢……好像是我的吧……你說夫妻算明賬,咱們算算怎麼樣……」   沈纖巧臉上早就帶了暈紅,一聽這話只能低下頭去,沈纖巧和完顏玉琢挪用出去做生意的,都是柳曉手底的公款,柳鏡曉的手卻是越來越大膽了,居然滑進她尖峰的兩側,再調弄下去的話,恐怕就要把一對尖峰都握在手底,沈纖巧這才著急起來了,他終究是大家閨秀,哪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戶,用黃鶯般美好的聲音說道:「玉琢……你說吧……鏡曉好夫君,把手挪一挪,人家難受地很……晚上人家都聽你的……」   完顏玉琢倒是很穩重,她等柳鏡曉把手移出沈纖巧的衣服,然後一手摟住沈纖芳,另一手又摟住她的腰肢,才說道:「鏡曉……莫怨纖巧好了,雖然主意是她出的,可這錢是我挪出去的!你要用錢的話,我給你快速弄回來便是……」   柳鏡曉現在還真缺錢,打完這仗,部隊要關雙餉發鎬賞,戰死的官兵要發燒埋費和撫恤金,受傷的士兵要發一次慰問費,都是大筆的開銷,他手底能掌握的現金,實際也二十多萬元,其餘都被完顏玉琢挪走了。   不過夫妻都是一家人,完顏玉琢的錢和他的錢又有什麼區別,柳鏡曉自然是看得很開,他突然向沈纖巧問道:「如果要川中震動,打到奉節夠不夠?」   沈纖巧想了想:「恐怕不夠,一定要打到萬縣,威脅重慶才行……」   柳鏡曉很是得意,現在兩個絕色之妻一左一右靠在自己的懷裡,任由自己胡作非為,當真是無限艷福,他大笑道:「那好!我們就打到萬縣為止!四川那時候有什麼有大賺頭的生意,纖巧,你通知岳父大人一聲,全給我買下來……」   沈纖巧得了這麼一個重要的商業情報,自然是「好夫君!好夫君!」叫個不停,看到這麼可人的妻子,柳鏡曉也是如登仙境。   他有自知之明,讓他的部隊打進四川,那是沒有這個實力。雖然他的部隊裝備精良,戰鬥力也極強,但數量實在太少。   川中的總兵力,據說有四百團之多,而且四川人口幾為全國之冠,再擴編個百來個團恐怕不成問題。到時候自已帶四個團冒失入川,必然是被各路川軍圍攻的結局。   無論何等豆腐的部隊,一旦為了保住自己的地盤,必然是拼勁十足,發揮比平時強出數倍的戰鬥力,何況從這幾天南津關之役的經驗,川軍的攻擊精神確實很強,自己冒失入川,即使不是全軍盡沒的局面,也要損失慘重。   柳鏡曉的另一重擔心是自己種樹,別人摘挑,到時即使是自己拿上大半個四川,直軍如果學今天援鄂的辦法,在自己身後派幾個師入川,到時候這個川督的位置還是歸了他人。   何況現在柳鏡曉的這個師在宜昌苦戰數日傷亡逾千,急需休整回復戰鬥力,加上到湖北後編入的成份也很雜,單純論步兵的戰鬥力、行軍力不一定能比老定邊軍強。   所以現在他的如意算盤是經營鄂西,等到四川有變,再想辦法入川做他的川中王,如果四川不生變的話,就在鄂西經營也不錯。   鄂西地形險要,沿江而下可取湖廣,沿長江上溯可以穿越三峽入川,此外尚從湖北藉漢水北上,還可經略中原進圖北方,柳鏡曉從一團長超升成一方鎮守使,雖然有些飄飄然,可終究沒有頭腦發熱,冒然舉兵入川。   當然了,姊歸、巴東是他的轄區,自然是收復的,可是他現下準備想辦法狠敲川軍一筆,若不能把川軍打痛了,川軍的腰桿若壯著,他的目的就達不到了。   他的原意是攻下白帝城即止,白帝城是當年劉備托孤所在,可以說是守川東的一道重要防線,但現在川軍兵敗如山倒,自己這方面只要攻下奉節白帝城,自然是全川震動,到時候任由自己狂敲竹槓。   自古自重慶出入川境,皆以奉節為門戶,奉節既下,全川震動之局已成,但沈纖巧自幼長於川中,知道光攻克奉節尚不能震動川軍,只有攻克萬縣,以致重慶隨時有失守的可能,才能讓川中人人自危。   不過沈纖巧只是在心中計算在她自己的那些小生意,哪裡知道柳鏡曉心中的如意算盤,柳鏡曉興致也很好,摟著兩位愛妻說道:「我們一起到前線看看……」   沈纖巧畢竟還有點少女心性,大聲叫好,還輕輕地吻了一下柳鏡曉,柳鏡曉就摟著兩位夫人的纖腰一起向前線走去,順便說到這幾天的見聞。   沈纖巧才知道川軍這幾天敗得如此淒慘,不過她知道柳鏡曉的底牌,知道自己故鄉不會變成戰場,倒是在腦裡合計做什麼生意最賺錢。   夕陽灑下金黃色的陽光,大隊大隊的俘虜已經押了下來,傅斯博和花月影自然是熱情招待:「川軍弟兄們……晚飯已經做好了……大家快去吃吧……今晚上的菜有回鍋肉和火爆腰花,大米飯大家敞開肚子就吃就是,管飽就是……」   為了提高可信度,還有一個高個竹竿在一邊幫忙,他操著四川口音大聲叫道:「我是川邊軍的鄧肯,這幾天吃得好吃得飽,今天晚上的菜還有糖醋排骨和魚香肉片……」   川軍們一聽有這麼好菜準備著招待他們,個個的腳步一下子就一下子加快,嘴裡還說道:「早知道你們有這麼多好菜好飯,老子就帶槍過來了……不早說啊……鄧肯,你到那邊去也不通知一聲……不然的話,也能讓老子也吃飽幾回……」   這幾天川軍的糧食供給不上,大夥兒都是半饑半飽,今天就吃了一頓早飯,其餘的時間不是衝鋒上陣,就是拚命逃跑,肚子早就餓扁了。   郭俊卿見柳鏡曉摟著兩個女人上前線了,連忙忍住妒意小跑過來說道:「鏡曉,這次賺大了!」   她臉上全是興奮的神色,柳鏡曉放開摟住兩女的雙手,在身前用力揮舞著,然後說道:「這一仗算是打出我們定邊軍的威風,抓的俘虜也夠多……只是雪海殉職了……」   郭俊卿點點頭道:「俘虜數字清點出來,總數一萬五千人以上!幾個團長都繼續追擊,估計收復巴東指日可待!」   柳鏡曉點點頭道:「這麼多?這一仗,俊卿可居首功!」   這個說法實際誇張了點,實際是拍郭俊卿的馬屁,只是郭俊卿也中了這招迷魂術,不由飄飄然起來。   定邊軍這支部隊,完全可以說是他和柳鏡曉從漠北一手帶出來的,看到今日的輝煌,回想萬里征程風餐露宿,怎麼能不叫郭俊卿感觸良多。   旁邊完顏玉琢拍拍沈纖巧的肩膀,說道:「纖巧,快見過郭參謀長……」   沈纖巧是個慧質在內的女子,完顏玉琢早對她講過郭俊卿和完顏玉琢的事情,當即落落大方彎腰一鞠躬,甜甜地叫道:「見過郭姐姐……」   郭俊卿心情大好,也猜出沈纖巧的來歷,把沈纖巧扶了起來說道:「纖巧,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客氣!」   柳鏡曉聽出郭俊卿話裡有話,當即問道:「俊卿,可是許了我?」   郭俊卿正好看到柳鏡曉那深情的目光,一聽到這話臉上不由一紅,但她是女中巾幗,輕聲應了聲:「嗯!」   柳鏡曉自然是欣喜若望,這南津關的空前勝伏,不如這郭俊卿一句輕語來得有效,他拉住郭俊卿的一雙手,正想說話,就聽到有人叫道:「柳師長!柳師長!」   柳鏡曉和郭俊卿回頭一看,原來是傅斯博和花月影兩個人跑了過來,臉上也是堆滿了笑容,樂呵呵地叫道:「郭參謀長!完顏夫人好!沈夫人好!」   柳鏡曉被破壞了好事,只是現在心情太好,所以並不在意,向傅斯博這個矮子問道:「傅老哥!有什好事嗎?」   傅斯博見到今天的川軍俘虜是漫山遍野,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這腦袋和位置總算是保住,不過現在這些俘虜還算控制在柳鏡曉手裡,自然要柳師長開一開金口,他就等台灣來的大船一到,運幾千俘虜回台灣,所以試探地開口問道:「柳師長……這俘虜的事情怎麼辦好?您答應過的?」   柳鏡曉心情很好,當即答道:「一個五塊大洋!現洋交易!」   傅斯博又是一喜:「五塊大洋?」   這價碼實在太低了,等於白送一樣,只是柳鏡曉覺得拿了蕭迪吉那麼多東西,自然也要給人家一點回報。   再說了,第二艦隊雄據台灣,日後業務來往恐怕十分頻繁,所以柳鏡曉寧可開個超低價,和台灣方面搞好關係。   這個價碼莫說是傅斯博讚不絕口,就連蕭迪吉知道後也大叫:「柳鏡曉!果然夠朋友!」   等送走了傅斯博和花月影,郭俊卿倒是又想到一個事情,她說道:「今天倒有個功臣給你多賺了兩萬大洋……」   柳鏡曉不解問道:「誰?」   立了大功的是丁寧的騎兵連,這個騎兵連在戰鬥傷亡不小,能動彈的只有十一二人,可是丁寧信奉馬上作戰,硬是不讓騎兵下馬作戰。   這三峽地區確實不利於騎兵作戰,可軍馬代步還是行的,丁寧帶領騎兵超越追擊,兩條腿是怎麼也跑不過四條腿,但氣喘吁吁的川軍正在暗自慶幸逃出生天的時候,前面的山上突然出現高頭大馬上的騎兵,看著他們揮動寒光閃閃的馬刀,身邊又是氣勢洶洶的追兵,川軍在絕望之下當即交槍投降。   這個騎兵連至少攔住了四千川軍,所以郭俊卿才說:「多賺了兩萬大洋……」   柳鏡曉聽完郭俊卿的話,心中暗暗讚賞,這個丁寧還真是天生的騎兵軍官,不過又轉口說道:「俊卿的功勞才是最大的!」   郭俊卿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她笑道:「想找我的主意……暫時還沒門……先找玉琢和纖巧吧……」   看著郭俊卿遠去的英姿,柳鏡曉一臉壞笑,摟著完顏玉琢和沈纖巧的腰肢道:「好夫人……夜了……讓我們成其好事吧……」         第六卷 第二章 大好局面     沈纖巧從小到大,從來沒今天這麼害羞過,把一雙閃爍著星光的眼睛都閉下了,臉上象喝多酒一般全是紅暈,一雙手緊緊抓住被單,嘴裡小聲地抗議道:「羞死人了……」   今天的情景實在太羞人,柳鏡曉可以從下至下觀賞著她一絲不掛的玉體,但閏房之樂,周公之禮,本是夫妻之間平常事,只是柳鏡曉把她弄得太羞人了。   柳鏡曉把她一雙完無瑕的玉腿分開之後又抬到最高處,自己最隱秘的一切全都暴露柳鏡曉的眼神之下,現在柳鏡曉正在目不暇接在觀賞著自己的一切。   至於完顏玉琢……   她也是自身難保,在柳鏡曉的夫威之下,她只能寬衣解帶,把同樣驕人的玉體暴露在柳鏡曉的眼神之中,更可氣的是她居然助紂為虐,幫著柳鏡曉來捉弄自己。   柳鏡曉的動作不大,一雙魔手只是不緊要的地方略微滑過,沈纖巧渾身卻像著了火一般,可又不敢說出口,只能微張小嘴,輕輕在那裡喘氣。   柳鏡曉也不想立即提槍上陣,他在沈纖巧身上做盡水磨功夫,不時挑動著她的情火,沈纖巧終於支撐不住,就靠在完顏玉琢的身上,完顏玉琢一邊調笑著,一邊用一支手滑過沈纖巧的小腹。   柳鏡曉深著沈纖巧身上特有的幽香,手上的動作也終於狂野起來,一隻手在潔白晶瑩的肌膚上用力挑逗著,另一隻手也不放開她身後的完顏玉琢,在圓潤的身子上摸索著。   當然了,雙手左右開弓的情況,柳鏡曉越來越興奮,成熟的完顏玉琢和仙子般的沈纖巧帶來無盡的滿足,特別沈纖巧是怎麼也承受不住了這種刺激,完全靠在,嘴裡發出小聲的嬌吟,還不時輕輕扭動著自己的身子。   柳鏡曉渾身的熱血都沸騰起來,他直接撲上去,用舌頭敲開沈纖巧的貝齒,霸道地勾住沈纖巧的丁香,交流著津液。   這種狂烈交纏的感覺,沈纖巧雖然不是第一次接觸,卻很快沉迷進去,柳鏡曉的另一隻手乾脆緊緊抓住了完顏玉琢的一隻玉乳,在那用力地畫著圓圈,沈纖巧卻只能沉迷於自己的世界之中,無心細聽完顏玉琢那粗重的喘息。   片刻之後,柳鏡曉又把雨點般的吻落在沈纖巧冰的頸部上,同時把自己的身體壓在沈纖巧的赤裸纖體之上,感覺著丈夫肌膚中的火熱,沈纖巧控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感覺,不由自由發出粗重的喘息,整個玉體劇烈扭動著,眼睛也帶著情火張開了。   柳鏡曉接下的動作愈發大膽,手口並用,順著冰肌雪膚一路探索,那豐腴的雙峰,那高聳的蓓蕾,那柔嫩的雪白肌膚,那富有彈性的豐臀,甚至連那女子最私密的地方,都逃離不過柳鏡曉的反覆愛拂。   在這種情況,沈纖巧整個人都癱瘓在完顏玉琢的身上,整個身子裡都是無盡的情火,不停發出嬌聲美吟應和著柳鏡曉的動作,偶爾扭動了一下身體以示抗識,她都不敢正視柳鏡曉那熾熱的眼神,只能害羞把頭低向另一側。   沈纖巧這般迷人神態,讓柳鏡曉覺得火候已到,他緊緊摟住沈纖巧,猛地一刺,進入她的最深處,當然他不忘在完顏玉琢身上加重幾分力道。   這兩位夫人嬌聲浪吟幾乎同時響聲,沈纖巧感覺那最美好的感覺,用力摟緊柳鏡曉的腰部,用力擺動款款柳腰,配合著柳鏡曉的動作,然後主動送上香舌,任由柳鏡曉在她身上反覆撻伐。   柳鏡曉當真是勇不可擋,沈纖巧只是大聲地嬌吟著,用一寸肌肉配合著柳鏡曉的每一次進出,床板吱吱作響,連完顏玉琢也被這種氣氛感染,用纖手和香舌讚賞著柳鏡曉那有著魔力的身子。   沈纖巧在不停的動作之中登上了高峰,柳鏡曉溫柔地替她整理好弄亂的頭髮,才把目標轉移到完顏玉琢身上。   今天,他特別生猛,讓這兩位夫人雨露均沾,反覆登上高峰,到了最後,他乾脆把兩位夫人抱在一起反覆撻伐,就連素稱大膽的完顏玉琢也被羞得半死。   這一夜被翻紅被,這夫妻三人可是享盡了房中之樂,只是第二天,三個都睡過頭了,最後被柳鏡曉折騰得連根手指都動不了的沈纖巧依在完顏玉琢懷中,裝作生氣地說道:「快去做正事!」   柳鏡曉自然是遵夫人為聖旨行事,雖然說最重要的正事就是和兩位夫人一起尋歡作樂,可這其餘的正事確實還有不少。   定邊軍正在三個團長的帶領下一路掩隊追殺川軍,姊歸、巴東指日可下,事實上川軍已經總崩潰了。   川軍在這種情況下,發揮出極限的行軍力,丟下輜重、武器、傷員後,在艱苦險阻的山地一日夜行軍可達百里之多,只是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一段時間的休整,他們根本不可能恢復戰鬥力。   事實上,未經艱苦的戰鬥,川軍的很多單位徹底完蛋了,很多川軍見到追兵追得太急,乾脆脫下軍服……當然他們中的半數甚至連這一步驟都不需要,因為只有半數的川軍官兵有完整的服具,他們直接變成老百姓。   此次川軍援鄂之役,總兵力在六十個步兵團左右,總數約在六萬七千人左右,除在宜昌傷亡萬人左右,被定邊軍俘虜二萬三千人,其餘的部隊都是這樣完蛋的。   戰後返回萬縣的部隊只有五千人不到,但這不代表著柳鏡曉可以輕輕鬆鬆地拿下萬縣。   但是柳鏡曉也知道越往前追擊,困難就越大,現在沈纖巧的船隊就搬了大忙了,他們在運送輜重和部隊發揮了特別大的作用。   九月一日,柳鏡曉下達停止追擊就地休整的命令,定邊軍暫停對川軍的追擊,轉入休整了。   事實上,很多部隊這時候也跑不到了,在兩天之內,他們狂追數百里,收復了從姊歸到巴東一線,又俘虜大量川軍。   柳鏡曉當即下令就地擴編部隊,原慕容雪海團,也就是現在的韓信海團獲利最大,原來是團轄兩營八連,現在擴編三營十二連,柳鏡曉又從繳獲品中抽調四門四磅炮組建了炮兵連,同時抽調幹部組建了韓團的輜重連、工兵連和特務連,這樣一樣韓團總共有十六個連的部隊。   柳鏡曉參照的是鄂軍軍制,一營四連,一連三排九班,每班一十六人,一個連約在一百六十人左右,韓團的總兵力一下就擴充到兩千五百人左右。   至於其餘三個團,仍是轄兩個營的建制,不過改為營轄四個連,同時由團部自行組建一個工兵連和一個輜重連,總兵力接近兩千人。   柳鏡曉的司令部也正正式式地擴充了一次,正式設置了八大處,師直屬隊的兵力也擴充到兩千五百人左右。   這樣一來,柳鏡曉這個師的總兵力就在一萬一千人左右,這是算是一次空前規模的擴編。   當然增加的兵員只能是利用川軍俘虜了,不過看著定邊軍清一色的新式裝備新軍服,早就羨慕地睡不著了,又聽說人家軍餉高,撫恤金也高,人家一個小兵比川軍這邊一個排長賺得還多,川軍自然樂意加入。   原本幾個團長還是想再多擴充一次部隊,特別是蕭如浪從巴東打電報回來抗議:「何以韓團獨有十六連之建制?」   柳鏡曉給他的回復是:「軍餉不足,暫編十連,稍後即便擴編……」這樣才算是把各個團長給說服下去了。   不樣這樣臨時擴充的部隊,老骨幹只有一半,新成份太多,一個連隊只有幾個幹部是老定邊軍出身的,還有幾個是到湖北加入的「老兵」,其餘清一色都是四川兵。   對於這種部隊,幾個團長都表示沒有幾天的整訓,戰鬥力恐怕很受影響,要求多休整幾天,同時還要求補充物資和物資,特別是單位大了以後,團部帶的現金嚴重不足,急需補充。   柳鏡曉取出一部分現金給前線各個部隊,讓他們加緊訓練,準備隨時接受對萬縣的總攻擊令。   不過柳鏡曉現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陳雲傑打電報來說,湘鄂即將停戰,想徵求他的意見。   湘軍方面對柳鏡曉也很有好感,邀請柳鏡曉對參加湘鄂雙方的談判。   柳鏡曉又聽了兩位夫人的意見,完顏玉琢和沈纖巧對湘軍印象挺好,說了不少好話。   湘軍自是八月三十日敗退回長沙,這時候長沙已是一片亂局,援鄂耗費湖南方面的大量人力物力,死傷者數以萬計,到頭來卻是一無所獲,直軍甚至佔領了長沙,易恆趙在湖南的威望頓時狂降。   由於援鄂戰事,湖南原來緊張的財政實際破產,大街小巷到處是敗退下來的散兵和傷兵,醫院裡也住滿了傷兵,敗兵對於易恆趙的指揮極其不滿,認為舉棋不定,屢次暫停總攻擊令,如果當初直衝武昌,自然能一戰擊破鄂軍。   這些士兵到處劫掠發洩怒氣,甚至衝到易恆趙的督軍署,易恆趙返回督軍署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勳表和財物都不翼而飛。   長沙城內是一片兵荒馬亂的局面,甚至發生警察因為欠餉而罷崗的事。   更要命的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江西陳克定同屬鄂系,所謂「湘贛鄂聯防」的成員之一,平時對易恆趙都是笑臉相待,直呼「易大哥……易大哥……」,可一聽說湘軍從前線敗下來陣來,當即翻臉無情,帶著部隊殺進湖南了。   在這種情況下,通過上海沈家駐長沙辦事處的關係,易恆趙向直軍提出停戰。   沒等到得到回復,他就準備率部退往湘西,沒想到陳雲傑的回復表示願意談判。   陳雲傑也面臨柳鏡曉同樣的問題,一下子擴張得太快,一時間消化不了,所以也希望從談判桌上敲詐些回東西,順便把湖北這個地盤正式成為自己的盤中餐。   九月一日下午,柳鏡曉帶著兩位夫人乘快船直下,準備順道參加湘鄂方面的談判。   和當初鄂奉雙方的談判一樣,雙方也是坐著招商局的商船來談判。   柳鏡曉到達岳州的時候,就趕緊去見過陳雲傑,他上陳雲傑的船,一見到一個乾瘦的禿頂老頭,看起來雖不起眼,但仔細一看,自有那一種藏龍臥虎的氣勢,趕緊說道:「湖北陸軍第一師柳鏡曉見過陳副使……」   陳雲傑的職務是曹明的副使,所以柳鏡曉稱呼他說為:「陳副使」,陳雲傑見是他以下位者自居,倒是有些歡喜,只是他以關雲長自許,見到柳鏡曉帶著兩個如花似玉,便皺起眉頭了。   柳鏡曉當初在廊坊和段總理頂牛,一個小團長硬是讓中央政府無法免職,只能收回成命,雖然這有著直系的幕後支持,但這位柳師長表面恭順,但實際卻是個桀傲不馴的人物,他不喜歡這種陰柔的人物。   只是現在柳鏡曉控制長江上游,一師一眾隨時可以沿江而下,陳雲傑也不得不遷就事實,客客氣氣地說道:「柳師長,哪裡話了……這次援鄂之役,你當居首功……蕭耀這督軍的職務,只是暫時代理而已,你覺得哪個人比較合適……」   這是以湖北督軍的位置來引誘柳鏡曉,柳鏡曉卻只知道承諾全是空的,只是到手的才是實際,他嘴裡問道:「南督軍在嗎?」   南耀蕭在一旁說了句:「耀蕭見過柳師長……」   柳鏡曉一看這南耀蕭的神態,別人人家身著大禮服,又是一省督軍,可確實是陳雲傑手底的一個小媳婦,戰戰兢兢,生怕說錯一句話走錯一步路,當即客氣地說道:「南督……我部隊先在羊樓司和湘寇苦戰八日,又在宜昌惡戰川賊,部隊消耗很大……經過計算,消耗了大洋四十六萬,炮彈一千二百發,子彈……」   他弄了一大份賬單,沈纖巧也在一邊幫腔,最後柳鏡曉就說道:「以上損耗,還請南督補充……」   南督哪敢做主,只得轉眼望向陳雲傑,陳雲傑手裡倒有這些東西,只是現在擴充自己的部隊還不夠,只能打個空允諾:「這些事……還是等談判談好了再說!」   且說易恆趙坐船來到岳州談判,等一上船,還沒和陳雲傑客套,就只見到一個十分秀美的青年跑過來抓住他的胳膊大叫道:「好!今天要和你算賬!」         第六卷 第三章 撲朔迷離     這人正是柳鏡曉,他揪住易恆趙的胳膊訓道:「你這傢伙!對朋友不忠不義,我問你!你為什麼要破壞湘鄂和平協議,你為什麼攻打我們湖北!今天我就要和你算賬!」   這番舉動把易恆趙嚇了一大跳,可這一鬧,陳雲傑也出來為易恆趙推卸責任,他說道:「柳師長,過去的事情就不必談了,這不關易督的事,這次挑動的禍首都是魯蕩平那幫人,與易督無關啊,千萬莫錯怪易督!」   陳雲傑原本是打算一上來就氣勢洶洶地勒索湖南方面一番,沒想到柳鏡曉給他演了這樣一齣戲,反而要給易恆趙說起好話來。   易恆趙見到完顏玉琢朝他眨了眨眼睛,這才明白柳鏡曉給自己幫了大忙。一開始談判,柳鏡曉便以鄂省的地方人士自居,口口聲聲說道:「看哪個還敢破壞湘鄂和平協議……看看今天的下場……湘鄂之間……」   他表面上抨擊易恆趙,實際提出的條件是湘鄂雙方重新簽訂聯防協定,湘鄂之間無條件恢復和平,這自然是湘軍最樂於見到的。   給這樣一攪局,陳雲傑的許多話便說不出口了,談判約兩個小時,湘鄂雙方最終達成協議,陳雲傑雖然幾次提出懲辦魯蕩平等戰事禍首,並要求湖南服從中央政府,易恆趙都頂了回去。   最後的關健問題就是直軍駐兵岳州問題,易恆趙允諾岳州為不設防城市,湘鄂雙方都不駐兵,由警察負責維持治安,陳雲傑堅決不同意。   最後易恆趙不得不承認直軍有權駐兵岳州,雙方以汨羅江為界,停止一切軍事活動,直軍撤至黃街、長樂街,湘軍撤至湘陽、白水,湘東、鄂西各軍撤回原防,湘鄂間鐵路立即恢復。   這雖然是一個城下之盟,湘軍苦戰一月,非但沒有拿下湖北寸土,反而丟失了岳州,但對於湖南方面來說,這總算是一個可以接受的結局。   等湘鄂和平協定一簽訂,柳鏡曉當即向陳雲傑再次索要補給,以外他也聲明他的部隊已擴編到一萬五千人,兵多餉少,請南督按實額逐月發餉,並補發前月所欠軍餉。   直軍雖然是窮得叮噹響,王子春又沒給他們留下多少可動用的錢物,可是現在柳鏡曉位於長江下游,據他所說,兵力已有一萬五千人之多,隨時可以沿江殺下來。   至於當面的湘軍方面,雖然簽訂了和平協議,但仍是對已方虎視眈眈,個個對直軍恨得咬牙切齒,何況收復岳州對湘軍來說是很有吸引力,所以陳雲傑雖然不恥柳鏡曉的所作所為,但最後還是從牙隙裡擠出七萬元軍餉。   柳鏡曉一拿到軍餉,當即乘船返回宜昌,一路上夫唱妻和,自是不在話下。   柳鏡曉的部隊現在正在宜昌到巴東一線整補之中,部隊補入了大量的四川俘虜,一時間無法行動,柳鏡曉遂決定不等部隊全部整補完成,由各團各抽調兩個步兵連,再配屬一部分特種兵,準備乘坐沈家的船隊準備奇襲奉節、萬縣一線。   不料,各團都表示困難太大,部隊疲勞之極。加上水土不和,一時間難以出動,只有柳鏡曉的基本部隊第二團表示絕對服從。   柳鏡曉也知道這情況確實屬實,柳鏡曉的定邊軍都是北地人士,一入湖北水網山地,相當不適應,加上水土不服,因病減員相當多,一時間還真以出動。   不過柳鏡曉也知道川軍已經退回萬縣,現在正是驚弓之鳥,如果等他們援軍趕到,組織起有力的抵抗,那就不容易攻克萬縣。   柳鏡曉遂從第二團抽調胡博營全部,然後加強陸達的特務連,配屬蒙定國炮兵團的一個山地榴彈炮連,組成一個作戰支隊。   作戰支隊柳鏡曉自己親自指揮,乘坐沈家的船隊直殺萬縣。   川軍潰退回萬縣的殘兵敗將,總數不足五千人,加上萬縣原有千餘守軍,雖有六千之眾,全是士氣低落的部隊,只有一半人擁有武器,其餘的衣衫破破爛爛,連火繩槍都沒有,根本不能稱為軍隊。   這當中最完整的部隊就是劉神仙的模範師,總兵力還有出征時的半數,兩千五百人,但戰鬥力十分堪憂。   倒是劉神仙聽說柳鏡曉的部隊頓兵於巴東一線,以為柳鏡曉就停止於這一線慢慢整補,不會冒然衝進四川來,所以他興致很高,立即召集信徒在萬縣縣城擺開了一個「萬法歸一紫青雙仙劍陣」,據說這個劍陣是當年諸葛孔明流傳下來,大有法力所在。   孔明先生當年布下八陣圖,殺敗了八十萬吳軍,臨終之前又悟得了這樣一個劍陣,這劍陣能驅動七七四十九把仙劍,這四十九把仙劍威力無窮,會自動殺盡賊軍。   當然了,這劍陣經過九九八十一代流傳,最終傳給劉神仙,只是這劍陣大費周折,需要一百個童男童女前來佈陣,還需要金銀不計其數,其它物資甚多,總計價值不下十萬餘元,但只要布好劍陣,到時候仙劍會自動飛出去殺盡柳鏡曉的妖軍。   現下劉神仙說了,柳鏡曉所率十萬賊兵正要殺入川中,禍害川人,但只要到時候劉神仙用仙陣一施法,就能把這些賊兵殺個乾乾淨淨。   但是劉神仙可不情願施法,這問題出在前敵王總指揮身上,一路上逃竄的過程中他突然信了佛教,大罵劉神仙為妖道,他打給熊武能督理的電報乾脆說白了:「督理之令絕對服從,妖人之命誓死不從……」   劉神仙不願施法,一應川軍只得讓一個能說會道的軍官前來勸說,這軍官跑去跪在地下,邊哭邊說:「劉神仙,您就救救這川中的千萬生靈……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熊督理的面子上吧……您先施法吧……王師長是個糊塗的人,您千萬不要在意……」   可他暗地卻大聲咒罵道:「我操你先人……讓老子跪在這裡……我操你先人……」   在這種真誠的勸說之下,劉神仙拿了財物,終於肯施法。   可這軍官一出門,逢人便說:「狗屁個神仙……老子操他先人都不知道……」   可誰說劉神仙的仙法不強,很快就見效了。   妙!妙!妙!他的仙法一施,前線有了確切的消息,柳鏡曉現在手裡有的部隊不過一萬出頭,按劉神仙的說法,柳鏡曉計有十萬賊軍,現下只剩了一萬,其餘九萬都是被他的仙劍殺得乾乾淨淨。   可這劍陣還沒全部擺完,柳賊還有一萬殘兵敗將,不過也是死期將近,這仙劍一出,必能血流成河,讓柳鏡曉全軍盡沒。   不過,這劍陣給王總指揮那一拖,壞了大事,柳鏡曉已經帶著部隊殺上門來。   柳鏡曉帶領船隊,一路上未經任何抵達就衝到了萬縣,他一路上除了在奉節留了一個加強排外,沒有留下任何部隊。   他艦隊把停在萬縣江面,用山地榴彈炮在輪船上試射了兩發,接著柳鏡曉那沒有被仙劍殺盡的殘兵敗將就衝進萬縣城來了。   劉神仙當真是神機妙算,一見到柳鏡曉的部隊到了萬縣江面,當即又帶著他的兩千五百神軍轉進成都,至於各師旅長也是深知保存實力的大道理,紛紛遠遁千里,「我軍在給予柳賊以重大打擊之後,為了更有效地打擊敵人,主動撤出戰鬥,柳賊追之不及……當他們攻佔萬縣的時候,我軍已經在重慶休整多日了……」   不過柳鏡曉的部隊是沒花一槍一彈就攻克萬縣了,川軍一聽到萬縣失守,頓時是全川震動。   從萬縣沿江直上,即可攻克重慶,繼而席捲全川。   速成系正在埋怨熊武讓他們出征湖北的二十個團全軍盡沒,正向熊武興師問罪,速成武備兩系隨時準備開戰,一聽說柳鏡曉攻克萬縣,當即又抽調了二十個團開赴東川一線準備和柳鏡曉交戰,其它各部的動作也是差不多。   柳鏡曉一打下萬縣,當即從萬縣發報給沈纖巧,讓他趕緊趁機搶購物資,準備大賺一筆。   一聽說萬縣失守,柳鏡曉又截斷長江,這自奉節而下的商道就宣佈斷絕,而長江商道可以說是四川對外經濟的命脈所在,許多物資的價格頓時狂降,而許多物資也幾乎同時狂漲。   柳鏡曉攻下萬縣之後,也頓兵不進。   熊武在萬縣外圍調集了十五個團的兵力準備反攻萬縣,速成系又有二十個團的兵力隨時策應,再加上其它派系前來支援的部隊,總數達到七十個團之多。   不過這時候就出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面對城裡只有一個團兵力的柳鏡曉部隊,川軍的七十個團莫說是有任何戰鬥行動,就是連偵察都不敢派,反倒是柳鏡曉的部隊不時四出打探軍情,稍有接觸,川軍立即向撤退。   宜昌南津關之役,川軍動用六十個團的兵力,對付只有六個團兵力的湖北陸軍第一師(這是川軍的估計,實際柳鏡曉只有四個步兵團一個炮兵團),竟然大敗而歸,幾乎可以說是全軍盡沒的局面,所以川軍對柳鏡曉部的戰鬥力估計得很高。   另一方面,川軍又以為他是統率全師上萬人馬抵達萬縣,心裡只想著是守住四川,哪裡知道柳鏡曉是在唱空城計,還有沈家的船隊當天下午又運了蕭如浪團的三個步兵連抵達萬縣,總算讓柳鏡曉定下心來。   這樣一來柳鏡曉就更加囂張大膽,不過當天下午,柳鏡曉突然收到陳雲傑打來的一封特急電報,電報稱:「……特將湖北陸軍第一師擴編為湖北陸軍第一、第二兩師,每師兩旅四團,員額一萬人,軍餉按實發給,請柳師長即速部隊返鄂,川事由本副使處理……」   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可柳鏡曉不知道陳雲傑到底有什麼打算,這陳雲傑可不是如此大方的人物。   何況陳雲傑許的厚利實在太重了,陳雲傑他自己帶到湖北的部隊總計也就是三萬多人,怎麼會突然同意自己擴編成兩師四旅,這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因此柳鏡曉立即發了封電報,說:「鏡曉即日返鄂……」想借此試探直系的口氣,接著打來電報的是鄂督南耀蕭,他說:「請即刻撤兵回鄂……極盼鏡曉返鄂……請柳師長即刻上船……」   接著陳雲傑和南耀蕭接連打了十幾封電報催促柳鏡曉趕緊上船返鄂,對此郭俊卿只說了一句:「武漢必然生變……」   約莫半小時之後,柳鏡曉的武漢留守處終於打來電報說:「武漢發生巨大變化……有不明部隊抵達武昌車站……詳情正在探查之中……職王烈、白斯文。」   柳鏡曉和郭俊卿自然猜出這支部隊必定是鄂軍的部隊,這次援鄂戰事,還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局面,柳鏡曉和郭俊卿當即想到湖南方面曾向他們表示過,這次湘軍援鄂實際是由段總理的愛將徐又錚策動。   王子春從來不是段總理的嫡系,只能算是鄂系的旁枝,這一次援鄂戰事,易恆趙坑了王子春一把,陳雲傑又暗算了易恆趙,可最後的大贏家,卻是鄂系自身。   這個徐又錚當真厲害,一條三寸不爛之舌就趕走了聽宣不聽調的王子春,讓湘軍損失摻重之餘反而丟了岳州,還讓直軍損兵折將,最後還為他人作了嫁衣。   現在湘鄂雙方雖然簽訂了和平協議,可雙方仍在一線保持接觸,直軍主力都置於前方,武漢卻等於是一座空城,鄂系主力突入武漢,當真是一招妙棋。   柳鏡曉和郭俊卿的這個估計果然不錯,不久白斯文和王烈又打來電報稱:「該部已佔領武漢全城,番號正在查詢之中……」   柳鏡曉不願為人做嫁衣裳,所以一面打電報說:「職已上船返鄂!」另一面卻是按兵不動,反而加緊讓各個團趕緊入川,「速赴萬縣,局面大好……」         第六卷 第四章 風雲多變     柳鏡曉的電報是既有利誘又有威脅,到萬縣的部隊,自起程之時起,一律發雙餉,如果不趕緊增援萬縣,那柳師長就有顏色給他看了。   既然如此,幾個團長還有什麼好說的,每團抽調兩個步兵連,就連已經抽調一半兵力的騎兵團也調了兩個連,總共八個步兵連勉強拼湊出一個作戰支隊,由李何一團長統率增援萬縣。   定邊軍留守武漢的是白斯文和王烈,也算是柳鏡曉這個小團體的人物,留守武漢的職責可以說是放假,不過輕鬆歸輕鬆,柳鏡曉也不忘提拔他們一下,抵達宜昌的時候就打電報讓他們安心工作,柳師長自然不會虧待他們,位置都為他們留著,王烈仍是李何一團的副團長,白斯文暫時任蕭如浪的獨立連連長。   柳鏡曉這時候拚命催促他們,幾乎每隔半個小時就發出一通電文,讓他們立即查清武漢城內的情況一,特別是來援的鄂軍是什麼部隊。   當天晚上,白斯文和王烈終於打電報報告說,入城的是鄂系的第八師和二十師,引導鄂系入城的是湖北第一混成旅,總兵力約在四萬左右。   一聽說這個湖北第一混成旅的番號,柳鏡曉登時佩服徐又錚確實是算無遺策,當真是厲害人物。   這個丁長龍的湖北第一混成旅原本是湖北的地方部隊,歷史上就是段鐵民的嫡系部隊,這個湖北第一混成旅沒有參加這次湖北的兵變,反而聽從王子春調動,在中途伏擊變兵所乘列車,槍殺變兵數百人。   湘軍援鄂之後,這個湖北第一混成旅算是王子春手下除了周再之團外,唯一可以一戰的部隊,可丁長龍卻是乾脆宣佈獨立,既不加入援鄂軍,也不加入鄂軍一方,這樣一來,王子春沒兵可用,剛好柳鏡曉的定邊軍趕到武漢。   王子春抓住自己這根救命稻草,當即送上了羊樓司一線。此後,直軍援鄂,這個湖北第一混成旅仍是態度不明,始終不為各方所動,只是聲稱「中立」云云,只到戰事最激烈的情況下,該旅才向陳雲傑保證:「你們儘管去打湘軍,這後方由我們負責……」   可當直軍終於擊退湘軍的時候,這個湖北第一混成旅卻來個攔腰一擊,突然引著鄂軍入了武漢,把直軍的歸路都斷絕。   這也算是內戰史上的一樁奇聞,九月五日直軍攻克萬縣(柳鏡曉的部隊也算是直軍的一部分),九月六日卻把武漢丟了。   第八師和第二十師都是鄂系的基本部隊,能打能拼,裝備又好,而且又沒有受過太多損耗,再加上一個沒有受過損耗的湖北陸軍第一混成旅,這戰沒打就算是勝了一半。   直軍方面雖然號稱七萬之眾,可從直隸帶出的老部隊只有三萬多人,在前線和湘軍苦戰半月,消耗很大,這時候對付新銳的直軍部隊,還說不准有多少勝算。   其餘的三萬多人,一部分是許英傑的湖北陸軍第二師,兩旅四團的編制,號稱二萬之眾,不過實有兵員不過萬人,而且部隊是新編成的部隊,戰鬥力雖然不弱,倒也強不到哪裡去。   另一支部隊就是西震易的一個獨立旅,這支部隊原是湘軍的鐵路警備隊,戰前臨時編為一個獨立旅,在戰鬥突然反水投了直軍,戰鬥力不強,兵員號稱八千人,實際只有三千多人。   剩下只有柳鏡曉的湖北陸軍第一師兵力最強,號稱一萬五千人,這支部隊在羊樓司苦戰湘軍,在宜昌更是大破十餘萬川賊(柳鏡曉慶功的電報上說:川賊三十餘萬攻我……我軍大獲全勝,俘獲無算……川賊全軍盡沒……大家估計著三十餘萬是絕不可能的,十萬估計總有的),現在入川更是勢如破竹,下奉節,克萬縣,大家對這支部隊的戰鬥力估計得很高,認為是一支久經沙場的能戰之師。   現在是火燒眉毛了,陳雲傑對這支部隊十分重視,每隔半個小時就來電催促,後來他乾脆明白柳鏡曉一直呆在萬縣,發一份正正式式的撤軍令,電文上除了許諾給柳鏡曉的部隊擴編之外,還說:「……柳師長接電即刻沿江撤回,不得有誤,否則軍法從事……」   可軍法從事,這哄誰啊,湖北陸軍第一師是柳鏡曉自已一手帶出來的部隊,這師裡的大小事務柳鏡曉說了算,所以他根本不理這份電文。   八月七日上午,王烈再次來報說,徐又錚已經找到他們,通知他們柳鏡曉按兵不動就可以了,武漢方面他們無須費心,督軍大人上任之後對柳鏡曉自有重賞。   川軍方面得知鄂軍控制武漢的消息之後,趕緊派使者來威脅柳鏡曉趕緊退出萬縣,否則川軍將進行總攻。   川軍懼怕柳鏡曉的一個原因,他有直軍的後援,在前線或許可以把柳鏡曉擊退,可天下最最能戰的直軍跟在柳鏡曉的屁股之後,源源不斷地開入四川,那川軍是很危險的局面。   現在一聽說鄂系重新控制了武漢,這川軍方面膽氣立壯,想把柳鏡曉嚇回去。   柳鏡曉剛剛因為自己的第二支隊抵達宜昌,實力大增,當即把川軍的使者打了出去。   現如今柳鏡曉在萬縣的兵力有四千多人,大都是定邊軍時的老兵,守個一兩天絕對是不成問題的,現在他在巴東到宜昌還散佈數千兵力,隨時可以增援下來。   等川軍使者一走,柳鏡曉就發了兩篇大文章,頓時是風起雲湧,引起了天下矚目。   這前一通電文是對川軍的通電,柳鏡曉說:「鏡曉自束髮受教以來,未聞殘民以逞之團體能長久之理,川中早稱天府,歲入幾居西南半數,前金時協餉四省,誠西南腹心之地,然近十年來,川中軍人系分為四,烏合十萬,敲剝窮民以聚斂軍餉,內戰經年,誠流毒全川也夫!鏡曉身為共和軍人,不能於此軍此輩共戴一天!現提義師八千,枕戈待旦,中央明令一發,當揮軍直下渝萬,掃平丑類,還我川中父老太平之天。鏡曉斯可免告無罪,從此優遊於林泉之下………………」   這氣焰之高,實在令川軍坐立不安,「掃平丑類」、「枕戈待旦」能不讓他們心驚肉跳,至於「鏡曉斯可免告無罪,從此優遊於林泉之下」則是一句空話,如果柳鏡曉平定川中,哪有退隱山林的道理,自然是再升一步,嘗一嘗這四川督軍的滋味了。   但凡一個人說不要名位,不要地盤,他的意思就是向人要更大的地盤,更高的地位。   下一通電文則是指向直軍的,柳鏡曉說:「鏡曉難矣!鏡曉苦矣!鏡曉危矣!鏡曉八千子弟,患難相從,械劣餉單。然無時無刻不以忠義自勉,遂能破叛軍於林西,拒湘軍於丁泗,破川賊於宜昌。正可謂可之下渝萬,上慰中央歷年期期於南北統一之望,下安黎庶百姓唸唸於中原王師之苦!孰料雲帥明令一發,武穆金牌故事又見於斯時斯日之鏡曉!鏡曉終日繞室彷徨,忠義甚難兩全,唯有伏乞中央將鏡曉以下軍官四百二十八員一體解職,士兵一千四千二百二十名一體給資遣散,鏡曉方可不作誤川之蠹,誤國之賊…………」   這一通電文更妙,明著是表一表自己「破叛軍於林西,拒湘軍於丁泗,破川賊於宜昌」的豐功偉績,更是岳武穆自居,要要為中央收回四川,可實際卻是指陳雲傑罵道:「你這個老傢伙,老子也算是為你賣了不少力氣,可如今想要讓老子毫無所獲地退出萬縣,為你們直軍賣命,這絕對沒門……」   陳雲傑接到這通電文,當真是氣得七竅生煙,可硬是沒有任何辦法,還得趕緊打電報安慰柳鏡曉。   不過直鄂雙方的部隊,現在仍是保持不戰不和的狀態,雙方只是在一線處於對峙狀況,直軍在武漢維持治安的一個加強營,鄂軍也沒有對其繳械,只是派兵將其包圍。   湖南方面剛剛簽訂這樣一個和平協議,湖南方面就發生這樣大的變故,自然有心熱的軍官要求反攻岳州,一舉擊敗直軍,可易恆趙老謀深算,他說道:「誰要先開槍誰就得完蛋!」   就是這次主張援鄂最力的魯蕩平也是這個意思,他說道:「等我們一動手,萬一到時候直鄂兩軍合流,洪水一般地壓過來……我們就成了湖南的千古罪人了!」   既然各位主帥都主張坐山觀虎鬥,湘軍就抱著這種態度,對直軍也是不戰不和,卻隨時有發生衝突的可能。   而且宜昌方面,當天下午,川軍又派了代表來要求柳鏡曉撤兵。   這次來的熊武熊督理,他比前一位使者客氣多了,一見柳鏡曉就打拱說道:「我川軍這次出兵實在是萬不得已……是奉了莫敵莫撫軍長的意思,還請柳總司令多多見諒……」   柳鏡曉的態度很傲慢,只是瞄了熊武一眼,沒說話,反而慢慢地品起茶來,品了一會便埋怨郭俊卿道:「這茶葉不好!」。   現如今柳鏡曉有三個頭銜,一個是湖北陸軍第一師師長,另一個是鄂西鎮守使,相當於前金時的總兵之職,而名位最高的一個則是「長江上游總司令」的職務。   但凡是位置在柳鏡曉之上,大多稱呼一聲「柳師長」,同級的則稱「柳鎮守使鏡曉先生」,至於有求於他的人物,大家都高呼「柳總司令!」   現如今柳鏡曉是面如冰霜,熊武則十分狼狽,頓時不敢開口,郭俊卿倒是在旁邊勸了一句:「熊督理,您還是請回吧……我們師長入川的決心是不會支援的……」   沈纖巧也隨李何一的第二梯隊趕到了萬縣,這時候倒為熊武說起好話了:「鏡曉,你還是退兵好了……這打起來,你頂多也只有六七成勝算!」   熊武好像忘記他把四大美人當重賞的事情,趕緊恭維說道:「纖巧姑娘……大家都算是一家人,打起來多好沒意思啊……」   現在沈家在川中當真是如日中天,現在萬縣一帶的航運被柳鏡曉的部隊截斷了,只有沈大小姐開口,這船才能順順利利地過萬縣直達武漢,大家忙著巴結沈家。   柳鏡曉半響沒說話,最後吐出幾個字:「熊督理……實話說了吧,這一省督軍的滋味我早想做了!」   熊武怕的就是這句話,他只能說:「我們這次是遵照莫撫軍長的指示,如果你們入川,莫撫軍長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柳鏡曉豪氣頓生:「就是來了,也就些滇桂軍而已……廣東離我十萬八千里,等部隊來了,我已經坐上川督的位置……」   郭俊卿在一旁幫腔道:「於公於私,我們師長都有入川的理由……別的莫說,這川中四大美人,我們師長可以仰慕地很……但現如今只見到一位沈纖巧姑娘,其它三位連影子都沒見到……」   柳鏡曉最後拍板道:「這樣吧……你們賠償我們軍費一千萬元,我就退到奉節……」   正說話間,來了中央政府的一封委任狀,讓柳鏡曉的膽氣頓壯。   這委任狀全是張冠李戴的一套東西,首是委任陳雲傑為「兩廣雲貴巡閱副使」,南耀蕭出任「兩廣雲貴宣撫使」。   「兩廣雲貴巡閱使」這個職務共和以來從末設立過,因此有副使而無正使本就是一絕,這陳雲傑和南耀蕭的地盤都在南方,如果陳雲傑和南耀蕭想要上任的話,非得打過湖南然後平定西南,說白了這個任命就是他們率部南征,換句話說就是他們當南征軍的總司令和副司令。   既然南蕭耀不當湖北督軍了,自然有人接任了,電文中說:「吳新光任湖北督軍……」   這位吳新光是段鐵民的一位內弟,段續娶多次,因此內弟眾多,現任中央第三混成旅的旅長,也和南耀蕭一樣,從一旅之長直升湖北督軍。段鐵民有一種親戚最親的觀念,吳新光就是搭了這樣一個順風車上來了的。   但最重要的一點則是對於柳鏡曉的安排,電文稱:「原中央第四混成團團長柳鏡曉,轉任四川查辦使之職……」         第六卷 第五章 川鄂和談     柳鏡曉的正式職務仍是中央第四混成團的一個上校團長,這些「總司令」、「鎮守使」、「師長」的頭銜都是陳雲傑私底下委任的,中央政府並不承認。   現在柳鏡曉算是有了一個正式頭銜,「查辦使」,顧名思義,就是來查辦四川的軍民兩政,說白了就是讓他率部入川,把四川的各派首領都抓來查辦。   這正是熊武最不願意見到的,柳師長親率一師之眾直下渝萬,接著直鄂大軍接連入川,自己的地盤就保不住了。   柳鏡曉也是感到奇怪,現下的大總統是直系的馮黎,見到這樣一道委任電文,非但沒有沒有被氣瘋,反而在命令上蓋印。   共和三十年以來,中央實行責任內閣制,大小權力都操控在內閣之手,總統名位雖高,可沒有太多實際權力,不過內閣通過決議之後,必須由大總統蓋印才能正式生效。   馮黎是直系的領袖,見到這樣一道命令自然不會同意,這時候段鐵民就派人來勸說馮黎。   來勸說的是直鄂兩系之間的一個要角丁權泉,這位丁權泉現任公府秘書長,他勸說道:「大總統,別的莫說……先保住曹明帥的三萬大軍要緊……」   總統總理各有一位秘書長,丁權泉就是馮的秘書長,他是段鐵民推薦給馮的,共事的時候卻和馮黎處得很好。   一聽這話,馮總統的幕僚紛紛反對道:「大總統,這印萬萬不能蓋……一蓋就會引起無窮禍患!」   可馮黎仔仔細細地考慮了一番,丁權泉說的話確實是上上之策,自己如果不蓋印,也不會改變不了事實,反而會讓陳雲傑的處境更為險惡。   湖北算是鄂系的起家立業之地,陳雲傑帶了數萬部隊不經批准就私自援鄂,還委任了鄂督(中央政府始終沒有正式委任南耀蕭為鄂督,只是讓其「代理」,隨時可以免職),最後他還是在委任令上蓋印。   這一通電文對於柳鏡曉來說,簡直是飛來之筆!直嚇得川軍膽戰心驚,聞柳生變!   現在柳鏡曉集到萬縣的兵力不過幾千,而川軍已經在萬縣外圍集結近百個團,隨時可以發動進攻。   可這世界的事情就是如此奇特,擁有百團之眾的川軍一見到定邊軍就退後,力避任何衝突的可能,當然公開理由的是「我們川軍是最最愛好和平,和平尚有一絲希望,則絕不放棄和平的希望!」   而只有幾千人的定邊軍則是氣焰沖天,大搖大擺地在萬縣附近派兵來回巡邏。   只要柳鏡曉正式通電不接受這個「四川查辦使」的職務,川軍什麼條件都可以接受!   當然,唯一讓熊武他們不能接受的就是柳鏡曉提出的價碼實在太高了!   一千萬元!這相當於什麼?前金時川省一年歲入不過千萬兩左右,共和以來,四川軍閥混亂,每年歲月入可達二三千萬元之多,但是那全是空,真要拿出一千萬元,川軍根本沒有那個實力。   川中養兵四五十萬,歲出十有八九皆是為了養兵之用,其餘的錢嗎?   各位師長旅長總指揮都有良好的風險意識,他們認識日後的道路不是平坦,所以拚命積蓄養老金,每個人都有幾萬元到幾十萬元不等的積蓄。   熊武平時素好「愛敵人、愛士兵」,為了培養廣大官兵的艱苦樸素精神,他發軍餉最多只發七成。這次川軍援鄂之役,能督理大下血本,終於給士兵發了八成軍餉。   平時發餉,熊武考慮到廣大川軍士兵生活樸素,往往是盡量少發軍餉。某次補發軍餉,川軍士兵一拿到手就有人叫起來道:「督理大人,這軍餉怎麼只有一半啊……」   熊督理自有一番大道理,他說道:「我是怕你們亂花錢,一拿到錢就亂嫖亂賭,把錢都花光了……所以就幫你們把錢存起來,到時候連利息一起發給你們……」   看看,熊督理是何等地用心良苦,這些現洋熊督理是充分利用其價值,熊武經常到花街柳巷與廣大上級軍官同樂,花到床上去了,另一部分不是購買不動產就是存到上海實業銀行的帳戶上去,做為熊武熊督理後半輩子的養老金。   至於「一起發給你們……」,那是絕不可能的,只聽說熊督理有扣錢的時候,沒聽說有發錢的時候,熊督理抓來的士兵都是「十三從軍行,八十始得歸……」,從來不存在退役的概念。   如果某個士兵能幸運地「八十始得歸」,倒是有拿走一大筆錢的一點希望,不過川軍是否存在還是一個疑問。   經過這般刻苦經營,熊武熊督理現在家資豐厚,光存於銀行的現洋就有五六十萬元之多,至於重慶城內的田地、妓院、當鋪、地產更是不計其數。   可熊武估計著自己的財產,總共不過四百多萬元,大部分還是變不了現金的不動產,真正能救急的也就是七八十萬元,其它人。   柳鏡曉的一千萬現洋,實在是獅子大開口,只有川中的軍頭團結一致砸鍋賣鐵,才湊得出這麼多現金。   不過熊武也明白柳鏡曉是漫天開價,他試探地詢問道:「川中久經戰事,實在拿不出這麼錢……柳總司令,這樣辦好不好……我們幾個當頭咬咬牙,大放血一次……給你湊一個五十萬元,發給弟兄做為鎬賞……」   柳鏡曉搖搖頭,郭俊卿則說:「熊督理,你不是明白我們這邊的情況……我們師總共有一萬五千人,欠餉又已經半年了……」   柳鏡曉跟著哭窮:「熊督理,我也有我的難處啊……最近我經營失利,把弟兄們的軍餉都挪去經營,可結果……實在是一言難盡,非但沒賺多少錢,反而把本賠個了精光,虧空了八十多萬元……」   沈纖巧一聽就哭哭啼啼起來:「你這個沒良心的……你前次借了我四萬多塊,是不是拿去填虧空……」   說著就靠在柳鏡曉懷裡,用力捶著柳鏡曉,才止住哭聲,又罵道:「沒良心的……不把我的八萬塊拿回來,我給你好看!」   柳鏡曉攤開雙手,搖搖頭道:「熊督理,你也看到了……我也說實話吧,我們定邊軍一向發雙軍餉的,沒辦法……拿不出錢,只能給大夥兒畫個大餅飽飽肚子,這半年欠下來的軍餉加上鎬賞,都已經是欠了上百萬元,加上我經營上虧空了八十多萬元……這次率軍入川,開支又很大,要發的鎬賞加上雙份軍餉,恐怕又是三四十萬元……」   熊武知道柳鏡曉說的話只能信一半,定邊軍的情況他還是有點數的,這個部隊確實是足額發軍餉,戰時還發雙份軍餉,不過這麼大的虧空是絕不可能,三四十萬元頂天了,卻只能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柳總司令確實有困難,可請柳總司令也體諒一下我們四川的困難了……川中多年戰事不斷,民眾實在拿不出這麼錢……」   四川民眾?那和柳鏡曉無關,他最後很真誠地說道:「熊督理……這次入川,我是很想有一番作為,如果空手回去實在不好看……不撈一大把回去,我就接下這個四川查辦使的職務,打到重慶去,那你在重慶的財產豈不是……」   最後熊武見雙方出價差得太多,只得起身告辭:「這價格實在太高,我還得回去各位督辦、督軍、巡閱使商量商量,一定商量出雙方都滿意的價碼……」   四川既然派系眾多,武備系的熊武自稱督理,其它軍官系、速成系的大小首腦們也有種種古怪的稱呼,「四川督辦軍務善後兼攝西南各省民政」、「四川雲貴巡閱使」……有其它派系委任的,也有自封的。   既然柳鏡曉開了這麼高的價碼,熊武也只能回去和各位首腦商議商議。   不過熊武前腳剛走,柳鏡曉又添了一支生力軍,來的是台灣第二船隊蕭迪吉的艦隊,第一艦隊的戰艦全是風帆戰艦,又是老朽不堪,不敢沿三峽而上,所以柳鏡曉在水上只能依賴沈家的幾條小火輪裝上一門海軍榴彈炮嚇人。   蕭迪吉是來領自己的壯丁,他率領一支龐大的艦隊親自護送商船隊直抵宜昌。   現下他對大批精壯壯丁是朝也思,夜也想,一聽說傅斯博在宜昌弄了大批川軍俘虜,當即帶著八艘軍艦和二十四艘大客船前來接收。   到了宜昌,由傅斯博領路查看了一番川軍俘虜營,蕭迪吉覺得今晚做夢也會笑啊!這幾千名士兵可以編兩三個旅了,到時候有這樣一支大軍參戰,福建全省就是他蕭司令的地盤了。   只是現在柳鏡曉不在宜昌,俘虜營雖然是傅斯博看管,外圍卻是由段智潔的部隊負責防禦。   蕭迪吉想要領走壯丁,結果段智潔當即回絕:「沒有柳師長的手令,一個俘虜也不許帶走!」   蕭迪吉害怕電文來往太浪費時間,當即把客輪都留在宜昌,自己帶著軍艦到萬縣來找柳鏡曉。   他的軍艦全是蒸汽動力的新式戰艦,又有沈家的老水手指路,輕輕鬆鬆地越過三峽到了萬縣。   一聽說蕭迪吉到了萬縣,柳鏡曉當即上來歡迎,一聽蕭迪吉說明了前因後果,柳鏡曉很痛快:「蕭大哥,兄弟是仰慕已久……相互來往了那麼多電報,可還是第一次見面……您幫了我這麼多忙,沒話說……川軍俘虜一個五塊,您要挑多少就挑多少……」   蕭迪吉是個壯健的漢子,長得還算帥氣,一聽柳鏡曉回答得這麼乾脆,當即答道:「不急……不急,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做大哥的既然來了,當然要為兄弟你助助威,殺一殺川軍的威風!」   第二天蕭迪吉的艦隊當即起航直抵重慶,川軍沿江炮台曾有開炮攔截,結果蕭迪吉的艦隊立即還擊,上百門火炮同時開火,炮火打得鋪天蓋天,整個炮台陷入一片火海,兩輪齊射過後,這個炮台算是廢了。   接著蕭迪吉的艦隊一路橫衝直撞,川軍是遠遁千里,根本不敢露頭,抵達重慶江面之後,驚得是正在商議價碼的各位川軍首腦趕緊出來觀看。   當然了,督辦、督理們的貴體重要,都是遠遠地拿著望遠鏡觀賞,看著小山般的軍艦,個個驚呼不已,接著蕭迪吉派人向川軍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九月十日,川鄂雙方無法達成協議的話,第二艦隊將會加入鄂方參戰。   接著蕭迪吉讓艦隊來三輪試射,鋪天蓋天的炮火把江邊的一座小山都淹沒了,看著空中的無數弧線,那巨大的殺傷力,頓時讓川軍嚇破了膽,久議不決的價格問題當即達成一個底線。   九月九日,又是熊武帶著一堆督辦、巡閱使前來談判,雙方談判的地點仍是萬縣江面的一艘小火輪,不過與前次不同,這次不是招商局的船,而是川中沈家的船。   一見柳鏡曉走上船來,熊武立即讓人奉上好茶。   那是上好的蒙頂茶,俗話說:「蒙山頂上茶,揚子江中水」,熊武見柳鏡曉那日埋怨茶葉不好,趕緊弄來這「露芽雲液勝醒醐」的蒙頂茶。   至於茶水也是從長江裡提上來的上好江水,雖然說真正的「揚子江中水」是指揚江以下的江水,可是近代以降,揚子江往往泛指整條長江,所以柳鏡曉也算是享受了一番「蒙山頂上茶,揚子江中水」的人生最高境界,   可惜柳鏡曉鑽到錢眼裡去,一上來就咬定:「老價格!一千萬!」   熊武咬咬牙,還價道:「八十萬……不二價!」   柳鏡曉當即回絕:「不成……您的價碼實在太低,這樣吧!我給你打個九折吧!」   「不行……」   「不成……」   「七百八十萬……」   「八十五萬……」   「這是痛心大降價……」   「我們把血本都拿出來……」   「你們的價格太高了,絕對不成……」   「我只能出到這個價格,我們自己的部隊都在欠餉……」   「七百四十萬!」   「一百一十萬成不?」   雙方就是這種無營養的對話,降價和加價的幅度越來越小,柳鏡曉最後開出價格的是六百六十萬元,川軍方面則開出一百一十萬元的價格,仍然是天差地別的差距,可雙方都咬定這個價位,不再鬆口。   柳鏡曉見雙方僵持著,又用那套恐嚇的辦法:「如果再達不成協議,我們就要和第二艦隊殺到重慶去,然後請直鄂兩軍作為我們的後援,等我們打下重慶、成都,那時候後悔就遲了!」   對於柳鏡曉來說,他的底價是一百萬元,現在已經多敲了十萬元,索性把本錢全押上,看看能再敲多少錢。   這話確實嚇倒了川軍,熊武最後說道:「前次郭參謀長說,柳總司令對川中四大美人仰慕地很,一直想見一見……」   柳鏡曉白了熊武一眼道:「就是見一見?」   熊武趕緊改口道:「自然不是,這剩下的三位美勝天仙、冰肌玉骨的美人,自然都是送到柳司令府上……至於這後面的吧……」   說著熊武就遞過一個男人都能理解的眼神,柳鏡曉哈哈一笑,解開風紀扣,笑道:「好!加上這三位絕世美人,你們川軍出多少錢?」   「二百萬元!」   對於熊武來說,他們的底線是三位美人加上二百五十萬元,還有上調的餘地。   「成交!」柳鏡曉的回答讓川軍省了五十萬元!   「成交!」省了五十萬元的熊武同樣乾脆!         第六卷 第六章 皆大歡喜     徐如冰眼神迷離,大聲地嬌喘著,承受著柳鏡曉在自己身後的狂野攻擊。   床前是一面大鏡子,在燭光下,柳鏡曉把目光放在鏡子上,可以把她的一切,甚至是最私密的地方都看得纖悉無遺。   與柳鏡曉接觸過的所有女性不同,徐如冰並非那種大家閏秀型的女性,她的肌膚是健美的小麥色,讓柳鏡曉沉醉了許久,她的臉似乎是刀削過一般,同樣堅毅而有力,可是席枕之間又是這樣性感撩人,那小嘴,自己就是吻上三天三夜都不夠。   同樣,在柳鏡曉接觸的所有女性中,徐如冰擁有最最完美的魔鬼身材,圓潤的雙乳,若是不是柳鏡曉親手體驗,他真的不相信這世上竟有如此豐碩的尖峰。   似乎是慕容蘭珠某種藥物的影響,柳鏡曉的手變得相當纖細,幾乎與女孩子的手並無兩樣,可柳鏡曉怎麼也不肯相信,自己的雙手齊動,竟然握不住一隻豪乳,在那瞬間,一種直衝腦海的火熱熾熱了柳鏡曉的整個身子。柳鏡曉不由想初次相見時,她的酥胸半隱半現,給自己帶來的無盡震憾。   這身材無損於她的氣質,反而平添了一種風韻,寬衣解帶之前,她像是一個純真高貴的公主,而此時這個女子的身體似乎蘊含著無盡的力量,不知疲倦地迎合著自己的動作。   如果柳鏡曉不是剛剛用自己的長槍確認那狹窄與阻隔,還有這床間的點點落紅,柳鏡曉怎麼也不相信在床上這樣表現的徐如冰竟是一個處女,特別是有著一個寡婦之名的處子。   她的每一寸肌膚都是流露著一種神秘的光澤,特別是她那眼神中流露著的幾分迷醉,還有一覽無遺的完美身材,肌膚間的相觸可感受著豐滿和彈性。   柳鏡曉不由意氣意發風發起來,一邊更加狂野地攻擊起來,一邊貼著柔順的頭髮,含住徐如冰那香扇玉墜般的耳垂,嘴裡不知低著說著什麼。   徐如冰可是聽得真真切切,柳鏡曉說的是:「如冰……我的愛妻子啊……真美啊……」   聽著柳鏡曉的讚美,還有整個身子沸騰著的春火,徐如冰只有加大自己動作的幅度,迎合柳鏡曉的動作,不過柳鏡曉下一句又傳來過他:「看……多美啊……」   徐如冰自然知道柳鏡曉指的是什麼地方,那鏡中的景像當真是羞死了徐如冰了,自己的臉上早已不復那種高貴的氣質,一張小嘴始終沒有閉上來,反而大聲嬌喘順著配合柳鏡曉的衝擊。   柳鏡曉一手一個地抓住一對豪乳不時變幻著形狀,那尖峰上傳來的感覺,同時也讓徐如冰覺得整個世界都有崩潰的可能,就想放下整個身子,直接倒在地上,盡情地享受這一切的美好。   可自己的一雙手還在用力抓著床單,順便支撐著兩個人的重量,自己的一切都這鏡子裡一覽無遺,任由柳鏡曉隨意地觀賞……而桃源處的景象更是不堪入目,別說刻意去看,就是想一想,都會令自己的整個身子沸騰起來。   一條長槍在那裡無休息地進出,自己卻不知廉恥地挺動著身子,任由柳鏡曉進入自己的最深處,甚至伴隨著柳鏡曉的動作,作著最緊密的配合,追求那快樂的極限,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對這個剛剛認識兩天的男子開放,包括這隱私的一切。   徐如冰看著柳鏡曉秀美的面容,纖細的雙手,以及那不時進出自己最深處的長槍,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這個含著自己耳垂的溫柔男子,這個在身後不停撻伐著自己的男子,這個輕輕呼喚著:「如冰我妻……」的男子,就是自己的丈夫嗎?   丈夫?徐如冰在瞬間想起無數的前塵往事,那幼年的逝去回憶,那人海的沉浮,亂世中的飄萍無法選擇自己的歸宿,自己的家族為了那虛構的大義,把自己許給了川中最有名氣的世家   只是這個丈夫沒有那麼多福氣,自己甚至連丈夫的第一面都沒有見到,他已經在新婚之前赤身死於成都的妓院之中。   在床上,除了同樣赤身的兩個妓女,沒有任何線索,有的說是他殺,也說是精盡人亡,更有無數離奇傳說,但無論如何,夫家迎接自己的轎子已經上路了,自己就成了有名無實的劉家媳婦,一個真正的活寡婦。   孤寂的歲月無人相伴,只有無數狼一般的眼神閃過她的完美身軀。還好他的夫家是川中最有名氣的世家,又有教會勢力的支撐,公公同時又是速成系的首腦之一,總算是過走了這麼多年。   只是家中同樣不安寧,對那近百萬家產虎視眈眈的人不計其數,那樣口口聲聲叫道「嫂子!嫂子!」的人,背後卻製造無窮的流言,就連那個表面上正氣沖天的公公,暗地卻用貪婪的目光看著自己,只是突然之間,自己的命運卻又來了一個巨大的變化。   「啊!」在下一個瞬間,徐如冰的思索被柳鏡曉的突擊打斷了,不由用盡全力抓緊了床單,整個身子擅抖起來,整個身子就想往床上倒去,又一次攀上了頂峰。   許久,柳鏡曉的尖銳仍然停留於徐如冰的最深處,徐如冰只能依在柳鏡曉的懷裡,一雙手摟住他的雙肩,靜靜地享受這高潮的餘韻,輕輕地說道:「夫君……讓我歇息會吧……我們等會再……」   徐如冰在枕席之間的狂野,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剛破處的女子,就是普通的少婦也不能相提並論,當真是說無盡的風情,與她表面的高貴完全不同,柳鏡曉不由想起西洋傳來的一句話:「客廳是貴婦,床上是蕩婦……」,掃了幾眼她的私處,徐如冰只能把臉兒依在柳鏡曉的懷裡。   柳鏡曉不由一時興起,猛地把她抱起,可自己的堅挺依然停在那敏感的地方,大聲叫道:「我們去找玉琢和纖巧……」   現在柳鏡曉也是有臉面的人物,花了些銀子在宜昌城內買了幢房子,自己和徐如冰的新房暫時佈置在這邊,而完顏玉琢和沈纖巧則睡在另一邊,兩邊只用蓆子遮住。   柳鏡曉說著就抱著沈纖巧下了床,一隻手緊緊按住那圓潤的玉臀,深深陷入了那極具彈性的肌肉之中,另一隻手則扶住了絲綢般光骨的背部。   徐如冰卻是更加羞澀,她一對嬌乳完全壓在柳鏡曉的胸膛上,肌膚相觸的感覺讓兩個人都無限歡愉,更要命的是柳鏡曉每走一步,就帶動深藏於她體內的尖銳開始衝擊,在那泥濘的小徑不時滑動,帶來致命的歡樂,每走一步,徐如冰都不由歡呼出來。   與完顏玉琢她們不同,徐如冰給柳鏡曉帶來的是一種完全不同的風格,完顏玉琢她們在這種情況往往是輕聲嬌吟著,發出小貓一般的誘人聲音,而徐如冰則是大聲嬌呼,讓柳鏡曉有著無限的自豪。   這段短短的路程充滿著無限的歡樂和激情,柳鏡曉輕輕掀開簾子,這房內點著煤油燈,燈光下的完顏玉琢和沈纖巧,笑盈盈看著自己。   柳鏡曉故意慢慢地抱著徐如冰過去,徐如冰一想到完顏玉琢和沈纖巧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自已體內又是羞澀,又是火熱,嘴裡的嬌吟反而越來越大聲了,在這短短的幾步裡,她始終沉醉於頂峰的歡樂。   當柳鏡曉把徐如冰放在床上的時候,她已經只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柳鏡曉順手掀開被子,那裡面是兩個一絲不掛的身體靠在一起,兩張玉臉露出比鮮花更嬌艷的笑容。   那個身子還保留著開始激情的痕跡,她們剛才肯定在床上談論著自己。柳鏡曉不想家裡後院起火,還好自己調理得當,娶了這麼多夫人,完顏玉琢和沈纖巧沒有多少反彈的跡象,就是冷落了自己一會。   一想到開始兩女同侍一夫的無限美好,再想起徐如冰在床間的枕間風情,柳鏡曉仔細看了一遍床上三個不著寸縷的完美玉體,不由重燃戰火,當即撲了上去……   當夜柳鏡曉一龍三鳳,枕席之間得意無比,只是三位夫人第二天都閉門不出,柳師長第二天也到師部遲到一小時。   這位徐如冰就是柳鏡曉的戰利品之一,雖然是川中四大美人的最後一位,可柳鏡曉就覺得光憑她就不虛此行。   不過柳師長一手抓女人,一手抓銀子。美人可以用期權鼓勵的辦法,銀子是萬萬不行的,否則部隊就要造反了。   當時柳鏡曉在萬縣和川軍達成協議,二百萬元一定要現款現付,美人一時間找不到,可以稍稍遲一些。   川軍方面也痛快,當即開了兩百萬元的支票,又由上海實業銀行四川支行的經理擔保,柳鏡曉把支票送往上海實行銀行宜昌分行,確認無誤後,開始撤兵回鄂。   有蕭迪吉的艦隊負責押陣,柳鏡曉也十分放心運回部隊,不怕川軍沿江攔截,只派一部分在巴東防禦川軍再次入鄂。   既然撤兵回鄂,這個四川查辦使的職務自然不能接任,剛好馮黎總統打了一個電報給柳鏡曉,代表直系希望柳鏡曉拒不到任,柳鏡曉便通電全國,說:「川中各部有悔悟之意,刀兵為不吉之物……川事既已告一段落,查辦使之職無須再任……鏡曉不堪大任,特向中央請示後繼事略……」   當天還有陳雲傑和南耀蕭兩位一起通電拒絕就職,他們的通電乾脆有「我師官兵疲憊不堪……請以集體請假」,夾雜著柳鏡曉的電報,聲勢十分浩大。   請假就是變相的辭職,辭職就是自由行動的前奏,直鄂之間似乎隨時又有可能爆發戰事,讓段鐵民和徐又錚打了幾通電報出來說明情況。   不過這時候直系又添了籌碼,王斌城旅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武漢以北下車,佔領陣地,擺開一幅隨時開戰的態勢。   不過這些事情和柳鏡曉無關,他現在知道自己的籌碼有多少。   抓來二萬的川軍俘虜,柳鏡曉讓蕭迪吉八千精壯帶走,蕭迪吉大聲連道:「好兄弟!好兄弟!」   他便帶著傅斯博和花月影把俘虜押上船,當然了柳鏡曉既然說過一個壯丁五塊錢,他也當即開了一張四萬元的支票,柳鏡曉推托了好久才收下。   除了這四萬塊和從川軍那敲得的二百萬元,沈纖巧也趁機出手搶購的物資大賺一筆,加上柳鏡曉原有的存款,給部隊發了這次的鎬賞和雙餉之外,沈纖巧和完顏玉琢把所有的錢都交給柳鏡曉,柳鏡曉一清點,居然有三百萬元的款子。   定邊軍援鄂三個月,從一個中央混成團升格為正規師,小金庫裡面有了三百萬現款,也是共和以來不大不小一個異數。   不過女人的心思多變,沈纖巧卻把自己的錢都交給了柳鏡曉,柳鏡曉正奇怪著,沈纖巧說道:「夫妻之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柳鏡曉卻不願分私不分,他提取了五十萬元作為全師的公用經費,挪了一百萬元在完顏玉琢和沈纖巧的賬上,剩下的錢則放上自己的賬面上。   不過這賬目除了郭俊卿以外,其餘的幹部都是不大清楚的,川軍也不好意思說被敲詐了這麼少錢,完顏玉琢和沈纖巧賺的外快更是不知。   川軍往外放的風聲說是柳鏡曉只拿了二十萬元和三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就拒絕到任了。   不過官兵們都很滿意了,二十萬元可是一大筆錢,沒開幾槍,沒死幾個人,就賺了這麼多錢,夠可以了。   柳鏡曉這次又發了一大筆軍餉和鎬賞,大夥兒都是都有幾個小錢了,至於美人嗎?有錢有地位還怕弄不到嗎?   別人不說,炮兵團長蒙定國這傢伙,不知道從哪勾引了一個水靈靈的川妹子,整天膩著談情說愛,結果柳鏡曉當即在會上點名批評,讓他抓好部隊訓練再說。   當前柳鏡曉最緊要的事情,還是部隊的訓練。         第六卷 第七章 就地休整     柳鏡曉師現在有四個步兵團,總兵力一萬餘人,表面看起來是兵強馬壯,但柳鏡曉自已明白這是外強中乾,算是紙老虎一頭,真正打起仗來派不上多大用場。   這四個步兵團,人數雖多,可柳鏡曉自己估計著,和老定邊軍的一個營一對一單挑,自己的一個步兵團還真沒有多少勝算,除去炮兵的因素,這七八千人的部隊,真實戰鬥力未必能比不到三千人的老定邊軍強上多少。   部隊入鄂,一方面頻頻參加作戰,部隊消耗很大,在漠北和柔然叛軍生死相搏的老定邊軍官兵衝殺在前,傷亡極大,就是在武漢招募的鄂軍老兵也大量減員,現在部隊裡的四川兵幾乎過半,這些川軍的攻擊精神不錯。但也僅此而已,柳鏡曉親自帶隊下連檢查川軍新兵的情況,結果和幾個團長都是大皺眉頭,這些川軍,說句難聽的話,其戰術水平比經過一個月嚴格訓練的新兵都不如,幾乎清一色的文盲,除了立正稍息,打仗的時候跟著前面人的屁股往前衝,遇到敵人時拿起火繩槍放幾槍就不會別的事情。   與老骨幹減員的同時,部隊卻不停地在擴充,柳鏡曉到自己的基本部隊第二團視察,居然有一半的排長不認識,而在以前,他能叫出騎兵營每一個幹部的名字。   定邊軍時的連長,現在幾乎全部擔任營長以上的職務,有些定邊軍時的排長,現在已經接任了副營長,定邊軍的骨幹老兵則是清一色的班排長,就連湖北招募的鄂軍老兵中,也有一些已經幹上了班長。   而這些人晉任到了新的職位,往往出現能力不足的情況,經常不適應情況延誤軍機,這次與川軍的交戰中,柳鏡曉就感覺部隊的衝擊力、行軍力都遠遠不如老定邊軍了。   事實上,現在的湖北陸軍第一師,從士兵到軍官,包括他柳鏡曉本人,都可以說是不合格的。   柳鏡曉雖然具有完整的軍官履歷,從朱雀的附設陸小直到朱雀軍校畢業,然後服務於定邊軍,有長期的軍校學習生涯和相當時間的軍中歷練,只是他現在的晉陞速度實在太快,以一個中等軍校畢業出來的學生,指揮一個團級部隊最能得心應手,可部隊一大,就有一種指揮不動的感覺。   不過柳鏡曉倒對部隊抱很大的希望,有問題不要緊,關健是部隊要有朝氣有銳氣,現在部隊裡無論老兵新兵,在柳鏡曉的高薪政策影響之下,大家衝勁都很足。   老幹部因為飛速晉陞,加上部隊的實力也是突飛猛進,待遇也比老定邊軍好得好,可以說是對未來充滿期待,而川軍鄂軍來的新人,雖然無論什麼職務,基本是從最底層幹起,不過定邊軍是學足鄂系風格,軍餉不僅按月實發,而且餉額也比老部隊高得多,因此大家都很有幹勁。   何況現在部隊裡還有一批百戰錘煉的老底子,這些老骨幹從漠北到宜昌,幾乎是無役不從,作風過硬,只要他們把部隊帶出來,柳鏡曉就可以安枕無憂了,所以柳鏡曉現在忙的就是全力加強部隊的訓練。   首先要從幹部抓起,這時候柳鏡曉當初弄的隨營學校就派了大用場,柳鏡曉請示了燕傲霜之後,將隨營學校打出了「朱雀陸軍軍官學校湖北分校」的招牌,然後準備大力培訓幹部。   這是柳鏡曉一石二鳥之計,不但可以培訓出一批幹部,而且這些湖北分校出來的學生,日後就是自己手底的實力,當然他公開的說話是:「利用朱雀的資源來培訓我們的幹部,而且有了朱雀的畢業證書,日後不怕沒飯吃!」   現在柳鏡曉的部隊內部十分混雜,雖然柳鏡曉的朱雀系佔了主流,還有蕭如浪的原奉軍系,慕容雪海團的一部分幹部又自成一系,李何一也有自己的小班底,蒙定國那幫人算是舊鄂系,甚至有川軍的小系統,可經過這樣一搞,大家都團結到柳鏡曉的旗下了,全部算是朱雀出來的幹部。   不過軍校一時半會還搞不起來,學員也一時間無法確定,而何況這種至少三個月的訓練班對於要快速見效的柳鏡曉來說,仍是太長了。   所以他首先要對排以上幹部進行一周的輪訓,至於士兵的訓練,仍是加強步兵的基本訓練為主,訓操法、行軍、射擊……   等排以上幹部輪訓完畢,柳鏡曉就開始大動作了,首先進行的是連排級別的小規模對抗,接著柳鏡曉放出風氣來,說是在營級規模的演習之後,要進行團級規模的對抗演習,表現突出者柳師長有重賞。   現在幾個團長既有銀子又有人馬,缺的就是一個旅長的位置,這個重賞大家都是清楚的,幾個團長都催促部隊加緊訓練,到時候好為團長爭光。   柳鏡曉還真不想封這個旅長的職務,現在四個團長都對自己俯首聽命,指揮起來得心應手,可中間多了旅長這一級,恐怕就有些麻煩了,可是為了提升戰力,他也不管這麼多了。   至於下層官兵方面,柳鏡曉則是按規矩辦事,戰時發雙份軍餉,平時照常點名發餉,而在演習期間,成績優勝的團隊可以參照戰時多發五成軍餉,這也充分調動了下級官兵的積極性。   當然,這套法寶也不是萬能的,柳鏡曉就多次不點名批評了蒙定國意志消沉,整天忙於談情說愛,最後見蒙定國實在不像話,柳鏡曉乾脆下了死命令:要結婚可以,可首先得把部隊帶出來再說,只有柳師長點頭驗收通過了,蒙團長才能正式結婚。   這才驚醒了蒙定國,他一方面日夜吃住在炮兵團,整天帶著部隊拉練,一邊趕緊籌集聘禮,準備盡早完成人生大事。   困擾柳鏡曉的問題還有川軍的思鄉情緒,湖北陸軍第一師確實不錯,全新的筆挺軍裝,這剛製成的上好軍鞋,還有新皮帶、新背包,武器也是第一流的,就連軍餉也比自己的川軍要多上不少,可這一切怎敵得上那淡淡的鄉愁,宜昌雖好,終非故里,加上補進來的川軍士兵又沒有鞏固過,逃亡實在為數不少。   雖然再次從川軍俘虜補充了一批進去,可柳鏡曉也知道關健還是要鞏固下來,一方面加緊宣傳工作,一方面加強戒備,折騰了半個多月才算是正式鞏固下來。   可剩下的俘虜也不能再補入部隊了,川軍的二百萬元和美人當然也不是毫無代價的,當初柳鏡曉和川軍談判的時候,川軍就已經要求柳鏡曉發送全部俘虜和繳獲的武器彈藥。   可已經吃進去的就不能吐出來,川軍轉口要求柳鏡曉發還其餘的俘虜,雙方那個二百萬元的協議實際就包括就這批俘虜和武器彈藥。   武器方面好說,川軍的主力裝備是火繩槍和二磅炮,這些貨色反正定邊軍都看不上眼,全部發還就是,剩下的三磅、四磅、六磅火炮和一部分滑膛槍,定邊軍保留了大部分,一部分陳舊不堪用的武器也一併發還川軍方面。   俘虜方面也好辦,蕭迪吉挑走的八千人全是精壯,柳鏡曉補入部隊的這六千人也全是體質既好又能吃苦耐勞的青年士兵,個個正當壯年,上下都很滿意。   至於挑剩下的川軍俘虜,儘是些老弱病殘,即使有個別精壯,也是因為好吃懶做,被部隊退回來的,因此柳鏡曉並不在意。   不過美人不到手,怎麼能還交最重要的俘虜,川軍方面催促了好幾次,柳鏡曉都要求先送美人再交俘虜,川軍才終於送來兩位美人。   別看徐如冰在川中四大美人才名列第四,那容貌比之沈纖巧可真是毫不遜色,在枕席更是無限風情,至於另一位美人,柳鏡曉一見面就覺得當年海陵王的「天下絕色妻之」當真是至理實言,可是這位美人的身份,當真是讓柳鏡曉哭笑不得,一時半會還真弄不上床去。   美人到手之後,柳鏡曉也用沈家的船隊送回兩千俘虜和一筆軍火,現在沈家的船隊在川中威風極了,沒有人敢攔,加上這批貨物又是事關川中各系的本錢,自然是一路順風。   自流井的食鹽只能用沈家的船才能運到鄂西銷售,現在川鹽在鄂西一帶排擠淮鹽,將淮鹽趕出了市場,一批安徽商人找柳鏡曉訴苦,可柳鏡曉覺得,這川鹽濟楚也不錯,平時這鹽商沒半分錢子孝敬自己,可這川鹽就不同,只要經過柳鏡曉的防地,每擔食鹽自動進貢二角現洋,這個月下來,足夠發一個團的軍餉了,何況沈纖巧家中在這方面也能得利,這不是一舉兩得。   四川方面現在覺得柳鏡曉鎮守鄂西,倒十分合乎川人的味口,自流井的食鹽銷量雖大,可一直以來都是供大於求,庫存食鹽達十幾萬擔,鹽民失業很多。歷史上雖然有過「川鹽濟楚」的先例,可湖北全省卻是淮鹽的銷區,淮鹽又得到中央政府的支持,因此川鹽向湖北出口一直很受到限制,一年不過千餘擔而已。   可柳鏡曉現在駐守宜昌,川鹽只管向湖北出口便是,不管數量,只要是沈家的船隊,柳鏡曉師一律放行,銷售則有柳鏡曉的部隊保護。   皖商重利,湖北鹽價始終居高不下,民眾苦不堪言,而現在來了一批低價而高質的川鹽,鄂省民眾歡呼不止,紛紛搶購川鹽,而川鹽在柳鏡曉的保護之下,非但行銷鄂西,就連鄂北湘南的商人也紛紛來宜昌購買川鹽。   川鹽品質較淮鹽為佳,價格卻比川鹽低了一截,商人重利,雖有皖商的壟斷,可現在柳鏡曉的招牌在兩湖一帶十分好使,只要一聽說是柳鏡曉的貨物,各位師旅長自然是願意放行。   有些商人乾脆是湖南的各位師旅長派來的,鹽稅一直控制在湖南省府之手,是省政府非常重要的一項經濟來源,各位師旅長雖然不敢明目張膽扣留鹽稅,但私下作些食鹽生意彌補一下軍費還是可行的,只是一直沒有渠道從川中弄到大批食鹽,現在鎮守鄂西的柳鏡曉既然放行,還有什麼好怕的。   鹽是人民日常必備品,兩湖一年能銷鹽上百萬擔,這生意自然就十分興隆,自流井庫存的十幾萬擔食鹽銷售一空,又召回了許多鹽民,沒日沒夜地生產。   不過日後給了川鹽重重一擊的,也是柳鏡曉。   不過現在柳鏡曉只管收錢,不管其它,唯一的意外就是最後一位美人居然姍姍來遲,讓柳鏡曉等得心焦。   這時候武漢方面和陳雲傑方面都派人要求柳鏡曉加入自己這一方,柳鏡曉就以「拖」字訣應付,凡事「唔……直系很好……鄂系也很好……」,被人逼急了,柳鏡曉來一句:「莫打仗,莫打仗……凡是和平為好……和平為好……」   中國人最善於見風使舵,柳鏡曉也決心直鄂雙方沒爭出個結果之前,決不表態,他只有在給王斌城的電報上,說了半句實話:「斌城大哥……鏡曉仍在觀望之中……願與大哥共進退……」   其餘的時間,柳師長過得十分輕鬆,白天抓部隊的訓練,晚上和三位夫人在床上一龍三鳳,比白天還要累人,如果有空餘的時間,不是陪夫人逛街,就是忙於翻他的薩滿詞典,翻譯冰鏡霜的配方,可以說是柳鏡曉的日子是有滋有味。   既然直鄂雙方始終在武漢一線處於不戰不和的態勢,柳鏡曉也有心保持這種均勢,哪方壯大起來,對他都沒有什麼好處。   九月二十七日,川軍熊武又來到宜昌,他一見柳鏡曉的面就說:「柳師長……你有信有義,可我們川軍實在對不住啊……」   柳鏡曉一聽,知道最後一位美人出事,大聲問道:「怎麼回事?」         第六卷 第八章 宣戰案     熊武已不像當初萬縣談判那樣恭敬,現在是直稱「你」,而不稱「您」,但畢竟柳鏡曉手裡有幾千俘虜和大量軍火,這都是川軍各派各系的本錢。   這次援鄂失敗,川軍中是哭聲一聲,一致把矛頭指向熊武本人,尤其是速成系損失奇重,出征的二十餘團幾乎全軍盡沒,又把大將的兒媳送給柳鏡曉當小老婆,一時間成了川中的笑談,當真是怒不可遏。   武備速成兩系原本不和,熊武控制著重慶萬縣一帶,在川中比不上速成系的富庶,可是熊武控制譽渝萬一帶的航運,因此速成系是有錢買不到軍火,為了爭奪湖北的地盤,兩方才勉強合作,現在的情況簡直是火上燒油,戰事一觸即發,隨時有可能展開。   熊武現在的一張王牌就是:「你們速成系敢開火的話,我就把柳鏡曉的部隊請進川來,我做柳鏡曉的前鋒,大家同歸於盡。」   前腳剛把柳鏡曉請出川去,後腳就要請回來,人的心理就是這樣奇怪,所以他不得不向柳鏡曉客氣一下。   何況川貨入鄂,一切都得過柳鏡曉首肯才行,熊武要籌備軍費,還得柳鏡曉多多幫忙,因此一聽柳鏡曉發話,他就說道:「柳師長,這實在不是我們的錯處……」   接著他就說明了情況:「這次跑的木瓊音木小姐?」   柳鏡曉不由動容,詢問道:「是木總理的後人?」   熊武答道:「正是,木家向來一脈單獨,現在傳到木小姐這代了。我們我們剛想把她扣下,可是沒想到她不知從哪得了消息,跑到湖南去了……」   柳鏡曉倒吸了一口冷氣,反而慶幸起川軍沒有抓住這位木小姐。   木鐵俠,這位共和歷史上號稱最強的男人,在共和三十年間以流星般的速度崛起,重建了共和國的秩序,其一生都充滿著神秘色彩。   世人對木鐵俠的推崇,看看書店就知道,從少女喜愛的言情小說《情誘木鐵俠》、《愛上木鐵俠》,到普羅大眾喜愛的紀實文學《木鐵俠傳》、《追隨木鐵俠:共和三十年》,軍事愛好者必讀書目《木鐵俠與十大名將》,甚至禁書《木鐵俠秘史》、《真實的木鐵俠》,應有盡有,其知名度甚至遠遠超過國父。   木鐵俠當年神秘失蹤不知所蹤,只有一個湖南姑娘為他留下一個遺腹子,此後人脈單薄,據說這一代只有一個叫木瓊音的女子,柳鏡曉也是有所耳聞。   柳鏡曉還真弄不清楚,他要真的把木鐵俠的孫女給霸王硬上弓了,會在直鄂兩係引起多大反彈,當然這一切都不會表現在臉上,他漫天開價:「熊督理,當年我們在萬縣談判,我開的價碼是六百六十萬吧?」   熊武點點頭,說道:「沒錯!」   柳鏡曉說道:「後來加了三位美人,這價格就砍到二百萬元……這一個美人能值多少錢?」   熊武可不笨,這中間的差價是四百六十萬元,也就是說柳鏡曉認為,一個美人的價碼是一百五十萬元,這價格他可承受不起,他當即說道:「柳師長……這和我們無關……實在是天意啊!」   柳鏡曉繼續漫天開價:「不行!不行!我原本湊齊了川中四大美人,原來三缺一,這精神損失費可絕不能少……」   熊武只好討饒道:「五萬元可否?」   柳鏡曉反正是漫天開價,不拿白不拿,裝出一副十分痛惜的樣子,最後才說道:「那只有這樣了……不過木小姐回四川探親的話,你們可不要放過了……」   見柳鏡曉敢收錢,熊武就放心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柳鏡曉肯定站在自己這一方了,當即催問道:「柳師長……這剩下的回歸壯士和彈藥何時起運?」   川軍嫌俘虜的名稱太難聽,那是表明自己打了敗仗,所以改稱「回歸壯士」,但還是換湯不換藥,打敗仗的事實還在那裡。   柳鏡曉雖然有些失望,川中四大美人自己坐擁其三而缺一,是大大的不足,不過也管不了那麼了,當即打發了熊武。   第二天,柳鏡曉當即把這次繳獲的彈藥和剩下的幾千名俘虜全都送上船發還川軍,不料在重慶登陸之後,還沒有還發給川中各個派系,熊武居然全部扣留了下來,然後全部補充進自己的部隊。   熊武的部隊在宜昌城下也是大敗而歸,海陸空神四路大軍一起發威,硬是攻不下一個小小的宜昌,反而損兵折將,部隊潰不成軍,這些實力自然是熊武眼中的肥肉,拿來補充自己的部隊。   這就坑摻了速成系,這些俘虜和武器中有近半是他們的,速成系還指望著用這些來補充部隊,一確認這個消息,雙方當即在川東發生交火。   但這其中最大的受害者還是以前各師各旅各路的師長旅長總指揮了,以前手裡有兵,熊武不敢動他們,可現在不同了。   別人不說,就說當初搶了沈纖巧的唐溫,熊督理給他安了一個「敗戰罪」,關在一個環境惡劣的水牢裡,唐溫哪受過這種罪,關了半天就哭天喊地。   熊督理發話了,要出去可以,先交十萬大洋再說,唐溫就嘀咕著,早知道就呆在柳鏡曉的俘虜營裡,去台灣也行,那裡的日子應當也不錯。   沒錯,在俘虜營裡,傅斯博聽說他是旅長,給他安排兩個勤務兵,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就是夜無良伴無法入睡,以後傅斯博還請他一起去台灣,說是給他安排個文史專員的職務,可他放不下家裡這成打的大小夫人和大筆財筆,一再推托,最後沒去了。   倒是他的一個勤務兵鄧肯,一聽說去台灣的待遇如何如何(事後蕭迪吉一條也沒兌現),也不管柳鏡曉五塊大洋的賣身價,就樂滋滋地上了船。   可現在好了,十萬大洋!老子存了三十多年錢,平時上窖子從不請客,這才存下二十四萬元的財產,熊武你這個小子記住!十萬!十萬大洋啊!為了少受點皮肉之苦,這十萬大洋還是付了吧!   至於其它戰敗被俘的軍官,熊武根據身價開出不同的價碼,在水牢開了一個碰頭會之後,大家就老老實實地交錢走人。   這次賠償柳鏡曉的二百萬元,雖然名義上川中各系大家一起出錢,可實際上卻是熊督理墊付的,這一敲詐得手,熊督理雖然沒有保住老本,可總算是填上了這個大洞,只虧了三四十萬元。   光陰如水,時間已經到了共和八十七年的十一月初。   柳鏡曉的部隊,仍是只是進行連營級的對抗,柳鏡曉許諾的團級演練尚未開始。   不過部隊的戰鬥力和向心力都大大提升,現在一個步兵團敢包打訓練之前的兩個步兵團,朱雀軍校湖北分校的第一期也正式開學了,柳鏡曉每天都發到學校去上一節大課,這批軍官不管是什麼出身的,現在都算是朱雀出來的幹部了。   川中的戰事仍在持續,打了一段時間之後,速成系由於在宜昌損失太大有些後力不繼,便打起了電文報,熊武對速成系大叫:「墊付柳師長回師鎬賞甚多,我軍財力不支,請貴部速速拔來,一等錢款到帳,所扣軍火人員一律歸還……」   速成系對武備系說道:「請速速發還人員軍火,發還之後立時交付墊付回師鎬賞……」   說白了,原來他們是在辨論是先有雞再有蛋還是先有蛋再有雞的哲學問題啊。   川中暫時就處於這種不戰不和的局面,而武漢前線的直鄂兩軍也是如此,雙方展開空前激烈的電文戰。   更有趣的是,這時候的北京城也處於這種的局面。   因為對卡佩宣戰案的關係,阿爾比昂和卡佩都派人來華要求加入已方陣營,繼而引發了主戰和主和兩派的爭吵,至於加入卡佩對阿爾比昂宣戰,那只有瘋子才想出這種主意,共和國有那麼多的海外領地,和阿爾比昂還有那麼多的經貿往來,主動宣戰的話,內閣先準備好總辭職吧,議會也先準備解散吧。   兩派都來拉攏他,要幹的事情倒是容易,在他們的通電上副署,柳鏡曉也任由他們副署,反正自己就是不同意,他們照樣會簽上自己的名字,所以現在柳鏡曉早上是宣戰派,下午是中立派,晚上又能搖身一變。   現在聽說段總理不主張宣戰的,而馮總統則是主張宣戰的一派,柳鏡曉掂量掂量,覺得還是不宣戰為好了。   卡佩!它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陸軍,那穿著紅褲子的無敵大軍,特別是在那個曾經三次登基的皇帝統率之下,曾經橫掃了整個西方,那奧斯特利茲的太陽曾經榮耀了整個西方世界。   即使阿爾比昂擁有事實上最強的海軍,都無法對抗卡佩的陸軍。   柳鏡曉對於這樣的敵軍,除了敬意之外,還帶有一絲恐怖,何況他現在又有一個堅定的同盟軍,她輕聲說道:「柳居士,還是莫宣戰為好……」         第六卷 第九章 清純妙尼     柳鏡曉的對面是個清秀到極點的小尼姑,不過十三四歲,極光潔的小臉,瓷器般的小手,身著寬大的尼姑裝,沾不上一點人間的氣息,手裡拿了個木魚在那裡用心地敲著,就像一個瓷器娃娃,就怕一不小心就弄壞了,完全是個畫中的人物。   這房間內也是清香繚繞,這還真絕,如果不清楚的人肯定以為柳鏡曉是前來請教的佛門弟子,這小尼姑初看上來並非絕色,可看第二眼就愈發她有那麼一種超凡出塵的氣質,清純到骨子裡,人便不由自主地迷沉進去,連柳鏡曉自己都覺得自己當真是好福氣,得了完顏玉琢這樣一個賢內助不說,最近接連得了三個大美人,當真是前世敲破了木魚才得來的福氣啊。   得了這樣一個大美人一月有餘,柳鏡曉算是破了先例了,非但沒弄上床去,就連手指都沒碰過半節,頂多就是嘴上佔點便宜,他現在就問道:「定音,為什麼莫宣戰為好?」   定音便逶逶一一道來:「佛祖有雲……柳鏡曉明白了沒有……喲……那定音講一講這個故事……」   如果是第二個人對著柳鏡曉講這個佛經故事,他必定毫無興趣,聽不到十分鐘便倒頭就睡,可如今有這樣一個清秀絕倫的小尼姑陪著柳鏡曉,柳鏡曉的精神好著,他不時裝作白癡,請定音師太開導,不知不覺被柳鏡曉引開了話頭。   不過定音年紀不大,倒真有說得天花亂墜的能耐,偏生她又是一副至真至誠的態度,讓柳鏡曉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不過有人免費給自己講童話故事,這也不錯。   最後定音講到當年割肉飼鷹的故事:「…菩薩問鷹說:『你需要什麼食物?』鷹回答:『我要吃肉。』菩薩一聲不響,便割自己臂上的肉來抵償。可是鷹要求與鴿子的肉重量相等。菩薩繼續割自己身上的肌肉,但是越割反而越輕,至到身上的肉快要割盡,重量還不能相等於鴿子……」   柳鏡曉看著定音那清純極的樣子,聽著那故事,突然之間不知道從哪來的膽子,突然問道:「好定音……你也能割肉飼鷹嗎?」   定音沉穩地答道:「柳居士,定音修為不夠,恐是不能……如果真有那日,貧尼願意割肉飼鷹……」   柳鏡曉吸了一口氣,強自壯膽道:「千萬莫要……千萬莫要……我可捨不得你啊……寧可我死,也……我們要同生共死……到時候割肉飼鷹由我來了……千萬不要定音一根汗毛……」   正說著柳鏡曉抓住定音兩根玉一般的小手指,手指相觸,既讓柳鏡曉心定氣閒,又讓他壯了幾分色膽,抓得更緊了,定音不是笨尼姑,自然知道柳鏡曉指的是什麼。   這個月把的時間,定音和柳鏡曉親近得很,宛若一家人(當然了,柳鏡曉本來就是把他看作家裡人),白天同桌吃飯,晚上同房而睡,柳鏡曉和三位夫人在一張大床來個一龍三鳳銷魂,讓定音獨守一張空床,想要挑逗這個小尼姑的春心。   可定音年紀不大,可在佛學間修為確實精深,人間聲色連同那種種寂寞,在她眼中不過是過眼雲煙,三千世界,柳鏡曉不過滄海一粟罷了,這樣一來倒讓柳鏡曉奸計不能得逞。   外面風傳的說法是:「柳鏡曉這個色狼飢不擇食,現在是連寡婦、尼姑都要……」   柳鏡曉日後花心浪蕩,大小通吃,生熟不論,只要美女都要弄上床的美名就是至此而始。   可今天卻被柳鏡曉抓了一雙手,再看柳鏡曉那霸道的眼神,小尼姑強自鎮定,說道:「佛渡有緣人,柳居士恐怕也是有緣人……恐怕會比定音早得道……」   柳鏡曉這時候偏生講了個大道理:「這樣的話,我能不能給定音的庵裡多捐了些銀子……讓我早日得道升天……」   定音正容道:「心誠則靈……」   柳鏡曉這時候挑到語病了,他說道:「心誠同靈,我想同我的好定音同修佛法,同生共死,至死方休……海枯石爛……不知道到時候能否如願……」   當然了,同修佛法的念頭柳鏡曉確實是有的,他現在是百分百的佛門信徒,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和小尼姑一起到床上去探討佛法,據說佛門還有歡喜禪,柳鏡曉是很想和小尼姑來一番歡喜禪的探討。   定音聽了柳鏡曉的這番情話,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紅暈,她說道:「佛法……」   還沒說出口,柳鏡曉就把她懷裡一帶,整個人靠在柳鏡曉懷裡,感受著柳鏡曉的男性氣息,羞得定音修為全失,嗔道:「柳鏡曉……放手……」   這小尼姑的一舉一動都是美到了極點,何況這柔聲嬌嗔,柳鏡曉當即說道:「我的好定音愛妻啊,那麼生份幹什麼啊……叫我鏡曉……為夫當真是愛死你了……」   現在他是連「我的好定音夫人」都說出來,真叫定音心裡發慌,六神無主,只能嬌嗔:「放手……」   「叫我鏡曉……」   「先放手……」   「或者叫我鏡曉,或者叫我夫君……」   「鏡曉……」小尼姑怎麼敵得過柳鏡曉這種大灰狼,低著頭叫了柳鏡曉的名字。   柳鏡曉哈哈大笑,放開小尼姑了,定音心裡如同有只小鹿在亂撞,怎麼也定不下心來,臉上象發燒一樣染上了紅霞,可依然是美到了極點。   柳鏡曉忽然感到,定音的美是內蘊的,不如徐如冰和沈纖巧那般外露,卻無處不在無時不在,難怪會有川中第一美人的美譽。   不過美人歡心還是要討的,柳鏡曉問道:「我去發一通反對宣戰的電文好不?讓大家都不要打仗……」   「真的?」清純的小尼姑又上當了,她想了想,突然說道:「鏡曉,能不能幫我去買些檀香過來……」   從此之後,柳居士更名叫鏡曉了,柳鏡曉知道小尼姑從四川帶來的檀香已經快用完了,可是小尼姑一時半會都離不開檀香。   這好辦,定音的鏡曉有錢,當天就從宜昌城內買了不少,可小尼姑對宜昌本地產的檀香都不滿意,柳鏡曉問了她才知道,她原來用的檀香是從武漢買的。   武漢買的?柳師長也正好想要到武漢公幹,徐震打電報給他要在武漢聚一聚,說是有要事相商,而三位夫人和郭俊卿也都想到武漢一趟,不是想買衣服就是想買裙子,宜昌畢竟不如武漢有那麼多的花色。   所以柳鏡曉當即拍板說道:「定音,你放心好了!後天我和你一起去武漢買就是,想買多少都任你!」   這話讓小尼姑投來仰慕的感覺,可小尼姑搖搖頭道:「好多錢啊……」   柳鏡曉是現學現用,他道:「你不是說了,錢財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只要能和定音同修佛法,那就足夠了!」   第二天,柳鏡曉就帶著四位美女乘船南下武漢,坐的是沈家的小火輪,柳鏡曉抬著二郎腿,得意洋洋看看幾位美人,雖然川中四大美女缺其一,可是世上有幾人能有自己這福份了。   當然了,白斯文編纂的定邊軍軍史則是說:「師長孤身來漢,不懼千難萬阻,深入龍潭虎穴,實為愛國軍人之楷模……」   實際在安全方面,那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他現在手握重兵,是湖北舉足輕重的人物,又有徐擔保使這個靠山,自然是毫無危險。   白斯文和王烈都已在碼頭等候,柳鏡曉一下船,他們就馬上前來迎接,白斯文一見到柳鏡曉的面就親熱地叫道:「師長……一起去瓊玉閣……我都準備好了……可是有四大名花……」   柳鏡曉瞪了他一眼,白斯文這才發現完顏玉琢和郭俊卿也來了,還有三位不知名的美人,趕緊改口道:「不過今天瓊玉閣關門了,我們準備了一個飯館,給師長洗塵……」   幾位夫人的臉色這才好了點,柳鏡曉正想說話,就聽到旁邊一條船停靠的地方起了爭議,還有很多人圍在一起。甚至還有人拉著橫幅,   柳鏡曉倒沒興趣管,還是沈纖巧眼尖,趕緊對柳鏡曉說道:「是我們的船……」   我們的船?那就是沈家的船了,現在沈纖巧和柳鏡曉是一張床上睡覺的人,沈家的船自然也是柳鏡曉的船,柳鏡曉當即朝那邊走過去了。   只見幾十人圍在一旁,打了一道橫幅,上面寫著:「千里運棺,熊秘書義舉感天動地」,下面還有一排小字:「湖北傳統道德促進會恭送熊義士」,人群中間有一個瘦瘦的斯文人士,中等偏高,身著麻衣,帶了一副棺材,正和船員在那裡交涉。   一個老教書先生在旁邊幫腔道:「熊秘書不忘故主,孤身千里送棺回故里……這等義舉,你們居然無動聲色……本人身為湖北傳統道德促進會的會長,當真是義憤之至!」   會長旁邊還有一個老儒生,他說道:「子曰『吾不徒行以為之槨』,懂麼?聖人說,『那是棺材阿,我不能徒步搬運』,可見棺材是不能徒步運輸的,聖人對此早有明訓。吾為鄂省舊德促進會之副會長,要與貴東家交涉,豈有舟船不能運棺的道理……」   白斯文瞧了這邊兩眼,趕緊輕聲對柳鏡曉說道:「師長,這個會長我認識,我在妓院和他爭過女人的,那個副會長……喲,想起來了……奶奶的,上個月贏了老子七塊六角大洋的就是他……」   柳鏡曉算是明白了傳統道德促進會是什麼東西,頓時對那個站在中間的熊秘書頗感好奇,一打聽,王烈倒是清楚這個人的來歷。   原來熊秘書的舊東家楚某竟是當今新任馮大總統六姨太四表舅的同鄉至交,原任江蘇某縣的一個小小科員,馮總統進京,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屬員自然也每人連升三級,所以楚某一下子變成他做夢都不敢想的副縣級。但級別好升,職務難排,北京哪有這許多空缺,最後某個天才一拍腦瓜:「他不是姓楚嗎,那就去湖北好了。房東縣剛好有個副縣長的缺。」   誰知楚某興沖沖來到武漢,才知道湖北王督軍不僅愛裁軍,也喜歡裁減公務員,湖北省政府三年前就把房東縣撤銷了,縣府編制人員一律掛三成薪在省城「遇缺再補」,可憐房東楚副縣長,由於是空降部隊,到了武漢連三成薪水都支取不到,加上人生地不熟,王督軍又已經下台了,無論是南督還是吳督,都沒心思理會於他,一時間心情鬱悶,一病竟死在了寓所內。   難得與他同來武漢的熊秘書,自己眼看朝不保夕,倒還記得共事一場的情分,將隨行行李統統賣光,置了一口薄皮棺材,思量把楚副縣長送回直隸老家入土為安。得知熊義士這番義舉,自然就有湖北傳統道德促進會的一干人士為了搖旗吶喊,可是到了這碼頭,沈家的船員嫌這棺材太不吉利,恐怕會嚇跑一幫顧客。   柳鏡曉聽到這裡,不由讚了一句「義士」,不想身邊郭俊卿冷笑了一聲,「鏡曉,你被他騙了。如今到外省上任官員,哪個不帶著現金打點上下,誰還指望國家的薪水過活,那秘書這般做作,棺材費、火車票能花費多少,到回了直隸,死者家屬如何開得口問他要楚某的餘款。」   柳鏡曉仔細一想,不禁又讚了一句「好計」,看旁邊郭俊卿臉上露出不屑的表情,柳解釋道:「『家屬如何開得口』極是關鍵,他這個打算,雖然容易看破,但俊卿你想,便是家屬看穿了,又能拿他如何?這條計策雖然淺,但別人看穿了,他偏已經占掉千里送棺的義舉,無論如何立在不敗之地了。」         第六卷 第十章 熊秘書     一聽柳鏡曉這樣說法,郭俊卿點點頭道:「也是個人才,鏡曉何不招至麾下?」   柳鏡曉也動了這心思,便走上前去,朝那熊秘書長大聲說道:「閣下……可否聽在下一言?」   柳鏡曉穿著大禮服,肩上將星閃耀,大家都知道是個位高權重的人物,趕緊讓開一條路來,別看那熊秘書心機深沉,動了這個吞沒東主餘款的主意,卻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一見柳鏡曉的衣著打扮,就趕緊迎上來道:「這位先生,保定熊曦有禮敢,不知有何見教……」   這熊某人顯得斯文有禮,柳鏡曉暗暗點頭,他手下儘是能打會沖的人物,確實缺少這種善使陰謀詭計於無形的人物,這:「熊先生……你千里送棺的義舉實在令人感動,我讓這船帶走你的棺材吧……」   沈家的船員一聽這話,就有人大聲說道:「這位先生……使不得,這人硬帶著棺材上船,他又只有一張船票,因為他提出吃睡在棺材之旁,這非要把客人嚇跑不可……」   與死屍同吃同睡於一處,這熊秘書確實是人才,下了血本啊!這樣一番造就,確實讓家屬開不了口索要餘款。   這時候沈家的水手長,看見旁邊的人群有沈纖巧的身影,而沈纖巧一雙美目又盯在柳鏡曉身上,前幾天剛聽說大小姐最近已許了人家,新姑爺是雄據鄂西的柳鏡曉師長,據說是門當戶對的一對良偶。   再看眼前這俊美青年,身著將軍服,銳氣十足,就是呆子也能猜出他的身份,當即改口道:「姑爺……他們是新來了,都不認識您……」   一聽這話,熊秘書頓時多看了柳鏡曉幾眼,柳鏡曉笑道:「熊義士是否餓了?我請義士用餐,令東主的棺材我派人照料就是……」   一聽有免費午餐,熊曦雖然不知道柳鏡曉到底是打著什麼主意,連忙說道:「怎麼好意思讓閣下破費啊……」   不過說是說,做是做,熊秘長已經跟著柳鏡曉起步了。   雖然說是「草草」,不過怎麼也不能虧待了柳鏡曉的肚子,白斯文和王烈連忙找了上好的飯館,請師長和夫人及參謀長用餐。   現在全師大小事務都由柳鏡曉一句話說了算,特別是白斯文招待得更加熱情,定邊軍時期的老連長,現在最低也是個營長了,只有他雷打不動,仍是只是獨立連連長,而且這個獨立連只有一排兵,自然想討好柳鏡曉再晉陞一步。   掌櫃的見到熊曦身穿麻衣,嫌不吉利,不由眉毛一皺,熊曦也嫌穿著麻衣吃飯不方便,便將麻衣一脫,原來裡面套了件上好的西裝。   現在熊曦算是相當英俊的男子,穿著用東家餘款新置辦的西裝,和剛才披麻掛孝的形象完全不同,柳鏡曉相當滿意,這傢伙完全是個變色龍,自己手下還真缺這樣的人物。   不用柳鏡曉開口,白斯文已經點了十幾道大菜,只有帶髮修行的小尼姑要吃素,柳鏡曉詢問了她這後,又親自點了幾道精緻的素膳。   看著柳鏡曉坐擁數美,熊秘書是直流口水眼睛發直,卻硬要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柳鏡曉便順口問道:「熊秘長貴東主和馮總統是同鄉?」   熊秘書連忙答道:「是的,我和馮大總統也是保定同村的……還沒請教這位先生大名……」   柳鏡曉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熊秘長與大總統熟不?」   熊曦當然要自抬身價了,他說道:「熟!熟!熟!」   柳鏡曉原本是想通過熊曦和馮黎拉上關係,一聽這話,突然來了興致,問起了宣戰案的問題:「在宣戰案方面,公府和國務院意見是否一致?」   熊曦很慎重,想了一會才答道:「很難一致……現在府院雙方矛盾不小,磨擦很大。」   柳鏡曉對他的表現相當滿意,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回答,絕非孟浪之徒,他便裝糊塗繼續問道:「熊秘書,馮總統、段總理還有段總長不是說過要三位一體不分彼此嗎?」   所謂三位一體,是指新總統馮黎一到北平就向人表示:「從此之後府院一體,內外一心!」他緊握著總理段鐵民的手說道:「以後咱們之間絕不會出現府院之爭!」   第二天他又把段鐵民和參謀總長段士真找來親切地說:「士真還請擔任參謀總長。咱們三個人無所謂總統、總理、總長,也不分直系鄂系,只求合力辦事。」   這事情一時間傳為美談,人稱三位一體。熊曦在總統府也是混了一段時間,對此內中深有瞭解,就說了一段故事。   三位一體的宣言沒說了幾天,府院雙方已經在院秘書長的人選上起了爭執。與總統交涉最多的就是這個院秘書長,段鐵民的院秘書長人選當然就是他的靈魂徐又錚,一天他想便把這層意思透露給參謀總長段士真,請他從中說合玉成美事。   段士真是精通黃老之術的一位老前輩,深知徐是馮最不喜的一人,又不願一口回絕,怕段總理責怪他不肯幫老朋友的忙。過了幾天,一點消息都沒有,段等得心焦,又請新任的公府秘書長丁權泉進言於馮大總統。   丁權泉雖然是馮黎的秘書長,卻是段的舊人,由段鐵民推薦給馮總統,和總統相處時間不長,可雙方卻很談得來,雖然知道是件苦差,心裡卻估計著馮段之間尚處蜜月期,馮黎應當不會一口回絕。   哪裡知道他剛開口說道:「總理想用又錚做院秘書長……」馮的臉色就像結了一層冰一樣:「請你告訴他,總理一萬件事我能夠依他一萬件,只有一件不依……」   這件事就是:讓徐又錚當院秘書長!馮是怕了徐又錚的目中無人,他的性子雖好,可終究看不慣徐的趾高氣揚。莫說他是馮總統,就是上一任總統之所以鬧起府院之爭,還不是因為這個院秘書長。   其時段士真也同坐在一間屋裡,一言不發,臉色也沒有半點表情。丁權泉看了段一眼,暗中佩服他修養有素,當真是閱歷極深的老狐狸。   丁權泉估計回報段鐵民的話,又是一番冷臉,便先跑去找在家賦閒的徐菊人。這位徐菊人先生,是段鐵民和馮黎的老長官,雖非軍人出身,卻在軍界中聲望極重,又任過總理之職,是馮最敬重的一人,得此老一言,或許能勸一勸馮,以免府院之間發生最深的磨擦。   徐菊人受他的囑咐去見馮總統,只輕描淡寫說了句:「總統怕又錚跋扈嗎?鐵民已經夠跋扈了,多一個又如何?我以為一萬件事可以不依他,這件事卻不能不依。」   經過徐菊人的疏通,段終於改變了主意,只是向院方提出一個附帶文件:「院秘書長因公謁見總統時,須與府秘書長同來。」   這是熊曦出京之前的事情,最後他分析道:「為了一個院秘書長的人選,府院雙方已經起了爭執,在宣戰案這種事情,恐怕雙方會義氣用事,南轅北轍……」   柳鏡曉見熊曦說話井井有條,演戲又是個上佳的能手,這時候掌櫃把燒好的菜送上來了,柳鏡曉便問道:「熊秘書,這送棺回鄉之後,可還有什麼打算?」   熊曦看出柳鏡曉是要延攬人手,雖然不清楚柳鏡曉是什麼來頭,但看他的派頭,絕對是位高權重的人物,趕緊表態道:「也只能四海飄泊了……無處可去啊!」   柳鏡曉便說道:「熊秘書……我現在手底正缺能寫能說的人,我和你一見投緣……不如你來作我的秘書好了……」   秘書的位置看起來不高,卻是上層人物最最親近的人之一,打理機要文書,起草文件書信,熊曦當真是大喜望外,立即應道:「恭敬不如從命,只怕是煩擾了東家……還不知道東家大名!」   柳鏡曉答道:「柳鏡曉,時下暫居宜昌……熊秘書不必擔心先東主的靈柩問題,熊秘書可以先護送楚縣長的靈柩問題,再回湖北不遲……」   熊曦一聽柳鏡曉的名字,知道是撞到大運了,眼下柳鏡曉虎據宜昌,是湖北炙手可熱的人物之一,他猛地一拍腦袋道:「喲呀!我給忘了……我們楚副縣長,生前有過遺囑,說是他死後喪事從簡,遺體火化就地安葬,只要給老家寄封書信即可……」   有了柳鏡曉這樣一個大靠山,還怕楚某人的家屬來要餘款不成,再說了,從水路來回直隸大費波折,又要在保定操辦喪事,這秘書位置不一定給他留著。   柳鏡曉當即喜道:「那是最好不好……」說道,他指著郭俊卿說道:「見過郭參謀長。」   熊曦趕緊站起來打拱道:「見過參謀長,還望參謀長多多提拔!」   他口齒伶俐,郭俊卿也是十分喜歡,柳鏡曉見菜上得差不多笑道:「先吃飯吧……熊秘書長,我再慢慢給你介紹!」   熊曦的態度非常圓滑,上至幾位夫人,下至白斯文,都十分客氣,讓大家不知不覺都接受了他。         第六卷 第十一章 湖南問題(上)     吃著吃著,熊曦對柳鏡曉的態度就越發越親近了,口口聲聲「師長、師長」,柳鏡曉見他口齒伶俐,言談甚健,偏生口風甚緊,心裡倒是十分歡喜。   這時候,熊秘書忽然問了句:「師長,敢問一句,現在我們部隊是歸直系還是鄂系?」   「這個……」柳鏡曉不由犯了遲疑,說不出話來。   共和以來,雖無民主之事實,卻有言論之自由,前金時茶館裡貼著:「莫談國是」,現如今你卻可以在報紙公開指責總統總理,最惡劣的結果也不過報館被停刊半月。   事實上,北京城內就有一位老兄,創辦了一份專門罵人的報紙,以為生財之道。這位老兄,素喜收藏金石,腰包裡卻沒有多少大洋,因此他專門創辦了這份報紙作為生財之道。但凡總統總理國會各部部長履職,他必定在報紙上開口大罵,把人家祖宗三代都罵無地自容。   人家是雞蛋裡挑骨頭,雖然罵得厲害,卻是沒有多少不實之詞,你封報館,人家改個名字又出了,你想抓人?那可不成,新聞自由從國父到木鐵俠都是一再肯定的,約法更是規定:「人民有言論之自由」,哪怕你是總統總理,也只有上法院打官司,可打一場官司往往要歷經數年,說不定還要最高法院被駁回,人家在報上已經不知罵了多少次。   要想人家不罵,很簡單,花錢免財,一收錢,人家就轉而找別人罵去。但凡是做過一任部長的老政務官,上任之前先要給這位仁兄送錢,免得一上任就挨罵。這次馮大總統入京不懂規矩,結果被人家將他在江蘇的種種所作所為全抖了出去,這位白宮的新主人趕緊派人送銀子過去。   正因為如此,熊曦敢於在飯館公開談論府院之間的紛爭而無人理會,可是這個問題柳鏡曉卻不敢開口,隔牆有耳,傳入外人耳中必定後患無窮,何況柳鏡曉也有自己的難處,他對熊曦說道:「熊秘書,我也給你說實話吧……這樣說吧,我本人算是半個鄂系出身的,我手底下這些幹部,鄂系出來的也不少,可現如今卻和直系站在一條線上,這事情,真難啊……」   熊曦聽了柳鏡曉的話,勸道:「兩者之間擇其善而行之,時下師長還是親近段總理為好……」   一聽這話,柳鏡曉和郭俊卿都停下筷子,問道:「這是為何?」   熊曦問道:「請教師長,直系有多少師兵力?鄂系有多少師兵力?」   柳鏡曉恍然大悟,他盤點了一會說道:「就是把混成旅折算起來的話,直系也不過十師的實力而已。」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顯,直系雖然都是能征善戰的部隊,可是真正的實力也不過十師而已,而屬於鄂系的實力,不計入混成旅在內,光「師」的番號就有十五個以上了,這還不包括一堆的混成旅、獨立旅,在實力對比上絕對佔優,所以他有重歸鄂系的念頭。   熊曦這時候又說出一段秘聞來,他說道:「我在總統府的時候,和國務院的人多有來往,加上丁秘書長和我很親近,所以聽人說,總理一直有武力南征,一統全國的打算……」   這是人所皆知的秘密了,從木鐵俠時代起武力統一就是北方的既定國策,只是因為財政上的原因始終無法實現而已,段鐵民自然也不例外,他促成直鄂合作,實際也是為了南征大業。   柳鏡曉這時候倒想起了一件事,當初王斌城和奉系談判的時候,孫挺羽最後說過:「告訴段總理一聲,如若南征戰事一開,奉軍免費出一師之兵,不需中央出一絲一毫便可即時開拔……」   如果奉系想想轉移直鄂雙方的壓力,肯定是支持北軍南征,而有了這催化劑,恐怕段鐵民心裡只想在自己手裡達成南北一統的局面,南征的意願恐怕會更加熾烈吧。   熊曦下面的話倒讓柳鏡曉吃了一驚:「總統的意思是先談判,如果談判不成再南征也不遲,等段總理可等不了那麼久,因為他有借趙雲的意思?」   因此他立即問道:「這趙雲是?是哪位?」   熊曦說道:「公開的說法是曹明曹巡閱使,可實際大家都有數,段總理是標準的軍校出身,哪裡看得起小販出身的曹巡閱使,他心裡的理想人選就是陳雲傑陳副使了,聽說段總理想讓曹明當南征總司令,陳雲傑副之,等打下南方之後,讓曹明當兩廣巡閱使,陳雲傑當廣東督軍……」   接著他說了一通段鐵民擬定的人事安排,柳鏡曉腦子甚活,明白了武漢前線,直鄂雙方處於對峙,卻為何能保持不戰不和的局面。   雙方表面在打電文報,可實際上卻是在暗裡談判,等雙方談成了,那時候自己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陳雲傑說不定會聯合鄂軍在自己背後插上一刀。   曹明雖然是直系的首腦,可人心難測,眼下直軍被堵在鄂南,無法回返直隸老家,如果轉身和鄂軍交戰,近京都是鄂系的部隊,直軍部隊只有兩支,一支是馮大總統帶到北京「防匪」的一師一旅,另一支則鎮守保定大名的直軍部隊,但是直軍援鄂,留守老家的部隊幾乎是在唱空城計,所以開戰的話,直軍難有勝算。   可是段鐵民許以厚利,讓直軍替他的南征打頭陣,對他而言那是最好不過,而對於曹明來說,也不失是件美事。   柳鏡曉不由鎖緊了眉頭,說道:「段總理對我有什麼看法……」   熊曦想了很久,才說道:「恐怕印象很不好……我聽丁秘書長說了,總理對師長在廊坊反對中央非常有意見,幾次想派兵平定,只是需要直鄂合作的局面,所以才沒派兵……」   熊曦繼續說道:「師長,你退出四川,拒任四川查辦使之職……這其中的經過,我不清楚……可是,對於總理來說,那就是大大的不敬了……」   接著他又分析了一通,他說道:「在段總理看來,他是北方軍人的領袖,你就是再大的錯處,終究屬於北軍一脈……你的地盤就是北軍的地盤,你的實力就是北軍的實力……只有師長在四川一日,北軍就   在川中有一顆旗子,他又收買了四川軍官系的軍人,隨時準備統領大軍入川……可是師長退出四川,這剛剛與總理的心理相反……師長又送還了川軍俘虜槍枝,在段總理眼裡這又是一樁重罪,在他眼中,師長的本錢是北方軍人的本錢,不得他的命令而擅自資敵……這不是目無總理嗎?」   熊曦的分析絲絲入扣,柳鏡曉聽得很仔細,等他講完,柳鏡曉倒是報以輕快的笑容:「現在想來,總理是對我恨之入骨,必想借我的人頭來立威了,只是我現在手頭有點兵,所以才不敢發威罷了……」   熊曦連忙拍柳鏡曉的馬屁:「師長高明……師長高明……」   柳鏡曉又是輕輕一笑,說道:「那以你來看,這如何善後是好?」   熊曦趕緊站起來,往後退了兩步,向柳鏡曉一鞠躬道:「師長,熊曦願為師長解憂……」   柳鏡曉瞇瞇一笑,說道:「熊秘書,你代我到北京走一趟,替我在總理面前疏通疏通……」   徐震小胖子找柳鏡曉談的事情也是和生意有關,原來他有些高利潤的物資想到四川去,只是長江上游一樣需要有人照應照應,想請柳鏡曉幫個小忙,到時候報酬從優。   柳鏡曉也是愛財如命的君子,兩個人一拍即合,當即達成協定,只是柳鏡曉帶了家眷,徐震不能帶他陷身於秦樓楚館之中,這是一件十分遺憾的事情。   這幾天,柳鏡曉陪著夫人逛街購物,還幫小尼姑買了五塊七角錢的檀香,讓小尼姑是十分感動。   剩下的時間就去拜會新上任的鄂方要人,可惜徐又錚不在武漢,只有新任督軍吳新光接見了柳鏡曉,吳對柳鏡曉的來訪還是相當熱情的,還拔了一批漢陽兵工廠的軍火給他,讓柳鏡曉拍著胸膛說道:「絕對服從吳督命令!」   只是這位吳督怎麼看,怎麼都是一副不堪大用的模樣,能做上督軍位置,唯一的原因恐怕就是因為他是段鐵民的內弟,是為貴戚,非戰將也,這是柳鏡曉的看法。   這幾天湖北全省相安無事,就連電文戰都沒打,倒是湖南方面因為援鄂失敗,爆發了內戰。   這天,柳鏡曉正在旅館陪著夫人說話,突然有人闖了進來,細一看,原來正是他派往北京走內線的熊曦,他手裡揮舞著一封信,信角下露出了一個末一筆寫得特別長而有力的民字,柳鏡曉猛著站起身一說:「你帶來段總理的親筆信嗎?」   欲得而甘心的總理怎麼會寫親筆信給他,熊曦的內線又是怎麼走的通,此中自有一段經過。         第六卷 第十二章 湖南問題(中)     原來有一個國務院跑新聞的新聞記者陳唐紹,因為口齒伶俐,掛了個國務院參議的虛銜,他和段鐵民十分相近,時常進出國務院。   熊曦在北京時就發現了這條內線,和他纏得很緊。到了北京之後,熊曦不動聲色,和陳唐紹照常來往,只是不說來由,等到第三天,唐紹無意中向他說了一項消息:現時府院失和,段總理也是憂形於色,很想和院方搞好關係,但一時苦於無從下手。熊曦乘機講明了來歷,許了重利,向他獻了一個密計。   唐紹便跑去見段總理說:「總理這幾日愁眉不展,莫不是為了府院失和的事情?」   段瞪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會知道?」,但又坐下來垂頭喪氣地說:「知道了又有什麼辦法?這南征的大業馬上就要開始了……哎!」   唐紹趁機向段獻計道:「府裡有愛用自己人的習慣,相國不是不知道的呀!多用幾個直系的人,意見不是容易接近了嗎?」   「我用直系的幹部不是用得很多了嗎?」段鐵民一連舉出幾個直系軍官的名字,結果陳紹唐都搖頭,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這幾個人的地位太低了……」   段想了半響,終於想出一個人來,不禁恨恨地說:「就是柳鏡曉還沒用過!」   他不稱柳師長或鏡曉,而直稱其名,就含著此人可殺不可赦的敵意。這也難怪,柳鏡曉雖然是鄂系的幹部,現在卻跑到直系一方去整天和鄂系跳對台戲,現在又出賣了北方的利益,柳鏡曉誠是段總理眼中的千秋罪人。   陳紹唐裝作十分吃驚的樣子說:「這個人嗎?太壞了,實在太壞了!總理還是另想一個吧」他口中卻又像自對自說道:「總理想倣傚封雍齒的故事嗎?辦法誠然是好辦法,可惜柳鏡曉此人實在太不可用了!」   剛愎的段完全落入落入他的迷魂陣,當真是熊曦的錦囊妙計,假手於陳唐紹而行之。第二天,段決定派親筆信迎接柳鏡曉入京面商要事,熊曦又鑽了門路,由一個柳鏡曉的代表搖身變作了段的代表。   接著,中央政府正式發表柳鏡曉為:「長江上游總司令兼鄂西鎮守使兼共和湖北陸軍第一師師長」,這兩個職務都是由陳雲傑私授,一直得不到中央政府的確認,現下中央政府給柳鏡曉發電,用的稱呼還是「柳鏡曉」   段鐵民這其中也有讓柳鏡曉戴罪立功的意思,現下他駐兵宜昌,到時候段總理發兵四川,柳鏡曉就是他的先鋒官。   不過柳鏡曉的正式軍銜還是一個上校而已,以上校軍銜而出任「總司令」、「鎮守使」的職務,這也是共和以來的一個怪象,倒不是段總理小氣,實際是柳鏡曉到北京的那一天,發表他為將軍府將軍,同時超格晉陞中將,至於柳鏡曉的將軍封號,外面的消息靈通人士都說是:「恆威將軍!」   莫說是柳鏡曉成了段鐵民的先鋒官,就連陳雲傑也成了人家的先鋒官,「代理湖北督軍」南耀蕭接下了鄂南鎮守使的職務,雖然曹正使和陳副使的位置還沒動,可這鄂南的地盤就算是歸了直軍。   大夥兒都看到湖南方面大打內戰,北軍大有機會趁虛而入。   當然了,讓人家做一條能叫的狗,也是需要扔幾塊肉骨頭的,段總理宣佈南征直軍改編為一師三旅,入鄂後收編的一師一旅也全部承認番號,鄂南直軍由當地供給軍餉,不足部分由國庫補足   同時允許在保定大名留守的直軍部隊整編為三個獨立旅,也就是直軍在何定大名的部隊進行了一次大擴充,實力膨脹了好幾倍。   等雙方達成協議,段鐵民公開聲明:「直督決不易人」,曹明得了這個允諾,就準備乘車南下,一直在背後威脅武漢的王斌城旅也準備向南移動,只等曹明一到,王斌便兵移鄂南。   柳鏡曉和完顏玉琢卻沒機會和這位義兄見上一面,他們在武漢呆了差不多半個月時間,現下也是回宜昌的日子。   帶著新來的熊秘書,柳鏡曉帶著夫人和一干相關人員浩浩蕩蕩地坐船沿江而上。   這次他把王烈和白斯文都帶回了宜昌,總理親筆信上催促他早日入京,可是柳鏡曉預定的那次團級規模大演練還是沒搞定。   這件大事不解決,柳鏡曉沒有心思北上,可是演練之後,白斯文和王烈也得重新安排安排,畢竟都是定邊軍時期的老人。   柳鏡曉乘的輪船還是沈家的,一眾沈家的船員水手知道他是沈纖巧的夫君之後,個個讚不絕口,畢竟這碗飯能不能吃下去,說不定要靠柳鏡曉的一句話。   這一日,柳鏡曉閒來無事就帶著徐如冰在船上亂竄,一路遇到的人都紛紛點頭哈腰,正走在艙室之間,看到一間半遮著的小房間,裡面似乎起了什麼爭執,爭吵得很厲害。   柳鏡曉原本不想多事,只是這船也有他柳某人的一份,便打開房門說道:「大夥兒莫喧嘩,給我一個面子!」   這時候柳鏡曉才發現裡面聚集了七八號人,有軍官,有富商,也有紳士,擺了一桌的籌碼,大夥兒正在那裡賭牌九。   一個富商見到柳鏡曉進來,連忙走過來拉住柳鏡曉的手說道:「這位先生,你給主持個公道……」   這時候這房裡人都這邊看來,又多看了一眼柳鏡曉身後的徐如冰,立時都是兩眼發直,柳鏡曉連忙問道:「什麼事情?」   人群中一個衣著寒酸的軍官大聲說道:「這位先生輸給我不少銀子,我過意不去,所以想少收幾個籌碼……沒想到這李先生居然說我是看他不起,所以才起了爭執……」   那富商立即駁斥道:「賭場如戰場,哪容得半分反悔!夏團長,這幾天是你手氣好,大家都看在眼裡!勝負兵家常事,可今天你沒收我李某人的銀子,日後在賭桌上讓我李某人如何做人職!」   柳鏡曉瞄了這軍官一眼,這軍官四十有餘,掛了個上校軍銜,衣著卻很寒酸,再細看,倒非鄂軍服飾,而是和西南相近的湘軍軍官服,不過這精神雖處逆境,精神狀態卻很好,話不多,不由朝他一點頭:「大家都是朋友,何必為這個傷了交情……再說了,勝負兵家常事,夏團長還是先把籌碼收起來吧!說不定接下去你未必有現在這樣如意……」   幾個賭友也紛紛上來勸解,這兩位總算是和好如初,柳鏡曉剛想告辭,倒是那姓李的富商見到柳鏡曉衣著華麗,明顯是大富大貴之人,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更是美艷動人,偏生有一種高貴氣質,絕非俗人,大聲說道:「這位先生,何不來玩兩手?」   柳鏡曉早已戒賭多年,當年他和幾個同學在自己房間裡開賭,結果燕傲霜帶著糾察隊殺到,查抄一干賭具賭款不說,還糾著柳鏡曉的耳朵來個全校訓話,讓柳鏡曉是丟盡了面子。   這還不算,柳鏡曉還罰關禁閉三天,一周內每天加練一千米越野一次,經過這樣苦難的經歷,柳同學終於大徹大悟,下定決心戒賭,以後總算沒有再犯。   所以柳鏡曉一聽這富商邀約,當即揮揮手道:「在下對賭藝一竅不通,還請各位高抬貴手!」   這李姓富商倒不是想讓柳鏡曉參賭,只是想套個交情,看柳鏡曉年紀不大,氣度卻是不凡,又身著將官服,明顯名高權重,大夥兒在兩湖做些買賣,相互能有個照應不是,所以大夥兒都挽留起柳鏡曉:「不玩也沒關係,進來坐坐就是!大家認識!」   柳鏡曉見這些人也是出身富貴,認識認識也很有好處,便帶著徐如冰坐下,問道:「還沒有請教尊姓大名!」   大家一一通名報姓,那落魄軍官自我介紹道:「夏剛!」   柳鏡曉一眨眼,問道:「鄂軍團?夏剛?」   夏剛點點頭,柳鏡曉以這個鄂軍團也很熟悉,這是他的老對手了,當初羊樓司大戰,柳鏡曉第一個碰到就是夏剛的鄂軍團。這個鄂軍團由滯留湖南的鄂軍組成,在戰鬥倒讓柳鏡曉佔了不少便宜,以後慕容雪海連奪三山,大挫湘軍士氣,對象也是這個鄂軍團。   以後周再之團被俘去的數百官兵,也是被補入了這個鄂軍團,因此一聽這話,柳鏡曉便笑了:「久仰大名!在下柳鏡曉!」   夏剛先是一呆,接著趕緊站起來說道:「夏剛久仰柳師長大名!戰場相見,實非得已,多望柳師長不要見怪!」   一旁的紳商們聽說眼前這位正是鎮守宜昌的柳鏡曉柳師長,也趕緊揖手打拱以示親切。   眼下從四川往兩湖運川鹽,是最有賺頭的一番生意,而這運鹽的事情還由柳鏡曉一口說了算。         第六卷 第十三章 湖南問題(下)     柳鏡曉和夏剛算是不打不成交,兩人客氣了一番之後,柳鏡曉便問道:「現下湖南方面的情況如何?」   夏剛只能抱以苦笑一聲:「援鄂失敗之後,部隊就已經發不出軍餉了……我這個團上個月的軍餉還一點都沒著落……現在更摻,湖南全省內戰,談嚴和易恆趙都要我們加入他們的陣營,我們很難做人啊!」   夏剛口裡的談嚴,就是當初在羊樓司和柳鏡曉談判的湘軍代表,他雖是文人出身,可最近二十年來,屢次出任湖南督軍、省長之職,手底下更有兩個混成旅的基本部隊。湖南內部勢力以易恆趙最強,其次就是這位談嚴,現在易恆趙敗退回湘,對湖南內部就控制不住,而這位談嚴就不安心於現在這個位置上了。   柳鏡曉笑了笑:「沒事……都是湖北人,你去弄兩條船,到四川運些食鹽下來,這其中的關節我包了就是……給弟兄們發點軍餉吧!」   夏剛是感激不盡,連連打拱道:「多謝柳師長了!」   現在從四川運鹽,關健是打通柳鏡曉這個關節,兩船鹽能賺下上千大洋,也能解解夏剛的燃眉之急,柳鏡曉又問道:「湖南現在內戰打到什麼程度了?誰勝誰負?」   夏剛連連搖頭,苦笑道:「一日之內,兩都互陷,這是內戰奇聞!現在全中國的人都拿這當笑話看!」   柳鏡曉大為不解,徐如冰也插嘴道:「一日之內,兩都互陷,這是什麼意思?」   原來湘軍回湘不久,談嚴和易恆趙兩派就發生了爭執,談嚴攻擊易恆趙勾結陳雲傑,準備聯合出兵消滅湘軍各系,請易速速打消此念,「否則弔民伐罪,海內豈無健者」,易的回電是:「斷不至喪心病狂,引外兵以糜爛桑椊」,看似謙和,實則是雙方關係破裂。   不久談嚴在衡陽集中大兵,準備攻陷長沙,易恆趙也不手軟,立即集結大兵,兵發衡陽。   經過一番惡戰,談嚴軍不敵易軍,被迫退出衡陽,十月三十一日,易軍進入衡陽,為此易恆趙在衡陽擺了慶功大會,準備鎬賞全軍。   大會開到一半,突然來了一封十萬火急的電文,他的老窩長沙也給談嚴的部隊給端了。   端他老窩的是易恆趙手下的一個營長朱耀華,這個朱營長是談嚴的舊部,平時就深受談的影響,他個人一向忠於談嚴,等易恆趙率領大軍出動,他率領自己的一個營和服從他命令的一個營,就取道寧鄉直衝長沙。   易恆趙把自己的部隊全部帶到衡陽,後方空虛,長沙守軍只有鄂軍團一部千餘人,此外尚有他自己的一個警衛營。   鄂軍團因為自身實力太弱,所以在湖南內戰中一直是保持中立態度,只負責維持省城治安。因此未經激烈戰鬥,這個警衛營就只能落荒而逃。   長沙城落入談軍之手,對於易恆趙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他立即收拾大軍往回趕。   這就是號稱內戰奇聞的:「一日之內,兩都互陷!」   朱耀華部正在長沙上準備恭迎談嚴回省,沒想到易軍在十一月二日終於趕到長沙外圍約一日行程的地方。   攻入長沙城的朱耀華部只有兩營,一見易恆趙主力回援,立即退出了長沙。   湖南省各界人士正在準備恭迎談督軍回省就任,一見風向不對,立即改為「歡迎易督回省視察」。易恆趙總算是收復了長沙,可這也給談軍以喘息的機會,現在雙方激戰不止。   柳鏡曉一聽到這事,笑得連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他後來問道:「夏老哥,現在魯蕩平是屬於哪派?」   當初羊樓司一役魯蕩平這個大胖子縱橫火線,十分賣力氣,所以柳鏡曉對於他印象深刻非常深刻,夏剛說道:「魯師長現在是中立派,正在調解雙方的爭議,不過大夥兒都想著,魯師長站在哪一邊,哪一邊就有了勝算……」   說完這話,夏剛又說道:「聽說段總理有南征的意思,到時候戰場相見可要放我一馬!」   柳鏡曉向房中幾個人擠擠眼,把夏剛拉到船艙內的一個小房間說話。   大夥兒知道柳鏡曉有要事要和夏剛相商,照舊玩麻將,有的則向徐如冰打聽起柳鏡曉的事情。   他關上房門說道:「這哪能啊!這南征,我也打實話說吧,我一百個心膽不想去打,打下來的地盤也不是自己的,就是白費力氣!如果到時候真遇上,我們湖北部隊不打湖北部隊,朝天放槍就是!」   夏剛確實是貨真價實的鄂軍部隊,柳鏡曉的湖北陸軍第一師卻是個大雜澮,算不是正宗的湖北部隊,只是現在為了套交情,所以柳鏡曉才說了這樣一段話,夏剛也說道:「那是一定!一定!羊樓司我的好幾個連不是一槍不放,歸順了柳老弟的部隊!」   一說到這,柳鏡曉突然又問道:「夏老哥,也問個事,部隊既然發不出餉來,你怎麼還有心情在這船上玩牌?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鏡曉是知道夏剛的來歷,這夏剛的發家也算是有些戲劇性,當年北軍南征,夏剛其時是鄂軍的一員老兵,在湘南夏剛的那個旅全軍潰敗,夏剛和潰兵們星夜向長沙逃奔,途中發現水田中有一口很大的皮箱,他把皮箱運到岸上,開箱發現滿箱鈔票,馱在馬背上,徒步護行。   這時候南軍緊迫不捨,北軍潰兵紛紛向後潰退,眼見鈔票不保,夏剛忽然靈機—動,扛起團旗為先導,大呼「老鄉們,跟我走吧,我這裡有飯吃。」潰兵見有團旗,以為部隊長官仍在軍中,都朝著團旗的方向前進。走了一天,夏剛索性將團旗插在要道口,聲稱他是奉命收容部隊,開箱擺出鈔票,有槍者各發五元,無槍者各發一元,潰兵們爭先恐後報名登冊,共集結七八百人。   其後這支部隊沒有回到湖北,而是留在了湖南,以後王子春大事裁軍,有一批鄂省籍的保定軍校畢業生,正苦於投奔無門,一聽說夏剛在湖南已有了武力基礎,一時間欣喜莫名,紛紛渡江南去。夏剛得到這麼一批保定生的資佐,軍容立有起色。其時湖南內戰,長沙得失無常,夏部因系客軍,不倒向任何一方,只維持長沙治安,反而得以長留長沙。   柳鏡曉聽人說過,這夏剛雖不學少文,但心胸寬闊,能駕馭良才,又是個和官兵們同甘共苦的實幹人。   聽了柳鏡曉的話,夏剛說道:「我這也不得已啊……」   原來鄂軍團回湘之後,很受湘軍的歧視,一些湘軍將領時不時對他們說些冷言冷語,說:「都是你們湖北人搗亂壞事……」湘軍欠餉已久,易恆趙原本允諾打下武漢之後發清欠餉,現在傷亡將士數萬人,未得湖北寸土,反而把岳州給丟了,所以大家抱怨在鄂軍團身上。   易恆趙也趁機拖欠他的軍餉,意圖吞併他的部隊。他敗退回長沙的時候,尚有敗兵三營千餘人,每人每日只發給菜金五分,後來連這點微薄的菜金都無以為繼。   這時候夏剛愁悶昏睡,一籌不展,沒想到突然來個時來運轉,他對柳鏡曉說道:「有個公司的經理來約我到船上去玩,並約我打麻將牌,我手中無錢,不敢湊腳。那位經理要我打,並說『我們這裡常常打牌玩,是打籌碼,禮拜六才結賬,不要緊,你打罷。』第一次雀戰結果,贏了兩根地牌籌碼,不知是代表多少錢。到了禮拜六,該經理送六千元給我,說是司令贏的錢,並約我當天再去玩。」   六千?柳鏡曉也嚇了一跳,他現在手底下雖然有著近三百萬元的款子,可是一周下來弄個六千塊,也確實是夠有運氣了。好運氣!柳鏡曉也知道那經理讓夏剛上船打牌是深有用意的,他們攜帶些違禁的私貨,必須要有軍官坐鎮,要不然被查抄到就要血本無歸了,只是沒想到這夏剛打起麻將運氣竟然如此之好。   夏剛接著說道:「從此每天到這船上來去打,雖然有勝有負,可總得算來贏了很多,後來我把小老婆也帶去打,她也是贏,昨天一算,到現在總共贏了兩萬元,總算是得以渡過難關!」   柳鏡曉看這船艙之中的富商紳士,哪一個都是有著百萬身家的人,平時就賭得很大,給夏剛贏個兩萬塊,估計也是給蚊子叮上一口吧。   柳鏡曉笑了笑:「夫人今天怎麼沒來?」   夏剛道:「他給部隊發餉去了,再說了,我還慶幸她今天沒來,沒聽說現在四川人都說『柳鏡曉一天要玩四個處女,而且只要是漂亮女人他都搶,無論是望門寡還是尼姑……』,否則讓柳老弟見了,不是壞了我們的交情嗎!」   柳鏡曉知道夏剛是在說笑,也不在意:「夏老哥,有件事情倒想請你幫忙……我和談易兩位將軍,也算是有交情的,到時候還請您引見引見……」   夏剛當即點頭:「那最好不過了!湘軍將士都是很敬仰柳師長,說您能打仗,講交情!」   柳鏡曉壓低了聲音:「實話也對夏師長,這次南征,我的部隊恐怕要不是要入川就是要入湘,到時候請湘軍各位幫我演演戲,到時候大夥兒不用拚死拚活。」   夏剛當即答應,對於湘軍來說,在北軍之中,柳鏡曉師是一個第一流的步兵師,裝備好,士氣高漲,朝氣十足,既善於守備,又善於攻擊,這樣的部隊最好是不要處於敵對的立場上,因此柳鏡曉提出的這個提議是最受湘軍歡迎。   見佈置妥當,柳鏡曉便和夏剛手拉著手出來,只見徐如冰正坐一張沙發上,和旁邊的幾個商人討論著柳鏡曉的事情,一聽柳鏡曉出來,她立即站起來,輕輕喚道:「鏡曉!」   柳鏡曉邁著輕快的步伐勾住了徐如冰的腰肢,向夏剛介紹道:「方纔忘記介紹了,這是拙荊如冰!」   接著柳鏡曉在房中又停留了半天才告辭,川中物產豐富,有很多有利可圖的生意,而現在川江的航運,多半是操於沈家,而船隻要出川江也要通過柳鏡曉鎮守的宜昌,不過這些商人富紳有資金,又有銷售渠道,因此大家各有所獲。   這時候也到了中飯時間,柳鏡曉在席間把今天遭遇都說了,沈纖巧對此生意上的合作很有興趣,準備吃完飯就到那邊看看,聽了和夏剛的談話,郭俊卿笑道:「讓熊秘書和夏團長去一趟吧!」   柳鏡曉也點點頭,熊曦立時搖身一變為柳鏡曉的全權代表,跟著夏剛回了長沙。   沒想到這長沙城已經換了主人,據人說是因為魯蕩平投了易恆趙,導致談嚴率部攻進了省城,熊曦便問夏剛:「夏團長,你不是說魯蕩平投靠哪一方面,哪一方面的勝算就大嗎?」   夏剛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只能囁囁說道:「是啊……不過魯師長親近易恆趙一些……」   熊曦和夏剛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搞清這其中的緣由,原來魯蕩平一直是親近於易恆趙,這個中立態勢實際是為了進行政治投機,想獲取最大的利益。   談易兩軍交戰的時候,他兵移雲湖橋,建議雙方立即停戰,並以中立區湘譚姜畬為議和地點。他手中握有一師之兵,在湖南內戰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因此雙方都被迫停戰議和。   但姜畬會議,雙方開的價碼相差太大,根本無法談得擾。十一月十三日,魯蕩平召手下的團長袁植到雲湖橋議事,半路為變兵所殺,湖南內戰的局面立即變了。   易方一團突然衝入中立區和袁植團交戰,談嚴方一旅也很快前來支援袁團,事後查明袁植被殺是因為通款於易方被魯蕩平派人所殺。   袁植雖為一團長,但極具影響力,魯部的另兩個團長,都是同期的保定同學,又與袁植有著親戚關係,一聽說袁植被殺,一齊痛哭出聲,當夜領兵投了談嚴一方。這樣一來,魯蕩平原有的四團兵力,已有了三團歸了談方,本人只剩下一團兵力,只能投入易方。   袁植被殺還引發他的好友,湖南第二混成旅的劉定也投入了談方,這樣一來,談嚴所部士氣大振,一路直殺往長沙,易恆趙只能再度落荒而逃。   這樣一來,談嚴就算是掌握了湖南的局面,只是局面還很不穩定,一聽說駐兵宜昌的柳鏡曉派人前來,當即迎了出來。   熊曦一見就說:「我們師長讓我來,是重申湘鄂聯防的精神……他決不主動派一兵一卒入湘,請談督放心!」   談嚴十分高興,當即說道:「柳師長夠朋友!湘鄂聯防的精神是被易恆趙破壞的,要在我的手裡重建這種精神!」   正好有兩個夏剛在賭桌上認識的朋友,都是湖南的知名人士,談嚴的座上賓,當即指著夏剛替他說項:「夏團是湖北遺留下來的一團部隊,孤臣孽子啊,我們應當好好地愛護他們!否則對不起柳師長這份誠意,而且與湖北人結了仇,這是不應該的!我們要好好想個辦法!」   談嚴深以為然,熊曦也說道:「現在鄂南鎮守使南蕭耀是湖北黃岡人,是夏團長的同鄉,如果夏團長能與他多多親熱,對湖南的局面大有好處!」   實際這是熊曦安排的一個局,只是談嚴墜入迷魂了而不自知,當即劃瀏陽三縣做為夏剛的防區。   夏剛當然是感激不盡,他對熊曦的問題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又帶著熊曦到處走動。   實際上熊曦的使命是來探查湖南的實情,他回報給柳鏡曉說:「以熊某觀察到的情況,確實不應入湘,湘軍雖然受了挫折,可銳氣不減,所謂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我以為得罪湖南人不是上策!」   柳鏡曉也深以為然,又詢問了湖南方面的詳細情況,熊曦對答如流,讓柳鏡曉喜出望外。   且再說湖南方面,十一月二十二日,段政府不得已任命談嚴為湖南省長兼署督軍,二十四日談正式就任。但是段鐵民在這裡留了一個極厲害的後手,談的本缺為省長,所以段閣在電文上始終稱他為「談省長」,隱有督軍可以隨時易人的意思。   事實上段鐵民最喜歡用自己的親戚,因此他早就內定了湖南督軍的人選,只等一有機會就遞補上去。   湖南每變亂一次,湘軍就擴充一次,現下湘軍比之援鄂之前的兩師八混成旅還要多上數成,不得已改組為四個師又十二個守備區。談嚴入了長沙城,又遇到了兵驕將悍的老問題,偏偏援鄂之役留下了一個爛攤子,部隊普遍欠餉半年以上,就連自己的嫡系部隊都不聽使喚,當真是如同跳入了一個大火坑,只有玩起制衡之術。   這時候段鐵民和談嚴就有了一個共同點,段不願意湖南擁有這麼多兵力,想把縮編成一師一旅又六個守備區,到時候南征時就十分方便。   談嚴也有裁兵的想法,湖南現在擁兵不下十萬,兵多而餉不足,中央又不肯協餉,因此他想裁汰兵額半數,徵得段的同意,將湖南二四兩師合併為第一師,一三兩師改稱第二師。   但這只是換湯不換藥,實際兵力並無裁減,只是點驗時每師裁去吃缺的兵額八九百人,每守備隊裁去二三百空額,每月能節省軍餉四五萬元。   但這次縮編,反而讓段鐵民找到了機會,湘軍第二師師長陳初復,原是談嚴的第一師師長,被降格為第二師師長,這其中就有談嚴的私心在內。段政府預定湖南可留一師一旅,第二師處於隨時被裁的境地。而陳素來以桀傲不馴著稱,因此談就把他置這種境地。   而陳自然懷有不滿,當即與段鐵民暗中勾結,他又引見了對談嚴不滿的湖南軍人梅馨給段鐵民,段當即給予重用,任其為長寶鎮守使。   等布好了棋子,他就要出手,十二月三日,他任命傅愖為湖南督軍,同時委任湖北督軍吳新光兼任四川查辦使。   這兩人都是段總理的內弟,四川查辦使實際是入川的先聲,而湖南傅督軍乾脆就直接上任,正是段總理的武力統一。   談嚴知道段有用兵湖南的決心,而湖北是南北之間的關健,湘軍起而自衛,兩廣是絕不會坐視不救的。等易督令下,他決心向段政府宣佈獨立,但是這個時候陳初復師不為其所用,談嚴不得不來個以退為進,他以一旅退駐湘西,一旅退衡陽,又派心腹丁勝為零陵鎮守使,同時一命電辭省長之職。   不過段鐵民讓傅愖督湘,也確實是絞盡腦汁,湖南人富於排外,自己這個內弟卻剛好是湖南乾城人,湖南人自然不會有所反對。湖南內部有路界之分,乾城屬於西部,而陳初復也是西路人,這是西路人結合起來統治湖南,而不是北軍入境,自然可以得到西路各縣的歡迎。   段鐵民續絃數次,因此內弟頗多,這個傅愖做過多年的海軍次長,資格也夠了。同時,段鐵民還宣佈新督軍不領兵入湘,完全以一個湖南人的資格來整理湖南的軍務,以方便談省長得以集中精力整理湖南的政務。   可在湖南人的眼裡,這完全是兩回事,雖然傅愖確實是湖南人,可早就和湖南斷絕了關係,說的一口北方官話,做的是北方的官,早已附庸於北政府。至於不帶兵入湘,十年前楊善德督湘的時候不是聲明不帶北兵入京,結果如何?北兵源源而來,把湖南變成他們的殖民地,段鐵民這個政治騙子的話能騙過湖南人嗎?   而剛剛加上將銜的傅督在北京也發表治湘三大方針,即湘人治湘、軍民分治、不帶兵入湘。有人勸談嚴暫時忍耐一下,專任省長以待時機,結果談回絕道:「當慣了婆婆做不來媳婦!」   一場風雲即來,而此時柳鏡曉卻忙於整合內部。         第六卷 第十四章 馬桶機關(上)     現在他站在地圖前面,面色鐵青,怒目直睜,衝著部下大聲發火:「才打了幾個勝仗,是不是感覺就非常良好……這就到天上去了?我是說你!吳蒼雷!」   吳蒼雷低著頭,不敢頂嘴,他知道柳鏡曉現在正在氣頭上,柳鏡曉繼續大聲訓斥道:「吳蒼雷!我問你,你不是自稱是我手下最能打的營長嗎?看看那熊樣,還有你,陳策!」   他指著陳策說道:「陳策啊陳策!你叫我怎麼說,第二團好歹也是我帶過的團隊,你總得讓我這個老長官留點面子啊!」   陳策想要說話,但看著柳鏡曉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知道那只能是火上澆油,何況這次大演習中,第二團的表現確實大失水準。   別說是他,被柳鏡曉訓過的幹部沒一下敢頂嘴,接著柳鏡曉又訓起其它人來了:「還有你,蕭團長,你的團成了什麼樣子!白斯文連還有可情可原,可是你連部隊都沒掌握住……韓信海,當了團長就真的那麼感覺良好嗎?」   幹部們一個個低頭不說話,誰叫大家在這次大演習都丟盡了臉面,何況柳鏡曉這次可以說是鐵面無私,第二團是他的最基本部隊,結果陳策和兩個營長都被他罵得狗頭噴血,反而是蕭如浪這些非朱雀出身的幹部反而只是被訓了幾句。   最後柳鏡曉把火力集中在李何一身上,他雙手按在桌子上說道:「李何一!不要以為這次演習你當了旅長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你們團問題同樣很多!像司馬勘,居然敢不服從團長命令擅自出擊!」   這次演習的獲勝者大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居然是最無能的李何一帶領他的第三團表現最好。   演習之前,幾個團長都是磨拳擦掌想要一顯身手,順便再升一級。柳鏡曉把演習地點放在了三斗坪,一天下來卻是讓柳鏡曉面色鐵青。   幾個團長硬是把手下的團隊當作步兵連隊來帶,一聲令下,千把人亂轟轟地就衝出去,半點戰術都不講,讓一旁觀戰的徐如冰笑話自己的丈夫說:「你們和川軍有什麼區別?居然還敢說擊敗二十餘倍的川軍?」這話頓時讓柳鏡曉在夫人丟盡了臉面。   亂就亂吧!定邊軍素來打防禦戰比打攻擊戰要多,進攻也就是一些反擊作戰,講究刺刀見紅,可是走著走著,團長居然掌握不住部隊,最後部隊還沒到達戰場,整個部隊已經散成幾塊了。   蕭如浪倒是把自己的團隊佈置為一左一右兩個梯隊,不要看白斯文連平時作戰不拚命,一聽說演習趕緊自告奮勇,帶頭走到最前面。   這本來不錯,可是真正一上戰場,全亂套了,白斯文連全連奮勇無敵,沖得太快了,把敵人全給嚇跑了……別說是敵軍找不到他們,就是他們自己也找不到敵軍,柳鏡曉派人找了兩天,才把他們找回來。   蕭團的兩個營也是如此,蕭如浪自己控制的團直和一個營還好,另一個營就摻了,臨時晉陞的段海洲是員虎將,對於地誌要圖卻不在行,結果蕭如浪找不到他的營,派了好多傳令兵過去也是一無所獲。   至於李何一的獲勝那更是笑話一則,演習開始之後,幾個營長連長趕緊催促團長趕緊出擊,可是李團長思索許久,最後還是下了決定:「就地防禦!」   就地防禦的意思就是龜縮挨打,李何一當即將部隊擺開,防禦比起進攻來說,更為容易一些,兩個營八個連再加上團直屬隊就地挖起了工事。   這樣一來,幾個營長連長都很焦急,這一次演習最重要的規則就是:戰果最大者勝。柳鏡曉之所以制定這樣一條規則,也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他覺得定邊軍的最大優點就是部隊有朝氣有銳氣,敢沖敢打,這個優點可絕對不能丟!   兵員打光也可以再補充,裝備丟了可以再補充,銀子丟了可以再賺,可部隊一失去朝氣,就走了下坡路,一想到暮氣重重的瑞軍部隊,柳鏡曉就決定一定要加進這一條。   可是李何一這樣一佈置,這純心是讓別人佔了先手去,最後司馬勘覺得這樣不成,讓自己的兄弟司馬鴻帶一個連出擊。   只是沒什麼戰場經驗的司馬鴻很快就出問題,他犯了和白斯文一樣的錯誤:迷路了……   不過這最後勝者居然是李何一,不是他李何一表現太好,只是大夥兒表現都太爛。不過徐如冰看問題的眼光與柳鏡曉不同,他說:「李團長是揚長避短罷了……」   柳鏡曉覺得這也對,定邊軍擅長防禦,而在攻擊方面反而欠了點火候,戰後清點戰果,撞到李何一堅固防線上的小部隊確實不少,至於第二名嗎?   沒有第二名!看看那散了羊的架勢,哪有什麼第二名啊!柳鏡曉雖然允下了兩個旅長的缺,也只能提拔一個旅長了。湖北陸軍第一師第一旅的旅長就是李何一了。   至於部隊嗎?這好辦!一旅兩團,一個團就是他自己的第三團,另一個把韓信海的第一團調去就行了。韓信海可以說是火箭式幹部,一個月內從連長直線提拔到團長,把他放在李何一的麾下,自然也是沒有什麼意見。   這也是為了搞平衡,如果把其它兩個團放在李何一的手下,大伙都是同一時期的營長,就算不鬧翻天了,相互之間也是不服氣的。   只是演習之後,柳鏡曉臉色鐵青,誰和他說話都不理,司馬勘仗著老校友的份上去打招呼,柳鏡曉只是哼了一聲,沒說什麼,完顏玉琢倒對司馬勘說道:「別在意,為了今天的事,鏡曉心情不太好……他也是恨鐵不成鋼啊!」。   第二天的演習會上,柳鏡曉一開頭就把大家都罵得狗頭噴血,最後他又狠狠地訓斥了李何一,大家誰也不敢說話,李何一倒是個好性子,他把自己隨身的左輪手槍拿出來,然後放在桌上,對柳鏡曉說道:「師長,你斃了我吧!」   柳鏡曉搖搖頭,這時候丁寧倒是說道:「師長!你坐下說吧!」   這次演習上上下下都挨罵,倒是丁寧躲過一劫,不是柳鏡曉看在丁重老將軍的面子上,而是柳師長實在挑不出什麼毛病,作為一個編成時間不過三個多月的騎兵連隊,丁寧的表現實在無懈可擊。   柳鏡曉總算是坐下來,面色也算是好了許多,大家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可他一見到丁寧,又指責道:「方初明!你好歹也是定邊軍的老幹部了,當年的騎兵連在我手下可是一等一的好部隊,現在怎麼回事?」   方初明臉色嚴肅,不像平常的滑頭性子,這次演習師屬騎兵營算是表現最丟人的部隊,他們營配屬給了蕭如浪團,負責保護團直屬隊的左翼,結果好了……麻痺大意,在官睡的時候丁寧帶著自己的連隊突然掩隊殺過來了,評判官當即判定自己這個營全部戰損,退出戰場。   他不說話,柳鏡曉的火氣可還沒消,他說道:「丁寧!」   丁寧趕緊站起來,行了個軍禮,柳鏡曉說道:「現在起,你的連隊從隨營學校調出,以你的連隊為基礎重建騎兵團,騎兵團暫轄兩個騎兵連,每連編製五十騎,原騎兵營作為你團的一個連!」   大家都沒想到柳鏡曉居然來了這樣一個決定,都震驚地直發呆,丁寧的資歷可遠遠不夠啊!她只是援鄂之役才入伍的新丁,何況現在方初明的師屬騎兵營有人馬八十多,丁寧的隨營學校騎兵連只有二十多人馬,無論都是要以方初明的師屬騎兵營為主組建新的騎兵團。   要知道師屬騎兵團雖然現在只有一百人,不過一個步兵連的人數,可按編制應轄四個騎兵連,每連編製一百人,加上團直,一個騎兵團應當有四百六七十人馬的編制,加上騎兵團的經費又多,正所謂「一馬頂三人」,一年的經費不會比普通步兵團差下多少,而大家估計著柳鏡曉肯定會把騎兵團擴充到正常水準。   屁股還沒坐熱的騎兵營長方初明更是苦著臉,瞧柳鏡曉的意思,是讓他們回去幹騎兵連長   可柳鏡曉下面的話卻讓幹部們興奮起來:「我不管資歷,我只管能打!這次丁寧表現很好,所以提拔她做團長!下次誰表現好,還有旅長的位置!再說了,我們的目光又何止一師?」   這是姜太公鉤魚,不怕沒有上鉤的魚兒,丁寧更是感動地說不出話來,半響才說:「願隨鈞座榮辱!」   當然柳鏡曉也有另一層的考慮,他的部隊發展到現在這個規模,丁重是出了很大的力氣,喝水不忘掘井水,趁這機會把丁寧提拔上來,大家自然也無話可說。   經過柳鏡曉這麼一鼓動,幾個團長營長也是躍躍試試,一齊站起來說道:「願隨鈞座共榮辱!」   柳鏡曉的臉色這才晴轉多雲,說了幾句鼓勵的話,不外乎:「部隊前程遠大,大家跟著我干自然不會錯」之類,突然間話鋒一轉,說道:「大家覺得熊秘書這個人怎麼樣?」   這話問的大有藝術性,「這個人怎麼樣」的意思實際要理解成「我覺得這個人不錯,哪個敢反對我的意見?給我站出來!」,大夥兒也明白柳師長的心事,知道熊曦熊秘書眼下是師長面前的紅人,可以說是紅得發紫。   秘書這個職務,不佔編製,熊曦又沒有軍銜,表面看起來無足輕重,可大小事務這位熊曦都能插上一腳,大家都要客客氣氣地到他那去打探師長的意思。   憑什麼?憑的是中國就是一個人治的國家,別看現在威風八面,只要柳鏡曉一話說,說不定自己的職位就不保了。   當然了,秘書,八面玲瓏者也!別看熊曦才來幾天,現在和幾個團長可都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自然是無話不談,熊秘書也是需要各位干將的扶持才行。   因此大家都表示:「熊秘書確實不錯……師長這個秘書是挑對人了!……不錯,不錯!」   柳鏡曉聽了大家的回答,很是高興,他對部下透露了他的心事:「這幾天我想來想去,總覺得我們師裡欠個部門……這兩天大夥兒演習搞得不像話,昨晚我就翻來覆去睡不著,生怕有個閃失,把我們的部隊帶到萬劫不絕的地方。結果我那徐夫人問我:是不是哪的事情弄不清楚?我頓時恍然大悟!」   事實的情況和柳鏡曉的口述大不一樣,昨天晚上柳鏡曉幾番雲雨之後肩摟美人,誇讚道:「如冰……你這身子真美!還有……我要摸摸你的尖峰到底多大……」   結果徐如冰答了一句:「死相!我這身子哪一寸肌膚不是被你摸過千百遍了……還不清楚啊!」   這當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大家也覺得現在部隊對各地的實際情況一無所知,正所謂知已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搞個小小的情報機構也無妨,柳鏡曉便把他的想法說出來:「我想在副官處下設個情報科,方仁的意思你的是?」   陳方仁現在是副官長,這個情報科自然是算他的下屬,他當即答道:「這很好!」   司馬勘倒是提了個反對意見,他說:「情報科的名義是不是太明目張膽了?   柳鏡曉詢問道:「你的意思是?」   司馬勘說道:「不如叫商務科,當然這是名義而已……」   「這個不好,還是太顯形跡了,不如叫外務科好了?」   「外務科?不好!我覺得……」   ……   大家討論來討論去,都沒有一個結果,中國人取名的過程從來是漫長而堅苦的,最後蕭如浪提了個意見說:「不如叫軍馬統計科?」   柳鏡曉眼珠一轉,點點頭道:「不錯!不錯!這個名字很隱蔽,就這麼定了!」   就這樣,在共和歷史極具知名度的情報機關「馬桶」(軍馬統計局,簡稱軍馬統,通常簡稱「馬桶」)就這樣成立了。         第六卷 第十四章 馬桶機關(下)     只是比起日後威風八面的大型情報機關,成立之初的軍馬統計科確實十分寒酸。熊曦現在也不當柳鏡曉的秘書,改行做了軍馬統計科的中尉科長。   按道理這個科長不能授得太寒酸,至少也是需要個少校軍銜,只是柳鏡曉考慮熊曦的資歷實在不夠,又沒有什麼成績,只好將就授了個中尉科長。熊科長手底下有七個人,而且他自己還算一個,一個少尉文員,一個上士勤務兵,其餘四個人都算是外勤人員,因為人員太少,所以也無需搞什麼內設機構,大小事務他一人包了。   剩下的三個外勤,按照柳鏡曉的意思分別派到了武漢、長沙和重慶三地,重慶方面主要是探聽川軍的動向,有沈家打掩護,自然是十分方便,湖南方面是西南的門戶,所以也派了一員幹練的坐探,至於武漢方面則派了兩個最能幹的人過去。   軍馬統計科的所有人員都由是各團調來,柳鏡曉沒有另起爐灶的打算,這個機關的全部職責也是對外搜集情報,而沒有對內的功能。現在柳鏡曉雖然在湖北陸軍第一師內有絕對權威,可是幾個團長都自己的潛勢力,稍有不慎就會離心離德。   不過熊曦雖然不干柳鏡曉的秘書,可反而和柳鏡曉更加親近了,每天早上他按例匯總情報,然後手抄一份重要情報匯總給柳鏡曉,下午也要這樣來一趟。此外他還要每週編製一份情報彙編,交到團一級幹部,只是這份情報彙編一般都隱去最關健的情報。   柳鏡曉對熊曦在這方面的才幹相當欣賞,有了這樣一個人才,他很是省心,多了和夫人同樂的時間。   這段時間柳鏡曉是標準的八小時工作制,空餘時間不是陪幾位夫人,或者調笑一下小尼姑,就是和手下的幹部聯絡一下感情,剩下的時間就去翻譯冰鏡霜的配方。   而段總理催促他入京面議的電報一封接著一封,柳鏡曉只是放心不下部隊,所以才沒有動身。還好全師上下都非常重視這次演習暴露出來的問題,正在下大力氣整改之中,柳鏡曉檢查了一番之後,才決心動身入京。   不過上車之前,柳鏡曉也依例給段鐵民送了一樁大禮,他發表了一通反對宣戰的電文「為國家計,為國民計,為民族……鏡曉以為不可破壞海外持平之局面」,然後才乘船直下武漢。   依他瞭解,現在段總理是反對宣戰,而馮黎是極力主張對卡佩宣戰,因此這通電文自然是想討段總理的歡心,當然了,他對定音小尼姑的說法是:「我的好定音啊……我是為了你才發表這通電文,此去北京實在凶多吉少……」   言語中大有風瀟瀟兮易水寒,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氣概,定音頓時哭成個淚人一般,正是梨花帶雨美不勝收,也要跟著柳鏡曉一起同赴虎穴。   只是柳鏡曉這次入京,除了郭俊卿之外,不帶任何家眷,就連完顏玉琢都沒帶去。   柳鏡曉一是怕再演一出兩女相見爭風吃醋的戲,另一方面這次入京他有很有野心,想為定邊軍爭取更多的利益。   因此柳鏡曉一行自漢口下船,然後改乘京漢鐵路的專列北上,與來時不同,途中的大小橋樑多半已經通車,所以火車狂奔著直抵北京站。   柳鏡曉瞇著眼睛,合計著到站之後段鐵民會用什麼排場來歡迎自己,官意即民意,動員個百八十人來歡迎還是不成問題,說不定還會來個:「青樓歡迎團」之類的玩意。   可他打開車門一看,卻是冷冷清清,簡直是門可羅雀,讓他好生失望,柳鏡曉大為不解,卻只能和郭俊卿下了車,這時候有小貓一隻跳出來歡迎柳鏡曉,他大聲叫道:「那邊可是柳鏡曉柳師長?我受段總理之托來迎接柳師長!」   柳鏡曉見到一個滿頭大汗的中年人走了過來,等近了身,柳鏡曉連忙一鞠躬道:「在下柳鏡曉!」   那中年人也連忙一鞠躬,說道:「見過柳師長,請隨我來!」   柳鏡曉淡淡一笑,問道:「還沒請教先生大名?」   這中年人看起來是個很容易相處的人士,他笑著說道:「在下丁權泉!」   柳鏡曉倒是一楞,這位丁權泉現在是馮黎的公府秘書長,怎麼跑來代表段鐵民來歡迎自己,丁權泉看出他的疑問,連忙說道:「我已經辭去公府秘書長的職務,現在是在幫段總理的忙……」   他也知道這次招待柳鏡曉的層次太低,連忙走在前面開道,一邊說道:「柳師長,先找個飯店歇息吧……明早一起去見段總理!」   柳鏡曉也算是老北京,見天色已黑,又不願去打擾燕傲霜,就由丁權泉找了間飯店住下,這丁權泉確實是個很好相處的人,飯桌上聊了一會,雙方都是相見恨晚,郭俊卿就順口問道:「丁老哥,我和鏡曉都是實在人,想請教一句,這次入京是總理請我們來的,可這資格也實在太低了……」   丁權泉知道郭俊卿會問這句話,便答道:「總理原本是等柳師長一到北京,就發表表為恆威將軍,同時超格晉陞中將……只是柳師長走錯了一步棋啊!」   柳鏡曉當即插嘴問道:「丁老哥,這怎麼說?」   丁權泉說道:「柳師長,你出發之前,不是發表了一通反對對卡佩宣戰的通電嗎?結果總理見了這封電文,臉色很難看……」   柳鏡曉大吃一驚,問道:「院方不是反對宣戰嗎?」   據柳鏡曉瞭解,就現在的情況來看,國會參眾兩院議員大多同情反卡佩同盟,反對卡佩的好武政策,總統府也是持這個意見,相反段鐵民平時非卡佩藥不吃,深信卡佩陸軍無敵於天下,最後勝利必然歸於卡佩,所以堅決反對宣戰。   只是人的態度是會變的,假如徐又錚還在京城之內,那麼段總理的態度倒不會改變,因為他也是反對對卡佩絕交宣戰。但是現在丁權泉力主對卡佩絕交,每天把不利於卡佩的消息提供給段,又用絕交的利益來打動段。   一日、二日、三日……不停地遊說下去,就是頑石連能點頭,何況丁權泉說的十分在理,加上國際局勢正在朝不利於卡佩的方向發展,所以段就極端的親卡佩派變成極端的反卡佩派。   等徐又錚返京,寫了七封信給段鐵民反對中國捲入西洋戰事,段只看了兩封,其餘都原封不動地擱在抽屜裡。   這個時候,段聽說府方也主張對卡佩宣戰,不但不以為喜,反而存了一種妒忌的心理,以為這問題一定要由本人先發起才可起,否則這大功成於馮總統之手,豈不錯過良機!   結果他剛打定這個主意,柳鏡曉的反戰通電就發表出來了,還有一堆人附和柳鏡曉的意見,結果惹得段鐵民十分不快,到手的恆威將軍和中將軍銜就這樣飛了。   柳鏡曉聽丁權泉說明這其中的緣由,便發話問道:「丁老哥,這我就不明白了!卡佩的陸軍不是天下無敵的嗎?」   柳鏡曉對卡佩的瞭解,主要來自軍校時代讀的《卡佩一世皇帝本紀》,按照此書的描述:   卡佩本泰西大國,初有阿奎坦尼亞朝,屢有英主雄臣,遂主西土牛耳凡百年。我共和初年,卡佩王路易十四雄長歐陸,嘗曰「吾如日也」,而民苦其捐稅,有偕亡之讖。共和四十年間,卡佩王路易十六以餉拙召三級會議,遂有民變。阿奎坦尼亞之法,貴華族、賤黎庶,平民苦卡佩貴胄久矣,民變後,政府倡言平等,制斷頭鍘,曰無論君王貴族,皆一體施行,首即以廢王夫婦驗之。時卡佩庶民百年不平之氣,發洩於一朝,風紀遂蕩然,無賴每以風聞流語起大獄,舉國士紳平民,皆難脫羅織,晨去者無知夕歸之可否。世界目斯時之卡佩,血池也。   西洋各國皇室皆,盡起狐兔之悲,遂有反卡佩聯盟之形成,諸國偕力,其勢倍於卡佩。時卡佩軍中有新將,家本寒素,屢率饑羸之卒勝諸國貔貅之師。卡佩國人厭內亂,鹹曰:非此人不足以救國,乃悉以國事委之,稱「第一執政」。彼又率師大捷者數,闢地萬里,列國請成,為卡佩開亙古未有之局面,卡佩國人皆曰,非大位不足以酬其功,乃推其為帝。西土俗重門閥,以布衣起為諸侯者寥寥,至踐基九五,則僅此一人而已。   因為此人以共和軍人而加冕,因此《卡佩一世皇帝本紀》在中國屬於限制級的讀物,特別是軍校,唯恐學員仰慕斯人大壞心術,對本書更是嚴格管制,厲行禁毀,然而禁果分外甜,古今中外,莫不同理,越是限制,越是有人頂風作案,比如我們今天的柳師長,當時就曾以一個月的零花錢租這本書在被窩裡看了兩個通宵。   所以,在柳鏡曉的心裡,卡佩陸軍是一貫的所向無敵,當然那位皇帝也難免有失敗,否則也不會兩度退位,但柳也完全認同《本紀》裡那種「一時時運,非戰之罪」的說法,甚至隱隱覺得,這幾次戰敗,恰恰是上天磨練斯人以使其更加偉大。柳至今還記得當年讀至這位皇帝第一次退位後自流放地逃歸卡佩後不發一彈僅憑他本人出現在陣前一句「誰要殺死你們的皇帝,就開槍吧」,即讓阿奎坦尼亞軍全軍倒戈投奔他的時候,那當真熱血沸騰之極。   可丁權泉的考慮就同柳鏡曉不同了,他看得要深遠得多:「當年一世皇帝在位時雖然縱橫無敵多年,但依然不免於兩度退位,他詐死逃歸後,在民間隱匿多年,直至借卡佩七月革命方能再起復位,我們固然佩服他一生不變的志氣,但也足可見當時時勢變化已非他初登基時的模樣。何況到如今,卡佩執掌國政的都是世家子弟,就有幾個宿將,也都以老邁無用,豈能有當年一世皇帝的銳氣?」   丁權泉這一提醒,柳鏡曉突然才想到,那個曾經統率無數紅褲子大軍的皇帝已經化作遠方的一杯黃土而已,現在執政的只是依仗著他威風的一個孫子而已。         第六卷 第十五章     不過讓柳鏡曉吃驚就是丁權泉接下去所講的事情,中國人每每在對外問題上帶著對內的一種觀點,視國家利益為兒戲,府方聽說段鐵民極力主戰,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全部變成堅定的和平主義者,而偏偏在這個時候,柳鏡曉的通電發表在報紙上,讓主和派的聲勢大為看漲,府方都高聲稱讚道:「柳師長深謀遠慮,確為少有之英才……」   還好府方沒打探到柳鏡曉已經入京,否則就立即會把他拉到馮總統那邊,不過現如今的情況是:柳鏡曉是總統的紅人,卻不是總理跟前的紅人,他服從總統的命令,那就是反對總理的意思,聽丁權泉這樣一說明,柳鏡曉不是笨蛋,當即表示:「丁老哥,這段總理那方面……還請你老哥多多幫忙……」   郭俊卿倒在一邊打探起內情來了,她隨口問道:「丁老哥,府院雙方不是號稱三位一體?怎麼鬧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丁權泉當即就說出一段故事來,原來段鐵民的總理素來作得很苦,他的秘書長就是他靈魂的徐又錚,可每一任的總統都要拚命和徐又錚作對,馮黎就曾經說過:「一萬件事我都可以答應……唯獨這一件不能答應!」而這件事情就是讓徐又錚來干院秘書長。   現在徐又錚又偏偏任了這個院秘書長的位置,起初因為援鄂問題沒有解決,他一直呆在湖北,府院雙方雖然有個小衝突,尚能相安無事。   等他一回京,府院雙方的關係頓成水火,徐又錚根本不把馮總統放在眼裡。在他心目中,這位白宮主人不過是個蓋印機器罷了,偏偏馮黎當初主政一省何等威風,又執直系之牛耳,這來來往往之間,自然是有了衝突。   非但是徐又錚眼高於天,就是國務院參謀陳唐紹-就是給柳鏡曉在段鐵民做說客的那個記者,也是眼睛長到腦袋上,根本不正眼瞧總統一眼。徐又錚有時候事務繁忙,便請陳代替他入府蓋印,其時有一通嘉獎廣東督軍莫敵的院令,馮隨便瞧了兩眼,見院令上有:「該督有世界之眼光」之語,他雖是軍旅出身,但畢竟略通文墨,不由連連搖頭道:「這怎麼安得上呢?」陳唐紹可不給大總統好臉面看,當即站起來說道:「總統如此挑剔,總理惟有辭職耳!」   又有一次,台灣第二艦隊上下一致擁戴蕭迪吉出任第二艦隊司令職務,經內閣討論核准,當然這只是個形式而已,蕭迪吉早就是第二艦隊的司令官,只是需要中央政府的事後承認事實而已。可這院令又是交由陳唐紹帶去蓋印,結果馮終於忍不住說道:「你是什麼人?跑來跑去!徐秘書長哪去了?」   好!好!好!馮大總統是討來了一個面子,可陳紹唐就受不了,他在外面到處傳播流言中傷總統:「總統說了,像這種督軍級別的人物,應當他先點頭才行……不能任由院方胡亂委人!」   陳紹唐丟了面子就是徐秘書長丟了面子,徐秘書長丟了面子就是段總理丟了面子!中國的官員最拉不下去的就是這「面子」二字,氣得段總理是連請了好幾天的病假。   段總理平時恐嚇總統用的就是「西山養病」這件武器,這是向總統罷工,平時無論什麼軍國大事,都是總理自己一個人獨斷獨行,總統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稍稍有點爭議,總理就使出這件神器,立即讓總統低頭不語,不敢再有主張,只能淪為院方的簽字機器。   現在他是這件神器完全施展出來了,馮是急得焦頭爛額,雖然有改組政府的勇氣,卻下不了改組政府的決心,最後還是派了丁權泉還是段總理請了回來。   這樣一來,府院之間簡直是勢如水火,丁權泉夾在中間太難做人,只好辭職回家。一幫府方策士都希望總統能痛下決心改組政府,把段內閣趕下台。不過馮黎也有自己的考慮,段閣如果下台,誰來接替段閣?   似乎只有兩個人才有資格,一個是徐菊人,這位北方軍人極敬重的老前輩是頭老狐狸,他對府方的試探是含糊其詞,始終不給一個肯定的回答,另一個則是參謀總長段士真,不過段總長更是深通黃老之術,他打著拱對總統說道:「叫我幫老朋友的忙是可以的,但是叫我組閣,這不是不給鐵民面子嗎?」   無奈之下,府院雙方仍是維持這種冷戰的態勢,而最近雙方爭鬥的焦點就是對卡佩宣戰問題。丁權泉把這事情的來龍去脈給說清楚了,柳鏡曉當即改變他的態度,準備投到主戰一方去。   丁權泉見達到目的也很滿意,一行人當真是一見如故,直到很遲丁權泉才起身告辭。等丁權泉走了他自己的房間,柳鏡曉的臉色又突然難看起來了,他大聲說道:「熊曦!」   熊曦面色如常,答了一聲:「師長有何吩咐?」   柳鏡曉說道:「我記得你初見我的時候,你說你丁秘書長是熟識?」   熊曦應了一聲是,臉上神色仍然不變,柳鏡曉接下去的話就厲害了:「既遇熟識,丁秘書長為何以你不置一禮,不發一言?」   熊曦的回答很得體:「我和丁秘書長確實是熟識,我們交情很好,他為了公務才裝作不認識我的……」   柳鏡曉的臉色卻更難看了:「那你說,當初你對我談的種種推斷全是虛言……」   熊曦仍不變色,他說道:「並非虛言,熊曦在京數月,細心觀察風情物事方有此判斷!」   郭俊卿一直沒說話,這時候突然開口了:「你所說的那些判斷,恐怕是從二手三手的消息判斷而出的吧……」   柳鏡曉接過郭俊卿的話頭,說道:「很好很好!我突然想到了一點,你是在總統府內恐怕是很不得意吧……如果真的在府方極受重視,又是丁秘書長的熟識,肯定會在府內春風得意,怎麼會隨你故主楚某到湖北去了……」   熊曦仍是不動聲色,只是說了句:「東主有何見教?」   柳鏡曉轉身看了郭俊卿一眼,郭俊卿點點頭,柳鏡曉才說道:「不錯不錯!能從這些二手三手的消息裡判斷出正確的結果,確實不簡單!」   郭俊卿也說了一句:「臨危不懼,倒很有鏡曉你的作風啊!」   熊曦這才如釋重擔,突然自己的內衣已經被汗水滲濕了。   柳鏡曉和郭俊卿對他的表現很滿意,情報工作不外乎三件事:收集、整理、分析,熊曦有良好的心理素質,也能靜下心來整理手上的一堆材料,分析方面更是極具特色,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第二天入府之前,柳鏡曉就發了一通電文:「卡佩不義,天下皆怒……願統三千精兵遠征歐陸,揚我中華之威名……」,川中有變臉之術,柳鏡曉駐防宜昌,離四川只是一步之隔,因此也學了這門變臉奇功,他公開在電文表明這一點:「為宣戰計,不惜以今日之我和昨日之我開戰……」   這就給反對宣戰的府方一個沉重的打擊,他們才剛剛聽到柳鏡曉入京的消息,以為來了一個強援,柳鏡曉現在算是直系一方的大將,支持總統反對宣戰也是人之常理。   他們只是知道了柳鏡曉前半段的態度,而段鐵民也認為自己來了一員強援,那因為他知道柳鏡曉後半段的態度已經轉變過來了。   發表通電之後,柳鏡曉當即入府見過段鐵民。段鐵民是標準軍人的風範,雖然身居總理之職,卻身著軍服,腰間掛了軍刀,人很有精神,柳鏡曉一見面就行了三鞠躬的大禮,然後說道:「朱雀柳鏡曉見過總理!」   他自稱「朱雀柳鏡曉」,一是表明自己出於鄂系一脈,二是也是表示自己不忘出身的意思,以見好於段鐵民,段鐵民一聽這句話,立即就來了精神,問道:「你既是朱雀的學生?怎麼跑到奉方去了?」   這話也大有深意,他不說「直方」而說「奉方」,那是表明柳鏡曉也只是一個獨立的勢力,柳鏡曉當即就答道:「總理……這兩年我們學校很困難,我們在畢業之後無處著落,只好暫時棲身於奉軍之中,四處飄零……」   郎有情妾有意,這怎麼不讓兩個人勾搭在一起,柳鏡曉希望能靠上鄂系這座大靠山,段鐵民則希望把柳鏡曉的實力收編於自己手下,兩人是越說越投機,不久段總理當即拍板道:「鏡曉啊!都是一家人,沒想到你們學校這麼困難,是我的失職啊!我立即讓陸軍部去解決!對了,你現在有什麼打算不成?」   正戲上演了,柳鏡曉當即開價:「人海飄零,一隻殘軍困守川鄂邊境,有家歸不得,現下希望中央給資遣散,鏡曉也好解甲歸田,安心務農……」   當然這話裡的意思要這樣理解:你這個老傢伙,只要你肯出很高的價碼,我就給你賣力氣,不然的話!哼!哼!否則我就要造反了!         第六卷 第十六章 十七師     段鐵民自然理解柳鏡曉的意思,他當即答道:「柳師長年輕有為,豈有解甲歸田之理?如不重歸鄂系,共襄盛舉?」   當然了,也需要給點甜頭才行,他接下去說道:「鏡曉師長,我想把你的師改編為中央師如何?」   共和以來以師為戰略單位,而師之單位可分兩種,一種為中央師,由陸軍部直轄,由中央負責補給,待遇較好,裝備和戰力亦較其它師更為精良,另一種為省軍,由各省自行負責補給,裝備戰力較中央師為之遜色。   中央正規師的番號,現下已經排到二十八之數,中間倒還有幾個空缺番號。共和初年,沈帥急流勇退,第六鎮番號自行消失,征新羅之役,第一師和第十一師未戰先逃,表現實在不堪,中央遂通令撤銷番號,所部改為省軍,第十二師全軍盡沒於漠北,唯有隨營學校留守關內,亦無力重建,其它各師雖有撤銷之例,但基本上很快就有部隊遞補上去。   當然中央師的番號並不一定是真正的中央嫡系部隊,像奉系的起家本錢第九師,兩廣的第四師,雖有中央師的番號,卻是地方勢力的掌上明珠。而歷史上,直接撤銷中央師番號的事情極為少見,一般情況下都是先縮編成混成旅,對於柳鏡曉來說,改編成中央師之後,非但能得到大大的好處,還有了一道免死金牌。   因此柳鏡曉當即興奮地問道:「番號可是十二師?我們學校就是十二師的隨營學校!」   柳鏡曉出身的朱雀軍校,其老底子是十二師隨營學校,因此柳鏡曉和一應幹部都自許為十二師的隔世傳人,如果能得到這個十二師的番號,對於部隊的士氣,無疑是一個很大的激勵。   可段鐵民可不想把這個十二師的番號這麼痛快地送出去,十二師是開創共和的護國六鎮之一,共和初年的主力精銳部隊,雖然於盡沒漠北無力重建,可是這個師的知名度非常高,可以說是非常有含金量的一個番號,自共和二十年間損失於漠北後,這個番號一直沒有頒發出去。   因此他便說道:「我的想法原本是十二師,只是馮大總統不同意,所以只能暫時預定為十七師了?」   他暗地黑了馮黎一把,何況這個十七師的歷史就遠不如十二師,柳鏡曉知道共和歷史上總共出現過三次十七師的番號,第一個十七師在木鐵俠南征前編成,前身是山東第二混成旅,在共和四十年代的二次南征隨第二艦隊的無數艦船盡沒,第二個十七師的番號在半年後頒發,由原陝西第一師改編而成,該師在共和六十年因嘩變而被縮編為中央第九混成旅。   第三個十七師的歷史就很難堪了,這個部隊前身是安徽陸軍第一師,因平叛有功而晉陞為中央師,可這個師卻是共和歷史上絕無僅有的一個直接撤銷番號的中央師。   共和七十二年,該師駐合肥時,竟鬧出共和史上最大強姦案的鬧劇。時合肥有女子蠶業學校,某日夜,該師士兵十餘人潛入該校,竟姦淫校長以下師生三四人,校長貞潔被污自是泣不成聲,又恐名節受損,一再告之賊人千萬莫要聲張。   所謂姑息所奸不外如是,數日後,竟有十七師官兵百餘人潛入女校,釀成空前摻劇,該校師生投水自盡者十餘人,一時間輿論嘩然。   安徽督軍雖然一再否認,可旅京皖省學生代表卻指出,他們派有密查團,此事絕非虛構,請要求政府更替皖督並嚴厲懲處相關人士,以保障皖省數百萬民眾之安寧,在外皖省人士也一致向中央政府請願,要求嚴懲兇手。   其時北政府有易督心之決心而無易督之勇氣,皖省學生見無法解決,只能抬棺於府院之間遊行,最後哭泣於國會諸公之前,其時直鄂爭鬥,直系控制的國會大吵大鬧,政府方面的預算案也無法通過,總理只能接見學生代表說:「本人雖然有易督的想法,可安徽動盪不安,現下就連派個省長去分他的權都辦不到,這實在是對不起皖省父老……實在抱歉啊……」   學生代表便說:「可問總理,我等師生是否為共和之公民,安徽是否為共和之一省!中央棄皖省民眾於不顧,請諸君自問對得起天地良心?現下是責任內閣,請不要說抱歉之語!」   學生見不能解決,竟有在金水橋蹈水以求全節者,內閣在輿論攻擊下只能宣佈總辭職,繼任內閣也知道不解決這個問題也無法向國人交代,只能下令安徽立即易督,十七師裁撤番號,相關責任人士交由新任皖督重處。   這可以算是共和以前空前絕後的一次,皖督雖然上電拒絕去職,可就連原本作為他掌控下的皖省議會都都公開反動他,歡迎新督軍到職,就連皖省省軍的許多軍官也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為人要對得天地良心,還是請督軍大人去職吧!」   當時任中級軍官的段鐵民、段士真和馮黎三人也率部護送新督軍迅速到職,事後更是懲處了相關人員三百多人,自督軍以下七名將官去職,校官以下去職者四十五人,判處徒刑九十三人,處決更是高達一百二十六人。   十七師的番號裁撤之後,大家都嫌這個番號的名聲太臭,一直沒有頒發下去,就是有新編成中央師番號的部隊,寧可要一個新編師的番號,也不要這個十七師的番號。   段鐵民把這個十七師的番號給了柳鏡曉,也自然是帶著譏笑的意思,柳鏡曉好色如命,僧俗通吃,老少皆宜的美名已經傳到了京城之中,段鐵民自視甚高,他是陸軍小學出身,然後陸中、保定、陸大這樣一步一步地升上去,以後又曾任過湖廣督軍的職務,自然是看不起這個只是朱雀軍校出身的柳鏡曉。   可是柳鏡曉卻是個實用主義者,他覺得這個十七師的番號雖然臭了點,可畢竟是歷史問題,只要經營得法,哪還怕這個十七師能成為日後響噹噹的招牌,只要拿到中央師的待遇,一切都好說話。   事實證明柳鏡曉的想法一點都不錯,十七師的番號頒發之後,官兵雖有非議之聲,可是聲音可以低略不計,反而對於自己能成為一個中央師而洋洋得意。   在定邊軍結束之後,柳鏡曉所部雖然有一系列番號,如張步雲的「東北保安暫編第二支隊」,背奉投鄂之後的「共和陸軍第四混成團」,以至王子春頒發的「共和湖北陸軍第一師」,官兵都嫌這些番號不夠響亮,因此寧可叫老招牌:定邊軍,而十七師的番號頒發之後,幹部們才漸漸自稱:我十七師,而白斯文的戰史名著《定邊軍戰史》也是寫到十七師入魯為止(實則是他在山東的一系列所作所為,知情者甚多,而他寫定邊軍戰史的時候,當年的老定邊軍已經大多數敵不過年輪的魅力,飛昇而去了)。   不過段鐵民既然扔出了狗骨頭,柳鏡曉也不能不大叫幾聲,這天上午據公開的說話是:相見恨晚,賓主皆歡!   不過狗骨頭還得到口才行,段鐵民是空許諾,他找來他的靈魂徐又錚,這次院秘書長兼陸軍次長當即操辦好一應公文。   新編成一個中央師要由陸軍部提出並交內閣論論同意,部長程雲鵬請假在家休養,以免因為天天看到徐次長的嘴臉而被氣出病來,所以徐次長代理部務,他是段的私人,自然一定依段的意思進行,接著總理把內閣成員找來開會。   當然了,民主表決的程序還是要走的,不過內閣裡的部長大都是段總理的親信,當然段總理為了容納反對派,也讓出了三個部長:工商部長、農林部長和教育部長。   不過這三部的門前素來是門可羅雀,欠發部員工資是例假,每年都要鬧上幾次,在內閣中的也是可以突略不提,因此以民主之原則,最後少數被迫服從多數。   內閣通過之後,由將軍府再來一次審核,當然這是花瓶,總理點頭了,內閣通過了,將軍府還敢說一個:「不」字?   接下去就要履行最後一道手續,這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徐又錚沒吃飯,就帶著柳鏡曉一進了總統府,大聲叫道:「總統在哪?總統哪在?」   一應府方人員都是敢怒不敢言,最後有人指點道:「總統正在後間午睡!」   徐又錚又帶著柳鏡曉闖進了馮黎的臥室,只見馮黎正躺在床上睡覺,徐當即走上前去,用力搖著馮的手,馮不久就醒了過來,伸了個懶腰,打了哈欠,徐又錚嫌他動作太慢,大聲叫道:「蓋印!蓋印!」   馮大總統一下子就清楚過來了,一看是徐又錚這瘟神,反射性跳下床來,也沒穿外衣,就從一個抽屜裡取出總統大印,準備蓋下去,但蓋印之前,又多問了句:「今天院方是什麼公文要拿來蓋印?」   徐又錚不給他好臉色看,當即冷冷地說道:「我事情忙著,如果件件公文都要對總統詳細說明,那我怎麼還忙得過來?」   一蓋完印,徐又錚拿起公文轉身就走,也不給總統施個禮,柳鏡曉倒是十分知趣,進來時朝馮黎一鞠躬,出去前又向馮總大總統一鞠躬,他臨走的時候想:難怪總統都和徐又錚鬥爭到底,現下府院之間能保持這種面和心不和的局面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如果他是馮黎,恐怕會立即回江蘇做他的督軍位置逍遙快活去了。   十七師的番號搞定之後,徐又錚和段鐵民又對柳鏡曉百般拉攏,柳鏡曉的嘴裡也是好話連篇,因為這事情還沒算完,中央師的軍需供給歸陸軍部管,不得不和這位陸軍次長搞好關係。   不過唯一的遺憾就是柳鏡曉的上校軍銜還是原封不動,獲將軍封號並破格晉陞中將的程序十分繁雜,雖然後半段是花瓶,可前半段卻是十分繁瑣,因為柳鏡曉發了那一通反對參戰的電文,所以段鐵民把已經搞定的程序全部作廢,現在要重頭來過,沒有個把月的時間是沒戲的。   總算是把一切搞定,柳鏡曉也沒吃飯,直接和郭俊卿騎著快馬回朱雀軍校。   等近了朱雀軍校,柳鏡曉和郭俊卿都停下了馬,此時已是夕陽灑落,柳鏡曉看著整個軍校仍是簡陋的幾排平房,幾隊學兵正在晚霞下列隊操練,和自己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分別,不由感慨萬千。   他從童年開始,就是在度過了十多年的時間,那無窮無盡的往事頓時間湧上心頭,郭俊卿也是一般感受,兩個人都是餓得厲害,可一想到在這裡度過的光陰,就什麼感覺都沒有了。   這兩年在外歷練,什麼風霜雪雨沒有嘗過,雖然到了現在這個位置,可回想這其中的艱辛,柳鏡曉仍是覺得天下雖大,唯此最能容身。   一想到這,柳鏡曉的眼光含著無盡柔情,一動不動,只是把這景色掃在自己的眼裡。   軍馬統計科的熊科長,見到這般情形,雖然也是餓得厲害,卻知道現在絕不能打擾了柳鏡曉的興致,他只是仔細端祥柳鏡曉的神態,突然發現柳鏡曉雖然神情如故,可是手卻止不住地抖動。   原來柳鏡曉的目光突然落到一個朱雀旁邊的飯莊上,熊曦仔細觀察,才發現那飯莊的招牌上書寫著三個大字:「白雀園!」   柳鏡曉猛地拍了拍郭俊卿的手,嘴裡說了句:「十三條人命啊!」   郭俊卿閉上了眼睛,許久才答道:「我弟弟也在那裡面!」   柳鏡曉也同樣閉上了眼睛,說了句:「對不起!」   接著,兩個人一齊下馬,步向了朱雀軍校,在校門口,燕傲霜正笑道等待著他們倆個,兩個人走到燕傲霜跟前,一起跪下,齊聲道:「老師!」   柳鏡曉心裡暗念道:朱雀!我又回來了!         第六卷 第十七章 群魔亂舞     柳鏡曉似乎又回到那個含蘊著無盡激情和夢想的時代,別人或許看柳鏡曉現在的位置,恭稱一聲:「柳師長」,可燕傲霜卻不一樣同,對於她來說,無論什麼時候,柳鏡曉永遠只是他的一個好學生而已。   所以燕傲霜就糾住柳鏡曉那貪睡的耳朵,硬是讓他出去晨練,在那寒風之中,柳鏡曉卻依稀找到自己當年的影子。   李後主有句詩不是說:「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可是在柳鏡曉眼中,整個朱雀都是未改絲毫顏色,似乎和他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   清苦卻充實,是柳鏡曉在朱雀這麼多年的生活感受,現在官做大了,位置高了,柳鏡曉也失去了那麼一點點衝勁,嬌妻美妾,高官厚碌,萬餘雄兵,還有用不光的私房錢,這常人難以望及的一切,柳鏡曉在二十四歲就辦到了……   正所謂權力讓人腐化,一個軍隊的灰飛煙滅卻只需要一天時間,只有在這種環境下,柳鏡曉才會靜下心來想這兩年來的得失,他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看到那個純真而又癡情的少年。   只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正像郭俊卿說的:「你現在管著一萬多嘴吃飯……」再也回不去,柳鏡曉只能站在白楊樹邊站著後幾屆的學弟學妹身影,找回那一點點寄托。   學弟學妹們對柳鏡曉都十分客氣,帶著期盼的眼光,熱情地稱呼一聲:「柳學長!」   這當然是有緣故的,現在朱雀畢業出來的確實很難就業,朱雀一直被保定軍校的學生壓得死死,沒人什麼能出任高一級的帶兵官,一般情況下要嗎是在營連長一級的職務上提不到提拔,終老一生,要嗎就是出任參謀、副官長之類的閒職,最後投置閒散。   朝中無人莫造反,造反都需要有權有勢,何況是從軍,這樣一來就形成了惡性循環,這六七年來,從朱雀出去的幹部裡,最得意的一個也只是廣東做了副營長。   可是上上屆的柳鏡曉柳學長,帶著一班同學到東北去打拼,漠北縱橫無敵,敗柔然寇於林西,以後背奉歸鄂,又在廊坊反對段總理,讓一眾學弟的眼裡看到了莫大的希望。   果不其然,柳學長就是柳學長,一個團到了湖北就擴編成一個師,以後在羊樓司和湘軍大戰八天,絲毫不落下風,又在宜昌破十幾萬四川賊軍,可以說是本年度最出風頭的年輕軍官,不過兩年多時間,已經從最底層一路晉陞到師長的位置,而且還是一個中央師啊!全國也就是那麼二十多個中央師!   人家的上校軍銜也是耀眼得不得了啊!雖然說以上校軍銜出任中央師的師長,實在是海內奇聞(中央各師的師長均為中將,甚至有上將級的師長),不過柳學長現下恩寵正重,估計晉陞中將的時間也不會遠了,所以學弟學妹就指望著柳鏡曉了。   再親也親不過自己人,都是同一個學校出來,說起來親切了許多,到十七師去,自然是前程遠大,可比起去什麼雜牌部隊強上一萬倍!沒看到和柳鏡曉一起去東北的學長們,最高的已經是師參謀長了,低一點也有一堆團長、營長,連長、排長一級的更是雙手雙腳都數不過來了。   就是上屆的司馬鴻學長他們,剛到十七師沒幾個月,雖然沒趕上羊樓司的大戰,可是在川鄂立下戰功的幾個,現下已經是副連長了,當排長和軍士的更是不計其數,去十七師!這是朱雀校內一致的想法。   柳鏡曉也是十分歡迎,現在手底下五個團長,騎兵營擴建的第二團是自己的嫡系部隊,怎麼看都順眼,其餘三個團長,韓信海資格不夠,李何一能力不夠,蕭如浪也是依靠自己的,蒙定國是自己提拔起來的,對這三個團,柳鏡曉還是有些不放心,雖然說安插了一些朱雀出身的幹部,可使用起來終究不如第二團放心。   把這三個團建設成自己的基本嫡系部隊,這可是柳鏡曉的夢想,還是自己朱雀出來的校友可靠,因此柳鏡曉許諾了:「凡來十七師的,一律優先安排!」   此外,老幹部也需要鍍金,雖然說現下隨營學校也在輪訓幹部,而且用的還是「朱雀陸軍軍官學校湖北分校」的牌頭,可那畢竟是速成班,所以柳鏡曉還準備挑出一些優秀的幹部推薦到朱雀就學,對於這個提議,燕傲霜很痛快就答應了。   對於兩個學生的成長,燕傲霜是樂在心裡,柳鏡曉無論提什麼條件,她都肯答應。昨天晚上,柳鏡曉正式向她提了郭俊卿的親事,燕傲霜徵詢了一下郭俊卿的意見,也答應下來。   不過,他和郭俊卿朝夕相伴,雖然說暗生情愫,卻始終保持著一種有公誼而無私情的關係,郭俊卿甚至一直還保持著處子之身,這確屬奇跡。   對於這一點,燕傲霜也是心知肚明,這兩個好學生是因為敬重自己的原因,而她自己也不知道這種特殊的感情,到底能維持多久……   只是就連這種歡樂的時間,持續不了多久,柳鏡曉回校的第三天,丁權泉又來找了柳鏡曉,依舊是十分客氣。   柳鏡曉對這位前任府秘書長也很有好感,詢問之後才知道丁權泉仍是為了對卡佩絕交宣戰的事情來找柳鏡曉。   與段鐵民的主戰主張不同,各省督軍的態度大多是反對參戰,現在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各位督軍彷彿都成了馮總統的同路人,口口聲聲:「萬萬不可對卡佩宣戰!」   偏偏在鄂奉戰爭期間,以山東督軍王自齊為首,已經恢復了督團軍的組織。   所謂的督軍團,說白了就是一個督軍工會,以集體罷工為能事,他們十餘個督軍在反對宣戰的電文上說:「非安內無以攘外……若一意孤行,唯有放棄治安之職責……」   說白了就是威脅段鐵民,平時一個督軍請假辭職,段內閣都很難彈壓下來,何況這麼多的督軍都列名於通電之上,此外尚有巡閱使、護軍使、鎮守使多人,段鐵民就是想龍威大怒都不成了。   柳鏡曉本來就是一個不堅定的宣戰派,一聽說這麼多人反對,他便說:「那看起來這麼人反對,這宣戰是萬萬不成了……」   他是受丁權泉的鼓動,所以才倒向宣戰派這邊,意志也不算堅定,丁權泉就怕他說這個,連忙拉住他說道:「莫怕……莫怕!這麼多督軍並不是真心反對宣戰的,這上面還有你的名字……」   柳鏡曉一看通電,沒錯!自己確實列名其中,立時明白丁權泉所說無誤。   共和以來,有一大惡習,就是通電之中拉丁壯膽,聲勢越壯也就表明在電文冒簽的人越多,他不由說道:「王自齊真不是東西,敢與總理作對……」   這倒是大大冤枉了王自齊,實際這不是王自齊,現在督軍團的首領不是王自齊,而是中央陸軍新編第二師的張克。   這位鄂奉戰爭沒和奉軍開過一槍,倒和王自齊的部隊打得火熱的張克張老兄,時下正是督軍團中最得人氣之人。   他的部隊也是怪物一堆,他的職務是「四省剿匪會辦兼魯南鎮守使」,可是人家譏笑他不是剿匪會辦,而是撫匪會辦,他把四省的土匪都收編到自己的賬下,收做了自己的實力。   不過這種兵匪不分的部隊,雖然軍紀奇劣,但是說完全沒有戰鬥力,倒不是事實,這些悍匪出身的軍人個個如虎如狼,一上陣就猛衝猛打。   何況他的部隊編為兩旅六團之多,又附有炮兵團、騎兵團、工兵團、補充團、野戰補充團、師屬獨立團、師屬第二獨立團、輜重團、守護營等諸多名目,總數多達兩萬五千人,而有他嗓門素來很高。   所謂會叫的狗有骨頭可啃,何況他叫的厲害,攻擊國會最厲害的是他,攻擊馮總統最厲害的也是他,把段總理罵得一文不值的也有他。   當初馮黎能被順利選為大總統,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張克此君拚命攻擊於馮,甚至有「選馮莫如選莫敵」之語!好!這真是天外飛來之筆,國會正苦於此君干涉國會不遺餘力,他越是反對的,國會偏要選要他,就在張克的大力協助之下,馮大總統就出籠了。   當初督軍團之復起,也有馮黎在後授意的結果,可是馮也不控制住這個群魔亂舞的團體了,張會辦的嗓門最大,自然也無形中控制了督軍團。   時下張會辦正駐於徐州,一時間華冠雲集,張克儼然是北方軍人的唯一領袖,而馮段兩人反而退居名義上的領袖,倒讓號稱六朝金粉之地的南京覺得黯然無光。   現在大夥兒稱呼張克不是叫「張會辦」、「張上將軍」,而是改稱「我帥」以示尊敬,而江蘇是馮大總統的地盤,繼任督軍田直明因為這事而臉上黯然無光,在聽了老部下的訴苦之後,馮黎費盡心機才想到一個理由逐客:「徐州是江蘇的轄區,魯南鎮守使請回到你自己的轄區去!」   可是張克的答覆簡直是氣暈馮黎和田直明,他說:「江蘇亦算華東四省之一,本人即兼任華東四省剿匪會辦,江蘇亦屬本人之勢力範圍……」   最後田直明也採用罷工的辦法,連打向電報向段內總要求辭職,當然不是真辭,而是借內閣來壓倒這個夜郎自大的張大帥。   可最後張克張會辦還是賴在南京不走,他可威風著!這次他拚命聯合很多人對宣戰案加以抨擊,不過這其中大有奧秘,這其中列名的,有事後知情者,有主張宣戰者,還有是隨聲附和的。   當發出通電的瞬間,江西、湖北、江蘇三省代表都說了一句「要請求長官」的話,不用張會辦張大帥開口,安徽督軍胡傑如已經開始跳腳了:「你們不敢代表,讓我來代表他們吧!」當即提筆為了代簽。   因此這通電雖然聲勢如此之大,氣焰如此之高,可是經過丁權泉一分析,柳鏡曉倒覺得宣戰案未必沒有通過的機會,當即又堅定了宣戰的立場。   丁權泉對於這些督軍的心理剖析得十分透徹,怕的是段內閣借宣戰之機來個摘帽子,出錢出兵不說,讓自己領兵到西洋萬里之外出征,家裡的老雞窩卻已經被人端了,所以都變作了總統的同路人,而執北方軍人的段總理反而變成一隻孤雁。   丁權泉和柳鏡曉當即發了一通通電,力主宣戰,自然冒簽的老把戲也不能免俗,同時說明,宣戰之後,所有開支由中央政府負責,所有出征部隊由中央直轄部隊裡抽調,暗裡又向督軍團疏通,表示決不用各省一彈一粟。   聽說不用自己出兵出錢,督軍團立即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一個個成了公誠體國的忠義之士,都拍著胸膛叫道:「願驅長車,橫掃域外三萬里!」   只是苦了柳鏡曉,因為他列名的電報太多,時而主張宣戰,時而反對中立,以致有人大罵他昨是今非,罵他的信件源源不斷,不過柳鏡曉現下臉皮厚著,那是用三十二磅的大炮都轟不破,何況幾張薄紙。   不過督軍團一下子聲威大壯,以段總理之尊,還要向督軍團疏通,何況常人乎!尤其是張克的氣焰更是高到了極點,沒過幾天督軍團再度在徐州集會,正式推舉張克為盟主:「凡遇要事可由張上將軍代列名,再行通告各省……凡有誤國誤民之人,本團體當聯合聲討……本團體不得已用兵時公推盟主為總指揮……各方如破壞統一或對政府無理要求者,本團體即以公敵視之……」   督軍團,這個共和史上稱之為「群魔亂舞」的團體,又一次開始影響了歷史的走向。而張克的氣焰越來越高,開始得意忘形了,莫說段總理不在他眼下,馮總統不在他眼下,西南自然也不在他眼下。他個人的意見一定是團體的意見,莫說事前不徵求其它督軍的意見,就是事後有一個督軍的贊成電文遲來一步,他就大聲罵那個督軍不夠仗義,侵犯他盟主的尊嚴。   某一天,他借幾個督軍的名義發表了一項要求定孔教為國教的主張(其時以四書五經誤人子弟者甚多,教育部三令五申要求廢除讀經,可是張克卻偏偏   反其道而行之),各省督軍急急發電稱「張帥所言,實獲我心……唯我帥之馬首是瞻」,可頌揚之聲中,他發現少了台灣第二艦隊蕭迪喜的一件,不由拍案而起:「蕭迪吉什麼東西?」   早有人告之蕭迪吉,蕭司令趕緊來電謝罪,說只因秘書無能,耽誤了發電報的時間,實在實在實在抱歉至此。後來有段時間,選舉空缺副總統的呼聲極高,而候選人之中,張克最為佩服徐菊人這位老前輩,就讓各省為徐菊人捧場,結果蕭司令趕緊回電:「我看與其擁戴菊人,不如擁戴我帥的好!」不過發出電文之後,蕭迪吉冷笑一聲:「看你橫行到幾進?」   各省督軍似乎淪為他的掌中之物,常有獻媚電文稱:「我們以後再也不用開什麼會,經過什麼表決簽名的手續了,敢煩張帥毅力主持,咱們無不一致服從……」   當然這只是表面現象,各省督軍都是眼睛長到腦袋上的人物,哪會真心擁戴一個大老粗,只是藉機生事而已,督軍團所謂「群魔亂舞」之語,再再恰當不過了。   不過這是後話,暫且不提,咱們再回來說參戰案的問題。柳鏡曉在參戰案中,可以說是鄂系的一個要角,車前馬後不遺餘力,段總理看著他辛苦,很想馬上超升他的軍銜,只是限於程序問題,沒個把月時間無法搞定,最後給柳鏡曉頒發了一枚三等大綬寶光嘉禾章,然後由馮總統頒給柳鏡曉。   柳鏡曉嘴裡大聲稱讚段總理的恩德,可一回家見了燕傲霜,立即把這枚大綬寶光嘉禾章拿給燕傲霖,說道:「這東西由老師處置吧……」   他還真看不起這三等大綬寶光嘉禾章,以他的戰功,敗湘軍於汀泗橋,破川賊於南津關,雖然說不能拿一等大綬寶光嘉禾章,可是拿個二等大綬寶光嘉禾章總還成吧,沒想到居然拿了個帶有侮辱性的三等大綬寶光嘉禾章。   燕傲霜當即把這枚三等大綬寶光嘉禾章作為優秀學生的獎品之一,學生們個個是歡呼雀躍,也很感謝柳學長。   不過柳鏡曉再怎麼不滿意,還得站在段總理的旗幟促進絕交宣戰案的通過,段鐵民是幾次把宣戰案交由了馮黎,而馮黎觀看又是原文退回,而總統不蓋印,這對卡佩絕交宣戰案就無法發生法律效力。   實際馮並不是反對絕交宣戰案,而是段的主張,由於府院之間的冷戰,他現在就是一種變態心理,但凡是段反對的,他一定支持,而段支持的,他一定反對,所謂意氣用事,不外如是。而中國人偏偏喜歡就是這種無理由之反對,外面申報上亦有某評論家之文章,他說:「   老實說我是贊成宣戰,但是段內閣主持宣戰,則我必定反對到底……」   這一天,段帶多人入府見馮,其中就有段的新干將柳鏡曉,段一見面就說道:「請總統公開不贊成宣戰之理由……」   馮說得吞吞吐吐:「我是無所謂的,我的意思不是違反輿論。」   偏偏有屬於進步社的梁任公在場,這位自許為輿論權威的梁任公當即站起來說:「輿論?我亦為輿論之一分子,不見得輿論都是反對宣戰……」   馮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左顧左顧,想找出一個幫手來,最後找到了參謀總長段士真,便說道:「士真和我的主張相同!」   段士真的黃老之術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素來不肯說一句硬話,素來不肯得罪一個人,素來不肯負責,可是被馮的這句話逼到毫無退路的境界,也只能勉強說上兩句比較明朗的話:「卡佩陸軍最強……萬一他們殺到北京城來,這怎麼辦?」   結果這一天又是無果而終,柳鏡曉把所見所聞都一一講與燕傲霜聽,燕傲霜倒是見怪不怪了,她和郭俊卿笑過了之後,才說道:「段士真這老滑頭,千萬不要信他的話……」   這段時間柳鏡曉白天是段鐵民的幹將,晚上回來又膩著燕傲霜,郭俊卿看不下去,勸他保重身體為好,柳鏡曉卻對郭俊卿說:「等結婚後,我也這樣陪你就是……」這話直羞得美人嗔怒,輕輕地捶打著柳鏡曉,嬌顏如花,讓柳鏡曉不知身在何境。   第二天,段總理帶著柳鏡曉一幫人又到了總統府,手中拿著請國會通過對卡佩宣戰案的咨文,請總統蓋印,可是馮大總統仍是那個老調調:「這個問題太大了,請大家再從長計議吧……」   段板著臉不說話,徐又錚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走到靠窗處,猛地一揮拳,只聽一聲巨響,把玻璃窗給敲碎了。   馮見此情形,不說一句話,臉上亦無表情,馬上蓋了印,當日宣戰案就送到了國會。   柳鏡曉也知道自己應當回宜昌,他請燕傲霜與他同行,燕傲霜卻依然是她那套淡然處之的處事態度:「去吧!我想你!」   柳鏡曉也知道燕傲霜就是這性子,平時看什麼事情都淡然,只是最最愛護他們這些學生,她是放不下這些學弟學妹,只能藉機靠在燕傲霜懷裡大哭起來。   燕傲霜仍是很平淡地說:「莫哭……莫哭……有你和俊卿兩個學生,我是歡喜到天上去了……」         第六卷 第十八章 南征令(上)     縱有淚千行,終有離別時,柳鏡曉是哭著離開了北京,一路上他只能輕對郭俊卿訴說著自己對於燕傲霜的感情,郭俊卿倒是很理想這種感覺。   回程倒是十分順利,只是在武漢,湖北督軍吳新光聽說柳鏡曉經過武漢,特意邀集鄂省名流為柳鏡曉接風洗塵,柳鏡曉是一再表示對吳督軍的百般仰慕,讓吳督中了他的迷魂陣,以柳鏡曉為他的川鄂長城自許。   接著就乘舟直抵宜昌,柳鏡曉回部隊之後,大家都覺得柳鏡曉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幹起事來很有衝勁,說不盡的銳氣。   師部的業務因為師長和參謀長不在,許多事情陳策這個副官長不敢做主,所以就停擺了一陣,柳鏡曉一回師部就處置井井有條,接著又召集全師宣佈改番號為中央陸軍十七師。   全師歡呼雀躍之餘,柳鏡曉又下了一番收買人心的功夫,所惡官兵發全新軍裝一套,皮鞋一雙,該晉陞軍銜的晉陞軍銜,有些定邊軍的老兵一時間無法晉陞為軍官,柳鏡曉就把他們晉陞為軍士長,定邊軍的軍餉是和軍銜掛鉤,所以官兵們都很高興。   柳鏡曉的政策是既要兵又要官,他知道幹部對於部隊的重要性,他又給幾個團長送去了一個月的軍餉,接下去就是大事:點驗。   老定邊軍時期有一套完整的制度,各個部隊在月初和月中要上報司令部實力報表,然後物資軍餉的發放都以實力報表為基準,只是到湖北之後,戰事頻繁,部隊又擴編得厲害,所以這套制度現下是非常不健全。   現在柳鏡曉的辦法是各個部隊相互點驗,最後的結果讓柳鏡曉相當滿意,武器人員雖有缺額,但差距不大,接下去就是重建紀律的事情,各營各連有自己的一套制度,如陣中日記、戰鬥詳報等等,柳鏡曉都給部隊配齊。   經過他這樣一抓,全師的歲月也是煥然一新,定邊軍的老幹部看在眼裡,都覺得非常喜人,現在師長這樣朝氣蓬勃,還怕帶不好部隊?   別看柳鏡曉抓起事雷厲風行,可真正落起下去又是和風細雨一般,這次回京休養,可以說收事半功倍之功。   不要看他忙於業務,對於幾位夫人可是照顧周到,而且三位夫人不解的是,柳鏡曉好像是吃錯了什麼藥,三個人在床上都鎮不住他。   倒是出乎柳鏡曉的意料之外,定音小尼姑一見柳鏡曉就淚水漣漣,彷彿是見了負心郎一般,嘴裡還說:「鏡曉,你怎麼才回來……」   偏偏這小尼姑是隨處流溢著美感,讓某大色狼看得心醉神迷之餘就想霸王硬上弓,還好郭俊卿在他身邊,才沒暴露了他的真實面目。   還好柳鏡曉算無遺策,在京城就買好給四位夫人和四個團長的禮物,小尼姑接過禮物,又是雲開霧散,一張盈盈笑臉靠在柳鏡曉的肩上。   不過柳鏡曉看得出小尼姑並不是對自己暗生情愫,只是發自內心的依偎感,童真無邪,正是如此,不過這小尼姑美到了極限,柳鏡曉自然是願於藏於金屋,等日後成熟再慢慢採摘。   不過,現下他可是段總理面前的紅人,段鐵民不時打電報過來徵詢他的意見,抬頭必是:「柳師長鏡曉:……」,非常客氣,當然了,徵詢是假,實際是要他支持自己的主張,柳鏡曉現在的政策就是,凡是段總理支持的,柳鏡曉就堅決支持,凡是段總理反對的,柳鏡曉要觀望觀望再發表意見。   現在有兩個熱門問題,一個就是宣戰問題,宣戰案在國會受阻,當然了,這不是因為國會反對宣戰,國會議員對卡佩素無惡感,只是段鐵民的手段反感。   另一個就是老問題了,湖南督軍傅愖是已經出發到湖南上任了,可這個督軍位置,根據熊曦派在長沙的代表來電說明,恐怕很有問題。   首先就是西南對傅愖的上任表示十二萬分的反對,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湖南是西南的門戶,可以說是南北之間的關健,如果換了傅愖來當湖南督軍,西南就是門戶洞開,北軍朝發夕至,無論攻擊西南哪一省都是輕而易舉,因此湖南易督令一下,以廣東督軍莫敵為首,西南六省就通電表示:「談督為人處事深謀遠慮,在湘多年政績卓著……望中央再作考慮……」   段鐵民當即回電稱:「談省長勤政愛民,惟軍旅非所素嫻,專辦民事為好……今日文人不能將兵,已成各國通例……湘俗強悍,善用之則為勁旅以衛國家,否則登基恆軌以滋擾害,故為軍事計,為湘省計,非知方通變之才,不能控制統馭……傅本湘人,感情素通,明理達練,當為上上之人選……」   這封回電雖然客氣,可是絕了西南的希望,西南各省都清楚湘省易督即為南征的前奏,都有切膚之痛,遂集中兵力,隨時準備援湘。   談嚴也是對中央政府失望之極,他讓出了長沙一座空城請傅督上任,準備手下第一師退湘南,第二師退湘西,只是第二師師長陳初復不滿談嚴,暗地勾通北軍,不聽號令,談只好率部隊急退湘南。   傅愖很快到長沙接任了湖南督軍的職務,這就形成一個怪現象,督軍在長沙,省長在湘南,軍政竟不在一地辦公,更奇怪的傅督入長沙之後,竟然還要自己找辦公場所。原來談嚴退出長沙,都把所有官產都賣作軍費,就連原來的督軍署亦不例外。   只是段鐵民說談嚴「惟軍旅非所素嫻」,這倒是大實話,這位談老前輩在湖南軍界聲望極重,可是一到了督軍的位置上,肯定會遇到兵驕將悍的情況,他任在督軍上不過做了一個月,已經得罪了一大幫湖南軍人,這其中就有他手下的一個旅長陶左武。   湖南陸軍第一師轄兩旅,陶左武、林梅修分任旅長,偏偏師長這時候也和談鬧矛盾,離職去了廣東,陶左武見新督到任,立即轉換了主子。   而新任督軍,在段鐵民嘴裡是一個「知方通變」、「明理達練」的幹材,可實際卻是一個惟恐天下不亂的人物,他聲明過不帶兵入湘,因此可以說是赤手空拳來到長沙,只是很快收編了湖南第二師陳初復的部隊,膽氣一下子壯起來,又得知陶左武前來輸誠,那更是一派目中無人的陣勢。   既然湘局掌握在手,傅督就要嘗一嘗勝利果實了,他下令將陶左武晉陞為第一師的代師長,又免去第一師另一個旅長林梅修的職務。   好!妙!絕!這持續數年的南征戰事就伴隨著傅督的這道命令開始了,一聽說自己被免職了,林梅修自然不服,他當即在湘南宣佈獨立,傅督對此早有準備,他當即派陶代師長親率他的一旅部隊進攻湘南。   這是軍馬統計科從長沙打探來的消息,熊科長還說:「傅督征湘南戰事是成竹在胸,只是湘軍軍心不穩……未必如他所願……」   事實證明熊曦的分析一點沒錯,沒過兩天,從長沙傳來的消息說陶代師長隻身跑回長沙來了,接著傅督通電說:「第一旅不願以湘人攻湘人,自願全體退伍,應即照準……」   不過傅督這是自欺欺人,原來湖南人不打湖南人,還沒等陶代師長率部攻至湘南,第一旅的官兵已經全部跑到第二旅那邊去了,最後只剩下陶代師長一人在那大聲呼喊士兵,卻是一無所獲,陶代師長頓時嚇破膽了,趕緊回身就跑。   只是湘軍現下還沒有反攻長沙的實力,傅督倒是實現了「不帶兵入湘」的諾言,第八師的部隊已經直抵長沙了。   誰說傅督違諾了……根據傅督的通電上說:「暴民橫虐湘南,應湘人之請求,第八師不得已入湘平亂……」在這通電裡,談嚴已經淪為「暴民」了,接著北軍源源不斷地通過陳雲傑的防區直抵湖南。   柳鏡曉也知道這一仗表面上與自己無關,實際卻和自己的身家姓命有關。入湘即是南征的開始,而他這支萬餘人的部隊,段鐵民肯定是想要派上用場的,十七師的選擇可能有兩處,一則是征湘,二則是征川。   但這兩者皆非上策,可以說是空費力氣之舉,問題不在這兩省有多強的軍事實力,而是在於西南各省的大聯盟是極其可怕的,當年以木鐵俠之才氣縱橫,南征尚且不能成功,何況鬧府院之爭的段鐵民,廣東歲入幾近億元,完全可以動員起西南號稱二百餘團的部隊,南征豈有成功之可能。   何況入湘要與凶悍無雙的湘軍交戰,入川亦非上策,川軍雖弱,可是川中地形利守不利攻,自己當初不就四川查辦使的時候,又有不再入川的承諾,何況沈纖巧、徐如冰都是四川人,也肯定會反對自己入川,到時候家裡鬧鬥爭就不好看了,何況自己就是取了四川,這最後的獲利者不一定就是自己。   既然是抱著這種態度,柳鏡曉現在的發言就特別小心。         第六卷 第十九章 南征令(下)     柳鏡曉越是小心,可段鐵民就越掂記著柳鏡曉這萬把人的部隊,這也難怪,萬一北方大軍入湘之後,柳鏡曉率部隊從長江上游衝了下來,這南征大軍就是想回家都沒門了,何況現下直係數萬大軍駐於鄂南,柳鏡曉和他們一直又是縷斷絲連,萬一柳鏡曉重新勾搭上直系,這事情就大大不妙了。   開始還是十分含蘊,段鐵民在電報中附了一首詩:「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風吹鼉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天上麒麟原有種,穴中螻蟻豈能逃。太平待詔歸來日,朕與先生解戰袍。」   這是前明世宗的一首《送毛伯溫》,毛伯溫南征一戰而定,堪稱一段佳話,段鐵民的意思就是讓柳鏡曉主動率軍南下,可柳鏡曉硬是裝糊塗,他回電說:「共和開創已近百年,總理萬萬不可誤國誤已,決不可行復辟之念……」   他是抓住最後兩句,把問題引到了段鐵民想稱帝上,而且他無意有意,這封回電竟敢上海的報紙所獲,一時間全國一片嘩然,段鐵民趕緊出來說明:「決無此事!決無此事……共和為最良之國體,鐵民忠於共和,天日可證……」   不過段鐵民也只好把真面目給暴露出來,他來電說:「柳師長鏡曉……貴部能征善戰,為我國不可多得之良師……暴民逞虐於南,尚須大將平定……請貴師準備起身,南征大業正待君上……」   當然了段鐵民也附帶根肉骨頭,給柳鏡曉許了個援湘第二路軍司令的職務。共和以來素有定例,嫡系兩師稱一軍,雜牌四旅以上稱為路軍,估計是準備把什麼雜牌部隊調給柳鏡曉。   柳鏡曉自己不好出面反對,就將電文交給各位團長營長商議,蕭如浪第一個站出來說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師長你要為我們這一萬多弟兄著想……」   接著他就陳述了三個理由:「第一,我軍全師整訓雖有時日,但部隊尚未形成戰鬥力,前次演習即見一斑;第二,部隊裡四川新兵眾多,雖然思鄉情切,但宜昌離四川只有一步之隔,好歹有個寄托,一旦南徵入湘,官兵思念故鄉,逃亡必多;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我們十七師現在控扼長江,雄據鄂西,這鄂西數十縣都是我們的地盤,可一旦入湘,這地盤就要歸於他人了……師長,我們可以不能為他人火中取粟……」   蕭如浪說話很有力量,可以一氣呵成,柳鏡曉點點頭,接著司馬勘和幾個營長也表示反對意見,陳策很是穩重,一一分析南征的利害,最後還是表示反對,李何一見大家都表示反對,也附和大家的意見,韓信海雖然當了團長,可資歷擺在那裡,便沒有說話。   最後大家聯名打了一通電報給段鐵民:「羊樓司、宜昌兩役我師損耗極巨,兵員傷亡數以萬計,子彈消耗百萬發,炮彈消耗近萬……現下部隊缺員甚多……糧彈兩缺……」列舉了一堆困難之後,就是漫天開價了:「請陸軍部即發開拔費三十二萬元,補充兵員四千人,子彈八十萬發,各式炮彈八千發,步槍三千桿,六磅炮二十四門,軍裝五千件,被單七千套……」   開的價碼實在很高,如果全部將十七師補充完畢,少說也要花個三四百萬元,這個價格可以武裝一個裝具齊全的步兵師又一個步兵旅,所以段鐵民回電就吱吱唔唔起來了:「請貴師隨時準備出動……一旦出動,隨時可以補充……」   當然,這是口惠而實不至的做法,柳鏡曉也只能抓緊部隊訓練,可煩心的事情還有著,就是和鄂督吳新光的矛盾,柳鏡曉的部隊駐於鄂西,供給全依賴地方,因此柳鏡曉很想做鄂西王的打算,這鄂西的數十個縣長自然要自己一手任命。   可是吳新光覺得自己為鄂省督軍,這人事大權自然操於他的手裡,接連撤換了四個縣長,柳鏡曉對此也只能默許,可是這吳新光也是個搗亂能手,柳鏡曉的部隊供給很快就有問題了。   縣官不如現管,部隊要吃飯要穿衣,否則就活不下去,柳鏡曉也不客氣,雖不趕人,可是派一連兵到縣政府呆著,時時跟著縣太爺身邊,很快這四個縣長都客客氣氣地來拜見:「柳鎮守使大人」(柳鏡曉有鄂西鎮守使的頭銜)   既然投靠了柳鏡曉,當交給省府的稅款自然不能交齊,皇糧也以種種借口推托,首先要補給柳鏡曉的部隊,氣得吳新光又委了兩個縣長,而且這兩個縣長是帶著部隊上任。   當然了,強龍難壓地頭蛇,縣長只能帶一連兵上任,想要招募縣保安隊,這不成……雖然柳鏡曉沒下令,可是駐軍說了,哪個加入縣保安隊就是和柳師長做對,中國老百姓素來怕事,結果縣太爺喊破了嗓子,也只能湊到小貓三兩隻。   既然是省府委任的縣長,那麼十七師就沒有維持治安之必要,很快全縣商民就拒絕照章納稅了,縣長大人很想彈壓一下,結果他帶了一排出去,柳鏡曉的十七師已經來了一營人,最後縣太爺只能高喊:「武裝抗稅是違法行為……」   這挺好,既然武裝抗稅是違法行為,那和平抗稅就是守法遵章的好公民了,兩個縣太爺一個撐了半個多月,另一個只撐了十天,都跑回省城武昌去了。   這一連兵人家吳督軍可不是白給的,吃喝拉撒都要自己負責,一天下來就是十幾塊大洋,雇上一個月就是幾百塊錢啊!至於稅款嗎,柳鏡曉也不讓兩位縣太爺空手而歸,呆了十天的一位收了一塊七角錢,撐了半個多月的那位,柳鏡曉見人家太辛苦了,乾脆用五角大洋打發了。   千里做官只為財,收不到銀子,這做官還有什麼意思……鄂西各縣的縣長價碼一下子狂降,吳新光是恨得直咬牙,現在直軍駐節鄂南,這鄂南自然是撈不到半文,覺得柳鏡曉的一支孤軍還好欺負,就賣了幾個縣長,結果全讓柳鏡曉趕出去了。   一個縣長五千大洋……加上稅務局長、各科科長……這能賣多少錢啊!可是現在可好,人家都向自己索要買縣長的款子,當然了,銀子進了自己口袋,就絕對沒有拿出去的意思……   可這督軍坐得不威風,還有什麼意思啊!可覺得人生沒意思的,可不止這吳督軍,北京城裡的總統、總理都像熱鍋上的螞蟻,現下正為援湘的事情爭執不休。   援湘,當然了,這是南征的代名詞,段鐵民的如意計劃是先拿下湖南,然後兵進西南,橫掃六省,成就武力統一的夢想。   可段鐵民支持的,馮大總統一定反對,而南征,一定有大義的名義。督軍團中,全是主戰份子,其中以東三省巡閱使張步雲為極度的好戰派,當然了,這他不是想成就段鐵民的一世英名,而是行禍水南引之計,奉軍駐京代表拍著胸膛對總理說,只要南征命令一下,奉軍原來用於援陝的部隊即刻南調,此外張步雲還準備了兩個師的兵力準備支援段總理的大略。   當初因南軍入陝,故有九省援陝之議,奉軍有一支部隊參加援陝之役,這支部隊在奉鄂戰爭因為前線戰事正急,鄂方不想將其逼到南軍一方,因此僥倖逃生,只是回不了東北,而陝西戰事也既將結束,援陝的各路南軍不支紛紛回省,現在張步雲乾脆就把這支部隊作為南征的本錢。   非但張步雲是極度的主戰派,就是督軍團中為首的那位張克張我帥,也是好戰份子,他通電說:「漢終軍有請纓故事,張克亦願執長纓以制雄敵……」除了張克之外,督軍團好像沒有一個不是好戰份子,督軍們今天一個請戰令,明天來一個討伐湘賊令,口口聲聲說:「南方人又欺負我們北方人了……」   這好像是這些督軍受了天大的委屈,只是台灣蕭迪吉比較含蘊,南征,說白了就是搶地盤,而他在廈門的地盤就是一大塊肥肉,隨時有落到其它人手裡的可能。   而總統就不停受著這些人的攻擊,他覺得苦不堪言,這總統的位置沒權沒位,難道別人都說這北京城就是一個大火坑,誰跳進來,誰失盡了威風。   他手下有個秘書,覺得馮的日子實在過得太苦了,就替馮黎撰寫了一通辭職電文,結果這電文拿到馮大總統的面前,當即被馮大總統大罵了一通。   中國人有一種任職終身制的觀念,但凡一個職位,只要坐上去就絕不放手,能多坐一日就要多坐一日,即使是自己陞遷之後,也牢牢掌握著這個職位,何況這個大總統的位置名位極高,可以說是常人一生的奮鬥目標,馮大總統雖然做得苦,可又想把這個位置坐個幾十年為好……不,馮大總統現下贊成總統終身制,所以在中國人什麼事情都可以做,就是莫勸人辭職。   不過馮總統的日子確實很苦,宣戰案在議會無法通過,西南各省議員因為援湘(即南征)的事情鬧翻天了,拚命地反對段閣。他是很想有一番作為,把那個高高在上的總理的威風給打下來,他自己也擬定了一封停戰電,讓援湘北軍立即回防。   這個方案是可以得到西南各省支持的,也在總統的權限之內,可是總統在發出去之前,決心又動搖,他感覺到現在直繫在北方只有兩省的地盤,而鄂系掌握了除東三省外的所有省份,自己這樣做是不是非常冒失……最後想來想去,總統還是把這通電文留中不發!   你越是動搖,人家攻擊地越厲害,送到府方的電文每天都有半尺高,北方的通電幾乎都是要求他立即簽署南征的命令,民意一向是製造出來,段總理有這意思,各位督軍又十分贊成,自然有一堆吹鼓手在那大發通電支持。   至於南方的通電也沒有一封是同情總統的,都是指責為什麼不下令撤回南征北軍,倒是柳鏡曉還有些良心,他發了一通電文說:「絕對服從總統……」   當然馮知道這是空話,服從總統就是反對總理,他柳鏡曉有這個膽子嗎!   不過柳鏡曉發這通電文是有原因,現在他和吳新光的矛盾越鬧越大,關健就在於川鹽濟楚方面。段總理雖然喜歡用自己人,可是親兄弟都明算,何況是內弟,上任之前就給下了一個解京的款項底數,如果完不成指標就要換人。   中國素來有指標考核的傳統,不考慮實際,只要圖紙上一片大紅,上官必然大悅,可這任務難啊!鄂南的稅收全讓直軍搜刮去了,自己是拿不到一分錢,鄂西的柳鏡曉也是一個土皇帝,他那邊的一應財政收入自己也暫時不要想了,這樣一來省財政的收入就大減,只能在中央稅入者動動腦子,   而做為中央稅入者主要有三項,關稅、鹽稅和統稅,關稅湖北是收不到的,統稅因為控制區的問題,也只能收到一半,剩下只有鹽稅……   可是鹽稅的問題更大,在吳督到任之前,稅課收入十分喜人,到任之後卻是一個雪崩局面,最後發現問題還是在柳鏡曉的身上,現在川鹽濟楚,全是偷稅漏稅的典型,每個月損失了幾十萬元,不要說湖北叫苦,就是湖南的傅堪傅督軍也同樣叫苦。   湖南素為淮鹽銷地,長期鹽稅控制在省府手裡,可是現在來了一批「不明來路」的川鹽(實際對來歷很清楚,只是不敢點柳鏡曉的名),對稅收衝擊很大,現在傅督是窮得叮噹響。   要嚴厲打擊一切走私份子,可一上船,人家就說了:「這是柳鏡曉柳師長的船……你有幾個腦袋啊!……這是給夏剛夏團長的貨物,你小子不想活了……哼!我們這批貨可是運給陳副使的,給我打下船去……」   何況是鹽稅,就是一應稅收都因為川貨的衝擊影響很大,結果吳新光就整天派人要求柳鏡曉立即停止走私。   哼!這不是斷我的財路,再說了!夫人那邊也不好交代啊!柳鏡曉的態度就越發強硬,接著他到處尋找強援,鄂南的陳雲傑部,湖南的湘軍各部,都是他的好幫手,沒口稱讚柳鏡曉是:「活躍市場!」   至於川中各部,大帥們的軍餉吃喝都靠這川江航運,現在對柳鏡曉是客氣得不得了,口口聲聲:「柳師長……你有什麼要求沒有……什麼!仙人板板!我們替你罵吳新光這混球!」最後柳鏡曉又找到總統身上。   不過總統對此很感激的,只是一封電文挽不回敗局,攻擊總統的電文一天多於一天,至於總理,雖然在一旁看好戲,可他也不好受,南方罵他是活曹操,整天欺負總統,而南征的戰事,總統一天不下援湘令,這事情一天就上不了正軌,現在屯積於武勝關的大軍,就是因為沒有援湘電而無法南下。   只是最後總理還是想到了法子,他勾搭上了直系的另一位領袖曹明,許了很多重利,這位曹明帥一下子就由直系的大將變成鄂系的幹將,大力主張征湘。   這樣一來,征湘派的嗓子就更響了,最後京中流傳著這樣一條消息:如果總統再不通過征湘令,那麼就召集議員重選總統。   馮的決心最容易動搖,耳根最軟,一聽到這個消息,終於下了征湘令,時為共和八十八年一月十二日。         第六卷 第二十章 魚龍混雜     實際不用馮下援湘令,這南北的戰事就已經打得火熱了,柳鏡曉派在長沙的眼線報告說,第八師和湘軍激戰竟日,傷亡頗大,光長沙城的醫院就收治了幾百名傷員,當即就有報紙評論:「共和四十年故事重演?」   所謂共和四十年故事,指的是共和四十年間,北方的那次空前規模南征,其時人評論為「外戰宣而不戰,內戰戰而不宣」,今日的局面,確實有點像共和四十年間故事重演。   不過共和四十年間那次南征結局可不妙,最慘的是駐台灣的海軍第二艦隊,第二艦隊是由共和初年的水師第二標改編而來,說白了就是當時覺得由前金水師收編而來的第一標不可靠,所以從陸軍中抽調了一部分力量建立第二支水師,也可以說是真正的嫡系海軍部隊。   後來第一標改為第一艦隊,第二標改為駐台灣的第二艦隊,在共和三十年間木鐵俠的那次南征中,第二艦隊是很賣力氣,屢次襲攏兩廣,把兩廣的那支薄弱海軍打得落荒而逃。   知恥而後勇,兩廣全力投入海軍的建設上,結果這次南征,第二艦隊全軍盡沒,連條舢板都沒逃回來,還好當時第二艦隊在台灣留駐了一支陸戰隊,才沒叫第二艦隊絕了煙火,只是這時期的第二艦隊是個連條小船都湊不出來的岸上艦隊。   陸地上的情況更摻,南征的六個師出去是完完整整的六個師,回來的時候總司令宣佈還是完完整整的六個師,可事後查明,這六個師的兵員湊不足一個旅,更慘的是上海方面,當時北軍暈了頭,竟要進攻永久性中立地上海,結果讓沈家出盡了風頭,進攻的三個師回來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混成旅。   但是眼下對於柳鏡曉來說,最緊要的事情就是趕緊屯積盤尼西林。盤尼西林,這種神奇的藥物,這種慕容蘭珠用人命換取的東西,自從共和四十年間大規模應用以來,一直被海上商人壟斷其生產,但是令人洩氣的是,這種藥物生產實在太困難了,只能進行少量的試驗室生產,每年的產量也是固定的。   而盤尼西林的價格,和戰爭的頻繁程度很有關係,戰事越是激烈,傷病員越多,需要的盤尼西林也就越多,價格自然也就越貴。柳鏡曉一聽說湖南戰事頻繁,立即下令收購盤尼西林和其它物資。   現在戰事雖然激烈,可對於真正的大戰來說,這僅僅還是開始而已,柳鏡曉可是深知盤尼西林的重要性,有足夠的盤尼西林,可以讓傷員的死亡率大大降低,當初在羊樓司和湘軍交戰,王子春因為完全依賴自己,所以把庫存的全部盤尼西林都發給自己,所以羊樓司的病員死亡率就相對較低,這批藥材還用在了以後的宜昌之役,只是現在所存已經無多,僅夠打一次中等規模的戰鬥。   柳鏡曉估計戰事一開,非但價格會大幅上漲,很有可能會出現有銀子也買不到盤尼西林的事情,這不是他杞人憂天,而是歷史事實,盤尼西林的供給,一直是海上商人的秘密,一年到底能生產多少,誰也不清楚,只是根據經驗來判斷,只是略略多於需求,可戰事一開,這時候的盤尼西林,就是你拿著黃金也買不到,因此柳鏡曉不得不預做準備。   事實上證明柳鏡曉有先進之明,他將宜昌市面的盤尼西林搜刮一空之後,湖南方面派來搶購盤尼西林的代表也到了宜昌,看著空空如也的藥櫃,也只能空手而回。   在征湘令下達之前,湘軍已經三次擊退了第八師的進攻,正所謂「無湘不成軍」,湘人自有一種強悍的性格,第八師裝備精良,士兵有素,可是湘軍雖然死傷慘重,可硬是讓第八師的先鋒旅傷亡了六百多人還未得半寸土地。   湘軍到處尋覓強援,柳鏡曉也是他們指望的對象,他們派說客來勸說柳鏡曉沿江而下直取武漢,與湘軍會師長江,到時候將南征鄂軍斬成兩段,湘軍藉機反攻,事成之後,湘軍扶助柳鏡曉坐上湖北督軍的位置。   想法不錯……柳鏡曉是這樣回答的,不過想法畢竟也只是想法而已,現在湖北大軍雲集,在鄂南有陳雲傑部的五萬之眾,鄂系的部隊有四萬多人,在長沙還有傅督的兩萬多人,憑柳鏡曉的一萬多人,想要沿江而下直取長江,他答應自己老婆還不答應。   當然了,湘軍又聯絡了川軍,說是讓四川出兵十萬,作為柳鏡曉的後援,柳鏡曉根本就看不起川軍的攻擊力,川軍守備有一套,攻擊力就不行了,南津關一役,柳鏡曉以一敵十,將六萬川軍殺得落花流水,自然是領教過川軍的戰鬥力,至於退卻那就是亂七八糟了,結果讓柳鏡曉撿了一個大便宜。   不過表面文章還是做的,川軍和柳鏡曉來來往往,十分親切,就差把柳鏡曉認作乾爹了,沒辦法啊!征湘就是南征的前奏,而川中天府之國,自然是段鐵民眼中的大餐了,現在柳鏡曉的態度非常關健,他雄據鄂西,這萬把精兵如果倒向鄂系,那渝萬隨時有失守的危險,就是一路攻城拔城直衝成都敢是有可能的。   「成都非坐守之地」,守成都只能守外圍幾個要點,所以孔明才要北伐,可是這次援鄂之役,川軍損失奇重,尤其是海陸空神四路大軍幾乎少了一半,這氣勢上就已經輸了。   讓川軍心煩的是,一聽說柳鏡曉有入川的可能,滇軍聯合貴州方面,向四川方面通報說:「西南一體,我軍願入川援助貴省……擊退北軍後,我軍即刻回省……」   西南一體?狗屁!狗屁!雲南人從來不安好心,所謂大雲南主義,不就是把四川作為他們的殖民地,當年的教訓還不夠嗎!至於貴州?哼,不就是雲南的一個幫手嗎,四川人吃的苦頭還不夠嗎!當年北軍入川,空見雲貴空喊不絕,不見一兵一卒入川,可北兵退出四川之後,滇軍源源不斷地開入四川,將川省變作他們的殖民地……   不過真正緊急的時候,川軍也會狗急跳牆,引滇軍大舉入境,和北軍決一雌雄,柳鏡曉正是看透了川軍的這個想法,所以堅守不入川。不入川就是大大的好人,川軍對柳鏡曉是不停稱讚   在不入川這一點,柳鏡曉是大大合乎馮總統的意願,但是服從總統的命令就是反對總理,而柳鏡曉現在又反對將他的部隊調去南征,在段總理眼裡,他又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柳鏡曉以上校銜出任鎮守使兼中央師師長,這本是天下間的奇聞,段鐵民也不想讓他太難堪,所以將軍府晉陞他為中將的事情一直在操作之中,可現在出了這檔子事,段鐵民又讓將軍府將這事擱置下來,看起來柳鏡曉的上校軍銜還要掛上許多年。   不過能維持現在這個局面,柳鏡曉就是掛上一百年的上校軍銜也是心甘情願,何況部下們再替他弄了一副中將軍銜掛上,不然的話,這幾個團長只能掛掛少校軍銜了,所以雖然將軍府沒有名義,可是部隊承認就是萬事大吉了。   不過就是維持這個局面也是很難辦到了,鄂軍正在不斷南下,一路直入長沙,另一路就作為吳新光壓制鄂南鄂西兩軍的本錢,鄂南陳雲傑的部隊堪稱宇內最強,兵力有兩師三混成旅又一獨立旅之多,又處於湖南的後方,吳新光自然不敢招惹。   可是柳鏡曉的部隊就不同,十七師位居長江上游,雖有地利,但兵員不過萬餘,裝備不能稱之精良,而所部川省新兵甚多,所以吳新光就把目標盯在了柳鏡曉身上,想借柳鏡曉的人頭來立威。   想借我柳鏡曉的人頭?行啊!來吧,柳鏡曉得知漢方有不利於自己的舉動,當即全師動員,全副武裝的官兵截斷長江航運,隨時準備動武。   人都是欺軟怕硬的,柳鏡曉擺開這樣一個架勢,吳新光自己先軟下去了,畢竟這本錢不是他的,而是段總理的本錢,有個閃失,雖然是內弟,也難保這個督軍的位置。   這「難保督軍的位置」就大有文章了,別人如果犯了這種錯誤,不是掉腦袋就是坐大牢,可吳督軍因為自己人,只需要烏紗帽不保而已,所以想要不犯錯誤,成為高官的私人即可,不要說是貪贓枉法,就是殺人放火也是問題不大,「朝中無人莫作官」就是這麼一個大道理。   再說了湖南戰事正急,段總理的另一個內弟傅督軍正等著大軍救急,所以吳新光趕緊派人到宜昌說明,這是正常調動,請柳師長鏡曉千萬不要誤會。   既然不打柳鏡曉,這部隊只能往南調,長沙一帶頓時大兵雲集,大有滅此朝食之勢。   傅督的膽氣就壯了,督軍署莫說是長官,就是阿貓阿狗,也換成了傅督的自己人了,不是傅督的同鄉就是段總理的親信,傅督也一再聲明,這絕非「任人唯親」,而是「量才而用」。   北方人在長沙城裡也是越來趾高氣揚,似乎就比湖南人高上一等,這時候柳鏡曉走私川鹽實在太厲害了,官鹽一兩也賣不出去,結果傅督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查辦私鹽。   於是便有了湖南鹽務稽查處,可是這稽查處可不好幹啊,這賣私鹽的,有一半是隨傅督回鄉的北方人,都和傅督有些牽扯,這個是傅督的老戰友,那個是傅督在北方的好朋友,最後處長下了命令,凡是北方人賣私鹽一律不查,湖南人賣私鹽,給我查到死!         第六卷 第二十一章 南北亂戰     既然處長下了命令,稽查處也扮起黑臉來查處湖南人的私鹽,雖然說湖南人查湖南人,這臉面上實在過意不去,中國的公務員素來是深知集中優勢兵力消滅弱敵的戰術原則。可是當天中午,一大幫稽查員已經哭著臉回了鹽務稽查處,處長趕緊問道:「怎麼回事?哪個傢伙這麼大膽?」   稽查員們趕緊拉住處長,大聲說道:「去不得!處長,這絕對去不得!」   詢問之下才知道稽查員這麼狼狽的原因,他們確實是去查了湖南本地人的私鹽,可是湖南人的鹽鋪早有防備,僱傭了一大幫北方人作為保鏢,一見面還沒說話,就把稽查員給打了出去。   現在在長沙城內,只要會說一口北方話就能高人一等,不要說是稽查處長,就是局長、廳長,只要是湖南人,他們照樣把你打出去。   在北京政府的眼裡,湖南並非是中國的土地,而是他們的佔領地而已,會說北方話,就把腰刀挎,現在連警察都要換上北方人了。   湖南民風強悍,豈能受得這種氣,所謂:「三湘同仇」就是這個道理,談嚴在湘南的兵力不過於萬餘,可是給傅督這麼一鬧,他一下子就聚集起三四萬人馬。   不過傅督在軍事上還是大佔優勢,現在調入湖南的鄂軍有八、二十兩個中央師和一部分投北湘軍,非但在裝備上大佔優勢,兵力上也居於上風。   此外後繼而來的據說還有三四個師的兵力,此外還有關山河的第七混成旅,這個關山河的第七混成旅轄三個步兵團和一個補充團,此外還有一個炮兵團,總兵力達到九千多人,也很有戰鬥力,可是有個特色,就是歷史上有抗命的傳統,關山河屢次因此不服從上級而撤職,但是這個混成旅又只服從於他一人而已,最後只能把關山河官復回職,再說一句:「下不為例!」   在中國的詞典裡,下不為例的意思就是再來一次,關山河就是所謂悍將的典型,不過這個旅有一個很大的特色,就是他的開拔費特別便宜,只是其它部隊的三成而已,用這支部隊就算是賭搏吧,運氣好的話,當年在陝西,關旅與民軍交戰十分賣力,傷亡近兩千人,運氣不好的話,哼!他肯定是磨洋工不幹活,最後讓你血本無歸!   不過也有消息說關旅不入湘,而是配屬給柳鏡曉入川,段鐵民南征肯定要開闢兩條戰線,一條是在湖南一線,另一條就是入川,入川有兩條道路,一條是經劍門關入川,這是鄧艾伐蜀的老路,只是現在陝西的局面仍然沒有終局。   陝西靖國軍雖然在軍事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現在靖國軍餘部仍尊西南國務院為正統,視陝督陳樹良為死敵,寧戰不降。   這是有歷史原因的,陳樹良的江山就是靖國軍的幹部打出來的,可陳樹良上台之後的所作所為卻實在令他們齒寒,他們相互發誓死戰到底,而平定陝西之前就冒然入川,這不是明智之舉,再說這一路都是崇山峻嶺,孔明北伐固然無功而返,鄧艾伐蜀也不是照樣大費周折。   因為就有人把主意盯在自宜昌沿江而上入川這方面,徐定錚向段鐵民獻策說,柳鏡曉所部不下萬人,也曾經攻克萬縣威脅重慶,如果讓柳鏡曉師在前開道,而以同屬雜牌的關山河混成旅在後督戰,成則可收天府之國,敗亦無損於鄂系實力。   因此段鐵民就不催促柳鏡曉向南開拔,反而讓他勘測入川路線,可柳鏡曉的想法又於他不同,他的部隊川人甚多,一旦回鄉不知能否維持,歷史上曾有過百戰之師官兵返回故里,官兵思念親人突然逃散一空,而且柳鏡曉也知道派關山的第七混成旅在後是授以監視之職,很有可能辛辛苦苦打下川省,督軍的位置卻是一場空。   所以柳鏡曉的回答就是:「待來年再作打算……」這倒是一句實話,今年的春年來得甚早,再有二十天就要過春節,柳鏡曉也知道大家遠離故里,思鄉情切,就下令進行一次大演習。   這次演習十分辛苦,說白了柳鏡曉是想練一練部隊的行軍力,就柳鏡曉的認識,一個部隊只要有銳氣,能打能跑,那其它的問題都不在話下,自己的部隊一向很有銳氣,經過整改之後,戰鬥力也很有提高,唯一的缺點就是新兵的行軍力弱了些。   於是在鄂西的山野之中,胡博大聲催促著:「快!快!跟上!」士兵一邊氣喘吁吁地背著三十多斤的負重,一邊踩著山間的小道上拚命前行,胡博還嫌速度太慢,大聲叫道:「快點!快點!」   一個士兵小聲地抱怨了句:「要命啊!」結果胡博耳朵尖,大聲訓道:「要早點放假的話,給我賣力點。」   大夥兒都清楚,現在十七師是一師兩旅的建制,李何一旅是李何一團和韓信海團編成,另一個旅則有陳策和蕭如浪兩個團,旅長暫時由柳鏡曉代理,不過他也聲明只是代理而已,旅長仍然是要從兩個團長裡選。   兩個團長也清楚這次演習可能對於柳鏡曉對自己的看法也有影響,關係到這個旅長的寶座,所以特別賣力,團長賣力,這些營連長也是在拚命了。   為了激勵士兵們的熱情,柳鏡曉也是開口了,優勝的團隊多發半個月軍餉,而且今天春節比其它三個團早三天放假。   當然了,柳鏡曉是做好了放假的準備,可湖南方面就不同了,傅愖傅督軍雖然坐上這個督軍的寶座,可是他現在有一件非常不滿意的事情,就是湘南和湘西都不在他的控制之下,他控制的地盤只有湘北。   湘西還罷了,那裡是湖南民風最強悍的地區,歷史上土匪雲集,而湘南不同了,素來為魚米之鄉,所以傅督軍就抱著統一全省的美好願望率大軍出征,把八、二十兩師的主力都帶往南方,在長沙只留了一個新到的山東混成旅和兩個中央師的一個團。   這是吸引了兩都互陷的教訓,否則自己拿下湘南,老家卻被人端了。   出發之前,他還向士兵許諾:「大年二十八之前平定全湘,到時候讓大家回長沙過年!」   傅督這麼拚命,有著這麼良好的願望,西南也不能無動於衷,自易督令下,兩廣一直高呼著:「出動一百營之眾聲援湖南……」只是西南一直是妥協派,還是不停地與段鐵民談判,希望他收回成命,可現在這樣一搞,兩廣也是池門失火,殃及魚池的道理,再不出兵,人家就打到自己家裡了。   兩廣於是拼湊了一支援湘聯軍,廣東出十六營步兵,廣西出十四營步兵,附炮騎輜工各一團,秘密向湘南開進。   這枝聯軍並不大,這些營的編制很小,一連不過五六十人,一營不過二百人,加上特種兵和司令部,總共也只有一萬人,而且這枝聯軍中嫡系部隊不多,廣東的十六營,只有四營是粵軍的精銳部隊,其餘都是流散到廣東的各省殘軍,這也是一個極有趣味的事情,各省內戰中的失敗方往往逃往廣東,被莫敵收編為粵軍。   廣西沒有那麼沒良心,這十四營是貨真價實的桂軍,唯一的缺陷就是全是用保安部隊編組,戰力很值得懷疑。   要充分理解兩位督軍的苦衷,廣西從來是視廣東為自己的殖民地,能愉快合作才怪了,至於廣東嗎?他確實有計劃有打算準備援湘出兵三十營,只是被一件事情給拖住了後腿。   這事情和第二艦隊蕭迪吉有關,蕭迪吉自從柳鏡曉那接收了大量壯丁,自我感覺十分良好,以這些壯丁編組了兩個旅的部隊,抽調第二艦隊陸戰旅的幹部作為軍官。   當然了,他在湖北時許諾時是天花亂墜,抓到台灣他就不怕了,想跑都沒路,除了一條按時發餉是實現了,其餘都沒實現。   川軍不管是多大的官,都要從列兵幹起,柳鏡曉的老熟人鄧肯因為有克萊登的大學畢業證書,有烏托邦的工程師資格認證,所以蕭迪吉對他特別重用,而且找了個專業對口的工作-福建保安第一旅野戰廁所開挖班列兵一名,專司野戰廁所維修工作。   當然普通小兵的感覺還是不錯的,蕭迪吉從來不拖欠軍餉,而且軍餉比四川高得多了,其它的待遇也不錯。   經過幾個月的訓練,蕭迪吉的感覺就是特別良好了,他聽說廈門附近有大批土匪雲集,而廈門正是他的地盤,南北之間的永久中立區,可是土匪是不管這個的,所以在附近惡行纍纍,官民紛紛前來控訴。   他當即派福建保安第一旅第一團一個營附一個十二磅山地榴彈炮連出擊剿匪。   這次出擊的戰果可以說是輝煌之至,蕭迪吉公佈說:「以四百之兵出擊十倍之眾而大獲全勝,斃匪百餘,傷數百餘,俘獲百餘……我軍僅傷亡七十餘人……」   蕭迪吉公佈的這個戰果是一點水份都沒加,可大夥兒都不相信,沒想到過兩天這個營就叫苦起來,向蕭迪吉報告說被二十餘倍的敵軍圍困,傷亡不小,蕭迪吉不由怒目以視,當即帶領了這個團出擊。   由於戰鬥需要,鄧肯服從了組織分配,臨時改換到了另一個專業對口的部隊-野戰敢死連,說是了就是肉搏戰部隊,上級發現他居然是個近視的,而肉搏戰部隊對視力要求不高,所以特意照顧他去了肉搏戰部隊。   蕭迪吉這一戰可以說是打得得意之極,事後他回憶道:「打死打傷敵人上千人,我們的部隊才傷亡了百來人……」,因為是空前大勝,蕭迪吉也是沒添加一點水份,別人卻說:「這傢伙又在吹牛了!」   鄧肯也沒有大問題,只是中了十七八發子彈兼被刺刀捅了一刀,需要在床上躺上那麼兩三月而已。只是讓蕭迪吉鬱悶的是,軍事上的勝利無法轉化為政治上的勝利,事後發現,這些雲集廈門附近確實是土匪,可是他們和福建的民軍很有些關係,所以被第一營擊潰之後,他當即向福建的數枝民軍求援。   平時民軍叫的是「替天行道,為民除害」,當然了背地攔路打劫的事情也沒少作,可是畢竟是打著義軍的旗號,做事情不能太明顯,所以一直依賴於這些土匪的大力進貢,或者說是形成一種協作的關係。   打了土匪就是打民軍,民軍可不管他蕭迪吉是什麼人,當即派了幾千人把第一營圍了起來,只是民軍實在太肉腳,蕭迪吉帶一千人出來野外行軍一趟,如入無人之境,民軍卻被打得落花流水,這就出了大問題。   何所謂民軍?民軍者,與當權者對立之部隊也,即在現行體制吃不到肉,所以就以武力對抗現行體制的部隊,福建民軍也是一個非常大的團體,一方面為數眾多,另一方面卻是雜亂無章,有支持直系的,有支持莫敵的,也有反對現任福建督軍卻支持段鐵民(現任福建督軍為鄂系之旁枝人物),而被蕭迪吉擊敗的這支民軍偏偏受了莫敵的委任。   第二艦隊和廣東,歷史上就有幾番離合,當年第二艦隊在廣東近海橫衝直撞,讓那個時代的廣東人握著拳頭說道:「非滅此不可!」,遂有第三艦隊成軍,後來在共和四十年間的南征中,第二艦隊被打得全軍盡沒,連條小舢板都沒回去,廣東方面是得意洋洋,趁此把福建全省都給佔領了,只是因為兩廣內亂,第二艦隊才保住了台灣。   以後,第二艦隊重建,又藉著南方再次北伐的機會重佔了廈門,逼廣東方面立下城下之盟,同意廈門為南北之間的非交戰區,所謂的永久性中立性。   以後幾十年,第二艦隊和廣東這對冤家爭吵不體,第二艦隊說廣東方面違反中立條約,違次襲擊廈門,廣東方面說每次北伐,第二艦隊都站在北方的立場上,死勁地拖南方的後腿。   現在是蕭迪吉主動出擊打了莫敵的部隊,在中國但凡作為高官,都有護短的一個現象,但凡是自己手下的人,自己怎麼折辱都可以,可是絕不許外人欺負自己的手下,哪怕是別人在理都不行,何況是蕭迪吉打了自己收編的部隊。   偏偏這支民軍為了掩蓋自己的失敗,向莫敵報告說:北軍南征,第二艦隊亦有南征之意,此次借剿匪之名,突襲我部,導致我部損失甚重。   而蕭迪吉卻在那裡大事宣揚自己的勝利,莫敵就以為蕭迪吉確實掃平廣東的計劃,人一有疑心,那就怕是天下最可怕的事情。蕭迪喜派人到廣東表示和好之意,被莫敵認為這是欺騙之敵,他的主力準備海陸並進,一舉掃平廣東,蕭迪吉通電支持張克,莫敵當即認為他是想和北方聯手,蕭迪吉為了討好夫人,到廣東買了支很名貴的小貓喚叫「DDG」,也被莫敵認為是藉機察探情報,至於他打擊民軍,那是為了掃平外圍,為南征作好準備。   疑心越重,莫敵對民軍的資助就越多,有了資助,這支民軍當即改稱「全世界人民反蕭賊大聯合軍東亞同盟軍中國兵團福建第一路軍」,用金錢收編幾支民軍之後,總數不下萬人,全軍下設三十二個師,十四個獨立旅,十六個獨立團,當真是番號比天大啊,他們仗著人力優勢,每天都襲擊蕭迪吉。   蕭迪吉的一個團部隊,今天要擊破四個旅,明天要殲滅兩個師,這些民軍的戰鬥力實在太太肉腳了,雖然廣東方面又出錢又出槍,而蕭迪吉的部隊全是一堆新兵,可半個月下來,蕭迪吉部傷亡三百人,民軍方面傷亡三千,逃散三千,被蕭迪吉打得滿山跑,蕭迪吉手底下一個排都能嚇退民軍的幾個團。   民軍又拚命向莫敵求助,最後用了一招圍魏救趙的絕招,由廣東方面出了十五萬元的款子,僱傭了幾支民軍圍攻廈門。   蕭迪吉留在廈門的部隊是廈門特別市警備區的海軍獨立步兵第二營,但這個營只有一個滿編連,其餘是兩個架子連,營屬的一個山地榴彈炮連加強給保安第一團,總數只有兩百多人,此外還有廈門保安大隊,但這個大隊的的第四中隊是金門獨立保安中隊,不在廈門,實際兵力只有三個中隊三百五十人,而原在廈門的海軍獨立步兵第三營也跟著蕭迪吉出戰了,所以守軍不過六百多人。   可惜民軍的戰鬥力實在太肉腳,五六千人圍攻廈門三日不克,不過蕭迪吉也只能率部殺回廈門,不過沒等他回家,廈門已經解圍。   不過蕭迪吉也明白是誰與他作對,莫敵這傢伙肯定是有吞併台灣的計劃,誰怕誰啊!我蕭迪吉也是好欺負的!   見到蕭迪吉有向南進攻的意思,更加證實了莫敵的想法,他對福建民軍的資助越來越多。各省內戰的失敗者,往往會逃往廣東,而莫敵素懷北伐統一全國的想法,因此也是來者不拒,現下廣東的各支殘軍敗將總數有十六支之多。   只是內戰越來越頻繁,失敗者也越來越多,勝利者對於失敗一方的高級軍官素來是客氣,所謂「將官免死」的想法,對於下層卻是絕不客氣的,因此逃入廣東的殘兵敗將越來越多,根據熊科長的不完全統計,廣西境內光滇軍就有三支,湘軍兩支,桂軍竟達四支之多……   敗兵越來越多,甚至有威脅莫敵統治的趨勢,所以莫敵就用禍水外引的政策,把一支桂軍偽裝成福建民軍,混在民軍之中出擊廈門。   現在的蕭迪吉已經是民軍的肉中刺了,只是襲攏廈門是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當然上報給莫敵的電報上是說:「蕭賊氣焰極熾,我軍雖屢次失敗,但士氣不落……勢與蕭賊決戰到死!」   這支桂軍第一次襲擾廈門,和出擊的福建保安第一旅第一團不期與遇,雙方打成對峙之後,蕭迪吉調上炮兵一陣歡轟,桂軍立足不住,連忙向後撤退,待蕭迪吉擊敗斷後的兩支民軍後,已是成功轉進,追之不及。   只是這一役蕭迪吉的部隊損失不小,按他自己的說法:「雖斃傷敵軍六七百人,我軍亦傷亡二百餘人……於一日之內傷亡之多,誠為保安第一旅編成來所首見……」戰後第一旅也只能退回廈門休整。   由於人員不足,正在醫院養病的鄧肯也被再次編入了部隊,由於身體太弱,上級特別照顧他,不再編入肉搏戰部隊,將他編入了鐵肩隊,只需要肩挑兩百四十多斤的擔子而已,正像上級說的:「這次讓你輕鬆輕鬆」。   蕭迪吉的保安旅是兩團制的部隊,自從民軍襲擾廈門後,他把第一旅的其餘部隊也調來了,現在他的如意算盤是一團駐守廈門,另一團配屬特種兵出擊,掃平閩南匪患。   這一戰卻打破了他的美夢,蕭迪吉自然明白他的對手是什麼人,莫敵居然和我敵對,想攻佔廈門,哼!我也不是好惹的,當即把保安第二旅從台灣運回。   這個行動在莫敵眼裡就是蕭迪吉準備出分水關橫掃兩廣的前奏,他當即在廣東和福建的部隊佈置部隊,第一線是收編的殘兵敗將六七千人,後面則是自己的嫡系部隊二十四營。   在蕭迪吉眼裡,這個舉動也非常容易理解,現在莫敵是這些福建土匪打頭陣,中間夾雜一些廣東方面的部隊,第二波是廣東收編的各省殘軍,最後面則是粵軍的精銳部隊!好毒啊!莫敵你這個老東西,你不仁莫怪我不義,他當即以第一旅主力駐守廈門,率領新到的第二旅部隊出擊,準備橫掃民軍各部。   現在他對保安旅使用可以說得心應手,按他的話就是「凡十三役,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堪稱勁旅」,雖然打來打去沒把民軍消滅乾淨,民軍還是源源不斷地襲擾廈門,可他可以驕傲地說他的部隊沒有打過任何敗仗,沒有失利過一次,不過幸運的鄧肯同志,這次又再次進行了轉職,這次他的職務既無風險,報酬又高,現在他是工兵營負責排除地雷的一名列兵。   莫敵給民軍弄了一些新式地雷,所以排雷的風險稍稍高了一些,據說鄧肯所在的排雷隊只有十死九傷(排雷隊總數十九人),所以鄧肯就不領軍餉了,乾脆就聽從保險公司推銷小姐的意見,從蕭迪吉辦的保險公司買了一份人壽保險。   可惜可惜啊!鄧肯的運氣太好了,被地雷炸了三次,每次只是重傷在醫院呆上半個月,然後因為排雷隊人員不足,就被醫院裡給拉出來了,至於保險嗎?實在很對不起,保險公司的漂亮小姐很抱歉地說道:「鄧先生,這是人壽保險啊……先生,想要買意外傷害險嗎?我們公司的保險有六大優點,七大優惠,我給你詳細說明一下……」   聽清楚了巨額的回報之外,鄧肯點點頭,當即簽下合同,沒看到背面的免責啟示:因為以下原因,本公司可以有權利不予償付保險金:……戰爭……   不過蕭迪吉在閩南的軍事壓力,得到北方的一片叫好之聲,段鐵民當即把送給柳鏡曉的兩句詩再贈給蕭迪吉:「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   正因為擔心蕭迪吉發動,所以莫敵才有借口只派了十六營的兵力援湘,首先就把兩支滇軍派出來援湘,反正是別人的本錢,至於在後面四個營的粵軍,那不是參戰軍,那是督戰軍。   可數量雖然不多,卻令湘軍士氣大振,既然有了第一批的援湘軍,就肯定有第二批、第三批的援湘軍了,西南一體,還是兩廣靠得住啊!   一月十八日,準備回長沙過年的北軍和南軍遭遇,雙方發生激戰,柳鏡曉對這次戰事非常關注,前線的戰事關係他的態度問題,而他的態度問題又關係著他的前途問題。   可是從湖南方面發出來的電報說:「我軍勇不可擋,以一敵百,北軍節節潰逃,現在我軍已一路緊追,長沙指日可下!」   至於長沙方面,又是另一種調調了:「匪軍士氣低落,傅督身先士卒,我軍士氣如虹,屢屢擊破匪軍陣地,現正追擊之中……」   不過熊科長在長沙的情報員報告說北軍從前線運回的傷員甚多,長沙的醫院已經收容不下,而衡陽方面也有同樣的消息傳來,柳鏡曉就完全搞不清戰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烈風人是最喜歡煽風點火,中國每次發生內戰,他們必定派觀察員,結果柳鏡曉就找了烈風方面的消息,結果烈風的軍事觀察員說北軍獲勝,不過柳鏡曉還不放心,又叫熊曦又找更多的消息,結果熊曦找來阿爾比昂軍事觀察員發出來的消息,和烈風人放出的消息恰恰相反,他們說南軍大勝。   柳鏡曉是如墜雲裡霧裡,這鄂西數十縣都是他的地盤,什麼大小事情都不要隱瞞過他,可是這地盤外的戰事他也只能站在辦公室等待雙方的電報。   中國人有一個大特色,就是一件事情沒見分曉之前,絕不開口發言,就是說話也是:「吱吱……唔唔……」,柳鏡曉也是打著這個主意,絕不肯在這個時候說一句硬話。   平時他嫌熊曦的軍馬統計科用錢太多,七個人一個月要花二百塊錢,現在又覺得編製太小,錢也花得太少,他當即把熊曦找來,隨手批了個條子說道:「給你多幾個人的編制,找參謀長辦理去吧!」   何止是多幾個人,一個月經費從二百元漲到五百元,編製從七個人漲到了二十人,熊曦是歡天喜地到一旁郭俊卿的辦公室去辦理。   南軍和北軍的戰事,一直打了三天,可這結局柳鏡曉硬是沒看明白,南軍沒有直下長沙,北軍也沒橫掃湘南,雙方都向後退,而傅督宣佈:「我軍大敗敵軍,後因糧草不濟,被迫退回……等籌集好糧草,立即舉定平定叛軍,統一全省……」   而南軍方面的口氣就更硬了:「我軍傷亡甚小,敵軍死傷纍纍,屍橫遍野,被迫退去……我現下休整之中,長沙即日可下……」   實在看不出誰勝誰負,真讓柳鏡曉非常看不明白。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柳鏡曉才總算清楚了這一戰鬥的過程,雙方遭遇之後就打成對峙,北軍的裝備精良一些,南方的士氣卻十分高漲,雙方反覆進行衝鋒,沖在一起,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殺出勝負。   第八師是所謂護國六鎮之一,戰鬥力自然沒話說,第二十師也是能打能拼的部隊,可是南軍的士氣比他們更高,硬是讓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湘軍在戰前,士兵與軍官相互許誓:「此役關係湖南全省之氣數,軍官後退,由士兵處斬,士兵退後,由軍官處決……」他們也知道此役若敗,湖南則淪為北方的佔領地,這湖南民眾數年之內絕無可能有出頭之日,肯定是豬狗不如,到時候他們就是湖南的千秋罪人了。   至於滇軍,他們在省內戰敗,轉戰數千里才來到廣東,自己若無良好的表現,恐怕也回不了廣東,自然有了拚死一戰的決心,而桂軍亦稱勇悍,所以這一戰下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勝利者。   日後丁靜上台,柳鏡曉可以拿到雙方的作戰紀錄參考看,北軍的兩個師在三天傷亡了五千多人,可以說是大傷元氣,而南軍因為反覆衝擊傷亡更大,總傷亡達到了七千多人。   最後雙方都承受不起這麼大的傷亡,幾乎同時退卻,只是這讓柳鏡曉犯了難,這戰事沒分出勝負之前,他不能表態支持任何一個,只能閉口不言裝啞巴。   不過傅督向士兵們許諾過回長沙過新年,現在北軍確實可以在長沙城內過新年了,只是士兵們對傅督都非常不滿意,硬說傅督是:「胡指揮……亂打仗……」   柳鏡曉也知道今年解決湖南問題是沒有任何希望,只能寄希望於明年,於是靈機一動,用起了「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的蓋世絕招,對段總理和馮總統打來的電報,全用上一個拖字訣。   段總理既然主戰,馮總統就一定是個堅定愛好和平的人士,南方指責他不應當下援湘令,以致引發湖南的戰火,他對此也表示默認,只是發出電報辯白說道:「現為責任內閣……吾僅負蓋印之責任……」   這府院之間的裂痕是越來越明顯了,不僅在南征問題上,而且是在一切問題上都形成對立的局面,而馮總統就看不慣的就是段鐵民的靈魂兼頭號愛將徐又錚。   徐又錚的表現是非常活躍,他不僅是院秘書長,還是陸軍次長(事實上的陸軍部長),此外還兼了所謂西北籌邊使的職務,準備編練西北邊防軍。   西北邊防,不外有二,一則是防備柔然人的侵襲,另一方面就是防備鐵勒人的進攻,不過鐵勒人如果侵犯,那就要以舉國之力對付,實際來說,西北邊防實際就是對付柔然人而已。   柔然叛騎素來是非常令人頭痛的問題,只是前年秋天,叛軍頭目巴布扎布統率叛軍四五萬人南下侵襲,結果柳鏡曉的定邊軍和瑞軍死守林西,激戰兩日大獲全勝,叛軍大傷元氣,從此壩上不復見叛騎,而徐又錚藉機找了輕鬆的活兒來幹。         第六卷 第二十二章 黑虎軍     西北籌邊使,這個職務名位雖重,卻是百分百的閒職,共和初年,中央政府為了安慰為開創共和而做出重大貢獻的某位宣傳戰線上的著名人士,曾授予了這個職務。這西北籌邊使的名位極高,理論上西北各省的將軍和民政長都是他的下屬,因此這位張氏籌邊使得意洋洋上任去也。   他到了甘肅酒泉,手本傳見酒泉鎮守使和酒泉民政長來見他這個頂頭上司,只是張籌邊使在旅館足足等了半個多月,硬是沒看到這兩位來見他一面,氣得直奔蘭州,要甘肅將軍懲辦這兩個目無上官的傢伙。   可是甘肅將軍的臉面仍是冰得不能再冰,就連一個請字都不說,張氏籌邊使才明白自己無兵無權,就是最高的名位也是無用,只能灰溜溜地回北京了。   此外西北籌邊使屢設屢廢,其最大的特點就是因人而設的虛職,但是徐定錚接任之後,卻把這個籌邊使變成了一個實職。   他首先要求籌邊使署要參考張步雲的東三省閱巡使署兼柔然經略使,機構龐大不說,開拔費和每月經費也是高得出奇,這還不算,既然是籌辦西北邊務,這手底肯定就是有部隊,他原來是把主意打到了柳鏡曉的定邊軍身上,只是柳鏡曉不上當,堅決要求率部南下,最後他乾脆決心重新做起。   按他的計劃,西北籌邊使署下轄三個師,每師步兵兩旅,騎炮各一團,輜工各一營,有了這筆本錢,自然可以是安枕無憂。而徐又錚是段鐵民的靈魂,他的本錢就是段鐵民的本錢,因此段鐵民對他的支持不遺餘力。   只是這麼龐大的部隊,不要說籌集經費,就是籌集這麼多壯丁都是一個非常大的問題,所以徐又錚決心先編練部隊,遂編有一個教導團,教導團內多是保定軍校的畢業生,而徐的計劃就是以這個教導團為基礎擴編為三個師。   教導團的編練十分順利,大樹底下好乘涼,投靠段總理,投靠徐籌邊使這是絕對沒錯,等部隊一擴大,這高官厚祿不是等著自己嗎?   看到教導團編練順利,徐又錚對馮大總統的態度是越來越不恭敬,以至馮找來當初的保薦人徐菊人埋怨說:「這都是聽你的話惹出來了的……」   而在府方的眼裡,段是十惡不赫的罪人,這個院秘書長的職務非得免去不可,於是馮就找來段總理商量徐的去職問題。   兩個數十年前的老朋友一見面,都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不說,陪同段鐵民同來前任府秘書長丁權泉感受著這種火藥味,也只能一句話也不說,最後還是馮大總統說了句:「府方想換一個院秘書長……」   結果段冷冰冰地回了句:「只要把我的總理免了,想免誰都行……」   接著段就向馮一鞠躬,退了出去,這事情就這麼無果而終了。   既然不能免職,那府方只能退而求次,希望擴大總統的事權,當即向國會提出擴大總統的職權,主要有兩點,一是總統可以參加內閣會議,但沒有表決權,總統對國家事務行使職權不受府方干涉。新任府秘書長丁世嶧在國會抨擊說:「府院之間制度不當,總統對國務一無所知,連內閣的一紙議事記錄都無法取得……總理不見總統,任由院秘書長一人跑來跑去持公文請總統蓋印……發一令而總統不知其意,用一人而總統而不知其來歷……即便總統偶爾詢問一兩句,則院秘書長立以責任內閣負責,總統不必多問作為回答……人事任命,常有未經內閣討論而送交總統蓋印……所以總統必須出席國務會議,如果用人未經內閣同意,總統有權拒絕蓋印……」   而這個時候,段總理也有他的心頭病,這個問題和張克很有關係,張克名義上是四省剿匪會辦,可實際卻變成了四省撫匪會辦,在他的治下,土匪越撫越多,這也是一個大怪象。   土匪越多,則民眾苦難越多,張克的基本地盤在山東南部及河南交界的地方,那一帶本來就是土匪雲集的地盤,經他這樣一「撫滅」,他的實力是越來越強,可民眾就實在苦不堪命,這其中就有人揭桿而起,一時間山東河南匪寇雲集。   這其中最大的一支匪軍首領喚叫「黑虎」,這黑虎原是鄂系第五師的連級軍官,因得罪了上司而被迫回鄉,在魯南極有聲望,具體的本名已經無從知曉了,反而這個黑虎的外號名震四方。   他揭桿而起,立即收攏上千部眾。張克仍是用招撫的老辦法,這黑虎卻是看過水滸的人物,知道招安之後絕無好上場,表面表示願意投降,暗裡卻把張克放在前線的兩個連給繳械了。   張克頓時大怒,開動大兵進行圍剿,可他的士兵都是土匪出身,雖然說同行是冤家,可是有了銀子什麼事情都好辦,張克為了教導部隊要勤儉節約,是個不愛給部隊發餉的好上司,所以他的部下就有著官匪一家的名聲,白日為官軍,夜裡為強人,什麼打家劫舍的事情是一等一的好人,所以雙方就形成了剿而不戰的局面。   還得多虧他們,黑虎的部隊一開始只有棍棒之類的冷兵器,結果張克的部隊剿了兩次之後,他們全換上一色的滑膛槍,而剿匪部隊也是大有功勞,只要他們一出動,黑虎匪軍就影跡全無,他們上報說「斃匪××人,我軍大獲全勝……」   如果上級要屍體要人頭要俘虜,那也好辦,到匪區去抓些民眾過來充數就是,反正中國的事情,從來是官匪不分,不過他們最賺錢的一件事情就是販賣軍火,黑虎軍做的是沒本錢的買賣,有錢卻沒軍火,剿匪部隊卻是有軍火卻沒有現洋,這不是雙方互利的事情……   每次剿匪結束,黑虎的部隊就擔著整擔的現洋來和剿匪部隊換軍火,事後的戰報是:「此次雖獲全勝,惜消耗子彈×××發,步槍××支……望從速補充為盼!」   在這種嚴厲的剿匪政策下,雖然張克大事宣稱:「匪軍破滅即日可待……」只是黑虎軍的兵力越來越大,竟然有了四五千人之多,魯南多山區,哪養不起這麼兩支如狼似虎的匪軍,一時間十室九空,民眾逃亡很多。   張克也知道這樣下去不是一個辦法,當即親率部隊前來圍剿,可是到了前線,張克發現手底下的部隊全都和黑虎軍有了勾搭,非常不可靠,為了安全起見,他趕緊從後方調來一個可靠的步兵團。   接著張克的部隊和黑虎軍,終於有了第一次接火,黑虎軍大敗而歸……不過這功勞完全不能記在張克頭上,而是附近幾個村子,長期以來受黑虎軍的劫掠不堪承受,買了幾十條槍組織了聯莊會,一聽槍聲就從黑虎軍的背後打了過來。   不是張克軍太能打,而是黑虎軍實在不爭氣,一下子就丟了上百人,結果黑虎軍覺得魯南立足不動,就流竄到河南去了。   河南的巡防隊、警察也太不爭氣,居然給黑虎軍連敗數次,結果黑虎軍帶著幾百張肉票一路殺到豫西,豫西一帶素為貧地,民風強悍,拉桿的趟將雲集,和黑虎軍可以說是臭味相投,結果黑虎軍就帶著肉票直奔開封外圍,結果被守軍擊退,接著又轉道入晉,為晉軍所部擊敗後又轉回河南。   還好段總理為了南征,在河南調集了大軍,這支大軍就臨時用於剿辦黑虎軍,一戰下來,擊潰了黑虎軍一部,斃傷三四百人,俘獲七八十人,救回肉票數十人,黑虎軍立即竄回山東,只是這次沒回魯南,而是直稱德州而去,山東督軍王自齊一面急電連連,一片調動第五師主力防禦。   可對付這些土匪可真是困難,原來近代以降,中國最大的馬匹市場正是處於漯河一帶,黑虎軍經過這一帶搶得軍馬甚多,則豫西趟將中亦有騎兵出身的人物,這支黑虎軍竟演變成如同柔然叛軍一樣的游騎叛匪,而官軍多為步軍,一時間追剿不及。   他們的策略也很高明,起初打出的是「替天行道」的旗號,這個旗號很具誘惑力,但中國的歷史上,賊軍和匪軍從來就是同名詞,因此他們的所作所為是變本加厲,比之官軍更為無恥,他們往往攻入集鎮鄉村,然後以屠村為威脅敲詐走大筆金錢,同時還綁走大批有錢肉票,至於姦淫之事更是屢禁不絕,根據當時救回肉票的官軍回憶,女肉票救回時多是一絲不掛,不著片縷,所謂「替天行道」的旗號,實際演變成了替已行欲。   在這種情況,黑虎軍迅速發生了變質,最大的原因在廣東莫敵的支持,對於莫敵來說,北方越亂越好,黑虎軍鬧得越凶,就越能牽制更大的北軍無法南下,因此黑虎軍的參謀長就是莫敵派來的,此外還得到莫敵贊助的一大筆經費。   現在黑虎軍的正式名稱是「魯豫除暴救國軍」,他們的宣傳十分了得,說的比蜜還要甜,可是攻進城後的所作所為卻是發人齒冷,盧氏縣城被黑虎軍攻下之後,死傷數百人,綁走肉票三四百張,婦女跳河自盡者更有三四十人之多,因此盧氏人以此為戒,高築城牆,建立極戰的保安部隊,全城上下團結一心,決不讓悲劇重演。   此後十餘年,河南戰亂不絕,縣城屢屢易手,唯有盧氏縣城因為當年的教訓始終沒有被打下來,劉黑七的四萬流寇攻城半個月,盧氏人相許城破之日全城同殉,結果雖然全城死傷逾千,可劉黑七也只能望城興歎,以後數十萬奉軍南下河南,河南全省易手,也只有盧氏一城苦守三月,三萬精銳奉軍留下了豆腐一般攻城不能略地不能的名氣之後被迫北撤。   只是這黑虎軍熾熱之火,在中州大地越演越烈,來回於直豫兩省,所作所為令人髮指,而河南和山東都是鄂系的基本地盤,段鐵民實在不能容忍這支匪軍在他的大後方胡作非為。   可是段鐵民的南征,按柳鏡曉後來的評價就是集九州之鐵,鑄空前大錯,鄂軍的番號雖多,能戰的部隊卻是屈指可指,為了解決陝西問題已經在陝西投入五六個師的部隊,現在為了南征要投入六七個師的部隊,實在抽調不出太多的部隊在後方剿匪。   他現在估計著要動用河南和山東兩省部隊聯合會剿,可是這個提案又遭到內務部長的反對。這個內務院孫伊洪是莫敵派在北京的政治偵探,一心想破壞著府院之間的關係,而他現在也和徐又錚鬧僵了。   內務部是個相當重要的部門,掌握警政,當初為了表示段內閣是一個南北合一直鄂合作的內閣,莫敵就把孫伊洪塞了進來,段鐵民也知道不能把這部門交給孫,所以就故意派了次長把孫架空,可是現在這個孫伊洪卻是段南征的一大禍害。   這件事情起因在一次內閣會議上,當時徐又錚提議河南山東兩省會剿黑虎軍,孫伊洪站在南方的立場當然是堅決反對,何況按照規定院秘書長在內閣會議上是沒有發言權,可是徐又錚不等內閣會議通過就把命令發下去,氣得孫伊洪口口聲聲說要辭職。   此後又有一件事情,當時蕭迪吉在閩南和民軍交戰頗有戰功,內閣就通過一通嘉獎蕭迪吉並請閩贛兩省一同會剿「賊軍」的院令,可是孫洪伊是事後在報紙上才知道這個事情,按程序內務部是主管部,這個院令應當由他副署方行,所以他又大罵徐又錚違法包辦。   而這樣一個角色處於內閣之中,自然是會向南方洩露機密,而他最善長的一手就是拉一派打一派,在北方製造分裂。他時不時去見馮黎,大說段鐵民的壞話,又拚命抬高馮的身價,而段也知道南征如果要成功的話,必定是要直鄂合作方有勝算。   可是共和的法律制度就大有缺陷,要想讓孫部長去職,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孫伊洪自己提出辭職,可是孫這時候逢人就說:「我絕不辭職……看他能拿我怎麼辦!」   而總理是沒有辦法罷免內閣成員,能讓孫伊洪去職的只有國會和總統,可國會現在因為宣戰案的問題和院方大吵大鬧,孫本人在國會又有一個西南議中的小系統,所以只能讓總統免去他的職務。   就是因為這個緣故,加上府方的攻勢,段最終還是作出讓步,同意由府秘書長而不是總統列席內閣會議,不過沒有發言權,另一方面向府方作出多處讓步,又讓徐又錚到府方致歉,這府院雙方的關係,按段鐵民和馮黎的說法是「雖有小衝突,已和好如初……」   可是他們越否認,柳鏡曉就覺得他們之間的矛盾不可調和,不過這些事情過了年再想吧,現下已經是年三十了,還是過好這個新年。   年三十算是柳鏡曉自己的家宴了,前一天則是柳鏡曉設了兩桌酒席,請了全師營長以上的軍官到場,賓主皆歡,這也算是收攏人心吧。   當然了這個春節,柳鏡曉可以說是散財童子了,過年發了二十多萬元,特別是幹部們都拿了很多錢,藉著酒意,拍著胸膛大聲對柳鏡曉表示忠誠之意。   誰叫這一年大家都過得不錯,大仗惡仗打得不少,也算是九死一生吧,可是定邊軍的連長現在最低也是營長,韓信海甚至一下子跳到團長的位置上了,至於現大洋,幹部也撈足了老婆本,當然了,柳鏡曉事先聲明過:除了生活問題,他什麼事情都能幫幹部們解決。   可是有了大把大把的銀子,娶個婆娘也不是大問題,雖然不能像師長那樣金屋藏嬌,娶上幾個天姿國色的大美人,可這是營長和師長的區別,跟著師長繼續好好幹,還怕不能再高昇一步。   唯一淒慘一點就是白連長斯文,他的連長仍是原封不動,更摻的是,到了年三十,還在氣頭上的蕭如浪親自到他的連隊大抓行軍訓練,蕭如浪騎著馬,甩著馬鞭大聲催促赤著上身的白斯文和他手下的官兵:「快!快!快!」   雖然蕭如浪騎著馬,可是白斯文半點不滿都不敢表露出來,只能說:「團長……我馬上跟上……」   這是血淚的教訓啊,第一天加強訓練,白斯文不滿蕭如浪騎馬而他們徒步行軍,就說怪話了:「團長……這官兵待遇要統一啊……」   想要統一待遇不是,第二天蕭如浪真的下馬和官兵們一起跑步,結果把白斯文累得雙腳發暈,不知起了多少腳泡,腳一踩到地上就痛得要命。原來蕭如浪年紀輕,體力正好,又盡找些最難行軍的山道小道跑步,而白斯文年紀大了些,體力又遠不如蕭如浪,還不給折騰個半死。   可是白斯文接下去還是硬著頭皮堅持下去,因為不這麼搞的話,他的連長帽子就要飛了。   這也難怪蕭如浪發這麼大的火,在先前的行軍演練中,蕭如浪覺得旅長的位置就在眼前,他的團隊比陳策先抵達目的,可最後的評比之中陳策團居然小勝。   原因就在於白斯文的連隊表現實在太出色,姍姍來遲不說,一路上還多次違犯軍紀強買強賣,柳鏡曉最後評比臉都變成三條黑線,差一下就要發作,最後還是給了蕭如浪面子,讓陳策團只是「小勝」而已,而旅長的位置仍是由柳鏡曉代理。   你這小子敢拖全團的後腿!蕭如浪氣得直咬牙,當即宣佈白斯文連春節不放假,全連進行加強訓練-為了保證訓練效果,他親自下連監督。   這也難怪,團長和旅長的位置差了一大截,看著老朋友李何一已經掛上了少將軍銜,手底下更是有兩個團隊的部隊,而韓信海這個小連長現在也是自己同級的團長,怎麼能不讓蕭如浪著急上火。   當然在這種地獄式鍛煉的情況下,白斯文第一時間打了病假報告,結果老朋友王烈告訴他,蕭如浪準備只要一接到他的病假單就馬上准假,立即派人代理他的連長職務……當然了這個代理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而是一輩子的事情,而白斯文即使回連也只能委派個副連長的職務。   讓自己去幹副連長?這是萬萬不行的,白斯文第一時間撕毀了病假報告,在訓練期間雖然牢騷不斷,但總體表現還算不錯,特別在這種強度的訓練下,鞏固部隊相當得力,最後這個連長的位置總算保下來了。   不過白斯文從共和七十一年就是連長,從南到北轉戰十七年,部隊無損失,官職不晉陞,也算是定邊軍中一個不大不小的異數。   不過,柳鏡曉可不管這些事情,今天是年三十,他只是想和最親近的人在一起,今天赴宴的人,除了完顏玉琢、沈纖巧、徐如冰這三位夫人之外,就只有定音和郭俊卿。   既然是家宴,就自己燒著吃,可惜沈纖巧是大小姐,從來沒下過廚房,只能在一邊亂幫忙,徐如冰和完顏玉琢都是賢妻良母型的美女,在廚房能做一手色香味俱全的好菜,郭俊卿既然是軍人,在野餐風餐露宿,自然也會操持些家務,只是她似乎是重速度而不重質量,更出乎眾女意外的就是從沒下過廚房的柳鏡曉居然也燒得一手好菜,而且廚藝不會比徐如洋和完顏玉琢差。   天氣寒冷,眾女都穿了厚厚的外衣,柳鏡曉就在廚房一邊幫忙,一邊抽空地欣賞著眾女的風貌。   眾女確實有一種不同於平時的風貌啊!         第六卷 第二十三章 幸福時光     郭俊卿沒穿軍裝,改裝一身白色的風衣,把整個人遮得非常嚴實,非常只能看到她的小臉蛋,在保持平時的堅毅有力之餘,又多了幾分女性特有的柔美,再細看風衣雖然雖然把她的身子蓋得嚴嚴實實,可這風衣本身就是一道風景線,郭俊卿見柳鏡曉盯著她看,臉不禁紅了。   沈纖巧這個平日的仙子就顯露了很多人性化,只有她不怕寒冷,穿了件短袖的連衣裙,露出一段如冰如玉的玉臂,一見到柳鏡曉把,俏皮地向柳鏡曉吐了吐舌頭,說不出的小鳥依人,柳鏡曉一不小心,完顏玉琢就在一邊催促道:「小心了……菜要糊了……」   柳鏡曉當即手忙腳亂地收拾亂局,眼裡還想著沈纖巧穿著那連衣裙的美貌,站在那裡就是讓自己沉醉進去,當然了其餘幾位夫人也同樣很美。   完顏玉琢穿的是前金的傳統服飾,大方之餘確實有賢妻良母的形象,偏偏這件旗袍是高叉的,露出胸前一小段比玉還嫩的肌膚,配上秀氣的雪頸,讓柳鏡曉有無盡的想像,何況今天的完顏玉琢做起事情特別有勁,渾身都洋溢著生氣。   至於徐如冰,她學著郭俊卿,穿了一件遮住粉頸的毛線衣,落落大方,像是一個高貴典雅的貴婦,把脫之欲出的的豪乳都掩蓋得無影無蹤,言談舉止之中更是有那麼一種貴族氣質,可越是這樣,柳鏡曉就想起來她在床上的無限風情,心裡不由就火熱起來。   至於定音,她可麻煩著,她今天沒穿尼姑裝,只是穿了件很帥氣的黑色服裝,看起來像是某個學校的校服,十足是個像個驕傲的公主,似乎是郭俊卿給她找的衣服,一看到柳鏡曉把目光注視在她的身上,趕緊催促道:「好了沒有?」   柳鏡曉才想起這個大美人還只是小孩子而已,趕緊把飯菜做好端上去。   既然是家宴,大家都叫柳鏡曉先動筷,結果柳鏡曉剛想推辭一下,小尼姑已經已經動起筷子了,不過她拿著筷子吃飯的樣子同樣也是美到了極點,難怪柳鏡曉覺得她的美完全是發自內心的。   雖然是帶髮修行,可定音的古怪規矩多著,一定要吃素菜,最後柳鏡曉只好服輸,讓廚師專門給他作了一份素菜。   可今天雖然是年三十,卻是柳鏡曉自己的家宴,所謂家常小菜,多是青菜豆腐這樣的花樣,可是柳鏡曉覺得開心就好,大操大辦又有什麼必要。   事實也證明柳鏡曉的猜想一點不錯,大家吃得都非常開心,柳鏡曉也藉機夾給定音一小塊紅燒肉,定音開始怎麼也不肯吃,說道:「出家人不能吃素的……」   結果柳鏡曉夫威發作,完顏玉琢和徐如冰一齊上陣,一齊哄著定音,結果定音把持不住,只能吞進肚子了,結果吃完之後眼睛就朝紅燒肉直看,柳鏡曉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給她夾了好幾塊紅燒肉,從此這個小尼姑雖然專吃素菜,可是沒事老是讓柳鏡曉下廚給她做紅燒肉。   別說柳鏡曉開心,完顏玉琢也同樣開心,去年今日,她和柳鏡曉困頓於熱西,可以說是苦不堪言,相伴走過柳鏡曉一生中最艱難的一段歲月,看著夫君事業有成,她也樂在心裡,唯一的不足是柳鏡曉又娶了幾位如夫兒,不過這比起和他相心相愛,回想起那段地獄裡的日子,她又有什麼事情放不下。   郭俊卿卻有了些女兒家的心事,這次回京,燕傲霜作主,算是把自己許給了柳鏡曉,不過燕傲霜素來護短,自然是不能把這麼輕易地就送給了柳鏡曉,要柳鏡曉挑良辰吉日大操大辦把自己娶進門,至於時間嗎?燕傲霜親自去挑了個日子,是明年的七月份,看著自己的丈夫不時掃過自己的雙頰,她不知不覺心頭就有發燙的感覺。   眾女之中,就數她與柳鏡曉的關係最久,本是同校校友,以後她聽從燕傲霜的意見,跟著柳鏡曉一起出關,此後兩年間風餐露宿,和柳鏡曉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冷暖相知,漸漸地兩個人情愫漸生,怎麼也扯不破那中間的一層紙。   柳鏡曉口口聲說:「我和俊卿,有公誼而無私情」,暗裡卻百般照顧,在她眼中柳鏡曉是個心細如髮的好丈夫,而郭俊卿多數時候不發一言,一直以來都默默無聞地作柳鏡曉的副手,柳鏡曉對這般情意也是心知肚明。   最後還是完顏玉琢搶得先手,可是她和柳鏡曉的一縷情絲真可謂是斬不斷剪還亂,最後還是多虧燕傲霜的慧眼,最終是把她許給了柳鏡曉,可是現在畢竟還沒進門啊。   一想到柳鏡曉這個家宴的意義,別看郭俊卿平時英姿颯颯,這時候還真有不好意思了,柳鏡曉似乎不理解的心情拚命地給她夾菜。   柳鏡曉也不用給自己夾菜,徐如冰自然會幫她夾菜,她的眼裡洋溢著幸福的顏色,回想這幾個月的生活,可以說是天差地別,別人只說她是望門寡,這中間的辛酸又有誰人能敵,現在大家改口說自己是柳鏡曉強搶來的女兒,可是……只要自己幸福就好!   至於沈纖巧倒是非常自然,在那裡不緊不慢地吃飯,一切都顯得那麼優雅,倒是柳鏡曉給他夾菜的動作似乎太急了些,最後大家都放下筷子,樸互嬉鬧起來。   柳鏡曉也全身心地投入這個遊戲,比起來板起臉孔,現在或許是他的真實面目吧!有時候拉著沈纖巧的手,有時候摟住住郭俊卿的身子,甚至按住定音的鼻子,等鬧夠了,大家都找來被子,靠在一張床上,一直說消消話到天亮。   柳鏡曉許多年還依稀記得那一夜的情景,和這麼多大美女在一張床上,他什麼都沒幹,卻依然是快樂極了,他就是在那個時候在暗里許了一生不變的誓約:「此情此景,此生不變……」   徐如冰也有同樣的感覺,她依在柳鏡曉溫暖的懷裡,暗暗回想起所有的一切,緊緊抓住這幸福的時光,同樣許下一生不變的誓約。   只是所有的幸福時光都短暫的,據說在西洋的語法,幸福這個詞就是好時光,短暫的好時光,柳鏡曉又不得不重新審視起一切麻煩問題。   最頭痛的仍舊是老問題,段總理現在催促趕緊動身,現在段鐵民出了一道選擇題:入川或入湘任選其一,鄂西的地盤他要收回了。   柳鏡曉對鄂西的地盤倒沒什麼留戀,鄂西一帶全是窮山惡水,沒有什麼收入,只有宜昌這個關口可以收些過路況,在這裡呆久了,柳鏡曉還真打消了做鄂西王的打算。   而這其中最關健的因素就是軍食問題,鄂西全是窮山惡水,糧產甚少,這萬把人的部隊駐個十天半月還沒有什麼問題,可是一長久這個問題就暴露出來了。   這萬把人既然要吃飯,柳鏡曉只能依賴於兩方面,一方面是四川,可大老路從四川運來,價格極高,另一方面的大頭就依賴於湘米。   可湘口的入口也是個問題,當年易恆趙對於援鄂猶豫不決的一個原因就是:湘米的出口要經過湖北,而他進口湘米也需要武漢吳督軍點頭才行,這讓吳某人的腰桿一下子就硬了起來……   可是入湘和入川……柳鏡曉覺得這個選擇都不成,入川是險途,否則自己也不會那麼輕易地退出來了,至於入湘?免談!打死也不去湖南,第八師和第二十師都沒辦法搞定,我柳鏡曉又有什麼辦法……   還好段總理這段時間沒空理會他,原來雖然柳鏡曉沒有自告奮勇,可是山西督軍嚴東海卻自告奮勇,願意出一個混成旅參加南征。   山西人向來保守,龜縮晉省本地十數年不出,可是這次卻覺得段鐵民南征大有希望,覺得應當對於山西人大有好處,所以準備伸出頭透透空氣了。   嚴東海用來出征的部隊,是車震的山西第二混成旅,段鐵民得了這樣一支強援,自然欣喜若狂,一時間沒空理會柳鏡曉,當即把第三次把當年世宗贈毛伯溫的那兩句詩送了出去:「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   好一個:「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車震收到這封電文之後,可以說是十分歡喜,當即把段鐵民的電文複製數百份到處分發,一時間山西官場都哄傳車旅長南征回晉之後,嚴督必有重用。   只是把這兩句詩送出去之後,段鐵民才回想柳鏡曉的部隊還沒著落,好心地打電報詢問道:「貴師要移防川中還是湘南?」   他以為柳鏡曉沒招了,可是柳鏡曉硬是想出一個哭笑不得的回答:「現下長江水淺舟稀,部隊運動困難……待長江來水之後方可行動……」         第六卷 第二十三章 幸福時光(繼)     看著這浩浩江水,哪來的水淺舟稀?就知道柳鏡曉說的全是假話,長江真要鬧到水淺舟稀不能行舟的程度,至少中國就要餓死大半人,自前金以來,這長江就沒有斷流過的紀錄!   可是柳鏡曉這話一出口,立即就有特別是四川熊武熊督理趕緊打電報支持:「該鎮守使素來深明大義,服從中央,只因水淺舟稀一時難以調動……望中央切勿見怪……」   接著川軍各部都發了一通贊成電文,就連幾百號人的全銀河系救國救民倒熊(武)總司令部也表示:「柳師長有世界之眼光……」   現在湘軍和川軍一樣,都處在北軍的威脅之下,川軍贊成的,就是湘軍支持的,川軍打電報給湘軍方面,要求他們發表支持柳鏡曉就地駐留的通電,湘軍回電:「電文你們寫,到時候我們列名就是!」   當然,柳鏡曉這是擁兵自保的意思,可完全合乎川軍的意思,本來說兩軍的防地靠在一起,有些磨擦是自然難免的事情,可是又完全不同了,柳鏡曉的部隊可以說是川軍的看門神。   當初敲走川中三美女和大筆贖川費的時候,有過「不再入川」的許諾,而且他駐紮在宜昌的時候,川軍搞走私可以說是橫行無忌,大撈了一把,可如果柳鏡曉調走,肯定要換來新部隊,而這新來的部隊,十有八九是要攻進四川來的。   就是不攻進四川來,也是大大不妙,柳師長是已經撈夠了,而新來的那位,上官三把火,肯定是藉著川江航運這方面大撈 一筆,這錢還是咱們川軍出的。   現在柳鏡曉不要說「水淺舟稀」,就是說太陽從西邊出來,川軍也一片叫好之聲。   川軍高興,可段鐵民看了這幾封電報,那簡直是火冒三丈啊!   可是人世間最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你明明他說全是歪理,他不得不去安慰他幾句,他復電說:「水淺舟稀……貴部緩調,待長江來水之後再行調動……」   不是柳鏡曉的語言多麼有魅力,打動了我們的段總理,而是他發電報剛好挑了個非常好的時候。   這新年剛過,段總理就得了兩個壞消息。   第一個壞消息和山東的黑虎軍有關,黑虎軍有潛回山東的打算,結果王自齊把自己所有的兵力都調到德州一帶,一番惡戰下來,總算是把黑虎山給堵住了。   既然堵住了,那就好辦,離開山東的地面就不是我的事情,這種出境為安的思想,不僅王自齊,河南方面也有。   這樣一來,就讓黑虎軍有了喘息的機會,他在兩省邊境上休整了幾天,又招募大批趟將,重新殺回河南來了。   這陣回馬槍可當真厲害,一聽說黑虎軍潛回山東,河南督軍早就把部隊調回去了,只剩下一些巡捕隊和警察就地防守,黑虎軍那是如入無人之境,接連拿下了三座縣城,綁去肉票無數。   至於其它的損失就更大了,房屋被燒上千間,商舖被洗劫損失達數十萬元……更要命的是,黑虎軍劫得了大批軍火,光步槍就有上千枝之多,可這時候圍剿部隊已經回了原防。   還好原本準備用來南征的騎兵第一旅離這尚近,趕緊殺了回來,正好黑虎軍也有很多騎兵,雙方就展開一場騎戰。   騎兵第一旅雖有一旅的番號,但是全旅只轄兩個騎兵團十二連,人馬不過一千出頭,而黑虎軍調集了騎兵二千,步兵三四千人圍攻,一戰下來,黑虎軍死傷了六七百人,而騎兵第一旅也戰死戰傷了近四百人,一看風向不對,趕緊行了上上之策。   而且非常丟人的是,騎兵第一旅居然戰死了一個副旅長,還是將軍府正式頒發的少將,而且在戰場上丟棄武器甚多,不能撿回,結果黑虎軍就大事宣揚:「大敗官軍!」   這下子聲勢更大,這黑虎軍竟敢在河南境內聚集起三四萬人槍的規模,各地流寇紛紛前來投奔,和官軍反覆交戰十餘次,互有勝負。   可要命的就是這個互有勝負上面,對於段鐵民來說,河南的這些部隊是一個也不能少,這都是拿來南征的本錢,可這幾仗下來,騎兵第一旅雖然報告「斃黑虎以下萬餘匪」(雖然副旅長光榮戰死,但是他們也宣佈取得空前戰績,因為他們擊斃了黑虎本人,這是我剿軍大軍擊斃十六次黑虎輝煌戰績的第一次),自己也傷亡三百人,而其餘各部的損失就更大了,總計不下千人,而且黑虎匪軍的勢頭是越來越大。   這也是河南的民情所致,河南素來人多地少,土地極貧,畝產在全國是倒著數的,當然是倒著數了,可這麼多張嘴巴吃飯,自然就是土匪雲集了,可是這對於段總理的南征是大大不利。   段總理只能把這些部隊全部拿來圍剿黑虎軍,長沙前線自己那位內弟正在一邊不停打著捷報,一邊不停告急,讓自己趕緊調部隊上去,可是現在除了山西一旅,安徽一旅再加奉軍一部,他是什麼部隊都抽不出來。   可就是這幾個部隊也正在動員之間,加上行軍的時間,最快也要一個月時間。   何況更要命的是,魯南打跑了一個黑虎軍,又出現了一個劉黑七,這劉黑七據說是土匪中排行第七,心肝黑的沒話說,所以才叫劉黑七。張克素來是撫匪督辦,而非剿匪督辦,手底下的部隊都是和這劉黑七一個鼻孔,自然是沒有什麼套路,可河南和山東兩省督軍害怕再出一次黑虎軍,都屢屢告急,要求自己派得力部隊圍剿。   總算是幾個土匪,可是另一個消息卻令段鐵民坐不住了,這消息和關山河的第七混成旅有關係。   實際也沒有大不了,就是人家累了,到了浦口就想休息休息而已。關山河的第七混成旅,也是中央準備用來南征的部隊,不過這個部隊領了開拔費之後,沒有走陸路,而是走水路,結果到了南京浦口,人家就賴著不走了。   當然了,段鐵民知道這是誰在背後指使,分明是口口聲聲說「三位一體」的那位白宮主人,他是想給自己一個下馬威啊!   江蘇是直系的地盤,沒想到這位白宮主人點頭,人家關山河敢賴在浦口就不走了?事實也是如此,關山河一到浦口,繼任的江蘇督軍田直明立即到碼頭歡迎,還說:「你們來了就好!一切都好解決!」   這萬把人的伙食給養,全是田直明從省庫裡拔出來給關山河解決的,中央一再催促關山河快點起程,關山河就咬緊牙關,今天說自己有病,明天可能說自己部隊太疲乏了,總之一個字,說不走,就不走,老子絕不當炮灰,看你怎麼著!   現在又覺得柳鏡曉沒有那麼可恨,何況逼急了,人家一個萬把人的師從長江上游殺下來,而鄂南又是在歷史上和柳鏡曉有關係的直軍部隊,這兩支部隊一起造反,莫說是這南征前功盡棄,就是想改朝換代,也是很有機會的。   因此段總理不得以才回電安慰柳鏡曉,柳鏡曉接下去又打了一通電報,又是換了一副嘴臉,這一次他帶著泣不成聲的語氣說了自己部隊的諸多困難要求免調。   不過段鐵民沒功夫看他的這封電文,他的當務之急還是去應付那位白宮主人。馮黎雖然是個耳根很軟,最欠缺決心的人,只是前段時間府院之間雖然和緩了一些,可是現在又鬧出矛盾了。   仍然是徐又錚的老問題了,內閣會議上商談繼派援湘部隊的意見,內務總長孫伊洪是南方出身的人士,是堅持反對繼續往湖南派兵,而是支持就地解決,當時院府兩位秘書長都列席會議。   徐又錚站起來要求內閣通過,按道理他只能列席,是沒有發言權的,結果院秘書長丁世嶧站起來想說幾句,徐又錚就罵道:「你說個屁啊!」   接著不等內閣表決,徐又錚就強行發表出去了,氣得院秘書長和內務總長都要辭職。   可是段總理又有什麼辦法,他的靈魂就是徐又錚,凡事離不了他,必定要用徐又錚來做自己的秘書長。   可是段的致命弱點也在於此,每一任總統都和徐又錚鬧得不可開交,可是他又沒有更換徐又錚的決心。   莫說是段沒有決心,就是那位白宮主人也是同樣沒有決心了,總統有罷免總理的權力,他很想換一個總理,可是找來找去卻是沒有中意的人選。   他首先想到是參謀總長段士真,可是段士真精通黃老之術,在這種問題絕不肯多說一句硬話,給逼急了:「讓我幫老朋友的忙是可以的,可是讓去拆鐵民的台卻是不成!」   除開段士真,總理的人選也是屈指可選,第一個想請徐菊人,人家敬謝不敏,再去請其它人,也是一樣的態度,最後找了兩個小角色,寫好罷免和任命的文書之後,可在頒發下去之後,馮的決心又突然動搖了,最後還是留中不發。         第六卷 第二十四章 山東問題     可是別人對馮黎的攻擊卻是一刻也沒有消停,關山河不是頓兵於浦口,而江蘇又是誰的地盤?這幕後的主使一看便知,以四省撫匪會辦張我帥為首通電:「援湘為當務之急……非援湘不能救國……現有國家罪人策動關旅停兵……無恥之極……人人皆可殺之……」   平時口口聲聲「我帥所言,實獲我心」的督軍們也是使了兩面派的手法,一封電文是附和張克,另一封則是向大總統告罪,大家都得掂量掂量馮大總統的肚量。   要知道這電文雖然沒點白宮主人的名字,可「人人皆可殺之」這話,馮就是一尊泥人也會發火了,何況現在他是總統之尊,直系的首腦,哪能受得了這種氣啊!   好!好你個張克!你不是口口聲聲說:「願率全師掃平南方!」那就讓你帶兵南征,馮大總統當即擬好電文,張克張會辦升任南征北路軍總司令,即日起程率部南征。   這電文倒是深獲段總理之心,府院之間的關係竟因馮黎的這個意氣之舉和緩了不少。   他不是四省剿匪會辦,自已整天打電報說:「甲日斃匪三千……乙日滅匪一萬……丙日擊潰匪軍三四萬餘……」根據段鐵民估計一下,這幾年下來,張克在魯南一帶擊斃的土匪已經不下二三百萬人,當真人才難得!人才難得!   湘西本來就多土匪,一直是個不定安的因素,就他去湘西那個窮山惡水剿匪,至於他是剿匪還是撫匪,段總理就管不著了。   這個張克本身是小土匪出身,後來被招安,以後到段鐵民的手下逐級晉陞,後來又調出做了團長,也算是鄂系中人,可是他在鄂系眾將中,是最服從段總理的一個,也是最不服從段總理的一個人。   如果給了甜頭,那真是活生生的哈巴狗,整天搖頭擺尾,聽話不能再聽話了,如果分不到狗骨頭,那人家就立即換了一副可怕的臉孔,現在更好,他以督軍團首領自居,在直鄂兩系之外又形成自己的一副勢力。   這督軍團的復起確有段鐵民默許的意思在內,可是段鐵民也控制不住這個群魔亂舞的團體,現在張克就連馮總統和段總理也不放眼裡了,段鐵民早就想懲辦一番。原本的程序是國務院內閣會議討論通過再交總統蓋印,現在馮黎從身上拿出一封電文交給段鐵民,段鐵民接了過去,不由竊喜一番,當即同意發表出去。   當然了,張克走後這個地盤也不能便宜了山東督軍王自齊,總統總理兩個人各有打算,江蘇雖然是直系的地盤,但海州一帶卻是鄂軍的地盤,為了打擊淮鹽走私,鄂軍在海州駐有李定遠旅,這算是歷史問題了,一直以來馮就想收回海州地盤,現在確實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他的意思是李定遠旅調魯南,而海州地盤由江蘇收回。   可是對於段總理來說,這個主意是萬萬不能的,這樣一來豈不是擴張直系的勢力了,李定遠旅可以調魯南,但是也不能把海州地盤給交出去,可讓王自齊不費吹灰之力就接收了這樣一塊肥肉,這也是萬萬不能的,要知道王自齊雖然是鄂系的一員幹將,可是有實力的人肯定不服從自己,段鐵民就嘗過幾次冷臉的味道,等接收這魯南的地盤,他的腰桿豈不是更硬了。   而最苦的就是那個口口聲聲叫著要「願為先驅領兵援湘,雖百般艱辛亦萬死不辭」的張克張我帥,這等壯懷激烈的美事落到自己身上,一下了就呆了,不過他反應甚快,仍是那套老套路,要開拔費,要補充武器彈藥,最後還要求多招募十營兵才能南征。   這時候總統總理一齊來了個訓斥「援湘為當務之急……唯援湘不能救命……克部拖延不進,怠誤軍機……著該部立時開調」,然後又許了甜頭:「一切補給軍餉抵湘之後即可解決!」   不過這可不光是紙上威脅,王自齊早就苦於自己轄區之內有這樣一個第二政府,現在魯南魯中的稅款,他拿不到一分錢,用人行政,省府絲毫不能干涉,而且張克還一直有進濟南摘帽子的想法,因此能趕走那是最好不過,當即令所部沿津浦南下。   再說張克是「暫居」,可是這暫居也實在太久了,他張老兄已經在魯中賴了太久了,足足七年啊!他王自齊能在這些地盤上撈多少銀子啊!非去張克不可謝夫人!   除了王自齊之後,海州的李定遠也有同樣不利於張克所部的舉動,一時間就嚇得這位威風八面的張克一面辯白:「即日開調……」另一方面又賴著不走,到處托關係要求免調。   暫且不說張克這邊雞飛狗跳的故事,再來說柳鏡曉鄂西故事。   就在二月底,柳鏡曉在宜昌又迎來一幫客人,為首的算是老熟人了,段總理的私人代表,前任的公府秘書長丁權泉,另一個也是柳鏡曉的老朋友了,公債擔保使徐震徐小胖子。   柳鏡曉對丁權泉非常客氣,設了私宴為他們接風洗塵,他知道丁在段面前是一個要角,地位頗重,這次前來必有要務。   丁一口就勸說柳鏡曉:「柳師長,說實話吧,段總理要南征,這事情我也非常不贊成……可是站在我這個位置,我也不能不相勸幾句……現在還是鄂系的天下,這點你可要清楚……總理是希望你盡早做個選擇!」   徐震也說道:「都是自己人,我也說實話吧!這次你是非動不動不可,段總理是打著一手征湘一手征川的主意,段總理就是同意你留在鄂西,可是你在鄂西就攔了人家入川的道兒,即使你同意借道……人家還得擔心前腳剛剛入川,你後面就來個攔腰一擊……非得動一動不可!」   看得出來,小胖子徐震又肥了不多,現在他說一下字,這臉上的肉就動一動了。   柳鏡曉也同樣有苦衷,現在吳新光卡住了長江,湘米來源斷絕,只能依賴於川米,但是川米的價格實在不便宜,這是一筆很大的開支。   何況現在又是一個坐吃山空的局面,柳鏡曉的旗號在長江上不好使了,吳新光在湖北成立了一個稽查處,然後在海軍第一艦隊的幫助下整天就是查走私,說白了就是四川出口的各種土貨大賺一筆,關健是吳新光在實力對比上很佔了些上風,他現在手裡有三四萬部隊,而鄂南的直軍態度始終游移不定,動起手自己肯定吃虧,因為他審時度勢,覺得還是需要一個萬全之策。   丁權泉的話很軟,柳鏡曉聽得覺得十分在理,他說道:「莫叫我柳師長,丁老哥,我說實話,就在二年前,我也不過是窮學生罷了,不要說是什麼功名富貴,那時候的我是連五塊大洋都掏不出來……我一切都是空手起家的!現在就是敗個乾乾淨淨,也不過是從頭再來一次,不像段總理那樣步步算計,唯恐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他這話說硬不硬,說軟不軟,丁權泉只能問道:「柳師長的意思是?」   柳鏡曉這才把底牌給打出來了,他說道:「南征沒有好下場……這樣說吧,只要不入川不入鄂,我是很願意幫段總理的忙!」   徐震當即幫腔道:「我明白……鏡曉這是不以願以中國人打中國人……果然深富愛國之熱情!」   當然幫忙也不能白幫,丁權泉知道柳鏡曉的話裡還有一層意思,他既然放棄了這鄂西的地盤,就請段總理給他一個地盤給予補償,他想了一會,試探性地問道:「魯中一帶土匪甚多,柳師長既然不願以中國人打中國人,可否率部前去剿匪……」   歷史經驗證明,這土匪如果用宣撫的辦法,那只會是越來越多,最後變成官匪一家的局面,張克的基本地盤在魯南一帶,但是魯中山區亦算是他的轄區,在魯中沂蒙山區他的撫匪效果奇佳,現在冒出一個劉黑七,統率上千流寇無惡不作,所作所為實在令人髮指,就連黑虎軍也都看不下去了,發電報大聲痛罵劉黑七。   現在劉克的部隊即將南調,這張克的地盤就空缺下來,魯南是塊肥肉,不能落其它人肚裡,魯中就遜色許多,儘是些山頭,雖然不像鄂西那樣窮山惡水,也是塊雞肋,沒什麼啃頭。   可柳鏡曉的腦子就轉得飛快,這魯中山區雖然沒有什麼肥肉,可畢竟比鄂西強,何況現下處於前線,實在是凶險萬分,倒不如調到魯中再說,當即就說道:「久聞劉匪為害山東,鏡曉早有為民除害之意,多謝總理成全!」   丁權泉當即把柳鏡曉的回復發給了段鐵民,段鐵民很快回電:「柳師長少年英雄,此去平賊必能一戰而勝……」這部隊調魯中的事情就算是定下來了。   但是柳鏡曉的部隊也不能立馬開調,這萬把人一齊放個屁都響徹半邊天,何況是這種換防的大事,柳鏡曉也只能找幾個團長營長暗地裡交流一下。   再說了,還有一堆麻煩事,首先就是開拔費的問題,柳鏡曉本來想自己掏腰包補上,可是小胖子徐震卻來了假公濟私,他兼著公債擔保使,有權力調動做為公債擔保的各項收入,當即他自己從這筆錢調了一筆款子,以治安費用的名義發給柳鏡曉的部隊。   士兵每人草鞋費兩元,軍官每人贈程儀十元,各團團長還另發安家費若干,柳鏡曉的部隊總共發去三萬元不到。   當然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柳鏡曉是事無不可對夫人言,他在床上透露了部隊準備調山東的計劃,第二天完顏玉琢和沈纖巧就把一些多餘的家當給賣了。   完顏玉琢倒無所謂,徐如冰也是一條心嫁夫隨夫了,小尼姑定音聽說柳鏡曉要帶他到山東弘揚法事,也是樂滋滋地,只有沈纖巧有些傷感,她長於川中,喝的是這長江水,家裡的產業也是在這川中,還真有些放不下,可是自己丈夫要遠調山東,自己又能如何。   各位團長的嘴巴也不是嚴嚴實實地,部隊準備調動防區的風言風語在部隊裡已傳開了。   段鐵民原計劃是讓柳鏡曉坐船到武漢,然後沿京漢路北上,然後到河南轉乘隴海路,最後再沿津浦路抵達山東,可是柳鏡曉覺得這條路太危險了,這萬把人經過這麼多人的地盤,難保有個意外,萬一別人給自己來個強行繳械,那時候吃後悔藥就來不及了。   再說車皮的安排也是個大問題,當初定邊軍南下,雖然輜重不多,可是一列火車也塞不下,還有一部分人要坐船南下,現在部隊大,輜重更多,恐怕沒二三十列列車是塞不下了,而現在的平漢路每車通車能力不過數列而已,這樣一來部隊就要變成了一字長蛇陣,要從武漢一路拉到山東,人家解決自己還不是方便極了。   再說了鐵路上也同樣不安全,黑虎軍屢次在鐵路附近進行襲擾,萬一交手,柳鏡曉雖有全勝的把握,但這種意外還是不要發生為好。   最後想起了老朋友蕭迪吉,當即打了一個電報給蕭迪吉,詳細說明這邊的情況,請蕭迪吉派個船隊來接送自己的部隊,最好能一次性運光,至於船資,他是如數付給。   此時的蕭迪吉是「縱橫閩南無敵手」,當真是威風八面,帶了兩個以四川兵編成的福建保安旅橫掃民軍,戰事順利,那些四川兵,也真的「此間樂,不思蜀」,一心想著在福建出人頭地,以後衣錦還鄉,有人已經在寫信回家,吹噓自己在福建是多麼威風八面,全然忘了自己是被當作豬仔賣到台灣的,其中有一位鄧肯列兵,由於表現突出,現在已經正式晉陞為下士了。   當然了,吃水不忘挖井人,如果不是柳鏡曉把鄧肯這些四川兵以五塊大洋的高價賣給柳鏡曉,蕭迪喜也不會如此威風,他當即回電:以成本價運送貴部,附軍艦四艘護航。         第六卷 第二十五章 起程赴魯     當然了,也不能讓蕭司令迪吉白忙活一趟不是,他也有附加條件,仍是老問題,他希望柳鏡曉到山東之後能給他再招募一些兵員。   現在蕭迪吉的兩個旅確實威風極了,可是最大的缺點就是他在閩南的地盤卻沒有擴大多少,這些民軍聯合大批土匪東拉西打,不時候竄犯廈門附近,準備渡海襲擊廈門,讓蕭迪吉的部隊實在是疲於奔命,現在的民軍是望風而逃,蕭迪吉出擊十次,能逮到一次痛打的機會就不錯,往往是一戰下來師老無功,只斃傷小貓小狗幾十隻。   痛定思痛,蕭迪吉認為最大的問題仍舊是兵員不足,兩個旅無法控制閩南這麼大的地盤,現在對付這些民軍還是如入無人之境,可是現在廣東的莫敵對自己虎視耽耽,萬一聯合民軍一起來攻,這豈是壞了自己的大事。   而且他從四川招募的兵員傷亡也不小,雖然說擊破民軍數萬,可是上陣交戰,哪有不死不傷,比方說在督戰隊的槍口之下,鄧肯下士身先士卒,屢次轉頭一看黑黑的槍口和雪亮的刺刀,只能又硬著頭皮衝上去,而且他負重傷七八次,負輕傷二三十次,硬是能活得下來,實在是堪稱奇跡。   可是別人哪有鄧下士這種好運了,這段時間兩個保安旅的傷亡總數已經破千了,戰死者更是破了四百之數,估計著下面又要和莫敵開戰,這傷亡數字還不到飛到天上去了,   至於福建本省兵,蕭迪吉是很看不起的,現在被自己幾個連隊就能擊破的這些民軍,實在是爛得不能爛了,當然他也不是沒試過一次,曾把俘獲的民軍補入自己的部隊,結果好了,這個月補了五百,第二個月一點驗,不錯不錯!連同傷病員還能剩下五十人,更叫蕭迪吉抓狂的事情就是,這逃跑的傢伙之中,有一半人帶走了一身的裝備不說,乾脆是攜械潛逃。   後來他才知道,民軍素來人多槍少,一桿新式步槍在市面上賣個三四十塊大洋,人家不攜械潛逃才怪。不過在這種情況,他就念起柳鏡曉的好處,兵就是給你白運也可以,不過你一定要給咱家弄些山東兵來。   柳鏡曉收到蕭迪吉的回復之後,這才召開全師會議,正式宣佈準備調往山東的消息。   當天晚上就跑了二十多個四川兵,湖北兵也跑了幾個,畢竟這是背井離鄉,天知道什麼時候能回故土,不過情況比柳鏡曉意料中要好,他的部隊軍餉按月足額發給,幹部晉陞得又快,大夥兒都覺得比較有前途。   反倒是家屬問題叫柳鏡曉十分為難,在宜昌這些時日,有些幹部已經在這裡把家安下來了,現在不能說走就走,而徐震發的那點程儀和安家費哪夠啊,都是拖家帶口的,到山東安家的錢沒有個百八十塊哪夠。   尤其是蒙定國,思想波動很大,他家裡人口多,生活負擔重,剛加上家屬問題,找了好幾次柳鏡曉。如果是其它人來發開拔費,柳鏡曉倒好辦,多弄幾個空額便是,可是現在發開拔費的是老朋友徐震,柳鏡曉也不好意思黑他一筆,只好好言安慰道:「到了山東大有所為,一切皆有辦法!」   這換防的事情也很令人心煩,現在柳鏡曉的部隊在前線和川軍對峙,又佔據了鄂西這麼一大塊地盤,川鄂兩軍都知道柳鏡曉的動態關係這幾十縣屬於哪一方。   川軍方面是打著如意算盤,他們聲稱請柳鏡曉把鄂西地盤移交給他們,他們只接收南津關為止,絕不進犯宜昌讓柳鏡曉為難。   這確實是白日夢了,戰場上拿不到的東西,川軍想憑嘴皮子就拿到,這是萬萬不能的,至於武漢方面,早就有想法把這鄂西幾十縣收歸省府控制,也是派了說客來宜昌勸說柳鏡曉。   但是柳鏡曉只是咬定一個字:「錢」,歷史證明,這種神秘的東西有著無比的魅力,為了把柳鏡曉送出境,吳新光和柳鏡曉反覆談判的經過就是湖北一次性補助軍餉三十萬元,此外再補充柳鏡曉漢廠出品的軍火一大批,柳鏡曉則把所有的地盤移交給吳新光。   協定既定敲定,柳鏡曉就請部隊速來接防,當然柳鏡曉只把川鄂邊境的防區交給吳新光,如果吳新光敢背約的話,他在背後來一個側擊,川軍再來一個正面出擊,那吳新光軍就要兵敗如山倒了。   所以吳新光也不敢賴賬,得到柳鏡曉讓出防區的消息之後,當即把現洋和軍火都送到宜昌,就督請柳鏡曉早日動身,他現在巴不得柳鏡曉走得越快。   柳鏡曉卻是一時間走不了,雖然他把防區交出去了,可川軍對他仍是很有好感,柳鏡曉也不能不虛以委蛇,畢竟自己幾位夫人的娘家都在四川,還得靠這些川中軍人多多照顧,最後柳鏡曉還做了一筆大生意,那就是賣了一大批庫存軍火。   川軍的武器裝備奇劣,主力裝備仍是以火繩槍為主,如果某個團裝備有一連滑膛槍,那這個團就可以作為主力部隊使用,這是有原因的,想要購買軍火,一條是走西南的路子,可是西南各省的督軍都是十分滑頭,他們既視四川為自己的殖民地,怎麼可能會賣軍火給川軍,另一路子就是從長江走私,可是沿路關卡甚多,走私十船未必到運到四川一船,就是運到了四川又如何!   熊武這個無恥的傢伙卡著重慶這個關口,讓大夥兒有錢都買不到東西。現在柳鏡曉既然換防了,這爛攤子怎麼也管不著了,讓來個清倉大甩賣。   當然了,在普通軍人眼裡,他的貨色全是價高貨次的東西,全是維修過多次的舊槍,保養也不好,可價格卻高得要命,一桿六成新的滑膛槍竟然開價三十元!黑,實在太黑了!   可是川軍就不同了,他們以於武器自然是如饑似喝,柳鏡曉無論賣什麼裝備,他們絕不說一個「不」字,簡直是多多益善,柳鏡曉這次出的庫存貨大多是定邊軍時期的舊武器,柳鏡曉估計著這些貨色帶到山東去也是用不著,只是空佔了些運輸噸位而已,還不如大賺一筆。   對於川軍來說,這實在太美了……最新式滑膛步槍四千五百支(而且全部能上刺刀!),威力無窮的手榴彈六千個(全是已經淘汰的點火式手榴彈)……二磅炮若干……其它火炮甚多……可以裝備幾十個團了……   大家一齊出錢,柳鏡曉柳師長仔細一合計,非但這幹部們的安家費有著落了,蕭迪吉的船資也有著落了,而且每個人還能發一次鎬賞,柳鏡曉宣佈,抵達山東之後,每個人發五塊錢的鎬賞,有家室的人再加發五元,如果是有隨軍家屬的軍官,那麼就再發五塊大洋。   不過這武器還得過重慶了,萬一熊武把軍火全給扣下來怎麼辦?當初柳鏡曉把繳獲的軍火和俘虜放出去,結果全讓熊武扣下來以致引發四川內戰,大家把懷疑的目光投向熊武,最後熊武只能賭咒道:「皇天厚土,如果我扣下一件軍火,讓我不得好死……五雷轟頂……生個兒子沒屁股……戴上十頂綠帽子……」   大家總算是放心了,柳鏡曉是老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真金白銀,概不賒欠,結果大家就帶著大筆銀子來購買武器。   這件事情柳鏡曉全權交給了郭俊卿,可是郭俊卿卻忙不過來,就找了騎兵團長丁寧幫忙,丁寧也覺得麻煩,說道:「四川編這麼多師旅幹什麼?而且每個部隊只買塊錢的軍火……」   郭俊卿點點頭,說道:「也是!」這川中雖分幾系,可是仔細一分,又分幾十個大小勢力,大家都是獨立的勢力,柳鏡曉的價碼開得太高,大家購買軍火也肉疼,所以乾脆實行了精兵主義,只買足夠裝備一個營的軍火,然後給自己最嫡系的部隊給裝備上。   丁寧聽了這話,點點頭道:「我若是主政川中,必定把這些部隊裁個乾乾淨淨!」   沒想到這一語竟成事實,日後她主政川中,以鐵碗手段把川中由五百餘團的番號裁成三個團又五個獨立營,這三個團還有兩個團是只有兩個營,川中軍人聞丁寧不是不寒而粟就是破口大罵,不過對於川中,丁寧確有大功。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三月十一日,段鐵民代表中央政府頒發明電,公開表彰柳鏡曉:「北方流寇四起……值此危難之際,有鄂西柳鎮守使鏡曉,自告奮勇平定叛亂……不爭地盤,不爭名位……一心報國……堪稱共和軍人之模範……特改任山東剿匪宣撫使兼沂蒙鎮守使……所部即時北開,平定叛亂……為共和再立新功……」   這電文全是虛話,柳鏡曉如果不爭地盤不爭名位,他就不是柳鏡曉了,而是天使了。   正好蕭迪吉的船隊也到了宜昌,柳鏡曉當即下令部隊準備開進。   第一天運走的是蕭如浪團,第二艦隊用兩艘新式軍艦護航,接著運走了柳鏡曉的司令部和他的基本部隊陳策團,走在最後的是特種兵和李何一旅。   除了動用蕭迪吉的船隻之外,柳鏡曉還動用了一部分川中沈家的船隻,只是沈家的船隊多數只適合內河航運,出不了大海,所以也就只調了兩艘。   在船上,柳鏡曉倒是遇到老熟人了,當初和陳方仁一場豪賭的花月影現在是高昇了,而且不是普通的高昇,由船長升到了拖地板的位置,他現在工作的位置比船長室高多了,原來他當初和傅斯博意氣奮發,把給第一艦隊的家當輸個乾乾淨淨,回台灣之後,蕭迪吉自然不給好臉色看,只給他保留了一個少尉軍銜,發配船上拖地板,視情況再重新安排工作。   當然花月影自己的說法是,他現在是重新下艦鍛煉,再幹一次帆纜兵,不僅拖地板,而且還管桅桿和風帆,不過柳鏡曉覺得,拖地板就是拖地板,還什麼帆纜兵啊。   至於傅斯博,聽花月影講,蕭迪吉原來在台灣議會缺人,想讓傅斯博去幹議長,結果捅了這樣一個大漏子,還好弄回幾千壯丁,他和傅斯博雖然保住了,可是傅斯博在軍隊也不能繼續幹下去了,只能去議會,只是這議長選舉就不再幫忙了。   本來說這議長選舉,不是下面選出來的,而是上面「舉」出來的,只要蕭迪吉一句話,大家還不歡呼一聲,然後全票通過議會人選,可這樣一來,蕭迪吉不開口,傅斯博只能去當一個普通議員了,而且他已經戒賭了,   柳鏡曉倒是給花月影透了點口風,說他到山東之後,絕不敢忘記蕭迪吉這次幫助,這招兵的事情就包在他在身上,前次花月影能保得人頭,就是依靠柳鏡曉的壯丁,現在花月影把陞官的希望也寄托在這壯丁二字,兩個人就在那裡合計著怎麼樣才能在販賣人口獲取最大的利潤。   這次乘船開進,可以說是一路順風,就是一路加煤加水,沒出什麼意外,沒幾天已經到了上海,船隊就要開出長江,望著船隻來往不絕,岸上無數的高樓,說不盡的紙醉金迷,柳鏡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叫道:「把韓團長叫來!」   韓信海沒隨李何一行動,也在柳鏡曉的司令部,等韓信海一來,柳鏡曉就把房門一關,問道:「雪海和沈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雪海的妹子,我那未過門的妻子又是怎麼一回事?」   當初慕容雪海一死,柳鏡曉心情不好,就沒有打探他和沈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接下去他事務繁忙,也沒有詢問沈家的事情,時間一久,自然忘記了,他既然沒問,韓信海自然也沒說,今天到了上海,柳鏡曉才想起這件事情。   韓信海聽柳鏡曉問起這件事,舉動也很出柳鏡曉的意料,他突然跪了下去,說道:「請師長為我們家少爺做主了……」         第六卷 第二十六章 海上舊事     柳鏡曉趕緊把韓信海扶起來:「起來起來……都是自己人,來這套幹什麼……雪海交代下來的事情,我哪有不遵照執行!」   這等收買人心的事情,柳鏡曉可是行家裡手,韓信海聽他語氣十分親熱,很是感激,於是站了起來了,不過柳鏡曉接下去話鋒一轉問道:「雪海家裡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說著,柳鏡曉就搬了張凳子給韓信海,客客氣氣,完全是把韓信海作為自己人來看,要慕容雪海死後,韓信海這個團就落到柳鏡曉的手裡。   韓信海自己沒有多少基礎,論資歷,他比陳瑜都是同一時期的連長,如果慕容雪海不死,這個團長的位置十有八九是落到陳瑜的手裡,可是慕容雪海一死,柳鏡曉就把團長的位置交給韓信海,而且柳鏡曉對陳瑜可以說是授予全權,而陳瑜只能屈尊做一個副團長兼營長。   非但如此,柳鏡曉對韓信海更是照顧萬分,別的事情不說,其它團,連以下幹部的任免權在團部,而連一級幹部的任免只能由師部來任免,只有韓信海的第一團,除了營長之外,所有連排長及營級幹部都由韓信海全權任免,事後報師部備案。   柳鏡曉也是大有深意,現在韓信海和其它一批慕容雪海帶出來的老幹部,在部隊裡可以說是少數派,這些人聽話,要他打就打,要他衝要沖,所以柳鏡曉寧可委屈陳瑜,也要對這批人百般照顧。   韓信海對柳鏡曉也是十分感激,他歎了一口長氣,才說道:「這要和雪海被家裡趕出來說起!」   柳鏡曉也知道這些大家族必定有些令人辛酸的故事,所謂「帝王家的兒女沒有好下場,總統的兒女也沒有下場」,其實富豪家的兒女又能如何,紙醉金迷只是表現,真正的苦楚恐怕也不是自己這種窮苦人家出身的人也能理解,只能慢慢聽韓信海講下去:「雪海是我們沈家的大少爺,我從小就是被分派去照顧雪海……那時候沈家人丁飄零,只有雪海這一根獨苗,夫人又早死,老爺對雪海是喜歡不得了……」   他說話有著無盡感想,曾經逝去的歲月總是發人深思,柳鏡曉便問道:「那後來……沈老爺怎麼把雪海趕出來了……」   仍是一個老套的故事:「老爺因為夫人過世多年,所以想續絃……當時雪海很反感,生怕來了一個後媽欺負他……可是雪海哭哭鬧鬧……怎麼也沒阻住花轎進門……」   說著說著韓信海站了起來,滿臉的不平之意,他說道:「我就後悔啊,我老爹說什麼老爺已經年齡大了,不會再有生養了……還說雪海當年還小,需要一個母親照顧照顧……這是什麼話啊……娶進門六個月,二夫人就有了身孕,結果就生下二小姐……害了雪海半輩子!」   柳鏡曉順口問了一句:「二小姐今年多大了?」他對這位未過門的夫人還是蠻關心的,據外面傳言,今年沈大小姐年方十四,可偏偏貌美如花,又是商界奇才,沈纖巧對這位素未謀面的沈大小姐很感興趣,似乎還是一個狂熱的追星旅,再說了,沈家的財產,沒有十億也有個八億七億,自己若娶了沈大小姐豈不是一輩子就可以點錢了。   韓信海順口答道:「今年應當是二十一歲了!」   柳鏡曉一呆,問道:「外面不是說才十四歲嗎?」   韓信海答道:「就和雪海被趕出家門的事情有關係,二夫人……不,這狐狸精剛進門,對雪海好像是親生的一樣……可是二小姐生下來以後,她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柳鏡曉搖搖頭:「再怎麼說,雪海也是嫡出,就是換個人,恐怕也要換一個庶出,怎麼也輪不到個女人來當家作主……」   韓信海當即答道:「這才是這個狐狸精的可怕之處……她整天布下迷魂陣,把老爺勾去了魂,又收買了一批老人,說什麼雪海當家之後必定排斥老人……哼!她上台之後,還不是這些人趕走……還有二小姐,這個女人太厲害了!別看年紀小,主意可多著了!」   柳鏡曉不由不寒而粟,家裡娶了一個這樣的女人,可不是福氣,他不由想起了慕容雪海的遺言:「妹子……任你聰明一世,我一定讓你也嘗嘗做小的滋味……海上沈家……」   他言語之中,對這個妹子是七分恨意夾雜著三分關切之情,畢竟是骨肉之情,這時候韓信海已經講下去了:「……這不過就是一件小小的事情,何況少爺也是好心……可是這兩個女人推波助瀾,再加上那幫白癡老人……結果老爺住著枴杖趕雪海……最後竟然要把雪海趕出家門……雪海也只能苦笑著走出家門,可是他對這個妹子是又愛又恨,最後他說道:『父親大人,你要趕我出門,這沒有關係!但是有一條要答應我!』」   接著韓信海就轉達了沈雪海當時說的話:「我沈雪海,若無一番大成就……決不回沈家之門!但是這妹子的婚事,就得我來做主了!我給妹子找一個婆家,若不答應這一件……我決不絕出沈家的大門……」   柳鏡曉總算明白這其中的前因後果,可沒有勇氣上岸,去娶那個理論上屬於自己的夫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海上沈家,有多少的勢力啊!   關是艦隊就號稱宇內第一,蕭迪吉的第二艦隊夠牛啊!可是花月影提到第三艦隊,也只能說:「第三艦隊的數量是比我們稍稍多一點點點,至於質量嗎,我們強太多了……」   中國人說話是很有藝術性的,柳鏡曉當即判斷出來,這個「稍稍多一點點點」,肯定是多了一倍以上,至於「強太多」的可信度也很低,再說海上沈家有那麼錢,有那麼海外殖民地、船隊……自己找上門去,人家不認賬怎麼辦?   海上沈家雖然名義上號稱絕對中立,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是絕對不中立,實際是傾向於南方,沒看到上海兵工廠生產的軍火,大部分都是賣給南方的部隊,接下去韓信海的話就讓柳鏡曉完全打消了念頭:「那兩個女人惡毒得很……我和信海離開家裡的時候,身邊只帶了兩千元的款子……還好運氣好,刺客沒刺死雪海……可是我們知道了,這南方不能再呆了!於是坐船跑到了東北,那時段人海飄零,當真是苦啊……」   柳鏡曉也知道這種滋味,兩個從小衣來張口飯來伸手的半大孩子,從南方到北方是何等的艱辛啊,再說了自己如果不想掉腦袋的話,還是暫時安份一些為好,這易水雖寒,作破天一擊的人士大有人中,沈家有養士之風,萬一派幾個來刺殺自己,那自己這番打拼,豈不是全白忙活了。   再說了,沈家有錢,扔個百八十萬元是小意思了,萬一扔出這樣一筆巨款讓別人來解決自己,雖然說自己手下有一萬精兵,可是沈家素來是金字招牌,來一個:「柳鏡曉調戲沈大小姐,現懸賞百萬摛拿柳賊」的話,那自己就摻了,幾個鄰近勢力肯定第一時間為了巨款打過來。   接下去韓信海就說了他和慕容雪海在北方的遭遇:「我們想逃是逃不了的……就化名到東北奉軍去當兵……因此雪海就改性了慕容雪海……這幾年打拼下來,雪海好不容易升上團長的位置,就要升任旅長的關頭……沒想到……」   韓信海一想到故主,就大哭起來,柳鏡曉只能安慰他:「雪海的後事,一切都交由我吧……」   韓信海倒是想起了一點,他說道:「師長,我想家裡還是認這門親事的,可能是想找個門當戶對的……二小姐改了年齡,恐怕也是為了避免有人上門提親……」   柳鏡曉對韓信海的這個分析很是讚賞,這塊肉能不能吃到碗裡,一切要看自己的本領了,若是自己執掌一省軍民兩政,和這位沈小姐也算是門當戶對,那時候上門迎娶,人家也未必敢擋在門外。   柳鏡曉既想到這一點,心情自然愉快,這接下的旅程也同柳鏡曉的心情一般,沒有一點問題,船隊就直達山東沿岸才出了點小問題。   柳鏡曉的預定登陸地是日照,那算是王自齊的地盤,結果船隊要進港的時候,岸上的炮台拒絕船隊進港,柳鏡曉還沒說話,花月影已經跳腳:「奶奶的!居然不給我們第二艦隊面子!給我準備交通艇,柳師長,這事情包在我們身上了!」   中國人最看重的就是這個「面子」二字,第二艦隊仍是老套路,四艘軍艦解開炮衣,露出又粗又長的黑色炮身,炮口直對著岸上,發揮出極大的震懾作用,接著某纜帆兵就坐上小艇,直朝岸上劃了過去,標準的「先禮後兵」。         第六卷 第二十七章 兵進魯南     花月影一上岸,就氣勢洶洶地大聲找人理論:「哪個敢不讓我們第二艦隊上岸的!是哪個這麼膽大,敢打我們第二艦隊的主意!」   他口口聲聲「第二艦隊」,讓日照守軍想硬都硬不起來。誰不知道第二艦隊啊!那是真正的嫡系海軍,可以說是天之驕子,段鐵民征南的兩根柱石啊!   再說了,就是王督親至,也不能不給第二艦隊面子,第二艦隊的生意做得特別大,山東運往海外的貨物,有兩成是托呂宋公司的運氣,至於進口也有一成半是用了呂宋公司的船。   再仔細看這個大船隊和護航軍艦,確實是台灣第二艦隊和呂宋公司的船隊,不過也不能讓這船隊進港,這是王督軍已經三令五申過了。   雖然說段鐵民命令頒發了,柳鏡曉調沂蒙山區任山東剿匪宣撫使兼沂蒙鎮守使,可是王自齊可不樂意他就佔了沂蒙山區,沂蒙山雖瘦,可終究也是一塊肉,怎麼能落到其它人的碗裡,這剿匪的事情,年年剿年年無功,這以好色出名的柳鏡曉還會搞出什麼名黨不成。   這魯中魯南都是山東地盤,我王自齊要全部收回,當然了段鐵民的命令,他王自齊不敢公開反對,可是他暗地下令絕不能讓柳鏡曉的船隊靠岸,讓你的一兵一卒都不能上岸,你柳鏡曉就有天大的能耐也是無可奈何。   可是命令好下,真正為難的是在下面執行的小人物,眼下花月影就來興師問罪了。   別看這小子只是個纜帆兵,嘴巴還厲害著:「你敢不讓我們上岸,好!我開打就是,我們第二艦隊可不怕你們!」   開打?還是免了吧,人家雖然只有四艘炮艦,可也得看看自己日照港的岸防設施,雖然理論上有兩個岸防炮台,可是年久失修,那上面的岸炮都是有些年頭,全部已經年久失修,能有一半打響就是謝天謝地,而人家的四般軍艦全是新式戰艦,一眼就看出是清一色的新式火炮,射速快,又是新式裝藥,開打?那是找死!   再說了,打了也是白打,事後王督軍還得上台灣賠禮去,誰叫人家財大氣粗,萬一人家蕭司令一時間火大,派幾艘軍艦來這山東沿海用大炮問候幾次,王督還不氣得吐血,到時候肯定把自己的腦袋來謝罪。   所以辦事要有藝術性,柳鏡曉的船可以不讓靠岸,但是第二艦隊的船支就不能不讓他們靠岸,於是就達成這樣的古怪協議,說白了,就是柳鏡曉換個「第二艦隊」的牌子上岸。   第一梯隊的船隊因為無法靠岸,已經在海上飄泊了一天,柳鏡曉當即讓他們趕緊上岸,等他們的船卸下了一半,王自齊的電報也到了,那是蕭迪吉聽說王自齊不讓柳鏡曉的船團上岸,這可是關係到大批壯丁的關健問題,當即打電報威脅說「貴我兩部一向相安無事,近日得我呂宋公司船隊報告……雖經幾度交涉,竟不讓我船隊靠岸……更以火炮相向……是否有開戰之意……即日枕戈待擊,於海上決一雌雄……」,言語中還流露要立即封鎖山東沿岸,嚇得王自齊一收到電報就趕緊讓部隊放行,還解釋說:「誤會……全是誤會!」   也難怪王自齊這樣軟弱,第二艦隊的戰艦可以說北地無敵,第一艦隊乾脆就是專撿人家剩飯的,一開戰只會避戰不會作戰,人家在沿海簡直說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就像是一群狼跑進了羊窩,而山東的經濟大半依賴於對外貿易發展,得罪誰也不能得罪這位蕭司令,只能低頭認輸了事。   把船隊全部卸下足足花了兩天時間,在日照港歷史上,這算是空前規模的大船隊,柳鏡曉安排上岸的次序就花了很大的精力,還好有郭俊卿幫忙,否則柳鏡曉的腦袋就要大了。   既然上岸了,那就是柳鏡曉最大了,他一邊讓一部分士兵休息,另一部分士兵則是荷槍實彈,姿態十分強硬。日照的守軍很少,只有一個步兵營和兩個相當於連級的炮台大隊,此外就是一些警察和保安隊了,柳鏡曉採用人盯人的辦法,你放一個班的軍士哨,我就放兩個班,你放一個連,我就敢放兩個連,他的兵力雄厚,可以形成壓倒性的優勢。   這樣一來,日照守軍的態度就非常軟弱了,只能向王自齊王督軍報告這邊的情況,柳鏡曉的理由很簡單:「部隊實在太疲勞了,要休整幾天才能開始行軍……」   好不容易才送走了柳鏡曉的這尊瘟神,不過柳鏡曉只是帶了司令部、一部分特種兵和李何一團開拔,其餘的部隊仍舊在日照賴著。柳鏡曉這樣做也是大好深意,現在他是去接收張克的地盤,張克的態度還游移不定,只能先去臨汾探探口氣,不控制日照的話,連個退路都沒有。   雖然說柳鏡曉隨身帶的兵力不大,可是也有將近三千人,又帶著許多輜重,展開四路縱隊開進,為了防止有人伏擊,丁寧帶著一部分游騎走在前方和兩側。   走了一天,離目的地還遠著,卻已經進了山區,這時候下起雨來了,柳鏡曉不由皺起眉頭來了,這雨倒是不大,只是這寒風實在逼人,他關切地往旁邊瞧了一眼,只見幾位夫人在馬上身子都被凍得有些哆嗦,特別是定音,整個人縮到了沈纖巧的懷裡,只有郭俊卿和他早已是屢經風餐露宿的日子,早已習慣了這種日子,趕緊從身邊找出雨具送了過去。   幾位夫人的雨具倒是好找,只是柳鏡曉自己就沒有了雨具,下面的官兵雨具也不齊全,不由鎖緊了眉頭。   十七師的裝具一直算是比較齊全的,只是四川兵太多,一時間採辦不到那麼多雨具,導致兩三個人人才分到了一件雨具,這一帶是山區,人煙罕見,只有幾個寨子,都是緊閉著寨門,寨子裡人影閃動,似乎有人在把守。   柳鏡曉便停下馬來,示意部隊停止前進,蒙定國趕緊催動戰馬上來問道:「師長!什麼事?」   這時候幾個營團軍官也靠了過來,柳鏡曉說道:「今天是到不了大集鎮了,誰去叫他開了寨門,我們借住一晚!」   司馬勘連忙說:「我去!」說著就騎著朝附近的一個寨子跑了過去,柳鏡曉看他漸漸近了寨子,只聽「呯!」一聲,寨子朝天放了一槍,司馬勘停住馬,他拿出一條白手帕,在頭上揮動著,又繼續向前進,可是沒走兩步,寨子「呯!呯!呯!」朝了放了十幾槍,接著寨子敲鑼打鼓,響個不停,接著到處都在敲鑼打鼓,喧嘩個不停。   接著子彈就從司馬勘的頭上飛了過去,柳鏡曉看到這種情況,也只能大聲叫道:「司馬,先回來!」   等司馬勘一陣小跑回到這邊,蒙定國一見面就說:「司馬!哪來的白手帕?」   柳鏡曉倒是隨口下了命令:「命令部隊,就地休息!」   蒙定國就發愁了:「師長不進寨子了?這可不成,看來這雨越來越大了!」   雨確實越來越大了,開始只是雨絲,現在已經有點澆下來的味道,柳鏡曉知道蒙定國不滿意,只能重複一遍命令:「就地休息!命令部隊加強警備!」   倒是李何一比較服從,他當即轉達了柳鏡曉的命令:「就地休息!加強戒備!」   蒙定國這時候急了,他說道:「師長,這可不成啊!我那口子還凍得厲害咧!」   這次出來,柳鏡曉沒帶大行李,就連帳篷之類的器材都沒帶,現在太陽就要落山,這幾千人就要在雨裡凍一夜了,因此柳鏡曉反問了句:「怎麼了?」   蒙定國想了想,才說道:「師長……不如我們去交涉交涉,爭取開個寨子!萬一動起手來,我們的兵能打,裝備又好,諒他也不敢阻攔!」   柳鏡曉斬釘截鐵地說道:「不成!這不成!」   接著他又說道:「一看這情形,就知道這幾十里的寨子都是聯成一體,我們一開火,就是和這幾十個寨子為敵了,我們人生地不熟……萬一動起手來,可是要吃大虧了!」   他見蒙定國還有些不理解,接著說道:「我們這次來山東,可是來逛一逛就了事,這山東督軍的位置,我是沒有多少把握坐一坐……可是把你們的軍銜再換一換,那是大有機會啊!」   蒙定國和李何一都是掛著上校軍銜,這個「換一換」的意思就是部隊再擴編一次,蒙定國這才服氣了,連忙說道:「那好!師長,我給我那口子找個大衣!」   最後柳鏡曉倒是找了個解決辦法:「讓士兵搭個帳篷,讓纖巧她們和你那口子睡在一起……」   正這時一陣冷風掃過,柳鏡曉不由說了句:「好冷的天啊!」他往天空看了一眼,天氣已經暗下來,柳鏡曉不由說道:「何一,司馬,還記得去年這個時候嗎?」   李何一點點頭道:「當然記得!去年這個時候,我們正在熱河搞演習了,那時候受盡了奉軍的白眼,師長你那時都氣得臉全白,抓著手槍戰刀拚命往趕,全軍一起雪夜奔波數百里,徒涉冰河……真想不到還有今天啊!」   現在李何一是旅長兼任團長,比起當年的小營長完全不可同日而語,可以說是功成名就,該有的都有了,現在他乾脆充分放權,和朱雀出身的這些幹部相處得很好,柳鏡曉又喜歡他忠厚老實,就讓了在這個旅長的位置原地呆著,而李何一回想往事,當真是有不勝感歎之意。   柳鏡曉當即點頭說道:「那好那好!歲歲朝朝花相似,這春天也到了……今天晚上,咱們就來了憶苦思甜吧,和士兵在這裡過一夜……定國,你也不要回去陪你那口子,大家都好好談談心……」   這算是籠絡人心的好機會,柳鏡曉不披雨具,就站在雨裡,和幾個主要幹部到處找官兵談心慰問,特別是蒙定國和他那幫湖北之後才加入十七師的幹部,更是求之不得。   想陞官,要看能力,看戰力,要上司的好感度,可是有一點是必不可缺的,那就是資歷,在湖北才加入十七師,比起定邊軍時期的老幹部,那是遜色許多。   在漠北時期的老幹部,不是說:「我是師長一手帶出來的!」,就是說:「我和師長可是一起守過林西,當初和奉軍的那次大演習,我和師長都是光著屁股過冰河的!」   有著光著屁股一起過河的交情,自然在任用上差了一大截,今天能和師長在雨裡過一夜,那不是天贈良機,至少在資歷上佔了很大的一份。   下層的幹部和士兵也十分感動,師長和幾個大官們自己一樣都是在外面受凍,自己至少還披了件雨衣,找了個避雨的地方,可師長連雨具都沒披,這怎麼能不叫官兵們感動。   特別是柳鏡曉對於定邊軍的官兵,他大多數還能叫出名字來,他親切叫著:「陳寧河……都是副連長了!當初你還向我要一桿線膛槍不是……這麼快啊!現在都是副連長!你可是我一手帶出來的……」之類的話語,官兵們雖然在雨受凍,可心裡是火熱著。   不過不良後果也有,不披雨具在雨夜裡凍了一晚上,就是鋼鐵做的人也會著涼,一大早柳鏡曉和幾個團營長就「哈欠……哈欠」不停,全都感冒了。   柳鏡曉正想集結部隊起程,前面寨子的門倒是開了,走出十幾個老者,這些人似乎是這寨子裡的首腦,朝這邊走了過來,柳鏡曉趕緊帶著幹部迎上去,這些老人朝柳鏡曉他們一鞠躬,為首的一個老者說道:「大軍過境,禮數多有不周,罪過罪過!」         第六卷 第二十八章 黃羊軍     柳鏡曉瞧了一眼這幫把自己在夜雨裡凍了一夜的老頭子,全是些五六十歲的老傢伙,衣著服飾頗為華貴,特別那為首老者,氣度不凡,不像是普通人物,便答道:「有禮了!」   正說著,猛不禁「哈欠」一聲,那為首的老者連忙說著:「這幾位長官……還是到寨子避避風雨吧!」   說著,他已經在前面引路了,他嘴裡說道:「實在對不住!實在難不住了!這幾位長官,昨天以為是土匪過境,所以才把各位拒之門外!今早起來一看,貴軍軍紀嚴明,在夜雨裡一整夜紋絲不動,才知道是錯怪了人……還請先進來吧!貴軍實在是了不起!」   柳鏡曉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沒事!」   幹部們見柳鏡曉不表達意見,也只能閉口不言,只有蒙定國滿肚的牢騷:「你們把寨子早點打開就好了,我們也不會凍成這個樣子!」   柳鏡曉帶的是大部隊,足足四千多人,一個寨子塞不得上這麼多人,這寨裡的人就派人帶路把部隊都帶到各個寨子休息。   柳鏡曉明白,這個寨子可是能統領這附近的十幾個寨子,進寨之前,他看似隨意地往哨樓上面瞄了一眼,面色如常,可心裡可吃了一驚,這哨樓上的莊丁居然有人裝備了幾支線膛槍。   線膛槍在嫡系部隊都是極少見的玩意,柳鏡曉到處敲詐,可是每個團也不過有兩個主力連隊裝備上了線膛槍,這偏遠山區的莊丁怎麼可能會裝備上?不過柳鏡曉仍是不冷不熱地往裡走,那為首老者雖然是無限熱情,可以碰上柳鏡曉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寨子招待得很周到,生起火,柳鏡曉也換了件新軍裝,柳鏡曉相貌俊俏,那老者倒有覺得他過於陰柔,是個極難對付的人物,看軍銜,是個師旅長級的人物,可誰這麼年輕就混上了師旅長,自己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   部隊也相當不錯,軍紀好,裝備也好,又非常有朝氣,自己正是看人家這種精神狀態,怕萬一得罪了人家吃罪不起,所以才打開寨門將人家迎進來。   他一邊想一邊說:「二弟,告訴村裡,這大軍的吃住我們包了!」   柳鏡曉仍是那個不冷不熱的態度:「謝了!不過,我軍一向買賣公平,絕不佔人便宜!」   他轉頭對段智潔說道:「智潔,讓糾察檢查一下軍紀,別給我丟臉!告訴下面的連長司務長,少付一分錢,我親自打斷他的腿!」   段智潔連忙答道:「我去安排!」說著就走出了房門去檢查軍風軍紀,柳鏡曉的軍紀糾察向來是由段智潔這個隨營學校副校長兼管。   那老者碰了個釘子,只好給自己找個台階下:「貴軍果然是軍紀嚴明……」   柳鏡曉只是應了一聲,他反將了這老者一軍:「看老先生氣度不凡,還沒請教大名……」   老者還沒答話,只到一個妙齡女子問道:「阿爹,是什麼客人啊?」   柳鏡曉往發聲處一看,只見一個十分美貌的年輕女子從樓下走了下來,這女子穿著華貴,打扮入時,行動間頗有些風韻,不過他在花叢混久了,也多少有些免疫力,何況這女子比他幾位夫人差遠了,便沉吟不語。   這老者倒是說不出話來,剛才幾次試探柳鏡曉的身份都是無果而終,柳鏡曉就是不肯說一句實在話,這時候他也只問道:「這個……還沒請教這位長官大名?」   柳鏡曉這時候才說道:「柳鏡曉……暫任中央陸軍十七師上校師長。」   共和以來,以上校軍銜而出任中央師師長者,僅柳鏡曉一人也,柳鏡曉也是深以為恥,所以介紹自己必定要加上這「上校師長」四字來激勵自己,這老者當即問道:「是朱雀畢業的學生?」   柳鏡曉不由臉上有一絲得意之勁,答道:「正是!」   這老者當即摟住柳鏡曉說道:「是老校友啊!」   中國人有個拉幫結派的習慣,一聽這話,柳鏡曉也覺得親切許多,當即問道:「是哪位老學長?」   這老者答道:「我是蕭馬熊啊!」   柳鏡曉這就客氣起來,答道:「原來是蕭老學長」   他是知道這位學長,是共和六十年間的畢業生,最後曾升到旅長的位置,共和七十年初退役回鄉,朱雀的學生雖然數量不少,可是升到旅長這個位置的卻是屈指可指,大家在學校的時候對這位老學長仰慕得很,也聽說他提拔了不少校友,今日相見更是格外親近。   只是那個時代照相技術並未普及,柳鏡曉也沒見到這位老學長的真容貌,否則就不會來這番冰炭相會,莫說柳鏡曉不客氣,一旁一堆幹部也連聲叫道:「老學長!老學長!」   就連蒙定國這個和朱雀半點干係沒有的傢伙,也口口聲聲說道:「老學長!」柳鏡曉早就和他通氣了,讓他想辦法去隨營學校受訓一段時間,出來會就可以拿一張朱雀的文憑了。   柳鏡曉當即一個一個說明:「參謀長郭俊卿!我手底下的旅長,李何一……這是司馬勘,營長……這是我的秘書,姓熊!這個是李劍霜……這是炮兵團長蒙定國……丁寧,我手裡很能打的騎兵團長」   一陣寒暄之後,那女子問道:「阿爹,都是你校友啊?我給你們找點吃的來!」   蕭馬熊指著女兒說道:「那是我女兒,對了,柳學弟,看你這次興師動眾,是去哪啊?」   柳鏡曉見是老學長,也把實話說了:「蕭學長,這樣說吧,我這次是去赴任!」   「赴任?我在這山頭裡混了多年,消息閉塞得很,沒想到學弟中竟出了鏡曉這般人物,想不到啊!有這麼一堆師團長……真是後生可畏啊!對了,鏡曉,你這是去哪裡赴任?」   正說著,蕭馬熊的女兒已經捧出一大盤食品,看起來是個很持家的女孩子,別人不急,倒是蒙定國如虎賽狼,柳鏡曉還沒動手,他已經搶了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往嘴裡塞,柳鏡曉倒沒注意,旁邊人全都看在眼裡,這時候柳鏡曉回答道:「我是去魯中……現在我是山東剿匪宣撫使兼沂蒙鎮守使,準備到沂蒙上任!」   蕭馬熊還沒答話,他女兒倒數落了一通:「剿匪……這年頭匪是越剿越多,這剿匪會辦全是一幫廢物,現在好了,我們這裡三十多個寨子聯保,都有人要打主意!」   這算是把柳鏡曉也給罵進去了,蕭馬熊搖搖頭道:「鏡曉,都是一家人……你千萬別在意,這幾年山東剿匪也實在是太像話了……對了,鏡曉,你有多少實力?沂蒙不是張克的地盤嗎?」   柳鏡曉回答很乾脆:「對別人我說是一萬二千官兵,對你老學長我是實話實說,總共一萬一千不到一點,四個步兵團,一個炮兵團,一個騎兵團,外加隨營學校一個……今天帶來的是司令部加上一部分特種兵和一個步兵團……」   這一說,蕭馬熊就連連點點頭:「那不錯……那不錯……」   接著他沉吟了一會,正想說話,外面不停地敲鑼打鼓,接著有人大叫起來:「土匪來了!」   柳鏡曉聞言一怒,他現在職務的是山東剿匪宣撫使,可是還沒有等他到任,這土匪已欺負到自己學長頭上,這不是不給面子不成,他當即大叫一聲:「讓部隊準備!不把他打個稀巴爛,我不是決不罷體!」   蒙定國嘴裡塞著個大蘋果就往外跑,不過大家都已經動身了,反應最快的還是丁寧,她拿著戰刀就已經跑出屋外。郭俊卿跟在柳鏡曉的身邊,柳鏡曉倒不急,竄上了哨樓,仔細觀察了一下敵情。   現在雨已經停了,只見西邊的一個小寨子,槍聲不斷,黑煙直冒,倒是有人一見到這就說道:「還好!是西山寨,開始剛好有一個連住進去了,他們還很不情願,可現在裡面多了一個連,這勝算就大了」   柳鏡曉在望一看這股土匪足足三四千人,全是著便服,穿氈帽,看起來十分凶悍,裝備也不壞,大多數人都是用滑膛槍,隊形裡甚至還有兩門三磅炮,不由激起他的殺性,他大叫道:「定國!」   蒙定國趕緊把塞在嘴裡的蘋果取出來,然後說道:「用你的大炮給來個急速射!」   這時候土匪們已經逼近了寨子,可是吃夠了苦頭,按常理來說,一個寨子的守兵也不過是百八號人,幾十條破槍,幾門土炮而已,這麼幾千人靠近了寨子還不是嚇破膽了,自己直接衝進寨子洗劫一番,可是一近了寨子,這上面的火力就已經雨點般地撒下來了,造成相當的傷亡。   有眼尖的人看到他們的旗號,不由叫道:「是黃羊軍!」   可是一想到這寨子還有上百名正規軍駐守,又有現成的工事,一下子又安心下來。         第六卷 第二十九章 蕩匪記     這群土匪既然喚叫「黃羊軍」,那自然是大有來歷的,這匪首的原名已經不大清楚了,他自稱「黃獅」,口稱「黑虎是我大哥,我還有個結義三弟喚叫白狼」。   這「黑虎黃獅白狼」,確實像是三兄弟的模樣,黑虎在外面鬧出名堂,自然有很多人自稱是他的兄弟門生,只是這黃獅有個特色,手下的弟兄一上陣就像放了羊,該綁的肉票不綁,不該殺的反倒殺了,不該結怨偏去結怨,又聽說這黃獅本姓楊,因此大夥兒都改稱他為「黃羊」。   結果向來是搶的硬骨頭多,沒到手幾塊肥肉,結果在原地無法立足,只能流竄各地。正好有黑虎軍流竄之後留於原地的匪眾前來投降,又收編一群不滿劉黑七而出走的匪眾,一時間聲勢大漲,他仗著人多,攻開了幾個寨子劫掠一番,結果前來投奔的匪眾多如牛毛,硬是聚齊三四千匪眾,黃羊不由樂哼哼地說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搞的……一下子就有這麼多弟兄……老子不比當年了!」。   只是這黃羊統領匪眾實在太有一套,事後一查,把值錢的肉票都殺了,一番劫掠現洋都進了個人腰包,可集體卻撈不到多少大洋,黃羊這就急了,這三四千人吃喝拉撒不知要花多少錢,這匪眾聚得快,散得也快,得趕緊打開幾個有錢的寨子再說。   聽說蕭馬熊這十幾個寨子因為搞聯防,沒經過土匪劫掠,家資頗豐,他掂量一個寨子不過幾十守兵,而且分佈在那麼多個寨子裡,自己這方面人多勢眾,趁著雨後疏於防範的好機會,再加上又弄來了兩尊巨炮,可以說是勝算在握。   只是這下子可慘了,黃羊軍確實像是放了羊一般聚集哨樓下,瞧了上面發呆,有的想往上爬,可又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偶爾向上放幾槍,而上面的彈雨和手榴彈似乎沒有停息的時候,一時間人群裡倒下了一大排。   定邊軍入伍訓練的最多就是射擊和行軍,這射擊的本領自是一絕,有些新兵看著下面這麼多人頭,一時間有點慌張,這時候老兵帶頭,一邊熟練地裝彈射擊,一邊說道:「不著急!準備齊射!」   他們佔著地利,在哨樓上朝下射擊,用熟練的動作向下射擊,一時間彈急如雨,打得黃羊軍直抱頭。   黃羊在原地抓著頭想著,最後一拍腦袋,說道:「老子不是有大炮嗎!快把大炮弄來,轟開寨子再說!奶奶得,這個寨子打開之後,老子絕對不留活口!」   原來他覺得人多勢眾,就把大炮給忘記,現在看到寨裡的抵抗十分激烈,似乎有六七百守兵的樣子(實際裡面只有大半個連,不到一百人,只是他們射擊技術十分熟練,看起來像是幾倍的兵力在裡面防守)。   不過他的炮兵還沒有擺開陣勢,那邊蒙定國抓著一個蘋果,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著:「快!快!快!」   這個蘋果太大了……在柳鏡曉面前他不敢繼續吃,現在蒙定國他想著趕緊吃好蘋果然後再指揮,這次他只帶了兩門山地榴彈炮,火力稍弱了些,最適合在山地作戰不過,當即擺開陣地準備射擊。   而黃羊軍不是被寨子上的火力打了回來,就是大炮旁邊亂跑,全都亂哄哄一片,根本沒注意這邊有動靜。   兩門山地榴略作瞄準,直接打過去兩發榴彈,在匪群中造成很大的傷亡,打得黃羊軍是哭天喊地,接著幾個連隊也包抄了過來,已經眼尖的土匪轉身就跑。   這十幾個寨子的莊丁也是一齊出動,大聲喊叫著過來助陣,反正現在大軍助陣,自己衝出來絕對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就連青壯年也跑出來助戰,有的乾脆拿條扁擔就衝過來了。   別看這黃羊軍打戰不行,逃跑有一套,他們一見到形勢不對轉身就跑,直接扔下笨重物品和輜重,黃羊一見到匪眾亂哄哄地跑,當即叫了兩聲:「我是黃獅!我是黃獅!」   只是見到那邊成千上萬的人流殺了過來,他也轉身就跑,別看當了頭領,這流竄的能力可是一點也沒放下,一路狂奔,甩下了一大幫青壯匪眾。   柳鏡曉的部隊繼續追擊,連繼殺出十餘里,只是這一戰的戰果實在不大,一清點,戰場上遺留匪眾屍體二百四十多具,俘虜了匪眾三百多人,其中一大半是掛了重彩,此外還繳獲各種槍枝、火炮、輜重甚多,並解救出肉票多名。   蕭馬熊倒是讚不絕口,連連說:「長江後浪推前浪……鏡曉的部隊果然是能打能拼……今天黃羊來了這樣一個大挫敗!看樣子寨子是能保上幾年平安啊!」   柳鏡曉覺得這土匪也太滑了,還沒打就跑,結果只抓住了一個尾巴,連連搖頭道:「實在讓老學長見笑了!」   當天下午柳鏡曉得到情報,黃羊軍正在二十多里外的山裡收攏,因為今天受襲不敢進村,只得花錢買了幾十頭肥羊在那開斬,當即讓司馬勘帶他那個營加強蒙定國的炮兵前去奔襲,結果炮兵掉隊沒有趕到,而剛一發起攻擊,黃羊軍就全部放羊了,比泥鰍還滑了。   司馬勘雖然用盡全力,可是只擊斃匪眾四十多人,抓到一百多人,反覆奔波四五十里,只有這點戰果,他自然是很不樂意地回到寨子向柳鏡曉報告,柳鏡曉只能安慰道:「沒事……都是我指揮失誤……不關你們的事情!」   蕭馬熊倒是看出了問題所在,他說道:「柳學弟,這怪不得下面的官兵,也怪不得你……你的部隊都是為了正規作戰使用,比較笨重,不便於山地作戰,而匪眾輕便靈活」   既然是打跑了黃羊軍,這些寨子全都打開寨門歡迎柳鏡曉的十七師部隊,可以說是賓主皆歡,畢竟土匪過境,三年也未必不能恢復元氣,柳鏡曉也覺得與民同樂未必不是好事,只是規定每個寨子給一筆不等的慰問費。   他在山東,沒有什麼根基,和這些土著勢力搞好關係方是上上之策,蕭馬熊也很替他著想,一一說明了這山東的土著勢力:「這山東嗎?基本來說,大部分還是王自齊的勢力,魯中魯南歸了張克,此外流寇以劉黑七為最強,膠東有所謂膠東四大家的勢力,影響很大,但沒有多少兵力,對了,想要在這一帶站穩腳跟,有一個人可不能不結交啊?」   柳鏡曉一奇,問道:「是哪位啊?」   蕭馬熊說出的名字卻是個老熟人:「丁重丁巡閱使啊!他是陸大的教育長,還幹過一任的兩湖巡閱使!現在這魯南一帶,他的影響很大!」   柳鏡曉一呆,轉頭朝丁寧問道:「丁團長!怎麼回了老家都不對我說一聲?」   柳鏡曉這話帶著一點責怪的意思,丁寧搖搖頭道:「我怎麼知道義父的家就在這裡……我剛認了義父,就跑到你那裡從軍去了!」   蕭馬熊一聽這話,一拍掌道:「丁團長是丁重丁老弟的義女?那都是自家人啊!那好辦!柳學弟,你就留在魯南吧!」   蕭馬熊接著說道:「魯中沒有多少油水,有丁重丁老哥幫忙,還是這魯南好了!這是最好不好了,你想想,這籐鄒一帶的糧食,還有這棗莊的煤……」   他正滔滔不絕地說著,一個人從外面走了進來,身著軍裝,卻不像是軍人,給人一種很和氣的感覺,柳鏡曉不由喜上加喜,大聲叫道:「丁帥!」   丁寧是連淚花都落出來,她激動地說不出話,許久才叫了一聲:「義父!」   在場的人對丁重都挺有好感,連聲說道:「丁帥!丁帥!」   當年柳鏡曉被張步雲囚禁,打得死去活來,最後還是托了丁重的關係,才把柳鏡曉救出來,以後南下湖北,也是去投奔丁重,結果丁重對定邊軍十分照顧,這一役定邊軍是大發一筆,而丁重因為陳雲傑的暗算卻只能下台。   不過這以後丁重仍同十七師保持很好的關係,他下台之後就到定邊軍駐武漢的辦事處避難,雙方關係都很好。   丁重見是柳鏡曉,也覺得是意外之喜,雙方寒暄了許久,他猛地一拍大腿,說道:「差點把正事給忘了!黃羊軍跑到我那邊去,我正想從你們這裡借點兵!」   既然是丁重發話,柳鏡曉乾脆親自帶隊出擊,夜路難行,掉隊的不少,不過最後的戰事還是相當順利,柳鏡曉吸引前兩次戰鬥的教訓,只帶了兩個輕裝的步兵營出擊。   這一戰打得十分順利,沒有什麼傷亡,十七師和莊丁快速解決了黃羊的大部,擊斃二三百人,俘匪一千三四百人,加上逃散的,黃羊軍可以說是被全殲了。   大家都很興奮,這時候蕭馬熊對丁重說:「丁老弟,鏡曉想留在魯南,你看這事情行不行?」         第六卷 第三十章 搶地盤     這時候丁重緊緊摟住了蕭馬熊,哈哈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十分爽郎,他邊笑著邊說道:「馬熊,你這是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張克在魯南是實行撫匪政策,土匪越剿越多,官民都不堪匪擾,而且張克在這一帶素來是大公無私地很,大夥兒要交雙份皇糧還不行,還要為他修大路、修水利再交一份皇糧。   當然了,張克這幾年是越來越為山東人民著想了,不僅自己捐獻了大筆金錢,還發動廣大人民群眾募捐,建寺院,每個人要捐兩塊大洋,救濟災民,每人要捐一塊大洋,當然了,這募捐一律自願,決不允許半點的強迫,只是廣大人民踴躍捐款,在刺刀之下,每次都能超額完成任務。   唯一的缺陷就是不見他有開工的跡象,也不記得他曾經救濟過誰,當然了,我們的張會辦,張我帥大公無私,絕不會貪污中飽。   不過我們的魯南民眾都是黑了心肝,蕭馬熊想到張克沒來山東之前,自己有六百多畝的水地,在張克的德政之下,他主動賣了兩百畝去救濟災民。   至於丁重的心就更黑,竟然不感激張我帥的恩德不說,還要反咬一口。他常年在外,也曾做過兩湖巡閱使這種高位,別人一見面都高呼一聲:「丁帥!」可是這次回鄉就不同了,這張克的眼睛是長到屁股的,自己因為張克征發過度,自己老家交不起那麼多田賦地丁,跑去向張克要個人情,結果這位張我帥的臉色比冰還要冷上幾分,說出來的話比寒風更凜冽,最後還發話:「如果不把欠的稅款交來,我把你們村子全給剷平了!」   張克不是不知道丁重是陸大的兩任教育長,前任的兩湖巡閱使,在魯南一帶又很有影響,可是他的想法與別人不同,丁重不過是個卸任的無權巡閱使而已,手底下不過幾十條人槍,沒有什麼了不起,如果丁重都把欠交的稅款交了,有誰敢不交清。   現在他是督軍團的領袖,莫說是一個無權無勇的前任巡閱使,就是那些現任的督軍、護軍使,只要自己一開口說道,保證齊聲道:「我帥之言實得我心……我帥所言字字玉璣……」   彷彿這張克不是凡人,是上帝派來的使者一般。這天使是飄飄然了,當即給了丁重冷臉色看。   而丁重又想起自己離鄉的時候,自己家裡很得張克張會辦的照顧,別人只需要交三份皇糧就夠,因為自己是兩湖巡閱使,要平等負擔,所以自己家非得交九份皇糧不可,而且樂善好施的張克張我帥,每個月都派人過來募捐,不過這捐款的數字已經有人替他家填好,在一排步兵的前面,張會辦的得力干將連聲稱:「自願   !自願!捐多少任意!」   可是要是少捐一毛錢,這些人就翻了臉,抓回大牢給你上哲學課,這課程的名字是:「生命和金錢,哪個更為重要一些!」非得把自己家裡籌集一大筆款子才能放人,這太過份了!這幾年下來,自己積攢的幾萬塊,一下子流出了一大半。   正是因為如此,蕭馬熊和丁重都覺得柳鏡曉來主持魯南的事務是再好不過了。   柳鏡曉和自己素有關係,而且他的部隊軍紀良好,又極有朝氣,和張克那官匪不分的部隊完全不同,再說了,他初進山東,一切都要仰仗自己這些地頭蛇,這樣一來,自己在魯南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豈不快活。   有了丁重和蕭馬熊支持,柳鏡曉也打定主意就在魯南混了,他趕緊派人把主力調來,只留下韓信海和一些後方機關在日照留守。   柳鏡曉的方法是剿匪,他的部隊單位大,只要一出動,土匪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只有幾個腦袋比石頭還要硬的傢伙,非但不跑,反而靠著山寨來抗拒柳鏡曉的大軍,這太好辦了,蒙定國拉來兩門大炮一轟,這寨子基本能打下了。   當然了,柳鏡曉從來不用自己的部隊上一線死打死拼,都是丁重和蕭馬熊的莊丁衝在前面,然後十七師派個把連隊在後壓陣,公開的理由是:「鍛煉剿匪縱隊的戰鬥力……」   實際上是柳鏡曉覺得這種戰鬥實在提不起勁來,還不如讓丁重和蕭馬熊的莊丁來顯顯身手,只是有了大炮助陣,這些土匪也是變得肉腳無比,有的土匪乾脆抱著頭亂跑,幾天下來,攻破六七個山寨,俘獲甚多。   丁重和蕭馬熊現在也是興高彩烈,柳鏡曉給他們各委了一個「山東剿匪縱隊第一支隊、第二支隊總司令」的番號,丁重和蕭馬熊在這一帶影響極大,又有柳鏡曉的支持,這招兵買馬還不容易。   張克這個人,說起來是個大好人啊,他認為青年要成才,非得鍛煉鍛煉不可,至於鍛煉的法子,莫過於到他的部隊去吃苦耐勞一番,不時帶隊出來挑選優秀青年去他的師裡去進行一番成才訓練,   只是這一帶的壯丁都沒有領會張克的良好用心,都害怕到張克的部隊去當兵,現在好了,丁蕭這兩位出來徵集剿匪支隊的兵員,魯南民眾苦匪久矣,剿匪正是大夥兒的心願,比起到張克那裡為害老百姓真是天差地別,而且這兩個支隊的許諾是不離鄉背井,就在原地保衛故鄉,兩個支隊都一下擴充了上千兵員。   當然了,柳鏡曉也不是全部放心,這兩個支隊擴充得厲害,幹部自然是奇缺,柳鏡曉當即支持了一批幹部,把部隊給掌握住了。   只是這剿匪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善後,柳鏡曉的善後法子很簡單,有了丁重和蕭馬浪的支持,他一手趕走土匪,一手委任官員,當然了,這張克委任的官員,柳鏡曉絕不趕走,而是用「擠」的辦法!   沒吃沒喝不說,每天還要應付剿匪縱隊,這種無私奉獻的官員誰幹得下去,只得跑回臨沂向張我帥訴苦了。   結果張克怒氣沖沖,他來電質問道:「閣下既為沂蒙鎮守使,就應當回自己防區去!魯南是我的地盤,請閣下不要插手!」   柳鏡曉的記憶力不錯,記得當初張克曾經回答別人的質問:「本帥既為四省剿匪會辦,江蘇亦為本人防區……」,當即回電道:「我帥既為四省剿匪會辦,就應當移防徐州,本人既為山東剿匪宣撫使,魯南也是我的地盤!」   另一方面他又打電報給王自齊說:「魯中米貴,部隊生活不易,惟魯南米價較廉,唯有移防魯南,還請王帥多多見諒!」   王自齊倒是回了一通電文:「既然貴部移防魯南,魯中防區由我接防便是!望貴部再立新功!」   王自齊這是趁火打劫,魯南和魯中都是他想要接收的防區,現在趁柳鏡曉和張克對峙,先不戰收回魯中,然後等柳鏡曉和張克打得精疲力盡,他再出兵魯南,把山東控制在自己的手裡。   他以一個團出魯中,結果張克防守的兵力雖然較他為好,可是不敢抵抗,只好把防區讓給了王自齊。   柳鏡曉倒是天天催促他早日起程南征,拿張克當初發的那些請戰的通電來擠兌張克,而且他控制的地盤越來越大,兩個剿匪支隊也一下子擴充到三千人以上的編制。   當然了,人數雖然上去,可戰鬥力卻沒有上去,裝備都很低劣,而且一般情況下,這些連隊只有六七名老兵,都是從柳鏡曉的部隊抽調過去的,不過這也讓柳鏡曉肉痛了一陣,一個支隊轄三個團,兩個支隊就有六十多個連,這一下子就是抽調出四五百名骨幹,雖然不是傷筋動骨,可幾個團長也是反對這些大規模抽調骨幹。   不過柳鏡曉也知道這些幹部非抽調不可,否則這地盤就不穩固。不過現在最忙的還是電文報,張克天天打電報給總統總理哭訴柳鏡曉的種種不法行徑,柳鏡曉則是表示:「絕無惡意……絕無惡意!」   當然沒有惡意了,只是今天他又從張克的控制區裡蠶食了幾個村子,中央的意思就是做老好人,發了個命令:「望兩部精誠團結,加強合作……」   這還有合作的可能?只要不是瞎眼人,都可以看出柳鏡曉看上張克的地盤。   張克也只能反擊了,不過他不是明著出面,而是收買了一大幫土匪,讓他們竄入柳鏡曉的控制區胡作非為。只是張克實在不得人心,他收買的匪隊剛出城門,已經有地方人士跑去向柳鏡曉報信。   仍是老辦法,兩個支隊擺在前面,主力部隊在後面押陣。   有大隊人馬在後壓陣,這些新丁的膽子就大,再一看,自己有兩三千人,人家那邊才四五百人,一聲大叫,在老兵的帶領下就衝上去,結果把匪隊的先頭打挎了。   戰果不大,不過剿匪支隊的士氣一下子高漲起來了,而且柳鏡曉一咬牙,又補充了四百名骨幹,不過比前一次不同,前一次抽調過去的骨幹是升一級使用,這一次卻是原職使用。         第六卷 第三十一章 丁省長     柳鏡曉也算是下了大本錢,這兩個支隊現在都是師級單位的部隊,連排以上骨幹基本是柳鏡曉從十七師抽調出來,美名「定邊老兵」,這兩個支隊現在有點像當年的定邊軍,部隊太新,必須有骨幹帶頭才行,如果老兵骨幹一傷亡,部隊就很容易潰散。   不過有了這麼多老兵骨幹,打了些小土匪,戰鬥力提升得相當快,而且柳鏡曉的辦法很快就收到了效果。   張克收買土匪的法子不成,就決心再來一次襲擊,他既然是撫匪督辦,當即花了銀子和一批槍枝彈藥,策動了上千土匪去襲擊柳鏡曉的控制區,他得知丁重帶著一部分部隊單獨活動,當即把匪隊派出來。   這次他吸取前次的教訓,也學柳鏡曉派人在後面接應,如果打敗剿匪支隊那是最好,他張克的部隊就跟上去撿便宜,如果打敗了,他可以順便收容了匪部。   只是沒想到大大失算,土匪沒打跨丁重的剿匪支隊不說,因為張克得到的情報有誤,說是丁重只帶了三四百人,結果開打之後才發現至少有一千五六百人,結果這匪隊反而讓丁重打散了,更要命的是丁重一個追擊,把自己派出去接應的兩個營也給擊潰,丁重雖然很少有領兵的機會,可這個陸大的教育長也不是白混的。   一見張克的部隊打了敗仗,柳鏡曉在蕭馬熊家的司令部一時間就車水馬龍,魯南地方人士紛紛前來聯絡,就連海上報紙都說:「柳鏡曉部大敗張克師!」   可是參戰的雙方當事人都堅決否認,柳鏡曉的通電是:「鏡曉素仰張會辦人品之高潔……現下兩軍和平共處,有如兄弟,豈有發生衝突之理!此等不實之詞,柳某極度痛恨……有朝一日必至海上討個公道……」   張克的電文也是同樣的語氣:「我與鏡曉,一見如故,已成生死之交……現下兩軍來往甚多,一派和平氣象,正全力蕩平匪寇……」   不過他們說得越是客氣,明眼人就越明白衝突即在眼前。兩個人都有說不出的苦,柳鏡曉的部隊戰鬥力強,可是張克所部的數量較柳鏡曉稍多,不過張克見到形勢越來越不利,柳鏡曉控制的地盤越來越多,而他新編的兩個剿匪支隊也在瘋狂擴張之中,而魯南民眾代表天天催促自己早日開拔南征。   這官意即是民意,只是現在張克想製造民意都比較困難,現在魯南只要是有頭有臉的人,都趕著去拜見柳鏡曉,他柳鏡曉雖來剛來沒幾天,反而成了魯南地方勢力的代表,而他只能收買一些下流人物,口稱:「張會辦愛民如子……張會辦剿匪有功……張會辦絕不能走!我們的好會辦啊!」   但是真正的民意是掩蓋不住的,就是這臨沂城裡,就不少人在策動迎接柳鏡曉進城。最後張克以自己的名義發了一個安定人心的通告,結果第二天他去巡視,他的名字被人挖去了,他知道民心盡失,恐怕是呆不長久了。   開打?張克雖然在南征問題上豪氣,更以督軍團領袖自許,可對於這個要奪帥印的小小柳鏡曉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柳鏡曉所部據稱有一萬三千人,再加上丁重和蕭馬熊的兩個剿匪支隊各有三千人,總計有兩萬人,而張克的新編第二師,林林總總加起來大約是兩萬五千人,可是真正上戰場,估計能拉出兩萬人就不錯了,雙方兵力對等,而柳鏡曉的部隊雖然在他眼裡是好捏的豆腐,可張克手底裡的二萬五千精兵戰鬥力也強不到哪去。   更要命的問題是濟南城的王自齊王督辦對自己和柳鏡曉開戰倒是十分熱心,暗下打了十幾個電報催促自己早日剿滅叛軍柳鏡曉所部,他也會派兵支持,兩部在兵力上佔絕對優勢,必能一戰奏功云云!   支持?免了免了,和柳鏡曉還可以商量商量,和你王自齊沒商量的餘地,你不就是看上咱家這一畝三分地嗎!魯中已經被你搶走,你還想咱的地盤,你也太不仗義了!咱們雖然是個粗人,可不上你這個當,如果我和柳鏡曉開戰,那好,等我們兩個打殘了,你再出來撿便宜不是!   不僅張克有這個想法,柳鏡曉也同樣有這種想法,現在張克的主力還沒動,收拾起來還真要大花力氣,雖然說丁重擊潰了張克兩個營,可只是「擊潰」而已,實際的損失不到百人。   所以現在的局面雖然是火藥味十足,可交戰的不是張克收買的土匪就是柳鏡曉新編的剿匪支隊,雙方的主力還沒碰過面,只是張克也受不了柳鏡曉一面點頭哈腰,一面卻是咄咄逼人的態勢,現在就連騰縣縣城也被柳鏡曉的剿匪支隊佔去,在張克背後是插上了一把匕首。   柳鏡曉這小子實在逼人太甚,可是張克對他的攻勢毫無辦法,只能勉強防守,最後想來想去,他用上了最名正言順的辦法,那就是向中央哭訴柳鏡曉的種種不法行徑。   不過這個法子也是最沒有效用的辦法,府院雙方早就為了這個事情吵翻了,鄂方鬧內哄,這是好事啊,總統當然贊成,這個柳鏡曉也是個不錯的人啊!幾次都服從總統反對總理的違法命令,不如把魯南的地盤交給他算了!   可總理又是另一種想法了,這柳鏡曉當真是屢教不改!這是以下犯上,這是大忌諱啊!段總理是一直想著武力統一,最後成為共和國的第一人,他想著一切依正軌而行,今天柳鏡曉以下犯下,日後不知道有多少人學他的樣子不服從自己,這個柳鏡曉應當懲辦,而且是重重懲辦!   再說了,段鐵民早就把這魯南看作自家的一畝三分地,他正策劃著海州李定遠旅北調魯南,現在好了!這塊肥肉給柳鏡曉搶去了,總理能不怒氣衝天!   既然如此,府院就更熱鬧了,後來府院雙方乾脆用上練起投墨水比賽,美名「鍛煉身體」,只是這熱情實在太高了,很快演變成拳擊比賽。   總統府整天罵聲一片,總理乾脆對總統用上了罷工的法子,連續請了幾天的病假,最後總算是達成一個妥協,正式公佈柳鏡曉任魯南查辦使。   接下去的任命就讓全部人看不懂了,首先是准許王自齊請辭他的省長兼職,然後宣佈由丁重接任省長之職。   柳鏡曉沒弄明白這番任命的用意,只能首先向丁重恭喜:「恭喜丁帥,這山東省長的任命已經下來!」   丁重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腦袋,他和王自齊關係不深,怎麼會去做山東省長,他說道:「鏡曉哪裡話了……我也不知道這個任命從何不來,不過無論如何,都是托了你的關係!」   柳鏡曉表現地很大度:「丁帥,從前你是我的上司,以後你也是我的上司!還請多多照顧鏡曉!」   他這個查辦使的職務比省長要來得低,而現在丁重是他委任的支隊長,兩人的身份又來了一個倒轉。   事後才知道,這事情和王自齊主動請辭大有關係,王自齊其人,自稱文韜武略,驚世奇才,既然是非常之人,就要做非常之事,外長山東軍政,內長財農諸部,素來是個標準的騎牆派,對時事無所見解,惟恨南方耳!   只是王自齊長財政,適庫藏如洗,而搜括之術又不及前任,應付甚苦,遂請辭。王自齊既然請辭,就要委任一個新省長,可挑來挑去,都沒有什麼中意的人。   最後府院雙方才算達成一致,將張克的部隊調去南征,而柳鏡曉改任魯南查辦使,談到最後的時候,總統突然提到這個山東省長的任命:「山東還缺一個省長,你看用誰好!」   這本來是內閣的職權所在,馮黎也是順口說說,只是這說中了段鐵民的心事,現在王自齊接收了魯中的地盤,可是人心從來不知足,他又指望著魯南甚至蘇北的地盤,很有可能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所以他說道:「省長不如柳鏡曉方面的人士出任為好!」   柳方人士為數不少,可段總理看中意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最後挑來挑去,還是挑到丁重的身上,他是前任的兩湖巡閱使,這個職務雖然是虛職,可是名位比之區區省長為之更重,何況他在巡閱使任上和王子春相處得很好,如果他出任省長,可能會和王自齊互相制衡。   不過丁重不能去接任省長的職務,最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先接收了張克的地盤再說。   張克接到讓他立即開調湖南的命令是呆了一呆,他知道只能開拔,久了必然生變,不過他還想在臨走之前再搜刮一筆,他召集魯南名流於一堂,要他們籌措軍餉和開拔費,否則部隊就要鬧兵變,到時損失就大了。   這是張克平時搜刮的故計,只是今天這些名流的臉色實在不好看,都沒說話,最後才有人說了句:「此事請與柳查辦使會商!」         第六卷 第三十二章 淮海省     人是最沒良心的動物,以前只要張會辦提一聲籌餉的事情,各位名流就像哈吧狗一樣趕緊去籌錢,可是現在不同了,張會辦這個月還不知道會不會繼續在這臨沂城內呆著,柳鏡曉已經放出話來了,誰敢替張克籌一文錢的軍餉,他進了臨沂城之後就砍他的腦袋,   再說了,今天的形勢很明顯,張克在魯南這幾年所作所為可以說是天怨人怒,別的不說,對這些名流平時除了索餉之外,就是冷眼相看,現在魯南的縣長,張克為了提拔能員免除地方干擾,就全部換上他挑定的縣長,和魯南地方人士的組長的參議會鬧得不可開交。   可柳鏡曉深得民望,官紳都覺得柳鏡曉部軍紀嚴明,平時不抓夫,不拉丁,買賣公平,和張克的部隊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現在連張克委任的縣長都跑到柳鏡曉面前去投訴張克的種種不法之處,所以張克既然是一條過氣的狗,理他做甚!   張克也想來一個殺雞給猴看,拿幾個人試刀,可是柳鏡曉更強硬:「若有某部為害地方一絲一毫,柳某絕不放過!」   雖然沒點名,可大家都有數,他指的是哪位仁兄,平時張克老埋怨他的居處人來人往,實在太熱鬧了,請他不得一刻清閒,現在好了,有人已經考慮在張克的家門口佈個網抓麻雀了,至於平時口口聲聲:「我帥實得我心」的各位督軍大人,這時候突然集體失言,連個屁都沒放!   現在柳鏡曉確實有一戰而勝的本錢,張克的部隊一見風頭不對要送上戰場,許多人已經搖身一變,重新上山快活去了!他的部隊本是官匪一家,只是在這個時候,許多人都覺得上戰場拚死拚活,還不如上山做買賣快活。   至於魯南的十幾個縣,現在大半投了柳鏡曉這方面,有的乾脆把張克駐在當地的駐軍給強行繳械了,張克能控制的地盤也就是臨沂附近而已,其餘的部隊就孤立在駐守在幾個大市鎮,就是在這些大集鎮也是不安全,當兵的都老老實實地拿出錢包買東西,一分也不敢少。   此外海州的李定遠旅也派人來找了柳鏡曉,會後雙方發表了一番:「建立淮海省為當務之急!」   淮海省?這就是趣事一樁,共和開創以來,一直有著淮海省的想法,大致就是以為徐州中心,在淮海地區新設一省,可是李定遠想設的這個淮海省卻是大大不同。   李定遠旅的控制地區比較有限,只有海州一帶,但在海州駐防是天下間第一等的大肥缺,每年出產幾百萬擔食鹽,就是自己不貪不佔,做一個大好人,從每擔鹽抽個二角三角,也足夠部隊大吃大喝了。   何況在海州駐防花頭很多,控制淮鹽的不是江蘇本省人,而是皖商,這些安徽人一年不知道能賺上多少銀子,對於名義上「護鹽」的李定遠是照顧得無微不至,李旅長想什麼物事,不用開口,人家已經主動送上來了,要知道李定遠只要稍稍卡一下你,這幾十萬的利潤就飛了。   李定遠是舒服了,可江蘇方面就不痛快,江浙素為魚米之鄉,江蘇在總體上更勝於浙江一籌,尤其是在上海附近的幾個稅卡,一年收入就是幾百萬元,所謂人間天堂是也,馮黎在江蘇做督軍實在是最舒服不過,可是他貪戀名位,硬是跳入了北京城這個大火坑。   不過江蘇對於海州這個地盤也是絞盡了心思要收回,幾任督軍都估計了下,海州產鹽三百萬擔以上,每擔就是收稅一元也有三百萬元啊!何況共和以來,鹽稅素重,一擔至少可收三四元之多,一年下來不知道能撈多少,所謂人民不知足,雖然不缺錢花,可是覺得別人搶去了這麼多銀子,打心裡實在不舒服。   不過,鹽稅是中央稅收,也是中央政府的命根子之一,中央發行公債的抵押品,用的最多就是海州的鹽入,雖然李定遠和皖商在其中上下其手撈夠了,可是落到中央政府袋裡幾百萬元還是有的,這次南征軍的經費,段鐵民就是用海州的三年鹽稅做為擔保。   因此中央政府對江蘇方面的回應就是:「鹽稅素歸中央,貴省無須過問!」當然了,段鐵民也提出歸還海州沒問題,只要江蘇將歷年積欠的解京款項一還清,中央立即歸還海州,對於這個條件馮黎只能哭笑不得,共和以來江蘇解京的款項少得可憐,恐怕是一個天文數字,他任上就已經達到億元之多,真要把這欠款還清了,他馮某人還不如回鄉種地好了。   只是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李定遠就想著一勞永逸的法子,而這個淮海省的想法最合李定遠的味口,但把整個淮海地區從江蘇分割的想法他暫時連想敢不敢想,畢竟這個淮海省一直控制到徐州一線,真要這麼幹,人家肯定是想帶兵來攻。   可是以海州附近建立淮海省,這也是太寒酸了,這地盤連一個特別區還不如,他只能借口海州附近墾殖,要求讓把這塊地盤歸國務院管轄,可現在好了,他的海州是對抗江蘇省的,而柳鏡曉的魯南也是王自齊的盤中餐,海州加上魯南雖然寒酸了些,可是建一個小省還是不成問題,兩個人是一拍即合,當即發表了這樣一通電文。   當然了,柳鏡曉和李定遠的淮海省官職設置也是天下奇聞,既不設省長,亦不設省城,而是設兩個地位對等的道,一為海州道,一為魯南道,各設鎮守使一人。   王自齊一收到電文就變臉了,他以前是希望柳鏡曉和張克大打出手,可現在他趕緊向柳鏡曉說明自己對他毫無惡意,還公開通電說:「南征戰事正急,正需張師長克此等豪傑陣前建功……望早日出發……」   一千個依你!一萬個依你!只要你不提「淮海省」三個字,真讓建立淮海省,這魯南十幾縣就沒想望了,雖然現在魯南不歸咱家管,可是刮出來些銀渣還是行。   張克見到王自齊變臉,也知道魯南呆不下去,只能派代表出去談判,柳鏡曉開出十分苛刻的條件,張克一看到柳鏡曉的親筆書信臉就白了,整個身子劇烈地抖動,最後抓起信紙撕成兩半,大聲道:「這不是談判條件,這是讓我們送降表!」   手下的幹部剛以為張克有抵抗到底的決心,可張我帥想來想去,最後還是對談判代表說:「出去和柳鏡曉再談一談,請他再做一些讓步!」   柳鏡曉只做了一點讓步,張克軍離境之後,魯南方面一次性補助由五萬元增加到十五萬元,每月再補助一千大洋外,其餘的條件一個也沒變,只是在文字上做了一些修辭。   至於其它的條件,確實和投降差不多,張克的部隊即日起集結,分批離開魯南離境,如有違反軍紀的行為,由柳鏡曉部派人處置,魯南張克控制區所有一切物資、設備都不許有任何破壞,如有任何損失則由柳鏡曉在補助款扣除,張克在此期間不許籌款,不許強行帶走人員,不過作為補償,由魯南方面在開拔前籌集二萬元的開拔費,而且最苛刻的條件是張克所部除了張克自己的財產之外,所有攜帶走的物資都要由柳鏡曉部檢查才能帶走。   這些條件確實苛刻,實際就是無條件投降,特別是他手下的軍官大小老婆都是以打來計算的,給柳鏡曉這麼一搞,不是妻離子散了嗎?雖然這老婆大半是強搶而來的。   這期間張克的部隊十分規矩,可以說是軍紀比鐵嚴,因為傳來風聲來,說只要偷看姑娘洗澡一次,柳鏡曉就要張克閹人,只要強買半角錢的物資,柳鏡曉就要張克槍斃人,現在這些土匪老實得不能再老實了。   結果是離境之後,張克的部隊只剩下一萬五千多人,而且這其中還包括了七八百家屬,幸虧張克歷年搜刮,頗有資財,這部隊還能維持下去,他只能繼續向南開進,準備南征。   既然張克走了,現在臨沂城內最受歡迎的人物就是柳鏡曉,應酬就來往不絕,大家都雖然拍不上這位柳師長的馬屁股,可是馬腳還是拍得上。   酒席來往不絕,宴請回請不斷,柳鏡曉也是飄飄然,柳鏡曉好不容易找個空閒時間,隨手在房間內抓了幾張報紙觀賞,結果不由笑了起來。   這是幾天來的報紙,頭條都和柳鏡曉有關,分別是:   「今有十七師部隊於日照登陸,師長為好色如命、貪婪無度的柳某……」   「邪惡的柳部做惡多端,民眾控訴甚多……」   「雜牌部隊柳鏡曉率部向魯南進發……」   「十七師柳師長和張克正在談判中……」   「歡迎柳鏡曉將軍進入臨汾……」   「最受人民尊重、愛民如子的柳鏡曉將軍今日進入臨汾……」   而且這些新聞都出自一人之手,登於一家報紙,他正樂著,只見一個身影跳了進來,輕聲喚道:「鏡曉!」         第六卷 第三十三章 伶人傳     柳鏡曉一聽這聲音,趕緊站起身來,親切地喚了聲:「如冰!快來快來!看這些新聞!」   徐如冰披了件白色袍子,把一切曲線都掩蓋在這袍子裡面,讓深知其中內情的柳鏡曉不由浮現出一種神秘感,聽著柳鏡曉的話,看了標題不由掩住小嘴笑了起來,偏偏找了最前面的一篇報道念起來:「今有十七師部隊於日照登陸,師長為好色如命、貪婪無度的柳某……」   接著夫妻兩人一齊動手,又找了幾張報紙,記者手裡的筆有著無限的威力,現在正不斷控訴張克那官匪一家的部隊在魯南的種種不法所為,順便吹捧一下柳鏡曉,當然了,中國人的花樣玩來玩去都是那幾種:「祝柳師長萬壽無疆……祝郭參謀長永遠健康……」   這和另一時代的口號如出轍,所謂的歷史,不過不斷重現的事實而已,鬧夠了,柳鏡曉見徐如冰好像有話要講的樣子,便問道:「如冰!找我來什麼事?」   徐如冰輕搖玉首答道:「沒事!」   否定之否定定律是萬能的,柳鏡曉知道這句話的含義就是:「當然有事!」   他便拉著徐如冰的手,一起坐在沙發上,說道:「有什麼事說著……都是睡在一張床上的人,你有什麼事還不能到我說嗎?」   徐如冰這開口才說道:「鏡曉,自打進了這臨沂城,我們幾個見你面的機會就很少了,就連俊卿也很少見到你的面……」   柳鏡曉這才明白徐如冰的來意,他趕緊道歉說:「都是我不好!你也知道現在我是掌管著魯南十幾縣,應酬多了些……實在對不起啊!請這事情一忙完,我就全心思地陪陪你們!」   現在柳鏡曉真是分身乏術,這張克留下了一個爛攤子,事務繁多,偏偏一朝天子一朝臣,這魯南只要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要請柳師長到家赴宴,再加上種種零碎,柳鏡曉也很難把幾位夫人都照顧周全。   但是徐如冰接下去的話讓柳鏡曉小吃了一驚,他說道:「鏡曉,我來這裡,是我自己的主意!」   接著她說出了一番大道理:「妾身是婦道人家,不懂什麼治國之策,只是小時候聽人說過,但凡一團體,起始之時必定是齊心一致,全心思地想把事情幹好,等順風順水的時候,人人就肯定就為自己打算,這團體就自然走了下坡路……」   柳鏡曉聽她講完,沒有說話,臉色沉了下來,想了許久,徐如冰見柳鏡曉的臉色不好看,也不敢說話,兩人就這樣對峙著。   突然間,柳鏡曉象豹子般衝了上去,把徐如冰壓在身下,雙手在徐如冰身上到處亂摸。徐如冰沒有防備,想掙扎一下,就看到柳鏡曉一臉壞笑,只能輕聲求饒道:「鏡曉……大白天啊……」   柳鏡曉接下去的話倒算是情深意切,他的嘴巴貼著徐如冰的耳朵說道:「如冰……你這話說的是最在理不過了,可以說是良藥苦口啊……所」   他嘴裡吹出的氣,拂過徐如冰的小巧耳朵,讓那裡變得通紅通紅,柳鏡曉又霸道地把徐如冰壓在身下,做著最親切的接觸,柳鏡曉更是把一雙手摸進徐如冰的衣裳裡,捉住徐如冰一隻脫之欲出的豪乳,用盡全部的心思調弄起來,讓徐如冰只能大聲地喘氣,只能靠在沙發享受著丈夫的愛意。   只是這時候偏偏有不知趣的人士,聽著敲門聲,柳鏡曉只能放下大業,徐如冰用勾去人一半魂兒的媚眼瞪了柳鏡曉一眼,手裡不忘整理衣物,不過衣冠不整的仙子也別有風情。   打開房門,正是郭俊卿,她手裡拿著電文,笑嘻嘻地看著柳鏡曉和徐如冰,徐如冰的衣物雖經整理,可任誰都看出剛才的景象。   對別人可以生氣,可對於郭俊卿,柳鏡曉只能是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他問道:「俊卿,什麼事?」   郭俊卿把手上的電報都遞給柳鏡曉,第一通電文很簡單,上面只說:「罰抄伶官傳序一百遍……」   天底下用這種語氣說話的,除了燕傲霜還會有誰,柳鏡曉雖是軍旅出身,可畢竟跟著燕傲霜學過幾年國學,燕傲霜說這話自然大有用意   燕傲霜提到這篇文章,許多塵封的回憶又浮現出來,柳鏡曉不由念道:「故方其盛也,舉天下之豪傑莫能與之爭;及其衰也,數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國滅,為天下笑。夫禍患常積於忽微,而智勇多困於所溺,豈獨憐人也哉!」   所謂《伶人傳序》,這是後唐莊宗李存勖寵愛樂工伶人以致國破身亡的故事,正所謂「夫禍患常積於忽微,而智勇多困於所溺」,柳鏡曉對於徐如冰剛才所言,雖然有些記在心上,可終究沒到刻骨銘心,可是燕傲霜的這通電文又是驚醒夢中人。   柳鏡曉突然這數年來的過往故事,他心想:「我當年率一支孤軍,崛起於漠北,轉戰數省,靠的是什麼?還是我正當少年,銳氣正足,加上上下一心,才有這番成就……可是這種應酬下來,豈不是當年的雄心壯志都虛擲一空嗎?」   柳鏡曉越想越是震動,他當年受過大挫折,在定邊軍也算是九死一生,只是進了這臨沂城,沒有人不是迎合於他,頗有些醉生夢死的感覺,給燕傲霜這一點醒,當真是有一種如夢初醒的感覺。   他心中有著無限宏圖,但凡一官員上任,必有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早有著種種打算,在魯南成就一番大事業,何處該如何建設,何處當如何施工,何人可升職,何人可免職……早就有了一番打算。   中國的官員,有句名言,叫作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可是真是施行起來,只見到官員的氣度越來越不凡,官衙也是修得越來越氣派,老百姓的日子卻是過得越來越苦。   柳鏡曉一想到這關節,當即洞透這其中的緣由,暗自想道:「若非老師提醒,誰能保證我不會成為第二個張克?」   正謂舊人哭聲新人笑,當年的張克雖然出身於匪類,可是當年投身官軍之後,也曾有過一番作為,在口外平定叛匪,雖然手段過於血腥,但凡沾上一個匪字就是格殺勿論,有一家大戶人家,當年就暗藏匪類,見勢不妙主動交出贓物,又交代這前後的緣由,以為平安無事,可是張克照樣將戶主斬於刀下,不過這樣一來這數百里匪跡絕影。   柳鏡曉當年出關之時,經過那一帶的時候,當真是夜不閉戶,聽到張克的名字,那些農人都讚不絕口,說他雖然過於殘暴,在那一帶殺匪千餘,可是平匪卻有奇功。   可是今日的張克,哪有一點當年的銳氣?自己若失了這點銳氣,今天這些對自己點頭哈腰的人物,日後不是照樣對別人點頭哈腰!   柳鏡曉思索了很多,可以說是感想萬千,再仔細看第二通電文,這通電文是山東督軍王自齊打來的,說是:「丁省長速速到省上任,丁某不勝歡迎……所有起程事務,請柳鏡曉即日準備……」   他的言語之中,將丁重捧得很高,又將柳鏡曉視作丁重的下屬,如果柳鏡曉不是受剛才這一驚,必定會勃然大怒。   要知道丁重雖然是柳鏡曉的老長官,提拔過柳鏡曉,可是他現在的地位在柳鏡曉之下,就連他的職務都是柳鏡曉委任得。   王自齊打的如意算盤,天下找不到一輩子都向老長官點頭哈腰的人物,現在丁重的地位重新躍居於柳鏡曉之上,這柳鏡曉自然就和魯南的地方人士起了衝突,柳鏡曉所部初入山東,根基不穩,只要和地頭蛇起了衝突,這十幾個縣的地盤,還不是在他王自齊的掌心裡嗎?   可是柳鏡曉現在卻不在意,現在他自己自有對策,不過他還真找來伶人傳序,仔細仔細地抄了起來,幾位夫人見著心疼,勸他找人代抄便是,就連郭俊卿也勸道:「老師只是說說而已,你何必當真了?」   柳鏡曉應道:「老師和如冰說的可是金玉良言啊!我怎麼能辜負她們一片好心吧!」   既然勸不動柳鏡曉,只得讓廚房多做些可口飯菜給柳鏡曉補補身子,柳鏡曉整整花了兩個整天的功夫,才算是正正式式的抄完了。   不過幾位夫人也算是知道柳鏡曉的字實際也不壞,粗看起來是十分娟秀,有衛夫人之風,可仔細看看,似乎又有幾分二王風範,游龍飄逸之感,再細看,又是暗藏著武人的風範,飄逸間隱隱有幾分勇悍之氣。   柳鏡曉把這字貼送到郵局寄給了燕傲霜,這才把熊曦找來。   現在的熊曦仍是十七師軍馬統計科的科長,可是這段時間由於業務擴展,編製和經費一下子就多了很多,編製從二十人漲到四十人,一個月經費從五百元漲到了八百元,至少在山東這一帶可以說是頗有耳目。   柳鏡曉一見面就問熊曦:「你認為我們當前要解決的首要問題是什麼?」         第六卷 第三十四章 長者之風     熊曦知道柳鏡曉這是考驗他的情報分析水平,絲毫不敢馬虎,連忙說道:「自然是在魯南站穩腳跟,而要站穩腳跟,而我科收集的情況來看,首要在於平定匪亂……」   畢竟對軍馬統計科這個機關來說,現在別人眼裡他還是可有可無的,如果不是因為柳鏡曉的支持,還根本沒有這個機關,正因為如此他說著就取出一份魯南地區地圖。   那上面詳細列了各支土匪以及地方勢力的分佈,不過一說到這個,熊曦就來勁了:「現在魯南匪患,以李道匪部實力最強,此寇年紀不到三十,人稱老洋人,據說這個名字來頭是因為他早年留學西洋,為克萊登大學的高材畢業生,又有烏托邦工程師資格認證……所率匪部約有六七千人,此外據說還能動員上萬匪眾……其次匪部……」   張克是走了,可是留下了一個亂攤子給柳鏡曉,一部分匪眾不願跟著張克離鄉背井,乾脆攜槍上山風流快活去了。   這批匪眾,都是混過幾年官軍,雖然別人罵他們是官匪一家,可是裝備甚好,和原來道上的匪眾同流合污,又因為王自齊接收了沂蒙山區,也要做做樣子,來了一個魯中剿匪,派了兩個團到沂蒙山區轉兩圈,順便讓團長髮財發財。   這兩個團上報「斃匪無算,消耗彈藥若干,步槍若干……」云云,不過奇怪的是,他們號稱與十五萬匪眾苦戰數日,最後匪眾於戰場棄屍七八萬具倉皇逃竄,這等輝煌的戰果卻是來得如此輕鬆,兩個團不但沒死一人,就連傷員也只有兩三名,既然棄屍七八萬具,可一不見匪俘一名,二不見繳獲武器刀槍一件,這真是創造世界軍事史上的奇跡戰鬥啊。   不過這魯中匪軍收了官軍送來的槍枝彈藥之後,又因為花了大量的購械費,便率部南竄魯南,再加上這些投匪官軍,魯南匪勢頓熾,總數不下五六萬人,聚嘯山林無惡不作,就連柳鏡曉晚上睡覺,都不時能聽到臨沂城外的槍聲。   一想到這個,柳鏡曉就把張克恨得咬牙切齒,心裡大操張克的祖宗。   柳鏡曉在操張克的祖宗,而張克也同樣在操柳鏡曉的祖宗。現在他的日子可不好過啊,一到河南境內,就聽說河南督軍李來福準備把他的部隊繳械。   雖然都是鄂系的人,可是李來福向來是自許為鄂系正宗,看不起張克這個土匪頭子出身的傢伙,你張克沐猴而冠,假冒我們鄂系的人,可這私底下的胡作非為,我們還不清楚嗎?   張克的實力,不是我們鄂系的實力,也不是我的實力!李來福的算盤打得很精,他看上了張克這萬把人的實力,張克部隊的軍紀不是差到不能再差的程度嗎?那好辦,只要你稍有違反軍紀的事情,老子就把你的部隊繳械了,你的金子銀子妻子全歸了老子!   反正這是在我的地盤上,什麼事情我說了算!張克得到風聲之後,那真是臉都白了!   於是便出現一個奇怪的景象,這個人人都稱「官匪一家」的部隊,現在在河南行軍,居然是秋毫無犯,軍紀比柳鏡曉的部隊還要好。   這都是張克用大砍刀給嚇出來的,一個排長買了個梨子少給點錢,張克二話沒說,親手操刀在全軍面前削去了他腦袋,然後又厚葬之,有此先例,一兩周內的軍紀是沒有問題。   張克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不過走了三四天,他又停下不走了,因為湖南方面傳來壞消息。   湖南。   「一二一……」整齊的口令伴著整齊的步代,一支部隊正排成四路縱隊向前開進。   這支部隊粗粗一看,確實不壞,一色的新軍裝,肩上扛著的新槍,部隊也有很多極具軍人風範的士兵,在隊伍的最前方,還有四門全新式的大炮   車震在馬上也是得意洋洋,要知道連段總理也把許為南征的一員大將,正所謂:「大將南征膽氣豪!」   車震不是晉省出身的將領,在晉軍可以算是一個異數了,他是陝軍將領出身,是昔日陝督陸銘章的愛將,當年陳樹良背主叛亂,陸銘章淒涼離陝。   陳樹良此人薄恩寡義,他的江山是楊林冀這些人打出來,可是卻把這些功臣給逼反,何況是陸銘將的舊將,車震所部備受陳樹良歧視,他一怒離陝歸晉。   嚴東海對於車震來投表示了十二萬分的歡迎,他是五台山人,「會說五台話,能把腰刀挎」,車震在一幫山西人是算是異數了,不過嚴東海對於這員能拼能殺的戰將很是重視,破格重用,這次更是讓他領兵援湘。   私底下,嚴督軍給車震交了底,這幾十年山西都困頓於這樣一個小小的局面,眼下是需要出個頭打江山坐江山,為山西再開闢一個地盤,只要自己賣力,這湘南富庶之地就是自己的駐地了。   段鐵民對於這支主動請戰的部隊,也是非常照顧,別的不要說,山西駐軍用的都是六磅炮,不適合於湖南地區作戰,所以就特別說明,此次出晉作戰,不需帶炮兵作戰。   到了長沙,湘督傅愖就專門發給了四門新式的十二磅山地榴彈炮,最適合於這一帶作戰不過了。對於這一點,車震是讚不絕口,就準備給嚴東海立個大功   車震得意,下面的官兵就不一樣了,他們在下面小聲議論:「這是開到哪去啊?」   這也難怪,現下北地招兵,收得都是河北山東的漢子,偏偏不收山西兵,大夥兒都埋怨山西人會做已買賣,所謂的「晉商」操控了北地的小半商業網絡,雖然不能與海上沈家抗衡,但也足以自傲,可是會做買賣的人能當好兵?   所以嚴東海對自己的兵也是信心不足,出晉之前只說是到石家莊換裝,到了石家莊又說到湖北駐防,到了湖北又說要到岳州接防,到了岳州又說先到長沙,最後又從長沙出發,不知道開向哪裡。   不過車震對於前景是非常樂觀的,開春以來,北軍三次向駐防湘南的湘軍所部進攻,雖然沒有蕩平湘南,但是進展很大,湘軍只有喘息的機會,沒有還手的能力,只要等他這個山西第二混成旅投入戰場,給湘軍以致命一擊。   再說,北軍源源不斷地開進湖南,以湖南一省的力量,當然不能抗衡了,當初傅督的諾言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去了:「決不帶兵入湘!」   正美滋滋地想著,戰馬突得嘶鳴起來,車震勒住馬,仔細察看周圍的情形,暗暗吸了一口冷氣,這是險地啊!   現在部隊正在兩山之間行軍,對手只要有一支伏軍,自己這個混成旅不就吃了大虧?   不過想歸想,車震沒想到要派部隊偵察,這裡是自己的控制區裡行軍,前線有第八師和二十師這兩個精銳部隊頂著,還怕什麼部隊滲透過來不成!   何況這條道路據說一向平平安安地,沒出什麼意外,何況這離前線還遠著啊……   正想著,「呯」地一聲,兩邊山上竄出無數身影,用黑黑的槍口對著下面,大聲呼喊著:「晉軍弟兄們……交槍不殺!」   車震反應很快,正準備拔刀指揮,可往山上瞄了一眼,看到對方的炮兵陣地和人數之後,倒吸了一口冷氣,閉上了眼睛,最後說道:「原地不動,不得有敵意行動!」   沒有辦法,在這裡,湘軍至少擺下十八門大炮,而且伏擊的兵力是已方的一倍之多,現在部隊沒有展開,恐怕一開戰就是全軍盡沒的結局。   湘軍很滿意車震的舉動,一個使者舉著軍旗走了下來,車震跳下馬來,看了那使者,突然說道:「你不是明生嗎?」   那使者年紀約莫三十歲,也大聲叫道:「喲啦!是老車啊!這實在對不住了!」   原來這使者叫作漢明生,是車震是保定軍校同一期的學生,現在在湘軍中服務,交情很不錯,漢明生說道:「老同學!我叫他們不要下你的槍好了,這你的部隊就實在對不起了!這槍支彈藥我們就留下了,至於人員,我也只能向談督軍盡力而為吧!」   車震也是苦笑不止,只能拉著漢明生的手說道:「這次是吃了大虧了……第八師和二十師幹什麼吃的!讓你們這麼大部隊滲透進來都不知道!」   漢明生小吃了一驚,他說道:「不可能吧!你難道不知道第八師和二十師已經跨了!我們正在向長沙追擊……看到有個部隊正向這邊開進……所以就順手牽羊一回了!」   這真是晴天霹靂,車震總算是知道傅愖為什麼急急忙忙地把他的部隊派上了戰場。   就這樣,這支晉軍一槍沒放就集體向湘軍繳械了,嚴東海果然是位寬厚長者,為湘軍武裝了一個建制完整的混成旅,而且還不收分文,這種寬厚的長者之風,是很值得我們學習的。         第六卷 第三十五章 逃督軍     不過這戰鬥實在打得太漂亮了,段鐵民不是贈他一首:「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嗎?而且車震還到處分發,現在就有人拿這個說事了,以致山西省內流傳著一首打油詩:「大將南征膽氣豪,交槍沒有打收條!」   不過漢明生確實夠朋友,講交情,他向談嚴表示晉軍雖然侵入湖南,但比起北軍的胡作非為實在好多了,我們下槍可以,但不能得罪了山西朋友,萬一惹得三晉同仇發兵南征,那是絕對划不來得,最好點到為止。   談嚴對漢明生的意見很重視,加上他對山西兵也有看法,這一個混成旅完蛋實在得太快了,所致他不願將晉軍補入自己的部隊,再加上幾千名俘虜,每天吃喝拉撒都得不少銀子。   所謂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湖南人發起橫來,那是什麼事情都幹得到,哪怕江水倒流,他們也只是繼續幹下去,第八師和二十師都是北軍中的精銳部隊,山西第二混成旅也不賴,其它各部也是相當不錯的部隊。   可是,面對幾萬吃不飽飯的湘軍,北軍三度大戰,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硬是不能擊退湘軍,最後兩廣方面增援了十六個營的部隊,北軍師老無功,居然被湘軍殺得大敗,潰回長沙。   前方吃緊,後方緊吃,傅督軍雖然是日日夜夜都不忘往幾個銷金窩撒銀子,以示不忘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真理,可是真正到了前線吃緊的時候,他還真派不出多少兵,只好讓從腰包裡掏出一筆銀子把車震的混成旅。   當然了,這前方吃緊的消息是不能告訴晉軍,萬一他們坐地還錢怎麼辦?傅督軍果然是個小諸葛,妙算如神,如果真知道前線吃緊,車震決不會只收了這幾千大洋就上了前線,也決不會這麼容易就給湘軍繳械。   對於車震,湘軍是待之以禮,最後漢明生在談嚴面前作保,又說了很多好話,最後車震發誓道:「內戰一日不息,車某則不踏足南方一步……」   就這樣,湘軍就把車震給放了,還贈給程儀若干,可以說是非常優待,對晉軍士兵也算是相當客氣了。只是湘軍欠餉已久,這手就著實不老實了,搜身掏腰包的事情是常見,挨打挨罵也是家常便菜,最後雖然分批放回,但是想要程儀,那是絕對有門-才怪!   這批晉軍不敢在長沙停留,各施門路跑回了岳州,當然了這一路是吃盡了苦頭,車震也跑回了岳州,不過他雖然催促士兵們趕緊回晉,自己卻沒有一絲回晉的意思。   他是不敢回晉啊,他出征之前把話說滿滿地:「為晉省創一番事業!」   現在可好,一槍沒放,糊里糊塗就給湘軍繳械了,嚴東海能輕易饒過他的腦袋嗎,又聽說有人寫了打油詩諷刺自己:「大將南征膽氣豪,交槍沒有打收條!」   就是嚴東海饒過他,他還有什麼臉面回晉省,可是他是晉軍的主帥,他一日不肯回晉,這些晉軍自然也不肯回省。   嚴東海得知這種情況,派了代表對岳州向車震表示:「一時挫折,無須記掛……弟大好前程,豈只執掌一旅而已,望重振旗鼓再商大計,速速回晉!」   嚴東海還向車震表示,回晉之後,他的地位不動,兵器由太原兵工廠全額補給,這總算給車震吃了顆定心丸,帶著這批晉軍回了湘軍。   晉軍是回省了,可是傅督就難過了。   等潰兵一退回長沙,西南的聯軍就已經追到了長沙城門下,傅督又聽說晉軍被集體繳械及遣散的消息,這臉色更難看了。   雖然銷金窩還是照去不誤,只是次數稍少一些而已,可是傅督軍心裡可是一點底都沒有,現在這長沙城儘是殘兵敗將,萬一西南聯隊衝進這長沙城裡那如何是好?   十三日,湘軍試攻長沙城,結果傅督軍豪氣沖天,當眾表示他親自督戰,殺盡這些叛軍,結果衝到城下的湘軍力量很弱,很快被打退了,只是傅督軍督戰之後便形跡全無,最後才發現,傅督已經作了逃督軍,剛好印有那傅督膽氣沖天演講的報紙也剛剛印了出來。   主將先跑了,這軍心立時動搖,不等湘軍開始攻城,這數萬北軍就撒開腳向著岳州潰了下來。這戰報一送到總統府,馮黎咪著眼睛說道:「速速送國務院!速速送院!」   別人問這是為什麼,他說道:「現在是責任內閣制!交由段總理處理就是!」   段鐵民那邊卻是臉色鐵青,這次出征都是他自己的本錢,第八師和二十師可以是自己的基本部隊,現在損失很重,一時半會是恢復不了元氣。   西南聯軍追到岳州城下,向鎮守岳州的直軍表示請他們速速歸還岳州,以維持直湘之間的和平,卻是嘴上強硬,沒有任何動手的跡象。   這是大有緣故的,現在西南聯軍內部鬧起分裂,西南聯軍名義上的最高首領是廣東督軍莫雄的弟弟莫迪,號稱西南聯軍總司令,人稱一聲「莫聯帥」。   最先打進長沙的是漢生明的老哥漢生智,不過他剛進城還沒過足威風的日子,談嚴就給他一個電報說:「掃徑以待聯帥,切勿發生任何名義……」   可等談嚴進了長沙城,並不是掃徑以待莫聯帥,而是自稱起「本督」,以已被免去的湖南督軍名義向下發號施令。   不過第二天,陸聯帥已經進了長沙城,他開始以「西南各省援湘善後事務總辦」的名義開始操辦軍民兩政,至於威風了一天的談督軍,現在只有重新去做他那個無權無謀的湖南省長。   歷史上有大廣西主義,向來是把湖南和廣東視作自己的殖民地,現在莫聯帥也搞了一個大廣東主義的形式,自然是把湖南看作自己的掌中之物。   談嚴說過:「省長是媳婦,督軍是婆婆」,可現在這個媳婦確實不過好過,下有一幫索要欠餉的驕兵悍將,上有一位高高在上的莫總辦,這日子過得再苦不過。   讓談嚴心煩的事情不止這一件,岳州本是湖南的地盤,卻被陳雲傑的直軍霸佔多時,他自然是聯合西南各省一舉收復,如果能一戰而勝,那南方各省多年來的美夢不是就能實現了。   會師武漢,飲馬長江,這是西南各省數十年來的宿願,所謂北伐就是如此,廣東歲入幾近億元,兩廣又是兵多將足,加上楚中健兒,只要兩廣源源不斷派兵支援,同時提供財政援助,支撐這樣的戰事自是不成問題,到時候振臂一呼,西南各省一齊發兵,席捲浙贛,坐收中原豈不是美事一件。   可莫雄的想法又不一樣,他是著名的妥協派,非到有七八成勝算決不出手,進攻岳州就要和號稱天下第一強軍的直軍交戰,這是萬分凶險的事情,他不願為湖南人火中取粟。   何況他現在還有一個煩心的事情,他利用的福建民軍實在太不堪戰,蕭迪吉在閩南縱橫無敵,最後不得不用上自己收編的各省雜牌軍上戰場,化裝成土匪到閩南和蕭迪吉的部隊交手。   比起民軍,這些雜牌軍算是強大很大,民軍藉機跑到閩西喘息去了,再打下去連骨頭都要被蕭迪吉打光了,只是讓他鬱悶的事實是,交戰三十七次,雖然前面的雜牌部隊連連告捷,可是仔細算起來,小仗三十三次,雖然說有四次沒佔便宜,但也沒吃多大虧,十二次吃了些小虧,十七次是頗吃了些虧,要命的是大戰四次,次次是吃了大虧。   既然有蕭迪吉這樣一個心腹之患,所以莫雄首先就得防備台灣方面,萬一自己北伐的時候,蕭迪吉來一個橫腰一擊,自己這督軍的帽子不就是被摘走了。   因此前線只是嘴上很硬,雙方將領都要求官兵保持克制,決不輕易惹發事端。既然湖南打成這樣一個局面,張克也只能賴在河南看看風頭再說了。   雖然說銀子是大把大把地撒出去,非但軍餉照發,而且這麼多年來,張克還是第一次發雙餉,兵爺爺兵奶奶嗎!我多給錢不行嗎,只要你們不要出去給我惹事,到時候讓李福來藉機繳了咱們的槍!   而且張克的部隊購置軍需出手都很大方,都是說一不二,商民都慶幸來了這樣一位大金主!不過張克張我帥的心在流血啊,這都是從他的腰包掏出來的!   柳鏡曉!你給我記著!張克是把柳鏡曉這個名字刻在心裡頭了!要知道這天底下最困難的事情就是把已經裝到腰包裡的錢再撒出去!   一人歡喜一人憂,張克不快活,柳鏡曉就覺得自己有先見之明,這湖南和北京一樣,是大火坑,跳進去是要吃大虧的,說不定爬都爬不出來。         第六卷 第三十六章 共和萬稅     畢竟連第八師和第二十師都頂不住,他柳鏡曉參戰也不頂用,現在在臨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十幾個縣的地盤自己說了算。   不過他的首要之務仍是剿匪,為此他專門把張新和王烈這兩個副團長找來,這兩位都是定邊軍的老人,張新是騎兵營的老掌旗官,王烈則是副官長出身,都算是柳鏡曉的親信。   他們見到柳鏡曉便詢問道:「師長叫我們來,有什麼任務嗎?」   柳鏡曉也很乾脆,他說道:「這事情就由你們自己定了……現在我想任兩個縣長,想來想去,還是你們兩個最合適……」   張新和王烈一聽這話,當即說道:「願隨鈞座共榮辱!」   柳鏡曉倒是把話挑白了:「我先把話說明白,一旦當了縣長,這軍裝就脫下來了!」   張新和王烈都吃了一驚,近代以降,軍人干政是屢見不鮮,甚至已經成了慣例,同時兼著軍政兩方面的職務,那權力自然大得多了。   只說柳鏡曉輕聲說道:「無規矩不成方圓,我們進了這魯南,也要入鄉隨俗……我們是客軍,魯南地方人士不希望我們干涉太多……所以我想定個規矩……軍人一律不得從政,也不得干涉政務!」   事實上柳鏡曉在這個問題上,是一半公文一半私文,張克在魯南數年是只知搜刮,委任私人干涉政事最是厲害,否則柳鏡曉也不輕輕鬆鬆地拿到這地盤,但另一方面,柳鏡曉又害怕自己的幹部尾大不掉,當初他屢屢違抗上司,自然怕有人以同樣的招數來對付自己,所以於公於私,他都希望搞一個軍政分立的局面。   他接著說道:「給你們露個底吧!這縣長是個苦差事,我沒有什麼給你們準備……就準備了一樣東西!」   說著,他拿出兩個盒子,張新和王烈接過一看,原來盒子是裝了四雙軍鞋,柳鏡曉說道:「我沒什麼好說的,你們如果要上任的話,一個人也不帶,就帶這些鞋去!把全縣的山山水水都跑一遍!這職務看起來不重,可如果砸了,我和你們一起準備離開魯南吧!」   王烈和張新想了又想,最後還是一齊來個立正,再說一句:「願隨鈞座共榮辱!」   張新心眼多一點,他說道:「師長說軍政分立,這是當真?」   柳鏡曉答道:「那是自然!」張新倒是很痛快,共和以降,向來是重武輕文的局面,就連撫恤金文人也只是武人的半數,而原因就是武人干涉政事,導致文官地位低下,如果柳鏡曉真的有軍政分立的決心,那他算是平白晉陞一級。   不過柳鏡曉這話也不是空言而已,他接下去的力度很大,宣佈部隊一律不得干涉地方用人行政,不得在地方擅自提款,當然還得用蘿蔔加大棒的法子,甜頭還是要給的,柳鏡曉宣佈部隊軍餉實額按時拔發,軍服一律用新衣新棉,最重要的一點是平時撫恤金達三十四元之多,燒埋費亦達二十元,戰時則加倍發給。   對於軍官,他則大幅提升軍餉,軍官們還沒有享受干涉地方人事的好處,只知道自己的腰包鼓了起來,那自然是十分滿意。   等處理部隊內這一攤的事情,王自齊又催促丁重早日到省上任,柳鏡曉拿著這電文,去見丁重和蕭馬熊,一見面柳鏡曉便大聲說道:「恭喜!恭喜!重帥,王自齊希望您早日到省赴任!」   按職務,丁重現在算是他下屬,可柳鏡曉卻十分恭敬,連連口呼「重帥」,完全是下屬來見丁重,丁重哪裡敢當,說道:「鏡曉!這全是鏡中水月,何必當真!再說了,這省長一職也不好當了!」   柳鏡曉仍然很客氣:「重帥,你以前是我的老上司,現在仍是我的上司!當年你搭救鏡曉,又在湖北收留鏡曉,哪有今日的柳鏡曉!全是重帥所賜!至於省長權限問題,這不成問題!我魯南願作重帥的堅強後盾!」   丁重對這個省長的職務原本是猶豫不決,經過柳鏡曉這麼一鼓動,最後才發電文表示願意接任,不日到省。   等完結這樁事,柳鏡曉就說道:「重帥,你到省之前,還有一樁大事要辦!」   他說道:「現在我委任了兩個縣長,按道理,魯南地方人士也要委任兩個縣長,這樣好啊!重帥和蕭大哥各委一人如何?」   丁重對這關係民生的事情很關心,便問道:「鏡曉是委了哪兩個縣長?」   柳鏡曉當即答道:「一個是臨沂,我的家業都在這裡,自然是要任一個中意的人來縣長,另一個是莒縣,莒縣匪患最烈,也需要一個能幹的人去那,不過沒有重帥點頭,所以都沒上任!」   這算是對丁重十二萬分尊重,丁重和蕭馬熊想了一會,最後各提了一個縣長,就以丁重那個未到任的省長委任下去了,丁重原本以為柳鏡曉少年得志,一上任肯定就要來個大換血,沒想到只變動了兩個縣長,他們提的人選,也是半出公文半出私心,替下的是張克委任最不堪的兩個人,換上自己的老朋友。   至於四個去任的縣長,這也好安排,丁重現在要到省接任,也需要幾個自己的班底,讓他們隨丁理就可以,雖然廳長是指望不上,但在省裡謀個一官半職還是不成問題。   柳鏡曉這一手在魯南地方人士中謀得陣陣好評,至於張克委任的其餘縣長,雖然平時搜刮得厲害,可是現在換了個主子,個個戰戰兢兢,落實柳鏡曉的指示不過夜,不求刮錢,先求保住這烏紗帽再說,柳鏡曉也把他們找來訓道:「想必都刮了不少吧?」   縣長們答是也不好,答不是也不好,柳鏡曉說道:「過去的事情我暫時就不理會了!可今後如果再犯,我柳鏡曉倒有一把鋼刀!削人腦袋絕對不成問題!」   恐嚇之後,柳鏡曉又安慰道:「千里作官只為錢!這道理我柳鏡曉也是懂得,這樣吧!哪個縣長幹得最好,我賞他二萬大洋……當然了,只要幹得好的,大家都有份!什麼?口說無憑……好,我立字為據!」   共和八十年未期的二萬大洋,對於普通人來說,可以說是一個天文數字了,柳鏡曉所部軍餉號稱宇內首屈一指,一個列兵一個月的軍餉不過十塊大洋稍微不到而已。   而這些縣長雖然搜刮得厲害,可是大頭都要給張克這傢伙,自己只能得一點銀渣,因此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腐化不堪的縣長一下子變成勤勞肯幹的公務員,起早摸黑地處理政務。   柳鏡曉又公佈今年的正雜稅入田賦地丁,張克時代的正稅仍然保留著,說白了就是按照張克時代的標準收取,只是柳鏡曉宣佈所有附加附稅雜捐免除,這出乎魯南民眾的意料之外,張克時代的正稅頗重,有些讓人喘不過氣,只是比起附加附稅雜捐輕得多。   張克生財有道,他有一套取之於民用之用官的經濟理論,仍是老套路,閨女出閣要出閣捐,過橋要收橋捐,大小車輛要收車捐,至於勞軍捐、花捐、災捐之類那更是名目眾多,以前有副對聯喚叫:「自古未聞糞有稅,而今只剩屁無捐」,只是在張克手裡破例了,進城挑糞,交錢!這是糞捐,還有你,在公眾場合敢放屁!好,交衛生捐!不服?看看這上面的就知道了!什麼,那是共和萬歲啊!得,不結了,共和萬稅啊!   雜捐固定可恨,可是比起田賦地丁的搭車收費,張克為了籌措軍實,搞的是征實那一套,一畝要交的附加稅,其實也不多,也就是田賦地丁的三四倍而已,當然了,張克張我帥是很有經濟頭腦,糧價上漲,這附加費自然是要交糧食,張我帥還指望這個賺錢,至於糧價下漲,給我交現大洋來!不交大洋就把你閨女交來!   柳鏡曉這麼一搞,整體上基本沒什麼變動,只是經濟上比較吃緊,而地方人士都十分歡迎,奶奶的,連屁不敢放一個的日子實在太難過了。   不過沈纖巧給了柳鏡曉算了一筆賬,即使加上部隊的維持費和軍事費,再加發半年的戰時經費,基本來說,只要沒有大的開支,今年的財政赤字也不過是十來萬,柳鏡曉的身家頗厚,這樣子的日子撐個兩三年絕對沒問題。   沈纖巧是量入而出的想法,如果不是她堅持,柳鏡曉見到魯南久經戰事,還真想把今年的稅入全給免了,但是他並不知道,免去所有稅入的後果,並不比現在的法子效果要好,所謂和風細雨,有時候比狂風暴雨更厲害。   不過柳鏡曉他現在忙著打理丁重到省赴任的事情,王自齊只是想挑起魯南的內鬥而已,沒想到丁重真的敢到省赴任,也只能啞巴吃黃蓮-苦往心裡吞了。   好不容易忙完,柳鏡曉便帶著幾位夫人到街頭散步,正樂著的時候,聽見一陣喧嘩聲,這時候只見十幾個十七師的士兵跑了過來,仔細一看,都是全身沙塵,渾身血污,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第六卷 第三十七章 敗戰     柳鏡曉反應挺快,當即快步走了上去,大聲問道:「怎麼回事?」   這時候,士兵越聚越多,已經有三四十人之多,都是一樣的軍容不整,似乎是打了個大敗伏,柳鏡曉不由皺起眉頭,問道:「你們長官在哪裡?」   人群中擠出一個年輕軍官,一見到是柳鏡曉,魂先飛了一半,連忙立正,大聲叫道:「師長!」   師長?在臨沂城內只有一個人是被人叫作「師長」的,那就是大夥兒的衣食父母,所有這些士兵趕緊挺直了身子,高呼一聲:「師長!」   柳鏡曉的部隊川鄂轉戰,新兵甚多,所以有很多人只識得連長、營長,卻不識得柳鏡曉,柳鏡曉問道:「你們是哪個部隊的?怎麼回事?」   那個軍官當即答道:「我們……我們是蕭如浪團獨立連的!」   柳鏡曉問道:「是白斯文連嗎?」   這軍官當即應道:「是的,是的!」   柳鏡曉又問道:「怎麼回事?你們連長在哪裡?」   這一問,大夥兒都低著頭不說話,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柳鏡曉不由加大了聲音問道:「你們連長在哪裡?」   許久才有人說道:「我們連長先跑了……現在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這一說,可把柳鏡曉氣壞,這個白斯文定邊軍時期就是個滑頭鬼,只會跑不會打戰的典型,一聽槍聲就跑路,若不是看在他當年有報信之功的份上,柳鏡曉早就把他給撤了。   再仔細詢問,柳鏡曉才明白這其中的前因後果,原來老洋人李道的匪部最近竄到臨沂附近,並聲稱:「打開臨沂城,任由大家玩三天!」   這意思很明白,打開臨沂城之後,任由大家姦淫劫掠,他章某一律沒看見,不過很多官軍也往往用這個法子激勵士氣,所謂官軍匪軍,只不過換個件衣服而已。   不過柳鏡曉的主力仍駐於城內,除師部和大部特種兵外,還有步兵一團之眾,除此之外,蕭馬熊的剿匪支隊尚有千餘人駐守城內,李道雖然聚集上萬匪眾,也只敢在附近道上打秋風,至於去打臨沂城這種重兵固守的堅守,那只是嘴皮子上動動而已。   柳鏡曉當年在漠北和柔然匪寇交戰多次,對付土匪可以說是有一套心得,他採用分進合擊的策略,至少把臨沂城外十餘里的土匪都給肅清了。   白斯文對於剿匪並不熱心,他想的是陞官發財,陞官既然沒指望,那就先想著發財好了,他勾搭臨沂城內的一些商人,用自己的部隊武力押送車隊,都是一路平安,白斯文發了一批小財,只是昨天突然被土匪劫去兩車貨物,護送的一個班寡不敵眾,只逃出了一半。   在白斯文的眼裡,你搶劫其它人的財物我都不管,可你劫我老白押運的貨物,這不是讓我從腰包拿錢嗎!一千個可以容忍,一萬個可以容忍,這一點萬萬不能容忍!   白斯文當即點齊隊伍,大聲訓道:「兄弟們,把我們的銀子給拿回來!殺!殺!殺!」白斯文當即率著部隊準備出城報復。   沒見過白斯文這麼憤怒過,官兵們就嘀咕開了:「那車上不是藏了連長的女人吧?……不會啊,就是搶走他老媽,連長也不會這樣激動啊……呵呵,對對對!前次被師長訓了一頓,原來到手的副團長飛了也沒有看他這樣激動過……不過連長死了女人肯定比死了老媽還要難過……這倒是,可是……難道……難道……有可能!」   「傳說中土匪搶去白斯文在車上夾帶的私貨」,這就是十七師的一大傳說故事,說什麼的都有。不過白斯文清點了一下人馬,又覺得膽氣不夠壯,他的連隊雖然滿員,總共一百六十多人,但當初只有一個排是定邊軍時期的老底子,而且這個排的戰鬥力是很值得懷疑。   就是這個排的老兵也只剩下了六七個,其餘的都跑到其它連隊去了,在其它連隊雖然苦雖然累,可是升得也快,只有這個該死的獨立連,跟著白斯文從軍就是班長了,到了定邊軍時期仍是班長,到現在還是老班長一個,說出去都不好意思。   因為這個連名義叫作「獨立連」,實際不如叫做新兵連好了,就是這些新兵連也給白斯文給帶壞了,因此白斯文手裡無底,決定再去借點兵。   可是他想來想去,這十七師的精兵強將確實不少,可是去借兵都不好意思,和他同一時期的連長,現在至不濟也是營長級別的軍官,讓自己低頭下氣去求人家,這面子丟不起。   白斯文最愛惜面子,所以他就把主意的到蕭馬熊的剿匪支隊上了,一聽說白斯文要率部出城剿匪,蕭馬熊的剿匪支隊都是本鄉本圭的人,正苦於匪害之烈,正是一拍即合,不經請示就來了兩個連,總共兩百六七十號人。   於是三個連四百多人就浩浩蕩蕩地殺出城外去,白斯文太善於行軍打仗了,也不休息,帶著就直殺昨天的案發現場。   有幹部問道:「休息一下吧……」   白斯文當即訓道:「休息什麼……要有滅此朝食的精神……把我的銀子給搶回來……弟兄們,殺殺殺!」   好,白斯文勇氣十足,帶著部隊衝到事發現場,就看到三四個形跡可疑的匪徒,白斯文一看到案發現場的一片狼籍,就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大叫一聲:「衝啊!」   對方打了兩三槍後,當即回身就跑,白斯文思念銀子心切,那精神氣度可真是超人一等,刷得一下跑到隊伍的最前方,等跑出兩三里後,眼看就要追上,對方居然回過頭了。   好!知道逃不了吧,你們就束手就擒吧!老子給你們上九九八十一道大刑,白斯文直盯著這三個匪徒看,絲毫沒注意他們身邊的事情,直到巨大的響聲才把沉醉在惡毒計劃中的某連長給驚醒過來!   好傢伙,這聚集起來的匪眾沒有三千也有兩千五,亂轟轟的一團,雖然全是著便裝氈帽,可凶悍得很,白斯文下意識轉身就跑。   別看是定邊軍軍內資格最老的連長,人家的短距衝刺能力堪稱全師之冠,你們就是年輕個一二十歲又能如何!一見到白斯文跑了,獨立連的官兵也往後退去,一見到獨立連退了,剿匪支隊那兩個連臉都白了。   獨立連再怎麼不濟,畢竟也是十七師的連隊,而這兩個連則是剛放下鋤頭拿起步槍的農民,這種新部隊就像當年的十七師,必須有敢打敢沖的軍官才行,可是白斯文作了一個太優秀的榜樣。   再說了,獨立連都退下來了,我們怎麼能頂得住,這時候這兩個連就準備拔腿就跑。   匪眾可不是象白斯文日後辯白的那樣,是預先伏擊戰,而是一個不期而遇的遭遇戰,土匪們也是心裡沒底,只是現在見到對面的部隊往後跑,就趕緊向前追擊。   等跑出三五十米,白斯文才反應過來,他大聲叫道:「給我頂住!給我頂住!」   可在一線頂的是剿匪支隊那兩個準備拔腿就跑的連隊,一觸即潰,反而把獨立連的隊形給衝散了。   三個連撒腿就跑,不過土匪們也不敢追得太緊,追得急了,回過頭來開幾槍,匪徒也不敢追上來,只是遠遠地用排槍射擊。   這兩支前裝火器時代的部隊,其思維已超越了時代,絕不對萬不得已,決不白刃相擊。   而白斯文白連長,確實是個創造奇跡的人物,事實證明,他不僅是個短跑能手,還是一個長跑健跑,這十數里長跑他總在跑在第一位,實在讓一幫年青人汗顏,最後連他的影子都不見了。   而這個部隊好不容易跑回城來,還沒收容,就讓柳鏡曉抓了個現形。   一聽這話,柳鏡曉的臉色就難看極了,眼睛只瞪著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這時候白斯文也冒了出來,他確實是個奇才,已經換了一套白淨衣服,而且汗不流氣不喘,看這樣子,似乎已經洗過澡換了一套衣服,   但是美人新沐,柳鏡曉是大有心思欣賞,至於白斯文同志新沐之後,柳鏡曉就沒有這個心思了,柳鏡曉哼了一聲,冷笑道:「你還知道回來!」   白斯文也沒想到會遇到柳鏡曉,當即辯白道:「師長,這都是我的錯!」   可後面的話就變了味道:「我不該一時好勝,擅自出擊……雖然處在以一擊百的情況下,未能學習當年師長在林西城下以一團之眾擊潰十餘萬柔然軍的精神……僅僅擊斃匪眾七八千,而已方傷亡也較大,打成了一個擊潰戰……最後為了尋找更有利的戰機,不得不撤出戰鬥率部轉移!」   當然了,白斯文真是寫戰史的能手,很多日後定邊軍軍史上的專有名詞,如「擊潰仗」、「傷亡較大」、「尋找更有利戰機」、「撤出戰鬥率部轉移」等等,這時間已經被白斯文創造出來了。         第六卷 第三十八章 丁寧出戰     只是柳鏡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總算是看在他是定邊軍的老人上,從輕發落:「白斯文率部未戰先潰,暫時免去連長職務,交由段智潔發落!」   段智潔除了管理隨營學校之後,還兼管軍法,還算沒直接免職,白斯文一副苦臉,心裡合計著怎麼給段智潔送禮好保住這個連長的職務。   這時候收攏的部隊越來越多,經過整理統計出來這次戰鬥的傷亡並不是特別大,大約損失了一百五六十人,回來的人之中大約有三成帶傷。   但丟人的是,白斯文跑得太快了,結果連傷員都丟下,獨立連的損失也相當摻重,出征時整整百六十人,回來清點只剩下一百人,因此他一聽到柳鏡曉對他從輕發落,說了句:「我去智潔那領罪!」接著就快步跑了。   他知道繼續呆在這裡,絕沒有什麼好果子吃,柳鏡曉開始還真有拿他開刀的意思,只是看著小尼姑定音也跟在身後,自己拿人開刀,這小尼姑肯定不答應。   不過,柳鏡曉也沒有心情逛街,當夜開了一晚上的軍事會議,研究剿匪事務,附帶一提的就是白斯文送來的禮物全讓段智潔丟出門外。   不過第二天就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的道理,白斯文的吹牛能力比起城外匪徒遜色太多:「柳賊派兵十六七余萬出城追剿我等義軍,我軍以一擊千,以弱敗敵,殺敗柳匪所部主力十三四萬之多,戰場遺棄屍體達六七萬具之眾,俘虜柳匪兵士四萬餘人之多,繳獲槍枝彈藥無算……現柳匪殘部六七百人困守孤城,軍心動搖,臨沂指日可下……」   牛皮從來是衝破的,別的不說,柳鏡曉的十七師加上剿匪支隊,總共也不過二萬人上下,現在老洋人所部宣稱「俘虜柳匪兵士四萬餘人之多」,柳鏡曉的部隊就是全去當俘虜也不夠數。   能把一場營級規模的小小遭遇戰,海吹成一場大會戰規模的戰役,這個老洋人李道確實是一個天才,柳鏡曉和一應幹部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只是這種張嘴胡扯,一聽說老洋人做了大買賣,魯南的匪徒全雲集到臨沂城下。   大家估計著,柳鏡曉怎麼也拼湊不出十六萬人,但是萬把人是可以拼湊出來,這個「殺敗柳匪所部主力十三四萬之多,戰場遺棄屍體達六七萬具之眾,俘虜柳匪兵士四萬餘人之多」的輝煌戰果,雖然不可信,可估計著柳鏡曉傷亡個三四千兵力,被俘個上千人還是辦得到。   柳鏡曉在臨沂城內也不過是萬把人,這樣一個戰鬥把他的戰鬥部隊全打光了,大夥兒加把力,打開臨沂城,這城裡面的花花姑娘金銀財寶不都是自己的嗎?   抱著這種心理,城外竟雲集了四五萬匪徒之多,就連被柳鏡曉打得丟盔棄甲的黃羊軍,現在也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跑   老洋人見自己牛皮吹得太大了,可不敢改口,反而號稱:「前面的戰果統計實在太低估了柳匪的傷亡,現在看來,柳匪至少損失十七八萬人!」   萬一對著這麼多大頭目說,自己不過是擊敗一個營的官軍,而且這個營還跑了一大半,掃了大夥兒的興致,讓大家白跑一趟,這麼多興致正高的大頭目能饒得了自己。   十七八萬人?被你騙是小狗!可柳鏡曉的部隊到底有多大損失,大家心裡沒底,要求老洋人現一現戰利品,既然把柳鏡曉殺得大敗,至少繳獲的槍枝彈藥不少吧?   這可不好辦了,繳獲的線膛槍、滑膛槍之類早就裝備了部隊,老洋人倒是個天才人物,這好辦,從部隊挑出來些不堪用的破槍,然後在附近村落找來大量的土炮、鳥槍、火繩槍之類,拼湊出來兩三千件擺在空地上,又臨時借了幾百條滑膛槍,再找來些紅纓槍、青龍刀之類,就聲稱這是繳獲來的柳匪武器。   別看都是些破銅爛鐵,大家看得都有底氣,只有幾個腦子比較活的頭目,隨口問道:「柳鏡曉部素稱精銳,裝備亦稱精良,怎麼裝備這些們破玩意啊?」   不過老洋人很快找了個說辭掩飾過去,不過有了繳獲的武器還不成啊,你不是說「俘虜柳匪兵士四萬餘人嗎?」這俘虜也得弄來啊!   俘虜嗎?這好辦,從老洋人所部的老弱病殘中挑出比較伶俐千把人,然後統一穿上服裝,再教以一套說辭,這俘虜不就有了,至於真正抓來的百來名俘虜,生怕他們會露了口氣,老洋人是嚴密看管。   不是號稱「俘虜柳匪兵士四萬餘人之多」,相差實在太大啊,這點人數遠遠不夠啊?這好辦這好辦,設立幾個戰俘營,然後用這千把人輪流抽調來應急。   這套車輪戰法,老洋人倒是很有經驗,他曾經被張克收編,卻吃了大半空額,遇到點驗的時候就是用這套法子。   為了提高這千把人的積極性,老洋人還宣佈每天加發軍餉一角,土匪部隊從來不發軍餉,從來是搶到哪吃到哪,這算是開了先例了。   光有活人不成,還得有死人才行,既然是「殺敗柳匪所部主力十三四萬之多,戰場遺棄屍體達六七萬具之眾」,老洋人也來個如數套制,連夜在附近挖了幾千個空墳,還用木牌標示哪一座是「忠勇義軍」之墓,哪一座又是「柳匪敗將」之墓。   只是偶有幾個腦子比較靈光的,抓住一個俘虜問道:「我昨天不是在某革戰俘營見過你嗎?」   這「俘虜」也只能站直腰桿,一言不發,沒辦法,對付這種問題沒有經驗。   不過參觀之後,這些匪部對打下臨沂城是有百分之二百的信心,城裡頂多就是四五千殘兵敗將,而且柳鏡曉也很配合,現在是個龜縮防禦的態勢,正在往城裡收縮,這肯定是兵力不足。   實際柳鏡曉是準備抽調機動兵力準備出城攻擊,事先為了節省兵力而作的收縮而已,現在魯南的土匪部隊大部分都聚集到這城下,對於柳鏡曉部隊的展開是大有利處。   柳鏡曉把相當一部分兵力都調到了各個縣城,以表現點的控制,而匪部反而跑到了臨沂城下,沒打開一個縣城就準備直攻臨沂,對於如此高明的對手,柳鏡曉也只能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出擊之前,柳鏡曉讓丁寧的騎兵出去打探軍情,熊科長的軍馬統計科也跟在丁寧的後面,以「統計軍馬數字」的名目派了不少眼線。   這一天,丁寧帶著七個騎兵出了城門南行,漸漸越走越遠,路也漸漸難行起來,最後騎兵們只能牽著馬步行。   似乎這一帶都沒匪軍,丁寧不希望無功而返,只能繼續向前探去,漸漸地陷入於一片高草之中,丁寧又是渾然不覺,催促著騎兵們繼續前進。   時間很快過了響午,騎兵們在高草間前行,漸漸地聽到了水聲,丁寧跳上馬去,原來前面就有一條大河,她愛惜馬力,又跳下馬來,說道:「到了河邊就回去!」   騎兵們繼續前行,走了幾十步,丁寧猛地止步,把手按在軍刀之上,正這時,對面的高草走了過來走了一隊匪兵,隔著二百來米,全是身著便服,吊爾郎當的模樣,有些人手裡還提雞抱羊。   對面的匪兵一見到丁寧就大叫起來,丁寧查看了一下地形,軍刀已經握在手中,其餘的騎兵也是手拿騎槍,隨時準備戰鬥。   對面的匪軍一發聲,他們的後面就是亂哄哄的一片,丁寧臉色不由白了,看起來這匪軍居然有五六拔之多,而且為數都不少。   她自參軍以來,雖然參加了幾次險戰惡戰,可是沒打過這種惡劣情況下的戰鬥,已方只有八個人,而匪軍有數百之眾,而且眼前這個地形太不利,不但不能展開騎兵衝擊,就連跑的把握都不大。   那邊匪徒似乎也看到了丁寧,大聲呼喊:「有娘們!還是個軍官了!」   一聽說有女人,他們後面的匪徒就來勁了,急促的腳步聲扣在丁寧的心頭上。   丁寧很想騎上軍馬,能跑多遠就多遠,可理智告訴她,這個辦法是絕對行不通,又有白斯文這個典型在前,只能一咬銀牙,大叫一聲:「馬樁子留下!衝!」   說著,她第一個衝了過去!其餘的騎兵也跟著衝了過去,原地只留下一個馬樁雙手各持四條馬韁繩。   他們都是手持上了刺刀的騎槍,腰間的軍刀隨時準備抽出,對面的匪徒一見丁寧的這隊騎兵竟敢直衝過來,都是大吃一驚,連忙放下手上的物事,準備開槍還擊,雞叫羊叫混成一片。   密集的槍聲讓丁寧的腦袋全蒙了,接著卻是一喜,大聲叫道:「跟我衝!快!」   原來還沒到射程之內,慌張的匪徒就是亂轟轟的一陣排槍打過來了,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會被子彈擊中,基本上來說可以立即去買彩票,保證您中大獎。   一見丁寧這邊半根毫毛都沒傷著,匪徒更慌張,大聲呼叫著後面的援軍上來增援,裝填的動作也完全變了形,沒等他們裝填完畢,丁寧帶著騎兵們已經衝到他們跟前,準備展開一次白刃戰。   血戰就要開始了!         第六卷 第三十九章 笑話戰     丁寧就是抱著這種想法,雖然衝在最前方,心裡卻不停地發蒙,當面的匪徒至少有四五十人,後面還有不少多少匪徒,自己這次衝鋒不能說是凶多吉少,簡直就是肉包子打狗了!   丁寧早就聽說這些匪徒是如何無惡不作,與其落到他們的手裡,還不如自己了斷算了!   衝到距匪徒約莫六七步的地方,對面的匪徒開始大聲呼喊道:「小娘子!快投降吧!到時候,哥哥好好疼你!」   不過更多的聲音在大聲求援,叫道:「快點上來!他們衝上來了!」   丁寧的膽子都要被嚇破,強自鎮定下來,定下身子緩了口氣,大聲叫道:「殺!」   還好他帶回來的這幾個騎兵,都是定邊軍時的老骨幹,有兩個還是柳鏡曉一手帶出來的老兵,轉戰多年,可以說是勇悍無比,見到上司雖是巾幗之身,卻是如此勇悍,不由豪氣頓生,也是齊聲怒吼:「殺!」   一把軍刀,六把雪亮亮的刺刀,在陽光閃耀著鋒茫,直刺敵陣,丁寧乾脆閉上眼睛,只是硬舉著軍刀向前揮去,卻不見有敵方有何反應,等張開眼睛一看,原來這五十多名匪徒不敢和已方白刃相擊,都行行上上之策!   一個身著黃衣的匪首大叫:「快跑!不,弟兄給我頂住!不,快跑……頂住!快跑……弟兄們,掩護我!」   這匪首聲音十分古怪,不像是山東本地人,丁寧想起他似乎帶著幾分寧波腔,寧波腔?匪首黃羊娘家據說是半個寧波人,這傢伙身著黃衣,一副吊爾郎當的樣子,和傳說的匪首黃羊確實有幾分相像,一見到對方沒接戰反而跑了,她的勇氣就來了,大叫:「活捉匪首黃羊,大洋重賞!」   正說著,後面打來幾陣密集的排槍,不過完全是無目標的射擊,原來匪部一聽說前面潰下來了,就先打一陣排槍壯膽再說了,我們這些可愛的義軍,雖然武器還沒有完全火器化,可是已經有了近代化戰爭的意識,無論任何時候絕不肉搏。   這陣槍聲反而是給丁寧無限勇氣,於是丁寧帶著六個端著刺刀的騎兵在幾十名土匪的後面拚命追殺,沒想到這些土匪的行軍力實在不堪,跑了幾十步就氣喘吁吁了,連自稱屬於「弱質女流」的丁寧丁小姐現在一點都不累。   不過讓丁團長洩氣的是,正好後面上來了一股土匪,兩股匪軍合在一塊之後將近百人,眼看這塊肥肉是吃不上了,只是土匪們實在太英勇了,一看到雪亮的刺刀,臉色也立即變得雪亮雪亮,乾脆丟下槍枝彈藥和搶來的物品撒腿就跑。   他們嘴裡還說道:「官軍人多,也會拼刺刀,大家快跑!」   於是一個奇怪的現象出現,七個十七師的官兵先後擊破了六七股匪軍二三百之多,不!不能稱之為「擊破」,完全是震懾,一見到對方端著刺刀,這些匪徒就心理崩潰,然後就是撒腿就跑。   白刃相擊,這是柳鏡曉非常喜愛的一種戰法,只是今天他的威力大得驚人,事後柳鏡曉特地總結為:「白刃戰考驗的是決心、勇氣、紀律,白刃衝鋒,需要極大的紀律性來約束。對神經的震撼是驚人的,如果雙方都有拚死的勇氣,那傷亡基本是一比一的。同時白刃戰也是非常短暫的,通常以一方崩潰而告終……」   只是這些黃羊軍的素質確實不佳,加上最近被柳鏡曉打得落花流水,可說是新敗之師,士氣十分低落,平時雙方互相射擊,他們還有不逃跑的勇氣,一遇到這種情況就完全崩潰了,甚至說是在白刃戰之前就崩潰了。   丁寧帶著騎兵們一路追殺到河邊,這時候黃羊的臉都白,前面是一條大河,自己這隊人多半不會游泳,怎麼辦?   前有阻隔,後有追兵,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看著滔滔江水,自稱為「黃獅」的黃羊頭髮都急白了,最後咬咬牙,總算是找回一點決心,只見一回頭看到那一排的刺刀,黃羊僅有的一點決心也不知道哪去,又一咬牙,做了一個意氣激揚的動作,只聽撲通一聲,不會游泳的黃羊投身於激流之中!   好!好氣概!有舉身赴清池的勇氣,寧可淹死,也決不可回頭白刃相擊,有這種無視於肉搏戰的勇氣,匪眾紛紛投身激流,也不管會不會游泳。   最後丁寧衝到河岸的時候,只撈起了兩個不會水的傢伙,不過那幾天下游撈起的屍體達三四十具之多,據說全是黃羊軍。   不過這也算是大勝而歸,這一戰給十七師是吃了定心丸,柳鏡曉對丁寧是讚不絕口,還親自到丁重府上報喜,其時鐵勒將領中流傳著一句「刺刀是好漢!」,十七師的將領都深以為然,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傳統,但凡是火力上兵力上佔不了優勢,那好辦,就是排成隊形刺刀上陣。   丁寧打了這樣一個大勝仗,也是勇氣頓增,居然敢帶著二三十號騎兵在附近到處掃蕩匪眾,甚至敢深入敵後數里之多,匪部騎兵也不在少數,總計不下三四千騎,雖然多是民馬拼湊而成,可是和丁寧的交戰中,只要一有肉搏的跡象,全是望風而潰,甚至有不及逃跑下馬跪求者。   老洋人李道也見到這樣下去不行,得趕緊趁大家都有興致的時候做一筆大生意才成,結果和各位大頭目一商,大家的意見都很一致:「打開臨沂城!」   臨沂?那城裡的上萬守軍是吃素的?聽說黃羊軍一百多人遇到幾個女軍官帶七十人衝鋒,結果不敢接戰跳河求生,何況這城裡的上萬精銳,最後想反駁他們的意見,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吞。   大家的眼神都可以看得出:「哼哼!你老洋人想獨吞,門都沒有!你把柳鏡曉的部隊打得潰不成軍,臨沂指日可下,這臨沂城內,怎麼說都能撈個幾百萬吧,不要你吃肉,大家連湯都喝不上!」   李道哪能說那是全是吹出來的戰果,雖然現在天上有頭牛在飛,最後老洋人也只能許諾:「打開臨沂城,任由大家玩九天九夜!」   玩,這個意思就是什麼事情都任你來,不管是燒殺劫掠姦淫,一概不管,這匪軍因為打上幾次敗仗而受影響的士氣就一下子高漲起來。   既然要打開臨沂城,總得有個理由吧,這李道就親自撰寫一篇討柳的檄文,大家都是土匪頭兒,不通文墨,就直接叫好連連,把這篇檄文送進城去。   兩國交兵,不殺來使,這「為魯南討柳匪檄」就落到柳鏡曉的手裡,柳鏡曉打開檄文一看,整個人都在發呆,許久才反應過來,問來使道:「這檄文是哪位高材寫的?」   這使者也很傲慢,答道:「是我們章大將軍親自擬定,柳匪你肯定是讀了這感人至深的文章,心中悔恨,自知已自絕於民眾,想要交槍投降,要我們饒你一命?」   柳鏡曉卻是笑出聲來了,他問道:「你看過這檄文沒有?」   那使者答道:「我們李大將軍留學於西洋克萊登大學,又有烏托邦工程師資格認證,擬定的文章自然是文采飛揚,不過只是幾個大頭目看過。」   柳鏡曉聽說他說到克萊登大學和烏托邦工程師,似乎有熟悉之感,最後終於想起來,那個宜昌被俘的川軍小軍官,叫什麼來著?對,對,叫鄧肯,就那個東學不成西學不就的浪蕩子,當時自己想任用他,就考考他的文才,結果讓自己大吃一驚,這傢伙東學上的成就真是驚人,除了會念半段三字經外,其餘什麼都不懂,至於西學,柳鏡曉敢說他境界完全是超人一等,那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   最後那傢伙什麼都招了,這畢業證書和工程師資格認證全是以合法手段弄來,只要偉大的財神一出馬,還有什麼事情不能懂定,這個鄧肯在西洋混吃混喝三年,回國只花了一點點銀子就弄到這兩份證書!   沒想到會在這地方遇上鄧肯鄧同志的校友,看起來他們是同一個人那裡買的文憑嘍!柳鏡曉將檄文拿給使者觀賞,使者略通文墨,才看了第一句就滿臉發紅,趕緊遮著臉跑了出去。   小尼姑靜音見著好奇,不知道這檄文有何等的威力,悄悄走上來,從柳鏡曉那裡搶過檄文。   吃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現在柳鏡曉對這個小尼姑是恩寵萬分,所以這小尼姑的膽子也特別大,她看到這檄文歪七斜八,十分難看,再細看文字,看到第一段之後,這十幾年的修為全數盡毀,情不自禁地笑起來。   聽著定音那清脆的笑音,加上那露出燦爛的笑容時的美態,沈纖巧也十分好奇,湊過來一個腦袋,才發現這開頭居然是:「偽臨朝柳氏者,人非溫順,地實寒微人……」   這個這個……這不是《為徐敬業討武曌檄》,當年武後讀了駱賓王的這篇文章之後,也不由感歎道:宰相安得失此人,不過這也太離譜了,這老洋人居然全篇照抄。   當然了,他也是略作更動,比如「昔充丁帥下陳,曾以下人自居,洎乎晚節,穢亂春宮……」,但是最搞笑的就是這話了「入門見嫉,柳眉不肯讓人;掩袖工讒,狐媚偏能惑主」,這個……這個……   沈纖巧也不由暗含輕笑,真是無限嫵媚風情,結果幾位夫人全湊到一起嬌笑連連,柳鏡曉也只能苦笑道:「入門見嫉,柳眉不肯讓人;掩袖工讒,狐媚偏能惑主……這個……這個……」   這魯南剿匪的笑話還不止一件,第二天,匪隊兩千人就朝臨沂城開進,算是攻打臨沂的先鋒,打前道的是一千餘名匪軍步兵,跟在後面的是馬隊數百,既然來了騎兵,丁寧就主動請戰,帶領了手底下全部的兩個騎兵連出擊。   兵力雖處絕對劣勢,只是這場面也一邊倒,這隊騎匪號稱素稱勁悍,不過這段時間和丁寧的交戰之中,也是撒丫子時候居多,丁寧一個漂亮的衝擊,直接衝入匪軍步兵之中,將匪軍步兵打得潰不成軍。   當騎兵們揮刀把土匪大頭目謝子澄削去腦袋的時候,匪軍馬隊數百在後觀望不前,當丁寧收拾完步兵,再次揮動馬刀的時候,匪軍轟然潰散,有遁至千里之外者,結果無衣無食,向民間丐食者,怯懦如此,當真是丟盡了土匪的臉面。   接下去匪軍的主力就直逼臨沂,柳鏡曉當即率領主力出擊,雙方在城外遭遇,於是擺開陣勢準備決戰,這一天正是四月二十四日。   柳鏡曉因為信心十足,所以這次出擊只帶了他的基本部隊陳策團和李何一團,外附特種兵一部,此外丁寧的騎兵團作為預備隊使用。   匪軍卻是浩浩蕩蕩,排了一隊又一隊,到處是黑壓壓的人頭,看起來沒有六七萬,也有四五萬,這魯南的匪眾差不多都集結在這裡了。   在戰前,柳鏡曉心情不錯,親自騎著馬到陣前叫戰,大聲叫道:「你們快快投降!可以饒你們一死!」   老洋人也在陣前和柳鏡曉對罵,漸漸地柳鏡曉在罵戰上處於下風。   這時候,老洋人看到雙方相距不過數百步,就想到一個主意,暗地集中匪部中號稱「準頭槍」的二百條滑膛槍,對著柳鏡曉開火!   「呯!呯!呯!」一陣硝煙過後,老洋人才發現這次射擊的效果太好了,在陽光下,柳鏡曉仍是帶著那微微的笑容!奶奶的,連根毫毛都沒傷著!   叫他們練好槍法,得,幾百步的距離連人都沒打著,這槍法怎麼練的!   只是來不及了!見到柳鏡曉連根毛都沒傷著,十七師士氣高漲得不能再高漲了,揮動著步槍,大聲呼喊著:「萬歲!萬歲!」   柳鏡曉順手一揮,大聲叫道:「突擊!」         第六卷 第四十章 大破匪軍     柳鏡曉嘴裡說「突擊」,但實際操作中,當然不是步兵直接衝上去,柳鏡曉的進攻還是十分小心,面對這種具有大縱深敵軍的進攻,十七師還是第一次嘗試。   在以往的戰鬥,十七師長於防禦,而很少打過什麼進攻戰,當然了防禦之中來回衝殺的戰役反擊是不在少數,但在進攻上沒有經驗。   因此柳鏡曉用上了最穩當的法子,讓蒙定國將火炮拉到步兵展開線前面,一聽說柳鏡曉的命令,當即集中炮兵轟擊。   他的火炮射程較遠,而匪軍的火炮多為兩磅炮、三磅炮,一陣轟擊之後,最前方的匪軍被炸得死傷纍纍,立足不住,被迫向後退去。   老洋人所部是匪隊第一流的勁旅,但打仗都是「官軍未近,即濫施槍炮,當子盡槍熱,不能再放,敵軍即以攻我,前排站立不定,惟有後退」,所以老洋人打仗一般都是控制很多預備隊,講究迴環轟打,所以一般吃虧不大,甚至被稱為土匪中的名將。   這次開戰之前,大家推舉老洋人為總指揮,老洋人和白斯文的部隊較量過一次,對十七師的戰鬥力看得很低,後來丁寧在城外幾次衝殺又令他對定邊軍有了新的估計,覺得定邊軍的肉搏戰十分厲害,所以他把這個迴環轟打發揮到了極限,在第一線只放置少數兵力,從最前方到最後方足足布上九重防線,這還包不括他的嫡系主力。   這是他的如意算盤,縱使你的步兵再厲害,能捅破我三道防線就是萬幸了,然後我再來個反擊,豈不是勝卷在握,為了穩重,他還特地佈置了九重防線。   也是柳鏡曉運氣不錯,這山東最悍勇的兩支匪隊黑虎和劉黑七現在都出省混生活去了,把北地攪得天翻地覆,現下魯南也就是這些不頂事的蝦兵蟹將在胡鬧。   一見到匪軍向退了,陳策大叫一聲「殺!」親自帶著胡博營殺了上去,那邊李何一還沒有反應,這時候司馬勘跑過來催促道:「旅長!快!不要讓他們搶了頭功!」   李何一這才如夢初醒,也大呼一聲:「衝啊!」帶著一營士兵衝了上去。兩個步兵營展開三列橫隊,集中攻擊於匪軍防線的兩翼,不過他們沒有遇到多麼激烈的抵抗,輕輕鬆鬆地擊破了匪軍的第二道防線。   十七師見對方擺開的架勢,自然清楚對方用的「三鼓而竭」的策略,於是只使用兩個最具戰鬥力的營進行突擊。   老洋人倒是沒想到第二道防線這麼輕易就被柳鏡曉的部隊突破,要知道老洋人在行軍打仗很有一套的,他在八道防線平均分配兵力,防線各個位置也不管重要性,平均使用兵力,至於自己的預備隊則大得出奇。   這樣搞的結果就是,定邊軍雖然只動用了兩個營突擊,可第二道防線上的士兵根本看不到已方的力量,眼前的敵軍比自己這方多得幾倍,又看到前面的部隊潰退下來,再加上頭頂上落上的大炮彈,哪有什麼抵抗,輕輕鬆鬆地就被十七師突破了,不!不能稱之為「突破」,雙方剛剛進入步槍射程,看到對方的步槍射程似乎比自己這邊要遠,結果一線守備的士兵又立即潰了下去。   趁著銳氣,而後面的部隊也壓了上來,第二線的防線雖然只被突破了兩點,可馬上變成全線崩潰。   既然定邊軍這麼快就衝到第三道防線,完全出乎於老洋人的意料,他只能宣佈全線壓下,只要第三線有個風吹草動,第四線立即壓上去。   他的匪隊劫掠民財,姦淫婦女是一等一的行家裡手,最善長的就是和張克的剿匪部隊打默契戰,雙方朝天放槍,卻只見官軍節節敗退,在地上扔擲子彈槍枝很多,等收拾完官軍扔下的武器彈藥,這時候官軍又反擊回來了,土匪們節節敗退,似乎招架不住,在地上扔下無數金銀,只是激戰一天,雙方無傷亡,張克的部隊可以藉機上報:「與匪隊激戰一日,斃匪甚多,共計消耗……」   白得了金銀,而被土匪得去的武器彈藥又可以趁機報銷,官軍是很滿意,而是土匪們也是非常滿意,但是這種展開步兵線生死相搏的戰鬥就不是土匪們的長處了。   特別是集中幾萬兵力打一場戰役規模的戰鬥,就連柳鏡曉也覺得相當吃力,他這次只帶了一半的兵力的出擊,除了擔心自己老窩被端之外,另一個原因就覺得一個步兵師規模的進攻作戰,自己恐怕指揮不動,還是輕便些好。   而這些連一天軍校都沒有進過的土匪哪能指揮得動,一打仗就是亂七八糟,老洋人下令:「敵人攻擊第三線,第四線立即向前突擊,後面的以此類推……」   往前一傳,變成了:「等敵人攻擊第三線的時候,立即向前突擊……」   再往前傳,就變成了:「等敵人攻擊第三線,全軍突擊!」   不過還好,匪隊的通訊系統非常的爛,所以只有少數部隊才接到這個命令,否則打到第三線之後,就是一片混亂。   更要命的是,開戰之前似乎分了勝負,定邊軍是吃飽了飯才過來打仗,而老洋人是想著他九重迴環轟打的佈置,一重一重地佈置防線,匪軍根本就沒吃飯。   人是鐵飯是鋼,這戰鬥沒打就輸了一半,不過進入了第三重防線之後,十七師遭遇到的抵抗也激烈起來。   匪隊的炮兵很弱,而且都是置於第三重防線之後,但在終於發揮了威力,幾個炮彈落在步兵隊形,四飛的彈片打倒了幾個人,不過蒙定國的炮兵也在延伸射擊,一陣齊射都能打倒百把人。   前兩線的潰兵收攏在一起,見到自己的兵力似乎比十七師的進攻部隊,膽氣就壯了,也敢在工事後面組織起抵抗。   這個戰鬥就是實際兩個營的兵力進攻比自己多上六七倍的敵軍,不過雙方打得只是難分難解,彈丸四射,而在交換比上,十七師還佔了很大的優勢。   畢竟十七師是正規軍,打過很多苦戰惡戰,這種槍林彈雨嚇不倒他們,可土匪們就不成了,一見到端著刺刀的敵軍衝上來,不管有沒有進入射程,先打一陣排槍壯膽再說,再看著又近了許多,再打一陣排槍再說,這時候定邊軍才進入了滑膛槍的射程,而大夥兒則在忙於裝填彈藥,看到對方的槍口跳動著死亡的氣息,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了下去,只有半數的人能堅持在陣地上。   定邊軍的老傳統是主官帶隊衝鋒,現在李何一和陳策兩個團長沖在了最前線,柳鏡曉也親自到後繼梯隊的最前方指揮,一見到前面的情況,下令步兵開始向前推進。   而在第一線,十七師的密集射擊是頗有名聲在外的感覺,他們的裝填速度飛快,雖然是與優勢兵力的敵人交手,但在單位時間內打出的彈丸,並不比對方少,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土匪們還有抵抗到底的勇氣,少量匪徒還朝這邊投擲些手榴彈,造成不大不小的傷亡。   只是看到十七師的步兵們端著步槍吼叫著衝了上來,這些土匪立即崩潰了,白刃相擊是定邊軍在漠北時期的老戰法,只是後來裝備更新之後,白刃相擊的局面也少了許多,而編進來的四川兵,能拼手榴彈,卻沒有肉搏戰的勇氣,前段時間丁寧出擊大獲全勝,因此柳鏡曉也重新撿這套戰法,臨陣磨槍,加練了幾天,果生奇效。   實際端著步槍向前衝的四川兵還是心中無數,只敢跟著老兵的屁股向前衝,一見到還沒開始肉搏,土匪們就撒開腳跑路了,膽子也立即壯了,也敢端著刺刀嚇唬人家。   不過第三線的崩潰沒有那麼快,兩個營分別突破兩冀,但其餘陣地的匪徒並沒有逃跑的意思,扔手榴彈,而匪軍的炮兵陣地就在不遠處,不過是六七十米的距離,甚至在步槍的射程之內,因此匪軍的抵抗也特別激烈。   這時候,老洋人終於成功地命令第四線出擊,一時間陷身於三重包圍之中,到處都是亂飛的彈丸,胡博營早有準備,佔據好有利地形和匪軍對射,別看匪軍兵多,可在胡博的算計下,能投入的兵力並不多,大批的匪眾大聲喊叫道,就是因為道路擁護,在那裡乾著急,加上射擊的技術上的差異,匪軍的傷亡特別大,他就在那裡偷笑。   相對而言,李何一率領的司馬勘營就傷亡大得了,一打下第三線陣地,沒有鞏固,李何一就下令繼續向前衝擊,結果後方被敵軍隔斷,到處都是優勢兵力,密集的彈雨造成巨大的傷亡,不時都有士兵撲通一聲倒在地下,嘴裡還發出摻叫聲。   李何一急得是熱鍋上的螞蟻,也不知道怎麼才好,他就想著原地組織防禦,這時候司馬勘大聲叫道:「團長!向前打,白刃戰!師長是不會不管我們!」   李何一就只能聽從司馬勘的意見,也不管面前的彈雨,帶著部隊就向前衝,很快就衝到匪軍炮兵陣地。   匪軍也一看到端著刺刀的敵軍衝到,護衛的匪隊馬上逃個精光,炮手也紛紛跑路,只是這下子是捅了馬蜂窩了,幾乎所有的壓力都朝向這邊壓過來。   土匪們經營起一個炮兵可不容易,都是一點一點地攢起來的,丟了可是肉痛到極點了,一看到這個,不要說是第四線第五線的敵軍,就是第七線、第八線的匪軍也衝上助戰,司馬勘當真是身處萬軍之中,苦戰不得。   李何一也拼了老命,他就和壓過來的匪徒對攻,他發現肉搏戰也是劑靈丹妙藥,只要一進入肉搏戰,土匪們立即崩潰,而且他很信心,因為他知道,這個營是柳鏡曉的嫡系,柳鏡曉就是拼了老命也會來救他。   他想的沒錯,兩個營都頂不住,何況是兩個團的主力,經過短暫的對攻,柳鏡曉投入的主力戰果輝煌,而且匪軍是全線崩潰。   沒辦法,土匪不能和正規軍比,一敗下來就是兵敗如山倒,雖然人數上佔著優勢,可是無法發揮數量上的優勢,這時候土匪們的想法就是:「快跑!快跑!跑不快怎麼辦?有了,只要比他們跑得快就行了,他們被官軍抓去了不關我的事情!」   一見到土匪們都開始行三十六之首,丁寧放下望遠鏡,揮動著馬刀,大聲叫道:「追擊!」   副團長方初明也在一邊加油助勁,他一邊催動戰馬,一邊說道:「弟兄們,這次我們立了大功……肯定是擴成四個連的編制,好好幹!陞官的機會就在前面!」   方初明在柳鏡曉任營長時候,就已經是他手下的排長,資格很老,只是因為表現不佳,才被丁寧這個外來人搶了團長的位置,心裡很是不舒服,   不過這幾仗下來,方初明反而佩服起丁寧,別看人家是個女人,可指揮起騎兵就是比自己強,天生是個騎兵將領的料!   既然服氣了,方初明就轉變觀念了,丁寧是丁重的義女,而當年提拔柳鏡曉的就是丁重,柳鏡曉對這位老前輩很器重,而現在丁重又即將入省擔任省長,這丁寧的前途不可估量,與其和她做對,不與巴結巴結人家,以後丁小姐吃肉,自己也能弄湯喝喝。   因此他現在反而成了丁寧的班底之一,別看他滑頭,可是辦起事情還真有一套,這戰場動員的一套,就是丁寧辦不到的。   有了騎兵,追擊就好辦事了,兩條腿怎麼可能跑得過四條腿,這一戰是斃傷無算,俘獲無算,光俘虜就抓了兩萬多人,抓獲的土匪大頭目足有四五十人之多。   這魯南的匪亂可以說是平定了大半,說來說去,柳鏡曉還要多虧老洋人這個恩人,如果不是老洋人把這麼多土匪集結起來,和柳鏡曉打起對攻來,真讓柳鏡曉一個師去追剿山溝裡的土匪,還不知道要打到哪個猴年馬月了。         第六卷 第四十一章 二次援湘     所以柳鏡曉對於老洋人也是知恩圖報,開了個最高的賞格-擒獲匪首老洋人者,賞大洋三千,死活不論!   既然柳鏡曉這麼情深意切,老洋人也只能狂奔亂竄,現在打開縣城集鎮的想法是煙銷雲散了,他只是想收容好部隊,然後再東山再起。   可是柳鏡曉怎麼可能給他機會,他早有準備,在決戰之前就把部隊分散到各縣,一個縣城少則放個連隊,多個放上一個營,看起來是處於匪部的汪洋大海之中,只是前段時間土匪都集中到臨沂去了,沒機會對付縣城裡的孤立小部隊,因此,各個部隊很快就站住了腳跟。   繼而完成從點到線,最終已終完成在面上的控制,當土匪們返回老窩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老窩附近到處都是圍剿的官軍。   即使是最膽小的寨子也拒絕自己的隊伍入內,剛開始攻打山寨,圍剿的官軍已經圍了過來,一路上沒吃沒喝,得不到半會休息,這種情況就是超人都受不了,何況這些匪軍,一時間拖槍單干的人很多。   別看十七師分散佈置,能使用的兵力不大,可是幹部們很善於利用資源,打頭陣的是剿匪縱隊加上縣裡的保安隊,一次出動往往有千把人,再上電報聯絡,一開槍就是幾縣聯合會剿,土匪哪是對手。   頭幾天還能維持個千把人以上的活動,可是官軍的追捕厲害著,很快二三百人都不能活動,就是平時見了銀子就放水的保安隊也死命大叫:「投降吧!留你們一條生路!」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雖然說換了四個縣長,可是各個縣長都賞戀眼前的位置,想著柳鏡曉的年終獎金,這怎麼辦?自然要給柳師長一個好印象,現在圍剿土匪當真是六親不認。   柳鏡曉挑了幾十個罪大惡極的土匪,在臨沂城下削去了腦袋,然後將人頭挑到城頭,這個事情他可不敢讓小尼姑,否則必定會哭哭啼啼個不停。   可是亂世用重典,這也是不得已,柳鏡曉既開先例,各縣都挑了幾十號罪大惡極的土匪槍決,然後將人頭置於交通要道。   這給匪眾極大的震懾,這時候才想起自己幹的是掉腦袋的買賣,回報雖然不錯,但是風險高,而且還沒有社會福利,很多土匪乾脆直接交槍向官軍投降,畢竟頭上這顆腦袋,自己還要靠他吃飯。   柳鏡曉又放出風聲去,說是這幾天交槍投降的從寬處理,接下去就是從重處罰,土匪投降者甚多,就是大匪首老洋人也帶著幾十號人向柳鏡曉投降。   只有匪首黃羊仍是躲在山上,帶著百八十號弟兄衣食無著,整天逃避著官軍的搜捕。現在他們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那地方交通方便,天知道什麼時候就來了官軍,就是不來官軍,自衛軍打槍自己也吃不消,只能往偏僻的山頭上鑽,就是這樣還是時時刻刻都在提心吊膽。   柳鏡曉聽說老洋人投降,就下令把他的部下分別關押,由部隊押著老洋人到處喊話,說是:「東學不成,西學不就,留洋之後還敢率部叛亂,本應處斬,現下將人頭暫且寄於項上,看後效如何!」   既然與自己的吃飯傢伙有關係,老洋人在幾個士兵的嚴密看押,只能整天喊破喉嚨大叫道:「弟兄們!我是老洋人啊!李道啊……快下山來吧!這行當是不能再干!」   只是效果不佳,喊了兩天,只有小貓三兩隻下山投降,看押士兵調侃老洋人說道:「這樣下去,你的腦袋看來不保了……」   老洋人就動了逃跑的念頭,可是官軍對他這條大魚看押得緊,哪找得到逃跑的機會,這一次傍晚他又大聲叫道:「弟兄們……快下山來吧,保證你們有飯吃!」   話音剛落,就聽到那條有人有氣無力地問道:「真有飯吃……」   還沒等到老洋人回答,接著幾十個匪徒強撐著跳出來,朝這邊以最高速跑來,只是那速度實在太慢了,等近了身才看清楚,原來是另一個大土匪頭子黃羊率領的一隊土匪,個個披髮散發,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了,衣服已經全變成碎片,黃羊走在最後面,大聲說道:「有飯吃……那太好了……奶奶的,我真笨啊……居然抱著金磚上門,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這金子有很多好處,可是唯獨是不能拿來吃的……」   這隊餓了五六天的土匪實際再在山上呆上一天,不能戰鬥,基本就能被上帝提前解決了,事實上在後繼的搜山行動中,確實有抱著金磚餓死的土匪,就這樣,不到一個月,困擾魯南數十年的匪亂,就在柳鏡曉手裡基本平定。   這次剿匪的軍事開支很大,還好柳鏡曉的家底豐厚,對地方攤派很少。   久經戰亂之後,人心思定,柳鏡曉也是有繼續做魯南王的打算,所以他頗之節制,仍是老辦法,今年只收正稅,免去雜稅雜捐,民負比起張克時期可以低得多了。   魯南匪亂之所以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之勢,歸根到底,還是官逼民反,所以柳鏡曉的政策很寬和,不興土木,就連水利工程也不略作修理,不求有大功,只求無大過,深得黃老之術的真傳。   就連俘虜的土匪,只要能找到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做保,柳鏡曉也是放回家由鄉里鄰里監督改造,不過柳鏡曉可是定下了規矩,如果在鄉里惹出什麼禍端,除由保人負責外,還要從重處罰,放回家去的土匪都是老老實實,唯恐惹上什麼禍事。   只留學下幾百號匪首和千把匪行深重,又不夠處死的土匪在那裡大辦學習班,說是學習,實際就是當廉價勞動力來使,有什麼苦活累活全交給他們,柳鏡曉只管一點:飯管飽就行。   不過柳鏡曉平定魯南雖是一樁大事,可比起另一樁事來說,那是星光比之明月,遜色得太多了。   這件事就是曹明和陳雲傑聯名通電,接任了湖南正副查辦使的職務。   查辦?到底查辦什麼?現在傅督已經當了逃督軍,北方雖然口口聲聲要「援湘」,但全是嘴皮上說說而已,當真要出兵,那大家誰都不幹,就連張克都賴在河南不走了。   別人不說,看看嚴東海就知道了,晉軍車震混成旅到湖南免費旅遊,順便做了趟輜重兵,幫湘軍武裝了一個混成旅,最後客氣得連程儀都沒要,差一點就討飯回山西。   山西素來是個長期平安無事的省份,這次「大將南征膽氣豪,交槍沒有打收條」倒是惹了禍事,陝西靖國軍郭二麻子一見到有機可趁,就率部殺入山西,一時間人心浮動,就連嚴東海在太原都坐不住了。   還好車震率部剛好從湖北趕了回來,本來段總理是想挽留他繼續南征,可是車震覺得再跳到湖南這個火坑,說不準還會再做一次湘軍的輜重兵,就帶著部隊回晉。   晉軍善於守而不善於攻,又已是多年未經戰事,而郭二麻子的陝西靖國軍雖然是南方委任的義軍,可軍紀確實不佳,說難聽點就是比匪軍還要惡劣的部隊,不過這個郭堅卻是將才,統兵很有一套,入晉以來,不僅到處劫掠狠撈了一把,而且連敗晉軍,大有引陝軍入晉的態勢。   還好車震趕了回來,用太原兵工廠的武器重新武裝起來就趕上前線,他一聽郭二麻子就氣炸了肚子,當年陝西驅逐陸銘章,迫使他離陝入晉,鬧得最厲害的人就是這個郭二麻子,今天你竟敢率兵犯晉。   仇人相見,份外眼紅,雙方打起了對攻,別看車震全旅在湖南一槍不發被湘軍繳械,可真正守起故土,那是打得有板有膽,雙方惡戰十餘日,互有勝敗。   只是互有勝敗,這郭二麻子就居於下風,他的部隊遠道而來,後援不繼,眼見形勢不利,便打了個進攻,然後帶部隊撒腿就跑,只是車震也已經算到這一點,一路追殺到陝晉邊境。   只是各位督軍有這樣的教訓,哪有膽子再南下,就是口口聲聲說是要出多少部隊的奉軍,也是嘴上應付著,實際連一兵一卒都沒出,畢竟第八師和二十師這樣的部隊都敗下來了,大家都沒有底氣,就看著第三師的動靜。   而曹明和陳雲傑也有自己的打算,現在部隊困頓於鄂南這個小地盤,收的賦稅尚不足軍餉開支,每個月都要虧空十幾萬元,還好直系所據的保定大名地區素為北中國的精華所在,這點錢曹明還是出得起。   想北歸保大,段鐵民決不答應,直軍一撤,那南軍就可以南搗武漢會師長江,加上柳鏡曉的十七師又移防山東,這直系就猶豫於南北之間。   投降南方繼而北伐,這主意勝算蠻大,只是一出兵,處於鄂系包圍圈內的保大兩地立即失守,以鄂南而易保大,這是天底下最最不划算的事情,再說了,現在坐在總統位置畢竟是自己直系的馮黎,再怎麼說,也要給老前輩一個面子。         第六卷 第四十二章 大錯鑄成     不過但凡賣身,必定要走一步再退一步,嘴裡直說「奴家是賣藝不身的」,這樣才能賣個好價錢,所以直鄂雙方的談判一直沒談成,曹明和陳雲傑也幾次打電報要求「請假」、「辭職」,而最終的條件,柳鏡曉因為有王斌城身這樣一個身在直系大本營的大哥,總算是弄清楚雙方協定的一點內幕。   實際段鐵民開的價碼可以說是既不高既不低,他許的厚利除了一些實實在在的好處,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將副總統的位置交給曹明。共和以來,副總統這個位置是個即不就高又不就低的職務,雖然低於總統、總理,但是總統遇到不能行使職務之時,必定由副總統接任。   而且有個不成文的慣例,就是副總統可以不到京到職,而以副總統兼任督軍之職在自己的防區內快活,當年馮黎上任之前,也想以大總統之職遙領蘇督,未果之後又想首都遷到南京來,最後還是無果而終,只能到北京上任。   共和以來號稱是「民主選舉」,所以這副總統的職務只是空許諾,要等曹明在湖南立一個大功才而選舉他為副總統,不過現在的國會是由段黨把持著,正所謂「安福國會」,而安福國會的主心骨正是徐又錚,到時候段鐵民發句話,議員們還不都圈了曹明的大名。   但是副總統遙領督軍(實則是曹明以巡閱使、督軍的職務兼任副總統),自然會在首都形成一個政治中心,這素來是段鐵民和馮黎所不喜的,所以段鐵民是咬咬牙才接受了下來,他最終是對府方作了很大讓步,在他的眼裡,這完全是無原則地遷就府方。   這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府方長期以來要求的徐又錚去職問題,段是個很苦的人,他離不了他的主心骨徐又錚,他當總理一天,就想要徐又錚當他的院秘書長。   可是總統最反感的就是這個徐又錚,雙方的鬥爭可以說是水深火熱有你無我,為了南征大業,段總理也只有忍痛割愛了。   徐又錚拿了辭呈去總統府請總統蓋印,馮黎素來是個決心最容易動搖的人,一見到徐又錚的面又有些後悔,似乎怕以後缺個吵架的人,說了又錚許多說話,一再表示挽留。   徐又錚卻是去意已決,最後馮請他作總統府歸總,徐也沒有答應。這是因為段對他的去向早有安排,柔然邊務不是屢屢告急(這出於段總理之口,似乎決不能有錯),那好辦,又錚有一個西北邊防軍的名義嗎?讓他專司籌備西北邊防軍好了!   事後才知道這是段鐵民的一招妙旗,段鐵民覺得自己雖然是鄂系的首腦,卻沒有一支絕對服從自己的部隊,雖為諸侯之長,可是手裡沒把快劍,大家都是聽宣不聽調,看自己的好戲,真正派上用場也就是那五六個師而已。   這次南征,屬於鄂系的第八師和二十師受創奇重,現在段鐵民只有把手裡的另一隻雄師第二十三師調往南方,這個蘇寒秋的二十二師歷史上就是鄂軍的骨幹部隊,前身為徐定錚出征塞外的新七旅,戰鬥力也是排得上號的。   另外一點比較有利的是,這個二十三師歷史曾長駐湖南,算是湘軍的一支傳承,現下部隊裡湘人甚多,對於湖南必有益助。   可是常常一國總理,執鄂系首腦的最高首腦,費盡心思才拼湊出這幾個服從命令的師,最後還要靠直軍進行「援湘」之役(雖有南征之實,可北方絕不承認只是「援湘」,大有宣而不戰的意思)。這傳出去段總理不好意思見人,既然如此,段鐵民就想到籌建新軍上面。   西北邊防軍初定籌備編練一個教導團,以後再行擴充,只要擴成幾個能打能拼的師,加上現在的部隊,到時候這南北縱橫,完成統一大業,自可流芳百世。   他估計著,以西北邊防軍的規模可以編成六個師,每師編兩旅四團,又炮兵團一,騎兵團一,輜重工兵各一營,指揮官盡量找陸大畢業的高材生,軍官骨幹則全用保定生,而且他想練的一支部隊,不是一支私軍,而是打著「保家衛國」旗號的「國軍」,當然了,這個「國家」代表就是我們任勞任怨的段總理了。   因為對於這個西北邊防軍極度重視,非得找一員大將親自坐鎮不可。他手下最最得力的大將,也就是這個徐又錚。   對於參戰軍的待遇和裝備,段鐵民也是盡量照顧,別的不說,每師炮兵團皆轄三營五十四門重炮,軍餉待遇一切從優,徐又錚想有信心將這支部隊訓練成一支共和歷史上最精銳的部隊。   只是要訓練這樣一支部隊,經費就很困難了,段總理雖然有爭權之名,可是在廉潔這一點上,絕對百分百合格的。他家中困頓,雖不至衣食無著,可是也是十分簡樸,非到最困難之時,他才肯親自到北平各銀行借個千兒八百塊臨時周轉一車,事後連同利息一分不少地交還銀行。   對於家人,段總理要求還相當嚴格,段總理的幾位公子小姐一不從政,二不從商,在民間頗有好評,而且每每有人送禮到段府,這位權高一時的段總理雖然收下,可是只挑出價格最低廉的一兩件收下,表示心意已到,然後將其餘物件一律送還,事後亦以同價物品回饋,若真是推辭不下,他就說道:「老哥,你這不是讓揭不開鍋嗎?心意到了就可以了,千里送鵝毛,你這份情意,鐵民心領了!」   可就是這樣一個不貪不佔的人物,在權力慾上是重得出奇,為了府院之爭,他可以在總統府內和馮黎整整半個小時都一句話不說,兩個人沉著臉在那裡生悶氣。   權力,是個最腐蝕人的東西,現在段鐵民為了自己一已私念,就起編練西北邊防軍的念頭。   可是雖有這個計劃,還缺一件最關健的物事,這件物事下天入地,神通無限,而段鐵民偏偏最缺錢。   各省都有自行扣留解京款項的愛好,這個說「經濟困難」,那個「防務要緊」,總而言之,能少交就少交,反正中國人有一種法不責眾的概念,這麼多省一起對抗中央,看你們一個總理一個總統怎麼辦!   總算看在鄂系總理和直系總統的份上,正常年景一年解京的款項除去開支也就是虧空個幾百萬元的樣子,可是編練這樣一支新軍沒有幾千萬元是萬萬不成。   這購置軍火、裝備都要流水般地往外花錢,可段總理能真正控制住的稅源就是崇文門稅局,這可是一筆大收入,一月可收入二三十萬元之多,張家口的稅款也是能牢牢控制的,至於其它收入,關、鹽兩稅大多抵押給了海上商人,做為公債的發行擔保,統稅方面地方截留甚多,可是編練六師部隊,別的一切不說,不一個月軍餉就要百萬元之巨了。   最後想來想去,都沒有想到好的辦法,倒是前任的府秘書長丁權泉給段總理解了急,原來駐阿爾比昂大使來急電報告說,阿爾比昂因為與卡佩之役的關係,如果中國方面派兵參戰,願與各國聯合借款華幣八千萬。   丁權泉一再勸說段鐵民藉機編練新軍到西洋參加卡佩之役,他參謀了一下,以西北邊防軍的規模,編練成軍不過四千萬上下,再加上阿洋比昂為了拉我國對卡佩參戰,許以厚利,尚得得利兩三千萬元,有這筆錢可以修鋼廠兩個,並補助地方修鐵路數條……   丁權泉很有經濟頭腦,他一一道來這錢當如何花,他的鋼廠一個預定修於浦口,另一個則修於奉天……段鐵民很是誇讚了一番,最後決定向各國聯合借款。   丁權泉以為這事情已經成功,但在家呆了幾天卻沒聽到回音,便到總理府詢問,一到國務院,就見到新任的院秘書長歐陽欣,歐陽欣一見到丁權泉就拉著他的手大叫:「權泉,這事非得你來不可……別人勸不動總理啊!」   丁權泉吃了一驚,問道:「何事?」   歐陽欣說道:「總理要向烈風人借款五千萬,以編練西北邊防軍的名義準備南征……」   丁權泉震驚地好久才反應過來,他大聲叫道:「怎麼回事!總理不是答應借阿爾比昂的款子嗎?」   歐陽欣才把這前因後果詳細說了一遍,原來丁權泉走後的第二天,烈風人也來勸說段鐵民向他們借款編練一支參戰軍到西洋卡佩參戰,可是烈風人財務有限,只能借款五千萬元,而且要以中央關稅作為擔保,利息亦較阿爾比昂的款子為高。   所以縱使烈風公使吹得天花亂墜,段鐵民也是打馬虎眼,可是最後烈風公使的話卻令他動容:「貴國常說:非安內無非攘外,貴國南征大業未成,恐怕沒有多大力量出征,所以我國的借款有一點妙用,阿爾比昂的款子編練新軍是一定要出兵西洋,我國款子編練的新軍,一切都由段總理作主。」   這當真是切中段鐵民的要害,他如同中了迷魂藥一般,又在徐又錚的鼓動之下,就決定向烈風借款五千萬元,以籌備西北邊防軍和參戰軍。   丁權泉聽說這事,那真是悲憤莫名,也不理歐陽欣,快步跑進簽字室,只見文件的墨跡未乾,段鐵民和徐又錚哈哈大笑,而矮小的烈風公使也是帶著笑臉,只是面光深沉,不過藏了多少陰謀。   再細看段徐兩人,全是躊躇滿志的樣子,又帶幾分激動,看起來是中了烈風人的迷魂陣,見此情形,丁權泉知道再呆無益,又氣又恨,轉身就走,他暗自想著:「這當真是集九州之鐵鑄此大錯……中國將有大禍啊!」         第六卷 第四十三章 笑劇連篇     智者眼中的禍患,一開始總是無蹤可覓,現在北京城內仍是一片歌舞昇平之象,則段鐵民似乎有振臂一呼就能號令天下英雄的氣勢,一聽說有第三師在前開路,那些平時嘴裡只是「唔……唔……」,段總理千求萬求,仍是不肯說一句實在話的督軍們紛紛主動派兵,竟雲集了五路大軍,就連一年前剛剛和鄂系發生鄂奉戰爭的奉軍也正式派出三個混成旅,與駐陝奉軍一部會合開往南方。   畢竟直軍能打硬仗的名聲在外,大家跟在直軍屁股後面撿便宜就是,爭功的時候,第三師只要有口湯喝,自己就要一定吃肉,這叫作「成敗不在於戰場」,只有山西一省,因為車震旅的教訓,立下了寧可困守山西,也決不派兵南征的意願,畢竟就是打下江山,這地盤離山西十萬八千里,還不是人家嘴裡的一塊肥肉。   一看到群雄一致擁戴,除了南方似乎有幾聲微弱的抗議(實際南方痛罵段鐵民的電文多達數百封之多),大有「周公吐哺,天下歸心」之意,段鐵民是躊躇滿志,他心裡已經盤算南征之後改一省為數道,削弱地方權力,將權力集中到中央的計劃,當然了,這中央就是他自己,他自己就是中央。   而簽訂烈風人的借款之後,段鐵民又被打了一劑強心針,上年度的欠積關余、鹽餘一次性拔付給北京政府,而數量較期待數更高得多。   須知政府雖發行有無擔保公債,但由於北政府信譽不高,無擔保公債發行往往只能打兩三折還賣不出去,只有有擔保物的公債才能賣得快,而且還能賣個好價錢。公債之擔保物,一般取中央政府控制的關、鹽兩稅,有時候亦以鐵路收入作為抵押,只是擔保之後,這控制權就不在中央政府之手,而在於海上商人之手,慢慢地關、鹽兩個稅務司被海上商人把持。   後來海上商人屢屢扣留中央應得的關鹽兩稅,中央十分不滿,屢有收回實行稅收自主之意,只是怕扯破了臉皮,以後在海上借不到錢,海上商人見中央政府來勢洶洶,也恐來個兩敗俱傷之局。幾經調和之後,最後達成了一個協議,這作為擔保物的關鹽兩稅交由金陵徐震管理,這小胖子徐震的公債擔保使就是這麼來的。   每年的關、鹽兩稅首先要償付公債,然後將餘款拔付給北政府,俗稱「關余」、「鹽餘」是也,別看中央政府看起來威風八面,還離不開這一筆千把萬的收入。而去年的「鹽餘」因為淮鹽受到川鹽的衝擊而減收百餘萬元之多,而「關余」方面則因阿爾比昂和卡佩開戰的緣故,進口大增,增加了三百萬元之多,而且徐擔保使整理舊債大有成效,少支出四百萬元,結果一算下來,今年的關余、鹽餘統共達二千二百萬元之多。   錢,是萬能的!有了這筆返還的款子,段鐵民的手頭一時間寬裕了很多,圍著他點頭哈腰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段鐵民也不知節制,但凡是南征部隊一律拔發開拔費,戰時經費另計,據說只有奉軍例外,因為奉軍早有無償出兵南征的諾言。   有錢就好辦事,別看張克縮在河南那麼多時日,一聽說第三師變了風頭,而段總理又拿到一大筆錢,一不要開拔費,二不要命令,發了一通「弔民伐罪……張克無德無才,願為南征先鋒……」   當即在京漢路上攔截下幾節列車,就把自己的部隊塞了上去,直衝湖南,這行動速度之快,實在讓後來人汗顏啊。   到了湖北,他又是主動打先鋒,第二天就上報「我軍大破湘軍,克復蒲沂」云云,一時間讓段總理誇讚個不停,將張克許為趙雲再世張飛復生,可湘軍方面就不樂意了,他們通電:「我軍無一兵入鄂境……何有北軍收復蒲沂之說?」   大夥兒這才回過來味來,敢情這蒲沂還是湖北的地盤啊!湘軍援鄂不成,傷亡將士數萬未得寸土反而把岳州丟了,沒聽說蒲沂什麼時候失陷在湘軍手裡啊!   再仔細一想,現在直軍佔據鄂南,蒲沂應當是第三師的地盤才成,怎麼援湘援湘,難道是北軍內部打起了內戰,張克這時候發了一通電文解了大夥兒的疑惑:「友軍移防之後,湘賊勾結王子春餘部佔據蒲沂,我軍見機敗賊數千克復蒲沂……」   在海上做富家翁的王子春見到這個事情牽涉到自己,趕緊表白「子春不問世事,與舊部從無來往,此事與我無任何關係……」,湘軍更是表白:「吾人忠於湘鄂和平協定,如今只有北軍破壞之事實,而無湘人侵鄂之蛛跡……」   這可奇怪了,大夥兒都不認賬,張克攻擊的都是哪方面的部隊啊?只是知道張我帥是將蒲沂作為敵城處置,新編第二師在蒲沂城內胡作非為,為害頗烈,事後亦有聲明辯白:「克部軍紀嚴明,惟有宵小趁機擾亂地方,地方受害不輕……幸克派兵彈壓,蒲沂現已政通人和……」   原來是宵小擾亂地方,地方受害不輕啊……只是很快就有自稱「蒲沂民眾代表」分別到省城和北京控訴張克趁友軍換防之機,搶佔蒲沂空城,事後更是縱軍擾害地方,姦淫劫掠無惡不作,「雖夏桀之荒淫,商紂之暴虐,不及其萬一也……誠受百年未遇之慘禍,蒲沂民眾,皆為炎黃民眾……望諸公為蒲沂民眾求一公眾也……」   這決無可能!這就和魯南報紙上那些攻擊張克匪軍如何暴虐的報道一樣,全是虛構的,沒有一絲真實的可能,我們的張我帥素來是愛兵如子,怎麼會做出這麼人道的事情!   這些人在武漢還得到一些欣尉的話,只是吳督實在太軟弱,他只求張克的部隊早日離境,而北京城內則是四處碰壁,求見總統,馮大總統還是那句老話:「現在是責任內閣制,你們找總理去!」至於段鐵民的臉面更難看,沒等代表們將話說完,他就板著臉說道:「絕無此事!」   當然了,這張克的部隊的戰鬥力,一天功夫就能下「數萬賊軍雄兵據守」的蒲沂城,正式的戰鬥還是不要拿出這種部隊參戰為好,否則把湘軍給嚇倒怎麼辦,所以真正派上用場第三師和直軍的幾個混成旅。   世上事,多毀於猶豫不決,湘軍本是勇悍之軍,又有兩廣雄兵在後呼應,卻頓兵於岳州城下湘鄂邊境,如果趁第八師和二十師新敗之時,一鼓作氣直攻鄂省,居於鄂南的直軍必不肯死戰到底,到時候會師武漢,飲馬長江,登高一呼,西南各省必然群相呼應。   可湖南方面卻陷入和兩廣的爭鬥之中,所謂的大廣東主義、大廣西主義都是一路貨色,說白了就是想把湖南視作他們自己的殖民地,外戰未息,內鬥先起,那位高高在上的莫聯帥,雖然名義上仍是西南聯軍的總司令,可是實際上卻被湘軍聯合桂空架空了,別人說軍令不出於省城,可是這位莫聯帥的命令,就連他的聯帥府都未必有效。   而前方仍然是老問題,湖南窮困養不起這麼多兵,只能發行毫無信譽的軍用券,將士們軍餉無繼,衣著無著,又頓兵城下,士氣自然低落,而使用軍用券強行徵集物資,又對於軍民關係大有影響。   對於這種情況,湖南內部有很多健談之士各抒己見,可吵來吵去,就是沒有一個結果,有一學者談及湖南,稱之「三多」,即「兵多」、「紙幣多」、「偉人多」,確屬金玉良言。   待第三師來個橫腰一擊,湘軍自然是抵敵不住,前次援鄂之役,集全省之力尚不能克敵制勝,先是與柳鏡曉惡戰於羊樓司,後則大敗於汀泗,全軍幾乎潰不成軍,對第三師早有些俱意。   一見到第三師打了過來,自然是全軍潰退的局面,湘軍一路敗退,至於莫聯帥統領的西南聯軍,一看到這種情形,就缺乏為湘省決一死戰的信心,不過北軍攻過來,就以「省內防務要緊,回省調整」為名,搶在湘軍之前搶了,這樣一來,更加影響了湘軍的士氣,沒幾日就連長沙也丟了。   天下多錦上添花之徒,少雪中送炭之輩,於是浩浩蕩蕩的五路大軍橫掃湘省,這八面威風自是不在話下,只是湘人無不恨段鐵民和張克兩人至死,雖殺父奪妻,亦難抵這無盡恨意。   在大軍開進過程中,張克自稱「民眾莫不簞食壺漿,翹首以待王師」,當然了,大軍過境,難免有擾民之處,婦女者自掛東南枝有之,舉身赴清池有之,某地張克軍駐軍三月,事後在井中發現女屍數以百計,至於體健男兒,亦受盡苦楚,或被強虜為軍夫,背負重物行數百里夜,日夜不得一歇,或稍有反抗,即身首兩處,湘風素來強悍,此時竟有對面相見而不敢語者,此中真相可見其一。   而張克率部往湘東追擊,結果追得太急了,湘軍打了兩陣步槍還擊,張克軍就趕緊退過江去,撤退中自相踐踏死傷很多,還把直軍的側翼給暴露出來,氣得曹明大叫「張克部平時號稱兩萬,臨陣不見一人!」   不過這時候曹明也算是心滿意足,直軍這一路可以說是勢如破竹,攻長沙直趨衡陽,湖南可以坐收已手,立了這樣一個大功勞,馮大總統和段總理高興得不得了,天天發電表彰,眼見著副總統的位置即將到手。   湖南戰事發展順利,柳鏡曉也不得不重作考慮,不過想來想去,柳鏡曉還是那句話:按既定方針辦。   別的不說,眼下段總理的紅人張克張我帥,魯南報紙對他的控訴可以說是接連不絕,這件事沒有柳鏡曉點頭,是決不可能達到如此大的規模。   非但如此,他從土匪中找了幾個頭目到處控訴他們與張克的勾結,是如何官匪一家,以便徹底排隊張克的影響,其中一個就是自稱「黃獅」的黃羊,打仗不行,在作思想工作這方面可以說是個奇才,專講什麼憶苦思甜運動,控訴張克,他一上場就抹了一把眼淚著,然後泣不成聲地說道:「說到張克在的時候,我們土匪都實在太苦了……」   這造就,絲毫不像那個抱著金磚不能當飯吃的土匪頭子:「我也是沒辦法啊,我就是叫黃獅的那個人……對,對,我叫筱棟!楊家溝村的,我們那個時候真苦啊……都是沒辦法,餓到沒辦法了才去當土匪頭子……」   「可是……我都說不下去……(趁機又抹了一把眼淚)張克實在太壞了……我們的所作所為都是聽從他的指揮……」   柳鏡曉在台下看著黃羊的精彩表演,不由感歎這傢伙確實幹回本行了,據說某個時候曾經有過所謂「政委的大能」的說法,這傢伙確實是做政委的材料,當然最後要顯現一下柳鏡曉的不世英才:「幸虧來了柳將軍,就像是拔開了烏雲見到了太陽,解放了我們土匪,讓我們土匪也能有飯吃……」   當真是情真意切,感動下面的小姑娘是用掉一塊又一塊手帕,淚濕了衣襟,順便讓柳鏡曉得了個大便宜,當天收到了無數情書,開頭都是:「敬愛的柳鏡曉將軍……」   不過柳鏡曉只是偷偷見了兩個姑娘,當明白信上自稱「容勝昭君,貌比西子」的玉人是如何的美貌,立即打了退堂鼓,回家抱自己老婆去了。   柳鏡曉是黃老之術的癡迷者,他現在只求能多抱抱夫人,順便能讓魯南有一個休養生息的機會,這可以算是他的既定政策,只是現在就有人跳出來反對這個政策。         第六卷 第四十四章 直鄂冷戰     可是柳鏡曉卻又不能懲處對方,他直接苦著臉說道:「王老哥,這事情我不能辦……你直接找財政科辦一辦吧!他們管錢,這財政支出由他們說了算!」   王烈當即就笑道:「師長……沒有您點頭,財政科恐怕是批不出錢來了……」   柳鏡曉似乎是想了很久,最後叫苦道:「可是這財政也確實緊張了些……大家能吃飽飯就算是不錯了,哪來這麼多的餘錢啊……所以現在財政科不點頭,我不好批條子啊!」   對於魯南地方財政的窘況,王烈也是清清楚楚,現在柳鏡曉免了很多雜捐雜稅,歲入一下子就少了大半,而且以前王烈對各縣搜刮,縣裡沒有多少錢,而柳鏡曉上任之後,把相當一部分賦稅都留給了省裡,再加上十七師和兩個保安縱隊都是按實發餉,兩個由剿匪縱隊改編來的保安縱隊倒好辦,一個縱隊每月只發兩萬塊,其餘由各縣補給,可是十七師就是大頭了,一個月軍餉開支十三四萬元,這財政相當吃緊,每個月都要虧空三萬元,幸虧部隊還有少許公積金,這日子總算是維持下去。   可是王烈仍然反對柳鏡曉的意見:「師長,這錢是應當花的……我保證把這一塊錢都把兩塊錢來花!」   柳鏡曉仍是那句話:「你這一萬兩千塊,實在太多了些,你一個縣倒好辦,我挪一挪擠一擠,總能弄個萬把塊出來,可是這魯南十幾個縣,按一個縣一萬兩千塊,這統共加起都有二十萬元……你從哪弄這麼錢啊……」   王烈也只訴苦道:「師長,現下是百廢待興,投一塊錢,就有十塊錢的效益啊……說真的,如果不是看到這麼困難,還真想您給我批個五萬元,把全縣重新建設一番……再說了,這是沈副科長叫我來找您的!」   柳鏡曉一聽是沈纖巧讓王烈來找他,一下子就呆了,問道:「纖巧怎麼說?」   現在既然佔了魯南這個地盤,柳鏡曉也就設了一個魯南鎮守使署,雖然一些機構還是從十七師的司令部抽調骨幹組建的,可是這鎮守使署的人馬還是魯南地方人士為主,這一方面是安撫地方人士,另一方面也是搞分而制之的戰術。   柳鏡曉對分而制之的戰術很有一套研究,現在的兩個保安縱隊就是魯南的地方部隊,分駐各縣,雖然說是以十七師抽調骨幹組建,可和十七師的老部隊不完全算是一個老系統,而抽調出去的骨幹,也以魯南良家子弟補充,以加強部隊的地方特色。   至於鎮守使署更是用了分而制之的戰術,確實沒錯,鎮守使署最關健的一個位置,財政科長是魯南人,可誰都知道,真正作主的還是柳鏡曉的那位夫人,名義上的副科長沈纖巧沈女士,沒有沈副科長簽字,就是財政科通過了,柳師長還不能通過,這不是白忙嗎?   柳鏡曉把沈纖巧安排到財政科也是一套打算的,他知道沈纖巧善於理財,當初交給她的錢財,這段下來增殖了一半,而打仗最關健的就是一個錢字,如果戰時籌不到軍餉,這戰不打就先敗了一半,所以非得派一個最親信的人過去不可,   因此柳鏡曉一聽王烈是沈纖巧讓他來找自己,立即改口,王烈說道:「沈副科長說,這款子我是應當批的,可是我批不下來,因為我只有批三千塊的權限,再多的話,你就得找鏡曉解決了。」   柳鏡曉一聽這話,點點頭,這是他和沈纖巧的約定,當即問道:「那你那邊真需要一萬二千元才成?」   說著,不由瞄了一眼王烈,忽然有了大發現,王烈的腳上居然穿了雙草鞋,立即又問道:「王烈,你怎麼穿起草鞋來了?不像話,我們一個縣長怎麼能穿草鞋啊!」   王烈是個實在人,這時候就對柳鏡曉說了實話:「師長,這段時間,您交待的話我一句也沒忘,莒縣的上上下下都是跑了一遍,太費鞋了,還是草鞋最好!說真的,現在這幾項工程是非動工不可,等到洪峰一來,就怎麼也遲了!我也是千方百計給師裡省錢,這上上下下,總共需要的款子不下十萬元,我動員老百姓自己出工出料,又想辦法從縣財政籌集了一點錢!只是眼下這關景,實在籌不出太多錢啊!」   柳鏡曉聽了很是激動,說道:「好!好!好!這才像是我們老定邊軍的幹部!」   王烈這個人,柳鏡曉覺得太老實些,不是特別適合於領兵,所以柳鏡曉把他放到莒縣當縣長,頗有些讓他休養幾的的想法,沒想到這王烈雖有沒有雷厲風行的魄力,但幹起事實實在在,柳鏡曉這一著是用對人了,不過他不忘問上一句:「匪亂初定,動用這些多民工民夫……民間是不是會有怨言?」   王烈答道:「興修水利,這是利民利國的大事,修整道路,也與民眾切切相關……絕不會於任何怨言在內!」   柳鏡曉想了又想,最後拍板:「成!一萬二千塊太多了,這樣吧,扣去零頭,我批個九千塊的條子,你找纖巧拿錢去吧!對了,施工的時候萬萬不能偷工減料!」   說實話,柳鏡曉手裡還有不少錢,當初從川鄂兩軍弄來的小金庫,最多時總數不下三百萬之世,雖然這段時間因為戰事開支很多,現在沈纖巧和完顏玉琢的手裡還有八十多萬元,而柳鏡曉自己掌握的款子大約一百五十萬元,說穿了,敞開來花錢都沒問題。   不過無論是沈纖巧還是柳鏡曉,都是精打細算的人,雖然有這麼多錢,可是今年如果花完了,明年怎麼辦?再說了,就是這麼精打細算,張克留下個爛攤子,光負債就有近百萬元,這賬本上還是一片赤字,柳鏡曉把自己私房錢拿填這個空子,自然是有幾點掌聲,可是事後誰記得柳鏡曉的好處。   再加上休養民力的考慮,只有王烈這個興修水利、道路的計劃打動沈纖巧和柳鏡曉,額外批了九千元的款子,不過柳鏡曉估計得一點沒錯,一聽到這個消息,各縣的縣長一致跑來見柳鏡曉,要求鎮守使署補助經費,結果柳鏡曉說了句:「先別要錢!看看人家王縣長是怎麼幹的,這九千塊,就算是我對他政績的獎賞!只要你把這九千塊錢花到王烈那個程度,」   結果去打聽了一番,縣長們是個個折服,自己上任這麼長時間,很多偏僻的地方都沒走過,人家上任這段時間,就靠著幾雙草鞋就把全縣給跑遍了,不過能讓王烈佔了上風?柳鏡曉當初親自許的諾,幹得最好的一個縣長,他親自發兩萬大洋做為獎賞!   兩萬塊啊!不是兩千塊,為了這兩萬塊,拼了老命也要幹出個政績,於是一幫縣長也竭盡全力撲在縣政,最後柳鏡曉見到這種情況很高興,各縣分別批了七八千不等。   所謂聚沙成塔就是這麼來的,總共支出十幾萬元,加上財政上的赤字,沈纖巧和完顏玉琢那邊的款子一下子減少到六十多萬,結果柳鏡曉就得從自己的小金庫挪了五十萬給沈纖巧。   這個錢字真是好東西,既可以讓人折腰屈膝,又可以讓人有人格尊嚴,偏偏京中的議員們就來個「我們是有尊嚴的」,讓曹明老大不快。   這個事情還得從頭說起,當初段鐵民不是許了一個副總統的頭銜嗎?為了打下長沙的功勞,曹明事先是到處燒香拜佛,現在有這麼一樁大功,他能不高興,打爆竹,放鞭炮,到處還願,還準備重塑了關帝廟,眼見著這副總統的位置馬上到手,又新娶了房嬌妻,可以說心中再暢快不過了。   段也不食言,立即召集議員召開副總統選舉會,他心想議員大多是他安排的心腹,這選舉自然就可以順順當當,沒想到的是,選舉會一開,議員們都紛紛高叫:「軍人有服務之義務,議員有投票之自由……」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你照樣發號施令,我也照樣自由選舉,就是不投曹明的票,氣得段鐵民大叫:「南方奸黨從中搗亂,以致選舉會流產……」   南方議員從中搗亂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可是鄂奉雙方佔據著國會的多數議席,怎麼會有流產的事情?原來問題出在了那曹明自己身上,這曹明不是新娶了房嬌妻嗎?這新夫人名叫鳳喜,卻不是良家婦女,是個門戶中人,湖北武漢「天香樓」的頭號紅牌姑娘,據外面的說法是「英雄重美人,美人識英雄」,男情女願,曹明帥和鳳喜姑娘在武漢一見如故,心心相印,最後曹大帥就依韓世忠和梁紅玉故事,最後新娶美婦。   當然了,這段韓世忠和梁紅玉的故事翻版和原版大有不同,鳳喜姑娘實在是慧眼識英雄,這曹明帥出身於小販,只是略通文墨,為人粗俗不堪,長相雖然不能與唐僧的第二弟子相比,可是只是個凡身俗子,何況家有大婦,這鳳喜姑娘慧眼如電,就挑中這樣一位大英雄大人物。   不過外面傳出來的風聲是說,這完全是某個字眼的功效,曹明帥花了一萬元雪白雪白的現大洋,才把鳳喜姑娘娶進家門,而天香樓的嫖客們則紛紛自誇:「知道鳳喜嗎?就是那個曹明的新夫人,哼哼!不過挑了雙老子的破鞋,我也睡過了,想當初……」   中國人最擅長的就是精神勝利法,特別是這房事之間,更是絕不退於人後。只是這價格有了些問題,原來總統選舉普通票五千,副總統普通票兩千,這幾乎就已經是定例了。   這一屆的總統選舉,就是因為張克搗亂,拚命反對馮黎,結果張克最反對的人議會偏要選他,結果普通票只賣一千大洋,算是大虧特虧了,到了選舉副總統的時候,曹明覺得總統都只需要一千,副總統依例就是四百大洋,看在面子上,一票五百大洋好了。   議員們正對這價格極度不滿,又聽說曹明帥花了一萬大洋娶了新婦,這能不煩火嗎?於是某個議員帶頭大叫:「我們是人格的,我們是有尊嚴的,我們難道比窖子的婊子還要不值錢?」   不給足錢,這話就沒商量,老子決不脫了衣服陪你睡覺,實際議員和妓女都是一路貨色,收了錢之後都是出賣自己的尊嚴,只是某些議員的人格,恐怕還不如窖子裡的婊子。   曹明的態度也很強硬,老子在前線流血流汗替你們打江山,還有讓老子再出錢的道理嗎?想要老子再拿錢,這決不可能!   結果總統選舉會三次選舉,最後一次的選票更是五花八門,選「鳳喜」有之,選「五千元」有之,選「張克」有之,只有曹明只得了二十六票,全是全靠朋友幫忙的結果。   為了安撫曹明,段鐵民特別給了「湘贛川鄂四省經略使」的職務,這個職務可以算是地方武人的最高峰了,除了張步雲那個「東三省巡閱使兼柔然經略使」之外,再無第二個職務能及,再高的話,那就是前金的「天下招討兵馬大元帥」了。   就連他手下的愛將陳雲傑,將軍府也給了一個「雲威將軍」的頭銜,這個「將軍」與軍銜不同,只是督軍一級的人物才能授予,陳雲傑以師長之職而獲此殊榮,那是大有龍恩浩蕩之意。   這又是他不滿意的一件事情,他命令發佈之前,居然不會知他一聲,這明顯是來拆他的台,陳雲傑雖然得了這個頭銜,也不滿意。   現在直軍一路順風,可以說是勢如破竹,已經打下衡陽,就準備繼續向南進發,徐又錚也來衡陽看望於他,兩個人相談甚歡,徐表示願意為他的部隊補充部分軍餉,最後徐還作了一首小賦給他,這都是順心的事情,可是徐把事情公佈出去,結果曹明就覺得徐是來拆台的,當即來電詢問,電文中大有指責之意,讓他覺得徐又錚說一套作一套,實在不是個好人。   更要命的是,這次征湘之役,他立功最偉,可以為這湖南督軍就是自己的掌中之物,自己也可過一過開府長沙的日子,可最後的結果,卻是令人心寒意冷,這個湖南督軍的位置居然被段鐵民給了寸功未立的張克張我帥。   當院秘書長歐陽欣拿著公文進總統府蓋印的時候,馮黎不冷不熱,只說了一句:「以後的事情,都由你們院方說了算!」         第七卷 第一章 沂蒙有變     共和八十八年六月,山東臨沂。   清晨一陣小雨之後,太陽又籠罩在大路上,反而有幾分陰涼的感覺,藉機驅散了暑氣,似乎預示著今天出行會一路平安。   對於魯南能這麼快恢復元氣,這完全出乎於柳鏡曉的意料之外,他的政策是「不興土木」,說白了就是學一學文景之治,積蓄實力扎好根基,現在魯南卻變成了一個熱火朝天的大工地,堤壩、道路……甚至有人提出要大修佛廟道觀,以謝上天之德,結果柳鏡曉當即發作,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沒錢!」   現在大家都埋怨柳鏡曉的膽子太小,捂著錢袋就怕風險不敢投下去,現在這些工程款,只有民間自行籌資,再加上官方略作補助。   只是大家都不清楚,沈纖巧事先的預計是完全破產,她說一個年下來,赤字頂多十幾萬,現在花錢如流水,有時候一個月賬本上就有了近十萬的赤字,讓柳鏡曉好生心痛。   至於張克留下的亂攤子,沈纖巧玩了一手很巧妙的棋,這百來萬的債務,沈纖巧先行進行整理,所謂「整理」,實際就是部分賴賬,首先利息不能太高,不論高低年利一律三厘半,而且這三厘半利息要追溯到以往,如果年數太久,沈纖巧還要扣去幾成,其次一切債務要削債兩成,而且憑據不過硬的,或者是柳鏡曉入魯之後臨時借的款子,她一律不予承認。   張克到處搜刮民脂民膏,很多借款都缺乏合法手續,這樣一「整理」,這赤字就從一百萬出頭變成了六十萬不到,不過對於這整理下來的債務,沈纖巧也是打定賴賬的主意。   他學得是共和初年海上沈家的辦法,從柳鏡曉要來二十萬公款成立了一個魯南銀行,然後把這負債全部轉變為魯南銀行的股份,即「所謂債轉股」是也,每年只需要付出紅利,即無須還本,又無需付息,當真是個好辦法。   但是債主也表示滿意,沒錯,張克是許了很高的利息從自己這借了大筆款子,但是那借法是用荷槍實彈的大隊士兵來借的,自己也不求利息,只求還個老本,像城南鐵鋪的鄧掌櫃,先後被借走了六千多大洋,連同利息算起是有一萬出頭了,可是人家張克張會辦從來是有借有還的,只是這日子就稍稍有些拖,向他要債務,張我帥從來是一句話:「下個月再說……」   每當被逼急了,他就說:「明年吧……手頭太緊,明年一定還你!」再逼急了,人家就動起武了,抓人、抄家,還也逼債的話,張克只有用狠招了,那就拉出去槍斃,以便耳根清淨。   後來看到張克跑了,大夥兒對這個錢就根本沒指望了,按中國的老規矩,新官上任之後,對前任留下來的大小零碎,那是一概要打翻重來的,沒想到柳師長居然把這些債務轉成了股份,雖然一時半會拿不回來,可總算是有個指望了,而且每年至少還有一筆紅利入賬。   魯南銀行實際和財政科關係很親切,財政方面的拔款解款全都是交給魯南銀行來操辦,加上其官方背景,這個銀行很快打開了局面,在魯南各縣分設分理機構,不過沈纖巧不願這個銀行沾染太多官方色彩,全行官股只有三十萬,只相當商股的半數。   既然有自己的股份,債主對這銀行也特別關心,股東會開會次次是一個不拉,董事會對於職員更是要求極嚴,另一方面業務推廣也很順利,沈纖巧甚至有發行紙幣的打算。   但是這歌舞昇平不過是表面現象而已,這十幾年創傷的消失可不是一天兩天就完成,柳鏡曉站在馬上,隨著瞄著一眼,就看到地面上散落不少槍彈,隨處可見衣衫破爛的路人,正想著對面的丁重笑道:「鏡曉,就此別過吧!」   柳鏡曉倒是十分客氣:「重帥……讓我再送你一程吧……」   丁重答道:「鏡曉,你已經都送過地頭了!不必遠送,心意到了就行了!」   柳鏡曉則仍是說客套話:「哪裡……一想到這麼快就和重帥分開,真是遺憾啊!」   丁重還是那句話:「鏡曉還是回去吧……只是到省之後,還得請鏡曉多多相助啊!」   柳鏡曉這才說道:「請重帥一切放心,我們魯南是全力支持重帥把這個省長幹好的!」   他嘴裡直呼「我們魯南」,那是以山東人自居,既然做不成鄂西王,現在做個魯南王豈不更好,既然要扎根在這裡,柳鏡曉就千方百計地巴結地方人士,和張克的手法完全不同。   既然是丁省長上任,而且是柳師長親自帶大小官員相送,不用任何動員,連貪官都要準備幾把萬民傘,再來個「數萬民眾夾道相送」,再來個「還我×公」的說法,何況丁重在魯南聲望極高,這一套今天也演上一出,不過多了幾分真情實意而已,最後柳鏡曉又親自送出很遠。   按道理說,共和以來省長都是個苦差事,所謂「督軍是婆婆,省長是媳婦」,但現在不同,丁重既有柳鏡曉在幕後支持,這腰桿自然會硬起來,在王自齊眼裡,這丁重是來搶他的印把子分他的大權,先前是說歡迎「丁省長即日到任」,那是想在魯南內部搞分裂,沒想到柳鏡曉不上當,還一定要把丁重推到省長的位置。   在他的眼中,柳鏡曉和張克都是一路貨色,再讓丁重當了省長,這還了得,他自己不好出面,只說派人一會兒說「本省人不宜出任省長」,一會兒說「省長應由魯北人出任」,以「民意」阻擊丁重,打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口水官司,只是這省長是段總理首肯的,他正想樹立一下自己的威信,最後王自齊還是在段總理的壓力軟了下來。   所以丁重的上任才拖到今天,雙方又客套了許久,丁重最後說了句真話:「鏡曉,此去赴任,我只有一事放心不下……」   說著,他隨手一指,柳鏡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是天使一般的丁靜由丁寧扶著,失去了平時的活潑可愛,只是癡癡地望著自己的父親,眼裡儘是眷戀之意,淚水隨時都可能迸發出來。   丁重此次赴任,只帶了四名離任的縣太爺,把丁靜留在老家,丁靜自小就跟著這個父親,昨天出發之前就已經偷偷哭了,今天卻很懂事,沒落一顆眼淚。   柳鏡曉對這小姑娘很是喜歡,他也很乾脆,他找來一付馬鞭,高舉著馬鞭發誓道:「皇天厚土,我柳鏡曉蒙丁重帥看重,在軍伍中脫穎而出,今日丁帥赴任,將丁小姐托付給我!」   緩了緩,他說道:「從今以後,只要我柳鏡曉有口湯喝,保管讓丁小姐有肉吃!重帥是我的老長官老上司,從此以後,丁小姐也是我的上司……今日所言,句句發自內心,請大夥兒作個見證!」   柳鏡曉是個很有魄力的人,這番話就讓丁重極度感動,只能在馬上做一鞠躬,以示謝意,接下去,柳鏡曉又送了一程,這才打道回府。   郭俊卿騎著馬回司令部處理積壓的公文去了,柳鏡曉對她非常信任,很多時候只是客串一下簽字機器而已,柳鏡曉自己則不騎馬,反而是和完顏玉琢她們一起坐在一輛馬車上,他坐在馬車正中間,左擁右抱,正想上下其手的時候,只聽一陣輕脆的馬蹄聲,來得甚急。   柳鏡曉是軍人出身,立即反應過來,揭開車簾一看,原來是軍馬統計科長熊曦,他一見到柳鏡曉,立即跳下馬來,快步跑了過來,大聲報告:「師長……」   熊科長的軍馬統計科在這次剿功中有苦勞而沒有功勞,因此柳鏡曉對他頗有微言,熊科長只能加緊搜集情報,這次是大有收穫,只是這話不好當面講。   柳鏡曉見他欲言又止,也跳下車來,熊曦就貼著柳鏡曉的耳朵輕聲說道:「師長,魯中的保安團隊有嘩變的危險!」   柳鏡曉聽了這情報,面色如常,心裡卻盤算開了。   所謂魯中,指的是沂蒙山區,這裡原來是張克的地盤,歷史問題很多,現在王自齊的控制之下,不過王自齊的手法和張克沒有本質性的區別,不但縣長換個精光,就連縣裡的辦事員也是直接由省裡派出的,至於搜刮也是張克的那套辦法,和柳鏡曉休養生息的用意完全是兩回事。   對於這個沂蒙山區,柳鏡曉覺得是棄之可惜,食之無味,在軍事上相當重要,但是沒有多大油水,不過如果王自齊想要進攻魯南,偏偏這個沂蒙又和魯南接壤,不能不作防備。   因此想了不少,可是沒有想出個結果來,他又輕聲問道:「有多少人?情報可靠?」   熊曦附耳說道:「估計有幾個連隊……王自齊接收之後,準備把軍官全換掉一遍,加上既不發軍餉,又不許他們下鄉劫掠,他們享福慣了,過不了這種苦日子……想要開個縣城然後上山去!這是我們派過去打入他們內部的人打探來的,聽說他現在磨刀霍霍,隨時準備動手!」   幾個連長?規模太小了,至少要幾個營才有搞頭啊!否則幾個連一反水,立即被鎮壓下來,這對於柳鏡曉想把手伸到沂蒙山去,是個很不利的因素。   他也知道熊曦所指的意思,所謂魯南地方部隊,實際是指張克撤出沂蒙之後所留下來的一些保安部隊,王自齊接手以後改編為兩個保安團和幾個獨立連,大約有兩三千來人,這些部隊本身就是官匪一家,不過據魯南的土匪說,他們更為凶悍一些,也能打些不大不小的仗,因為是「官軍」,平時的態度是驕慢得不得了,一副天之驕子的模樣,現在到了王自齊掌握了部隊首先也來了一個整理,部隊裡人心惶惶,來個嘩變是大有可能的。   王自齊倒霉,柳鏡曉自然高興,但是他又擔心這事情鬧得太大了,萬一控制不住,大批土匪衝進自己的地盤,那損失就大了,不是每個土匪頭子都是老洋人這樣的指揮藝術。   因為他當即下了決心,先是點點頭,輕聲說道:「你繼續去派人打探,對了,去找丁團長,讓她派些部隊去那一帶巡視,防備有土匪藉機入境。」   丁寧原來只有兩個連的編制,連同團部總共不過一百五十人,因為在這次剿匪表現很好,柳鏡曉大筆一揮,一下擴充到六個騎兵連和一個騎炮連的規模,連同團部總共五百人,只是編製好核定,但是軍馬、裝備都難以解決,兵員的問題也不少,從其它部隊抽調了一批老兵骨幹進行上馬訓練,而且是成建制的連隊調出,讓其它部隊很不滿意,大叫:「為什麼又從我們這裡抽血!」   可騎兵訓練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搞定的,忙亂了丁寧和方初明,現在總算是有個樣子,所以柳鏡曉就想讓這支新擴充的部隊出去拉練拉練。   一交代後完畢,熊曦趕緊去找丁寧,柳鏡曉則重新跳上馬車,這次他更大膽,直接坐在徐如冰的身上,然後又是左擁右抱,更可惡的是,他連小尼姑都沒放過。   完顏玉琢當即嗔道:「大白天的……老沒正經!」   說著說著卻變成了一聲嬌啼,柳鏡曉的一隻手已滑進了完顏玉琢的衣服胡亂摸索著,嘴裡卻說:「好玉琢……我不是故意的,手滑了而已……」   手滑?還伸進人家衣服裡作怪,沈纖巧被他氣壞了,輕輕在他的手下擰了一把,只是疼愛夫君,原本有三分勁,真正下手就變成了一分。   柳鏡曉這可找到理了,他帶著得意的笑聲說道:「纖巧,今晚大被同眠,我第一個把你……」         第七卷 第二章 一紙電文驚天下     沈纖巧手上不由加重了份量,柳鏡曉誇張地叫道「:輕點了!疼死了……」,而沈纖巧的臉色潮紅,呼吸也粗重起來,原來柳鏡曉的手已經伸到她的衣服裡作壞,在那滑膩無雙的肌膚上來回玩弄,只能求饒道:「鏡曉,千萬要文明些……」   柳鏡曉:「好……靈公有妻三人……」   一聽這話,完顏玉琢也害羞極了,叫道:「打他!」   於是一陣粉拳全都放在落在柳鏡曉的身上,就連定音趁亂打了幾拳解氣,只是全無力道,倒像是給柳鏡曉捶背一樣,讓他說不出的受用,柳鏡曉仍是混水摸魚,手指不時掃過那些女人說起來都害羞的位置,最舒服的是柳鏡曉靠在徐如冰的身體上,那溫軟的感覺自是人間至福,粉頸貼著柳鏡曉的頸背,傳來她的愛意,一對玉免壓著柳鏡曉的背上,似乎還不時跳動著,而髮絲不時觸到柳鏡曉的臉,帶來淡淡的髮香,而柳鏡曉聞著玉人的體香,還能感覺到徐如冰正調氣地朝自己吹氣。   柳鏡曉這句話出自於莊子,原文是「靈公有妻三人,同濫而浴」,意思靈公有妻室三人,同在一個澡盆裡洗澡,柳鏡曉這偷香竊玉的主意自然打得最精不過,倒是完顏玉琢打了一陣,覺得玩夠了才輕聲說道:「我們洗澡,不許你偷看……」   柳鏡曉倒是個把話題饒開的天才,反而把小定音給套了進來,他說道:「定音,我可沒得罪你啊……難道你想……」   後面的話沒說完,小尼姑的清修就全壞在他的手裡,她的面色紅得像桃花一般,轉過臉過來,輕聲嗔道:「柳鏡曉,你壞死了!」   接下來,小尼姑就怎麼也不肯搭理柳鏡曉……當然了,只是很短的時間,路還沒走到一半,她又和柳鏡曉說起話來了。   當然了,柳鏡曉沒有想到「靈公有妻三人,同濫而浴」的美夢還真能實現,當天晚上,當真是夫妻同浴的局面,見著那晶瑩的水珠,在那上滑不留手的肌膚上,柳鏡曉一動不動,就是欣賞眼前的情景。   倒讓完顏玉琢和沈纖巧都暗罵一聲「呆子」,柳鏡曉倒是滿意眼前的一切,他靠在大浴缸的一邊,靠在徐如冰的身上,慢慢欣賞著若隱若現的完美肌體。   最近柳鏡曉似乎很喜歡靠在徐如冰的身上,似乎是有些戀姐情節的因素吧,不過徐如冰的身體確實是太完美,特別是那無比豐碩的雙峰,直在壓在背上,帶來無窮無盡的美感。   完顏玉琢和沈纖巧不時露出一段晶瑩的肌膚,泡沫並不掩蓋住一切,反而吊起了無窮的視覺享受,只是看到柳鏡曉似乎無動於衷,她們更加賣力了。   徐如冰倒是明白柳鏡曉並不能堅持太久了,他已經感覺到丈夫那高漲的慾望,正如她所預料,柳鏡曉突然一手一個,把兩女都抓到懷裡,接著沈纖巧發出一聲「啊」的叫喚一聲。   那叫聲帶著一分的痛苦,三分的歡樂,卻有無盡的不情願,柳鏡曉已經進入了她的體內,完顏玉琢沒不想做這麼害羞的事情,只是怎麼也掙不開柳鏡曉的那似乎有魔力的手,反而是喘息越來越重,配合上沈纖巧的嬌吟,惹起無盡的幻想。   沈纖巧也是同樣的感受,她可不想和柳鏡曉在水中歡好,只是那感覺似乎在太好了,怎麼也掙扎不開,無盡的歡樂,讓她只能緊緊環住柳鏡曉的脖子,登上一次又一次的高峰。   更讓她吃驚的是,完顏玉琢的羞澀,在柳鏡曉不停的衝擊下,也只敢發出蚊子般的嬌吟,還用力抓緊自己的手,不敢在人前太過於放縱,而徐如冰的大膽豪放,也是閏房中極有趣的話題……   這一夜,柳鏡曉是心滿事足,第二天早上從粉腿間小心地爬出去,還逐一親了親愛妻的臉蛋,這才先跑去辦公。   現在與以前不同,柳鏡曉雖然是出名的不理政事,財政交給了沈纖巧,軍事交給了郭俊卿和他的參謀,其它政務也授權出去了,但是每天上午還是到鎮守使署處理一上午的公務,否則會被郭俊卿說死的,當然下午時間就是柳鏡曉的私瑕時間了。   不過,柳鏡曉坐在辦公桌上,首先伸了伸懶腰,昨天的戰鬥更過激烈了,以致柳鏡曉還停留在那美好的感覺之中,正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柳鏡曉的幻想。   柳鏡曉轉頭一看,正好看到熊曦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他倒是知禮數的人,一見柳鏡曉先是一鞠躬,然後說道:「師長!剛到的情報,昨天晚上蒙陰縣城被打開了!」   開縣城,這是土匪裡的黑話,意思就是把縣城給攻下,柳鏡曉趕緊調整過來,思索了一下,當即問道:「是魯南的保安部隊干的?有多少人?現在蒙陰縣城情況如何?」   熊曦很有條理地說道:「是保安第一團的團長常樂親自他手下的部隊干的,大約七個連隊左右,還帶來一些土匪,縣城裡只有新縣長帶來的幾十號人,聽說被殺個精光了!」   柳鏡曉沒想到這事情來得這麼快,又思考了一下,才說道:「俊卿!昨天丁寧團派了多少兵力過去?那邊我們的兵力可有些單薄啊!好像只有……」   郭俊卿在心裡合計了一下,說道:「是不夠,那幾個縣只有保安縱隊的兩個團,但是戰鬥力差,只能作為守備,此外只有李何一團的司馬勘營,丁寧想帶著部隊出去拉練,所以把全團都帶去了!」   柳鏡曉一聽說丁寧帶全團行動,倒是一喜,雖然說這個團作為騎兵團來說,很多人都只會騎馬而已,但是作為步兵使用,還算是合格的,當即說道:「好!熊科長!聽我的命令,讓丁寧見機行事,臨時全權指揮前線一切部隊,俊卿,你準備留在這裡坐鎮吧!」   定邊軍素有軍官身先士卒的傳統,柳鏡曉自然也得親赴戎機,家裡的妻室雖好,可他畢竟是個軍人。   只是當天中午,柳鏡曉還沒有把部隊調集完成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讓柳鏡曉不由不在臨沂繼續呆下去了。   「兵連禍結,大戰經年,耗款數千萬,靡爛十數省,有用之軍隊破碎無餘,精良之器械損失殆盡。至若同種殘殺,尤足痛心……」   這樣的電文,讀起來任誰都感到痛心無比,這南北的戰事何日才是個盡頭,更要命的是,發這通電是個極重要的人物,他通電中的種種言辭更是直中北政府的要害:「此次奉命南來,明知鬩牆之爭非國之福,然為維持中央威信起見,勢不得不借武力促進和平。……詎中央誤聽宵小奸謀,堅持武力,得隴望蜀,援粵攻川,直視西南為敵國,竟以和議為逆謀。……國亡於外敵,固軍人之罪,國亡於內亂,亦軍人之羞。此次中央平川援粵,實亡國之政策也,軍人雖以服從為天職,然對內亦應權其輕重利害而適從之,非抗命也,為延國脈耳!」   但這電報若是出自他人之手,柳鏡曉決無留於臨汾之理,但是這電文卻是出自南征最最關健的一個人,這個人不過是一個小小師長,但這封電報卻有驚天動地的能量。   這個小小的師長對於段鐵民也是絲毫不客氣:「卒以政府不受法律約束,偽造民意,實等專制,釀成全國叛亂,若再以武力平內亂,是惟恐亡之不速也……我國對卡佩宣戰,若以兵力從事內爭,重輕倒置,貽笑外人……政府賞罰倒置,而猶以叛逆責人,大張撻伐,豈得謂平!」   即便是南方抨擊北政府,電文也無從這等激烈程度,何況這個人不過是北軍之中的一個小小師長。   「以上各理由,我軍師旅團長俱表同意。近測南軍心理,均不願戰。用特電達,請會同鄂贛兩督通電南北提倡和平,使雙方前敵各將士同聲相應,大局轉圜,當易生效力。曹經略使夙主和平,必贊成斯議也!」   這電文是如此要命,就是在於這個人的身份,他就是直系大將,中央第三師師長陳雲傑,南征的第一號功臣,而且他的部隊在南北戰爭的第一線,可以說是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因此柳鏡曉一看到這封電文,不由「啊」地一聲,然後趕緊找來郭俊卿說道:「這次南征又要失敗了!你看是早表態好,還是晚表態好?」   郭俊卿明白柳鏡曉「南征又要失敗」,陳雲傑雖不過是區區一師之長而已,但統率部隊約有五六萬之多,其中光直軍的精銳之多就有一師三旅之多,此外還有鄂軍一師,湘軍一旅,現在他的部隊已經下衡陽直趨兩廣,可在這個骨節上,他突然來個罷兵通電,可是說是打在段鐵民的要害上了。   現在這位新任的雲威將軍,可以說是一通電文震動了全天下,成為最受關注的人物,不是因為他手掌重兵,而是他敢以一個小小的師長而敢與鄂系的最高首腦,中央的段總理抗衡,當真是說不盡的風采。   當然,柳鏡曉估計陳雲傑必然和南軍暗通款曲,他電文上不是寫著「近測南軍心理,均不願戰」,說明早和南軍勾搭上了。這也難怪了,這次援湘,數陳雲傑功勞最大,個把月的時間克長沙下衡陽,簡直是勢如破竹,可是段鐵民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居然把這個湖南督軍的位置給了張克,後來又和徐又錚鬧得很不愉快。   中國人有一種從眾的心理,絕不敢第一個跳出來表態,等到大局已定,那時候就是群相呼應的局面,不過柳鏡曉覺得這次表態決不拖拉,拖得太久了,對自己很不利,可是郭俊卿也說不出一個道理來,最後她只能說道:「今天就得表態!」   兩個人就在討論著,這期間雪花般的電文送到柳鏡曉的手裡,這次共和歷史上堪稱最為激烈的電文戰就此開打了。   首先發電報的是新任的湖南督軍張克,他不敢反對陳雲傑,只說了兩句:「關、李兩旅長皆來電否認在電文上簽字!」   柳鏡曉看了一眼原文,原來陳雲傑的電文上有兩個名字附列,一個是中央第七混成旅的關山河,一個是河南第二混成旅的李誠至,這兩個旅都是屬於陳雲傑節制。   共和以來,打電文戰常有冒簽的習慣,陳雲傑自然也不能免俗,柳鏡曉的名字就經常不經本人同意出現許多電報上,害得柳鏡曉花了不少電報費,否認在電報列名,只是張克根本不敢正面對抗陳雲傑,只好找好捏的豆腐開刀。   不過這位關山河老兄的態度恐怕也是首鼠兩端,這傢伙素來喜歡反抗上級,他是援湘的一支生力軍,走到武穴的時候,見到第八師和二十師敗退回鄂,就賴在武穴不走了,還學著柳鏡曉通電主和,結果被中央免去職務,甚至還有「請將我旅官兵集體槍斃」的老套路,當然了,一聽說第三師打頭陣南征,這個關山河一下子又變成維持祖國統一的愛國人士,入湘之後還真打了幾場硬仗,結果段鐵民一高興,官復原職再用勳章把他砸暈了。   只是「勳章雨」的時效不長,現在湖南前線的部隊就是直軍比較頂用,其餘的都不濟事,大夥兒都一齊閉嘴,面對記者則是大談:「莫談國事……軍人不干涉政治……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這個問題,問的很好……莫談國是……」,免得第三師找自己的麻煩。   南軍響應陳雲傑最為強烈,這個來個:「雲傑之語,深得我心」,那個來個「南北和平萬歲!」,而熊曦還打探得一個情報,通電之後南方似乎有接濟直軍軍火的打算。   所以柳鏡曉和郭俊卿越想早作決定,可是一想到這其中的關係厲害,卻越是不能隨隨便便就下決定,兩個人一直討論到傍晚,又召集高級軍官開會,也沒個結果,至於魯南地方人士的想法就比較簡單了,張克既是湖南的敵人,也是山東的敵人,決不可輕易饒過。   眼看時間已晚,完顏玉琢想勸丈夫先吃飯再說,一看柳鏡曉和郭俊卿那個認真勁,只得作罷,到了最後,柳鏡曉把大夥兒都趕出屋子去,自己和郭俊卿在房裡呆了大約十分鐘,不知討論些什麼,最後他們兩個人一齊走,柳鏡曉掃了一眼熊曦,說道:「等我口述好,你立即給我到郵政局發出去!」         第七卷 第三章 銀彈之戰     「陳帥之言,實得我心,傳閱與眾旅團長及魯南父老,皆擊節讚歎不已,南北本為一家,皆炎黃子孫也……竊湘督之張克,本為著匪,為害魯南甚烈也……」柳鏡曉接下去筆鋒一轉,開罵起那位新任湖南督軍,一點也不給這位段總理的紅人面子,罵得淋漓盡致,一點餘地也不留,最後還說:「此等小人竊據高位,中央是何居心?鏡曉願與魯南數百萬民眾共討之!」   柳鏡曉這封電文,對段鐵民是一個字沒有提及,反而把攻擊的重點放在張克身上,這魯南的地盤是他從張克手裡搶過來的,現在這張克前腳剛出門,就已經晉陞為湖南督軍,這不是給柳鏡曉一個難堪。   柳鏡曉是很看重合法性這件外衣的,他的江山是用槍桿子打下來的,可是他深知有時候讓人自覺服從自己的意識才是上上之策,所以就拚命抨擊張克。   對於這個電報,魯南地方人士都表示很滿意,張克在魯南可以說是無惡不作,現在柳鏡曉能不懼北政府的威嚴,為魯南民眾出了一口惡氣,蕭馬熊更是讚道:「一想到這張克的種種所為,我就恨得咬牙切齒啊!」   也可以說無形間就樹立起了柳鏡曉的權威,柳鏡曉這封電報看來輕輕鬆鬆,可真正要發出去,不知有多大的困難,張克畢竟是一省督軍,眼下還是段鐵民面前的紅人,攻擊於他,是需要不少勇氣的。   當然了,張克遠在湖南,也不能拿他怎麼樣,只是王自齊卻是實實在在的威脅,難保不會藉機出兵討伐,柳鏡曉也不是沒想過先拖一拖,等大局已定再作決定,但一想到自己剛到山東,強龍壓不了地頭蛇,在這種事情拖而不決,難免會引起地方人士的議論,對自己很不利。   「丁團長!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您的命令了!」司馬勘朝著丁寧行了軍禮,然後開始報告部隊情況,他舉止十分自然,完全沒有一分不滿的意思。   司馬勘資歷比丁寧要高得多,是定邊軍時期的老連長,而丁寧不過是個定邊軍入鄂才入伍的新丁,但是司馬勘現在對丁寧十分尊重,沒有一點擺老資格的意思,完全服從丁寧的指揮。   現在前線有丁寧的騎兵團,司馬勘的一個步兵營,此外就是保安縱隊的兩個團,不過保安縱隊的兩個團,實際兵力都只有十七師一個營不到,戰鬥力也差了很多,平時追剿幾個小毛賊還可以,如果要拉上去和正規軍作戰,按柳鏡曉的說法就是「全系新擴充之部隊,如無大戰鍛煉則全無戰力」,所以指揮權只可能交給了丁寧。   丁寧的臉上帶著一絲興奮,畢竟長期以來她的騎兵部隊都是配屬給步兵使用,現在是他第一次獨立指揮,而且還是指揮這麼大的兵力:「出發!」   方初明在一旁重複著丁寧,整個部隊井井有然地越過了縣境,踏著霧氣,在朝陽的祝福下,朝著沂蒙山區開進。   丁寧可不是心熱得要搶佔王自齊的地盤,對這個她信心嚴重不足,現在的行動只不過為了掃蕩土匪而已。   柳鏡曉在擊敗老洋人之後,魯南匪眾被掃蕩一空,只不過柳鏡曉頭疼的是匪首「一條石」所率的匪部,這支土匪部隊並非能戰之部,亦非能跑的部隊,只是要命的是他的根據不在柳鏡曉的控制區之內,而在王自齊控制下的寶山寨。   柳鏡曉對這支土匪看得見,打不著,這一條石很滑頭,素來是快進快出,只是竄入柳鏡曉的控制區六七里路,大事洗劫之後,然後立即竄出境去,而且信守「兔子不吃窩邊草」的格言,在王自齊的轄境並無大惡,雙方相安無事。   為此柳鏡曉特地將司馬勘營調來,只是一個營加上兩個保安團怎麼守得住這麼長的防線,只抓到了幾次尾巴,讓司馬勘好生鬱悶。   司馬勘也曾和王自齊方面的部隊交涉,他們口口聲聲說道:「一定掃平這支土匪!」,可是只聽見一陣槍聲,然後一條石攜帶著大量彈藥武器衝進柳鏡曉的地盤來胡作胡為。   司馬勘一打探,原來雙方都是朝天打槍,畢竟銀子比天大,沒了一條石的上貢,這兄弟們的酒錢到哪去弄啊1   現在既然王自齊的保安部隊鬧起嘩變來,而且丁寧根據熊科長的情報知道,現在事情鬧得很大,王自齊把部隊都調去平定叛軍,這一帶沒有正規軍防守,而一條石似乎也想藉機再來一次入境劫掠。   這是在姑奶奶的地盤上,你擋住了老娘的前程了!怎麼辦!當然是出境防禦了,既然你王自齊抓不到一條石,我柳鏡曉代為圍剿!   柳鏡曉也頭痛一條石在自己地盤內的胡作胡為,因為丁寧的報告一打上他就照批不誤,只是加個了限定條件:「殲滅匪部一條石後,立即回返以免有失!」   一條石的老窩寶山寨就在縣境外六七里地,防禦很鬆懈,沒有什麼工事,但是柳鏡曉的部隊從來不敢追出那條神聖的縣境,所以一條石帶著弟兄就在那裡快活。   丁寧將騎兵從兩側迂迴,堵住匪徒後撤的道路,這一帶全是山地,所以她的騎兵是作為「騎馬的步兵」來使用的,然後司馬勘的步兵營就朝寶山寨正面進攻。   一見到大批官軍端著雪亮的刺刀衝進來,一條石的匪部從房裡跳出後,心裡胡亂拿著東西,居然個個面不改色,只是向後連退去,司馬勘看到這支匪部都是鎮定自若,一點混亂的跡象都沒有,心裡暗暗叫苦:看來是場苦戰,非得刺刀見紅才行。   退了幾十步,一條石的匪部就開始反擊了,他的武器威力無窮,只見現大洋扔在地上到處都是,然後又連連往回退。   看著白花花的現大洋,士兵們的腳步就有些猶豫了,有些人就想彎腰撿起現洋,司馬勘這時候感到心寒,心道:「土匪中居然有這等深謀老算之士!」   拋下財物輜重,讓敵軍意志全失,自行忙於收拾財物,甚至相互爭執,然後再來一個回馬槍,這招數雖然是老套路,可是很有威力,因此司馬勘大叫道:「誰敢停下,我把他就地正法!給我衝!衝!衝!」   最後司馬勘還學起慕容雪海的老辦法,叫道:「誰立功最大!這些現洋賞他一半!」   有錢好辦事,一聽到這消息,士兵象死了親娘一樣,大聲吼叫道衝了上去,當真是有滅此朝食的氣勢。   一見到這個情形,土匪們全都混亂了,一個個全放羊了,土匪中一個光著上身的黑臉漢子大叫道:「你們……你們不講規矩!現在應當是你們撤退了!」   還沒說話,刺刀已到他的胸口,他趕緊把雙手做了一個優美的舉起姿式,嘴裡結結巴巴地說道:「你們!不講規矩!按道理是應當你們撤退了!」   正說著,他瞅見司馬勘是現場的最高指揮官,大聲說道:「你是哪個部隊的?我要去告你去!我已經把銀子扔在地上了,現在應當是我們反攻了!」   這時候丁寧也上來了,聽著這話有趣,走上前去,馬鞭一甩,落在這土匪頭子的身上,問道:「這是哪的規矩?」   這土匪頭子身上被打出一道血痕來,不知好歹:「你這個娘們,敢打我……我可是一條石啊,就是王督軍都稱呼我一怕義士,你哪個部隊的?我要到你們長官告你去,協定上怎麼說的?你們先進攻,然後我們向後退,然後往地上扔銀子,等你們撿起銀子,接著就是我們反攻了,你們把子彈和槍枝扔在地上!」   丁寧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十七師……」   一聽這三個字,一條石一下子就軟了,居然站立不住,整個人倒在身上,渾身都在擅抖著,現在他可以改稱「一條蟲」了,丁寧瞄了一眼,然後對司馬勘說道:「交給你審問了!至於怎麼審,這我就不管了!」   「不管」,那就是放縱了,丁寧不由心痛自己團的馬鞭要被抽斷幾根,只是不到半小時,這些土匪都自己上過幾個女人都老老實實地交代清楚。   原來王自齊控制了魯中之後,這一條石就投靠了王自齊,王自齊對於魯南早有收而並之的想法,只是不知虛實,因此他和一條石達成協議,由一條石襲據魯南,順便偵察柳鏡曉的佈防情況,他則保證一條石在境內的安全,當然了,一條石畢是魯中著匪,王自齊也不敢公開支持,只是讓部隊達成互易銀彈的協定,雙方不時來個「激戰一日,斃一條石匪部甚多」,而一條石也能攜帶大量彈藥襲擾柳鏡曉,今天他們還以為司馬勘營是和他們來搞銀彈交易的,等看到不對勁的時候,人家的刺刀已經到了胸口。   丁寧當即回報柳鏡曉,柳鏡曉不由勃然大怒,當即批示:「匪首必辦!」   一條石在柳鏡曉的防區內做惡甚多,丁寧當即將他和幾十個頗有劣跡的匪首,解往一條石以往劫掠的各村削去腦袋了事。   柳鏡曉對魯南匪眾甚是寬大,就連黃羊、老洋人這樣的大頭目都沒有處決,但對這支魯南平定之後仍敢襲擾自己的地盤匪部就不一樣,要來個殺雞給猴看,多砍幾顆腦袋給警告一下沂蒙山的土匪,哪怕你跑出我的地盤之外,老子也照樣能派部隊把我幹掉。   可是丁寧的第二封電報就讓柳鏡曉猶豫了一下。         第七卷 第四章 民意運動     丁寧的意思就是趁著這個機會,把魯中沂蒙山區對魯南有威脅的匪部掃蕩一空,以保證在一個相當長的時間段內魯南的安全,不過這個行動所需要的兵力,就不是丁寧的騎兵團和司馬勘的步兵營所能承擔的,非得增加兵力不可。   對於丁寧的這次越境攻擊,王自齊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可以說是自己理虧,再說了,王自齊駐於沂蒙山區的兵力僅有兩個混成旅,兵力上不佔優勢,雙方都沒有開戰的計劃。   但是如果要展開這樣大的行動,而且深入王自齊的控制區數十里,要想王自齊不反彈是絕不可能,一旦開戰,這局面就不是他柳鏡曉所能控制的。   至於陳雲傑通電之後的各方反應,南方是一片叫好之聲,每天都有人通電表示贊成,甚至有消息說在衡陽陳雲傑甚至公開邀請軍官和湘軍代表共赴宴席,北方的反應就不一樣,罵陳雲傑最厲害的是張步雲,頗有些陳琳為袁紹討伐曹孟德的風範,把祖宗三代都罵遍了,北方軍人的反應雖然不像張步雲那樣激烈,也多是反對的意見,像張克不敢反對陳雲傑,就說「師長職卑對大局無發言之權」,可是陳雲傑這聲獅子吼,那是任誰也壓不下來。   至於曹明,這位直系的另一位大老,他對於陳雲傑通電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兩句:「該師長通電,不明事理!」   「不明事理」,這四個字一出口,當然要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效果,只是段鐵民的反應非常激烈,他通電說道:「軍人不得干政,該師長何以犯此大錯?」   當然,軍人不得干政,這是共和以來掛著軍頭嘴上的一句名言,只是從來只看見軍人干政,沒見過軍人有干涉政治的,見到這種情況,曹明只得加重幾分語氣,他通電對陳雲傑說道:「切莫輕信流言,南征為當務之急!」   只是你發你的,我發我的,陳雲傑天天大發通電議論時政,時刻不忘抨擊北政府,氣得段鐵民是又發一通大文章,「該師長軍人也,當恪軍人應盡服從之天職,不然,爾將何以馭下?責任內閣關係鞏固國家之中樞,政令所由出,圖私利者不能反對,不敢反對,陰使人反對之,是破壞國家,使人干犯綱紀,計非不巧,然而端人絕不為之。況春秋誅心,豈能逃千秋斧鉞?爾何受其欺。爾從予多年,教育或有未周,予當自責,嗣後勿再妄談政治也。」   接著張步雲和張克這兩位都發了電文響應,強烈抨擊陳雲傑,把他罵作南方派在北方的奸細,要求繼續南征,一舉掃平西南,張克更是提出了一個響亮得不能再響亮的口號:「主和者即為漢奸!」   得!這指鹿為馬的能耐真強啊,凡是阻礙祖國統一的不法之徒,就是漢奸,就是勾結外人以害國家,只是陳雲傑現在和南軍是和和氣氣,雙方使者來往不絕,因此也就是這嘴上叫得厲害。   至於直系的那位最高首腦,白宮主人馮大總統見到段鐵民倒了這樣一個大霉,在那裡暗自偷樂著,段鐵民幾次派丁漢泉前去找他調和直鄂雙方的關係,但是馮黎則是大打馬虎眼,把問題又推了回去:「責任內閣關係鞏固國家之中樞,政令所由出,所以這事情還是去找總理吧!」   這電文戰就是打得如此精彩熱烈,以至於柳鏡曉無法分身到前線指揮,但是有一個要命的問題,柳鏡曉是北方軍人唯一公開表態陳雲傑的,而王自齊雖然屢屢以中立者的身份進行勸言陳雲傑要以大局為重繼續南征,可是畢竟還是一個武力統一的支持,但有誰能清楚他的居心,萬一他來個橫腰一擊,自己這次掃蕩土匪不就是給人家以口實嗎?   現在柳鏡曉的部隊也就是二萬人上下,真正靠得住的只有一個萬把人的十七師,怎麼能和王自齊的大軍對抗,再說了,魯南初定,最最需要休養生息的時間,這戰事一開,柳鏡曉的苦心也就白費了。   柳鏡曉就處在這種兩難的境地,只是讓蒙定國親率十二磅山地榴彈炮一連前往支援,又派了胡博營前往策應,但命令這兩個部隊都不許越過縣境,沒有柳鏡曉的命令不得有任何行動,拖了半天,柳鏡曉因為一封電文才最終下了決心。   這封電報是熊曦派在魯南的探子打來,他們報告說王自齊收編的另一個保安團發生了嘩變,趕走了新任的團長,並和一部分地方武裝合為一股,聲勢甚大。叛軍和王軍一個營發生激烈槍戰,結果王軍該營損失甚大,被迫逃竄。   原來蒙陰縣的那個保安團嘩變之後,王自齊就撤換了這個保安團的團長,換上了自己的親信。   新團長上任,自然要燒三把火,才一天功夫就已經換掉了三個連長,而且有消息說是把全團的軍官都換個精光,一時間人心慌慌,為了穩定人心,新團長進行了一次發餉。   沒想到不發餉還好,發餉之後更惹出禍端,為了防止空額,他採用的政策是點名後再發餉,結果有很多一部分人在外面沒有回部隊,等回到團裡的時候,這軍餉已經發下去了,這些人更是不滿。   一見到這種情況,新團長算是絕望,他派人通知王自齊在附近的駐軍,趕緊派部隊把這個保安團給繳械了,結果這消息不知道怎麼搞的,讓這個保安團給知道了,立即發生了兵變。   變軍裡有幾個有墨水的人物,自稱是「王賊不仁,剋扣軍餉,為害鄉里……唯今只有順應民意,討伐王賊」,自古以來殺官造反能成功的,一定要在外表披上一層金壁輝煌,有一個大義的名份,這些官匪雖然同親禍害鄉里,也是明白這個道理。   因此,當王自齊被柳鏡曉打倒之後,就立即有「著名」史學家將這次部隊嘩變也被稱「魯中民意運動」,白斯文所著回憶錄《戎馬生涯三十年》更是徹徹底底地為這次嘩變平反了,「蒙陰兵暴和魯中民意運動,雖然不是直接在柳鏡曉將軍的領導下,但卻是廣大魯中人民和地方武裝在我們柳鏡曉師長不朽的人格魅力感召下,自發地反抗王自齊罪惡統治的一次有益嘗試……雖然因為沒有師長的正確領導而導致最終的失敗,但是這次運動沉重打擊了王自齊的罪惡統治,為繼而我騎兵團首長率領部隊挺進魯中創造了條件……」(附註:白斯文這本回憶錄由於眼紅丁寧的快速晉陞,對丁寧恨得骨頭裡去,所以對丁寧的名字能不提就不提,實在不能不提的話,就含糊地稱呼一聲「騎兵團首長」),只是這魯中的大小土匪頭目們多半早就被丁寧削去了腦袋。   當然了,干最無恥的事情,就越需要披上大義的名份,這些變兵嘩變之後槍殺了新團長帶來的幾十名親信,新團長跑得快總算保住了一命。   變兵又集合了一些白斯文回憶錄所稱的「地方武裝」(不過當地人都說是山上的土匪),準備去洗劫幾個柳鏡曉防區內的村子,正好遇到前來協助新團長繳械的那個營,結果就仗著人多,將這個營重創,俘獲甚多,這膽氣就壯了起來。   所謂沐猴而冠就是如此,這群土匪聽說魯南老洋人曾經統率六七萬土匪,差一點就打開了臨汾城,他們也想學老洋人的樣,趁機搞個魯中自治,於是到處召集流落的匪部,總數不下四五千。   當他們打出「魯南自治軍」旗號的時候,王自齊兩個混成旅這時候正急急忙忙地往蒙陰趕,準備平定蒙陰的叛亂,留在後方的兵力很少,結果一下子就吃了大虧,仗著人多,一下子就吃掉留守的六七個班排。   這兩個混成旅還沒趕到蒙陰城下,一聽到這個壞消息,又得急急忙忙地往回趕,這樣一來,這防務完全空虛了。   柳鏡曉得到這個消息,覺得是天賜良機,當即下令丁寧任前敵指揮,率領所部掃蕩對魯南有威脅的匪眾,但對於王自齊的部隊則力避衝突,但一旦發生衝突,則由前敵總指揮臨機決斷。   既然有了柳鏡曉的尚方寶劍,丁寧的膽子就大了,他把所有的部隊都拼湊了出來,計有一個四百人的騎兵團,兩個七百人的步兵營,再加上蒙定國親自率領的一個山地榴彈炮連,為了加強兵力,她甚至把兩個保安團也拉出來了,總兵力超過了三千人。   既然有這麼強大的兵力,丁寧可以說是勢如破竹,這邊境的匪部不是投降就是被殲,只是幾個腦子比較靈光的,趕緊跑去所謂「魯南自治軍」會合。   只是他們運氣也不好,王自齊的兩個混成旅真要掃蕩些土匪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賣起力氣來真刀真槍干,兩場「大」戰,自治軍傷亡了一百多人,下面的師長團長們就大叫:「打光了!」   沒兩天,自治軍就被徹底殲滅了,這時候王自齊似乎突然發現來了一批不請自來的客人。         第七卷 第五章 統一口徑     王自齊的通電上說:「貴我雙方一向相安無事,何以今日率部侵犯我境?」   柳鏡曉打了一陣太極拳:「地方不靖,匪亂四起,為督軍計,為山東計,為父老計,特主動請纓蕩平匪寇,待掃平土匪之後,即刻南歸,請督軍一切放心……」   王自齊以為找到毛病了,當即興奮地回電稱:「匪亂已定,請柳鎮守使即率部眾返回,柳師長急公好義,本督另有重賞!」   柳鏡曉的回電卻令王自齊氣歪了鼻子:「尚有小股匪寇未能蕩平,區區放心不下,特令所部留於沂蒙協助平定匪亂……」   他不是不知道柳鏡曉派兵進入自己的地盤,只是魯中自治軍在自己背後插了一刀,一方面往沂蒙調兵遣將,另一方面裝作沒看見,任由丁寧帶著他的部隊把魯中搞得天翻地覆,等好不容易蕩平這些土匪,丁寧的部隊似乎有賴著不走的意思。   不過他也打探到柳鏡曉這次進入沂蒙山區的兵力,也就是一個步兵團左右,搞不出什麼大作為,他現在還是想打下蒙陰縣城,一舉平定魯南匪亂,然後再把柳鏡曉的部隊請出去。   柳鏡曉也沒有經略沂蒙的打算,只是如果不在沂蒙匪眾樹立一點權威,以後不時竄到魯南來,那自己還是不能天天抱著老婆睡覺了,何況從蒙陰南下可以直抵柳鏡曉的老窩臨汾,所以在北邊樹立一點權威還是必要的。   魯中沂蒙山區,蒙陰縣城。   山東第三混成旅的士兵,在熱辣辣的陽光趕路,汗水浸濕了身子,如果不是長官的催促,他們真想躲到一旁的林裡去休息休息。   太陽仍是那樣無情,再加上空氣中的灰塵,山間的道路崎嶇不平,這是一次非常令人厭惡的行軍,如果長官許諾打開蒙陰縣城之後可以胡作非為,許多士兵都不肯繼續開進。   一路沒有任何的抵抗,不過遇上一支四千人的混成旅,而且還是步騎炮輜工兵種一應俱全的部隊,任何土匪都是避而無及,別的不行,部隊剿幾個小毛賊的能力還是有的,先前那個「魯南自治軍」就是被這幫兄弟們給蕩平了。   只是比敵人的堅決抵抗更鬱悶的是,好不容易趕到城上,架開大炮準備開火,卻傳來了意外的消息:「柳鏡曉的部隊?奶奶的,他們什麼時候把蒙陰縣城給佔了?」   城牆上胡博翹著二郎腿,得意洋洋望著這支喉嚨裡像是著火的魯軍,他的營昨天進入了蒙陰城,這城裡的一團叛軍還迷醉於姦淫劫掠,哪是這些百戰雄師的對手,結果一經打擊就潰散了,胡博很快就把縣城拿下。   經過叛軍這些日子的劫掠,蒙陰縣城裡損失太大,光房子就被燒了一百多間,男女死傷四百多人,實在找不出多少值錢的東西,所以商會代表都是全身擅抖不止,生恐拿不出錢來得罪了這些兵爺,到時候在城裡大開殺戒。   胡博帶的現金也確實不多,不過他還是知道事情輕重,柳鏡曉對軍紀看得很重,再說軍法處長雖由是自己的老校友段智潔兼任,但是這位老校友發起性子的話,恐怕是柳鏡曉都保不了自己。   因此胡博一面派人向丁寧要求追加資金,另一方面自行開倉放糧救濟災民,只是這城中經過兵災,哪來的糧食,不過商會代表都是本地人,一聽說胡博既不要女人又不要財物,心中已是謝天謝地,一聽說胡博要開倉放糧,倒是指點一套可行的方法。   從城外幾個村子借了二百石糧食,給災民發放了一部分,部隊也籌措了兩日軍糧,至於其它的軍需,胡博把手裡的現金也花光了,實在沒錢就記賬,他對天起誓,決不拖欠一分一文。   魯中苦於兵災,柳鏡曉部隊的所作所為,簡直如久旱得甘霖,縣民都要求胡博率部在城內多住些時日,胡博又把「民意運動」、「蒙陰兵暴」的大小頭目們,由縣民認指之後,一律砍掉了腦袋,然後懸掛在城頭,一時間人心就定定下來了。   當然了,事後唱反調的人也是有的,此時尚在禁閉室裡關禁閉的白斯文是這樣記述這件事情的:「我必須指出的是,騎兵團首長在某些人的鼓動之下,未經請示我們偉大的柳鏡曉師長,就屈從於王自齊方面的壓力,擅自決定槍斃一些參加蒙陰兵暴的有功之臣,這是嚴重的政治錯誤!……這將為我們以後的工作開展帶來極大的不便……」   確實不便啊,現在沂蒙山區的土匪一聽到柳鏡曉這三個字都得避而遠之,別說是流竄到魯南作案,就是到邊境上轉轉都怕被柳鏡曉一個猛虎掏心給幹掉了。   不過王自齊的部隊就不樂意了,一個混成旅這麼大老遠的跑來,累得骨頭散了架,得!嚇跑了土匪,讓你們這些外省來的湖北蠻子佔了便宜,這萬萬不成!   一看對方的聲勢,胡博就有點腳底抹油的打算,打不過,我跑不成嗎?不過還不會讓你們輕輕鬆鬆就進了城,非得敲出點油水不成!   可是蒙陰人對王自齊的部隊沒有好感,害怕他們進城之後,紛紛跪著來求胡博繼續駐守蒙陰縣城,人多力量大,幾十號哭叫著讓胡博一時間亂了頭腦,最後有個老頭說道:「沂蒙山區素來是魯南的防地,我們沂蒙民眾都願意服從於柳鎮守使……將軍鎮守蒙陰,必得柳師長誇讚!」   將軍?我胡博還是一個小營長而已,可是這馬屁的威力是無窮的,胡博一時間迷失了自我,他拍著胸膛大叫道:「我是十七師第一號能打的戰將,只在我在蒙陰一天,就決不把蒙陰讓給王自齊!」   歷史上沂蒙山區是張克的地盤,而且沂蒙山區地形險要,可以說是魯南的北大門,柳鏡曉也曾經想過收回沂蒙的打算,只是沒有那個實力,所以就放棄了這個計劃。   沒想到現在這個迷失了自我的小營長,當真是豪氣沖天了,於是胡博大叫一聲:「給我關好城門!不許讓他們進來!」   夏天的烈日是無情的,第三混成旅的官兵們站在烈日下,嗓子象著了火一般,沒拿下蒙陰縣也就罷,現在柳鏡曉手下的這些小兵小卒也欺人太甚了,居然不讓老子進城喝口水!   在城牆下,端詳了一下城上守軍的裝備,奶奶的熊!裝備真好,清一色的新槍,夏裝成色也足,官兵的眼睛就不禁饞了!再詳細打探柳鏡曉駐在城裡部隊只有一個營!   一個營,就敢擋我們一個混成旅的道了!王自齊軍的嘴裡就開始不乾淨起了!   中國人的罵功堪稱世界一絕,特別是這些老兵油子一開口,什麼話都能說得出來,加上人數佔了絕對優勢,胡博的一營兵哪裡是對手,很快都老老實實地閉上嘴巴,裝作全都見不聽。   常人有個錯誤的想法,往往以為嘴皮上佔了優勢,就是有全勝的把握了,魯軍的進攻就更厲害了!   一個新兵聽著聽著,實在太窩火了,朝天放了一槍!   「呯!」這最關健性的一槍就這樣打了出來!   城下的魯軍,一聽這槍聲,有的抱頭鼠竄,有的趕緊朝天開火,一陣疏散的排槍朝城頭打來,卻沒造成什麼傷亡。   城頭上的十七師官兵同樣沒有準備,也是胡亂開火,傷亡同樣輕微,雙方都沒有發生武裝衝突的想法,只是這一槍之後,雙方同樣進行混亂的動員。   城下的守軍趕緊跑出城頭步槍的射程之外,而城上也趕緊準備戰鬥,胡博這時候才清醒過來,原來這城裡只有我一個營啊!   魯軍的炮兵原來已經展開陣地,後來又重新收了回去,隨時準備進城,現在慌慌張張地展開陣地,朝城頭打了一炮,沒有造成傷亡,蒙定國的兩門十二磅山地榴彈炮剛好也配屬在胡博營,見機也開了一炮,同樣毫無效果,卻引發雙方再度的胡亂射擊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伴隨著槍炮聲,一個人光著上身跑了出來,迷迷糊糊地問道。   胡博的臉是一下子就難看起來了,柳鏡曉先前下的命令是力避衝突,現在好了,非得幹上一戰不可了,他朝蒙定國發火:「要問你的炮兵嘍!怎麼朝王自齊的部隊開炮?」   蒙定國人老實,腦子還是挺靈光的,他說道:「我的炮兵?你的步兵不開火,我的炮兵怎麼會搶先開火!」   胡博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說道:「兄弟!這個責任你我都擔不起啊!快!打電報給丁團長,讓她來處理……」   現在丁寧既然是前敵總指揮,胡博只能把責任推到她的身上了,這話一說完,他又有壞點子:「蒙團長,從此以後可絕不能說是我們的人先開火,是王自齊部隊想偷襲我們,我們被迫反擊的……」   蒙定國連連點頭應是,說道:「這個我明白!」         第七卷 第六章 蒙陰戰開     於是兩個人飛速擬定了電文,一口咬定是王自齊偷襲而被擊退,還說一切請丁總指揮做主,說白了,就是矛盾上交,自己樂得輕輕鬆鬆!   反正現在的前敵指揮是丁寧,出了問題他負責就是!現在胡博和蒙定國都是「一顆紅心,兩種準備」,既準備開溜同,又準備繼續霸著蒙陰城,一切都看丁寧的處心如何了。   雙方的戰線也是非常平靜,一陣槍炮聲過後,雙方都沒有繼續進攻的意思,而且雙方可說是狗熊之見略同,自己不願意承擔責任,用的方法就是上交矛盾,不過王自齊的部隊只能用快馬急急忙忙地向上請示,總不能到蒙陰縣城裡去發電報吧。   雙方清點了一下傷亡,胡博這邊傷了四個人,魯軍那些摻一些,傷了七個人,不過雙方都是往後方告捷,胡博和蒙定國的電文上說:「……我軍百般容忍,最後經蒙胡兩人商定將蒙陰縣城移交給王部,誰料移交過程中,王自齊所部竟然趁機偷襲我軍,我軍死傷甚多,幸將士用命……我方傷二十四人,斃傷敵軍三十餘人……」(胡博把擦破點皮的都算進傷亡裡去了!)   魯軍的電報更為誇張:「柳鏡曉部無恥之極,借移交之機,趁我軍前鋒進入城內的時候集中兵力突襲我軍,事起突然,雖將士齊心抵禦,但終因寡不敵眾,被迫退出城外……此役斃傷敵三四百人,我軍傷亡六人……」   不過丁寧雖然是個實在人,他的副手方初明卻是滑得很,一見到這電報當即說道:「團長,這兩傢伙不安好心,是給團長下套了來了!」   丁寧笑了笑,說道:「沒事,我自有辦法!」   現在胡博和蒙定國是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丁寧身上,可是萬一有肉吃的話,他們又跑不了喝湯,不過丁寧也機靈得很,她趕緊上報給柳鏡曉,特別還專門點了「最後經蒙胡兩人商定將蒙陰縣城移交給王部」這一句。   說話不小心是會被人抓到把柄的,丁寧就專門挑這句話的毛病,她在電文上說:「此二人是否得師長授意,否則未經請示擅作決定放棄蒙陰縣城,是為大罪也!請師長懲處丁寧督導不力!」,不過丁寧也提出自己的處置辦法,「職已率步騎各一營馳援蒙陰縣城,唯兵力不濟,是戰是和,請師座長早作決定!」   柳鏡曉接到電文之後,當即把蒙定國和胡博兩個罵得狗頭噴血,雖然說蒙陰縣城沒有油水,可是這未經請示擅自放棄的罪名大著,柳鏡曉最害怕的一件事情就是部下不服從自己,丁寧這話算是觸及他的要害,對於和戰之間,柳鏡曉也是舉棋不定。   他不願和王自齊的部隊交戰,但是蒙陰縣城雖然油水不多,但佔據了蒙陰,就控制了大半個沂蒙山區,在臨沂之北樹立一條防線,最後又把皮球踢了回去:「……令丁寧團長臨機處斷!」   不過前線的兵力實在太單薄了一些,他當即又增調了一批部隊,仍然統一交由丁寧指揮,不過柳鏡曉也準備上前線觀察觀察。   這時候的胡博和蒙定國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得到柳鏡曉的電報之後反而安心了許多,電報發出去不久之後,王自齊軍就派來了談判代表,要求胡博的部隊立即撤出蒙陰,並對魯軍造成的損害作出賠償。   至於賠償嗎?此山老子開,此樹老子栽,打從此路過,先把槍下了!胡博營的裝備堪稱精良,魯軍早就眼紅了,這些貨色我們都包了,至蒙定國炮兵團的十二磅山地榴彈炮也是全師也就是只有四門,現在蒙陰城內就有兩門,魯軍就提出十七師把槍全下了,軍官也不例外!   把城池給你們是可以商量商量,但是把槍下了,這讓我們倆怎麼給上面交代啊!特別是上面同意了,這下面也不同意了!蒙定國因為最近挨柳鏡曉的罵比較多,一聽說這個連連搖頭說道:「不成!不成!」   等收到電文,蒙定國的態度就趨向強硬了,柳鏡曉在電文除了大罵一頓他們擅自作主,說重大問題不經請示是犯罪行為,暫時讓他們戴罪立功,而且電文還有寸土不讓的意思,蒙定國很想保住這個團長的位置,所以乾脆就提出反條件:1、王自齊軍立即退出蒙陰縣境,2、賠償十七師方面的損失,3、保證不再侵犯蒙陰地境。   這就讓魯軍的談判代表氣炸了肚子,怒氣沖沖出城去,胡博在一邊想反對,可是蒙定國的職位比他高,硬是頂不住蒙定國的牛性子。   魯軍一聽到蒙定國的談判條件,當即伏著人多炮多就直接打了一次衝擊,正規軍畢竟是不同凡響,打起來和土匪完全兩樣,先是炮兵突擊,然後是步兵包抄上來,只是遠道而來,沒帶多少攻城器械,結果交戰半小時之後,蒙定國這邊吃虧不小,傷亡了八十多人,而王自齊軍也同樣傷亡了一百來人。   魯軍方面本來以為是輕輕鬆鬆就能拿下縣城,沒想到胡博營還真有些戰鬥力,於是一邊向上面告急,一方面雙方又展開談判了。   焦點仍是在下槍的問題上,現在他們提出軍官的槍可以不下,可是士兵的槍和蒙定國的山地榴彈炮一定要交出來,這當真是要了蒙定國的老命,堅決不幹!   傷亡個一百多人對於魯軍來說不過是活活身子而已,可是對於總兵力才有六百人的胡博營,那還真有些傷筋動骨了,蒙定國和胡博就拚命向丁寧和柳鏡曉打電報,要求派兵增援。   既然談判破裂,大夥兒再開打,魯軍仍是吃虧在沒帶攻城器械上,好不容易衝到城關,被胡博精心佈置的反衝擊給擊退。   蒙定國自誇的電報上說「敵軍遺屍纍纍」,魯軍方面同樣自誇:「柳部傷亡慘重,蒙陰立時可下……」,不過胡博的命已經去了半條,雖然藉著山地榴的威力,可兩次交火下來,一下子就傷亡了一百八十人,戰鬥兵幾乎打光一半,他現在把傳令兵都派上前線了。   魯軍方面同樣不好受,一天下來傷亡了四百多人,而且這幾千人在城外沒糧沒草,就連水都喝不到一杯,再打?士兵們都不幹了,一致要求明天再開戰!   弄糧草是王自齊軍的專業,到附近幾個村子一掃蕩,勉強搞來能夠充飢的糧食,城裡也是開飯了,蒙定國拿著蔥餅大口地吃了起來。   條件不好,蒙定國也只能將就了,進了山東,別的都好,就是吃慣了大米飯,改吃小米飯和蔥餅,很不習慣,開始還弄了不少笑話。   炮兵團裡都是湖北人,都不會淘小米裡的沙子,飯裡全是沙子,結果氣得蒙定國把碗一砸,大罵道:「這沙子是用來鋪路的,可老子不是讓你們在老子肚子鋪條路出來……」   不過習慣了就好,蒙定國現在不是照著吃得很香!既然有人吃得香,就肯定有人吃不下飯,胡博就是其中之一,現在他算是倒盡了霉頭,今天蒙定國的炮兵才傷亡了兩個,他的部隊一下子就傷亡了近兩百人,自然是吃不下飯。   再說了,城裡就這麼點兵,哪裡能夠折騰啊,這些魯軍軍紀不怎麼樣,可戰鬥力不弱啊,原來以為用上對付土匪的絕技-白刃相擊,哪裡知道對方也支撐一時半會才宣告崩潰,這明天的戰鬥實在不樂觀啊!   當天晚上,他睡也睡不好,而柳鏡曉也是一樣,只睡了兩三個小時,他頭痛的還是王自齊指名道姓地罵他:「該部常駐魯南,何止進犯蒙陰,今日更阻止省軍接收蒙陰,以致引發衝突……一切後果,盡由此部負全部責任!」   就這麼放棄蒙陰吧,這城裡的部隊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撤出來,再說了人心不知足,王自齊萬一得了沂蒙之後還不知足,繼續率兵南進怎麼辦?王自齊對於自己接收魯南,可是非常非常不滿意的!   只有駐兵海州的李定遠發了一封電文安慰他,海州也是江蘇督軍轄區之內的一個獨立勢力,既然是同病相憐,柳鏡曉當即達成協議,相互支持相互理解,倒那喚叫督軍的老頭子的台。   至於山東各地的呼聲,既然王督軍都開了金口,那只有一個調調了,不管是什麼膠東四大家還是魯北四大學士,都是抨擊柳鏡曉侵入沂蒙擅動刀兵以致引起民不聊生族類離散暴力橫行……以致夫妻不和兒童出走……   這麼說吧,就是別人的小老婆勾搭上了新情人,那也全是柳鏡曉的責任!   唯一讓他安心的是,魯南地方人士對他還是相當支持的,沒有趁機落井下石,柳鏡曉雖然佔據了魯南,可統治並不鞏固,不過魯南地方人士覺得他比之王自齊要強上很多,所以都不用柳鏡曉開口,都主動表態全力支持柳鏡曉。   不過,第二天的蒙陰縣城戰局,又發生一個大變數!         第七卷 第七章 雙星初會     這個變故,按魯軍的說法就是:「事起突然,我軍雖奮起抗擊,敵騎兵受我軍嚴重打擊,死傷甚多,但終於竄入蒙陰與柳軍殘部會合……」   而丁寧則稱:「我軍一舉擊潰敵步兵,成功突入蒙陰,和蒙胡所部會合!」   不過根據雙方事後上報的傷亡數字,都是已方無傷亡,敵軍損傷甚重,實際是丁寧是藉著即將天明,敵軍最為鬆懈的一刻,突然率部出現蒙陰城外。   蒙陰城附近都是山地,不適合於騎兵作戰,丁寧也沒有這個打算,他直接從魯軍的空隙中竄了進來,一聽到那轟轟隆隆的馬啼聲,原本睡得像死豬一樣的蒙定國當即從床上跳了出來,下面的幹部剛想開火,蒙定國制止道:「可能是丁團長帶部隊來支援我們了!」   果然,他們很快聽到下面大叫:「我們是騎兵團的!快開門!」   他趕忙下令開門把丁寧給迎接進來,倒是胡博一夜都沒睡好,這早上倒真的睡得像死豬,結果丁寧當即向柳鏡曉報狀:「大敵當前,該營長竟敢熟睡至太陽高照……」   結果柳鏡曉當即又是大罵一陣,然後打了一個電報說:「我準備率部來沂蒙……」胡博也只能認罵了,畢竟人家職位比自己高一級,現在又親自帶隊來救援自己,這還有什麼可說的,怪只能怪自己睡得太死了。   不過現在的情況就是丁寧騎兵團的主力三百人進入了蒙陰,不僅增加守軍的兵力,而且在攻擊方的心理上造成很大壓力,只看見無數馬隊轟隆轟隆地跑進城去,連排長們向上報告是:「六七百騎兵進入了蒙陰!」   城裡有一個步兵營,一個炮兵連,現在又進去了一個加強騎兵團,這骨頭就難啃了,因此一早上都只是相當無事,雙方的使者來往不絕,接著更不利的消息出現,在自己的側翼又出現有相當力量的敵步兵。   這支步兵部隊是司馬勘營和從兩個保安團抽調的精幹連隊,再加上騎兵團的一部分力量,總兵力大約一千來人,只是在偵察中魯軍錯誤判斷了這支部隊的兵力,認為司馬勘營約有兩千人的兵力。   城裡一千多,城外有兩千,打哪一頭,另一頭肯定出來扔助,已方又是頓兵於堅城之下,論裝備不如人家優良,論戰鬥力不會比我強,這戰怎麼算都不合算。   結果在使者來往之後,還是那位威力無窮的大神發揮了,魯軍的旅長收下某種體積小易攜帶的貴重物品之後,立即大談:「都是山東人,打什麼打啊!」   丁寧會下本錢,旅長給了十五條小黃魚,現在先給五條,等他們撤出之年一次性付清,至於部隊嗎?等撤出後,丁寧許諾給每人發兩塊的賞錢,算是對部隊這次師老無功的補償。   不過人家魯軍的旅長畢竟是高人一等,很有經濟頭腦,他先說了一通柳鏡曉部隊的戰鬥力,如當年漠北轉戰,羊樓司的屍山血海,南津關的連夜惡戰,讓大家先生了怯意,然後旅長大人就說了:「現在現在只要一開戰,柳鏡曉就會派大兵前來攻打,這如何是好?」   打不過就跑,這是中國人的優良傳統,這位旅長的思想工作可以說是做到家了,部隊當即出發,官兵們撒開腿就跑,只是這八千元的現大洋,似乎就飛到了某旅長的腰包裡面。   八千元啊!老子一個月空額也就是吃個千把塊,今晚做夢也會笑啊!看什麼看?再看老子關你禁閉!呵呵!這濟南的紅牌,還有哪個沒摸過手啊,讓老子好好想想!還看!等到了地頭,給我關禁閉!對了,就是那個,綠香啊……   胡博和蒙定國打定死戰一場的決心,哪得想到有這位大神一出手,這城下的魯軍就遠遁千里了,不由和司馬勘都暗叫:好運氣!好運氣!   這一戰打起來,實在沒有多少勝算,人家兵多炮多,戰鬥力也不錯,自己仗著工事,也不過佔了點小便宜,不好仗為好!奶奶的,我們軍人天生就是打仗的,蒙定國你怎麼能說不打仗的好處!這個,這個,打仗還是要的,不過這種仗還是少打為妙!   當然了,這現大洋不用丁團長出,她反正按實報銷就行了,柳鏡曉覺得挺合算,一萬大洋換了一個縣城,不虧啊!   何況一戰下來,光是撫恤金、燒埋費,再加上傷員慰問費就不知道要多少銀子!別看丁寧才帶走了一個加強團規模的部隊,可這幾天是天天哭窮,已經幾次增發經費了!   不打仗好,不打仗好!柳鏡曉也是希望腰包裡的銀子不要流失得太快!   一聽說退出蒙陰,原來山東各界都對著柳鏡曉開炮,官意即民意,王督一開口,大家口裡直呼:「挑動山東內戰,發動叛亂,獨立於省方之外……早聞柳鏡曉殘暴好色,卻不料竟然犯下此等大罪……一切責任皆由貴官負責……」,反正出了什麼問題都是由柳鏡曉來擔當就是了,哪所月經失調白帶過多,這責任也得由柳鏡曉來負。   等省軍一退出蒙陰,大家又一致轉口:「我等皆生長於山東,對於山東和平不遺餘力,望兩軍早息戰火實現和平……」   雖然不知道這戰鬥詳細經過如何,但是能讓省軍一個混成旅「主動撤退」,說明柳鏡曉還是有一定實力的,不能得罪!不能得罪!否則萬一人家上了台,翻起舊賬怎麼辦!   除了通電要求雙方停息戰火,早日實現和平之外,還有一些勢力乾脆和柳鏡曉暗通款曲,現在柳鏡曉就在接見其中一方的代表。   來的是一個文質彬彬的青年,長得很帥氣,雖然不如柳鏡曉那樣貌若處子,不過他的面容屬於很耐看的那種,比之柳鏡曉的脂粉氣,更多了幾分銳氣,很能吸引女性的目光,等他坐下,柳鏡曉當即問道:「我們是和王自齊幹上了,你們膠東四大家有什麼打算啊?」   在進入山東之前,柳鏡曉沒聽說過什麼「膠東四大家」,熊科長的情報上才出現所謂「膠東四大家」的字眼,原來這四大家是膠東的土財主,特別是在萊陽、即墨兩縣也有勢力,據說縣太爺沒有他們的支持,根本就不敢上任。   但土財主畢竟只是土財主罷了,熊科長打探過,他們的武裝力量基本不值一提,林家的實力最強,也只有一支三十多人的衛隊而已,沒有槍桿子,什麼都別提,因此柳鏡曉雖然盡可能地客氣待客,但總是有一點居高臨下的感覺。   這青年倒是很從容地說道:「開打了嗎?我出來的時候,只是聽說蒙陰起了點小衝突,什麼時候柳師長打到濟南,我們四大家一定到賀!」   他說的是反語,柳鏡曉現在不要說打到濟南,只要保住自己的小地盤,他就謝天謝地了,他一下子就變得更加客氣了,他笑著臉說道:「喝茶喝茶!如冰,把自己備的好茶弄點出來……」   最後還順口問了一句:「你們有什麼打算了?」   這時候在後間的徐如冰拿著茶壺走了出來,可對於徐如冰的美麗,這個青年視若無睹,目不斜視,不說話,飲了一口茶之後才說道:「不好說!」   當真是惜字如金的典型,而且這三個字等於白說,柳鏡曉也知道態度越是游移不定,以後獲利越大,他只能親切地說道:「說說好了!都是自己人!」   對於柳鏡曉的拉攏,這青年人才說了兩句:「我們最近在省議會提了個提案,地方官員要由本地人出任!」   柳鏡曉對這事情還是有所瞭解,萊陽、即墨縣太爺都是四大家的人出任,而前幾年王自齊地方官員不得由本地人出任,把四大家的人都撤換了下來。   雖然說瘦死的馱駱比馬大,四大家的餘威尚在,前幾任縣太爺因為和四大家作對,結果都倒台了,後任的縣太爺上任之前先要得到幾位家主的首肯才敢上任,不過終究是大傷元氣,因為他們鼓動膠東議員在省府提出這個提案。   實則縣太爺萬萬不能由本鄉本土的人出任,這是歷朝歷代的定例,不過柳鏡曉現在缺的是在魯南打好基礎的時間,他說道:「家鄉人管家鄉人,多親近啊!那是最好不過了!我也是支持魯南自治的,我給省議員們打個招呼,讓大家一致支持就是!」   兩個人可以說是相談甚歡,簡直是一拍即合,各求所需,最後柳鏡曉才想起沒詢問這青年人的名字,問道:「老弟,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這青年很有禮貌,答道:「在下林一塵!」   柳鏡曉嘴裡連稱「久仰!久仰!」,卻記不清在哪見過這名字,只到林一塵告辭之後,終於想到在哪見過這個人的名字,暗自想道:「原來這個人就是林家的衛隊長啊!看來不是一般人物啊!」         第七卷 第八章 省軍報銷     送走了林一塵,柳鏡曉對這個新盟友還是有些不放心,下令讓熊曦加派人手打探膠東四大家方面的情況,熊曦的情報工作一向只能算是差強人意,大家都頗有微詞,全賴柳鏡曉表態支持。因此柳鏡曉一開口,就調動盡可能多的資源放在這方面。   花了不少錢,還取得不少情報,柳鏡曉甚至還拿到了一份當代林家林白河的詳細資料,據熊曦說,四大家當中,數林家的勢力最大,這個林白河也亦非常人,他是林家旁支出身,最終卻霸佔林家家主的位置。   不過柳鏡曉順心了,就有一位大人大大得不舒心,這位大人就是柳鏡曉的頂頭上司,在山東坐著頭把交椅的王自齊王督軍。   他辭去督軍之職後,中央委了丁重作為山東省長,這位剛剛上任的丁省長不安於媳婦的位置,很想有一番作為,別的不說,一上任就撤換了一大批幹部。   一朝天子一朝臣,丁省長也不例外,他用得是自己的親信和從魯南帶來的幾個縣長,對於這四個縣長,丁重可以用上了以毒攻毒的辦法,王自齊喜好理財,只是搜刮無道,財政廳庫空如洗,偏偏被王自齊掌握得連根針都插不進。   沒錢辦不成大事,他就把這四個什麼壞事都幹過的縣長派去了財政廳,上任前他對四個縣長說道:「這財政廳的金山銀山,就等四位去大撈一把了……」   四位前任縣太爺用上一件無往不利的神器,實際也就是收買賄賂之類的老辦法,一時間掌控了小半個財政廳,王自齊想把丁重的勢力擠出去,雙方的鬥爭非常厲害。   省議會向來是個擺設,只是有一個中央委任的省長,而且這個省長還有獨立於省方之外的勢力,這省議員立即翻臉了,今天一個提案,明天一個建議,專挑王自齊的毛病,特別是一幫魯南議員,天天來找丁重,嘴裡直叫:「丁省長!丁省長!」   實際很簡單,共和以來議員的收入,是和議會手裡的權力相互掛鉤的,王自齊既然把議會當成了擺設,這議員自然就撈不到多少。   看看國會議員,多氣派!每年不等的冰敬、炭敬,每個月發車馬費,每個出席會議還有錢可拿,再上選總統通過政府要的好處,人家一年下來都是吃喝玩樂,多美好的日子啊!可看看這王自齊,多可惡啊!省城的來回路費一屆只發一趟,而且還是按裡算的,冰敬、炭敬欠奉,車馬費一律拖欠,出席一次會議只發大洋五角,而且議長想委個教育廳的辦事員,一連跑了三次督軍署,最後都讓督軍大人頂了回去,真是典型的小氣貓咪!   所以議員的這番表演,實際就是讓王督軍多發錢多批條子,讓大家也能撈上一把,丁重雖然清楚這一點,可是他現在想抓點實權,所以也樂得利用這幫人。   這樣一來,王自齊的日子就不好過,批的條子不頂用,管用的條子要省長和督軍一起批示才成,想弄點錢從青樓買個紅牌姑娘,結果財政廳裡有人硬是說:「現在沒錢!」   最終這位曾專程去孔府大談孔孟之道的王督軍,硬是和那紅牌姑娘上演了一出生離死別的悲劇。   插進來橫刀奪愛的是曹明的弟弟曹鈍,曹明最寵愛這個曹鈍,把自己的錢都交給這個弟弟增殖,結果曹鈍就跑來和王督爭風吃醋,最後比拚起銀子,一戰而勝之後,更是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們直系就是你們強一些,連玩女人都是我們了得!」   那紅牌在王督的懷裡哭哭啼啼了半天,很快又笑臉盈盈地投入到某人的懷抱裡,這讓督軍的面子往哪擱啊!   他現在對自己的親信說道:「我哪裡是山東的督軍,我是山東的被督啊!」   至於沂蒙山區的爭奪,那是他另一件不順心的事情,柳鏡曉挑起匪亂之外又越境侵入沂蒙,現在更是佔領蒙陰與省方對抗,在蒙陰城下惡戰一場,最後省軍不得不忍痛撤出蒙陰城。   這一打戰就是大把大把的銀子啊,根據前線的報告,這次第三混成旅是帶著大量輜重彈藥前去蒙陰,哪裡知道遇到了數以倍計的敵軍,有全軍盡沒的危險,最後權衡利益得失,不得不燒燬物資忍痛撤出,與蒙陰民眾揮淚告別。   根據報銷清單上說:「此次輜重損失重大,夏單衣五千套,手套三千隻,軍糧六百石……戰鬥中損失步槍三百枝,軍馬三十六匹,子彈六萬發……經計算,需要補充以下物資……因物資缺乏嚴重影響部隊戰鬥力,請督軍從速給予補充為盼!」零零總總起來,不算消耗的彈藥,光是補充的物資大約是七八萬元的樣子,相當於一個混成旅兩個月的軍餉了!   當然了,蒙陰縣城的爭奪實際並不激烈,而且省軍是收了銀子主動撤退,不但帶走所有傷員屍體和物資,還從蒙陰縣境搶走了不少物資。   只是現在從這封報銷清單可以看出丁寧的戰果太輝煌了,敵方的損失大大超過我們的預期,白斯文就在他的回憶錄就引用這份電文,說明侵犯蒙陰縣城的王自齊匪軍遭到多麼大打擊(這是一年之後的說法,不過白斯文將其提前),雖然騎兵團首長的指揮有嚴重失誤,但是在廣大官兵的一致抗擊,最後取得一次大勝利。   不過熊科長把這電文轉交給柳鏡曉和丁寧,結果柳鏡曉搖搖頭道:「這太誇張了!」至於作為當事人的騎兵團首長則直接了當地說:「一片胡扯!」   打仗是最花錢的,王自齊現在就體會了這一點,這麼多物資損失雖然不全是真實的,可第三混成旅畢竟在蒙陰和十七師發生了激戰,損失自然不會太小,總有五成吧?不,五成就是三四萬,純對沒有,頂多兩成!可就是這兩三成,要多少現大洋啊!最後王自齊咬咬牙,所有物資都去掉一個零頭給予報銷!   中國的牛從來是在天上飛的,一得到批文,這旅長大人的臉上就掛著花了,這一方面可以報銷平時的虧空,要知道部隊經常主動出去剿匪,要地方供給伙食馬草,至於拉丁拉夫也是常事。   這樣積極的行動當然就有很大的戰果了,每天都是與匪軍激戰之後,斃傷甚多,惜匪屍被拖走,傷兵趁亂逃走,槍枝已損壞不堪用就地銷毀,我方無傷亡,消耗彈藥甚多,此外土匪們也可以高高興興地說道:「兄弟們!又花銀買來大批彈藥,做一筆大買賣去!」   但是這戰鬥太積極了,光第三混成旅將本年度的兩個月戰果一統計,就確認斃傷土匪八萬八,唯一的遺憾就是未能生俘一人,未能繳獲好槍一枝,不過戰果越大,消耗的彈藥就越多,只是這次蒙陰大血戰消耗的彈藥極多,可以一次性把虧空給抹平了。   抹平了虧空之後還大賺了一筆,於是旅長大人給軍官們各發了一筆小錢,士兵們每人發一塊現大洋,這讓省軍第四混成旅的官兵好生仰慕,個個直叫:「什麼時候我們到蒙陰去打幾槍然後跑回來發錢啊!」   這好不容易,王自齊下達了奪回蒙陰縣城的命令,他對於擅自撤退的第三混成旅從他那撈了那麼銀子實在心痛,對於這兩個混成旅不敢使用,於是就用上山東省軍第二混成旅作為主力部隊。   山東的部隊,除了柳鏡曉的十七師外,基本都是第五師的苗子,現在除了屬於中央系統的第五師和十七師之外,省軍是兩師三旅,即山東省軍第一師和第二師和山東第二、第三、第四三個混成旅。   山東第二混成旅是以第五師軍官和編餘部隊組建的,戰鬥力和忠誠度比起這兩個嫡系雜牌旅是強多了,出發前又對這個旅進行加強了。   精銳就是精銳,動作很快,等著柳鏡曉發現的時候,這時候已經乘火車到了萊蕪,柳鏡曉不由把熊曦找來大罵一頓,然後說道:「下次再出這樣的事情,你的軍馬統計科就直接改稱馬桶好了!」   軍馬統計科,簡稱軍馬統,可是大家背地都直稱「馬統」,熊科長是個人物,臉不變色,行動如常,嘴裡還說:「師長指正的是,一定搞出個成績來!」   王自齊畢竟是軍人出身,在戰術很有一套,他用是偷襲的法子,讓部隊來個黑虎掏心直衝蒙陰,打掉丁寧的部隊,然後視機是繼續進攻還是就只收復沂蒙山區。   柳鏡曉查看了情況後,立即下令各團立即派兵支援,又拍發了電報給丁寧:「千萬小心,我已出發親臨指揮,我到之前不要和省軍主力交戰,必要時可撤出蒙陰!」   現在他無論在臨沂是呆不住了,帶著幾個參謀騎著快馬直奔蒙陰。         第七卷 第九章 莫名結果     他仍是當年定邊軍的帶兵風範,隨身只帶熊曦和幾個作戰參謀,所有的重要公文都放在一匹馬上,至於大小事務則暫時交由郭俊卿負責。   這是定邊軍時期就形成的定例,柳鏡曉不在崗位的時候,所有大小事力就暫時由參謀長來代理,郭俊卿沒有帶過部隊的經驗,威望尚嫌不夠,不過柳鏡曉信得過郭俊卿,大夥兒也只能服從命令。   只是這趟行程,還沒出柳鏡曉自己那個鎮守使署,已經給了人攔了下來,柳鏡曉望著叉著腰把自己攔住的這位威風人物,只得低下頭去問道:「小靜,什麼事情?」   攔住就是丁重的愛女丁靜,她當即帶著酒窩說道:「柳叔叔,你也要去蒙陰啊!我要隨你一起看姐姐去!」   丁重既然說過請柳鏡曉:「多多照顧小女」,柳鏡曉也極願拉攏魯南地方人士,對這位小姐也是百般溺愛,可這遠去蒙陰風餐露宿,又不知會生什麼意外,柳鏡曉只能搖搖頭道,看著丁靜失望地低下頭,柳鏡曉不忍傷了孩子的心,轉口說道:「我和你姐姐很快就回來!」   說罷,柳鏡曉卻不由歎了一口氣,這一次蒙陰戰事再起,省軍用三個混成旅齊頭並進,蒙陰守兵不過一個加強團,實在難有太多獲勝的機會,即使整個十七師全師出動,也只能拼湊出萬把人的兵力,與三個混成旅對戰,勝算也不多。   丁靜卻不肯就此罷休,她突然發威,猛地大哭起來,一時間淚如雨下,這位縱橫軍陣的柳鏡曉柳師長也是毫無辦法,只能跳下馬來硬哄,可是丁靜只是大哭:「不要……我要去看姐姐……」   淚珠不絕,這叫柳鏡曉如何處置,而且丁靜又使出殺手鑭了:「你不帶我去看姐姐,我告訴定音姐姐去!說柳叔叔你要去帶兵打仗!」   定音和丁靜年紀相差不大,兩個人相處得很不錯,因為丁靜也知道定音是佛門弟子,素來不喜殺伐,而柳鏡曉這次出六就是去蒙陰打仗,肯定熱鬧得很,所以她才鬧著要去。   這真正是打中了柳鏡曉的要害,他只能說道:「小靜……你要什麼……叔叔給你買來!」   還好有人出來救了柳鏡曉的駕,徐如冰隨口問道:「小靜……你讓你柳叔出去吧!前次你要的玩具……」   還是徐如冰了得,柳鏡曉好不容易逃出小姑娘的截殺,出門走了六七步,又被截住了,只見一個人拉住柳鏡曉的馬,大聲叫道:「師長!我也要跟著你去蒙陰,我可是老定邊軍的幹部了!跟著師長槍林彈雨中來回了無數次,現在我也不能呆在這個無所事事的位置了,請師長一定帶上我!只要師長一聲令下,我保證上刀海下火海……」   柳鏡曉倒是很好奇眼前這位是怎麼出來,這位不是別人,正是白連長斯文,可是他正在關禁閉。   按道理,白斯文未戰先敗,導致全營潰敗,當處槍決之罪,只是他身上有一道免死金牌,那就是「定邊軍時的老連長」。   資歷,是人生中一個極重要的籌碼,有了這個籌碼,能讓有能之士叫天不應,無能之輩佔據高位,白斯文有了這道免死金牌,又經過幾個團長商議商議,最後定了一個調子:革除連長職務,再關禁閉三個月。   只是白連長的活動能量很大,關禁閉本來只能吃清水和饅頭,只是白斯文買通了衛兵,信口開河說道:「老哥,我可是定邊軍的老連長,只要我出去了,你有什麼麻煩我幫你解決就是!連長,那時候有幾個連長,告訴你,那時我們柳師長都是個營長而已,我和師長是同睡一張床,交情好得不了!這個……這是師長讓我鍛煉鍛煉,出去之後必有重用!你說的沒錯,你看看韓信海,那時候和我一樣都是連長……」   白斯文素來是能把死人說活,結果就在禁閉室天天快活,偶爾還能出去散步半天,不過有次回來身無分文不說,還被打得鼻青臉腫,對此詳細經過不提半句。   不過幾天之後真相大白,白連長帶著一幫老弟兄攔住一幫小流氓,把對方打得同樣鼻青臉腫,白連長一邊動手一邊大叫:「奶奶的,叫你跟我搶女人!叫你跟我搶女人!毛都沒長齊,就想到妓院裡跟我白大爺……」   正得意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天雷:「憲兵來了!」   白連長果然是定邊軍時期身經百戰的英雄人物,見此趕緊叫了一聲:「快跑!」   只是當這兩個字迴盪在耳邊的時候,白連長已經竄得沒影了,短跑能力果然堪稱一絕,只是當天晚上白連長回禁閉室的時候又是被打得鼻青臉腫,而且身上的衣服都成了布條。   原來白連長的短跑衝刺能力堪稱全軍之冠,只是初來臨沂,這一竄就不知道竄到哪去了,結果好不容易找到回來的路,剛好遇到那幾個小流氓帶了幫手過來。   白連長雖然久經戰事,怎奈四面受敵,雙手雙腿齊動,結果撲通一聲,在原地作了一個動作優美的屁股向下自由落體動作,接下去就是江湖上常見的一套小把戲,唯一的意外就是白連長在禁閉裡老老實實地呆了半個多月,讓大夥兒還以為白斯文轉性了。   今天他一聽說柳鏡曉要出蒙陰指揮,就連連傷也不養了,趕緊以一連串連柳鏡曉都辦不到的許諾買通了柳鏡曉,演了一出馬前攔駕的好戲。   他現在嘴裡滔滔不絕:「師長,只要你一句話,我願意為你風裡來為裡來……師長,你就是那指路的明重,如果……」   柳鏡曉越聽越不勁,猛得一甩馬鞭,沒想到白斯文反應得飛快,剛舉到一半已經跑出五六米外,氣得柳鏡曉大罵道:「……我終於想起來,當初隔壁張三追求李二姑的時候,我幫他抄過這封情書!」   熊曦素來是不荀言笑的一個人,平時嚴肅的很,不露一絲笑容,聽柳鏡曉說了這句話後,也不禁在馬上笑彎腰了。   白斯文這時候又纏了上來,大聲叫道:「師長!冤枉啊!這都是我們團長的主意……我可是對你絕對忠心的……」   柳鏡曉當初偷偷和燕傲霜偷偷一起溜出校門,一對情侶手挽手,在楓葉中漫步,正是說不盡的浪漫故事。   結果不幸遇到一幫賣花小姑娘,愛心過度的燕傲霜,加上絕對服從校長指示的柳鏡曉,結果柳鏡曉手裡不知拿了幾把花,最後燕傲霜是心滿意足了,可柳鏡曉的腰包就全空了,可是柳鏡曉今天充分認識到這門纏人神功,還是男人最放得開,正所謂「揮灑自如」,可以說是白斯文達到了最高境界,柳鏡曉連脫身的機會都沒有。   最後白斯文還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師長,當年我可有報信之功啊!」   柳鏡曉一聽這話,不由心裡一動,當年漠北舊事浮現眼前,最後總算是發了話:「白斯文屢次失敗,原定應當免去職務,看在是當年老幹部的份上,仍回獨立連任代理副連長之職!」   這是降了一級,只是柳鏡曉沒想到現在獨立連沒有正副連長,白斯文這個代理副連長是全連的最高職務,說著柳鏡曉就下馬隨手批了個條子,上面寫了句:「白斯文代理獨立連副連長!」   白斯文歡天喜地,拿了批條又竄得沒影了,他很快就回到獨立連,又到處把著柳鏡曉的批條給我看,得意洋洋地說道:「我畢竟深受師長信任的老幹部了!瞧,這批條還是師長親手寫的!」   結果別人一看柳鏡曉的批條,都一邊點頭一邊含笑不語,結果等白斯文,大家都笑了起來,有人不解,問道:「為何?」   結果也是定邊軍老幹部的陳寧河副連長說道:「你看看,照著馬桶來,師長這個條子簡稱是什麼?」   「這個?白代副?還是白代?」   白帶?白帶婦?從此之後白副連長「白帶婦」的美譽名動全師,不過白斯文很快又有了新行動,他跑到蕭如浪面前反映事實:「團長,我和您都是一個營出來的……可以相互可以交心……有話我不得不說,柳鏡曉歧視我們營啊……看看韓信海團,他們可有三個營啊……這次抽調老兵骨幹給保安部隊,又是從我們團裡抽血……再說我了,現在好不容易才恢復了副連長的職務……團長,必須早作打算!」   這且放下不談,且說柳鏡曉一路北上,道路雖然略作修繕,但車流人流在不斷往蒙陰前進,柳鏡曉不時越過一批士兵。   柳鏡曉對於部隊之間平時鬧些矛盾是素來不管,可一打起戰則要求勝則彈冠相慶,敗而鼎力相助,坐視友軍失利不救那是柳鏡曉最痛恨的一件事,因而下面的團長不用柳鏡曉發話,當即派兵支援蒙陰方面。   山區路險難走,柳鏡曉原本打算連夜行軍直抵蒙陰,結果幾個作戰參謀以安全為借口勸阻了下來,歇息了一晚,又繼續行軍,半路上又因事給拖延了三四個小時,結果抵達蒙陰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傍晚。   柳鏡曉從沒進城,看著一眼蒙陰城的防務,不由大皺眉頭,這防務佈置得還不錯,可是城上的兵力實在太單薄了,頂不住大軍的進攻。   看了一會,柳鏡曉正準備進城,正好有人騎著戰馬出了蒙陰城,一見到柳鏡曉,這人大叫:「師長!師長!」   柳鏡曉見丁寧叫得親熱,也只能應付著說道:「這前線的情況怎麼樣?」   結果丁寧的回答讓柳鏡曉差一點沒從馬上掉下來:「師長,仗已經打完了!」         第七卷 第十章 觀戰第一     柳鏡曉在馬上發呆了好久,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才重新問了句:「前線的情況怎麼樣?」   丁寧仍是那句老話:「報告師長,仗已經打完了!」   柳鏡曉又呆了半天,他出發之前,曾經親自給丁寧下了命令:「千萬小心,我已出發親臨指揮,我到之前不要和省軍主力交戰,必要時可撤出蒙陰!」   這命令的意思很明顯,能避開衝突就避開,畢竟省軍現在是三個旅齊頭並進,第三、第四兩個混成旅每旅有四千人,第二混成旅是王自齊的一個王牌旅,裝備齊全,據熊曦的情況說「頗有戰鬥力,能拼手榴彈,為王自齊之二等部隊頭等主力」,總兵力有五千五千多人。   三個旅加在一塊,那就是一萬三千五百人,此外據情況說第二混成旅還有配屬了一部分部隊,這個態勢,就是柳鏡曉親自帶著十七師主力來打,也未必有多少勝算。   何況現在蒙陰守軍的兵力非常單薄,實際只有一個團的兵力,所以柳鏡曉才發電讓丁寧力避衝突,盡量不要發生交火,一聽到前線已經打完了,柳鏡曉不由轉念一想:是不是丁寧的部隊把省軍的前鋒連或先頭營給打掉了?這也不錯,至少能挫一挫省軍的銳氣,有利於接下去的談判,只是省軍方面的報復還值得擔憂,他抱著這種想法,又問道:「仗已經打完了?打的是什麼部隊?」   丁寧的回答險些柳鏡曉又摔下馬去,她的回答語氣不重,可是卻隱含著無盡的自信:「我軍將省軍第二混成旅殲滅,現正在繼續追殲中!」   柳鏡曉不知如何反應,抓了抓頭,才脫口而出問道:「你說什麼?第二混成旅?再說一遍!」   丁寧答道:「該旅現已被我軍大部殲滅,僅有少數人脫逃……丁寧未能服從命令,請師長責罰!」   共和八十八年的第二次蒙陰戰鬥,堪稱是一場極其經典的戰鬥,當然了,某位代理副連長對此視作不見,他在回憶錄中酸溜溜地說:「雖然廣大官兵在這些戰鬥表現極好,也取得相當的成果,但我個人認為,騎兵團首長在這次戰鬥犯了嚴重的錯誤,首先是他違抗柳師長的作戰意思,搶先發動戰鬥,導致既定全殲敵軍的作戰意圖沒有得到,使大部分省軍成功脫逃,為後繼作戰帶來很大的困難……」   他在回憶錄花了四頁篇幅講蒙陰戰鬥,其中只有八十字是講蒙陰戰鬥,其餘的篇幅都是在批判所謂「騎兵團團長」的錯誤指揮,順便把柳鏡曉吹捧到無所不能的地步,不過就事實而言,柳鏡曉是把全權授予了丁寧,這前線的戰鬥指揮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當然了,打這樣漂亮的戰,不僅需要已方齊心協力,也是需要敵軍配合配合,按照王自齊的計劃是三個混成旅齊頭並進,柳鏡曉的部隊無論也頂不住,只能放棄蒙陰或坐以待斃。   想法很好,也僅此而已,既然是齊頭並進,但總需要一個作戰核心,這個作戰核心第二混成旅是當仁不讓,讓其餘兩個混成旅掩護兩冀。   槍打出頭鳥,既然你最威風,其餘兩個旅長就在那裡看好戲,雖然走得不慢,可攻擊速度也不快,畢竟這戰鬥結束之後,就是打勝了,這頭功要算第二混成旅身上,自己分不到多少骨頭,還不如看看情形再說,何況第三混成旅在蒙陰城下還吃了大苦頭。   而第二混成旅果然是「王自齊二等主力之頭等部隊」,是個相當有戰鬥力有銳氣的部隊,全旅展開左右兩個縱隊,當即朝蒙陰攻擊前進。   發現敵軍的行動跡象之後,丁寧的臨時司令部就吵翻了天,有的人主張撤退,有的人主張主動出擊,打省軍一個措手不及,還有主張堅守蒙陰縣城等候援軍,這是蒙定國和胡博的意見,他們在前線捅了大漏子,可無論如何總算是拿下一個蒙陰縣城,現在蒙陰縣城如果丟掉,那他們的前程就全完了。   丁寧不敢作主,結果打了電了才知道柳鏡曉已經出了司令部,正往這邊趕路,郭俊卿回電的意思決心由前線指揮官下,她負責批准。   丁寧站了起來,想了許久,宣佈:「準備退到縣城據守,等候援軍支援!」   這個決心經電報請示郭俊卿以後得到批准,幾個軍官都站起來準備回去佈置防備,這時候來了一個消息:「省軍的最前方只有一個混成旅,其餘兩個旅稍稍落在後面。」   幾個軍官腳快的這時候已經走出了司令部,丁寧猛地大叫一聲:「回來!回來!準備和第二混成旅決戰!」   柳鏡曉聽到這,不由讚道:「好!好!」   他素來喜歡有攻擊精神的將領,不過真正實施起來,丁寧也只能拚命一賭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丁寧手力的兵力實在太弱了些,既然第二混成旅是分成左右兩個縱隊前進,他決心集中全部兵力掃蕩一路,而以少量兵力攔截另一路。   柳鏡曉聽到這,不由來了興致當即問道:「是哪個部隊防守左路的敵軍主力?」   丁寧答道:「原來是想讓胡營長防守左路,結果胡營長說他的部隊在前次戰鬥傷亡不小,結果司馬主動請戰,帶一個營防守左路……」   這話也就是點到而已,柳鏡曉心裡明白著,他罵了一句:「胡博這隻狐狸啊,太滑頭,居然連上級的命令都不服從……一遇到苦活累活都不肯干了!丁寧,繼續說……」   既然司馬營長主動請戰,這最艱苦的活兒就交給他,他當即在左路軍前進的路子找了不少山崮準備堅守。   沂蒙山區有所謂「沂蒙七十二崮」的說法,實際數量更多一些,約有百餘崮,崮者,流水侵蝕而形成的桌狀山,山峰險峻,拔地而起,可山頂卻平坦如桌,利於守而不利於攻。   丁寧則把自己所有的本錢都拼湊在一起,朝第二混成旅的右路軍進擊。不過,丁寧最厲害的一招就是銀彈攻勢,她派人通知省軍的兩個混成旅長,說是奉柳鏡曉之令要與省軍決一死戰,不過如果兩個混成旅的腳步能稍稍慢上那麼幾分,這銀子好商量。   既然銀子好商量,就是把親媽親爸賣給你又有什麼關係,再考慮到前線凶多吉少,兩個旅長就坐下討價還價了。   價格當然談不擾,兩個旅長有自己的一套想法,第二混成旅畢竟是王自齊的一個王牌部隊,柳鏡曉的十七師一時半會吃不掉,到時候雙方陷入苦戰,自己既可出兵救援第二混成旅獲大功一件,還可以從柳鏡曉那大敲一筆。   既然是坐山觀虎鬥,加上這個第二混成旅求戰心切,沖得太快,第二天早上和丁寧的部隊發生激戰。   首先接火是司馬勘營,他的營是一個相當能戰的部隊,一陣排槍打翻四五十省軍,當即把左路軍給堵住了。   丁寧是喜歡挑軟的柿子來捏,她的情報表明,左路軍是第二混成旅的主力部隊,由旅直屬隊帶一個團行動,右路軍則弱得多,只有一個步兵團,她心裡有兩個步兵營和一個騎兵團,再加一部分保安部隊,在兵力佔了不小優勢。   雙方是預期地區遭遇,丁寧以有心算無心,一開始部隊就如同猛虎下山,把右路軍的先頭連給直接打掉,接著陷入同先頭營的苦戰之中。   既然是二流部隊的頭等主力部隊,這第二混成旅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左右兩路都陷入了苦戰。   左路軍發現司馬勘營在前線阻擊,辦法很簡單,用上炮兵轟一陣,然後步兵大叫著上來了,他們的步炮協同打得相當不錯,司馬勘大叫:「不要怕!準備開火!」   密集的射擊過後,雙方都死傷頗重,司馬勘營因為工事掩護,損失要小一些,但是第二混成旅的步兵也沖了山頭,十七師素來崇信刺刀無敵,一個排端起刺刀就拼了上去。   按以前的慣例,只要一拼刺刀,無論是什麼樣的土匪都得轉身就跑,只是省軍不信這個邪,雙方當即白刃相擊,各自留下十幾具的屍體,最終還是因為十七師多了一點信心,省軍中有人大叫一聲,轉身就跑。   這一路,衝上來的幾十人也全部轉身向後跑,這一波攻擊總算頂過去了,只是叫司馬勘頭痛的是,當面的這個指揮官可能是屬牛的,有一股蠻勁,部隊輪番攻擊,總算司馬勘當初在羊樓司守過七天七夜,硬是咬咬牙頂住了。   司馬勘營不好過,丁寧也不好過,一番惡戰,付出很大的傷亡,好不容易把先鋒營包了餃子,結果其餘兩個團見機不妙,立即撒腿就跑,朝主力那邊會合過去,眼見著這塊肥肉就要跑了。   只是丁寧的運氣實在不壞啊!         第七卷 第十一章 有功旅長     應當說省軍的突圍是迅速而有力,眼見就要突圍而出,「呯呯呯!」出乎於戰場上雙方的意料,一陣密集的排槍打了突圍的省軍身上。   雖然不清楚狙擊敵軍的是什麼部隊,但是丁寧明白一點,那她可以大撈一把,跳在馬上大聲叫道:「突擊!」   官兵們見此情景,無不士氣大振,端著刺刀衝了上去,丁寧這發現狙擊的部隊也是自己人,雖然和省軍打著鄂軍的旗幟,但十七師脫胎於奉軍,裝束與普通鄂軍大有不同。   柳鏡曉有:「勝則彈冠相慶,敗則鼎力相助」,大夥兒也不敢坐視不救,於長慶來的機會是最好不過了,剛剛堵在省軍撤退的路上,一陣排槍過去,當即把敵軍堵住了。   第二混成旅也不是吃素的,軍官們自發性叫道:「刺刀突擊!衝出去!」   即使在這種前後夾擊的情況,右路軍也經過了一陣短促而又血腥的刺刀戰才宣佈崩潰。   而另一邊也同樣上演這樣的好戲,司馬勘自許為當年羊樓司上的一流指揮,對防禦頗有手得,手榴彈、步槍、刺刀輪番上陣,對面的敵軍也有蠻勁,敢於對擲手榴彈,敢於發起連級衝鋒,就是拼起刺刀也是有一股狠勁,如果仗著既有陣地的優勢,又加上地形的絕對優勢,司馬勘營也漸漸頂不住。   對方真有股狠勁,趁這功夫,一個營擺成連方隊衝了上來,雖然在步槍射擊不時有人撲通倒地,血花四濺,但是很快就衝到了半山腰,司馬勘親自扔起手榴彈,雖然黑煙不絕,省軍傷亡頗重,可是這時候先鋒已經衝上了山頂,對方又接著投入第二梯隊。   司馬勘營卻不能退後半步,十七師的部隊寧可主攻,也不願打狙擊戰,因為主攻的話,戰鬥不利可以撤出,打狙擊戰卻不同,無論戰鬥發展到什麼,他們必須釘在陣地上,司馬勘也知道絕對不能後退,只能準備親自肉搏。   只是同樣的劇本上演了兩次,從側冀響起的槍聲挽救了司馬勘營,來的部隊是同屬李何一團的其餘部隊,李何一親自帶隊突擊,從側冀殺了出來,硬是打第二混成旅的進攻給打退了。   司馬勘營是李何一手下的頭號主力營,所以無論如何他只能拚命來援,還好部隊十分輕便,只帶了彈藥和一日份的軍糧馬干來援,所以才能快速來援。   原本部隊要非常笨重,只是李何一考慮到,至於軍食籌措,他只能寄希望於就地征發,入沂蒙山區前都是柳鏡曉的地盤,他派輕騎在前面發佈消息,到一地即向地方借糧,倒也沒有多少事情,進入沂蒙山區後問題就開始顯現,不過他的部隊也趕到戰場。   省軍被這麼一攪局,頗失了些銳氣,只能再次上去,又派人聯絡戰鬥中的右路軍,讓他們掩護側翼,必要時準備收縮防禦,等待其餘兩個混成旅上來一起解決戰鬥,只是李何一團全團展開防禦,省軍雖然在兵力上佔了很大優勢,一時半會怎麼也吃不掉。   後面的兩個混成旅很快聯絡上,「請貴軍再堅持半個小時,我軍立即趕到!」   既然是這般說辭,傳令兵興沖沖地趕了回來,只不過兩個旅長都很愛惜兵力,各自派了一個排冒充一個團的兵力,在側後方打槍掩護,簡直是神勇無比,如入無人之境,唯一的缺點是前線部隊不見一兵一卒來援。   一個混成旅,柳鏡曉的部隊至少啃上兩三天,現在是加價的好時機,而且雪中送炭見真情,不把第二混成旅打疼了,自己這麼急急忙忙趕去救援說不定還落一陣埋怨,當真是人心難測啊。   兩個半小時過去,援軍號稱兩團,臨陣不見一人,只能指望右路軍解決完戰鬥再來援助,聽那邊槍聲漸息,估計是戰鬥快要結束了,結果果然和右路軍聯絡上,幾十人渾身是血衝回了已方戰線,旅長還沒說話,殺回來的幹部已經答話:「我們全團都在這裡!」   接著丁寧帶著大部隊就掩殺了過來,衝在最前面的是想搶個大功的胡博營,偏偏第二混成旅的主力都在朝李何一團,側翼的掩護兵力弱得出奇,不過這些掩護兵力的表現實在可圈可點,他們硬是頂住了十七師的兩輪進攻,但僅此而已,李何一團也趁亂出擊。   省軍攻擊了一上午,飯都沒吃,結果只攻下了幾個小山頭,又遭遇敵軍大部隊的襲擊,按李劍霜的說法是:「敵軍雖全力突圍,終無力回天……」   關健時候,一個營長大叫:「跟我殺回去看老婆孩子」,然後衝在最前線帶隊突擊,約莫千把人硬是衝出了十七師的包圍圈,但其餘的部隊都陷在包圍圈裡了。   接著就是追擊戰鬥了,兩個旅長正在拚命加價,然後發現第二混成旅正氣勢洶洶地衝向他們,既然第二混成旅都頂不住,那自己怎麼可能頂得住!   貴部能征善戰,百戰雄師,我旅士氣不振,戰鬥力頗有問題,所以請貴部犧牲一下,掩護我部轉進!   兩個旅長為了這個問題吵了五分鐘架,然後不歡而散,至於丁寧派出的談判代表,好生優待放了回去,大家互不侵犯互不侵犯。   追擊的丁寧算是明白養兵一日,用時一時的道理,這兩個混成旅今天休息了大半天,就是把節省的精力用在現在這個關健時刻,帶著笨重的輜重卻一下子就跑得沒煙,十七師追之不及,毫無收穫。   柳鏡曉聽過丁寧的戰鬥經過,不由拍手叫絕,他說道:「這戰太凶險了!不能再來一次,我是不同意你們打的!」   不過到了最後,他話鋒一轉:「但是能打勝,這就是關健!騎兵團才四個連吧?對,是四個連,這個好了,你們再擴充兩個連!」   當然,光從傷亡數字看蒙陰戰鬥,雙方基本是不分勝負,從定邊軍到魯南,十七師還真沒有一場大戰的雙方傷亡如此相近,定邊軍傷亡了一千二百人,而省軍的傷亡稍多一些,有一千三百多人,但是省軍在另一方面的損失就相當摻重了,丁寧足足抓了兩千俘虜,還有千把人被丁寧打散了,成建制突圍出去的只有千餘人。   既然是大勝而歸,柳鏡曉當即發表通電:「我軍百般容忍,省軍仍屢屢襲擾我師……我師被迫發起反擊,現已殲滅敵軍三個旅大部……」   這消息一放出去,一時轟動全省,省方這次是動用了三個混成旅,結果還沒聽到幾聲槍聲就全讓柳鏡曉解決了?   看來柳鏡曉的實力不可小視,不過得瞭解真實的情況才成,王自齊方面則是大受打擊:「柳鏡曉竟藉故偷襲我剿匪部隊,略受小挫……」   不過他也不瞭解前線的情況,只是知道部隊受了損失,受多大的損失並不知道,萬一柳鏡曉真把這三個混成旅乾脆利落地解決了,那豈不是麻煩大了。   三個混成旅一下子被解決了,那省軍就只剩下三個師了,至少要留一個師守濟南,兩個師的戰鬥力未必能比三個混成旅強上太多,他乾脆找來丁重,和和氣氣地說道:「丁老哥!這些日子事務繁忙,實在對不住您了……今日有空,咱哥倆聚聚!」   這丁重到任之後,王督軍只發表一通歡迎到任的通電,連見他一面都不肯,至於省長提出的問題也自然無法解決,很多權力也仍舊操持王督的手裡,這兩人頗有些像北京城裡號稱親密無間三位一體的總統和總理,現在既然是省方打了敗仗,那就好辦了,什麼問題:「這個問題……好辦……那個問題……也好辦……」   反正他是亂開空頭支票,什麼條件都拋出去再說,只要能解決一個問題:「現在我們省軍和魯南部隊在沂蒙山區有了點小衝突,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何必動意氣之爭……」   這就好辦了,丁重當即發表了一通電文:「皆為一省之子弟兵,何以動此干戈……請雙方各回防地……」   這時候,省軍的第三、第四混成旅行動極速,已經殺入了省城濟南,當真行動飛速,王自齊等這兩個混成旅到達濟南才知道他們安平無事,心神一下子定了下來。   兩個旅長處置有力,保全了部隊,可以說是大功一件,王自齊當即把兩枚中將軍銜發了下去,官兵每人再發兩塊大洋,他對這兩個旅長的指揮能力是讚不絕口。   至於第二混成旅的那個倒霉旅長,突前冒進,導致全旅盡沒,那是自作自受,不和友軍保持一致擅自直衝蒙陰,更是大罪一樁,所以王自齊就是草草操作了喪事。   這下子王自齊的膽子就大起來,相對而言,柳鏡曉也遇到了一件大大不順心的事情。         第七卷 第十二章 拍馬腳     省軍敗北,十七師一路發足狂追,趁機北收沂水,將整個沂蒙山區都變作柳鏡曉的控制區,前鋒追至新泰城下,眼見就坐收整個沂蒙山區。   新泰枕泰山而襟沂蒙,可以說是個要地,省軍第二混成旅殘部退入城中,並不隨第三、第四兩個混成旅一路北逃,派出的偵察兵說約有一營兵力。   城下部隊編制混雜,形不成統一指揮,有好幾個團的建制,這幫人按職務是李何一最高,但他的基本部隊司馬勘營調去沂水,另一個營又因為掉隊沒到抵達新泰,他本人平庸無能,所以壓制不了幾個營長的意見。   這時候胡博胡營長仗著自己是定邊軍的老人發話:「如果不打下新泰,我們這些多部隊不就白來一趟了?」   當然嘍,打不下新泰,他胡營長不是白來一趟了!這一戰的首功自然是丁寧無疑,瞅著這個小姑娘火箭式地晉陞上來,他不知道有多鬱悶,這一戰打完之後丁寧肯定又進一級,可是十七師素來重戰功,胡博也只能把鬱悶藏在肚子裡。   可是首功不是他,第二也恐怕輪不到他的頭上,老校長司馬勘以一個步兵營抵擋省軍一旅的攻擊而陣地不動,最後還主動出擊大有收穫。   自己雖然是另一戰場的主攻營,可是俘虜繳獲大多落在了於長慶的手裡,再加上先前在蒙陰擅自開戰的責任,非得立個大功才成。   他盤算著新泰城下的兵力,總共有三個建制完整的步兵營和保安部隊的兩個營,再加上一部分炮兵,作為機動兵力還足足有一個騎兵團的主力,而且李劍霜營雖然掉在後面,但也能很快能趕上來,而城裡的守軍只有一營,因此胡博營長當即一拍桌子,大叫道:「於營長,把城打下來!前面就全空虛了,我們直搗萊蕪!」   於長慶也是出名的好戰份子,大叫道:「打!打下來再說!」   李何一是出名的平庸無能,見到兩個營長都主張打營長,也附和了兩個營長的意見,倒是陳瑜比較穩重,他看到部隊一路追擊,便說道:「是不是要先整理一下隊伍?對了,也得通知一聲師長,讓他多派點部隊支援!」   胡博的意見很乾脆,他說道:「打下來再說,不要說其它的問題了!等後面的部隊上來了,我們早打完仗了!」   結果一開始試攻就遇到上硬釘子,城裡的守軍是第二混成旅的沈鷹營長統率的,這個沈鷹是個相當優秀的軍官,在蒙陰被合圍的時候大叫:「跟我殺回去看老婆孩子」,然後衝在最前線帶隊突擊,硬是帶著千把人從丁寧的包圍圈衝了出來。   他一路撤退至新泰,不作任何休整立即準備防務,首先將工事略作修繕,然後把保安隊、警察隊裡的士兵補充進部隊,這樣一來,城裡的守軍不是一個營,而是一千五百多人,相當兩個加強營。   城外不過是蒙定國的一個炮兵連加上五個步兵營,而十七師的三個步兵營都有人員掉隊,保安部隊的兩個營實際只相當於十七師的兩個加強連而已,騎兵不能用於攻城,再加上預備隊,實際用於攻城不過是兩個營的兵力而已。   省軍第二混成旅的失敗,並不是因為部隊軟弱,這個部隊相當能打,就連丁寧也讚不絕口,而在於在部隊展開之前即被丁寧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殲滅,加上丁寧的運氣太好了,援兵總是在最關健的時候於最關健的地點出現,即使如此,仍有沈鷹帶著千餘人殺回了新泰。   結果一開戰就碰到碰釘子,十七師本來就是善於守備的部隊,並不長於攻擊,結果兩輪攻擊之後,城樓下倒下九十多具屍體,(為了這個問題胡博和人打了一輩子的筆墨官司,他口口聲聲說:新泰戰役我軍只傷亡了二百多人,頭一天只陣亡了四十五人,我以我六十年軍齡作為擔保,當然了,這六十年的軍齡是不如自己的名譽值錢)。   守軍卻是越打越有信心,李何一和陳瑜都說道:「快叫師長派炮兵和支援上來吧!」   結果胡博和於長慶都跳腳了:「不成!不成!這像什麼話,叫我們支援我們,這叫我的老臉往哪擱啊!由我們兩個營來主攻就成了!」   中國人的面子重於一切,結果兩個營堅決要打主攻,結果力量越打越弱,打到第二天上午,終於支撐不住了,向柳鏡曉緊急求援,要求讓援軍上來。   柳鏡曉到這時候才知道在新泰居然發現了激烈交戰,更要命的是省軍的援軍也坐火車到了萊蕪。   十七師切斷了新泰縣的對外聯絡,沈鷹屢次發送電報皆不成功,遂派出敢死隊員徒步到萊蕪送信,王自齊這才知道新泰尚未失守,尚有沈鷹的千餘人在城內堅持。   他當即從他的第一號王牌部隊第五師中抽調出一個加強團用火車直運萊蕪,一下車即奔往新泰,柳鏡曉得到消息的時候,援軍已經走到了半路。   無論是哪個營都是輕裝抵達沂蒙,帶的彈藥很少,而現在部隊都是半餓著肚子,在新泰攻城的部隊,要派很大一部分出去就地借糧,但沂蒙久受匪害,加上戰事一開,哪裡能征借到多少糧食,部隊帶來的彈藥也差不消耗完。   而更重要的是,攻打新泰,胡博和於長慶的兩個營是打殘了,其餘三個營也有相當大的消耗,派援兵上去就算來得及,等打下新泰之後,也不知道已經疲勞之極的部隊能不能抵擋得第五師這個加強團的進攻。   柳鏡曉朝丁寧瞅了一眼,這仗畢竟是丁寧挑起來,丁寧很冷靜,他只是說:「請師長早作決斷!」   柳鏡曉苦思了一會,終於說道:「撤兵新泰!發電報給省方,希望能前線就地停戰,我們把新泰的地盤讓出去!」   這樣一來,蒙陰之役就算是功敗垂成,柳鏡曉沒有把整個沂蒙山區控制在自己的手裡,省方倒是很客氣,希望柳鏡曉再把沂水讓出去,把蒙陰留給柳鏡曉。   省方也是打仗底氣不足,雖然把新泰守住了,可是眼下庫房一空如洗,一打仗財政就要破產,再加上三個混成旅的快速失敗,令省方對十七師的野戰能力有了過高的估計。   蒙陰城。   「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未曾開口心慘淡,過往的君子聽我言……」   這戲子的唱工俱佳,只是這兩對難兄難弟都無心聽戲,胡博拍了拍身邊那位的肩膀,說道:「老兄,你得幫我想想辦法,怎麼矇混過眼下這關?」   在新泰城下不經請示擅自攻城,這是胡營長的一樁大錯,但更要命的是胡營長打了一個大勝仗(這是胡博在回憶錄一直不忘告訴讀者的,新泰戰役我軍僅傷亡了兩百多人,而敵軍的傷亡三倍於我,最後眼見新泰將下,因為敵援軍到達,我軍才忍痛撤出戰鬥,對於十七師陣中日記說新泰戰鬥傷亡六百人,殲敵五百人的說法,胡博用了整整十頁的篇幅進行了仔細論證精心批駁),這個勝仗讓柳鏡曉大吃一驚,現在胡博就想怎麼讓柳鏡曉少給他賞些銀子。   同樣是打過大勝仗,深得柳鏡曉嘉許的白斯文對此早有打算,他說道:「這個嗎,我們師長素來是深謀遠慮,我們沒有看到的事情,師長看到了,我們沒有想到的,師長想到了!所以我們貫徹師長的指示,他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不用去想就干!」   這等於屁話一句,白斯文實際都沒說,他是聽說蒙陰戰役大獲全勝,當即主動請纓到前線作戰,只是大夥兒對他的戰鬥力估計得很高,寧可把他的部隊作為總預備隊,決不輕易使用,因此他和同樣打了大勝仗的胡博就閒得無聊,一起跑到這裡看戲了。   不過胡博突地眼睛一亮,大叫:「有了!有了!」   白斯文當即問道:「怎麼說?等過了這關,一定要拉小弟一把!」   胡博指了指戲台演蘇三的戲子,對白斯文說道:「看到沒有?」   白斯文也是聰明人,一見這戲子面目姣好,而且唱工俱佳,水袖一動身段便有千般變幻,是個百分百的美人,當即會意,說道:「高!實在高!」   胡博得意洋洋地說道:「知道完顏夫人嗎?告訴你實話,當初她可是我們一起綁了送到師長的帳蓬裡去……」   既然話題一開,那就是香味相投了,兩個打了大勝仗的將領沒等戲演完,當即行動起來。   柳鏡曉不許部隊搶人,而且禁絕姦淫之事,胡博就借了五百大洋,把戲班班主找來,然後派一排兵舉豐刺刀在後護駕,結果班主嚇得臉都白了,說不出一個字,那戲子也是面色蒼白,不敢說話,當即被送上馬車,直送臨沂鎮守使署。   做了這樣一件漂亮的事情,胡博自然是得意洋洋,第三天柳鏡曉在臨沂鎮守使署開檢討作戰會議,胡博樂滋滋地走進鎮守使署,就見對面軍馬統計科的熊科長對他說:「今天小心,師長可能要點你的名!」         第七卷 第十三章 美男計     胡博卻不把熊科長的這句話放在心上,因為他美人已經送出去了。   柳鏡曉既然有寡人之疾,胡營長和白連長就全心全意為長官著想,正所謂想長官之所想,急長官之所急。   當初為柳鏡曉送去了一個完顏玉琢,結果柳師長不是二話沒說就一起到談心去了,柳師長現在寂寞得很,正缺一打暖被窩的美人,不是正需要我們這些下屬為師長創造良好的辦公環境。   只有師長有了良好的工作環境,才能帶領全師開拓進取,所以膽子要大一些,步子也要邁得大一些,只要利為長官所謀,只要搞成了既成事實,到時候師長圍著新夫人轉,情為夫人所繫,那時候萬事大吉,打了大勝仗的胡營長順利過關不說,說不定因為這樁加官晉爵,最終也順帶著白連長官復原職,正是「權為已所用」。   胡博大大咧咧地走進會議室,正見到柳鏡曉和幾個幹部談笑風生,不知在說什麼趣事,他趕緊朝柳鏡曉打了個招呼:「營長!」   這聲「營長」可是大有深意,代表他是從騎兵營出來的老幹部,再加上這次送美女的奇功偉業,滿以為柳鏡曉肯定會讓他輕輕鬆鬆過關。   因此他打完招呼後,便旁若無人地找了張位置坐了下去,蹺起二郎腳得意抖動著,好不自在啊!   他嘴裡還不忘記哼起剛從白斯文那學來的西洋小調,這小調可是大有來歷,白斯文為了學習這門民間藝術,陷身於青樓之中,專找來未流的西洋白人娼妓,一邊學習西洋藝術一邊在她們的肚皮上發洩多餘的精力,興起之起還不忘大叫:「我共和萬歲萬萬歲!」。   可胡博就沒注意一見到他,柳鏡曉的臉上就已經有了一層寒霜,看到好不自在的派頭,那已結了不知幾層冰!   今天開的是戰鬥檢討會,十七師有個不錯的傳統,戰後必定開一個會役來檢討戰役中的得失,無論位置有多高,在戰役立過多大的功勞,只要犯過錯,都得負起該負的責任,所以大家的心情都不輕鬆,早早地趕到會場。   而胡營長因為心裡有底來得最遲,哼著小調輕輕鬆鬆地最後一個走了進來,柳鏡曉當即嚴肅發話:「開會!」   這話剛說完,他當即直挑關健話題:「這次蒙陰之戰未獲全勝,是我考慮不周,如果再多一個團,丁團長肯定能帶著部隊直衝萊蕪,不會是現在這個不戰不和的局面,所以主要責任由我來負!但是新泰戰鬥的責任由,對了!誰叫你坐下的?我是說你啊!胡營長!」   胡博這才發蒙,趕緊站起來挨訓:「胡營長啊胡營長,你不是自稱狐狸嗎?這次在新泰,我看是狐狸遇上了老鷹!」   這算是給胡博定了基調,胡博既然姓胡,又素來滑頭,因此大夥兒都叫「狐狸」,柳鏡曉的話可毒著:「都說你是隻狐狸,可,真正是『狡如虎,猛如狐』啊!」   胡博低著頭不敢說一句話,他和柳鏡曉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對柳鏡曉的性情非常熟悉,別看柳鏡曉貌若處子,可實際性子也剛烈著,一旦發起火火來千萬不要和他頂嘴,心裡奇怪這美人計怎麼失了奇效。   柳鏡曉接下去的訓話叫胡博欲哭無淚:「我柳鏡曉是堂堂七尺男兒,決不是什麼兔兒爺!現在正處於創業時期,居然有人給我弄個男人過來,說是陪我暖暖被子!哼!我柳鏡曉雖然思想開放,可沒有斷袖之癖龍陽之好!這是不是毀壞本人的名譽嗎?」   柳鏡曉既然發話了,下面的團長營長能不能一致贊成?   司馬勘在下面推波助瀾:「師長說的太對了,這個人實在罪無可恕!」   丁寧大叫:「毀壞師長名譽,這人是誰?我立即帶隊殺了他!」   李何一也說道:「太無恥了!太無恥!居然用這麼下流的手段毀壞師長名譽!」   柳鏡曉沒點胡營長的名字,大家心裡有數,卻都裝作糊塗,只是一致跟著柳鏡曉的口風走。   柳鏡曉也當真是是怒不可遏,昨天一回家就是情海生波,幾個老婆都冷臉相待,不知道吃哪門子的飛醋,又是請安又是好言相勸,最後連鮮花都用上了,人家還是不搭理。   好不容易把郭俊卿這個救星盼來,結果救星成了災星,郭俊卿帶頭審問:「你在哪包養的女人?什麼時候認識的?帶回家來了?」   柳鏡曉是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可夫人厲害著,特別是徐如冰從小就受三從四德的教育,什麼洗衣板之類的上流招數都使出來,柳鏡曉就是一千嘴都說不清道不明,只能求饒著:「老婆,這完全是無中生有啊!」   無中生有?男人不是拿這個事情說謊嗎!抗拒從嚴,大刑侍侯!眼見著我們的柳師長就跪一晚的洗衣板,真正的救星終於來了!   房裡進來個熊科長,柳鏡曉有了大救星,熊科長滿臉正氣說道:「師長!太可惡了!胡博這小子居然給您送來個男人,讓是暖被窩!」   柳鏡曉得了根救命稻草,趕緊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熊科長趕緊說明:「胡博這小子送個京戲的戲子過來,說是給您暖暖被窩!師長您想,這演戲全是男人!這多可惡啊!師長是絕沒有這種惡劣的愛好啊!」   其時共和雖已創立將近百年,但京戲班子仍是一派守舊作風,戲子皆為男伶人,旦角也儘是男兒改妝而成,鮮見女戲子的身影,不像江南的越劇與時俱進,有男女合演。   至於真正的女子京戲,則喚叫「髦兒戲」,要等十餘年後天下大定之後才時興起來,終因色藝兼賣,雖風行一時,還是衰落了下去。   不過熊科長雖然分析能力頗佳,這樁天下掉下來的大功卻是實踐操作的結果,實際那戲子長得不錯,結果接下戲子的熊科長吃了豹子,趁師長沒見過新夫人,趕緊偷偷摸一把。   這一摸就摸出了問題,胡博你竟如此大膽!根據熊科長對柳鏡曉長期起居生活的精密判斷,柳師長十分好色,但絕對不好男色,趕緊到柳鏡曉那裡去打胡營長的小報告。   從水深火熱的地獄跳出來的柳鏡曉只能哭笑不得,幾位夫人只能是好言安撫,又由郭俊卿親自弄了碗參湯給他喝,柳鏡曉有火氣不能在家裡發洩,當即帶到了會場!   從此之後,胡博總算明白出手之前一定弄清楚送出去的貨色,對柳鏡曉用美男計,這是自找死路嗎?   總算是柳鏡曉看在他是自己的基本幹部上,處分和白斯文一樣,撤銷營長職務,扣三個月的軍餉,暫時代理副營長。   對於這個事件,多位定邊軍都在回憶錄裡隱約提及,胡博則一方面千方百計地論證新泰戰鬥是一次在師長指揮下的勝利戰鬥,另一方面胡博也盡量和「美男事件」扯清關係。   既然大家都不點名提到這個事情,最後胡博同志在回憶錄也只能含糊說:「在這次會議上,我和某種不正當毀壞師長名譽的行為做了堅決的鬥爭!」   同時他含糊地指出,這個毀壞師長名譽的人就是某個叛變份子(暗指蕭如浪),結果惹出一樁筆墨官司。當然了,胡營長的回憶,但凡不涉及到本人的事情,是非常客觀公正,但只要涉及胡營長本人,立即妙筆生花,這也是大多數中國人對人對已的態度。   不過胡博這次真是虧大了,柳鏡曉讓熊科長把戲子送了回來,胡營長這才發現,在師長人格魅力的感召下,三個月軍餉又捐獻給了貧苦的勞動群眾(這是他對下屬的解釋),而此前向大夥兒借了五百塊大洋買了這個戲子,現在是投資失誤導致被迫斬倉退市(雖然是血本無歸,但他仍是向大家表示他只是斬倉退市而已)。   但是借的銀子總是要還的,挪用公款,胡營長有罪在身,現在實在沒這個膽子,只好勤儉節約過日子,他一想到這是某代理副連長出的好主意,當即向白斯文詢問:「這是你出的好主意啊!」   白斯文自有他的一套辯白:「與我何干,如果是我的話,早就自己先下手再說!」   最後還是柳鏡曉聽說他的情況,讓副官長陳方仁帶了兩百塊大洋解了他的急,胡博是千恩萬謝,結果陳方仁的最後一句話讓他又發呆了:「這是師長從沈科長的機動資金裡挪出來的,而眼下部隊的資金困難的很啊!所以利息一分也不能少!記住!月息半分!」   一個月十塊大洋的利息啊!不過他又不敢不拿,討債的人已經發展到逼搶戰術了!先還一筆再說嘍!   不過也不是柳鏡曉小氣,而是現在他手裡確實沒有多少錢。         第七卷 第十四章 和議告成     他和王自齊都是一對窮光蛋,打起仗這錢又像流水一般!   原本按照柳鏡曉的估計,一個師開戰一個月大約需要三十萬元左右,現在打個半個多月,調到一線的部隊也不過是半個步兵師的規模,結果各個部隊到沈纖巧那裡一結算,總共花了四十萬大洋。   原來沂蒙山區久經戰亂,加下正值青黃不接,民間存糧一空如洗,各個部隊僱用大批民夫向前運輸糧食供應,一時間徵用了幾千名民夫,雖然沈纖巧的眼睛厲害著,一下子就刪除了很多不合理的開支,可折算下來總數還是多達四十萬大洋,即使這樣,部隊仍然是吃不上飯,司馬勘向柳鏡曉訴苦說:「我們連小米都吃不上!」   實際上很多部隊一天只能吃上兩頓飯,最困難的時候甚至有一天要吃兩頓稀飯。   更要命是沈纖巧那邊也在叫苦不已,他以為柳鏡曉是用休養生息的政策,一時半會不會打仗,發放了一大批貸款下去,結果臨時用錢就非常緊張了。   當然沈纖巧用的辦法很聰明,她發放的貸款有兩種,一種是政府性質的農業貸款,這筆錢並不直接發放,而是沈纖巧從外地買了一大批耕牛和農具,然後再發放給農民。這作法大有深意,民以食為天,如果直接發放貸款,可能只是向有富餘耕牛和農具的人購買,在魯南地區內部調劑,而耕牛和農具的總數不會增加,所以沈纖巧寧可用這種方法。   另一種是工商業貸款,工業主要是棗莊一帶的煤礦以其附屬工業,臨沂的棉紡工業,商業貸款則遍及全魯南,加上魯南是個百廢俱興的局面,加上魯南銀行的籌碼不足,實收只有官股的二十萬元,所以由沈纖巧出面,又借給了魯南銀行三十萬元作為周轉金,這才把市面活躍起來。   十七師內部又新設立了一個小型兵工廠,十七師原有一個小型修械所,規模很小,其沿革卻可以追述到漠北定邊軍,原本只能製造些刺刀,修理一些損壞的步槍,但是部隊規模一大起來,往往隨便一個戰鬥就是幾萬子彈幾百發炮彈,而十七師的家當還是歷史上積存的那些貨色,這沂蒙戰役打下來,規模不大,消耗的彈藥卻是海量,雖然不能說是庫空如洗,也可以說是所剩無多,幾個參戰的營連,平均每枝步槍只剩下三四發槍彈,山地榴的炮彈也幾乎打光了。   再打下去,柳鏡曉的部隊只能想辦法打白刃戰,幸虧日照這個港口雖然控制在王自齊的手裡,可是柳鏡曉也有駐軍,所以才能進口了一批彈藥應急。   痛定思痛之後,柳鏡曉決心不能受制於人,魯南的輕工業頗有些基礎,他又和台灣蕭迪吉是老交情了,當即從台灣購置了一批製造軍火的機器,只是交情歸交情,朋友歸朋友,付出去的還是真金白銀。   這樣一來,柳鏡曉的銀子從腰包裡瀉了出來,還好他當年南北征戰,到處搜刮了一大批現金,只是現在沈纖巧整天一回家就向他要我,柳鏡曉的小金庫雖然沒有見底,也就是二三十萬大洋的樣子。   當然嘍,柳鏡曉叫苦,王自齊自然也不舒服,前線差不多損失了一個混成旅的兵力,再上龐大的軍費開支,王督是有心發兵把柳鏡曉的部隊剷平,沒有能力對付上門討要開苞費的第三產業代表。   別看沒錢,兩方談判的代表嘴巴上都很硬,省方大叫:「你們立即退出沂水,否則我們開動大軍就把你們剷平!」   柳鏡曉派出來的談判代表陳方仁更強硬,這傢伙大叫:「打就打!三個混成旅咱們一個上午就收拾,你們還有幾個混成旅?沂水和蒙陰是我們從土匪手裡收復回來的,決不能讓你們!」   從土匪那收復的?明明是守軍的省軍聽說司馬勘帶兵追擊,趕緊跑路了,結果司馬勘營不戰而入沂水,但是雙方不願扯破臉皮,柳鏡曉方面的說法是:「省軍換防,土匪藉機佔據沂水,我軍主動出擊,收復沂水……」   強硬到這種地步,看來是一觸即發,王自齊天天發《討伐柳賊電》、《總攻擊令》,最後把柳鏡曉定義為「魯南匪首」,柳鏡曉也大發《為魯南民眾請願電》、《轉沂蒙民眾告柳師長切勿撤兵電》,至於名稱也是有來有往,稱王自齊為「省方某軍事要人」,當真是熱鬧非凡。   官意即民意,電報紙整天飛,交通部郵政總局當月大發一筆,半個月就完成了一季度的任務指標,反正都是「山東廣大尼姑告柳師長早日收兵魯南」、「臨沂佛教界、青樓界、基督教界、道教界聯合大會無限支持柳師長正義行動通電」,一個商會也會發出兩種完全不同的電文,至於請願遊行更是家常便飯,當月濟南各小學天天只上半天,天天上街舉著小旗,大聲呼叫:「誓死討伐割據魯南的匪首柳某!」因此小學生欣喜地說:「這樣的日子實在太好了!」   省方內部還有一部分以膠東四大家為首的拆台派,表面上支持王自齊,實際卻是在省議會裡大拆王自齊的台,天天叫著「和平!和平!雙方就地脫離接觸!」   就地脫離接觸?也就是柳鏡曉不必放棄佔據的沂水,柳鏡曉當即叫大夥兒拍發熱烈支持的電文,第二天,郵政總局特地派兩個郵遞員前來送上幾百封電文,以後半個月省議會都陷身書信的海洋之中,而且這些書信可分兩派,各自文字相近,紙張一樣,筆跡相近,又同是一個郵筒裡發出來的。   可惜這樣廣泛的電意運動,卻無聲無息地掩蓋歷史的潮流裡,怎麼也比不過陳雲傑那一封驚天動地的電報,而且雙方既然都沒錢,這戰鬥怎麼也打不起來。   雙方談判的焦點還是沂水問題,柳鏡曉覺得這一戰,花的銀子太多,不能白打,沂水一定要拿到手,而省方表示蒙陰可以讓給柳鏡曉,但沂水是十七師從省方那爭奪去,這關乎到省方的威望,絕對不能談判。   最後談了整整半個月,經過比戰場上還要激烈的唇槍舌劍,最後總算是達成一個協議,沂水的地盤交給十七師,但柳鏡曉方面的正規軍撤出沂水,只派保安部隊一個加強連留駐沂水,沂水的財政收入歸省方而不歸魯南。   這個協議也就承認了柳鏡曉在魯南的事實存在,對於魯南的財政收入,雙方達成共識,即魯南久經戰亂,財政十分困難,所以今年之內魯南的財政收入一律自行留用,不向省方解款,只在年底一次性解款十萬元,自明年開始,應解的款項雙方五五分成,至於官員任免都全由柳鏡曉負責,只是在形式報王自齊審核一下,當然了,雙方都不提應解中央的款項,反正這事情北政府無權作主。   新任的丁省長為達成這個協議出了很大的力量,雙方都很尊重他,他一發話當即一錘定音,達成了最後協議,事後柳鏡曉對幾個團長說道:「給丁老哥點面子!這年底的十萬元我本來是不想出的!」   王自齊即是握緊丁省長大聲感激不盡,過一會轉身對幾個幹部輕聲說道:「奶奶的!讓這老傢伙出面也只才刮出這點東」   當然事後還有樁趣事,濟南青樓聯合會原本舉行一次公開聲討柳某好色如狂,殘害青樓婦女多人的大會,一聽達成協議,上官立即改了口徑,可是忘記改宣傳品。   結果花枝招展的妓女一邊分發著類如「我和柳鏡曉-不堪回首的過去」、「魯南血淚史-我在臨沂的不幸遭遇」、「惡夢初醒-柳公館七日談」的宣傳品,嘴裡大叫:「王督!王督!偉大的王督軍!和平主義者!我們願意免費陪你上床!」   只是考慮柳鏡曉方面的反彈,事後將宣傳品又收了回來,而白斯文一聽說這麼動聽的標題,當即有了興趣,花了大把銀子搞到手,準備以批判性的眼光進行評鑒,大叫:「上當!上當!我不是上個月我買的繡本青樓艷史嗎?上當了上當了!」   不過這一仗下來,大家都有一個一致的意見,也就是沂蒙山區由於後勤上的關係,不適合於展開較大的兵力,如果柳鏡曉和王自齊再度開戰,大致會在津浦路一帶開戰,柳鏡曉據騰鄒一帶,王自齊則控制著兗州和濟寧,那一帶交通便利,人口密集,籌措軍需十分方便。   因此雙方都很重視這一線的軍事準備,柳鏡曉調去了自己的李何一第三團和蕭如浪第四團,又讓自己的基本部隊第二團隨時準備朝向津浦路進發,蕭馬熊也帶了他的保安部隊進駐籐鄒一帶。   而省方的調整力度也不小,死守新泰的沈鷹營長,因功特晉為團長,王自齊讓他收容殘兵,將部隊移防濟寧,第二混成旅在此役傷亡、潰攻甚多,所部原來不足一團,但雙方達成協議後,柳鏡曉將省方官兵放回,槍支彈藥則交給保安部隊。   王自齊遂由第五師獨立團為基幹重建了一個第二混成旅,而將放出的大部分官兵補入沈鷹團,同時補充武器裝備,並將沈鷹團改番號為山東陸軍獨立第一團,這是掩人耳目的手法,這個獨立團總兵力超過三千人,沈團長一飛沖天,加上王督對他封官許願,自然是對王督感激不盡,對於側翼的泗水、曲阜,省方也增加了兵力。   而基於這次蒙陰戰役的教訓,王自齊感覺兵力不足,這個重建的第二混成旅實際比許多省軍的師還要大,居然轄三個團,編成後總兵力將達七千人。   打完仗後,王督居然奇跡般地有了點銀子,當然這不是他王自齊的功勞,而是丁重搜刮來的。   自古以來,解決財政問題,不外乎於四個字:「開源節流!」   厲行節約,這萬萬不行,現在王督是第一把手,丁重還沒喝醉,總能分清自己的位置,於是他把主意打在了「開源」二字。   他帶到財政廳的三個縣長,都是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牛人,在張克張我帥的教導下,撈錢是行家裡手,只是到了財政廳,庫空如洗,賬上的錢一到賬就被劃走了,這樣的日子怎麼能過?   王自齊平時素喜親自管理財政,可是不長於搜刮之術而長於花錢之術,特別是對於和各位大富豪爭購清倌人有極高的熱情,生恐這些長得俏麗的小姑娘遇人不淑。   在他的管理下,濟南的第三產業自然蒸蒸日上,青樓也不忘王督的大恩大德,只要一發話,立即集中眾姐妹上街遊行,當然這庫房裡,按王督自己的話說:「有一點緊張!」   現在這些前任縣長一心想著搜刮錢,到財政廳還搜刮不出錢,這多丟人啊!丁重又一向是個軟心腸,結果他們提出一個主意:「著眼於第三產業的長期發展!」   共和以來,各地曾征過「花捐」的玩意,這錢可不是向黃花大閨女收,而是王督的日常辦公場所徵收,不過王督倒是很開明:「收妓女捐?這麼高明的主意我怎麼沒想到?」   當即頒布實施下去,當即有人指著公告讚道:「實行花捐,這是對妓女的推崇啊!」   眾不解,皆問其因,這人當即說道:「這不是捐軀報國嗎?」   花捐既開,立時有許多名目,閨女出嫁到官府婚姻登記,得加收兩塊大洋的出閣捐,否則就不予登記,山東本有賭場若干,屢禁不絕,現在丁重提議給予合法化,每縣皆由一人包辦,按縣大小每年上交包辦費若干,美名「博彩」,眾人諷刺為「奉旨開賭!」   為了提升產業競爭力,青樓老闆帶著大隊警察狠抓暗娼,警察們抓到暗娼之後自然是人財兩得,其時魯南匪患已定,黃羊手裡有一個土匪頭子因當地仇家太多,逃到濟南找了親戚幫忙作了警察,他上班第一天穿了件全新警服,問同事道:「幹這警察有什麼講究不成?」   一天快活下來,抓了一堆暗娼,撈了一堆銀子,玩了一堆女人,還在妓院裡免費睡了一夜,這土匪頭子才恍然大悟:「原來警察和我們做強盜的,完全是一模一樣!」   賭場老闆也鬧起內訌,腦子活的就是當了博彩包辦,帶著大隊警察上山下鄉到處抓賭,既然是行家裡手,自然成效極好,到處抓了一批,然後警察局的獎金也有了著落。   為何?抓進來的不論情節一律罰款再說,不交?好!老兄是練過硬氣功的,肯定身手不凡,俺這裡別的道具沒有,至於老虎凳、夾板之類還是有幾套的,來來來,給兄弟表演一番!   咱們山東老鄉孔老夫子說過,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只要挨過這陣子,保證放你出去!   只是凡夫俗子太多了,個個怎麼都交罰款被保出去了?警察的外快是飛速上漲,這其中也有練過硬氣功的傢伙,不對,暈過去了!隊長,怎麼辦?這好不辦,一桶冷水解決問題,再不行的話就扔到外面地裡,你小子就是笨!   這丁重的舉措,王督是作出這樣的高度評價:「此舉大大促進了我山東省的第三產業發展,特別是歷史上屢禁不絕低級下流私自拉客的暗娼為此一空,不是轉移到外省就是進入正式的書寓,進而為我省的外向型經濟奠定了基石,現在樓裡的姑娘個個形象高雅,氣質動人……使廣大兄弟省市大員和外賓讚不絕口,一致稱讚我們的工作有水平,還帶動我山東經濟的快速發展……」   既然有外向型經濟,那自然就有發展內需,新時代的「博彩事業」就是如此,據說各縣不僅大開賭場,還設立什麼彩券的說法,據公開的說法是取之於民用之用民,而且獎品極其優厚,據說頭等獎還是西域寶馬拉的四駕膠輪大車一輛外送美女一名,只是手氣不好,這頭等大獎都讓路過的外省人給摸去,本縣本省的人就是摸到了些零碎,不過沒關係,您這錢點是為我們的福利事業貢獻您的一份薄弱力量!   當然是,沒見養老院有翻新的跡象,也沒見給孤老送過一袋米,只見官員們和包辦人的家裡又養了幾房如意嬌妻,不過據說這錢是很快就要拔下來了。   當然了,這魯省高層是一片叫好之聲,以前那種腐朽的思想被一掃而光,現在優先要創造良好的經濟效益,要發展外向型經濟,要賺外省人的錢,要樹立我們山東旅遊業的良好形象。   這些林林總總的財政收入,讓王自齊手裡有幾個餘錢,趕緊多買幾個清倌人,整天晚上都泡在自己的辦公場所裡深夜不歸,大談發展第三產業和外向型經濟的關係,順便編練些部隊。   至於省方和其它勢力的關係上,也是相安無事,王自齊答應萊陽、即墨兩縣特殊情況特殊處理,縣太爺可以由膠東四大家的出任,至於魯南方面,柳鏡曉自保有餘,卻沒有向外進攻的力量,他這時候讓丁寧帶著部隊在沂蒙山裡到處圍剿款項。   不過平安無事,有人居安思危,倒是探出王自齊的一個危機,不過這個人卻不是王督的部下。   柳鏡曉看著半包的情報,問道:「這是什麼?」   熊科長恭恭敬敬地報告道:「師長!這是膠東四大家各個部隊的情報!」   柳鏡曉一呆,在他印象裡,四大家的武裝力量基本不值一提,林家的實力最強,也只有一支三十多人的衛隊而已,加起來恐怕也不足百人,怎麼熊曦專門做了一個卷宗,因此順口問道:「有多少人槍?」   能曦答道:「人只有八百人,但槍有三千多枝!不過四大家在膠東的底子很深,只要他們一出手,肯定能擴到五六千!」   柳鏡曉不由一驚:「這麼多?」   他知道三千多枝槍是什麼概念,柳鏡曉的一個普通步兵團轄兩個營八個連,裝備步槍不過一千出頭,只有韓信海團因為建制齊全,轄三營十二連,步槍兵也不過一千五百,現在膠東四大家手裡有三千多桿槍,自然卻對此一無所知,當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熊曦一一盤算膠東四大家手裡的實力:「師長,這是我讓部下好不容易才打探出來的!表面來看,四大家不過只有一支衛隊,總數不過百人而已……實際可不同,萊陽、即墨的縣保安隊都是他們的人,隊長也是他們家的上門女婿,這一算就是四百多人,此外他們以聯莊會的名義搞了一支武裝,又有三百多人!」   柳鏡曉卻問到要點上了:「那三千支槍是怎麼回事?」   熊科長當即報告道:「他們去年購買三千枝步槍,秘密放在萊陽林家莊!」   三千枝步槍加上附具彈藥,現考慮運輸費用,可是價值十萬大洋以上,柳鏡曉可不相信林白河花這麼多銀子就把武器藏在家裡打打鳥,問道:「是否屬實?怎麼查證的?」   熊科長答道:「是通過台灣蕭司令的關係查證,雖然他們幹的很乾淨,可那貨是由呂宋公司的船運送,蕭司令說那船運的是確實是軍火,我們再從上海兵工廠找來出庫單!」   柳鏡曉倒是想到另外一個方面,他說道:「我現在擔心的是他們是不是還有屯積的軍火,還有,這麼大筆的軍火款是怎麼弄來的?你加派人手,給我查清楚!看來我們做了魯南王,有人也想作膠東王啊!」   前次柳鏡曉見過林一塵之後,順口說了句:「加派人手打探膠東四大家方面的情況!」   結果熊科長執行起來不遺餘力,結果還真讓他鉤到了大魚,柳鏡曉本來對軍馬統計科很有微詞,特別是這次沂蒙戰役,獲得的情報多為過時情報,沒有什麼有質量的情報。   而且想來想去,熊科長立的最大一樁功勞,還是前段時段查出胡營長進獻了一位美男,所以他考慮要對軍馬統計科裁員,只是立了這樁大功,當即把軍馬統計科的編制從四十人擴充一倍,達到八十人之多,現在熊科長也不能那麼簡單就分類,得在科裡內部再設置幾個單位,至於經費嗎?也從八百元增到一千二百元!         第七卷 第十五章 大局     共和八十八年的夏末,太陽仍是那樣炙熱,朝地面拋散所有的熱情,因此女孩子都穿得非常清涼,讓柳鏡曉享盡了眼福。   對於這位魯南的實際掌握者來說,這樣的日子是快樂的,這個即將結束的八月份可能用四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平安無事。   這個月實在很順利,今年老天爺保佑,不但趕走張克張會辦,又是風調雨順的年頭,估計收成也是個大豐收,而這一點對於柳鏡曉來說,再以說是再順心不過了。   不需要交那麼多苛捐雜稅,魯南的民眾都知道現在如今魯南的統治者是柳鏡曉柳鎮守使,現在柳鏡曉的命令在整個轄區內暢行無阻,決不敢拖過第二天,有些人已經把張辦會忘得一乾二淨。   省方沒有多少動靜,就是大搞外向型經濟,丁重的省長幹得也相當順心,隨營學校的第一期學員也正式畢業出來,當然了,畢業證是以朱雀分校的名義發出來,可以說名正言順,看著分校出來的幹部火箭般地提升,很多人都看著發紅,相互談道:「要看準機會,得到朱雀裡鍍鍍金!」   朱雀這一屆的畢業學員也已經下了部隊,一部分直接下連當了排長,大多數則當了參謀軍官,讓魯南本地人看著相當眼紅。   經過柳鏡曉爭取,燕傲霜也特意給魯南三十個朱雀的招生名額,結果招生的時候居然來了八百多人,而且都是一等一的好小伙子,柳鏡曉不得不擅自作主,將招生名額增到了八十人,沒被朱雀錄取的學生,柳鏡曉則直接招募進部隊。   魯南人開心的另一件事就是:比張會辦呆在魯南的歷史還要長久的土匪也幾乎為之絕跡,即便只有保安部隊一個連駐守的沂水,由於丁寧的屢次圍剿,土匪也呆不下去,改而跑到了王自齊的轄區,現在幹土匪,柳鏡曉可是趕盡殺絕,而且柳鏡曉建立了聯莊會,只要土匪一露頭就到處打槍,而且到處都有圍剿的部隊,而跑到王自齊的地盤,卻可以風流快活,中國人都是非常聰明的,所以都擇善徑而行。   原匪首黃羊則帶著一個宣傳隊到處上山下鄉,宣講張克的種種罪行和柳鏡曉的英明神武,他開口的第一句話:「鄉親們……我過去的日子真苦啊!我叫筱棟,是楊家溝村,我今天演講的題材是……」   這黃羊還真是天生的演員,作唱俱佳,搞起憶苦思甜運動是叫人聲淚俱下,一致控訴張克的種種罪行,感謝柳鏡曉的無限恩德,當然了,有一次另一個匪首老洋人來找他,暗地問他:「你這只黃羊!我只記得你吃香的吃辣的,日日風流快活,怎麼會這麼多苦處!」   當然嘍,偶爾徐如冰會突然來問他:「如果我和玉琢掉進水裡,鏡曉你會先救哪一個啊?」   看著完顏玉琢在一旁笑臉盈盈,柳鏡曉抓抓頭髮,只能把頭埋在徐如冰的豪乳中,聞著那花更香的味道,開始動手動腳起來了。   莫說是魯南這個小地盤,就是整個共和國都是一派和和氣氣的跡象,長達數年的陝西內戰告一段落,自關山河旅自湖南轉用於陝西之後,聲威所至,楊林翼、郭二麻子等部皆為北軍收編,靖國軍失敗,而靖國軍的靈魂高峻亦曾寫信一封給楊林翼:「楊弟素明事理,為宇內之偉君子……何以棄明投暗,轉投北軍……想弟日後當為一省之督,何以出此下策!」   但得到的回報卻是高峻的靖國軍總部被查封,渭北已無他高峻的立足之處,他能寫了一首詩表述自己的心情,其中有一句:「力窮西北淚縱橫!」   這投北者當中就有被北軍放出的楊林翼,此人也算是一個驚才絕艷的人物,當年陳樹良的江山就是楊和其它幾個人打下來的,其時陝督陸銘章有親兵一團,裝備精良,往渭北掃蕩,結果被楊林翼以一營之地突襲得手,將全團繳械,又將團長俘虜。   這個團長正是陝督陸銘章的愛子,陸銘章只有這麼一個兒子,愛子心切,加上陝西全省風起雲湧,倒陸之聲此起彼伏,所以陸銘章才被迫出走贖回愛子,又派人迎接陳樹良進西安代理督軍。   而陳樹良薄恩無義,上台之後專以剋扣軍餉危害功臣為能事,因此靖國軍起事之後,一時間響應者如雲。   高峻是靖國軍名義上的靈魂,而是楊林翼則是靖國軍事實上的靈魂,維繫著一盤散沙的靖國軍,陳樹良和楊林翼陣前相遇,陳大聲叫道:「你不要以為我是陸銘章!陸銘章身有百萬,而我五年不過是個窮軍人而已!現在亦不過是個窮光蛋!」   後來楊林翼曾於陣前勸降舊部,結果被省軍扣留,被囚西安年餘,陳樹良因為他在陝西的威望,不敢殺他,遂囚禁於西安城內。   陳樹良是一代梟雄,處事不同凡人,他想著如何腐蝕楊林翼的心志,先派美女數人伴同楊林翼,楊林翼卻是目不斜視,答道:「家有愛妻,多謝陳老總!」   此計不成,陳樹良又出一計,他日日大魚大肉執行楊林翼,又不給楊林翼任何活動的時機,讓他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楊林翼幾個月下來,腰桿子一下壯了,卻暗自立志:「潛龍在淵,一飛沖天!」   陳樹良卻自以為計劃成功,讓楊林翼寫信讓靖國軍投降,楊林翼當即寫了一封勸降信,由人帶給了靖國軍所部,靖國軍有人見信之後,確認是楊林翼的真跡無誤,當即願意率部投降北軍。   這其中卻有人看出了問題,岳鍾林仔細琢磨這封書信,突然恍然大悟,說道:「我明白了!」   原來這封勸降信實際是個藏頭詩,岳鍾林照著這句首照下來,正好是:「切勿投北,以待良機!」   既然靖國軍不投降,北軍雖然佔了絕對上風,但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最後不得把楊林翼放回靖國軍,由他主持投降事務。   楊林翼的部隊遂被收編陝西新編第二師,其餘多被北軍收編,有一部分部隊被收入河南鎮嵩軍,高峻無可奈何,卻見陝西無自己的立足之地,只有陝北楊忠的部隊仍尊靖國軍正統。   當年號稱十五萬的陝西靖國軍灰飛煙滅,高峻只有淒涼地去投靠靖國軍第三路第二支隊楊忠,但這個楊忠所部不過五營,實有兵力不足千人,雖經血戰,最終還是敗於北軍,高峻只能蒼涼地離開陝西轉回上海。   湖南方面也是和和氣氣,直軍和南軍來來往往,雙方甚至連防線都不佈置,直鄂雙方的矛盾也緩和了很多,既然有曹明和馮黎出面,直鄂兩軍也是不戰不和。   新任的湖南督軍張克唱了一段時間:「主和者即是漢奸!」之後,又改口說:「我一直是尊重南北和平!」   張克當然不會只是嘴上講講,他表示願意將他的部隊裁為工兵,負責修路,另一方面又提出一個第一階段的裁軍計劃:「願將我師六十個營裁為六個混成旅!」   張克離開魯南時,部隊只有一萬五千多人,一路逃散不少,結果進入湖南的時候,只剩下一萬出頭。不過當上督軍,張克當即將部隊大事擴充為六十營之多,一營三百人,總計為一萬八千人,而按照張克上報的新編製,一個混成旅只有步兵三團九營,炮騎各一營,輜工各一連,一旅不過六千人,六個混成旅也不過三萬六千人而已。   既然有這麼強烈的裁軍意願,中央卻是含含糊糊,始終不敢頒發明文表彰張克的大功勞。   要知道張克張會辦有大功於湖南啊,湖南人個個都說:「今日方可做人尊嚴為何?」   在張會辦的治理,長沙城的商店是夜不閉戶,家家在門口貼著:「洗劫一空!」   湖南的女性也知道含蘊美的定義,能不露面就不露面,生恐被官軍看到,個個呆在家中,聽說張克張會辦還看上木鐵俠的孫女木大小姐,要成其一段男才女貌的美事。   張督軍有個弟弟,自幼癡迷於諸葛先生的風采,身著八卦衣,手搖羽毛扇,他對部下說道:「我像不像孔明先生?」   部下全道:「像!像極了!就是孔明再世!」   不過孔明先生有個愛好,喜歡闖到大戶人家裡,然後借走幾件貴重物事回家研究鑒賞,湖南人全諷刺為:「孔明做賊!」   對這件事,京城裡的段總理是堅持否認的,認為這全是南方人造謠生事,後來連他甚至說道:「湖南民眾對於張會辦是無限支持的!」   確實,確實,現在張克天天製造民意,湖南天天有電報讚頌張會辦,而且工農商學團體沒有一個團體不是表態支持張會辦。   湖南如此,閩南亦是如此,經過半年的交戰,蕭迪吉從柳鏡曉那裡弄到了一批山東壯丁,現在就是抓緊時間訓練新兵,自然沒有時間到外面掃蕩。   當然,這只是表面現象,實際卻暗流湧動。         第七卷 第十六章 使者往來     柳鏡曉的鎮守使署現在熱鬧得很,各個勢力的代表來來往往,都想把柳鏡曉拉到自己的船上,當然了,他們說過,只要柳鏡曉一上船,「同生共死,不離不棄」,這話柳鏡曉只相信一半,共死是大有可能,只要上了賊船,絕對下來,同生是萬萬不可能的,到時候省軍打過來佔了上風,不見得有幾個人幫自己說幾句好話。   直軍陳雲傑派出的代表叫史東,也算是老朋友了,當年在湖北見過幾面,態度很是傲慢,今日亦是如此,只不過柳鏡曉和他卻是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等史東一走,柳鏡曉找來熊科長說道:「你想辦法安排一下,這傢伙腦袋長到屁股上了!以後讓蕭馬熊去和他談談吧!老子不想受這個氣!」   另一個極致就是四大家的代表林一塵,這傢伙對柳鏡曉可以說是恭敬得不得了,嘴裡直稱:「柳帥!柳樹!」不止,他說的也很動聽,只是因為四大家武力不振,槍支不足百,因此老受省方欺負,請柳鏡曉出言主持公道,最好能拔個幾十條槍以加強一下四大家的武力,日後只要柳鏡曉說一句話,四大家絕對聽從柳鏡曉的指揮。   幾十條槍?這是天大的笑話,柳鏡曉現在查得清清楚楚,四大家手裡居然有五千多枝槍,能掌握住的武裝力量也在千人上下,而且最後又向上海方面發了一份大訂單,準備再購買一批武器。   這林白河不顯山不露水,屯積著這麼多武器裝備,決不是普通人物,肯定是準備大幹一場,自然如果要為他主持公道,自然變成了省方的靶子,這個冤大家柳鏡曉萬萬不幹,因為他首先糾正林一塵的語病:「不要叫我柳帥,我還沒到那個地步!」   共和以來,只有當到督軍、護軍使這一級的人物才能稱為「帥」,實際也是沿用前金督撫稱帥的舊稱,柳鏡曉尚是一師之長而已,離「柳帥」的稱呼還早著。   林一塵的嘴齒很伶俐,他說道:「柳帥,這話從何說起,您掌握山東半壁江山,經營得鐵桶一般,我幾次前來,都覺得柳帥目後前途無量,非止掌控一省?」   柳鏡曉卻是很冷淡地說了句:「不過一上校師長耳?」   柳鏡曉的軍銜,可以說是共和以來的一個特殊,以上校軍銜而出任中央師師長,僅此一例,也算是空前絕後,段鐵民幾次想晉陞柳鏡曉的軍銜,可真巧,剛把材料送到了將軍府,柳鏡曉抗命的電文也到了段鐵民的手裡,最後大夥兒都忘記了這位柳師長不過是個小小的上校而已。   別人忘記了,柳鏡曉可沒忘記,他原本是自己弄了一副中將軍銜掛在肩上,後來又把這副上校軍銜鄭重其詞掛到肩上,對全軍說道:「我戴這副上校軍銜,是表示對段總理的感激之情。」   既然如此,大夥兒軍銜可不能高於柳鏡曉,於是第二天郭俊卿主動掛了中校軍銜,全軍上下對中央政府頗有埋怨。   今天柳鏡曉又把這個話題給提了出來,不過林一塵嘴上的功夫確實厲害,像塗了蜜一般:「柳帥,這是哪裡話了?魯南地方千里,物產豐富,柳帥又握雄兵數萬,這區區的上校軍銜不過是柳帥自己磨練自己而已!」   他越恭敬柳鏡曉,柳鏡曉對他越放心不下,膠東也是地方千里,物產豐富,而林白河只要一聲令下,膠東群雄群起響應,按熊科長的說法是立即拉起幾萬人馬,這種地頭蛇絕對不能小看,萬一一個不小心,自己被他們賣了還不知道。   總歸是膠東和魯南近在咫尺,有了王自齊這個大敵,相互之間都不能扯破臉,柳鏡曉也只能笑臉相待:「總比不上你們林家底子厚,深得人望……」   但是林一塵最後收穫確實很大,不過只是帶了一堆承諾回去,至於期待中的援助,柳鏡曉一分錢也沒給。   而鄂方也派了代表過來,段鐵民的代表是前任的府秘書長丁權泉,和柳鏡曉也算是老朋友了,兩方談得很投機,最後柳鏡曉還贈送了一份大禮給段鐵民:今年魯南戰亂初定,中央稅收是柳鏡曉自行截留了下來,但是從明年起,開始拔付一部分稅收給省方,三年之後中央稅收完全歸於國家。   這對段鐵民來說是個非常好的消息,現在的財政相當吃緊,借了一大筆款子南征,結果好了,就打下一個湖南,陳雲傑只到了衡陽就停止不動,高呼:「和平」不止,而進川的部隊也同樣不順利,都說川軍裝備極爛,哪裡想得到柳鏡曉來了本「虧本大甩賣」(按照長期的經濟史研究,虧本大甩賣一般情況是先漲價數倍,然後降價百分之十,到時候來者如雲,更有甚者,一個小店號稱店租即將到期,虧本甩賣,結果一口氣賣了兩年,那虧本大甩賣的橫幅都陳舊不堪)。   這樣一來,川軍裝備可以說是煥然一新,很多部隊一個師都有了一個營的滑膛快槍,所以段鐵民雖有內應相助,但整個入川進展不大。   至於對卡佩宣戰案後向烈風人借了的款子,那是段鐵民唯一順心的事情,徐又錚果然是能幹的人物,這段時間已經西北邊防軍編練為三個混成旅,又以對卡佩參戰的名義,編練了三個參戰師,一時間鄂軍的陣營裡又多了三師三旅。   而且這三師三旅的素質確實好,士兵是清一色的燕趙子弟,正所謂河北自古多豪傑,軍官是清一色的保定軍校畢業生,裝備更好,有了烈風人借的款子,一色的新槍新炮,柳鏡曉的十七師素稱精銳,可是對照一下熊科長弄來的裝備數量表,柳鏡曉長歎一口氣,罵道:「你不是抄錯了吧……一個師的裝備都是我們的一倍了!一個混成旅都快頂我們一個師了!」   既然要裝備這麼精良的部隊,自然是需要大把的銀子,柳鏡曉的十七師是中央師番號,按道理由中央負責供給,但到魯南之後,北政府只發了兩個月的軍餉。   更要命的是,根據定例,一個師一個月軍餉十四萬一千,結果只到手了七萬,第三個月乾脆連這七萬都分文不給,因此柳鏡曉扣留起中央稅收也是名正言順,還故意哭窮道:「將士終日不得一飽,幾近賣兒賣女之境地……鏡曉身為長官,於公於私,問心有愧……特此借款若干,待全軍將士……」   柳鏡曉的中央師都是如此,其它部隊更不用談了,除了第二師、第八師等幾個鄂軍的嫡系主力師是按照發餉,其它部隊按親疏關係發給二至六成軍餉不等,有的乾脆只要給一部分維持費,至於象楊林翼的陝西新編第二師,待遇就更差了,段鐵民給了份大禮-白板。   至於直軍方面,段總理對陳雲傑視若仇敵,認為他是南方派在北方的一員奸細,對前線的直軍部隊軍餉自陳雲傑通電之日便已停發。   原本直鄂有別,這次南征直軍雖然衝在最前面,犧牲最大,可是段鐵民找借口說直系控制的保大地區是北中國的精華所在,而中央財政十分困難,因此南征直軍的軍餉由直鄂各出一半,後來有了這個緣故,乾脆全部停發,結果引得曹明心痛不已,和段鐵民打了好一陣的電報戰。   當然了,這省下來的錢,多數是用來編練新軍,段鐵民自己倒有廉潔之身,不擅取一絲一毫,所有的錢都交由徐又錚處理。   即便如此,中央財政向來虧空甚多,編練三師三旅財政更是十分吃緊,結果徐又錚果然是員幹將,來了個乾坤大挪移,不知不覺挪用了兩筆巨款,可以說是作得天衣無縫,不過日後也引出兩件巨案。   而段鐵民的野心很大,他考慮非但是直系的部隊不可靠,就是自己的鄂系之中,大嗓門的人物很多,真正衝出去敢打卻沒有幾個,南征指望張克這種人物是指望不上,所以他決心就以這徐又錚編練的三師三旅為基礎,自己親自南征,按他的估計,有這麼精銳的部隊,兩個星期掃平廣東,然後揮兵南進,一個月平定西南不在話下,但是這需要還是需要那無所不能的銀子開路。   現在中央財政基本只能指望北方各省,而北方各省中山東解款向來頗多,王自齊雖然打理財政庫空如洗,給段總理的上貢倒是分文不少,而今年丁重上任之後,搜刮之術大為長進,外向型經濟快速發展,第三產業增長迅速,特別是山東的性服務事業已經走出亞洲,名揚世界,堪稱共和足球隊在海外的名聲相並列,海外更有「山東尋歡手冊」、「山東青樓一覽表」等暢銷讀物,尤其是「山東二奶完全指引」,更有烈風文、卡佩文、阿爾比昂文等十六種版本,因此段總理讚不絕口:「山東的同志有著開拓創新的精神!」         第七卷 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     既然經濟發展迅速,因為王自齊就拍著胸膛打了保票:「今年保證解款六百萬元以上,請總理放心!」山東總算是鄂系的地盤,王自齊常年解款都在五百萬以上,相當應當解京款項的六成以上。   不過真正落到北京政府手裡並沒有多少,這五百萬元中的六成以上只是北京政府的賬戶打個轉,又拔加給了山東,所謂「即征即補」,只有二百萬才是北京政府能指望。   不過魯南尚稱富庶,按照規矩,每年解京的款項可達百萬元以上,不過自張克時代起,這筆錢真正到手的從來不到十萬,換了柳鏡曉之後,他乾脆把所有的稅收都截留下來,未有一分一毫款項解京。   現在既然是老朋友丁權泉來訪,柳鏡曉就給他面子,不過魯南久經戰亂,今年是沒有辦法恢復元氣,明年按張克時代的數額上解中央稅收,以後再逐年向上遞增。   這是畫餅充飢,但是段鐵民見到柳鏡曉畫出來的這個餅兒,卻是歡欣得不得兒,西北邊防軍及參戰軍計有三個步兵師又三個混成旅,規模宏大。   按一個步兵師軍餉一個月十四萬一千,一個混成旅一個軍餉八萬元,一個月光軍餉開支就達六十六萬之巨,何況部隊新建,一切都要從頭做起,花的銀子是不斷流出去。   烈風人給予大筆貸款是有附加條件的,新建部隊的一切軍火盡量以購買烈風貨為主,加上三師三旅的規模太大,中央控制的漢陽、鞏縣兩兵工廠一時間生產不出這麼多軍火,雖然從上海購買了一批,但是還是解不了燃眉之急,所以就從烈風購置了大量軍火裝備,總數達上千萬元之巨。   烈風人又在西北邊防軍和參戰軍部隊中派有顧問若干,其時有人對段鐵民說道:「總理,烈風人顧問進入我軍,即是在我軍內有無數間諜,所有大小軍事機密都瞞過他們!這對國家是大害啊!」   其時對我最有野心者,不外三者,北有鐵勒虎視耽耽,大有南下侵佔內外柔然及東北三省,就是新省也被鐵勒人視作自己的勢力,鐵勒人勇悍無匹,偏生軍紀低劣,尤以騎兵為最,我國素視為頭號大敵。   其次即為烈風,烈風與我隔海相望,其先代君主胸懷大志,於我國共和革命時期驅逐執政將軍,操持所有大小事務,遂行變法,又得阿爾比昂扶植,國力蒸蒸日上,征新羅之役糾合多國軍隊敗我軍於新羅,又佔有新羅,對我國外行陰柔之策,包藏禍心於內。   再次之則為阿爾比昂,我國與阿爾比昂之關係可謂剪不斷理還亂,共和初年,阿爾比昂和迦太基大戰七年,初不分勝負,遂與我國許盟共破迦太基,又賣出大量軍艦及設計圖紙,並派人專程來華指導建造軍覓,遂有我國海軍之初設,這批軍艦今日尚有少數在第一艦隊中就役,而第二船隊藉機在海上大破迦太基,借而收取呂宋。   以後我國長期與阿爾比昂結成盟友關係,新大陸獨立戰爭期間,新大陸北方的獨立軍雖原為烏合之眾,卻越戰越強,又得卡佩人相助,竟轉勝為敗,大破阿爾比昂軍,其時泰西各國皆與阿爾比昂交惡,阿爾比昂雖號日不落之帝國,哪抵擋得住如此多強手,遂求助於我國,但其時我國陷於內戰紛爭之中,無力東顧。   天幸沈家橫空出世,竟與阿爾比昂達成協定,以空無人煙之南方新大陸換取沈家出兵,沈家遂糾合各種「退出內戰」的武裝,支援阿爾比昂鎮壓新大陸獨立軍。   這對於共和國來說,確實是一個極大的轉折,「南方新大陸」可以說是一個處女地,和「新大陸」沒有任何地理上的關係,居於極南大海之中,阿爾比昂十數前有一柯克船長發現此地,並宣佈此地為阿爾比昂國土,但阿爾比昂人對此毫不顧惜,未有開發之打算。   此地除卻數萬土人外,毫無人煙,但此地縱橫數萬里,土地肥沃,今日沈家仍暗自慶幸道:「此一本萬利也!」   這一戰,我第二艦隊藉機於南洋再破迦太基,並進據巨港,沈家第三艦隊亦收取柔佛之地,新大陸北方的獨立軍圍攻阿爾比昂主力甚急,眼見失敗之時,沈家組成的僱傭兵大聲狂喝著,以白刃相擊擊退了獨立軍,成功救援出了一身紅衣的友軍。   此後三年有餘,僱傭兵們在新大陸轉戰不息,最終這場獨立運動宣告失敗。「新大陸獨立戰爭」結束後,這種「退出內戰」反而成了一種慣例,隨著新大陸南方的迦太基人控制區爆發大規模的獨立運動,對廉價炮灰的需要進一步增長,沈家藉機大事擴張,佔據有新大陸南北方數塊肥沃土地。   但值得諷刺的是,無論是阿爾比昂還是迦太基,都是傳統的帝制國家,新大陸戰爭的實質是「一個共和國家幫助一個帝制國家鎮壓共和人士的血腥戰爭」。   但是沈家勢力日見增長,阿爾比昂人素來是喜歡玩制衡之術,決不容許有任何人威脅到他的海上霸主地位,現在又聯合迦太基與我國對抗。特別是南方新大陸問題上,雙方爭執不休,阿爾比昂人始終稱當初讓與沈家的南方新大陸,實際是一個稱之為西蘭的子母雙島,而非沈家佔據的南方新大陸,沈家則加緊往南方新大陸移民,以求形成既成之事實。   阿爾比昂長海軍,所以海軍各個船隊都於共和四十年間請阿爾比昂顧問回國休養,不再繼聘,而陸軍中的阿爾比昂顧問也是擺設而已,而現在段鐵民破了先例,大量引用烈風顧問,總數不下數百人,在部隊裡更配備到營,難道有人有此一問。   段鐵民倒是信心十足,烈風人利用他,他也利用烈風人,他說道:「你這個想法就錯了!只要共和統一告成,我就把烈風顧問全部趕走!然後以四萬里山河之國力,再加上海外十二行省之力,集合數十萬大軍北驅鐵勒,東敗烈風,最後收取新大陸,成就不世之威名!」   世上的螳螂,老以為自己就是那麻雀,有這樣宏偉的計劃,段鐵民和徐又錚搜刮有術,但是哪弄得來那麼多錢,柳鏡曉表了這樣一高姿態,段徐兩人都一再表彰柳鏡曉服從中央的功績,不過對柳鏡曉那要求補發欠餉的電報頭痛無比。   而最叫柳鏡曉意想不到的客人也有一位,那一天早上,毒辣的太陽還現身,柳鏡曉起得很早,帶著全師連以上幹部跑了半小時的步,然後又準備練練身子。   這是郭俊卿給她出的主意,部隊在一個地方駐紮時間久了,難免會失去銳氣,尤以幹部為甚,因此柳鏡曉每週要帶幹部進行半小時的越野跑,然後大夥兒打打太極拳作作運動,這也是保持整個團體關係的一個法子。   師長帶隊,誰敢不去?當然有!不是白斯文,別看他平時上班吊爾郎當,每次跑步起得最早,四點鐘就已經到了場地,可惜柳鏡曉是陷在溫柔鄉里,不到五點鐘絕不起床,家裡折騰完畢到了場地要五點二十,這時候已經到了一大批人,以致柳鏡曉不能查覺他的苦心!   也不是郭俊卿和丁寧兩位女軍官,對於女軍官,柳鏡曉特別照顧,別人跑步她們可以先擇騎馬或是徒步,郭俊卿和丁寧素來是聰明,從來騎在馬上為眾軍官大聲喝彩,既然有女士在一旁監督,師長在前帶隊,大夥兒也全賣足了力氣。   那到底是誰?自然是老苦功高的蒙定國蒙團長,現在新婚燕爾的他,上班沒多少精神,下班精神就下了打了興奮劑,刷地一聲在簽字本一簽字就竄回家去,白斯文素稱短跑健將,號稱師內無敵,可是這短道衝刺能力蒙定國更勝白連長一籌。   就是師長親自帶隊,不到五點半出發時間定國絕不會到場,那一天柳鏡曉一點名,又是蒙定國遲到,皺了下眉頭,就準備帶隊出發了,正這時候蒙團長終於到了,一見遲到了,趕緊跑到柳鏡曉面前報到。   柳鏡曉掃了一眼,他衣衫不整,風紀扣沒扣,這軍服的扣子也扣錯了,下身的褲子稀稀鬆松,沒一點軍人的風采,當即發話:「蒙定國遲到!扣發本月軍餉!」   接著又是女士騎馬,男士盡力表現他們的風度,特別是蒙定國,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堪稱一絕,不過大家畢竟多是定邊軍出來的幹部,行軍力好,這半小時的越野跑不算大問題,柳鏡曉剛想讓大家自由活動,就聽到那邊有人大聲拍掌讚道:「久仰十七師雖為新軍,但軍容軍貌素為一絕!」   這聲音洪亮,柳鏡曉不由轉過頭去看這發話人,才一見面,便不由在心中讚道:「好一對恩愛夫妻!」         第七卷 第十八章 海州夫婦     柳鏡曉對這對素未謀面的夫婦大滿興趣,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兩人皆非凡人。   丈夫三十多歲,長得劍眉星目,唇紅齒白,額頭上被軍帽壓出的痕跡,身著白襯衣,偏生虎背熊腰,肯定能勾去不少懷春少女的魂兒,態度看似平和,實際卻是暗藏鋒茫,柳鏡曉不由想道:「這人是誰?看這人舉止,倒像是行伍出身,但身份恐怕不低?是某一方面派來的代表嗎?」   他的夫人緊緊依偎在丈夫身邊,更是宛若空谷幽蘭,一張玉臉清秀絕侖,全身也是一色素色,粉頸低垂,行動之間稍有風韻,一雙明眸暗蓄秋水,始終只盯著丈夫看,只是偶爾朝柳鏡曉這邊掃過來一眼,也不說一句語,顯然對丈夫關切之極,柳鏡曉見過這女子後,在心裡暗地思索:「好美的女子啊!和纖巧的容貌堪稱不相上下啊!這對夫婦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柳鏡曉畢竟是整天身處脂粉陣中,見慣了絕世紅顏,可是下面的幹部就不同,尤其是白連長果然不負斯文之名,只見他眼若銅鈴,臉若凶狼,就差口水直流了,他輕聲說道:「奶奶的!老子若是有這麼漂亮的老婆,就是不幹這個連長都成啊!」   畢竟是師長面前,白連長還不敢放肆,在他旁邊的蒙定國倒有不同意見,他同樣輕聲說道:「白連長!就憑你那個小連長就想換這麼漂亮的小娘子啊?至少也得是個營長!再說,得了這麼漂亮的小娘子,你受得了嗎?我家那口子也算是美人,結果我對她迷戀得很,她也很纏著我,夫妻之間恩愛地很,夜夜春宵,不過每天起來我都有些乏力……」   新婚夫婦,貪戀歡樂那是常情,不過蒙定國最後那句話就損人:「不過這麼美麗的小娘子,就憑你白連長那身子骨……哼哼……我估計娶回家不到三天,新夫人就得改嫁了!」   白斯文年齡夠老,已經過了男人的黃金年齡,這算是打到他的痛處,他強自硬著頭皮說道:「哼!老子夜夜風流無女不歡,能夜御百女,一桿長槍向無敵手……」   天上的牛在飛,旁邊的司馬勘則勸解道:「這有什麼好說的?到時候試試白連長的能力就知道了!」   那邊柳鏡曉倒是開始發話了,他一拱手,然後客客氣氣說道:「倒讓貴伉儷笑話了!我們十七師出身於漠北,平時練幹部們練練身子那是常事啊!兩位打哪來啊?」   那做妻子仍是膩著丈夫,一派賢妻良母的風範,那丈夫倒答話了:「是柳師長吧?久仰大名,我們自江蘇而來,來感懷古人,順便共度蜜月!」   這應答十分得體,柳鏡曉仍是拱手道:「那鏡曉先恭喜一聲!祝兩位百年好合,不離不棄!」   這妻子不由竊喜,臉色稍現紅潮,嬌聲不知說了什麼,柳鏡曉卻思量起這夫婦的來歷了。   江蘇?是江蘇田直明的代表嗎?   江蘇一向是直系的基本地盤,這一任的總統馮黎就是出自江蘇,只是投身於北京那個大火坑之中,進不得,退不得,終日坐立不安,柳鏡曉也是領教那總統的苦處和徐秘書長的無限威風,馮大總統上京之後,這江蘇的地盤就交給他的嫡系田直明。   田直明也是直系的一員幹將,早年軍旅中頗有聲譽,也是一員悍將,只是近年搞了許多荒唐故事,今年他的七歲愛子生了重病,他竟用袁術借壽的典故,讓全省各縣縣長操辦借壽大典,讓每年縣太爺借壽五年給自己的愛子。   督軍大人發話,各位縣太爺哪敢不從,一時間大操大辦,在各鄉各地徵集法事所需的錢財、木料、香燭、紙張等等……當然,還有美女,據說是陪神仙聊聊天,只是各村刁民竟敢公開抗拒,辜負縣太爺的安慰美人的一番美意。   借壽大典上,縣長們虔誠無比,一臉正氣,嘴裡暗地輕聲說道:「不借不借!」,足下更是用腳連字練習不借兩字,不過這壽歸宿是借了,這小少爺也沒斷氣,不過江蘇六十餘縣,一縣借五年,這位田公子豈不是要活三百多歲?   不過柳鏡曉對於江蘇田直明只是眼紅,別無所圖,他眼前的頭敵還是王自齊,因此他對於田督還是客客氣氣,因此他便試探起眼前這對夫婦的口風,那丈夫的話仍是無隙可擊:「多謝柳師長!賢伉儷這番出遊,也是無可奈何之舉!在下原配早年身故,遺有幼女,別人都勸我繼娶,我怕女兒受人欺負,所以一直拖到女兒才繼娶!好不容易找了個情投意合的愛妻,女兒不知聽了哪裡的流言,居然不讓新婦入門,無可奈何之下,我只得藉機帶著夫人出遊!」   柳鏡曉不由想起沈雪海的舊事,突然靈機一動,猜出這人是誰:「原來是李海州伉儷駕到,鏡曉禮數有失周到,未能出城迎接,實在失敬之極,還請貴伉儷多多原諒!」   柳鏡曉這番說法,大夥兒都清楚這對夫婦就是海州李定遠夫婦,共和以來沿用前金舊制,但凡對一個尊崇之極,則不稱其名,而是改稱地名,李定遠駐兵海州數年,柳鏡曉才尊稱他一聲李海州,李定遠聽了這番話,臉有得色,答道:「不期而至,實在是打擾柳師長了!」   李定遠是江蘇省內的一個異數,他駐兵海州,是鄂系派在江蘇的一棵棋子,所部雖僅一個混成旅,但依靠著淮北鹽入,裝備比鄂系的最嫡系部隊第二師還好,步兵清一色的線膛槍,甚至裝備整整一個炮兵團的十二磅山地榴彈炮,要知道柳鏡曉的十七師把十二磅山地榴彈炮視作看家法寶,每戰必至,但全師不過一連而已。   這也難怪,在海州駐防,那是天下第一等的優差,前金時有揚州鹽商,近代則多移至海州,據說這些鹽商吃頓便飯都要花掉上千塊大洋,李定遠就是不貪不佔,一年就在床上抱著新婦睡覺,一年到手也有幾十萬元。   既然如此,田直明自然是視作眼中釘肉中刺,他和王自齊都是大聲叫道:「統一全省!」所以柳鏡曉和李定遠就是一對難兄難弟,相互之間常有來往,聲援對方更是不遺餘力,前次李定遠新婚,剛好是柳鏡曉和省方在蒙陰大戰一場,結果柳鏡曉只能讓人帶著大批賀禮前往道賀。   但是沒想到今天李定遠居然帶著新夫人直接跑到臨沂來了,當然了,「度蜜月」,這個理由騙鬼去吧,結婚都已經三個月了,還搞什麼蜜月旅遊啊!   柳鏡曉當即大聲招呼:「屋裡請!屋裡頂!俊卿,讓纖巧他們準備一下!對了,你們解散吧,快上班去!營長以上跟我來!」   柳鏡曉的招待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幾個營長、團長圍著李定遠噓寒問暖,說不出的親熱,可是李定遠就是只說幾句客套話,根本不露底,倒是那李定遠的新夫人讓白連長的眼睛都直了,走起來婀娜多姿,正是初有風韻之機,結果白連長一路跟梢過來,這時候熊科長也附到柳鏡曉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柳鏡曉的臉色先是難看了一下,最後想了一想,對熊科長說道:「這好辦!讓他得償所願就是!」   結果熊科長就把白斯文給拉走了,嘴裡還說:「斯文,你和我來!有好事!有好事!」   等回到了鎮守使署,柳鏡曉是走夫人外交的路子,四位夫人和李定遠的新夫人鶯歌燕語,不久就以姐妹相稱,接著柳鏡曉拉著李定遠的手進了內屋,至於一干團營長,別看他們權高位重,這時候還得恭恭敬敬地在外面等待裡面的談判結果。   李定遠一進內室,語氣就完全變了,他對柳鏡曉急促地說道:「柳老弟,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有莫大的危險啊!」   談判第一要術就是危言聳聽,柳鏡曉也只能裝出一副驚惶失措的樣子,緊緊拉著李定遠的手說道:「海州兄,這麼說?」   李定遠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柳鏡曉趕緊說道:「你我都是患難兄弟,有話就請直說吧!」   李定遠這才說道:「柳老弟真是一無所知?」   柳鏡曉就是知道了也得搖搖頭,李定遠的聲音就越發急促起來了,他說道:「現在王自齊的濟南兵工廠正在加班加點趕製軍火,又從上海訂購了一批軍火,現在又準備再擴編三個獨立團,那些獨立團都是三千人以上的大團,又在津浦路中段大事訓練民眾武裝……」   這些事情王自齊做得相當機密,不過熊科長的馬統一向是吃素的,但也不至於無能到這種地步,柳鏡曉對此是一清二楚,但他現在也裝出一副一無所知的樣子說道:「真有此事?」   李定遠說道:「千真萬確,只要他一完成準備,立即揮兵南下,準備對付柳老弟了!」   這句本就是廢話,王自齊擴軍,自然是為了對付柳鏡曉,只有統一山東,然後再慢慢向外擴張,不過按照熊科長的估計,這個戰備計劃沒有一兩年是完不成的,加上有膠東四大家拆台,年內可保平安,因此柳鏡曉心裡有底,但他也是開口詢問道:「那如何是好?」   既然柳鏡曉這個演員這麼配合,李定遠當即斬釘截鐵地說道:「當下之計,就是你我互相支援,成立淮海省!」   淮海省?說來說去都沒有一點新意,這個淮海省按學術界的觀點是以徐州為中心,只是現在有了柳鏡曉和李定遠這兩位難兄難弟,於是就有大批專家學者提倡魯南和海州附近地區劃入這個淮海省,李定遠接下的提議更是有著無窮的吸引力:「我想來想去,這淮海省的督軍還是由柳老弟兼任為好,我的地盤太小,到時候我只要一個淮海護軍使!」   這是實情,魯南要比海州大上數倍,只是柳鏡曉卻是知悉這背後的用意,不由暗吸一口冷氣,輕聲罵道:李定遠這傢伙真是好心,這心比蛇還要溫柔上幾分啊!   既然柳鏡曉要當督軍,這淮海建省自然要柳鏡曉當出頭鳥,而田直兩位督軍最恨的就是這個淮海建省,對時候兩省的大軍打過來,柳鏡曉就是千般能耐也回天無術,既然兩位督軍都來對付柳鏡曉,大夥兒拚個你死我活,當然就沒心思對付李定遠了,讓他來個漁人得利。   再說,護軍使兼民政兩務,這實惠全讓李定遠得去了,因此柳鏡曉也是面笑心不笑地說道:「這主意好!我想嘗嘗督軍的位置!」   不過,他又換了個說話,臉現為難之色:「不過這種大事,我還得請教幾位夫人的意思……這種大事,夫人不同意,我也不敢作主啊!」   李定遠不由譏笑道:「柳老弟是一家之主,堂堂七尺男兒難道要凡事俱問於內?」   柳鏡曉怕老婆,在外面是頗多傳聞,不過一到關健時候,就成了柳鏡曉藉機推托的好借口,柳鏡曉吱吱唔唔,就是不肯說一句硬話,說來說去都是:「海州兄稍待,待我請示內人後再作決斷!」   李定遠最後發火了,大聲說道:「此等良機縱逝,柳老弟就坐待王自齊擴軍完畢,然後全軍盡沒不成?」   柳鏡曉還是那句話:「待我請示內人後再答覆海州兄,請海州兄在我這休養幾日……前次大婚,未能親自到賀,不勝遺憾……」   既然柳鏡曉說出這種話了,李定遠自然只能在臨沂多呆幾日,柳鏡曉的招待是十分熱誠,最好的旅館,最好的餐館,出遊的時候派一連兵護衛,幾個團長都臨時放下手裡的活計,陪玩陪樂,所有的錢都是由柳鏡曉來出。   這等待遇,就連柳鏡曉自己都沒享受過,不過眼下臨沂城內除了李定遠夫婦外,還有一位仁兄也享受了這種待遇。         第七卷 第十九章 神槍無敵     白斯文彷彿是又做了次新郎官,一張嘴樂得合不下,連聲說道:「這怎麼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   旁邊的司馬勘那是連拍馬屁:「我們年青,我們這方面的經驗不如你……先去吃一頓吧!」   連司馬營長都承認自己一桿金槍縱橫無敵,還有什麼比這快意更令男人自豪的事情,正樂滋滋的時候,已經隨著司馬勘走進了一個館子。   剛一進門,白斯文就有一種無限親切之感,趕緊加快了腳步,越過司馬勘和陸達就朝正堂裡走,走了六七步才恍然大悟,這地方好熟啊!   不是飯館啊,想起來!上個月老子不是來這裡嫖過姑娘嗎,這是妓院啊!   再往裡一瞧,膽先嚇破了一半,然後又是暗自竊喜,那屋裡的人可不少,有韓信海、陳營這種未婚男士,也有蕭如浪、蒙定國這樣的已婚男人,一細點,師裡營級以上的軍官至少到了六七成,最沒想到段智潔表現正經,暗地裡也來這地方干見不得人的勾當。   正想著,司馬勘和陸達一左一右,已經把白斯文給架進來了,蕭如浪和胡博也圍了上來,大聲親切叫道:「白連長也來了!這就好!這就好!」   白斯文見到這麼多人圍著他,一時間受寵若驚,連聲說道:「團長好!老胡好!各位兄弟都好!」   好久他才想到點子上,他轉身問道:「司馬,這是為啥子?不是去吃飯嗎?」   司馬勘大聲說道:「大夥兒聽說你能夜御百女,金槍不倒,仰慕得很……特地想請你給大夥兒示範示範,也好讓大家學習一點先進經驗!放心好了,這錢大夥兒湊著出!」   牛在天上飛,可白斯文雖然聽著無比受用,可真正到了臨陣磨槍的時候又打起了馬虎眼,他說道:「這可不成!這可不成!萬一今天的事情給人傳出去了,我的連長不是沒了?」   十七師有三禁,即禁毒、禁賭、禁嫖,柳鏡曉家有美妻,自然是絕足於青樓,他小時候被燕傲霜管得很嚴,這些毒品、賭博的事情也是絕對不粘,不過下面的幹部就不成,雖然不敢吸大煙,但是偶爾上上青樓,領了軍餉玩上幾把是常有的事情,白斯文本錢不足,卻找了個堂而皇之的理由來推托。   這時候段智潔發話了,他仍是正正經經的神態:「師長說了,白連長既然有這個能耐,讓大伙觀摩觀摩也是件好事,以便實現家庭幸福,婚姻美滿……既然師長交代下來,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旁邊胡博就插嘴說:「難道白連長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下面那玩意是臘洋銀槍頭,光能吹不能用!」   男人最大的屈辱就在於此,白斯文當即豪氣沖天:「大夥兒有本事來比一比!誰怕誰啊!」   不過他趕緊找了個借口說道:「我飯還沒吃,總得讓我吃了再說吧!」   大家飯菜早就準備好了,不一會,白斯文吃了兩口,竄到邊間去,從口袋掏出一包藥,一咬牙,全都往嘴裡倒了進去,正想回頭,只覺得有人拍拍自己的肩膀,轉頭一看,原來是胡博胡營長,他笑呵呵地說道:「這是我的家傳秘寶,金槍不倒丸,對那個……很有奇效,白連長用一用,到時候威風威風,也讓咱們見識見識!」   說著胡博就遞過去兩顆藥,白斯文推了回去,怒氣沖沖地說道:「老子有得是天生的本錢,怕什麼!老子今天晚上要干倒一百五十個娘們,你就等著瞧吧!」   胡博趕緊把藥往回拿,全是不平之意:「平時我還不給!我是……」   這時候白斯文已經握住了胡博的手,輕聲說道:「兄弟!還有沒有,再給點……」   白連長找了點水,把從胡博那拿來的十幾顆神效金槍不倒丸和水一口氣吞了下來,只覺得渾身發熱,特別是那長槍躍躍欲試,似乎有使不完的勁道。   這時候司馬勘也竄到他的身邊,直接拿出半包藥來,非常神秘地說道:「斯文老哥,拿著!這是我千方百計才弄來的,是西洋的偉弟,特別有奇效!」   這次白連長就比較直接了,沒往外推,直接就吞服下去,那身子的感覺就是如同熊熊烈火一般,這時候蒙定國過來了,他一臉老實樣,說道:「斯文,小心被他們坑了!拿著,這是黃帝秘傳下來的我愛一條柴,寶啊!是從古墓裡挖出來,我可是自己都半年才用一次,效果好極了!」   白連長原本信心不足,現在信心是越來越足,韓信海為人比較文雅,送來了:「今年的夏天永遠不會來」,蕭團長關心下屬,送來春風一度丸。   現在白斯文勇氣十足,信心十足,他大叫一聲,就直接衝入那內室裡,那士氣堪稱萬人敵,不一會裡面開始傳來嘶啞的女聲和狼泣一樣的男聲。   當然,對於白連長,大家都是非常照顧的,就開始白連長沒來之前,大家就千方百計地為他挑選好了女伴。   「老闆娘,挑最醜的一個出來!」這是為了培養白斯文的審美感覺,反正到時候黑燈瞎火,什麼都看不清。   「挑最老的那個出來!」這是考慮到白斯文可以一展雄風,所以特地如此選擇。   「把最便宜的那幾個挑出來!」這是從經濟上考慮,雖然柳鏡曉說公款報銷,但是萬一通不過沈夫人那關怎麼辦?現在柳鏡曉的批條不如沈夫人的好用,所以大夥兒還得為自己的銀子考慮。   漸漸地,白斯文的聲音越來越響了,大家暗自想著:「這小白!看來還是有幾分能耐的嗎?看他能堅持多久,吃了俺剛弄的春藥,畢竟是威力不同凡響,回家也試試去!」   大約又過了六七分鐘,大家雖然都是男人,對這場面見慣了,可是就聽著白斯文那鬼叫也不是個辦法,就這麼聽一晚上,會做惡夢的,想上場操練操練,有段智潔板著臉在場,一想到他是管軍紀的憲兵頭子,大夥兒又沒有這個膽子,正這時,裡面傳出來一聲尖銳而難聽的女叫,大家想:「干翻了一個?不錯不錯!」   接下去卻出乎大夥兒的意料,只見裡面連聲叫道:「客人不行了!」   幹部一呆,然後才在段智潔的帶領下衝了進去,點起煤油燈,只見白斯文光著身子倒在床上,氣若游絲,鼻血直流,口吐白沬,然後一個十分難看的妓女摟著他的肩膀大聲叫道,在床邊還圍著一堆妓女,全是倒貼錢給自己都不願意的那流貨色。   大夥兒都暗自想道:「上當了!居然買了偽劣產品,還好找了這個傢伙試驗了一下!還好!還好!」   再細看他身下,大夥兒一齊冷笑道:「就這麼一點點本錢?還敢狂吹一頓?說出去還不怕人笑話!」   白連長被送到軍醫院之後,經過搶救一番好不容易才從脫陽而亡的生死線救回來,他一醒過來,嫌兩個女醫生太難看,大叫:「我要護士專人照顧!」   很好!白連長得償所願,送到十七師師醫院,還有四個護士專人照顧,唯一的不足就是這裡連女醫生都沒有,男醫生配男護士,清一色的彪形大漢,這時候,白斯文才發現一夜風流是要付出代價的,下面又麻又癢,根據醫院初步確診,那是和花柳有關的一系列小毛病,   出了這麼一樁事,十七師的軍容軍貌一下子好了不知多少,大夥兒既不敢賭,也不敢嫖,個個規規矩矩,段智潔傳出來話了,哪個不守規矩,參照白連長的前例執行,一想到這個教訓,大夥兒都退而卻步,柳鏡曉又沒老婆在當地找一個成家,成家時發安家費,柳鏡曉這是賴定魯南不走的打算了,結果十七師就興起了一股結婚的熱潮。   當然了,在白斯文連長的回憶錄裡,這時候他根本沒病,仍是柳師長身前馬後賣力衝鋒,無役不從,奮勇無雙,戰功無算,只是再怎麼樣,他始終都得在病床上呆著,也始終只是一個代理副連長。   白斯文呆著,李定遠可不閒著,他帶著他的新婚夫人到處遊山逛水,好不快活,每日又催問柳鏡曉的答覆,得不到一個明確的答覆之後,他也用夫人路線了。   他的新夫人叫作張含韻,別看面容清秀,實際也是頗有些手段的,她問完顏玉琢說:「柳夫人,你凡事都請示於你,這淮海省的事情到底怎麼了?」   完顏玉琢也對答得體:「我丈夫雖然對我們很好,可是在這些事情,首先還先聽郭參謀長的意見,然後再聽我們的!」   李定遠也聽說柳鏡曉最信任的就是郭俊卿,郭俊卿能當半個家,而交往之中,郭俊卿則是大有婦人之見,只求困守魯南,所以這最終不是無果而終。   當然了,最後雙方還是照例發表了一份聯合通電:「……李定遠旅長以私人身份訪問了臨汾……柳鏡曉師長對李旅長的來訪表示非常烈熱的歡迎,並表示臨汾和海州長久以來都有著濃厚的友誼……賓主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中重點就雙方經貿往來深入交換意見,達成廣泛共識……最後李旅長代表海州人民歡迎柳鏡曉師長在適當的時候訪問海州……」   別看這公報上和和氣氣,實際李定遠還是空著雙手回海州,倒是最後一條是柳鏡曉主動要加上的,他對沈纖巧說道:「這傢伙,來這白吃白喝,花了我們多少銀子……咱們沒度過蜜月,哼!他一對,我們六個,怎麼說也要賺回來!」   不過別看這通電全是官話,王自齊可是真急了,他聽說柳鏡曉和李定遠私下要策劃淮海建省的事情,一連打了十幾封電報前來詢問。   柳鏡曉的答覆是:「李海州有此意,柳鏡曉無此心!」然後柳鏡曉策動一幫魯南議員主動上了一個魯南永遠屬於山東範圍的提案,以安拂王自齊起伏不動的心。   丁重也很配合,幾次去找了王自齊做了說服,當然了,柳鏡曉也是附加條件,那就是津浦路中段不增兵,現在王自濟在那一帶的兵力越來越多,柳鏡曉雖然也把大部分兵力集中在籐鄒一帶,但是兵力處於劣勢。   王自齊是擴軍備戰,而魯南殘破已久,柳鏡曉只敢維持現在這個規模,絲毫不敢擴軍,現在他打的就是李定遠這張牌,王自齊也作了讓步,新軍照樣擴編,只是不駐濟寧,而是濟南附近,只是戰事一開,可以直接坐火車增援濟寧一線。   這件事情完成了,柳鏡曉找來丁權泉說道:「我最近有點事要去京城一趟,正好也想見見總統和總理!還請丁老哥保證一下我的安全。」   柳鏡曉在鄂系內部得罪的人不少,生恐到京之後就被扣在北京出不了,丁權泉當即說道:「這你放心了!咱們北方沒這種不仗義的規矩!」   柳鏡曉這次去北京,一則是為了見見燕傲霜,次則就是送新錄取的朱雀學生入學。   朱雀九月初開學,按道理柳鏡曉是不需要護送,不過柳鏡曉是作了長久呆在山東的打算,所以下了大本錢,親自送這幫魯南。   柳鏡曉省錢,這次沒坐專列上京,只是包了個車廂,從臨沂出發,柳鏡曉睡了一會,不久便被一陣興奮的掌聲吵醒,柳鏡曉聽到掌聲是從前車廂傳過來,不知是什麼事情,走過去,原來是個高個子,坐在桌子對著一幫列車員說話,列車員們對他的講話反應很是熱烈,不時以掌聲打斷他的演講。   柳鏡曉覺得這高個子似乎在哪裡見過,想了半天,最後終於想起來了,他走出去招呼道:「這不是安吉兄弟嗎?好久不見了!在京奉路上混得如何?」         第七卷 第二十章 一路平安     這李安吉也算是老相識了,他是王斌城的好朋友,一年前柳鏡曉率部南下,就是由他親自負責押車,那次南下定邊軍不但平平安安,而且比平常早到了兩天,柳鏡曉才能在羊樓司立下奇功,打下今天獨霸魯南的局面。   那次分別之後,雙方就沒有再見面的機會,只是聽說李安吉又高昇一步,榮升了京奉路的總監,這次見面,只見李安吉雖然瘦了很多,但是春風得意的勁頭是怎麼也掩不住。   李安吉和柳鏡曉也只能算是數日之緣,交情不深,見到柳鏡曉這麼親熱地招呼,一時間想不起眼前這位比美女還要美上幾分的俏公子到底是哪位,還好柳鏡曉的容貌出眾,因此給人的印象一直很深,他思索了一會當即親熱地叫道:「這不是斌城兄的妹夫嗎?柳老哥,最近可好?」   他是王斌城的好友,柳鏡曉在他腦海的印象裡算是王斌城的妹夫,而非雄霸魯南的一師之長,柳鏡曉聽了這話,更熱情了:「好!我大哥最近好嗎?」   柳鏡曉與王斌城常有電文來往,交情不比凡人,柳鏡曉也曾向王斌城訴苦,說直軍代表實在有些高傲,沒想到王斌城回了一封電報:「妹夫所言深得我心,史東這人文不成武不就……陳雲傑用他為使,大錯特錯也!」   他完全是把柳鏡曉和完顏玉琢當成了一家人,有了這層關係,李安吉也笑道:「斌城大哥心情很好,兩個月我去湖南採辦枕木,見過他一面,吃得香睡得好,聽說他的混成旅都要擴成師,就是讓陳雲傑壓了下來,不過曹帥已經允諾了斌城兄,只要斌城兄立個大功,這個師長的位置自然是安枕無憂!」   柳鏡曉也知道陳雲傑和王斌城素來有些小矛盾,只能搖搖頭道:「那李兄在京奉路也是春風得意了?」   李安吉面露得色,他喜洋洋地說:「這還有什麼好說的!」   瞧他的神態,那尾巴已經翹起來,他這個總監幹得最痛快不過,就是皇帝老子都沒有這麼痛快,京奉路總投資九千萬元,所有一應支出都由他這個總監負全部責任。   既然手裡有這麼多錢,一應大小老闆都指望著李安吉的口袋,日日巴結,照顧得再周到不過。   按照中國官員的慣例,李安吉應當是夜夜笙歌,頓頓山珍,不過李安吉埋身於鐵路事業多年,對鐵路很有感情,整天不是呆在工地,就是到處採辦物資,雖然繁忙卻很充實。   至於姑娘嗎?李安吉勾勾手指,漂亮的女列車員已經趕緊湊過來了,交通部的英雄人物,長得帥氣又有錢的李總監,這陣子也是快意極了!再說了,這九千萬在李安吉眼裡看來,都是他口袋裡的錢,如果讓你們撈走了,我李某人豈不是只能撿點剩飯了!   當然了,由若干漂亮女列車員聯合出股的某公司突然出現在鐵道市路,在李總監的支持連繼搶單,生意十分紅火,李總監的私人存折也是跳到六位數!當然了,李總監還是維持著一定的道德水,提供的物資絕非偽劣假冒,而且保質保量,就是比市場價高出了那麼一點而已。   三十萬大洋,老子拚死拚活多少年才能賺到啊!而且這錢不犯法,只是李總監的灰色收入,只有道德上的問題,沒有法律上的問題!   因此李安吉就大夥兒繼續海吹了半天他在京奉路上的不朽成就,女列車員們個個眼睛亮得不再亮了,特別是聽說李總監還是未婚人士之後,最後才終於想起來了柳鏡曉:「想起來了,柳師長現在在魯南混得也不錯了!」   但是看柳鏡曉的幾位夫人之後,李安吉是倒流口水,終於想起來現在柳鏡曉是魯南的一方霸主,這次柳鏡曉進京,是把郭俊卿和所有夫人全都帶上了,算是學學李海州度度蜜月,順便去見一見燕傲霜。   完顏玉琢是王斌城的義妹,對他這個大哥很關心,聽到李安吉的話,便問道:「陳雲傑怎麼老和我大哥對著幹?」   李安吉也套近乎:「玉琢妹子,你大哥沒告訴你嗎?」   完顏玉琢搖搖玉首,表示對此毫無知情,不知不覺間香風飄動,又叫了李安吉心神飄蕩,他暗自想道:「別看老子那麼多女人,柳鏡曉光這個完顏玉琢就把我壓住了!何況他還有更美的老婆,人比人,氣死人啊!」   他心裡這麼想著,嘴裡卻不停:「玉琢妹子,你既然複姓完顏,想必是前金皇室之後?」   完顏玉琢微點玉首,答道:「正是!」   沈纖巧在旁邊插嘴問道:「玉琢,你是哪一旗的?」   完顏玉琢只是笑而不答,這些往事早已是過往雲煙了,李安吉這時候滔滔不絕地說起了故事:「斌城兄是遼西興城人,和現如今的國會議長吳泉是同鄉,並稱興城二伯!」   柳鏡曉也插嘴道:「我們和吳議長也有一面之緣。」   李安吉漸漸地說到了問題的關健,他道:「據我所知,斌城兄雖然姓王,但先袓也是前金的王族,共和建立之後,他的祖先害怕漢人誅殺金人,所以就改姓了王!我沒說錯吧?」   完顏玉琢這時候插說了句:「我和斌城大哥,四代之前還真算一家人!」   李安吉:「斌城兄也是第三師出身的幹部,行伍出身,一級一級升上去,有一次第三師有一個團長出缺,按資格斌城是最好不過的人選了,可是竟惹出一樁禍事!那個卸任的團長就是,改任曹明帥的副官長,陳雲傑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風聲,說斌城祖上是前金皇室,潛入軍中是為操控部隊復辟前金……」   說到這裡,徐如冰正好從裡間泡好茶葉端出來了,李安吉望著那全身充滿貴婦氣質的徐如冰,又偷偷估計了徐如冰的一對豪乳份量,接過茶杯,茶香四溢,知道是上好的名茶,不由讚道:「好茶!好茶!茶好,泡茶的人更美,柳老哥有這樣一位好夫人,恐怕是上輩子修來的福份!」   徐如冰只是很從容說道:「多謝李先生誇讚!」   她行動舉止仍是那般雍容華貴,聽到李安吉這麼誇讚徐如冰,沈纖巧可不幹了,她從座位上站起來,說道:「我去弄點點心去!」   柳鏡曉雖然沒坐包車,只是包下了幾個貴賓間,旅客間寬敞,這內間可以說是所有器物應有盡有,因此沈纖巧帶著飄逸不凡的氣息步入了內間。   李安吉繼續說起第三師的往事:「結果陳雲傑找來斌城兄,詢問他的家世,斌城兄是條漢子,當然就說了這前前後後……沒想到反而引起了他的疑心,他既然是曹明帥的副官長,在明帥屢進讒言,最後明帥也是將信將疑,這時候他又趁此挑起事端,斌城的團長位置就這麼飛了……不但如此,連營長的位置都差點丟了,陳雲傑還說要殺他的頭。還好曹明帥為人素來寬厚,再加上有貴人相助,斌城兄自己帶著鋪蓋去見明帥,才保住了營長的位置,只是這梁子從此就結下了!」   這個事情,柳鏡曉和完顏玉琢同王斌城初次見面的時候就曾講過,但是那時候沒有點陳雲傑的名字,現在柳鏡曉總算是知道了其中的前因後果。   這會,沈纖巧拿了一大袋小吃跑出來了,李安吉和柳鏡曉這番相逢很是投機,不知不覺就過了兩三個小時,沈纖巧又去拿了兩次小吃,最後李安吉起身告辭前,才多說了句:「我代表交通部多謝柳老哥,蒙你照顧,津浦路向來平安,路款也一文不少。」   新修築完成的津浦路正好要過柳鏡曉的防區,柳鏡曉雖然把中央稅收全都扣了下來,可是鐵路收入卻是全數上解,實際是因為各個鐵路站素來為交通部控制,柳鏡曉連根針都插不進,而在雙方的關係,是柳鏡曉有求於交通部,希望他們能往魯南多派車皮,津浦路可以說是魯南的命脈所繫,物流十有八九通過此路進出。   交通部也對柳鏡曉頗有好感,以前在張克時期,津浦路很不平常,扒車盜竊甚至劫車的事情時有發生,現在柳鏡曉大力剿匪,不平安的反而是在王自齊的防區之內,可以說是大大降低了經營成本。   等李安吉辭別之後,桌子上還剩下許多小吃,沈纖巧在那裡慢慢收拾著,柳鏡曉突然間心思一動,說道:「纖巧,再拿些小吃出來,大家一起去看看後車的學員嗎。」   郭俊卿這時候說道:「多拿幾包,對了,如冰你也泡一大壺茶吧!」   柳鏡曉收買人心是很下些功夫,這些學員無不感激地得五體投地,自己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年青人而已,無權無謀,柳鏡曉親自送到北京不說,還和夫人百般關照,特別是沈夫人送的小吃和徐如冰親手泡的茶。   柳鏡曉看著這幫興奮的年輕人,遐想無限,三年之前,他同樣雙手空空,和一幫夥伴出關,打拼出現在這個局面。這幫衝勁無限的年輕人,誰會知道他們當中會有會有日後成就超過自己的人?   漸漸地,他就想一年在保定的所見,那也是在火車上,那是第三師在雨中行軍的場景,一幫十一二歲的孩子在大雨紋絲不動,堪稱軍姿如鐵,他不由唱起那軍歌:「當兵莫道天不公,修身瀝膽四時中,臘月寒風煉筋骨,七月大雨挺如松!」   既然柳鏡曉開唱,大夥兒也自然是跟著唱起來,最後柳鏡曉又一一拉著學弟的手問寒問暖,徹底收買了這幫衝勁十足的新生力量。   不過這時候北京站也到了,最先下車的是李安吉,他一下車被人拉走,這個人柳鏡曉也有一面之緣,是奉系張步雲的一員大將孫挺羽,他一見到李安吉:「回來就好!這次出去怎麼樣?」   李安吉拍著胸膛保證:「都搞定了,該買的物資都弄到了!現在施工進度怎麼辦?」   現在鄂奉之間的關係猶如蜜月,與京奉路施工同時,奉軍又派了大量部隊用於南征,因此段鐵民交口稱讚張步云:「識大局!」   至於歡迎柳鏡曉的人也很多,當然沒有「青樓聯合會」、「第三產業後援會」之類的旗幟,這是因為總統他丟不起這個臉,所以改打了魯南同鄉會之類的旗號。   雖然說總統總理和各位公務員的工作性質,沒有本質的區別,反正大家都是朝秦暮楚,只有一點分工不同,但是總統畢竟是高人一等,他親自出馬迎接柳鏡曉,這些旗號自然是得收回去。   柳鏡曉倒是真沒想到馮黎居然會親自來迎接他,趕緊上前行個軍禮道:「總統閣下!中央十七師上校師長柳鏡曉前來報告!」   他刻意加重了「上校師長」這四個字的音量,以中央師師長之尊,屈居於一個小小上校軍銜,這是海內奇聞,而這個奇聞的製造者就是那位同樣高高在上的段總理,柳鏡曉實際是向馮黎表明:「老頭子,咱不是鄂系的人,但也不是你們直系的人,現在就看你價錢多少……至少不能拿這個所謂的上校師長來糊弄咱家……」   馮黎自然是明白這其中的意思,他笑著說道:「聽說李定遠來找過鏡曉,其居心莫測,多虧鏡曉深明事理……」   他最關心的不是自己團體的利益,而是最關心自己江蘇那個小地盤,柳鏡曉一聽這話,就覺有門,既然是價格好談,雙方自然是賓主皆歡,就差最後還價了。   等走出火車站,仍是炙熱的太陽照在大地上,柳鏡曉朝外一望,只見一個女子撐著把雨傘望著自己,臉上沒有多少表情,那眼睛裡卻含著無盡的情意,柳鏡曉不由大聲叫了起來:「老師!」         第七卷 第二十一章 閨中樂事     對於柳鏡曉來說,沒有什麼事情比靜靜地靠在燕傲霜那溫暖偏又充滿彈性的大腿上更為快意的事情,閉上眼睛,心裡一點雜念都沒有,任向燕傲霜的纖手滑過自己的耳邊。   什麼王自齊、張克,什麼直系、鄂系,他現在都不去想,只是靜靜享受這少有的安寧。可惜總有不解風情的人,一隻手輕輕地擰住柳鏡曉的鼻子,憑著那肌膚相親的感覺,柳鏡曉可以肯定那是沈纖巧,果不其然,片刻之後,就聽到沈纖巧那熟悉的輕聲嬌笑。   可偏偏沈纖巧向燕傲霜告他的御狀:「老師,鏡曉他壞死了……居然仗著權勢硬把我霸佔……」   事實,這完全是事實,柳鏡曉完全是個大惡霸,只是沈纖巧以現在的語氣,那不是在控訴,反而是在說起兩人的情史。   燕傲霜一向嚴肅慣了,這時候見到柳鏡曉平安無事地回來,臉上才現出一絲笑容,任她是何等奇女子,總是有那麼一兩分的妒意,只是沈纖巧現在以這樣的語氣控訴柳鏡曉,反而讓她維護起了柳鏡曉。   燕傲霜以一人之力,獨力維持朱雀軍校,這十餘年的艱辛困苦,對於一個一路獨行的女子來說,那真是連苦都無處訴說,當年情場生變,更使她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了這個小小的朱雀上了,在始終沒有任何國家資源,這所民辦性質的軍校硬是讓她維持下來,雖然門前冷落,人才淍零,她也無怨無悔,直到數年之前,學生連進入軍界的資格剝奪,縱她百般手段,也只能任由柳鏡曉帶一群學生要在風霜雪雨中轉折千里,她的苦處也到了極點。   越是困苦,她反而不願朱雀就此在她的手裡結束,燕傲霜護短之名也是名揚一時,對於自己的學生,哪怕是有天大的錯處,她始終都是百般維護,別人若是欺負朱雀學生一絲一毫,她必能百倍還報。   那時候看見自己那麼好學生都倒在血泊,尤其柳鏡曉沒有犯過任何錯誤,卻只能痛苦地倒在病床上偷偷落淚,見到自己卻是強顏歡笑。   對於這個學生,她是連柳鏡曉有幾根骨頭都數得清清楚楚,柳鏡曉從小就在自己身邊的長大,正所謂亦師亦母亦姐,在這樁事情上,柳鏡曉雖是一切悲劇的根源,卻沒有任何錯誤,反而是顯示自己的所有美德。   最後在激動之下,她和出塞前的柳鏡曉幾度歡好,在重溫了女性的歡樂之後,只能默默地望著柳鏡曉帶著一批倖存下來的學生遠走關外,任由那北風吹過柳鏡曉帶無盡苦楚的面孔。   還好柳鏡曉非常爭氣,帶領一幫校友征戰不息,總算是為朱雀打下一片江山,也讓朱雀能繼續生存下去,柳鏡曉走後的第二年,朱雀可以說是幾乎走到了絕境,那一年連一個學生都沒有招到,而且伙食早就連伙食都開不出了,最後燕傲霜什麼手段都使出來了,才招到五個學生,那是朱雀歷史上學生最少的一期。   但是即使如此,朱雀仍然繼續他的教學,一些老師甚至幾個月不領工資免費給學生教學,最關健還在燕傲霜那從容而又無堅定的雙肩,而當柳鏡曉他們打出一片天地的時候,朱雀的日子才總算是好過些。   但她的最大缺點也在於此,對於這所學校有著太深的感情,聽說沈纖巧這麼說道,柳鏡曉這時候以如夢如幻的語氣說道:「老師,和我自己一起回臨沂吧!」   燕傲霜搖搖頭:「學校還在這裡,我怎麼能走!」   她的語氣平淡到極點,既暗藏無比美心,而柳鏡曉依舊是那種癡迷於夢幻的夢境中,他輕聲說道:「老師,在臨沂也一樣的,把朱雀搬到魯南不是很好嗎?」   徐如冰也在一邊討燕傲霜的歡心說:「就是啊,老師!跟我們一起回魯南吧,以後你和鏡曉也可以多見見面!」   只有郭俊卿不說一句話,因為她知道燕傲霜的決心是永遠不會變,對於她來說,朱雀雖小,卻是她的一切,燕傲霜也說道:「只有這裡才是朱雀!離開這,怎麼能稱得上朱雀?」   柳鏡曉很是失望,張開眼睛,仔細看了看燕傲霜,然後才說道:「老師,真的不和我們不回魯南嗎?我和俊卿都很想你!」   他的語氣帶著無限的期待,燕傲霜只是溫柔地搖搖頭,然後輕輕地擰了把柳鏡曉道:「我什麼地方都不去!我就在這裡!」   在柳鏡曉的眼裡,這時候的燕傲霜是美到極限了,嘴角帶著無限的溫柔,比之平時不荀言笑,更是一種少見的美態。她穿了一件白色內衣,對於保守的燕傲霜來說,這是平時很少見的,或者說這是柳鏡曉專門穿上,流露在外面的肌膚並沒有多少歲月的侵蝕,帶著成熟女性特有的驕傲和彈性,流露外面的部分粉光緻緻,柳鏡曉把手靠在豐潤的香肩上,感受那手上受來的彈性和誘惑。   郭俊卿見到這種場景,站了起來,拍拍著定音的肩膀,說道:「我們出去!」   定音自從跟了柳鏡曉之後,柳鏡曉不時調弄她幾下,有時候還在她身上逞一逞手足之慾,來個偷香竊玉,但始終還是處子之身,不過有時候柳鏡曉故意在歡好的時候讓她和眾女同處一室,不過今天這種情景還是不要讓這種小女孩見到為好。   而郭俊卿自己也有同樣的考慮,她和柳鏡曉的關係素來親密,柳鏡曉公開對朱雀的幹部說過:「你們可以不聽我的話,但是不能不聽俊卿的話!」   這雖然是為了樹立起郭俊卿在部隊裡的權威,但也說明柳鏡曉和郭俊卿的關係是何等親密,現在雙方更進一步,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柳鏡曉和郭俊卿甚至已經挑起日子來,但是郭俊卿也依然是處子之身,她對於這一點是非常保守的,她只有到洞房花燭的那一天才把自己的一切向柳鏡曉開放,如果繼續呆下去,恐怕她自己會控制不住。   柳鏡曉枕在燕傲霜的肩上,正好可以見到郭俊卿和定音一起向外走去,心裡洋溢起幸福的感覺,身著軍裝的郭俊卿,乾脆利落,似乎始終沒有女性的委婉之風,走起路來也是同樣充滿健美之風,但看到那背影,柳鏡曉又不由念起郭俊卿的種種好法。   而身著尼姑裝的定音,又是另一種美,她如同一個瓷器娃娃一般,自己總是說不出定音哪裡最美,但是定音的美,又是無處無在,無處不在。   在走出房門的時候,郭俊卿轉過身來關好門,嘴裡仍是她那簡便的風格:「不打擾你們了!」   沈纖巧的臉就一下紅了,害羞得轉過身去,不敢看柳鏡曉,倒是徐如冰神色如常,只是如果仔細聽她的呼吸,明顯粗重起來了。   這次柳鏡曉入京,最關健的一個目的,還是把自己這幾位夫人帶給燕傲霜過目。   柳鏡曉這幾載南北轉戰,順便也摘了不少名花,但是燕傲霜只見過完顏玉琢一人,其餘幾位夫人燕傲霜都沒有見過。雖然大小事務柳鏡曉自己說了算,但他在這一點上,還是懼怕燕傲霜。   出發前,完顏玉琢也清清楚楚地把燕傲霜在柳鏡曉心目的位置給大家詳細說明了,雖然完顏玉琢向以大婦自居,可是沈纖巧和徐如冰都明白關健還在燕傲霜身上,雖然心裡酸酸,卻還要千方百計地討燕傲霜的歡心,一見到這情景,自然想起那閨房之事。   柳鏡曉的手也開始不老實起來,放在彈性十足的大腿外側撫摸起來,燕傲霜板起臉來:「別不正經了……」   柳鏡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燕傲霜,不免有些縮手縮腳,倒是沈纖巧和徐如冰也依了上去,粉拳雨點般地落在柳鏡曉的身上,嘴裡還嬌滴滴地說道:「老師!我可要幫我們作主了!鏡曉他實在是壞死了……」   只是這拳頭全無力道,連給柳鏡曉捶背連嫌輕,可是燕傲霜天生護短的性子,立時護起柳鏡曉來說:「打痛了沒有?老師給你揉揉!」   接著她回頭對兩女說道:「放心好了!他敢再負心,我打爛他屁股!」   說著一雙手已經開始在柳鏡曉身上揉了起來,兩女笑顏如花,輕聲訴說與柳鏡曉相處的趣事,燕傲霜也專挑柳鏡曉小時候的臭事說與二女。   對於沈纖巧和徐如冰的舉動,完顏玉琢雖然表現不動聲色,可眼睛卻只盯著這邊,關心地很。   柳鏡曉趴在燕傲霜的大腿,輕輕享受燕傲霜那恰到好處的舒服,一雙手雖然不敢在燕傲霜身上作惡,可是卻是不知什麼時候滑到兩女的身上,不時作惡一番,害得兩女明明,偏生要在燕傲霜面前裝出一副淑女模樣。   他巡視著四周,燕傲霜一向保守,今天穿起這個白色內色,把香肩都露在外面,雖然是板著臉兒,可自己知道她最最溫柔不過,自己需要什麼條件,但歲月畢竟不饒人,雖然有著豐腴的身材,可皺眉似乎又多了一些。   再說自己真是幸福到了極點,別的不說,望著這房中的四女,聞著無限香風,柳鏡曉開始有了壞念頭。         第七卷 第二十二章 四女同床     燕傲霜被柳鏡曉壓在身下,作著最最親熱的接觸,還有那火熱不時刺入自己的深處,雖然臉上全是春潮,但一想到還有沈徐這兩個初次見面的女子,在柳鏡曉身邊把自己和柳鏡曉結合的情景一覽無遺,她就害羞起來了,只能抗議性地扭動腰肢,但這似乎是在迎合著柳鏡曉的進攻,柳鏡曉有時候還會發自內心地讚道:「老師!你真美!」。   沈徐兩女也是和自己一般一絲不掛,不過膽子卻太得很,不但沒有多少不好意思的神情,反而是幫助柳鏡曉助紂為虐起來,四雙纖手盡往自己身上最羞人的地方處亂摸,還時不時讚道:「老師!你這裡真美啊!」   這種場景平時連想都不敢想,更何況自己開始在徐沈兩女的形象是那麼從容,又是以長輩自居,現在被他們擺弄成這麼羞人的姿態,這叫自己以後怎麼有臉面對待她們。   她實在想不到有著貴婦氣質的徐如冰,在床上是這麼放蕩,即使柳鏡曉沒有對她劍拔履及,只是偶爾用手在她身上滑過,卻她很配合嬌吟個不停,更是發揮一對豪乳的優點,那脫之欲出的玉兔緊緊壓在柳鏡曉的後背上,讓柳鏡曉受用之極,粉頸貼著柳鏡曉的肩膀,嘴裡不停地發出那令人臉紅的氣息,手指不時在雙方結合的部位滑過,讓歡樂的氣氛達到極限。   沈纖巧也是簡單,所謂天生麗質,冰肌玉骨,即使在燕傲霜的眼裡,如果讓她給柳鏡曉選一個配偶,最好的人選除了郭俊卿就是沈纖巧了,沈纖巧大多時候也都是依著柳鏡曉,雪臂攬著柳鏡曉的手在沈纖巧自己的,舌頭不時舔過柳鏡曉的耳朵,有時候沈纖巧還會和柳鏡曉一起作弄自己,增加了不少閏房中的樂趣   但是要命的人兒還在自己身後,該死的完顏玉琢居然這樣捉弄自己,讓自己依在她的懷裡,把自己的雙腳高高抬起,把自己最羞人的地方完全暴露在柳鏡曉和沈張巧的目光之下,而且還在自己耳邊輕聲說著柳鏡曉的火熱是如何進出自己的私處,而且如果沒有她,柳鏡曉也不會如此大膽。   但是除了偶爾扭動一下腰肢,他連一聲抗議都沒有發出來,連扭動腰肢的動作似乎也是在迎合著柳鏡曉的行動,因為她快樂到了極點,所有的羞處都在無限刺激下,整個就像吃了人參果一樣,攀上一個高峰,緊接著,嘴裡也不受控制地叫道:「鏡曉!真好啊,我真愛你啊!」   柳鏡曉也是興奮到極點,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被愛妻照顧到,看豐床上美女如雲,自己偎紅倚翠,愛妻都把深情的目光投向自己,人生至樂,不外如是。   在這種情況,柳鏡曉愈發賣力起來,不多時,燕傲霜渾身抖動著登上高峰了……   但是這只是開始而已,柳鏡曉今天似乎使不完的勁兒,完顏玉琢在床間越來越害羞,有幾位夫人幫忙,讓燕傲霜什麼羞人的姿質都要擺出來,但是她也越來越歡樂。   為了這美好的時間,柳鏡曉可是刻意禁慾了半周,當然柳鏡曉對幾位夫人也是輪流,完顏玉琢被她整得討饒不止,沈纖巧貪戀歡樂,但幾番折騰之後,也只能把柳鏡曉推向徐如冰那邊,徐如冰一路高歌,在放蕩之際不知登上幾度高峰,最後也害羞地摟著柳鏡曉輕聲叫佇,最後柳鏡曉來個雨露均粘之後,在玉腿粉臂間睡去。   第二天,柳鏡曉和眾女都起得很遲,還是柳鏡曉最早醒過來,發現自己正陷入無限溫柔,頭枕在燕傲霜的懷裡,剛好是尖峰之間,身邊徐如冰用力抱緊自己,那對豪乳仍是那樣挺拔,沈纖巧緊緊依著自己,特別是自己的火熱還停留於他的體內,完顏玉琢睡在燕傲霜的後面,一雙纖手靠在自己身上,當是人生樂意。   柳鏡曉這一驚醒,眾女也都醒過來了,一想到昨夜的瘋狂,臉也全紅了,可臉上又儘是期待和溫情。   望著無限溫柔的燕傲霜,成熟風韻的完顏玉琢,超凡出塵的沈纖巧,兼有貴婦和蕩婦兩種不同風情的徐如冰,柳鏡曉好不容易從脂粉陣裡,從床旁拿起了衣服。   眾女看著床上的斑斑點點,一時間臉更紅了,可是穿起衣服卻是慢騰騰,就怕柳鏡曉少看自己的玉體一會,沈纖巧乾脆在那裡笑臉盈盈地望著柳鏡曉,絲毫不怕這不屬於人間的完美肌體飛空而去,這時候柳鏡曉從衣服裡找出來一件瓶子,獻寶式遞向燕傲霜,嘴裡還叫道:「老師!」   這叫聲很親切,可燕傲霜全慌了,那次和完顏玉琢同侍一夫,可以說是她的極限了,可昨天的體驗,實在是太羞人……今天怎麼能板起臉再訓他,連衣服都不敢穿,好一會才轉過臉來,這才發現柳鏡曉的手裡拿著一個瓶子,她也是聰慧過人,當即問道:「鏡曉,你把冰鏡霜給製出來了?」   一時間眾香國嬌語連聲,完顏玉琢輕聲嗔道:「你怎麼連我都不說啊……」   說著,還擰了柳鏡曉一把,沈纖巧和徐如冰則問道:「冰鏡霜?這是什麼啊?」   柳鏡曉淡淡地笑了笑,說道:「雖然試製出來,可不怎麼敢用了!上火車前,在我自己身上試了幾次,覺得效果不錯,所以就拿出來了……」   燕傲霜望著柳鏡曉那充滿情意的眼睛,一陣感動,拿過冰鏡霜,望了望衣衫不整的其餘三女,重新遞給她們,還好柳鏡曉早已備足了六人份。   徐如冰和沈纖巧聽說這冰鏡霜的功效,立即巧嬌滴滴地罵柳鏡曉:「偏心死了!不過柳鏡曉的你的外貌,再這麼下去,真的是堪比美女嘍!差不多就能和玉琢齊美了!當然嘍,實際還是很威猛的,我們全是心裡有數了!」   冰鏡霜,這種出自慕容蘭珠的養容聖品,經過柳鏡曉的兩年苦心翻譯,終於在前金的薩滿文字破解出來,可是,燕傲霜終於想起一件事,最後歎了一口氣,對柳鏡曉說道:「冰鏡霜……上個月,我見到她了!」   柳鏡曉一下子就沒有了精神,只是隨意應了一聲,完顏玉琢又問道:「還記得當年的事情嗎?」   柳鏡曉輕聲說道:「不記得了!」   可是他已經握緊了拳頭,這時候燕傲霜對柳鏡曉說道:「大丈夫志在千里,老師也只希望你多有成就!不要癡迷於這裡,記得你們的誓言嗎?」   柳鏡曉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把禁衛軍幹掉!」   看起來,當年的事情已經刻在他的心裡,這時候燕傲霜又很溫柔地說道:「定音就由我來照顧好了,這孩子還小,你又不願意要了她,而在魯南恐怕沒有多少時間照顧她,不如跟我多學點東西,放心好!肯定是你的,我不會讓別人叼走她的!」   對於燕傲霜的教誨,那帶著無限溫柔的語氣,柳鏡曉只會點頭。   接下去的幾天,柳鏡曉這次入京的事務辦得很順利,定音和柳鏡曉處得日子久了,哭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柳鏡曉哄了半天,才讓她留在北京由燕傲霜照顧。   另外一點卻出乎於柳鏡曉的意料之外,完顏玉琢也主動提出來要留在北京幫助燕傲霜處理校務,今年的招生規模一下子擴大幾倍,燕傲霜也確實有些忙不過來,正需要個幫手。   對於和愛妻分居兩地,柳鏡曉實在是很不願意,但是完顏玉琢卻說:「小別勝新婚!反正有火車,想你的時候我就會回魯南!」   完顏玉琢也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她的美貌比起沈徐兩女尚有差距,自己又曾是有夫之婦,比得上這兩個曾是冰清玉潔的女子,還不如先在燕傲霜這邊作點功夫,而且自己也不安於就在柳鏡曉的身邊作一個賢妻良母。   第二天送別的時候,雖然昨天和柳鏡曉抵死纏綿之後說好不流淚,可完顏玉琢還是淚流滿面,燕傲霜眼裡也不知不覺間蘊滿的淚水,柳鏡曉也很傷感,再望著定音揮動著小手以勾去自己魂兒的眼神無助地看著自己,柳鏡曉幾乎有著多留幾日的想法。   就在這時候,郭俊卿拍了柳鏡曉的肩膀,柳鏡曉順著她的眼神瞧那邊看去,臉色一下子變了,硬起了心腸走回車間,一直板著臉不說話,過了一會才和郭俊卿一起到內間去不知說了什麼事情,沈纖巧和徐如冰隱隱約約聽到:「禁衛軍!」   這趟火車沒有直回魯南,而是在王自齊的老窩濟南呆了半天,不過柳鏡曉也知道王自齊現在沒有對付自己的膽量。   在停留加煤加水的時候,柳鏡曉的心情似乎已經完全回復,正和徐沈兩女不時說笑,這時候一陣急促的足音響起,接著一個人走了進來,柳鏡曉當即問道:「丁省長!你怎麼來了?」   丁重滿頭大汗,只是他心裡的火氣比太陽還要大:「鏡曉!我這就跟你回臨沂!這個省長我是幹不下去了!」         第七卷 第二十三章 鴻門宴(上)     丁重是個實在人,所以柳鏡曉知道他肯定受了莫大的委屈,便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好!咱們一起回臨沂去!」   這時候,徐如冰來不及泡茶,柳鏡曉盡挑些丁重愛聽的話:「丁帥,咱們可不受這種氣!放心好,你那個保安旅的位置,到現在還是空著!」   丁重回魯南,對柳鏡曉有利有害,畢竟丁重在魯南的威望重於柳鏡曉,歷史也是柳鏡曉的上級,一旦回到魯南很有可能是強龍壓不了地頭蛇的局面。   但是在柳鏡曉的心裡,丁重是他的老朋友,什麼關係利害都暫時拋下,倒是丁重冷靜了下來,他對柳鏡曉說道:「我是實在幹不下去了!」   接著他對柳鏡曉訴苦道:「王自齊口口聲聲說『我哪是山東督軍,我是山東的被督』……可實際來著,我做慣了媳婦,做不來婆婆,但總得要給這個省長面子吧……我不要求平等位置,只要你王自齊分點剩飯給我……」   柳鏡曉這才聽明白了,自打山東經濟好轉之後,王自齊就把大小權力操持在手裡,丁重完全成了無權無勢的廢人,就連丁重的隨身警衛都換上王自齊的親信,丁重派人向王自齊求情道:「我不要求別的……你總得讓我放心地出入門吧!」   可是這信兒王自齊連個音都沒回,王自齊在議會又發動一大批議員大提議案,搞起反攻倒算,每次必能要省長到會,然後一幫議員輪流上陣批鬥,所以丁重一氣之下就準備回魯南。   正說著,一大幫子人衝上火車,個個是痛哭不止,嘴裡大叫:「省長!你不能走啊!」   柳鏡曉一看,全是丁重從魯南帶來的老人,特別是幾個前任縣長,一想到丁重一走,這位置就不保了,更是死了老娘還傷心   丁重心腸軟,剛想說話,這時候一個六十多歲的軍人帶著一隊馬牟也跳上了火車,大聲叫道:「丁重老弟,何必鬧這意氣之爭了……你我共事一場,縱有些小小糾葛大家坐下來好好談就行了……這樣好了吧,縣長以上由我來委任……這縣長以下就是你丁老弟的掌管範圍了……」   這幫官員一聽到這話,更是拉著丁重的手大聲叫道:「省長,你不能走啊!」   丁重這時候也只能改口道:「丁重無能,實在不堪重任,得王督厚受,那就由重再兼任幾日吧!」   柳鏡曉瞄了王自齊這老傢伙一眼,只見這人精神還算利落,行動之間尚有些軍人氣度,只是久在脂粉陣中衝鋒陷陣,難免就有些酒氣過度,趕緊過去打個招呼,王自齊也和柳鏡曉寒暄了一陣,只是眼睛全往沈如冰和徐如冰瞄,柳鏡曉頓時心虛,以公務繁忙為理由趕緊下令開車。   回到魯南這段時間也是相安無事,只是這段時間鄂系和奉系鬧翻天了。   問題出在錢方面,這次南征,奉軍前後兩次派兵,總兵力達四個混成旅,這些部隊的軍餉按照張步雲當初的允諾,由張步雲自行負責,但是要奉系既出錢又出人,這種事情張步雲堅決不幹。   所以南征奉軍素來行軍速度十分驚人,一日夜可行軍一里之遠,更是軍餉無著屢屢向地方派款征發,後來乾脆就不肯走,張步雲說:「今日段總理坐鎮北方,南伐叛軍,皆步雲之功也……中央對步雲何奇薄也,以至軍餉不發一分一文……」   不給錢就不賣力氣,看你怎麼辦!結果段總理只好補助部分軍餉,張步雲見此心滿意足,又變成一員忠良大將,還以徐又錚為奉軍副總司令,負責指揮前線奉軍一切事務,當然了,副總司令素來是吃乾飯的,這實權還是操持在他張步雲的手裡   只是他最近無意派人到了財政部查了一下賬目,這就出問題了!   自奉軍出征之日起,中央就以四個混成旅的編制拔發奉軍軍餉,向來不欠分文,前後總計三百八十萬元之多,以孫挺羽具名領款,可是奉方只是最近幾個月才領到軍餉六十萬元,這中間三百多萬的差額哪去了?   真是驚天之怒,一經查證,原來這筆款子是徐又錚和孫挺羽合夥私分,徐又錚找到孫挺羽,讓他只需要簽幾個大名,到時候每月贈大洋五千!   這是天下間最大的肥缺,於是這三百多萬元就從財政部的賬上支出,最後流到徐又錚的口袋裡,只是張步雲不相信區區一個徐又錚有這麼大的膽子,一查,果然沒錯,這錢最後實際是用來編練參戰軍和西北邊防軍的。   這不私吞咱們的銀子嗎?何況這是用我的銀子編練鄂系的部隊,為自己進關找麻煩!張步雲在震怒之下,當即把徐又錚的奉軍副總司令免掉,孫挺羽得到風聲,不敢回奉天,跑到天津躲起來了。   接著張步雲在榆關召集大軍,隨時兵發北京興師問罪,至於在湖南前線的奉軍,現在也是在張總司令的命令下全軍回返,鄂系根本不敢阻攔,這一開火,說不定又要打一次鄂奉戰爭,只得派使者多人出關修好。   不過這個問題也糾纏到了柳鏡曉身上,張步雲攻擊鄂系說:「挪用軍餉四百萬,編練私人之部隊,誠為共和空前絕後之大醜聞!」   結果鄂系反擊道:「定邊軍將士尚在,柳師長尚在……昔日定邊軍終日不得一飽,飢寒交迫中奮力衛國,又是何人所為?」   這是把當初奉系扣發定邊軍應得軍餉的舊事給翻了出來,這事情張步雲下令徹查一番,只是官官相護,最後還查出張步雲自己挪用一部分,結果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了了之。   但既然把舊賬翻出來,雙方都打電報要柳鏡曉這個當事人出來表明態度,柳鏡曉誰也不敢得罪,乾脆裝啞巴了。   除此之外,可以說是相安無事,只是濟南傳出來丁重天天和王自齊吵架,王自齊一邊拍桌子一邊叫道:「老子比你多活二十年,現在為的是這山東一省的百姓,不是為了和你爭權奪勢!」   丁重也火大了,他大聲叫道:「我的權力是中央明令頒定的,你不是目無中央嗎?」   議會裡更是熱鬧極,魯南派和王自齊派的議員一見面就開打,害得議會天天要買墨水瓶、拖把、桌子、凳子……律師的生意也好極,天天有自訴傷害案、名譽案可接……   但是柳鏡曉現在最關心的還是手裡的這張紅紙,他向郭俊卿問道:「娶小老婆?王自齊這安得是什麼,俊卿!咱倆去不去?」         第七卷 第二十四章 鴻門宴(中)     郭俊卿直接回絕了:「不去!天知道他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   郭俊卿的意見對柳鏡曉影響,柳鏡曉也當即點頭道:「好!與其湊他王自齊的冷臉,不如先把咱們的事情給定下來吧!」   柳鏡曉和郭俊卿早應到正式結合的時候,只是郭俊卿對這件事似乎很不在意,所以一直就拖了下來,郭俊卿一聽這話,少了平時的利落乾脆,最後還是扭扭捏捏地說了句:「等過了這個年,再挑個好日子吧!順便把完顏玉琢她們幾個的婚事也正式操辦了!」   不過王自齊還真是能人一位,半個月後又發來請貼,說他又娶了新夫人,請柳鏡曉一定來捧場,柳鏡曉按例不理,仍舊只派了使者帶著禮品到賀,他還以為王自齊就此罷休了,沒想到十月初,王自齊第三次發來同樣的請貼,而且這次規模空前,派了六個說客說是這位新夫人最得王督寵愛,柳鏡曉一定要給點面子再說。   一而再,再而三,柳鏡曉就是泥人,對此也有警覺了,這是不是王自齊給他布下的鴻門宴?熊科長倒是送來了幾位王自齊夫人的履歷,這老傢伙老真是連娶三個小老婆,結果柳鏡曉大開眼界:「真沒想到,王自齊這傢伙還是垃圾回收站,什麼破鞋都收了……」   古人有孟母三遷,這王自齊的夫人中還有連嫁九夫再轉投督軍府的,至於青樓出身千人睡萬人枕那是尋常事情,別看王督年已老邁,據說每天晚上都要堅持鍛煉腰部,而且號稱一分鐘半內金槍無倒,濟南第三產業界稱呼一聲「頭號冤大頭」,也是各大男性專用藥店的忠實支持者。   不過柳鏡曉對王督的幾位夫人都不敢恭維,熊科長千方百計弄來了照片,他第一印象長得很不錯,第二印象儘是風塵中人,非煙視媚行四字所能形容,第三印象就是這種女人倒貼老子都不肯,咱家可不想帽子綠油油一片。   他可聽說王督家的附近,頗有些年青俊氣的哥們常住於此,熊科長報告有一個豆腐店的小夥計最近一下發跡了,據說是王督娶進來的第一位夫人的小表弟,兩人來來往往也是十分密切,經常是夜裡偷偷跑出來見一下表弟,順便也讓幾個馬牟佔了些便宜,有了親切熱心的「表姐」相助,這小夥計已經自己去開家了金店。   但是柳鏡曉無論如何想不通王自齊幹什麼一下子娶這麼小老婆,而且,有陰謀!必有陰謀!自己是魯南的主帥,定邊軍離自己就轉不動了,絕對不能去。   柳鏡曉又估算著金秋十月,眼見秋收就要開始了,王自齊的財政一下子就寬裕了,萬一把自己扣在濟南,再加上現在丁重和王自齊在濟南鬧得厲害,一會兒鬧得不可開交,一會兒又和好如初,因此哪怕是王督來請,柳鏡曉也不敢進濟南城一步。   給你面子你不來,王督似乎也火大,當即發佈一通電文抨擊:「今有某將領割據一方,不服省府調動……一向擁兵自重,扣留稅收……近日更是擅發偽幣……」   這個「擅發偽幣」是柳鏡曉又一條大罪名,秋收將近,市面可以說是十分活躍,但是現銀缺乏籌碼不足,導致物價過於低廉,這因為魯南久經戰亂多年,一旦恢復元氣,自然會出現這個局面。   而魯南銀行經營半年以來,經營上很有辦法,又是准官方的本地商業銀行,信譽一向良好,所以沈纖巧向柳鏡曉的鎮使署上解部分準備金後,發行了二十萬元的魯南銀行幣,結果王自齊一聽說這個消息,當即把這份抨擊電報給發了出來。   現在王自齊反對的,丁重往往一定支持,結果省長和督軍唱了一出對台戲之後,王自齊再度要求柳鏡曉立即收回這二十萬元的銀行幣,這最後通牒剛到手,沈纖巧又遞上要求增發銀行幣的報告。   一切聽從夫人指揮,柳鏡曉當即大筆一揮,魯南銀行再度增發紙幣十萬元,結果王自齊幾乎是一跳一尺高。   在這種情況下,王自齊又派人來邀請柳鏡曉參加他的婚宴,說是到了濟南,一切安全由他擔保,柳鏡曉和郭俊卿都不願去,只是派了使者表示公務繁忙實在脫身不開,先只能表達一下謝意,到時一定派人攜帶禮物前來道賀,可是讓柳鏡曉心神不定是的,這時候丁重又發電,請他一定到濟南參加王自齊的婚宴。   這邊的事情還沒搞定,那邊又出了大問題,那邊柳鏡曉剛到鎮守使署上班,就聽到有人大叫道:「我要見柳師長!快,帶我見一見柳師長!」   柳鏡曉聽了這聲音有些耳熟,一時間又記不得是哪位,正這時候一個人已經衝進了他的辦公室,大叫道:「柳老哥!拉兄弟一把!拉兄弟一把啊!」   身邊五六個衛士都攔不住,只是把他的衣服都扯成了一片片布條,柳鏡曉這才認出了,是老朋友了,京奉路的總監李安吉,也是王斌城的好朋友,前次去北京還和他在火車碰過面,只是沒有了前次的風度,眼神有些呆滯,頭上多了不少白頭髮,整個人完全瘦了,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重大打擊。   一見到柳鏡曉沒表態,衛士可就立即收手了,柳鏡曉一揮手,讓衛士們都退下去,然後站起來說:「安吉兄弟,你怎麼了?你不是在京奉路上風流快活嗎?」   一聽到這話,李安吉的眼睛裡一點光彩都沒有,那個神態就像一個死人,老半天才反應過來,跑到柳鏡曉的跟前說道:「兄弟這次攤了大漏子了!我和斌城兄是無話不說的好兄弟,請柳兄弟拉我一把!」   柳鏡曉很是納悶,這李安吉現下的職務是一等一的肥缺,怎麼會淪落到這等地步,當即問道:「怎麼了?」   說著,他一拍胸膛道:「放心好!是不是上妓院爭風吃醋得罪哪位貴公子?有我和斌城擔保,還有什麼事情不能搞定!保證兄弟你官復原職!」   他一說,李安吉更沒精神,臉全都白了,他無精打彩地說道:「柳老哥,現下我不求別的……只要有個安身立所的地方就夠了……我實在沒想到,這個京奉路的總監是把我坑死了!」   柳鏡曉是越來越奇怪,他嘴裡連說:「到底怎麼回事?」   李安吉幾乎是要哭出來了,他說道:「京奉路的款子不翼而飛了……足足兩千萬啊!而且那錢是我的名義領出去的……」   兩千萬元?這不是開玩笑吧?京奉路的總預算不過九千萬,一個師一個月軍餉才十四萬一千元,二千萬都夠給十二師發一年的軍餉了,要知道平常一個工人累死累活,一個月才賺九塊大洋啊!   柳鏡曉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當年他在川鄂間縱橫無敵,敲了無數竹槓,被對手罵作毫無人性,也不過是搜刮了兩百來萬啊,現在花得也差不多了!   這兩千萬元是多大的漏子啊!莫說是一個柳鏡曉,就是十個柳鏡曉也都堵不上啊,可是柳鏡曉唯一不明白的事情就是一點,他帶著疑問的語氣說道:「那錢是不是安吉兄弟自己給弄走了?或者是李兄弟挪一挪到外面去去了?」   雖然說共和八九十年間的財務制度很不實完善,可這麼大的工程也是專款專用,而且沒有李安吉首肯,這錢恐怕一分都不能從銀行領出來,李安吉一聽說傷心得落淚了:「柳老哥!我實話都跟你說了吧,我這兩年在京奉路是沒少撈,現在我的家產有四十多萬……可是這麼多錢,我哪有這個膽子啊!這下子慘了,就是把我剮了都填不上這個漏子!」   柳鏡曉也是越來越納悶,這麼多款子怎麼不翼而飛,這也太離奇了,最後他只能安慰道:「是不是銀行或其它方面搞錯了!」   李安吉是一邊落淚一邊用拳頭用力捶著桌子,他說道:「我對了兩天的賬,最後越對心裡越沒膽氣……更要命的是,而且把我的簽字仿造得跟真的一樣!還好我見機快,當即坐上快列跑到你這來避難,不然的話,現在就要在大牢裡呆著,然後當了替死!」   「這事情到現在我都糊塗著,即使是要我首肯也領不出這麼多款子來……要知道這領款得由我、張步雲、孫挺羽、馮總統、段總理和徐又錚六個人全部同意才能取款啊!而且就是取了錢,也應當能查得出錢的去向!」   柳鏡曉是越聽越可怕,是什麼犯罪集團有著這樣驚人的能量,但他最後聽到六個人的名字,不由想起一件事情來,他問道:「安吉,你這個總監是誰推薦的?」   李安吉答道:「是徐又錚,當初我還以為是個天下難得的優差啊!」   柳鏡曉靈光一閃,大叫:「摻了!這案子恐怕翻不過來了!」         第七卷 第二十五章 鴻門宴(下)     李安吉也是恍然大悟,汗水直接就流了下來,混著淚水,嘴裡直說:「這下子死定了!」   天底下能把這麼一件大案子作得天衣無縫,自然只有段總理和徐又錚聯手,自古官匪一家,職位作得越高,這危害也就越大,至於這筆款子的去向,李安吉只想到徐又錚編練的參戰軍。   開始李安吉還是連聲慰問徐又錚的母系長輩,最後也只能在坐了下來抽泣起來,他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十年一樣。   這個黑鍋自己背定了,自己經常和徐又錚經常出去大吃大喝,那簽名肯定就是不省人事的時候給簽下了,難怪自己覺得那字跡確實像是自己寫的。   柳鏡曉畢竟和他有些交情,不由好言相勸道:「安吉,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咱哥倆想了法子吧!」   李安吉哭喪著臉說道:「還有什麼法子……柳老哥,你能不能給我準備張船票?」   柳鏡曉問道:「去新大陸還是西洋?都得到上海轉港!在我的地盤上至少一時半會還能保證你的安全!」   李安吉一咬牙,抹去臉上的眼淚和汗水:「不!都不成,我去台灣!」   柳鏡曉沒有多說,估計他和蕭迪吉很有些交情,點點頭道:「好!正好我這邊有條船正準備送壯丁去台灣,今晚就走!」   李安吉是千恩萬謝,最後乾脆給柳鏡曉跪下來,哭一:「柳老哥今天的大恩大德,李安吉是三生難忘!出走匆忙,也沒什麼相贈之物,但只要我李安吉能渡過眼下這個難關,必定答謝柳老哥的大恩大德!」   不過走之前,李安吉也不忘報復一把,他估計著孫挺羽和這事情無關,趕緊打電報給天津的孫挺羽,把這事情原原本本地交代清楚,最後加上一句:「又錚何其毒也……令挺羽失意津門,小弟亦唯有浪跡天涯……」   李安吉一走,柳鏡曉覺得這事情大有利用價值,這路款是借了海上發行的公債,何不倒騰倒騰賺點零錢!   沈纖巧得到這麼一樣內幕消息,那是趕緊打電報到上海,通知拚命賣空京奉路公債!不過,柳鏡曉這是謊報軍情,第三天公佈出來虧空的數字比李安吉的報告還要大,不是兩千萬,是兩千五百萬!   這公債一下子從六角跌到二角,眼見還有繼續一路下跌的可能,聽說上海已經賠得跳樓自殺了,柳鏡曉因為見機快,倒是賺了三十多萬。   就是賺了錢,柳鏡曉還在後怕,這麼多款子一下就沒了,他趕緊加緊魯南銀行的金融管制,致使沈纖巧很不滿意,嬌嗔地說道:「老公!財政署沒有錢了!」   結果柳鏡曉又同意魯南銀行再發行三十萬的紙幣,對於這次增長,王督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據說王督現下和丁重又是打得火熱,王督把半個財政廳都讓給丁重,還準備把民政廳也讓一部分出去,丁重則屢番來電要求柳鏡曉早日到濟南參加王自齊的婚宴,據說王自齊為了等柳鏡曉到會,還特意推遲了婚宴。   這些事情比起李總監那兩千五百萬元的空前攜款私逃案,那真是一朵小小的浪花,現在李總監已經成為共和國第一知名人士,每天的頭版頭條都是《警方人士聲稱:李安吉即將落入法網》、《李安吉犯罪實錄》、《最新消息:據雲李安吉在安徽落入法網》……   根據當年的統計,在某地抓獲李安吉的消息當年刊發六十多篇,有一百多個警察聲稱他們已經成功抓捕到了李總監,動用的警力人力物力折合現金據說比他貪污的還要多,某警察所的報銷清單表明,為了抓捕邪惡、毫無人性的李安吉,他們當月人均深入青樓六十多次,每次費銀大洋六角,經所長審核,同意予以報銷。   至於政治上的攻擊,那就更多了,陳雲傑攻擊段鐵民:「用人失當……常與此等邪徒同處一室,大小賬目皆由李某掌管,監督機構幾同虛設,對李匪屢番縱容……」   奉系的攻擊那就是更厲害了,現在奉軍在榆關的部隊對鄂系是確確實實的威脅了,但是暴風雨中的頭號主角,現在的遭遇是任誰都沒想到的。   「今天的土豆一個二十塊大洋,西紅柿一百一個,瘦肉二千五百大洋一斤,雞蛋一斤二千大洋……當然調料免費……」   李安吉的臉是越聽越白,最後突然站了起來,腳鐐手鐐響個不停,搖著鐵條大聲叫道:「讓我出去!你們是把我當豬殺啊!」   花月影笑呵呵地說道:「李先生,我們司令交代過了,絕對不能讓李先生冒任何風險,認識了先生的人實在不少……先生還是點一點吃什麼吧?」   李安吉鬧了半天,最後無精打彩地坐了下來,大聲說道:「最便宜的,來點土豆!」   可這土豆實在不便宜,而且盡挑個頭小的賣給李安吉,至於瘦肉據說是老母豬肉,雞蛋倒不小,可惜聞一聞味道,立即就讓人退而遠之,至於調料,每次李安吉都要費力找一找浮上水面的一丁點油花,而李安吉想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吃最省錢的。   廚師的手藝很見功力,李安吉早上吃炒土豆,中午喝土豆湯,晚上吃燒土豆,偶爾蕭迪吉交代下來為李安吉改善生活,那一天菜色就絕不重複了,早上吃蘿蔔炒青菜,中午吃青菜炒蘿蔔,晚上更是營養豐富有多種維生素礦物質的青菜蘿蔔湯,更令李安吉感動的是,每隔半個月,還能吃到半碗大米飯-當然了,那是實行了食物配給,不管吃不吃,都從李安吉身上扣。   別看土豆是家常便菜,李安吉現在是深深體會到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每次都把盤子舔得乾乾淨淨,絕不浪費,新升任中士的鄧肯看守見這土豆這麼美味,不由也偷吃了一塊,結果被李安吉的眼睛瞅到,他不由痛心疾首地叫道:「我的大洋啊!」   從此以後鄧肯就同李安吉同命運共患難,蕭迪吉為鄧肯特別開了小灶,食譜完全參照李安吉的高標準執行,而且不許鄧中士有外出就餐機會,鄧肯是整天求著李安吉:「安吉老大,行行好吧!買那麼一斤肉改善改善生活好了,我實在不行了,已經吃了半個月的素菜!」   就是這樣,李安吉合算著一個月下來的伙食費都是無底洞,而且每次改善生活都要扣去半個月的伙食費,讓他心痛地叫道:「我寧願全吃土豆!」   他算是認識了蕭迪吉這麼一個好朋友了,來到台灣之後,蕭迪吉當即熱情派了一隊人把自己保護起來,這個四平方米的房間是又寬敞又十分陰涼,晴天雨也下個不停,而且不附帶衛生間,而且蕭迪吉對自己百般關心,自己有悔罪的表現,想要去投票自首,結果蕭司令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著想,連這房間都不讓出。   懷壁有罪啊!誰叫自己平時撈了八十多萬,而且看到銀行裡虧空了兩千萬,自己也趁機把賬上的錢席捲一空,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讓蕭迪吉知道了!結果好了,蕭司令果然是文雅人,一不用肉刑,二不用恐嚇,就等自己把銀行密碼告訴他們。   「李先生,今天的菜價漲了……土豆三十大洋一個,不過肥肉只要兩千大洋就可以買一斤了……」   旁邊有個竹竿高聲叫道:「李先生……就是買點肥肉也好!改善一下生活了!」   新的一天又這樣開始,李安吉從此對土豆的價值有了非常理性的認識。   而柳鏡曉也同樣有了新的起點,丁重又打了幾通電文要求他入濟南參加王自齊的婚宴,柳鏡曉還是放心不下,這時候李定遠打了電報,內容是請他入濟南參加王自齊的婚宴。   柳鏡曉確認無誤之後,這才放心下來了,李定遠是和他有著共同利益,自己倒台,李定遠也失去了一個強援。   這次王自齊娶小夫人也是費盡了心機,據熊科長的情報說,連互相拆台的總統總理都要來,因此柳鏡曉也做了充足的準備。   到賀的規格很高,柳鏡曉和郭俊卿都到宴慶賀,而且還帶了蕭如浪、李何一兩個團長,一行人先到籐鄒各地慰問視察駐軍,接著柳鏡曉和大夥兒在自己的防區內逐地巡視守軍,眼見著就要進入王自齊的防區。   柳鏡曉和郭俊卿計劃是就近找個車站坐火車到濟南,眼看就要巡視完畢,就聽著轟隆轟隆的馬蹄聲,蕭如浪當即站了起來跑出去察看,這個哨所只有一個班的守軍,柳鏡曉也只帶了六七名衛士,,萬一受襲的話,大夥兒都有危險。   只見幾十名騎兵已經近了哨所,最前面正是丁寧,蕭如浪這才放心下來,柳鏡曉卻是臉色沉重,等近了,才看到丁寧臉上全是淚痕,他見到柳鏡曉,當即大叫道:「師長!不好了!」         第七卷 第二十六章 血戰     柳鏡曉果真是身經百戰的優秀指揮官,經過多年苦戰,對付眼前這種事情經驗十分豐富,他只是利落地說了句:「上馬!」   一聽這話,立即就有騎兵從馬上跳下來,把戰馬讓了出來,柳鏡曉帶著一群參謀長、團長手腳輕便跳上去,然後調轉馬頭轉身就跑,然後就朝籐縣方向,至於那帶回的六個衛士,實在對不起,就和幾個下馬的騎兵死守這兒吧,   這就是削尖了腦袋想著辦法往上陞官的好處,就是逃命都有優先權,柳鏡曉還講點良心,一邊催動戰馬,一邊大聲說道:「這裡交給你們了!一切都拜託了,戰鬥後一律晉陞兩級!」   反正這哨所都是些小兵,最大也只是個班長而已,再說柳鏡曉根本對這個哨所不寄希望,位居戰線的第一線,守軍只有蕭旅的一個班十二人,即使加上這些騎兵衛士,也就是湊足了二十來人,只寄希望他們能拖些日子。   話音落下的時候,柳鏡曉已經帶著幹部們跑得沒影了,這時候,只留下孤零零的二十幾個小兵。   一行人把戰馬催動地汗如雨下,走出一百多步,柳鏡曉這才問道:「丁寧!怎麼了!」   丁寧不由小聲抽泣起來,卻怎麼說不出話了,旁邊有人答道:「重帥遇難了!」   柳鏡曉不由大吃一驚,丁重是魯南派在省方的代表,王自齊膽子也太了,居然來個督軍殺害平級的省長,這也太膽大包天了,不過丁重一死,雙方的衝突恐怕是不可避免了。   正想著,就在剛才哨所的位置上已經響起一陣激烈的排槍,柳鏡曉猛地勒住馬,朝剛才哨所的位置十分鄭重地行個軍禮,眾人也一齊勒住馬,朝哨所那邊行了個軍禮,就連丁寧也止住了抽泣朝哨所那邊一鞠躬,然後大夥兒又催動戰馬。   柳鏡曉對一線實在信心不大,擺在一線都是蕭馬熊的保安部隊,戰鬥力和裝備都不強,而王自齊的首輪攻勢恐怕是排山倒海而來,所以他的當務之急還是先趕回指揮部隊再說,再說一個最高指揮官、一個參謀長再加上一個旅長一個團長,丟了一個都要命,所以戰馬跑得越來越快。   一路上,響起槍聲的地方越來越多,槍聲也越來越來密集,有些地方硝煙瀰漫,顯然正在激戰之中,柳鏡曉帶著丁寧的騎兵連也是越走越快。   隊伍越過一條小河,眼前是平坦的平原,柳鏡曉眼尖,瞧到那邊似乎有人,先是一喜,接下去又是叫苦不已,前方有著二三百名騎兵,而這支騎兵的裝束打扮雖然是標準的鄂軍打扮,但是十七師源於奉軍,騎兵更是學足了奉軍。   丁寧用力抹去淚水,大聲叫道:「準備戰鬥!」   對方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十七師的騎兵,但是看到這一邊的隊伍裡有女軍官,還有幾個掛上校、中校軍銜的軍官,再一打量,大叫道:「殺啊!」   但是雙方都是措手不及,隊形十分混亂,丁寧左手持刀,放慢戰馬速度帶著部隊撲了上去,柳鏡曉和郭俊卿相視一眼,也是一齊大吼一聲準備衝上去拚個你死我活。   雙方都放慢了戰馬的速度,顯得越來越慢,雪亮的軍刀在殘陽下似乎閃動著什麼,氣氛也越來越重,兩邊都把神經繃到弦上了,幾乎是同一時刻,雙方都把速度提升到了極限,以閃電還快的速度撞擊在一起。   柳鏡曉衝在最前方,郭俊卿雖然拚命催動戰馬,卻始終都和他有半身的距離,幾個省軍騎兵也是朝他包抄了過來,柳鏡曉一聲不吭,先是打光手槍裡的彈藥,然後左輪用力一擲,馬刀熟練地揮動著,直接劈中對方的肩膀,接著用車拉緊了韁繩,繼續朝對方的衝刺。   幾個騎兵也是用盡全身的力量跟在柳鏡曉,郭俊卿畢竟是女流之輩,落在他們的後面,當即和一個省軍騎兵對砍一刀,頓時纖手象碎了一樣,手裡的馬刀就脫手而出,正這時,一道鮮血噴在丁寧的身上,這省軍騎兵摻叫一聲,撲通倒地,他背後正是丁寧揮動著軍刀,嘴角還帶著那麼一絲得意。   郭俊卿卻拚命在戰場上尋找柳鏡曉的身影,正好見到柳鏡曉從幾個省軍騎兵的中間衝了過去,接著是伴隨一聲摻叫,那幾個省軍騎兵紛紛象斷線的木偶一樣落地,只見他全身是血,身上披風也是破碎得不成樣子,分不滿是他的血還是敵軍的血。   雙方這番激戰,可以說是血腥到了極點,到處都是馬刀切入人身飛射四處的鮮血,到處都是官兵的摻叫,到處都是戰馬的悲鳴聲還好。   丁寧的騎兵所帶是當初定邊軍騎兵連的老底子,可以說是柳鏡曉的最基本部隊,當年和柔然叛騎都能難分勝負,雖然在人數上居於劣勢,可是戰場上卻佔了上風。   雙方的戰鬥越來越激烈,省軍騎兵終究首先崩潰了,柳鏡曉用力高揮著軍刀追擊下去,郭俊卿知道他是連話都說不出了。   接著幾百步,前面就是一個樹林,柳鏡曉當即勒住軍馬,但是來不及了,一陣密集的排槍從樹林裡飛了出來,那幾乎是地獄中妖魔的吼叫,無情卻有著無窮的威力,雖然準頭很差,仍有騎兵和軍馬摻呼不止,柳鏡曉的軍馬也中彈了,發起來瘋,幾乎要把柳鏡曉把馬身上掀翻下來。   接著大隊的步兵端著雪亮的刺刀殺了出來,對方的騎兵還好被開始的戰鬥給打跨,到現在還沒衝過來的跡象,柳鏡曉當即調轉馬頭,但是只走了百來步,那軍馬就再也走不動了,柳鏡曉只能跳下馬來,正好見到郭俊卿的軍馬也不行了,蕭如浪也跳下來了,把馬韁繩遞給柳鏡曉道:「師長!快走!」   不僅是柳鏡曉的軍馬不行,這會兒騎兵也紛紛跳下軍馬,望著受傷而再也走不動的軍馬,不由抱了著這最親密的戰友,悲痛滿面,那一邊,省軍步兵也衝到了百多米,刺刀在陽光閃耀著寒光,,而這邊的騎兵只剩下二十多個。   李何一的軍馬也不成,他跳下來只是大聲大叫道:「師長!怎麼辦!」   柳鏡曉渾身疼痛,可眼睛沒花,看到這邊就剩下這朵戰馬了,他把馬繩遞給郭俊卿,咬著牙大聲說道:「俊卿!你和丁寧先走!」   郭俊卿雖然痛在心裡,卻只能大聲叫道:「你怎麼辦?」   柳鏡曉把痛苦都忍在心中,說道:「女軍官先撤!男人們,讓他們看看我們的勇氣!」   對方的步兵大約有一個連兵力,因為拚命追擊,來不及再次裝填子彈,隊形也是稀稀拉拉,根本沒想到柳鏡曉他們有白刃戰,一眾騎兵下馬步戰也是氣概十足,雙方的鮮血再次灑在大地之上,最後對方的前衛被迫大叫著向後退去,影響到後隊紛紛後退,準備再度裝填給這邊致命的一擊。   不過令柳鏡曉絕望的是,就是剛才那個樹林裡,又有大隊的步兵衝了出來,看規模,至少還有一個連!   天啊!熊曦的軍馬統計科是幹什麼吃的,這麼多部隊都潛伏到眼皮底下,他連個反應都沒有!   再轉頭一看,負著郭俊卿和丁寧的軍馬快要步出自己的視野之外,可他總是感覺郭俊卿似乎在回頭望著自己,而且臉上全是眼淚,是到了做決斷的時候,柳鏡曉大聲叫道:「分頭突圍,大家到鄒縣集合!」         第七卷 第二十七章 脫困     「啊!」隨著一聲摻叫,柳鏡曉終於甦醒了過來,可是全身的骨頭象碎了一般,沒有一處不是痛到了極點。   在痛苦之餘,柳鏡曉掃了幾眼身處的床間,這房間十分樸素,雪白的牆壁,白色的被單,看起來像躺在哪個醫院的病床上,落到省軍的手裡嗎?   但痛苦阻止柳鏡曉繼續想下去,呆在柳鏡曉對面的一個純樸的年青人大聲叫道:「陳醫生,病人醒來了!」   這個年青人似乎是農家弟子,圓圓的黑臉,眼睛很大,很有些精神,他看到柳鏡曉痛苦的樣子,走過來安慰道:「先生!放輕鬆些!」   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女醫生走了進來,瞧了柳鏡曉幾眼,說道:「好了!危險期過了!」   柳鏡鏡總算想起暈迷前的情況,如果那支敵軍不是遇到一支哪冒出來的十七師小部隊襲擊,恐怕一同突圍的五個人一個也逃不走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這個陳醫生似乎也沒有太多的經驗,察看了一會也說不出來,最後說道:「給病人弄點吃的吧!」   柳鏡曉一聽這話,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傷口都已經處理過了,肚子卻是空空的,再一想就是自己的軍裝,雖然一路逃跑丟了不少東西,可是那上面還有很多機密文件,當即有氣無力地問道:「我的軍裝哪去了!」   那年青人答道:「先生放心好了,都收拾好了!你再好好養病吧!等病好再回部隊吧!」   柳鏡曉這才確認沒有落入省軍,不由安靜了下來了,在床上舒了一口長氣,可耳朵中時不時聽到打冷槍的聲音,猛地一聲大喝:「把你們的村長叫來!」   他雖是重傷之餘,卻仍有幾分威嚴,這年青人瞧了柳鏡曉一眼,這個人顯然是地位不低的軍官,找村長恐怕有要事相商,當即應了一聲,走出房去向女醫生說了句小步快跑了。   不一會,那陳醫生端了一碗稀粥進病房來了,柳鏡曉卻連舉動筷子的力氣都沒有,陳醫生只能用調羹一小口一小口喂柳鏡曉。   柳鏡曉這才注意到這陳醫生似乎長得挺美的,只是渾身疼痛,也來不及細看,只隱隱覺得這陳醫生好生溫柔,首先輕輕吹冷粥,然後非常小心地餵食,生怕觸動自己的傷口。   只是太疼痛了,柳鏡曉一雙手緊緊抓住被單,手上全是汗,陳醫生見到這情景,輕聲說道:「我叫陳,是村裡唯一的醫生……剛才那是小鐘,我的幫手了!」   柳鏡曉聽她說話,總算引開些注意力,雙方偶爾有些問答,可她問柳鏡曉的名字,柳鏡曉總是笑而不答。   不多時,只見那小鍾在外聲叫道:「村長來了!」   村長是個很持重的人,柳鏡曉也貼在他耳邊只說一句:「我是柳鏡曉,去鄒城!」   村長的臉色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對小鍾說了句:「小刀,你叫村裡的自衛隊全過來,還有,把村裡的膠輪大車都準備好!對了,請上村和下村的自衛隊也過來幫忙!」   等鍾小刀走後,這村長才向柳鏡曉表忠心:「請柳師長放心,這裡距鄒城只有二十多里,今天就可以到那邊!」   然後他又交代陳醫生:「陳醫生,請盡力照顧柳師長!」   那陳醫生對柳鏡曉的身份並不感興趣,但不久之後柳鏡曉便聽到他和村長吵了起來,她仍是很溫柔,卻很嚴厲:「我可不管他是什麼柳師長,我只知道病人現在的情況恐怕經不起長途顛波!」   最後她還過來要求柳鏡曉:「你在這裡好好呆著!」   可是既然他是柳鏡曉,有些事情也任不得她這個醫生來作主,這個上段村拼湊了上百人的自衛隊前來護送,什麼裝備都有,有些乾脆把鋤頭都用上,但人家已經把全部的武力都用上了,因此柳鏡曉也說道:「多謝美意!柳鏡曉沒齒難忘,等渡過眼下這個難關,一定重重酬謝!」   上段村特別準備了一輛大車給柳鏡曉乘坐,陳醫生背著藥箱坐在她身旁照顧,可他的身體哪得起這折騰,走了不久,柳鏡曉又痛暈了過去,只能隱隱聽到村民的輕聲答話:   「這個人是誰啊?看起來身份很高啊。」   「還不知道嗎?是柳鏡曉柳師長啊!」   「是柳師長啊!實在想不通,柳師長還這麼年輕啊,而且長得這麼英俊啊!」   「現在王自齊和柳師長大打出手,聽說那邊正在重金懸賞柳師長了!」   「我才不幹!這麼多人,給王自齊那一送能弄多少錢,俺手裡的錢全是魯南票,家裡還在魯南銀行有不少股份,如果柳師長敗了,這些鈔票全成了廢紙了!」柳鏡曉聽得出這聲音是那個叫作鍾小刀的年輕人。   「對對對,這不,俺手裡還有不少魯南票,不知道以後還能繼續用嗎?」   柳鏡曉暈暈沉沉著睡了過來,似乎臥在什麼軟綿綿的地方上,好久才醒過來,張目一看,又是殘陽如血,槍聲不絕如耳,硝煙四起,不知有多少生靈在自相殘殺,身體卻好生受用,好久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頭正枕在陳醫生的大腿上,轉過頭去,陳醫生用著溫柔的目光望著,問道:「痛不痛?」   柳鏡曉強忍著說道:「不痛!」   雙手卻仍然全是汗,柳鏡曉的心事卻飛到了天外,那邊小鍾正以目光釘著柳鏡曉,生怕他有什麼出軌的舉動。   行到半路,遇到司馬勘營的一個連,一聽說師長就在車上,當即臨時改變計劃,改而護送任務,還派人叫醫院作好準備,不多時一個人跳上馬車,大聲叫道:「鏡曉,你怎麼樣啊!」   柳鏡曉看了一眼,原來是司馬勘,輕聲說道:「不礙事!俊卿、如浪、何一他們怎麼樣?」   司馬勘仍是高聲叫道:「都好都好,都回來了,大家就擔心你了!這次非得找交通部算賬不可」   陳醫生似乎以責備的眼光掃了一眼司馬勘,然後說道:「不要吵到了病人!」   司馬勘也只能放低了聲音說道:「鏡曉,你還不知道嗎?這次襲擊你的部隊就是勾結了津浦路大路局坐了火車竄進來的,聽說是沈鷹出的主意!」   柳鏡曉有氣無力問道:「哪個沈鷹?好像就是守新泰的那個營長吧!」   司馬勘又大聲說道:「就是這傢伙,王自齊的獨立團長,毒著,居然派了三列火車在我們後方擾亂!」   結果司馬勘又挨了一陣白眼,再往前走了幾公里,得到消息的郭俊卿帶著沈纖巧、徐如冰也趕來了,三位夫人上車後見到柳鏡曉臉色蒼白,說話有氣無力,哭成淚人,柳鏡曉只是表白:「我沒事!我沒事1」   這時候護衛的兵力也越來越來,丁寧親自率兩連騎兵在前後護衛,等柳鏡曉進了城,整個十七師上下高懸不下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在看著柳鏡曉進城後,以丁寧帶頭,所有官兵自動朝天放了一陣排槍表示慶賀。   畢竟柳鏡曉是十七師的主心骨,如有他有三長兩短,整個十七師沒有有足夠威歷和威望的人能取代他,無論是四個團長或是郭俊卿這個參謀長都不夠格。   進了鄒城,立即把柳鏡曉送往醫院,在鄒城的軍官也紛紛跑來看柳鏡曉,柳鏡曉見照應不過來了,最後發話了:「都回自己的位置去!讓俊卿過來!」   同行是冤家,醫院收治了柳鏡曉之後,陳醫生的話一下子多了,不是嫌這個醫生技術不過關,就是嫌那種藥質量不好,這實在是冤枉了鄒城醫院,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有任何馬虎,他們調來了最好的醫生,藥也盡挑質量最好,就連盤尼西林都準備了上百人份的,可是陳醫生的語氣溫柔卻帶著嚴厲,想趕人,柳鏡曉還沒發話,只好閉口不言。   經過一番緊急處置之後,郭俊卿送走了沈徐兩女,又跑來病房來,柳鏡曉輕輕揮揮手說道:「你們先出去!」   醫生們抗議了一番後卻沒有效果,這時候的病房似乎就是她們兩個的世界,柳鏡曉望著眼角帶著淚痕的郭俊卿,笑了笑道:「俊卿!這次終於能活著回來了!」   郭俊卿倒是現出女兒嬌態,臉色紅潤,她用纖指拂過短髮:「你還說!我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接著她說道:「我們的婚事現在就訂下吧!」   對這個問題,柳鏡曉和她談了多次,可是郭俊卿總是推三阻四,前次找她談的結果是過了年再說,沒想到她一下子轉變了態度,用力睜大了眼睛問道:「真的?」   郭俊卿緊貼著柳鏡曉的臉說道:「誰騙你了!昨天,俊卿才知道你是真心為我的……如果不是有我,我知道鏡曉你一定會第一人走掉的……」   說完後,兩人雙目對視,道不完的默默深情,一切盡在無語,除了偶爾能聽到的槍炮聲,這是最幸福的時刻。   最後還是柳鏡曉打破沉寂,說道:「親一下!」   他硬抬起頭,在郭俊卿的粉臉印上一吻,郭俊卿心裡歡喜,接著卻裝著做勢要捶,柳鏡曉厚著臉皮說道:「我是病人!」   郭俊卿就不敢捶下去了,這時候柳鏡曉便問道:「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第七卷 第二十八章 擴軍     情況比柳鏡曉想像中要好得多,省軍的這次攻擊雖然打得十七師手慌腳亂,一連丟了六個哨所,還有五個連隊受了很大損失,騎兵團的兩個連幾乎打光,但現在已經穩住陣腳,受損失最大的都是蕭馬熊的部隊,十七師沒傷多少元氣,在個別地方還佔了優勢,不知不覺,就提到這次事變的關健-丁重之死上了。   丁重的死,完全不在於王自齊的計劃之內,相反雙方還曾達成了一個妥協,請柳鏡曉入濟之後,明確省方和魯南的職責,同時也明確督軍和省長的權力,但是達成協議後的第二天,濟南城來了位不速之客。   這位客人姓徐名又錚,正是那位段總理的靈魂,他一入濟南城找了王自齊談了一晚上,第二天晚上王自齊就把丁重下獄了。   在北方軍人中,丁重是非常少見的一個主和派,在這一點他和柳鏡曉的意見非常相近,實際他的意思很明顯,既然歷史上那麼多南征都失敗,今天段鐵民借趙雲又告失敗,南征已是無益之舉,不如藉機和南方謀和,然後在直鄂達成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協議。   可是這就不對段鐵民和徐又錚的味口了,這兩位是最最主張武力統一主義的,陳雲傑在衡陽通電主和,徐又錚管不到他,可是丁重就在鄂系的轄區內,而偏偏丁重在保定和陸大的畢業學生中很有影響,也很有些人附和,在段鐵民的臉裡,他是純心拆鄂系的台,是個鄂系的叛徒,   丁重下獄的第二天,徐又錚就徵得王自齊的同意,以「勾通匪人,意圖叛亂」的名義處了丁重的死刑,倒是同來的院秘書長歐陽欣頗有頭腦,連呼:「萬萬不可!」   但徐又錚固執得很,哪管得了這麼多,令箭一下,軍法官就去提人,歐陽欣頭腦靈活,打了一個電報給段鐵民,請他收回成命,可等他拿著回電趕到的時間,丁重正好倒在彈雨之下,歐陽欣也是懊悔不悔,苦楚地說道:「又是一樁大錯!」   既然殺了丁重,就得解決和他同穿一條褲子的柳鏡曉,王自齊的戰備工作尚等明年初才能完成,可是徐又錚既然能以一條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王自齊誅殺丁重,自然也有一套他的說辭。   現在徐又錚編練了西北邊防軍和參戰軍三師三旅,自然要派上用場了,先不用來平南,他自願為王自齊去蹈火海,如果王自齊解決不了柳鏡曉,就等他的部隊從河南殺出來。   王自齊得了這個一個允諾,自然是信心十足,當即命令前線守軍全線出擊,這前線的省軍也犯了難處,雙方都是平時配置展開,一時間展開攻擊哪有這麼容易,結果守濟寧的獨立團團長沈鷹出了個主意,他乘火車突襲柳鏡曉的後方。   事發突然,熊曦的軍馬統計科雖然得到了情報,但情報發出時,柳鏡曉正好到最前面的哨所視察,在後方值守的丁寧,趕緊趕來,但最終還是晚了一步,讓柳鏡曉演了一出死裡逃生的好戲。   柳鏡曉聽完介紹之後,點點了頭,對事務略作處置,郭俊卿最後嗔道:「這次出去,你怎麼拐了漂亮的女醫生回來?」   柳鏡曉一呆,問道:「漂亮的女醫生?陳醫生長得很漂亮嗎?」   他受傷之後,腦子總有些不好使,這時候想起一件事,又說:「這次要多謝上段村的父老,你出去幫我謝謝他們!」   郭俊卿當即應了一聲,出去答謝上段村的那幫人,她找來村長說道:「我代鏡曉謝過各位了!實在是太感激各位了,今年的田賦地丁就免了吧!還有……」   說著,他讓十來個官兵捧出剛從庫房領出的洋火洋布洋油:「這些東西不成謝意,請幾位收下吧!」   實際這些東西也不是特別值錢,但卻是農人最需要的,而且數量很大,村長當即滿臉答容:「怎麼好意思……真是不好意思!」   正說著,這些物資已經收了過去,這時候村長又指了指鍾小刀,說道:「老朽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這是犬子小刀,不成器地很,想到部隊裡鍛煉鍛煉……不知參謀長能否關照?」   人家畢竟救了柳鏡曉的命,郭俊卿也不好推辭,他當即找來司馬勘說道:「這位鍾壯士救了師長一命,現下他想投軍,司馬你可有什麼好位置嗎?」   鍾小刀也是躍躍試試,他說道:「我初小畢業,前段時間搞聯防,我受過半個月的訓練……」   司馬勘卻是很為難,十七師的軍官晉陞體制是非常嚴格的,像這樣幾乎沒受過訓練的人絕不可能一步登天,否則會引起部隊的反彈,最後他想了想,說道:「這樣吧!先到我營裡鍛煉鍛煉!」   這事情算是搞定了,可是鍾小刀又擔心起陳醫生來了,一再詢問陳醫生什麼時候回上段村,只是陳醫生覺得柳鏡曉是他救治的,得等病情穩定下來才能回去,結果鍾小刀只能提心吊膽地走了。   柳鏡曉是第二天早上才發覺陳醫生是個美人,他早上醒來的時候,陳醫生正好睡了過來,靠在病床上睡了過去,白色的帽子遮不住滿頭的青絲,臉靠在白色的被單,只露出一個光潔的側面,倒是寬鬆的白大褂裡露出的情景讓柳鏡曉臉紅了。   天氣還熱,而從柳鏡曉的角度看去,白大褂裡居然顯露一小段完美的酥胸,真正是冰肌玉骨,似乎不時流露著光澤,還好柳鏡曉總有些抵抗力,「呵」地一聲把陳醫生也給驚醒了,她頓時站了起來,那美景以後只會留在柳鏡曉的夢裡。   柳鏡曉的第一句話就是:「打攏陳醫生了,想請教一個問題!」   陳醫生也很客氣,她說道:「柳先生請說!」   「我多久能出院?」   「柳先生傷得很重,我想如果快的話,一個月就能起床了,兩個月基本就可以康復了!」   柳鏡曉這可以急了,眼前戰事是火燒眉毛了,自己可不能呆在醫院裡,他當即說道:「最快多久能好?」   說著,不由扯動了傷口,陳醫生淡淡而溫柔地一笑:「這可不成,你是病人!」   柳鏡曉呆在病床上失望了很久,許久又有了主意,他對陳醫生說道:「我要見見俊卿!」   陳醫生笑了:「想夫人了?」   結果柳鏡曉見到郭俊卿的第一句就是:「把叫來的團長、營長都給我叫來!當然部隊一定要有人指揮!」   陳醫生對此是持絕對的反對意見:「病人需要休息,不能被打攏……」   只是有時候技術人員是不吃香的,而且政治永遠壓倒技術,聽到柳鏡曉召集,幹部們都飛速地跑來,現在是表忠心的好機會,不論多遠多忙都鑽到病床,就連白斯文這個小連長都趕來了。   他剛想往病房裡鑽,柳鏡曉向司馬勘使了個眼神,當即把白斯文往病房外推,嘴裡很粗魯地說道:「這個會沒有你!這裡沒有你的位置!」   白斯文也只能呆在外面旁聽,接著司馬勘又要來一排衛兵,柳鏡曉一點,得!全師營長以上的正職軍官一個沒拉,他的病情很重,說話聲音很輕,所以郭俊卿就坐在身邊複述柳鏡曉的話:「這次我們吃了大虧,一切責任都在我,由我來負責……」   級別越高,需要負的責任越小,這是中國官場的慣例,所以一干團營長全都低下頭說道:「此次作戰失利,都是我們的錯,請師長萬萬不可自責……」   現如今十七師還是他柳鏡曉的十七師,一切都仍是由他作主,柳鏡曉繼續口敘:「替我通電全國……」   「職自入魯以來,無日不用心治事,以求國泰民安,豈料歹人用意為惡毒,實出於我意料之外……近聞丁帥為奸人所害,更以賊兵攻擊魯南,鏡曉險些不測……今見段賊竊據高位,架空總統,視國會為無物,耗國庫以練私兵,通外賊而引內戰,又以王某督魯……長久如此,國將不國,鏡曉雖力避衝突……唯今只能弔民伐罪,討伐不義……」   敢於公開點名痛罵段鐵民的,他算是北方軍人的第一人,就是南方軍人也未必有這種勇氣,這算是正正式式起兵叛亂。   「鏡曉受重帥幾度大恩,實在不敢相棄,重帥無子,膝下僅有一女,鏡曉率山東千餘萬民眾一致擁戴丁靜繼任省長……」   段鐵民看著這封通電,那臉色實在是全青了,板著臉半天不說話,好久才有人通報說:「國會方面想請總理到國會去說明一下。」   督軍和省長級別相近,而督軍擅殺省長實在可以算非法,何況這可以說是共和以來的惡劣先例,國會就是一般泥菩薩,也得出聲抗議,何況徐又錚確實挑了一個好時機,奉方和南方議員在國會裡掀起一波倒閣的風潮,最後段鐵民仍是鐵青著臉:「這全是我的主意,丁重通匪有據……」   但是怎麼善後,段鐵民出了一個最最高明的主意:「我辭職就是!」   但在柳鏡曉的病床前,有一件事比通電更為重要,聽柳鏡曉念完通電,幹部都一致反對道:「師長!我們都擁戴你,何必找一個丁靜來當省長?」   就連丁寧也覺得事發突然,連連推辭不已,柳鏡曉不用郭俊卿複述,自己一字一頓地說道:「鏡曉受重帥重恩,對她的後人自然是要多加照顧!」   多加照顧?丁寧可不相信這種屁話,何必把一個小孩子推出去當招牌!   柳鏡曉的十七師是一支客軍,雖然和地方關係不錯,但終究和地方的關係是淡了些,只有借重於丁重的威望了,所以柳鏡曉乾脆打出這張牌,接著柳鏡曉又朝李何一看了一眼,示意他過來,然後說:「委屈李旅長了!」   跟著又叫司馬勘過來,握了握他的手,笑道:「恭喜司馬團長了!好好幹!」   司馬勘現下是營長,柳鏡曉稱他為團長自然是升了一級,那自然狂喜若狂,他的晉陞也幾乎是個奇跡,一年前他不過是區區一個連長而已,沒想到現在一下子就晉陞成了團長。   接著柳鏡曉逐一找來各營營長道賀,最後對四個團長說道:「我想來想去,四個團怎麼也不夠用」!   四個團長自然是十分欣喜,部下都升了官,自己自然也要高昇一步,柳鏡曉在病床似乎來了精神,滔滔不絕地說道:「現在四個團,等會馬下要擴成四個旅!」   四個團長中只有李何一是兼任旅長的職務,但也是名義而已,韓信海有自己的一個小系統,至於其餘團長那就更歡喜了。   現在四個團除了韓信海團是三營制單位外,其餘部隊都是兩營八連制的單位,所以柳鏡曉就詳細說明了他的擴編計劃,以現在的一個營四個連隊為基礎,擴編為兩個營六個連的步兵團,以後再想辦法擴編成三營九連,至於韓信海旅,由於他原有三營十二個步兵連,特別照顧他編成兩個三營九連制的步兵團。   這樣一來,十七師就由四個步兵團一下擴張為八個步兵團,至於缺編的步兵連,柳鏡曉也早有打算,從蕭馬熊和丁重的保安部隊裡抽調上來,這樣新老部隊一合編後立即就能拉出去打,至於保安部隊的缺額則由逐次上調的方法解決。   對於這個計劃,幹部們臉上全是笑容,只於蕭馬熊因為骨幹部隊被調走,很不樂意,扔骨頭還是必須的,柳鏡曉說道:「蕭老哥,放心好了!你的部隊仍是按照原編製不動,上調的連隊從各縣保安隊裡上調,對了,重帥既然走了,他的部隊也暫時由蕭老哥指揮吧!」   發官發財人人樂意,所有的幹部退出病房前,向柳鏡曉三鞠躬道:「隨願鈞座共榮辱」   只有柳鏡曉知道,這個十七師現在恐怕他自己也控制不住了,所以寧可在他們自行擴張前弄些骨頭出去。         第七卷 第二十九章 權威報道     當然再英明的決策都有人不滿意,何況是柳鏡曉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決策,滿肚子氣的白斯文等蕭如浪一出來就纏上了:「旅長,你說個理啊!憑我什麼不能參加,我也是當年定邊軍的老連長了,別人都能到會了,他司馬勘為什麼不讓我參加……」   蕭如浪早就嫌白斯文,很冷淡地說了句:「你去找司馬勘算賬去!」   白斯文還不死心,拉著蕭如浪的手說道:「這分明是不給我老白面子!旅長,你得管管啊!」   丟了他的面子沒關係,只要不丟蕭如浪自己的面子就行,所以白斯文在策略上就犯他自己所說:「戰略判斷失誤,對友軍爭取不力,導致打成消耗戰」的結果。   除了白斯文之外,陳醫生也很不滿意,這任命一下,在皆大歡喜之餘,還是有很多事情要由柳鏡曉全權處理,所以他的病房人來人往,都是來請柳鏡曉做決斷的,結果柳鏡曉發現陳醫生還真哆嗦,而且今天吃的藥比這半輩子吃的還要多。   北京。朱雀軍校。   完顏玉琢掩不住發自內心的無限喜意,拉住燕傲霜連聲問道:「鏡曉真的沒事?是真的沒事?」   燕傲霜表面不露聲色,只是眼角流露出那無限的欣喜,盡可能地平緩:「鏡曉打來電報,說是只是受了些輕傷,在醫院裡多呆些時日就不礙事了!」   完顏玉琢正想說話,卻吃驚地看著從裡間走出來的定音,小定音不著僧裝,不知道從哪弄來的一套服裝,上身把香肩都露出出來,下身的裙子都快露到小腿,真正是春光乍洩,只是這衣服穿在小定音的身上,顯得十分寬大,並不是很合身。   定音卻是那種穿什麼衣服的女人,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激情中帶著幾分恬靜,就連燕傲霜也呆住了,她問道:「定音,你這是幹什麼?」   定音一時間茫然起來,那似乎無助的楚楚憐態,讓燕傲霜都有些憐惜,最後她潔淨的臉蛋上流過兩道晶瑩的淚珠,燕傲霜摟著她粉光緻緻的玉肩,輕聲說道:「怎麼了?」   定音那嬌弱的樣子,完全不同於平時那個稚氣十足的小尼姑,她輕聲訴說道:「我一聽說鏡曉出事,心裡就亂得很,怎麼也睡不好……現下聽說他沒事,心裡就一個心思地想著去看他,你們看,這套衣服好不好?你想通了,塵緣未盡,我要還俗了……」   一聽這話,燕傲霜明白這小尼姑情絲動了,完顏玉琢也說道:「定音妹子,我陪你一起去見鏡曉……」   燕傲霜這就不答應了:「這兵荒馬亂的,鏡曉讓你們兩個呆在這裡好了!你們兩個少了一根汗毛,鏡曉不埋怨 死我了……」   接著她瞧著瞧窗外的余陽,很從容地說道:「再說了玉琢你們就是想走,恐怕校外那批客人也不肯答應吧!」   自打柳鏡曉發了那通通電之後,段總理突然對這個體制外的軍校關心萬分,專門派了兩個連隊在朱雀外面保護全校師生,師生出入校門都要嚴格搜查。   那尚且只是表面現象,據燕傲霜瞭解,附近還藏了兩個連隊,現在不用出校門,就經常看那隨處可見的寒光。   還是燕傲霜當年經歷過這種年代,瞭解懷春少女的心思,她輕聲說道:「這樣去見鏡曉,鏡曉這個笨小子還是蠻保守……」   完顏玉琢在一邊問道:「我來幫定音挑一挑吧!」   小女孩就是好騙,定音的心事就一下子被完顏玉琢引到另一方面去了。   北京。禁衛軍軍部。   一個形態十分陰柔的俊美男子輕聲說道:「這次柳鏡曉居然命大,逃了一條小命……父親大人,要不要派批人去趟山東?」   這人年紀大約二十餘歲,說話舉止全若女子,更有一種說不出的媚態,而且只要他一進房門來,似乎整個房間就沉醉在一種香氣之中,舉止更是全若女子,別人說柳鏡曉貌若處子,可比起這人來可是小巫見大巫來。   坐在上首的中年人好長一段時間不說話,最後用洪亮的聲音答道:「免了!」   這下首的俊美青年抬起細緻無比的手,帶動修成紅色的指甲頓時整齊地在風中舞動,輕聲說道:「父親大人!養虎成患啊!當年你就不應該……」   說話間,他原本雪白的臉色上有了一絲紅潮,眼角浮現一絲陰沉之色,不過那脂粉氣怎麼也消不去,只是上位者用洪亮的聲音加答道:「現在我們和他們仇是越結越大,一旦動手不能徹底解決他們,對我們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下首的這個人帶著恭敬說道:「孩兒明白了!」可是那眼裡的陰沉之色就更重了:「我們和他們的仇本來就到瞭解無可解的地步,老爹為了那個老女人竟然……」   濟南。   柳鏡曉死了!   而且是徹底徹底的死了!   這是處於非政府方面的權威報紙《山東早報》在昨天宣佈的。   實在是爆炸性的新聞啊!   「分裂山東的陰謀份子,叛變偉大祖國的人民公敵,公然對抗偉大王督的歷史罪人,發動武裝叛變的犯罪集團頭目」柳鏡曉,這個星期已經死了三次,分別是被擊斃、自殺、淹死,死的地點也五花八門,只可惜沒活過來三次,根據濟南各個媒體的消息,柳鏡曉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中國的政府機關向來有很高的公信力,就是因為所以一旦宣佈重大消息,往往是千方百計地通過第三方的權威機關發佈出去,而且從來院外開花院內香,前任大總統不是專門找了一位西洋高手,揮灑數十萬,寫了數十萬的傳記,軍民皆一片叫好之聲,行銷於海內。   至於媒體,他們嘴上說的是社會責任,心裡想的是社會責任,他們心想先天下之樂而樂之,後天下之憂而憂之,只有媒體先富起來,才能帶動廣大人民群眾一起富起來,所以他們一方面說:「寫批評報道?成成成!只是這批評報道主編那不容易通過啊……這樣吧,我再想想辦法,一定替你想辦法,不過這個活動經費恐怕是需要一點的……」   刊登出去的文章那全是高射炮打蚊子,有這樣的敬業精神,我們的媒體已經走在社會的前列了,商品意識更是超越了時代,著匪柳鏡曉被擊斃的半版消息被放在廣告版塊,上面正是著名第三產業機構迎春樓老闆白美玉的私人專訪,下面是辦理西洋克萊登大學留學、烏托邦工程師認證的專業人士訪談錄。   當然了,廣大新聞媒介也可以讓這新聞上頭版,當然他們拍著胸膛說道:「我們記者是要講良心地,不能不負責任地亂髮新聞!」   就是某第三產業高價招聘公關人員之類的新聞都能上頭版,這種主流報道怎麼不能上頭版,只需要付兩倍的廣告費而已,就這樣王督治下的新聞機關刊登了一則重大消息:「柳賊死後,魯南匪眾竟以自相殘殺,叛亂指日可定……」   而且這個消息得到軍方最權威人士的認可,報道是這樣說的:「據最最可靠消息,魯南匪首柳鏡曉、郭俊卿等自被我擊斃之後,餘黨惶惶不可終日,前日在臨沂召開匪首大會,匪旅長蕭如浪要行玉石俱焚之策,糾合一應烏合之眾,誓與我英明神武的王督對抗到底,而匪團長司馬勘者甚有頭腦(前說司馬勘為匪參謀長不確),一向有悔過之表現,力陳我軍為仁義之師,王督之寬厚仁慈,會中兩人更起爭執,最後竟致毆打,司馬勘之弟司馬鴻(據可靠消息司馬鴻為匪連長)激憤之下,拔槍開火,匪首蕭如浪連中四彈,倒地身亡。其時匪首李何一亦開槍將司馬鴻擊斃,並將司馬勘關押在獄,據雲近日槍決云云。但司馬勘在匪眾中極得人望,其舊部在密謀營救。時下匪軍大小事務由李何一代理,引發另一匪首韓信海之極度不滿,雙方之關係行將破裂……另據魯南某要員稱,匪首蕭如浪之屍現在放於臨沂醫院冰室保管,與匪首柳鏡曉等屍體同處一室,對外則全盤保密,以柳鏡曉名義行文……」   開卷有益,柳鏡曉難得這麼開心,就連陳醫生不知道從哪弄來苦得要命的藥物都覺得不那麼苦了,他一邊輕聲笑著,一邊觀察著陳醫生的反應,生恐笑得太大聲了。   還好陳醫生心情似乎不錯,現在他是柳鏡曉的主治醫生,柳鏡曉的一舉一動都通過她的同意,除了幾位夫人,就是他的老部下來見他都得陳醫生批准。   不過柳鏡曉確實懷疑起陳醫生的醫術,盡弄些難吃的藥,天天打針,居然還限制自己用盤尼西林,而且一舉一動都受控制,這實在太難受了,可是有什麼辦法。   一進院,陳醫生就和鄒縣醫院的醫生吵個不體,同行是冤家得到了確切的印證,最後居然是郭俊卿莫名奇妙地站在陳醫生這一邊,有她點頭,陳醫生立即成了柳鏡曉的主治醫生,一下子就操持了全院的大權。   看著陳醫生那相當不錯的美腿突然走了過來,柳鏡曉懷疑又要打針吃藥,心裡不禁一寒,這時候柳鏡曉突然想到一個很古怪的想法,這文中被扣在臨沂的司馬勘現下如果看到這報紙,會是什麼感覺?   鄒縣前線。   司馬勘,這位剛剛上任三天的團長是意氣飛揚,朝著旁邊同樣是新官上任的吳蒼雷說道:「蒼雷,你那邊怎麼樣?」   雖然不屬於同一單位,但兩個老同學交情很好,在十七師內,陳策和李何一的部隊可以算是柳鏡曉的基本部隊,至於韓信海和蕭如浪部,雖然安插了不少朱雀出身的幹部,可畢竟自成一個小系統,不像這兩個旅那樣根紅苗正。   既然是老同學,陣地也靠在一起,相互聚一聚,順便攀比攀比,這戰鬥又已經打了一天,眼見就準備夜襲了。   十七師是用柳鏡曉現在是用柳鏡曉當初的既定政策,所謂葡萄夾核桃戰術,守備在前面的是保安部隊,而把十七師的主力部隊夾在中間,打爛了葡萄,核桃出來撿便宜,直接挑核桃打,那更好,葡萄核桃一起上陣!   只是自古以來,狗熊所見略同,省軍方面也擺開這個戰術,省軍的一個師長,喚叫龍文美,用兵十分了得,深得古人小心謹慎的遺風,到一地必大修,遇有一排阻擊,則採用狂施大炮,然後采步炮協同戰術,使用地方保安部隊進攻,遇強敵必龜縮一團(強敵的概念是敵軍的兵力攻過一營),然後派出信使到處求援,這種比美另一世界最強大國家的先進作戰經驗,確實有一定的威力,硬是讓司馬勘撿不到什麼大便宜。   龍文美的一大優點就是戰功纍纍,本周他已經宣佈擊斃柳鏡曉兩次司馬勘四次了,現在他正在想著接下去的文稿如何再報告一次擊斃柳鏡曉的輝煌戰果。   至於這次省軍參戰的一個獨立騎兵團,團長洪斌更是一位超前於時代的人物,深得作戰藝術的精髓,他的部隊全是胸甲騎兵,裝備精良,他向王自齊的報告上說:「我的右翼受到攻擊,中央部分正在後退,情況極佳,我正在進攻!」   這實在是一員虎將啊!可惜唯一的缺點就是他正在朝濟南進攻,不過人家洪團長確實是超前於時代的英雄,不為這個時代所理解,他已經預見到了一年之後柳鏡曉進攻濟南的戰鬥,為了緩慢那個時候濟南的守軍兵力不足,特地往向濟南增援。   不過真正令司馬勘頭痛只有一個,那就是沈鷹,正想著,有士兵大叫道:「上來了!」   伴隨著整齊的軍鼓聲,省軍排成了連方陣,整齊而有秩序地擺開陣勢,         第七卷 第三十章 請君入甕     司馬勘一甩軍帽,罵道:「沈鷹這個瘋子,又上來了!」   省軍前線擺開這麼多部隊,也就是這個被司馬勘罵作瘋子的沈鷹是很賣力氣的,當初以奇兵經津浦路奇襲魯南的計劃就是沈鷹出的。   對於戰事省方雖有準備,但是最終開戰的時候大家都沒想到來的這麼快,根本沒有做好準備,最後還是這個沈鷹出了主意,派兵乘火車直搗臨沂一戰而勝,只是當初他提議以兩個主力團輕裝突襲臨沂,這個提議在王自齊那裡很快就通過了。   只是王督覺得下的賭本太大,大筆一揮,立即變成了四個營,具體實施的時候,既然是沈團長出的主意,那就由沈團長來實施好了,沈團長當即在王督又說得天花亂墜,把這個責任推給了龍文美,龍師長也是深知預備隊的重要性,最後變成了兩個步兵營突襲,然後再請洪斌洪團長出點騎兵策應。   不過柳鏡曉確實是運氣不好,居然撞到了龍文美的突擊部隊,不過開戰以後,現在這個沈鷹確實很賣力氣,凡戰必沖在第一線。   瞧!一陣相當密集的炮擊過後,在十七師的步兵陣引起不小的傷亡,一發炮彈甚至打倒了七個人,十七師也同樣不客氣,在濃煙過後,炮兵趕緊跑過去將火炮復位,然後大叫一聲:「開炮!」   這時候,伴隨一聲吼叫,沈鷹這傢伙赤著上身,拚命地驅動著手下的士兵向前衝,黑壓壓的人流向前突進,火炮的壓制並不能造成太大的殺傷,沈鷹獨立團的幹部全是赤著胳膊沖在第一線,在他們的兩冀是洪斌派來負責掩護的騎兵,龍文美師長的部隊則當了總預備隊。   衝過彈雨之後,前線保安團一個連的防線輕易地被省軍撕破,接著就衝入了十七師嚴陣以待的主陣地,司馬勘站在原地,十分沉著地指揮著戰鬥,他身邊新任的助理作戰參謀鍾小刀則十分興奮地看著這一切。   很快就進入了步槍的射程之內,十七師因為裝備了相當數量的米尼式步槍可以搶先,零星的步槍不時響起,衝擊的人流不時也有個別人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很多人再起不來,只是整個隊形似乎根本沒受到影響,在軍官的吼叫聲下猛撲過來,司馬勘瞧鍾小刀笑了笑,說道:「來得好!通知廚房,打完今天這一仗,我請大夥兒敞開肚子吃雞腿!」   鍾小刀大惑不解地將命令傳了下去,卻沒注意司馬勘的手心已經全是汗,已經用手帕擦了又擦,畢竟沈鷹這傢伙太拚命了!   開火!雙方幾乎同時下達了這樣的命令,伴隨著密集的排槍,雙方的隊形中摻叫連連,到處是飛濺的血花,到處都是死神溫柔卻無情的雙手,許多士兵倒在低吟地掙扎著,連大聲痛叫的力氣都沒有。   沈鷹卻是一點猶豫都沒有,他在後面大聲叫道:「弟兄們,攻下這地方!到時候我請大夥兒去玩玩洋妞!」   官兵們倉促卻又整齊地叫道:「好啊!」那向前衝的勁頭真是十頭牛都拉不住了!   司馬勘的命令也傳到了一線:「弟兄!好好打!團長今晚請我們吃雞腿!可以敞開肚子吃!」   這命令也把這種緊繃的氣氛給消散了,官兵們大聲喊叫著一邊打氣一邊開火。   打過幾仗之後,沈鷹是吃夠了十七師排槍的苦頭,原地對射,十七師一個連幾乎能抵省軍的兩個連隊,十七師的射擊訓練搞得太好,所以他寧願白刃相擊!   不過是百米左右的一段短路,在兩陣密集的排槍之後,司馬勘拿起軍刀,大喝道:「上啊!」   接著雙方都端起寒光閃閃的刺刀對挑起來,司馬勘在六七個官兵的護衛下持刀向前衝去,他的身邊是這一團的掌旗官,雙方的人流直接衝撞在一起,衝在最前方的幾名勇士幾乎毫不例外在第一波挑刺中倒在地上,接著是無數的死傷,不時有火熱的血漿迸射在同樣熾熱的土地上,不時有刺刀刺入人體那絕望的聲音,不時還有因為拔不出刺刀而眼睜看著對方那得意的眼神,雙方都殺紅了眼。   十七師也是白刃相擊的好手,林西、羊樓司、宜昌,肉搏戰都是最後克敵制勝的法寶,特別是當初丁寧發現白刃相擊對於匪徒有著無限的恐嚇力,如果雙方對射,匪徒還有些堅持下去的勇氣,但是一進入肉搏戰匪徒就立即崩潰,甚至有丁寧帶著六名士兵將數百匪徒殺得落花流水,最後數百人投身激流的經典戰例,所以對於肉搏戰空前重視。   司馬勘的軍裝上已經染了不知從哪裡迸射出來的鮮血,氣喘吁吁,卻怎麼也不敢鬆勁,用盡全力揮動軍刀,他的旁邊戰鬥更為激烈,掌旗官已經倒在地上,軍旗剛要落在地上,一個老兵撿了起來,正想揮動,一把刺刀已經從背後刺入,然後一名省軍正想奪過軍旗,在接觸到旗桿的那瞬間,渾身的巨痛讓他不由自主倒地不起,但這僅僅是開始,為了這面軍旗,雙方將要付出更多的鮮血。   剛剛才從平民演變成軍人的鍾小刀,根本無法適應這種情況,一開戰已經退了三四步,結果被一個滲透進來的省軍連連揮槍刺殺,鍾小刀更是連連退後,眼看著就要不行了,這時候也是全身是血的司馬鴻從旁邊殺了出來,一挑一刺,然後一聲吼叫:「殺!」   那槍法真是凶悍,司馬鴻拼了老命地揮動步槍,將眼前這名省軍殺得連退數步,鍾小刀看著這血腥無比的戰場,本來想轉身就跑,但看到司馬鴻大叫著奮戰的情形,又看到一名省軍正端著步槍準備向司馬鴻包抄過去,舉起司馬勘臨時配發的軍刀,鼓足了勇氣衝了過去。   司馬勘那邊已經更加危險了,司馬勘一邊用力揮刀,一邊還得小心地走路,免得踏到倒地的死屍,身上的幾處傷口又不時發作,他身邊的軍旗也經被鮮血染紅了大半,可司馬勘突然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股力量,又是一聲巨吼,往軍旗那邊殺了過來。   看到主官如此勇猛,軍旗下幾名十七師的官兵,也是勇氣倍增,拼著老命殺了上去,在那瞬間是男子漢和男子漢的較量,剎那功夫雙方的陣營七八個官兵幾乎同時倒地,最後司馬勘趕到時,軍旗已重新握在十七師士兵的手裡。   這在戰場上舞動的軍穬,打碎了省軍的一切幻想,士兵紛紛轉身向後退卻,沈鷹身上也是數處傷口,還好沒中要害,看到這種情況,沈鷹也是只能悲狀無名地大吼一聲,雙淚直流,然後一邊向後退卻,一邊大叫道:「警衛連!準備斷後!」   這時候洪斌的騎兵終於在戰場上出現,他們從容地掩護著部隊,至於龍文美的預備隊也發揮作用了,開始派幾個連隊上來接應。   到處都是殘肢碎骨,省軍一邊後退,一邊還得小心這路上的屍體,一邊還要派人收容傷員,不時有身負重傷的傷員在十七師的射程裡向那爬回去,十七師對於撤退的敵軍超出射程之後就不要給予射擊,司馬勘強忍著全身的疼痛向省軍撤退的隊形行了一個十分標準的軍禮,官兵們也摘下帽子向艱苦奮戰的省軍官兵表示敬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由於部隊剛剛擴編完畢,湊不出一支軍樂隊,軍鼓手在先前的戰鬥也陣亡了,不能以戰神之聲表示敬意,不過這無關緊要,因為沈鷹方面同樣開始向十七師表示敬意,他們的軍樂隊也開始演奏了。   接下去就是雙方暫時休戰半小時,派衛生隊收容傷員,並收回已方的屍體,沈鷹也是相當賣力氣,輪番上陣,只是戰果不大,只是在十七師的戰線扯開幾個縫隙而已。   這種情況雙方都可以滿意,省軍等待著第二波部隊的支援,十七師方面知道柳鏡曉已經下達了動員,新兵和新部隊很快就能上戰場。   這個時候,省軍方面派出了使者,司馬勘原本不想親自接見,只是對方使者的消息出乎於司馬勘的意料:「休戰?」   對方很恭敬地說道:「沒錯!我們龍師長請求前線休戰兩天!」   龍文美?司馬勘很是想不通,和龍文美師沒有什麼戰鬥,只是有一些小規模的接觸戰而已,而且這傢伙擺開烏龜陣形,工事做得不錯,和他交手佔不了便宜,所以雙方都沒有大打的意願,現在交手最多的是沈鷹獨立團,雙方幾乎是每隔兩天就有一次大打出手。   這個沈鷹團不簡單,雖然說是大事擴充之後有四千人,而且這次開戰以來王自齊又進行加強,配屬了一堆特種兵,而且因為該團確實能打,所以還從其它部隊給沈鷹團補充兵員,但這麼有攻擊力的部隊,司馬勘還是第一次見到。   只是要休戰,也是應當由沈鷹團提出來,和你龍文美本來就是處在休戰狀態啊!   司馬勘實在猜不透想不通,這使者說道:「司馬團長,我們師長並無惡意,只是發點小財而已!」   原來戰事一開,有些特產物資一時間不能流動,一時間物價飛漲,龍文美極具商業頭腦,想趁機撈一把,不過這事情司馬勘做不了主,只能派人請示柳鏡曉。   來請示柳鏡曉的時候,沈纖巧也在場,她一看就玉首連點說道:「鏡曉,這是好時機啊!」   柳鏡曉眼珠子轉了半天,還是想不通沈纖巧到底是打著什麼算盤,沈纖巧這就說明了:「我們的戰備工作搞得不行,很多物資都很缺,借這個機會趕緊去購買一批啊!」   龍文美的商業頭腦確實是能得到高回報的,得到柳鏡曉的同意之後,雙方當即決定休戰兩日,龍文美自作主張以交換俘虜、傷員的名義宣佈休戰兩天。   不過沈纖巧以防備間諜的名義,不許龍文美派人到魯南自行採購,不過在價格給了很大的優惠,雖然賣的都是些奢侈品,不過龍文美一看報價單就十分歡喜,當即挪用了這個月軍餉向沈纖巧購買了一大批奢侈品。   但是沈纖巧同意停戰的另一個要求就是派出商隊到龍文美的轄區採購些物資,龍文美為了發財也只能默許了。   既然龍文美不打了,洪斌也不是笨蛋,他當即和司馬勘達成停戰協議,然後從沈纖巧手裡買了一大批貨物,既然有兩位,省軍眾將也紛紛宣佈暫時休戰數日   沈鷹則因為部隊損失頗大,而且打得也很疲勞,正好想休整幾日,他明白沈纖巧這是大量收買物資,不過沈纖巧只派了兩支小商隊,也是幾百馱子的份量,所以他也決定和沈纖巧休戰兩日。   看到休戰的消息,津浦大路局就樂壞了,戰事一開,省軍要求津浦路方面配合奇襲魯南,在強壓之下只好行險一擊,事後戰事一開,雙方都是沿著津浦路前進,可以說是津浦路成了戰局,津浦大路局方面也是膽戰心驚。   花了無數銀子修築的津浦路不能停開,這是肯定的,不過每天也只敢對開一列火車,而且這列火車還得雙方的監視之下才能達成,特別是十七師方面,因為吃過大虧,所以入境時派人將火車搜查得仔仔細細,徐州站和兗州站積壓了大量車皮,一時間叫苦連天。   得到休戰協議達成之後,頭十二個小時多發了兩列火車試探,結果確實前線無槍聲,十七師的檢查也放鬆了許多,接下去的十二個小時又發了四列,沒出任何意外。   接下去就熱鬧了,和龍文美一樣,津浦大路局極具商業頭腦,趕緊發車,運價漲兩倍,客票漲兩倍,得趁這個機會賺錢。   第二天的中午,更有一列列車是鬆了一口氣到站,而且聽說負責檢查的司馬勘收錢之後,十分客氣,對列車根本不予檢查,路局方面想到只剩下十二個小時,那更是拚命地發車,按設計能力,津浦路每天只能對開七對列車,可是現在撈錢要緊,兗州站一天居然發出了十七列列車,至於徐州站,那就更瘋了,一個半小時內居然發出七列列車。   這個時候,柳鏡曉也難得得意一回,他躺在病床上說道:「通知下去,一律扣車!」         第七卷 第三十一章 扣車案     鄒縣。司馬勘望著呼嘯而過的火車,大聲叫道:「好!給我一律扣下來!一節也不許放跑!誰放跑了,找誰算賬!」   看著眼前黑壓壓的炮口,還有大隊的武裝士兵,甚至還有騎兵一邊揮動著紅旗一邊朝天開火,司機也在第一時間作了最最明智的選擇,把火車停了下來。   搶劫的是一隊非常文明的車匪路霸,帶著笑容的吳蒼雷一鞠躬之後說道:「非常抱歉!現在前方車匪橫行,所以柳師長特派我們前來保護!」   柳鏡曉是搾取最大利益的行家裡手,自然不能讓士兵們劫掠一番,最後留下一空如洗的車皮,所以在軍官指揮下,士兵走上火車頭,用刺刀威逼司機朝指定方向開去,吳蒼雷笑呵呵地一旁和司機聊天,一邊開空頭支票:「老哥!放心好,這段時間的工資,我們按兩倍支給!」   從南到北都是上演同樣的一幕,而且這次客車少,貨車多,所以大姑娘在刺刀嚇得直哆嗦的場景少了許多,即便有那麼幾個貨主親自押送,可刺刀亮一亮,誰敢多說話,司馬勘站在原地,望著騎兵飛奔而來報告:「我營扣留機車一節,貨車七節,所載物資為……」   這真是人生快意事啊!正想著,在停火的最後期限將過的時候,又有火車呼嘯著狂奔過來,司馬勘那得意勁更大了,他大聲叫道:「兄弟們!加緊干!今天我不請雞腿,我已經準備好十幾頭豬了!」   等火車近了,先是騎兵殺出,護在列車的兩邊,「呯呯呯」連繼朝天開火,以收恐嚇之效果,然後大隊士兵從兩邊掩隊殺出,接著火車司機發現確實不能往前闖,大炮架在那裡,路的中央有一塊大石頭,石頭上蓋了塊紅布,這時候司馬勘催動戰馬,大叫道:「衝啊!」   隨著汽笛尖銳的叫聲,火車緩緩地停了下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火車居然發生輕微的抵抗,火車上有十幾個護衛把槍口端了起來,「呯呯呯」打了幾槍,只是有豬肉有雙份軍餉,司馬勘的兵真是勇猛無比,根本沒有一絲懼怕的意思,一陣排槍還擊之後,衝上火車,然後用刺刀解決了戰鬥。   「戰死兩人,戰傷七人……」司馬勘一下子就火大,沒處理好俘虜,下令立即打開車廂,伴隨車廂打開的聲音,司馬勘希望 這次收藏不要太小。   但當陽光射入黑黑的車廂的時候,司馬勘雖然只能看到整個車廂的一側,卻完全驚呆了,整個人站在那裡直發呆。   得到消息的李何一趕來看到這一幕,也是站在原地轉個不停,嘴裡說:「這可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想到了一個主意:「趕緊上報師長,請他處置」   而病床上柳鏡曉正在享受難得的空閒時間,突然外面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陳醫生不由皺起了眉頭,正想說道,有人已直接撞開了房門,風風火火地拿著一份電報衝了進去。   柳鏡曉不由一呆,只見陳方仁不理陳醫生的白眼和訓斥,嘴裡叫道:「李旅長急電!」   當柳鏡曉瞭解電報內容的時候,不由震驚萬分,想來想去卻只想到一個結果:「這是不是他們搞清了……叫他們再查一查?」   當陳方仁起步之後,柳鏡曉還在自言自語道:「這怎麼可能啊!」   絕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不要說柳鏡曉是持絕對懷疑態度,就是郭俊卿也是如此,她打電報給司馬勘道:「萬萬不可虛報軍情!」   司馬勘還沒拿到回電,只是在原地犯迷糊,這到底怎麼回事?拿到的俘虜嘴都很硬,不肯說老實話,而司機們都推托說不瞭解具體情況,現在根本沒有什麼進展。   這時候已經有騎兵快步奔來,大聲報道:「又開來兩列火車,前後相距約一公里,這怎麼辦?」   李何一說道:「這一車就夠本了吧!收手吧!」   司馬勘趕緊跑過來,抓住一個司機的領子,用手槍指著他的腦袋問道:「那兩列火車是怎麼回事?」   司機嚇得直哆嗦,臉色全白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旁邊的另一個司機說道:「那是和我們一起來的兩列火車!」   「還有兩列?還有兩列?」李何一一聽這,嘴裡就說個不停,最後想到一點:「司馬,這兩條大魚可絕對不能放過啊!」   司馬勘這時候嘴裡連珠炮似地說道:「旅長!我們一個團恐怕兵力不夠啊!怕只怕堵住一列啊!」   李何一這才想到,他大叫道:「快快快!讓李劍霜團長把他的部隊調過來,還有旅屬的工兵連……」   仍舊是老套路,敵方的抵抗卻出乎意料的薄弱,看過這麼多敵軍之後,兩列火車的護衛都舉起雙手走出車門,李何一是原地又跳又叫,大叫:「這次是發了!」   司馬勘的腦子更活,他說道:「得趕緊保護起來,派人立即後送!」   這次柳鏡曉突然發動,在津浦路上連續扣車二十三列,一口氣扣了機車、客車、貨車一百多節,津浦路大局的機車幾乎損失了一大半,有幾列甚至在停火期限之後還進柳鏡曉的地盤去。   陳方仁這次又是風風火火地跑到柳鏡曉的病院,連門都沒敲就撞進去了:「情況完全屬實,俊卿已經到前線去核實過了!確實一點都沒錯,這次司馬是立了大功了!有這本錢,咱們就是打到濟南城都不成問題!」   柳鏡曉也是連笑不止,結果扯動了傷口,變成帶著淚水和痛苦的大笑,陳醫生開始說個不停,這時候才發揮了醫者父母心的精神,輕聲說道:「還痛不?」   上海。公債市場。   在穿紅馬甲的交易員面前,到處都是人心慌慌的交易商,這些人心裡拿交易單,心神不定地望著黑板,嘴裡大叫:「快一點啊!」   鐵路公債一洩千里,大夥兒得趕緊出手,一個交易商在人流擠了半步,又被擠了回來,不由大聲叫道:「先賣我的……我有十六萬元的鐵路公債啊!」   京奉路總監席捲路款數千元潛逃不知所蹤,京奉路的鐵路公債已經跌得一分不值了,現在又傳來柳鏡曉在津浦路大事扣車,據說津浦路大局現在連一輛可以運作的機車都沒有了,引發全場暴跌,大夥兒也只能趕緊斬倉割肉出場,只是中國人從來沒有自覺排隊的習慣,全擠在交易席前,嘴裡直嚷著朝交易員遞單位,剛才那人才叫完,又有一批傢伙大叫了:「這算是什麼啊,我這是老婆本……」   「我這是自己的養老金啊……」   「狗屁啊,阿拉是挪用的單位公款啊!」   「咱家這錢不容易啊,是以二分月利在鄉里借的……」   「我是把閨女兒子和老婆全賣了……」   「俺這是以公司向銀行借的款子啊!」   「這算什麼,我這是挪用的社保基金啊……」   「哼!我們才苦啊,我們銀行直接投資到公債市場上了……我們容易嗎?我們千辛萬苦地買通了法院,弄出一堆文書才弄來這點錢啊!」   「我們公司虛構了兩百萬元的利潤,還弄了什麼綠化基地,別人稱我們為中國第一牛股,好不容易搞了一個增發,把錢全投在公債市場了……這容易嗎?」   「哼!這算什麼!我們公司號稱一隻鴨子能抵兩輛大車,標榜搞的生態農業,到處向銀行抵押借款,再不讓我們……到時候我到法院去告柳鏡曉……」   「我們是津浦路的頭號大莊家,三成公債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下,還不快點的話,我們總經理完了……」   「我們才摻嘍!現在股價已經超過一百元了,人家都稱呼經營理念先進,治理結構合理,經營高科技產業,是共和第一支百元股,可資金鏈緊張著,你快點啊……再這麼下去我們公司就全得完了……」   最後大夥兒的心聲都是一致的:「快點!快點!跳樓了,跳樓了……」   幾個交易所的官員也是直搖頭,有一個年輕的官員說道:「完了!完了!看樣子交易所也得關門了!這碗飯是吃不成了!」   一個年老者倒是很有風度,他慢慢地說道:「這有什麼關係,只要有人出來整理一下公債就可以了!」   整理?這幾千萬的漏子哪裡說堵就堵的,大家都以疑惑的眼神看著風度翩翩的主席,一想到他的種種深謀遠慮,特別那些既不合理又不合法的營利高招,大家的心神都定下來,主席繼續不輕不重地說:「不過啊……這整理公債可不是普通人能幹得了的!」   能擔當此等眾任的,大家想來想去,最後都想到了一個人:海威上將軍,中將加上將銜,公債發行擔保使,全國內湖艦隊總司令-徐震徐大富翁。   大家一想到主席在任上轉移的那大筆資產,便連連點頭道:「主席高見,主席高見……請徐小胖子出場,他整理成功了,我們自然就等著吃肉了,這整理不成功,就請擔保使大人賠進去一筆家產,然後把責任推到他的身上……」   說著,他們就興奮地念起了公債市場的經營理念:為共和國籌措建設資金,為廣大投資者提供一個良好的交易環境,達到資本的適度增值,從而使投資者在承受相對較小風險的情況下,有可能獲得較高的投資收益……   北京。國務院。   段鐵民是被柳鏡曉的舉動打得焦頭爛額,交通部是北京政府的頭號財源所在,現在柳鏡曉來了這麼一狠招,他袋子裡的錢不知道飛出去多少了,而且現在公債市場全面下跌,海上商人正在拚命擠兌公債,預定上市的六種公債臨時宣佈暫停發行,段總理決心下達對柳鏡曉的討伐令。   但國務院的會議開了半天,卻連個結果都沒有,院秘書長歐陽欣和前任秘書長丁權泉都要求以和平方法以求解決,特別是丁權泉一再說明繼續激化矛盾都沒有好處。   這時候徐又錚就火大了,這個不該列席於國務會議的人拔出手槍,指著丁權泉說道:「你這個府方的奸細!我替總理一槍打死你!」   段鐵民還沒暈頭,趕緊把徐又錚的手槍給下了,指責了一句:「這種場合動槍合適嗎?」   丁權泉火氣也大,坐在不說話了,這時候有人從外面遞給徐又錚一份電報,徐又錚看了一半,臉色就變了,還沒看完就大叫道:「天意助我!天意助我!這次柳鏡曉是幫我們大忙了!」   段鐵民看完之後也是笑逐顏開,連連說道:「真是無意插柳啊!看來這討伐令決不能下!」   北京。總統府。   得到那個消息後,馮黎一下子就像老了十幾歲,不停在原地歎著氣,最後什麼客人都不見,把所有的屬下都趕出屋去。   馮黎坐在屋裡,想著過往的雲煙往事,數十年浮華夢幻,當年和段鐵民、段士真同處一軍,有若兄弟,今日卻落得如此場面,當真是如夢如幻,不提也罷。   江蘇,南京,江蘇督軍署。   田直明在那裡跳腳了,柳鏡曉這傢伙太膽大包天了,他田某人的貨物過路他敢劫,他連連叫道:「集合部隊,立即攻過去!」   可有人提醒田督說:「現在還得把海州李定遠解決了!不然我們殺到魯南的時候,李定遠在側後攔腰一擊,豈不是大大危險……」   田直明是下了百分百興師問罪的決心了,他拍著胸膛說道:「怕什麼!我數萬健兒收海州定魯南,好在我手裡成就統一全省的美事……」   嘴裡沒提半個字的馮大總統,人情淡泊不過如此,可下面他的決心又變了,他說道:「趕緊打電報給柳鏡曉,讓他們立即把東西送出去……」   江蘇。海州。   李定遠得到這個消息後,不由連連拍手稱快,嘴裡只說:「柳鏡曉這事情幹得漂亮!」   他旁邊的嬌夫人含韻也說:「馮黎這傢伙,這次是吃了大虧了……他還真有膽子,居然敢從柳鏡曉地盤直接過去……」   李定遠想了又想,說道:「就是就是!這一路上居然能被他衝到魯南,也當真是了不起啊!」   張含韻想了想,又說道:「看來得給柳鏡曉些甜頭才行!」   李定邊道:「我曉得!我曉得……明天就給他們匯十萬元的經費……」   東北。瀋陽。東三省保安總司令部。   張步雲看著電報,對著下面的幹部說道:「好啊!畢竟還是我們奉系出去的人物能幹啊!柳鏡曉這一次扣車可算是震動全國!」   他的下首缺了孫挺羽,卻柳鏡曉當年見過一面的衛隊長王文豐,王文豐便問道:「眼下這可怎麼處置為了?」   張步雲笑道:「這是柳鏡曉頭痛的事情了……這當真是天贈我奉系的大好機會啊!」   至於處於颱風眼的柳鏡曉,他自有一番感受。         第七卷 第三十二章 沈小姐     鄒縣車站。   今天停留的列車早就超過車站的容納能力,臨時開來的六七節列節密密集集地擠在一塊,到處都是哨兵,閒人一律不得入內,特別是車站中心的那三列火車,戒備十分森嚴,司馬勘把自己的團部擺在這裡。   唯一和這場景不匹配的人物,恐怕就是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白斯文副連長,一見他,司馬勘就皺起眉頭,回頭對李何一說:「旅長,小心點!沾上這白帶婦沒好事!」   李何一連連點點不止,別看白斯文表面一臉純潔,他吃春藥可是以斤來計算的,居然在醫院呆了那麼段日子,現在又像螳螂一樣蹦了出來,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得到消息,一副吊爾郎當的樣子。   司馬勘和李何一嫌他軍容實在不整,對他的對來視作不見,就任由他在那裡和哨兵大聲吵鬧,天氣正熱,白副連長開始學起沈鷹赤膊衝鋒的風範,先是把風紀扣解開,後來乾脆光著上身在那裡和士兵吵架,李何一難得說了中聽的話:「這白帶婦,還真像是一支螳螂啊……」   忽然有人報告說道:「師長來了!師長來了!」   白斯文當真是魔術師出身的人物,第一時間抓起衣服往身上一套,然後在那裡筆直地站立,彷彿在護衛著這批重要物資,極有精神,當真有若大雪壓不跨的一棵青松,當真是忠勇無雙的一名勇士。   李何一和司馬勘對視一眼,暗自吃驚,柳鏡曉現在病的很重,連床都起不來,沒想到親自來這裡視察,趕緊整理軍容,然後迎了出來。   柳鏡曉是坐了輪椅來的,坐上輪椅上雖著了一身軍服,顏貌很是憔悴,連手也抬不起,連輪椅都是由陳醫生來推,他旁邊一左一右分別是郭俊卿和陳方仁,司馬勘、李何一、李劍霜這三員幹部一路小跑到柳鏡曉身前站正,趕緊行了個軍禮。   柳鏡曉勉力舉起雙手,很吃力地還個軍禮,陳醫生卻很生硬地把他的手給壓了下去,嘴裡訓斥道:「病人要聽從,不許太勞累了!」   柳鏡曉出院她是一直持反對意見,只是在中國,技術因素永久要服從政治因素,柳鏡曉最後還是成功衝破陳醫生的阻撓,來這裡視察軍情。   白斯文在他的回憶錄是這樣描寫的:師長的病情很重,臉色很不好,可他硬是拖著病體走到我的面前說道:「斯文,辛苦了!這次你的功勞最大!」   只是現實中,柳鏡曉根本沒注意那個有著無盡精神的白連長,他只好把手放下,朝這三員幹部說道:「早就想來看看你們了!李何一營可是我們定邊軍的老骨幹,林西守城第一大功啊,只是醫生不允許,所以才拖到現在……」   柳鏡曉說起話也很吃力,李何一十分感動,他雖然不是出身柳鏡曉的朱雀系,卻是第一個幹上旅長,沒想到柳鏡曉這麼關心他的部隊,趕緊站直了聽柳鏡曉訓示。   柳鏡曉話鋒一轉,又問道:「這次扣車查抄的軍火可曾屬實?」   司馬勘反應最快,大聲叫道:「打開車廂!打開車廂!」   士兵們趕緊把車廂打開,柳鏡曉入目之處,黑黑壓地全是各種樣式的軍火,新式的線膛槍,黑呼呼   的大炮,大炮彈、步槍彈隨處可見,還有各種各樣的裝具,一層壓著壓著一層,不知道總量到底有多少,柳鏡曉見多識廣,可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軍火。   那邊白斯文見柳鏡曉根本沒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又是著急,猛地向前衝,可是衛兵得了司馬勘的吩咐,決不讓前進半步,雙方拉拉扯扯,最後白斯文大聲呼喊道:「師長!我是斯文啊!這功勞也有俺的一份啊!」   有什麼功勞?白斯文在回憶錄裡神神秘秘地說道:「由於涉及國家機密,所以在本書我不方便說出這個秘密,請各位讀者給予諒解……」   事實證明,白斯文雖然沒有烏托邦認證的工程師資格證書,可是經驗老到,是土生土長的一流人才,有著國產莫須有技師資格認證,只是太可惜,柳鏡曉把注意力全放在軍火上,白斯文毫無風度的大嚷大叫,十分抱歉,柳鏡曉半個字都沒聽見,他只聽見了李劍霜在他身邊的說明:「師長!這批軍火武裝三個師不成問題!」   這時候司馬勘從列車拿下一支步槍,興沖沖地跑了過來,揮舞了一下,說道:「師長,全是烈風出品的新式武器,瞧,這就是烈風仿造的米尼式步槍啊!所有配備齊全,就差有烈風皇家的菊花紋章……清一色的烈風貨啊!對了,師長那邊還有大批大炮啊!」   柳鏡曉卻是大惑不解,嘴裡說道:「這麼多軍火…… 怎麼可能啊……」   司馬勘得意洋洋,不由說漏了嘴:「師長,我一陣馬鞭下去,全老實了……他們說這是馮大總統向烈風人私購的軍火……」   柳鏡曉畢竟受了重傷,在烈日曝曬了半天,腦子有些不靈活,更是有些迷糊,他說道:「怎麼可能啊……馮大總統不是第一等的反烈風人士嗎?」   任誰都知道,馮大總統第一敵視的就是與我國隔海相望的烈風小國,少年和人痛飲時就說道:「小小島國,竟敢與我堂堂中華抗衡……」   他和陳雲傑一樣,不吃烈風菜,不見烈風人,不買烈風貨,甚至還曾以督軍之位公開叫賣:「拒買烈風貨……你購買一塊錢的烈風貨,就是本省的財政少了五毛錢……請購買江蘇自產的馮大牌醬油!」   事實證明,馮大牌醬油質高價廉,還是馮大督軍私營的大型企業之一,只是這年推銷成績不佳,馮督軍心情一惡劣,當年過年公務員每人搭發馮大牌醬油一百公斤,一時間公務員家裡醬油成災,特別是那些吃了數個空額的人員,家裡到處都是醬油,怎麼也吃不完,至於市面上,馮大牌醬油賣到一成價都沒買,大家都叫道:「這也叫醬油?這叫七味瓶!酸甜苦辣麻澀痛,什麼味道都有!」   有著這樣的高科技產品,所以馮大總統痛恨烈風貨甚烈,一時間樹立起了他的英雄形象,每次段鐵民和烈風人有些勾勾搭搭,他肯定率領直系發個:「弔民伐罪……海內豈無健兒……賣國求榮……中華自有男兒」,討伐段鐵民的賣國罪行。   可是……可是……這麼愛國的馮大總統,怎麼向烈風人購買大批的軍火,這絕對是謠言!我們的馮大總統絕無此事,這是總統府的新聞發言人在記者招待上說的,可惜柳鏡曉不信這一套,他硬是搞清楚,他想了一會,才對郭俊卿說道:「前兩天,馮大總統不是發過一個通電?好像是討伐段鐵民與烈風人的行徑?」   郭俊卿想了一會,點點頭,可是一時間找不到這通電,還是熊科長能耐,軍馬統計科的頭頭不響凡響,當即把這電文找了出來:「今聞有竊擾高位,以參戰之名貸賣國之款,以邊防之名練不義之師,新練之軍名為國軍,實為一人之私軍……為一已之私慾,全無廉恥,竟視仇國為親父,視世敵為兄弟,黑白不分……馮雖不才,居於高位而無所作為,但為國為民,絕不可不發一言……」   沒提段鐵民的名字,可是把這位他的老朋友罵得狗頭噴血,最後要段鐵民解散參戰、邊防兩軍的名義,並把部隊交給國家處理……至於國家嗎?大總統有代表國家的義務,氣得段鐵民又用起總辭職的把戲。   可是,這樣一大筆的軍火,而且全是烈風貨,這是馮大總統資敵的鐵證啊,馮黎他肯定在暗地和烈風人達成什麼協議!   司馬勘這時候回答了柳鏡曉的疑問,原來馮黎入京威風全無,北京就是一個大火坑,任你有天大的威風,進了北京城他的威風自然會越來越小,總統根本就成了一個蓋印機器,至於直系的部隊,現今最出風頭的還是曹明手下的頭號戰將陳雲傑,江蘇的田直明也是有點尾大不掉。   大權在握的人一旦失勢,他的想法肯定是最最可怕不過,想來想去,馮黎也和烈風人勾搭上了,結果雙方一拍即合,烈風人願意售給三個師的軍火,裝備數量參照參戰軍,價格也可以優惠,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新成立的部隊,全是他馮大總統的私人軍隊,任他怎麼樣胡作胡為都可以,當然了,馮大總統也是需要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比方新軍要由烈風軍官來當顧問,這江蘇省境的一些小礦山可以出讓給烈風人,烈風的船隊也可以沿江而上。   反正一句話,收穫是很大的,付出的代價在馮大總統的眼裡是小小的。這真是有趣的事情,無論是段鐵民還是馮黎,都是一等一的聰明人,烈風人都是一等一的笨蛋,都想利用烈風人再卸磨殺驢,可惜,中國人的事情莫不過壞在聰明人。   只是軍火的入境就有些問題了,江蘇實在不好走境,最後在天津上岸之後,馮黎偷偷摸摸地想讓把這批軍火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到江蘇,這就犯難了……   這一路上都是鄂系的地盤,萬一被扣下就全完了,最後還是烈風人打保票說由他們想辦法負責押運,只是需要一筆巨額押運費,總統再派幾個衛兵就可以。   結果烈風人的押送是再順利不過,馮黎聽說這一路平安,不由想到烈風人的可怕,只是沒想到進到兗州站,結果柳鏡曉和王自齊大打出手,這軍火不敢經過戰區,一時間就處於進退兩難的地步。   這次雙方達成了停火協議,只是兗州站只注意發自己的貨車,並沒有通知這三趟專列,等得到消息後,這停火期限就要過了,最後由烈風駐濟南的領事愛水三郎作主,趕緊把貨送到柳鏡曉的手裡。   柳鏡曉畢竟頭腦靈活,聽完司馬勘說完之後,立即叫道:「你們把沈家的人叫來……對,海上沈家……」   海上沈家一向視長江流域為自己的領地,特別是江浙一向被沈家認為是自家的後花園,所以不希望長江流域崛起太強勢的人物,影響到沈家的地位,這樣一來,上海兵工廠賣給各省的軍火就很有限制,沈家又以軍備控制的名義,派封鎖艦隊在沿東沿海巡弋,堅決不許別人賣軍火給長江流域各省的勢力,除非有陸軍部的正式執照。   這次江蘇擅自運輸這樣一大批的軍火, 那是犯了沈家   的大忌諱了。柳鏡曉估計得一點都沒有錯,沈家在當地的代理人看著這麼多軍火之後,再聽說是江蘇私運的軍火,趕緊打電報給沈家總部。   海上沈家。   一個嬌小玲瓏的少女望著這封電報,笑臉盈盈地說道:「看來江蘇田直明的膽子確實不小啊……」   她的聲音似乎很溫柔,只是沈家的長老都在下面聚精會神地聽著這個沈家有史以來最強勢家主的命令,一句話也不敢說,少女的下一句話就是:「這批軍火,落在柳鏡曉的手裡,總比落在江蘇的手裡要好!」   既然沈家對江蘇這麼關心,田直明剛一調集大軍,準備殺到魯南去,當真是大將北征膽氣寒啊!結果就聽見海上的使者說了句:「問題很嚴重……大小姐很生氣……」   田督一下子就練會了川中秘傳絕學變臉大法,笑臉說道:「這全是誤會……我有幾車貨車,因為鐵路上出了問題,暫時在鄒縣柳鏡曉的防區內加煤加水,以致引發了一點不愉快……現在我們已經談好了……這些物資暫時就在柳師長那邊暫存一下……」         第七卷 第三十三章 風雲變     田督的變臉奇術當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等使者一走開,他當即叫道:「把部隊調上去!準備動手再說!對了,柳鏡曉有多少部隊?」   下面當即有人回報道:「柳鏡曉的十七師雖然號稱四旅之眾,但全師不過六十來個步兵連隊,此外兩個保安旅的主力連隊全被抽調到了十七師,現在只剩下不到十個連隊,總共也不過是一百個步兵連隊而已,加上炮騎輜工等特種兵連隊二十多個……」   這已經是老皇歷了,別的不說,這次和省軍交火,司馬勘團表現良好,再加上演了一出劫械的好戲,柳鏡曉特批由兩個步兵營六個步兵連隊擴充到三個步兵營十二個步兵連隊,其中三個連隊自行抽調老骨幹組建,三個連隊從丁重的保安旅裡抽調,李何一旅這次粘了大光,李劍霜團增加了三個連隊,旅部增設炮騎輜工各一連,實際就有點混成旅的味道在內。   其它部隊也進行擴充,總而言之,柳鏡曉現在有一百五十多個步兵連隊,但是田直明不知道這一點,他說道:「才一百個連隊,他們對付王自齊至少要七十個連隊,擺在省境上頂天是三十個連隊而已……」   一想到這一點,他不由得意起來:「這太好……張克在的時候,我雖有取魯南之心,可他手裡有兩萬多部隊所以不敢動手,可這三十個連隊打起來……」   一聽到這,當即有高明的狗頭軍師獻策道:「督軍高見……督軍高見,在下有一言願進於督軍!」   說著這喚叫費海森的軍師當即獻了一道十分高明的策略,他說道:「督軍,等柳王兩軍拚個前死我活的時候,何不以一員幹將領一支輕騎直襲臨汾,老窩一失……柳軍自然就成了喪家之犬……」   田督是翹起了大姆指,讚道:「高!實是高!」   可惜是計劃很完美,就是有一點失算了,柳鏡曉現在擺在前線是六十個步兵連隊和絕大多數的特種兵,當然了,全是齊裝滿員的精銳部隊,擺在蘇魯邊境是足足七十個連隊,雖然是以保安部隊為主,再搭配司馬勘團這種撤下來休整的部隊。   還好這個完美方案一時半會還無法實施,海上沈家看的很緊,田直明根本沒有   別看海上沈家口口喚叫「永久中立」,可既定的政策就是不允許長江流域崛起太強勢的人物,這次田直明和馮黎準備編練三個步兵師,實是犯了沈家的大忌諱,現在沈家開始大力支持李定遠對抗田直明,對於台灣方面運送軍用物資的貨船也是睜一眼閉一眼,唯一的要求就是在戰區之內絕不能侵犯沈家的利益。   海上沈家。   高台上嬌小玲瓏的身影身著軍裝,揮動著纖手朝著士兵們致意,以雄邁的步伐跨入閱兵台的士兵目不斜視地看著這個沈家的主人,一看到這個嬌小的身影,心裡不自覺地想起堅決悍衛沈家的想法,嘴裡高喝著狂熱的口號,如鐵的軍姿卻沒有一點變化。   這是沈家十年來第一次公開展示他們的武裝力量,雖然上海的武裝力量看起來很弱,可是共和四十年沈家以數千精銳擊破中央政府派來的無數北伐大軍,自那以後,任誰都不敢輕易進犯海上的想法,現在誰都清楚,海上沈家的三千私家衛隊,所有的士兵都以是以軍官的要求來進行培養,裝備堪稱為宇內之冠,戰時沈家大小姐振臂一呼,自有數萬僱傭兵聚於旗下,再加上沈家的龐大船隊更是天下無雙。   只是在高台之上的那個人,只不過是習慣性地擺著頭,心卻飛到其它方面:「大哥!你現在哪?你還在怨我嗎?還好,你到底給我找了什麼樣的丈夫?」   這時候,一陣涼風吹過,不知是否拂了少女的心事。   魯中前線。   龍文美翹著二郎腿,天氣有點冷了,所以龍文美沒有象前段時間那樣,衣服一個扣子都沒扣,敞著個大肚子,卻仍然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左手抓起一個雞腿就往手裡送,兩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穿得很少,緊偎著他的身子,臉上卻是顯得很不情願。   龍文美的視力一向很好,所以一隻手就在小姑娘的身上亂摸,看看小姑娘到底是有什麼毛病,這時候外面的衛兵報告說道:「師長!有人要過關啊!」   龍文美一聽這話,不由想到:「咱家發財的機會到了……」   陞官發財的第一要訣就是欺上瞞下,現在送的戰報是「雙方惡戰不止,傷亡極為慘烈……我軍戰果極度輝煌」,還列了多少戰鬥中表現極佳的官兵,請示督軍速速晉陞軍銜發給賞銀,只是讓人有點疑問的是,為什麼都是姓龍的人才這麼英勇啊!   只是看到那高呼:「為了王督,衝啊!」的戰鬥英雄之後,王自齊就想到先前在敵軍彈雨下發表了七百字演講的那個連長,是叫龍什麼來著的?對,龍共文!一想到自己治下有這麼衷心擁戴自己的人,王督下令龍文美的兄弟龍共文連升三級,再加發半年軍餉。   唯一的缺點就是,到了月底,龍共文上報的實力報表不但沒減員,反而增加了幾百人,那是因為每連的花名冊裡原來只有三個名額是臨時借用到師部的(當然了,對於這三個人的具體姓名,連長自己也不清楚),現在為了加強師部的指揮力量,每連又有四個名額借調到師部了。   省城裡有想的比較周到的人士,想到前線戰鬥這麼摻烈,後送的俘虜、物資必然不少,早就準備好了,只是朝前線送貨的貨車很多,回來時全是空車,而且不要說是俘虜,就是已方的傷兵都沒個影子,打電報詢問龍文美,龍文美當即告之:「這是軍事機密……」   中國人向來有很強的保密觀念,對方也不好再問了,所以前線響起一排槍聲,然後雙方的士兵大叫:「那邊兄弟,貨物過關了……保護一下……」   這不,又進來了一個不知撈了多少油水的大胖子,一見龍文美就親切萬分叫道:「龍帥……小的想帶點私貨去見見小女……」   龍文美可不信這一套,這傢伙每次帶過關至少都有幾十馱貨物,不狠狠撈一把怎麼能夠啊,把吃剩的雞腿骨頭往地上一扔,嘴裡吐出了個小數字:「既然老朋友了!乾脆點,一千五百大洋!」   這胖子連連點頭哈腰,還遞過了西洋產的煙卷說道:「龍師長,這實在不成啊1小本經營,薄利多銷!我這趟頂多賺五百大洋!」   五百?老子早把行情套清楚了,你這傢伙還價也還得太狠了吧,龍文美猛地拍了拍桌子,高著嗓子叫道:「一千二百大洋!不干拉倒,沈鷹那的價碼至少比我這高一倍!」   這大胖子又是點頭又是哈腰,最後心痛無比地交了銀子,龍師長才批了條子,心裡暗想:「這肥羊還真好斬啊……」   戰事一開,除了頭幾天大打出手之後,後面都是相安無事,唯一和平時不同就是丘八們挖好簡易工事,擺開了陣勢,把魯南封鎖死了,據龍師長自稱是:「小鳥過境打三槍,螞蟻過境戳三戳……」   只是這封鎖線上卻是人來人往,商隊往來不絕,根據事後出版的資料,這段時間魯南的對外交易量超過了正常年份的五倍之多,而吸引商人的,永遠只是一件事情,   那就是高額的利益。   柳鏡曉是徹徹底底的無本買賣,他把這次扣下的上百物資分門別類,扣留下種種軍用物資,剩下的香水、絲綢、西洋掛鐘之類的貨色就來個清倉大甩賣,自然有商隊前來聯絡,可惜的是柳鏡曉只收魯南銀行發的現鈔。   商隊又驚喜地發現,柳鏡曉正在以魯南幣收購麵粉、藥材等眾多物資,價格比王自齊那邊至少高出五成,有的甚至翻倍,現在魯南是實行了完全的經濟管理,柳鏡曉手裡把大部分實數都控制在手裡,可是一些和軍事無關的奢侈品、工業品則是敞開銷售,當然了,同樣只收魯南幣。   結果雙方沿線對峙之後,商人便開始利用那位大神的威風來往雙方戰線之間,就連停運數日的津浦路都發揮了極限作用,現在津浦路兗州站到騰縣段運行能力是設計能力的三倍之多,柳鏡曉說了,運價照兩倍價格給,每發一趟列車送還一節車皮,當然了……是空車!這貨物柳師長先負責保護一陣子。   據說這原因是封鎖線起了奇效,現在魯南的商店什麼東西都買不到,有了一堆的代用品,只是有時候這來往貿易總有些出入,現在魯南幣的流域就慢慢擴大,不僅在柳鏡曉的控制區行使暢通無阻,在整個津浦路中段也都是通行貨幣,現在龍師長收的銀子就是一千二百元魯南幣。   等交了錢這胖子帶著馱隊上路,心裡暗想:「這丘八沒見識就是沒見識……以為一千兩百元是多大的數字啊!老子來回一趟能賺多少銀子啊……」   這時候,只有朝天放的那陣排槍才表明這是處於戰線的第一線。   魯南。鄒縣醫院。   一堆幹部筆直地站在柳鏡曉的病床前,陳醫生也被臨時帶走,沒了管束,柳鏡曉的精神狀態似乎一下子好了很多,他開口說道:「都準備得怎麼樣了!」   陳方仁首先說道:「請師長放心,都準備好了!所有部隊下發攜行彈藥兩個彈藥,兵站庫存一個基數,此外還諸備兩個基數作為戰時補充……」   接著是郭俊卿匯報:「我師所有部隊已補足員額,根據月度實力表報,現在全師總兵力一萬九千二百六十七人……」   這是挖蕭馬熊牆腳的結果,當初柳鏡曉把定邊軍老骨幹調往保安部隊的效果就出來,當初前後總共調出了近兩千人,現在都是幾個骨幹帶個整個連隊回來,蕭馬熊的兩個保安旅現在只有十幾個連隊還是老底子,其餘的部隊不是被上調到十七師,就是配屬給了十七師的某個部隊,不過他有點底氣:「報告師長,我們保安部隊兩個旅雖然上調了大部分幹部,但經過動員調整之後,現有步兵連隊近六十個,實力反而有所增加,此外還集訓預備步兵四十個連隊,隨時可以徵召入伍……」   他說得神彩飛揚,最後才特別加了一點:「現在連隊幹部配備十分合理,十七師的老骨幹佔了絕大多數……」   柳鏡曉這次是有了神彩,又瞧了瞧下首的幾個旅長,蕭如浪沖在最前面報道:「我旅一切準備完畢,現下兵強馬壯,就聽師長一聲號令!」   幾個旅長也是連連報喜,柳鏡曉在床上連連點頭,最後是人群中最小的官員的那名官員匯報,一看到財政科的副科長開口,大家都恭恭敬敬地聽她說話:「現在物資籌措已經基本到位,後方倉庫已諸存六個月以上的物資,被服、軍糧、副食已經在前線準備就序,衛生材料已籌措了兩個戰役份,另外魯南幣在戰區內完全可以行使,部隊作戰只需要攜帶現鈔即可……」   柳鏡曉這時候插嘴問道:「魯南幣發行量是多少?」   沈纖巧說出了一個驚人的數字:「二百八十萬元!」   柳鏡曉暗吃了一驚,說道:「這麼多?省銀行的省鈔才不過一百多萬出頭吧!小心通貨膨脹控制不住!」   沈纖巧點點頭道:「沒問題!現在比最初發行時的通貨膨脹指數是百分之一百二十,但是我們把所有的實物都控制在手裡了!這些實物就是我們的準備金!隨時可以拋售物資回籠貨幣!」   柳鏡曉知道沈纖巧現在搜刮了大量的物資,很是歡喜,點點頭道:「那就好極了!」   沈纖巧這時候說道:「現在王自齊就是想買東西也買不到了……我叫他有錢買不到東西!」   故意發行大量貨幣,以通貨膨脹的手段吸納物資,這是沈纖巧的錦囊妙計,柳鏡曉在病床上說道:「好!我下令!一月一日!總攻擊!」         第七卷 第三十四章 大戰序幕     魯南前線。山東陸軍第二師司令部。   龍文美看了眼王自齊打來的電報,歎了口氣,最後只能對他兄弟說道:「收縮一下防線,讓部隊加緊修築工事,還有,多派人到南邊偵察!前線的商隊也暫時不要放行了!」   他龍文美不是瞎子,柳鏡曉這麼大的動作,他不可能察覺不到。他以一個師孤軍深入柳鏡曉的防線,一發現柳鏡曉有動手的打算,趕緊向王自齊發報,要求把部隊後撤到適當位置,以與左右翼部隊保持聯繫,以免受到柳鏡曉的打擊,同時還要求把第五師或山東陸軍第一師南調增援。   這次南下的部隊,都是些嫡系部隊中的雜牌軍,王自齊的頭等主力中央第五師和山東陸軍第一師一直呆在濟南都沒動靜,只是王自齊認為柳鏡曉部屢受打擊,僅僅同意龍文美將最前頭的前鋒團略略撤退,主力仍在原地構築工事警戒。   龍文美百解說明一再要求後退,只是他的戰報太漂亮了,以至王自齊始終以為柳鏡曉只不過剩下一些蝦兵蟹將,一戰即可平定,最後他只能硬著頭皮佈置防線,準備力死一戰,把第一旅擺在第一線,第二旅擺在後面,最後是洪斌的胸甲騎兵團,佈置成一字長蛇陣後,他又說道:「兄弟,年關到了……我先到兗州去過個好年,這的事情你就把把關吧!」   龍共文這可不答應了,他說道:「老哥!你也不太仗義了吧……不就是一個月沒見翠紅姑娘嗎?帶兄弟一塊回去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龍文美把事情都交給了副師長和參謀長,對他們表示充分信任,自己於十二月二十九日竄回兗州過年去了,自然是美人如玉,飲盡瓊漿,龍文美雖陷身秦樓楚館,卻對於前線的戰友寄以最大的信任,他暗想:「一打起來,這被俘或者打死的又不是咱家……」   只是他沒想到一點,柳鏡曉這是把所有的本錢全押下去,近一百六十個步兵連隊,二十五個特種兵連隊,柳鏡曉把所有能用的部隊都押了上去,現在守衛魯南老家的部隊非常可憐,不過四十個連隊而已,而且三成以上是新建部隊。   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深夜,龍文美的官兵卻是興奮地很,積極開展對國椊運動麻將的推動,正是玩得興高彩烈的時候,突然外面好像有什麼動靜,大夥兒靜了下來,接著把頭轉向外面。   此時十七師的部隊已是展開全線猛攻,郭俊卿用上大手筆,第一波攻擊就用上了七十個連隊,一時間炮轟隆隆,火光閃閃,寂靜的夜空一下子被奪   前哨陣地的哨兵剛想開槍,到處是已經密集的排槍聲,還有山崩地裂的炮聲,接下去殺聲陣陣,如同波濤洶湧一樣,只見勇悍無比的士兵已經殺入了陣地,在彈雨中雙方發生了第一次接觸。   司馬鴻連長高呼衝著,親自帶隊殺入村中,龍文美的部隊很快反應過來,拚命在固守,一陣排槍之後,敵軍退入一個小圍子,司馬鴻振臂高呼:「殺啊!」   接著他親自抓起手榴彈砸了過去,接著士兵就是一陣手榴彈打了過去,把圍子打開一個缺口,接著士兵就衝了進去,但是省軍又用刺刀將衝進去的部隊給擠了出來,眼見就要被堵互,氣得司馬鴻再次用手榴彈將圍子炸開一個缺口。   這時候臨時分配到司馬鴻連的見習參謀鍾小刀手臂受了傷,他對攙扶他的兩個戰友說道:「您們打你們自己的……我沒事……這點傷不打緊!」這時候前鋒排再次在彈雨之下衝入了圍子,經過一陣肉博戰後,守軍轉身跑入房中,想要繼續抵抗,這時候又是一陣手榴彈,這時候裡面就有人叫道:「不要打了,我們投降!」   蕭如浪也是賣了力氣,他戰前對於長慶和段海洲說道:「咱們以前演習的時候可以比不過他們,那是讓他們可在戰場上,咱們旅可丟不起這臉面!不能輸給其它旅,師長現在雖然倒在病床上,說不準還抱著那陳醫生暖暖被子……但是他心裡明白著!咱們旅是我一個人從漠北帶出來的!」   於長慶和段海洲行了個軍禮,不過讓蕭如浪為難就是白斯文這個獨立連派什麼用場好,雞肋,真正的雞肋啊!老定邊軍的連隊,現在都已經擴充成步兵團了,瞧瞧人家司馬勘,十二個步兵連隊加偵通、炮兵、輜重、工兵和一個團部連,人家都十六個連隊,你白斯文的連隊倒好……   在漠北這個連隊是一百四十人,現在長進到七十人,最後想來想去,使用在哪裡都不放心,蕭如浪只能把白斯文連當作的自己的警衛連。   不過段海洲和於長慶當即從兩翼各殺入第二旅一個營的陣地,守軍倒有所準備,幾次把衝進去的部隊給堵了出來,於長慶提著手槍大聲叫道:「我是團長……不要亂,第一連給我上!」   夜間作戰,最怕就是隊伍混亂,別看於長慶平時打起仗不要命,這點常識還是有的,這時候一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大聲叫道:「於團長!我把炮兵給送上來了!」   於長慶團沒有團屬炮兵,欣喜萬分,回頭謝道:「多謝蒙團長!回頭我請火鍋!」   蒙定國這時候叫道:「炮兵!展開陣地準備射擊!」   蒙定國運上來的是四門十二磅山地榴彈炮,十七師上下最為喜愛的一種火炮,正好擺在這個村子旁邊的一個山頭上,居高臨下轟擊正在抵抗的各個據點,連發連中,還將幾個工事摧毀,等炮聲一停,於長慶領兵一擁而入,守軍當即崩潰,一部分當即交槍投降,另一部分拚命向後突圍,但卻被於長慶的部隊堵死,至於營長的策略十分高明,他當即找了件大閨女的衣服換上,然後勇敢增援濟南作戰。   韓信海旅進展不大,雖然兵力比較大,和第二旅的另一個加強團打成了對峙,雙方在前線來回衝殺,一直到天明仍未解決戰鬥。   至於柳鏡曉的最基本部隊陳策旅,陳策事先就把手下的幹部找來大聲訓話:「咱們旅是什麼部隊的改革而來的?(下面高呼:定邊軍騎兵營)……咱們是師長一手帶來的部隊……可是看看現在……我們要把這個頭名奪回來……」   大夥兒也心裡有數,柳鏡曉對於陳策旅特別偏愛一些,但是他凡事都是看軍功,這半年來,陳策旅沒有一件事是奪得頭名,被柳鏡曉罵作:「盡擺老資格,還不如一些新部隊……」   這一半是罵,一半是愛,陳策自然明白柳鏡曉的意思,那是讓他表現一番,兩個團長陸達和胡博也都知道這個意思,這時候陳策又轉向吳蒼雷說道:「蒼雷,這次是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好了,只要這仗打了,我在師長保舉你……」   陸達一向很少說話,這時候多了說話:「我這個團長不過是臨時湊個數而已, 以後還是需要你們自己來幹,鏡曉是信得過你們的!」   鑒於陳策旅太缺乏朝氣,柳鏡曉特意空降了一個團長,把自己的老朋友陸達派去了當團長,吳蒼雷只好委屈一下由團長的位置上轉任個副職,這時候吳蒼雷只是淡淡一笑說道:「這個位置還是陸達來幹好了……只要部隊有出路,我個人得失算什麼……」   他臉上沒有一點委屈的意思,不過大家都是朱雀出來的基本幹部,柳鏡曉有肉吃,他們自然會有湯喝,而柳鏡曉一失敗,大夥兒就什麼也得不到了。   既然明白這個道理,他是自然全力投入戰鬥,至於陳策旅的另一團長,這戰鬥一打響,胡博就拼了老命上了,什麼招數都上了,因為前次給柳鏡曉送美男的大功,他身上還背著一個「撤職留任」的處分,就是這個團長職務也只是「代理」而已,自然是想要好好表現一番。   他的對手是第二旅的旅部、一個步兵團和一個炮兵連,附近又有不少敵軍陣地,戰鬥十分摻烈,到處都是激烈的槍聲,空氣中永遠迴盪著手榴彈的爆炸聲和喊殺,無處不是閃耀的火光和並射的火星,省軍利用圍牆、石頭屋拚命抵抗,而且在火力組織也有一套,後來省軍乾脆燃起火把,把陣地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胡博曾親自指揮一個連隊突擊進去,結果剛進去,對方先是一陣排槍加上手榴彈,接著又用上刺刀陣,部隊立足不住,被迫退了出去,而傷亡還很大。   這時候幾個幹部就建議:「團長,看起來陸達那邊前展挺快!是不是請他們調些部隊過來增援!」   胡博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行!他們也需要發展進攻!這裡關係著整個戰鬥的勝負,在天亮之前必須拿下來……」   兗州。春花樓。   在前線呆得久了,龍師長難免有些思念這裡最講情趣的妙人兒,這些姑娘也對龍師長是百般周到,嘴裡直呼:「大爺……你好久沒來,是不是把奴家給忘了……奴家可想死你了……」   嘴裡是哆得不能再哆了,心裡暗喜:「這冤大頭又來了……」   只可惜龍師長沒有白斯文那把春藥論斤吃的能耐,叫了六個姑娘,上陣不到十分鐘就敗得丟盔卸甲,只倒在床上睡得像個死豬,姑娘們最歡迎這種客人。   睡到兩三點鐘的時候,龍文美隱隱地感到有人用力搖晃自己的身子,張開睡眼一看,原來是自己的一個副官,不由問道:「什麼事?」   這時候才發現自己是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大價格招來的姑娘不知道跑到哪個被窩裡去,不由來了精神,就準備痛罵一番,這時候副官的話嚇了他一跳:「師長,不好了!柳鏡曉的部隊打過來了!」   龍文美當即說道:「快快快!打到兗州了?好快啊!快快快!幫我準備些現錢,再來一套便衣,對了再弄一輛自行車……我要突圍到濟南去見王督軍,請他趕緊派兵支援……對了,火車還通吧,那不如買張火車票吧!」   這副官解釋道:「不是啊……敵人在猛攻我們師,部隊快招架不住了!師長你快點回前線指揮吧……」   這時候龍文美的耳朵一下就聽到似乎確實有接連不斷的槍聲,不過讓他回前線送死,這堅決不幹,他說道:「不成!我得趕緊打電報通知王督,請他一定派部隊來救援我軍……」   至於王督嗎?這電報他收不到,因為發現一個很緊要的問題:副官長居然不知道王督今夜在哪家青樓做新郎,最後找了大半夜,才發現王督改了習好,改喜歡熟女了,正在一陋屋內抱著不知哪裡來的一個中年婦人在床上睡著,結果副官長話還沒開口,被打攏了興致的王督那真是天下雷公,大聲叫道:「老子困了!什麼事情天亮了再說!不然老子斃了你……」   副官長一晚上就是王督的房外鍍步子,等太陽高照,王督伸著懶腰出門,才發現前線已是大打出手,他不由大罵:「到現在才通知老子,老子斃了你……」   不過他又高興地想到:「柳鏡曉這是自尋死路啊……顯然是不自力量啊……下令第一師準備出動……」   在這個夜晚,柳鏡曉同樣是一夜未眼,柳鏡曉的身體這段時間雖然恢復了不少,但依然非常憔悴,郭俊卿便說道:「軍事業務由我作主了,政務由纖巧來負責,你就好好休息吧!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來通知你的……」   柳鏡曉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經不起日理萬機的折騰,只是今夜總攻,聽到前線始終不息的槍炮聲,柳鏡曉怎麼也睡不著,陳醫生對他倒是很關心,一直陪他聊天,只是柳鏡曉把心思都放在一線上了。   陳醫生看著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安慰道:「好好睡……明天醒來一切都會好的……」   她態度十分溫柔,柳鏡曉總覺得她有幾分燕傲霜的影子,突然他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非常真誠地對陳醫生說道:「陳醫生,有個件事我一直忘記問你……」   陳醫生輕聲道:「什麼事?」   柳鏡曉見她這麼溫柔,越發不好意思起來了:「真的不好意思啊……只是……」   陳醫生帶了笑意問道:「說吧……」   柳鏡曉忸忸捏捏了半天,才說出了一句話。         第七卷 第三十五章 刮地皮     柳鏡曉紅著臉說道:「相處這麼多時日了,都是我禮數不周,還沒有請教陳醫生的芳名?」   陳醫生立即掩嘴笑起來了,說道:「浪蕩子,你就是這樣和女孩子搭訕的嗎?」   柳鏡曉也知道自己在這方面名聲不好,知道陳醫生誤會了,只能低下頭去。   陳醫生這時候臉上帶著一點點紅潮,笑道說道:「聽好了!我叫陳秀婷!」   柳鏡曉顯得很不好意思,硬站直身子說道:「陳秀婷小姐,你這次大恩大德,柳鏡曉沒齒難忘……以後需要什麼幫忙的,請儘管開口便是!」   柳鏡曉執掌魯南魯中軍政大權,權勢炙手可熱,只是他的承諾在陳秀婷眼裡似乎值不了多少錢,她說道:「我不愁吃不愁穿,又需要你幫什麼忙啊……」   說道陳秀婷又問了句:「你和郭參謀長是什麼關係啊……看她對你可是非常關心了……」   柳鏡曉一聽到這個,心裡想了想,才說道:「原本是準備過了新年就準備籌辦婚事,眼下這戰事一開,又給耽擱了……」   陳秀婷把臉貼近了柳鏡曉,帶點指責的語氣問道:「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有多少春秋可以浪費啊……」   柳鏡曉苦笑了一聲,說道:「這個問題不在於我啊……」   一提到這個問題,柳鏡曉就有點心繁意亂,郭俊卿總是找借口推諉,這時候陳秀婷點點頭道:「也是……都說是你是個浪蕩子,還好郭參謀長守身如玉啊……」   接著陳秀婷朝柳鏡曉眨了眨眼睛,又輕聲說道:「不過你對郭參謀長倒有幾分情誼,前次聽說你親自斷後掩護她突圍不是?倒是蠻講情誼……」   陳秀婷說話間吐氣如蘭,柳鏡曉一時間有些暈沉沉,就躺在那裡不說話,最後陳秀婷說道:「那好那好!你和郭參謀長早點結婚吧!」   柳鏡曉也只能點了點。   海上沈家。   「柳鏡曉領兵突襲省軍龍文美師,現正激戰之中……」   沈小姐望著這封加急電報,不住地搖頭,在下首的慈祥老者低著頭說道:「長老們請夫人和小姐早作決策……」   沈小姐笑了:「我們沈家從來是嚴守中立的,中立……中立……中立……」   沈小姐連說了三個中立,下面的老者知道這是向他打官腔,卻沒有一絲反感的意思,反而開口說道:「小姐……我們到底倒向哪一方?」   對於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姑娘,沈滄海可是有著很深的感情,更是深信她在商業的奇才,只有她,也只有她,才能把這個商業帝國給維持下去。   顯然沈小姐在商業運作上有著豐富的經驗,她開口說道:「打電報給柳鏡曉和王自齊,看他們能開多高的價碼!還有,既然我們保持中立,通知艦隊,運往山東的船隊一律加緊搜查,不允許運入一槍一彈……通知交通部,請他們在陸上檢查一下,也不允許運入一槍一彈……」   說著,沈小姐的眼神變得如同霜刃一般鋒利,她帶著堅定的語氣說道:「哪怕是蕭迪吉的船隊……也給我扣下來!」   沈滄海自然明白那是藉機勒索高價,他點點頭,又問道:「可是萬一省方快速取勝,那不是得罪了人家……」   沈小姐重新恢復那種恬靜的神情,她反問道:「你為什麼認為省方有獲勝的可能?」   沈滄海說道:「因為省軍在兵力在佔有絕對優勢啊……」   沈小姐這時候拿起手裡的一份情報說道:「你知道現在柳鏡曉手裡有多少個步兵連隊嗎?整整一百七十個啊,這個柳鏡曉也太能耐了,居然在魯南一下子就拼湊得出這麼多兵力……我敢說,柳記公司比王記公司更有效率,更有朝氣,現在又是他們壓下本錢拚死全力的一擊,王自齊不想吃點虧是不可能的……」   在所有預計柳鏡曉兵力的情報,這一份是最為準確的一份,僅僅比實際兵力少了三十個連隊,而在王自齊的情報,柳鏡曉經過激戰,不過擁有六十個步兵連隊而已。   錯誤的情報,自然會作出錯誤的判斷,他判定柳鏡曉不過是垂死掙扎而已,當即下令龍文美立即返回部隊指揮作戰,他已經發動大軍上來增援了,要「一戰解決魯南戰事」。   龍文美卻是心裡有數,開始叫著在城裡聯繫王督,王督聯繫上了,他推托不了,只能帶兩個警衛連隊出城。   正準備走三步退兩步,一有不對立即轉進,對面已經來了一支軍隊,也不看清楚,神情緊張的龍文美當即下令:「開火」。   步兵手裡的玩意開始了吼叫,真正是槍法精準,射速極快,對方摻叫不已,只是這時候龍文美才發現不對了,大叫:「停!停!停!」   獨立團長沈鷹跑了過來,大聲罵道:「哪個傢伙開的槍?我的部隊損失很大,誰來負責!」   這是沈鷹非常鬱悶的一件事,他的部隊滑得像泥鰍,韓信海的部隊還沒抓到他,他已經開始撤退了,這一路上平平安安,沒想到眼見跑到家門卻給友方一陣排槍之後打翻了三四十人。   不過也讓龍文美找到了借口,趕緊掩助沈鷹團撤回城內,然後叫電報給王督報告沈鷹不遵命令,影響了整個戰局,趕緊通知他兄弟龍共文在前線負責指揮。   龍共文是個天才型的軍官,這樣的將才五百年才出一位,無論戰鬥展開組織防禦村落攻堅戰役追擊戰略撤退,無不是樣樣……稀鬆!   他的師部只是受到一部分斥候的攻擊,偶爾有陣槍聲而已,可是龍共文卻在師部附近調整了大部部隊,美名:「保衛指揮部安全……」   但他指揮不動部隊,幾個旅長都不聽他的指揮,從一開始就是各自為戰了。   第二旅旅部。   「反擊……反擊……把他們打出去……」   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省軍這樣吼叫著,十七師的又一次被打了出去,接著戰線突然停了下來,維持了平靜。   胡博把軍帽一揮,也不嫌冷,把風紀扣給解開了,嘴裡在叫道:「我親自帶突擊連上去!」   這時候有人提醒道:「團長,這可不成……」   胡博惡狠狠地說道:「我就不信打不到這麼一個小地方……突擊連還剩下多少人?」   這時候突擊連長陳寧河跑了過來,行個軍禮報告道:「全連還有三十五人,請團長指示!」   胡博沒想到突擊連傷亡會這麼大,猶豫了一下,陳寧河這時候大聲說道:「我們連只要還剩下一個人,有信心完成任務!」   接著他筆直的軍裝理了理散亂的頭髮,大聲叫道:「這是最後一次突擊,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一定要突進去!全連!準備!」   原來一百七八十人的主力連隊,這時候雖然只剩下三十五人,一聽到陳寧河的命令,立即回應道:「是!」   陳寧河看著全連官兵,不多都掛了彩,血染征衣,他這時候又鼓勵道:「我們傷亡大,他們傷亡比我更大!現在就要看誰骨頭更硬,咱們連沒一個雜種!誰的骨頭硬,勝利在誰的手裡!」   正說著,一發炮彈放在這邊,只是射失了準頭,裡面的省軍大聲叫道:「天快亮了……你們還有膽子進攻……天亮了,讓你們瞧俺們的厲害……」   這時候陳寧河不由想起當初羊樓司大戰的形勢,他大叫道:「還記得羊樓司嗎?當初我們也是血戰一一夜,最後我們的骨頭比他們硬,終於勝利了!現在我們連還有三十多個人,一定會拿下來……」   胡博叫道:「好!這才是我的老連隊啊!現在就看我們的決心了」   雖然大家都自稱是定邊軍時的老部隊,但全團這麼多連隊,胡博最清楚這個二連,因為他才真正是他在定邊軍就帶過的第二連,這時候陳寧河見到官兵們士氣高漲,大聲叫道:「突擊!」   稍嫌平靜的戰線又重新展開了廝殺,陳寧河連隊帶著衝進了村裡,剛一衝進去,省軍就以彈雨歡迎,旁邊的一名戰士悶哼一聲倒在地上,陳寧河的手上也掛綵了,他強忍著疼痛大聲叫道:「跟我上啊!」   接著雙方的第一線立即響起響應的喊殺聲,幾個士兵跟在他的身邊衝了上去,陳寧河又中了一彈,整個身體不停搖晃,他硬咬著牙,快步衝了上去,接著帶著突擊連打了一陣密集的手榴彈,雙方直接廝殺在一起。   刺刀見紅,整個村子在火光映身下都是一片通紅,雙方捉對廝殺,陳寧河手持戰刀,那是殺紅了眼,連續砍翻了兩個敵軍,拼盡全身的力氣朝前衝了十幾步,這時候他的頭上也受了傷,血順著臉不停地往下流,眼睛看東西都是一片血紅,身邊響起了一陣此起彼伏的衝殺聲。   官兵們激動地叫道:「上來了!上來了!」   但陳寧河只聽到那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又看不到那人影紛紛,他的雙眼已被熱血和熱淚糊住了。   但接下去的戰鬥同樣不輕鬆,柳鏡曉給龍文美師的評價是:「善守備,能打手榴彈……」   雙方激戰在一起,逐屋逐屋地爭奪,戰鬥打到熾熱程度,胡博連挖牆攻擊都用上,終於在將天明之前打得第二旅旅部及所率一個團大部殲滅,旅長和副旅長都戰死,只有少數部隊突圍出去。   胡博是長舒了一口氣,正這時部下報告抓到一個傳令兵,原來是第二旅的另個團在韓信海旅的攻擊也頂不住了,給旅部寫信告急,內容是:「……旅座:速速來援,否則不能生見……」   可是旅座們這時候都灰飛湮沒,胡博得意笑道:「不管團長大人是不是還活著,可旅座是絕不能生見……看來信海那邊也差不多了……命令部隊繼續突擊!」   江蘇。南京。   和龍文美一樣從床上被抓起來的人還有不少,田直明就是其中之一,他問道:「前線戰況到底怎麼樣?命令部隊立即集結,立即準備進攻!」   可話音一落,田督的決心已經動搖了:「不成!先不要動,看看再說……」   他又問道:「現在沈家不支持我們進攻魯南,這可怎麼辦?我們可以發得出軍餉,可這麼大的軍費恐怕就有問題了……」   實際以江蘇的財力,這樣的戰事還能應付個幾個月不成問題,只是田直明儘管難處想,這就是居安思危的好處,他又想到一點:「對了,對了,把徐小胖子給我叫來,叫我給弄點錢過來……」   下面有人報告說:「督軍大人……您忘記了,徐擔保使這次去了上海,還沒回來……」   「快快快!快把徐擔保使請回來……什麼?請不動,整理鐵路公債去了?不行,一定要請回來!」   田直明念叨的徐震這時候也同樣是犯了難,他拍著自己的腦袋連說:「決策失誤啊……決策失誤啊……」   昨夜是徐大少的生日,徐擔保使英明地請了六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一同慶祝,結果生日會的氣氛太濃重了,先是可以殺死對方的眼神,最後六個小姑娘都把殺人的眼神盯在徐震的臉上,這宴會的結局自然可以清楚了。   看著六個女朋友,到場不到十分鐘便紛紛以各種借口告辭,只能一人獨享大餐的徐震才明白了一個道理:千萬不要請六個女朋友在一起,那是會令你後悔萬分的事情。   這時候,幾個穿紅馬甲的交易員走到徐震的面前,又是點頭又是哈腰,連連說道:「徐先生早……徐先生好……」   徐震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連連說道:「大家好!大家好!我只是來整理公債公債的,還等大夥兒幫幫忙啊!」   這時候有人遞過一封電報,徐震一看,原來是柳鏡曉那傢伙的電報,再看電報內容,倒吸一口冷氣:「戰事一開……請助我籌措軍餉五百萬元為盼……」   五百萬元!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但是徐擔保使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忽然間就有了好主意,他暗自想:「這次能把手伸到上海公債交易所來,當真是天賜良機啊……老子不把公債交易所刮地三千米,我就不姓徐了!」         第七卷 第三十六章 遍地烽火     北京。總統府。   馮大總統像一個三歲的孩子,連聲直叫:「打得好!打得好!」   人往往會走極端,柳鏡曉拆的是段鐵民的台,段鐵民冷臉相待,不把他馮某人當人看,柳鏡曉把他的軍火火全給扣下來了,現在這兩個大敵自相殘殺,拚個你死我活,這對於馮黎來說,是一個莫大的福音。   他瞧了瞧桌子上那屢次留中不發的辭職通電,暗自心想:「老子既然還有兩師本錢,也就不是吃素!」   他的兩師部隊,是他從江蘇帶來的一師一旅,入京改為兩個中央師,計有兵力一萬七千多人,大炮五十多尊,是馮黎在京城賴以維持的命根子,他暗自想道:「別看你段鐵民如何威風,我就要拚個魚死網破!」   倒是丁權泉不知從哪裡聽到了消息,趕來對馮黎說道:「聽說總統想要罷免總理,這可萬萬不可!總統千萬不要意氣用事!」   結果馮猶豫了一下,他身邊就有些二流角色大聲指著丁權泉罵道:「你這個院方的奸細,你在我們府方搗亂搗得還不免嗎?給我趕出去」   好人就是這麼難當,丁權泉為總統說話,徐又錚拿出手槍要打死他,為總理說話,院方又趕他走,馮黎還是知道一點輕重,他把旁人都趕了出去,拉著丁權泉的手說了半天的話。   結果,馮身邊的人就包圍了他,嘴裡連說:「總統千萬不要聽他的妖言了……我們是真正為了總統好的……總統,我們讓步讓得還不夠嗎?現在一定要反擊了……」   馮的決心素來是最容易動搖,聽了之後,握著拳頭說道:「對,我們絕不能再讓了……讓他嘗嘗我們直系的厲害!」   國務院內則是另一種感受,段鐵民非常生硬地對徐又錚道:「我不信就不了對付他馮狗頭!」   徐又錚也是興奮地道:「總理有這個決心就好了!我們一直對府方忍讓得太多,以致府方得寸進尺,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段鐵民連連點頭:「就是就是,我看他馮狗頭能玩出花樣來……對了,又錚,你到國會裡去通通氣,請他們這段時間一定要和總統對著幹,咱們多發冰敬炭敬就是……」   這一屆國會有一個別名,喚叫「安福系」,議員聚在安福俱樂部一起陞官發財,故有此名,至於安福俱樂部的真正後台,就是這個徐又錚。   實際徐又錚早就在暗地拆總統的台,前次馮黎原本準備把那批軍火放在秦皇島上岸,結果被徐又錚探得風聲,結果徐又錚跑到東北和張步雲稱兄道弟起來,準備合夥劫馮大總統的軍火,又叮囑身邊的幾個愛將說:「這事情千萬不要讓總理知道,他心軟……念老交情……到時候就壞了大事……」   原本準備搶到這批軍火鄂奉雙方均分,只是沒想到馮黎偷偷摸摸從天津上岸,最後讓柳鏡曉佔了便宜,不過徐又錚有著舉一反三的才能,他當即找到幾個要好的議員:「總理看不慣總統的嘴臉,所以想換個人來干總統……如果讓你們彈劾總統,需要多少價碼……把總統趕下台,又需要多少銀子。」   日照。   一個年輕人輕聲說道:「瘋了,瘋了……柳鏡曉一定是瘋了?」   林一塵依舊那般瀟灑從容的氣度,他看了一眼城牆上少得可憐的士兵,也只搖頭道:「現在日照只有兩個連啊……」   那個年輕人長得還蠻英俊,只是太年輕了些,很親熱地對林一塵道:「姐夫,要不要我們拿下日照城?」   林一塵一聽到「姐夫」兩個字,不由有了一絲興奮,卻裝出一副正經的樣子:「阿破,別亂說啊……我和巧芷的事情還沒正式地定下來……」   不過這句話仍是有著很多種含義,徐破仍然是說:「姐夫,柳鏡曉真的是瘋了,就在這裡只放兩個連……」   日照,是柳鏡曉手裡僅有的一個港口,原本是控制在王自齊的手裡,駐有步兵一營和兩個炮台大隊,只是柳鏡曉到魯南之後,就立即控制了日照,並在日照派駐大軍,王自齊派一個班,柳鏡曉就派兩個班,王自齊派一個連,柳鏡曉就派一個連,結果日照縣長當即跑到柳鏡曉面前表忠心。   等到一聽說開戰的消息,十七師這邊還沒動手,王自齊的日照警備司令立即跑到十七師那邊,連聲說道:「我們交槍投降……我們交槍投降……」   因為薪酬的不同,人才才能合理流動,王自齊這邊待遇太低,官兵們看著柳鏡曉這邊新槍新炮新軍裝,吃的也好,主動跳槽到柳鏡曉這邊來,只是現在柳鏡曉把老部隊全搜刮上了籐鄒前線,日照幾乎成了一個不設防地區。   徐破在心裡暗自盤算著:「我們靠著日照,如果動手這日照港肯定是拿得下來的……」   林一塵很從容拂了拂頭髮,然後對徐破說道:「阿破,柳鏡曉決不是個瘋子……他分明是有峙無恐,不怕咱們來對付他……」   「而且他把所有的賭注都押在津浦路那邊,這邊的勝負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但是我們如果動手,豈不是把我們的實力都給暴露了……」   林一塵確實有一種讓人心折的風範,徐破也暗自慶幸有這麼一個既能幹又有權有勢的姐夫,他繼續聽林一塵侃侃而談:「記住,我們的敵人是王自齊,而不是他柳鏡曉……何況真正的關健人物……」   說著,林一塵朝南指去:「是南邊的那個人啊……足足四個師四個旅的部隊,等他表明了態度,我們動手也不遲困!」   最後林一塵還不忘說一句:「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笑得最好……」   濟南。督軍府。   王自齊是忙得焦頭料額,到處都是告急的電文,「昨夜激戰,我軍已損失四個多營……」   「陳團失去聯繫,但槍聲未絕,現仍激戰中……」   「糧彈兩缺,請督軍速速支援……」   「兵力缺乏,請立即派兵支援……否則前線將有崩潰之危險……」   可是自打柳鏡曉演了一出扣車大法,現在津浦路車皮、機車都極度缺乏,第一師忙了一上午,現在才運走了一個營,再說要應付這樣一場大戰,軍裝、彈藥、戰衛材料……都是必備,但是出去緊急採辦軍需物資的幾個,都直搖著頭說道:「督軍大人,奸商抬價啊……」   王自齊就沒有了昨夜床上那種生龍活虎的勁頭,最後才想到一個法子:「快!快!快!打電報給段總理,請他派兵增援……就是派不了部隊,也要支援些物資啊……老子每年都上解幾千萬啊……」   兗州。   柳鏡曉最大的一支援軍就在龍文美師的師部裡,龍文共的師部帶著直屬部隊和一個步兵團,再加上配屬的洪斌騎兵團堅守不出,據說是已經打退了柳鏡曉的足足十七波人海攻擊,可惜雙方均無傷亡,至於龍代師長的理由是非常正確的:「萬一中了埋伏怎麼辦?再說,師部也需要人保護啊!」   以前龍文美上報都是我軍以寡擊敗擊敗了數十倍之眾,這時候龍文美上報的語氣就變了:「敵以數十倍之兵力圍紅,我軍雖經一夜激戰,各部奮勇無雙,某部不幸全員殉國……」   凡是失去聯繫的,不管死傷,也不管是投降還是被俘,反正龍文美都按戰死上報,他現在賴在兗州不走了,絕不肯上前線去擔驚受怕。   只是主官不到前線,龍共文在前線實在指揮不動也指揮不了,一再要求龍文美回前線指揮,龍文美轉了轉眼珠子,得出一個英明的決策:「準備把部隊撤回兗州吧……」   沈鷹就不贊同這種意見了,他大聲對龍文美說道:「不要說別的事情了,你把你老弟趕快出擊,把部隊救出來再說!情況還不到絕望的地步……」   龍文美可就不同意這種說法,他大聲喝道:「老子是師長還是你是師長?老子的軍銜比你高兩級啊!」   他是準備下手令給他兄弟撤回兗州再說,憑什麼道理你沈鷹能一溜煙跑回來,我的部隊就要在前線拼到彈盡糧絕,才一說這個想法,沈鷹就朝他大吼道:「不能撤,千萬不能撤,一撤就潰了……再說了,到現在這個地步,有什麼部隊恐怕撤不出來了……」   潰了還可以把部隊重新收拾起來,在原地死守是死路一條,他也大叫道:「我一個師頂柳鏡曉的全力進攻,你就在這裡說風涼話!堅守,這是需要援軍的!援軍!你把援軍給我弄出來……」   沈鷹可不願為龍文美火中取粟,他叫道:「反正擅自撤下來一切責任由你負責……」   龍文美想來想去,終於想到一招絕的,他大叫道:「不如由王督來決定吧……」   結果王自齊下的命令,讓兩個人都苦了臉,王自齊下令沈鷹出擊支援,又下令龍共文將師部撤到曲阜再說,龍文美說:「沈兄弟,你還是不用出去吧……這撤到曲阜是下下之策……」   沈鷹也說:「龍師長,前線的部隊你能撤下來多少是多少吧……還是叫你兄弟撤到兗州吧……」   鄒縣前線。整個戰線都在激戰之中,一些要點,雙方反覆爭奪,不時有士兵的屍體倒在冰冷的地上。   韓信海似乎看到背後陳營那火辣辣的目光,以全師最大的一個步兵旅攻了一晚上,竟然打不下這個小村子。陳營更是發狂了,他的團隊損失最摻,幾次突擊都無功而返,兩次突擊,顯得心急氣燥,嘴裡直叫:「給我上去啊!」   這時候兩個步兵連終於衝上了小村左側的一個山頭,歡呼著舞動戰旗,韓信海和陳營才終於舒了一口氣,只不過這兩個步兵連,這時候加起來也不到半個步兵連。   前線叫苦連連,平素最最好戰的於長慶跑到旅部報告說:「敵軍抵抗太激烈了……老蕭,再給我一個連,這次我一定打下來……」   蕭如浪這時候也只咬咬牙道:「把白斯文連用上……」   他手裡還有一個連的預備隊,只是想在最關健的地方,想來想去,也就是這個白斯文連,結果於長慶直搖頭道:「算了……這還不如不給,白浪費糧食……」   蕭如浪最後只能說:「我想辦法從段海洲團那調一個連給你。」   斜陽下,司馬勘從容指揮,收拾殘餘的少量敵軍,很有一派儒將風範,大有「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氣概,只是他現在犯了難處,騎著軍馬跑到陸達的團部,繫好軍馬後大聲叫道:「你們團長在哪?我有事找他!」   沒見到陸達,他上前線指揮去了,副團長吳蒼雷拍拍他的肩膀道:「司馬!怎麼了?」   司馬勘見到吳蒼雷,立即露出了笑臉:「兄弟!借點彈藥不介意吧……」   十七師南北轉戰,槍炮來源十分龐雜,光步槍有漢造、上海造、晉造、魯造等數種,劫了馮黎的軍火又有烈風造,開戰之前特地在團一級作了調整,至少一個步兵團內的槍械都是同一型號。   司馬勘知道陸達團和自己團一樣,都是使用漢造步槍,結果吳蒼雷張大了眼睛問道:「老天……司馬,你打了多少子彈啊……開戰到現在才一天啊!鏡曉下令部隊攜行兩個基數,一個基數是三十發……你不會把這兩個基數全打完了吧?」   司馬勘陪著笑臉說:「我們團的彈藥車拉在後面了,一時間上不了……部隊只帶了一個基數,有幾個連隊消耗很大,現在步槍裡只剩下四五發子彈……借我點,彈藥車一上來還你……」   吳蒼雷還是問道:「你們團到底打了多少子彈?」   司馬勘答道:「從昨天到現在粗略統計了一下,步槍彈打了二萬三千發……」   吳蒼雷連連說道:「你們還是真是把子彈流水一樣地打了出去……」   說著,他回頭問軍需說道:「對了,我們團打了多少發?司馬,可要學習我們團這樣愛惜彈藥……」   軍需翻出表冊,粗略地翻了一下說:「副團長,就目前的統計是三萬二千發……」   吳蒼雷當即呆在原地,好一會才轉頭對軍需說道:「你說多少?」   軍需報的數字沒有變化:「三萬兩千發。」   鄒縣醫院。   熊曦堆著笑臉,不理陳秀婷醫生那敵視的目光,拍著胸膛說道:「師長!這是我盡一切力量才搞來的情報,我擔保這情報的正確性……」   陳秀婷冷冷地說道:「柳師長的身體你擔保得起嗎?再說你這個情報你用什麼擔保,用你的人頭嗎?」   熊科長的軍馬統計科開張以來小錯沒有,大錯連篇,因此一聽這話,熊科長就失去了自信,低頭等著柳鏡曉的決定。   柳鏡曉靠在床上翻動著熊科長送來的情報,許久才說道:「熊科長……這種事情可不得馬虎眼,為了應付田直明的這次襲擊,我得從前線調回多少個連隊?」   江蘇。南京。   田直明當真是火大,他大聲罵道:「什麼?運不上去?老子不養你們這幫飯桶!」   給部隊籌措物資,結果發現沒錢,好不容易弄了點錢,結果又發現有錢買不到物資,最後好不容易用高價買了些物資,發現車皮、機車全控制在柳鏡曉手裡,硬是運不上去,田直明能不跳腳?   說著,他拿起手槍往桌子上重重一砸,幾個狗頭軍師連聲相勸:「督軍何必動氣……督軍吉人天相,不必在意這些小小關節……」   田直明卻是知道部隊可以在前線就地寄食,籌措一部分軍需,但大部分軍需物資還是必須後送,否則部隊很難有戰鬥力,可沒想到柳鏡曉這個黑心肝的傢伙濫紙幣瘋狂搜刮物資,讓自己籌措不到物資。   想到這一點,田直明的火氣就更大,現在柳鏡曉的魯南幣在不知不覺間佔領了蘇北市場,等部隊到了蘇北之後就地大量徵購物資,大家都搶著購買少得可憐的物資,結果導致物價飛漲,民眾拒用江蘇省銀行發行的銀行幣,後軍方雖然使用強制手段購買,但也只能打折使用,這個柳鏡曉的心實在是太黑了。   一想到這柳鏡曉一旦勢大,自己北面有這麼一個強鄰,豈不是天天都睡不好覺,他當即下了死命令:「無論如何,一月五日晚上一定要發起總攻擊!」   鄒縣前線。集愛村。   龍文美師的老兵們眼睛直盯著那邊的煙火,側著身子,躲在牆後,手緊握著步桿,隨時準備擊發,對付對面而來外來的攻擊。   雖然士氣還算不錯,大夥兒卻連一頓飯都沒吃,廚房被蒙定國的一發炮彈給轟爛,結果大家只能餓一整天。   對面的十七師似乎專門來饞省軍,大聲叫道:「省軍的弟兄過來吧!餓了吧,我們可是整天都吃白面啊!保證頓頓有肉啊!」   戰事一開,柳鏡曉專門弄了幾萬袋白面屯積到前線作為官兵的犒賞,而且這次戰役的伙食供應搞得,借助於手裡控制的大量機車和大批騾馬車隊,確實不缺肉菜油鹽。   龍文美師的老兵都把視線指向他們當中的一個人,他們正中的一個身影暗地直流口水,想了半天,這個身影站了起來,大聲叫道:「我是連長戴米!你要保證天天吃白面,頓頓有肉啊!」   鄒縣醫院。   柳鏡曉整整幾個小時沒說一句,只是把熊科長送來的這份報告翻來翻去,最後他放了下來,把視線望在窗外,視線中幾點雪米落了下來,柳鏡曉才說道:「下雪了……」   熊科長還不知道結果如何,在原地戰戰兢兢,卻硬裝出一副膽氣十足的樣子,陳秀婷在一邊說道:「看樣子還不小了……柳師長,明天恐怕你要多添幾件衣服,省得受凍不好……」   柳鏡曉這時候轉頭對熊科長說道:「這次幹得不錯……確實不錯……」   熊科長這才如負重擔,才注意自己的衣衫都濕了,剛想說話,沒想到陳秀婷順手拿起柳鏡曉放在身邊的情況描了兩眼,插嘴說道:「這情報好像不對啊!」   柳鏡曉剛想說話,就看陳秀婷指著田直明部行軍路線上的一個地點,初看不注意,再仔細一看,不由想起一事,叫道:「天助我也!」         第七卷 第三十七章 風雪漏汁湖     朝陽照在大地上,帶來一絲暖意,只是蕭瑟的冷風無情地刮在臉上,化開的雪使大路變成了泥漿路,在大路上形成兩條人流,一條是向前開進的柳軍,隊伍中夾雜著大批騾馬和火炮,士氣也很高漲。   另一條人龍則朝著相反的方向行進,剛剛退出山東內戰的戴米連工走在人群之中,把大衣往身上裹了又裹,吃力地走在泥漿裡,不由暗自慶幸自己趁早投降,否則這一下起雪來非凍起不可。   看押俘虜的任務是由戰鬥力較差的保安部隊來負責,可省軍沒有多少脫逃的想法,誰要想動彈一下,那寒光閃閃的刺刀和黑洞洞的槍口可不是吃素的。   十七師也不食言,凡是主動投降的部隊,既有白面又有肉,戴米覺得唯一不好的就是昨晚見到的那個傢伙,叫什麼來著,對,叫黃羊,等大家一吃完就開訴苦大會了:「省軍弟兄,我是楊家溝村,我叫筱棟啊……弟兄們肯定聽說我的一個黃號,對,人家都叫我老黃羊……今天我給大家講一講王自齊的種種罪行……」   接下去就是黃羊的拿手好戲:「我們土匪真是苦啊……在王自齊的迫害,被逼走上了這條絕路……雖然當上了土匪,還是沒得吃沒得穿……」   最後是他的陳腔爛調:「幸虧來了救星柳師長,我們土匪也有了活路……現在柳師長決心解救水深火熱中的山東人民……」   黃羊唱工俱佳,而且最擅長將故事講成艷史野史,很是感染了一批人,跟著他大喊:「打倒王自齊!打進濟南府……」   戴米是個聰明人,不信黃羊講的這套,只是聰明人是不受歡迎,他對幾個士兵講了自己的想法,昨晚預定的連長夜宵就不見,而幾個發表不同意見士兵的早飯似乎也比其它降低了半個檔次,所以戴米也只能閉口不說,正想著,那邊黃羊見到戴米戴連長,不知是不是清楚了戴米的說法,又是點頭又是哈腰:「戴連長好啊!等會大休息,我給大夥兒講一講王自齊的罪惡實質……」   看著押送下去的大隊俘虜,槍聲也是越來越稀疏了,幾個旅長都顯得特別高興,臨時開個見面會,蕭如浪一見韓信海的面就說道:「這次我們們可是啃到肥肉,可不像你們光吃骨頭……」   韓信海旅這一役傷亡不小,俘獲戰果卻不大,韓信海也只能苦笑道:「下次我們多吃點肥肉就是!」   陳策在一旁插嘴道:「還怕什麼,還有的是肥肉!看樣子,龍文美要跑了,就看我們的了!」   比起蕭如浪戰果大傷亡卻在可容忍的地步之內,陳策旅這次是既啃了骨頭又吃到肥肉,他說道:「聽陳副官長說,師長準備立即各個連隊立即補入補充兵,全軍不休息,徹底把龍文美幹掉!」   他是柳鏡曉的嫡系,說的話自然有幾分權威性,這時候那邊李何一說話了:「陳策啊……你這是哪門子的舊消息啊……放跑了龍文美,我們一起上吊自殺吧!」   這一次出擊,四個旅長都是平級,誰也不服氣誰,柳鏡曉也設不了一個前敵總指揮,前線沒有統一指揮,遇到問題,還好十七師素來無論勝敗都對友軍鼎力相助的傳統,加上大夥兒都是深知這一戰事關生死存亡,只許勝不許敗。   蕭如浪頗有才幹,他聽李何一說完廢話,開口說道:「請示一下參謀長,咱們把部隊拉出去打龍文美,剩下攻不下的據點交給蕭馬熊的保安部隊困住就行了……」   大家對於蕭如浪的這個意見都表示贊同,這次出擊動用了一百五十個連隊,現在才使用了七十個連隊,其餘八十個連隊原本對付省軍的援軍,只是現在援軍連個影子都沒見到,都一槍都沒放過,自然是不能浪費了,郭俊卿審核之後表示同意:「由蕭馬熊部派遣三十個連隊繼續圍困,各團至少留一個連隊以應萬全……各部作好接移之工作,絕不可放跑一個敵軍……」   快!快!快!   誰說在戰役撤退最難組織的,龍文共果真是撤退的好手!一聽到撤退的消息,龍共文和洪斌一起撒腿就跑,連物資沒來得及破壞,只是事事不順心,一出門就聽見有膽大的毛賊打槍!   誰這麼大明,把他們幹掉,大軍在混亂中停止了前進,派兩個連隊輕輕鬆鬆將敵軍驅逐,只是右側又出現了毛賊打槍……   再派!毛賊又跑了,只是槍聲越來越密集,龍共文也沉醉於本大將軍所向無敵的美夢時,洪斌看到風頭不對了,也不請示一聲,就是那裡叫道:「龍代師長,兄弟先走一步,在曲阜等著……」   話還沒說完,他的胸甲騎兵已經跑得比免子還快,眼見跑得沒影了,突然一排排槍打了過來,接著炮彈鋪天蓋地蓋地落了過來,把胸甲騎兵炸得人翻馬仰,軍馬發瘋地叫個不停,甚至還把騎士摔下馬來,這時洪斌勇氣十足,沒看清敵人就大喝一聲:「兄弟們,殺出去啊……殺到曲阜要女人有女人,要……」   話還沒有說完,聽著對方轟隆轟隆的馬蹄聲,再加上寒光閃閃的馬刀,望著正面出現的大量騎兵,洪斌的膽氣就少了一半,丁寧衝在最前面,高喝:「騎兵團……全團突擊……」   幾百騎兵的對撞衝刺,那真的是壯觀極了,這時候丁寧的騎炮連又發射一波炮彈落在洪斌的後方,雖然沒有什麼傷亡,但對士氣造成了很大影響,洪斌不由勒住馬繩   丁寧第一個衝入敵軍,戰刀一揮,雙方的兵器撞擊在一起,火星迸射,那邊洪斌站在原地大叫:「上啊!弟兄們上啊……」   副團長方初明也是大吼一聲衝了上來,伴隨著兵器的碰撞,他身上全是鮮血,對面的騎兵摻呼一聲,落下馬去,方初明這時候大聲吼叫道:「跟著團長上啊……」   雙方殺在一塊,片刻之間就各自倒下了十幾具屍體,洪斌一見到前方鮮血飛射,膽氣一時間就寒了,當即調轉馬頭高呼撤退,然後一路狂奔到龍共文身邊,氣喘吁吁地說道:「兄弟想來想去,還是和龍代師長你同甘共苦為好!」   龍共文大罵道:「你這個混賬啊……」   洪斌這才仔細一下,原來自己剛才的那次衝鋒實在猛不可當,直接擁入了龍共文部的隊形之內,把整個隊形給衝亂了,丁寧是見到便宜了,率著騎兵掩隊追殺過來,整個部隊都失去控制了,一時連長找不到排長,營長找不到連長。   正想說話,巨大的人流已經把他們衝散了,龍共文還大聲叫道:「到曲阜再和你算賬……」   這時候殺聲遍野,到處人馬翻滾,四散逃竄,軍官得亂叫亂罵,士兵們哭爹叫娘,滿地亂跑,這時候柳鏡曉的主力也殺到,第一次衝到的是韓信海旅,只見大隊敵軍正以最密集的隊形不過的隊形朝這邊衝來,根本不用瞄準,四飛的彈丸落在省軍的當中,成片成片的省軍倒了下來,後繼隊形驚惶失措,看看前方勇猛無比的騎兵,又向右方退去,沒想到又撞到蕭如浪的部隊,最後是四處挨打,紛紛跪在地上舉起雙手,只有洪斌帶著小半個團的騎兵突了出去,龍共文的運氣也不錯,硬是讓帶幾百人從十七師的縫隙之中突了出去。   聽著那邊的槍聲越來越遠,後來乾脆停了,龍文美師繼續困守的少數殘部也大多失去了信心,交槍投降,剩下幾個寧死不降的部隊!用老辦法了,蒙定國的大炮狂轟一陣,然後保安部隊仗著人多勢多一哄而上解決戰鬥,真不行還有十七師的主力連隊在後押陣。   江蘇南京。   「王自齊吃了個不小的敗仗……」一聽到這個消息,田直明那是樂開懷了,他估量著柳鏡曉肯定是所有的部隊都帶到前線,後方根本沒有兵力留守,現在出兵既可搶到魯南的地盤,又可以賣給王自齊一個大人情,而且聽說柳鏡曉現在有槍無人,自己那三個師的裝備說不定還會弄回。   共和八十九年一月五日晚。蘇北。   天空又落起了雨,臨時坐車趕到前線的田直明興致很好,望著台下黑壓壓的騎兵,大聲叫道:「我是田直明……也是你們的衣食父母……我平時養活你們,你們現在要打個漂亮仗給我看看……」   下面是程式化的回應:「願為督軍效勞……」   田直明叫道:「這次突襲棗莊,是大夥兒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只要你們首先拿下棗莊,我們再在後面接應,不管連長、營長,一律連升三級……」   下面一時間是人叫馬歡,亂成一團,個個大叫起來,田直明這不由皺起眉頭,不過他繼續大聲講道:「大家此去必能一路順風,馬到功成……」   等訓完話,這支馬隊當即口嚼枚,蹄裹布,一路北上,這支騎兵可以說是田督手裡騎兵的精銳所在,計有兩個騎兵團六個參兵大連一千一百多人馬。   柳鏡曉的防區也似乎是根本沒有設防,照著地圖走,雖然半路上險些迷了路,才還是一路順風,後來騎兵開始撒開丫子跑了,唯一的意外就是泥濘的路面,出發前陰雲密佈,氣溫由冷轉暖,天氣十分濕潤,後面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最後又飄起了雪花,這路全是泥漿,馬一走動就是帶動許多飛濺的泥漿。   走著走著,路面越來越泥濘,不過騎兵們倒在不在意,這點泥濘路面算不得了什麼,這時候帶隊的一個蘇軍騎兵旅長陳自銳問道:「現在到哪了?」   下面的人答道:「應當是到了蒼山,過了嶧縣就可以直抵棗莊了……」   正說著,前鋒已經朝天開了一槍,接著響起密集的排槍聲,飛射的彈丸四飛,旅長大人大叫道:「有敵軍,準備戰鬥……」   他有一千多人馬,自然不怕少量敵軍。   這時候雨雪越下越大,人都很難睜開眼,路上濺著泥漿,溝裡流滿雨水,陳自銳軍刀一揮,頓時喊殺們沖天,騎兵們就準備冒著蜂擁而上,   柳鏡曉躺在病床,徹夜不眠,就正等著前線的消息,雖然陳醫生埋怨了數遍,可柳鏡曉還是硬要等消息,還好郭俊卿帶著笑臉進來,柳鏡曉的心神全定了下來:「真進了漏汁湖……」   陳自銳是真急了,沒衝出幾步,戰馬已經整個陷進了淤泥之中,有的軍馬還好,可越往前跑,泥水越稀,也給陷住了,對方倒好,以密集的排槍伺候著這邊行動緩慢的蘇軍騎兵團,他大聲吼叫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下面有人答道:「這應當是漏汁湖了!」   陳自銳想了半天,才想到一個地方:「就是糖稀湖?」   下面的人答道:「對!」陳自銳後悔得不得了,自己早聽說過這漏汁湖位蒼山縣新興,這是一片大沼澤地,南北有八九里寬,裡面縱橫交叉著許多水溝,平時地面就很鬆軟,看現在的情形,整個地面經過雨水、雪水浸泡之後變成了泥漿池,他大罵道:「哪個傢伙定的行軍路線圖,老子回去跟他算賬!」   只是這行軍路線圖是王督親自定的,這話也只能嘴上說說而已,而雨雪越來越大,騎兵卻展不開衝鋒,只能被動挨打,而且對手準備好了火炮,不斷在騎兵中飛嘯著,有些騎兵急地下馬,可是一腳踩下去,就帶動了無數粘泥,連腳都拔不動了。   這時候對方的喊殺聲越來越密集,傷亡也越來越大,陳自銳痛苦地說道:「這支騎兵是田督的本錢,不能扔在這裡了……派人過去聯繫一下!」         第七卷 第三十八章 曲阜攻堅     「什麼?八十個步兵連隊?這不可能!」田直明那真是要抓狂了,柳鏡曉的主力都在前線,怎麼可能會冒出這麼多兵力來,而且是不聲不響地冒出來。   「田帥,這情況確屬實情啊……」由於對柳鏡曉的兵力估計太低,直軍現在擺在第一線的部隊,總計也只有一百個步兵連隊,以不佔優勢的兵力進行進攻,結局自然是會撞得頭破血流。   田直明也是深知這個道理,他定下心來,暫且止住由於震驚和怒氣而發狂的心思,回頭問道:「自稅他們有個信兒沒有?如果他們能打到棗莊,我看這局面還有挽回的餘地!」   「陳旅長他們連個消息都沒有,據探子說在棗莊附近根本沒見陳旅長他們的影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田直明還是想不通:「就算是陳自銳一千多人馬打了一天一夜就全被吃掉,可柳鏡曉這八十個步兵連隊是怎麼冒出來的?」   根據田直明的情報,十七師至少在前線投入了九十個步兵連隊,留守兵力頂多只有二十個步兵連隊,怎麼會有八十個連隊?可田直明到前線去看了一遍敵情,柳鏡曉的兵力絕不可能低於四十個。   柳鏡曉留守魯南的部隊確實只有四十個步兵連隊,但是由於俘獲直系的大量軍火,柳鏡曉遂下令蒙定國負責組建二十個隊屬炮兵連,柳鏡曉當初有過「寧叫人等裝備,不可叫裝備等人」的訓示,所以蒙定國炮兵團一直是超編的,迅即抽調骨幹並補入大量新兵組建二十個炮兵連隊,只是訓練一時間難以完成,所以乾脆留在魯南繼續訓練。   現在這二十個炮兵連臨時轉職為步兵連,並攜帶部分裝備乘火車南下隨時準備和直軍開戰,另外二十個步兵連隊就是柳鏡曉從各縣第一時間動員起來,除了幹部之外全是才受過一周訓練的新兵,幹部也很新,因為前次借了馮大總統的一大批軍火,武器不缺,只需發給軍裝即可,唯一讓柳鏡曉有點滿意的就是連長基本是定邊軍出來。   只是八十個良莠不齊的步兵連隊嚇退田督,田督善謀劃,素缺決斷的勇氣,最後派人來柳鏡曉談判:「前次時間邊境上有些小誤會,還請見諒……」   此外田直明又請了完顏玉琢的義兄王斌城來打電報調解,王斌城連打三封電報讓雙方立即休戰,私底又打了封電報給柳鏡曉:「代我問候玉琢妹子……田直明太不仗義,妹夫此次義舉深得我心,交人留馬!」   小誤會?原來雙方邊境上足足兩百個連隊的部隊是在那裡來遊山玩水的,很好很好!柳鏡曉也真給面子,派人回話道:「前段時間貴部騎兵誤入我境,現予以交還……」   當即把陳自銳以下九百多人交還直軍,只是軍馬、武器、裝具全都扣下來,正好丁寧這次打得不錯,柳鏡曉特許騎兵團擴為十二個騎兵連,正缺這些東東,當然了,這期間熊科長也私底下做了些工作。   「老實交代,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姓什麼?」   「姓熊?我也姓熊了,我們是同鄉了!來來來!」   「叫什麼?」   「喲?咱們的名字很相近!好好好!」   「哪裡人?」   「真的?我們是同鄉了,我也是保定人!既然是同鄉,我叫他們特別優待一下!」   「婚否?」   「未婚?兄弟啊,都是苦命人啊!快三十了還沒娶上媳婦!」   ……   「熊大哥,夠義氣……乾杯!」   「兄弟,現在大哥也有點為難的事情,只是不好啟齒啊!」   被稱為兄弟的人對著熊科長大著舌頭說道:「有什麼事只管說!」   ……   「就這點小事?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身上!」   「有這麼多錢?那真是謝謝熊大哥了!」   幾天下來,軍馬統計科在俘虜中發展坐探數十人,分別部署非常容易完成報酬卻很豐厚的情報收集工作十數個,熊科長一方面是要驗證情報來源的可靠性,另一方面也是引誘情報人員在不知不覺地落入他的陷阱之中,最終處於無法自拔的地步。   曲阜。龍共文苦著臉對洪斌說道:「你那邊還有多少騎兵?」   洪斌正正經經地說道:「一個團,四個騎兵大連!」   龍共文可不信這一套,他罵道:「你這傢伙,這一套不要騙到我的身上了!吃空額喝兵血,你可不如我!眼下是什麼時候,不要把部隊的前途來開玩笑……」   洪斌這才老老實實地說了真話:「四個連隊都損失了大半人馬,現在全團加起來也就是四百多人馬……」   龍共文原本是準備回曲阜後找洪斌算賬,只是退到曲阜之後才發現情況實在不妙。   曲阜設有龍文美第二師的後方兵站和一些後方部隊,龍共文帶回來了六七百人,再加上曲阜的保安部隊,加起來總共也不過三千多人,幸虧十七師的包圍圈並不嚴實,逃回一千多散兵,龍共文趕緊收容起來,這時候洪斌的騎兵就成了龍共文的救命稻草。   不過憑這點兵力是很難堅守曲阜,龍共文和洪斌一致要求放棄曲阜退回兗州再說,兗州的沈鷹和龍文美對此也表示完全同意,只可惜王督突然英明起來了,他下令道:「曲阜不可守,曲阜不可失……」   這命令實在是太英明,龍文美和沈鷹足足看了半個小時,硬是沒看懂這其中的意思,再次請示王督,王督仍是這十字真言作答,反覆請示,最後王督終於解開這竅門:「請聖人府出面……」   自從孔老二創立儒學騙吃騙喝以來,山東姓孔、顏、孟的人是走了洪運,歷朝歷代設立有三府,即聖人府、亞聖府、復聖府,平時不但不用交皇糧,而且逢節過節皇帝老兒還時不時厚賞一番,自然據有良地無數,平時一邊叫著「聖人說……」一邊收買廉價良田和黃花大閨女。   曲阜聖人府在山東很有潛勢力,在曲阜、泗水、鄒縣據有良田一萬兩千畝之巨,因此龍共文和洪斌請出一堆老頭子到十七師這邊:「聖人說,和為貴……請雙方罷戰言和……再說,這戰事一開,難免會影響到衍聖公府,那到處都是先賢聖跡……」   只是十七師中有文化修養的人實在太少了,蕭如浪送走這幫斯斯文文的老頭就說道:「狗屁個聖人……老子打開只知道曲阜!打不開曲阜,老子幾萬人都得喝西北風……」   陳策說道:「聖人府有啥子了不起的?亞聖府不是被師長治得服服貼貼!」   亞聖府就在柳鏡曉治下的鄒縣,有良田萬畝,勢力很大,還有自己的一支武裝,柳鏡曉雖然對地方人士,卻哪容得自己的地盤有如此強大的地頭蛇,當即百般挑毛病。   你要挑毛病,這些世家大旅哪還不是到處都有毛病,才一天柳鏡曉就挑出了毛病,亞聖子弟實在不肖了……   原來此地尚存在古代遺留下來的「初夜權」惡習,佃戶租種土地時,事先講明佃戶的女兒長大成人要由地方破身,否則不准出嫁,這亞聖府子弟確實是深知先人說一套做一套的精髓,正所謂「當時尚有周天子,何事紛紛說魏齊」,對這種上古遺風是樂此不疲。   柳鏡曉就忽然發了驚天之怒,派兵一口氣把亞府府的槍都收了,從亞聖府抓了六七十號人,還放出風聲說要蕩平亞聖府,一時間舉國震動,後來大夥兒才知道這位柳師長是出了名的好色人物,你亞聖府這不是和柳鏡曉明著搶女人嗎?   柳鏡曉怒氣衝天,似乎任誰也擋不住,亞聖府開始也硬頂著,那些被破了身子的女人跑到亞聖府說理來了。   想趕?這幫村婦厲害著,罵起人任什麼英雄人物都得遠遁而逃,而且明眼人都看出這後面有柳師長在後策動,吃在亞聖府睡在亞聖府,她們每天醒來就是破口大罵,亞聖府每次有人剛想動手,警察已經第一時間衝了進來主持公道。   在這種情況,聖人也好,亞聖也好,大家都得低頭,亞聖府主動賣了兩千多畝土地資助柳鏡曉的事業,還承諾每年的皇糧不少半分,另一方面為了遵循亞聖當年的遺訓,亞聖府的佃租降低三成,柳鏡曉不由讚道:「看到沒有?這就是亞聖後人!這就是高風亮節啊!」   至於初夜權,亞聖府堅持否認有過這種事情,也決不敢再幹了,誰敢同柳師長搶女人啊!只是上門索賠的女人越來越多,亞聖府不得不又賣了兩百多畝地作為補償金,當然他們仍是否認這個問題的存在。   這次省軍南下,亞聖府有人剛想要勾結王自齊,柳鏡曉派來保衛亞聖府的部隊已經開到了,亞聖府當即又發揚了與常人不同的高風亮節,主動低價賣了五百畝地給佃農,然後籌措一筆軍費送了過來。   既然有這種先例,蒙定國也大叫道:「炮轟聖人府?這種主意不錯啊!」   曲阜城下。胡博帶著懷疑的目光看了眼陳寧河,問道:「我們連成不?」   陳寧河帶著自信說道:「團長!你放心,我們二連可是你一手帶的部隊,真正的定邊軍老連隊啊!」   胡博的話總有些底氣不足:「可是前次你們傷亡那麼大……」   陳寧河的二連在先前的戰鬥基本打光了,全連還有戰鬥力的人員連陳寧河在內就剩下了十八個人,不過柳鏡曉新設置有補充團的建制,陳寧河的連隊在短暫調整,重新補充六十多人,全連現在尚有八十多人,陳寧河這時候說道:「我們二連的作風還在……只要有我們這些老骨幹在,我們二連的傳統就不會麼麼……」   胡博這才放下來心,說道:「這次進攻,還是你二連主攻……」   陳寧河當即帶著連隊潛伏到曲阜城下,準備在蒙定國的炮擊之後衝上城去,但抵達衝擊陣地的時候,他望著城頭直發呆。   曲阜城頭。龍共文豎著大姆指叫道:「高!實在是高!」   洪斌也是得意洋洋地說道:「我這個騎兵上城牆,可真是古今中外絕無頂有的開創性戰例了……」   龍共文聽得直點頭道:「有聖人府,別看他們有那麼多大炮,量他們也不敢開一炮……等他們踩著雲梯上來,你們來個衝刺……這實在是高啊……」   正在相互吹捧的時候,突然倒起山崩地裂的炮聲,無數的炮彈落了下來,在城牆上造成巨大的傷亡。   蒙定國在城下大叫道:「弟兄們!好好幹啊……用大炮把曲阜給我推平了!」   蒙定國是下了所有的本錢,他的炮兵團計有四十八尊大炮,在這裡用上了四十四尊。   城上的馬隊可摻透了,在四處紛飛的彈片之中無處逃生,戰馬的悲鳴聲不時響起,有一匹馬連人帶馬發瘋地向下一躍,直接摔在地上摔個血肉糊糊。   轟轟的炮聲似乎沒有停息的時刻,無數的炮彈帶著優美的弧線砸在守軍的身上,龍共文原地亂跑,一邊大叫道:「洪斌……快想辦法啊……」   第二師的重裝備和輜重都在突圍之中丟個乾乾淨淨,這時候洪斌也是大叫:「騎兵怎麼能上城牆的……快叫他們下來……」   只是來不及,上去容易,下來就難了,在炮火的壓制下,洪斌的胸甲騎兵團算是基本完蛋了,不過沒等炮火完全平息,陳寧河就大叫一聲:「跟我上啊……」   從雲梯第一個跳上來的陳寧河,正好遇上暈頭轉向的守軍混亂不堪,火藥味兒讓人喘不過氣來,他大叫道:「殺啊!」   伴隨刺刀的閃動,第二連衝入了省軍之中,把省軍打得落花流水,而另一方面,洪斌糾合殘餘的胸甲騎兵大呼道:「快走!快走!咱們先突圍出去!」   有騎兵問道:「龍代師長他們怎麼辦?」   洪斌大叫道:「我們會在兗州等他們的……」   正說著,龍共文帶著一隊殘兵騎著不知哪搶來的民馬已經越過他們了。         第七卷 第三十九章 有美來訪     海州。   李定遠一聽說柳鏡曉擊敗了直軍騎兵,那是讚不絕口,連聲讚道:「柳鏡曉這次幹的漂亮!」   他身邊張含韻似乎是隨口說了句:「那還不想個法子謝謝人家!」   李定遠連道:「這好!這好!我派人送去五萬銀洋,再送食鹽三百擔……」   海州鹽商雲集,那是天下間最富庶的地方之一,李定遠只要一開口,自然會有人願意報效,張含韻又不經意地說道:「何不多加一些?」   李定遠大笑起來,問道:「這是什麼緣故啊!」   張含韻說道:「既然柳鏡曉劫了田直明的軍火,那雙方只能是勢不兩立了……只要有柳鏡曉一天不倒台,田直明就得在省境上擺上大軍防備著他,這樣一來我們海州得利最大了……這樣我們就可以事半功倍的效果了!」   膠東平度。   沈破一邊給林白河行禮一聲說道:「林老伯,柳鏡曉還真了不起啊!現在省軍已是敗得潰不成軍,我們動手的時機也快到了吧!」   林一塵穩重得多,不過他也說道:「這次王自齊是栽了大跟頭了,部隊損失很大啊!我估計著就是能對付了柳鏡曉,恐怕也大費波折!」   林白河沒回答這兩個後輩的話,倒是問道:「柳鏡曉的那些武器到手了嗎?」   林一塵答道:「都運到了,請父親大人放心……查驗過了,總計是二百枝步槍,雖然陳舊了些,但是都還堪用,由柳鏡曉派的人護送過來的,不過柳鏡曉想用這幾條破槍就把我們拉上他的戰車,顯得太容易了……」   林白河轉頭對那邊的一個老人問道:「白衣,王自齊那邊有什麼反應不成?」   林白衣答道:「回家主的話,王自齊已經原則上同意以後膠東的地方官員任命要得到我們的任命,還同意我們四家的自衛隊各擴充一倍,槍枝由省裡負責補充……」   擴充一倍,這看起來很美……只是四大家的自衛加起來也就是二百人,擴充一倍不過四百來人。王自齊怎麼容許他的勢力範圍出現太強的第二武力,在柳鏡曉和張克這兩位身上已經是吃了太多苦頭,如果再在膠東出一個林鏡曉,那王自齊的督軍位置也不用繼續幹下去了。   林白河很有謀略,他說道:「他給編製就成了……白河,你把槍枝領回來,然後咱們的自衛隊都集結起來練一練,一塵,咱們林家的自衛隊由你負責好了!」   接著說道:「讓大家都把可靠的子弟補充進自衛隊,要把自衛隊總數擴充成八百人,把咱們買來的新式步槍裝備上,柳鏡曉送的那二百枝步槍發給各處負責自衛了……不過這事千萬不能漏了風聲。」   打扮成小兵的熊曦賊頭賊腦,到處購買報紙,只是膠東只有一份膠東日報,讓熊科長大為所望,他從報紙上分析出四大家最近快要動手,但詳細情況,正在街道上亂轉的時候,只聽到有人叫道:「巧芷!這家店又到了新式西裝,給一塵買一套!他肯定喜歡的!」   一塵?不是林家的那個大少爺,自衛隊的隊長,一想到這個熊科長就興奮起來,邁開了腳步。   鄒縣醫院。   「慢慢吃,不要燙著了……」   陳醫生一邊柔聲說著話,一邊用調羹餵食著柳鏡曉,時不時在調羹吹了口氣,香風拂動,柳鏡曉可是實在受不了這麼溫柔的場景,只是含含糊糊地說道:「陳醫生,你請休息一下吧……我自己來就好了……」   現在陳醫生對柳鏡曉照顧得可以說是無微不至,時時刻刻形影不離,柳鏡曉又是感動又是感激,病人得到這種醫生的照顧,實在太有福氣了。   現在柳鏡曉的身體好了很多,已經能自己起床走上百來步路,每天也能批幾個公文了,只是陳秀婷反而照顧得更加細心,甚至把鋪蓋都搬到柳鏡曉的病房,同吃同睡。   柳鏡曉偶爾也能看到陳醫生春光乍洩的一幕,不過對於他來說,這是美好回憶的一部分,對陳秀婷她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只是有深深的感激之情。   前線的戰事已經基本結束了,這新年以後,又是下雨又是下雪,對部隊的行動造成了很大的阻礙,戰鬥中的傷亡也很大,雖然柳鏡曉有直下濟寧、兗州的想法,可是團旅長都表示反對,表示部隊連續作戰,實在太疲勞了,要求原地休整幾日。   柳鏡曉卻覺得趁熱打鐵是上上之策,不過前線指揮官比自己更清楚情況,也只能由他們來處置,這時候陳秀婷問了句:「今天沈夫人怎麼還沒來看你啊?」   柳鏡曉搖了搖頭,說道:「估計很忙吧!」   陳秀婷倒是做了柳鏡曉的愛情顧問:「小心給拐跑了,要多關心關心她了……對了,你和郭參謀長的婚事籌備怎麼樣了?」   柳鏡曉覺得好笑,心想:「俊卿唯獨在這件事口很嚴實,沒想到陳醫生倒比我還急……」   正想著,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了過來,柳鏡曉聽得出是副官長,知道前線必定有緊要軍情,不禁歎了口氣,轉口說道:「恐怕一時半會還很困難啊……」   兗州。龍文共換了件不知道哪來的大禮服,胸前掛了一排的勳章,帶著他手下的「克難英雄」,似乎是打了個空前絕後的大勝戰,雄赳赳氣昂昂地帶隊進入兗州城。   龍文美早就準備好一切,旁邊的各個民眾團體齊聲高呼:「慶賀龍代師長百戰歸來……我軍成功突圍而出,予柳賊所部以重創……我軍成功轉進,匪軍追之不及……」   那真是空前絕後的大勝戰,別看這些英雄衣衫破爛,可是從柳鏡曉數十萬大軍重圍殺出來的英雄啊!有這樣的部隊,柳鏡曉有一個膽子決不敢進攻兗州!   這是新聞稿,龍文美心底有數,他和沈鷹一個小時發三個電報向濟南王自齊求救:「兗州危在旦夕,請督軍早發援兵……」   曲阜五千守軍只守一天不到就告失守,兗州城池雖然比曲阜堅固,部隊也有一萬五千人,可是柳鏡曉如果攻過來,大夥兒都沒把握。   特別是龍文美,他雖然自稱「我尚有一個完整的師」,手裡只有除了兗州留守的六七百人,後來又收容了龍共文等率部突出來的六七百人,雖然說有這麼多空額可吃是一個快樂的事情,只是實在缺得太多,龍文美也不由白了臉。   於是龍師長就靈機一動,全師的工作效率之高到達空前絕後的地步,按他的說法就是「各村有游手好閒的年青人,整天無所事事,我便把他們吸收到我的部隊裡……」,幾個殘破的連隊端著刺刀採用分進合擊的戰術逐個掃蕩城區,龍文美素有寬闊的胸懷:「只要是男人都要……操!八十多歲的老頭拉來幹什麼,至少也要拉個七十歲的!什麼,十歲,十歲倒不要緊,拉來再說……叫你拉兵不是叫你拉些婆娘,什麼?有個小姑娘長的不錯,好!很好!腦子不錯!好,你是班長?好!你就是連長!」   唯一的意外就是把沈鷹團的一個副營長也給吸收進了部隊,這個副營長居然不受龍師長那改造閒人的偉大思想感染,硬是跑了三次,結果龍共文就帶著一隊老兵溫柔地教育這個副營長一回,讓他明白生命誠可貴的道理。全身沒一塊好肉的這個副營長連連說道:「我再也不跑了……」還好第二天訓練的時候,沈鷹正好來龍文美師裡有事公幹,這個副營長連忙跑出去跪在地上連呼:「團長……救命啊……」   還沒說完話,龍共文的手下已經拿著人臂那麼粗的棍棒對這個副營長進行再次教育了,龍共文還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好意思,沈團長……這是刁民……這是刁民……」   由於副營長作了免費美容手術,沈鷹好久才認出來,大叫:「住手!」這個副營長這才被迫脫離龍文美的改造,不過就這五六天的收穫可以非常可觀,一氣在病床上呆了半個月,龍文美也只能把抓進這幸運兒的連長撤職了事。   在龍文美師裡天天都上演大變活人的遊戲,頭一天龍文美看著吸收過來的幾百個人頭,連連點頭道:「這好!你們營都有五百人……對了,多放點糧食,現在訓練強度比較大……」   當然了,大夥兒怎麼能不感恩戴德,現在一天兩頓稀飯,而且因為決心,所以大夥兒發現米粒的機率比彩票中獎還要高,所以第二天伙食兵大呼「起床!吃飯了!」後卻驚喜地發現今天卻需要洗四十個碗,不過第三天龍師長又吸收進來三百個游手好閒的男人,從十歲到七十歲都有,令大家深深感歎龍師長的魅力,據說十年後兗州城還有人教育孩子:「龍文美來了!」   鄒縣醫院。柳鏡曉不明白陳方仁為什麼要把陳醫生請出去,還神秘莫測地貼著自己的身體說道:「師長!您真有這個福氣啊……」   柳鏡曉不知道陳方仁到底是什麼說道,陳方仁帶著男人都能理解的笑容道:「雖然說您不負責任,人家找上門來了……」   柳鏡曉是越聽越不明白了,這時候陳方仁又說了:「鏡曉你放心了……我打探過了,沈夫人和郭參謀長還在司令部辦公,如冰也在那裡幫忙……這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師長,您就……」   正說著,一臉壞笑的陳方仁已經向後退了下去,而伴隨美妙的足音,一個女子走進了病床,柳鏡曉被搞得神秘莫測,陳方仁已經帶上房門。   走進病間是個很美的女人,雖然被衣物包裹地嚴嚴實實,但柳鏡曉躺在病床欣賞她的側面,總覺得這是一個非常美的女人,每當她移動碎步的時候,就讓人有一種不知不覺的衝動,不過柳鏡曉可以肯定,這個美貌的女子,他絕對沒見過面,否則肯定會有印象,他暗自想道:「這個女人是誰啊?」   不過他接下去就說不出話。         第七卷 第四十章 自薦枕席     這女子把俏臉轉向柳鏡曉這邊,然後施了一個大禮,嘴裡說道:「夫君?」   夫君?柳鏡曉雖然花心,可沒在外面欠過什麼風流債啊!   柳鏡曉想來想去,還是沒想起在哪裡和這個女人見過啊!   這個女人真是我的小老婆就好了,長得真美啊,人看起是非常恬靜的那型,一發短髮秀髮飄逸,額下留了劉海,一張小臉怎麼都能惹起男性的同情,身材不高不矮,正所謂「增一分太長,減一分太短」再看露在外面的冰肌雪膚,表面的文靜暗藏著無盡的美艷,只要一個眼神就能勾引人的無窮慾望,,比徐如冰和沈纖巧相比完全是不相上下,可柳鏡曉總覺得這個女子暗藏著幾分堅毅,恐怕一立下決心就會去實施,可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沈家二小姐?柳鏡曉突然想起了這個念頭,天底下也就是這個女人會叫自己夫君了,可是不像啊……看年紀,眼前這個女人已經完全脫離了少女的稚氣,至少也有二十七八歲了,和沈二小姐完全對不上啊,最後柳鏡曉不得不呆頭呆腦地問了句:「姑娘?請問芳名啊……」   這女人帶著自信和幾分溫情笑道:「夫君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怎麼把我給忘記了……」   這是三流言情小說裡的劇情,柳鏡曉可是懷疑自己的記憶力,難道是某次言語之失?從三歲檢討到現,柳鏡曉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到底是誰啊?柳鏡曉想來想去,還是一句呆話:「那你怎麼進來的?」   這女子坐下床邊,似乎是隨意地摸過了柳鏡曉的肩頭,然後說道:「夫君啊……」   接著猛地帶著得意的微笑道:「你好笨啊……我一說是你的妻子,有誰還敢攔我啊!」   柳鏡曉這幾年好色之名在外,這女子自稱是「柳夫人」,大夥兒都以為這女子真是柳鏡曉在外面包養的情人,自然趕緊引見師長,也好有一個「獻美之功」。   柳鏡曉聽了這話,才是鬆了一口氣,這女子肯定是第一次見面,絕對是第一次見面,他說道:「姑娘冒充我夫人,恐怕有損清譽吧?」   這女子一聽這話格格笑個不停,銀鈴般的笑聲帶著,最後她掩著嘴說道:「小女子千里尋夫,沒想到夫君竟然不認為妻了!夫君,你可是把聘禮和聘書都送到我家裡,這如今讓我這個做妻子的如何自處?」   這女子當真是冷艷四射,更口口聲聲一個「為妻」,讓柳鏡曉看著不由慾火暗燒,就想來個提槍上陣,反正是男情女願,可惜他這個身骨子實在經不起這個折騰,柳鏡曉生怕一場歡娛下來就把小命丟了,所以只能強忍著,只是這女子看似沒什麼舉動,卻被柳鏡曉蓋好被子,親暱到了極點,柳鏡曉突然靈光一現,說道:「原來是瓊音,有失遠迎!」   柳鏡曉終於想起了這女子是哪位,正是當年川中四大美女排名第三的木瓊音,川中四大美女柳鏡曉借川鄂機會一口氣搶到了三個,只有這個木瓊音腿腳靈活,不知道從哪裡得到消息,突然跑到了湖南。   不過就是搶到了又如何,柳鏡曉後來才知道這位木瓊音居然是木鐵俠的孫女。   木鐵俠,這位共和歷史上號稱最強的男人,在共和三十年間以流星般的速度崛起,重建了共和國的秩序,其一生都充滿著神秘色彩。   世人對木鐵俠無比推崇,在軍中地位更是超凡入聖,就連柳鏡曉本人也是半個木鐵俠迷,木鐵俠當年神秘失蹤不知所蹤,只有一個湖南姑娘為他留下一個遺腹子,此後人脈單薄,這一代只有木瓊音一女,他只能苦著臉說道:「瓊音姑娘,來這裡有什麼事?」   木瓊音看著柳鏡曉呆頭呆腦的樣子仍是掩嘴笑個不停,她隨手拿出一份聘書,說道:「夫君啊!你的聘書還帶著了……」   這是川軍玩出來的花樣,可是柳鏡曉只能吃個啞巴虧,霸王硬上弓?既沒這個體力又沒這個膽量,他問道:「瓊音姑娘,當初的一些醜事就莫提了,來我這有何貴幹啊!」   木瓊音收起面貌,顯得十分正經,只是眼角不知道藏了多少委屈,她說道:「這次來見夫君,一則是想把婚事盡早辦了,二則是請夫君討伐張克,救一救我湖南民眾……」   說著木瓊音猛地將外套一脫,讓柳鏡曉恨不能多長几只眼睛,木瓊音的身子真美啊……   這件衣服說起來從正面看並不暴露,只是露出那麼一小段香肩,在空氣驕傲的展示她的美麗,順著細緻的粉頸向下看,正好可看到一點挺聳的尖峰,下身則掩住了修長的玉腿,也露出那麼一小丁點,可是要命的是,柳鏡曉以前見過這套衣服,而這時候木瓊音偏偏轉過身來了,她的背後卻是一絲不掛,望著那無比動人的曲線,流露無盡的光澤,柳鏡曉的心都醉了,這時候木瓊音偏偏又轉過身來了。   柳鏡曉長舒了一口氣,硬是挺直了身子,他說道:「瓊音姑娘!你也小看我柳鏡曉,我一生佩服的人之一就是木鐵俠木先生……你有什麼只管開口就是!」   木瓊音給柳鏡曉低頭行了一個大禮,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小女子別無所求,只求與夫君共守一生,讓湖南民眾能得一刻之安寧!我知道鏡曉是普天之下唯一敢於痛罵張克的人……」   這會兒,柳鏡曉卻是又看到綢鍛般的玉背,心神不由一陣動盪,他不由自主地也給木瓊音行了一個大禮,說道:「這等厚愛,柳鏡曉實在不敢當!敢問木姑娘,現下湖南方面的情況到底如何?」   木瓊音不由落下兩行清淚,原來張克督湘以來,把湖南變成了人間地獄,姦淫殺掠日日不絕,婦女都不敢走路,男子看著妻子姐妹被姦淫也都不敢多說一句,湘風強悍,不到絕望之地境絕不會如此,張克這老混球居然把主意動到木瓊音身上,結果木瓊音去張克第一句便是:「瓊音見過張世伯!」   張克不由一呆,便問原委,木瓊音說道:「我聽說家母說過,先袓在的時候曾提拔過令尊,並和令尊兄弟稱呼,所以才以世伯相稱……」   張克也不由自主地認了這個侄女,只是木鐵俠何等英雄人物,而張克的父親當年不過一個連長而已,兩個人雖然同處一個部隊,但到底有沒有什麼關係,只有當事人才說得清楚了,再加木家雖然人丁單薄,但在湖南卻很有影響力,所以張克也不敢動手。   木瓊音借此逃此魔掌,當初湘鄂大戰柳鏡曉和湘軍苦戰八天八夜,那真是打出來的威名,湘人對柳鏡曉的感情也不惡,因此木瓊音第一個就想到柳鏡曉,一路北上到了魯南,柳鏡曉聽說這前後原委,點點頭道:「實在委屈木姑娘了……」   接著他說道:「可惜我現下分身無術,部隊得首先對付王自齊才行,否則借一支精兵給湖南方面也是無礙!」   木瓊音又是一個大禮,嘴裡說道:「只要鏡曉有這個心就成,共和未亡,湖南卻已亡省,木瓊音不是食言之女,今生今世願與鏡曉相伴一生……」   柳鏡曉言不由衷地說道:「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手卻偷偷拉住木瓊音的纖手,猛地想起:「我這裡軍火尚有些庫存,瓊音若是有心,我調拔給湖南子弟即可……」   說著,柳鏡曉又道:「瓊音還是穿上了衣服吧……」   木瓊音剛想穿上外套,柳鏡曉又忘不了轉睬而逝的美景,說:「瓊音能轉過身來讓我看一會嗎……就一會……真美啊……」   木瓊音滿臉羞紅,正想轉身來,這時候有人衝進房來,一見到木瓊音的衣著,不由大聲訓道:「柳鏡曉……這……你要知道這樣是有害於你康復的……」   柳鏡曉頓時是象老鼠見了貓,老實老實地挨訓,陳秀婷漸漸開始用溫柔的語氣說道:「聽話……病人要尊從生的意見!」   兗州。龍文美師司令部。   龍文美師最近可是「吸收」不知多少從七歲到七十歲的年青人,龍共文天天帶隊出去吸收,龍文美的兵營天天有逃兵,最後一清點,抓了一萬跑了六千,最後龍文共向龍文美哭訴道:「老哥,這實在完不成任務啊……」   龍文美可是出身於保定軍校的軍事人物,後來又留學於西洋克萊登軍事學院,所以他眼珠一轉,就立即有了主意,騎著快馬到附近幾個大小鄉鎮轉一轉,找到了一些縣長和有頭有臉的幾個人物,然後大夥兒一見就開始客套,龍文美最後不由敘起舊來了:「喲啊……什麼?某某小學畢業,老同學老同學!保定畢業的?老同學老同學!西洋克萊登大學?老同學老同學!」   這些老同學流落於各方,有的是保安團隊的主官,雙方是越談越親熱:「老同學,最後怎麼樣啊?老同學,有我支持你,放心好了!柳鏡曉之所以佔點上風,那是因為他手底下有個蕭馬熊的關係,我可是支持你成為我們的蕭馬熊啊!人槍不夠?好辦好辦?」   龍文美滿臉真誠地說道:「老同學,不如我幫你一把……你給你一千條槍,裝備也給你配齊了……不過這部隊恐怕一時間形不成戰鬥力,這樣吧,我先調教調教幾個月,然後還給你怎麼樣?」   於是龍文美從某某團長某某縣長某某自衛隊長那借走少至百餘多至近千壯丁,帶回師裡替老同學老戰友老同事老朋友訓練,老同學整天指望著龍文美能早日把部隊訓練出來,那是朝也思暮也想,望穿秋水盼文美,當然了龍文美是最講承諾的,唯一不足就是他的訓練週期比較長,達到五六年以上,不過也是為老同學著想,要訓練一支精兵了。   龍文美得意洋洋,沒想到沈鷹見到他這個法子說道:「龍師長啊,你這個法子已經過時了……現如今我的徵兵法子才是代表了世界潮流……」   龍文美大為不解,隨沈鷹到了一個鎮子上,聽過大軍過境,立即有商會代表出來歡迎,最後雙方相談甚歡,沈鷹是什麼空頭支票都敢開,說是白送幾百枝槍給鎮上組建武裝自衛隊。幾個大家族於是大擺宴席接待沈鷹,一口氣擺了上百桌,等酒飽飯足之後,沈鷹突然一聲令下,大門一閉,步兵端著刺刀開始吸收青壯了,到席一律隨沈團長一起同甘共苦命去,連廚師、夥計也照抓不誤,只剩下一些老頭在那裡哭訴:「抓錯了抓錯了!」   一片狼籍之後,沈鷹挺著肚子押著大批壯丁往回起,龍文美這才佩服得五體投地,讚道:「這種徵兵法子確實好!確實是代表了世界先進潮流!」   不過龍文美果然是克萊登大學畢業的傑出愛國將領(參見龍文美故鄉的文史資料),他也腦袋一轉,立即有了新方法,凡是一發現附近有友軍小部隊,立即派出部隊前往保護,同意接受龍文美正確領導的立即補入部隊,不同意收編的立即把軍官脫光衣物一絲不掛禮送出境,士兵們一律強行並編到自已的部隊。   在這種先進的徵兵策略指引下,不到半個月的功夫,沈鷹的獨立團已經擴充到了近萬人,所以王自齊將其改稱為獨立縱隊,而龍文美的第二師也有了七八千兵力,王自齊因為第二師於前線大敗,所以對於兵力是多多益善,征多少承認多少。   而這個時候十七師已完成了休整,他們的攻擊也開始了。   附註:「吸收」「代老同學訓練」「掩護友軍」為十八軍軍長胡璉之經典故事,「宴席招兵」為劉汝明兵團在淮海後招充部隊之不傳秘訣         第七卷 第四十一章 兩女相爭     首先遭到十七師攻擊的是處在外圍的一個保安團,槍聲漸漸急了起來,沈鷹不由踱著步子在屋子走了個來回,最後說道:「看來非得請一位有勇有謀的大將把保安團給接應回來才成!」   龍文美一聽,當即站起來說:「我去」   沈鷹當即喜形於色:「疾風知勁草,馬遙識馬力,也只有龍師長才有這種魄力了!行,我也帶一個團在後接應!」   龍文美是樂滋滋地帶著部隊就出發接應去了,他手底下六個步兵團,也只有他手裡這個剛組建的步兵團因為老兵較多稍有些戰鬥力,等他一走沈鷹也拍拍手暗道:這個蔣幹過江去了!   等龍文美出發了十幾分鐘,沈鷹也帶著自己的一個團出發,只聽得前面殺聲震天,槍聲陣陣,最後沈鷹慢騰地行軍,終於見到龍文美龍師長英勇突圍回來!   好!確實,開始出去接應是帶個五個副官,現在身邊還帶著五個副官,只是了全換一遍,連同接應回來的保安團剛好合組一個步兵營,龍文美的軍帽不知道飛哪去了,頭髮散亂,褲子也只剩下半條,跑得氣喘吁吁,遇到沈鷹剛想說話,沈鷹已經說話了:「龍師長,您真是太神勇啊!您立了大功,當真是國之干臣……」   這個蔣干原地樂呵呵地說不出話來,最後擠出一句:「哪裡……哪裡……這都是我應當做的……」正說著十七師的追兵已經殺到,沈鷹看了一眼,大叫:「殺啊!」   來的是於長慶團的一個步兵營部帶兩個步兵連,柳鏡曉的部隊一般都是以團以上的規模出動,這次出動的就是一個步兵團,只是其餘的部隊被保安團和龍文美的殘部吸引住,而這個營則一路追著龍文美的屁股行動。   既然有便宜可佔,沈鷹那是趕緊動手,一個步兵團當即展開進攻,十七師的這個營突進得太快,突然發現出現有大量敵軍,也立即停止準備行動。   雙方迅即接火,呼嘯的排槍之後,前排的士兵象斷偶的木偶一樣撲通倒地,接著雙方就直接進入了肉搏戰,十七師當即感覺這支敵軍的戰鬥力不於其它部隊,雙方衝殺在一起,不時有人倒下,不停摻呼,柳鏡曉的連隊多是大連制,一個連隊有一百六七十人,一個營部加上兩個連隊有三百五六十人,而沈鷹的這個團則有一千多人,沈鷹藉著兵力上的優勢,發瘋地往上突擊。   儘管如此,沈鷹付出的代價卻更大一些,而漸漸地十七師的這個營卻有被消滅的可能性,龍文美也帶著部隊打了回來,營長大喝一聲:「一連在前面!其餘跟我突出去!」   十七師素重白刃相擊的優勢這時候就發揮出來,一連端著寒光四射的刺刀,用刺刀牆衝出了一條血路,其餘的部隊帶著傷員成功突了出去。   如果按戰果來說,沈鷹和龍文美都是臉上無光,原地留下了三百具屍體,屬於省軍將近二百具,而屬於十七師的不過是一百二十來具,但是對於省軍來說,這個意義就重大了,這是他們在最近的戰鬥,第一次在野戰中挫敗了十七師的進攻,對部隊的士氣來說,是一個很大的激勵。   曲阜。蕭如浪一聽說前線部隊打成了消耗戰,當即痛罵道:「於長慶,你怎麼搞的」   蕭馬熊在一旁勸道:「不要動氣,這次也不是打了勝仗……」   除了那個於長慶團第一營受損外,這次攻擊保安團也不順利,龍文美和保安團都有一套自己的小戰術,結果於長慶團和配屬的保安團雖然最後獲勝,傷亡還是相當大,蕭如浪一想到就說:「於長慶啊!你也是一個虎將了!我問你,既然你一個營被圍,可你的主力哪去了!」   蕭馬熊因為和蕭如浪是同姓的關係,兩個人顯得十分親近,據說蕭馬熊還想女兒嫁給蕭如浪,只因蕭如浪已有妻室作罷。事實這是和兩個人所處的地位有關係,蕭如浪也是柳鏡曉的老幹部了,定邊軍時的營長,蕭馬熊則是柳鏡曉的老學長,山東的地頭蛇,但是距離柳鏡曉那個以朱雀學生組成的核心團體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因此他敢開口勸蕭如浪:「如浪老弟,聽我一句,這是關健還是誰能先拿下兗州!」   這是大實話,柳鏡曉關健時候還是看戰功,在這點絕不偏心眼,蕭如浪才說道:「就是如此,我才急啊!眼下兗州敵軍只有一萬五千,我們四個旅哪一個加一把力氣就能打進來了……」   兗州城下。深夜。   蕭馬熊帶著幾個連隊消消著摸到城下,按部隊裡幾個四川兵的說話,這叫:「摸夜螺篩」,現在幹部缺乏,這些四川入伍的兵員都自稱為:「真正老定邊軍」,不過川軍裡「摸夜螺篩」是搞小規模夜襲,不像規模有這麼大,明月當空,敵人的哨兵看得清清楚楚,今天晚上放了雙哨,戒備十分森嚴,不過以自己的兵力摸這樣的連陣地還是易如反掌。   蕭馬熊剛想大喝一聲,對方猛得大叫:「柳賊來了!柳賊來了!」接著一陣密集的排槍之後,衝出來了大隊的敵軍,兵力之多出乎於蕭馬熊的預計,雙方廝殺在一起,接著附近幾個據點的省軍都大喝著趕來增援,蕭馬熊見到戰機不利,只能下令:「撤退!」   深夜戰鬥不容易撤出戰鬥,人員失散不少,好不容易到第二天中午收攏人馬一清點少了二百多人,蕭馬熊倒是輸得起,結果在路上遇到胡博團的部隊,走在最前面的是陳寧河連長,嚇人的很,一雙眼通紅通紅,他拉住一個相熟的輕聲道:「陳連長怎麼回事了?」   那人答道:「今天出擊打得不好,陳連長他們連傷亡太多,現在全連就剩下二十多人,又沒有什麼戰果只能撤下來了」,前次打曲阜這個老連隊因為是先鋒連,傷亡很大,只剩下了三十人,這次好不容易補充到一百七十多人,沒想到這次又打光了。   鄒縣。柳鏡曉好不容易有一刻空瑕,沒想到前線又傳來壞消息:「……此三次皆為我等作戰不利,責任由我等承擔……我等準備集中兵力攻擊,力求一戰而克……」   雖然白斯文編纂的《定邊軍史》及自費出版的回憶錄質量很高,無一處不是春秋文筆,對這件事的描寫是:「由於騎兵團長沒有充分認識攻克兗州的重要性,以致於部隊打成消耗戰……」,但是中央檔案館裡的正式文件卻是承認自己打了敗戰。   不過丁寧和步兵團作戰失利有什麼關係?這是一些著名的新派歷史專家千方百計想要說明,雖然丁寧在政治上是很有一套的,但是在軍事上……   幸虧重建後的龍文美師的戰鬥力同樣不強,各師都補充了大量俘虜和槍支,讓柳鏡曉很想去見見這位既送槍又送人的龍老哥了,畢竟這樣一位忠厚長者,除了堅守時偶爾能打上一兩個小仗外,為十七師源源不斷提供兵源和裝備,確實是十七師的一大助力。   讓他擔心的另一件事就是雙方的傷亡數字「斃敵敵軍四千餘人,我軍傷亡兩千餘人,其中十餘個連隊損失較重……」,這一仗抓的俘虜和繳獲品都不算多,柳鏡曉不由皺起眉頭,偏偏四個旅長聯名上書:「兗州之敵已被我殲滅四千,僅餘萬餘之眾,我軍前線部隊尚有三萬,請求師長下令總攻擊……」   靠在她身邊的木瓊音看著柳鏡曉似乎有些猶豫未定,問道:「什麼事情啊?看你為難的樣子」   木瓊音是自己是每晚都同自己同床共枕,偶爾還能欣賞到她光潔無瑕的玉背,不過柳鏡曉現在是沒牙沒爪的老虎,甚至不敢多看一眼。更可氣的是沈纖巧和徐如冰得知之後,也輪流來陪自己,抱著夫人只能看看本來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更要命的是三個人擠一張床,擠正中間的柳鏡曉天天受凍夜夜難眠,徐如冰一聽木瓊音這麼說,也探頭靠過來,柳鏡曉只是向她們:「到底打不打兗州?真麻煩啊,不過得快點下決心了,聽說王自齊已經準備向兗州運送援兵!一天就可以運一個半團!」   正還沒定的時候,這時候熊科長又跑了進來,看見柳鏡曉正和兩個美人親蜜著,臉上致以歉意,然後暗地大流口水,又把手上的情報送了過去,柳鏡曉看了一眼,差一點就從床上跳起來,他問道:「兗州守軍有三萬五千人?」   熊科長點點名,柳鏡曉當即叫道:「趕緊通知陳策他們,兗州撤圍,準備對付南下的第五師!」   正說著,木瓊音和徐如冰都從床上跳了起來,嘴裡說道:「我去通知俊卿去了……」   就是苦了柳鏡曉,兩位佳人把被子都掀翻了,吹進來的寒風刺骨,這時候陳醫生帶著笑容替柳鏡曉蓋好被子,說道:「明天我把她們兩個都趕出去!」   前線指揮的蕭如浪也嚇了一跳:「三萬五千?難怪啊!老子老覺得這兗州城裡的守軍是越打越多……」   戰前估計一萬五千,實際是三萬五千,以三萬兵力攻擊三萬五千堅守的城市,打得順手才怪,蕭馬熊也在一邊幫腔道:「奶奶的……這個龍文美是從哪拼湊出這麼多兵力的?」   兗州。一片歌舞昇平之相。   新立了大功的龍文美在賭桌上是很受歡迎的,大夥兒都稱讚他「賭藝如神、賭品極佳」,如果簡而之言就是三個字「送錢的」,今夜死守兗州的龍師長和沈鷹一夜牌戰,手氣是出奇的好,你想讓他出什麼牌,他就會出什麼牌,他兄弟的手氣也同樣好得都不敢賭下去。   沈鷹看著賭桌上那十幾張地契,再看著伸長脖子強忍睡意的龍共文,說道:「龍老弟,是不是想睡覺了?行!我叫他們安排幾個小姑娘給你!」   龍共文只是搖搖頭謝絕了,龍文美一邊按大夥兒的意志出牌,一邊說道:「我這兄弟守規矩的很!從來禁足青樓!」   龍共文這禁足青樓和柳鏡曉禁賭一樣,都是有著深刻教訓,第一次跟老哥上青樓就沾染了一身花柳病,從此禁足青樓,在這方面是絕對言行如一的正人君子,他伸了個懶腰,說道:「老哥我先睡了!」   等龍共文一走,龍文美的手氣真是神了,桌上又多了幾張不知道哪來的地契,沈鷹也不好意思贏他,說道:「龍老哥,今天就到這為止了!」   龍文美的賭品真是絕了,他一點後悔的意思都沒,嘴裡連說:「這有什麼?我現在有的銀子,多謝柳鏡曉!我們現在是二萬五千人甲種師,不過人數連丙種師都達不到,這中間能來多少錢啊,沈兄弟,今天兄弟興致很高……」   正說著,他舉著手裡的兩枚大勳章,說道:「老子死守兗州有功,王督特請總理頒發一等文虎章一等大綬寶光嘉禾章……所以心情快樂啊……」   正在興奮地說著,就有人跑了進來,大叫道:「師長!不好了!」   龍文美不由勃然大怒,問道:「叫什麼?打牌最大!」   結果一看電報,不由大吃一驚,那上面寫著:「龍文美擅自動用庫存大米五十包,其罪當斬,尚念死守兗州有功,特免去師長職務,交由沈鷹查辦……」   龍美文一手拿著勳章,一手拿著撤職令,呆在原地好久都沒反應。   (第七卷齊魯風雲)   附註:本章龍文美、龍共文故事皆取自某著名起義將領、解放軍上將、抗日名將,「蔣干」、「送禮」、「賭品」、「撤職」取自東北作戰期間,「空額」源於其於福建任八十師師長期間,「戒嫖」印象是跟著某老連長         第八卷 第一章 碎雪     雪花又飄落下來了,丁寧難得輕閒了片刻,在雪地裡一拿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許多煩心的事情暫且拋下,丁寧甚至想到即將來臨的春節,只是看著雙方戰線上倒下的屍體,丁寧才明白許多事情都不由自己作主,正如同那逝去的往事。   共和八十九年的一月下旬,魯中前線又是一片雪白,似乎是歡慶瑞雪兆豐年,雙方都不約而同選擇了休戰,柳鏡曉的部隊還每人分了一斤肉,丁寧這些軍官則直接發給代金。   就在數天之前,王自齊的數萬大軍自北而南,一下子打通了津浦路中段,曲阜等地重新落入省軍的手裡,不過雙方並沒發生激烈的交火,白斯文在回憶錄甚至聲稱:「敵人沒有抓到我們一個俘虜……」   當有人對此質疑,並舉出十七師這一期間被俘人員的名單,白斯文就聲稱:「這是手誤!手誤!我的原文是沒有抓到我們幾個俘虜,結果排版的時候變成了一個……」   只有前天,山東省軍第一師在師長陳升的帶領下發起一起攻擊,雖然打得不錯,那染成紅色的雪地並沒有給省軍多少同情,結局以平手告終。   當然省軍從來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從新年度開始經過戰報統計已經擊斃柳鏡曉賊軍三百餘萬,在這種情況下曲阜的聖人府現在也出來討伐柳鏡曉,「天出聖人名自齊,討伐柳賊功告成……」,至於什麼包藏禍心為害山東那更是家常便菜了,王自齊為了表示重視,派了剛剛一手拿勳章一手拿撤職令的龍文美到聖人府去祭孔,又派了兩個營的衛兵保護聖人府,可是暗地裡孔家卻流傳著:「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柳鏡曉全給蹧踏了!這麼多勞軍款子,要賣多少田地啊!」   因為省軍節節得勝,段鐵民的威風一下子就猛了起來,總統一下令就沒什麼動靜了,唯一讓他好過的是辭職在家的前總理程雲鵬重新出任了陸軍總長,程雲鵬是個出名的溫和派,幾次上總統府表示歉意,至於討伐痛罵柳鏡曉的文章,不過從一天五十封增到一百封而已。   對於柳鏡曉來說,最為困擾他的問題不是省方大軍壓境的八萬大軍,也不是田直明那擺在邊境上的六十個連隊,而是在於海上的封鎖,無論是進出口都很限制,不過現在這個問題已經迎刃而解了。   「你們再不讓開!小心我們把你們轟個稀巴爛!」花月影顯得強硬無比,發出的旗語表示隨時準備開戰,讓第二船隊的風帆戰艦哪裡肯讓,這隊商船都是大型運輸艦,根據全是運給柳鏡曉的軍用物資。   「老兄……講講交情吧!想打不是……打就打……還是單挑吧?老規矩!用劍決生死?艦長能不能不用出戰啊……」花月影手舞足蹈,簡直是什麼招數都使上,只是不敢真打,第二艦隊和第三艦隊全面開戰,這個責任他實在負不起啊,最後花月影連野蠻招數,一邊對著海水撒尿一邊高呼:「惹毛了老子,」   一見到對方的艦隊跑了,花月影樂得歡天喜地:「我的壯丁啊!五塊一個的壯丁啊!我可以官復原職……」   而在,柳鏡曉的貨物也在迫不急待等待著裝箱上貨,戴米連長對著手下的徒手步兵說道:「聽說這次去的是好地方啊……黃金到處有,姑娘也到處有,想要什麼給什麼,想吃吃什麼……」   旁邊的兩個衛兵不由眼瞪眼,一個問道:「他們是去什麼地方啊?這麼好?」   另一個答道:「好像我們那邊拐騙小姑娘到妓院都是這套說辭的……」   果不其然,柳鏡曉給蕭迪喜的電文就是:「出售俘虜,人呆,量大,價廉,質好,不保換,不保修……」至於價碼嗎?老辦法,一個壯丁五塊大洋,包括感覺良好的戴米連長,蕭迪吉準備把這批壯丁臨時用於基隆廁所下水道修理。   丁寧也算是知道些內情的人士,由於大批軍火到貨,再加上魯南兵工廠拚命加造軍火彈藥,這兩天正不斷向前運輸彈藥物資,所有部隊都補足輕火器兩個基數,重火炮四個基數,表示戰事即將開始了,而省軍方面則傳言:「無恥柳鏡曉又要借大年三十年機會搞突襲了,大家小心啊!……」   只是丁寧更多的時間把自己融入這風雪之中,望著飄飛的雪花,丁寧不由想道「雪後會有春風嗎……」   在雪中,會有許多種感覺,馮黎的感覺就不同丁寧了,望著滿地的大雪,馮黎一點寒意都沒有,暫時脫離北京那個苦海,真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不必理會府院的爭吵,不必理會段鐵民的冷默,不必理會徐又錚的白眼,除了那至高的權位,馮黎什麼也放不下,他就是這籠中的金絲雀,一旦飛出才感到自由的快樂。   這是馮大總統就職以來第一次出巡,據大總統自已說慰勞征湘將士,當然了,這次微服出巡,總統帶了精兵一千,火炮八尊,彈藥二百箱,據說為了防備毛賊。   眼見著盧溝橋的殘影離得越來越遠,馮黎的心情也顯得患得患失,或許是為了那個總統的虛位吧!   只是雪地的沉靜很容易被打破,隨著一陣轟隆的馬蹄聲,一匹全身雪白的高頭大馬不知從哪來冒了出來,馬蹄輕盈踩在雪地上,彷彿沒有著過地一樣,馬上人也是一色白衣,就連人似乎也是純白純白的。   眼見朝著車隊飛奔過來,前排的衛兵已經舉起來了步槍,這馬上人卻放慢的速度,有見多識廣的人不由叫了句:「香帥!」   馮黎頓時臉色蒼白起來,一隻手抖動個不停,揭開車簾,香帥受凍正好打了一個哈欠,手裡正拿著一隻香帕擦拭著,一見到馮黎,秀麗的眉目就顯得更為動人,嬌生生地說道:「見過總統……」   馮黎卻是激動地說不話來,好久才問道:「世侄來這作甚?」   香帥仍是那般嬌媚:「聽說總統出巡南方,家父覺得一路匪賊甚多,道路不靖,特地讓我派兵前來協同護送……」   香帥的語氣柔得不再柔了,可馮黎的臉卻白得連一點顏色都沒有了,有些時候籠中的鳥兒是很難飛出去的,許久他才說道:「我已有精兵護衛,多謝令尊關心,世侄還是請回吧……」   香帥馬上一個挺身,難得有一點點的男兒氣概:「我們禁衛軍絕對服從總統命令!只是一路,我們禁衛軍四千精銳一定保證總統一路平安……」   四千?馮黎實在很苦,他不禁想起項羽殺義帝的故事,浮想不斷,大約十幾分鐘才打破了沉寂:「早就聽說禁衛軍靈活多變,果然名不虛活啊!」   段鐵民怕的就是他跑到南方實現直系的大聯合,在中央之外另立第二政府,所以香帥仍是那句:「「禁衛軍絕對服從總統指揮……」   雪花仍是飄個不停,總統的車隊卻也在口口聲聲「絕對服從總統」的禁衛軍護送下重新回到了總統府,馮黎看了看那寬闊的天空,再望了眼黑壓壓的總統府,不說話,走下車來。   從此馮大總統既不到府辦公,也不多說一句話。   不過馮黎的心情,丁寧也能體會到,雖然穿著厚重的大衣,但冰冷的寒意卻滲入了指間,腳踩在雪地上發出聲響,與往年不同,身居高位的她必須收起自己的真面孔,帶著一絲微笑板起臉站在雪地之中。   有些時候,逝去的時光永遠值得懷念,丁寧感概著的時候,一個雪球打在她的後背,不由一呆,第二個雪球又飛了過來,轉過頭剛想發火,又笑了起來:「小靜,你怎麼來了……」   天使的小臉紅通通,可愛極了,正是十七師名義上的頂頭上司丁靜,這時候有人拍拍了丁寧的肩膀,說道:「是我叫他來的……」   丁寧不由驚呼:「師長!」   柳鏡曉的臉色很不好,人也瘦了很多,一揮手,早有衛士把他的大洋馬拉了出來,柳鏡曉朝丁寧:「有興趣一起去轉一圈」……」   丁寧剛想謝絕,柳鏡曉帶著笑容:「陳醫生說可以的!」   丁寧把眼睛望向那邊帶著丁靜的陳秀婷,陳秀婷點點頭,柳鏡曉和丁寧分別上了戰馬,柳鏡曉首先催動戰馬,那大洋馬得遇故主,心情暢快,猛地飛奔起來,丁寧還沒說話,柳鏡曉已經跑出一箭之地,不由引起了丁寧的好勝之心,戰馬也開始起來,兩匹馬在雪地中一前一後像箭一般飛馳。   只有陳秀婷叫道:「柳鏡曉,我只是同意你在馬上走幾圈啊……」   戰馬汗如下雨,柳鏡曉又不憐惜愛馬,也不知道跑出多遠,柳鏡曉才止住軍馬,這段時間在病床上的鬱悶一掃而光,丁寧也止住戰馬,柳鏡曉翹著大姆指道:「果然是我手底上最好的騎兵軍官,馬不如我,騎術比我強多了!」   丁寧臉上有一絲紅潮,柳鏡曉仰望著遠方無數的銀蛇,問道:「小時候有沒有想過當騎兵?」   「沒有!」   「現在後悔不?」   「不後悔!」   「為什麼當騎兵!」   「不告訴你!」   丁寧的回答斬釘截鐵,柳鏡曉連連點頭道,最後很平淡說了一句:「有沒有興趣一起帶人和我到兗州殺一趟?」         第八卷 第二章 飄雪     北京。國會。   「馮本出身於行伍,無才無德……後受各位抬受,得任總統之職……任職年餘,雖有雄心壯膽,終因年老體邁,毫無成績……今又體弱多病,特辭去總統之職……」   馮大總統的這段辭職演講當真是情真意切,只是任職終身制的思想根深蒂固,馮黎也不時露出幾句真話:「府方命令不出總統府……有強勢人物一向和總統作對……」   徐又錚裝出一副十分心痛的模樣,卻和幾個議員捉著耳朵議論:「這次投票得抓緊了……總統辭職的辭呈要一次就通過了……」   按中國人的傳統,凡事都要講個禮節,對辭呈一推二讓三通過是國會的慣例,只是徐又錚生怕馮黎又反悔了,所以一定要一次通過。   馮黎念著念著,口齒越來越不清楚,他哪裡是主動辭職啊,分明是被逼下台的,但凡越居於高位的人變越發貪戀權勢,多賴一天便是一天,徐又錚在國會裡發動倒馮運動之後,馮開始還是心存僥倖,以為是自己是直系的最高領袖,堂堂的一國元首,哪有容易那麼輕易下台……   再說了,自己既然已經當了段鐵民的政治俘虜,平時除了發幾通牢騷,根本就是一尊泥人。只是段鐵民想讓這個當年的老朋友留任,徐又錚又不答應,在他眼中,即使馮已經成了一個蓋印機器,但是有一個直系的總統,天知道什麼時候又會造反,至於馮的繼任者,徐又錚早就想好了,就是北方軍人最尊崇的那位老先生徐菊人,這位老生生除了威望之外,沒有自己的本錢,自己扶他上台之後,徐總統還不是感恩戴德,成為自己的政治俘虜。   馮大總統的威名很高,只是銀彈的威力是無限的,某一天院秘書長來報告說國會反對總統的議員已經佔了絕大多數,如果舉行一次彈劾總統的會議,恐怕會以三分之二以上多數通過,馮黎這才緊張起來,只是這比拚銀彈方面,段總理最長於挪用公款,最後馮黎決心不做共和以來第一個被彈劾下台的總統,只能搶在院方之前遞上辭呈。   人都是無情的,曹明這小傢伙現在不發一句話,只要他一開口,有誰敢反對自己這個總統,分明是看上了直系領袖這個位置,   當然了,總統下台之前還有一項開創性的工作,總統來京時把南京玄武湖的大魚賣個精光,現在又轉行賣起了北海的魚。前金時每逢節日,皇室王旅必於北海放生,從無捕撈之例,現在馮黎下定決心,北京的飯館遂多了許多肥美的大魚兒,喚叫「總統魚」,總統本人對此解釋說:「這是因為不留戀這個位置……」   只是除了總統職務,總理依然有重兵在身邊護衛,走下講台時,卻見人群散盡,沒有一個人表示同意,只有老朋友段士真報以無奈的一笑。   馮黎留戀地朝後看了一眼,不知有多少感想,段士真剛想勸慰幾句,卻見馮黎的身子搖搖欲墜,猛地倒在地上。   先馮大總統黎於共和八十九年一月二十一日乘鶴仙去。   馮黎是不幸的,如果他能多賴上幾天,說不定這個大總統的寶座還繼續坐下來,而這個轉機就來自山東。   山東陸軍第一師司令部。   雪雖然停了,可路上的行人很少,一群衛士把架在地上,一邊活動著取暖,一邊說著笑話解悶。   一個眼尖的衛兵突然說道:「好俏的一對妞兒啊!」   殘葉落盡的大街上,走過來了兩個倩影,左邊長得那個很美,在白濛濛的背景中,踩著細碎的腳步走過來,穿著白大衣,頸上圍著一條白毛巾,看起是非常溫柔的感覺,右邊則眼帶幾分剛毅,大步邁著步子,很有種女中丈夫的感覺,兩個女子依偎著走了過來。   漸漸走得近了,士兵不由想著這對美女是哪個幸運兒在外面包養的情人,,剛想仔細欣賞,順便開口調笑一陣,只是劇變突起,伴隨「呯」的一聲,剛前面的衛兵痛苦地悶哼一聲,接著就直接倒在地上打滾,大夥兒的眼睛都大了,這時候才看到架在地上的槍,只是還沒行動的時候,那個臉色剛毅的美女手裡也多了一把左輪手槍,「呯!呯!呯!」連發數槍,一時間鮮血飛射,不及反應的士兵紛紛倒在血泊之中,一個中了一彈的大漢仍然大喝一聲猛衝了上來,這時候那個圍著白毛巾的又開一槍,整個身子向後跌去,在神意停留的片刻,看到在她們身體不知道什麼出現大量端著刺刀的十七師士兵。   柳鏡曉用力將圍巾一甩,然後朝天上把所有的槍彈都打個幹盡,這時候他身後的士兵已經用一陣排槍伺候了殘餘的衛兵,然後大步衝入了司令部。   密集的槍聲驚動了司令部的衛兵,他們一邊大聲叫喊道一邊急忙急忙衝了出來,迎接正是到處飛散的彈丸,接著就直接進入白刃戰,較量著雙方的勇氣和決心,寒光不時奪去不知多少人的生命,血是熱的,只是再熱的血,落在地上的片刻都變得冰冰冷冷。   丁寧望著不時在原地喘著氣的柳鏡曉:「陳寧河連已經突進去!放心吧!」   柳鏡曉笑了笑,把眼睛放在充滿著殺氣的前方,然後邁步走了上去。   不過,丁寧望著柳鏡曉的身形不由打趣:「師長,沒想到你刻意扮女人還是很不錯啊……」   柳鏡曉這時候的臉色卻很平淡,卻是說了句:「博一博了,你的騎兵都準備好了……」   接著他把大衣都甩在地上,左手持槍右手持刀,從容向前走去,還大聲叫道:「柳鏡曉給你們助威來了!」   丁寧卻轉回身去,跳上她自己的戰馬,軍刀在馬上一揮,幾名騎兵已經跟在她的身後,丁寧大聲叫道:「這裡交給師長,我們去把援軍幹掉!」   在司令部內,第一師師長陳升一聽見外面的廝殺,也不理那美人的驚叫,立時從溫和軟玉的床上跳起來,他肥胖的身子似乎出奇的靈敏,沒見什麼動作,已經把軍服抓在手裡就準備穿上,只是聽到那近在咫尺的殺聲,腦子一轉,又重新把軍服放在原處,然後朝那邊一竄,讓人無法想像這是一個超過二百斤的胖子。   他猛地打開衣櫃,然後把他早已備好的法寶穿上,裡層是專用的鐵甲衣,防彈效果良好,並附有白色手紙、現銀、魯南幣、山東省鈔、新式軍用乾糧等物件若幹份及自衛左輪手槍一支,外面則是一件廚師服外加纏在腰間的披巾,油呼呼地,不認識的絕對認為這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大廚,這真是轉進撤退之絕世無雙天下第一法寶,陳師長運籌帷幄,確非常人所能比。   也無需他親自指揮,現在陳寧河連就遇到了相當猛烈的抵抗,幾個省軍軍官十分賣力,帶著一隊士兵反撲,陳寧河身上掛了彩,血染濕半邊身子,嘴裡狂呼:「衝進去了啊!」   雙方交戰的陣地就在一道走廊上,省軍仗著銳氣反撲過來,殺得陳連退了數步,這時候陳寧河最衝在最前方,戰刀連連揮動,接連劈斷了數個省軍,後面的士兵連聲叫道:「連長!頂住啊!」   在這種情況下,陳寧河士氣大振,拚命向前衝擊。   與陳寧河的進攻幾乎同時,第二師的司令部和直屬隊同時在幾個方向遭遇了十七師的突擊,柳鏡曉集中六個最精銳的步兵連隊展開了攻擊,雙方一進入最激烈的戰鬥,踩在冰冷的屍體之上,怒吼著端著刺刀來回死戰。   山東陸軍第二混成旅司令部。   剛剛升職的龍文美龍旅長,一聽到那邊有槍聲就趕緊作了英明的決策,先把部隊龜縮到一塊,不過這時候沈鷹又跳到龍文美那去:「龍兄弟,十七師衝進了陳師長的師部,眼見就頂不住了……我想來想去,你們第二旅戰鬥力最強,還是你們最行了……這個活兒,別人還真幹不了……」   一聽這話,正準備見死不救的龍文美一聽這話:「這好辦!我打頭陣!一定要把陳師長他們救出來……」   他轉頭對他兄弟龍共文說道:「兄弟,你帶一個連隊在前面開道!」   龍共文看著他老哥那興奮的臉色,正想勸說幾句,這時候沈鷹開唱了:「好!我給龍老哥壓陣!龍老哥是我山東的第一員大將……」   龍文美的神情是越來越興奮,龍共文只能閉口不言。   兗州城外。   蒙定國聽到城內的槍聲一起,扔下手裡的蘋果,大叫道:「開炮!」   密集的火炮鋪天蓋地打了過去,劃過優美的弧線,四散的彈片隨時能奪去生命,很多士兵摻呼著城牆上亂爬,埋伏在城下的突擊部隊也顯現了他們的身影。         第八卷 第三章 討伐令     突擊上城頭的十七師部隊和守軍混戰在一起,喊殺聲一陣接著一陣,蕭如浪一揮軍刀大聲呼喊道:「命令於長慶,進攻!進攻!不要顧及他的側冀!」   於長慶也是一員虎將,將軍刀用力一擲,然後抓住一個敵人的衣領,然後用力高舉猛地一摔,嘴裡還說道:「向前衝!向前衝!」   只是省軍也反應很快,於長慶剛帶著部隊向前衝了幾十步,守軍的反擊就已經開始。   而另一方面,龍共文的援軍很快就遇到阻擊十七師的阻擊,通過熊科長的關係進入城內的步騎兵多達千餘人,但是在兵力分配還是不夠使用,所以柳鏡曉把幾乎的兵力都投入對第一師司令部的突擊,前哨很快發現只佔據簡單防線的少量。   修築良好的野戰工事,這幾乎是一種美夢,即使在一個工兵連的指導下,再動用一個步兵團來挖掘野戰戰壕,苦幹兩天也不過是完成一個步兵連的戰壕而已,所以前哨準備就驅逐敵軍的軍士哨。   只是接下去就變得艱苦,大約一個加強連的敵軍利用幾個房屋死守,兩次突擊都被打了回來,龍共文當即叫道:「炮兵!炮兵!炮兵!上來!」   他老哥的這個混成旅是以第五師的部隊為基幹組建,只是在前線只有這一個團,其餘的部隊還在濟南保衛王自齊,既然本錢太小,龍共文就採用了穩紮穩打的辦法,炮兵連用他們的新式快炮對這幾間房屋進行長時間的炮擊。   鋪天蓋地的炮火打得這幾間房屋烈火熊熊,然後龍共文一揮刀,官兵們大聲吼叫著殺了過來,十七師的抵抗顯得有些無力,防線的幾時同時都被滲入,龍共文團長這才得意洋洋地說道:「我真是神機妙算!再點拿下來,這件功勞萬萬不可讓給沈鷹!」   只是再怎麼神機妙算,都有失算的時候,這話剛一出口,龍共文猛地臉色一變,高呼一聲:「弟兄們!全端刺刀上啊!讓沈鷹他們快點上來!」   陳寧河果真是勇冠三軍,血染征衣,也分不清是他自己還是敵軍的鮮血,這時候見一小隊敵軍衝了出來,一個也持著軍刀的傢伙走在最前面,他衝在最前面,一刀將對方砍翻了,後面跟隨的步兵刺中了第二個敵軍,這人痛呼一聲應聲而倒。   這隊敵軍抵敵不住,轉身向後退去,陳連的士兵拉開手榴彈砸了過去,頓時敵軍大亂,陳寧河也氣喘吁吁,剛想休息一下,就聽到柳鏡曉在後面大聲呼喊:「幹得好!」   陳寧河回頭一看,柳鏡曉臉色仍是有些蒼白,手持軍刀,離自己不過十三四步遠,再聽到四處的廝殺聲、炮聲、槍聲混成一片。   他一想到柳鏡曉都衝到這裡了,當即帶著部隊追了過去,這隊敵軍一路後撤,最後和另一大隊敵軍會合在一起,堅守在一個房子邊上,向陳連猛烈開火,這才止住陳連的攻勢。   對方的火力很密集,陳寧河也被迫退了回去,看到剛才那兩個被砍翻的傢伙,說了句:「拖進屋子,問一問是什麼來歷,他們人不少,準備對付他們的反衝擊!」   那個被陳寧河砍翻的軍官已經不行了,旁邊的護兵倒有口氣,交代說:「這是俺們營長!」   陳寧河當即大聲叫道:「我們既然他們營長都幹掉,他們會拚命來搶屍體!準備打一場惡戰吧!」   膠東。平度。   雖然從床上被拖出來,可林白河精神很好,向林一塵問道:「什麼事情?不會是為了你和巧芷的事情又和人打架了吧?」   林一塵很恭敬地說道:「柳鏡曉動手了,兗州城內打得非常激烈……只是現在還判不明戰況誰勝誰負……」   林白河笑了:「放心好了!不管他們誰勝誰敗,肯定都沒有餘力來對付我們!都是我們動手的時候了!把我們的四千桿步槍起出來,現在膠東就是我們的地盤了!」   林一塵興奮地應了一聲,不多時,密集的火把已把林家照得如同白晝。   北京。   望著馮黎的遺像,段鐵民卻是感概無限,四十年前的種種往事不時浮現在眼前,彷彿是做了一場大夢,現在馮黎已經西去,自己恐怕也已經老了,眼見著每天早上起來白髮越來越多,當真是如同這殘冬一般。   這時候,一個人跑進去了靈堂,附在段鐵民的耳邊說了幾句,段鐵民是又驚又喜,拉著這人到一旁問道:「雲鵬,王自齊真這麼說?」   這人正是新任的陸軍總長程雲鵬,可以說是到處都吃得開的人物,自己是鄂系的要人,他的女兒程慧香嫁給了張步雲,又有一個兄弟在直系位居要職,只是段鐵民對他總是半信半疑,這時候程雲鵬答道:「總理,王自齊說了,請總理出兵支援,去多少部隊都成……越多越好!」   接著他說道:「今天柳鏡曉突然攻擊兗州,據說戰鬥十分激烈,王自齊現在手底下沒有多少部隊可以使用,所以才要求助於我們!」   段鐵民趕緊估算了一番,問道:「雲鵬,現在我們手裡還有多少部隊可以動用?」   程雲鵬早就計算好了:「第二十師已經整補完畢了,此外蘇寒秋的二十三師也可動用,再加上河南出兩個混成旅,此外……」   他拖了一個長腔,段鐵民知道他有話可說,問道:「此外還有什麼部隊?」   程雲鵬說道:「還有楊林翼的陝西第二師眼下也在河南,不過這個部隊裝備太差,軍紀不行……只是戰鬥力還湊合……」   段鐵民當即拍板:「只要戰鬥力還湊合就成,兩師兩旅再加上楊林冀的這個狗屁部隊,我想蕩平柳鏡曉不成問題……」   程雲鵬想得更深遠一些:「王自齊請我們容易,想送我們出境就難了!」   共和八十九年一月二十二日,中央頒發明電討伐柳鏡曉叛亂行徑,並決議派兵援魯,而此時的兗州戰況再次發生重大變化。         第八卷 第四章 戰畢     陳寧河根本沒有休息的時機,如果不是友軍的這個連隊趕到支援,省軍的這波還真沒有頂住,他握緊戰刀,雙眼圓睜,似乎著了火一般,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這時候有人呼喊道:「連長!來這邊!」   陳寧河卻不敢大意,柳鏡曉帶著衛隊就在他的後方,這裡一捅漏子,恐怕柳鏡曉就得親自動手和省軍白刃相擊,他先做了安置,才跑到那邊去視察。   沒想到吳蒼雷副團長已經在那等著他,他瞄了陳寧河一眼,說了句:「你再不來,我可要親自帶隊衝上去了……」   陳寧河不敢頂嘴,只是說了句:「吳團長,我上去就行了……」   正說著,幾個老兵已經指著眼前的幾處高大房子,外面還修築了圍牆,陳寧河看了一眼,然後問道:「怎麼了?」   一個老兵答道:「連長,我們剛才到牆根腳看了一眼,大院裡堆著不少生鐵?」   生鐵?陳寧河立即聯想起來熊科長的情況上第一師附設有手榴彈工廠,眼前這個地方倒有頗有相似之處,部隊打到戰鬥,彈藥所剩無幾,而手榴彈正是近戰的一件利器,這時候吳蒼雷說道:「院子裡還有口井,現在找不到水,部隊沒辦法作飯!」   陳寧河不是蠻勇之輩,先找來俘虜審問,果然不出所料,那幾座大房子正是第一師的手榴彈工廠,他當即做了佈置,三個班在四邊出擊側應,吸引敵軍的注意力,連的主力則由陳寧河親率出擊,另留一個班。   進攻一開始,打得相當順利,側應部隊的一個排炸開圍牆,從工廠的西面突了進去,並順利佔領第一座房子,並繼續發展進攻,只是院內敵軍的抵擋也越發激烈,雙方打成了對峙,就在這個時候,陳寧河親自帶著連隊主力從背後出擊,很快就幹掉一部分敵軍。   跟著陳寧河振臂一呼,全連向著手榴彈倉庫進攻,守衛倉庫的省軍,也很清楚這裡的要害性,一旦失去這裡,不但會失去有利地形,而且還會將大量彈藥落入十七師的手裡,於是拚死抵擋。   只是處於兩個排的包圍之間,不得不步步後退,陳寧河連是定邊軍時的老連隊,作風過硬,是第一等的凶悍部隊,這些倉庫看過哪能得抵敵住,眼見倉庫就要失守。   對方的指揮官一見到這個情形,當即帶著兩個士兵做好焚燬彈藥庫的準備,兩個士兵受命從柴堆拖來柴草,就等著點火。   這一切可沒逃過陳寧河的利眼,他看到幾個人在倉庫門口準備點火,感到不把這批敵軍消滅,戰鬥根本沒辦法解決,大喝一聲:「全連掩護!」   說著已經衝到了最前方,兩手扣住兩顆已經拉好線的手榴彈,用力一擲,頓時響起「轟隆」巨響,接著一揚手兩顆手榴彈又飛了出去,在爆炸聲中,這幾個殘軍已經被殲滅了,士兵跟上來撲滅了火勢。   陳寧河這時候往倉庫裡一看,箱子壓著一箱,隨便打開一看,正是二十枚一箱的手榴彈,不得喜出望外,粗粗估計一下,裝配好的手榴彈有幾千箱之多,在近戰中手榴彈是第一等的利器,又可以作為開路先鋒。   不過還沒站住腳跟,省軍朝這邊發起一波接著一波的反擊,幾乎沒有間隔,一時間殺聲四起硝煙瀰漫,幾度短兵相接,最終還讓陳連打了回去,只要他們一近身,就是陳連那接著不斷的手榴彈攻勢。   龍共文營的士兵一聽到龍共文的呼叫,剛想衝上去立個大功,這想法還在腦海裡轉著,轟隆轟隆的巨響已經讓他們反應過來,丁寧的兩連健騎已經踏著清脆的馬蹄,直接捅入龍共文營的隊形。   與平時不同,騎兵團直接用上了騎乘攻擊,龍營的士兵剛想舉起槍的時候,丁寧的騎隊已經衝了進來,一時間刀光閃動,血流成河,踏著屍體,捅破了龍營的隊形反覆衝殺。   只是沈鷹果然是省軍中的得力將領,這時候他在後面跟進的作用就發揮出來,高呼一聲:「齊射!」   沈團的士兵高呼「開火」,把槍口對準馬上的騎士,一桿桿火槍呼嘯著開火,在這波彈雨下,騎兵的衝鋒被制止了,不少騎兵翻下馬來,只是不留情的彈丸四飛,龍共文營也同樣挨著不少槍。   排槍過後,丁寧高喝一聲「沖」,棄下了龍營的殘兵敗將,直接殺奔這邊過來,還沒來及裝填的步兵在沈鷹的指揮下,如牆一般的刺刀陣早已開始歡迎騎兵的衝刺。   丁寧繼續沖了兩三步,身邊的騎兵又少了兩個,一拔馬頭,大呼:「撤!」   接著又一路狂奔順便再捅破一次龍共文營的隊形,只是龍共文的摻樣還沒完,沈鷹團的士兵完成一波裝填,一陣排槍無區別射擊,這時候炮兵也展開了陣地,大炮彈落在雙方的隊形之中,創成巨大的殺傷,不過看起來被自己人的幹掉比被敵騎幹掉的似乎更多一些,龍共文摻叫道:「你這個沒人性的沈鷹……我找你算賬去!」   結果找到沈鷹的時候,沈鷹正拉著龍文美的手對龍共文營的戰鬥力誇讚個不停,龍文美是如聞仙樂,連連點頭,龍共文只能轉頭就走,他老哥又中了迷魂陣。   這時候沈鷹倒說了句人話:「城頭那邊守不住了,聽說第一師也撤了……既然他們撤了,我們也不需要支援他們,早走吧!」   陳升陳師長素來英明果斷,當他身著廚師裝成功突圍的時候,就得到了壞消息,部隊似乎損失不小,在這關健的時候,只有陳師長才能把部隊帶回來,他大喝一聲:「保存實力要緊!大家快快跟我突圍!」   果然是不世名將,沈鷹和龍文美還在支援陳師長的路上,他陳師長已經有大戰到來的一種神秘預感,這是成功人士所必須具備的,陳師長已經帶著部隊支援濟南的防守。   那邊城頭也頂不住了,一個前次從俘虜營成功脫逃而回的連長張亦隆,自打受了熊科長的教育,收了熊科長的金子銀子,天天陷身於秦樓楚館之中,現在也覺悟了,據他在回憶錄說,一看到十七師打得勢如破竹,他明白柳師長是山東人民的大救星,所以率隊陣前起義,他大呼一聲:「把槍架起來……你敢反抗我斃了他,這事成功之後,我請大夥兒到窖子裡逛一回……」   柳鏡曉的第二梯隊還沒動用,守軍已經出城轉進了,柳鏡曉聽著那邊城門的槍聲漸漸稀了,不由問吳蒼雷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突擊隊被打出去了?得趕緊把後繼梯隊用上了……」   當柳鏡曉只投入了八千兵力的時候,兗州的三萬守軍已經在柳鏡曉的十幾萬部隊攻擊下成功的突圍而出,陳升陳師長在拍給王自齊的電報上說:「我軍從容轉進,在十數萬敵軍的重重包圍中突圍而出卻損失甚微,是為世界戰爭史上奇跡……」   損失不大倒是實話,省軍的行軍力遠勝追擊的十七師,有的坐上乾脆坐火車直奔濟南,跑得太急,把火車站的警備隊都給丟下,直接有後繼的掉隊士兵通知他們:「媽的,都跑光了還不快跑!」這才黑壓壓攪成一塊爭相逃命。   陳升更絕,他就把全師的家屬都丟下,結果打完兗州之後十七師就掀起了一波離婚結婚的新高潮,僥倖逃出來的夫人小姐們力大無窮,個個奮勇爭先,撞倒了士兵搶先上了火車。   在這種情況下,柳鏡曉也只能追之不及,他還在納悶:「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戰鬥還沒分出勝負就跑了……」   當然了,跑得快也有好處,陳升把輜重丟個精光,柳鏡曉不費力氣小發一筆,只是傷亡雙方打成平手,十七師傷亡兩千,省軍的傷亡也就是這個數字,只是一路狂奔散了不少人,據熊科長報告省軍的總減員在萬人上下,說句簡單的,那就是沒傷到筋骨。   不過熊科長的表演機會來了,沈鷹部這一役戰果頗大,對手還是素稱柳軍精銳的丁寧騎兵團,傷亡最小,號稱殲滅敵騎千餘人,而且除了跑散了幾百人,幾乎沒有減員,成功突圍回濟南。   結果王自齊一高興,就決心大擺宴席招待百戰歸來的沈鷹沈少將,不過王督愛財,不肯多掏銀子,最後找上了東興樓的馬寧。   在濟南誰不知道馬寧啊,那是德州人士,早年以販賣偽劣扒雞為生,發家後轉為合法經營。後赴濟南開辦東興樓,自稱為中原首屈一指之魯菜館,以辦理大筵席出名,當然了,出名的理由只有一條,那就是便宜,便宜,再便宜。   王督宴請沈鷹部跑回來的所有大小軍官,專門挑上了這家東興樓,結果沈鷹的味口還真好,就是大吃大喝暴飲暴食,特別對那海鮮絕不放過,酒飽飯足,王督又親自挑了兩個既便宜又將就著能看的姑娘招待著,沈鷹自然是來者不拒一夜風流。   只是第二夜沈鷹就起不來,好不容易起來了,正看到幾百人幹部正個個扶著褲子,在廁所前排起了長隊,有的急地直踹門,原因只有一個:東興樓用了大量過期海鮮,共和軍歷史上最大的一出食物中毒事件出現。   不過熊科長就藉機散佈流言了。         第八卷 第五章 故人     「這批海鮮是由膠東四大家提供的,他們想把省軍的大小軍官全都毒翻了,然後趁機造反……」   「柳鏡曉神通廣大,現在收買了大批間諜來泉城,凡是運入濟南的食物都被他下了毒……」   「沈鷹功高震主……王督害怕他尾大不掉,這是鳥盡弓藏……」還在病床上上吐下洩的沈鷹嚇得連連讓人寫信表忠心,卻連王督的面都不敢見。   「沈鷹和王督有奪妻之仇……」這流言的後面據說是一段黃色故事,王督平素風流慣了,這時候也在暗暗想   ……   反正這前後濟南到底流傳多少流言,就是熊科長自己都搞不清楚,既然有那麼多流言,大夥兒總以為有一兩條是可信的,龍文美來沈鷹的時候就豎著大姆指說道:「沈兄弟真非常人,這種奇恥大辱都能承受啊……」   沈鷹被搞得莫名其妙,不過龍文美只是點到為止,後來才聽人說什麼「奪妻之恨」、殺父之仇,嚇得又不顧大病初癒,趕緊再次寫信表忠心,王督那邊也是膽戰心驚地寫了一封信安撫沈鷹,又趕緊從前線抽調兩個團回濟護駕。   接連打了兩場敗仗,把兗州都給丟了,大家一下子轉性,只表忠心,對柳鏡曉開始客氣起來,平時常罵「柳賊」、「柳奸」,這時候改稱「柳氏」、「柳某」之類的中性稱呼,生怕柳鏡曉殺到了濟南拿自己開刀,王自齊也覺得自己手底下的部隊都不大靠得住,只有一個第五師在關健時候能拿得出手。   不過區區一個第五師怎麼能敵得住兵多將廣裝備精良補給充分……等在十三個方面佔有完全優勢的柳鏡曉十七師,雖然第五師在客觀上處於絕對劣勢,但是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最終還是在泰山腳下擊敗居於優勢的敵軍,成功保住了濟南。   至於十七師方面的記載,白斯文只是含糊地說了句:「我軍一路追擊到泰安才收兵回返……」,其餘就隻字不談,只是濟南的報紙也沒有那麼大膽子,非得給大價格才肯刊登省軍大獲全勝的消息來振奮人心,省鈔也一路下跌,當兵拿著省鈔當現洋使,收稅的則只認現大洋。   王自齊只能救援於段鐵民,那個剛剛把馮大總統給氣死的大總理,只是天下人最喜歡錦上添花,至於雪中送炭那是堅決不幹的,因此段鐵民總是推推托托,一會說兵力不足,一會兒又說國庫虧空,反正就是不肯說一句實幹話。   段鐵民的太極拳厲害,可王自齊就著急了,最後他想明白了,段總理一是要地盤,二是要銀子,到了這個地步,王督也不由不怒吼一聲:「同屬鄂系,豈有見死不救之理……」   可私底下卻派了使者十萬火急地趕往北京,向段總理演了一出哭秦庭的好戲,最後還不忘表示如果度過眼下這個難關,絕對不會忘記了段總理的大恩大德,中央可以派兵常駐山東,每年的中央稅收一分不少,可這個時候段鐵民臉上還是和和氣氣,硬是不說一句實在話,那使者茅禹田也發起橫來了:「我們王督說了,人是總理授意讓又錚叫殺,我們山東是頂不住了,你們的援軍再不到,他就出城向柳鏡曉投降,讓山東落入柳鏡曉的手……我這就回山東,請我們督軍交槍投降……」   你越是強硬,別人反而越發懼怕於你,段鐵民立即軟了下來,他趕緊拉住茅禹田的說道:「這都好說!都好說!不怕是,出兵的事情,我和又錚都想好了!」   段鐵民當即變了一副笑臉,頒發明電讓河南方面立即準備出兵支援王自齊,徐又錚更是義正言辭拉著茅禹田的手說了許多話,最後兩個人一起到窖子裡商量國家大事去了。   這給王自齊打了一劑強心針,只是河南方面的兄弟行動有些拖拉,走三步退兩步,這個時候又得到膠東四大家不穩的情報,王自齊急得是火鍋上的螞蟻,眼見著柳鏡曉又要準備動手,不過河南方面的用意他好久才弄明白:要銀子。   不就是點銀子嗎?我也沒有!可是終究還是要給的,老辦法!加發省鈔五百萬元,一半籌集軍餉,二百萬元交給河南方面,剩下的五十萬王督還要留戀於秦樓楚館。   河南方面一有銀子積極性就高,督軍李福發表一通弔民伐罪的通電,立即集結七八萬部隊準備沿著微山湖壓過來。   魯南。鄒縣。   柳鏡曉平時威風八面,一發話就有,眼下也嚇得寒顫顫,對面的姑奶奶發話了:「就這麼兩張檢討書,就想逃避問題了……前次你帶著丁寧跑馬的問題我還沒跟你解決,這次倒好,帶著部隊去打兗州,在外面受凍好幾天,到底要不要你的身子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是病人!病人要聽從醫生的意見……」   實在找不到什麼借口,柳鏡曉只是說:「我是病人!病人……」   結果陳秀婷更有理了,她板著臉說道:「就因為你是病人,所以才顧惜身體知道嗎?……還有!你這檢討書像是檢討書,連小學生作文都不如……」   柳鏡曉趕緊把手裡的檢討書放在桌上,搜刮肚子的貨色,得好好想想以前在朱雀犯錯的時候是怎麼樣寫的檢討書,只是久疏軍陣,似乎以前在燕傲霜面前很靈驗的格式在陳秀婷完全無效,正想著眼睛就朝門邊瞅去,想找人來救駕。   只是陳秀婷當即熟練地一揪柳鏡曉的耳朵,這個威風八面的大軍統帥立即縮了回去,陳秀婷對柳鏡曉可不客氣:「俊卿吩咐了,你這段時間就在這裡靜養,哪都不許去。」   柳鏡曉倒不怕陳秀婷,實在是怕這「俊卿吩咐」的聖旨,而且這道旨意還是出自燕傲霜的授意,再加陳秀婷身上總有些燕傲霜的影子,因此柳鏡曉也只能無計可施,呆在這裡發悶,陳秀婷見柳鏡曉無可奈何地坐下來,語氣倒顯得柔和起來,她說道:「病人聽醫生的話……這樣才能早點康復……」   柳鏡曉暗暗叫苦,這時候房門突然打開,有人拍著手掌讚道:「聽說柳鏡曉近年來處處留情,到處粘花惹草……果然不假……」   柳鏡曉轉頭過去,只是三十歲出頭的富家公子,身材高大,長得很帥氣,小鬍子,戴關外的水瀨帽子,身穿錦袍,當即臉現寒意,臉色很不好看,握緊了拳頭,陳秀婷倒是輕輕拍了拍他,柳鏡曉這才注意這小鬍子身邊還有位麗人,標準的成熟少婦,美到了極點,這才止住了怒氣,又想到這小鬍子的身份,硬生生止住了怒氣,說了話:「步帥大駕來臨,不知有何貴幹……」   可當初折辱之仇怎麼能輕易忘記,柳鏡曉一想起就臉上火辣辣,最近這段時間柳鏡曉可是規規矩矩,可張步雲就說他拈花惹草到處留情,這分明是在污辱他和陳秀婷,所以他說話的語氣難免有些生硬,倒是女人家會說話,程慧香笑道:「我和步雲有空出遊,順便來探望鏡曉……」   這時候張步雲示意程慧香退了出去,柳鏡曉拉著手硬要陳秀婷留了下來,張步雲有些生硬地說:「柳師長,這有些不方便……」   他口稱「師長」,自然標傍他是東三省巡閱使,整個東北的最高權力者,不是柳鏡曉這樣一個小小的師長能比,柳鏡曉不由心又一沉,回想當年那句屈辱的話:「步帥,你操咱家的娘,就是咱家的親爸爸!還有什麼說的……」」   有些事情一生都永遠難以忘懷,柳鏡曉就要發作,還好陳秀婷見勢不對嚀了他一下,柳鏡曉這才想道:「當年那種屈辱我都承受,眼前我和王自齊勝負未分,正是關健時候,暫且不能得罪於他……」   柳鏡曉硬生忍下,堆出笑容說道:「步帥,來我必有要事點拔,還請步帥明言……」   張步雲絲毫不理會柳鏡曉的感受,他自顧自說道:「柳師長,你當初是我的部下,後來雖然脫離了我們奉系,可我對你並無多少責怪……」   張步雲振振有詞,柳鏡曉也只能忍了下來,接著張步雲說道:「柳師長近來你和王自齊有些衝突,我本來是外人,不應當管這方面的問題……只是你當年護送過慧香,加上你又是我的舊部,所以我覺得非得助你一臂之力……」   分明是來拆鄂系的台,說什麼念友情,自己與王自齊打得越厲害,恐怕他張步雲越是偷笑,可柳鏡曉也只能道:「還請步帥明言,鏡曉感激不盡……」   接著張步雲又說道:「現下鏡曉想必還不知道李福已經決心統率大軍沿著微山湖壓過來吧?」   自克兗州之後,柳鏡曉派蕭如浪旅北進,一直追到泰安,結果和第五師激戰一場,接著蕭如浪旅就撤出了戰鬥,按白斯文的說法是「主動轉移尋找有利戰機」,實際情況柳鏡曉最清楚,部隊傷亡很大,後勤又跟不上,蕭旅這次確實是摔了跟頭。   第五師畢竟是開國六鎮之一,再說蕭旅兵力不佔優勢,所以這次失利很正常,柳鏡曉對此毫無責怪之意,而陳策旅和李何一旅則趁機席捲魯西北,北至梁山、甄城、荷澤,南至魚台、金鄉、單縣、曹縣,未經大的戰鬥順利攻佔。   李福倒是藉機想收買,只是魯西對河南方面素無好感,在歷史上矛盾很大,因為黃河故道一線山東與河南的邊界土地交錯,水事糾紛頻發,河南方面樹起標牌:「把山東鬼子趕出河南」,山東則大叫:「世界三大壞,鐵勒烈風河南人!」,不過柳鏡曉退隱十餘年後,山東這邊叫著世界三大壞的都被劃到河南了。   不過眼下柳鏡曉剛剛拿下魯西,根基不穩,加上河南動員的兵力達到七八萬之多,根本不是那兩個步兵旅所能抗禦的,所以柳鏡曉準備一旦開戰就準備收縮,這時候張步雲帶著整臉的傲氣說道:「柳師長,我告訴你一個克敵制勝的法子……」         第八卷 第六章 定策     「你真的相信他的話?」   柳鏡曉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才說了句:「我真不知道啊!」   事事精於算計的柳鏡曉,在這個問題也真的搞不明白,陳秀婷望著柳鏡曉蒼白的臉上多了幾絲紅潤,突然靈光一閃,手已經糾住了柳鏡曉的耳朵,大聲說道:「你的病還沒好……我不許你去!」   柳鏡曉臉上仍舊帶著淡淡的笑容,他轉過頭對陳秀婷說道:「我得去……我賭這一把又有什麼」   他的聲音不大,嘴邊還帶著微笑,卻目光充滿堅毅,陳秀婷知道拖不住他,只能輕歎一聲。   「歸德?」   所有的人都泛起一個疑問,柳鏡曉接著說道:「據張步雲說,為了入魯作戰,河南在歸德屯積了大量彈藥及軍需物資……」   緩了緩,柳鏡曉又說道:「他向我的建議就是部隊前出歸德,搶佔先手……」   話既然說完了,首先發問的就是蕭如浪,他問道:「這情報有多少可信?萬一千辛萬苦卻只拿下一座空城又怎麼辦?再說了,他張步雲就這麼好心了?當年在關外受的氣,我到現在還忘不了……」   這等於點燃了眾人胸中的不平之氣,陳策也說道:「師長,小心為上!」   這間小小的會議室,雲集了十七師的最高層幹部,就連司馬勘這些團長也沒有資格到會,白斯文這種小連長雖然聽到了消息,可也只能在回憶錄大談他是如何列會聽到柳鏡曉的英明指示,最後還提出自己有獨立見解的不同見解,由於柳師長素來善於聽取他的英明意見,排除騎兵團首長的干攏所以這個出擊歸德的計劃實際就是白斯文一手提出。   只是事實完全不同,柳鏡曉仍是淡淡一笑:「我已經定了!準備率主力出擊歸德……」   一時間滿堂震驚,幾個旅長都驚得站了起來,連聲說道:「師長,這事要從長計議啊……」   事關十七師的命運,在鄂軍沒有大舉入魯之前,就搶先率大軍入侵河南,而且這次戰鬥和以前完全不同,以前十七師是在自己的根據地作戰,敵軍遠道而來,彈藥糧草補給不繼,現在就要顛倒過來,這時候柳鏡曉就給了熊曦一個眼色。   熊科長當即會意,插嘴說道:「我來說幾句……」   「李定遠對我們不懷好意?」一聽完熊科長的表述之後,大夥兒都震驚不已,海州方面十七師素視為友軍,沒想到現下就翻眼不認人,熊科長繼續說道:「自打中央表明出兵的意思,李定遠就從前線調集了相當的兵力……現在有一個混成團的兵力擺在海州邊上,就準備看好戲了!」   經蕭如浪請示才有資格參加會議的蕭馬熊,這時候抱著懷疑的目光朝熊科長看了半天,又問道:「這情報」   倒是陳方仁腦子活,很快就想明白了:「海州地盤太小,看來他是想多佔地盤……這個黑心肝的李定遠,還說什麼合作啊!」   柳鏡曉又開口說道:「大夥兒也不要忘記江蘇方面在邊境上放了一百個步兵連隊,真的鄂軍來援的話,人家會在那邊光看好戲嗎?熊科長,就現在你的資料而言,他們都有多少兵力?」   熊曦一一清點兵力:「省軍的實力統計表上有十二萬,當然這個數字不能算,但一半總是有的,那就是六萬以上,來援的鄂軍大約是七萬五千,當然這個數字還不包括楊林冀的陝西新編第二師,這個師有三萬人……」   三萬?好變態的省軍師,柳鏡曉十七師是中央師的番號,又私自擴充成四個步兵旅,但十七師不計入蕭馬熊的保安部隊和地方部隊,也就是二萬四千人的編制,大夥兒還在感歎不停的時候,熊科長的下一句又讓大家嚇了一跳:「不過這個師裝備太差,根據現在的資料,人約三萬槍約三千,只有幾門二磅炮,大部分士兵還是徒手的……」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部隊,就連柳鏡曉都對這個楊林冀搞不清楚,熊科長繼續說道:「不過大家切切小心,陝軍的特色就是開戰之時一轟而上奪槍而回……該軍還是有相當的戰鬥力……」   最後熊科長作了一個小結:「楊林冀放在我們這邊的兵力不多,也就是兩千五六百人,田直明有三萬……不過考慮到後繼投入的兵力,省方、鄂方、蘇軍、海州軍加起來也應當是二十萬……」   大夥兒才明白柳鏡曉的用意,也就是一旦鄂軍正式參戰,那麼只有三萬多兵力的十七師怎麼也不可能頂得住,田直明和李定遠這些和平愛好者肯定會跳出來撿便宜。   柳鏡曉又說了句:「纖巧,你來說我們的財政情況……」   沈纖巧手裡拿了小筆本記本,坐在郭俊卿身邊,這時候放下本子說道:「這個月為了保證軍費支出,已經增發了魯南幣四十萬元……」   李何一說道:「增發是好事啊……我手裡還有一堆開支掛在賬上,不知道如何報銷才好……」   可其餘幾個人都閒聲碎語起來,蕭如浪問了句:「沈科長,我們部隊不過三萬多人,而且部隊現在只要求保證供給,開支怎麼可能這麼大?」   開戰以來,柳鏡曉的部隊也有欠餉的現象,沈纖巧只保證部隊有飯吃有衣吃彈藥無缺,傷兵的鎬賞戰死的埋燒費撫恤金保證供給,其餘的報銷項目就大砍特砍,現在幾個旅長手裡掛著一堆賬,為這個事情犯難,沈纖巧也把手裡的賬給弄個清楚:「這次不是打下了魯南,恐怕這個年都難過了,三萬多官兵,再加上兩萬多伕役,加上新設的兵工廠,一個月下來至少虧空二十萬,這個月打的惡戰大戰特別多……傷亡自然也多了……」   以區區魯南一地,對抗山東全省,柳鏡曉自然需要付出更大的怒力,根據後世官方史學家的說法「魯南地區的動員程度極高」,說白了就是大事搜刮民脂民膏投入到戰爭之中,柳鏡曉的搜刮之術比王自齊高明數倍而已,只是即使如此,也有些難以支撐的感覺。   柳鏡曉這時候說道:「按纖巧的估計,以目前的戰鬥強度,我們的經費和糧食諸備還能維持一年,關健是彈藥啊……」   陳方仁這個副官長匯報起實力統計:「現在我們兵工廠的彈藥只能勉強維持部隊的正常消耗,如果打一個象前次殲滅龍文美的戰鬥,光大小炮彈就得消耗幾千發,兵工廠的生產根本無濟於事,現在沈家在海上進行大規模封鎖,彈藥只進來前次台灣的那一批,但是開戰以來消耗太大,彈藥是部隊攜行輕一重二,後方倉庫再諸備四個基數,眼下最擔心的是山地榴和海軍榴的炮彈,每炮配彈已不到十發,這玩意我們的兵工廠造不出來,繳獲品裡也沒有,台灣方面也不賣……可這兩種炮我們有兩個營,再打下來恐怕有炮沒彈成了廢鐵……」   十七師以火力著稱,如果沒了彈藥這仗真倒不下去,因此大夥兒都明白柳鏡曉搶先動手的原因,這時候柳鏡曉帶著微笑道:「還有疑問嗎?纖巧,開戰前給部隊發一次鎬賞,對了每個部隊再配發彈藥一個基數!」         第八卷 第七章 臥虎     柳鏡曉見大家都沒有意見,最後又轉頭問郭俊卿:「俊卿,你還有什麼意見?」   郭俊卿只說了一個字:「好!」   柳鏡曉決定前一定要請教郭俊卿的意見,這是慣例,現下既然柳鏡曉已經拍板了,大家都無話可說,再反對豈不是顯得你比柳師長更聰明了,這是為官者的大忌,接著柳鏡曉又說了一句:「這次除西進歸德,還得有一支精幹的部隊配合保安部隊留守山東才成,誰願意留守?」   魯中、魯西、魯西這麼大塊的地盤,柳鏡曉當然不可能丟下不管,蕭如浪覺得隨柳鏡曉西進歸德前途不妙,當即答話道:「我旅願意留守!」   不過這麼大地盤,一個旅不可能照顧得過來,柳鏡曉想了一會,說道:「這樣好了,你旅,我再從師部調炮騎輜工各一連作為你建制內的特種兵,此外你再編一個補充團,讓幾個旅長各調一個連作為基幹,馬熊老兄的部隊也留下來給你!」   豫西。   細碎的雪米對於農人可以說是福音,可是對於屋簷下這支衣衫不整的軍隊來說,那只能是災害了。官兵們紛紛縮在地上,唯恐冷風透過破洞和肌膚做著最親熱的接觸。   這支隊伍甚至根本不能稱之「軍隊」,只有少數人才擁有一桿早已過時的滑膛槍,大多數只能徒手或者裝備五花八門的武器,其中就有許多以後烈風人稱為「青龍刀」的大刀,服裝更是五花八門,按柳鏡曉的說法就是:「我從來不知道在陝軍有軍裝這玩意存在。」   河南方面並沒有派兵監視著這支部隊的行動,關健是這個部隊的一個惡習,奇缺槍枝的陝軍,和友軍同住一處必因槍枝產生太大的糾紛,友軍的槍枝必定會越來越少,以至督軍大人事先聲明:「柳鏡曉手裡有很多新槍!米尼槍,就是米尼槍!只要你們賣力,這些新槍好槍全都是你們的!」眼下督軍的奇策顯然收到了效果,陝軍的行軍速度遠遠超過了預期。   之所以這麼老實地原著,那並非這支部隊的軍紀強到什麼程度,而是豫西的民風強悍到極限,數百個村子的聯防讓這幾萬蝗蟲在動手之前必須三思而行,關中渭北的刀客到了河南從來是不受歡迎,而不久遭到黑虎洗劫的河南對著陝西人有著天生的反感。   但這已經是陝西有史以來最強一支的軍隊,攜帶的幾門改進型兩磅炮可以輕易地打開幾個不識抬舉的小村子,強悍的軀幹更隱藏著無盡的衝勁,那是最狠辣的匪性,只要他願意,這幾萬陝軍可以在豫西殺個血流成河。   一衫雪衣,俊美的男子在微微歎氣,只不過眼下這種困境早在他的預計,正如當年柳鏡曉在奉軍衣食無著,陝軍這支看似和土匪無異的部隊在他的牢牢控制之下。   對於這支部隊的控制,空手起家的楊林翼幾乎可以說是完全操控,即便同樣是赤手空拳打天下的柳鏡曉也是望塵莫及,只要他說一句話,即使要他們全部送上去送死,也立即集結起幾百人的敢死隊。   也只有他,能掌握住這幫烏合之眾,柳鏡曉對於陝軍有一極形象的形容詞:「聯邦制」,畢竟以渭北數縣力抗七省之兵,也只有他一個人能辦到。   當年雪夜獨騎斬七關,楊林冀一把雪刀殺得陝中人氣大快,又做出多少俠義之意,這歷歷往事在目,哪一個不服他幾分,就連圍剿靖國軍的保定生見了楊林冀的氣概也說:「什麼同學……還不如土匪……」   只是雪似乎越來越大,官兵開始小聲議論起來了,而理想信念這玩意是最不頂事的,之所以沒有劫掠一番,那是大夥兒信得過他,相信他能帶大夥兒闖過這個困境。   楊林翼又是淡淡的微笑,給將士們十足的信心,大夥兒都知道這個表情的意思:「我有辦法!」   只是他在手裡掂量掂量份量,心中總有一塊鬱悶不去的不平,偷偷地打開雙手,雪亮的銀子一下子就有色彩!   五塊大洋!這是陝西新編第二師剩下所有的資金,或者說楊林冀必須拿這五塊大洋解決將士們的衣食住行!   正想到心痛處,一騎健騎馳奔而來,楊林翼的臉上有了一絲紅潤,這馬上的大漢也不下馬,只是大聲道:「林翼!開拔費弄來了!」   接著這漢子跳下馬來說個不停:「我操河南人他娘……就給這點小錢就打發了……」   他嘴裡埋怨個不停,楊林翼卻是心如止水,問了句:「三千嗎?」   三千!沒錯,陝軍第二師三萬人馬的開拔費只有三千塊大洋,或者說,每個人頭上只能攤到一角,而在戰場的另一方,柳鏡曉開的價碼是每人兩塊,或者說在河南督軍的眼裡,陝西人的命只值這點錢。   岳鍾林一想到這火大,隨手把快刀亮了出來,揮動個不停,楊林翼卻說道:「夠了!至少今天晚上的伙食是可能解決了!」   對於老朋友的勸告,岳鍾林不敢不聽,他附到楊林翼的耳邊說道:「林翼,還有件事情……」   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內,進入臨時司令部後,岳鍾林就聽到楊林翼帶著微笑說道:「是柳鏡曉派人來了?」   岳鍾林對此見怪不怪,答道:「柳鏡曉夠朋友!人家一口氣給了三千大洋!一句話沒說,就說請我們留點情面!」   楊林翼冷笑道:「朋友?恐怕他是看上我這幾千桿破槍了?且看他能出多少價錢?」   此時的雪,漸漸小了起來,只是這幾萬陝軍手裡又握緊了那破舊不堪的槍,等待著河南和柳鏡曉開戰的一刻。   濟南。   一聽說鄂軍將傾力來援的消息之後,省軍紛紛主動請戰,龍文美纏著王督說道:「督軍大人,你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吧……」   只要鄂軍拖住了柳鏡曉的主力,這功勞不就是咱家獨佔的了,最後龍師長用上呂不諱的老辦法,收買了幾個名妓大吹枕邊風,才得到率部收復魯南的戰機。   等他準備出擊的時候,才發現胸甲騎兵團的洪斌洪團長神勇無比,已經直衝魯南了,龍文美大叫:「不仗義……無恥……獨佔功勞……」   只是這時候蕭如浪打了幾陣排槍,洪斌的騎兵已經神勇無比地衝進濟南,差一點就佔領了督軍署,洪斌大叫:「你們是胸甲騎兵……有重甲,憑他們的那些破槍……四十步外憑無可能傷害到咱家……」   只是這裝甲再厚,實在防不了大炮彈,前次騎兵上城牆被蒙定國的大炮轟得落花流水,現在他的騎兵一看到蕭如浪那邊架起了大炮趕緊就轉身,只不過有洪斌這麼英勇的大將,龍文美也不好意思不表現表現。   行軍速度實在為全軍之冠,只不過龍文美突然發現河南方面的援軍還沒有出來,如果冒然出擊豈不是肉包子打狗了,他現在是繞著濟南城轉圈子,先繞個千兒八百回的然後再給柳鏡曉來了一個決定性的一擊,在王督面前則另有一套說話:「督軍大人,我這裡在戰前鍛煉部隊的行軍力……練好了部隊,到時候給柳賊……」   世界有一種植物叫作牆頭草,李定遠或是其中一種,他眼下接待柳鏡曉的使者,連連讚個不停:「我們柳師長素來是位伏義君子,他是激於義憤才起兵為丁重丁老先生復仇!這是你們山東的內部事務,我們鄂系絕不干涉,得等你們兩家決出個勝負來……河南方面絕不出兵於山東……」   有時候說的比唱還要好聽:「王自齊實在太不伏義……丁重丁老先生是我們鄂系的一位老前輩,居然就這樣遇害……徐又錚實在不知輕重……放心好了,對於柳師長我絕對支持……」   而且李定遠是從實際支持柳鏡曉的,朝魯南運送了大量物資,而且不是價格低廉就是免費贈送,現在柳鏡曉控制的日照港被沈家封鎖了,也只能依賴海州,而且雙方的邊境線也是同樣不設防,任由對方進出,柳鏡曉嘴裡連呼:「多謝李海州……李海州真是位……」   唯一讓李定遠不滿意的就是:「河南方面怎麼還沒有動靜啊……老子這虧本生意得到什麼時候了」   湖南。衡陽。   曹明連連發問道:「你們還不動手?只要你們打進河南,我們立即起兵支持!」   皇帝不急太監急,眼前這位曹明帥可是把神情都流露在表現,他是絕對支持柳鏡曉進兵河南,只是木瓊音淡淡一笑道:「我們都聽明帥的,只要明帥一聲令下,我們立即出兵河南……」   這是武當功的太極功夫,重新把問題推在曹明身上。   對於柳鏡曉來說,如果直系能和柳鏡曉一起動手,北歸的直軍一路攻擊,那麼鄂軍沒有心思對付他這個叛徒,而是首先把精力集中在直系這個生死大敵面前。   只是曹明帥的太極功夫實在精深,始終不肯說一句硬話,而他最關心的一件事就是:「河南和十七師什麼時候開戰?」   只是河南方面似乎沒有開戰的意思,使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到他們身上。         第八卷 第八章 信徒     不過李福李督軍似乎是個和平主義者,擺好了架勢卻沒有一點開打的意思,就連這次要率部出征的師長蘇寒秋也是著急得不得兒,一天三封電報催促李督軍早日下令出兵山東,可是李福只是答了句:「本督自有主張……」   接著就再無音信了,讓大家暗地猜測李福究竟賣的是什麼膏藥……   開封。督軍署。   清香繚繞,鈴鐺聲兒響個不停,李福一臉真誠地跪在地上連聲說道:「求列位大仙保佑,此去大功告成,使我能雄霸中原……」   嘴裡的願兒許個不停,旁邊有位仙風仙骨的老道士搖著鈴鐺,似乎是被大仙上了身,嘴裡連說:「我是太上老君……你就是李福?你作大官?多大的官……不成不成……」   這老道士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川軍中的那位劉神仙,當初熊武神軍的領袖,現在經濟開放市場活躍,他也臨時跑到河南來接個生意了。   別看李福位高權重,可上帝面前人人平等,光著上身在冷風中受寒受凍,眼睛直盯著這位法力無邊的劉神仙,唯恐聽錯了一個字誤了日後前程,一聽神仙說不成,差一點就跳起來了,他又問道:「既然不能一統全國,那麼統率北地成不……」   結果劉神仙就含糊地說了四句真言,聽得李福是似懂非懂,不過看著劉神仙那身著道袍搖搖欲墜,似乎支撐不住了,李福趕緊問道:「神仙……這次出兵是凶是吉……」   正說著,劉神仙差一點就撲通一聲,最後才洩露了天機:「大吉大利!」   一聽這四字,李福是來了精神,直接站了起來,雙掌合十道:「多謝神仙!弟子此去討伐柳賊馬到功成之後,必定為神仙重塑金身……」   最後李福還發起狠勁起來,他指天為誓:「弟子若有違此約,管叫我天誅地滅五雷轟頂!」   劉神仙這時候摻呼一聲,跌倒在地,許久才清醒過來,有氣無力地對李福說道:「督軍大人,這次神仙下凡……雖然是神仙所言,可畢竟是從我嘴裡說出來,恐怕會折些陽壽……不過督軍大人的事情比我等小民的事情重要得多了,折這點陽壽能為督軍大人換來……」   李福看著這大冬天的也不容易,劉神仙全都是汗,身上又是清香不斷,而且看起來似乎他身後光環不斷,他連聲說道:「這次劉神仙助我一臂之力,李福是實在感恩不盡……」   說道,他才發現剛才作法事光著上身似乎太冷了些,趕緊找了件外袍披上,又說道:「弟子事佛數十載,一心向佛,深信以佛治國……現下能遇到劉神仙這等高人,實在是……」   說著嘴裡連念:「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他卻忘記太上老君是道家人物,不過佛道不分家,劉神仙也不在意,這時候李福又大聲叫道:「我要好好謝謝劉神仙,把慕容風華找來!」   這慕容風華是河南富商,家資極厚,但督軍有令,慕容風華立即趕來,劉神仙也不知道督軍有什麼重謝之法,只見這慕容風華才入門,李福就大喝一聲道:「這位是劉神仙!此次來河南為我討伐柳賊出力無雙!我想藉機為佛重塑金身,想請你共攘盛舉!捐點款,行行善,老佛爺顯靈,對你的商號大有好處,個人、家庭都可免災」   李督軍此言一出,善於見風使舵的慕容風華哪敢不從,他連聲說道:「那好!那好!」   李福又說:「捐錢還不能拖得太久,得心誠,心誠才能顯靈,還不能亂說。別的事先放一放,先把這個錢拿出來,等以後你們商號資金有困難,我再幫你協調周轉!」   劉神仙才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李督軍真是當世高人,不用自己出一分文錢就能落得個美名,慕容風華連連說道:「那好那好!」   他嘴裡叫好,心裡叫痛,如果不是他的大小生意都在河南,他哪有心意向佛,這時候李福估計了一下說道:「我算了一下,五千大洋剛剛好……」   五千?這是割去了慕容風華半塊肉,可有什麼辦法,慕容風華也只能當作是被狼了一口,轉頭看著李督軍,那當真是佛門子弟的風範啊,身著黃色僧袍,胸前掛了一串念珠,嘴裡不知連呼什麼唸唸有詞,而且這小室也是一間佛堂,供奉著大小十幾尊佛像,還設有供道台、供神台。據說在李督軍臥室被褥下面,鋪著一塊紅布,上面襯有黃綾,四周綴有銅錢,黃綾下面壓著五道佛令,枕頭底下還有五道道符。   不過據說李督軍殺人從來是眨眼的,也不知道毀了多少女兒家的清白,因此慕容風華無法把眼前這傢伙和那位惡名在外的李督軍聯繫起來,不過有一件事情是清楚的。   五千大洋!五千大洋!在李督的催促之下,慕容風華只能開了現金支票,然後辭身而去,不過有時候交錢太痛快是一種罪過,李福看見慕容風華表面上是非常痛快地事佛,那宏願就更大了,轉身對劉神仙說道:「劉神仙……弟子看這位慕容施主極有慧根,所以還請神仙點拔於他……」   於是慕容風華於是重新轉了回來,劉神仙一見就大喝一聲:「你一生坎坷,最近要有災禍……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來點化於你……」   慕容風華還沒反應過來,說了兩個字:「災禍?」   這時候李督就說道:「大師有神功、會算命。你就積德行善吧!修個廟,行善事,不僅免災,而且對你的家庭和事業都有好處……」   這是把謎底給揭開了,慕容風華差一點就嚇趴下了,嘴裡許久才吐出兩個字:「多少?」   這就是關健問題,李福盤算了許久才滿面真誠地說:「心誠則靈……你出個十萬大洋吧……」   慕容風華驚出了一身冷汁,那是哭都來不及,這時候劉神仙逼近了慕容風華,鈴鐺響個不停,連連發功,嘴裡說道:「心誠則靈,要不怎麼能消災?消不了災,命玩完,再多的錢有啥用?」   慕容風華哪有那麼多的銀子可以折騰,推推托托許久才說道:「實在是弟子能力有限……這兩萬大洋還請神仙暫時收下……餘款弟子立即籌集……」   等慕容風華帶著滿肚的悲痛走出去之後,劉神仙看了李福一眼,又看到了兩張支票,想抓又不敢動手,這時候李福就把那張五千大洋的現金支票交給劉神仙,說道:「這筆錢請神仙一定收下,萬萬不可推辭……」   說著他已經把那張兩萬大洋的支票塞到自己的口袋裡,讓劉神仙的心情大起大落,最後只能暗流口水,他最後還說道:「弟子真心事佛,這筆錢絕對不會少了半分……」   不過第二天心痛至極的慕容風華查找自己那兩張支票的去向,發現一張用在春花樓另一張花在秋月樓,據說李督花大把銀子包下了春花樓通宵奮戰,只是金槍實在不頂事,事後出了大筆封口費,而秋月樓則是來了神神秘秘的老頭子,花錢十分大方,一口氣叫了不知道多少姑娘。   當然了,知趣的慕容風華只知道他的銀子全花在一心事佛,只是此刻李福心裡有一樁心事未定,他說到:「劉神仙,弟子此次出兵事先也請教了幾位高人主持,都說要挑個吉時吉日就可大功告成,弟子上少林寺求了主持一天一夜,最後主持給了弟子三個吉時,不知道哪個為好?」   劉神仙也猶豫了一下,一看李福遞過來的三個時辰,頭一個是臘月十九出兵,第二是正月十七出兵,第三個是二月初二出兵,這時候神仙又附體,他嘴裡連說個不停,心裡暗想:「這十幾萬人打柳鏡曉,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可是哪個時辰為好?」   中國人喜歡中庸之道,神仙自然也不能免俗,最後他桃木劍一飛,嘴裡說道:「正月十七日九時九分出兵,必可一戰告成……」   現在才是臘月,所以無論是楊林翼也好,蘇寒秋也好,十幾萬大軍就只能等著這良辰吉日了。   山東。   「這是老師教導的……這次去河南是準備送死的,不過我們死要三光,頭髮光,皮鞋光……」   柳鏡曉剛理了發,顯得俊氣十足,他正向臨別前的陳醫生說明理發的緣故,卻被陳醫生打斷了,接下去他張著大嘴問道:「什麼?你也要去?不成!我連老婆都沒帶!」   陳醫生的話剛毅而有力:「照顧病人是醫生的職責!雖然我不喜歡跟著你,但我要照顧病人!」   柳鏡曉想要反駁,可是看到那執著的眼神,竟說不出話來,只是說了句:「不喜歡跟著我,那還跟來……」   共和八十九年臘月十八,柳鏡曉的兩萬步兵兩千騎兵浩浩蕩蕩殺向了河南。         第八卷 第九章 開戰     在寒風之中,柳鏡曉帶著自己的司令部居中,連同數千民夫驅趕著數千頭騾馬,人流不絕,車流滾滾,三個步兵旅一字排開,直撲歸德。   前鋒則是丁寧的騎兵,熊科長親率新擴編的滅火大隊隨著丁寧的騎兵行動,到處放消息說:「若敢抵抗大軍一刻,立即燒個乾乾淨淨!」   沿線的小村莊都只有幾條破槍自衛,哪敢抵抗柳鏡曉的大軍,立即打開寨門歡迎大軍進駐,宣傳大隊的黃羊則帶著紙喇叭到處宣傳道:「柳師長是山東人民和河南人民的大救星,他的恩德感天動地……想要中華重新崛起,一定得等……」   接著仍是老套,黃羊仍是親自上場訴苦:「兄弟們,我叫筱棟,是河南楊家溝村,祖籍寧波,今天我來控訴李福張克王自齊這罪惡三人幫……」   這是他老黃羊的陳腔爛調,只是在這個新市場還有點號召力,他最後號召:「為了討伐罪惡的三人幫,鄉親們有人的出人,出力的出力……   這剛一說完,早有群眾演員配合地鼓起掌來,黃羊的表演藝術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還真能騙下幾滴眼淚來,接著就是大夥兒擠在一塊兒咬咬牙支援柳鏡曉師長的正義事業。   柳鏡曉的部隊雖然都帶了很多現大洋備用,只是現在只是發給代金就地徵購,還好魯南幣還能在這一帶行使,所以大夥兒雖然覺得手裡拿到的紙片似乎沒什麼保證,可是比其它部隊白吃白喝白睡女人要強一些。   而且魯南銀行隨軍設有分理處,熊科長的滅火大隊剛剛走過,分理處帶著成箱的票子和大筆的紙幣就趕到開張了,在槍桿下張榜公佈河南紙幣停止流通,以魯南幣強行兌換省幣,如果發現幣值有所下跌,當即以隨身的現洋回收一部分紙幣以穩定幣值。   當然了,這批紙幣全部進行了特殊處理,「魯南銀行幣」的後面加印「限河南討賊軍使用」,柳鏡曉無須擔心紙幣回流山東,柳鏡曉也說道:「天下間最賺錢的事情,就是開一家銀行瘋狂發紙幣了……」   至於兌換回的河南省幣,沈纖巧早就準備好用來套購河南方面的物資,別看柳鏡曉表面上文文明明,實際搜刮得更過份。   柳鏡曉這次進攻在經濟上準備得比軍事更充分,正所謂「軍無輜重則亡」,既然深入河南省境所以沈纖巧特別專門設立一套計劃。   當然軍事也是非常完善,柳鏡曉的佈置是排頭並進,排成上百公里的正面沿著大路全面進攻,河南方面的守軍現在是擺成了進攻的態勢,結果就在丁寧的突擊下紛紛潰散,只有少數的部隊望風而逃,在這一天太陽落下的時候,前線進展十分順利!   最快速的行軍!騎兵已經前出了一百公里,三個步兵旅也前進高達五十公里,累計殲敵八百餘人,繳獲物資無算,柳鏡曉轉頭對郭俊卿說道:「好!好!好!」   「這次印的一千萬河南專用票除發下去的一百萬元外,都得好好保存……」他想了想:「這次繳獲物資有我們用不著的東西沒有?」   郭俊卿也是喜上眉梢:「那可有不少了……比方說……」   柳鏡曉當即說道:「我們要為河南人民服務不是,明天通知下去……這些物資半價出賣,但是只收河南專用幣……對了,你通知一下方仁,讓他想辦法就地採購兩萬石軍糧……還有副食也得採購好了!」   至於那位神仙保佑的李福李督軍,此時正得了一個上上之簽,正是興致極濃,正準備著今晚是去春花樓還是秋月樓,一個副官衝了進來,大聲叫道:「柳鏡曉打過來了!」   這真是晴天霹靂,不過李福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果然有大將風範,大聲說道:「快請劉神仙過來,請他算算這是凶是喜,還好,把我的羅盤找來……我看柳小賊的目標是哪……」   時間就這樣一分鐘一分鐘流逝過去了。   而在其它人的眼中就不同了,蘇寒秋師長聽到:「柳鏡曉搶先出兵……前線告急……」,連連叫道:「壞了!壞了!」   滿頭白髮的老將平時精神很好,這時候也顯得氣喘吁吁,不過神情還算鎮定,他問道:「這怎麼辦?」   蘇寒秋一邊整了整軍容,說道:「這有什麼辦法!我們是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去督軍署!不能讓柳鏡曉總搶在我們前面!」   而此刻十七師第二天的攻擊又開始了,這一天河南方面的抵抗顯得激烈得多,造成不小的傷亡,前進速度也慢下來了,但總體進展順利,丁寧的騎兵甚至已經看到歸德的城牆了,特別是熊科長的滅火大隊,手裡帶著放火器材冒著槍林彈雨衝在最前面連聲呼喊:「你們敢抵抗的話,我們就來救火了!」   結果人家都是大開村門,絕對抱不抵抗主義,柳鏡曉對熊科長的工作非常滿意,連連說道:「幹得好!幹得好!」   說畢柳鏡曉還親切的表示了對特工工作的重視,並慰問了在司令部的全體指戰員,最後每人發放五十元犒賞,熊科長拿了大把大把的錢之後樂得閉不上嘴,最後才發現這紙幣上多了點東西,仔細一看,原來是「限河南討賊軍使用」。   「多謝多謝!」   文質彬彬的楊林冀謝個不停,還把自己的愛馬牽過來說道:「無以答謝!也只有這匹白馬隨我多年,還請收下……」   不知不覺間,楊林冀往口袋一插,又接觸到了那銀光閃閃的東西……   現大洋!大洋!這是好東西!   可惜的是,只有五塊!   三萬將士只又剩下了五塊大洋,眼見著要斷糧了,岳鍾林著急得不得了,他找到楊林翼說道:「要不要幹上一票?」   楊林冀搖搖頭,在風中不語,最後才說道:「我們還有些軍馬吧?」   關中渭北的刀客,雖然天生匪性,那是最最愛馬的豪義之士,岳鍾林連連答道:「這不成……馬不能賣啊……」   可他終究還是牽著幾十匹戰馬當街叫賣,還好遇到了這位慕容風華先生,也是天生豪傑,聽說全軍快斷糧了,當即以家中數百石存糧相贈,楊林翼等人自然是感激不盡,最後也贈以數匹健馬,還說道:「慕容義士的大恩大德!實在是感激不盡!」   過了這個關口,這三萬將士就轉運,楊林冀全是欣喜之色,他說道:「柳鏡曉動手了?好啊!召集全軍將士!」         第八卷 第十章 歸德     幾萬衣衫破爛的將士在寒風中抖個不停,都正準備著往回溜,可是一見楊林冀的身影,一下子全都精神起來了,不用命令自動排成整齊的隊伍,楊林冀走在中間,張開雙手說道:「現在我有個任務,需要有人志願去死,但是我不能告訴大家這是什麼任務!願意執行這個的任務的向前一步!」   說畢,整個隊伍整整齊齊的,似乎連一個出列的都沒,楊林翼正想說話,卻發現三萬人都整齊地向前邁了一步,頓時熱淚直流,猛地跪在地上用盡全聲的力氣說道:「關中渭北的漢子們,我楊林翼一定帶你們打出個場面來!」   陝軍官兵齊聲高呼:「我們一切都聽楊大哥的!」   事畢,楊林翼當即派岳鍾林快馬飛奔索餉,臨別前楊林翼摸摸口袋,硬是掏出兩塊大洋,對岳鍾林說道:「鍾林!這點錢你先用著!」   楊林翼贈給岳鍾林的雖然只有這兩塊大洋,岳鍾林也知道楊林翼到底有多少銀子,連連推辭道:「楊大哥!這可不成!我想辦法就是了!」   楊林翼卻淡淡說道:「早去早回!」   上海。公債交易所。   一見到那小胖子又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過來視察,公債交易所的幾個紅馬甲不是如臨大敵就是聞風喪膽嚇得直哆嗦。   徐震果然是搜刮的好手!自這位公債擔保使整理公債市場之後,原本貶得一分不值的鐵路公債立即回復了一點價值,交易所的私產也被他借「治理整頓」這四個字搜刮個幹盡,交易員更被整得死去活來。   徐震刮地皮是很有藝術性,他事先總是說道:「我們是為廣大投資者增值保值服務的……」,然後來個乾坤大挪移,錢在賬上一天轉幾十個來回,一半為公一半為私,最後他又在上海多了上百處產業。   只是今天有了壞消息,一幫人一見他就圍著徐震問個不停:「徐擔保使你知道不,柳鏡曉帶兵六七萬殺入河南……」   「這怎麼辦才好?」   「萬一截斷隴海鐵路,這損失得有多大啊……」   「是啊是啊,柳鏡曉又不會又在隴海路上扣車?」   這時候徐震繼續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他先張開雙手示意大家都安靜下來,才說道:「請大夥兒放心好了……我剛剛和山東柳師長經過多次談判達成了協議……不管打得多激烈,這車照跑貨照運……鐵路方面不受損失……」   接著他說道:「接著我有個好消息告訴大家,為促進公債增值保值,我們交易所方面決定對以下幾種公債進行資產重組!」   接著徐震就列了一下他昨天私下大量買進的幾種公債,然後又公佈了重大利好:「經過我們交易所和十七師的反覆談判,前次十七師扣下的大小列車現在一律放行……」   實際是徐震逼著交通部同意每列機車過境都得給柳鏡曉交一筆銀子,柳鏡曉實際就是由公開搶劫變成坐地分贓,當然了,柳鏡曉這次劫走的貨物鐵路方面也只能忍氣吞聲。   當天鐵路公債不受戰事影響,一路跳紅,特別是「資產重組」四個字有著無窮的魅力,雖然公債的實質並沒變,還是垃圾公債,可一粘上這四個字居然全部漲停了,特別是京奉鐵路公債更是一開盤就漲停。   徐震呆著一旁,看著人氣十足的交易所,暗自想道:「老子接下去列什麼名目撈錢?」   這時候有人拍了拍徐震的肩膀,徐震笑咪咪地轉過身去,卻見到了位大小姐,這位大小姐也是滿臉笑咪咪,徐震卻是嚇出一身冷汗,趕緊做恭道:「錢小姐,您好您好!」   這位小姐姓錢,名清,是出名的既有錢又有勢力,錢家雖然比不上徐家、沈家富甲海內,可家產也是上千萬計,更是證券市場上的大莊家,是個極厲害的人物,這錢清長得嬌小可人,可卻厲害著,果不其然,她一開口就說道:「徐擔保使啊,最近銀根收緊,資金周轉不靈,您先借個五百萬吧!」   徐震一向信仰為現大洋服務的宗旨,朋友可以不要,現大洋不能不要,柳鏡曉向他借軍餉五百萬元,他是裝作沒聽見,只是為了津浦路重新開通好增加個炒作概念,這才答應柳鏡曉的借款要求:「兄弟這是向別人借的高利貸,二分利啊……」   柳鏡曉拿了錢當即頂了回來:「這錢借我周轉一下就還給徐老弟!」他隻字不提利息,徐震也沒辦法,不過徐震估計著柳鏡曉這幾年也收刮了不少銀子,下野至少能討個六七成回來,這錢也是昨天剛轉走,沒想到竟落到錢清的眼裡。   徐震一想到這錢清是出名的鐵公雞也要拔毛,能從水裡擠出油來,立時不寒而粟,據說錢大小姐上飯館可以不但可以不給錢,還要讓飯館倒找給她錢,轉身就想跑,卻見錢大小姐正好已經擋在前面的路上,心裡一痛,暗自想道:「沒辦法,也只能破財免災了……」   開封。   壞消息是越來越多,先是報告柳鏡曉帶著幾十萬大軍殺過來,接著楊林翼的三萬部隊也有嘩變的跡象,因此岳鍾林一到開封就極受歡迎,李督當即拉著他的手親切地說話,岳鍾林訴苦道:「現下部隊衣食無著,軍餉已經欠發兩年以上,武器欠缺太多,不少官兵尚著夏服,開拔費亦只領到三千元……」   李福似乎是如夢初醒,他連連說道:「我怎麼都不知道……這些傢伙就是會壞事……」   接著就是一出揮淚斬馬稷的好戲,軍需官直接進了大牢,李福補發開拔費十萬大洋,棉衣棉帽一萬套,軍鞋五千雙,彈藥數萬發……李督的要求只有一個:「趕快朝歸德開進……」   濟南城外。   望著散了架一樣的隊伍,龍文美那是不停地歎氣,好不容易等到柳鏡曉和河南方面大打出手,自己連年也不過,帶著部隊衝出城來,結果部隊剛一出城已經跑了幾十人,剩下的部隊也是走兩步退三步,就連軍官都打不起勁來,紛紛說道:「旅長!等過了年再說吧!」   眼下都臘月二十幾了,大夥兒都想著在濟南過個春節再說,這時候龍文美才想起來部隊在濟南駐紮有年,平時這個時候都開始放大假貼春聯,得!這柳鏡曉還會挑時候啊!   歎氣歸歎氣,打還是要打的,可是龍文美覺得以眼下的這種狀態,即使拉到前線去也會跑個精光,出發之前沈鷹倒是不停地讚道:「古人有雲,匈奴未滅何以為家,龍旅長這種精神實在可敬啊……」   這時候他倒想起來沈鷹現在是在濟南不知道抱著哪個女人過著舒服日子,再一想到象洪斌之流都是藉著春節的機會大吃大喝,勁頭一下就沒了,大呼一聲:「回去回去!在濟南過個好年再說!」   事實上龍文美就是把部隊帶到魯中也不是蕭如浪和蕭馬熊的對手,現在蕭如浪已經藉著這個機會把手底裡的三個步兵團全部擴編成三營十二連的編制,再加上蕭馬熊的兩個保安旅,龍文美這次出擊很有可能是肉包子打狗。   只是蕭如浪並不滿足,眼下魯南的主力部隊只有他一個旅,正是他大展威風的機會,蕭馬熊似乎知道他的心意,便說道:「三個團防守這麼大的地區,絕對不夠,如果有個閃失,師長一定會責怪我們!」   蕭如浪答道:「可是師長只給我兩個步兵團和一個補充團的編制,就連現在每團十二個連隊的編制還是我私自擴出來,還好以前有點家底,否則真連部隊的裝備都解決不了……」   從漠北到魯南,各個部隊都有自己在賬外的一些家當,蕭如浪就是想搞成這樣的既成事實,這時候蕭馬熊說的話真是在蕭如浪耳中再順耳不過:「沒有編製不要緊,關健是要這麼大的地盤守住!團編製是三個,可是眼下是戰時,可以再設立補充團啊……」   「補充團?這主意不錯啊!裝備、經費、兵員哪裡解決?」   蕭馬熊早就有主意:「整個魯南都是我的管區,兵員沒有問題,經費可以想辦法叫地方解決,各縣的縣長我都熟悉,至於裝備,師長在設立的第一預備倉庫不是由你們旅負責嗎?那據說可以裝備一個滿員師,而且都是換裝下來的庫存武器,一線部隊反正用不上,拿出來不就是!對了,我的兩個保安旅各被師長調走一個最得力的團,現在總共只剩下六個團,恐怕也得蕭老弟幫助解決一下武器問題!」   河南。歸德。   十七師的行進速度可以說是神速,丁寧的騎兵已經超越了歸德繼續前進,一部分步兵已經趕到了歸德,正在做著掃除外圍的努力,只是歸德城高牆厚,城內又有幾千守軍,沒有炮兵助戰恐怕很難打開。   惡劣的氣候影響炮兵的前進速度,蒙定國嘴裡啃著不知道哪弄來的大蘋果,大聲催促道:「快點快點!師長如果要砍我的頭,老子先把你們都給砍了……」   多虧蒙定國事先早有準備,把全團的山地榴彈炮全都集中到一塊,在步兵啃完外圍的工事之後,他也帶著一個營的山地榴彈炮抵達歸德城下,陳策就是萬分欣喜,連連說道:「蒙團長!大夥兒等著你的大炮助戰了!」   蒙定國是老炮兵了,很有經驗,把剩下的蘋果連核帶籽一起吞了,說道:「朝哪開炮?有多少步兵?有多少防禦設施……」   他像連珠炮那樣問了不停,還好陳策早有準備,一一作答,歸德城內的守軍有分屬不同系統的五千多人,現在趕到歸德城下的步兵也就是六千多人,形不成兵力優勢,還好十七師作了充分準備,準備首先佯攻四門,然後集中兵力在東門攻擊。   蒙定國當即架開大炮一陣轟擊,壓制了城牆上的步兵,在總攻擊之前,陳策和李何一派出使者對守軍進行最後的勸降,守軍的士氣不高,但為首的將領很有禮貌地答道:「我相信,您一定理解,我不得不恭敬地拒絕您的提議……」   軍使行了個軍禮也回答道:「我明白……」   在這會兒,攻擊方又得到不少支援,包括六個完整的步兵連,最重要的是一個連的六磅長炮抵達了戰場並進行展開。   柳鏡曉也親臨前線指揮,兩個旅長趕到他的面前匯報情況之後,柳鏡曉答道:「好好幹吧!我希望今天晚上能在歸德開個慶功宴……」   兩個旅長一齊行了個軍禮,轉身準備發起總攻擊去了,正這時候一個麗影也走進了帳篷,兩個旅長帶著男人都能理解的笑容略一彎腰趕緊溜出去了,嘴裡說道:「陳醫生好……」   柳鏡曉看到陳秀婷手裡拿著大包大包的藥丸,用求饒的語氣說道:「今天要打仗,能不能少吃點藥啊……」   「不成……良藥苦口……」   「聽話……把藥吃了……」   柳鏡曉現在是非常後悔把陳醫生帶到前線來,天知道她弄來的一堆藥丸,柳鏡曉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可這份罪卻是受不起,而陳醫生的最後一句更是讓柳鏡曉欲哭無淚:「聽醫生的話……到時候給你買糖吃……」   此時,歸德城下炮聲隆隆,見戰鬥已經正式打響了,吳蒼雷也算是鬆了一口氣,正這時候,一騎快馬飛奔而來,吳蒼雷的心弦就繃緊了,騎兵見到這邊的友軍趕緊停了下來,叫道:「誰是指揮官?」   吳蒼雷趕緊站到最前面說:「我是吳蒼雷副團長!」   騎兵行個了軍禮,然後報告說:「吳副團長!我奉丁團長命令來通知我遇到的任何指揮官,有大批敵軍正向這邊開進!」         第八卷 第十一章 慕容風華     吳蒼雷當即神情大變,他手裡的兵力只有六個步兵連,另外六個步兵連加上直屬隊和輜重則由團長陸達統率,到現在還沒趕到戰場,就是這六個步兵連隊也不是全部滿員,一路上掉隊很多。   但最要命的是,由於兵力不足,負責打援的全部兵力只有他這六個連,其餘都安排用於攻城,眼前敵情不明,因此就有心急的參謀問道:「副團長,是不是請示一下師長,請他把預備隊先用上!」   吳蒼雷想了想,把軍刀一揮,利落地說句:「準備出擊!」   柳鏡曉幾乎在同一時刻得到了消息,他這時候正和陳秀婷磨牙,嘴裡連聲說道:「少吃點吧……」   苦不是問題,但是這藥實在是太難吃,以致柳鏡曉有這種感覺:陳秀婷似乎是專門讓自己吃些大苦頭。   還好這藥的療效還不錯,只是一聽到這消息,柳鏡曉也不管什麼苦不苦,全部往嘴裡一塞,然後一杯開水解決,然後怒吼一聲,就準備衝到外面去,陳醫生偏偏攔住柳鏡曉說道:「先休息一下……休息一下……這對病情不利!」   幸好世界上的事情還是一物克一物,正好郭俊卿也趕了過來,郭俊卿一把拉住柳鏡曉的手,然後冷冷瞄了陳秀婷一眼,陳秀婷當即不敢發話,臉紅得厲害。   當柳鏡曉走出中軍帳的時候,那邊已經有了稀稀疏疏的槍聲,那是丁寧的騎兵正在和敵軍的偵察部隊作著接觸,對於丁寧來說,她已經完美地完成使命,成功延遲敵軍的進軍步伐,並偵察到敵軍的大致方位和兵力。   但是由於敵軍的兵力佔著絕對優勢,丁寧也只能完成這些,而吳蒼雷也不得三思而後行:「三個步兵團?」   但這只是短暫的猶豫,接著他又說道:「弟兄們,跟著我上啊……眼前有個大功勞在等著……不要指望預備隊……我們團才是師長的真正老底子,老定邊軍中最能戰的部隊……讓他們看看我們老騎兵營的威風吧……」   有這麼一動員,部隊的士氣十分高漲,畢竟對於十七師來說,第二旅才是柳鏡曉的真正嫡系,部隊都以此自傲,總覺得自己比其它部隊都要高上一等,只是第二旅的戰功總是比其它部隊要遜色幾分,大家都藏了不少怨氣。   而援軍的出現,似乎給守軍增加無窮的信心,城樓上越發顯得激烈,依賴蒙定國的炮火掩護,兩個突擊連隊衝上城樓了,則守軍用盡全部的力量開始反擊,很快就堵上缺口,在血泊之中雙方拚命地廝殺著,用刺刀和拳頭解決勝敗問題,下面的官兵看到突進去的部隊給打出去了,到時候就要從頭開始,帶著焦急的心情連聲高呼:「守在上面啊!」   兩個旅長見到柳鏡曉親自來一線督戰,臉色顯然不好看,也知道輕重,陳策當即說道:「傳我的命令,營長下連,團長到第一線的營裡去,一定想辦法拿下來……」   李何一素來無能,這時候一看到柳鏡曉上來,就顯得很急燥,連連呼道:「想辦法上去啊!」   還好他手下有個司馬勘,司馬勘趕緊說話:「旅長!別急!我們再組織一次進攻!」   大夥兒都明白頓兵堅城之下再讓敵援軍在側後一擊,這戰也不用打了,十七師的精華部隊大半都在這裡,這戰敗了大夥兒一起吹西北風去了,自然是拚死一戰。   最後柳鏡曉發了狠話:「大夥兒拚命上啊,真不行了,我親自帶著敢死隊上去,對了,告訴蒙定國……把所有的炮彈都給打光……這一戰輸了,大夥兒一起回魯南吃窩頭都沒機會了!」   蒙定國也知道輕重,他一得到柳鏡曉的命令,眼都紅了:「打炸膛了也不不怕,由我來負責……把所有的大炮彈給我打出去!」   還好天照應,這時候一騎健騎跑來報告說:「報告師長!保安一旅的第二營到了……」   柳鏡曉也是根本不加整理,抓到什麼部隊使用什麼部隊,當即下令:「命令第二營臨時充當總預備隊……我把預備隊給用上了……」   十七師開戰之前對攻城準備十分周到,光雲梯就製作了十幾架,還演練十幾次登城動作,柳鏡曉還親自過問,唯恐雲梯出現兩個最容易被突視卻最致命的問題:雲梯太短,雲梯不堅固。   雖在看起來是小問題,可是柳鏡曉卻清楚得知道有多少名將在這兩個小問題吃了大虧,既然主將這麼關心,下面的幹部也不敢掉以輕心,十七師的攻擊準備倒是十分周到。   至於對於總預備隊的使用上,柳鏡曉放在了西方,隨時準備吳蒼雷頂不住了,拿這個營再頂一頂,爭取有個反勝為敗的機會,當然了,柳鏡曉也清楚地知道對保安部隊不要寄以太大希望,既然連十七師的主力都頂不住了,保安部隊還會有多大希望。   柳鏡曉的命令在吳蒼雷的預計之內,當他聽到命令:「我軍正全力堅持歸備,請貴部一定堅持三小時以上……」   三小時?三小時內拿不下歸德怎麼辦?攻擊受阻,別說三個小時,就是十個小時,也就頂在陣地上把敵軍頂出去,可這個任務也只有我吳蒼雷能完成。   而此時丁寧的騎兵準備報告敵軍的最新目標,一切都在吳蒼雷的預計之中:歸德火車站   而歸德之役的勝敗,同樣牽動了很多人的心思。   開封。   望著眼前這位高貴而典雅的小姐,慕容風華的臉上帶著笑意:「原來是瓊音姐姐,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木瓊音是打開天窗說亮話:「風華啊……叫我柳夫人好了!」   言語之間親暱地很,慕容風華倒是顯得悲痛萬分:「瓊音姐姐……這麼說我是沒機會……」   正說著,慕容風華偷偷竄了上去,在木瓊音的臉上偷偷印上一吻,然後說道:「放心好了……瓊音姐姐還是雲英未嫁之身,我有的是機會嘍……」   雖然說相貌俏俊可人,可勢力和柳鏡曉沒法比,敢吃柳夫人的豆腐,慕容風華似乎是有點不想活了,可木瓊音卻是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說,臉帶嬌笑:「風華妹子啊……你爹把你當男孩子養,可是到現在這個時候,該嫁人了……」   慕容風華這就有點苦著臉的感覺,她說道:「這有什麼辦法……我可比不上瓊音姐姐你啊,別人都知道您是木鐵俠的孫女……如果讓那位李督軍知道治下有我這樣一位既有銀子又有美貌的少女……恐怕明天就派人上門來送喜貼來了……」   木瓊音這時候說道:「我家那口子這次有點貨物想在開封趕緊出手……想讓妹子幫個小忙……」   不能得罪小人,但是更不能得罪女人,慕容風華一想到前段時間損失的銀子,心痛地不得了,幫柳鏡曉就是坑李福一把,他連聲說道:「行啊……咱們姐妹有什麼好說吧……是什麼貨物啊……」   「錢!」   慕容風華驚訝地問道:「錢?」   木瓊音點點頭:「對,我家那口子打電報給我說,他要人拿幾十萬你們河南的省鈔過來買點小東西,今晚就能到……當然了,不能虧待妹子了……我家那口子說了,一九分賬……」   對於不費力氣而能輕鬆賺大錢的買賣,慕容風華自然是不會反對的。         第八卷 第十二章 惡戰     至於被坑的冤大頭,此時卻有臨危不懼的風範,先是燒湯沐浴更衣焚香,然後從容端坐,請來劉神仙大作法事,一定要作法咒死柳鏡曉這妖人,保佑我鄂軍將士不戰而勝。   當然李福也知道這未必頂用,現在柳鏡曉都打進了河南,法事未能能比銀子管用,只是仍是天靈靈地靈靈念個不停,作法事的這會兒卻聽說某位老兄又不賣賬了。   剛剛補發了部分欠餉,楊林翼的部隊又立即不穩,有嘩變的跡象,原因還是老原因,部隊欠餉太多,官兵們一致起來罷工了。   當然了,李福也知道這是藉機敲詐,第一個想法是:「就憑那三千桿破槍?我第一時間就解決了他……」   接著又想起來省內的部隊都紛紛往歸德那邊增援,現在抓個混成旅都是十分困難的事情,只得做罷,給銀子打發了事。倒是真有急公近義的好人,在陝西的關山河一聽說河南有難,就立即表示「願率軍馳援」,甚至連開拔費都沒提,讓李福實在是感激不盡,趕緊讓他匯去五萬元開拔費。   關山河離陝之前對將士們說道:「唯有錢才能救國,唯有銀圓才能強軍」,又給陝軍將段寄去一封密信:「請各位共謀大業!」   當然了,河南歲入一千兩百萬元,陝西才二三百萬元,一個河南能抵四五個陝西了,以前陝西刀客到河南做案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不過那是天天擔驚受怕,眼下天賜良機,還不藉機到河南發筆大財,所以不用關山河動員,也不用他發一分軍餉,兩萬大軍就浩浩蕩蕩地殺出了潼關。   至於大夥兒的一致反應,一看到標題「柳鏡曉圍攻歸德」,就立即感到這新聞是不是搞錯,會不會是李福軍攻擊魯南,可是柳鏡曉既然打到歸德了,大夥兒也沒膽子都動手,等分出勝負再說吧。   歸德。   柳鏡曉的眼色越發凝重,戰事仍在僵持之中,雖然又衝上去了兩個連隊,可上面的戰鬥激烈到了極限,廝殺聲震天動地,又想到打援上面,他當即大聲叫道:「通知陸團長,讓他加緊趕路!打輸了什麼都沒了……」   吳蒼雷則在暗暗叫苦,剛衝到歸德火車站,對處的大隊敵軍已經包抄過來了,好傢伙!黑壓壓的一排接著一排,整整一個步兵團,軍風軍紀都很整潔,一千六七百人,兵力足足是已方的一倍!   不過更要命的是右翼又出現同樣規模的敵軍,在細碎的雪花下,一列接著一列的敵軍,排著整齊的步代朝著這邊出擊,激揚的軍樂聲聽在官兵卻是魔音入腦一般,有人連聲叫道:「副團長!準備做工事防禦吧!」   吳蒼雷當即大罵道:「笨蛋!等死啊……」   敵軍在兵力上佔了絕對的優勢,而且眼下根本沒有機會構築良好工事的機會,在這裡死守只會被優勢兵力的敵軍圍攻至死,到這個節骨眼上,吳蒼雷也只能大呼一聲道:「軍旗手!奏軍樂!上刺刀!朝左翼出擊!」   軍旗手揮動了幾下軍旗,整個部隊發出巨大的歡呼聲,吳蒼雷走在隊伍的前面,整個部隊端起了刺刀,對方沒有想到吳蒼雷竟然有反擊的勇氣,隊形稍稍停滯了一會,又開始正常地前進。   很好就進入步槍的射程,「呯呯呯!」一陣密集的排槍過後,雙方隊伍最前方的一整排人幾乎同時倒下,飛濺的血花飄落在雪地上,不過雙方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以密集的排槍進行激烈的射擊。   對方顯然也是一支勇悍的部隊,卻沒有想到吳蒼雷的部隊攻勢竟如此勇悍,前鋒的隊形有些遲滯,一時間發揮不了,而兩陣排槍之後,雙方直接進入肉搏戰了,吳蒼雷揮動著軍刀,大聲呼喊著:「跟我衝上去啊……」   雙方的人流撞擊在一起捉對廝殺,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倒下,吳蒼雷也是親自抓著軍刀和李福軍戰在了一起,把所有的鬱悶之氣都投在了戰場之上,李福軍哪裡見過這等不要命的部隊,經過短暫的肉搏戰之後,其前鋒拋棄了五六十具屍體向後退。   吳蒼雷正想追擊,回頭一看,卻看到另一個團的步兵前鋒已經衝入火車站,大呼一聲:「殺回去啊!」   趁新勝的銳氣,吳蒼雷帶著部隊重新殺回了火車站,河南方面的這個團還沒站穩腳跟,就看到大隊的敵軍渾身是血,帶著無盡的殺意突了進來,緊接就是短劇而激烈的接戰,吳蒼雷用雪亮的刺刀給省軍上了很好的一課。   省軍當即站不穩腳,突入火車站的一個營當即被擊得退出了火車站,吳蒼雷再一回頭,左翼的敵軍又重整旗鼓,準備發起新一波,又是一聲大吼:「再殺回去啊!」   此時柳鏡曉終於抓到了救命稻草,陸達帶著他的直屬隊和六個連隊趕到了戰場,而經過連番爭奪之後,柳軍終於在城牆上站住了陣腳,現在正向城內繼續發展進攻,柳鏡曉對自己的總預備隊放心不下,一見到陸達的面就叫道:「你調一個連隊給我當預備隊,其餘的部隊你全部去支援蒼雷!」   當陸達趕到歸德火車站的時候,火車站仍在十七師的控制之下,吳蒼雷來回數次衝殺,戰鬥激烈萬分,陸達平時話不多,這時候看著吳蒼雷帶著四五百名官兵站在雪地上,棉衣全沾了鮮血,沒有一個人不掛綵,就連伙夫都拉上了戰場,不由十分感動,拉著吳蒼雷的手說道:「好!好!我立即給大夥兒請功,蒼雷你放心好了,我這個團長只是過渡一下而已……」   吳蒼雷的六個連隊八百多人,這一役光戰死就有兩百多人,可硬生生擊敗了絕對優勢的敵軍,而面對數倍之敵敢於連續反擊,這在十七師也是聞所未聞的事情,柳鏡曉聽到陸達的報告之後連連誇讚:「漂亮,漂亮啊……」   正這時候攻擊歸德的戰鬥也快結束了,柳鏡曉正準備指定警備部隊,這時候司馬勘氣急敗壞地跑了過來報告說:「師長,這次是上了張步雲的大當了,咱們被坑摻了……」         第八卷 第十三章 密報     苦笑!苦笑!柳鏡曉只能是苦笑,打開歸德城內之內的幾個大倉庫仔細察看,河南方面確實是屯積了不少物資,只是張步雲給的消息也差的太大了!   蚊帳五千頂,夏季用單衣一萬套,李福自行採購的綾羅綢緞一堆,積壓多年的裙子三千套,偽劣女士用香水若干……物資完全可以說是琳琅滿目,可全是夏季積壓下來的貨色,如果柳鏡曉是位成功商人,大可在倉庫外面打出「換季大清倉」的招牌。   倉庫內不見一槍一彈,唯一有點利用價值就是棉衣兩千套,只是司馬勘喜氣沖沖地跑上去,卻驚喜地發現這些棉衣還是去年換下的舊棉衣,因此司馬勘是連聲說道:「早知道這樣,老子一刀先把張步雲那小子給砍了!省得禍害咱們!」   他嘴裡全是恨意,柳鏡曉又能說什麼話,這些貨物根本作為軍用,也不值幾個錢,倒是從守軍繳獲了一些武器彈藥,可是比起消耗的彈藥物資,那簡直是九牛一毛,但這一次出擊河南算是蝕了大血本,他只能連聲叫道:「把我們攻佔歸德的消息發佈出去,準備防守!眼下恐怕退不出去,非得拚個你死我活不成了!」   不過這倒是個轉機,柳鏡曉算是花了血本賺個名聲,至少濟南的讀者又知道柳鏡曉又在歸德城下被擊斃了一次(由於柳鏡曉攻佔了半個山東,所以濟南各報一般都不敢用柳賊直呼柳鏡曉的名字),算起來省軍已經先後擊斃了柳鏡曉不下二三十次,而柳鏡曉的賞格也是越來越高。   不過柳鏡曉這妖人確實打不死的,因此王督的宣傳機構也聰明起來,現在不直接稱擊斃了,而是用上「歸德我軍大獲全勝,斃傷甚多,並擊斃一高級軍官,現場繳獲柳鏡曉自用印章及其它私人物品,據當事人云當為柳鏡曉無疑」,這樣才能增加消息的可信度。   河南李督的宣傳機構也同樣精彩,剛剛發佈了「歸德我軍大獲全勝,犯境之十七師匪部潰不成軍,前線我軍正在追擊之中,戰果現在清點了」,就傳來歸德守軍失去聯絡的消息,又趕緊發佈:「歸德固若金湯,匪部以人海戰術先後發起三十六波攻勢,被我軍在城下斃傷三四萬人之多……」   好傢伙,原來柳鏡曉的部隊全填進去了,只是老是慢人一拍,沒多久,柳鏡曉正式宣佈攻佔歸德,大獲全勝,俘虜敵軍六千多人(這是實數,只是把歸德城內的大小官員和警察全算在內),物資無算(當然沒說具體是什麼物資,為了攻佔歸德又花了多少銀子),現十七師部隊正繼續向開封前進。   實際這個消息發佈的時候,歸德城內仍是槍聲不絕於耳,守軍仍在進行著最後的抵抗,對於這樣頑強的對手,柳鏡曉也是無可奈何,小小的歸德攻擊戰,竟讓十七師付出了兩千以上的重大傷亡,預計這是十分血腥的戰鬥。   不過河南方面也拿起這事情做起文章:「歸德我軍雖有小挫,但城內糧彈無缺,守軍士氣高漲,堅守十日絕對不成問題……」   不用十日,這個消息發出去的時候,歸德已經落入了萬惡柳賊的魔掌之中,柳鏡曉趕緊下令,所有部隊不得在城內停留,由剛剛趕到的保安部隊兩個營進城負責警備任務,所有警察和大小官員一律留用,並繼續負責維持治安。   司馬勘大為不解,問道:「師長!部隊疲乏地很,為什麼不在城內休息一兩天嗎?」   柳鏡曉冷冷地反問道:「你以為睡在暖被窩的人每天都起得很早嗎?在這城內呆個一天,我懷疑部隊就再也走不出城雲了!」   接著柳鏡曉下令:「司馬,替我傳令下去,提高待遇,要做到每人每天一斤肉,喜歡吃麵食就吃麵食,喜歡吃大米飯就吃大米飯,而且部隊一定要吃到熱菜熱飯,還有帳篷也不能出問題!對了,吸煙的人每人每天發五包煙,不吸煙的也可以換其它東西!一定得辦到!」   十七師的待遇向來不錯,但改善生活也不過是號稱「一天三兩肉」,因此司馬勘當場發呆,最後問道:「師長,這麼多東西,一時間哪能調集得來啊!」   柳鏡曉是早有計劃,他說道:「放心好了!這個事情你找熊科長聯繫好了!」   魯南。   一聽到前線大獲全勝,臨沂縣長張新當即掛出了鞭炮響個不停,接著就搞起大遊行,官意即民意,這在中國是永遠不變的定例,全縣的老百姓都知道柳鏡曉打了勝戰,而且只要柳師長打敗王自齊,今年加征的賦稅也   柳鏡曉的賦稅不算太重,只是為了維持戰時經濟,今天加征了不少稅收,不過柳鏡曉的機構效率不錯,按沈纖巧的話說就是:「寧有苛捐不可有雜稅」,重是重了點,不過在張克零零總總無窮無盡的稅收壓迫下,魯南的經濟總算是有了點起色。   張新是滿意的興奮之情,一旁的幾個縣長也是滿意地得不得了,這一年拚死拚活到現在才算是有了回報,剛才沈纖巧親自從前線趕來,給每個人發了大紅包,雖然說第一名的縣長被王烈撈走了,但大夥兒哪一個不是撈了上千大洋啊。   再說了,眼下柳鏡曉拿下山東是大有希望,自己是騎兵營就跟著柳鏡曉的老人,拚死拚活打過不少戰,據說沈夫人傳出的意思,柳鏡曉想在魯西設一個行署,這考慮中的人選就有自己這個老幹部,一想到這個他就更興奮起來了。   只是有人壞了胃口,那邊竄過一個人來,長得倒是人模人樣,只是張新當即壞了心情,只能禮貌性問道:「斯文老哥,來我幹什麼啊……」   白斯文連長那是又點頭又哈腰:「原來是各位縣長大人啊,失敬失敬!」   他接著說道:「眼下快過年了,部隊副食缺乏,想請各位大人幫個小忙!」   王烈和白斯文倒是多年好友,他說道:「小白!什麼事?」   白斯文說道:「我是奉我們蕭旅長的命令來,眼下就要過年了,部隊經費比較缺乏,恐怕過不了年,所以想請各位縣長大人幫忙解決一下!」   張新帶著笑臉問道:「要多少?」   白斯文開口說道:「肥豬四百頭,大米四萬斤,油鹽各十大石……」   王烈當即拍著胸膛說道:「好說好說!不就是四百頭大肥豬嗎?」   張新也笑道:「這點小事好辦好辦,年底縣裡面也有點錢!我們每縣出四十頭大肥豬和一千斤大米好了!油鹽我來出就行了,到明年我們再向師長報銷,這是勞軍的好事,師長是一定會通過的!」   白斯文是笑逐顏開,讚個不停,王烈見到故友也是高興,當即首先告辭,拉著白斯文的手去,白斯文也是暗自歡喜:「真好真好!老子真是聰明,別的不說,光一百頭大肥豬就能賺到多少銀子啊!」   可等他們一走,幾個縣長就論議起來了,有個縣長是張克時代的老資格了,油得很,很會見風使舵,知道張新能在柳鏡曉面前說上話:「張縣長,他們要這麼多東西幹什麼?別的事情我不大清楚,可柳師長去河南之前,專門下令優待留守部隊,別的不說,這個月加發了一個月軍餉,而且還給蕭如浪幾萬元的鎬賞,又特別吩咐這個月的副食費,每個伙食單位月底都殺三頭大肥豬,怎麼錢不夠了?」   張新也覺得有些不對頭,有兩個縣長因為蕭馬熊向自己多次要款要物,而柳鏡曉又是嚴禁軍人直接從地方截留稅書,兩頭都難做人,因此向張新不停地訴苦。   正說著,那邊也跑過了兩個人,大夥兒當即閉嘴不言,那兩人一見到張新,都鬆了一口氣,為首的那人說道:「可找到老張你了!」   張新一看,原來是司馬勘的弟弟司馬鴻,他旁邊那人沒見過面,並不認識,司馬鴻往張新擠了擠了眼色,張新當即會意,也起身告辭:「我和司馬兄弟早就約好喝兩杯了,所以先走了一步了!」   等到單獨會面的時候,司馬鴻第一句就說道:「蕭如浪好大膽子啊!」   張新和司馬鴻不算特別熟,知道司馬鴻的連隊是抽調到了蕭如浪旅的補充團,結果被沒來由的一句話問個稀里糊塗,問道:「怎麼了?」   司馬鴻當即說道:「你是不知道啊,現在蕭如熊沒有師長的手令就擅自擴充了兩個補充團,他這分明是想造反啊!」   旁邊的那個年輕人也說道:「就是白斯文的那個獨立連,現在都是一個團的編制了!你見過三四百的獨立步兵排沒有?這真是天下奇聞啊!」   張新是完全驚呆了,再想到白斯文剛才索要物資的事情,頓時恍然大悟,司馬鴻滔滔不絕說道:「我們這幫老同學,都是師長的老人了,到蕭如浪手下又很受排擠!他這麼搞,我們朱雀出來的同學都不贊成,特地派了我們倆個來通知一聲!」   這時候張新才注意到司馬鴻旁邊的那個年輕人,開口問道:「還不知道這位兄弟是哪位?」         第八卷 第十四章 黃羊攻勢     「鍾小刀?」   對於這個名字,張新是半點印象都沒有,如果是柳鏡曉的話,說不定會在思索半天吐出一句:「好像是在追陳醫生的那個吧?」   司馬鴻介紹說道:「是我的副手,鄒縣人。」   張新趕緊上前握住鍾小刀連連說道:「好!一塊去見沈夫人,請她來定奪……」   鍾小刀第一眼看到沈纖巧,就暗自裡口水直流:「這柳鏡曉真是好福氣啊……」   沈纖巧聽過匯報之後,沒有象尋常女人那樣發作,而是很沉穩地說道:「這件事情得請鏡曉做主才行……」   張新和司馬鴻連連點頭道:「我們也是這個意思!這件事情師長一定得好好整肅整肅!否則師長的命令就沒人聽了……」   說到這沈纖巧就憤憤不平:「他連上報的實力表報都敢造假……這膽子也太了,對了,他的兵員、裝具還有武器是哪弄來的?」   司馬鴻早就打探清楚了,當即答道:「師長有一批部隊換裝下來的裝備,數量極巨,是由蕭如浪派兵保護,結果他就擅自提用,至於軍服之類都沒著落,現在新招的士兵多是穿著便服……」   鍾小刀在一旁補充道:「沈夫人,蕭馬熊在本地有權有勢,他要招點兵還不容易嗎?而且咱們魯南歷史上土匪多,自打匪患平定之後,這些人都沒去處了……」   沈纖巧又問了句:「他們現在經濟情況怎麼樣?」   司馬鴻應道:「他手裡錢不多,這個月的軍餉都還沒發了,否則也不會到處挪借錢物……」   鄂軍的待遇向來不差,柳鏡曉所部的待遇更是不錯,藉著當年在川鄂邊境搜刮的錢財,大多數部隊在戰時能保障個小康,說不準還有自己的小金庫,只有地方事務柳鏡曉是決不讓部下插手,各縣甚至還有自己的保安部隊,只是在名義上服從蕭馬熊的業務指導,所有的人事財政,最終決定權都是在柳鏡曉手裡。   這樣一來,部隊不要想著向地方提款,就是就地征借柳鏡曉也有自己的一套嚴格程序,否則事後沒辦法報銷,而一下子擴充這麼多部隊,蕭馬熊還有點家產,再挪挪借借應付過去,蕭如浪只能派白斯文到處要錢要物。   這樣一來,沈纖巧有主張了:「那就好辦,命令各縣不得擅自勞軍,具體事務由柳帥派人……對了,得把我們自己的人聯合起來……」   這一句「我們自己的人」讓司馬鴻和鍾小刀立即會意,朱雀的畢業生分配在蕭如浪旅和保安部隊的為數不少,只是蕭馬熊的部隊待遇還成,蕭如浪就信不過他們,全都安插副職、參謀之類的位置上,就是不讓帶兵,不過這幫人也有自己的活動能量。   幾人個商議了具體細節,司馬鴻趕緊起身告辭,鍾小刀原本想問一下陳秀婷的近況,只是看到沈纖巧貌若仙子,又辦事幹練,不由想道:「柳鏡曉既然有這多麼漂亮的夫人,想必不會在意秀婷吧……」   至於柳鏡曉一得電報那真是抓狂,嘴裡連說:「反了反了!我非得趕回魯南,斬了這兩傢伙不可!」   倒是郭俊卿難得多了句:「冷靜!冷靜!」   柳鏡曉大口喘著氣,最後說了句:「沒辦法……走到這一步,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暫時力避衝突,但絕不承認他們私自擴編的部隊,還有讓纖巧冷靜處置……對了,讓如冰來一趟,我有事情交代他……」   眼下也是沒辦法,幾乎所有的部隊都被柳鏡曉帶到了河南,留守山東的部隊只有蕭馬熊和蕭如浪兩部,也只能依賴於他們,一想到這,柳鏡曉就說道:「先把眼前的給收拾,然後再想辦法解決他們……」   今天是臘月二十四,如果算日子,今天是回過年的好時候,只是這將近十萬將士在雪線的兩端對峙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日子才能到頭了。   讓鄂軍將士不得不佩服的就是對面那個宣傳員,大著嗓門在陣地上高呼,似乎永遠也不疲勞:「弟兄們……我們十七師為了解救民眾於水深火熱之中,是為了河南人民謀福利來的……」   「大家都是鄂系一脈,你們叫我黃羊好了!有叫黃羊地嗎?那是我姓楊,本名筱棟……大夥兒都親切稱我一聲黃羊……不要開槍,不要開槍,都是鄂軍一脈的,何必拚個你死我活了……」   更絕的是這黃羊還能指名道姓地說道:「徐七哥,你老婆快生了,你還回家看看,說不定一回家就是一大胖小子……李二,你娘不是在家裡等你嗎?」   這是熊科長的功勞,他調查清楚省軍幾個部隊軍官的具體情況,這樣指名道姓的形式自然很有說服力,那邊的官兵們都議論紛紛,有好心的還說:「徐七哥,你還回家看看」   「我們十七師有吃有穿,每天保證一斤肉,對了,我們包餃子吃了……」   這算是打在鄂軍的痛腳上了,本來說這年底了貨物絕對充足,主食絕對不缺,只是熊科長親自帶著放火大隊已經搶先了一步,撒下了大把強行收兌的河南省鈔,同時搭上大量河南專用票,這樣既然搶購到大量主食副食,又把河南專用票推銷出去。   等到河南方面的部隊準備購買物資,市面上主食副食皆缺,引起部隊一片恐慌,瘋狂搶購的結果就是物價狂漲,花了四倍的價錢還買不到物資,而且正好過大年,給錢都不願支差。   所以省軍方面只能啃一口乾糧,望著那片的炊煙只能大流口水,偏偏黃羊在那裡大唱:「我們十七師的伙食真正好,想吃大米飯就吃大米飯,想吃麵食就吃麵食,有魚有肉有青菜,頓頓熱菜熱湯,今天師長特別鎬賞,每人還有兩個雞蛋……」   更氣的是這傢伙居然現身說法,在雪地上擺開餐桌,這桌飯菜十分豐盛,這老黃羊手舉筷子又叫又唱,而且吃飯宣傳兩不語,氣得鄂軍弟兄差一點就用大炮轟過去。   只是想想這方面在啃硬得像石頭一樣的乾糧,那邊黃羊又高叫:「為什麼兩邊的待遇差這麼多,而且都是發一樣錢!鄂軍弟兄,那是你們上面那些吃得肥頭大耳的傢伙給私吞了……」   「你們不知道嗎?某團長這個月去了七次妓院啊,還有某副團長上個月又娶了房小媳婦……還有你們應當知道,你們團每個連都要給師裡留三名空額……」   這些事情大夥兒都是知道那麼一丁點,自古以來騙人這把戲,就是七分真三分假,大夥兒開始是將信將疑,越聽越覺得對勁,暗自想道:「原來如此啊……」   黃羊再次鼓動:「這麼差的待遇,大夥兒朝天放槍就算對得起他……鄂軍不打鄂軍……」   事後鄂軍的將領保持紳士風度,只有幾個當事人在陣前叫罵,哪裡駁得過這黃羊,不過戰後省軍將領都後悔不已:「早知道就一炮打死這黃羊,這傢伙至少能我們這方面少了一個師啊!」   別的不說,一說要打仗,被這黃羊毒化的部隊都是拿著碗敲個不停:「先讓咱們吃頓好的,然後發鎬賞……」   除了後勤方面的困境,讓河南方面頭痛不已的是柳鏡曉居然使用了新式武器,讓對手大吃苦頭。         第八卷 第十五章 人浪     那是蒙定國靈機一動弄出來的鐵甲列車,在繳獲的貨車上加鋪沙包若干,然後架上六磅的長管炮,行軍輕便靈活,而且威力奇大,屢屢以遠程火力打得河南方面叫苦連天。   打得痛,學得自然也快了,河南方面也緊急改制了數列貨車為鐵甲炮車,雙方的裝甲列車展開一陣對轟,只是蒙定國畢竟在這方面經驗稍稍豐富一點,屢屢壓制得河南方面的鐵甲列車緊急調頭逃跑。   白凌雖是員老將,可看著蒙定國的鐵甲列車橫衝直撞,哪受得了這種氣啊!   他妙想一動,想讓鐵甲列車衝入敵軍之中直撞對方的列車,把對方的火車頭給撞個稀八爛,然後用大鐵勾把對方的鐵甲列車拖回。   當然這個時候大夥兒對鐵甲列車的運用毫無經驗,如果真照白凌的計劃執行,肯定是大夥兒一起兒翻車完蛋。   不過鐵甲車隊覺得這個主意太好,只是沖得太快,還沒來個同歸於盡,先給蒙定國數炮連發給打翻,車上人員趕緊跳出去車跳命。   一見面敵軍紛紛棄車逃命,十七師的士兵乾脆躍出戰壕揮動著軍帽和軍旗,那邊則是垂頭喪氣,柳鏡曉在觀察所也連連大叫:「打得好……蒙定國這傢伙是不是多吃了幾個蘋果,腦袋也靈活起來了?」   這時候郭俊卿在一旁提醒道:「當初有這個玩意的話,我們早就打到濟南雲了……對了,是在山東也得成立一個部隊」   柳鏡曉如夢方醒,連聲說道:「那是,打電報回去,讓纖巧趕緊成立一個鐵甲車隊……讓她不要在乎錢,要什麼裝備也儘管挑好了!對了,一定要選可靠的人,現在留在魯南的兵力太少,可是有這麼一個車隊,至少能當一個旅使喚……」   郭俊卿倒是提醒道:「可是我們的機車不都是全還給交通部了……」   柳鏡曉:「那還不簡單……扣下幾列貨車再說,等貨主上門的時候再順便敲一把,當然貨車就不還了,不必顧忌我與徐震的關係,交情歸交情,生意場可是親兄弟明算帳,向這傢伙借個五百萬,也不知道拖了多少時日!」   隨著柳鏡曉的一聲命令,又有十幾列不幸的貨車成了受害者,只是地方保護主義和車匪路霸聯合起來,任你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也只有老老實實交錢了事,只是沈纖巧心情不錯,鮮活物資一律放行,否則北京城過年連大白菜都啃不上了。   臘月二十四日夜,仍是雪花飄飛,只是有細碎的星光灑在雪地,火堆一堆接著一堆,士兵蜷縮著身體,緊張地望著那邊,一點睡意也沒有。   那邊陣地到處喊叫著,從下午開始就鬧個不停,如果有了一隻好耳朵,叫道:「老子不幹!人家十七師打仗從來發雙份軍餉……可老子連上個月軍餉都沒見到……」   「就是讓老子啃這硬饅頭打仗?」   「都過年了,連熱菜熱飯都吃下不上……」   「人家一個月軍餉九塊,我們一個月才六塊不說,而且還扣伙食!」   「一句話,我們是為了薪水服務的,給多少錢辦多少事……這點銀子,老子沒拖槍跑到那邊去算是客氣了……」   「就是就是……早上那頭黃羊不是說了,連人帶槍過去,保證發一百大洋,想幹什麼幹什麼去!」   原本準備每個大頭兵發個兩個大洋再發兩個雞蛋就了事,結果蘇寒秋是急得發,還好他的二十二師沒鬧事,當然那不滿意的表情全是寫在臉上了。   至於河南的幾個地方部隊因為原來待遇差,鬧得就凶了,軍官根本彈壓不下來,有些下層軍官乾脆和士兵們一起鬧事,不解決這個問題   至於李督正在開封大辦法會,期盼佛祖顯靈,劉神仙一邊唸唸有詞,一邊思索著萬一不對準備什麼開溜,不過李福對佛祖是素來抱著心誠則靈的信念,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昨天想找大金主慕容風華借點小錢,結果慕容風華不知跑哪去了,想再找別人,大夥兒也是避而遠之,最後大夥兒湊了五千大洋給李督。   沒錢打什麼仗啊!想來想去,李福覺得還是求神仙最最頂用,偏偏這時候蘇寒秋要錢要物的電報一封接著一封。   李福是連聲叫道:「沒錢沒錢啊……我哪來的錢啊……」   年底打仗是最最虧本的生意,物價最高,而且中國人從來是喜歡在年底把錢花完,絕不剩一分一毫到明年,省府各個部門都是齊聲說道:「錢花完了……」,搜刮金庫,結果搜刮出十幾萬大洋,從山東敲詐來的那五十萬元,結果付付開拔費就不止這點了,   倒是有人出了好主意:「督軍大人,銀行不是在我們手裡嗎?讓印鈔機開足馬力印就成了……」   這是柳鏡曉早就在用的法子,可李福這時候才恍然大悟過來:「對啊……有印鈔機就成了……」   可蘇寒秋還是在擔心個不停,雖然李福發來的電報一再表示:「軍餉物資完全不成問題……」   不過二十五日清晨,從濟南發出的四列火車到達了運城,蘇寒秋心滿意足地看著抬下車來的幾大箱錢,趕來的軍需總監更是開了大口:「蘇總指揮,督軍大人說了,要多少錢,就發多少錢,隨時報銷……請你放心好了!」   也是托柳鏡曉的福氣,大夥兒拖欠的軍餉一分非但不少,而且督軍李大人允許戰時一律發雙份軍餉,也是有肉有魚有青菜,保證熱菜熱飯熱湯,那是原來是準備用來運送重炮炮彈的兩列列車,臨時改用於運送食品和燃料。   聽著那邊的喊叫聲停止,反而是一種歡呼聲,十七師的官兵們都感到有些不對,冬天的太陽起得遲,等霧氣漸漸散去,對面也有些響動,接著是一聲萬眾一心的高呼,士兵們都睜大了眼睛,可真正發現到對面的情形時,官兵在那瞬間都被震驚住了。         第八卷 第十六章 彈雨     在陰沉的天空下,飄揚著無數面軍旗,一排又一排的士兵端起步槍,入目處全是鄂軍的黃色軍服,一個方陣接著一個方陣,望不到盡頭,也不知道有多少部隊。   無論是林西城下以營方陣進行攻擊的柔然叛軍,還是宜昌城下以數個步兵團輪番衝鋒的態勢,比起眼前這無數的戰旗,無數的士兵,根本可以說是不值一提。   這種情形對於心靈的沖激,旁人是難以理解的,按照李劍霜在回憶錄中的說法就是:「全是敵軍的海洋!」   就連柳鏡曉都不禁一下子竄了起來,張大眼睛,這時候郭俊卿在旁邊說了句:「要開始了!」   柳鏡曉這才定下神來,可下面哪怕經過林西之役的定邊軍老兵也是心神不定,許多新兵乾脆是張大了嘴巴望著這一切,再看著敵軍陣前展開的火炮,官兵們又猛地一沉,還好軍官在這時候發揮作用,大聲呼喊道:「怕什麼!怕什麼!一槍一個!還不夠我們塞牙縫的!」   這全是安慰自己的話,胡博團長一邊被嚇得膽戰心驚,一邊大喊著還給自己壯膽:「才這點人馬啊……」   柳鏡曉的心思就更遠了,現在從民權過來這一路是敵軍的主力,不過還得注意南面的部隊,天知道河南方面會在投在南面投入多少部隊,正想著郭俊卿又問道:「要不要把預備隊調上!」   柳鏡曉這次改裝鐵甲車隊外,還在歸德城內控制了四列軍列作為預備隊,預備隊吃住都呆在車上,裝備也不下畫,隨時準備支援各個方面,一聽郭俊卿這句話,柳鏡曉倒完全沉著下來:「暫時不動!我不信我這一萬人頂不住他們的進攻!」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敵軍的隊伍開始前進了,老兵邁著整齊的步伐,嘴裡不說一句話,對於十七師炮火的猛烈,眼前這段路程必然充滿鮮血與犧牲。   最鎮定的人就是蒙定國,他對自己的炮兵有無窮的信心,何況又不需要他親自上陣去拼刺刀,他大聲叫喊著:「奶奶得!用大炮將他們轟個稀巴爛……」   幾十門大炮一齊怒吼著,炮彈劃過美麗的弧線落在敵軍的隊形,大半個隊形被煙霧籠罩著,可以看到不少地方撕開一個個大口子,十七師猛得歡呼一聲。   可大家都沒有歡呼完畢,又張大眼睛望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切,眼前的隊形整整齊齊,似乎看不出一點點破損的地方,蒙定國更是張大眼睛望著這一切,按照歷史經驗,只要一輪火炮齊射過後,敵方的隊形就會變得殘破不堪。   柳鏡曉倒看出點門道,敵人的兵力太強,一輪炮擊根本造不成太大的損傷,官兵立即把這其中的阻隙縫,但可怕的是敵軍戰鬥意志之強,實在出於柳鏡曉的意料!   在這麼猛烈的炮擊,沒有任何人轉頭向後,甚至連一句閒話都聽不到,除了激揚的軍樂聲,整個隊形顯得十分平靜,望著紛飛的細小雪花,整個隊形象一座小山那樣朝著這樣移動,有些新兵幾乎要控制不住了。   幸運這個時候,蒙定國不信邪,又是無數的彈片紛飛,炸得敵軍死傷摻重,在整個隊形撕開一個又一個大口子,由於射程近了,所以一些近距火炮也投入到齊射中去,只是敵軍就像大海中的巨石一樣,蒙定國的炮擊只又不過擊起幾朵小小的浪花而已,鄂軍的官兵自動把這其中的空隙給填上了,很快就連痕跡都找不到了。   不過蒙定國這時候才老老實實地說了句話:「以前我以為炮兵是萬能的!現在我才知道,原來炮兵也有沒辦法解決問題的時候!」   幾乎同一時候,敵軍的炮兵也開始還擊,四飛的彈片四飛,在陣地上炸翻了幾十人,最衰的是作為胡博團預備隊的一個連隊,站在工事後莫名奇妙,整個連隊一槍沒放就在炮火下全部報廢了。   這時候定邊軍最頂用的還是那些老兵,個個冷靜下來,在作著戰前最後的準備,有的甚至開始了海吹:「老子在林西能以一個班打退柔然叛軍一個團!這有什麼可怕的!」   軍官們更是起了關健性的作用,一個個用皮鞋將士兵們的騷動壓制下來,而胡博顯得有些膽戰心驚,還好柳鏡曉也親自上來巡視,一見他有些心虛,大聲喝道:「老師讓我們就是死也要三光……看看你的皮鞋!還不擦一擦!」   胡博趕緊脫下皮鞋,然後用褲子在那裡擦拭著皮鞋,好一會兒反應過來,不過心神也定下來,暗自想道:「老子一年多就撈了個團長也算不錯了!拚一拚說不定還能再升一級……」   不過河南方面將近三萬人的集團攻勢確實有著無盡的沖意,「蘇寒秋的衝擊」名動一時,白凌親自帶隊走在隊形的前列,每走一步就像一座小山一樣壓著十七師官兵們的身上,也扣在柳鏡曉的心弦之上,柳鏡曉不由暗暗抓住郭俊卿的手,郭俊卿用力一掙,卻沒掙開,只聽到柳鏡曉說了句:「恐怕勝負還在戰場之外啊!」   「勝負在戰場之外」,柳鏡曉的救命稻草就在楊林翼的司令部裡,一聽說大恩人慕容風華來了,楊師長是萬分客氣,又是叫泡茶又是請坐,嘴裡連連致歉:「招呼不周,實在抱歉實在抱歉!沒想到慕容先生能光臨我這個破窩,實在是有失遠迎啊……」   眼下慕容風華是頸間繫了條白毛巾,穿了件狐皮大衣,腰間繫了條藍色腰帶,一副成功商人的派頭,根本看不出,慕容風華一見面就說道:「楊師長,我是為人做說客來的……」   天底下哪有這種說客,一見面就當然大夥兒的面就直接點明來意,保證會傳入李福的耳朵裡,當然李督軍向來多疑,這柳鏡曉目的也能達到了一半,因此楊師長的臉色非常不好,當即屏退各位,然後請慕容風華進去密議。   慕容風華是地頭蛇,縱有些風言風語,只要抓不到真憑實據,李福對他也不能怎麼樣,頂多是敲上一大筆,可楊師長就不同,一見面就連連說道:「慕容先生你也是太冒失了……這萬一落在別人的耳朵,豈不是壞了柳師長的大事了……」   接著楊林翼就說道:「柳師長在山東干的都是漂亮事啊!驅逐張克,任用賢良,我是仰慕得很,請你放心好了……咱們陝西漢子都是講義氣的,我這三萬人絕對不向山東開一槍!」   這時候慕容風華帶著滿臉的疑問和無辜說道:「我不是為柳鏡曉來作說客的!」   楊林翼真想拿起手槍就一槍打過去,可人家是大金主,幾百大石的糧食說送就送,光憑著這一點,還得陪著笑臉:「那慕容小姐是李督來當說客?那我也是歡迎之至,想想也是,我們陝西河南都是一家人,還是河南的弟兄最實在,只要李督一聲令下我們三萬弟兄就立即衝上去!」   這時候慕容風華才把露了一張牌:「對不起!區區不過是暫時客居開封而已,我是來當山東丁省長的說客……」   操!丁靜和柳鏡曉還不是穿一條褲子,有什麼區別,可惜楊林翼仍舊在那裡陪笑:「那是那是,世界最壞河南人,我想慕容先生怎麼可能是河南人……不知道丁省長有何吩咐!」   慕容風華掌控了談判桌上的局面,她先是半會不說話,楊林翼也是好性子,就等著她開口,這時候她說道:「丁省長派我向楊督軍道賀一聲,什麼時候要進開封,他一定全力相助!」   楊林翼素來穩重,可一聽這話,眼睛不由盯緊了慕容風華,神情顯得有些激動,眼下正是大好時機!大好時機!河南方面的部隊幾乎都開到民權前線去了,在後方的兵力所剩無幾,如果自己這三萬人趁機來個易幟而戰,豈不是坐定了這一省之長的位置。   楊林翼的眼神如銳電一般,可慕容風華絲毫並無一絲一毫的懼怕之色,她從容地談道:「我們丁省長願補助步槍一萬桿,軍餉一百萬,大炮六十門……」   楊林翼權衡得失,最後還是說了句:「最人要有品德,我們做軍人也要有武德,我可以按兵不動隔岸觀火,要麼秋後和李福算算帳,在這個時候在背後插他一刀就缺乏德行。」   楊林翼說話間滿臉的凜然正氣,慕容風華很是欣賞這種有骨氣的男人,她一邊起身告辭一邊道:「楊師長,果然是條漢子,買賣不成人情在……我暫且先走一步了!」   楊林翼沒想到慕容風華回得這麼乾脆,當即說道:「慕容先生何不必在這多留幾日?你放心地對丁省長說好了,只要我楊林翼當一天的師長,絕對就不進犯山東一天!」   這種文字的小把戲,怎麼哄得過慕容風華,她也很乾脆地開出了空頭支票:「那風華就謝了!只要楊師長能控制一下手下的弟兄,我們丁省長事後保證重謝十萬大洋!」   不過遠火解不了近渴的話,柳鏡曉也只能自生更生了,連續幾輪的炮兵轟擊似乎根本無效,撕開的口子自動填上了,讓蒙定國有些很是垂頭喪氣,在事後回憶歸德戰役的文章也難得謙虛一回:「我們的炮兵只是發揮了一點輔助性的作用」。   當然在另一方面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幾百門大炮幾乎同時向我們轟擊」、「他們的大炮比我們多上十倍,而且性能更好」、「那恐怕就是地獄了」、「那樣的旅程我絕不願意再走第二次」、「我希望能快速走這段路,但只走出了十幾步,敵軍的炮彈就不停息地落了下來,唯一能支持我們的恐怕也就是對戰友的情誼了」。   站在戰場的兩頭,自然有著完全不同的感觸,在衝擊到十七師的陣地之前,是將近一公里的開闊地,所有的步兵都毫無遮掩地暴露在炮火下,而蒙定國的幾輪炮擊,完全可以說是造成了最大的殺傷效果,只是對於將近三萬敵軍的集團衝鋒,實在是只能掀起幾朵浪花而已。   而敵軍同樣以猛烈的炮火給以回敬,他們炮兵的數量還比十七師稍稍多上一些,像白斯文日後經常拿這個題材進行傳統教育:「讓我們緬懷先烈先烈……那是在歸德城下,敵人集中五六十倍的炮火和二十多倍的兵力進行了瘋狂的進攻,但我英勇的十七師官兵冒著炮火英勇衝殺,擊退了敵軍一次又一次的進攻」……   說這話的時候,白斯文大眼圓睜,有時候泣不成聲,似乎又回到了那種戰天斗地的戰爭歲月,那忠義之情更是遠勝岳武穆。   當然了,革命歷史回憶錄而已,其它人的回憶相對就比較可信了,當然只是相對而已,胡博稱「敵軍的炮兵是我軍的十倍」,李劍霜則是「敵人集中了四倍以上的火炮」,蒙定國給了個比較專業的估計:「敵軍炮兵為我方的兩倍以上」。   不過如果白斯文上了前線,估計和黃羊的表現差不多,黃羊被炮彈炸得抱著頭到處亂跑,嘴裡亂叫:「我受傷了……我受重傷了……兄弟照顧我老婆……」   不過上帝似乎很照顧這黃羊,不想讓他老婆成了何姓寡婦,結果除了一身灰,什麼都沒傷到,最後黃羊不知中了什麼邪,竟然在空地上到處亂跑,雙方的炮彈都長了眼睛,居然還沒傷著,最後黃羊坐在地下,半天不起來,最後說了句:「原來打仗是要死很多人的……」   當然,其餘人就沒有這種福氣了,十七師構築工事雖然大大降低了傷害,可是四飛的彈丸隨時會奪去人的生命。   但這一切似乎到了終結的時候,定邊軍的老兵拿起了米尼式步槍,在敵軍步槍的射程之外毫無顧忌地開火,只是這種程度的射擊連點小浪花都掀不起來,敵軍仍是一言不發地繼續向前衝擊。         第八卷 第十七章 戰旗     看著對方隊形仍是幾乎完整無缺,十七師的官兵都屏住了休息,特別守備在第一線的步兵們,更是盯緊那一排又一排的敵軍,只有裝備米尼步槍的老兵熟練進行再裝填,準備下一波射擊!   整個陣地除了對方那沉重的腳步聲,聽不到任何聲音,就連坐在地上哭個不停的黃羊也識相地抱頭跪在地上,整個戰線呈現少有的平靜!   但下一刻,一聲命令打破了整個戰線的平靜,一聲怒吼:「開火!」,所有的槍口劇烈跳動著,成排成排的士兵象被收割過的麥浪一樣,被死神的鐮刀收割著廉價的生命,在這輪齊射之後,最前面的三排隊形都顯得殘存不堪,這給以十七師的官兵一點點安慰。   敵軍方面也只能咬著牙繼續向前,都走到了這一步又能如何,十七師就顯得熱鬧多了,官兵連聲呼喊著「好!再來一次!」   雙方的距離顯然是越來越被拉近了,跨過戰友冰冷的屍體,腳踩血紅色的雪地,耳邊只有那軍樂的聲音,熱血也沸騰到極點,只是偶爾有重傷倒地的戰友不受控制發出那一聲低哼。   柳鏡曉的精神也相當緊張,他連聲說道:「我想,這是最後的一戰了……」   很快對方踩著整齊的步伐已經抵近了守軍的陣地,守軍甚至能看到對方臉上細微的汗珠,定下心來的胡博乾脆坐在地上大聲呼喊道:「怕什麼!讓子彈和刺刀解決你們的畏懼吧!」   不同的指揮官都有著不同的風格,陸達一言不發,只是從士兵手裡接過一枝步槍,準備親自衝上去交戰,他的副手吳蒼雷乾脆衝到戰線的最前端,用力揮動著軍旗,大聲呼喊著:「我們團沒有主動退卻的紀錄!」   李何一張著眼睛,欲言又止,想找了一個最最穩重的方法,可是一點法子都沒有,旁邊的參謀倒是勸了一句:「旅長,是用手槍、刺刀、拳頭解決戰鬥的時候了!」   李何一這才說了句:「把預備隊調上來!我親自指揮反擊!」   最最從容不迫就是司馬勘,一張雪白的餐桌,擺了一桌十分豐盛的西餐,司馬勘拿著一副刀叉在那裡,還專門換了副燕禮服,不過司馬勘團的士兵也是最最沉著的,團長根本沒有一點懼怕的意思,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敵軍方面,蘇寒秋和白凌都是一聲不哼猛衝猛打的類型,而二十師方面的戰鼓一下子密集起來,而河南省軍的指揮風格又完全不同,軍官們都解開風紀扣,等著那決定命運的一擊。   出乎鄂軍的意料之外,柳鏡曉部隊的射擊竟是如此迅速,又打出了一陣排槍,無數的槍口跳動著焰火,幾個前鋒連隊幾乎傷亡殆盡。   但這時候鄂軍終於響起了如同仙樂的聲音:「開火!」   上萬雙手在這一時刻扣動冰冷的板機,接著整個隊形都籠罩在發射藥的煙塵之中,十七師的隊形中無數人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火熱的鮮血與冰冷的雪水混成一團。   如此密集的排槍,自然是致命的一擊,接著鄂軍中發出了一聲排山倒海般的吼叫,無數的官兵們端著雪亮的刺刀衝了上來,但再次出乎於他們的意料,十七師中居然有相當數量的士兵進行了裝填並進行了發射。   白凌騎著戰馬騎在第一線,心裡暗暗後悔,雖然雙方都刻意不攻擊對方的軍官,都維持著一種紳士風度,只是軍官的死傷率都是同樣恐怖,而十七師那密集的排槍攻勢提示他,對方雖然只是一個歷史很短的部隊,但是絕對有一手。   主持這場攻勢的蘇寒秋同樣有那麼一絲悔意,誰也沒想到十七師竟然在這樣的攻勢下還沒有崩潰,如此按照歷史經驗來看,除非是第三師的老兵,在這種壓力也會慌張得裝填動作變形,頂多只能打出兩陣排槍,但事實上,對方居然有人打出四輪排槍,而多數士兵都打出兩輪排槍,看來自己是小看這個對手。   而十七師方面的壓力也是同樣沉重,柳鏡曉跳上軍馬,一邊詢問著丁寧:「如果我軍敗退,你的騎兵有反衝擊的勇氣嗎?」   丁寧驕傲地舉起了軍刀,嘴裡吐出一串字:「哪怕是再多上十倍的刺刀牆,在我心裡也不存在。」   司馬勘放下刀叉,隨手抓起一個盤子就放到嘴裡啃,啃了許久才發現自己居然啃了個盤子啃了半天,這時候拿起不知什麼東西就往嘴裡灌,許久才覺得嘴裡非常不好受,不由猛地站了起來,舉起了軍刀。   就在這時候,雙方的距離已經拉得最近,無數刺刀的反光似乎可以映花守軍的眼睛,在這麼短的距離下,仍有不少十七師的官兵「呯」地一聲開火,有的守軍不及裝填,就抓起手榴彈擲了過去。   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大呼一聲:「殺啊!」,十七師的官兵猛得跳出戰壕,雙方激戰在一起,就連軍樂聲似乎在這一時間都停息。   雙方對於白刃戰都有十足的信心,十七師有著歷史上肉搏戰無敵的威名,而鄂軍同樣是以肉搏戰聞名的部隊,雙方的人浪撞擊在一起,用刺刀、槍托、軍刀甚至拳頭解決問題,就在那瞬間發生巨大的傷亡,雙方的主官更是帶著殺了上來。   這種撞擊是要付出最大的代價,陳寧河帶著他那個號稱全師最強的步兵連隊,才端著刺刀前進了十幾米,他身邊的十幾個官兵就只剩下三四個,整個連隊已經打掉了一半,在他身邊的鄂軍付出的代價幾乎與此相當,雙方都是使足了所有的力量,在這狹小的空間也相互廝殺到最後一刻鐘。   柳鏡曉親自和丁寧的騎兵向前移動,雙方這時候已經進行長達五分鐘的戰鬥,只是柳鏡曉十七師的基礎不如鄂軍,許多都是才參軍數個月的新丁,因此左翼的胡博團有步兵開始了向後撤退,這樣一來,右邊的司馬勘團就顯得太暴露了。   司馬勘團一咬牙,親自帶隊沖了十幾米,把敵軍的勢頭給壓了回去,然後才向後適當收縮,而且衝擊力最強的吳蒼雷也同樣只前進了一百多米,很快就陷入了苦戰之中。雙方混在一起,就連炮兵都不知道朝哪開火為好。   柳鏡曉在戰線後面越看越緊張,他構築了三道防線,第一道防線恐怕是要怕支撐不住,這時候吳蒼雷似乎也發現自己快要頂不住,自己的後方不時出現滲透進來的敵軍,親自一揮軍刀,然後大聲叫道:「殺回去了!」   鄂軍方面則是士氣大振,官兵們幾乎同時大聲叫喊著:「殺啊!」   第一線陣地擊破!   十七師的撤退還是相當有秩序,只是再有秩序的撤退都只是撤退而已,鄂軍似乎看到勝利女神已經在向自己招手,使出十二分的力量向前突擊,當十七師的官兵跳入戰壕的時候,這才發現敵軍已經追擊過來了!   第二線的戰鬥同樣是激烈無比,但比之第一道防線來說,就顯得短促得多,鄂軍在人力資源上佔有完全的優勢,十七師的官兵立足未穩,就被打出戰線,他們的後面就是蒙定國的炮兵陣地,蒙定國高呼道:「急速射!衝上來的話,所有炮兵把大炮炸了,跟我一起上去拼刺刀!」   這時候柳鏡曉的心思就一下子懸了起來,他覺得預備隊不動似乎不是好主意。   這時候,戰局又起了變化,最先撤退的是胡博團,但最先反擊也是這個團,這個團新兵較多,戰鬥力也相對弱一些,這時候,胡博猛地親自抓起軍旗,然後朝鄂軍那邊擲了過去,他嘴裡大聲呼喊道:「把我們的團旗奪回來!」   正說著,他自己已經身體力行了,親自帶著六七個衛兵大聲吼叫道殺了上去,對於一個步兵團隊來說,團旗代表著最高的榮譽,丟失團旗是整個團隊的最大恥辱,在這種情況,胡博團的士兵也轉過身來,端著刺刀死命向前突擊。   這次反擊是如此猛烈,以致於沉醉於勝利渴望中的鄂軍根本來不及還手就被擊退了幾十步,但接下去就是最猛烈的戰鬥,圍繞著團旗展開著廝殺,雙方的屍體在團旗下堆成一座小山,而在胡博團的側翼,李何一也帶著新銳的預備隊一個步兵營衝了上來。   一個士兵不理那傷口上迸流的鮮血,猛地搶到了團旗,血花飛濺到藍色的團旗之上,他似乎不理會傷口的劇痛,也不管自己的安危。用力揮動團旗,胡博團的士氣一下子變得如此高漲,全團的官兵幾乎都怒吼著,絲毫不管自己的安危,拚命向前突擊。   而李何一那個營的反擊更是要命,對於鄂軍來說,一個最大的劣勢就是在突擊中整個部隊傷亡很大,而且建制已經被打亂了,很多時候都是不同單位的部隊在一起作戰,而成建制投入的李何一部,幾乎是完好無損,這樣一來,李何一營的反撲幾乎有了一個步兵團的威力。   而胡博團的反擊也讓其它團隊主動投入了反撲,他們收容起有些混亂的隊形,拚命向前突擊,特別是吳蒼雷,他一想到是胡博率先投入了反擊,就有著說不盡的動力,舉著指揮刀大聲吼叫著。   這時候胡博高呼著:「衝上去啊!把陣地奪回來啊!」伴隨揮動的軍旗,全團硬是廝殺出一條血路了,鄂軍被迫節節後退,眼見就要退到第二道防線了。   柳鏡曉在後方看著這逆轉的一刻,不由連連點頭,他連連讚道:「還是我的老部隊能打啊!丁寧,你的部隊先不要動……」   丁寧也並非是好戰份子,他只是挽惜道:「今天恐怕就是打到這了……」   一個全身是血的戰士,雙手舉著團旗,正想插到戰線上,又挨了一刺刀,接著第二個戰士跳了上來,抓緊了團旗,又撲通一聲倒地……一個,兩個,三個……第七個戰士終於把團旗插在防線上,幾乎所有十七師都發出了一聲歡呼,而鄂軍方面則同樣發出一聲歎息。   只是胡博團沒有實力繼續向進一步,鄂軍已經牢固地滲入第二道防線,同樣,如此恐怖的場景,令敵軍一時間也沒有繼續衝鋒的實力,雙方臨時佔據一兩個工事開始對射,白凌很想再發動一次突擊,只是仔細看看眼前一片屍山血海的情景,頓時就提不起興致了。   這樣的情景在柳鏡曉眼裡同樣是痛苦地,雙方臨時挖掘著工事準備下一步的行動,在共和軍事史所謂「蘇寒秋的攻勢」就這樣暫停了衝擊。   很快雙方都派出了使者,要求暫時休戰並收容傷者,對於兩方來說,這場衝突都是痛苦的事情,柳鏡曉雖然說是「大獲全勝」,可是參戰的一萬兵力付出了二千六百人的代價,其中胡博團的傷亡最為摻重,整個部隊幾乎失去了戰鬥力,全團參戰一千六百人,死傷超過八百人,一句話,這個步兵團失去戰鬥力了。   團隊的團旗在戰鬥七易其手,許多連隊只剩下了十來個人,軍官的死傷更是恐怖,三個營長兩傷一死,代理指揮的副營長也死傷了六個,九個連長傷亡了七個,連排以下的傷亡更是恐怖,就連團長胡博也身受重傷,先是挨了兩刺刀,接著又中了四發槍彈,現在命懸一線,正在緊急搶救之中。   柳鏡曉對胡博是讚不絕口,連聲說道:「這才像我們朱雀出來的軍官……」   而鄂軍的損失就摻了,五千八百人的傷亡是十七師的一倍以上,雖然在總的傷亡比例來說,似乎更合算一下,但有其它部隊的軍官事後不客氣找到白凌:「白老頭,聽說是你出的好主意?我通知一聲,我們團已經不復存在了!」   而在戰場的不遠處,兩個身影趴在地上,用望遠鏡觀察著這一切,其中一個人突然說道:「真是軟弱,居然不繼續拼下去了!」         第八卷 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     旁邊那人卻不同意他的觀點,輕聲說道:「我想這樣的敵人,還能算是相當頑強,我軍應付起來也不會輕鬆吧?」   一聽到自己的意見遭到反駁,這人顯得暴跳如雷,連聲說道:「愛水君,我們帝國軍人掃平這種小螞蟻自然是不在話下……」   老牌間諜愛水三郎沒理會,觀察起雙方的戰鬥動作來,雙方的戰鬥事實一刻也沒有,硬是用工兵器材將一些簡單的單兵掩體擴成簡易工事,雙方在激烈交火之中,甚至不敢露頭,直到雙方派出舉著白旗的代表進行接觸,他暗自思索著:「哪怕是帝國軍人,對付這樣的敵軍也是十分辛苦吧?」   可是他身邊的這人卻在說個不停:「我帝國軍人會死戰到最後一刻,如果我們的手臂斷了,用我們的牙齒。如果已經停止呼吸,用我們的靈魂戰鬥,我永遠不缺乏鬥志……」   對於烈風陸軍大學畢業的少壯派,愛水三郎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說道:「千望少佐,我明白您的意思……」   但說著說著,愛水三郎也開始陷入這種瘋狂之中:「我們帝國軍人絕對會以楠木公為榜樣,以七生報國為已志……」   反而是報國熱情熾熱到極限的千望少佐冷靜了下來,他說道:「我想我們還是先完成參謀本部需要的這部李柳戰史吧!」   愛水三郎一邊在筆記本飛速書寫著雙方的戰鬥詳情,一方面對著俊氣無比的神望少佐說道:「那是當然!」   這位神望千度少佐,可不是普通人,出身於貧寒世家,先畢業於烈風士官學校,後來在新羅邊境的戰鬥之中,神望千度中尉就曾以「鬼中隊長」的威名聞名全烈風軍,整個中隊發揚敢死攻擊的精神,在彈雨中以刺刀突擊華軍堅固的陣地,其中一個小隊全員戰死,更湧現肉彈三勇士那樣聞名全國的戰士,事後更是陸大的傑出畢業生,按他自己的說法:「如果不是和親王殿下同期,我想那一期的第一名肯定是我」。   何況神度少佐英俊不凡,在烈風軍又屬於堅定的少壯派,所謂新羅駐屯軍的北進一派,只不過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被驅逐到北支那了,和愛水三郎一起作著觀察華軍的行動。   只是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的一言一行都落到有心人的眼裡,就在他們身後幾十米後的一處地方,趴著一個高高的壯漢,這個人壯得像一頭熊,行動看起來卻非常呆板。   這個人雖然又粗又壯,雖然是金髮碧眼,卻顯得很不顯眼,只是此時的行動靈活得像隻老狐狸,根本不用摘錄筆記,所有資料都已經刻在他的腦海裡,比老鷹更稅利的眼神代表這個人和愛水三郎是同行,只是「狐熊」的名氣比之愛水三郎要小得多,但只有鐵勒最高級別的情報機構才知道這個人提供了多少最寶貴的情報。   間諜都是默默無聞的,默林別爾科夫是堅信著這種守則,而今天他今天所收穫的情報所較烈風人所能收集的更多,鐵勒的狐熊永遠是一隻最狡滑的老狐狸,而不是一隻大笨熊。   今天除了這只狐熊,還有不少人在戰場附近觀察戰場上的一舉一動,當然他們並不全是間諜,或者說他們的大多數人都是記者,他同樣需要在筆記本上寫上自己的感觸,「蘇寒秋的突擊」、「地獄之門已經打開」、「雙方激戰不止」,記者們的觀點往往相左,這個人認為是柳鏡曉佔了上風,那個認為是鄂軍佔了便宜,大家吵個不停,只是有一點是大家是都贊同的,這場戰鬥是血腥而又長久。   共和以來有自由而無民主的情景,令新聞出版事業飛速發展,報業的競爭催發高質量的報道,而歸德之戰的記者寫下相當多的精彩報道,雖然他們的報道和事實真相有著很大區別,但是卻把全國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歸德。   而柳鏡曉就見到其中的一位,這時候十七師開始放棄了這第一線的戰鬥,撤到第二防禦地帶,鄂軍雖然有心進行追擊,但是雙方仍處在停戰期間,為了遵守停戰協議,鄂軍並沒有進行追擊,而是就地收容傷員修築工事。   而十七師是相當有秩序的,首先撤出的是傷員和蒙定國的重炮,其後才是步兵,最後少量的騎兵和步兵負責斷後,在撤退中柳鏡曉下令胡博首先撤退,並決定這個團調到後方進行整補,沒想到代理團長揮動團旗,然後高喝:「由我團斷後,請師長先派整補其它部隊……」   好部隊都是打出來!今天胡團先敗後勝,士氣高漲得無以復加,在這種情況,柳鏡曉下令胡博團在最後退出戰場,這本來是苦活,但這樣一來無形引來各個團隊的競爭,特別是好戰的吳蒼雷那望向友軍的眼神更是著了火,陸達倒是安慰了一句:「明天我們多賣點力氣就是!」   正在撤退的時候,前方發生衝突,就有不知哪冒出的記者高聲叫喊著:「我要採訪柳鏡曉師長!」   丁寧對於記者素來感冒,大聲訓道:「現在是戰爭期間!請閣下自重!」   「我有採訪的自由!」   「我負責保護師長的人身安全!」   「我會保護我的新聞來源!」   雙方的衝突都迸出火星了,柳鏡曉看一眼,不由樂了,那個記者可不像個斯文人,倒像個流浪漢,不修邊幅,大鬍子,穿著打扮都有幾分匪性,不由說了句:「行啊!這可是你說的!」   就這樣,柳鏡曉生平第一次接受戰場專訪,而這個穿越於兩軍陣營的戰時記者也因此大大得名。   但對於柳鏡曉來說這只不過一個小插曲而已,飯要吃,仗還要打,退到第二線工事之後,鑒於今天的教訓,柳鏡曉特別在戰壕修築了簡單的防步兵障礙。   最辛苦的人就算是黃羊了,哭夠了之後,熊科長用左輪手槍指著他大聲訓道:「該干就該干!」   於是黃羊哆哆嗦嗦地舉個大喇叭,鑽到鄂軍的陣地外圍大聲宣傳:「鄂軍弟兄們……不要再打,這要打下去有什麼意思……」   他似乎是天生幹這個的,開始還是很哆嗦,後來就念得口若懸河:「你們死了那麼多長官,××團長都戰死了,卻只拿到這麼點陣地,其中一半還是我們主動放棄的……這種戰鬥有意思嗎?」   台灣。   蕭迪吉的臉色顯得很凝重,一旁的花月影想要張口說話,卻始終不敢發言,許久蕭迪吉才長長地說了兩個字:「歸德……」   花月影這時候才問道:「沈小姐希望我們不要干涉江北的內政,可是我們的貨都裝上船了,如果不運過去,那是要損失一大筆……」   向柳鏡曉進行補給的四個船隊都先後被迫返回台灣,柳鏡曉沒有得到一槍一彈的補給,眼下柳鏡曉一面加緊趕造軍火,一面拼著命要求蕭迪吉,出手十分大方,下了一份空前大單,而且先付巨額定金,而且貨物一到,立即付足錢款。   只是蕭迪吉沒想到上海的那位大小姐反應竟是如此激烈,如果不是雙方都保持一點克制,雙方的艦隊就在海上展開一場大戰。   對於海上沈家來說,他們一向不希望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有太強的勢力崛起,對於柳鏡曉是百般壓制。只是誰都沒膽子揭開炮衣,這後果實在太嚴重,第二、第三兩個艦隊素為海內之冠,一旦開戰必定是赤地千里,雙方損失何止千萬,所以蕭迪吉想到這一關節,不由咬咬牙道:「算了……把定金給退回去了……向人家表示歉意……」   柳鏡曉剛剛接受完記者的十分鐘採訪,心情還算不錯,就接到這個一樣壞消息,他拿著電報簡直是抓狂,連聲說道:「太不夠仗義了……太不夠仗義了……」   郭俊卿在一旁說道:「恐怕你那位未婚妻的功勞更大一些……」   柳鏡曉只能苦笑著說道:「趕緊叫纖巧投工投料,加緊生產!要命的是很多炮彈我們生產不出來啊……」   柳鏡曉這次出河南,關健就在於自己在裝備上佔了不小的優勢,這一天上來,鄂軍的兵力雖多,士氣雖盛,但進攻的樣式比較呆板,可是這一仗把彈藥打完了,接下去怎麼對付王自齊啊!裝備太差,子彈不多,縱便是軍容整齊也是沒有多大用處。   要知道柳鏡曉的兵工單位全是新建,產量低,造價高,按十七師現在的火力水平,他們一個月生產出來的彈藥,也就夠打個兩三天而已。   不過接著又得到了一個好消息,李定遠不知道哪得到的消息,願意出售一批軍火給柳鏡曉,柳鏡曉那是欣喜若狂,接著又覺得李定遠未必安什麼好心,當即轉頭對郭俊卿說道:「通知下去,有什麼大小炮彈,不要顧惜,打光了就打光……打光了炮彈嫌太笨重就把大炮炸了!」   郭俊卿可沒有這種魄力,她說道:「幹什麼?都是我們辛辛苦苦各積攢下來,這怎麼行!」   柳鏡曉也是什麼不顧惜了,他說道:「打輸了這一戰,什麼玩意都沒有了,還管這大炮幹什麼?對了,我們的後勤隊和新兵上來沒有?」   郭俊卿答道:「剛才已經來了消息,今天晚上就能到了,兩個團的新兵,外加三個基數的彈藥……不過萬一他們從側翼包抄我們,恐怕……」   柳鏡曉拍著胸膛道:「怕什麼……離開鐵路線他們又有什麼能耐,我們對這一點又不是沒有準備!」   鄂軍方面也來了新的援軍,當天下午,二十師的剩餘部隊全部抵達了戰場,就聽到先鋒團損失近半的消息,師長羅定急得跳腳,抓住蘇寒秋的手連連問道:「你還我的部隊……」   蘇寒秋連連抱歉,羅定好久才說道:「對不起,我太失態了……請太原諒我的激動……」   事實蘇寒秋的二十二師由於沖在第一線,傷亡更大,因此蘇寒秋點點頭,只是說了句:「我理解……」   兩個人的話題很快就引到郭俊卿擔心的問題上,羅定說道:「我們乾脆放下歸德,把他的老窩打個稀爛……」   蘇寒秋點點頭,說道:「今天打了一天,真沒想到柳鏡曉竟會如此頑強,居然以二萬人的兵力頂住我三萬精銳的突擊,不簡單啊!我覺得還是衝到山東抄他的後路為好!」   羅定繼而問道:「你估計柳鏡曉在歸德的部隊有多少人?」   現在蘇寒秋對柳鏡曉是高估了,他說道:「從今天的情況來看,總兵力恐怕不下四五萬人,糧彈充足,估計再撐上半個月都沒問題,部隊雖新,卻是一等一的勁旅,特別是射擊特別猛烈……」   羅定估計了已方的兵力,最後:「我軍總兵力是三師三旅七萬五千人,除去今天的傷亡之外,總兵力約在七萬,但一部分兵力用於後方警備,現在能用上的兵力也就是六萬出頭,又得留一部兵力與十七師保持接觸,估計拉到山東的部隊也就是四萬人左右……」   蘇寒秋又估算了一下:「這個兵力,還是有些風險啊……柳鏡曉留在山東,根據現在的情況是一個正規旅,兩個保安旅大部,以歸德的經驗來看,至少也有兩三萬人,如果不能快速擊破的話,萬一柳鏡曉的部隊在我們背後殺出……」   今天柳鏡曉打得太堅強,以至於蘇寒秋大大高估了柳鏡曉的實際兵力,而羅定也有同樣的擔心,他想了想,沒說出話來,總覺得這事情風險太大。   正思索著,來了封喜報,李福決定將楊師翼師改編河南陸軍第二師,日後可以常駐河南,因此多日拖延不進的楊林翼突然加快了行軍速度,眼下已接近了民權,不日即可參戰,一想到這三萬人的部隊即將趕到了戰場,可以添了一支生力軍,羅定就喜上眉頭,問道:「這楊軍戰鬥力如何?」   蘇寒秋當即說道:「楊林翼此人天生亂德之相……」   「什麼意思?」   蘇寒秋說道:「這個人帶兵,部隊越亂越好……不管多雜的部隊,到他的手裡,永遠變成一等一的勁旅……」   既然如此,兩個人就取消前議,決心繼續進攻,只是他們不知不覺間放過了最好的戰機。   既然是第一天人海戰術損失太大,第二天就昨天吸取的經驗,以火海攻勢作為前奏。         第八卷 第十九章 死戰     同樣的炮火攻勢,沒有那象巨流一樣的人海攻勢,就顯得微弱得多了,儘管是持續了半個小時的炮擊,在十七師當中造成相當巨大的傷亡,但是整個部隊的士氣都很高。   鄂軍的攻勢也同樣小心起來,像那種將近三萬人的衝鋒再也沒有勇氣開戰,現在只敢擺開連方陣,然後在炮火的掩護開始進攻。   這樣的進攻,雖然不能說是無效的,但是即使能突出十七師的陣地之中,官兵也是信心十足地將其打出去,   但雙方側翼的戰鬥就顯得短促卻又激烈,雙方的騎兵已經發生不下十次接火,雙方想迴避對方的騎兵,獲取對方步兵的行跡,卻總是不期而遇,發生雙敗俱傷的戰役,但是很顯然,十七師騎兵團這支既有新鮮血液又有當年定邊軍當年骨幹的騎兵部隊,在丁寧的指揮下佔了上風。   定邊軍當年對付的是衣不解甲的柔然叛騎,因此也空前重視騎乘衝擊,十七師騎兵團也繼承了這個傳統,一見面就是用雪亮的軍刀招架過去,在這種情況下,鄂軍的騎兵顯然不是對手,甚至有個別分隊遭到全殲的命運。   所謂「馬上健兒,魯勝於豫」的說法即源於此,不過對於丁寧來說,她承受的壓力更大一些,如此長的側翼,光她一個騎兵團來掩護顯然是太吃力了,副團長方初明催動著戰馬,大聲地詢問:「我們要不要收縮一下?」   丁寧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嘴裡好久才說了一句話:「我們收縮了?誰來頂替我們?」   不過對於鄂軍來說,他們的騎兵表現還是不錯的,基本探清柳鏡曉整個防線的概況,丁寧的出擊只是增加了他們的困難而已,不過鄂軍的突擊還是從正面開始。   伴隨密集的軍鼓,兩個步兵團的步兵慢慢地集結在陣前,舉起雪亮的刺刀,整齊如一地朝十七師的陣地走來。   他的對面是司馬勘的陣地,司馬勘團親自上了一線,他見到這種情況,跳到工事之上,指著那密集的敵軍方陣,大聲呼叫道:「敵人上來,我的士兵們,你們害怕嗎?」   下面是士兵一致的回應:「不!」   「昨天,他們集結了比今天多上十倍的步兵,十倍的炮兵來轟擊我們……但是結果是不是被我們打回去了!」   同樣是官兵的高呼聲:「是的!」   「我們死守在這裡,絕不退後一步,打得他們落花流水,辦得到嗎?」   整個團隊歡聲雷動「辦得到!」   最後司馬勘舉起自己心愛的左輪手槍,朝著鄂軍的方陣打光了所有的子彈,然後大聲叫道:「只有這點人,那叫我們再把他們打回去吧!」   這麼遠的手槍射擊,是根本不可能取得任何戰果的,但是整個團隊都轟然回應:「萬歲!」   在這種情況之下,整個部隊的士氣高漲到了極限,而敵軍的兩個團隊必然在炮火的轟擊之下才能抵達工事之前,看到有些殘破不堪的敵軍陣形,伴隨司馬勘的一聲命令:「開火!」   整個團隊齊刷刷地站了起來,前排單膝下跪,後排直立,打出第一波齊射!   密集的子彈象旋風一樣刮過鄂軍的隊形,成排成列的人倒了下來,接著,出現連司馬勘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情況。   在鄂軍準備冒著彈雨發起衝擊前,司馬勘團中不知哪一個冒失的傢伙跳出戰壕,整個團隊發呆地看著他的動作,司馬勘剛想發出訓斥,卻發現他的團隊一齊呼嘯著,發出一聲尖利的歡呼,接著整個團隊,端著刺刀朝著對面的兩個步兵團發起了突擊。   在戰場上出現弱勢的守方比強勢的攻方更早發起突擊的現象,只能說明這個部隊的攻擊精神達到怎麼樣的程度,鄂軍沒有想到,也不會想到司馬勘團竟會如此的攻擊精神,整個部隊一時間無法反應過來。   司馬勘見到這種情況,也身先士卒跳出了工事,面對對面穿著雖然是穿著同樣軍服,但是顯得無比凶悍的部隊,鄂軍投入攻擊的兩個團隊不由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打出他們的一波齊射。   在兵力上,這似乎是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鄂軍雖然承受炮火的洗禮,但司馬勘團同樣是受到了很大的損傷,雙方在兵力上對比仍然一比二的局面,但是面對那勇悍無比的敵軍,鄂軍竟然冒著子彈的呼嘯不要命地衝到面前。   這一波齊射雖然給敵軍相當大的打擊,同樣是成排成列,但下一刻,叛軍的刺刀就衝到跟前,有個別連隊竟然嚇得後退,而有些勇敢的連隊則同樣端著刺刀衝去敵軍。   接著就在狹小的戰場發生激烈的肉搏戰,那個無意中激發起這次反擊的冒失傢伙也在這次肉搏中虞死,但大多數的肉搏戰是非常短促,而且多以守方失敗而告終。   因此鄂軍竟不敢相信兩個團隊這麼快就敗退下來了,他們連預備隊都來不及投入,甚至丟下了他們所有的軍旗和裝備,十七師的部隊在屁股後面跟著他們,很多人甚至沒有抵抗直接朝敵軍投降。   「司馬勘的反擊」,使司馬勘名動一時,但這只是歸德大戰中的小小插曲而已。   此時柳鏡曉的司令部,一騎健馬狂奔,那騎士連軍馬都來不及下,就朝司令部大聲叫道:「騎兵團報告……」   還沒馬兒停穩,這騎士就踩著冰雪衝向司令部,這麼大的響動,柳鏡曉不可能一點反應都沒有,他跳了出來,發現是騎兵團的副團長方初明,方初明大聲地叫道:「常杜村!敵主力來襲!」   柳鏡曉猛地一驚,大聲問道:「什麼?有多少?在哪?」   郭俊卿已經叫糟了:「那裡只有一個連啊……」   柳鏡曉倒定下來,說道:「放心吧!丁團長已經派人通知信海了!」   方初明心神未定,一聽這話趕緊點點頭:「可是韓旅長恐怕頂不住!」   柳鏡曉知道這下麻煩了,這次出征韓信海的一個旅是負責掩護整個側翼,但防線太長,機動兵力不多,臨時只能抽調兩三個營機動,如果這點機動兵力無法守備,恐怕敵軍在側翼集中了相當大力量,他不由把希望寄托在丁寧的身上。   丁寧可以完美地完成柳鏡曉交託的任務,偵察、襲擾、側擊,但是唯一的問題就是,她身邊只有幾十名騎兵,而且幾乎所有的戰馬都沾染了血色。   如果平時來看,嬌顏如玉,白馬快鞍,不嘗是道美景,就是雪亮的軍刀也為女兒家添色不少,只是現在這幾十騎沒有一騎不掛綵,沒有一騎行動利落,但即使如此,怎麼也壓勝不住鄂軍士兵的恐懼之氣。   誰也忘不了這支神出鬼沒的敵軍竟敢突然向自己發起乘騎衝鋒,在彈雨下捅破自己的整個隊形,最後來殺了兩個來回才成容而去,地面那幾百名被砍翻的屍體和傷員證實了對方的戰力,特別倒在地上摻呼的敵軍   因此,雖然得到繼續進攻的命令,大夥兒倒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在這隊騎兵身上,而前鋒團在這個該死的地方已經停留了半個小時。   但是丁寧同樣不好受,她身子象碎掉了一樣,只是軍刀上傳來的寒意才能讓她挺直了身子,以冰冷的目光凝視著敵方,她不敢回望,一怕一回望就發現自己處於血泊之中。   有些人認為騎兵和步兵交戰,有自由選擇戰場的先天之利,但事實永遠是殘酷的,丁寧的這次騎兵衝鋒就是被迫在相當不利的情況朝敵軍突擊。   當發現眼前這支敵軍衝向常杜村的時候,丁寧集結了所有能拼湊出來的騎兵,在第一時間發起了一次阻滯作戰。   丁寧手裡有兩個連隊稍多一點的騎兵,雖然是被偷襲,但鄂軍的反應不慢,側翼的騎兵掩護,前排的士兵準備好了刺刀牆,後排的士兵則將槍口對準了奔馳而來的敵騎軍。   他們根本不把這兩百多名騎兵放在眼裡,但接下去丁寧的表現太勇悍,已方的鐵騎變成了豆腐騎兵,幾乎在接手的第一時間就敗退了下來,接著敵騎兵掩殺過來了,甚至比敗退的已方騎兵沖得還要快,士兵們慌張地進行一輪齊射。   丁寧望著雪亮的刺刀牆,耳邊呼嘯的子彈,身邊同伴的摻呼,在馬上大叫道,喊出被所有騎兵官兵視為聖典的名言:「該死的子彈!衝過去!」   在這種情況下,決死一擲的突擊取得意想之外的效果,即使是面對著如林的刺刀牆,敵軍至少有一個完整的步兵營不能再起身來,到處都是被砍翻的屍體,但是十七師騎兵團同樣付出摻重的代價,丁寧和殘存下來的三四十名騎兵也失去了戰鬥力。   或許丁寧如果不是一個女性,她恐怕不能從這種地獄般的廝殺裡生還而出,幾乎所有的騎兵都拼盡性命掩護她突出重圍,只是她現在只有握緊軍刀的力氣,在心裡暗自思索著:「或許要和他會面了?真好!至少我是一個英勇的騎兵!」   不過即使是這點殘存的騎兵,鄂軍仍然無視他們的存在,幾次派兵驅趕這些騎兵,但在步兵抵達之前,丁寧他們已經退出了戰場,而下一刻他們又回到了戰場,這是他們唯一所能作的。   敵軍的騎兵,在先前的戰鬥已經不復存在,因此丁寧才能用這點騎兵阻滯了敵軍,但幸福的日子已經不多了,丁寧咬著牙,聽到那踏破殘雪而發出的馬蹄聲,暗自想到了一個念頭:「敵騎兵?」   接著,她一拔馬頭就向後奔去,見到敵軍騎兵的退去,鄂軍一齊發出一種發自內心的歡呼,士氣頓時高漲起來,朝著常杜村進擊。         第八卷 第二十章 破敵     按照鄂軍事先的偵察,常杜村只有少量守軍,而且工事非常簡單,沒有任何的火力支援,如果能順利拿下常杜村,進而就可以直接截斷隴海路,將柳鏡曉的部隊截成兩段。   整個部隊的士氣一下子高漲起來,官兵無聲地邁著整齊的步子,期待著交戰的那一時刻,鼓點越來越急。   他們知道,柳鏡曉的十七師會拼到最後一槍一彈,哪怕已方佔領著絕對的優勢,但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除了已方腳踩在雪地上的吱吱聲和軍樂聲,十七師沒有任何行動的跡象!連十七師那無比恐怖的炮擊都沒有,敵軍撤退了嗎?或者是得到了更強的增援?   快了!快了!快到了!   眼看著就要抵達常杜村的村口,就在鄂軍慶幸的時候,敵軍的工事齊刷刷站起無數的敵軍,前排半跪在地,後排直立,接著一個軍官舉著手槍沖天開火,無數的子彈刮過鄂軍的隊形,成排成列的鄂軍倒了下來。   在這瞬間,鄂軍也自發地進行射擊,同樣是死傷纍纍,但是守軍卻因為工事的原因,整個隊形雖然殘破不堪,但在交換比上更佔優勢。   肉搏戰!鄂軍不怕這一套!   想仗著兵力的優勢衝進去,鄂軍也自發性一聲嚎叫,前排的士兵用盡全身的力量用前衝去,這段短短的路程敵軍頂多能再進行一輪齊射,到時候以三四倍的兵力優勢進行肉搏戰,鄂軍顯然佔了絕對的上風,在這種情況守軍的崩潰幾乎是意料中的事情。   而韓信海在那邊看到這種情形,不由興奮起來,一邊朝天開火,一邊叫道:「小伙子們!好好幹啊!」   而丁寧的騎兵雖然向後撤退退出了戰場,只能在遠遠的山頭觀看戰況,但看到這種情形也都興奮起來,一個騎兵大聲叫道:「團長,援兵已經趕到了!」   丁寧帶著無限的滿足和充實看著交戰的雙手,握緊了軍刀,望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眼前的景色也越來越顯得美好,只是下一刻她再也不支撐不住,一小口鮮血噴在雪地上,整個身子向後一仰,就要摔倒在地。   騎兵們都大聲叫道:「團長!團長!」但不知道怎麼才好,一時間都失了方寸。   而戰場上的戰鬥更加劇烈,鄂軍軍官望著猛地停住腳步的前方步兵,大聲呼喊道:「怎麼了?怎麼了?」   但是整個隊形仍在不斷向前擁擠,前排的步兵望著不知哪冒出的壕溝和拒馬,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樣才好。   這道戰壕灌滿即將沒胸的水,寬度更是兩米多寬,怎麼也跳不過去,不過更頭痛的還是面前的這排拒馬,由於戰前偵察太倉促,所致沒有發現這成排的拒馬,結果整個隊形的前排直接撞在拒馬上。   士兵們奮力地向前掙扎前進,結果仍是被堵在了原地,前面的鄂軍被堵在了原地,而後排的鄂軍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拚命地向前湧來,結果就是越來越擁擠,暴露在敵軍的火力之下,整個隊形動彈不得,成了守軍的活靶。   在這種情況,守軍有工事掩護,受到的傷害小得多,而鄂軍幾乎是被屠殺,整個隊形沒有顯現出任何口子,一旦有人倒下,立即就有後面的士兵補上他的位置,守軍甚至無須瞄準,發射的每一發子彈都找到他宿命中的歸宿。   而唯一可能發起突擊的地點,也就是中間留作出入的道路,這條道路約有五六米寬,但是不幸的是,他處於守軍陣地的正中心,面臨的是最密集的火力。   衝擊的二十師部隊也發揮起無盡的勇氣,由軍官自發組織,集中兵力從中間的道路衝了上來,死命攻了上來。   這可以說是一場有死無生的衝擊,雖然鄂軍的勇氣和士氣完全可以值得大書特書,但只有一次機會他們才衝到了陣前,很快輕易地被打了出去,而這時候,柳鏡曉正好帶著蒙定國的兩門山地榴彈炮及增援的步兵部隊趕到了戰場。   但這時候,二十師的步兵也是超水平發揮,組成正面四人寬厚度極大的縱隊,端著刺刀怒吼著一次又一次衝上來了,但正面的守軍是韓信海的最基本部隊第一團第一營,或者說這個營的底子就是當年的慕容雪海第三營。   這個營全部是久經百戰的老兵,以最快的速度裝彈射擊,柳鏡曉軍發彈如飛的威名可不是虛傳,後面的兩門山地榴彈炮直接對準敵軍轟擊,蒙定國還嫌不夠,連聲呼喊道:「雙份的霰彈!快!快!快!」   步兵們也在一邊叫道:「雙份的霰彈!雙份的霰彈!」到後來整個陣地都大叫道:「雙份的霰彈!」   在這個情況,兩門山地榴彈炮裝上雙份的霰彈然後拋入敵軍的隊形,在無數步槍的怒吼支援下,一次又一次地將敵軍的衝擊打跨,但敗退下去的鄂軍很快又集結起來重新衝了上來,甚至有幾次突入了陣地,雙方發生了肉搏,但這些衝擊始終都是徒勞的。   到最後,這個道路上可以說是屍橫遍野,二十師的步兵只能踩著屍體衝上來,但這最後的這段路程到處密佈著彈雨,士兵的勇敢根本無擠於事,最後連驍勇的二十師官兵都只能退下去。   「常杜村激戰」,這是日後韓信海時時不忘提起的得意之役,第二十師的官兵也同樣不能忘記,這是如何的犧牲啊,柳鏡曉甚至說:「我從來沒看到過這麼狹小的戰場內有這麼多屍體」。   事實上在十七師的陣前,那一段被鮮血染紅的雪地,幾乎是屍體壓著屍體,還有少數殘存的傷兵奄奄一息在痛呼,柳鏡曉仔細觀察這情形之後,不由對韓信海說道:「我真的慶幸,沒把老婆帶到前線來!」   但對於鄂軍來說,這個局面實在太難堪,戰後綜合雙方檔案,這一天雙方在戰場上的傷亡大約是七百對三千四百人的比例,但是常杜村的戰鬥是帶有絕對性,韓信海僅僅付出三百人傷亡的代價,就令二十師的一個旅和河南省軍的一個旅失去了戰鬥力,付出整整二千三百人的摻重代價,即使是這兩千三百人中,鄂軍搶回來的傷員不過四百之數。   除了摻重的損失之外,損失的還有鄂軍的士氣,在這種毀滅性的打擊下,任何部隊都無法支撐下去,因此常杜村的戰鬥,整個下午都沒有發生戰鬥。   只是十七師也付出摻重的損失,柳鏡曉甚至大發雷霆,他像暴怒的獅子一樣大聲叫道:「不管花什麼代價,都把丁團長想辦法給我救回去!對了,陳醫生,丁團長怎麼樣了?」   如果是不知內情的人,都許以為柳鏡曉對丁寧有不軌之意,不過陳秀婷倒是清楚柳鏡曉和丁寧根本沒什麼,說不定還是柳鏡曉故意表演來收買人心,因此她冷冰冰地說道:「你不知道她受了多重的傷?也捨得讓一個女孩子受那麼大的罪……」   柳鏡曉呆在原地,木枘地說道:「對不住……實在對不住!」   現在他似乎想起來,他手裡的頭號騎兵愛將,居然是個女性。         第八卷 第二十一章 驚天變     不過戰場上的僵持,並不代表雙方的表演並不精彩,特別是起舞的第三者,這表演更是精彩絕倫。   楊林翼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或者說有著所謂「王者之氣」,早年在西安打拼的時候,時不時有千嬌百媚的有錢大小姐看中了這個四處打拼的男人,然後遣了丫頭將楊林翼請來。   這一見面,小姐們都是滿臉通紅,倒是丫環一點都不怕生,拉著俏相公指著小姐微微凸起的肚子問道:「作這孩子的父親怎麼樣啊?」   而且楊林翼是個真正明白事理的人物,當年陳樹良圍攻楊部甚急,而郭二麻子在一旁坐視不管,氣得楊林翼給郭二麻子寫了一封短信,那信上的開頭是這樣說的:「陳賊打我,你賊不管。」   接下去就更妙了,「我賊完蛋,你賊不遠!」別看大家嘴裡你叫著正義我叫著民主,實際都是一群光天化日下的大賊,話雖然是精話,卻真正是一針見血,因此郭二麻子接信之後,立即出兵援助擊退了陳樹良。   所以這麼有著王者之氣又能明白事理的人,現在就是一番精彩的表演,他開到蘭封就繼續開進了,一心站在那裡坐山觀虎鬥,公開的理由是「軍需無著,部隊困頓……」   好不容易發了錢又發了物資,想把這隊陝軍哄上戰場,這時候鄂軍在前線吃了敗仗的消息傳了過來,楊師又立即停了下來。   那邊卻和柳鏡曉的人打得火熱,口口聲聲一個:「柳師長……」   當然了,陝中刀客素來剽悍無雙,楊林冀拍著胸膛答應道:「放心好了!我明天保證趕到歸德,把柳鏡曉收拾得乾乾淨淨……」   等到了那個房間又說道:「風華先生……你請放心便是……」   原來這天下的武學都是有異曲同工之妙,關中無極刀和武當太極拳、峨嵋亂披風劍法一樣,練到精深之處,那就是以柔克剛的道理了。   楊師長這麼一搞,李督就著急上火了。   和楊師長的「王者之氣」不同,李福李督軍也是有著「霸者之氣」的一代霸者,人格魅力可謂是感天動地。   李福的出身是個破落書生,落魄到了極限,也只能撕下臉皮上山做趟將,李趟將剛出村頭三步,還沒想好去投奔哪位大哥混飯吃,對面就來了一大隊著匪。   李福剛想上前拍個馬屁,也好在人家帳下混碗飯吃,沒想到對面的土匪一見面就熱情地讚揚自己:「儀表非凡,敢問哪裡人氏?」   一聽說是遠近聞名的破敗書生李福,這些土匪更是熱情極了,大夥兒拉著套近乎,連連讚著李福夠義氣夠朋友,是遠近聞名的賽孟嘗……   你瞧,有霸者之氣就是與眾不同,最後一幫小弟連聲說道:「李大哥英明神武,我們仰慕已久,請李大哥坐頭把交椅……」   輕輕鬆鬆就收服一幫小弟,李大首領的舒服日子才過了五六天,忽然之間又被五花大綁地送進了縣城,那幫小弟在公堂之上連聲說道:「各位大人,我等雖受李匪裹脅,但終究還是明些事理,現在把匪首綁來投案自首……」   瞧,人家真是有霸者之氣,到了公堂之上還是認定了這個首領大哥,原來最近風聲緊,圍剿匪眾的陸心蘭部又追得甚急,這樣一來這幫匪眾就起了歸順之心。   陸心蘭以前也是收降的匪隊,只是打起老朋友可以說心狠手辣,絕情得很,一眾趟將雖有心投降,但是又怕罪惡太多,去了就給崩了,正說著就遇上了李福這位有著無限霸者之氣的一代英才。   李福是頭暈腦脹,不知道犯了什麼事情,倒是那陸心蘭倒明些事理,最後把前因後果給弄清楚,不但沒殺了李福,還把李福弄來做自己的隨身侍衛,李福自此發家。   李福大難之時,時時刻刻都求孔夫關帝爺南海觀音保佑,事後覺得十分靈驗,但凡舉棋不定之時就是燒香拜佛大作法事,然後慎重又慎重求神靈保佑。   前線的戰事,李福動用的和尚尼姑越多,只是今日李大人看上一個頗有風韻的中年尼姑,最後勾搭勾搭弄上手了,事後正得意的時候,沒想到一下子來個兩個壞消息,趕緊從尼姑的房章裡竄出來,開始想了不少主意,可感覺總有些不靈驗。   他著急之下,又詢問一大幫自己養的策士,這主張就多了,正所謂眾言堂,有說派兵把楊林翼全給繳槍,有說趕緊從陝西調鎮嵩軍回來,李福一下子就沒了主張,最後想到一點,連連叫道:「快把劉神仙找來……快!」   劉神仙參與過不少這種軍國大事,經驗十分豐富,先是安慰李福道:「督軍大人莫急……有心則誠,眼下雖些有些小挫折……」   等定下了李福的心,劉神仙就開始胡扯了:「有救星起於東方……天靈靈啊……」   玩神仙這一套,功力到了精進的地步,和楊林翼的關西無極刀一樣,絕對不說一句實在話,就是盡量含糊過去,又要給人以莫大的希望。   李福回味了很久,才想到這東方是什麼含義,他叫道:「老子為王自齊損失了這麼多,王自齊也得為咱家出些力氣吧!快!快!叫王自齊立即出兵南下……」   不過李福期盼的救星確實出在東方,這救星卻不是王自齊。   王自齊接電之後,確實很賣力氣,立即命令所部兩師兩旅趁柳鏡曉主力不在山東的大好時機,立即南下進攻。   只是眼下當值春節,大夥兒都不願開戰,實際兩個師兩個旅都留足了用於發展進攻的預備隊,實際各派了一個團,各團也都留足預備隊,各派一個營開戰……   在這種情況下,省軍總共派出四個排進行王自齊電文中的「全力進攻」,後面的數萬大軍就等著四個步兵排一氣衝到魯南,然後尾隨南下……   只可惜正面的叛軍實在太多,王自齊只能遺憾地告訴李福:「雖付出摻重之代價,各部奮戰到最後一刻,終因叛軍太多,功敗垂成……」   只是東邊的變化實在太大,柳鏡曉當即被這消息震驚地在原地不起,他閉上眼睛,許久不語,然後無言地把電報遞給郭俊卿,然後說道:「李定遠這手玩得太狠了……不過既然到了這種地步,也只能拼盡全力一搏,俊卿……」   「你說怎麼樣?」   郭俊卿在原地顯得震驚萬分,但聽到柳鏡曉這句話,也只能說道:「好!」   「軍官們,士兵們,我柳鏡曉帶著大家從漠北走到今天這個的地步,也只能說是費盡了心血……但是今天,我們確實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了……」   「海州李定遠背信棄義,居然發兵攻擊日照……眼下日照正處激戰之中,蕭旅長請我立即回援山東……」   「但是既然已經打到這個地步,我不忍拋棄大夥兒先回山東,特別是這上千名傷員,我只能拼盡全力……」   下面的官兵氣氛開始顯得很沉悶,聽到柳鏡曉這話句,猛地把情緒全部爆發出來,大聲歡呼:「隨願鈞座共榮辱……」   「這是決定部隊命運的一戰,我將同你們一起,發射完最後一發子彈,流盡最後一滴血……」   冰冷的天氣,掩蓋不住整個部隊高漲的士氣,所有的官兵都將自己的命運繫上十七師這隻大船。   白斯文氣喘不定,瞧著那邊李定邊旅士兵的身影,心裡慶幸自己真是好運氣。   不過見到那邊刺刀閃現的寒光,白斯文雖然知道處在自己的戰線上,但還是時刻向後撤,拿春藥論斤果真是有負作用,吃的春藥越多這男人的膽子越小,白斯文雖然仍然健步如飛,可是現在正準備怎麼樣把自己的那個新兵團再往後撤一撤。   經過兩輪齊射之後,沒等敵軍端著刺刀上來,白斯文已經帶頭轉進,正如他在回憶錄說的:「在給敵人以沉重打擊,我軍主動撤出戰鬥……雖然在撤退受了些損失,但主力都撤了出來……」   當然都撤出來……除了損失了主力之外,蕭如浪授意白斯文擴成一團,結果白斯文膽敢把一個營頂一個團的空額,這一戰他的部隊又剩下一個連……   其餘不是被俘就是潰散了,只有少數人傷亡,李定遠旅擊敗白斯文團後,現下正朝日照進攻。   不過對於十七師來說,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那就是南邊的田直明,那是因為李定遠根本沒通知田直明,結果田直明已經開始放大假,想要重新集結起來都非常困難。   至於北面的那位督軍,在這個大好消息的刺激,進攻的兵力成倍增長,由四個排增到了四個連,只可惜叛軍還是一如既往得多。   至於歸德的戰事,雙方的戰鬥又進入一個新階段,雙方的戰線沒有那種大規模的衝擊與反衝擊,鄂軍採用小部隊滲透的戰術,在後方則控制相當兵力的預備隊,雙方時不時在戰線發生短促的接火,鄂軍一步一步地攻佔了歸德西側的若干高地。   這種戰鬥規模不大,但同樣血腥,雙方的傷亡都很摻重,雖然十七師處於守方,但雙方交換比首次降到了一比二的程度,或者說這種交換比對於守軍非常不利。   對於這種蠶食戰術,十七師非常頭痛,據俘虜交代,這種戰術是鄂軍中的名將陸心蘭所主張的,不過部隊的士氣也很高,想組織一次大出擊將鄂軍一次性解決,但柳鏡曉知道這種時刻急燥不得。   兩位烈風軍事觀察員對此的評價很低,只是簡單地說明:「若干場較低程度的軍事衝突,雖在戰術上有可取之處,卻不適合我烈風軍之猛烈衝擊戰術……」   至於某只狐熊的評價就完全不同了:「堪稱小戰術運動之經典」,還專文說明了雙方的戰術動作,只可惜這份豐富翔實的報告送往聖彼得堡之後就鎖在保險箱內,偶爾有幾位搞戰術研究的教授翻了一兩頁,然後引用一兩句,最後在一百年後解密。   所以說錯誤的情報與不善於利用情報,其實質都是一個問題,而柳鏡曉手裡的熊科長現在也趕緊寫檢討書承認錯誤,柳鏡曉倒是不責怪他:「你已經察覺到李定遠的行動了……」   熊科長作戲是行家裡手,他連哭帶泣地說道:「我萬萬沒有想到李定遠這麼狠毒,早知道就往海州多派些人力……」   柳鏡曉安慰道:「這錯不在你,一切責任由我來負,是我低估了李定遠……眼下關健還是要守住日照……」   稍緩了緩,柳鏡曉又說道:「關健還在這裡,就是守住了日照,在歸德打敗了……我們就全完了,打勝了歸德……至少我們還有本錢……」   安慰完熊科長之後,柳鏡曉又去看望了下丁寧,丁寧倒很沉著,她強忍著痛說道:「師長……什麼時候動手,我一定帶部隊過去……」   沒有陳醫生在場,柳鏡曉說話也快意得多,他連聲說道:「怕什麼……這一仗你們騎兵團打得好,等你一病好,我把你們部隊的編制再擴充一次……」   不過,這時候天也快黑了,柳鏡曉從容地起身告辭,準備回司令部弄點飯吃。   司令部是熟門熟路,柳鏡曉直接竄到郭俊卿的房間,準備一起去弄點飯吃,他直接推開房門,在下一刻卻張大眼睛望著這房內的情景。   哪快是李定遠的偷襲,都比不下此時的震驚,郭俊卿的手也不知道放到哪去才好,臉上全紅,許久才說道:「你怎麼回來了……」         第八卷 第二十二章 俊卿     柳鏡曉是驚得目瞪口呆,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直搖頭,夾在兩者之間的第三者更是難堪極了。   陳秀婷臉紅得火燙火燙得,低著頭,怎麼也不敢正視柳鏡曉,偏偏她的白大褂被解開了好幾個扣子,露出了一段潔白的粉頸,郭俊卿的一隻手直接滑入她的白大褂之中,柳鏡曉瞧著那位置,也不由暗地裡流口水,另一隻手更是放不正地方,陳秀婷羅帶半解,任誰都知道郭俊卿是犯了老毛病了,   陳秀婷感覺到柳鏡曉的目光望向自己,不由更加害羞起來,可是郭俊卿那兩隻該死的雙手硬是沒移動半寸,反而壓實了自己的敏感部位,而自己這種刺激下又不知怎麼有了感覺,纖腰細細地扭動了一下以示抗議。   不過兩個大美女這麼親密地貼在一起,確實是很值得一看的情景了,柳鏡曉那算是是驚喜,這時候陳秀婷不怎麼一聲嬌呼,這才柳鏡曉的魂兒給牽了回來。   陳秀婷更是羞死,連褲帶都沒繫好就一陣快跑溜了出去,柳鏡曉剛想攔,卻看到郭俊卿那邊很是尷尬,她同樣也是衣帶不整,沒有平時的幹練,卻有女性特有的一種柔媚,特別是那軍服下隱藏的玉體,似乎若隱若現,讓柳鏡曉   但一想到自己和郭俊卿始終沒有寸進的關係,柳鏡曉只能苦笑著關好房門,倒是郭俊卿首先說話了:「我的事情,你暫時莫管好了……」   柳鏡曉隨手抓了抓頭髮,不知道怎麼說好,抬起頭來,正好看到郭俊卿那張一向幹練的俏臉,只是今天的眼神多了些迷濛和失神,柳鏡曉這才說道:「我不想管了……可畢竟你是我未婚妻……」   燕傲霜早就提示過他,自己和郭俊卿有過些虛龍假鳳的關係,可柳鏡曉又能如何,現在郭俊卿又弄出這樁子事,郭俊卿聽得沒話說了,只是整了整軍服,恢復了平素那般英姿,只是那般風情萬種的美景,柳鏡曉是絕不會忘記的。   柳鏡曉又說道:「難道陳醫生老是叫我,原來是怕你纏她……」   郭俊卿臉是越來越紅,她素來膽大,難得有這般女兒般嬌態,一聽柳鏡曉這話,只能垂首理了理髮絲說道:「我們女兒家之間的事情……你還是……」   這話還沒說完,柳鏡曉已經大步走了過來,緊緊抓住郭俊卿的手,大聲說道:「我要管!」   郭俊卿想以責怪的眼神瞪柳鏡曉一眼,只是這秋水般的眼神剛剛碰到柳鏡曉那堅毅的眼神,只能示弱般地問了句:「為什麼?」   她心裡暗自奇怪,柳鏡曉難得平時看得蠻開,今天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眼神這麼霸道,柳鏡曉說了句令女人家暗自欣喜的話:「我怕你被陳醫生搶去了……再也見不到你……」   這話剛說完,柳鏡曉已經緊緊把郭俊卿抱在懷裡,郭俊卿掙扎了兩下,卻只能感受到越來越強烈的男子氣息,柳鏡曉更是重重地吻在郭俊卿的臉上,靈活的舌頭侵略性想要進入郭俊卿的口中。   郭俊卿卻不願就這麼輕易地便宜了柳鏡曉,整個身子不停地用力掙扎,一雙手在背後用力地捶打,潔白的牙齒更是差點咬破柳鏡曉的舌頭。   在這種情況下,柳鏡曉只能略略放開郭俊卿,但兩個人的肢體依舊交纏在一起,作著極其親密接觸密,郭俊卿一邊大口地喘息一邊說道:「不行……等我們結婚再說吧……放心,好了,有老師作主的……」   不過郭俊卿眼下這種神態,也是相當的動人,柳鏡曉連郭俊卿那鼻孔上細微的汗珠都看得一清二楚,兩張臉幾乎貼在了一起,郭俊卿每說一字,吐字如蘭,讓柳鏡曉如在夢中,只是柳鏡曉並不喜歡郭俊卿的這個理由:「因為……因為……我怕……」   「明天就見不到你……」   對於柳鏡曉的這個理由,郭俊卿只能以無言的沉默作答,戰場上誰能保證沒個閃失,特別是這一役軍官死傷無算,無論是誰都不能保證能繼續活下去,時間就在這種沉默中流逝。   只是這種沉默顯然對柳鏡曉有利,怎麼都是柳鏡曉佔了便宜,兩個人的身體貼在一起,郭俊卿即使根本不動,也被深深的刺激起來有些心動,她剛剛調弄過陳秀婷,現在情慾之火又重新勾了起來,更何況是有著男子氣息的柳鏡曉靠在一起。   許久才找到一個借口說道:「鏡曉,你的病……」   柳鏡曉倒是很不在意,緊緊又摟緊了郭俊卿,帶著幾分霸道幾分溫柔說道:「我不在意啊……」   郭俊卿趕緊用力掙扎著,可越掙扎反而越引發柳鏡曉的情慾,柳鏡曉重重吻住她,讓她呼吸都感到很困難,而無意接觸到柳鏡曉的堅挺時,更讓她心慌意亂。   許久,柳鏡曉才把她放在床上,郭俊卿剛想掙扎著起來,柳鏡曉已經一個惡虎撲食,壓在郭俊卿凹凸有致的身體上,郭俊卿現在連個轉個身子都不能,只能隱身情迷意亂之中。   只是一聲脆響才把郭俊卿驚醒過來,柳鏡曉直接撕開郭俊卿的軍服,露出雪白的肩頭,她用力在柳鏡曉的背後用指甲亂抓,時不時捶打幾下,只是柳鏡曉一如既往的粗暴。   很快,郭俊卿的軍裝就被撕成一片片布條,柳鏡曉的動作也越來越粗暴,郭俊卿無助地掙扎了一段時間,只能求饒道:「鏡曉……溫柔些……」   柳鏡曉倒是沒有半點風度,只是暫時休息了一會,看著身下的郭俊卿羅衫半解,特別是那破碎軍裝下的潔白玉體,粉臉的嬌滴無限,柳鏡曉愈發顯得得意,很快他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大,不久把郭俊卿折騰得一絲不掛,直接進入刺入郭俊卿的體內。   郭俊卿沒有想到柳鏡曉會這麼粗暴,不由狠狠咬了柳鏡曉一口,柳鏡曉這才發現自己太粗暴了,下起水磨功夫來。   郭俊卿開始是半推半就,可稍稍緩過氣,就不知不覺,反而扭動著腰肢配合著柳鏡曉,柳鏡曉更是樂在其中,看著郭俊卿在自己身上的無盡風情,更是盡挑些羞人的姿式折騰郭俊卿。   這一夜被翻紅浪,郭俊卿就離不開房子,就連飯都是柳鏡曉從廚房取來餵她吃,兩個人時不時依在一起互訴情話,直到深夜才睡。   抱著老婆睡到大天亮,本來人生快事,只是暈暈沉沉之間,柳鏡曉突然被不知什麼巨響驚醒過來,只是醒過來的時候,又不知外面有什麼動靜。   郭俊卿也被驚醒過來,火熱的身體依在柳鏡曉的懷裡,嘴裡含含糊糊地說道:「慢慢睡吧……」   柳鏡曉看天色還是還黑,昨天一夜風流,自然也要好好休息一下,輕輕地吻了一下她,嘴裡說道:「你放心好了……」   既然已扯破這層關係,兩個人親密得像如膠如漆,說了些不緊要的閒話,正要繼續睡下的時候,只聽外面又是一聲尖銳的呼嘯,接著是巨大的爆炸聲,接著這地面似乎有點震動的感覺,柳鏡曉的睡意一下子沒了,剛想起來又被郭俊卿拉住了。   「睡吧……」   難得郭俊卿有這種小女人的心思,柳鏡曉也只能含笑說道:「這麼大的動靜,想必幾個旅長自已會處理……」   只是話還沒說完,又是一聲尖銳的呼嘯,接著是難聽的爆炸聲,郭俊卿都有點煩心,她嗔道:「鄂軍也要講點公德……人家也要睡覺……」   打擾人家陪夫人睡覺是頭等罪行,只是鄂軍並沒有受過這方面的睡覺,接下去每隔個四五分鐘就聲尖銳的呼嘯聲伴隨刺耳的爆炸聲,柳鏡曉剛好有那麼點睡意,立即被驚醒過來,氣得他連聲直叫:「這讓不讓人睡覺吧……」   正說著,柳鏡曉氣得要跳出床來,才發現這天氣冷得出奇,立即縮回被窩,郭俊卿這才心痛自己的軍服全被柳鏡曉扯破了,嗔怪了幾句,卻伸出一隻手摸索,幫柳鏡曉穿上了衣服,柳鏡曉回過頭:「好好睡覺……等我回來……」   郭俊卿和柳鏡曉初次纏綿,實在是有心無力,雖然想為柳鏡曉準備草飯,卻實在起不身了,只能看著燈光中柳鏡曉帶著自信說道:「我一定會回來陪你……」   接著他跳出司令部,屋子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柳鏡曉大聲叫道:「哪裡打炮……哪裡打炮……」   正說著,又是一聲尖銳的呼嘯劃過天空,一發大炮彈帶著弧線從西北方飛了過來,接著一聲巨響,地面似乎有震動的感覺,柳鏡曉大罵一句:「趁我們睡覺的時候打炮,鄂軍實在太欠公德了……把幾個旅長趕緊給我叫來……」   說完,柳鏡曉又說道:「通知廚房,馬上準備早飯……」   那邊已經傳來李何一大聲叫罵道:「就是就是……這些河南人連讓人睡個好覺都不肯……」         第八卷 第二十三章 祭靈     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鄂軍趁夜在西山頂架了不知多少磅的巨炮進行轟擊,雖然傷亡不大……   這個不大也是相對而言,在巨炮的轟擊下十七師已經丟了至少一個連隊的兵力,這還是夜晚火炮無目標試射的結果,如果白天的影響恐怕還要大一些。   在這種火力的轟擊之下,任誰都沒有好心情,特別是部隊的士氣受到不小的打擊,接著又傳來鄂軍已經完成側翼的迂迴,把十七師圍困在了歸德,雖然是並不緊密的包圍圈,但是十七師現在被圍困在方圓二十六、七公里的地方,進退不得。   一聽說到有可能回不了老家,幹部都急得跳腳,連聲叫道:「師長怎麼辦?」   畢竟在兵力和物資上,十七師雖然開戰得到山東方面源源不斷的補充,現在的兵力開戰前還要多一些,但是彈藥只夠打上一天,而且不大可能繼續得到補給,現在既沒有把握擊破當面的鄂軍,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即使是扔下輜重想在鄂軍的包圍圈內突出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把你們手裡最能打的一個團調給我……」柳鏡曉一聲令下,所有的部隊都動員起來了,幹部們也知道大戰在即,早飯更是十分豐盛,熱菜熱湯熱菜,只要你能清醒地戰場作戰,配給的酒、辣椒幾乎是無限量供給,   在這種情況柳鏡曉只說了一句:「我們先祭一下祭重帥的靈位……」   十七師當即附近的一處空第設了丁重的靈位,柳鏡曉批麻帶孝,率領全軍軍官拜祭,然後對部下說:「重帥對咱們恩重如山,若還活著,決不會使我們落到這樣地步。現在丁重帥撒手歸天了,撇下我們有國難投,有家難奔。願丁重帥在天之靈保佑!兄弟們!你們看看!眼下是什麼處境了?這是設下天羅地網,想把我們一網打盡!好一個段鐵民,好一個王自齊,好一個李福啊!你這們鄂系的敗家子,逼得我們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居心太狠了!兄弟們經過千山萬水,挨饑受凍得跟我來了,你們捨不得我,我能捨得你們嗎?咱們不能在這裡等死,兄弟們再捧我一場,打勝這一戰,要官有官,要錢有錢,俺柳鏡曉忘不了兄弟們得好處。行不行啊!」   官兵儀器振臂高呼:「聽師長的,一定打勝這一仗!」   柳鏡曉仍是批麻帶孝,親赴一線指揮作戰,官兵也是知道勝負全懸這一役,   此時天降大雪,如果不是十七師的補給十分到位,恐怕官兵凍死都有不少,官兵們都大塊吃肉,卻沒有說多少話,今日不知又有多少人生離死別。   山東。日照。   同樣的雪米落在戰線雙方的身上,可李定遠要抓狂了,大聲叫道:「還不上去……」   只是前線潰敗下來的部隊怎麼也收拾不住,跑了好一段路才收容下來,觀戰的林一塵:「柳鏡曉今天如果佈置一個團在日照,恐怕李定遠的一世英名就丟在這裡了……」   按戰前情報,日照不過一營守軍,雖是柳鏡曉的老部隊,但戰鬥力仍屬二流,不過李定遠不敢大意,特別佈置一個裝備最好的團進攻日照   「裝備很好,戰鬥力也不錯……」這是十七師對李定遠部隊的評價,但事實證實日照實際有兩個營,全是有定邊軍底子的老部隊,戰鬥力不算太壞,更要命的是開戰日照又得到一個營的援軍。   以對等兵力進行攻擊,這戰能打下才怪,李定遠的部隊裝備再好,也打不開日照要塞的堅固工事,特別是幾門要塞炮十分得力,這個團連攻三次,連給打下來三次。   李定遠仍是十分輕敵,這次親自上來壓陣,這個傷亡不小的團再次發起突擊,只是已經傷了元氣再怎麼拚命都沒有戲。   守軍中,最賣力的反而是張亦隆營,這個張亦隆原本是省軍的一名連長,後來陣前起義投向十七師立了大功,柳鏡曉特地提拔為營長,又調了兩個省軍方面反正過來的連隊,張亦隆那是感恩謝天。   沒想到剛剛調防日照就遇到一場惡戰,張亦隆開始嚇得要死,差一點就率部潛逃,結果十七師有人對他說道:「我們打敗了恐怕不要緊……你們要敗了就完了……」   張亦隆一驚,問道:「怎麼說?」   那人答道:「我們打光了,還能想辦法混下去……可你們叛變了王自齊投向我們,我們一失敗,你們還有活命的機會……」   天下人最恨叛徒,張亦隆狠得一激靈,拼足老命上陣和李定遠的部隊死戰到底,這次李定遠以重炮轟擊,結果他被埋在土下,但是立即跳出來大聲叫道:「給我上啊……打輸了兄弟全沒命了……」   說著他發著狠勁上去和突進來的一部分敵軍肉搏,有這樣一位身先士卒的軍官,士兵也完全不像在省軍那樣吊爾郎當,沒有一個不是拼足老命,硬是用刺刀把突進去的敵軍給打出去了……   李定遠在外面看得直跳腳,連聲大叫:「老子白養你們了……一個團連一個營都收拾不了……」   不過李定遠也只能這麼叫叫而已,現在他又覺得自己太衝動,本來是拿下魯南連海州聯成一氣,進可攻退可守,只是沒想到自己這些部隊實在太豆腐了些。   更可恨部隊的兵力嚴重不足,雖然海州富裕,但在部隊的擴統編大受限制,李定遠只能臨時將部隊擴成四個團和一個獨立步兵團,看守海州需要兩個團,這次只能帶過來直屬隊和三個團,總兵力不過八千,現在這個團的士兵正在雪地哭天喊地。   更頭痛的是進入魯南之後才發現柳鏡曉已經完成對地方政權的整合,想要就地征發幾乎成了美夢,甚至有少數自衛隊據守的村子不許大軍入境,部隊也不敢去惹,只能饒開了事。   這是有教訓,一個先頭營以為當面的小村子好欺負,架開大炮就打,打著打著四面八方都響起槍聲,營長感覺不對勁的時候才發現處於數千自衛隊的包圍之中,好不容易突圍出來部隊已經丟了一半。   而蕭如浪發現新編的部隊不頂用之後,也緊急調一個能打的段海洲團過來參戰,現在李定遠不知如何是好,倒是他夫人倒是從容不驚,走上去勸道:「定遠……不要著急,只要打下日照,一切局面都會轉變……」   只是寒風並不因李夫人的玉音而稍稍停息,凜冽的寒意席捲著大地,而雪地上的傷員大聲呼喊著、哭泣著。在雙方據守的陣地前,零零散散地散佈幾百具屍體,在屍體間有著幾十名活著的傷員,他們連摻呼的權力都沒有。   在昨夜負傷的這些傷員幾乎是最悲痛的人物,在冰冷的雪地上挨過一個整夜,在雙方密集的火力下,他們一動也不敢動,在天黑以後,由於稍有響動,就會立刻引來雙方的猛烈射擊,為了不因傷痛而呻吟,有的人竟然硬生生將自己的大拇指咬得稀爛。   但此時此刻的場景,和歸德前線的場景來比,只是小兒科。   天還沒亮的時候,伴隨柳鏡曉的一聲命令:「十七師!進攻!」,十七師的三個團率先發起進攻         第八卷 第二十四章 奪炮     對於鄂軍來說,他們的感覺和第一天交戰的十七師一樣,視野幾乎全是敵軍,就像從對面傾斜過來的泥石流一樣,沿途吞噬著一切,壯觀無比。   但是這看來是絕望的衝擊,就如鄂軍第一天的衝擊一樣,鄂軍有足夠多的重炮,還有堅固的工事,甚至兵力也不處於絕對劣勢。   柳鏡曉也親自到一線指揮,騎在健馬上他顯得信心不足,唯一與平時不同的是沒有郭俊卿的協助,他的命令更富有攻擊性,只是柳鏡曉仍是不自覺在發佈命令之後帶上一句:「俊卿,你的意見……」   整個部隊擺著密集無比的隊形,隨著炮兵的支援下,用不大的代價佔據了第一道戰壕。   不過鄂軍很快就準備用預備隊出擊,而且鄂軍的第一道防線並沒有多少兵力,而十七師佔據了鄂軍在山腳的第一道戰壕,只是將自己置身於鄂軍的火海之中。   而此巨大的炮彈在隊形中造成很大的傷亡,幸運的是今天凜冽的北風伴著無數的雪花落了下來,加上沒有消散的晨霧,給守軍炮兵的觀測帶來很大問題,命中率並不高,即使如此仍是非常恐怖。   在這時候,前線的陸達團官兵一聲呼喊,接著在興奮的喊叫聲中,整個隊形向前推進,越過由戰壕組成的第二道防線,直接向鄂軍的核心陣地西山炮兵陣地,柳鏡曉張大嘴巴望著這一切,大聲叫道:「誰下的命令叫他們攻上山的……」   看起來這是一次毫無希望的衝擊,事後查明,那完全是少數前線士兵自發的舉動,而下層軍官默認了這次衝擊,即便是全師最富攻擊性的副團長吳蒼雷,也被這種場景震驚住,這完全是一次死亡衝鋒,但下一刻他大聲呼喊道:「全團突擊……」   團長陸達話不多,當他發現自己的團隊已經不能停下來,拔出了軍刀衝了上去,全團自發性地發出一聲呼喊,全團蜂擁而上。   而陸達團的行動很快演變成了整個部隊自發的行動,伴隨整個部隊的衝擊,柳鏡曉大聲叫道:「把我的戰刀拿來……衛士排,跟我上……」   雖然以柳鏡曉的地步,早就不需要親自上陣肉搏的地步,但到了這種地步,表個姿態也能提高士氣。   而山頂上那堅不可摧的防線,高聳的尖峰,還有冷風中傳來鄂軍守軍的呼聲:「十七師的兔子送上來送死了……」,似乎表示著十七師的這次突擊將會徹底失敗。   只是戰鬥的發展完全超出了雙方的意料,守軍在構築工事犯了大錯,高處的戰壕築在地形上的制高,而不是構築在稍低幾公尺的「軍事上的制高點」上,結果只能留下了很多火力死角,很快陸達團的官兵發現這一點,事實上前幾天就是他們據守著這一帶,他們利用地形在障礙物之間快速跳躍,並很快推進步槍的射程之內。   接下去,伴隨吳蒼雷率先衝上去,整個部隊又是一聲歡呼再次衝了上去,鄂軍看得眼花繚亂,只看見敵軍像一陣風地衝上去,接著很多士兵也是尖叫,然後轉身向後退後。   西山頂峰的守軍只有一個護衛的步兵營,他們認為十七師不可能會這麼快衝到眼前,看到那雪亮的刺刀,整個部隊的信心都崩潰,即使這樣可怕的火炮加上這樣險要的地形都守不住,自己這些部隊怎麼可能守得住。   看著敵軍拋下軍旗向後跑去,就連山頭上無數巨炮連同器材全都丟在地上,整個部隊因為攀登而帶來的疲勞一下子都沒有,紛紛端著刺刀衝了上去,上千名敵軍完全跨掉了,非死即降,吳蒼雷團的官兵望著陶醉在興奮的興奮之中,他們紛紛在勝利之中大聲叫道:「膽小鬼……快點跑吧」,看著敵軍倉皇逃下山去,一路上丟下不少背包、滑膛槍和毛毯。   經此一戰之後,陸達每當擔任防守任務,一定要求守村子,而讓別人去守高山,而他守村子從來沒有被攻破的紀錄,倒是守高山的部隊時不時受到損失,大夥兒還口口聲聲讚道:「陸團長真是識大局……吃苦耐勞的典型啊……」   不過其它團隊的部隊進攻就不怎麼順利,司馬勘團在槍林彈雨中拚死突擊,由於地形限制,部隊多被打散,各連排自行向槍聲最密處衝擊,雙方互相迂迴側翼,廝殺得難分難解。   但是見到看到西山頂已經變換了旗幟,鄂軍當即士氣受挫,當柳鏡曉帶著衛士排衝上山頂,三個團隊的先頭部隊已經在山頂匯合。   鄂軍的主將陸心蘭被槍炮聲驚醒,但他剛趕到前線的時候,就已經聽到西山頂炮兵陣地失守的消息,他大聲叫道:「該死……」   退下來的鄂軍多是河南的地方部隊,見到陸心蘭的時候紛紛向他行禮,陸心蘭在馬上叫道:「不要向我行禮,回前線去……」   部隊依舊向他行禮,但紛紛轉過身來,圍著陸心蘭大聲歡呼著,陸心蘭這位老前輩在河南省軍有著極高的威望,就連李福李督軍都是他提拔出來。   因此柳鏡曉衝上山頂的時候,也正是陸心蘭帶著鄂軍殺回來的時候,正在忙著折騰戰利品的先鋒連當即被擊潰,整個連隊被迫向後潰散。   接著眼見陸心蘭帶著部隊衝上山頂,此時陸達正在用槍逼著俘虜把重炮調轉炮口,只是這種重炮一時間哪有可能調轉過來,這一見到援軍上來,一部分俘虜趁機重新拿起槍繼續抵抗,整個山頂亂成一團,接著跟著先鋒連的潰散,又一個連隊也潰散下來,陸心蘭的部隊已經沖了戰場,佔據了一塊立足之地。   這個山頂十分寬闊,足足有幾十畝寬,擺著十幾門龐然大物,又有無數的士兵,光是十七師就有三個團隊的不同部隊。   吳蒼雷倒有所準備,當即帶著他指揮的一個步兵連衝了下去,只是前線又有一個連隊跨下來,吳蒼雷大聲叫道:「跟我來啊……」   柳鏡曉也遇到了險情,他帶著衛士排一上山頂,有幾十號俘虜重新拿起了步槍,朝這邊衝了過來。   ps:某人問:他們利用地形在障礙物之間快速跳躍,19世紀中葉有這種概念麼   答:這個戰鬥的原型是傳教士嶺的北軍衝擊,南北戰爭中很幸運的一次衝鋒,如果不是運氣,恐怕又是一次死亡衝鋒         第八卷 第二十五章 廝殺     柳鏡曉見到這種情形,不由激起當年的血性,竟不顧自己的安全率先竄了上去,雪亮的戰刀一閃,一聲大喝,大有當年肉搏戰中見生死的氣概。   幾個衛兵剛想拉住柳鏡曉,但已經來不及,柳鏡曉已經衝到最前頭,衛士們趕緊拿著左輪手槍衝上去,集中火力朝那邊射擊。   對面的這隊潰兵也發現這邊的情況,看到對方上來了一個高級軍官,紛紛也朝這邊湧了過來,只是哪有那麼容易得手,柳鏡曉身邊的部隊紛紛自動跑過來幫忙解決,這隊敵軍很快被消滅。   柳鏡曉看著敵軍還沒到身邊就已經被解決了,又跑來幾個軍官埋怨道:「師長!您怎麼上來了?這怎麼成?快下去了!」   柳鏡曉只是大聲訓道:「回自己位置去!」   說著他向前邁了幾步,找個稍高的位置將軍刀往往地上一插,說道:「我的指揮位置就在這裡!」   這些軍官趕緊一邊向前一聲大聲叫道:「師長上來了!師長上來!指揮位置向前靠!」   衝上山頂的十七師分屬三個團隊,相互協調很有問題,開始就因為互相爭奪戰利品起了衝突,但因為有著柳鏡曉親自坐鎮,部隊開始自發地前衝去,各個連排朝著戰線最前方衝擊,一部分部隊負責看押俘虜,俘虜如有稍有抵抗的舉動就遭到處決。   雪越下越大,無數的雪米灑在戰線,凜冽的寒風刮過戰線雙方的每張臉,帶來無盡的寒意,這個冬天是河南共和以來最寒冷的一個冬天,但是整個戰線似乎對這點雪米視而不見,喊殺聲此起彼伏,戰鬥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陸心蘭統率的河南省軍這次的反擊十分得力,接連擊退十七師三個連隊,還抓到了少量俘虜,但接下去的進攻就遭到吳蒼雷親自率領的反擊,雙方的軍官甚至都投入肉搏戰,雪亮的刺刀直接刺入脆弱的肢體,伴隨對方的摻呼,沸騰的鮮血大堆大堆地灑在雪地。   即使如此,鄂軍方面仍然前進了幾步,吳蒼雷的一個連隊兵力實在太少了,但是這個時候,所有的連隊都自動端著刺刀衝上來,這中間還不時伴隨一陣清脆的槍響,立時將鄂軍打回了原地。   但陸心蘭怎麼能讓十七師打下去,親自大呼率部衝鋒上去,雙方反覆爭奪,在這山頂展開不停的對攻,雙方都拚命向前進攻。   柳鏡曉一邊大聲地喘著氣,一邊站著一個稍高的高地上,旁邊樹立著十七師的戰旗,偶爾有子彈掠過高地,有軍官勸道:「師長!這太危險了!」   對於陸心蘭來說,這實在是艱苦的一役,在共和歷次戰爭中,很少出現這樣大規模的肉搏戰,而且肉搏戰的持續時間也很短,往往是以堅守的一方崩潰而告終。   但是此刻既然雙方都有拚死一戰的決心,那就是不停地發動進攻,用鮮血和生命打出一條血路,接著對方又發動了同樣凶悍的進攻,將自己打了回去,雙方爭奪的距離已經不是用米,而是用屍體來計量了。   雙方反覆爭奪了十幾個回合,中間如果有短暫的間隔,也就是雙方展開激烈的槍戰,這種戰鬥往往是十七師更佔了上風,其射擊的速度和精度確非鄂軍所能及,但雙方之間除了屍體之外,沒有任何障礙物,同樣傷亡摻重,在槍戰之後雙方往往又展開對攻。   這種激烈的戰鬥實在非言語所能形容,由於缺乏炮火支援,而繳獲的重炮一時間又無法調轉炮口,蒙定國從後面調上來一門山地榴彈炮,但三次架開炮架還沒來得及開炮,就因為對方步兵的突擊被迫向後轉移,炮兵還有被迫幾次親自和鄂軍交手。   雙方都以為對方會首先崩潰,特別是一向崇善白刃戰的十七師部隊,首次遇到同樣具有決心的部隊,幾個連隊死戰不退,陸心蘭大聲呼喊著,想發動一次決死攻擊,一舉將十七師擊潰。   雙方都沒有達到目的,鄂軍的傷亡雖雖稍多一些,而十七師的傷亡同樣摻重,在這種地獄般的戰場上,雙方的戰死者遠遠超過戰傷者,而且雙方都沒有發現,除了地面上冰冷的屍體之外,雙方的戰線實際沒有變化,依舊是兩個小時的舊戰線。   柳鏡曉站在高地,腿站地已經有些麻木了,只是他沒有發現,只是被這些血腥的場景刺激鮮血沸騰,一動不動地為雙方作了表率。   但最終鄂軍的決心首先動搖了,前面的一個連隊向後退縮了幾步,陸心蘭大聲叫道:「衝上去啊!」   這個時候,鄂軍後面有人大聲叫道:「援軍上來了!」   但在這個時候,蒙定國親自指揮架炮,第四次架炮終於成功,隨著一聲巨響,一發炮彈劃過優美的弧線,在鄂軍隊形造成了很大的殺傷。   因此十七師士氣也振奮起來,大聲叫道:「炮兵!好好幹啊!」   柳鏡曉在上面往下面望了望,一個滿頭白髮的敵軍將領很有精神地帶來大約一個團的援軍,伴隨著短促的戰鼓,這個團敵軍已經朝氣十足地衝上了戰場。   白凌帶著一個團增援上來,當他衝上山頂的時候,才發現這是何等的摻烈戰鬥,無數殘肢碎體隨處可見,以至於沒有下腳的地方,鮮血已經把整個山頂染紅,甚至有些地方都烏黑地一塊。   再看看對方的隊形已經有些破碎不堪了,但士氣還相當不錯,有的敵軍一邊喘著氣一邊罵著,敵軍的隊形樹立著對方的戰旗,戰旗下一個俊美的青年軍官帶著堅毅的眼神指揮著戰鬥,氣度顯得非常從容。聽說敵十七師柳鏡曉不但年紀輕輕,而且俊美如玉,想必就是他了。   再回頭看看友軍,友軍的精神狀態還相當不錯,只是在長時間的肉搏戰有些支撐不住了,而自己的部隊完全是生力軍,看起來自己只要付出一些犧牲就可獲得勝利,他大喝一聲,抓起戰旗就向前衝。   但衝到目標之前,蒙定國的炮兵已經再次開火,在白凌的隊形上空爆炸,撕開巨大的缺口,   陷入這種這種你死我活的戰鬥,並不是雙方指揮官的原意,雙方的廝殺仍在持續,雙方的怒吼一聲接著一聲,西山頂上的惡戰看起來沒有停息的時間,雙方的士兵不停地倒在血泊中。   李督想必是知道了前線戰士的辛苦,所以親自大辦法事,劉神仙使出全套法數,力保前線將士能得神助,一戰而克柳妖,而李定遠出兵的消息讓他十分痛快,認定劉神仙法力無邊,必須能逢凶化吉,渡過眼下這個難關。   所以他晚上照舊和那個尼姑鬼混,白天虔誠地求玉皇大帝太上老君西方基督等等各位神佛保佑,反正只要有效就行,中國的信徒往往會變成多神教者。   唯一讓他不痛快的就是昨日再次召集商人籌款,好不容易找來慕容風華這個大金主,可是人家不知從哪得到強援,說翻臉就翻臉,不給一分錢不說,還向自己追索這年來借的大小款項十九萬元,既然慕容風華帶頭反抗,大夥兒的臉色都很好看,最後總算籌了八十大洋給送來了。   而劉神仙說過心越誠則越靈,這不,不僅需要大把的法事用具,還需要童男童女若干名,大把的銀子灑出去,李福是肉痛得不能再肉痛,雖然發票子可以救一下急,可是發出去的票子是需要準備金,何況前線現在已經有印鈔所在那裡負責無限量給蘇寒秋提供軍費,到時候戰事一結束,這爛攤子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一想到這個,他不由把慕容風華給恨上了,不過眼下,慕容風華那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看著這成箱成箱的鈔票,她是沉醉於無限的歡樂。   柳鏡曉搜刮有術,素來最善刮地三尺之餘還讓人讚一聲「柳師長愛民如子」,但在這麼小控制區之內居然搜刮出來這麼多的省鈔,也是絕不可能的事情,不過人家刮地皮就是了得,硬是用毫無準備金的河南專用券強行徵收控制區各金融機構的所有現金,包括黃金、白銀、珠寶和大量的河南省鈔。   趁著省軍還沒合圍歸德,柳鏡曉派人裝上成麻袋的省鈔送到開封收兌物資,這一百多萬元的省鈔足足裝了六輛膠輪大車,又讓一個很得力的特務連裝扮成護送商人,這個商隊浩浩蕩蕩地到了開封,一路上有慕容風華照應,可以說是暢通無限。   只是慕容風華雖然有思想準備,但是這麼多現款還是他的意料之外,所以她趕緊為自己爭取利益:「柳夫人,這麼大的現款,一時間可不好出手啊……」   木瓊音帶著從容的笑容問道:「風華妹子太生份了吧……還是叫瓊音姐姐吧……」   慕容風華咬了咬牙,說道:「年底物價太貴,資金不容易周轉……三七吧!」   女兒家討價還價是一種藝術,何況這兩成利益就是三十萬,木瓊音帶著自信和慕容風華磨了半天牙,最終還到一五對八五,慕容風華因為多拿了幾萬元的利益,心情特好,給木瓊音出了個好主意:「瓊音姐,這年底物價都貴……可只有一樣價格並不高……」   「什麼?」   慕容風華帶著發自內心的笑容說道:「黃金!」   黃金和珠寶素來是女性的最喜,也是最值錢的硬通貨,今年正好金價下跌,是購入的好機會,只是這些不正當的錢怎麼洗到金融市場,那是一個大難題。   如果沒有慕容風華的幫忙,這些省鈔恐怕也就是一堆廢紙,但有了慕容風華的協助那是一切順利,特別是慕容風華還有一家自己的小銀行,洗起錢更是十分方便,他先打壓了一番金價,然後瘋狂吃進,在大家反應過來前,已經吃進了十萬兩黃金。   當然,這不是柳鏡曉的本意,他原本是整跨河南方面的經濟,不過從河南方面搜刮到一筆黃金也不錯,至於金價上漲金融波動就不屬於柳鏡曉關心的問題。   有錢好辦事,慕容風華因為輕輕鬆鬆從中賺了上萬兩黃金,為柳鏡曉當使者那是特別賣力,特別是聽說柳鏡曉攻佔歸德又搜刮了一大筆省鈔,如果柳鏡曉失敗了,這筆錢自己就沒份了,所以每天兩頭跑,在開封處理完事務,立即跑去勸楊林翼立即舉義。   楊林翼仍是老一套,十分熱情,不說一句硬話,不過經過木瓊音授權之後,慕容風華為柳鏡曉開的價碼也越來越高了,他的副手岳鍾林已經看著心動,他等慕容風華一走,當即說道:「楊大哥,還請什麼啊……」   相對於河南的要求來說,柳鏡曉的要求令人十分滿意,支持楊林冀出任河南督軍,一百四十萬元的補助,給予充足的武器補給,岳鍾林見楊林翼沒說話,繼續大聲說道:「楊大哥,前次發軍餉的事情你忘記了嗎?」   這是很氣人的一件事,楊師入河南之後,李福不發一分軍餉,部隊衣食無著,結果楊林翼實在混不下去,到了開封求督軍開恩發點軍餉維持一下。   李福很客氣地說道:「河南陝西都是一家人,這好辦!這好辦!」   當即批了個條子,楊林翼一看,才十萬河南省鈔,攤到每個人頭上才三塊大洋,才夠一個月的伙食,可是沒辦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有錢就好!   楊林冀拿了條子,當即到軍需那領款,軍需笑臉相迎,連聲說抱歉:「楊師長,這幾天現金周轉不過來吧……不過您有李督的條子,這實在太難辦了……」   最後軍需說道:「這樣,您寫個收條……我過幾天把錢送到您的師部……」   楊林翼當即寫了收條,可在師部左等右等,硬是沒等來軍需送錢過來,他不由急了,部隊眼下正等米下鍋,稍有閃失就散,跑去找軍需,軍需臉一橫說道:「你不是已經把軍餉領去了嗎?你的收條還在我這裡!」   楊林翼素來精明,這次算是買了個大教訓,他和弟兄們賭咒:「操河南人祖宗……」   河南陝西曆史上矛盾非常大,他事後才知道李福的用意,原來李督軍是看上這支弱旅,想將楊師繳械收作自己的實力,所以既不發餉又不發現品,就等著楊林翼師嘩變派兵繳槍了。   一說到這件事,楊林翼的臉色就有些變化了。         第八卷 第二十六章 血嶺     許久楊林翼說道:「我們三萬人,三千槍,總得賣個好價錢……」   「三萬條人命啊……人命雖然不值錢,可是太快出手會讓它更貶值的……」   這話才讓岳鍾林冷靜下來,李福給出的回報不如柳鏡曉那樣豐厚,卻很實在,現在已經給楊林翼頒發了河南新編第三師的番號,而且允許楊師戰後常駐河南並劃駐馬店一帶為楊師的防區,軍餉就地提取,不足之處由省方補助,何況省方就是歸德敗走,還是有復起的可能。   現在關山河師已經進入了河南,只是關山河自打收了銀子之後,突然又失去了積極性,賴在那邊不走了,而且以軍餉不足的名義就地提取了一大筆款子,李福雖然一再催促,關山河是很講義氣的,他講事實講道理,反正就是一個理:老子不走了。   至於另一支指望的部隊鎮嵩軍,倒真有向河南進擊的想法,只是關山河攔在路上,鎮嵩軍的大統領劉華鎮和關山河歷史上矛盾很大,因此關山河當即笑臉相迎:「你們來得好快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私下的交涉卻是衝突不斷,關山河的幹部甚至公開說:「你們最好不要經過我們的防區……」   只是鎮嵩軍和關山河如果繼續支持李福,楊林翼即便反水了,也撿不到大便宜。   只是蒼鷹永遠有著蒼鷹的志向,楊林翼帶著有些自豪的氣概說道:「當年大雁塔結義,我們兄弟九個立誓要同生共死……我這個做大哥的,決不會虧待了弟兄們……」   說著,他舉起了手,眼睛中充足無限的自信,嘴裡說道:「到了河南,自然要做一番大事業了……」   歸德西山前線。   雙方的戰鬥是一波接著一波,鄂軍先後輪換了三批部隊,雙方反覆爭奪,激戰了一整天,鄂軍幾次都衝到柳鏡曉面前,柳鏡曉都準備拔槍自衛,至於蒙定國的炮兵一邊呼叫著:「雙份的霰彈!雙份的霰彈」,另一邊還要隨時參加肉搏戰。   鄂軍的火力也是集中炮兵的身上,不多時最初隨蒙定國上山的炮手幾乎全部傷亡,第二批上來支援的炮兵也傷亡了大半,拖上來的四門山地榴全毀一門,損壞一門。   但即便如此在這種情況,蒙定國仍是大聲下令繼續轟擊,根本不顧及自己已經三次中彈,炮兵們也殺出了血性,嘴裡幾乎只會重複:「雙份的霰彈!」   在喊叫的同時,炮兵們不停地打出了雙份的霰彈撕過敵軍的隊形,但鄂軍仍是拼盡全力向前衝擊,冒著彈雨突破前面的步兵陣地衝入炮兵陣地,蒙定國不得親自帶著炮兵上去肉搏,等打退了敵軍再回到炮位繼續開火,甚至有一名鄂軍穿過地獄般的戰場衝到火炮前面,想用手裡的步槍曹入他面前那門大炮的炮口,雙份的霰彈落在他的身上。   只是有這兩門火炮的協助,在交換比上十七師更為合算,只是對於雙方來說,這都是地獄般的戰場。   最激烈的一次戰鬥,白凌和陸心蘭集結了全部力量衝上了山頂,柳鏡曉可以清楚地看到端著刺刀的敵軍就在咫尺之間,戰場上不時有鮮血湧出脆弱的身體,奪去了一個又一個生命,真正是血流成河。   在這種衝擊下,守軍終究有些頂不住了,眼見就要有被打下去山頭的危險,看著這種局面,柳鏡曉就準備衝上去肉搏,這時候十七師終於得到了一支生力軍。   一名幹練的女將帶著數量不大的援軍從敵軍的側翼衝上,目瞪眼呆地看著眼前地獄般的場景,但在下一時刻,她拔出戰刀,第一個投入戰場。   見著丁寧在戰場上的英姿,柳鏡曉才暫時放下心了,鄂軍經此一擊,被迫向後退了幾十步,丁寧的援軍順利地和守軍匯合,見到這種情景,十七師官兵自發地大聲叫道:「丁團長!幹得好啊……」   柳鏡曉一見到丁寧,就帶著責怪訓了句:「胡鬧……你該在醫院繼續,你是手下最好的騎兵將領,有個閃失可怎麼辦……再說了,你的騎兵都是寶貴無比,怎麼能浪費在這個場合……」   這表現上是責怪,實際卻是嘉獎了一番,有心細的人還注意到,柳鏡曉是用「將領」兩個稱呼丁寧,說明丁寧戰後肯定會被晉陞,他的部隊也有繼續擴充,不過大半身還綁著繃帶的丁寧,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只是說道:「我是奉參謀長的命令上來支援的!這些兵力是參謀長能使用的最後一點兵力……」   柳鏡曉這才注意到,丁寧帶上來大約只有一營人,只有一小半是醫院裡的輕傷員,其餘一大半都是沒什麼戰鬥經驗勤雜人員,甚至還有廚師,說到底了,郭俊卿已經把全部的兵力動員上來拚死一戰。   除了西山頂的戰鬥之後,整個戰線都拚個你死我活,雙方都調集了所有的兵力投入戰鬥,只是在側翼的戰鬥同樣陷入了僵持,這些戰鬥,雖然沒有西山頂那樣血腥,卻同樣犧牲摻重,而這樣一來主陣地的戰鬥就更加摻烈,根本抽調不出來任何兵力,郭俊卿除了最後一個連的預備隊外,只能動員起這支部隊。   丁寧的傷勢不輕,原本不需要去,她說了一句:「我是這裡級別最高的軍官,所以我必須去……」   郭俊卿勸了幾句,丁寧已經整好裝備,看到她一臉堅毅,郭俊卿也只能道句珍重了。   敵軍並不願意就如此失敗,大聲喊叫道再次攻了上來,陸心蘭更是身先士卒,沖在隊伍的前列,不過十七師因為丁寧上來支援士氣大振,拚死戰到最後一刻,蒙定國更是強令發射了,結果兩門火炮全部炸膛。   這時候蒙定國帶著殘存的十幾名炮兵,在步兵的協助下用盡全部的力量調轉攻城重炮的炮口,只是那巨炮連動一動都不肯,而見到對方缺乏炮火支援,鄂軍的進攻更瘋狂了。   柳鏡曉跳下,帶著衛士親自來推,那巨炮冰冷冰冷,一接觸到炮身那手上的皮就似乎被撕斷了一塊,柳鏡曉咬著牙關,脫了件外衣,大叫一聲,官兵也喝了點酒,隨著號子聲,用力推動著巨炮,但只移動了一點點,這時候柳鏡曉乾脆脫得只剩下件襯衣,官兵們一邊大聲叫道,另一邊一人一大口白酒,用盡全身的力氣推動炮身。   最後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巨炮轉過身來,柳鏡曉不喝酒,只吃了點生薑和辣椒湯,這時候凍得直打哈欠,幾個衛士趕緊給他披上棉大衣,丁寧遞過一大碗辣椒湯,柳鏡曉什麼也不管就往嘴裡灌。   攻城用的巨炮果然不同凡響,隨著一聲震天動地的呼嘯,巨炮向後飛去,炮身砸在幾個十七師官兵的身上,非死即傷,造成它的第一批犧牲者,而巨炮抵近射擊的威力更是不同凡響,一整個連隊都沒了,只剩下烏黑的一片。   在這種情況,鄂軍開始向後敗去,主將陸心蘭還大聲叫道:「鎮定!鎮定!把炮奪過來了!」   但這時候陸心蘭的位置實在太靠前了,幾個十七師的士兵端著刺刀衝了過來,幸虧有個喚叫王頓霸的鄂軍士兵拚死殺傷敵軍,把陸心蘭給救了下來,但這王頓霸也身負重傷,戰事緊急陸心蘭只說了:「大恩日後必定重謝!」,就繼續指揮部隊去。   但鄂軍最後還是被蒙定國利用繳獲的重炮打下了山頂,只見密密麻麻全是人頭湧動,炮彈落下就是大片血水,被迫退了下去。   白凌看到兵敗如此,一想到二十三師今日兩個團幾乎都打光了,也不想撤退,滾在地上大哭,自言跟隨蘇寒秋多年受恩深重,不能撤退,結果被陸心蘭架走。   不過只是鄂軍也知道西山頂是必爭之地,只是退到兩百米外的一個小山頭,利用障礙在那裡據守,而此時雙方都停止了射擊,十七師的官兵們甚至叫道:「河南小子們,老子吃飯了……千萬不要上來打攏了……」   打了一整天,大多數官兵除了中間啃過幾塊冰冷的乾糧之外,沒進食過任何東西,這時候後方趕緊送上來熱菜熱湯,只是在風雪之中送上來官兵們只能吃帶一點溫熱的食物,如果再不吃進肚子的話,那就凍結得像石頭那樣硬了。   唯一能讓官兵們得到安慰的是郭俊卿送上來相當份量的酒,不過戰事緊急也不敢多喝,經歷這麼一整天的廝殺之後,大家反而都冷靜下來,有幾個十七師的老兵還罵道:「這天氣真怪啊……比漠北還冷啊……」   柳鏡曉不喝酒,因此郭俊卿特別托丁寧送上來一大袋巧克力,除此之外他的待遇也只比普通士兵高一點而已,能吃到真正的熱菜熱湯,柳鏡曉端著碗和官兵們一起大口大品地趴著飯。   下面的鄂軍就摻得多,只能以乾糧充飢,一方面瞧著上方。   這時候,寒風越來越凜冽了,北風夾著雪花都讓人睜不開眼睛,整個天地都是白茫茫,但西山頂卻是紅與黑的世界,對於這個山頭,柳鏡曉稱為「決勝嶺」,鄂軍稱為「傷心嶺」,而「血嶺」之名卻在雙方戰士的口中不約而同中地流傳著。   雙方的戰線原本沒有工事,現在卻堆成了半人高的胸牆,那是用冰冷的屍體堆成。   日後河北九次會戰的許多名將,回憶自己的經歷時都帶上一句:「我是從血嶺的死人堆裡被救出來的……」,就連半支腳都沒到過歸德的白斯文在回憶錄裡也不忘來這麼一句。   但這其中很多都是真實的故事,多虧了陳秀婷才能救活不少士兵,柳鏡曉看著她在火頭上專著地為傷員包紮,一點都沒有疲勞的感覺,反而全身心地投入到救死扶傷的工作,心中也感想萬千。   但陳秀婷只是救出其中一小部分的士兵,今天的戰鬥殘酷無比,光在血嶺一役,十七師就付出近四千人的摻重代價,其中戰死者多達三千二百人,而根據鄂軍的戰時統計,這一天傷亡了一萬以上,其中戰死之數更是達到恐怖的八千人,鄂軍參加進攻的絕大多數團隊,在歸德之役再也沒有參加任何一次稍些大規模的作戰行動。   地上的屍體之多,甚至能用來堆上兩道工事,而鄂軍的工事同樣是用屍體堆成的,渾身是血的將士睜著大眼眼,防止著對方的偷襲。   當夜同樣不是個輕鬆的夜晚,北風越來越冷,火把很快就被吹滅,當夜血嶺一線十七師凍死者就有四十多人,凍傷者是這個數字的六七倍,但雙方仍冒著最惡劣的天氣發動出擊,光在西山頂雙方的小分隊偷襲仍達數十次之多。   柳鏡曉一夜未睡,最後在天明之前把丁寧和陳秀婷請來,說道:「實在抱歉,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讓兩位女士在這種環境下工作,實在萬分抱歉……」   丁寧只說了句:「願隨鈞座共榮辱!」   這是官面話,不過柳鏡曉倒是真的十分感動,陳秀婷卻沒說什麼,柳鏡曉這才發現她已經疲勞地睡過去。   天亮之後,天氣越發惡劣,雙方卻不約而山再次用鮮血把血嶺染紅一遍,柳鏡曉的身體幾乎撐不下去,但鄂軍這一天留下了上千具屍體外,再次返回了原陣地。   伴隨著新聲的鐘聲,鄂軍調集所有的兵力發進最後一波,也是最大的一波進攻,這次夜襲蘇寒秋親自指揮,在剛剛搬上山頭的幾門六磅炮掩護,損耗較小的十幾個團隊瘋狂地發動進攻,雙方在新年之夜不停地發動對攻。   最後鄂軍發瘋了,竟不管雙方仍在膠著,使用炮火朝著正在肉搏之中的雙方轟擊,雙方都同樣傷亡摻重,戰後柳鏡曉找不出一個稍稍完整的步兵連隊,每個原本近二百人的連隊這時候只有六七個人,三四條槍,在這種情況下十七師感到無法支撐,緊急要求郭俊卿派兵支援。   郭俊卿也無兵可調,她看著司令部裡只有自己和幾個作戰參謀,對來求援的丁寧說道:「只好我帶人上去了……」   天祐柳鏡曉,這時候竟有一支援軍穿過鄂軍不嚴密的防線坐火車抵達前線,那是木瓊音在開封用黃金現款僱傭的二百名傭兵,在慕容風華的協助下,這支傭兵竟奇跡般地穿過戰線抵達前線,郭俊卿趕緊把這隊傭兵送上前線了。   這時候,天氣惡劣到了極點,時天降百年不遇大雪,時人筆記記:「大雪封門,牲畜全部凍死」,百姓如此,在露天中的士兵又如何?」   李劍霜的回憶中說:「前線士兵成班成排凍死在陣地上」,從歸德車站到前線不過十餘里,時平地積雪盈尺,天寒地凍,區區二十五里路程,六師竟走了差不多一天,趕到戰時十七師的戰線即將崩潰,只是這支生力軍的投入才穩定了軍心,雙方陣地相距約二百米,但雙方都軍無戰志,遂各自行聚成三三兩兩一團烤火取暖,寧可被打死,也不可被凍死。   這一夜柳鏡曉仍是通宵未眠,直到快天亮時才睡過去,這時候又有猛搖他的身體,柳鏡曉強自張開眼睛,見是丁寧,她興奮叫道:「師長!戰局有了轉機了!」         第八卷 第二十七章 逆轉     柳鏡曉當即抓住丁寧的衣領問道:「怎麼了?」   丁寧大聲報告說道:「報告師長,膠東四大家昨天反水了……」   膠東四大家這次起兵算是給王自齊狠狠插了一刀子,柳鏡曉曾多次催促膠東四大家早日起兵反對王自齊,甚至願在以膠東地盤相贈之外,補助大批糧彈現款,可膠東四大家始終沒有動靜,沒有想到在無息無聲狠狠插了一刀。   這一刀真正狠毒,王自齊駐膠東的部隊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據丁寧報告至少損失了四個營,而李定遠一聽到四大家起兵的消息,立即撤圍日照,準備逃回海州。   柳鏡曉卻不覺得十分歡喜,四大家可以緩解山東的局面,對這邊的局面助益不大,這時候丁寧又說道:「據報昨夜楊林翼夜襲民權已經得手……」   柳鏡曉當即震驚萬分,連連說道:「這怎麼可能?民權駐有兩個步兵團和一個騎兵團,就是我們全師去攻,也不可能一舉攻克!」   接著他又大道說道:「你來報告我幹什麼?立即派騎兵偵察!這是不是楊林翼和李福一起設了圈套謀害於我?他怎麼能打下民權?」   丁寧帶著抱歉的語氣說道:「師長,我的騎兵團一得到命令已經襲擊柳河車站,我是向你通報一聲,馬上就帶部隊走!」   柳鏡曉卻不讓丁寧走,他拉著丁寧的手走到外面去,把丁寧的手高高舉起,大聲說道:「大伙,聽我說一句……」   「大夥兒拚個你死我活,可戰況仍在僵持之中,眼見我軍處在危難之際,幸我軍有丁寧這樣一個好團長,率部襲擊柳河車站,又協同楊林翼攻佔民權,解了全軍之危!現在戰局已經扭轉,我軍即將得勝!」   將士正處於生死一線,突然聽到這樣一個驚天動地的好消息,低落的士氣一下子高漲起來,用盡力氣鼓起掌來,柳鏡曉一邊示意丁寧可以趕緊出動,一邊又大聲說道:「再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膠東四大家也投入我們討伐王自齊的正義事業之中……」   丁寧是萬分感動,這次襲擊柳河車站還不知是勝是敗,柳鏡曉卻已經這樣一樁大功安在她身上,當即帶著幾十人官兵準備朝柳河車站作拚死一擊。   柳鏡曉卻有他自己的心思,這樣一樁大功不給丁寧,那只能白白便宜楊林翼這個外人,還不如便宜了丁寧。   等他說完這頓訓話,官兵士氣高漲得沒法說,都準備立即出擊,這時候柳鏡曉卻是大為不解,心想道:「楊林翼怎麼會取了民權?」   原來大年三十晚上,楊林翼照例聽他的隨從秘書、隨從參謀給他讀例行的公文時,秘書處電務股送來了通過開封轉來的一封山西嚴東海擁柳討李的通電,共和以來素有冒簽他人的習慣,這封電報也不知是真是假。   楊林翼聽過電報後,當即把大腿一拍說:「走!讓鍾林給小呂下命令,連夜向民權挺進,這裡交世英負責。」說罷就叫馬號備馬。可是討柳乎?討李乎?楊林翼只笑而不言,別人也模不著底細。   由於柳軍戰鬥時官兵每人脖子裡像西裝領帶一樣圍一條紅白藍三色識別帶,而李軍規定每人左臂纏一條長方形的紅黃白三色識別帶,有部下當即問楊林翼:「佩哪一種識別帶?」楊說:「兩種都準備上,到時候再說。」   楊林翼決定行動後,部隊連夜出發,天氣越發惡劣,先是濃雲密佈,冷風襲人,不久鵝毛雪片鋪天蓋地地飛舞起來,沒一頓飯工夫,眼前已是白茫茫一片,大路小路均被大雪所埋沒。這樣的天氣,大部隊跋山涉水地連夜行軍,真不是鬧著玩的,前人的腳印,後邊人的腳還沒跟上已不見了。   岳鍾林以天氣不好為由,有些裹足不前,楊林翼用嚴厲的口氣說:「你不願去,叫小呂把部隊帶上跟我走。」說畢,連飯都不吃就要走,岳鍾林看風頭不順,急轉口說;「我馬上出發,不過你總得把任務交代清楚.究竟打誰?」楊林翼這才笑瞇瞇地說:「你先看這!」   岳鍾林看過嚴東海的通電後說:「我早就看清楚李福起不了浪,……這封電報由哪裡轉來?」楊林翼說:「你怎麼看呢?這邊明明寫著開封郵政局,你沒看見,關鍵就在這兒!」   楊林翼頓了頓,又說道:「本來我看著柳鏡曉的態勢不穩了,因而決定同李福合作,可是昨天我接到這封電報後,一想是由開封電報局轉來.你想鄭州是李福的後方,嚴東海討他的通電,能由他的後方轉到各方面,證明他方寸巳亂,還能成什麼氣候!先下手為強,因而我決定奔襲民權,給他個冷不防,戳穿他的心臟。我也知道雪大天冷,連夜行軍團難很多,但是,正因為這樣大的雪,這樣冷的天.誰也不會注意我們的行動,這恰恰是天賜我們成功的機會。李福的重要東西都在民權,雖然我們的部隊苦一點,但一戰成功,人有了,槍有了,部隊一擴大,不是個個都有前途嗎!假使我們等到李福敗像已成才動手,不但立不了奇功,恐伯我們同李福勾勾搭搭的事,柳鏡曉會給我們記上一筆。   岳鍾林笑著說:「不用說了,我給咱大伙打頭陣,你們在後邊訂接應就是了,來他個李愬雪夜襲蔡州。」說畢就走。   連日的大雪是罕見的,部隊日雪前進,沿途凍死的、摔在雪窖裡的到處都會發現,就連楊林翼也連人帶馬一起掉在雪窖裡,費了好大的氣力才拉上來,好不容易抵達民權附近。這時候走在前頭的岳鍾林前來報告守軍工事十分堅固,城內駐兵頗多,附近又駐有鄂軍兩個下來整補的旅,最後他主張:「我看這樣怕要硬攻,混是混不進去的!」   楊林翼問道:「他們發現咱們沒有?」   岳鍾林答道:「看樣子還沒有!這樣大的風雪,迎面都看不見人,路斷人稀,沿途除村莊外連老百姓都沒有碰見,而且我們到處找嚮導,揚言要到歸德支援前線去,李福的部隊知道我們是友軍,也不會派偵探監視我們的行動,天冷,風大,哨兵都鑽進掩蔽部裡,誰還注意我們來襲擊!」   楊成竹在胸地說:「這就好了,叫部隊把李福的識別帶佩上,由小呂派一個精幹的營長,帶一個營先到民權同他們聯絡,就說我們奉李督軍的命令進攻歸德,由於雪大風緊,辨不清方向,失了聯絡,準備沿鐵路線前進。其餘部隊一律把棉大衣翻穿上,使白裡與雪成一色,夜間就分不清是雪是人,緊跟著這一個營往裡混。混進去後,先到處騷擾,造成混亂,小呂主力直搗民權車站,攻擊敵軍背後,佔領民權既設陣地,阻止反攻。第一旅全部跟著開進民權,以一團人解除民權城內李部武裝,以兩團兵力擔任東北、西南兩面的守備。主力及師部拂曉前開進去,共同固守待援。」   當日下午五時左右.雪雖停止了,但是風大得出奇,楊軍前鋒鄧天章營已抵螢到達民權以西十多里,遭到該處哨兵的阻止,鄧天章根據楊林翼的指示同該處守軍聯絡。守軍問:「你們向歸德前進,為什麼不經直接向那裡去.而繞這麼大的一個圈子?」   鄧天章裝的蔫不拉嘰地說:「誰願意繞這麼大的一個圈子,你們在屋子裡不知道,外邊這樣大的風雷,別說找到道路,就連方向都辨不清楚.命令又緊,部隊又不得不趕,一下子走散伙了,滿山遍野都是掉隊的官兵。我們這一夥沒有辦法,只好繞一點路,沿鐵道線走。」   「你們來了多少人?」「我只知道我們這一個營,部隊滿天飛的亂線了,准知道後邊還有沒有。」   「你們暫停一下,我們請示蘇司令後再答覆。」   蘇寒秋等幾個師長卻都不在民權,到前線督戰去了,最後報加急電報請示了李福,李福回電說:「楊林翼是我們的友軍,切取聯絡,盡力協助,不要增加他們的困難。」   就這樣,鄧營混入民權城,接著楊師的兩個旅也混了進來,放槍本來就是這些土匪隊伍的特長,何況是有上級命令,自然是火上加油,一時間槍聲四起,火光連天,民權城內亂成一片,半夜三更,誰也模不清是怎麼一回事,鄂軍的後方司令部更被直接攻破。   部隊見人就抓,見槍就繳,見東西就搶。先頭官兵邊走邊搶,後邊的部隊照樣行事,這被俘官兵的大衣、手錶,商人的袍子,都剝下來,冰天雪地,狀甚淒慘。   楊林翼是天明之前抵達民權,正遇到一營官兵劫掠個不停,個個穿著搶來的皮大衣搶個不停,楊林翼一見就罵:「龜子蛋,跪下!」   這個營長毫無遲疑地跪下了,跟著他的一百多名士兵也隨著他們營長一齊跪下。楊林翼沒再說啥,繼續向前巡視維持城內秩序,直到天明時分左右,才回到他的臨時指揮所。這時跟楊林翼的人想起在雪地裡跪的那一夥人,沒有楊林翼的命令是不敢起來的。大家就向岳鍾林報告了這一幕,於是岳鍾林就以負咎的態度請准了楊林翼.才派人叫那一夥人回去了。   等一夜的劫掠過去,後面上來的人沒搶到東西,都是一片埋怨聲,聽說停在民權車站的幾輛列車上還有些軍事地圖未能收集,司令部的參謀人員當即跑到車上去整理,打開車廂一看,卻是整箱整箱的銀元,這幾車廂的銀元是李福送上來給敢死隊發餉的,一傳十十傳百,大夥兒立即衝上去將這幾車皮的現洋一掃而光。   等楊林翼得到消息之後,只有一部分銀元交給他的軍需處,大夥兒都是滿載而歸,岳鍾林更是讚不絕口,連聲說道:「楊大哥真是諸葛再世!」楊林翼卻半點都不敢大意,將部隊部署得很周密,各個部隊卻忙於劫掠,這時候鄂軍如果拚死反擊,倒有收復民權的希望。   只是蘇寒秋卻犯了大錯,誤以為竄入民權的只是少數部隊,結果一開始只派了一個團回援,結果讓楊軍有了從容佈置的機會,等他集中兵力進攻,楊林翼已經嚴陣以待,多次進攻皆被挫敗。   而歸德戰場上更趨不利,特別是民權被襲補給不繼,初三下午第一次有兩個營集體向十七師繳槍,初三鄂軍集中主力反攻民權,攻擊一夜未有任何收穫,沒料這一天十七師騎兵團竟襲取了柳河車站,把柳河車站前線兵站的物資盡數奪獲,在這種情況下,敗局已定,軍心已經十分混亂。   四日上千,戰局直轉急下,丁寧的騎兵已經和楊林翼部會合,這些土匪部隊對於十七師有著丁寧這樣的女性出任指揮官十分好奇,怪話連連,有些乾脆打出下流手勢,丁寧倒十分大方,將柳河車站俘獲的十幾車皮物資全數送給楊部並當即發出。   事後丁寧回報柳鏡曉,柳鏡曉又讚個不停:「丁團長重大局識大體,報銷的事情交給我負責好了!」這一天向十七師繳械的鄂軍多達千人之多。   初五鄂軍是真正敗局已定,拚命奪路而逃,柳鏡曉和楊林翼前追後趕,到當晚大多數鄂軍都被迫繳械,當天下午丁寧和楊林翼部再次遭遇,這次雙方卻是聞到了火藥味,雙方為了爭奪俘虜和戰利品差一點動了刀子,最後楊林翼的幹部因為昨天收了人家十幾車皮,對方又是個伶牙利齒的女子,嘴上難免弱了三分,俘虜和戰利品大半歸了柳鏡曉。   柳鏡曉又是讚不絕口:「有理有節!丁寧一點都沒錯!」陳秀婷白了他一眼,說道:「人家軟,你也好說!人家硬你也說好,你到底是想什麼啊……吃藥吃藥……」   柳鏡曉可得意著,就連藥都不覺得苦了,昨天丁寧送出去的不過是豬肉之類的副食而已,值不了幾個一,至於最最重要的一節車廂,那還掌握在自己的手裡了。         第八卷 第二十八章 通貨     些許豬肉雞肉送出去不肉痛,至於俘虜和戰利品,那是命根子,萬萬不能讓給楊林翼。   楊林翼撿了些小便宜,俘虜六七千,繳槍三四千枝,柳鏡曉則大獲其利,俘虜將近兩萬,繳槍逾萬,甚至連鄂軍那個攻城重炮團的其餘兩個營也是一炮沒放就帶著全部裝備投降。   鄂軍的各個部隊拚命朝南突圍,然後向柳鏡曉的部隊投降,畢竟這是為了自己的前途和錢途著想,落到楊林翼那種野蠻人手裡,天知道要吃多少苦頭!   別的不說,柳鏡曉的俘虜營至少有熱菜熱湯,天天有自由活動時間,柳鏡曉甚至答應給俘虜開工資,當然最後發的是柳鏡曉自已印製河南專用票,而從民權逃出來的俘虜有的被剝得只剩件襯衣,而且陝西土匪是出名的要槍不要人,既然如此大夥兒也只好擇其善而行。   鄂軍的七八萬人馬就在這隴海路幾乎全軍盡沒,蘇寒秋本來想舉槍自殺,被白凌拖住,白凌大聲叫道:「老蘇!你要為阿雪著想啊!」   只是他們突圍到開封,身邊只帶了六七百人,以後收攏了三四天,也收攏了六七個建制單位的千把人。   而這時候,柳鏡曉和楊林翼也在隴海路上會面,開場是客套話:「久仰柳師長大名……楊督軍,您太客氣了,我不過是個小不點軍官,因為丁重提拔,才升到今天這個位置上,哪敢和您一省督軍……」   可是談到實質問題上,柳鏡曉就翻臉不認人,要槍要炮,對不起,沒有!要彈藥,對不起,也沒有!要錢,再說一句對不起,楊督軍您一省督軍向我一個小小師長要錢,實在有失面子啊!   楊林翼也要翻臉不認人了,想架起柳鏡曉到自己司令部秉燭夜談一番,卻見到那邊柳鏡曉的裝甲列車沒事有事來回巡邏,他身邊的衛士個個更是百戰餘生的勇士,而且人手兩隻左輪,立時哈哈笑了兩聲:「柳師長!您怎麼當初派慕容先生來談判怎麼說的……」   柳鏡曉笑臉相迎道:「可眼下我也很困難啊,您拿到一個督軍的位置還不心滿意足嗎?」   偽山東省長丁靜封楊林翼為河南督軍,這本來就是天大的笑話,而且柳鏡曉現下對河南根本不感興趣,擊敗鄂軍之後就想著回師山東,連一兵一卒都不肯留,就剩下楊林翼一個人在那裡稱孤道寡。   楊林翼原來還怕柳鏡曉賴在河南不走,沒想到柳鏡曉覺得山東這塊大肥肉根本不是河南這貧瘠之地所能比的,一心思往回逃,因此楊林翼這時候又要求柳鏡曉一定要在河南留點部隊,最少也要留一個旅。   柳鏡曉卻是一口回絕道:「您是河南督軍,我們山東自然不好意思駐兵河南……」   楊林翼又說道:「這樣說,您是想背約回師了?」   他的師這次繳了不少人槍,但沒有柳鏡曉的協助,還是沒有法子在河南玩得轉,柳鏡曉這才說道:「楊督軍,我軍在河南發行專用票,此次回師倉促,還望楊督收回……」   「我軍也很困難啊……」   「我軍願意以重金相贈……」   果不其然,等楊林翼公開對外界宣佈所有魯南銀行幣加蓋河南專用票由他負責收回之後,柳鏡曉果然十分痛快,立即送了成箱成箱的現鈔過來,一清點總共是二百萬元,只是有一個不足,這魯南銀行幣上加蓋了「限河南討賊軍使用」字樣。   楊林翼幾乎是要發瘋了,想立即調集部隊,不過岳鍾林倒是勸住他道:「大哥,您先別急……這些票子還能用上派場的……」   這一次鄂軍大敗,柳鏡曉趕緊派人到處強制推銷專用票,特別是勸降俘虜中立了大功的黃羊,現在到處宣傳「河南省鈔已成廢紙,速來兌換新幣」,後面跟著熊科長那個臨時送上戰場已經傷亡過半的滅火大隊。發現市面上河南省鈔一律沒收,又拋售了一小部分戰利品回籠一部分,因此專用票在小半個河南行使開來。   只是這幣值低迷,一元專用票市面上只能當六角省鈔使,岳鍾林勸道:「好歹能當六折使,將就著吧……」   楊林翼卻說:「不管能換多少,這終究是由我們來收回,最終吃虧的還不是我們……」   說歸說,有錢到手總是有事,接著柳鏡曉又通知楊林翼,看在楊林翼這次攻克民權的份子,他還是願意支援大量軍火,但是一時間,每月拔給彈藥若干,數量全由柳鏡曉控制,送來繳獲的步槍五百枝,火炮六炮,並附彈藥若干。   這些武器全是因為口徑不同十七師利,只是對於要抓實力的楊林翼來說那真是雪中送炭,一時間柳師長的使者又成了坐上賓。   只是楊林翼實在想不到柳鏡曉竟會如此狠毒。   歸德城內。   丁寧說道:「感覺印得還是太少,師長再加印點吧……」   她還是第一次有機會參加這種最高層的會議,這原本是柳鏡曉和郭俊卿兩個人私下決定十七師若干最重要事項的小會議,就連幾個旅長都沒機會參加,後來幾個夫人也能列席說說話,但最後的決定權還是掌握在柳鏡曉和郭俊卿的手裡。   柳鏡曉卻說道:「算了算了……我們還需要楊林翼替我擋一擋鄂軍,他跨得太快對我們無益……」   既然楊林翼應承由他河南專用票的收回,那柳鏡曉的印鈔機只管瘋狂開印票子就成,這是天下間最最一本萬利的事情,何況   急急忙忙趕來參加會議的沈纖巧倒是估算了一下:「這次算是把老本賠上去,光軍費開支就達六百三十萬,不知道這兩千五百萬的專用票多少?」   柳鏡曉倒說道:「反正都是楊林翼買單,和我沒有相關……不過首先還得把這專用票的幣值抬一抬,然後再方便往市面上灑錢……」   兩千五百萬元的專用票,除了送給楊林翼兩百萬元外,柳鏡曉發行了一百多萬,因此幣值還算穩定,沈纖巧搜刮有術,她立時想到辦法了:「讓楊林翼替我們出面好了……」   果不其然,沒過兩天楊林翼就向自己轄區預算三個月田賦地丁以充軍費,而且點名要一半現銀一半專用票,一下子回籠了不少專用票,柳鏡曉又就地變賣大批無法攜帶走的笨重物資,回收的部分又重新交給楊林翼作為軍費,而省鈔莫名奇妙大跌價,一時間一元專用票可抵兩元省鈔。   但這不是柳鏡曉最狠毒的想法,他朝丁寧說道:「那列火車,你沒告訴別人吧……」   丁寧說道:「我的騎兵日夜看管,工人一律照原來的雙倍工錢發給現洋,所以我保證一點風氣都沒露……」   沈纖巧一聽到,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這樣說的話……可以大幹一番了……」   柳鏡曉也說道:「丁寧,這次你拿到這列列車……什麼都賺回來了!」   開封   「今晚作夢也會笑……」這是慕容風華的想法,木瓊音的想法則更直接,她直接了當地說道:「咱位姐妹歸姐妹,這麼大的生意你千萬莫坑姐姐我……」   慕容風華仍在呆在紙幣的海洋之中,似乎沒有聽木瓊音的話,隨便打開的幾個箱子都堆積成箱嶄新的河南省鈔,而整個車廂被這樣的廂子堆滿了,而這節車廂只是整列火車的其中一列。   也只靠慕容風華這樣的本土企業家,才能把這樣一對列車從柳鏡曉的敵區到到開封來,可她似乎還不相信,抓起一張紙幣仔細看了又看,最後才確認了結果。   真鈔!絕對是真鈔!即使是,那只能說這是真鈔,完全是印鈔廠印製出來的!   只是這列火車上紙幣的數值也太恐怖,慕容風華不由想起被木瓊音嚇暈過去的那個數字:「一億元……至於零頭,那算是我們送的好了……」   零頭?一百六十萬元的紙幣是什麼概念啊……一個中央師一個月軍餉才十四萬,柳鏡曉隨口一開就給她一個師一年的軍餉,只是這確實只是零頭而已。   一億元啊……河南省鈔到現在為止才發行了一千二百萬元啊!因此慕容風華還要確認一下:「真是二八開嗎?」   木瓊音點點頭,讓出的利益讓她心痛了許久,慕容風華突然跳了起來,大聲叫道:「老娘終於有錢了!」   有印鈔機就是好,李福用了犒賞前線將士,直接將印鈔的全部設備和工人裝在列車上送到柳河車站,就地印製大量省鈔,結果鄂軍得了犒賞賣力,等到丁寧在柳河繳了這列火車,柳鏡曉也不客氣,開足馬力印了整整一億元的河南省鈔來套購物資。   商人永遠追逐的是利益,有了慕容風華合作,柳鏡曉的生意真是一帆風順,全面開花。   沒兩天,大夥兒都覺得今年新春的生意太景氣了,開春後銀行諸蓄額竟然大幅增加,各種有價證券更是被搶購一空,黃金價格一路上漲,若幹不知名的商社瘋狂地以省鈔瘋狂收購物資,價格高出一截不說,付錢更是痛快極了,全是現鈔。   生意真是好作極了,特別奇怪的是,對外貿易額也達到頂點,居然天天向外發出十六對列車,遠遠超過了鐵路運行的極限,上面裝載了無數物資,然後就地變賣成現大洋,而更多的金錢則通過轉賬的形式匯到了柳鏡曉的私人賬戶,至於這個賬戶到底有多少錢,就連沈纖巧都不知道,只知道那是柳鏡曉的私房錢。   不過一周之後,就有人發現不對勁了,物價也跟著瘋狂上揚,搶購風潮也開始,大夥兒拚命拋出紙幣,購入物資,這時候有些家裡已堆積成箱的副食品,還拚命在外搶購。   木瓊音這時候問道:「我們是不是玩過火了?」   慕容風華答道:「賺錢才是硬道理……」   第二天李督緊急召集河南銀業界人士商量對策,這其中也有慕容風華那家小銀行的代表,因此慕容風華第一時間就知道明天各大銀行要拋出黃金收兌省鈔。   這時候慕容風華當即滿臉笑意,第二天拋出的黃金盡數被人高價吃進,而各大銀行發生紛紛擠兌現象,接著,慕容風華的那家銀行在第二天早上以技術原因停業,接著發生更嚴重的擠兌現象,當天下午,有兩家銀行已經決定停來。   李福強自鎮定對外發表宣言說道:「金融波動雖然來勢很猛,但終究為被我們克服……」   當天的河南時報更是打出標題:「從容不驚,應對波動……」,副標題是:「經濟走勢良好,今日金融波動不難克服……日後思量,必覺今日之可笑……」   可是災害是真正降臨了,第二天的銀行擠兌更加嚴重,銀行停業是一家接著一家,最後河南省內已經沒有一家銀行開業,當然除了楊林翼的轄區之外,那是河南專用票的地盤,不過柳鏡曉借這機會也開始大量拋出印製好的河南專用票。   而此時,柳鏡曉送到開封的紙幣已經全部脫手了,盡賺三千一百萬現大洋,而慕容風華也是一夜之間成為商業鉅子,她因為是親自經手,在其間買空賣空,自然賺得更多。   既然賺足錢了,慕容風華又開始作好人了,在商罕經營十分困難的情況下擠出五千現洋救濟難民,而她的銀行更是以三折現洋兌換省鈔存款。   李督發了驚天之怒,這不是擺成宣佈著省鈔貶值了!可是大多數銀行連這三折現洋都支付不出,幾家銀行打了半天的兩折五兌換之後,立即改成一折五兌換,而且只限於小額客戶,而省鈔的上漲勢頭已經是一日千里,半個月下來不少大富之家已成赤貧,只肥了這位報上的這位最富同情人的慕容風華了,她已經在社會上樹立最良好的形象。   木瓊音大為不解:「這錢又何必了?」   慕容風華笑而不答,此時柳鏡曉的部隊已經回師山東,他一入山東地境就把幾個旅長叫來:「有個事要對你們說一說。」         第八卷 第二十九章 北進     幾個旅長不知道柳鏡曉到底有什麼重大消息要宣佈,臉上神情各有不同,陳策表面顯得從容不迫,眼睛卻在直轉,韓信海則稚嫩得多,只盯著柳鏡曉看,李何一更是驚惶不定,生怕柳鏡曉的刀子砸到他身上,蒙定國雖然像木頭一般,可是捉住衣角的動作動暴露出他的真實情況,只有丁寧顯得從容不迫,也不說話。   畢竟有資格有參加最高層次的會議,自然也早就知道這方面的具體情況,柳鏡曉開口說道:「咱們這次出河南,可以說是凶險萬分,我們在前線拚死拚活,大夥兒個個勞苦功高,蕭旅長在後方替我看守地盤,功勞也是不小……」   接著他顯得十分激動,他憤憤不平地說道:「可是我萬萬沒想到,蕭旅長竟然如此大膽……」   說著,柳鏡曉像是氣得說不話來了,大夥兒都在想:「蕭如浪到底犯什麼大錯?」   這時候柳鏡曉真是氣得咬牙切齒:「昨天……直到昨天我才知道,蕭如浪也不報告一聲,就擅自他的部隊擴成八個步兵團……這還把我這個師長放在眼裡嗎?」   這一聽大夥兒都炸窩了,個個叫道:「這分明是目無官長啊……」   「此風決不可長……」   「我們拚死拚活,他倒好!呆在山東什麼事情都不辦,就知道擴編部隊!」   「一定要嚴懲不貸!」   ……   柳鏡曉回山東之前,就已經正式知會三個旅長,這次戰役大夥兒功勞不小,每個步兵旅都補足三個三千人的步兵團,旅司令部再增設騎兵連、炮兵連、工兵連、輜重連,團級還要增加各個特種兵連排部隊,這樣一來,柳鏡曉的每個步兵旅實際就是一個標準的三團制步兵師,雖然缺個師長的名義,但大夥兒都心滿意足。   中國素來有一種槍打出頭鳥的心理,一聽說蕭如浪什麼力氣都沒出,就已經擴編成八個步兵團,大夥兒自然火冒三丈,何況十七師雖然出身雜牌,但部隊紀律還是十分嚴格,像這種擅自擴充大量部隊的嚴重現象還是首次出現。   這時候柳鏡曉似乎被氣得站不住身子,扶住桌子說道:「還有……還有蕭馬熊……他的膽子更大,自己擴編了七個團,還擅自向地方索要款項……」   大夥兒這時候已是一致說道:「請師長下令!我等願隨鈞座共榮辱!」   柳鏡曉長呼了一口氣,說道:「算了……他畢竟是我們定邊軍的老營長了……蕭馬熊也是我的老學長,面子還要給一點的……」   丁寧知道柳鏡曉的真實心意,搶先說道:「此風決不可長,若是各個官長都擅自擴充部隊,那師部有何存在意義……」   既然如此柳鏡曉也當即不承認兩蕭擅自擴充的部隊,三個旅長也立即表態支持,何況柳鏡曉表示蕭如浪新擴編的部隊可以補充他們的部隊,積極性更高。   雖然接下去都是蕭如浪的部隊防區,但是柳鏡曉在蕭如浪旅裡還是下了不少釘子,這些部隊當即一致表示,接著柳鏡曉一路領兵南進,沿路各部隊全部一致服從柳鏡曉的指揮。   至於兩蕭則是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了,擅自擴充的部隊戰鬥力太差,這次拿十二個團的兵力打李定遠的兩個團,硬是攻不動,真正頂用只是蕭如浪的兩個老團,但這兩個老團在魯西部隊已經向柳鏡曉輸誠了,新編的部隊有不少一聽說柳鏡曉回來,立即反水,這怎麼能頂啊啊!   在魯南自立為王?可是地方上的用人行政都是柳鏡曉一手安排,兩蕭根本玩得不轉,蕭馬熊以為在魯南各縣經營有年,各縣縣長肯定要賣他的面子,部隊是不成補給問題的,可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各縣縣長都是笑臉相迎道:「蕭司令……稀客……稀客啊……」   結果卻連一分款子都要到手,連年三十的犒賞都沒到手,眼下部隊聽到沈纖巧已經把這錢拔下來,結果鬧個不停,都在嘩變的邊緣,何況沈纖巧還在魯南把柳鏡曉的留守部隊全動員起來,臨成組成一個由她指揮的師屬部隊,和兩蕭的部隊對著幹,而縣以下的保安部隊,名義歸蕭馬熊,這時候卻全部倒向柳鏡曉這邊,就是蕭馬熊的六個保安團,很多部隊都是由縣保安隊升編的,一旦動起手也是會倒向柳鏡曉的。   跑到王自齊那邊去?   實在沒這個膽子,柳鏡曉這次擊敗了六七萬精銳鄂軍,這山東的勝負可以定下來了,現在投王自齊,那是找死!何況部隊能拉出去多少去,槍桿子是命根子……   這時候下面的彈壓不住了,有一個營在朱雀出身的副營長支持下,拿起步槍朝天開火示威,然後派出士兵代表要求補發欠餉。   最後兩蕭實在沒辦法,親自來柳鏡曉負荊請罪,柳鏡曉卻是趕緊拉住他們的手說道:「還是多少年的老弟兄……這點小事情算什麼啊……過去就算過去了……」   說歸說,作歸作,蕭如浪擴編的四個步兵團全部補充進其它三個旅和騎兵團、炮兵團,而且這次俘虜了大量鄂軍老兵,各個團都補充了很多富戰鬥經驗的鄂軍,對新部隊看得很輕,老弱病殘一律不要,每個團都洗刷了大半,柳鏡曉也樂得作個好人,每個人加發一個月軍餉遣散了事。   他只剩下柳鏡曉事先許諾的三個團,每個團定額只有兩千人,而且柳鏡曉不過蕭如浪直接委任起補充團的幹部,至於那個號稱獨立團的白斯文連,還沒等柳鏡曉回到山東,已經變成獨立排的規模。   蕭馬熊更摻,他原有兩個四團制的保安旅,現在柳鏡曉把他再升一次,晉陞為山東保安總司令,所轄的保安部隊全部交由十七師司令部直接指揮,蕭總司令部能能指揮只有兩個相當於連級的保安獨立營。   等解決內部人事糾紛,柳鏡曉當即率兵北進,這已經過了元霄,讓王自齊多休整了幾天。   天下人從來是雪中送炭少,錦上添花多,一聽說柳鏡曉打敗鄂軍主力,眼見就要成了山東的主人,大夥兒的調子都變了,濟南報紙稱呼為「柳先生鏡曉」,絕不敢叫柳匪柳賊,除非你價格再上調個四五成,海上沈家立即停止了海上封鎖,那個忘恩負義的台灣蕭迪吉也立即發出了若干軍火給柳鏡曉,駐兵衡陽的陳玉傑、曹明發來秘電,恭賀柳鏡曉暫任督軍,在倒鄂中互相合作,西南的賀電更是多到可以作手紙的地步,海州李定邊多次派代表前來抱歉。   就連段總理在倒閣之前,還發了一封電報給柳鏡曉,口呼鏡曉老弟:「事雖孟浪,情雖可原……」,好像柳鏡曉根本不是鄂系眼下的頭號敵人。   大家都是明眼人,事實王自齊的省軍雖有兩師三旅之多,可大部分已經是被殲滅或重創過一次再補充起來,柳鏡曉的部隊雖然兵力不詳,但是連七八萬鄂軍都能擊敗,這戰事的勝負。   事實也是如此,柳鏡曉只在臨沂住了兩天,夫妻之間訴一訴離別之苦之後,因為郭俊卿不好意思,柳鏡曉只好抱著沈纖巧和徐如冰大被同眠,瘋了兩天之後柳鏡曉又帶著部隊北進。   他的部隊總有五萬多人,其中有近四萬人是能征善戰的老部隊,可是說是柳鏡曉的命根子,柳鏡曉就帶著這批主力沿著津浦路北進。   正巧,王自齊也是打著同樣的算盤,這次他派出是他最基本部隊第五師配合若干雜系部隊向南開進,雙方就在津浦路上展上展開激戰。   山東省軍雖腐化不堪,但第五師素稱勁旅,戰鬥力頗強,十七師與他幾次交手都討了不便宜,只是這次第五師運氣實在不濟,熊科長的馬桶機關難得來一次超水平發揮,居然把第五師的行軍路線搞清楚。   既然對方的行蹤掌握得一清二楚,柳鏡曉也不客氣,當即佈置好一切,當第五師的前鋒向前突進的進修,突然遭到預伏炮兵的密集轟擊,前鋒的兩個團六個營在密集的炮火下損失摻重,軍官們雖然大聲叫道:「挺起你的胸膛!那不過是些炮彈而已!」   但這兩個團撤下來的時候,柳鏡曉的四個旅已經在炮火的支援之下殺過來,而且要命的是他們確實打在要害上。   第五師確實是王自齊的頭號王牌,一見風頭不對立即安排少量部隊負責斷後,主力立即向北轉進,而跟來的雜系部隊小半潰散,多數繳槍投降,只有第五師負責斷後的部隊進行激烈的抵抗,雙方戰鬥到最後一刻。   這一戰柳鏡曉打得十分順利,只傷亡了千把人就繳槍二三千枝,俘獲六七千人,連同戰鬥中傷亡的敵軍,省軍損失了上萬人兵力,而第五師雖然沒有被全殲,但也至少損失了三個團的兵力,可以說是大傷了元氣。   更要命的是這一役,可以說是打掉省軍的士氣,省軍以前和十七師至少還能做一番抵抗,現在連第五師都頂不住,普通部隊能打勝嗎?   所以這一戰之後柳鏡曉繼續北進,沿路收復縣城十數座,各縣守軍都不敢抵抗,不是反水投到柳鏡曉這邊就是逃散了。   王自齊在濟南城內是毫無辦法,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雖然公開的消息說:「我們的力量比柳鏡曉多上十倍、百倍……」,可是連他自己都沒有信心。         第八卷 第三十章 棟樑     這時候就真正見真正人情冷暖的時候,果真是幾位義士自告奮勇前來為王督助陣   首先來的是川中仙人劉神仙,當年他在萬縣布下劍仙大陣,殺得柳鏡曉的十萬大兵在飛劍,從此不敢踏下萬縣半步,這次柳鏡曉進犯河南,又是他作法施以百年未見的大雪,凍死柳軍無數,只是李福不知輕重竟然不依神仙之令擅自出擊,否則這次柳鏡曉只能夾了尾巴回山東了。   一聽這經歷,王督當即拍著大腿讚個不停:「有神仙相助,絕對會殺得柳賊片甲不留!」   只是現在經費困難,這現金一分也挪不出,他只好派兵保護劉神仙沿街募捐,雖然說一切志願,但後面的士兵說了,至少一元,否則就請回去喝茶。   累了一天,總算籌集法事的幾百大洋,劉神仙高興得一邊作法暗罵:「小氣鬼!小氣鬼!居然只出這一點錢,讓你被柳鏡曉打得落水流水……」   第二位高人喚叫姚節制,系西洋克萊登大學同學聯合會理事,為中國唯一的克萊登博士,像鄧肯、老洋人之流只是碩士而已,既有西洋「烏托幫」工程師認證,又有中國「莫須有」工商管理碩士,甚至還有某國際標準認證,這位高人才華出眾,近年最熱衷於各種科學發明,早年經歷更是豐富,初習文,三年高考落榜,後從軍,射擊訓練一發一中,打翻站在他們垂直方向的教官,後又學醫,得一良方,自服之,臥床三月,這才出洋留學習得一身好本領。   至於姚節制帶來的新式武器更是驚人,王督都抓著他的衣服說道:「真有此物?真有此物?」   可以潛到水裡的戰艦?而且還可以在水中攻擊敵艦,還保證一發沉一艘?好東西啊!好東西!柳鏡曉從海上運進大批武器和軍用物資,王督手裡只有河軍,沒有海軍,一堆小艇沒有膽量去攔截武裝商船,有了這玩意自然是威力倍增。   可是王督還是沒有錢,還是讓人派兵保護去各店舖募捐一番,這次派的兵多一些,姚節制也募捐了好幾日,總算籌集到製造所謂「水下戰艦」的金錢,不幾天即建成一黑壓壓的怪物趴在港口,又讓王督派了過來試航。   姚節制謝絕親自參加試航的機會,他以種種種堂冕堂皇的理由請人去試航,嘴裡沫星兒不停:「看啊歷史在你們的手裡創造……難得機遇啊……這是歷史的新一幕……完全新式的作戰武器……」   這船性能據說確實不錯,就是故障率稍高了點,六次試航才沉了兩次死了十二個人,其餘四次還沒下水就出小問題了,比方說在本地打轉之類,死的人也不多,也只有死六個傷了十八個而已,忘記說了,這威力無窮的水下戰艦定員只需要六個人!   每次實驗一結束姚節制就跑到督軍署報告:「實驗雖有部分項目未取得預定進展,但整體上仍取得重大進展……只是經費比較缺,還請督軍繼續拔給,估計過幾天就能投入實戰!」   等督軍派人隨他一起到處募捐之後,他又到處動員試驗人員,把臉色蒼白的試驗員拉上潛水戰艦。   第三個有良心的人是省軍的師長陳升,這陳升以前曾在柳鏡曉進攻兗州的時候就主動支援濟南,這一次隨第五師出戰,他的部隊一見到柳鏡曉的部隊,陳師長就高呼:「濟南危險了!大家趕緊支援濟南!」   柳鏡曉是追之莫及,只截到了一個小尾巴,陳師長更是可以驕傲地聲稱:「柳鏡曉給我造成的傷亡還不如跑散的多……」   別看這陳升是個二百多斤的大胖子,所部實在進軍神速,已經搶在柳鏡曉之前衝到了濟南,成功保住了濟南,王自齊聽說陳師長衝破了千辛萬苦浴血奮戰才突圍到濟南,那是感動得沒話說,連連拉著陳升這胖子說道:「國之棟樑啊!國之棟樑啊!國之棟樑啊!」   不過二萬大軍來救援濟南,總得發點犒賞,不過王自齊確實沒什麼錢,最後還是咬著牙大出血,像是割去了一塊心頭肉,參照另外一位王姓督軍子春當年發給鄂軍的高標準,發給四千元省鈔。   四千元省鈔現下只能當兩千現洋使,因此陳升師長也感動得沒話說:「我好歹也有八千人吧!八千發四千省鈔?這說出去不被人笑死啊!」   不過陳升師長素來最講武德,他的話和楊林翼是一個調調:「作人要有品德,我們做軍人也要有武德,這個時候在背後插他一刀就缺乏德行!」   至於怎麼個武德法,那陳升就遵守軍人的職業道德,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在奉命進攻柳鏡曉的時候,突然一路北上據說「秋毫北上」,還感召了幾千五花大綁的壯丁隨著陳師長共謀大業,順便陳師長還搶了三花姑娘,不幾日已經出了山東省境,投奔段鐵民前總理去了,就扔下近十個縣不設防地帶讓柳鏡曉一槍沒放就佔去。   另外一個有良心的人士就是跟隨王自齊多年的策士茅禹田,這茅策士在王督面前拍著胸膛說道:「疾風知勁草,日久見人心,如今陳升率部離省他去,更有張亦隆之流無恥之行率部叛變,這等行徑我是堅決不幹的!我是山東的省府顧問,省議長議員,追隨王督二十多年……」   說著就真見感情了,眼淚就不住控制了流下來,他哭著說道:「我隨自組一支新軍和柳賊戰到最後一刻……」   王督也是動感情了,只是說道:「這一切都好辦……只是眼下沒錢怎麼辦……」   茅禹田昨天和王自齊一起逛最高檔次的窯子,知道王督昨夜就花了幾百大洋,經濟實在緊張,這時候就要有高風亮節的人士出來無私奉獻:「人槍我自己解決,給養我自己解決……」   這真是亂世的中流砥柱啊!王督當即簽發命令同意茅禹田組建一個獨立縱隊,茅禹田自然有他的人格魅力,他振臂一呼:「想發財的過來!想當官的過來……」   至於怎麼發財怎麼當官,他自然是秘而不宣,只是某次幹部會洩漏了點底:「我們的前途是遠大的……你說柳鏡曉現在佔上風不是?那沒問題,咱們就是要向柳鏡曉起義……可是怎麼起義?我們沒部隊啊!自然是抓到部隊再起義,投向正義的一方……」   這樣有良心的人士太多了,何況山東確實是臥龍藏虎,有人獻王督一火牛大陣,結果一時間找不到那麼多的牛,只能找些數百老黃羊充數,這火羊陣確實威力無窮,殺得柳鏡曉的部隊個個汗流浹背,個個叫道:「這烤全羊確實好吃!」   在這種情況下,王自齊對外宣佈節節敗退的柳鏡曉已經敗退到長清了,東線的十七師更是敗到章丘,此外整個膠東的省軍已經轉移到濟南,濟南固若金湯,最後王自齊親自動員,集中所有部隊直撲長清,以期一戰解決山東問題。         第八卷 第三十一章 濟南     果然是一戰解決山東問題,王自齊把所有的本錢都下了,三路大軍浩浩蕩蕩地殺向長清,而柳鏡曉正好也在長清縣城,他身邊只有陳策旅的旅部和一個多個團,一看兵力對比,柳軍只有五千多,而王軍號稱二十萬,實際至少也有三四萬多人,於是柳師長就準備好腳底抹油了,然後再殺個回馬槍。   只是柳鏡曉還沒撤退,省軍方面已經出現變故了,省軍大將茅禹田,就是那位「我是絕不可以背叛王督」的茅老先生,帶著他的部隊宣佈陣前起義了。   柳鏡曉還不相信,這時候丁寧的騎兵回報:「那是什麼部隊……不起義才怪了……」   柳鏡曉這才親自去接收部隊,果然是很強的部隊,什麼流氓無賴都招進來了,那真是比農民還要強大的八萬部隊。   當然那只是號稱而已,茅禹田起義的時候報告自己有二萬,結果柳鏡曉事後一點驗才八千,事後再用普通部隊的標準進行一輪洗刷,結果茅老先生的兵實在太爭氣了,這八萬之眾就剩下兩千多人。   只是這個忠實無比的茅老先生率部起義,確實在戰場上起了關健性的作用,柳鏡曉帶著部隊從茅禹田的左翼穿了過去,然後一記重拳直接打在了第五師的腹部。   王督對於第五師這個基本部隊的使用大有學問,半個師要留在濟南為他護駕,上前線的半個師多半部隊是承受重大打擊後重建起來,而且這個師也作為總預備隊使用,不到萬不得已的條件絕不使用,結果全師在疏於戒備中被柳鏡曉的猛烈進攻擊潰,接著就是輪到洪斌的胸甲騎兵團挨打。   這個胸甲騎兵團實際連一個胸甲騎兵都沒有,早被騎兵上城牆的時候柳鏡曉全殲過一次,重建後有人沒馬,不過洪團長素來英偉,他按樣照一人一馬領取軍餉,只是上戰場之後就有軍馬是絕對跑不快的,立馬就被柳鏡曉的主力殲滅了,只是這次殲滅戰實在太快,以至於很多戰史都跳了過去,柳鏡曉更是大聲問道:「二十分鐘殲滅了一個騎兵團?」   殲滅的實在太乾脆了,前一刻洪斌團長還叫著:「這次抓到柳鏡曉,非得殺得他的頭不可……咱們拿了王督的軍餉,不能沒了良心……」,半個小時他已經改了調調:「弟兄們……在萬惡的王自齊,我們吃不飽吃不暖,連老婆都沒有……」,一見到這次的大功臣茅老先生,他是親切地叫道:「老茅啊……你要起義過來也不說一句,不然我就帶部隊起義過來」   剩下的都是些雜魚,打前鋒仍是龍文美和龍共文這兩兄弟,龍共文覺得此行不妙,勸老哥道:「老哥,一切小心為上……萬萬不可讓沈鷹那小子再坑一次……」   只是沈鷹席上幾句貼心話,讓龍師長連拍胸膛,說是一定要生俘柳鏡曉,帶著部隊衝在最前面,結果還沒到長清城,後面的部隊已經崩潰了,這時候兩兄弟各帶一部拔腿就跑,還好柳鏡曉的包圍圈不嚴密,讓他們兩兄弟直接逃出山東到河南暫投楊林翼,只是身邊也就剩下六七百人了,不過龍家兄弟真是一代名將,什麼「幫老同學訓練」、「勞軍宴席抓丁」、「吸收不良青年」的招數一使出,這部隊又擴成三千多人。   至於沈鷹就更強了,他出發的時候,只有四千多人,不放一槍沈老哥就一路狂奔,柳鏡曉實在是追之不及,只抓到他手下的三千多俘虜,可他一路竄出山東,經河北轉河南,再奔安徽投奔淮上巨寇韓志國的時候,自稱還有四千人。   只可惜了,這樣經歷豐富多彩的沈大將軍,那時候只能去幹淮上土匪中的一個小小營長而已。   這暫且不表,再回說山東戰局,柳鏡曉出擊的時候,十七師的各個部隊也包抄了過來,特別是蕭如浪旅,因為前次私自擴充的事情這次搶著立功,沖得特快,一下子俘虜了上萬人。   王督正在濟南城內想著前線戰事無事,丁寧的騎兵已經突入了濟南城內,柳鏡曉原以為濟南攻城將是一場惡戰,沒想到丁寧沒費多少務氣就迅即佔領了濟南火車站。   這時候王督才心神大亂,雖然拋不開這個魯督位置,濟南城丟了不打緊,可天不該地不該,丁寧不該佔了濟南火車站啊!   王自齊是位中華傳統美德的支持,崇善現金珠寶第一主義和地產投資主義,對於西洋而來的銀行之流邪門歪道,一律視而不見,所以清廉得除了濟南城內置辦的上百處大小房產和幾百萬現款,另無一分存款。   只是王自齊也知道自己下台不遠,趕緊搜刮錢財出讓房產,只是眼下市面低迷地產轉手不易,他王自齊又是出名的搜刮無道,他只能把多年搜刮所得轉移到濟南火車站的一對列車上,隨時準備上京投訴柳鏡曉的不法行徑。   沒想到丁寧的騎兵來得如此之快,王自齊剛想帶著部隊打一個反擊,但一想自己玉體金貴,仍需要保留有用之軀與柳鏡曉這樣邪惡之徒繼續鬥爭,再加上這對列車的丟失徹底打掉了王自齊的信心,所以王自齊就換好早已備好的農人服裝,轉身跳到早已準備的大車上,   那上面是什麼逃生的工具都已經備齊,王自齊果然是一省督軍,氣度非凡,什麼都能放得下,那幾百萬的財產也不顧了,就直奔北京向段前總理訴一訴柳鏡曉的種種邪惡,反正他在上海已經購置了房產若干處,價值好歹也有三四百萬元,餘生是不用愁了。   不過濟南留守的第五師餘部剛想打一個反擊把火車站奪回來,這時候才發現那個口口聲聲「誓與濟南共存亡……誓與山東共存亡……和柳鏡曉戰到最後一刻……」的王督已經神秘失蹤了,軍心士氣立即崩潰,派了代表到火車站向丁寧要求投降。   「一生最大危機,有部隊全滅之覺悟」,丁寧此時正被第五師的反擊打得焦頭爛額,對方卻是莫名奇妙地投降了,隨後丁寧的部下在火車站發現了王自齊的那列命根子列車。   丁寧的部隊不是楊林翼手底下的那幫土匪,丁寧很快趕到現場就派兵守護,她自己倒沒一點貪占的意思,她已經攀升到柳鏡曉這個軍事集團的最高權力核心,她的前途始終與這個軍事集團的命運聯繫在一起,何況山東名義上還是她妹妹。   不過一戰解決山東問題,果然是一戰解決了!   此時的柳鏡曉是欣喜若狂,四年之前的柳鏡曉不過是個落魄軍人而已,誰想到四年之後,他竟能執掌一省。   只是還沒進濟南城,柳鏡曉手上已經多了一堆律師信,全是「……向我司繼續償還債務……賬號為……」,王自齊搜刮無術,只能到處借高利貸,特別是和柳鏡曉開戰後更是一口氣借了二千二萬元的公債。   不過王自齊確實理財無術,柳鏡曉估計自己到海上一站,然後憑著「柳鏡曉」這三個字和身後十七師數萬將士也能借個六七萬元,可據熊科長報告,二千二百萬的公債實際到手才一百六十萬元,這也太賤了!   不過這些傢伙借,沈纖巧粗略估計了一下,王自齊欠下的外債至少也有兩三千萬元,這還不算至少上千萬元的內債,可是柳鏡曉的想法卻不同:「借錢給王自齊打我,然後再讓我來還錢,這是萬萬不能的……」   這其中有一封律師信寫得空前強硬:「請立即將山東省交還給我的當事人……在山東省所得的一切收益請立即轉交我的當事人……由此產生的一切後果由柳鏡曉負責……」   別人還只是要錢,這傢伙居然要起山東的地盤來了,柳鏡曉心想:「這人是不是瘋子啊!咱家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地盤,哪有那麼輕鬆松就送人了……何況咱家也得享受享受啊……」   他仔細再看這當事人的名字:「朱清海?」,好像有點印象,最後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來這人正是共和司法界的一大奇跡,這傢伙在各級法院不停地進行上訴,不知道養活了多少律師。   那本是共和創立時的大笑話,光復義軍起兵之時打的仍舊是「驅逐韃子,反金復明」這種打了近百年的旗號,而朱海清的祖上正好是前明宗室,時為南洋大富豪,這口號最合乎他的心意。   正好光復義軍急缺軍餉,兩方面是一拍既合,林思遠為了拉攏南洋方面的風險投資,承諾將「光復義軍」股份公司改組「大明皇室」私營企業,開出的空頭支票更是誘人:「天下虛位之君,或擇三省為王,二者任擇其一……」   只是歷史證明,股份公司私營化是開歷史倒車,往往是注定失敗的,林思遠死後「光復義軍」股份公司立即轉變為「共和」集團公司。   這集團公司素來就是鬆散經營,總公司連收管理費都得求爺爺告奶奶,至於各省子公司更是屁股長在腦袋上,總之一句話,這復國大業加上扔進去的大把現銀全沒了,朱家哪肯吃這個暗虧,年年到政府上告,折騰個不休。   到了朱清海這一代,共和中央政府也想過解決這個問題,反正當年也不過是十來萬兩白銀,照價賠償便是,結果沒想到朱清海這傢伙獅子大開口,差一點把當時負責談判的財政次長歐陽欣給氣暈過去:「當時國父許我家三省為王,以一省年入千萬計,三省一年即為三千萬,至今已是八十三載……合計是二十五億元,外加歷年利息及抵押品走失之費用……合計一百億元整……」   一百億元?你就是賣國也籌不出這麼多錢啊!   而且這朱清海是個死腦筋,連一分錢都不肯少,結果這事就擱置下來了,可朱家卻不願擱置下來,木鐵俠習西洋之法設置有最高法院,朱清海一族遂到各級法院反覆控訴,不知養活了多少律師。   幸虧他家這幾代經營有術,又和台灣蕭迪吉合夥在南洋做買賣,有了蕭家艦隊在後護衛,什麼生意不是一本萬利,硬是經得起這不停折騰,只是各省督軍省長護軍使喚上任之前,都得收上一封律師信。   當然了,這其中還有一段鮮為外人所知的秘聞,當年林思遠那是皮包公司,真正的空手套白狼,怎麼能讓人家南洋大富商相信你有償還能力,最後付了件抵押品。   這件抵押品就是柳鏡曉半生最敬仰的女子之一,林思遠的愛女林紫音,柳鏡曉敬稱一聲「紫音先生」,事實上林紫音是送往南洋作人質,據說朱家那一代的少家主叫朱萬德來著對這林紫音十分迷戀,硬是要求「願與紫音相伴一生」,只可惜郎有情妾無意,林思遠死後,林紫音逃出朱家千里獨行趕回光復義軍,正好是幾個子公司總經理吵個不停,紫音先生在會上力挽狂瀾,遂有共和創立,這是柳鏡曉拍手稱快的一件共和舊事。   不過抵押品私自逃跑,朱萬德也只能望穿秋水,以後鬱悶之餘乾脆棄文習武,自稱可以手斬一百六十八人,使的一件百二斤的勾摟古月象鼻刀,能開開十二石的弓,只可憐這朱大公子初次出手救美就被兩地皮打得狂奔六七里,血流成河……   可朱萬德臨終之前還要求共和政府賠償「抵押食宿費用、私逃後的尋找費用、還有精神損失費……」,既然如此朱家後人便以打這個追償官司。   柳鏡曉這一想通,當即把郭俊卿叫來商議,所有舊省方公債一律不予承認,順便把徐震那借來的五百萬元還清,這個消息就算利息好了,提前一天通知徐震,想必徐震必定會從中大賺一筆,至於對於討要山東的,柳鏡曉提筆一揮,很客氣給了答覆:「按貴方計算方式,每年歲入千萬,則我方以百分之十收取少量保管費,累計九千萬元……此外山東每年固定資產投資計有……以上累計為現洋七億五千萬元……請貴方速速交給我方……」   一寫完這個,柳鏡曉和郭俊卿不由相對一笑。         第八卷 第三十二章 扯皮     本是陽春二月,卻下起了小雨來了,柳鏡曉的心情也如同這春雨一般。   拿下濟南城這一周多來,柳鏡曉終於知道什麼叫一入候門深似海,執掌一省可不同於一師之長,什麼煩心的事情都來。   別的不說,這一周攔道認親的就有十六七樁,柳鏡曉自幼父母雙亡流落街頭,多虧了燕傲霜收留,否則就凍斃街頭了。   只是柳師長既然執掌一省,立即就有許多人親自上門來認親,口口聲聲,相貌又何等相像,多了不知多少「柳三發子」之類的傳言。   至於這一周多收到的信件,有二十三封是來借錢的,十六封是青樓中的某位妙人兒來敘一敘別離之情,三十七封是來尋找自己這個失散多年的兄弟,十七封為娘尋找愛子的。   這些書信不乏默默支持柳鏡曉的,「我和孩子會好好活下去的,但是能不能我們母子一點撫養費」,有熱情洋溢的,「如果你不負責任,把我們倆個棄之腦後,那咱們一塊同歸於盡,」柳鏡曉粗略清點一下,自己什麼有了六個私生女,七個私生子外加兩對雙胞胎,其中還有願意為柳鏡曉去死的,「柳鏡曉!你這個負心的,你不付撫養費,我就去死!」只可憐柳鏡曉自以為潔身自好,外面卻不知有多少風言風語。   柳鏡曉還真不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就任山東督軍,到底要惹來多少麻煩,因此誰也沒想到,柳鏡曉拿下濟南居然不急於就任督軍之職,通電全國:「本是為丁重帥復仇之舉,今向中央及山東父老請罪」,下面電文內容更是出乎於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靜小姐繼任山東督軍之職……」。   督軍之位,可是一省的最高軍事長官,丁靜雖然只是柳鏡曉的提線木偶,出任省長也就罷了,怎麼能成為一省督軍?   以女兒之身出掌一省軍政大權,這算是共和以來空前絕後的一例,何況讓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同時出任督軍省長,這讓各省督軍的面子往哪擱啊!   這種作法就連丁寧都感到不解,她拉著柳鏡曉的手說道:「師長?你這不是開玩笑吧?」   柳鏡曉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柳鏡曉素來說話算數,令尊大人對我恩重如山,我對你們姐妹兩人也不能忘恩負義!」   柳鏡曉通電一出,數省督軍聯名通電反對丁靜就任,還有好事者打來電報好言相勸:「女子無才方是德」,更有人勸柳鏡曉即日就職,冷言冷語不絕而耳。   倒是中央的程雲鵬內閣接電之後就立即頒發明電:「由丁靜暫代山東督軍兼省長之職」,之後的電文在把柳鏡曉罵得狗頭噴血之餘,再加了一句「其罪可殺,非情可恕……由柳鏡曉戴罪立功督理山東軍民兩政。」   那就是承認事實,這也算是無可奈何,柳鏡曉背出鄂系自成一系,在歸德更將鄂系的數個嫡系精銳師殺個乾淨,可眼下鄂系實力大損,柳鏡曉獨霸山東,楊林翼崛起河南,皖省巨寇韓志國稱雄淮上,劉黑七更是流竄五省殺人無算,南方各省更是虎視耽耽,誰不會保證柳鏡曉攻佔山東之後會不會和直系聯手黑鄂系一把。   現在直係數萬主力暫駐衡陽,南征以來曹明和陳雲傑除了虛位之外,沒搶到什麼骨頭,幾萬大軍師老無功軍餉無著,雖然有保定大名兩地的接濟,將士們仍是一個個叫苦連天,曹明和陳雲傑也有率兵北歸的意思,可段鐵民好不容易引蛇出洞,怎麼能這麼容易就放虎歸山,所以雙方全力拉攏柳鏡曉,直系更是希望柳軍再出河南和楊林翼合兵一處,迎接直軍北歸。   不過柳鏡曉眼下可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他心知自己擴張太快,在山東根基不穩,加上又屬客軍,所以對眼下的地位心滿意足,還特地請出丁靜這尊大神。   雖然省外非議紛紛,省內卻是一片贊同之聲,一個本省人坐在督軍兼省長的位置之上,共和以來也是頭一趟,如果丁靜不坐這個位置,就要被柳鏡曉這個外省人坐去。   特別是魯南父老,得知督軍和省長都是魯南人,丁重在魯南故舊甚多,又極有人望,柳鏡曉才一發通電,魯南各縣長和鄉賢士紳立即通電支持丁靜,更立即派了勸進團到省城,他們對於柳鏡曉能不忘舊恩更是讚不絕口,此後數十年,柳鏡曉無論是在台上還是在台下,魯南始終是支持他的一大助力。   不過魯南的另一個想法卻落了空,魯南本是柳鏡曉的發家之地,他們想著藉機大富大貴一番,沒想到柳鏡曉上台之後竟是四平八穩,幾乎沒從魯南帶一個人到省府。   柳鏡曉也知道這等過渡階段最易產生波動,除了遣散部分老弱殘軍之外,他幾乎是繼承了王自齊的一套老班底,然後派了一小部分人員打進去。   即使如此,柳鏡曉仍是忙得焦頭爛額,特別是王自齊在魯搜刮多年,民眾不堪其苦,接桿而起者不在少數,再加上年來戰火連天,潰兵常常上山為匪,省內除魯南之外,匪部竟達二三萬人,而十七師以一師之力要控制全省,總有些力不從心,加上要救濟災民,對付雄據膠東的四大家,這已經夠讓柳鏡曉忙的了。   他在內政上頭痛,外部事務更令人頭痛,海上商人已經聯起手要求柳鏡曉賠還公債及積欠利息四千七百萬元,否則柳鏡曉不要想從海上借到一分錢,還好柳鏡曉眼下還有些錢,便使出拖字訣分文不給,反正他自家開有銀行,需要要多少款項從沈纖巧那拿便是,眼見著這錢是泥牛入海,手裡的公債又已是廢紙一堆,海上商人紛紛服軟派了代表來泉城談判。   現下沈纖巧只承認王柳開戰所借的公債,而且在柳鏡曉的授意之下,她重新使出公債整理這個法寶,所有公債依有無抵押品及實收數額,重新整理成一種「山東省府五年公債」,而且所有債務要進行大幅度減債,最高是票面值的一二折,低的連半折都不到,這兩千萬元的公債經過整理要變成一百多萬,而且歷次積欠債務一律免除,其次年利還只有六厘,而且從今年起停付本息三年。   按海上商人的說法:「這是賣國條約啊……」,不但不付半文利息,而且只有發行價的一半不到,代表們天天和沈纖巧吵架,但不敢拂袖而去,柳鏡曉已經發出狠話了,如今本月底達不成協議,這錢就一分也不還了。   至於內債,沈纖巧也是用老辦法,審計之後先大幅減債,然後這筆債務以債轉股的形式投入到由魯南銀行改組而來的山東省銀行,說穿了,柳鏡曉就是想著種種辦法賴債,就連舊山東省銀行發行的省鈔,柳鏡曉也只是以低於市值的三折收兌新幣,過期一律停止使用。   而王自齊原本以為一走百了,聽人指點跑到程總理面前念了一段李後主的詞:「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就準備領了程總理給的安家費後,跑到海上去當寓公。   沒想到程總理正在氣頭上,當即指責:「以督軍之位,擅離職守是何道理?」   程雲鵬因為王自齊把山東給丟了,正在氣上頭,結果安家費半分沒得,據說程總理還要查辦王自齊,嚇得王自齊就要躲起來。   程雲鵬倒真想殺雞給猴看,通令訓誡了河南督軍李福和安徽督軍胡傑如作戰不力,十七師師長柳鏡曉目無官長犯上作亂,更想借下令查辦王自齊用一顆人頭立威。   只是王自齊畢竟也幹過這些多年的督軍,他靈機一動跑到與徐又錚娛樂一番,小徐素來喜歡雀戰,他所掌控的安福俱樂部更是以發財陞官為已任,為麻將美人為目標,這王自齊就投其所好,大輸特輸,一口氣就輸掉了十幾條大黃魚。   等小徐心滿意足了,王自齊就痛訴程雲鵬對待鄂系將領如此無情,傳出去會令人心寒,這小徐雖然和程雲鵬同屬段鐵民的四大金剛,可兩人素來不和,徐又錚當即把這事捅到段鐵民面前,結果這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王自齊剛想鬆口氣,沒想到柳鏡曉這個要命的傢伙已經纏上來,山東省所借所有款項都是由你王自齊經手,這錢自然也要王督來還,不然山東方面決不善罷甘休。   王自齊剛想賴賬不還,沒想到柳鏡曉奸滑如鬼,王自齊在山東、海上購置了不少房產,柳鏡曉先是把他的地址捅了出去,結果一堆要賬的傢伙圍著了王府,接著柳鏡曉就拿王自齊的房產開刀了,要求王自齊把這些房產的大部分都吐出來。   王自齊為了自己的著想,開始不認輸,只是熊科長的軍馬統計科也不是吃素的,先是黑社會的老一套,送幾把刀子上門,然後說把這些房產都捅到報紙上,讓海上商人來查封房產。   柳鏡曉當楊白勞的時候,黃世仁絕不敢上門討債,可他當黃世仁的時候,別人絕不敢欠錢到明天,所以王自齊也立即軟下來,雙方在價錢上有些談不攏。   這些雜事把柳鏡曉忙得焦頭爛額,他氣得把筆一扔,望了一下窗外的春雨,然後長喘了一口氣。   門外的衛兵對昨晚的流水宴十分滿意,還在輕聲議論紛紛,那是柳鏡曉入濟南之後在內政問題唯一的一樁大手筆,既然攻克濟南拿下山東,他柳鏡曉也不敢虧待弟兄們。   雖然柳鏡曉下令所部全部撤出濟南城退到長清一線待命,只留段智潔的憲兵在城內維持秩序,並不代表柳鏡曉要虧待了弟兄們。   他在高興之餘,決心在戰地犒賞三軍,派軍需到濟南找飯館。承應這趟外會,合計要訂一千桌到一千五百桌酒席,買賣倒是一樁好買賣,可是大家只有你瞧著我、我瞧著你,彼此乾瞪眼,誰也不敢接下來。後來還是東興樓的大拿有點膽識,跟店東馬寧一合計,乍著膽子,把這號大買賣接下來了。   這馬寧本是德州人士,早年以販賣偽劣扒雞為生,發家後轉為合法經營。後赴濟南開辦東興樓,為中原首屈一指之魯菜館,尤善辦理廉價大筵席,只可惜前次沈鷹率部逃回濟南,王自齊擺了流水宴為沈鷹接風洗塵,結果壞了招牌,那當真是門可羅雀。   桌椅方面倒不用發愁、在戰場上大擺酒筵,大家都是席地而坐,至於盛菜用的杯盤碗盞,因為數量實在太多,著實讓馬寧傷了點腦筋。後來他終於把城裡城外,所有跑大棚口子上的傢伙,全給包了下來。這個問題才算解決。可是炒菜的鍋,上那兒去找那麼大的呀,到底人家馬寧真有辦法,他把濟南城內乾果子鋪炒糖栗子的大鐵鍋,連同大平鏟,一股腦兒都運到長清前線,當炒菜鍋用。   一開席,煎炒烹炸溜汞燴燉樣樣俱全,苦戰幾個月的阿兵哥,不一定能天天吃到熱菜熱汽,成年整月不動葷腥的老哥們,現在山珍海味,羅列滿前,一個個狼吞虎嚥,有如風捲殘雲,一霎時碗底朝天,酒足飯飽,歡聲雷動。長清大會餐,弟兄們這一頓猛吃,可就把東興樓的買賣哄起來了,以後東興樓遂為十七師官兵請客之首選。   正想著,柳鏡曉發現自己肚子也餓了,正準備去找點東西吃,這時候郭俊卿帶著笑容走進來說道:「不要出去了,在房裡吃吧!」   柳鏡曉一呆,答道:「不會俊卿你親自下廚吧?」   這次進濟南,王自濟的專職廚子隨王自齊一起跑了,柳鏡曉也不想新招個廚師,就直接到外面吃,這段時間一家四口都忙個半死,時間夫妻們一起到外面找個小店吃飯。   「當然有人下廚了!」   望著相當豐盛的家宴,柳鏡曉大吃一驚,望著郭俊卿說道:「難道是你和纖巧下廚?」   這時候柳鏡曉的耳邊傳來銀鈴的聲音:「我作的!」         第八卷 第三十三章 劉黑七     望著歸來的麗人,柳鏡曉也是同樣喜出望外,跳了過去拉著玉人的巧手欣喜地叫道:「玉琢!想死你了!」   完顏玉琢不說話,嘴角流露著發自內心的微笑,腰間掛了條圍裙,纖手沒有因為一上午的忙碌而有一絲的瑕疵,十足是個賢妻良母,柳鏡曉一見面埋怨道:「回來了也不通知一聲!我到火車站親自接你……」   郭俊卿笑道:「是我的意思,讓你有個驚喜啊!」   旁邊有人不樂意,他嬌嗔道:「柳鏡曉!」   柳鏡曉早就把她看在眼裡,小定音這次倒是穿了套白色的常服,很乾淨,不過定音是屬於那種什麼衣服穿在身上都美到極限的人兒,柳鏡曉也抓住她的手,叫著「好定音」,接著在玉指上輕輕地印了一個吻。   沒想到這段時間定音膽子大了許多,臉上雖然潮紅一片,卻是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這時候完顏玉琢說道:「鏡曉,要叫梵音……」   梵音?定音改了法號,不過現在的定音可是不像一個出家人,柳鏡曉說道:「怎麼了?」   這時候定音自己作出了說明,她嬌生生說道:「我現在叫……」   不過她很快就鼓起勇氣說出自己的新名字:「燕……梵音!」   完顏玉琢這時候貼在柳鏡曉的身邊,咬著耳朵說道:「人家為了你,已經還俗了……」   成熟女性的魅力是無窮的,完顏玉琢這麼一貼身,登時有銷魂蝕骨的美好感覺,只是柳鏡曉仍在回味完顏玉琢的那段話。   燕?顯然這是隨了燕傲霜的姓,也就是說定音終於願意肯嫁給他柳鏡曉,完顏玉琢在北京的時候,和燕梵音相處得很好,她眼見這兩年柳鏡曉的妻室越來越多,而與眾女相處,心裡很是吃味。   她不及徐如冰會解人意,才華容貌不及沈纖巧,而且她初逢柳鏡曉時已是人婦,難會有些古怪想法,她倒這位小梵音處得不錯,因此一心想著在柳的妻室間和梵音互相扶持。   柳鏡曉倒沒多少花花腸了,他很高興一家團聚,朝那邊的沈纖巧和徐如冰說道:「坐下先吃吧……」   只是他眼下有個大問題,郭俊卿還沒有結婚的意思,她的想法很古怪:「眼下這種情況挺不錯,為什麼要結婚?」   看來郭俊卿是個獨身主義者,眾女也說不忙著結婚,實際都是有著自己的小算盤,現在結婚未必能搶到主婦的位置,沈纖,都想來一個母憑子貴,只是大家的肚皮都不急氣,只能乾著急。   柳鏡曉不懂女兒家的這些心事,只見著眾女秋菊春蘭,各擅勝場,心中得意,雖然這菜色並不豐盛,但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頓飯,這就是幸福了。   西洋某國語中,歡樂即為「好時光」之意,短暫而容易逝去的好時光,眾女忙著給柳鏡曉夾菜,柳鏡曉也是樂在其中。   這時候郭俊卿說了句:「要不要叫陳醫生也過來吧?」   柳鏡曉想了想,才答道:「這是家宴,恐怕不方便吧……」   他很懷疑郭俊卿打定主意不結婚,主要還是為了繼續糾纏陳醫生,不過這句只是嘴上說說而已,陳醫生現在早淪陷在郭俊卿的魔掌之下,才被迫作了自己的專職醫生,外面都以為自己摘了這朵名花,可事實上郭俊卿不肯讓自己碰陳秀婷一根指頭。   不過郭俊卿聽柳鏡曉這麼說,也不再堅持了,只可惜西諺有云:「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這句話總是沒錯,柳鏡曉特地夾了塊肉給燕梵音,說道:「梵音正在長身體,吃了吧……」   燕梵音是剛還俗的出家人,看著柳鏡曉關切的目光,心中有一種幸福的感覺,正準備動筷子,只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熊科長這個竹竿已經跳入房間,大聲說道:「師長……劉黑七要竄回山東了!」   柳鏡曉點了點頭,但不久之後,他就對這個劉黑七頭痛不已。   這個劉黑七出身於魯南貧寒之家,家中時常揭不開鍋,十二歲便給人放羊為生,苦幹了八年,當時練成一身穿山越嶺的好本領,投石子擊羊角百發百中而不傷羊腹,他甚有野心,曾對羊倌們:「我以後管的人要這羊群還多,非找幾個大閨女當老婆不可。」   二十歲後劉黑七在江湖浪蕩了幾年,結識了一堆狐朋狗友,二十三歲打著劫富濟貧的旗號幹起土匪,這傢伙天生一付狠毒心腸,但凡有敢抵抗者格殺不論,時沂蒙山區行人不敢獨行,匪眾也越聚越多,竟敢三四百人槍。   張克便派一團兵彈壓,結果一方在地上扔下彈藥,一方扔下銀元,各得所需,劉黑七竟發展到千餘人槍,而且清一色的新式滑膛槍,活動範圍方圓百餘里。   劉黑七的狠毒,那在魯中魯南是出名的,他號稱自己三不拿:碾不拿、磨不拿、尿罐子不拿,又有二不搶:麻雀不搶、老鼠不搶,至於他綁來的票,三天不交錢,就便割一隻耳朵或挖一隻眼送到「票」戶家,再有三五天不交錢就得處死。   費縣某村因為交不齊給劉黑七的錢糧,被劉黑七屠村,全村被殺,有四十一戶人家被殺絕,至劉黑七的人手段極其凶殘,有刀劈、剖腹、零割、鍘刀鍘、石頭砸、碾壓、活埋等,他的荒淫無道也是同樣出名,不知搶了多少閨女,甚至有所謂「鈴鐺兒面」的名目。   後來劉黑七覺得魯中油水太少,便率部竄出山東,在外面大開了眼界,先後流竄五省,禍害無窮,匪部越聚越多,已達萬人之多,又從烈風人處購得大批新式軍火,這次是要衣錦還鄉,作一番大買賣。   聽著熊科長詳細講述劉黑七的來歷之後,柳鏡曉也知道來者不善,立即在飯桌作了應對之策,作各師作好警戒,又給熊科長加拔了一筆特別費,一定要加強戒備,等處理妥當,菜也涼了大半,柳鏡曉卻不在意,匆匆扒了幾口,這時候徐如冰說了句:「鏡曉忙了幾天,中午休息一下吧,讓玉琢姐姐陪你說說話吧……」         第八卷 第三十四章 剿匪     完顏玉琢那一聲低聲嬌哼,聽在柳鏡曉的耳中如同仙樂一般,那比最好的春藥還要有效。   完顏玉琢大半個人軟軟在依在柳鏡曉的懷裡,如雲的長髮遮不住那玉背上的春光,光潔的肩頭更是柳鏡曉的最愛,柳鏡曉直接輕輕咬往一個肩頭,品嚐完顏玉琢最動人的風情。   在剛才的肉搏之中,柳鏡曉已經無數次陷入那泥濘的花徑之中,完顏玉琢在雖然在床弟似乎有無盡的需求,這次小別勝新婚更是來一番徹底放縱,兩人肢身交纏,說不盡的淫靡景象。   但此刻完顏玉琢原本以已經雲銷雨散的時候,柳鏡曉卻用帶著野性的目光,觀賞著完顏玉琢的動人之處,特別是胸前一對堆玉雪峰,兩點嫣紅傲凸,還有那玲瓏曲線,令不知不覺間已經重振雄風,完顏玉琢剛想出言拒絕,柳鏡曉已經動作了。   兩個人又再次糾纏在一起,在糾纏之中一種異樣的感覺再次令完顏玉琢有一點害怕有一點期待,柳鏡曉這時候趁機破關而入,完顏玉琢禁不住婉轉嬌啼,完美無疵的玉體再次潮紅……   柳鏡曉對於完顏玉琢的歸來,可以說是說不盡的歡迎,無數次開發起完顏玉琢的柔媚嬌嫩,把他一次又一次送上了顛峰,一小半下午,柳鏡曉都把公事放下,最後完顏玉琢連起床的力氣都沒了,柳鏡曉也抱著睡到三點多鐘。   不過執掌一省,終究是有許多難處,才過一周,柳鏡曉再沒有空閒時間,那是劉黑七的匪隊竄入山東。   這次劉黑七來襲的規模超過所有人的想像之外,竟有將近兩萬人的匪隊,而且匪隊中有一隊黑狼軍,一人雙馬,全是騎兵,雖然是用民馬拼湊而成,但這千餘名黑狼軍向為著匪,有些人十多歲就幹上了土匪,戰力極強,加上騎兵的機動性,即使是中央軍都不容易收拾他們,即使其它匪隊之中亦有很多熱河、察哈爾的著匪,都是出名的悍勇。   劉黑七是從魯北竄入山東,那裡是柳鏡曉剛剛,根基不穩,當即被攻破了幾個鄉鎮,沿路一片狼煙,哭聲不斷,更有不少王自齊的潰兵和土匪趁亂加入匪部,劉黑七一時間號稱六萬,說是要打下濟南當一當山東督軍的味道。   柳鏡曉雖令各縣嚴加防守,結果雙方初次交戰,柳鏡曉新收編的縣保安隊哪敵得過,立時敗了陣去,柳鏡曉立派蕭如浪旅增援,蕭如浪立功心切,由段海洲親率一營在前,結果段海洲沖得太前,衝到匪部的包圍之中。   段海洲雖率僅率有一營,但這一營可以說他全團的精華所有,共和以來,受過良好訓練的小部隊往往能殲滅敵軍主力,像十七師雖然有四旅十二團,可真正能打的團隊也不過三四個團隊,這些團隊之中一般也只有一個最能打的營,段海洲這個營是以當年定邊軍的一個老連擴充而來,加上十七師素來勇悍,這個營也敢死扛著數千匪部猛打猛衝。   按山東剿匪的經驗,只要白兵相擊這些匪部無不是一路潰敗,當年丁寧就曾率七名騎兵下馬作戰,追著幾百名匪部舉池赴清泉,寧可淹死也不肯肉搏,而匪部的想法也差不多,只要往地上扔銀子,他們遇到的部隊,大半都會撿起銀子然後扔下彈藥撤退下去,或者會因為搶戰利品而亂作一團。   可是雙方都估計錯了對方,結果一陣短促的槍戰和白兵戰後,土匪的前鋒潰退,但現在頭痛是段海洲了,敵軍的戰鬥力超出自己的想像,而且要命的是敵軍敗而不潰,很快又組織部隊上來進攻。   但定邊軍的老底子畢竟能打,段海洲來回衝殺數遍,數次擊潰匪軍,但傷亡不小,只能就地挖掘工事防守。   匪部有少量火炮裝備,就催動新招來的匪眾在火炮支援下打頭陣,美名投名狀,又是一日激戰,中間雖有李何一旅一個連衝入包圍圈支援,但該營仍然傷亡過半,而匪部也用老部隊換上新丁,眼見就要全軍盡沒,蕭如浪帶主力趕到,總算解了圍。   但這一戰的戰鬥詳報送到柳鏡曉的手裡的時候,柳鏡曉的火氣除了燕梵音幾乎沒人壓得下,他說道:「以一旅之眾,折損六七百名官兵,竟毫無所獲……我自漠北領兵以來,沒打過這種仗……」   這一戰根本沒傷到匪部的元氣,特別是匪部精銳黑狼隊根本沒動用,劉黑七一見勢頭不對,立即拋開蕭如浪部,率部繼續南竄。   更要命的是在外圍蕭如浪的一個排和一個縣保安隊在劉黑七匪部的圍攻之下盡數損失,這等難堪事情就連蕭如浪都覺得難堪,主動請求繼續追擊劉黑七。   劉黑七流竄七省,自然有他的一套手段,兩萬匪隊行軍甚急,黑馬隊一人雙馬更是來去如飛,一路上又源源不斷有土匪前來投靠,弟兄們吃好喝好,倒也痛快,只是十七師的部隊打起來太硬,沒多少啃頭。   接著劉黑七竟然竄到津浦路附近,準備學習柳鏡曉當年壯舉,劫一節專列,哪料到柳鏡曉早已改裝鐵甲炮車若干列,又備有快車數列載運陸達團的步兵作為機動,雙足再快,怎麼跑得過鐵輪滾滾,雙方在津浦一場大戰,打得十分激烈,這時候蕭如浪旅又從北面追了過來,司馬堪率部從南面衝來,眼見著就要把匪部包夾在一起。   劉黑七看著柳軍前追後堵,已方劫掠的輜重肉票甚多,加上帶了很多家眷,行動十分不便,大喝一聲:「弟兄們……把輜重肉票都給我扔掉,衝過津浦路去……」   可是土匪天性貪婪,還是帶著很多輜重財物和肉票,而且有些土匪拖兒帶口那自然步履維艱,劉黑七大呼:「把老婆兒子扔下……老子帶你們過去……」   可是老婆兒子怎麼說扔就扔,這劉黑七真是心腸狠毒,他抓過兩個寵愛的小老婆,當即一刀一個了事,然後叫道:「把老婆兒子都給我殺了……到了那邊,老子給你們每個娶個學生妹……」   這劉黑七殺了自己老婆,土匪們的臉都白了一半,什麼老婆兒子全扔下,劉黑七親自帶著黑馬隊在前,硬是殺出一條血路。   此一役,劉匪遺棄屍體千餘具,俘獲土匪兩千多,逃散也很多,匪部從高峰期的近三萬人降到兩萬之數。   但柳鏡曉也是大為震怒,這次圍剿出動兵力不可不多,傷亡亦達千五之數,竟被劉匪竄過津浦路,特別是入魯以來,縣城失陷三座,城鎮一度陷匪者十七座之多,被綁肉票數千人,民眾被殺一兩千,婦女被姦淫者更是不計其數,地方損失不下千萬,這讓柳鏡曉的面子往哪擱啊。   雖然說丁寧才是山東督軍,可是他卻是才是真正執掌山東,連小小劉匪都能在省內橫衝直撞,那這個一省之長還有什麼意思啊。   柳鏡曉緊急招集各地官員和將領,在濟南開了緊急軍事會議,在會上柳鏡曉那,除原調蕭如浪旅圍剿之外,還調動其餘三旅主力一同圍剿,此外由蕭馬熊親率保安司令部部隊負責分區機動防禦。   此前蕭馬熊正在寫一個報告,表示保安司令部何以只能抽調兩個團參加這次行動,一聽到這個任命,立即表態保安部隊可以抽調六個團參加圍剿行動。   最後柳鏡曉也是下了最大決心,當即撤掉三個此次剿匪不力的縣長,又以如延誤軍機之名削去六顆腦袋,他說道:「這一戰關乎我們的生死存亡,誰敢再犯,我親自借他的人頭來祭刀!」   沈纖巧也會上奉柳鏡曉的命令宣佈,全軍剿匪期間暫停發餉,哪一天剿平劉黑七匪部,哪一天再發餉,弟兄們為了自己的軍餉著想,也是如狼似虎追著劉黑七打。   劉黑七經津浦路一役小挫元氣,想回老窩沂蒙山招集舊部,何況八百里沂蒙山,哪條山溝不是自己閉著眼睛就能轉出來,天時地利人和盡在已方,看他柳鏡曉還管追來不?   這是打錯了如意算盤,柳鏡曉經營魯中有年,當地的動員程度很高,一入沂蒙山劉黑七土匪就不停被襲攏,而後方跟來的蕭如浪部為了軍餉緊追得自己的屁股。   沂蒙山各村多有聯保的組織,各縣又有自縣隊,除了些小村莊不敢抵抗之外,各村都是寨門緊閉,有些村子甚至還敢主動攻擊劉黑七匪部,劉黑七一火之下,親自帶著黑馬隊找了個小村子試刀。   還沒衝到村口,幾十里外都響起槍聲,接著到處都沸騰了,到處都是來支援的各村自衛隊,劉黑七趕緊撒腿就跑。   在沂蒙山中,柳鏡曉所部除了武器之外,什麼都不要帶,行軍來去如風,而劉黑七反而帶著搶到的糧食行軍,登時連遭打擊,劉黑七見此只能率部南下。         第八卷 第三十五章 平定     這一戰劉黑七可以說是大輸特輸,入沂蒙山時尚有近兩萬人,在沂蒙雖然有百八十號老弟兄前來投靠,出沂蒙山僅餘一萬三千餘人,士氣也是相當低落了。   至於蕭如浪旅,這一戰打得最痛快不過,傷亡不到百人,而抓的俘虜就有上千人,只是一直沒撈到大仗,很不解氣,要一路尾隨打下去。   劉黑七作惡太多,在八百里沂蒙仇家無數,一聽說他帶著匪部回來,有人已經按捺不住了,再一聽他處了下風,那些仇家自動組織隊伍來襲擊劉黑七匪部,許多掉隊的土匪甚至被這些仇家逮住活活打死。   眼見著劉黑七殺向魯南,這些仇家也是份外眼紅,硬是把劉黑七往裡死整,自發地帶著隊伍走在蕭如浪旅的前面。   而劉黑七一見魯南,那就更苦了,魯南是柳鏡曉的發家之地,對地方的掌控能力,而且駐有大量的留守部隊,而各縣縣長也是分外賣力,個個拼著老命來打土匪,往往是一聲槍響,接著大家自動朝槍聲響起的進攻,而後面的仇家也越跟越急。   各縣長去年底拿了柳鏡曉的重賞,怎麼肯讓劉黑七犯境,何況縣長中尚有王烈這種領軍出身的人物,帶著保安隊就沖。   這一路衝過來,劉黑七已經連續六次用上黑馬隊在前突擊,總算把避免全軍盡沒的結局,而黑馬隊雖然經過兩次補充,但他的黑馬隊現下只餘五百餘人。   這時候,劉黑七放出風聲去,說是願意接受柳鏡曉的收編,只可惜柳鏡曉不是楊林翼那樣統領群雄,他當即宣佈:「這種部隊,只會害民不會打仗,收編了又有何用……宣佈下去,凡有言收統劉匪者,格殺匆論!懸賞劉匪人頭一顆,賞大洋五千,如能活捉,賞洋六千!」   他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在內,這劉黑七也曾被收編過,但這種土匪降而復叛,叛而復降,收編之後禍害無窮,他現在乾脆給各個部隊也下達命令,限期剿除管內的土匪,收到了不少成效,大多數地區百人以上的匪隊已不敢活動。   劉黑七也是叫苦連連,原本以為魯南比魯中富庶,沒想到敵軍的抵抗竟會如此激烈,柳鏡曉也緊急調動黃羊和老洋人來支援,他們在匪隊高呼:「我是黃羊啊……弟兄們,你們跟著劉黑七是沒有出路的……」   匪軍已是疲憊不堪,許多匪眾乾脆離隊而去,劉黑七一咬牙,用大刀砍死四個想要叛逃的匪眾,然後帶隊一出南奔,硬生生讓他衝出山東省境,竄入江蘇海州。   李定遠前度兵敗日照,元氣大傷,幸虧柳鏡曉也沒精力來解決他,因此李定遠在那只顧著看好戲,沒想到劉黑七竟竄至贛榆,打開縣城大事劫掠。   柳鏡曉面子也掛不住了,這劉黑七從魯北流竄魯南,姦淫劫掠無惡不作,自己前後動員三旅之眾,耗用軍費三百餘萬,竟讓這劉黑七竄出省境,一氣之下,柳鏡曉竟要通電辭去十七師師長之職,親率一支精銳圍剿劉黑七。   各方紛紛挽留,就連段鐵民都復電請柳鏡曉暫時協助地方治安,誰都知道柳鏡曉那是在演戲,柳鏡曉這才親自到魯南督戰,又開了一次臨戰會議,這一次柳鏡曉可是帶了上百萬軍餉南下,對幹部們拍著胸膛說道:「我這個作師長的,就等著你們立功的時候了!」   柳鏡曉使的是胡蘿蔔加大棒戰術,同時宣佈作戰不力者就地免職,擅自退卻者軍法處事,官兵們一路風餐露宿,也是一戰解決劉黑七。   劉黑七這一路來,只攻開了幾個小鎮子,一個縣城一個也沒打開,匪部是又困又累,在贛榆縣城休整了兩日,又強抓了不少肉票,士氣這才復援。   只是此時匪部收攏起來,也不過五六千人,最精銳的黑馬隊雖經多次補充,現下只餘三百餘人,而李定遠也率著部隊反攻贛榆,他一咬牙,只能再度北進。   他的計劃自海州沿日照北竄至昌樂,意圖越過濰縣劫車,匪隊行動到青鳳即嶺被當地保安隊發現,眾匪回竄安邱縣景芝鎮一帶,分住二十餘村,雹泉鎮駐紮大隊匪兵,劉黑七就駐此村。   劉匪既已顯露行蹤,柳鏡曉當即派兵會剿,司馬勘部探得劉匪所在,當即全團輕裝,由嚮導帶路直奔目的地;拂曉前越過劉部防禦點攻入劉部中樞,劉匪不支,劉黑七騎馬突圍,途中被伏兵擊中左臂,後化裝成商人,逃亡周村,轉逃天津石家胡同療傷。   匪部則被殲,此戰俘獲了許多熱河人和察哈爾人,安邱縣監獄住不下,柳鏡曉令安邱縣長從速從重審理。   僅安邱縣斬殺劉部校尉級數百人,許多當上小官的勤雜人員也很少倖免,場面十分血腥,安邱縣長審理此案後,神經失常。   不過經此一役,數萬劉匪化作烏有,只有少量殘匪流竄各地,已是不成氣候,而借這剿匪之機更加強對各地的控制力度,因此劉部潰滅對於柳鏡曉是大好消息。   山東受匪害甚烈,劉匪潰滅,省內可得數年安寧,因此各地賀電不絕。就連在外旅居的魯省人士也得聞家鄉匪亂已定,也一致通電請柳鏡曉就任山東督軍。   柳鏡曉卻沒有就任山東督軍的意願,不過也有意外之喜,山東人在外作官的為數不少,直鄂兩系都有一批山東將官,柳鏡曉這時候就唱出了一出「山東自治」的高調,魯籍將領不願家鄉受害,因此一致通電聯名要求山東與各省訂立互不侵犯條約。   為了家鄉著想,這時候大夥兒的想法是超越政治派別的,柳鏡曉一方面扣留中央稅款,一方面擺出一副和平姿態,而直鄂兩軍都沒有餘力進攻山東,對此也就默認了。   柳鏡曉這就心滿意足,他當即重賞有功人員,他親自到各個團隊把軍餉和獎賞發給各個團長,官兵們一聲歡呼一邊心滿意足地拿過大把軍餉。   這一日,柳鏡曉到蕭如浪旅拔發軍餉,一見面蕭如浪就迎了上來,拉著柳鏡曉的手說道:「師長!把您給盼來了,弟兄們都等急了……」   旁邊白斯文代副連長也帶著滿臉的笑容說道:「師長……這次後面還有節目喲……給你安排了個青倌人……保證您滿意……」         第八卷 第三十六章 兵變     柳鏡曉那是滿臉正氣地說道:「這種事情能發生我們部隊裡嗎?退了退了……還是先把軍餉發給部隊再說……」   他自有如意算盤,他要找漂亮姑娘,哪裡找不來,這部隊是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絕不能因紅粉誤事,白斯文卻不知好歹地說道:「師長!聽弟兄們,是個俏得不得了的妞兒……」   柳鏡曉卻說道:「軍餉一天不發,弟兄們的心一天都不安下來……」   旁邊熊科長倒是很積極,他偷偷找到白副連長咬著耳朵說道:「那姑娘在哪?」   白連長也輕聲說道:「熊科長,千萬要把持住啊……這是為師長準備的……」   「我自己想見見而已……」   熊科長原本再摸兩把,只是膽子不夠,最後還是決定多看幾眼姑娘,白連長卻吱吱唔唔說道:「這不好吧……給師長知道了……這個……」   「我是純是以藝術的眼光鑒賞而已!」   旁邊有人趁長官不在笑了白連長几句:「一個代副連長,哪夠資格啊?熊科長,還是我帶你去吧……長得的確不錯……以後還請熊科長照應照應……」   朝中無人莫作官,這個小營長就帶著熊科長去開眼界了,行過百八十步,已到一間廂房之中,外面有兩隊士兵交替看守,防備得十分嚴密,這營長打開窗戶,示意熊科長多看幾眼。   熊科長仔細看了那女子一眼,只見到嬌俏的背影,甚是美貌,待轉過來頭來,頓時張大嘴巴呆在原地,抓住這個營長的手大聲說道:「陳營長,這個女子你們從哪弄來的……」   這營長姓陳,大聲說道:「自然是請來的戲子……當然了,事後我們付足銀錢便是,反正他們戲班哪有黃花大閨女!長得確實不錯的,如果柳師長沒興趣的話,兄弟給你安排便是……」   熊科長這才發現這請字的意思,背後綁得嚴實,嘴裡塞了毛巾,自古迎合上意是為官的不二法門,綁個小小戲子又算不什麼。   「戲子?」他在原地發呆了一會,猛地跳起來叫道:「壞了!」   陳營長在那不解地問道:「什麼壞了?」   熊科長大聲說道:「哪個飯桶幹的好事……抓了個男人過來!」   陳營長也拚命睜大眼睛看了半天,怎麼看不出這是個男人來,他連聲說道:「不會吧……不會吧……」   熊科長說道:「這傢伙叫蘇利秀……上次胡團長的事情知道不?就是這個蘇利秀!你沒看師長把胡團長罵得那個狗頭噴血啊!上次還沒送到師長面前,這次如果讓……」   前次胡博鬧出來的笑話讓全師笑個半個月,只是這次烏龍事件在自己身上發生,陳營長也知道輕重,急得亂轉,嘴裡叫道:「我居然還摸了兩把……我居然摸了他,我真該把手砍下來!」   熊科長拉著他的手說道:「跟我去見師長!」   蕭如浪已經給柳鏡曉準備了中餐,也就是尋常的家菜便飯,下面的幹部已經摸準了柳鏡曉的心思,他不喜歡成天大魚大肉,你既然不能太過樸素,也不過太過奢華,柳鏡曉這才吃的高興。   只是師長吃的絕對不比尋常人家,專門請人四位大廚來作柳鏡曉的菜,盡挑最精細的菜色,別看尋常的家常便飯,比大魚大肉還要貴上不少,不過柳鏡曉吃的高興,這一切就值了。   宴席上才開吃,熊科長已經竄了進來,看他滿頭大汗想必是要事要告,他們要告,熊科長貼到柳鏡曉的耳邊說了幾句,柳鏡曉臉上神情一時間變幻莫測,大家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正這時候,只聽一聲脆響,柳鏡曉不知道發生,張目一看,只是一隻杯子落在地下打個粉碎,大家正在接魂不定,接著一聲大叫:「動手!」   柳鏡曉知道有了變故,剛想動手,幾個大漢不知從哪跳出來按住他了,然後用毛布把他嘴巴塞住,事發突然,同來的衛士隨從都毫無防備,不多時已經被下了槍。   這時候蕭如浪大聲說道:「柳鏡曉,你既然已經知道,蕭某也只搶先動手……熊科長,你當真是耳目眾多,只是兄弟我動手快一點……」   正說著,他又拿出一封已擬好的電報,遞給旁邊的人說道:「趕緊把部隊集結起來……打勝了這一戰,這山東就是我們的了……還好,等會把這電報發出去!」   事發突然,莫說是跟著柳鏡曉來的那批人,就連蕭如浪的幹部十有六七全都不知發生什麼事情,特別是隨熊科長同來的陳營長也驚惶不定,這時候從外面衝進一幫人,見首竟是蕭馬熊,他舉槍打了陳營長一槍,嘴裡說道:「你這個叛徒,竟敢向柳鏡曉告密!」   陳營長胸部中槍,撲通一聲倒地,這次兵變事發突然,就是蕭如浪的幹部中,除了少量親信之外,多半不得而已,這時候蕭馬熊大聲說道:「手腳要乾淨點……」   蕭如浪乾脆地說道:「那是!」   接著說道,他大聲說道:「大家從漠北跟我到今天,我蕭如浪沒有虧待過大家,今天如果能打拚個局面出來,一定不會虧待大家……」   白斯文的臉已經嚇白了,一聽到這段話,立即湊上來說道:「柳鏡曉這個無恥小人,一向小看我們這個旅,打了勝戰不給獎賞,打了敗戰不給補充……我堅決支持旅長……」   在坐的幹部大多是蕭如浪提拔起來的,蕭如浪多半是運用自如,其餘的幹部雖不敢開口,只幾個朱雀出身的幹部大聲叫道:「蕭如浪你這個狗賊!你也不是看誰把你提拔起來……」   這時候又有人帶著一隊人走進來,為首柳鏡曉有點印象,當初追求過陳醫生的鍾小刀,據說在補充團裡當了個連長,他向蕭如浪行了個軍禮:「鍾某不忘奪妻之仇,來投旅長了……」   柳鏡曉已經轉了十幾個念頭,卻是一點辦法都想不出來。   此刻,蕭如浪用手一揮,示意把柳鏡曉幹掉。         第八卷 第三十七章 反水     柳鏡曉不由一驚,臉色先是一驚,不過他大風大浪經得過了,因此下一刻卻定下來,一雙眼睛看著這廳中的動靜,下面的親兵還沒動作,軍官們已經炸了窩,多半已經大聲叫道:「師長!萬萬不可!」   共和以來,不時興對俘虜搞肉體消滅這一套,特別是將官以上多有免死的慣例,何況柳鏡曉還算是自己的老長官,這個情面總是要講的,再說了這次兵變,誰知道朱雀系會不會翻回來盤,也照樣搞一次肉體消滅。   蕭馬熊這時候:「怕什麼!殺個柳鏡曉算什麼!」   這是投名狀啊,不殺了柳鏡曉,這時候已經有幾個幹部什麼都不顧,攔在柳鏡曉面前,這些人嘴裡連連說道:「旅長,再考慮考慮吧……」   柳鏡曉聽在耳中,不由蕭馬熊對這個老校友的關懷刻在眼裡,眼睛都紅了,那是恨到了極限,下面的軍官,除了蕭如浪的一批死黨,十有八九是不贊成殺柳鏡曉,幾個小軍官連聲說道:「這怎麼成!這怎麼成!我們的吃喝都是師長給的,如今跟著旅長反了,這已經太不夠意義了……」   蕭如浪也沒想到阻力如此之大,這個旅除了補充團之外,一直是他的基本部隊,自以為只要一聲令下就能指揮全旅,沒想到柳鏡曉不知不覺已經滲透進來,蕭馬熊在那邊叫道:「怕什麼……」   「十七師的主力部隊都在這裡……有我和如浪的八個團,打幾個分散佈置的步兵團有什麼問題啊!何況他們剛發了軍餉……只要把柳鏡曉的部隊一收編,這山東不就是我們的了……」   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了大聲叫道:「反水……反水」   蕭如浪不知道柳鏡曉的部隊反水,還是他的部隊,正在狐疑的時候有人跑了進來,接著大聲說道對蕭馬熊說道:「司令,有部隊反水了……」   蕭馬熊不由大吃一驚,他的部隊不像其它部隊是用定邊軍的老幹部,大半是他魯南蕭家的老底子,部隊雖然新,但是忠誠度不成問題,正在猜疑的時候這人答道:「我們剛剛通知下去,結果保十三團二營召集全營開會,結果兩個連長當即把部隊拖走了……」   實際的場景更要血腥一些,兩蕭的如意算盤是中午集結,然後來一次夜襲,柳鏡曉的其它部隊剛發了軍餉,肯定是去花天灑地去了,何況這次來的柳鏡曉最嫡系部隊只有胡博團和司馬勘團,其它如李何一,沒想到自己倒惹出亂子。   這個第二營的營長是蕭馬熊的侄子,他一說完「兄弟們!好好跟我干!以後不會虧待了大夥兒」,手下的兩個連長都是大聲叫道:「營長叛變了!營長叛變了!」   接著官兵當即嘩變,一陣亂槍把蕭馬熊的侄子打死,幾個想要反抗的親信也被當場處決,接著這個營就越過友軍防線,投奔司馬勘營去了,這個團的團長是蕭馬熊的兒子,他帶著兩個連隊趕去攔截,結果雙方還沒碰面,那邊嘩變的部隊已經大聲叫道:,「蕭司令反水了!蕭司令反水了!我們反正去投師長啊……」   結果這邊一槍沒放,已經跑散了十幾個,團長也沒有膽子再追,可回團部一看,又有一個連長帶一排人跑了。   蕭馬熊千算萬算,總以為他手下都是自己從魯南帶出來的老部隊,怎麼沒想到柳鏡曉在部隊的權威竟是如此之高。   權威完全不同於依賴於武力和恐嚇的威權,那是對於權力者發自內心的服從,無須任何用武力威脅,只須一個命令就可以讓人家服務於自己,對於魯南子弟來說,柳鏡曉就是他們的最高統治者,自己是柳鏡曉轄下的居民,向柳鏡曉交納自己應交的一份皇糧,拿柳鏡曉的軍餉過活,就連自己手裡的錢都是柳鏡曉發行的,這種權威是逐日逐日積累起來的,在特定的時候會發揮出柳鏡曉都意想不到的功效。   大家都以為柳鏡曉是正統,蕭馬熊的叛亂一開始就受到很大挫亂,至少跑了七個步兵連到柳鏡曉的那邊去。   即使他親自帶出來的一個步兵團,團裡的幹部多半是蕭馬熊的親信,一向被蕭馬熊認為是絕對放心的部隊,結果還是出了問題,兩個連長暗地一合計,也不通知官兵目的地,直接把部隊拉了出來就跑,等團長趕去攔截的時候,只攔到個尾巴。   而那邊丁寧得到消息更快,蕭馬熊的一個外甥對自己的一個親信副連長洩了底,沒想到這個副連長一轉身就騎著馬來報信了,正好這個團的對面是丁寧的駐地。   這個副連長一聽說對面的長官就是丁寧,誰不知道丁寧!都是魯南人,還是丁重丁老省長的義女,丁靜丁督軍的姐姐,而且這位丁團長一向戰功顯赫,是柳師長最親信的山東人,當即就交了底了!   丁寧先是大吃一驚,不過她還真有大將之風,當即拍板說道:「我代表師長謝謝你!這個團你熟悉不吧?那好,你就代理一下團長,等事情一了結,我再向師長要求將你除正……」   還好騎兵團不同於其它部隊,整天都需要照顧軍馬,所以雖然發了軍餉,可官兵大部分還是在營內,丁寧跳上戰馬,軍刀一揮,全團就集結起來了。   由於劉黑七多是騎匪,因此丁丁的團部和半數兵力計八個騎兵連和一個騎炮連都在魯南,而且對於丁寧,蕭如浪和蕭馬熊都看得很輕,以為不過是個女流之輩,靠著父輩的榮光才有今天的地位。   誰叫他們沒有參加歸德的那一場大血戰,丁寧一出手就打中了蕭馬熊的要害,她帶著直接衝進保七團的團部,團部連看著友軍的騎兵衝了進來,正在納悶的時候,丁寧的騎兵已經把整個團部都搗毀了,而此時柳鏡曉也才剛剛被扣下。   別看丁寧是個女人,這時候發起狠還真是絕了,她轉頭對方初明說了句:「你來處置吧!」   方初明心領神會,團部的軍官這時候正在開會研究如何進行叛亂的事情,他當即不經審問將蕭馬熊的幾個親信處決了,然後派人保護新團長去收編團部附近的兩個營。         第八卷 第三十八章 平亂     收編進行地並不順利,新團長胸前險些挨了一槍,但是拉回來一個營部和兩個連隊的大部,也算是意外收穫。   蕭馬熊並不清楚這一切,他只知道現下進行很不順利,口氣也不像開始那樣硬,他轉過頭去對蕭如浪說道:「你怎麼看?」   蕭如浪也猶豫了一下,原本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因為提前發動變故太多,進行得並不順利,不過他沒說話,這時候蕭馬熊還不知道方初明下手之狠,在丁寧的授意,俘虜中凡是和他蕭家粘親帶故的人,一律當場處決。   不過蕭馬熊這時候發狠了,他大聲叫道:「把柳鏡曉斬了……眼下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非要拚個你死我活……把他的腦袋拿出去示眾,那些貨色自然會投降……」   正說著,他一轉頭,詫異在叫道:「柳鏡曉哪去了?」   這廳中的人全都發呆了,怎麼柳鏡曉會在這時候跑了……明明綁得嚴嚴實實地,蕭馬熊眼睛甚亮,看見鍾小刀這傢伙居然架著柳鏡曉正往外跑,拔出手槍就打了一槍,只是準頭甚差,沒打中。   柳鏡曉這時候也是狼狽不堪,只知道發足狂奔,剛才眾人爭議之時,鍾小刀趁亂替他解開了繩子,然後一幫人輕手輕腳混出廳,廳中爭執得很厲害,雖有幾個人見著柳鏡曉混了出去,但不敢開口。   萬一柳鏡曉逃出生外,秋後算賬怎麼辦,還有一幾兩個對柳鏡曉有好感的時候,趕緊把水攪混了再說,所以蕭馬熊這時候才有反應。   鍾小刀也不客氣,轉過身來拔槍就朝蕭馬熊開火。   他帶著十幾名衛士,隨身都攜帶兩支左輪快槍,那是司馬鴻把全團的軍官用槍都搜刮過來的結果,   又是一槍!險險擦過柳鏡曉的頭皮,鍾小刀早有準備,幾個衛士牽著軍馬竄了過來,大聲叫道:「師長快走!」   柳鏡曉直接跨上軍馬,身手甚是矯健,幾個衛兵也躍上戰馬,就朝門外衝去。   衛士門一邊沖,一邊朝天開槍,大聲叫道:「師長來了!快讓開!」   這下面的官兵對具體情形並不瞭解,只見到裡面打槍,接著一隊人衝了出來,其中一人正是柳鏡曉,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是官大十幾級,大夥兒趕緊讓開,縱便有幾個兩蕭死黨也舉槍開火,旁邊的人大聲叫道:「你發瘋了,那可是師長了……」   不多時,這一行人已經衝出蕭如浪的旅部,柳鏡曉那是如同鯉魚躍龍門一般,一離險境就是說不出的快意,不由大喝一聲,快馬加鞭絕塵而去。   旅部裡鍾小刀帶著那一幫衛士也是打的雞飛狗跳,雙方動起手來,軍官才想到這次赴宴,自己的武器都不在身邊,亂作一團,把預伏的警衛營的隊形都給衝散了。   等蕭如浪整理好警衛連,鍾小刀也趕緊突圍,門外有司馬鴻早已佈置好的一個步兵排策應,兩隊人合在一塊,和蕭如浪追殺出來的部隊打在一起。   鍾小刀早有佈置,利用地形組織起一條簡單的防線,朝對面大聲叫道:「蕭旅長反水了……你趕緊起義過來了……柳師長一定過往不糾!」   蕭如浪那是氣炸肺了,這個鐘小刀是今天早上才投誠過去,自己佈置在補充團的一個副營長和鍾小刀是同鄉,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以為柳鏡曉和鍾小刀有奪妻之恨,自己一出手不是給蕭如浪拉過一個連長來。   更重要的是問題,司馬鴻對鍾小刀蠻是看重,把全團的庫存軍火都交給他看管,不把鍾小刀拉過來,這造反的事情很難成功,鍾小刀聽完之後,滿嘴答應,連聲說道:「感謝老哥給我一場大富貴啊……放心好了,絕不忘記這奪妻之恨……」   沒想到人家心眼多,前腳剛走後腳就向老長官司馬鴻報告,司馬鴻資歷很淺,是到湖北才參加部隊的朱雀畢業生,而且他是從其它旅抽調到蕭如浪旅,為了在這邊安釘子,柳鏡曉便把他提拔為軍械副團長兼營長,一聽就急,一方面派了鍾小刀帶人過去打探消息,一方面又派人到處通知朱雀系的老弟兄。   朱雀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這點基業,可不能毀在於自己手裡了,結果鍾小刀發出了兩萬發表面完好,實際根本不堪用的彈藥後,順利地混入旅部把柳鏡曉救了出來。   那邊蕭馬熊也氣壞了,大聲叫道:「鍾小刀你這個混賬……奪妻之恨就這麼放過了……是不是為了富貴,就不要老婆了!」   鍾小刀也照樣罵回去:「我和陳醫生只是單相思而已……談不到什麼奪妻之恨,倒是你蕭馬熊……」   鍾小刀的的聲音漸漸大起來了:「咱們山東過了這麼多年的苦日子,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你這個混球又要挑起戰火,這是何居心……」   下面的士兵也大聲叫道:「咱們山東人這些年受的苦還不夠嗎?」   柳鏡曉的部隊,現下成份複雜,但魯南子弟為數眾多,柳鏡曉施政比張克時期,那時大有不同,這一句說出來,那邊居然沒話說了。   就在交手的時候,柳鏡曉的嫡系部隊也幾乎得到了消息,第一個得到的消息是李何一,丁寧派快馬送信給李何一,請他立即出兵。   李何一接信後,當即犯愁了,這時候第二個信使又過來了,不過司馬勘正好在旅部,他在大吃一驚之餘連聲勸道:「旅長!這事情我們非得聽丁團長的不可!」   丁寧的來信很客氣,但語氣也很重:「事關緊急,請貴旅暫時接受我團指揮,立即出擊消滅叛軍……」   雖然丁寧是一個團長,李何一則是一個旅長,但李何一對於這些小節還是不注意的,他不能決斷,只能聽司馬勘的意見,司馬勘說道:「再怎麼樣,蕭如浪和蕭馬熊叛亂是實,我們都有責任也有義務平定叛亂……」   李何一又想到丁寧是柳鏡曉面前的紅人,可以說是紅的發紫,而且柳鏡曉在台上一天,他旅長的位置穩穩當當,換了蕭如浪上台就不一樣,兩個歷史上就有些矛盾,而且蕭如浪素來據說有吞併友軍的惡習,自己才幹不足,說不定這旅長的位置就不牢靠。   至於陳策旅,丁寧認為是柳鏡曉的最基本嫡系部隊,十分放心,只派了一個小兵騎馬通知一聲,哪知道這個旅居然出了問題,問題出在胡博團身上,這個胡團長資歷很老,是柳鏡曉同屆的畢業生,對柳鏡曉原本就有些不服氣,一聽到:「暫時接受我團指揮……」這句,胡團長大聲叫道:「她丁寧是個團長,我也是團長,憑我接受他的指揮……」   但這等大事,胡團長也不敢擅作決斷,當即找來身邊的兩個營長商議,這時候蕭如浪派來拉攏的人也過來。   一行人在那裡商議了半天,沒什麼結果,蕭如浪給的條件又很優厚,答應他這個團可以擴充成一個師,因此胡博和兩個營長都決定使出一個拖字訣,看看再說。   陳策的旅部和陸達團都沒有問題,可胡博團居然原地不動兩個小時之久,陳策派傳令兵傳了手令過來,胡團長也是繼續拖,想等局勢明朗再說。   他以為有兩個營長支持,什麼事情都可以搞定,沒想到在一個副團長的支持下,四個連長串聯了一批下級軍官衝到團部,這些下級軍官纏住胡博連連問道:「為什麼不出動?」   那個副團長也在胡博的身邊說道:「團長!得馬上出動了……」   胡博素以狐狸著稱,這時候也著急了,陳策的傳令兵期間又來一次,丁寧也派人帶槍過來,很有武力奪權的可能,在遲疑了三個半小時之後,胡博團終於出動了。   不過胡博團還只是出了點小問題而已,韓信海旅就出了大問題,他手裡有一個營是蕭馬熊的保安部隊升編的,這個營長正好是蕭馬熊的小兒子,三個連長一個是蕭馬熊的侄子,另兩個是蕭馬熊的舊部,這個營搶先叛變,把朱雀出身的幹部全扣下來了。   接著這個叛變的營會同一個保安團,打跨了同團的另一個營,但這只是殘陽的餘暉。   到了傍晚,柳鏡曉在下午三時已經回到他的指揮位置上,丁寧把自己的指揮權力交回柳鏡曉。   柳鏡曉一回到指揮位置的消息一傳到各個部隊耳裡,就是四平八穩的胡團長,這時候也坐不住,催促部隊加緊進攻。   丁寧在這期間完全是心狠手辣,在她的授意,方初明一口氣砍斷了近百顆腦袋。   而兩蕭雖然有八個步兵團之多,但是叛亂之後部隊思想混亂,很多部隊都直接反水了,到了晚上,蕭馬熊和蕭如浪身邊已經只剩下了兩三千人。   而柳鏡曉這邊則增加兵力,他一聲令下,兩個步兵團趕緊從後方開上來增援,一想到自己險些掉了腦袋,柳鏡曉也發狠了:「叛匪兩蕭,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第八卷 第三十九章 整肅     不過接下去的戰鬥可不輕鬆,這三四千人多半都是蕭如浪和蕭馬馬熊親信中的親信,即使是勝負已分仍然忠於兩蕭,雙方短促而激烈的戰鬥一直持續到天明還沒有結束。   其中拼得最凶的就是胡博胡團長,他得到老同學通報的消息,柳鏡曉對他坐山觀虎鬥的情形十分不滿,只是夜間作戰兵力無法展開,加上倉促投入戰鬥,雙方沒有發生大規模的交戰,等到太陽快要出來的時候,兩蕭還有三千人不到。   蕭馬熊倒是不急,狡免尚有三窟,何況他在魯南經營多年,閉著眼睛都能在山上轉個半個月,往哪一藏柳鏡曉休想找到他。   他已經事先聯絡過各方,膠東四大家因為柳鏡曉出手太快,只攻佔了膠東七縣,沒有完成獨霸膠東的夢想,對柳鏡曉十分不滿,因此他們的代表林一塵拍著大腿說道:「只要兩位一舉義旗,我們必定群相呼應!」。   鄂軍方面對柳鏡曉的不滿就更不用說了。就是河南楊林翼都對山東這塊肥肉很感興趣,大家約定只要兩蕭一起兵,必定出兵策應。   而且他老家那邊十幾個村子早就聯防聯治築寨死守,光藏的糧彈可以維持三個月,柳鏡曉就是動員一兩個旅來攻都不一定能拿下來,只要自己和蕭如浪突圍出去,然後再收攏部隊退到老窩,這勝負還是未知數。   藉著天明之前防備鬆懈的時候,蕭如浪親自帶隊,全軍拋棄輜重上刺刀突圍,他在馬上一揮軍刀,大聲叫道:「蕭如浪命令全軍立即突圍!」   突圍的位置在李何一旅和韓信海旅之間的結合部,韓信海的一個步兵營首當其衝,不多時已經跨了下去,還好李劍霜團長見情況不妙,立即過來助戰,把突破口重新堵上了,包圍圈內的近千名官兵這才集體投降。   兩蕭的部隊不加整理一路狂奔而去,一路收容了二三百多名殘兵敗將,只是丁寧的騎兵反應甚快,中午發生了一場遭遇戰,蕭馬熊的一個侄子主動留下斷後,眼見是凶多吉少。   到了傍晚,兩蕭的部隊才停下來休息,隊伍破破爛爛,除了白斯文獨立連外,其它部隊都找不到一個完整的步兵連了,因此蕭馬熊一邊大口大口地往裡嘴裡塞東西,一邊恨恨地說道:「早知道就一槍崩了柳鏡曉這小子……眼下真成禍害了!」   蕭如浪在旁邊說道:「事情既然過了,還埋怨什麼!兄弟我在漠北和柔然人數次赤身相搏都不怕,這點小小挫折又算得了什麼!」   說著,他往嘴裡灌了一大口酒,說道:「今日種種,蕭如浪必會對柳鏡曉有所回報!」   他是心高氣傲之輩,今日算是空前絕後的大敗了,因此也放出狠話來了,這時候房門被打了開來,白斯文一臉堆笑,手裡提著一隻烤雞,嘴上說道:「旅長!我好不容易才找來的老母雞,味道絕對好!蕭司令也嘗一嘗吧!」   這一路突圍,白斯文果真是身手不凡,在千軍萬馬之中,他的連隊一聽槍響轉身就跑,雖然沒放一槍,居然也莫名奇妙地衝到了這裡,一宿營白斯文就為領導幹部著想,搶先去弄好這只燒雞,蕭馬熊也不客氣抓過燒雞扯成兩半,分了一半給蕭如浪,然後埋頭就吃。   這時候白斯文聲音很輕地問道:「找了幾個姑娘,標緻的很……是休息一下,還是馬上就走……」   蕭馬熊是什麼都放開了:「量他們還沒有追來!睡一晚,明天再行軍一天,保證到我老家,到時候好酒好菜招待弟兄們!」   蕭如浪久在漠北,打過不少惡戰苦戰,當即一皺眉頭:「不能停下休息!晚上就走,明天再加把勁!」   這話音才落,其中有人衝進了房中,滿身血污,剛想說話,白斯文拔槍就打,這人撲通一聲,身邊已經衝進白斯文連的官兵,個個惡狠狠地端著刺刀衝了上來,白斯文得意洋洋地笑道:「我們起義了……」   部隊拖到現在這個境地,士氣早就快崩潰了,經過白斯文一策動,多數部隊也就默許了他們的行動,在行動中只有兩蕭的極少數死黨有所傷亡,兩蕭很快制服並送到柳鏡曉的面前。   中國人最擅長的一件事情就是痛打落水狗,特別是胡博胡團長為了表示他和叛亂份子毫無關係,要求除惡務盡,一再要求寧可錯殺,而且胡團長還是個羅織罪名的能手,半天功夫已經給兩蕭安上了八十六項大罪,從貪污軍餉到偷看女兵洗澡,甚至是三歲時撿到五分錢沒交給警察叔叔,在胡團長嘴裡都是大罪名。   只是柳鏡曉現下的心情外人實在難以猜測,他先是把兩蕭罵得狗頭噴血,然後又定了基調:「一個不殺,大部不抓!」   可惜柳鏡曉雖然威風八面,有人硬是敢觸他的霉頭,丁寧不經他的許可硬是讓方初明處決了一大批人,柳鏡曉憤怒之餘再度把丁寧罵得狗頭噴血,在司令部外都能聽到柳鏡曉難得一見的怒吼,那火氣不知有多大。   另一個被罵得狗頭噴血的是韓信海,這次他的部隊損失很大,差不多一整個步兵團沒了,據司令部的人,整個一下午韓旅長都被挨訓。   倒是胡博胡團長會作人,柳鏡曉也是讚賞了他幾句,還陪他一起吃飯,據司令部內部傳出來的消息說,柳鏡曉預定把胡團長升任為副旅長。   這個局面,李何一就看不懂了,何況眼下還有一個大問題和他有關,他只能找到幾個團長來詢問,他第一個找上了司馬勘問道:「司馬,這事情到底怎麼回事?師長居然讓我們和第四旅對調番號?」   十七師沿自定邊軍,李何一原為定邊軍第三團,後改編為十七師旅,柳鏡曉今日透露了個風聲給李何一,將他的旅和原蕭如浪的第四旅對調番號,李何一也不知道是禍是福。   司馬勘還沒答話,旁邊李劍霜已經說話了:「那是師長準備動手整肅部隊了……」         第八卷 第四十章 北歸     李何一吃了一驚,說道:「是陳方仁要整肅我嗎?」   當初他出任營長的時候,和手下的連長陳方仁處得很不愉快,因此柳鏡曉作了讓步,陳方仁改任了副官長,這年來陳方仁也是在司令部步步高陞,因此他不知不覺就跳出這一句。   司馬勘答道:「這事對我們有益無害,這次師長下重手了,恐怕胡博那隻狐狸要倒霉了……」   李何一很是吃驚,問道:「師長不是表揚過他嗎?還聽說提拔他……」   司馬勘冷冷笑了一句:「就憑他?也不照照鏡子……這個的事情旅長你也不知道的……丁團長和陳策派了四次去請他出動,他好大的膽子,呆在原地四個小時一動不動,還和蕭如浪的使者勾勾搭搭!這是什麼問題啊!能保證老命算不錯了!」   李劍霜也插嘴道:「這次他是站錯隊,恐怕前途就……對了,司馬,知道他要去哪裡?」   司馬勘站了起來,察看一番才輕聲說道:「方仁那邊透了點風聲,說是讓他去騎兵旅當副旅長?」   幾個幹部都泛起了疑問:「騎兵旅?」   司馬勘趕緊說明道:「別看丁團長這次被師長罵得很摻,沒有師長的授意她怎麼敢私底下處決人啊!聽方仁說,丁團長現在已經進到師長最高層次的那個小圈子裡去了,有些文件方仁都看不到,丁團長卻能看得到……而且師長對丁團長的表現非常滿意,決定把騎兵團擴成一個騎兵旅……」   李何一問道:「那騎兵旅的副旅長也算不錯了!」   這時候司馬勘滿臉笑意,說道:「去騎兵旅當工兵副旅長叫不錯?」   騎兵部隊的工兵副旅長?這裡面的學問就大了,騎兵部隊的工兵數量可以以個位數來計算,去當工兵副旅長當真是死路一樣,司馬勘繼續說明這其中的學問:「師長原本是想把丁團長直接提拔成旅長,但丁寧的資歷實在不夠……怎麼都有一幫我們朱雀的老同學擋在前面,所以騎兵旅就不設旅長,只有胡博一個副旅長,當然了……」   「這個副旅長除了帶一幫兄弟們客串苦力挖挖戰壕,什麼事情都幹不了……丁團長現下改任騎兵指揮官,什麼事務都由他來負責便是……」   大夥兒這才恍然大悟,第二天柳鏡曉果然頒布命令,第三旅和第四旅互換番號,胡團長一路高昇到到副旅長,他手裡的兩個營長也到長山列島享受團一級待遇,據說駐守的小島三個月才有一艘過去補充物資。   韓信海挨了柳鏡曉的痛罵,不過一點事情也沒有,唯一的變動就是他和陳策對調了一下位置,柳鏡曉一聲令下,兩個旅長當即一個幹部也不帶,單身上任,李何一不由慶幸,自己因為忠厚老實,甚至還能繼續帶自已的部隊。   對於他來說,這其中最大的經驗就是萬萬不能站錯隊,像胡博就是站錯了隊前途一片灰暗,就像另一世紀某位說人的至理名言:「寧可犯政治錯誤,不可犯組織錯誤……」   不過團裡的幹部還是作了一些調動,陸達陸團長改行去了海軍,司馬勘調到了第二旅接任他的職務,陸達的副手吳蒼雷接任了司馬勘的職務,類似的調動不在少數,總而言之,由於兩蕭反水,柳鏡曉乾脆來一次大風暴,把這些歷史上形成的山頭弄得支零破碎,而柳鏡曉則樹立起他的絕對權威。   伴隨著人事風暴之後就是部隊大規模的整編,柳鏡曉原有正規軍四個旅和蕭馬熊統轄的保安部隊四個旅,總兵力七萬餘人,騾馬八千餘匹,每月需動用軍餉九十萬元。   這個數字還不算一部分投誠的雜牌部隊,他們的總數亦有萬餘人,而山東新定,柳鏡曉又刻意降低賦稅,再加上膠東七縣控制在四大家的手裡,因此一個月收入不過一百一十萬元,因此加上雜項開支,每個月要虧損二十萬元。   因此,柳鏡曉就痛下刀子,幾個步兵旅的第三團都裁成一個保留骨幹的架子團,老弱病殘一律作退役處理,不過柳鏡曉是很講義氣的,他在裁軍大會上拍著胸膛說道:「大家請放心好了!定邊軍的老幹部一個不裁!裁掉我也安排出路!」   柳鏡曉也不食言,當即開辦了一期行政人員培訓班來培訓編余軍官,這些軍官退役後作為行政人員分派到各地以加強柳鏡曉對地方的控制,士兵則加發三個月軍餉予以遣散。   最可憐的就是原蕭如浪第四旅,原來的頭行主力部隊,於長慶和段海洲兩個團長因為在叛亂牽涉不深,總算被保了出來,只是原本的兩個主力團變成預備旅的兩個步兵營,大部分兵員乾脆拆散補充到各旅。   至於第三旅,則是以司馬鴻的補充團為基幹,編入主動反正過來的保安部隊,重新組建第三旅,這樣一來於長慶深為不平,小聲說:「要裁也要裁掉他們這些新部隊才行!」   蕭馬熊的兩個保安旅也一下子被縮編成兩個預備旅,這樣一來藉著這次整軍,柳鏡曉的戰鬥部隊形成了四個步兵旅和一個騎兵旅為骨幹的格局。   事先允諾兩蕭一齊發動的鄂系眼下根本顧不上山東問題,眼下最大的問題就是柳鏡曉收到的這封電報:「於役湘省,兩載於茲,屢請撤防,未承允准……」   這是陳雲傑請求撤防湖南電文的開頭,接下去他把全軍馬饑人瘦的苦況描寫了一下,結尾是「北望叩首,涕泣衷懇」八個大字,曹明還嫌這個電報太平淡了些,又在電報最後加了兩句:「戰死者既作泉下之遊魂,生存者又作異鄉之餓莩……」   這電報已經到了北京數日,可是總統徐菊人老謀深算,硬是不發話,總理程雲鵬向段鐵民請示,段鐵民照樣一言不發,最後程雲鵬也裝作看不見。   而南方軍務院倒對陳雲傑看得非常順眼,莫敵拍板給陳雲傑接濟了三十萬元軍餉,還有三十萬元就等著開拔的時候再發給。   柳鏡曉這段時間忙於平定兩蕭之亂,直軍有這麼一個舉動,他是再歡迎不過了         第八卷 第四十一章 辭別     北政府內現下都是一堆絕不開口的泥菩薩,自身難保,所以絕不開口。   特別是段前總理,他現下的日子反倒比當總理的時候快意,退下來之後接任了參戰督辦,專司督練他的數萬參戰軍,徐菊人總統專門下令,一應參戰事務皆由交由段鐵民自行處理,無需到府。   正這時候,來了一個意外之喜,泰西戰事宣佈結束,卡佩皇帝二世取消大陸封鎖令,向阿爾卡昂和參戰各國賠款了事,我國雖未出一兵一卒,總算搭上戰勝國這趟順風車。   戰勝之後,段督辦當即大灑了一把勳章雨,有給文人發武人的勳章,有給武人發文人的勳章,有給反對參戰的人士發勳章,像徐定錚,他始終是堅定的反戰派,結果居然也被勳章雨砸到了。   柳鏡曉也被勳章雨砸到了,授了一個三等大綏嘉禾章,結果當即拒絕接受,他在將軍府的正式軍銜還是小小上校一名。   據說段督辦也要風風光光給自己砸上一枚勳章,而且還是最高檔次的一等大綏嘉禾章,結果丁權泉勸了句:「中國未出一兵一卒已是大笑話,再授勳章恐怕……」   這才不了不了,唯一令段鐵民不快的,除了直軍北歸的消息,就是程雲鵬和徐又錚鬧翻了,這兩位都是段鐵民的四大金剛之一,可是誰也看誰不順眼,徐又錚在段鐵民面前狠狠靠程總理一狀,說他勾通奉系。   段鐵民將信將疑,誰叫程雲鵬的女兒程慧香嫁給了張步雲,那邊程雲鵬又來告又錚的狀,他知道南北的關健還在徐又錚身上。   張步雲也屢屢南下,作為中人調解直鄂之間的矛盾,只是直鄂雙方的電文報照樣熾熱,當晚程雲鵬陪著張步雲一幫人連夜雀戰,老丈人為了討女婿歡心,居然一晚上輸出幾萬大洋。   不過第二天程雲鵬來了大翻盤,狠狠斬了湖北督軍吳新光一筆,一晚殺得吳督軍落花流水,足足輸了二十四萬大洋,結果吳督心痛得想要賴債,說是以國庫券償還,程總理怎肯答應,最後在中央拔發湖北的軍餉裡扣除。   這樣一來,鄂軍又重演了王子春時代的欠餉事件,軍心思變,發生了幾次小規模的嘩變,吳新光乾脆呆在北京不回湖北,所領的軍餉也多半入了他的腰包,鄂軍將領一再發電請吳督南下,發放軍餉安定人心,吳督卻仍陷足於溫柔窩之中   程總理唯一的成績就是大談裁軍,他上任之後就宣稱要把全國軍隊裁減員額一半,一時間反響很好,特別是湖南督軍張克一再要求將他的部隊改編為工兵築路,柳鏡曉也因為經濟危機,裁了一萬多人。   只可惜大家太理解程總理的苦心,張克裁兵的同時要求把他的部隊擴編一倍,軍餉由中央接濟,安徽督軍胡傑如更是妙策連珠,他自稱收編淮上巨寇韓某,不久韓某再度反水,他藉機聲稱兵員損失甚巨,員額僅為原有三分之一,一方面向中央要求遣散費,另一方面則催要軍火。   最後程雲鵬得意洋洋地宣佈在這個短短的時期總共裁了十萬部隊,並羅列一堆番號,不過很快就有人舉出,除了柳鏡曉那萬把人是實實在在裁的(不過怎麼也歸功不到程總理那邊),其餘的部隊都在戰場上被消滅的,其中柳鏡曉居功其偉。   這私下藉著裁軍的機會,程雲鵬把自己老弟的混成旅由兩團制升編為三團制,柳鏡曉也借此機會整理省政,其中有不少小插曲。   熊曦熊科長的軍馬統計科作為一個綜合性情報機關,由十七師改隸到山東省政府,熊科長早就對這個「馬桶」的外號十分不滿,趕緊到處送禮打點,結果一打聽,這次軍馬統計科是改屬到省府衛生系統,整個單位上下十分歡喜,歡呼總算能擺脫這個不雅的稱呼了。   機構轉屬大會上,大放了一陣鞭炮,把手掌拍破之後,熊科長滿臉歡笑中發現了新單位的名稱:「山東省麻風病人防治統計處……」   照樣還是馬桶……蕭如浪和蕭馬熊的案子在軍事法庭上已經審理完畢,結果是毫不出人意料:兩個死刑。   柳鏡曉雖然說是一個不殺,蕭馬熊家還是好幾個首惡份子被處決,只是蒙定國說了好話,才保住了蕭家沒有絕後,而且柳鏡曉法外開恩,兩蕭到現在還沒有正式處決。   據說這是柳鏡曉的授意,不過總算把一些叛亂份子的心思安定下來,特別是胡博副旅長一再上書盡惡務盡。   這其中有人歡喜有人憂,像那個陳茜營長,就是那個領著熊科長觀賞大美女後被蕭如浪挨了一槍的陳營長,現在逢人就說:「我替師長挨了一槍……」   以後每逢政治風波,陳營長的救命法寶就是:「我是堅定站在師長這邊的,是我最早向師長舉報蕭如浪的陰謀,為此還挨了一槍……」   這件法寶無往而不利,熊科長也不好點破,至於胡副旅長,他關於兩蕭叛亂的回憶文章長達三四萬字,詳細到了不能再詳細,完全是一本最優秀的冒險小說,講述他在大家都沒有覺察到危險的時候,已經第一個發現蕭如浪的不法行徑,做好萬全的準備,等蕭如浪一發動他就率部給以叛亂分子閃電一擊,披露了大量常人所不清楚的細節,如丁寧在這場叛亂中的不少軍事錯誤。   至於白斯文的回憶錄,那就更精彩,完全可以作為一本武俠小說來讀,白連長是如何忍辱負重,千方百計地和蕭如浪鬥爭,在兩蕭叛亂髮揮何等重要的作用,而丁寧如何少不經事,從中多次破壞白連長的行動,他白斯文又如何千方百計地進行彌補。   只可惜,丁寧有個好妹妹,白斯文再怎麼吼叫,都只是一個小小的政協委員,丁寧犯了那麼多政治錯誤卻仍然位居共和國的最高位,而這麼精彩的回憶文章,無法在全國政協的文史資料選輯上登載,只能刊登縣級文史資料上,而且原文十六七萬字的文章,經過編輯的巧手後保留了兩頁一千多字,標題改為《丁寧先生對我的多次教導》。   再說柳鏡曉把這些大小事務都搞定,然後又巡視了一遍全省各地,這才回到濟南,各位未到手和已到手的夫人擺了個接風宴來迎接,郭俊卿甚至把陳秀婷也帶來了。   連燕傲霜也借送學生到山東的機會趕到了濟南,柳鏡曉天生對燕傲霜有一種畏懼感,一見面就行了個軍禮,然後說道:「老師!」   燕傲霜只是點點頭,這倒打翻了醋缸子,幾位夫人嬌嗔不斷,讓柳鏡曉吃盡了小苦頭。   柳鏡曉在花從中看到木瓊音那有些落漠的俏臉,靈機一動,拿起一個杯子,隨手倒了一杯茶,說道:「我先敬瓊音一杯!」   眾女之中,他和木瓊音的感情最淺,或者說木瓊音只是他名義上的夫人,但這次和鄂軍大戰,木瓊音卻出力甚大,眾女都嫌他偏心,暗自加重了力度。   柳鏡曉卻不在意,舉起杯子遞向木瓊音,臉上全是笑意。   這茶是上好的西湖龍井,所以柳鏡曉是個俗人,只是木瓊音滿臉通紅,接過杯子,說了句:「你都知道?」   柳鏡曉笑了笑,然後說了句:「無為在歧路,兒女共粘巾!」   木瓊音一呆,許久才接過杯子,說道:「此去歸來,絕不負君!」   眾女這才知道木瓊音這就要走了,柳鏡曉說道:「無以厚贈,俊卿,替我提步槍五百枝,子彈五萬發,炮彈五百發及軍餉四萬元……」   木瓊音低頭行了個禮,答道:「夫妻之間,本不當謝!不過事關三湘子弟,只能先謝過夫君!」   郭俊卿算是最明白這其中曲折的人,木瓊音來投柳鏡曉,原本就為了推翻張克,眼下直軍北歸,湖南復省有望,她自然要趕回湖南。   張克在湖南的統治可謂為天怨人怒,長沙附近早已成了人間地獄,即使是白天也沒有看到幾個人敢上街的,他又藉機擴充部隊,全是收羅來的匪類,最長於害民。   前日據說張克在長沙過生日,大喜前後,為了防匪類破壞,以顯張帥愛民之意,設省垣臨時警戒正副司令、城內外稽查司令、省城戒嚴總司令、治安司令各一員,軍警林立,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略有行跡可疑之者即行入獄,無正當職業者一律驅散,夜間實行宵禁。   至於廣大民眾向來愛戴張帥,在這等普天同慶的日子,設有四種壽儀,分別為一千元、伍百元、三佰元、二佰元,不搞強行攤派,大家志願,只是給省商會定了一百萬元的指標,再由省商會分派到各個商店。   如果不交也沒有關係,不就是軍警上門檢查,然後再請去喝免費下午茶,因此大夥兒捐款空前積極,這一次張帥表察民情,只擺了四百桌流水宴,又用巨款興建戲台,請來一堆名角兒在刺刀免費為張督演戲。   生日那天,據說張克得到的民眾愛戴是空前絕後的,在到處都是刺刀快槍,就連火炮隨時準備擊發的情況下,送旗傘的人流還是長達數里,交通已經斷絕,儘是「中流砥柱」、「南國干城」、「功高五嶽」、「德被三湘」。   不過此後若干年間,湖南絕不願北方插足,張克之功可以居首,不過張克還想讓他的地位來一個千秋萬載,督請在外湘人回湘共議湘事,木瓊音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大夥兒都不上當,即使是前湘督傅堪這種鄂系軍人,也電請中央更換湘督,還有熊老部長那種出名的溫和派,向來不肯得罪人,為了桑梓父老,對張克的所作所為也看不下去。   張克曾電請熊老部長出任湘災督辦,結果熊老部長拒絕接受,反而勸說張克愛護湖南,勿為己甚,結果張克反而問有何主證據,這位從不得罪人的熊老部長火氣大了,回電道:「以僕所聞,執事一年在湘所收入者,計扣留中央鹽稅二百數十萬,附加鹽稅廿餘萬,鹽票私加保護照費一百五十餘萬,錢糧一百餘萬,銅元餘利一百廿餘萬,釐金數十萬,拍賣公產百餘萬,合計八百餘萬。加以中央籌濟軍餉將及千萬。其以勒價收入定為每元四十餘串之錢票,而發出定為每元十五串之錢票,利尤倍蓰。執事之軍不過四萬餘,以收入二千餘萬元支出,可抵一半,何至尚欠三個月軍需?殘暴之人及身而亡,富豪之家不世而斬,錢多為害,非為福也。……軍人言行以信為本,執事自問所辦事實,與電紙上之打官話是否相符?即以目前全省礦利賣與外商之合同,證據確鑿,而執事電部尚不承認。」   至於其它罪行更不用說了,就像湖南學校屢次總罷課,全是才是師生自發組織,為首之一就有一個「二十八畫生」,張克除了將教育經費削減大半外,還搭發一分不值的紙幣,後來乾脆將教育經費全部提充軍餉,校產改為軍營。   只是張克是個土匪出身的主,只會以暴易暴,派士兵當街毆打學生,學生不敢下街,最後全省除了兩所教會開辦的女校外,盡數停課。   湖南方面也想著和平解決的方法,請求中央更易湘督,程雲鵬答道:「易督事的困難關鍵在於湖南是軍事前方,恐怕牽一髮而動全局,政府不是不瞭解湖南人民心意,現在政府打算先選派一個省長分他的權,可是這一點也難於辦到,政府覺得愧對湖南」。   代表反問道:「現在是責任內閣,就要負起責任來……」   程雲鵬只能作揖以答,只是他連派一個省長都辦不到,不過是段鐵民操縱的一個小媳婦而已。   像木瓊音只能想著武力推翻張克,這才來找柳鏡曉,眼下大功即將告成,心裡思索著如何辭別,沒想到柳鏡曉搶先說了出來。   她一邊品著茶,一邊想著心事,那邊柳鏡曉依舊圍著燕傲霜轉,除了郭俊卿之外都是嬌嗔不斷,往事偏生如煙,她再度站了起來,燕傲霜笑著把柳鏡曉推了過去,她說道:「亡省之人復省之後,必相伴夫君一生……」   柳鏡曉卻看得似乎很淡:「這樣啊……湖南問題解決越快越好……你馬上就走吧!」   木瓊音起步的時候,柳鏡曉卻貼在她的耳邊說道:「如果你回來的話,我一定想辦法追到你!」         第八卷 第四十二章 易督     木瓊音一走,柳鏡曉這邊就冷清得多,柳鏡曉還是挺念著燕傲霜,他問道:「老師,把朱雀搬到濟南來吧……」   燕傲霜知道柳鏡曉這是打著公私兼顧的主意,不過恐怕想與自己雙宿雙飛的私願更多一些,臉上稍稍一紅,又回復平時的冷漠,她淡淡地說道:「你是我的好學生,但是我的學生並不局限於山東……」   燕傲霜在這一點上算是極端的保守派,雖然在濟南的辦學條件更為有利,但在燕傲霜眼裡,離開北京那個簡陋的校園,又怎麼能稱作朱雀?   看著燕傲霜帶著一點高傲搖動著玉首,柳鏡曉知道勸不動燕傲霜,他只能退而求次:「老師!以後學弟學妹們實習都來這裡好了……」   燕傲霜這才點點頭,這對於雙方都有利,相對於兵力將近六萬多的十七師來說,合格的中下級幹部非常缺乏,好的排長不一定是優秀的營團長,柳鏡曉只能一方面把大量骨幹拿去受訓蓄備,另一方面則希望得到優秀的軍校畢業生,只是北方各大軍校都被徐又錚的參戰軍搜刮一空,只有朱雀的畢業生柳鏡曉才有指望。   柳鏡曉一聽燕傲霜答應了,趕忙抓住她的玉手,輕輕地印上一吻,燕傲霜臉更紅了,這時候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出京之前,程夫人委託我轉告幾句話……」   柳鏡曉眼睛轉了轉:「是程雲鵬夫人?」   燕傲霜點頭點,這位程雲鵬夫人是燕傲霜的手帕交之一,柳鏡曉見過幾面,不過那時候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柳鏡曉認得程夫人,程夫人卻不識得柳鏡曉。   柳鏡曉也知道眼下自己舉足輕重,鄂系雖然恨自己入骨,也不得不用夫人路線來籠絡自己,不過燕傲霜又怎麼會制約自己的行動,她溺愛都還不及,因此柳鏡曉第一時間回答:「請老師答覆程夫人,柳鏡曉得山東心滿意中,絕不與鄂軍動一槍一彈……」   直鄂大戰在即,柳鏡曉何嘗不想從中漁利搶一塊骨頭,可惜他擴張得太快,眼下拿下山東全省都有些消化不良的感覺,眼下忙著山東全省的整合,哪有心思向外擴張,   何況還有直軍的那個代表史東,真是典型的傲氣凜人,柳鏡曉是寧可再打一場歸德苦戰,也不願和他再見一面。   有了柳鏡曉的這個保證,燕傲霜自然不能算是空手而歸了,柳鏡曉也不會讓她空手而歸,專程陪她買了些女兒家自用的物事,只是燕傲霜不是嫌他價格買貴了,就是嫌他眼光不到位,柳鏡曉一氣之下,抽出晚上時間和幾位夫人專程在濟南的女人街轉了幾圈。   柳鏡曉自共和八十六年出塞,共和八十九年底魯南起兵,共和九十年算是執掌一省,崛起之速共和史都算是首屈一指,這其中的辛酸也只有他自己能體會了,既然是終日奔波苦,柳鏡曉也算是忙中偷閒,這鑒識物品討價還價的能力突飛猛進。   最後燕傲霜也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讚了句:「這件披巾真不錯……可惜不合時令……」   只可惜到了月度報銷的時候,這筆開支居然在沈纖巧那邊通不過,不過夫人總算是法外開恩,允許柳鏡曉在自己的個人特支費裡列支。   只是很可惜,柳鏡曉一個月的個人特支費才三千大洋而已,這個數字雖然不低,對於柳鏡曉卻有些不夠花的感覺,於是大夥兒也知道在經濟方面,沈夫人比柳師長更權威。   倒是丁靜的小日子過得實在不錯,她姐姐沒什麼開銷,時不時給她寄些零花錢過來,而且她既然是督軍兼省長,柳鏡曉也給她定個一個很高的生活標準,每個月生活費一百塊大洋,此外還有一筆需要核銷的特支費。   等送別燕傲霜之後,柳鏡曉不由又歎了一口氣,一半為了離別之苦,另一半是自己大被同眠的計劃沒有成功,這次南下燕傲霜可臉生得很,居然只有兩夜同床共枕的機會,而且不許其它的女人同床,就連郭俊卿也是一樣,不過師生之間對月談心,也是別有風味。   燕傲霜害羞地離開濟南的時候,柳鏡曉的另一位准夫人木瓊音也趕到湖南,她趕到的時候,正是直軍北歸的前夕。   柳鏡曉既然不願再次出兵中原,那鄂方也可以鬆了一口氣,只是從湖南到北京,鄂軍最弱的一環就是李福的河南,眼下楊林翼屢次大發威,連敗李福所部。   李福唯一能作的就是大量頒發番號收買人心,程雲鵬看到李福沒有利用價值了,維持不了河南的局面,很想將其一腳踢開,徐又錚倒是個明白人,一再在段鐵民面前進言:「河南不易督為好……」   但段鐵民覺得眼下河南最有實力的莫過於關山河的部隊,關山河雖然不服從號令,但終究屬於鄂系一脈,便決定河南易督,由關山河繼任。   李福也知道河南的局面難以維持,但沒想到易督令下得如此之快,而且關山河先前坐視兩軍大戰,這易督令一下,他反應倒像兔子一樣,上門來搶印把子了。   李福也發狠了,硬霸佔著這個督軍不放手,雙方一場交戰,李福的雜牌軍哪敵得過關山河的虎狼之師,敗下陣來,李福這才慌起來,打出城門向關山河負荊請罪來。   關山河身材高大,又著了件普通士兵的軍裝,十足像個丘八,他拉著李福的手:「李大哥……你我應當精誠團結才是……精誠團結……」   既然要精誠團結,那自然要聯起手對付楊林翼,當天下午關山河帶著部隊,先索要軍餉六十萬元,繼要軍糧五千石,李福的軍需處長不堪其擾,被迫舉槍自殺。   李福見到這種情況,趕緊把自己手裡保管的督軍、省長兩印交出,關山河拍著胸胸說道:「李大哥……這位置你坐我坐還不是一樣啊……」   當天下午,關山河大宴李福,賓主皆歡,新任關督軍吃到酒飽飯足,意氣正濃,要稍帶個小節目,伏兵四出,當即抓住李福前督軍和一應幕僚,然後由關部大將張亭墨把這幫人物拖到野地裡活埋了。   張亭墨據說是書生出身,他滿臉正氣地道:「你們這些萬惡匪徒,平時只知搜刮民脂民膏,為害百姓……」   控訴了半天罪行,最後活埋之前,張亭墨不忘交代一句:「搜身要搜得徹底……千萬不要遺漏有什麼貴重物事……什麼?你有十萬兩銀子……好的,這個傢伙先別埋了(小聲地說道)……讓他家裡送來銀子再埋……這傢伙有這麼標緻的姨太太?送我府上好……不埋了幹什麼,不埋了人家有老公的,我怎麼去泡啊!」   當然李福李督軍就不用這麼擔驚受怕了,關山河什麼大刑都沒有動用,就是派了八名衛士日夜監護,請他交出二百萬元軍餉。   當然了,關山河的舉措是很溫柔的,但是下面執行起來總有些過火,結果第三天李福前督軍舉槍自盡,這就震動海內了。   共和以來,素有「將官免死」的貫例,這一次被關山河處決的人士中,將官一級的不在少數,何況還有一位堂堂督軍同赴黃泉,就連柳鏡曉都有些心寒:「千萬不能赴這傢伙的宴啊……」   這個關山河可是一犯再犯,先前入陝之役,他宣佈收編陝西著寇郭二麻子,結果鴻門宴上郭二麻子被張亭墨拉出活埋了,蘇寒秋在開封城外整補,本有投關之意,一聽這事趕緊退而遠之,李福的一干舊屬更是嚇得跑到楊林翼那邊去。   關山河實在好大的功德,為楊林翼不知省卻了多少心力,接著新任關督軍出兵討伐楊叛,據說要替河南子弟討一個公道,那行軍佈陣之間,關大督軍更是大有學問。   先以收編的河南省軍開道,然後以陝軍在後押陣,後面則是大將張亭墨手持一把大刀督戰,但有退卻者格殺不論,至於自己的嫡系部隊,正在開封城裡大事整補。   河南省軍背水一戰,四個團出去打了兩天,戰鬥兵就只能編三個步兵團,關山河果然是實幹家,立即把省軍調整為三個團,以充實戰鬥力。   很好,隨關山河出潼關的陝軍對此讚不絕口:「關山河整雜牌真是太厲害啊……接下輪到整咱們了吧?」   那邊楊林翼卻很合陝軍味口,楊林翼天生亂德,部隊越亂越好,只有他才能統御如此魚龍混雜的部隊,並將其發揮出最大的戰力,而且楊林翼當年雪夜獨騎斬七關,楊林冀一把雪刀殺得陝中人氣大快,又有多少俠義舊事,關中漢子對於楊林翼,哪一個不是讚不絕口。   一班陝軍將領正在商計去路,那邊張亭墨已經殺到了中軍帳,一場廝殺可以說是不分勝負,一半人被拉走投了楊林翼,另一半人則將張亭墨空手吞白狼強行吞併了。   張亭墨接著就對部隊進行大換血,連長以上的幹部幾乎換個精光,吞吃得一乾二淨,只是這支劉隊也只能退回開封。   可惜李福好歹也是一省督軍,被逼死之後中央不能不聞不問,結果撤職查辦的處分還沒來,程雲鵬卻發現關山河和楊林翼都已經和直軍勾搭上。   河南是直軍北歸的必經之路,多謝段的易督令,總算為直軍北歸掃平了道路。         第八卷 第四十三章 驅張     借這東風,直軍開始自動撤防,臨別與南軍將領一一話別,陳雲傑對湘省將領有「湘事湘人自決」一語,他既然有意逐鹿中原,自然也不在意這小小的湖南地盤   在旁人眼裡,他以一支孤軍北歸,從數千里外冒險北歸,實際是冒著天大的風險,但但中央欠發軍餉八個月,卻有餘錢編練參戰、西北兩軍,直軍將士哪個不是憤憤不平?   臨到出發之前,在段鐵民的授意之下,程內閣終於承認默認事實,下令直軍北撤,只是這也是和直方良好的程內閣發出的最後一道命令。   程這個總理同樣很苦,他出身鄂系,可是有時候卻不能同直奉兩系聯合起來,屢次請假辭職,最終還是辭去這個國務總理的總理,段鐵民也乾脆當了甩手掌櫃,堅決不肯出山,只有由外長臨時代理國務總理。   陳雲傑撤防之前,軍紀如鐵,下令士兵不得無故請假,不得向商人賒欠,不取民間一草一木,隨軍家屬數百人已先行派人護送北歸,不過一周時間,前鋒已抵長沙。   陳雲傑當世名將,開拔時作「環次隊形」的佈置,主力第三師居中,湘江兩岸各設掩護隊,前方設有偵察線,後面設有殿卒,可以說是嚴謹到級點,揚帆而下全軍高歌陳雲傑親撰的戰歌,歌詞雖不工整,卻很悲壯。   段鐵民雖然一天打來十來個電令,令張克截擊直軍,可是過長沙的時候,張克還生怕他上岸來奪帥印,事先在湘江右翼配備強兵,只作防禦姿態,段十萬火急的電文雖然雪花般打來,但看到陳軍既然不登岸,張克已是謝天謝地了,哪有膽子出擊,任由他們揚長而去。   隨即過岳州不停,經漢口時陳雲傑作長詩《回防途次》一首,不日進抵漢口即棄舟登陸,預備車輛北歸,鄂督吳新光雖是鄂系要角,眼下卻在北京留戀芙蓉帳暖,鄂省軍隊無力阻截,任由第三師繼續北歸。   而直軍防區,他雖然打電報請張克接防,但陳雲傑和湘軍早有協定,交由湘軍接防,木瓊音到時,湘軍將領正在開前敵會議,其時張克所部號稱七萬,而湘軍番號不過一師,實在槍枝不足三千,糧彈皆不足,這個戰似乎毫無勝算。   木瓊音帶來的大批槍枝彈藥軍餉數量不大,卻可以說是解了湘軍的燃眉之急,木小姐又捐出五萬私房錢,而湘軍將士士氣之高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官兵連戰連捷,不日連克數城直抵衡陽。   張克得了消息,一方面把軍屬撤走,一方電令請北政府下達討伐令,又派親弟張湯為援衡總司令。   這張湯自幼癡迷於諸葛先生的風采,身著八卦衣,手搖羽毛扇,他對部下說道:「我像不像孔明先生?」   部下全道:「像!像極了!就是孔明再世!」   不過這張汽有個愛好,喜歡闖到大戶人家裡,然後借走幾件貴重物事回家研究鑒賞,湖南人全諷刺為:「孔明做賊!」   今日孔明先生領兵作戰,自然是與眾不凡,張克以讓出本兼師長一職相許,張湯那是慷慨激揚,大有不破樓蘭終不還的氣概,乘八人大轎出發,轎後懸著兩個斗大燈籠,上書「總司令張」四個大字,衛隊前呼後擁達數百人。   長沙人看到這般威態,總擔心湘軍將士不敵張軍,接著孔明先生果然驚人表現,此時湘軍一戰克衡陽,二戰而寶慶得,三戰北軍潰退,張湯的部隊還沒見到湘軍的影子,已經逃回長沙,連八人抬的大轎也不坐,渾身是泥。   張克無計可施,向中央拚命請款請械,要求徐大總統早日下達討伐令,討伐侵犯湘省的南軍,對於敗北他則是說:「為保全和平起見,我軍節節讓防……」   木瓊音卻很有見解,她代表湖南省議會致電說:「……湘民悲號呼訴,卒無一效,欲死不能,求生不得,遂至起而自決。此舉出於自衛,純係對人問題,並無南北之見……」   這個主意很高明,將湖南問題和最關健的南北問題隔離開來,此時湖南已是全省發動,民眾自發截擊張軍,張克眼見不對,就立即向省商會索要軍餉一百萬元,否則就要火燒長沙。   只是湘軍急進,解救了這個危機,第二天張克在發出一通:「克武夫也,殺敵何所懼」的通電之後,立即帶著部隊逃出長沙。   這勝敗就在將士的觀念之間,湘軍為了自救,人人抱著玉石俱焚的觀念,張軍則是人人腰包塞滿了大洋,都想著如何回家去作富家翁,自然是潰不成軍。   張軍一路北潰,一路燒殺劫掠,退至岳州已不足萬,被湘軍俘獲將官多人,共和以來有將官免死的慣例,只是各地被害人民控訴張軍種種罪行,甚至有大批人民在湘軍總部前伏地悲號,身著麻衣,請求湘軍將其處以極刑,否則願在總司集體自殺,誓不一人生還,民意難違,湘軍遂組織軍法會審,不日處以極刑,此事在南北之間倒無異議。   而直鄂雙方都在調兵遣將,準備作了最後的一搏,張步雲則扮演好好先生的角色,來往北京和保定之間,為曹明和段鐵民牽線搭橋,作著最後的和平努力。   鄂方為感謝張步雲這個好好先生,願以副總統相許,而曹明開出的條件計有:取消安福系,徐又錚去職,程雲鵬復職,屬於鄂系的安福三總長去職,撤銷邊防軍改編後陸軍部直轄。   所謂邊防軍,則為原先之參戰軍,西洋戰事既已結束,參戰軍已無繼續存在之意義,但徐又錚忙名,改換名義而已。   但曹明和張步雲又覺得徐又錚去職這一款太嚴厲了,遂將這一款取消,到了北京之後,段鐵民表示可以考慮,而程雲鵬夾在雙方之間難以作人,不願復職,這安福三總長的問題也順利得到解決,只是在邊防軍的問題上雙方爭執不下。         第八卷 第四十四章 劇變     邊防軍是由徐又錚一手編練的,他為自己的利益著想,力持強烈態度,在會上他說道:「我們不能再退了……再退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提出的條件他一手操縱的三總長不能退出內閣,至多作人事調動,他本人的西北籌邊使亦不能免去,邊防軍改由西北籌邊使署直轄,他帶著挑拔的語氣說道:「如果超過這個限度,就是不替督辦留餘地,而我輩今後也抬不起頭來了!」   段鐵民偏偏在這個時候意氣用事,他當即拍桌子:「對,我們不能再退一步了。他們欺人太甚!」   那邊張步雲正準備向段鐵民辭行,去保定方面再作調解工作,沒想到段鐵民一見面就是咆哮道:「陳雲傑區區一個小小師長,然要挾罷免邊防大員,此風一開,中央政府威信何在!又錚有何過錯?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國家?有什麼地方對不起天地良心?一定要他去職!好!你們一定要他去職,那就同時罷免陳雲傑好了!」   張步雲也不說話,開即備車出京,連保定也不去了,消息傳到保定,直軍將士無不憤憤不平,將邊防軍改隸於徐又錚的西北籌邊使署,根本是換湯不換藥,這不是在玩弄直系嗎?   一時間戰雲密佈,此時陳雲傑的數萬大軍沿平漢路北上已直抵保定和曹明會合,兩位院前任秘書長歐陽欣和丁權泉想作一下最後的和平努力,結果徐又錚沒有犧牲自己挽回大局的覺悟,當即給攔了駕,丁權泉和歐陽欣都是長歎不止。   五月一日,保定發表了直軍將士告邊防軍、西北邊防軍將士書如下:「直軍全體將士致書於邊防軍、西北軍全體將士曰:我輩誼切袍澤,情屬手足,謹抒親愛懇摯之宣言,敬告於明順逆知大義者,夫同類不相殘,同國無義戰,千古之鐵案也。……我國邊防軍、西北軍之設制,為對外禦侮之嚆矢,凡屬袍澤,疇不以手加額,踴躍三百,邊防有托,西北無憂矣。野心權利者,利用愚民政策,擁我數十萬朔方健兒,以為同室操戈之用,不以防邊,而以防內,憑借西北,討伐西南,直視我堂堂國軍,桓桓武士為一家之鷹犬。……西南各省同隸版圖,既無賣國媚外之罪,又焉有侵凌討伐之理……安福系跳梁跋扈,而指揮安福禍國者,惟徐又錚一個。我昂藏七尺男兒,詎甘心供其驅使耶?彼安福系屈膝借債,豢養國軍以殘害同胞。我國軍不乏忠義之士,明達之人,孰肯為一黨一系效死命哉。」   這文字一看便知出自於陳雲傑的手筆,下面的文字更妙了:「……此次直軍撤防,原為掃除禍國殃民之安福系,及倡亂賣國之徐又錚。對於先進泰斗,同氣友軍,毫無挾帶惡感,及並峙對敵行為。乃彼少數奸人,自知無立足之地,故為捏造流言,慫恿當道,希圖妄施離間。我親愛友軍必不為其稍動。此後凡我軍人,遐邇一體,披肝瀝膽,敵愾同仇,耿耿此心,可對天日。外御其侮,內息鬩牆,堂堂男兒,絕不墜其收買離間術中。……」   最後的電文實際下了宣戰書:「邊防軍暨西北同袍果有能先我著鞭,驅除徐又錚,解散安福系,以順人心,而慰民望者,亦即所以愛國家愛人民也。直軍願執鞭弭以從其後。他日曆史增榮,俾直軍得附邊防軍與西北軍之驥尾,則榮幸多矣。袍澤志士,盍興乎來!直軍全體將士敬告。」   徐菊人總統親自出關請回張步雲作最後一次努力,結果段鐵民一見面就說:「罷免陳雲傑一切都好商量……」   張步雲當即說了句:「這恐怕辦不到……」,接著坐車到軍糧城下車宣佈局外中立,等著撿便宜,徐菊人這位北方軍人的老前輩也無法調和雙方的矛盾,只能淪為鄂方的一棵棋子。   五月五日,段鐵民以邊防督辦名義命令邊防軍緊急動員,邊防軍下級軍官聯名上書請求說明開拔地點和作戰任務。段向他們作了一次簡短訓話,鼓勵他們奮勇作戰,如果這一戰不能打勝,不但他個人失敗,邊防軍也一定不能存在,全體官兵的命運均將不堪設想。   當晚,鄂系要角雲集在段府,段鐵民只說了一句:「能籌多少軍餉出來?」   中交兩行和交通部的要角都屬於鄂方,都拍板說道:「交通部這裡能出一千五百萬……平綏鐵路局二百萬……」   半個小時下來,段鐵民已經籌措軍餉七千萬元,八日鄂軍已作好一切戰鬥準備,段鐵民遂請徐菊人拿辦曹陳,徐菊人雖然百般挽回,但威逼之下,終於在九日午後下達了懲辦曹陳之令,不過語氣緩和了許多:「陳雲傑著即開去第三師師長署職,並褫奪陸軍中將原官,暨所得勳位勳章,交陸軍部依法懲辦。其第三師原系中央直轄軍隊,應由部接收,切實整頓。曹明督率無方,應褫職留任,以觀後效……」   同日曹明親至保定誓師,將所部編為討賊軍,任命陳雲傑為前敵總指揮,更要命的是張步雲這時候宣佈入關助直作戰,「……是用派兵入關,扶危定亂。其與我一致者,甚願引為同袍;其敢於抗我者,即當視為公敵」。   鄂軍沒想到張步雲會玩這麼一手,不得已派禁衛軍準備抵抗奉軍,這期間雙方的電文戰打得熾熱得極點,什麼總商會、聯合會相互討伐的電文,有的電文乾脆直接攻擊段鐵民和曹明本人。   七月十四日,在段鐵民壓力下,徐菊人剛剛頒布停戰電,那邊徐又錚又覺得師老無功,對軍心是很大的打擊,於是徐菊人這個蓋章機器又頒布了總攻擊令。   十六日雙方正式交火,直軍先是敗出高碑店,繼而退出楊村,柳鏡曉派出細作多人,準備詳細戰場情形,以便投機,按他估計,他統兵三萬和鄂軍六七萬人血戰歸德,激戰幾達半月之久,現下直鄂兩軍三四十萬,恐怕沒十天半個月無法結束,他就準備在一周之後大看好戲。   結果第三天晚上柳鏡曉正在和徐如冰談天常的時候,熊處長已經十萬火急地來報告:「鄂軍敗了……」   勝敗兵家常事,柳鏡曉也不在意,這時候熊處長大聲說道:「師長,鄂軍已經全線崩潰了……」   柳鏡曉驚道:「陳雲傑竟如此能戰?二十萬鄂軍竟然這麼快就跨了?」         第八卷 第四十五章 海州     原來段鐵民用了兩員前敵總司令,一員是人稱「干殿下」的段鷺,他親赴戎機,司令部設在專列之上,車上設有麻將十餘席,終日不息,隨侍的青樓女子十餘人,段鷺是哪裡戰事緊急,就避開哪裡,最最善長就是大打電報報捷,不過一天功夫,他已經宣佈殲滅直軍四五萬人。   這次鄂軍雖被奉軍牽制,段鷺所部又是暮氣沉沉,但主力仍由大將曲同豐統率,這些部隊包括新編製的邊防軍、西北邊防軍及鄂系基本部隊第二師、第八師。   這是段鐵民最寄以厚望的一支強兵,第一天交戰,邊防軍這支新銳果然佔了不少小便宜,但是第二天就是一場硬仗了,陳雲傑親率第三師主力上來攻擊。   第三師先是屢次以小部隊襲攏,邊防軍當即以火力還擊,邊防軍是新銳部隊,甚有朝氣,裝備亦好,當日雙方炮火不斷,消耗槍彈達數十萬發。   可惜事情也壞在這個「新」上面,邊防軍和西北邊防軍都是新部隊,部隊團結性好,行軍力強,善守備,善於組織火力,但是作戰經驗不足,軍官都是剛從軍校畢業的學生,特別不長於進攻,當日雖然兩個共計三師二旅輪番進攻,但是第三師以少數兵力組織守備,鄂軍稍遇抵搞即就地停止前進,然後依書本教條展開進攻,進攻速度奇慢,反攻第三師甚至敢以一個步兵營在敵前發動反擊,因此午夜前雙方戰線只是稍有變動。   倒是鄂系的基本部隊第二師、第八師打出一個小高潮,直系負責側翼的一個步兵旅幾乎崩潰,有一個多步兵營被鄂軍全殲,多虧王斌城趕來支援,親上前線來回衝殺,和鄂軍連番肉搏,這才頂住鄂軍的攻勢。   當天夜晚,陳雲傑親領第三師發動夜襲,雙方在村落中展開激戰,邊防軍和西北邊防軍由於是新部隊,夜戰能力很弱,亦不長於肉搏,哪能抵擋得第三師的如潮攻勢,連續丟了好幾個陣地,被俘了好幾百人。   陳雲傑在戰場上運籌帷幄, 可以說是決勝於千里之外,他出擊的方向剛好打在邊防軍的要害之上,然後直接衝向邊防軍的輜重。   此時,奉軍也不斷把部隊開入軍糧城,一時間戰雲密佈,奉軍大有隨時投入戰鬥助直交戰,牽制了鄂軍很大一部分兵力,段鐵民派人聯絡張步雲,張步雲只能冷冰冰回了四個字:「堅主中立。」   面對第三師的衝擊,曲同豐用上二十一師,採取全師上刺刀向直軍反撲的戰術,沒想這個師發揮最大的效用。   這個師就是當年馮黎入京任職帶來的一師一旅之一,這兩個旅據說是馮黎用來防備霄小剪徑之徒打劫之用,後改編為共和陸軍二十一師和二十二師,所部待遇甚佳,馮黎用自己的私房錢供養這兩個師,因此官兵軍餉從來不拖欠,也只服馮一人的指揮,   馮黎死後這兩個部隊即有嘩變的跡象,結果段鐵民請出段士真這位老前輩安撫,後又強行收編,這次反擊曲同豐就決心用這個師來打頭陣。   當然曲同豐對這個師能殲滅第三師不抱任何希望,不過好歹也是一個師,現在曲同豐就準備等這個師和第三師都打得死傷纍纍之後,然後再來一個全面反擊,一舉殲滅第三師。   只是計劃永遠是計劃,這個師前身就是直軍,毫無戰意,結果一上戰場部隊就散了,有些官兵乾脆調轉了槍口,連軍服都不用換,他們身上穿的還是直軍的軍服。   新任的師長根本控制不住部隊,這時候有些幹部乾脆帶著直軍殺到了師部,師長一見不對,趕緊來個臨危處置,從師部抓了一把銀洋,然後脫去軍裝,換上僧裝,然後剃了個光頭,再狂奔七百里,出關投靠張步雲去也。   只是曲同豐就苦了,一部分潰兵乾脆衝破了鄂軍的防線,另一部嘩變的部隊帶著直軍橫衝直撞,第三師的前鋒已經衝到了他的司令部附近,陳雲傑倒是很有禮貌,說是請曲老師出來談判雙方停戰事宜。   曲同豐確實當過陳雲傑的老師,不疑有詐,當即前去直軍方面,結果立即被陳雲傑扣下,鄂軍既失主帥,部隊完全失去指揮,情況更為不堪,而曲同豐既落直軍之手,也只能任其擺佈,先是下達命令讓部隊繳械,其後又上演一個獻刀儀式,完全是失敗者向勝利者投降的姿態。   與此同時,奉軍也正式翻臉了。首先變換的是熱河方面的瑞軍,瑞軍以一支弱旅屹立熱河數十載,自然靠是這牆頭草的功夫,一有風吹草動,立即通電服從張步雲指揮,其後察哈爾和綏遠也趕緊發電報支持張步雲。   關健的動向是禁衛軍的三個步兵師,禁衛軍原本是用來防備奉系,沒想到張步雲竟同禁衛軍勾搭在一起,結果禁衛軍和張步雲得到鄂軍不支的消息,雙方立即轉換旗幟,部隊開到北平附近,同時大事收編鄂軍,撈取最大利益。   段鷺一圈麻將還沒打完,那邊聽見幾排槍聲就趕緊溜回北京城,對報館記者聲稱自己殺敵之功,只是後來才知道那陣槍聲是鄂軍進行一次射擊訓練,直軍還遠著,用上這樣的前敵總指揮,段鐵民想不失敗都難。   到了這個地步,鄂軍敗局已定,十九日,徐菊人總統下達停戰電,同日段鐵民宣佈下野,安福俱樂部自動解散,柳鏡曉也不想到鄂軍這麼快就敗了。   在下野之前,段鐵民宣佈收回對曹明的查辦令,但是隻字不提陳雲傑的問題,他對陳雲傑的恨意可想而知,至於直軍方面也趁機收編鄂軍各部以擴充實力。   唇亡齒寒,李定遠和他同屬鄂軍一脈,一聽說鄂軍失敗就趕緊打電報表示,而江蘇方面的直軍田直明已經向海州開進。   雖然去年在柳鏡曉手裡吃了大虧,可李定遠前段時間在魯南大敗損失摻重,連劉黑七匪部入境都頂不住,趁他病要他命 ,現在不趁機拿下海州,田督會很不安地。   李定遠的電報語氣越來越來親密,開始是直稱「柳師長鏡曉」,後面變成了「鏡曉師長」,沒過半天,因為田直明一出動,立即變成了「鏡曉我弟」,只是內容只有一個,那就是來要援兵。   柳鏡曉的部隊現下只有五萬來人,雖然其中有三萬多人的骨幹部隊,只是這點兵力防備直軍南下攻擊都不夠,還好聽說鄂系倒台之後,直奉雙方矛盾很大,雙方都鬧得很不愉快,一時間還沒功夫來收拾柳鏡曉。   雖然直奉雙方達成一個互相合作的協定,鄂系首腦曹明出身貧寒,而張步雲卻是金湯匙出世的,而這次直鄂大戰,出力最多,損失最大的是直軍,奉軍沒開一槍一彈,就佔了大便宜。   但是正是因為未曾交戰忽然投入戰場,事實上奉軍和禁衛軍收編的部隊比直軍差不多,特別是在技術裝備上,位於後方的大型倉庫都為奉軍接收,在南菀就收編了陳琛的重炮一個團和鄒華的一個野戰炮兵營,西北邊防軍大部及王自齊餘部陳升旅等部亦奉軍接收。   更叫直軍無奈的是,位於北菀的通信兵一個團人員連同裝備器材全部為奉軍接收,但清點器材時,發現在因戰事需要前線架設水泥電線桿十餘桿連同電線數千米,張步雲連忙向直軍提出,要求把這些水泥桿子交還。   曹明的涵養很好,這個時候也不由發火了,他對陳雲傑說道:「他們拿了這麼多東西,我們都一句沒說……現在可好,連幾個電線桿子都要!」   直奉矛盾鬧得越大,柳鏡曉的日子也是越舒服,原本鄂系的一堆要角紛紛倒戈到直系那邊去,直系一下子似乎控制大半個北中國,只有少數人和張步雲勾搭在一起。   此外,柳鏡曉還順便重重踩踩了徐又錚一腳,那是以丁靜的名義提出的狀紙,控訴徐又錚擅自殺害丁重的種種罪行,最後不忘一句「請為小女鳴冤……」,一省督軍兼省長說句話,地面都要震三震,何況是控訴狀,結果徐又錚好不狼狽。   不過鄂系對於柳鏡曉有一個莫大好處,就是為十七師製造了一個最強大的假想敵,一時間全師都處於戰備狀態,清剿土匪不遺餘力,眼下柳鏡曉可以拍著胸膛說道:「山東匪患已絕……」   至於戰備,那是沒話說,柳鏡曉經常進行抽查,可部隊的表現確實可以讓他滿意,畢竟大家好不容易升到這個位置,怎麼能直軍搶走了地盤。   鑒於直鄂之戰的教訓,柳鏡曉要求各個步兵團都保有一個拉出去就能用的骨幹連隊,用上去部隊長就能放心的連隊,這種連隊裝備精良,清一色的米尼步槍,旅長親自聯繫連隊,每次下團一定要到連隊。   至於每一個步兵旅,還要求一個有一個骨幹團,每個步兵營至少要有一個加強連,不過現在柳鏡曉的步兵旅,根本就是一個變相的三團制步兵師。   唯一讓柳鏡曉不放心的是,十七師擴張得如此之快,這麼大的攤子哪是一時間就能消化得,他自共和八十六年出塞,取得執掌一省的地位。   此時,田直明已經開始進攻海州,李定遠不敢抵抗,退據海州死守,另一方面派了夫人張含韻前來求援。   柳鏡曉對於李定遠不懷太多的好感,誰叫人家曾經狠狠捅自己一刀。   因此雖然是嬌顏如花,柳鏡曉始終是太極行家:「江蘇省政,我不便干預……不過請李夫人放心,我會發電邀請田督軍和尊夫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沒什麼問題不能談……」   即使是張含韻含著淚水,哭得整一個淚人,柳鏡曉仍是咬緊牙關不鬆口,最後張含韻問道:「不知要怎麼樣,柳師長才肯出兵……」   柳鏡曉搖搖頭,說了半句實話:「李夫人,說句實打實的話……我雖然有這個心思,可沒有這個膽子……現在我稍有點動靜,河北方面我可頂不住……」   直軍挾新勝之威,一口氣擴編了三個中央師又三個混成旅,完顏玉琢的義兄王斌城也終於升到一師之長的位置,只是他打來的電報很有些怨氣,據柳鏡曉打探,陳雲傑還是對他王斌城放心,很多事情干脆跳過他指揮下面的旅長,其中一個旅長王維城很有些野心,很有取而代之的打算。   不過現在的直軍,恐怕不是柳鏡曉區區一省所能對抗,雖然光十七師就有三萬精銳,歸德戰後更是收編了大量鄂軍老兵骨幹,可是直軍天下第一強兵之名絕非浪得虛名,當年雨中鐵軍之姿,柳鏡曉記憶猶新,何況柳鏡曉還得擔心膠東四大家在他後面扯後腿。   再說,中央直轄的第一艦隊新近從蕭迪吉的第二艦隊購置了一些淘汰的風帆戰艦,一時間兵強馬壯,這支海軍雖然實力太弱,但是內戰確實有其威力,柳鏡曉的山東沿海等於是不設防,直軍隨時都有登陸的可能。   而山東雖然有海軍之名,卻無海軍之實,新上任山東海上警備司令陸達想要視察劉公島,結果借了漁民的小船出海,在海上漁民對他說:「你可是堂堂的水上警備司令,怎麼要借我們的船出海?」   陸達也很是委屈,只是海上沈家從來不喜歡北地崛起太強的海軍力量,蕭迪吉也不肯出售新式軍艦,柳鏡曉也只能購進幾條商船和退役的二手軍艦交給陸達。   在這種情況,柳鏡曉出兵江蘇,必定遭到河北的反對,風險太大,張含韻卻向柳鏡曉行了個禮,問道:「到底什麼條件,可以讓柳師長出兵……」   柳鏡曉沒說話,這房間中空氣顯得非常沉悶,張含韻呼吸顯得有點急促,生怕柳鏡曉扯破了臉皮,最後卻柳鏡曉站了起來,長呼了一口氣,然後很簡單地說了句:「海州……我要海州……」         第八卷 第四十六章 豪賭     海州?張含韻幾乎要崩潰了……   海州是淮北鹽產的最大產地和集散地,每年鹽稅定額七百萬元以上,實收三百五十萬元以上,除此之外,李定遠駐兵海州,一年撈的外快不是百萬元,巧立名目的收入不在少數。   對於他們夫婦,海州是他們的命根子,萬萬不能失去,柳鏡曉居然異想天開打起了海州的主意,這萬萬不能接受,一時間張含韻抹乾了眼淚,一主不發,眼睛直盯著柳鏡曉。   還好,柳鏡曉的下一句話倒讓張含韻總算是平靜:「我是把身家姓命全押在這上面……多賺點利潤又如何……與其便宜了田直明,還不如便宜我!何況……」   柳鏡曉拖了個長音,猛得快聲說道:「貴夫婦能執掌一省,也是一件快事……」   張含韻這才明白柳鏡曉的打算,他是一出手就是雷霆猛擊,徹底把田直明打跨,柳鏡曉以鄂軍餘脈維繫一省,現下山東卻處於直軍的四面包圍,他的氣魄遠超於常人,竟敢於讓李定遠南下發展,自己接收海州這塊大肥肉。   李定遠南下若勝,海州就是他盤中餐,若敗,雙方也是傷亡摻重,怎麼看,柳鏡曉都是立於不敗之地。   不過,要到援兵一切才是真的,張含韻沉思良久,突然抽出護身的短刀,手起刀落,乾脆利落地說道:「含韻替我家夫君做主了……只是,憑海州一旅之力,如何抗衡江蘇三師之力?」   柳鏡曉帶著微笑:「這好辦……」   不過柳鏡曉既已答就,張含韻也不算空手而歸,只是她回海州之後,被李定遠好生埋怨:「這種不平等條約……」   李定遠氣得說不出話來,隨張含韻一起回來的還有段智潔,現在這個憲兵營已經要求李定遠將城內防務交給他們。   張含韻眼光銳利,在這種情況竟是不讓鬚眉,她對李定遠說道:「怕什麼!我們夫妻早就攢夠了養老本了!勝了,執掌一省,敗了,也不過退隱上海做恩愛夫妻……」   李定遠也被激起一點血性,他解開風紀扣,大聲說道:「好!他柳鏡曉憑什麼能爬到現在這個位置上,我李定遠哪點不如他……」   不過李定遠所部不過步兵四團,先前在魯南遭受重創,四個步兵團都不滿員,但是不多時就傳來柳鏡曉派丁寧從鄂軍側翼出擊的消息,鄂軍一部支撐不住,李定遠乾脆把防務交給段智潔,全軍出城野戰。   剛出城不久就遭遇直軍主力的進攻,李定遠親臨前線拚死一戰,直軍想不到李定遠竟如此大膽,一時間沒有防備,前軍已經敗下陣來。   不過直軍很快就反應過來,這次進攻海州是田直明的主力三個步兵師,以一個師對付丁寧,另外兩個師則用攻擊李定遠。   雙方都沒有就地防守的打算,乾脆直接展開對攻,李定遠的部隊傷亡頗大,李定遠甚至有退回海州據城死守的想法,但是這時候張含韻親自上陣地來鼓動,李定動激得血性大發,親自舉起軍旗向直軍攻擊。   在短時間內,雙方對攻不下六七次之多,正當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直軍後方開始出現柳鏡曉的騎兵。   這對直軍的士氣是致命的打擊,李定遠完全想不到丁寧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擊潰直軍一個精銳師,看起來柳鏡曉把所有的本錢押上來,他當即下令部隊全線出擊,力求全勝。   這一役若不能一戰而勝,已經退出海州的李定遠也沒有翻本,全旅官兵勇悍無比,反覆衝殺,直軍先是小挫,繼而大潰,李定遠俘獲甚多,光繳獲的武器就可以武裝兩個步兵團了。   丁寧的部隊只是在側翼配合,沒有全力出擊,讓李定遠好生不滿,不過這時候丁寧單人獨騎來見李定遠,一見面丁寧就說:「恭喜李督軍……」   口惠而實不到,李定遠很不滿意,哼了一聲,還是張含意十分客氣:「多謝丁旅長來援!我夫婦感激不盡!」   不過接下去的情況,就出乎李定遠的意料之外,丁寧笑呵呵問道:「貴部接受的兵員和軍火在哪裡接收為好?」   李定遠一條心思打著自力更生,今天抓了五六千名俘虜兵,就地休整之後大半可以補入,他考慮著他存放在海州的彈藥和物資,柳鏡曉是沒有膽子扣下,他就準備休整之後一路往南衝拚死一戰。   沒想到柳鏡曉怕他反悔,打勝直軍反過來打海州,也給了點甜頭。   歸德之戰,柳鏡曉抓到的鄂軍俘虜甚多,大部分都為柳鏡曉所收編,但尚有軍官二百餘人,士兵二千餘人視柳鏡曉為鄂軍叛徒,不願加入十七師作戰,柳鏡曉對這些人非常頭痛,養著是浪費糧食,放出去又是壯大別人的力量。   這次柳鏡曉乾脆做一個順水人情,全數移交李定遠,這次官兵多半承認李定遠是正宗鄂軍,對此也不反對,不過移交之前,柳鏡曉請他們發誓:「老鄂軍不打老鄂軍……請你們不要再打我們山東了……」   除此之外,鄂系戰敗後有不少鄂系幹部不願服務直系,轉道來投柳鏡曉,柳鏡曉介紹了一部分幹部交由李定遠,至於移交的軍火物資也十分可觀,武器可以武裝一個滿員步兵團,彈藥足夠支撐一個步兵旅半個月作戰之用。   李定遠對此十分滿意,絕了回海州之念,一心向南發展,丁寧又向他表示,只要他繼續向南進攻,這次抓到的三千名直軍俘虜可以交給,彈藥物資 也按周供給。   因此,李定遠原地休整一周,全軍兩萬多人全力南進,李定遠出發之前,對丁寧說道:「丁旅長這次為柳師長立了大功,回去肯定前程無量啊……」   丁寧已經到達柳鏡曉這個小集團的權力最高峰,對這個並不在意,只是應了一聲,然後說道:「還是恭賀李督早上拿下南京……」   李定遠卻一心想把柳鏡曉拉到江蘇內戰裡來,他說道:「丁旅長,我是一心南進……徐州方面,就全權交給丁旅長……我先把徐州借給丁旅長了……」   他向南軍進軍,自然把後方交給十七師,不過徐州方面龍盤虎據之地,素為兵家必爭之地,田直明在徐州屯兵兩萬,隨時會把大軍腰斬,所以他樂得禍水西此,讓柳鏡曉和徐州方面拚個你死我活。   丁寧卻沒什麼表示,仍是應了一聲,臉上很冷淡,等李定遠走出視線之外,她整個人都軟下來了,自言自語地說道:「總算送走了……」   李定遠一直以為柳鏡曉是全心來支援海州,沒想到柳鏡曉支援海州的兵力少得可憐,丁寧只率領步兵一團加強輕炮兵一個營及工兵、輜重各兩個連隊,騎兵十二個連隊南下。   柳鏡曉對直系的進攻太過擔心,所以丁寧手裡只有這點少得可憐,之所以能快速擊破直軍一個師讓李定遠對丁寧的兵力作出錯誤的判斷,完全是當初田直明進攻魯南,結果官兵被俘甚多,在放回去的官兵裡,熊科長布下了很多棋子。   這一次就是這些棋子發揮作用的時候,一個團長在戰前放棄了指揮跑到丁寧這邊來,另一個營長直接率部投誠,至於連長以下就更多了,丁寧自稱:「非我之功,直軍完全是敗於間諜之手。」   不過十七師上下對丁寧這一戰的評價是非常非常高,柳鏡曉乾脆說:「以這種兵力對比,以這種態勢能快速重創敵軍一個師……我自己絕對做不到……」   但是丁寧也只能唱空城計,柳鏡曉也沒想到丁寧的勝利來得如此容易,趕緊派兵南下增援,從魯南抓到什麼部隊就用上,不過在李定遠南下之前,最近的部隊還離丁寧的兵營有一天的路程。   這次柳鏡曉看起來押得很大,實際卻是以小博大,他打定主意只要李定遠反撲海州,立即縮回來,沒想到李定遠這次魄力如此之大,完全出自柳鏡曉的意料之外。   不過贏了這麼多賭注,柳鏡曉也忍不住要再抓一把,他給丁寧下令道:「最好能拿下徐州,這樣隴海路東段就是咱們的了……」   丁寧的本錢雖然比李定遠還小,可是十七師最好的騎兵指揮官不是浪得虛心,在一個月   之內,她在江蘇境內來去自如,屢敗直軍,沿隴海路東進一舉攻克徐州,將山東和蘇北連成了一片。   至於李定遠的攻勢更是勢如破竹,一直接連擊敗前來攔截的直軍部隊。一路殺到長江邊上,正在愁無船可渡,突然來了一支不明來歷的大船隊,將李軍一舉渡過長江。   田直明以為有長江天險萬無一失,沒想到李定遠突然飛渡而來,接著江蘇省軍兩個旅宣佈易幟到李定遠這邊,田直明轉身想跑,結果已經被李定遠的尖兵抓住做了俘虜。   而蘇北方面,剛剛拿下徐州的丁寧請示柳鏡曉下一步的行動,柳鏡曉的回電:「能抓多少是多少……」   李定遠一路南下,對蘇中蘇南只是過境而已,尚未建立起自己的一套政權,丁寧就鑽這個空子,派了大量小部隊火速南下,接收各縣。   李定遠在江蘇督軍的位置上屁股還沒坐熱,那邊已經頻頻告急,這邊丁寧的速度已經遠遠超過兔子了,南線她已經接收到高郵了,東線已經到了鹽城,等於把半個江蘇都佔去了。         第八卷 第四十七章 中局     整整一周,雙方都是無營養的對罵,柳鏡曉罵李定遠忘恩負義,李定遠罵柳鏡曉無恥小人,罵歸罵,雙方都是動動嘴皮子功夫,誰也不敢動手。   最後海上沈家出來調停,說是為了江浙和平,請雙方各讓一步。   既然海上沈出面,柳鏡曉和李定遠都不能不給足面子。   兩個人心裡都明白著,這次田直明這次如此迅速失敗,實際就是沈家幕後操作的結果,李定遠特別清楚,他在長江找不到船隻望江興歎的時候,沈家的船隊突然出現,將李軍渡過長江攻佔南京,直軍的反水更是出自於沈小姐的授意。   柳鏡曉也明白沈家的居心,共和以來有著江浙滬聯盟的說法,但是這種關係一直構築在實力均衡的基礎上,現在直系拿到了北方地盤,雖然有奉系制約,但直系得到中央政權指日可待,而江蘇又屬於直系,一旦破壞了這其中的實力平衡,第一個受害的恐怕就是號稱永遠中立的沈家,。   一個如此強大的直系,就靠在上海邊上,恐怕不知抽去沈家多少血,而沈家一直不希望長江流域出於太強大的政權,因此只能犧牲田直明這個盟友。   不過沈家的力量之大,讓柳鏡曉是大吃一驚,雖然沒看到沈家在江蘇的全部實力,但是柳鏡曉承認,在眼下這種情況,沈家如果支持李定遠將自己的勢力驅逐出江蘇,難度並不是特別大。   而沈家也不希望李定遠將柳鏡曉逼得太狠,雙方很快達成劃分地盤的協議。   柳鏡曉的勢力號稱南線丁寧已經接收到高郵了,東線已經到了鹽城,但這只是號稱而已,實際並不鞏固,不過柳鏡曉就拿著這些地盤和李定遠討價遠價。李定遠只願意讓出海州到徐州的一線,其餘的地盤他都要收回,雙方扯皮不斷,柳鏡曉一邊談判,一方面加強地方上的控制,委了不少縣長,結果李定遠只能作出讓步。   最後達成的協議基本就是,南線柳鏡曉退到寶應,東線退到鹽城以北,但柳鏡曉只駐兵淮北,淮南地盤歸柳鏡曉控制,但只駐保安隊,縣長則由李定遠委任。   而柳鏡曉和李定遠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情就是,與援蘇戰事的同時,直軍正好也用兵於河南。   曹明選定的河南督軍是「革命督軍」關山河是也,進兵河南之後關山河確實有些創舉,如拆除寺廟改辦學院,強行讓僧侶回級,他信仰泰西所傳宗教,在軍中為官兵集體洗禮,據雲更有流動教堂,其人據外人傳言十分節儉,身著大兵服,裝扮有若一個老農,經常召開大會,大講救國之道理。   開封附近的少林寺有塔林,遊人雲集,關山河到此一遊大筆一揮,題了一句:「唯機器化可以救國,唯工業化可以富國……」   然後關山河下令鏟掉前金皇帝題的字,把自己這句名言放在最顯眼的位置,不過這句話在前人大賢的墨寶之間,說有多順眼就有多順眼。   更令河南民眾高興的事情是關督一進入開封就決定只預征田賦一年,又請河南富商為關督的義軍募集軍費二百萬元,籌集不了商會正副會長自已拿家產墊上去,只可惜慕容風華賺足了本錢和名聲,已經搬家去了海上。   而在柳鏡曉的德政之下,河南又根本是一個爛攤子,結果關督雖然只拿到了軍餉一百五十萬,   卻很有開拓精神,就地吸收了大量游手好閒的青壯年,擴編部隊三個混成旅之多。   好大的一個攤子,要知道直軍戰勝鄂軍,也只是擴編了四個師的部隊而已,那邊楊林翼也如法炮製,他到處委任番號,很多團長只有三四百人,日後河南師長旅長不值錢的起因就來源於此。   雙方都是相互不對付,楊林翼因為得到柳鏡曉源源不斷的軍火援助和少量財政支援,而且他的地盤受河南省幣貶值影響較小,一再向開封進擊,關山河也想一舉拿下歸德,曹明雖然下了三次停戰令,結果口口聲聲服從曹帥領導的這兩員新晉大將一面打電報表示絕對服從,另一方面激戰不止。   而雙方激戰的同時,洛陽方面正好雲集了鄂軍的殘餘力量,約有三四萬人,而原屬河南的鎮嵩軍正好也從陝西回老家,鎮嵩軍歷史上和一時間鄂系關係密切,鄂系殘餘有借鎮嵩軍復辟之說此起彼伏。   鎮嵩軍原本是河南的土匪武裝改編而成,不過三營之眾,大統領劉華鎮著匪出身,出名的假仁假義,最善長賣友求榮,後來八省援陝,鎮嵩軍入陝發展,在陳樹良支持之下擴充成五旅之眾,實力不可小視。   而河南是連接南北的一個關健,決不可失,陳雲傑即率張來福、南耀蕭兩部,一戰破敵,二戰全勝,三戰直入洛陽,陳雲傑藉機虎據洛陽作為自己的根據地,至於楊關兩位趕緊向陳雲傑輸誠。   而田直明正在苦戰的電報送到陳雲傑氖擲錚q略平莧床幻叭懷霰顆{□釣端腄熬熁N颩}晰W閃松倭坎慷幽舷倫髡劍t藽Nθ粵粲諫蕉鰜磔B胍丫t髡劍竿^泵魎涫糝畢狄宦觶s赯げ瞗撕扣換ばG此擔w叵擋□幻芮校q略平芄蘭評□ㄔ逗投Λq謀廄坵鵅CtЕ嗑褪嵌嗾嫉愕嘏蹋}梢運潮憒蚧鞫宰約褐甘只諾奶鎦泵韃俊?   就是出於這種打算,陳雲傑一方面增兵德州一線,對柳鏡曉形成相當大的壓力,另一方面則親率了南蕭耀南下湖北,當年援鄂之役,南耀蕭就曾經在這個位置坐了短短一段時間,很快就被徐又錚趕下台了,這次上任,南督仍是陳雲傑操控的小媳婦,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   陳雲傑也心滿意足,他當年初任第三師師長時的兩個旅長都升到了執掌一省的地步,不止南耀蕭,張來福也升任河南軍務會辦,替他看守洛陽地盤。   陳雲傑南下的同時,河南方面又發生了新的矛盾,在軍餉分配上,楊林翼、張來福及蘇寒秋都對關山河非常不滿,結成了一個反關山河的小三角聯盟,而鎮嵩軍的問題依舊無法解決。   陳雲傑只能趕回河南處理問題。解決的方法只能犧牲一下關山河,陳雲傑請示曹明之後,將關山河由河南督軍升任陸軍巡、檢閱使,這個陸軍檢閱使從來是因人而設的,專門安排部下有雄心壯志的退職老軍人,按陳雲傑的話,這個職務也只有關山河才有資格做。   河南交由楊林翼則負責,楊林翼當即率部回擊企圖進犯河南的鎮嵩軍,這也是一樁趣事,打著陝軍旗號的鎮嵩軍卻是標準的河南地方部隊,打著豫軍旗號的楊軍卻是標準的陝軍,雙方在虎牢關大戰三日,鎮嵩軍終於不支,劉華鎮棄部而逃,手下大將或死或散。   等了陳雲傑把河南問題給解決了,那邊江蘇已經丟掉了,直軍剛想出手,結果李定遠的出手實在太快了,他準備動手解決柳鏡曉和李定遠的時候,北邊的問題更大了。   直鄂戰爭之後,程雲鵬前總理一度回任,但是兩姑之間難為婦,何況有那麼兩位婆婆,程雲鵬稍有些動作,都得請示曹明和張步雲之後才行,結果有時間忘記了請示陳雲傑,陳雲傑一陣痛罵之後,程雲鵬趕緊出來請罪。   只是不是人幹的日子還是越來越難過,程雲鵬也只能甩手不幹,這中央政權就落入了奉系之手,現下張步雲坐鎮軍糧城,完全以太上皇自居,而直奉之間的矛盾也越來越大。   張步雲和曹明算是親戚,結果張步雲看不習慣陳雲傑,他對曹明說道:「是親戚親還是部下親?自然是親戚親,現在陳雲傑洛陽練兵,分明是在網羅羽翼想取而代之……咱們既然是親戚,自然不能坐而視之……把陳雲傑的職務給免了吧……」   曹明出身低微,但卻是明白事理的人物,笑而不答,但是直奉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大,雙方的蜜月期過後就是大吵大鬧,   張步雲既已拿到中央政權,自然想再進一步,徹底控制北方,然後再行武力統一之策,直系就是他的眼中盯肉中刺,而直軍也只能轉身全力對付奉軍,無力對付柳鏡曉和李定遠。   張步雲早已準備好十路大軍,照他的計劃,柳鏡曉出兵山東,李定遠橫掃長江,川軍沿江直下,南軍再起兵北伐……   等大家都拼得差不多,他再出來撿便宜,這一點陳雲傑也是心裡有數,企圖先發制人,他屢屢抨擊中央,特別是軍費分配上,由於奉系控制了中央政權,直軍所得極少,但是對於曹明的心思,他心裡沒底。   這個時候,曹明給陳雲傑發了一通電報,電報上說:「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親戚雖親,不如自己人親……」   陳雲傑這才定下來開戰的決心,直奉之戰正式爆發,但此時張步雲仍是對戰爭信心十足,   有記者對張步雲提及直軍的新式兵器和戰法,張步雲信心十足地說:「不要聽他們海吹!打仗,靠的就是拼上老命!老命都不要,自然就可以取勝了……陳雲傑……哼,不就是一個小小師長嗎?我要抬棺出戰……」   張步雲果不食言,學前金名將左氏抬棺出戰,以示決心。   結果直奉之戰,果然在張步雲的意料之中,打的時候比直鄂戰爭稍長一點,但可惜陳雲傑確是一代帥才,入關奉軍十六七萬人,大炮數百門,從開戰伊始竟是始終居於下風。   十路大軍,除了張步雲自己的一點本錢,誰都不肯參戰,特別是柳鏡曉和李定遠,眼下都忙於鞏固自己的統治,怎麼可能會為張步雲火中取粟。   至於奉軍,各部或爭相潰退,或迅速潰退,騎兵司令的許蘭洲以八個騎兵團組成的一個騎兵集團,一次竟深入直軍腹地十數公里,但這支騎兵竟然原地不動數個小時,什麼事情都沒幹。   張步雲的另一個教訓就是和鄂軍一樣,使用降軍打頭陣,在直鄂戰爭中,張步雲收編了中央二十二師,這個師的來源就是當年馮黎帶入北京的兩個師之一,另一個師就是直鄂之戰發揮關健性作用的二十一師,該師也是對直軍有好感,沒放一槍就已經向直軍輸誠,繼而引發全軍崩潰。   張步雲想要親自上了國督戰,結果把抬棺出戰的棺材都給王斌城部給搶去,張步雲立即自率一軍退回後方,沒想他指定負責斷後的一個師竟然已經搶在他的前面退出了灤州,結果氣得張步雲親自揮刀,削去了他腦袋。   可惜張步雲連削七顆將官腦袋,仍是敗兵如潮,一路潰退下來,全軍仍舊只能退守榆關,熱河的地方部隊早已經反水,光撤退被劫去的火炮就不下數十門之多,綏遠、察哈爾的護軍使也是聰明人。   當然,變換旗幟最快就是禁衛軍了,張步雲剛想到禁衛軍司令部討論軍情,卻發現他們早就變換了直軍旗幟,趕緊逃跑才倖免被俘。   奉軍唯一的亮點差不多就是張步雲的衛隊團,這個團的團長叫王文豐,當初柳鏡曉初遇程慧香時,這個王文豐就擔任了衛隊長,這次戰役退而不潰,能全軍而退,保全了實力,繼而在石門寨進行有組織的抵抗,先是伏擊直軍追軍前鋒得手,繼而進行連番激戰,反覆衝殺十餘遍,王文豐的才幹讓陳雲傑都刮目相看。   在激戰中,王文豐在一次反衝擊戰死,但這個團以巨大的代價換取了奉軍主力能撤回到榆關一線,另一個表現不錯的就是原山東王自齊手下的陳升陳旅長,這個師長在王自齊敗亡前夕逃出山東,後來投靠了段鐵民,直鄂戰爭中又被奉軍收編為一個混成旅。   這一次,這個陳升表現頗佳,甚至在局部戰場上擊敗了直軍(雖然那也是收編的直軍),戰後張步雲一下就把他晉陞為師長。   不過殺到榆關的時候,王斌城就失去了作戰積極性,他是遼西興城人,不願戰火波及故鄉,開始磨起洋工來了,而其它部隊因石門寨受挫,加上前線戰果纍纍,也是心滿意足。   這一役,奉軍損失七八萬人,可是敗得落花流水,這時候王斌城再次在海上與張步雲談判,雙方再次達成與當年鄂奉戰爭相近的協議,等陳雲傑知道雙方的協議之後,他氣得大罵道:「斌城誤我!斌城誤我!」   鄂奉戰爭之後,南北之間暫時停止了大規模的戰鬥,大夥兒都忙著鞏固地盤,張步雲在關外整軍備武,李定遠潛心經營蘇寧,曹明坐鎮保定,陳雲傑虎據洛陽,只有柳鏡曉隱居泉城。   這兩年,柳鏡曉除了在兩淮墾殖之外,並沒有大的政績,別人也曾借此指責於他,他卻說:「治省之道,在於做一名克制的守夜人……」   不過兩年風不調雨不順,柳鏡曉也沒有大興土木的打算,共和九十年的大澇,共和九十一年卻是三月不見半滴落雨,柳鏡曉的賦稅因此調低了很多,自然也沒有餘力搞建設。   不過柳鏡曉在濟南左擁右抱,倒是樂在其中,而他的臉蛋兒也是越來越俊俏,聲線也顯得十分中線,完顏玉琢時不時在臉上擰一擰,然後取笑道:「鏡曉,你可是越來越標緻了……」         第九卷 第一章 情債     共和九十二年深秋。   即使是站在敵對立場上,面對著這種情形,沈小姐也不得不為之動容。   比起往年來說,門前顯得十分冷清,出入大院的男女衣著仍舊華麗,只是那衣服並不光鮮,下人的衣著甚至打著補丁。   原來的安徽商人,可不是如此,銀子如海水一般撒出來,而今天甚至連傭人的工錢都要拖欠下來。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徽州商人的衰敗程度雖然還沒有到這個地步,但恐怕已是為期不遠了。   不過對於沈小姐來說,這也是一件解氣的事情。   海上商人從來都覺得自己是高人一等,氣度偏小些,雖然徽州商人操控兩淮鹽務起自前金,至今何止百年,而沈家崛起是共和以後的事情,但是海上商人對他們只有一個看法:暴發戶!   光看這幾十間豪宅大院,不知扔了多少銀子進去,隨便找一塊木頭磚頭,恐怕都夠尋常人家半月開銷了。   幾年前沈小姐也來過一次海州,結果這些商人除了沉迷聲色之外沒有任何特長,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是拿著大把大把的錢不知道如何花出去。   沈大小姐事後只能長歎:「海州不出人才啊!」從此把這些鹽商打入另冊,只求利潤不做口碑。   不過今日這種情形,沈小姐才第一次隱隱覺得柳鏡曉的可怕。徽州商人涉足鹽務,最早起自前明,前金入主中原之後,兩淮鹽務改行引岸法,完全落入他們的操控之中。   引岸制,先由皖商向政府購引後,即可憑引支鹽運往指定區域,獨佔區內食鹽銷售。劃分固定地銷鹽區稱為引岸,只准某些專商運鹽銷售。在其引岸內所銷之鹽指定由某鹽場供給,不准它場競爭。售鹽既有限制,某引岸地各灶戶只能把鹽賣給引岸內各商,捨此別無出路,專商遂得勒抑灶戶以最低價格出售,並以大秤買進,使無數貧苦灶戶受其剝削,又由於獨佔市場,無人與之競爭,因此得以抬價出售,缺少斤兩、摻泥摻沙,使銷區內廣大人民只能吃價高質劣之鹽。   引票世代相傳,皖商得利厚重,卻只能沉醉於享樂之中,對家鄉建設除卻大興土木興建府第之外另無所長,終前金一世,黃河河工和兩淮鹽務可以說是最大的兩個無底洞   。   共和之後,無論是林紫音還是木鐵俠都以為引岸法不合時宜,屢有改革之說,但江浙滬素來獨立於中央之外,海州商人砸出大把銀子上京遊說,最終都是不了了之。   但是柳鏡曉平定兩淮之後,柳鏡曉以軍餉不支向海州鹽商要求貸款軍費三百萬元,這是前金以來的定例,每次都是順順利利地收到錢。然後上官同意給鹽商加斤加引,雙方皆利。   只是皖商的目光太短小了,李定遠在南京發個聲明,他們居然引以為援,公開抗拒不交。   李定遠在海州駐軍數年,大家同吃同喝同睡女人,那是嫖出來的交情啊,所以李定遠在鹽商中很有影響力,現下李定遠又升任江蘇督軍,執掌一省,要軍餉的話請李定遠   同意吧。   柳鏡曉一下子就軟了下來,親自帶著夫人趕來海州籌款,結果人家不給好臉色看,吃了一個閉門羹,更讓柳鏡曉鬱悶的是,出門的時候遇到一個大腹便便的鹽商瞎了眼睛,拉著柳鏡曉地手對他和沈纖巧說道:「姑娘哪來的?長得挺標緻的……」   夫妻之間可以開開這種玩笑,柳鏡曉可是心跳抓狂了,後面那句話讓他臉色全部變成冷冰冰了:「你們兩個一夜多少錢?」   柳鏡曉原定馬上就回濟南,結果他在海州呆了半個月,同時從山東調了兩個步兵團過來,然後干到了林紫音和木鐵俠都沒有辦到的創舉,把兩淮鹽務改為就場專賣地票法   。   引票不再世代相傳,只有有錢就可以拿到引票銷往各地,柳鏡曉又聯合江南數省督軍就場徵收,銷往各省的鹽稅由柳鏡曉在鹽場代收再轉交,而且每銷出一引鹽柳鏡曉還返還若干,各省正苦於私食鹽氾濫,自然是願意開此財源,一時間雙方皆得厚利。   只可惜海州鹽商風光不再,沈小姐聽說他們打牌都多出兩張牌,一張為柳鏡曉,另一張為柳鏡曉之妻,抓到柳鏡曉這張牌,哪怕你再好的牌都要輸光,抓到柳鏡曉之妻,   一副爛牌都能反敗為勝,其對柳鏡曉恨之入骨可想而知。   看著這衰敗的景象,在那瞬間,沈小姐在腦海裡轉過了無數念頭,最後輕歎了一聲:「這筆生意可不好做啊……」   山東。濟南。   徐巧芷依舊緊鎖著眉頭,這卻不能減輕她的美貌,那無盡的哀怨真是我見猶憐。   她地心思,依舊是掛在那個叫林一航的男人身上,此時她的身份卻是柳鏡曉的小老婆,這種命運的安排,怎麼能不讓她緊鎖眉頭。   旁邊倒有人安慰她道:「巧芷,出去散散心吧……」   望著同樣命運的姐妹,徐巧芷想笑一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現下的她真正是心亂如麻,聽完顏玉琢說,這間房子的主人快要回來了。   柳鏡曉……一想到這個名字,她的心裡就更亂了,先是仇恨,後是哀怨,最後還有無盡地苦楚和無奈,她甚至連長長歎一口氣都辦不到。   這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男人,毀滅自己美好地一切,甚至把自己搶到這個小小的院子裡,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的弟弟,或許她早就支撐不下去。   對面的女子倒是拉著她的手說道:「走走吧……你這樣子,一塵知道也會很傷心的……」   徐巧芷低著頭,自言自語地問道:「一塵……姐姐,真想知道他還好嗎?」   對面的那個女子,也以同樣的語氣答道:「應當還好吧……」   徐巧芷在心裡暗暗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一塵……你放心好了……我始終只是你的妻子……」   進入這個院子之後,起初那一堆麗人身影,充分說明主人是如何的好色成性,是在長久之後的接觸之後,總算讓她和她的姐妹安心了一點,至少這個柳鏡曉還稍稍有一點良知,追求女孩子並不是完全使用暴力,據說那個陳醫生和木瓊音,柳鏡曉已經在追了三年,到現在還沒有確定關係。   只是這樣的好運氣會不會落在自己的身上……她並不知道……   心亂如麻的兩個女人,在院內漫無目標地亂轉,怎麼也消不去愁緒,不知不覺到了後院的小小花園,花園中間有個小亭子,兩個女人正想到亭子間坐一坐,卻第一眼看到兩個俊俏的身影正在亭子裡。         第九卷 第二章 棋局     「梵音?」   正對著自己的那個絕美女子的容貌,即使是徐巧芷也有些妒意,當年的小尼姑容貌本就美到了極限,現在又穿了件連衣裙,手裡拾起一枚白子,那從容自信的樣子說不出的動人,正是一朵最美最美的鮮花。   陪伴徐巧芷的女子也不失禮數打了個招呼:「梵音小姐……」   她們和柳鏡曉的妻室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但對燕梵音這個純潔到了極限的少女,任誰都有愛憐之心。   只可惜燕梵音的心思全數放在棋盤之上,她的對手已經接連下了數子,因此燕梵音只是抬頭看看了,然後說了句:「巧芷姐好……林楚姐姐好……」   兩女也知道她的心事全都落在棋盤,也關心這棋盤上的勝負,燕梵音的對手是軍官,長相十分俊俏,看軍銜是個女上校,徐巧芷暗自腹誹道:「這柳鏡曉果然好色,不知哪找來這麼多的女人……」   不多時,燕梵音喜氣洋洋拿起棋子,又勝了一盤,她的對手倒是對勝負看得很淡,也帶著笑意重新拾起棋子。   約莫一刻鐘功夫,燕梵音又是笑眼盈盈地拾起棋子,她的對手落子如飛,榮辱不驚,可惜也只有這點,在算計之中屢屢出了大錯,林楚和沈纖巧相視一笑,望著那張俏臉,不禁想起一個形容女人的專用名詞:胸大無腦。   燕梵音倒很是貪心,在連勝了四盤之後,才伸了伸懶腰,輕聲說道:「林楚姐姐要不過下幾盤?」   閒來無事的時候,林楚倒同燕梵音下過幾盤,很解去許多愁悶,這個對手倒是不錯,榮辱不驚,更有驚人的毅力,一定要輸個精光才了事,於是她也躍躍欲試,想在對手身上找回些快意,順口問道:「請問大名?」   「柳鏡曉……」   這個如同惡魔的名字,使林楚無法同想像同眼前這個貌若處子的人兒混在一起,無論是沈纖巧還是林楚都發出一聲驚呼,接著林楚卻笑了笑,說道:「讓几子?」   沈纖巧也在旁邊說道:「傳說中的名將,不是個個棋藝高超的嗎?」   柳鏡曉卻從來不在意女性的負面評價,他已經拾起棋子落了下去:「棋盤上的勝負我不在意,因為在戰局上我是勝者……對了,梵音,還沒給我介紹這兩位……」   「林楚姐姐,徐巧芷姐姐……」   正說著,柳鏡曉已經開局不利,被林楚殺得人翻馬仰,讓她出了好一口惡氣,就連徐巧芷都看得眉飛鳳舞,得意洋洋地瞪了柳鏡曉一眼。   只可惜柳鏡曉卻一點都不在意,不多時快被林楚殺得全軍盡沒,他依舊很從容地落子如飛,對兩女的美貌似乎也一點不在意,倒讓兩女十分鬱悶。   至於燕梵音,現在她完全倒向柳鏡曉這邊,只是觀棋不語真君子,時不時地為柳鏡曉擔心,林楚看到這個局面,也只能感到深深的無力感。   在山東,對柳鏡曉的神化已經深入到了最底層,麻風病人統計局的第四處就負有控制輿論導向的責任,宣傳手段不外乎:「柳師長關心下屬……柳師長愛民如子」,有時候還加上「永遠正確」之類,至於柳鏡曉執掌山東之前的日子,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萬惡的王自齊與張克勾搭在一起殘害山東人民。   而在膠東數縣,柳鏡曉又完全是另一個形象,膠東四大家的宣傳機器全力發動,在林楚的形象裡,這個柳鏡曉是一個帶有流氓氣質的野人,又粗魯又沒文化,動不動強搶一屋民女供已淫樂,不高興的時候就砍掉百八十人的腦袋,完全堪比商紂王一流的人渣……   只是眼前這個人是柳鏡曉嗎?徐巧芷也有同樣的疑問,最後林楚還是決心把柳鏡曉殺個片甲不留,先讓自己快意一番再說,順便為自己老弟出口惡氣。   柳鏡曉倒是突然問了句:「林楚?是林家的吧?林一塵的什麼人?」   林楚自然是惡語相向:「姐姐!看看你,把人家老婆都搶來了……你要遭天打雷劈啊……」   柳鏡曉倒是毫不在意,依舊落子如飛,說了句:「林一塵,還算是個不錯的人啊……」   林楚咬著嘴唇不說話,準備把柳鏡曉徹底擊敗,只可惜這時候丁寧跑了進來,對柳鏡曉說道:「海上沈小姐來了!」   比起來和小姑娘下棋,柳鏡曉對沈小姐更在意,他問道:「什麼時候來的……」   對於強嫁民女的丁寧,林楚和徐巧芷都沒有一點點好感,接連幾個白眼翻了過去,可惜丁寧根本沒注意這邊的情形,只是回答柳鏡曉的問題:「剛到……我想通知玉琢,沒想到師長也回來了……」   柳鏡曉答道:「我也是剛到不久,你瞧……連衣服都沒換嘍,我想給玉琢她們一個驚喜,結果剛進家門就被梵音拉來陪他下棋……」   丁寧當即問道:「師長,您見一見……」   「見一見吧……」柳鏡曉略為收拾了軍服,燕梵音也在旁邊幫忙,結果柳鏡曉的臉上滿臉的幸福。   待柳鏡曉走得遠了,林楚無言地望著殘局,黑子已經殺得潰不成軍,許久她才說道:「我贏了……」   徐巧芷望著一波碧水,回應道:「我們輸了……」   比起山東全省的得失,這棋盤上的小小勝負又算得什麼?徐巧芷真的沒想到,與柳鏡曉的初次見面,倒給自己留了很好的印象。   不過此時的柳鏡曉已經被對面的那位小姐給嚇倒了,「山東鐵路公債七折發行,發行費用另計,以兩淮鹽稅作為擔保……」   對面這位只聞其聲的小姐聲線帶有幾分磁性,堅強之中又帶有幾分柔美,只不過這條件完全是不平等條約,一想到這點,柳鏡曉就急了:「沈小姐……這條件也不太公平了吧……」   對方的下一句話讓柳鏡曉軟了許多:「柳師長和徐震在公債交易市場上翻雲覆雨,我也想出手管管……」   不過柳鏡曉突然想起了慕容雪海,一時間就沒話可說了。         第九卷 第三章 舊情     對面的那位大小姐見到柳鏡曉陷入沉思之中,倒也沒有乘勝追擊的打算,只是以安慰的語氣說了句:「考慮考慮吧……中央發行公債,我們都只打五折的。」   不過他怎麼能猜得到柳鏡曉的心思,當她看到柳鏡曉重新抬起頭,即使那段薄簾也擋不住那如電的目光,就知道對方的反應完全超出自己的計劃之外。   「以山東省省政府信用擔保,公債十足發行,年利率百分之六,發行費用另計……」柳鏡曉的條件和沈家的條件完全是天差地別,但是出乎柳鏡曉的意料,在薄簾的另一邊,那看不真切的沈小姐居然點點頭,然後說道:「可以……」   「不過以這個條件,我們只敢發行二百萬的鐵路公債……如果要增多的話,那只能打折發行了……你知道,從來沒有一個省在沒有擔保物的條件做到十足發行!」   柳鏡曉沒想到對方這位小姐會是如此強硬,他坐在椅子上從容不迫地說道:「山東省府公債絕不打折,這關係到省府的信譽!至於擔保,用我柳鏡曉三個字即可……當然了,發行費用可以作一定的程度上調……」   沈小姐帶著一絲完美的微笑望著柳鏡曉,隔著那一簾幽夢,柳鏡曉感到深深的無力感,要修築膠濟路,山東並不是籌不到這麼錢,只是動用如此之多的現款會令他手上銀根收緊,雖然表面裝出一派自信的模樣,柳鏡曉的信心卻被這個女人被言語擊倒了。   不過柳鏡曉始終沒有說話,至少他有一絲翻盤,談判桌上的一男一女隔著一條薄簾看著隱隱約約的對方,默默地傳達著自己所要表達的理念,不過最後柳鏡曉終於忍耐不住:「我還是要十足發行……不過您可能知道,當年整理舊債,王自齊先生曾出讓了海上的一些產業,這些產業作為我們的擔保物,這是我能所做出的最後讓步……」   當初王自齊給柳鏡曉留下一屁股債,柳鏡曉狠追著王督痛打了幾個月,最後王自齊被迫讓出一部分產業給柳鏡曉還債,光這海上的產業就值上四五十萬元,今趟也是廢物利用。   只是在談判中,他不知不覺竟然用上敬語,而在商場上永遠不存在「最後讓步」這個概念,因此沈小姐剛想乘勝追擊,徹底將柳鏡曉擊潰,沒想到對手已經作出明智的選擇:「沈小姐……我本人所得到的授權只能作到這一點,下一步的談判請和沈廳長談一談吧……」   柳鏡曉在棋盤上可以榮辱不驚,在談判桌,自己既然不是對手,不過交由專家來談判吧……兩個女人之間的爭執,想必是非常有趣的,而且自己做出的讓步實際並不大吧,只是退出會議室,柳鏡曉不知不覺擦了額頭,到現在才認識對手的利害。   在沈小姐的溫柔,跳動著怎樣堅強的決心,柳鏡曉無從知道,他暗自思量道:「這樣的女人會做小?雪海完全是估量錯誤了,就是給我當大婦我也不敢啊……」   想娶到這位沈小姐,憑自己這個執掌一省的身份,恐怕很不班配,人家甚至沒將自己看在眼裡,不過這也給自己一個動力。   柳鏡曉所不知道的是,當柳鏡曉走出房門的時候,沈小姐也以迷茫的眼睛看著他。   當天的晚餐一家小聚,柳鏡曉吃的很高興,就是埋怨燕傲霜硬給他塞了個林雪,向各位夫人告罪,引得家中嬌嗔不斷,倒是沈纖巧時不時贊上自己的同姓人如何精明幹練,燕梵音夾了不少菜給柳鏡曉,自己卻要保持身材,很有淑女風度地慢慢進食,至於新人……至少柳鏡曉根本沒提過林楚和徐巧芷。   既然是兩個世界的人,今天晚上膠東來的四位美妻都突然生了病,在自己房裡不出來。   不過徐如冰還是看得來柳鏡曉似乎有些心事,關切問了句,柳鏡曉隨便掩飾了過去,吃過飯之後,他不處理本日的公文,反而一心和夫人們嬉鬧。   一直玩到將近深夜,正在準備上床安歇的時候,柳鏡曉突然說了句:「你們相信一為鍾情嗎……」   女人永遠是有著不同的想法,大家七嘴八舌地說道自己的想法,倒是郭俊卿直接看出柳鏡曉的心意:「是不是在外面又看上什麼女人?給我老實交代吧……」   柳鏡曉沒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輕聲說道:「上午我一回家,還沒和你們會面,就被梵音拉去了幾盤棋……在南花園的亭子裡……」   郭俊卿對柳鏡曉有很深的瞭解:「亭子?」   柳鏡曉的目光一下子顯得很溫柔,語氣也很溫和:「在那瞬間,你以為我碰到誰?」   郭俊卿的眼睛猛地一亮,問了句:「她?」   「你知道的……我曾經說過,就是我們正式開學的那一天……我就在朱雀南花園的亭子間遇到,她坐在亭子間,在一堆女生中帶著微笑,說不盡的溫柔,微風拂過湖面,還有那額頭的劉海,冰雪般的面容……我一生一世都忘不了……」   柳鏡曉還是第一次公佈他的初欒,夫人們都帶著不同的心情偵聽著,只是郭俊卿一下子就跳腳:「你還忘不了她!你難道忘記了白雀園……」   柳鏡曉閉上眼睛,許久才用道富有深情的語氣地說道:「今天,我真的以為是時空倒轉,幾乎同樣的容貌,幾乎同樣的神態,也同樣是亭子之中,也同樣是微風拂過湖面……除了那劉海,我真的以為什麼都沒變……」   郭俊卿的氣還沒消,幾位夫人又暗地已經捏了柳鏡曉幾把,柳鏡曉繼續說道:「可惜那樣的時光再也回不來了……你知道我對學校印象最美味的是什麼?學校門口的雪菜面,那一塊二角就可以買上一百碗的雪菜面,我到現在還掛念著,那樣的滋味再也找不回來了……」   郭俊卿點點頭,她說道:「學校食堂的糖醋排骨,很新鮮……已經好些年頭沒吃到了,現在去吃也是一樣……」   柳鏡曉張開眼睛,帶著一點點淚花說道:「麻婆豆腐、大排、三鮮湯,還有最便宜的球菜,你以為我忘記了嗎?只是那種純真的感情,再也找不回來了……」   在這點上,郭俊卿至少能理解柳鏡曉:「是的,至少你的那段感情最初是純潔的……是哪家的姑娘……」   「徐巧芷……」   當柳鏡曉念出這個名字,夫人們有著不同的表現,郭俊卿沉默不語,徐如冰把頭依在柳鏡曉的肩膀上,完顏玉琢瞪了他一眼,又握緊了他的手,沈纖巧在一邊吃醋,以責怪的目光看著柳鏡曉,陳醫生冷眼望著這一家……還好木瓊音最近回了湖南,否則這房中就是雞飛蛋打的局面。   此時的徐巧芷,並不知道柳鏡曉的心事,不過他同樣有所準備,早就關緊了門,準備好了一把掃帚,一旦傳說中的那只無恥大色狼敢來夜襲,就給以一頓痛擊,林楚也有同樣的準備。   柳鏡曉好色之名在膠東那是出名,誰不敢小心,雖然聽說燕梵音和木瓊音在魔掌下保得清白,可自己就難說了。   「你們知道,這位獻美一點都不關我的事,都是丁寧出的主意……」只是這話實在沒有太多說服力,夫人們紛紛白了柳鏡曉幾眼。   「我也不贊成這麼幹,只是把留下幾個人質而已,等到四大家安定下來就把她們送回家去……而且我記得沒錯的話,這個徐巧芷應當是林家林一塵已過門的妻子……現在我倒真有些迷茫,所以就老老實實地向你們交代了……」   接著柳鏡曉卻許久都沒說出話來,整個房間中香風瀰漫,他卻無心享受:「時光或許可以倒流,我卻不再是當初的我……那不過是我的初戀,或許不是一見鍾情,或許我有所感懷吧……」   只不過柳鏡曉的內心深處,並不相信自己所說的這段話,說完這段話,柳鏡曉站了起來,張開雙手說道:「對不起……為了我自己的心事,我最愛的是還是你們,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那只不過是過去的一小段往事而已……」   說著,柳鏡曉的手腳就不老實起來,沈纖巧倒是出了一個非常古怪的主意:「鏡曉,別鬱悶了……過幾天讓你呆在一個儘是美女的地方散散心,不過只許看看嘍……」   柳鏡曉卻把沈纖巧拉進了懷裡:「今天咱們夫妻秉燭夜談,讓我好好一一安慰你們,如冰,先把房門關緊了……」   很快房門已經關緊了,滿室皆春,在柳府的另一側,同樣有四位女人為了他輾轉反側,整整一夜睡不好覺。   不過柳鏡曉真的沒想到,沈纖巧的那句話並不是戲言。         第九卷 第四章 女校     歷史中的弄潮兒總有不同的命運。   台灣。   林一光長舒了一口氣,興奮地望著眼前繁華無比的港口,這完全是與自己故鄉不同的世界,可以說是紙醉金迷的世界。   誰叫在他在船上已經呆了那麼多,偏偏貪便宜買了二等艙票,他在不由思索著:「接下去該幹什麼好?對了,還是按老計劃去見老蕭,然後再做打算……」   「一定要找機會光大林家,到時候風風光光地回鄉」他握著拳頭暗中發誓,不過很快有了進一步的打算:「不過還是先洗個澡,然後再和老蕭海吃一頓……堂堂台灣之王,請客肯定不能太寒酸不是……」   只不過命運之子剛剛邁出了腳步,就遇到宿命中注定相逢的男人,只見一個漢子光著上身,倒在地上打滾個不停,嘴裡不知叫著什麼,時不時抹了把眼淚,林一光帶著幾分厭惡避開了。   只是隱隱傳來的聲音令林一光停住了腳步:「該死的膠東四大家……生個兒子沒屁股……」   那漢子罵得越來越惡毒,氣得林一光跑上去拉住他的手,就想教訓一頓,沒想到這無賴頗有幾分力氣,兩個人誰也收拾不了誰,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立即有一大群人來看好戲,旁邊的人議論紛紛:「得……傅議員今天又輸了?」   「沒錯……這次他可是輸摻了,聽說這次他是輸在柳鏡曉獲勝這上面……」   「哎?沒錯啊,柳鏡曉是打勝四大家啊……」   「他是確實押在柳鏡曉身上,只是押在柳鏡曉三個月內殲滅膠東四大家……可是四大家太不頂用,才頂了一周啊……你也是知道的,傅斯博這傢伙天生賭性,押寶也是押准的,只是從來是最關健的問題上犯點小錯……」   不過不打不相識,傅斯博很快就和林一光結成好朋友,然後兩個人找個飯店海吃一頓,傅斯博拍著胸膛說道:「原來你是找老蕭的……實在對不住,他帶艦隊去新大陸訪問去了,恐怕半年都不會回來了……不過你放心好了,我傅斯博人頭熟,以後你跟著我混好了……」   唯一的意外就是這飯錢暫時是由剛收的小弟出了,酒飽飯足之後,傅議員再度詢問:「兄弟……會玩什麼?牌九?麻將?還是三張牌?」   傅斯博每說一個名字,純潔無比林一光便搖一次頭,最後傅斯博大方地說道:「算了……哥哥帶你去個好地方!」   第二天中午,在飯桌林一光口沫直飛:「傅大哥……還是聽我的好,押在第七號上……十三號也不錯……」   傅斯博雖有赤地打滾之舉,賭品卻是甚好,一聽當即讚道:「兄弟,有前途……有前途!」   唯一的意外就是當日中餐仍是林一光出錢請的,賭界新秀林一光和老賭徒傅議員聯手出擊,在賭場內七進七出,直入無人之境,半個月之後兩個人賺足了身家。   傅斯博看著手上的幾張借款單子,還有他給林一光的擔保單,估量著要多久才能還清,暗自想道:「難道我堂堂傅議員……還真去工廠去當一年工人?工廠當黑工啊……這不能幹啊……」   林一光也是發呆了一會,猛得一拍桌子,叫道:「哥哥放心好了……咱們先再去賭一把……然後就有辦法還清了……」   傅斯博那是見了救星,問道「什麼辦法?」   林一光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我有個親姐姐林楚,平時對我最好……最近聽人說嫁給柳鏡曉,如果我回山東會怎麼樣?」   「好辦法!好辦法!他既然是你姐夫了,自然不能對你怎麼樣……柳鏡曉這傢伙,聽月影身家厚得很,又是出名的憐花惜玉啊……」   兩天後,林一光踏上開往山東的客船。   奉天。   林一塵帶著自信望著那個握著扇柄的男子,對方很從容地說道:「行!我手底下就缺對山東知根知底的人!你就在我手裡辦事了……」   林一塵趕緊上前行禮:「多謝步帥賞識……一塵一定不負步帥所望……」   張步雲打開扇子扇了幾下,林一塵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扇面上寫了四個:「莫忘雲恥……」   共和八十九年的直奉戰爭,奉軍是徹徹底底地輸個精光,把好不容易贏來的地盤都送了出去,事後還賠償軍費四百萬元,張步雲視為生平奇恥。   這兩年來,他朝思夢想的就是打敗直軍以雪奇恥,只是奉軍儘是些不堪大用的戰將,天幸當年直鄂戰爭的時候,奉軍收編些不少鄂軍部隊,這其中還真有些能打仗的幹將。   像當年收編的一個炮兵營長鄒某,在保定軍校和陸大很有些人望,陳雲傑是一代人傑,文韜武略實非旁人所能及,但也養成全軍依賴一人的習慣,一旦離開陳雲傑立時玩不轉,而且陳雲傑過於自負,不注重提拔新人,對部下只求忠心可靠,特別喜歡用行伍出身的幹部,像河南軍務督辦張來福目不識丁,日常事務全靠副官辦理,公文經常堆到半張桌子那麼高。   而保定和陸大出身的幹部,陳雲傑從來不讓他們帶兵,而只能當參謀文書之類的工作,因此立時有大批畢業生在鄒營長的號召出關投靠奉軍。   而此時的張步雲,似乎也消去了當年的狂傲之氣,整日裡忙於整軍備戰,只是嘴角始終流露著那一絲傲氣。   不過林一塵根本沒有注意這些,他暗自在想:「巧芷,你等我!」   廣州。   一具冰冷的屍體倒在了街頭,為以後歷史書攻擊莫敵「紙醉金迷下的無數血淚」提供又一筆鐵證。   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任誰都沒想到這就是當年林家的末來之星林一航,連同舟上也發過的雄心壯志,盡化為烏有。   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命運。   而此時的柳鏡曉卻是身在溫柔鄉中,不過他寧願能呼吸幾口新鮮空氣。   這也實在太難堪了,柳鏡曉不禁出口抗議道:「不要鬧了……」   「不行……」似乎是為了報復前幾天的情場風波,夫人們結成了統一戰線,正在精心打扮著自己。   柳鏡曉看到鏡中的自己,實在哭笑不得……雖然說柳鏡曉有時候喜歡用一點中性化的打扮去勾搭無知少女,只是這個也太過份了。   仍舊是中性化的打扮,只是在完顏玉琢的規劃之下,柳鏡曉立即發現這打扮實在有些女性化的表現,或者說,大多數人看到自己的第一形象就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年輕女性,堂堂一師之長有變裝的愛好,這傳出去也太難聽了……   柳鏡曉進濟南以來,倒一直是深居簡出,認識他的人並不多,不然的話柳鏡曉絕對不敢同意這幫女人們的瘋狂想法,何況夫人們還扔出了點甜頭。   「濟南高等女子學院……美女雲集的地方,鏡曉啊,那可是男人的天堂啊……千萬不要錯過啊!」徐如冰恰如其分地以魔鬼的口氣引誘著柳鏡曉,而另一邊燕梵音用力搖著柳鏡曉的手說道:「鏡曉,你陪我一起上學了……」   不過柳鏡曉在心裡還真是瑕想連連……濟南高等女子學院,那個地方據說有山東最端莊的絕色女子,美女同學,美女老師……而且那個地方據說連門衛都是女的,是個男人絕步的地方……   一想到這,柳鏡曉就有男人的自然衝動,如果不是以這種形態去讀書的話,那是一件無比幸福的事情了,他現在只能無言地抗議:「我都還有很多公務沒處理……哪有這個時間」   可惜連郭俊卿都在看他的好戲:「我們都註冊了……你難道沒時間陪我們嗎?想去勾搭少女嗎?」   柳鏡曉立即崩潰了,只有閉嘴任由她們擺佈了。   原本是燕梵音今年剛好要升學,因為她的天姿相當超人,遠遠超過同齡人,因此柳鏡曉特地挑了這所全山東素質最高的女子學校,他想像什麼時候在家裡給燕梵音辦個生日晚會,邀來一幫美女學生,沒想到自己竟也淪落到其中一員。   「記住……你叫楊南風,是個啞巴……不會說話,是我們照顧你的……還有,如果在學校逮到你有什麼可疑行徑,我們就把你的底給捅出去……」   柳鏡曉實在不希望明天的報紙出現《驚人揭秘!柳鏡曉變裝潛入女校……》之類的標題,只能在課桌上裝啞巴了,山東美女的素質確實不錯,柳鏡曉也沒心思放在書本上,反正自己是啞巴,回答問題絕對找不到自己。   看看美女也是一大享受,全班三十二個學生,除去自己和幾位夫人,剩下都相當可以,其中的半數甚至可以堪稱高素質,只是不能翹著雙郎腿看啊,稍有出格就被不知哪位夫人擰了一把,只可惜沒有美女老師……真是可惜啊……   因此柳鏡曉精神一直很好,課間休息的時候沈纖巧乾脆打賞了錢,讓他當苦力去買零食去, 反正柳鏡曉是啞巴,夫人們早就列出採購清單了。   柳鏡曉興沖沖地拿著錢走了教室,走了沒幾步就和一個人撞在一起,溫香軟玉在懷,柳鏡曉暗自想道:「賺到了……」   只是在下一剎那,兩個人都迸出了火花,對面的麗人帶著詫異的語氣:「怎麼是你?你不是……」   柳鏡曉怎麼也想不到,在這會遇到熟人。         第九卷 第五章 秘情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姓名?」   「柳鏡曉。」   「性別?」   「男。」   「職務?」   「陸軍十七師師長。」   「婚否?」   「未婚……」   「很好……現在你可以繼續交代問題了!」   在學校為女教師專門準備的辦公室,有幸被單獨審訊的柳鏡曉瞧了眼前這位秀麗的少女,雖然衣服打扮不時令,可是柔順的長髮,一段短短的雪頸,黑色鏡框的眼鏡掩不住青春的氣息,再加上如瓷器一般的面容,給給人一種端莊典雅的感覺,只是在氣勢上,她完全佔了上風,犯罪份子只能老老實實地交代問題。   柳鏡曉實在想不到,怎麼偏偏遇上她了,他不禁抱著矇混過關的想法問道:「沅青小姐,你怎麼來這裡……」   眼前這位就是蘇雪的手帕交陳沅青,頗有名氣的年輕女學者,柳鏡曉前段時間在北京還和她見過幾面,印象頗為不壞,據她自稱還是柳鏡曉這個班級的任課老師,只是可惜犯罪份子是沒有人權的,陳沅青並沒有回答柳鏡曉的問題,只是得意笑道:「好啊……你最近好舒心啊,潛入女校與女生同吃睡……小心我寫封信給阿雪,然後再捅給報社……」   這是打中柳鏡曉的要害,這學校的學生家裡,這一捅出來還不翻天了,再打翻蘇雪那個醋罈子,柳鏡曉一想到這,頭已大了,這時候陳沅青的臉上始終帶著一絲嘲諷和微笑:「柳鏡曉,你只有一條路子可以走……就是與我合作……」   走投無路的柳鏡曉只好全力配合,陳小姐的課題要經費,沒問題!柳師長明天可以善意地提醒一下教育廳長一句。   陳小姐的課題需要查找資料,柳鏡曉可以專門動員麻風病人統計局代為查找資料,山東各圖書館、藏書樓一律無條件對陳小姐開放。   ……   總而言之,是由陳沅青作了總結性發言:「柳鏡曉,你就認命吧……反正不要你出錢,只要你發句話便是!」   犯罪份子這時候還想頑抗,找出自己犯罪過程的最大失誤:「沅青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陳沅青伸了個懶腰才說道:「有人請我來當客座教授,賺點外快也不錯……」   對於柳鏡曉來說,陳沅青已經改變了以往的一個學究形象,這麼精明能幹的人物,自己又有大把柄抓在她手裡,還是避而遠之為好。   還好這個辦公室隔音條件很好,柳鏡曉先前又鎮定自若,這個女啞巴楊南風的底才沒被洩露出去,趕緊按著單子給夫人買了零食。   只是因為柳鏡曉在外面拖延的時候稍稍久了些,完顏玉琢和沈纖巧很有些懷疑,只是實在抓不住柳鏡曉的把柄,又不好開口,便把他冷落到一邊。   柳鏡曉也是感到剛才的情景如夢如幻,站在教室的最後面在那裡發呆,只好有人搖了搖她的手才反應過來,柳鏡曉一抬頭,原來是班長大人到了。   柳鏡曉對美女姓名的記憶力是相當不錯的,心底馬上跳出「丁雁菲」這三個字,看著眼前身材高挑的美女朝自己笑了笑,一張俏臉帶著幾分真誠幾分同情盯著自己,柳鏡曉暗自思索自己是不是露了什麼馬腳。   這時候丁雁菲低下頭來,貼著柳鏡曉的臉輕聲說道:「瞧那幾個……淨把你當丫頭使喚,也不照顧照顧你,就你買零食……」   說著,一隻手與柳鏡曉掌心相觸,遞過些零食,站在柳鏡曉的角度,那更是香艷極了,香風襲來,而且在這與自己耳廝鬃磨,親密得極點,偏生這等關心自己,只可惜這實在讓夫人們大為吃味,晚上回來又是一番輪流審訊。   不過答應了陳沅青的事情還得辦下來,柳鏡曉這幾年身居高位,對於這種事情如何貫徹,也深知其中的秘訣,那就是四個字-「不立文字」。   柳鏡曉首先得為自己著想,萬一捅到夫人那邊去,又是一番嬉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先找來教育廳長,這廳長原本是王自齊時代的中學校長,可以說是柳鏡曉一手提拔起來,柳鏡曉先說了句:「傅廳長,你是我提拔起來的,我也是最信任你的……」   一時間就把這位傅廳長陷入了迷魂陣裡,不知身在何處,然後柳鏡曉說了句:「現下有件要事由你交辦,不要讓外人知道……」   等柳鏡曉交代完畢,傅廳長那是受寵若驚,柳鏡曉這件事專門辦代給他來辦理,那是何等的恩寵,至於這其中的奧秘,為了自己的烏紗帽著想,還是莫要打探為好。   接著,柳鏡曉又親自到了麻風病人統計局跑一趟,領導視察,熊局長那自然是賣命。   今日的麻風病人統計局,也不比以前的那個小單位了,光局本部就有一百多人,設有七大處的編制。   第一處為人員最多的國內處,負責對共和國內各勢力的政治情報搜集,其下設有八個科之多,分別負責中央政府,直系、陝西河南、江浙、南方、奉系、海上沈家、閩台、鄂系餘部這八大政治勢力,此外其他勢力如晉系等尚有獨立股負責。   第二處為經費最多的國外處,負責國外政治情報的搜集,雖只設有四個科,四個科分別負責烈風、鐵勒、阿爾比昂和其它國家。   第三處是個很神秘的機構,省內處負責對山東、淮北境內各政治勢力的調查與控制,設四個科室和一個特別科,四個科室的分別範圍:基本科(按地區分股)、省議會及省政府、持不同政見者、經濟單位反破壞,此外就是省內處中最神秘的一個單位特別科,專門負責軍內業務(本科向麻統提交報告,同時通過憲兵系統向郭參謀長負責)。   第四處不受地域限制,專司對新聞輿論實施全面誘導(不涉及新聞管制),以及反情報,第五處即分析處,對來自各方面的情報進行匯總和分析,第六處負責人事的招募、訓練和提拔,第七處負責後勤支持。   一想到今日自己是何等兵強馬壯,熊局長每次開大會必有一句:「想當初我們軍馬統計科開張的時候,連我在內總共只有七個人,每個月經費二百塊,因為業務的問題整天挨師長罵……再看看今天!」   只是在柳鏡曉面前,熊局長那是規規矩矩,一良一的優秀公務員,親自為柳鏡曉泡了杯菊花茶,然後詢問道:「師長,你有什麼吩咐?」   「來看看老部下而已……」   熊局長是明白人,當即驅退左右,柳鏡曉這才交了底:「有些資料你幫我找一找,我可能需要……」   情報機構出手,柳鏡曉絕對放心,何況自己找的又不是什麼違禁書刊。   接下去的日子,還是相當地平淡,除了燕梵音天天準時准點到校之外,幾位夫人的缺勤率是慘不忍睹,甚至還不如柳鏡曉,丁雁菲對柳鏡曉還是頗為照顧,時不時送點東西過來,只可惜兩人到現在還沒說過一句。   只是此時的麻風病人統計局已經翻天,第三處的一個小科員帶著幾分得意幾分著急的神色朝著第二處第二科的盧科長問道:「我實在希望知道進一步的答案……」   盧科長也有慌張了,只是這個問題在他的控制之下,他只能站起來說道:「這份資料的確切性與否,實在出於我的意料之外,我得向資料中心詢問……」   望著盧科長有些急促的聲音,這個小科員心裡已經開心了,進一步晉陞的機會已經是近在眼前了。   只可惜盧科長只能失望而歸,資料中心的答道是:「對不起,以您的權限無法接觸到這種級別的文件……」   很有禮貌地被拒絕之後,盧科長越發知道這件事情的辣手,第三處之所以讓出這件大功,恐怕也是這一點吧,眼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找到副處長再說。   「對不起,以您的權限無法接觸到這種級別的文件……」資料中心的小姐今天已經是第六次說這句話,副局長和兩個處長的都顯得十分蒼白,這是從來有過的一次,最後還是副局長想到點子上,他連連說道:「快找局長……」   熊局長接到報告後,反應很不正常,先是閉上眼睛,然後才說道:「這個事情……恐怕光靠我們局的力量是不夠的,而且資料中心所擁有的資料也不夠齊全……去軍事情報局……」   下面的幹部是空前的凝重,麻統的資料中心可以說是全局的核心機密所在,保存的絕密檔案不盡其數,連那裡都無法提供足夠的資料,這種機密到了什麼程度……」   軍事情報局是山東的另一個情報機關,專門負責軍事情報的收集,熊局長連護衛都不帶,直接跑到軍事情報局裡,然後拉住局長段智潔到一旁小會議室裡問了句:「我們是不是和李定遠在談判?」   「是啊……昨天剛談下來……」   熊局長當即知道問題的嚴重性,兩個特務大頭目一起趕到柳府,一見面,熊局長就說:「師長,前次您親自交辦的事情上出了大問題了……」   「有多嚴重?」看到兩個局長都一起來,柳鏡曉就不同不知道其嚴重性了。   熊局長板著臉說道:「這恐怕是空前絕後的一個大問題……」         第九卷 第六章 間諜     柳鏡曉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查點歷史資料也不至於搞出這麼大的動靜吧,他不禁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陳沅青研究的課題是黃河南道水文變遷,需要查閱一些歷史上的水文資料,這種資料查不出大問題吧?   熊局長站了起來,非常緊張地說道:「我們在資料中心調閱淮北地區測繪資料的時候,由於是師長親自交辦的事情,第三處的工作人員特別檢查了一遍,以防有所遺漏。」   柳鏡曉問道:「淮北的測繪資料?哪一年的?如果我印象不錯,那是低密級的資料吧……丟掉一兩份也不是大問題吧?」   「說的是不錯,何況資料中心只有從共和十七年到共和四十年間的測繪資料,其中很多都是已經解密的資料,就是未解密的也快到年限了,何況就如同段局所知,淮北的檔案大部分移交給貴局,我們手裡實在很少,還好經過檢查,所有的資料都是完整無缺。」   段智潔帶著滿臉的疑問替柳鏡曉問道:「那有什麼問題?」   熊局長答道:「不在於少了什麼資料,而且檢查中還發現多了一份資料……」   柳鏡曉靈光一閃,問道:「是什麼資料?」   「地圖……一份地圖!」   段智潔望著熊局長那得意的樣子,立即明白這其中的關健性:「是軍用地圖嗎?」   「沒錯……而且是一張膠東地區五萬分之一比例的軍用地圖……」   無論是段智潔還是柳鏡曉,當即明白這其中的問題所有,這種大比例軍用地圖,無論在哪方陣營之中,都會有標上「絕密」字樣。   要知道,一份地圖的測繪、調製、製版、印刷本身是一個複雜的技術過程,沒有長期的情報搜集積累,細緻的兵要地誌調查和大規模軍事活動的準備,決不可能製作一份精細的大比例地圖,何況是這種五萬之一的超大比例軍用地圖,那是需要十幾年的時間才能積累起來。   這批大比例還是當年王自齊留下來了,柳鏡曉在山東作戰的時候,一直苦於手裡沒有大比例地圖,在戰鬥吃了很多虧,進入濟南後才繳獲了完整的一套地圖,專門集中在十七師司令部機要室利用。   這種高密級地圖只有十七師司令部的極少數軍官才有接觸到,而且高密級地圖都進行了詳盡的編號,不許進行複製不許摘記,更不許帶出機要室,這種地圖甚至連麻統的資料中心都沒有收藏,那裡只有一套百萬之一的地圖。   一聽這話,柳鏡曉的神色就越發凝重起來了,他問道:「是哪個笨蛋違反保密條令?還把地圖帶回家去又給弄丟了?這個事情一定要查清楚……不管是誰,查到就直接送軍事法庭!」   「師長,問題還不局限於此,第三處的那個小科員很有責任心,他專門跑了次司令部機要室,結果發現大問題了……」   因為業務關係,段智潔對此特別敏感:「難道發現有地圖遺失?」   「沒有,查對了編號和地圖實物之後,沒有任何地圖遺失……包括那一張地圖!」   柳鏡曉和段智潔頓時驚得說不出話,如果那張地圖仍然還在機要室的話,那只能有一個可能:「有人私自複印地圖!」   一定是間諜組織!而且是一個能量巨大的間諜組織……而且這個間諜還滲透到了司令部內部,柳鏡曉當即作了判斷:「恐怕這件事光你們的力量還不夠,叫陳方仁也協助你們調查……」   熊局長站在一邊繼續匯報:「我們資料中心關於淮北的測繪資料原本就少,加上這是個大冷門,第三科的那個科員在核對查閱記錄後,很榮幸只有一個人上了黑名單。」   「是誰?」   「省府裡的一個科長,以他的級別剛好能接觸這個級別的資料,可惜這僅僅是個開始,還有更嚴重的問題……」   如果說這僅僅是開始的話,柳鏡曉已經完全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   「第三處的那個科員立即著手調查。很有趣!這位科長最後陷入一筆經濟糾紛,有人控訴他欠了一大筆錢,這位科員通過警察局的老關係以詐騙罪的名義進行逮捕,但事實是非法化的逮捕……事先根本沒有申請逮捕令,也沒有請示上級,而是直接通過警察局的朋友進行的逮捕……」   「很幸運,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收穫……在逮捕中我們查到一些很有趣的東西,我不得向您道歉,我們局第三處有極個別外勤特工可能捲入這個事件……」   段智潔在旁邊插話道:「熊局長,你無須如此難過……與這個事件本身相比,貴局的個別敗類無足輕重……」   段智潔是個不大說話的人,但他固然是為這位同行開脫,同時也為自己著想,既然已經牽連到十七師司令部和麻統(而且他認為很可能涉及到局本部),那麼這件案子涉及到軍事情報局也是極有可能的,何況他關心的事情就是有多少軍事情報被洩露出去。   「在這位科長家裡,我們查到了兩份夠份量的情報,一份是《兩淮動員及作戰進攻行動預案》,另一份則是《與李定遠談判的若干細節及判定材料》……」   話還沒說完,段智潔的臉已經全白了,他一反平時的沉默寡言,大聲說道:「該死的……那份行動預案足夠抵得上一百份大比例地圖了,該死……我一定要把他的脖子扭下來!熊局,你應當一拿到那份預案,就應當直接來找師長……該死的,到底是哪個狗娘養的洩露出去!」   熊局長並不是搞軍事情報出身,對於某些軍事情報的重要性並不是那麼敏感,見到段智潔完全反常的舉動,不由為之愕然,但段智潔比他更清楚那份情報的重要性,那份行動預案是十七師對李定遠發起進攻的作戰假想,在那裡幾乎每一句話都是絕密情報,部隊番號、集結地、後勤基地、增援部隊開進線、兵站線、作戰發起線、突擊方向……   這樣一份情報如果洩露給李定遠,十七師在作戰很有可能會敗得一塌塗地,可誰能保證這個情報沒有洩露出給李定遠?   但柳鏡曉的話更讓兩位局長都嚇趴下了,只聽柳鏡曉帶著恨恨的語氣說道:「事情恐怕要比你們想像的還要嚴重許多,沒錯……我敢說那個作戰行動預案,完全是有資格列入絕密的情報,他的級別是『發至正規部隊旅一級主官』,事實上那份行動預案只有七份,我和俊卿各有一份,四個步兵旅長和丁寧那各有一份,可是比起來後者的嚴重性來說……」   柳鏡曉稍緩緩了,力爭求盡可平靜的語氣:「實在是微不足道!那份材料是昨天才送到我手裡,雖然我還沒仔細看過這個文件!」   「但我知道送到我手裡的文本,封面上還多了一句話……」   「僅供師長本人參考!」   兩個局長都有天崩地裂的感覺,柳鏡曉繼續說道:「雖然是標明我一個人參考的資料,但這種級別的情報,但還是有個別人能看到的,不過包括我在內,都不允許進行複製與摘記……更重要的是,這份情報才剛剛到了我的手裡,還沒有任何其它人看過……」   柳鏡曉話裡的意思,段智潔和熊曦都很明白,所謂有個別人,指的就是山東權力的最高層,但除了沈纖巧之外,能進入這個層次的只有丁寧,如果是這個層次出了問題,恐怕柳鏡曉接下去會天天睡不著覺的。   五分鐘之後,柳鏡曉找出那份判定材料,稍稍翻了翻:「果然不出我的意料,這是最有價值的情報,詳細描述我們在談判桌的底牌和底線,再加上你們情報機關提供的預期李定遠的底牌和底線……如果李定遠拿到了這份情報,那麼我們在談判就是脫光衣服的女人一樣,任由他們玩弄!如果到明天,就有一份較低級別的判定材料要發出去,預定發到正規部隊旅一級……還好是今天發現!否則我們不得不將審查一大批人……」   兩個局長都不自覺拍了拍額頭,他們發現更嚴重的問題:「情報機關提供的預期李定遠的底牌和底線」,這對一個情報機關是多麼要命的東西啊!如果落到李定遠的手裡,他很容易會倒推出已方的間諜到底是誰。   「據我所知,在我之前,能接觸到這個材料的,包括負責談判的司馬在內,只有十一個人……還好只有十一個人,否則我們非得一次大清洗,具體的名單你可以找陳方仁索要,不過段局手裡應當也有一份……不過到了這種程度,我估計就是陳方仁協助你們還遇到很大狙力,我現在授權你們……在這次行動之中,暫時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特別授權,這恐怕是兩個局長朝思夢想要得到的東西,但是現在兩個局長都是扳著臉走出房門的。   一天後,軍事情報局本部。   三個特工頭目擠在一塊,為了保密的緣故,這個房間並沒有窗戶,也不通風,在昏暗的煤油燈,因此顯得有些沉悶,只是當事人沒有任何抱怨的想法,他們還嫌這裡不夠保密。   「到底是誰?」還是熊局長打破了沉悶,他的眼睛盯著十一個人的名字,這上面的人,似乎每一個都是純潔無瑕。   「應當不是師長大嘴巴露出去的……」陳方仁首先排除了不在名單的某人,三個人一齊點頭   「不是司馬!」段智潔話不多,卻已經劃掉了級別最高的司馬勘。   陳方仁在一邊點點頭,然後說道:「第一,他是老定邊軍的連長,我和智潔都願意相信他;第二,師長已經預定將他晉陞為旅長了,第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第三,那份作戰預案已經作了一些小小的調解,而這次調整的負責人就是司馬,而你們拿到的是原來的版本……」         第九卷 第七章 死投     「同意……我也同意不是司馬……」情報工作是不能以感情處事的,但既然陳方仁拿出充足的理由,兩位局長都很理性地認同他的觀點。   「鄭參謀在談判中因故退出,我認為可以排除他……」   「我反對這種推測……」   「我倒是同意熊局的意見……」   ……   「同意……段局的理由很充分」   「我也同意……」   ……   「雖然張亦隆歷史上有過諸多污點,但是從來沒有犯過政治錯誤……而且就現在的資料來看,他的經濟狀況,家庭也很美滿,與同事相處得不錯,晉陞也很順利……」   「我個人對他表示反感,但是理智上我同意熊局的意見……」   「我也同意……」   名單的人越來越少,但事實三個人都知道排除法是非常不可靠的,但他們雖然得到了特別授權,手裡的資源不足以監控所有的可疑份子。   在先前的風暴之中,雖然只掃到了一小部分外圍分子,但就影響來說,已經可以說是十七師歷史上空前絕後的一個間諜案,省府涉案的有一個科長和股長,麻風病人統計局有一個副股長和兩個科員。   可這不是一個警察國家,柳鏡曉給予特務機關的資源也是有限的,這時候段智潔看到了一個名字,眼神不由為之一亮,這個人總沒有問題吧。   一想到那個英勇無畏的戰場勇將,還有在那次戰場上的突然出現,對著手無寸鐵的自己說道:「兄弟,這可是我們戰士的地盤……你們憲兵退後吧……」   滿身鮮血的他,可在自己的眼裡那簡直是一位天使,在接下去的戰鬥,他帶著七名士兵在肉搏中幹掉十二名敵軍,而自己原本已經絕望了。   只是理智驅使他作出正確的判斷:「大家人覺得這個人如何?」   「如果說,但是我覺得還是需要做出合理的審查……」   「好的,我也同意熊局的意見!我和他很熟悉,他最近在家庭有些問題……」   「段局長,能查閱貴局的檔案嗎?我想查一查他最近在外面的消費情況……」   「熊局……有麻煩,他最近消費的金額明顯偏大……」   「這樣啊……對了,據說他在外面有情人,這是不是真的……」   段智潔非常艱難地說道:「很有可能,我見過那個女的一面,陳方仁也應當見過吧……」   「……他完全有可能接觸到被複製的資料……」   原來並無任何嫌疑的人,事實上段智潔原本認為他比司馬勘更為清白,原本準備第一個劃掉他的,而現在嫌疑越來越大。   這時候熊局長不禁說道:「查一下機要室的記錄,查閱那份地圖的人有沒有他……」   五分鐘後段智潔臉色蒼白地說道:「不但有他……而且十一個人裡,只有他和司馬調閱過這份地圖!」   熊局長當即說道:「向師長報告……」   半個小時,三個特工頭目專程向柳鏡曉報告:「就目前的分析來看,最有嫌疑的是有三個……一個是騎兵司令部借調的陳茜少校,另一個是司馬的副手劉平……至於第三個人……」   段智潔很艱難地說道:「也是嫌疑最大的一個,是司令部參謀處的作戰參謀陳寧河少校……」   柳鏡曉很理解段智潔與陳寧河之間的感情,他沒有多問,只是說了句:「進行全程監控……」   說著,他也不禁拍了拍額頭,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   陳寧河,定邊軍時的老兵,作戰堪稱奮戰無雙,在柳鏡曉手裡那是一等一的步兵連長,這幾年也是晉陞極速,六年時間從大頭兵晉陞到了少校,而且柳鏡曉已經決定讓他到朱雀本校學習,出來之後就以團長任用,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和間諜扯上關係?   一閉上眼睛,柳鏡曉就會回想當年的親眼所見,鮮血將雪地染得鮮紅,陳寧河帶著部隊一次又一次地衝上敵陣,那喊叫聲驚天動地。   不知不覺,柳鏡曉不由懷念起當年羊樓司苦戰的情景,只是正如柳鏡曉所說的一樣,這一切都再找不出了,自己注定要奔波個不停。   三個特工頭目很知趣地退出房間去,留著柳鏡曉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只是他連這點空閒都沒有,很快就有人叫了一聲:「柳鏡曉!」   柳鏡曉無奈地張開了眼睛,在這裡敢直稱他名字的人物,也只有那位膠東林家的林楚小姐吧!   精神上的疲憊更令人鬆弛,柳鏡曉張開眼睛才發現從膠東來的四位小姐都到齊,她們什麼時候進來的柳鏡曉並不知道,林楚仍是那般模樣,文靜中帶著幾分潑辣,眼睛盯著柳鏡曉,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   她的右邊是徐巧芷,柳鏡曉若無其事地避開了她,卻偷偷用眼角觀察著徐巧芷的一言一行,至於左邊的兩位,十分抱歉!   即使是柳鏡曉百花從中過片葉不粘身,但他仍然犯了致命的錯誤,他忘記了人家的名字……這是無法容忍的錯誤,因此不由柳鏡曉抓著頭,拚命想著人家的名字。   這個披著長髮的美女好像是陳家……至於這個嬌生生的姑娘,那應是紀家的吧?柳鏡曉正想著,這個嬌怯怯的小姑娘已經控制不住哭了起來,晶瑩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顯得柳鏡曉是超級大惡魔一般。   柳鏡曉一呆,那邊已經結成,林楚最先開口,她搖著那小姑娘說道:「夢兒,你說啊!」   徐巧芷則以不屑的目光白了柳鏡曉一眼,讓柳鏡曉心裡很不好受,許久那小姑娘才用蚊子才能聽進的聲音說道:「柳先生,你放過我父親好不好?」   柳鏡曉反覆思索,終於想起來這個小姑娘叫紀夢兒,好像是膠東紀家的吧,只是還沒說幾句話就又已經哭哭啼啼了,怕生地很,而且這姑娘看起也太小了吧,人才到柳鏡曉的肩頭,不過長得很清麗的,符合柳鏡曉的審美價值觀。   只是哄小女孩實在太累,許久柳鏡曉才總弄明白:「我嫂子來信,父親這段時間呆在大牢裡,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吃的不好,人瘦了很多……」   柳鏡曉沒興趣欺負小姑娘,剛想把人家放回家去,可見著徐巧芷那裡夢裡幾度相逢的目光,轉口說道:「夢兒小姐……規矩是我定的,因此我也不能自壞規矩,但我至少能吩咐一聲,讓他們盡可能給令尊換個條件好點的地方……」   「謝謝柳先生!謝謝!」紀夢兒連連行了個幾個大禮,已經破愁為笑,柳鏡曉不由地驅散了愁緒。   不過他也沒想到這其後的結果,中國的官員執行上級口頭指示從來是不過夜,柳鏡曉說是「照顧一下」,那下面的官員立即把紀老爹送到了醫院,什麼手續也不用辦了。   不過與紀夢兒不同,在走出房門前,林楚冷冷地說道:「柳鏡曉,你放心好了……我們林家都是一等一的硬骨頭,你別想我會向你服輸……」   柳鏡曉並不在意,而他眼角的徐巧芷已經開始走出房門,等再一次獨處在房中的時候,柳鏡曉突然想到明天要不要去女校讀書,此時外面傳來林楚的聲音:「一光,你怎麼來了……姐姐想死你了!讓姐姐看看,瘦了沒有……」   但濟南城的大風暴仍在繼續,段智潔興奮地連續加了兩天班,就呆在辦公室,收穫甚至超出自己的想像。   大收穫!大收穫!先別看那個颱風眼有多少收穫,就是被颱風尾掃到的間諜組織就有六個之多,特別是直系設在濟南的特別組那簡直算是無妄之災,被糾出來的間諜居然有十二人之多。   也算是意外的收穫,昨天抓到省府的那個副處長,居然是個多面間諜,資格也老得出奇,王自齊上台之前就幹上情報販子這個行當,天知道他怎麼牽上那麼多條線,沈家,南方,楊林翼,還有直系……   不過也多虧了他,還沒動用熊局長費盡心思從古書找來的十六種大刑,人家早已經全都供了回來,三方聯合辦案,效率自然很高,策反了南方和李定遠派遣的那兩個小組,抓捕了兩個,還有兩個正在監視,準備用於反情報工作。   只是這一切,比起即將得到的收穫,又算不了什麼,根據監視的特工報告,陳寧河在一轉身之際,向死信箱進行了一次死投。   應當說陳寧河的這次死投裡相當完美的,但畢竟不是科班出身,他不知道附近剛好有軍事情報局的一個監控點,在不知不覺中落入了有心人的眼睛。   死投的情報內容,事先已經被確認了,是「僅供師長參考」級別的《陸軍十七師戰時動員第一方案》,三個人和一批專家費了兩個晚上才泡製出來的情報,在真實的基礎摻雜了大量水分,戰時肯定會造成敵軍的誤判,然後這個方案在無意洩露給了陳寧河。   大有所獲的陳寧河在一天之後已經迫不急待地進行死投,然後三個特工頭目放心不下,親自放下事務,輪流進行監察。   天氣已經涼了,秋風不過吹過,只是陳方仁一點也不敢鬆懈,這時候遠方一個人把自己包在風衣裡面,慢騰騰轉了過來。   同行!遠方監視的三個特工頭目第一時間確認了這一點,只是段智潔的眼睛已經噴出火來,他盡可能壓低聲音說道:「我收回我的話,扭斷這傢伙的脖子實在太便宜他了!」         第九卷 第八章 千望     這個間諜把自己的身形都包裹在風衣之中,生恐別人不注意他,陳方仁也認出這個人的身份,他同樣以恨恨的語氣道:「實在該死!我寧可他把情報賣給李定遠!」   熊局這時候才認出間諜的身份,他還是比較關心業務上的問題:「加派兩倍的人手,一定要全程監控!段局,陳處,你們有幾個人負責?」   「六個,不過曾多次有跟丟了的紀錄,方仁那邊暫時沒有這方面的業務!我的建議是,停下手頭的其它一切業務……」   「我同意,熊局的意思怎麼樣?」   這時候那位可愛的特工已經從死信箱裡取走情報,秋葉飄灑在道路上,一個穿著風衣的男人瀟灑地踩過一片片秋葉,好一個秋景圖!   只可惜,三個特工頭目雖然都是半路出家,但經過多年的實踐,一雙眼睛比老鷹還要銳利。   千度神度少佐,烈風駐濟南領事館武官,現年二十七歲,青森縣出身,出身於貧寒之家,先畢業於烈風士官學校,後來在新羅邊境的戰鬥之中,神望千度中尉就曾以「鬼中隊長」的威名聞名全烈風軍,在彈雨中以刺刀突擊我堅固陣地,陸軍大學同期第二名,其格言是:「我帝國軍人會死戰到最後一刻,如果我們的手臂斷了,用我們的牙齒。如果已經停止呼吸,用我們的靈魂戰鬥,我們永遠不缺乏鬥志……」   熊局長早就不知道看過幾次資料,但很顯然,神度少佐不是干間諜的材料。   兩天之後的收網行動,確證了這一點。   熊局拍了拍桌子的公文包:「我真懷疑這傢伙有沒有基本的間諜訓練啊……」   「違背秘密工作的基本淮則,同時與七個頂級間諜保持聯繫……還好我們局裡不出這種人才!」   熊局長很清楚,秘密工作只能進行單線聯繫,而且一個上線至多只能有三名下線,再多的話就要重新斷線組網,而且千望少佐還犯了其它錯誤:「所有機密資料隨身攜帶在公文包裡……而且還不進行密寫……」   「熊局,這是我們的運氣不是?對了,下一步的行動是?」   「我想還是我們與千望少佐好好談一談……眼下需要知道的就是:我們知道的,還有我們所不知道的……」   陳方仁帶著神秘的笑容說道:「需要技術支援嗎?」   技術支援,熊局長當然明白這其中的奧秘,早就聽說陳方仁手底下有一幫人才,刑訊過程絕對不留痕跡。   只是完全出乎於熊局長的意料之外,還沒動刑,千度少佐已經用相當流利的中文答道:「該說的東西我可以說,不該說的事情我自然不會說……」   說著,他示意記錄員停止記錄,熊局長也相當配合,讓記錄員走出房間,雙方進行長時間的審訊。   熊局長已經很久沒碰到這樣不配合的罪犯了,千望神度少佐該說的事情絕對不說,不該說的事情三句兩句就已經被套出真相,而且在審訊中,有著充分想像力的千望少佐已經發現這次暴露的問題出在哪裡:烈風情報高層出現了問題。   「我敢打保票!這個傢伙絕對沒進入陸軍中野學校學習過!」熊局長的判斷很正確,那邊千望已經為自己找借口:「我絕對要回到烈風……我要把這個秘密帶回烈風……」   在千望武官的指導下,烈風在山東經營多年的情報機構遭到近乎於毀滅性的打擊,不過千度在三天之後被完好無損遣返回日本。   不過,千望在出發前向熊局要了不少止痛藥,然後熊局很配合地在他身上以無痛苦的方式製造出盡可能可怕的傷口,不過千望神度一踏上烈風的土地,就已經有人恭恭敬敬地拿刀過來,然後說道:「千望君,望切腹……」   千望神度解開了上衣,露出了那可怕之極的傷口,然後說道:「這次我之所以回來,是因為我發現了一個大秘密……請帶我去陸軍省!」   在陸軍省,千望少佐詳細說明他在嚴刑拷打下堅貞不屈的情況後,然後他才說明:「經我發現,我們烈風情報機關有叛徒……」   至於理由,根據山東方面公佈的資料,他們的資料來源是「千望神度對自己的罪行一一供認」,但是既然千望少佐堅貞不屈,說明肯定是其它方面出了問題,而且千望少佐隨身攜帶的公文包並無陳寧河的任何資料,這只能說明,烈風本土情報機關有人向山東方面透露了情報。   對於千望少佐如此堅貞不屈的行為,青森縣的本土報紙《東奧日報》很快就發表出去,讚揚「在這種情況下,正是津輕武士發揚他真價的時候……」,同時控訴了山東方面對外交人員的種種暴行,一時間千望少佐聲名大振,成為全國矚目的英雄人物,光全國各地紛飛而來的慰問信就收了幾百信,戰後千望少佐以他在山東省的傳奇經歷為原本,出版了《潛行三千里》,大受好評,售賣了十六萬冊。   不過千望少佐還是犯了一些小錯誤,所以經陸軍省決定,發配到陸軍士官學校任教,不過這個處分看起來反而是個美差。   不過既然有人向山東透露了情報,陸軍省和參謀總部不得不進行一番清洗,一位中將兩位少將三名大佐以下二十七名將校轉入預備役(烈風語中,將校的意思即為我國之軍官),不過那位神秘莫測的間諜還是沒有被抓出來。   濟南效外。陸軍十七師第一特別監獄。   監獄始終顯得那樣幽暗,除了士兵們巡邏時發出的腳步聲,幾乎聽不動任何響動。   典獄長面無表情,只是看到新押來那個罪犯的面容,雖然很是吃驚,卻沒有表露出來。   兩個連隊的士兵,佔地寬廣的頭等監獄,所有的看守都是經過精挑細選,而且這個監獄裡永遠沒有放風時間,而且沒有柳鏡曉的批准,任何人都沒權進入這裡。   沒有人敢於有越獄的勇氣,雖然這個監獄裡只關押了兩名犯人,但是上級的指令是他們有越獄或脫逃的可能性時,可能不經請示直接處決。   聽動那不同平時的一連串,蕭馬熊已經被驚醒過來,是處決的時間到了嗎?   已經有很多時間沒有聽到他和蕭如浪的名字,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被柳鏡曉處決,他和蕭如浪卻依舊被囚禁在這幽深的大牢之內。   長時間的囚禁光陰,已經磨平了蕭馬熊的銳氣,他木然地看著四個官兵架著了一個年輕的罪犯,然後把他關到另一間囚室之中,接著宣佈著監獄紀律。   但是那邊的蕭如浪就不同,那難得可以找到一個可以發洩的對象,大聲喊叫道:「柳鏡曉!你要完蛋了!哈哈哈……」   一陣狂笑之聲,蕭如浪用拳頭搖動著鐵條,大聲說道:「你看!連你的嫡系都背叛了你……你要完蛋……」   那邊,典獄長冷冷地看了躺在地上的陳寧河一眼,然後轉過身去,冷冷地說道:「記住,他比你危險得多……」   「你的罪名是率部叛亂,意圖殺害上級,隨時可能被處決……」   「而他的罪名是叛國……馬上就要被槍決……」   不過看著那個躺在地上軟得像一團泥一般的戰友,典獄長不得不抱以最大的同情,當年的虎將,今天竟成這個局面……   和千望少佐有著同樣神勇的表現,熊局長事先準備的種種計劃都沒有用上,陳寧河已經開始招供自己在外面養情人的不法行徑,熊局長節節進擊,陳寧河節節敗退,每次審訊之後都是趴著桌子,根本不能站直身子。   他只有一點點硬氣,只要熊局長沒掌握過證據,他就頑抗到底,一邊還寫信給柳鏡曉,說是:「犯有大錯誤……請求死在戰場之上……」   不過聽了他的表現之後,柳鏡曉皺起眉毛說:「實在是丟我們定邊軍老兄弟的臉面……該怎麼辦案就怎麼辦案,這件事情我絕對不插手……」   柳鏡曉的暗示到了這種程度,熊局長他們心領神會,但是他們還是低估了陳寧河在紙醉金迷後的軟弱,一聽到死刑判決,陳寧河整個人都嚇得趴下了,接著息斯底裡地大叫:「我要見師長……我為師長立過大功啊……」   陳寧河不停地用頭撞地,一直叫到聲嘶力竭,又趴在地上痛哭了起來,熊局長帶著憐憫的目光說道:「我沒想到的是,我們這居然還會有比白斯文更軟弱的傢伙……」   而此時,蕭如浪和蕭馬熊同樣以憐憫的目光看著陳寧河,心裡不自覺地有一種優越感。   而最頭痛的人還是柳鏡曉,陳寧河洩露給烈風人足夠多的資料,讓他在女校整整缺課兩周,好不容易忙完這些事情,柳鏡曉倒想去女子學校裡輕鬆一下,因此他不得不開始整理東西,這時候只聽一個好聽的聲音說道:「我來幫你好嗎?」         第九卷 第九章 雲夢     柳鏡曉放下手上的活兒,很瀟灑地說:「請進!」   帶著燦爛的笑容,此時的柳鏡曉確實能迷倒不少無知少女,對面這位也不例外,很快便邁著輕快的步伐跳了進來,一邊幫柳鏡曉一邊問道:「你還上學嗎?」   柳鏡曉點點頭,說道:「紀夢兒小姐,怎麼有興趣到我這來?」   對面的小姑娘臉一下子紅了,許久才說道:「我不叫紀夢兒,我叫紀雲夢,我是為了我父親的事情來謝謝你的!」   柳鏡曉只是隨便應了一句,那邊紀雲夢已經驚訝地問道:「柳先生,你怎麼上的是女校啊……」   對一個小女孩沒辦法說明這一點,因此柳鏡曉只是說了句:「不要亂動喲……弄亂了我又得重新收拾……」   很快,柳鏡曉就發現還是快刀斬亂麻的方法最乾脆,紀雲夢抓住一點不問其它,他只能無奈地伸個懶腰,然後說道:「因為我陪梵音去上課……」   紀雲夢輕聲問道:「我也很久沒讀書,一起去好不好……」   擱誤人家學業的罪業柳鏡曉可承受不起,所以便笑著點頭,紀雲夢臉上現出甜甜的笑容,連連點頭,眼裡卻似乎含著淚水,柳鏡曉趕緊搖手:「我最怕女孩子哭了……」   紀雲夢點點頭,臉一紅,輕聲說道:「謝謝!謝謝柳先生!」   柳鏡曉笑道:「叫我鏡曉好了……」   紀雲夢朝著柳鏡曉笑了笑:「對了,陪我出去散步好嗎?他們不讓我出去,悶死了……」   說著,少女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看著那頰燒紅霞,加上那期盼的眼光,柳鏡曉只能點點頭。   秋高氣樊,踏在落葉之上,陪著少女在殘陽下散步,還真是幸福的感覺啊!   柳鏡曉很快發現紀雲夢並不是想像中的那樣膽大,剛才的行動似乎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她只是跟隨柳鏡曉的步伐,一句話兒都說不出來,害得柳鏡曉不得不找點話題:「雲夢小姐,你父親的病怎麼樣了?」   「多虧了秀婷醫生開的藥方,已經好多了……」紀雲夢欲言又止,一會兒才說道:「叫我雲靜好了……」   「好啊……」柳鏡曉想把手搭在紀雲夢的肩上,卻給巧妙地避開了,倒是紀雲夢開口問道:「鏡曉,以前聽說你經常去那種地方去……那種壞地方去尋花問柳……」   膠東四大家對柳鏡曉的妖魔化已經相當的程度,柳鏡曉自然義正言辭地說道:「當然不會……我可是正人君子……」   在柳鏡曉這種容貌人物口中說出的話,對小姑娘自然有很強的殺傷力,「你會不會整天殺人……你有沒有……」   柳鏡曉總算明白了,自己在這幫姑娘眼裡是什麼邪惡角色,他自然一概給予否定,同時開始推銷自己,小姑娘漸漸相信了大灰狼的謊言,不知不覺柳鏡曉已經抓住她一隻手。   紀雲夢任由柳鏡曉牽著手,兩個人無聲無息地走過一段路,她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很喜歡巧芷姐姐啊?」   柳鏡曉長吸了一口氣,竟不知作答,這秋風也似乎淒涼起來,只能感受了紀雲夢小手上的體溫,許久他說道:「莫胡說……」   「騙人……你看巧芷的眼神和看別人不一樣,很溫柔的感覺啊……」   柳鏡曉知道可以騙過別人,或卻騙不過自己,他只是很含糊給出了一個答案:「有一點好感而已……那又有什麼用,除了你以後,巧芷她們都不喜歡我……」   紀雲夢倒是說出不少事情:「巧芷姐姐是根本不在意,反正她眼裡暫時只有一個林一塵,不過漸漸念叨得少了……」   「林楚姐姐倒是整天說你的壞話,還暗地準備了一把菜刀防備你夜襲……你得小心點……」   一聽這話,柳鏡曉非常自覺地打消偷香的念頭,這次散步得到的信息,絕對夠有價值。   「若姐姐也挺喜歡你的,還暗地給你折千紙鶴……」   「若姐姐?是陳小姐?」   紀雲夢白了柳鏡曉一眼:「海若姐姐做夢天天都念著你的名字,你連人家的名字都記不住,真是沒良心……」   「算我不對好了……」   「這樣吧,我幫你在巧芷姐姐面前說說你的好話,你每天陪我散步成不成?」   「成交!」   罪惡的交易就這樣在幕後達成,等到柳鏡曉回家的時候,幾位夫人的臉色似乎都不是很好看,而且林楚的房間似乎傳來吵架聲,柳鏡曉估計著那是痛罵自己自己這個罪惡源頭的。   洛陽。第三師師部。   陳雲傑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他對著保定來的代表史東說道:「我們直系向來是一家!我陳雲傑絕對不會反對明帥出任總統,只是眼下卻不是好時機……」   史東是出名的烏鴉嘴,他出使十七師,柳鏡曉被他氣得大叫:「老子再也不想見到他……」,只是此刻史東也只能恭恭敬敬地站在一邊,聽著陳雲傑說話。   前任總統馮黎於任期第三年即因病辭職(當然這是官方的說法,事實誰都清楚),而以徐菊人繼任,而最後吵得最厲害的事情就是關於徐菊人的總統任期至何時為止。   中國的官員天生有一種終身制的思想,能在位置坐上一天就是一天,哪怕多坐一天也是一件好事,因此徐菊人的任期,總統府立即有了權威,總統一任為期五年,徐總統身體健康,政績甚任,任期自然與前任一樣,從共和八十九年一月算起,到共和九十四年止。   而保定方面則引經據典表示,徐菊人接任了馮黎的總統職務,並不是完整的一任任期,而任期應當從共和八十七年起,到今年告一段落,何況總統和議會選舉應當同樣,此劣例一開,後患無窮。   據京中傳來的消息,徐總統原本是主張三年任期的,而保定方面反而是主張五年任期一說,只是不知哪位在曹明面前說了一句:「總統的位置,唯有明帥來坐為好……」   曹明一邊謙讓道:「我何德何能,絕不敢奢望總統之位,還是菊人來坐好……」,可暗地他卻向手底下的幾個親信表露了一點想法。   既然是領導的親信,那自當會領會領導的全般意圖,他們連連說道:「總統的位置,確實只有明帥來坐為好,為國家,為民眾,為直系,為個人著想……明帥確實是最佳人選!那個徐菊人!哼!什麼東西!」   只是曹明還是沒打定主意,聽說川中劉神仙道術高超,當年柳鏡曉殺入川中,結果被劉神仙存下仙劍大陣殺個精光,柳鏡曉光著屁股逃出川江,立即花高價請來劉神仙。   劉神仙好大排場,一見就知道非同凡響,先是要去八百塊大洋做法事,又要去六十四個童男童女,剛一做法,曹明就知道自己的總統有戲。   滿足顧客一切的合理和不合理要求,這是劉神仙在商場中屹立不倒的關健因素,果然神仙剛一附體,就已經開口說道:「人間帝王,無須向天上神仙行禮……」   人間帝王?那是說總統吧?   曹明那是喜上眉梢,連忙開口說道:「神仙高明,弟子最近想再高昇一步,不知可行不?」   神仙說了:「新職當以十年為期,絕不可貪戀權位,否則後禍無窮……」   到了曹明這個位置,再高昇一步也只有總統這個位置,我國師法西制,總統一任五年,可以連選連任一次,過了十年,曹明就是想繼續當下去,憲法也不容許,所以這句雖然同沒說一樣,曹明當即許願:「弟子若能馬到成功,當為神仙重修寺廟……」   既然神仙都保佑曹明當選總統,曹明那自然是興高采烈,先賞了劉神仙二千元,然後做出了英明的判斷   天意。   這實在是天意。   這實在是天意讓我當總統。   曹明在心裡這裡安慰自己,保定方面突然改口,提倡五年任期制,而北京方面也最快反應過來,中國人最擅長的就是為了反對而反對,何況事關徐菊人的權力問題。   中國的一個特色一朝天子一朝臣,雖然總統的位置十分受氣,徐菊人幾次表示:「幹過這一任,我決不幹了……」   可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徐總統突然變卦:「我精力旺盛,再干幾年不成問題……」   據說這是吃了西洋產偉弟的緣故,那總統府裡的一應人等也知道人一走茶就涼,堅決要求總統再幹兩年,於是雙方找出一堆法律專家,在報紙吵了半個月。   只是,直系的二號干將陳雲傑,對於這個問題始終不置一詞,保定方面為此派了史東來洛陽聯絡,請他一錘定音。   只是沒想到陳雲傑對此竟表達了反對意見,史東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問道:「明大帥出任總統,於公於私於直系都有莫大的好處,雲帥為何反對?」         第九卷 第十章 林楚     陳雲傑的神情非常從容,他問道:「除了保定那幫人,現在支持明帥當選總統最力是什麼人?」   史東一一答道:「張步雲對這事不置可否,但我估計他至少在總統選舉之前會保持中立,江蘇李定遠要收復兩淮,所以一力支持明帥,湖北南督軍,我來前會商之前,湖北南督軍說是一切聽從雲帥吩咐……」   現在陳雲傑的地位正式職務仍然只是一個小小的第三師師長,但他的一舉一動卻影響整個天下,只要他支持曹明當選總統,徐菊人也只能自認倒霉老老實實地下台。   「這楊林翼的反應如何?」   對於陳雲傑的詢問,史東答道:「先前我去了一趟開封,楊督軍對於明帥那是全力支持……」   對於在開封城內外的所見所聞,他也不便多言,開封城外數十餘里幾為人間地獄,所見所聞實在可悲,而開封城內卻是有若天堂,百業皆興,民眾皆樂,楊林翼天生亂德之名,絕非虛傳,史東在楊林翼也接受幾次特別接待,讓他有樂在其中的感覺,只是這事情只能意會,絕不能在古板的陳雲傑面前表達出來。   可陳雲傑突然站了起來,就那樣平平凡凡地一站,史東卻為望而仰止的感覺,陳雲傑說道:「我明年就要五十歲了,半百而知天命……我這一生是跟著明帥打拼出來的天下,沒有明帥就沒有我陳雲傑,就像明帥說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親戚雖然親,不如自己親……外面傳言什麼洛陽派津保派,那都是胡亂猜測!」   自打直系掌控中央以來,曹明坐鎮保定搖控中央,陳雲傑駐兵洛陽習兵練武,隱隱間形成了兩個政治中心,中央政府如有明電頒發,首先得請示保定、洛陽兩地同意才行,外面就有了「直系已經分裂成洛陽和津保兩派」。   不僅外面的人如此說,就是保定方面也有這樣的傳言,說是他們天津和保定這一派的人才是真正忠於曹明,現在陳雲傑給予徹底否定,他繼續說道:「明帥長我九歲,我也知道明帥之所以要當一當總統,也是覺得時日不多……若論個人感情,我怎麼會反對明帥去當這個總統,我高興還來不及啊……」   史東聽了這一番高論,連聲讚道:「雲帥高見……史東望塵莫及……」   「可是於公於私,我實在不願明帥出任這個職務……北京城實在是個大火坑,任你有天大的威風,跳進去之後威風就會減弱,最後會變得任由他人欺凌……你看段鐵民當年何等威風,可也不是花花架子……明帥還是看不穿人情事故,恐怕以後會後悔莫及……」   「退一步講,今天的情形也不容我們樂觀,我們的局面恐怕比當年的鄂系更為悲觀……」   「這怎麼會?雲帥,別的不說,長江以南我們完全是我們的勢力地盤,只要明帥一聲令下,就能動員數十萬大軍,哪一個敢說一個不字,像柳鏡曉之流稍加恐嚇就主動上京解款,即使是張步雲和莫敵,內閣更換也必有賀電到達……」   「那不過是表面現象,我們的敵人多著,雖然號稱南壓三湘,北拒奉軍,莫敵那個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早有北伐中原的打算,還好閩南他的部隊和蕭迪吉連番大戰,雙方都沒佔得什麼便宜,江西又控制在我們手裡,湖南號稱中立,所以才沒得逞……」   「依附我們的鄂軍餘部,十有七八都是牆頭草,實在派不上用場……更可恨是柳鏡曉和楊林翼這兩個傢伙,佔據地盤形同割據……」   「偏生我們的兵力又得分佈在這樣廣的範圍,就像耀蕭吧,常堂湖北督軍,多威風啊……可是如何?他手上真正頂用的部隊也就是一個混成旅,其餘都是收編的降軍……」   「更可慮的是張步雲,我是小看了這個浪蕩公子啊……早知道今天這個局面,當初我就親自領兵殺出關外雲,斌城誤我……斌城誤我……」   「若再給我兩年時間,我保證把這些游雜掃蕩得一干二盡,可是現如今明帥要坐一坐總統的位置,那不是坐到浪頭上與天下為敵嗎?」   史東如癡如醉,連連點頭:「我一定把這個意思帶給明帥,請雲帥放心便是……只是這位雲帥對斌城的處置也太重了些吧?」   陳雲傑自命算無遺策,他說道:「斌城現下是河北督軍,掌管我們的根據地,這個職務難道還不夠嗎?」   史東只能很軟弱地說道:「直奉之戰,斌城在彈雨中幾番衝殺,這個河北督軍確實是他應得的……不過免去他的師長職務,他恐怕心中有些埋怨吧?」   陳雲傑大聲說道:「他是前金皇室出身,絕對重用不得……萬一讓他執掌重兵復辟成功,我們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何況他兩度私自與奉軍謀和,如果不是他,張步雲早就流亡海外雲也……哪會有今天這樣的難堪的局面,實在誤人誤己……這個河北督軍,夠了!」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那就是王斌城有通奉的嫌疑,不過這只能懷疑,不能當面說出來。   史東被訓斥得無話可說,陳雲傑一起走一邊說道:「何況是他自己主動提出辭職的,讓他專職擔任河北督軍,這豈不是兩全其美……這可以為軍政分離開一個良好的先例……」   史東只能在肚裡暗自搖頭,河北督軍這個職務聽起來確實不錯,只是北中國的精華所在保大地區是由曹明帥直接管轄的,缺少了保大地區,河北督軍一點意思都沒有。   問題還不限於此,共和以來有所謂「督軍是婆婆,省長是媳婦」的說法,督軍位高權重執掌一省,但這個權力來源是手上的兵權,沒有手上的兵權,督軍狗屁都不是。   前段時間王斌城和手下的旅長王維城鬧出了很大的矛盾,氣的王斌城寫了一封辭職信,在官場上任誰都知道以退為進之策,拿辭職威脅上級,沒想到陳雲傑一不作二不休,直接授意陸軍部免去他的師長職務,等王斌城反應過來的時候,王旅長已經摘帽子。   沒了兵權的督軍確實狗屁都不是,下級行文都是以平級的口氣來著,財政、人事權都不在自己的手裡,也難怪王斌城氣得天天往曹明跑,痛訴保定和洛陽的矛盾,只是這些話,史東也只能藏在肚子裡。   而柳鏡曉好不容易哄得幾位夫人開心,膠東四大家的那幾位小姐又給他找麻煩了。   「鏡曉……」聽到這個聲音柳鏡曉非常詫異,拍了拍額頭,確實了事實,今天是不是吃錯了,林楚居然對自己這麼客氣,林楚的旁邊就是紀雲夢提到的陳海若,正低著頭不敢正視自己,柳鏡曉朝她笑了笑,陳海若好像若無其事,一隻小手卻不停地捉著衣角。   歷史經驗證明,黃鼠狼給雞拜年,從來是安了好心,柳鏡曉下一眼就看到林楚提來的禮物,一年還算帥氣的年輕人,只是有些落魄,林楚拉著他的手有些勉強地說道:「鏡曉,這是我弟弟一光……」   林一光?熊局送來的情報簡報有這個人,似乎是四大家外逃人員的一個,怎麼跑回來了,不過柳鏡曉還沒反應過來,那邊林一光已經非常熱情地叫了句:「姐夫!」   有便宜可佔!能佔就占,柳鏡曉已經笑著迎上去了,叫了聲:「小弟……」   然後他已經抓住林楚的手,親熱地說道:「都是一家人,不說外話!過去的事情就讓過去,打哪回來……」   林一光還不清楚林楚和柳鏡曉之間的冷戰關係,一想到他背負的債務有望解決,連連點頭:「姐夫,我從台灣回來啊……」   柳鏡曉見林楚皺了皺眉頭,開始得寸進尺,抱緊了林楚坐下,又讓陳海若坐在一邊,然後問道:「台灣啊……我在那邊有不少老朋友啊,知道蕭迪吉嗎?」   「那是我校友,關係很好……不過他這段時間去了新大陸……」只要找到一個切入點,雙方的交談就立即密切起來……   只是苦了林楚,現在她坐在柳鏡曉的懷裡,後背緊貼柳鏡曉那相當寬闊的胸懷,兩條腿更是壓在柳鏡曉的大腿上,隨時都感受到柳鏡曉的溫度和男性氣息,這種身體的近距離接觸馬上讓林楚顯得心慌意外!   得!柳鏡曉,你把手放哪裡啊,林楚剛想掙扎,那邊柳鏡曉已經說話了:「楚楚啊……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小弟只管放心就是,在山東有我一句話,沒人敢動你……」   威脅!絕對是威脅!我好命苦啊,居然有這麼一個弟弟!柳鏡曉我饒不了你,不過嘴裡還得答道:「是啊!是啊!你姐夫這麼說,放心了吧……」   柳鏡曉乾脆把手環住林楚的脖子,對林楚說道:「小弟這次回來,準備幹什麼買賣啊……我可以照應照應啊……」   林一光等的就是這句話,他趕緊說道:「實在不好意思,這次回山東也是無可奈何……」   好好好!柳鏡曉也等的是這一刻,使出了少林寺施傳絕學龍虎抓乳手,一雙手放在尖峰之上,百般輕薄,林楚又羞又怕,臉上火熱火熱的,也只能任由柳鏡曉擺佈,嘴上還得替林一光幫腔道:「小弟也是無心之過,鏡曉你說是吧……」   柳鏡曉好不容易聽林一光低著講完他在台灣的經歷,笑呵呵:「傅斯博?那是老朋友,我認識的……那傢伙就是這點愛好,總共欠了多少?」   林一光低著頭,好久才說道:「八百……姐姐給我湊了兩百私房錢……」   柳鏡曉笑著對林楚說道:「都老夫老妻了,這點事情不早說……我給一光拿一千塊過去,你兩百私房錢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林楚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因為她嘗試過掙扎,結果又接觸到柳鏡曉那男性的象徵,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說好了,還好這時候柳鏡曉總算放過他,去取了一張空白支票,在上面填了一千的數字,林楚連耳朵都紅了,柳鏡曉卻若無其事把支票遞了過去,然後說道:「這個傅斯博啊……當年給我們送軍火,結果和我的副官處長在船上大賭特賭,把給第一艦隊的軍火都輸給我們,還真虧他這批軍火,否則我們在羊樓司都不知道怎麼堅持下來,我再開一張支票,替我轉給他!」   說著,柳鏡曉又開出了一張兩千元的支票,林楚在那邊坐在一動不動,回味道剛才的感受,臉仍是火紅火紅的,陳海若的臉上也有點紅,不過柳鏡曉也在心痛這個月他個人的特支費恐怕又要透支了。   林一光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問道:「我能不能先提取這筆錢?」   柳鏡曉一呆,然後讚歎道:「小弟有頭腦,這次去台灣準備帶什麼貨過去?」   「姐夫,我看那邊我們的特產賣得很好……準備帶一批過去……」   柳鏡曉點點頭,說道:「把頭腦放在這方面就可以了……我給下面打個招呼便是……」   林一光連聲道:「謝謝姐夫!」   一個富商,遠比一個亡命徒更有價值,而且經過今晚的接觸,雙方非但沒有仇恨,反而變成了一家人,他也是一件好事。   唯一就苦了林楚,她是被柳鏡曉和陳海若一起送回房雲,趁著黑燈瞎火的時候,柳鏡曉又在那混水摸魚,還吻了陳海若的手,讓陳海若暗自高興了許久。   只是回房後,她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如果今天晚上柳鏡曉來偷香,那可怎麼辦?   林楚決心採取敵進我退的游擊戰術,睡到徐巧芷房裡去,沒想到紀雲夢和陳海若也睡到了那邊,只能在地上打了兩個地鋪   林楚恨恨地咒罵起柳鏡曉來,那邊徐巧芷對此毫無反應,倒是紀雲夢和陳海若時不時說句柳鏡曉的好話來,而徐巧芷的房間離柳鏡曉的臥室很近,不多時那邊已經傳來熟悉而蕩人心魂的眼睛。   林楚一想到晚上的遭遇,不禁恨恨地說道:「該死的柳鏡曉……整得人都睡不好覺……那麼多小老婆怎麼沒把他弄得精盡人亡……」   陳海若和紀雲夢在地上打地鋪,雖在黑夜之中,仍能感受對方的臉兒是通紅通紅的,聽到這話,陳海若說:「那林姐就去加把勁啊……今天晚上林姐和柳鏡曉可是很精彩啊……」   徐巧芷難得說了句:「真的嗎?說來聽聽……」   「小丫頭,早知不帶你去了……還說!我撕爛你嘴皮」   ……   四女嬉鬧得很遲才睡下,那邊柳鏡曉早就安歇了。         第九卷 第十一章 海若     第二天,林一光拿了柳鏡曉開出的兩張支票就去張羅生意,一切都穩穩當當,中間縱有幾個關節難以打通,他說了一句「柳鏡曉是我姐夫……」,人家當即變臉。   中國是一個講人情講關係的國度,林一光就在買辦物資上遇到了難處,商人都說道:「先生抬抬手,我們也是要有點賺頭的……」   林一光大是不解,問道:「別人都是報這個價錢的!」   商人們都說:「今年農產品的價格算是跌到底了,我們收上來雖然很低,可您殺價實在也太狠了?」   林一光倒詢問了其中的原因,原因居然是:「今年收成太好了……」   柳鏡曉執政以來,共和九十年和九十一年都因為天氣原因,收成很差,今年天照應,天調雨順,偏偏遇到空前的大豐年,整個中國都為糧食賣不出發愁,拖累一應特產價格也是一路狂降。   不過,林一光並不在意這一點,狠狠殺了一番價買下物資和船位,臨行之前回府又見了林楚一面,順便說了說所見所聞,柳鏡曉沒對林楚動手動腳,聽了林一光的話之後,愈發凝重起來,只是長歎了口氣,說了句:「總有些人會失意的……」   上海。證券交易市場。   慕容風華望著節節高漲的證券指點,臉色看起來很是平淡,只不過那內心的喜悅還是無形中表達出來。   自打在河南賺到了第一桶金之後,她當即把產業全部轉移到海上,在證券交易市場裡翻雲覆雨,好不得意,現在更算是和錢清聯起手穩坐海上證券業的頭把交椅,把徐震這樣老資格的莊家壓倒了。   雖然說徐震幾代人積累下來的財富不是她和錢清所能比的,可是她和錢清聯合起來,卻剛剛超過了徐震,慕容風華甚至隱隱覺得,有朝一日超過徐震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那暴漲的財富,她心裡就不由美滋滋起來,在她看來抱著銀子睡覺是解決失眠的最好方法,不過當有人拍打她肩膀的時候,她還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親切地說道:「怎麼了?又賺到了?」   在上海敢於對他如此無禮的,也就是她的那位合夥人,錢清今天的神情卻比較嚴肅,她板著臉說道:「有事情……」   慕容風華心領神會,不過當看到錢清要專門離開證券市場專門回家談的時候,也不禁吃了一驚。   證券市場是專門為大客戶服務的,並設有專門的大客戶室,在談事情安全可靠,錢清此舉可不同尋常。   錢清簡直是專門防備特工監視一般,最後轉移到黃浦江上的一隻小艇之上,最後錢清才說:「風華……今天找你,是想要和你談一個事情……」   慕容風華很沉穩地說道:「咱們這對搭檔向來無往而不利,說吧……要吵哪一隻股票?對膠濟鐵路公債剛剛發行,收益很不錯,是不是可以收進來點?」   錢清閉上了眼睛,最後說道:「我個人覺得……」   「是離場的時機了……」   慕容風華驚得站了起來:「什麼?離場?」   眼下證券市場幾乎每時每刻都在瘋狂上漲,往往一小時就是幾萬元的進出,慕容風華還想多賺點銀子,錢清只說了一個答案:「沈家……」   「沈家要趕我們走?老娘把這股市上的資金全抽出來,保證指數降個一半……」   「你錯了……即使我們加上徐震,在這個時候也無法對沈家造成任何威脅,頂多就是一些小小的波動而已……」錢清的回答:「何況沈家根本沒有讓我們退出來的意思……」   慕容風華冷靜下來,她看著自己的合夥人,期待她的說明。   「我之所以要退出,是因為沈家要入場了……」   「你來上海才三年,你恐怕不知道沈家的能量……事實上沈家從不涉足證券業的保證,讓很多人都輕視她們……你恐怕沒有見過沈家有多麼可怕……」   「我們在一個品種能扔上多少錢?兩千萬是極限了,可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天……一個下午打出二十億的封單,有七個人當場就跳樓了……」   「在這裡,沈家就是上帝,所有的規則都由她來制定,他能自由地進行無限量透支,他能隨時停止交晚……這樣的對手,我害怕……」   說著,錢清竟有些寒意,慕容風華是個聰明的女人,她點點頭道:「我們賺取的利潤,沈家內部有些人眼紅吧?」   「沒錯,沈大小姐一直不同意,可是下面的人卻不同……現在已經沈家有不少資金進入市場,往後恐怕會越來越多……」   「我同意退出,而且退出地越快越好!這種怪物是沒有能夠匹敵的,即使多承受一些損失,我不在意……」   「對了,徐震那邊有消息沒有?」   「他和沈家那幫人達成合作意向,據說是要大賺一筆,那個傢伙……不說了,我們管好自己就行了!」   誰都現在的股市那高得出奇的市盈率,事實幾乎所有的股票都是象慕容風華這樣的莊家托起來,像這樣大量的資金抽逃出市,難免帶來巨大的波動,甚至引發崩盤的危險。   錢清點點頭,雖然在股市上的利潤是如此豐厚,但只是紙面的財富而已,隨時都有變成一堆廢紙的危險。   慕容風華又詢問道:「有什麼地方可以扔錢的?我有個好朋友,在山東那邊有關係,可以開出比膠濟鐵路公債優厚多的待遇!」   但錢清和慕容風華沒想到的是,她們竟然錯過上海證券市場的頂點。   剛剛送走了林一光,又有客來訪,這次柳鏡曉是喜出望外地叫道:「斌城大哥!我叫玉琢出來……」   王斌城刮掉了鬍鬚,整個人顯得精神了很多,只是掩不住滿臉的風霜,不多時,完顏玉琢也快步跑出來親切叫喚:「大哥!」   王斌城笑呵呵地叫道:「妹子!妹夫!」   那邊柳鏡曉的妻室們也出來,柳鏡曉一一向王斌城介紹:「這是如冰……如冰,這是斌城大哥……這是纖巧……喲,這是海若……」   介紹完了之後,柳鏡曉笑著說道:「大哥,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這一別就是五年,玉琢整天都念叨著你!」   王斌城找了張椅子坐下,他說道:「妹夫啊,你是越來越花心了,可不能委屈了玉琢!這次來我散散心的……」   「好!想去哪玩?讓我們夫妻轉一轉濟南府,大明湖還是……」   王斌城搖搖頭:「哪裡啊……陳雲傑把我的師長給免了,想不到這一別五年,我和妹夫的地位竟倒了過來……」   柳鏡曉很客氣道:「大哥,當年若不是你仗義相助,哪得我出頭之日……再說了,您執掌一省,我不過是一個小小師長而已……」   王斌城掃過柳鏡曉的幾位夫人之後,說道:「妹夫,眼光還真不錯……一家人不說二家話,沒了兵權,現在人家就把我當蓋印機器使喚,可妹夫你在山東兩淮,只要明令一出,沒人不敢不從……」   接著王斌城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這次來,一是來見見你和玉琢,二就是為了明帥選總統的事情了……無可奈何啊,現在我也只在明帥身邊搖旗吶喊……我就是想和他陳雲傑對著幹,看他怎麼著!」   說話間,大有失意之感,柳鏡曉也很直率:「斌城大哥!都是一家人,我就實話實說吧!」   「我個人從來沒有歸附過直系,始終算是鄂系的一個小分支,曹明帥當總統之後,若是不出意外,肯定會千方百計地拿我開刀,所以我一定會去拆台。不過既然大哥來了,我也一定給面子……」   「讓我倒貼著幫他選總統,那是辦不到的事情!在選舉總統這個問題上,我一不說話,不發通電,他曹明想買票也罷想堵門也罷,我都任由他,山東省議員請明由自行解決……總統當選,我發一通賀電,總統就職,我派代表到場。我這是給了面子,也請大哥給我個面子,在濟南多住幾日,讓我和玉琢多陪陪大哥!」   王斌城也知道柳鏡曉只能讓到這個地步,不過也是順利達成此行目的,興致相當不錯,不時調笑柳鏡曉是如何花心,拐騙了這麼多女子。   一直到安頓好了王斌城,柳鏡曉準備安排一下明日的行程,陳海若突然拉住柳鏡曉的衣服,輕聲問了句:「那個陳雲傑……就是人稱陳雲帥的不是?」   柳鏡曉點點頭,陳海若說道:「原來就是那個討厭的傢伙啊」   柳鏡曉不由笑道:「莫不成你是陳雲傑的私生女?」   陳海若搖搖頭說道:「不是不是!去年,他搞的不過膝運動啊!」   柳鏡曉終於明白這個少女會對陳雲傑如此反感了,他笑道:「在這個問題,我可是堅定的反對派啊!」   柳鏡曉不由回想起這事件的前前後後來。         第九卷 第十二章 巧芷     共和九十一年間,陳雲傑感到現今風氣江河日下,廣大青年迷沉於西洋所傳邪說,只求眼前享受,完全放棄了對我中華大好文化的追求,大有搞一次大規模運動的想法,重建中華傳統道德的想法,最後絞盡腦汁,終於把腦子動到了裙子身上。   我中華傳統,女子理應笑不露齒,豈能把肌膚裸露在外任人觀賞,何況有些女子居然把裙子露到膝蓋!   這成何體統,我中華女兒理應把身子緊緊地包在裡面,這一想法得到幾位向來德高望眾女士的支持,雙方一拍即合,當即開始合作。   他是個舊派人物,對新事物不能接受,不過動員了宣傳機器之後,很快報紙上就宣傳了短裙的種種惡處,上至國家稅收減少內戰爆發,下至夫妻不和婆媳打架,都是你們這幫少女穿了短裙的緣故,只有端正風氣,國家、社會和個人才有前途,不過膝運動就此開始。   為此,這幾位女士還專門委託共和最著名的幾位服裝設計出一套長裙,美名「端莊裙」。全面向社會推薦,這種長裙端莊得體,典雅大方,絕對會是女士們的首選。   少女們對此第一反應就是:「那幫老女人!沒了身材就實說了!」   一時間少女運動此起彼伏,可以要美貌不要溫度,她們的口號的是:「要短裙!有羅圈腿的老女人們自己穿長裙去吧!」   那套長裙起初的售銷量還可觀,但是銷售量很快會降下來了,少女對穿著長裙的同伴說道:「你對自己的大腿沒信心嗎?」   柳鏡曉在這個問題上是完全站在少女這邊,看穿著短裙的少女那是多麼很好的事情啊!即便槍打出頭鳥,他柳鏡曉也要強出頭,當即在議會大事抨擊中央政府干涉這等小事,短裙長裙是少女的自由。   事後,柳鏡曉出了一個更絕的辦法,他先低價買下一千套「端莊裙」,然後宣佈青樓女子一向衣冠不整,有損於濟南城的形象,然後把這種「端莊裙」配發給青樓女子,然後一律著裝上崗,有敢於不著裝接客者重罰三百大洋。   從此在山東著「端莊裙」等同青樓女子,此令一出山東幾個銷售「端莊裙」的店舖當即宣佈換季銷售,而其它省份的不過膝運動也很快無疾而終。   在偉大的少女短裙運動中,最讓柳鏡曉萬分驚喜的不是他因此成為山東少女的偶像之一,而是對於這個運動的反動,少女們自動把短裙再裁短,看著那超短裙下的超級美腿,柳鏡曉不由讚著:「這才是生活啊!」   不過柳鏡曉沒想到的是,陳海若居然也牽涉到這件事裡,正心裡得意的時候,陳海若貼著他的耳朵說道:「我有一套超短裙,不過只許一個人看……」   有此承諾,柳鏡曉就覺得當年站在少女這邊,對抗邪惡的陳雲傑那是正確無比的,不過接下去幾天,柳鏡曉帶著一幫美女陪著王斌城整天在濟南城內玩山游水。   這一日,柳鏡曉陪著王斌城到大明湖遊玩,大明湖為濟南三景之一,站在北格閣向上望雲,只見水色天成,沿湖處處亭台樓閣,水榭長廊參差有致,南面千佛山倒映湖中,好一幅天然畫卷!   柳鏡曉一時興起,不由站在樓上高歌一陣,幾位夫人輕著拍手為他合著拍子,王斌城大笑道:「想不到妹夫還有這能耐啊……」   柳鏡曉也笑道:「雖然說我行軍打仗不及大哥,可是論多才多藝,大哥可不及我了!當年我出關投奔奉軍,就打定主意如果在奉軍中混不下去,沿街賣藝也要把這幫同學帶回北京!」   「妹夫那是說笑了……」   郭俊卿在一旁笑道:「那是不是笑話!當年我們無依無靠,若是在奉軍中混不下去,說不定真要討飯回家了……」   幾位夫人都用驚訝的眼神看著,柳鏡曉也坦率地說道:「這有什麼可笑的……你是沒見過我當年的那個摻樣啊!那一年漠北特別冷,我剛到漠北的時候,連棉花都沒準備,一行人全倒下,還是靠俊卿照顧我們……對了,我們去遊湖吧」   回想當年,感想無限,不過領導出巡,那自然是不同尋常,這湖上現下碧波不絕,連一隻輕舟都沒有,不……早就備好了輕舟若干,萬一柳鏡曉有個閃失就馬上出來救援,這叫師長重於泰山。   柳鏡曉在船上唱的是定邊軍時的老歌,詞不甚工整,卻甚激揚。   「征程路漫漫,華夏有邊疆。出塞衛邊來,有我男兒血。且飲夜光酒,再赴沙場行。百戰有歸途, 軍功破十卷。只求君待我,長歎望長城。」   柳鏡曉唱得閣外賣力,自然是掌聲不絕,這時候就聽到有人說道:「柳先生,能否再唱一遍……」   一聽這聲音,柳鏡曉就一下呆住了,還好他反應甚快,當即答道:「自然是可以……」   當聽到柳鏡曉唱起熟悉的歌聲時,徐巧芷的眼中有些迷離,如同這湖水一般,不同的男子,唱出的曲調卻一樣多情。   柳鏡曉見到一向不假以顏色的徐巧芷目下在盯著自己,心裡不知竟有些空空的感覺,轉過身去對著遠方高歌一曲。   當唱到「只求君待我,長歎望長城」一句,徐巧芷的心弦不知道被扣動了起來,柳鏡曉也不回頭,只是深情地望著遠方,不過當他回過頭的時候,徐巧芷才第一次發現,這個男子的眼睛竟是如此幽深。   不過下一刻她又想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兒,只能深深地歎了口氣,這神態在柳鏡曉眼中竟是如此完美,他只能迴避著不敢正視徐巧芷的眼睛。   不過令柳鏡曉掃興的是,當天回來徐巧芷就病倒,雖然是心內焦急,他卻只能托陳海若和紀雲夢多加照顧,自己卻不敢去見徐巧芷一面,就連陳海若那件超短裙也忘記看了。   等徐巧芷病稍了些,不過是不是還沒玩夠,陳海若竟提出要大夥兒一起到上海轉一圈。         第九卷 第十三章 崩盤     林楚快步如飛,順便扔下一句話:「拎包的,快追上……」   剛剛由移動付款機轉職為萬能背包的柳鏡曉,趕緊快步跟上,這位上海之行對於他來說,一半是天堂,另一半就是地獄。   至於在使喚奴隸這個問題上,這幫女人難得達成一致意見,而歷史經驗表明,奴隸階段從來是沒有人權,柳師長既出錢又出人,真是天下間一等一的冤大頭。   雖然這個月的個人特支費已經花光了,但是柳鏡曉想要弄錢還不容易,正好沈纖巧也想要上海去轉轉買幾件最時新的衣物,有了沈廳長簽字,省議會全票通過,柳鏡曉很快獲得「軍中特別優異服務」勳章一枚,順便自己可以順理成章地給自己發獎金。   不過計劃永久沒有變化快,柳鏡曉原本以來自己好不容易拿了一萬元的獎金(雖然他個人有一個無限透支的自由帳戶,但至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用過),這幫女人再怎麼花也就只能花一半,剩下五千可以用來改善改善生活,沒想到女人花錢永久是喜歡花完為止。   不過看到徐巧芷的臉上也不經意間露出了一絲笑容,柳鏡曉就覺得夠回票價了,這時候林楚搖著徐巧芷的手問道:「接上下去哪買好?」   徐巧芷指著那邊一幢富麗堂皇的大樓,問道:「那裡是?」   這一行人除了徐如冰曾在上海讀過書外,全是一幫路癡,因此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身上,徐如冰答道:「那不是賣貨的地方……那是上海證券交易市場……」   柳鏡曉說了句:「進去看看吧……說不定還能碰到老朋友……」   有時候奴隸的話也是可以採納,在門口寄放了一大堆東西,又拿出徐震的名片,這才進了市場。   這內部的裝飾與外部的富麗堂皇不同,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來來往往都是人流,無數的紅馬甲穿梭其間,不時有人高聲喊價,也不知道流動著多少金錢。   不過柳鏡曉對此並不關心,這流動的金錢中並沒有他的一分一毫,所以事不關已高高掛起,寧可多看幾眼夫人,完顏玉琢新買的這套上衣確實不錯,對了,徐巧芷如果換上今天買的那件連衣裙會怎麼樣?最好陳海若在一旁鼓動巧芷買件吊帶……那就好極了……   為什麼梵音有學業,陳醫生不肯來上海,木瓊音也偏偏去了廣東……好事難全啊……今天晚上得看看如冰在那件睡衣是什麼樣的風情啊!   有這麼一堆美女光臨交易所,立時引起不小的震動,只不過商人們更注重向現大洋看齊,也只是一場小小的風波,眼下股票公債都在不停地往上瘋漲,所以大夥兒很快盯緊了幾塊小黑板。   就是願意犧牲點金錢多看一眼的,沒看一會就發現那邊又有兩位美女走過來,趕緊埋頭作單子去,省得被颱風尾掃到後刮得連骨頭都沒剩下。   那兩位女士的容貌確實也算得上傾城傾國,只是你多看幾眼就會被人家刮個乾乾淨淨,何況人家有段時間沒露面,今天恐怕一出手,除了沈大小姐和徐小胖子,誰敢和他們正面頂著啊?   柳鏡曉耳力甚佳,立即聽見左邊那位輕聲說道:「沒想到我們退場之後,指數居然一下子漲了這麼多,這下子實在是虧大了……」   另一位輕聲說道:「沒想到沈家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啊……這麼點時間,指數到現在漲了百分之二十啊……我現在覺得這次出場得再早了,我判斷失誤……是不是要進場……乾脆點,我們馬上先拿一千萬砸下去……」   「前次出場是虧大了,這次進場可要小心點了……」   兩個女人很快就發現這邊的一堆麗人,雙方眼睛很快就蹦出了火花,還好徐如冰足智多謀,當即讚了句:「好俏的兩位妹子啊……」   女人之間永久不缺話題,漂亮的女人之間更不缺熱門課題,柳鏡曉都不明白她們怎麼會突然打成一塊,一幫女人蔦歌燕語般地說個不停,從服裝一路說到化裝,最後這幫女人都話題停在了銀光閃閃的好東西身上。   沈纖巧很是豪氣地說了句:「只要我老公一句話,調個十幾萬沒問題……」   不需要柳鏡曉同意,她自己調個十幾萬都沒問題,畢竟是一省的財政廳長,那位年紀稍大的就說道:「好啊……要不要一起合夥做一票,保賺不陪……有我錢清操盤,就等著收錢好吧……」   錢清?柳鏡曉已經起了寒毛了,他可是不止一次聽說這女人怎麼會刮錢,就連徐小胖子都寫信來訴苦,這等人物還是少惹為妙,旁邊那個女人幫腔道:「我慕容風華可是理財能手,一年之內把財產增加了一倍……這位姐姐,拿個百八十萬出來……以後就不用受老公的氣了……」   當然,慕容風華的話有一半可信,那是紙面上的財產,實際割倉離場的時候也就增殖了四成,不過這兩位的話確實很有些說服力,特別是沈纖巧確實知道慕容風華在這方面的威名,那邊柳鏡曉已經不能不跳出來了:「不成不成!家裡的大筆開支是我來做主了……」   一聽這話,兩位女士當即訓斥道:「新時代了,男女平等……你只管賺錢就行了,理財我們在行!姐姐放心好了,請沈家出來公證,委託理財保賺不賠啊……」   柳鏡曉雖然沒涉及到上海的證券交易,可是他卻徐震透露了大量內幕消息,徐震也投桃報李,暗裡在把山東省的幾支公債吵上去,對於這證券交易市場的內情可以瞭如指掌,哪敢拿錢打水漂。   見過沈纖巧有些意動,柳鏡曉對慕容風華笑了笑,然後說道:「風華小姐,久仰大名了!認識瓊音吧?我從北面來,姓柳!」   話說到這也就行了,慕容風華見柳鏡曉不上當,也打消了拿這幾位冤大家試水的想法,正想鬆了一口氣,卻總覺得空氣有些不正常。   柳鏡曉也覺得不對,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發呆,大家長喘著氣,已經是深秋的天氣,有的人竟然滿頭大汗,整個交易市場除了呼吸聲之外,只有交易員在小黑板不停地擦寫著。   當柳鏡曉看到小黑板上的內容時,也不禁長吸了一口氣,上面的197××在剛才這一瞬間已經變成了186××,而且這數字還不停往下落,錢清和慕容風華更是屏緊了呼吸,那個數字不停地向下飛瀉。   這才半小時不到啊……柳鏡曉不禁拍了拍額頭,徐巧芷也注意到那個數字,不禁「啊」一聲,整個交易市場立即炸窩,大家搶著找紅馬甲。   排隊,是一種美德。   有秩序地排隊,更是一種美德。   大家一起有秩序排隊,完全是常人所能作到的一種美德。   只是此刻的交易市場已經完全看不到這種美德,中國人原本就沒有排隊的習慣,大家抓著單子擠成一團,大聲呼喊著,想要早一刻離場,現在已經亂了一團粥。   在這種情況下,不管是老人也好,老闆也好,女人也好,只有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前衝,接連擠倒四張桌子,有這種銳氣,任何等精銳的部隊都頂不住。   這個時候徐震也出場,望著這混亂的場景,穿著一身筆挺西服的他很從容坐在了交議席上,然後大聲說道:「替我買進五萬股山東酒業……二角五分六……」   山東酒業是柳鏡曉旗下的企業,總經理是司馬勘的兄弟司馬鴻,脫了一身軍裝改行從商,也混得相當不錯,今年剛在上海股市上市,算是山東在上海第一隻上市的股票,市盈率低,一向不受吹捧,價格長期穩定在二角二分左右。   徐震這個大蝕本舉動總算是穩定了一下人心,不過僅僅是穩定了一下人心,山東酒業一下子竄到二角四分,指數的下瀉勢頭也稍稍穩住了。   但僅此而已,沈纖巧也不由驚呼道:「還好……我沒扔錢進去……」   慕容風華和錢清也是暗流冷汁,如果不是遇到這幫人,恐怕自己也要在這隊人之列,還好自己已經換成白花花的現大洋。   不過既然明白了柳鏡曉的身份,慕容風華朝合夥人笑了一笑,說道:「這位是山東柳師長,我瓊音姐的朋友……我在那邊樓上有個房間,大夥兒到那談吧……這邊的消息會第一時間送到那邊……」   當柳鏡曉走出證券交易市場的時候,已經有很多人大哭起來了,不過柳鏡曉在這方面一向精明,從來沒往不熟悉的方面砸錢。   美女們聚在一塊,談著令人快樂的事情,錢清和慕容風華絕口不談理財的事情,倒是柳鏡曉發話了:「兩位女士,有沒有興趣扔點錢到山東玩玩?」   玩玩?這個概念是多少?恐怕十萬八萬遠遠不夠吧!   柳鏡曉帶著微笑說道:「我們省方有些資產想甩出去,不知道兩位女士有沒有興趣?」   做實業?兩位女士就有點為難了,不過先達成意向也不錯,有柳鏡曉點頭,至少山東兩淮是沒人惹得起他們了。   那邊打探消息的人一波接著一波,形容詞只有一個慘字……   慘……不是普通的摻……這次是超級大崩盤,眼見著要探高到二萬點,猛得一個大崩盤一路狂瀉下來,最後降到了一萬六千點,或者說與沈家資金入市前一模一樣。   不過與許多小說所描寫的慘狀不同,當天沒有人跳樓。   不過柳鏡曉在上海也呆不住了,他朝幾位夫人冷冷地說道:「明天回濟南……但願不是一次經濟大危機啊!」         第九卷 第十四章 危機     第二天中午。上海碼頭。   「多謝兩位女士百忙之中前來送別,柳鏡曉實在感激不盡……」柳鏡曉望著兩位突然而至的女士,用非常感謝的語氣說道。   人家是商人,與自己沒什麼利益關係的朋友,特別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時候,要知道今天的股市變化也有代表著今後的股市走向,隨時一個動靜都代表幾萬上下的現大洋,所以柳鏡曉也給了很高的待遇,單獨和兩位女士找個地方商談,就是沈纖巧也不許在旁邊聽。   慕容風華倒是笑道:「鏡曉不要說笑,我和清姐今天是一條心呆在股市,看看有沒有發財的機會,若是遇到大幅反彈的機會,肯定會爭著出手……」   柳鏡曉似乎隨意地說道:「恐怕不能吧……」   昨天晚上徐震就向他通報一些內幕消息,而錢清這時候笑道:「是!是不能,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有時間來送你?」   柳鏡曉想到一個可能,他張大嘴巴,想要發問,最終還是沒出口,慕容風華說道:「今天上海證券交易市場開盤僅二十分鐘,就已經停止交易……」   柳鏡曉的表情非常精彩,他問道:「停止交易?」   「沒錯!僅僅二十分鐘,指數已經下瀉一千點……交易所被迫宣佈因技術故障停業三天!」   錢清在一旁補充說道:「幾百支股票幾乎瘋狂地下跌,當然包括你那支山東酒業……」   「今天山東灑業的表現可是非常精彩啊……可以說是整個股市的定海神針,一路上揚到三角三分,鏡曉賺大了……」   柳鏡曉只是笑了笑,拿山東酒業這種優質資產上市自然是需要柳鏡曉點頭,司馬鴻老老實實賣給財政廳十萬股原始股,從這方面來說,至少沒什麼損失,他只是問道:「我不是學經濟史的,不過我印象這種現象歷史只有出現兩次吧?」   慕容風華給以肯定的答覆:「是兩次,不過那兩次根本不是因為瘋狂下滑的原因,現在所有人都在期待三天後,是生是死就等著那一天……」   柳鏡曉轉過身去,看著江水,感概地說道:「幸虧這些人沒有你我……」   錢清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原本我們是想到山東去,購買一些不動產,不過眼下的當務之急,是把銀行的現金提取出來……」   柳鏡曉點點頭,只是問了一句:「兌換成黃金?有那麼嚴重?」   慕容風華的俏臉上露出了苦笑:「最新的消息……阿爾比昂的股市全面崩潰了,卡佩的股市也在崩潰邊緣……鏡曉有什麼好的保值方法?」   這個消息可以說是價值萬金,柳鏡曉已經作出自己的判斷:一次世界性的經濟危險,不過他答非所問:「天啊……這確實是一次經濟危機!難道沈大小姐會割倉離場……」   這同樣是非常有價值的消息,兩位女士都表現不可思議,以沈家的財力,難道會白白承受這麼大的損失而無聲無息地退出市場?慕容風華第一個問道:「不會吧?以沈大小姐的性子,怎麼會蒙受至少三千萬元的損失而毫無動靜!」   柳鏡曉很乾脆答道:「不是三千萬,按沈小姐案頭的數字來說,是至少四千七百萬元的虧空!不過那是保守的數字,按徐震的說法,最高可能到七千萬元,最少也有五千五百萬!沈家那幫人瘋了,沒有大小姐,居然什麼錢都挪出來往裡投!」   這是徐震今天一大晚就來找柳鏡曉的原因,事實上他幾乎是走投無路了,徐震怎麼也忘不了昨天深夜的情景。   已經忙得焦頭亂額的他,一進入那個房間就覺得一種完全不同於平時的氣氛,平時嘻嘻哈哈的他只能一本正經,看著那個似乎帶著一絲微笑的女性。   那是從容無比的微笑,但是徐震卻總是覺得那是隱藏著無盡的危險,而這危險的來源,恐怕面前跪著的幾十位大小總管,他們的目光都十分呆滯。   沈家從不涉足證券市場,這是沈家的立業之本,只是利潤的動力可以江水倒流,總有些人想不冒風險賺取大量資金,徐震與他們各取所需,巨額的資金扔進這個黑洞。   如果是前一天,徐震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說服沈小姐,只是現在不行……今天那個巨大的跌幅已經宣佈他的財產從此要大幅縮水,而商人之間的較量,錢永遠是一個關健問題。   沈小姐的語氣帶著幾分冷漠幾分無情,她對徐震說道:「今天的最大責任,由我所負!但是大家自己應當負的責任,誰也跑不了……徐震,你認為怎麼樣?」   徐震打了一個寒戰,沈小姐朝那些主管掃了一眼,那分明是看著死人的目光,他應當自己已處於完全的弱勢,但是那虧空如果光讓他一個人背,恐怕他會立馬破產啊!   還好,沈小姐也是一個大度的人:「一個家族有著悠久的歷史,既然是一種榮耀,也是一種負擔……」   徐震當即像應聲蟲一般說道:「要我賠多少都成?」   「不需要你賠償,現在是如何盡最大可能挽回損失的時候了!」   徐震心裡猛地一樂,難道沈小姐想再投錢進去?這樣他的損失也可以挽回了,只是下一句打破徐震的僥倖想法:「我想,我們沈家扔進去的錢,收個五成回來,還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徐震知道自己打水漂了,只是在沈小姐面前,他連抗議都沒有膽子,只能找柳鏡曉來求援了。   慕容風華和錢清聽了柳鏡曉的轉敘之後,已經有了狠斬一筆的打算,現在銀根收緊,徐小胖子肯定拿不到足夠的現金,正是放高利貸的好時光,至於抵押品?就拿徐震在南洋的橡膠園好了,平時是他的命根子,不過現在恐怕小胖子只能一邊心裡流血一邊向自己求救了。   最後雙方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時候沈纖巧催促道:「鏡曉!快出發了!加緊了!」   柳鏡曉這才上了船,等上海已經看不見的時候,才回艙休息,卻只見膠東的那四位都紅著臉望著他。         第九卷 第十五章 心事     那是昨晚上那件不堪往事的緣故,柳鏡曉一行人原本住在上海的國際飯店,只是慕容風華感激和他們一席話就少虧了幾百萬元,請他們入住沈家用來專門迎接貴賓的一幢紅樓,銀子由她們出。   不過既然是夫妻一行人,沈家專門安排了一個總統套間相近的超大套間,設施可以說是奢華,光衛生間就有三個,什麼都不缺。   唯一的缺點就是整個套間只有一張大床,只不過塞下十幾對男女都沒問題,還有那些明顯是為了增加夫妻情趣的大鏡子,還有那麼多情趣產品?柳鏡曉不由泛起一個疑問?這難道是帝王專用的?或者是傳說的換妻俱樂部?或者是傳說沈家專來招待高級官員的特殊場所?   不過有了這張大床,柳鏡曉突然豪氣大發,先把那四位恐嚇到床上,然後抱著夫人到床上開始折騰。   一想到這個,林楚就恨恨地在心裡罵道:「這個變態……幹壞事硬是不關燈……」   不止是不關燈,還讓四位大閨女抱著被單看他們在枕席上幾度雲雨,一想到那情景林楚就心慌意亂,特別是從指縫傳來那不堪入目的情景,讓她怎麼睡不著,陳海若那個小妮子更有意動了,就連徐巧芷那麼文靜的女孩子都羞得無話可說。   還好柳鏡曉沒對自己下毒手,恐怕自己就摻了,不過林楚暗暗覺得落到柳鏡曉的手裡,比落到他身邊那位一向話不算多的參謀長手裡還是要好得,一想到昨晚的刺激景象,林楚暗暗覺得今天還是離郭俊卿遠點為好。   柳鏡曉卻是笑了笑,找了個好位置閉目養神,似乎沒有注意這邊的情形,林楚卻絕不願放鬆警惕,她突然搖了搖徐巧芷的手,示意她多加小心,沒想到這個動作太過親蜜,那邊紀雲夢貼著她的耳朵問道:「林楚姐,你不是看了昨晚的那場戲心意大動,要對巧芷下毒手了吧……」   那種情景,那是未經人事的處子所能承受,徐巧芷只能閉上眼睛,任由光陰飛逝。   柳鏡曉那邊卻始終沒有動靜,女孩子們很快放開心思,她們討論起來昨天的一些情影,比方陳海若已經決心向徐如冰討教豐乳的法子,林楚要向沈纖巧學皮膚討教……   唯一沒有談到的就是正在補睡的那個男子,不過據陳海若對柳鏡曉透露說,回到濟南之後,林楚已經專門找了塊磨刀石,把她不知道那弄來的菜刀磨得又快又利,隨時防備柳鏡曉前來夜襲。   這個消息是陳海若一邊呻吟一邊向柳鏡曉告密,柳鏡曉聽了之後意氣奮發,接連地不停衝殺,害得剛破身的陳海若不得不向柳鏡曉討饒。   柳鏡曉是以看她穿超短裙潛入她的房間,懷春的少女可以要風度不要溫度,上身穿著吊帶,下身是一件超短裙,把少女的完美肌膚都暴露在初冬的空氣,讓柳鏡曉大流口氣,連眨眼的時光都沒有,生怕少看了一眼,最後歎了口氣,陳海若生怕愛人有什麼不滿意,結果柳鏡曉說了句:「再短一點就好……」   羞得陳海若低下頭,卻用一隻手掀起超短裙,露出那從徐如冰那弄來的蕾絲內裙,只是男人的慾望是永無止境,柳鏡曉用目光和觸摸掀去陳海若一點又一點的衣物,最後一絲不掛的陳海若靠在柳鏡曉的懷裡,迷失在他的熱吻之中,只有一個小小的條件:「今天留在我好了……」   若是被抱到那個大房間去,第一次失落在那種環境下,陳海若真是不堪想像,柳鏡曉也帶著笑容把她抱上床了,笑著說道:「我請過假了,今晚我陪你……」   接著陳海若就是迷失在自己的慾望之中,攀登上一個又一個高峰,還不時候調弄一下柳鏡曉,比方那個林楚的消息,柳鏡曉施以小小的報復之後,卻突然沉靜了下來,摟著陳海若的細腰,拂過那已是粉紅色的肌膚。   陳海若輕聲問了句:「累了?」   柳鏡曉點點頭,沒話說,陳海若也不禁歎了口氣:「最近見你的次數都少了,雲夢也挺想你的……對了,巧芷最近心事很多,有空看看她,說不定就能抓住機會……」   柳鏡曉搖搖頭,柔聲說道:「這次該死的經濟危機……」   對於這次經濟危機,陳海若沒有太多的感觸,只知柳鏡曉忙了很多,以前柳鏡曉是標準的優秀公務員,每天早上八點半起床,九點鐘開始辦公,十點半回家和夫人團聚,午間說不定還抱著某位夫人小小激情一番,下午是他的自由時間,一般只到辦公室簽個到然後呆上半小時就可以下班,反正軍辦由郭俊卿辦理,財政有沈纖巧負責,一部分政務則由陳方仁負責,當然小事是由下面作主,大事還是由柳鏡曉定奪,按他的說法是:「整天一杯茶拿著報紙,那種米蟲我是堅決不幹的……」   經濟危機之後,柳鏡曉八點半就去辦公了,十一點才回家,下午在辦公室也會呆一個半小時,遇到緊急事務柳鏡曉可能還會在辦公室呆到七八點,至於女校,現在她半個月才去一次。   至於其它的影響,似乎就是家裡寫信向自己要錢,還有傭人現在辦事賣力得多了,對了,還有!柳鏡曉經常會帶些公文回家處理,有時候還讓自己幫忙整理分類,至於別的事情……陳海若就想不起來了。   柳鏡曉卻是百感交集,即便是懷裡抱的是溫香軟玉,他也知道身負著多少重任,不過他沒表露出來,只是說了句:「曹明帥自己選總統就夠了,為什麼一定要我出來幫他捧臭腳……」   陳海若也知道這其中的一些情由,她問了句:「斌城大哥來信了?」   「斌城大哥最理解我,反而曹明的一幫下手一定要我表態……也不看看眼下是什麼時候!我哪有這個閒心幫他選舉!」   那是因為即使柳鏡曉有所準備,這次經濟危機帶來的問題遠比他預想的要嚴重許多。         第九卷 第十六章 空額議員     至於這次經濟危機有多麼恐怖,柳鏡曉就想起了那麼多表報、告急電,為了這些問題,現下他已經焦頭爛額了,共和以來農產品從來沒賣到這樣低的價格,也沒有那麼多的工廠停產,即使是如此,大多數連這種低廉到極點的農產品都買不到,而工廠和商店中的庫存積壓也是空前絕後的,歸根到底就是八個字,生產過剩消費不足。   柳鏡曉曾和木瓊音有過一段對話,柳鏡曉問道:「這場災難什麼時候才能過去,歷史上恐怕沒有一次災難能與現在能並論了……」   木瓊音很平靜地答道:「有!」   柳鏡曉驚詫地問道:「有嗎?」   木瓊音答道:「五胡亂華,前後持續近兩百年……」   而如今,保定的那個曹明帥卻是意氣奮發,一條心思要坐一坐總統的總座。他也曾有所猶豫,對手下問道:「眼下這個時候,恐怕不是鬧意氣的時候吧?」   國人就有個這個愛好,猶疑不決則必問於親信,至於親信的回答肯定是令你萬分滿意,大夥兒都說道:「眼下這個局面,都是徐菊人的錯處!只有明帥出山才能挽回大局」   特別是曹明的愛弟曹鈍,他拍著胸膛說道:「大哥,你放心好了……這次總統選舉,我們不需要出一分錢……」   答非所問,結果素來勤儉持家的曹明當即笑呵呵地說道:「此話當真?」   他估計著自己家產數千萬,全部由曹鈍經營,這曹鈍經營有術,不數年已將家產增長數倍,除了投資產業、強取豪奪外,他的生財之道就在軍餉上想辦法。   其時直系計有二十五個師,但軍餉發放由曹鈍操持,結果曹鈍就下令每師扣兩萬元,不過各部隊親疏有別,各有區別,有的發雙份軍餉不扣兩萬元,如直系基本部隊第三師,有的發雙餉扣兩萬元,有的扣兩萬元,有的分文不發。   如關山河所部,實力為一師又三混成旅,曹鈍嫌他報效太少,再以他的三個混成旅是他自行擴編為由,只發一師經費十四萬元,這十四萬元除扣去兩萬元外,還經常要拖上兩三月才發。   關山河這個人會作人,他改換了一身農人服飾混在士兵,大談官兵平等克服眼前小小困難,又講愛國愛民的種種道理,全軍為之動容,然後宣佈全師上下一律減薪五成,最後月初要發餉的時候,關檢閱使看到一下工資單,又仔仔細細地把自己扣除的那一份扣掉。   當然了,官兵平等還是談的,某日他的大將張亭墨內急,在關宅臨時想找了個廁所,趕緊衝了進去,結果才沒踏進半步,兩個衛兵已經把他趕出來了,然後大聲喝道:「檢閱使專用……外人不得入內……」   張亭墨著急地看著那雪白瓷磚修飾而成的豪華廁所,不知有多著急,但是折騰了半天,只能拉在褲子裡,進不了這關山河專用的廁所。   可是他關山河再怎麼作秀,這錢還是只有這麼多,最後他親自拿著曹明批的條子去找曹鈍解決,卻碰了個冷臉。   曹明對這個弟弟可以說是完全信任,大小錢物一手交辦,還專門委了一個師長,那時候,曹鈍自己帶的一師人也因為欠餉太多而鬧餉了,這直軍內部也可以說是鬧經濟危機。   這還不算,那邊徐總統是個實實在在的精明人,人一走茶就涼,所以這個總統一定要當下去!   總統之職有多少好處啊!別的不要說,就說錢這一項,總統月俸三萬元,辦公、交際兩費每月各四萬元,徐菊人任總統時,另外由交通部、煙酒事務署每月各補助六萬元,崇文門稅關也每月補助四萬元。這幾項公開的收入,每月就有二十七萬元,可以說是共和以來收入最高的一位總統。   換而言之,就是每月收入足夠兩師一旅支用,而徐總統相當擅長於化公為私,這些交際費之類盡數落袋而安。   當然了,這收入都是徐總統自己爭取過來,當初鄂系把他推出來,他提出的首要條件就是提高總統待遇,當然除了柳鏡曉這種白癡,大伙都喜歡自已為自己加工資   而且當時陋規:新總統到任,例由財政部籌撥一百五十萬元,由部長親身送交總統,作為到任後的零用;總統留一百萬元,余五十萬元分給部長。此項惡例系由木鐵俠時代即已開始,每屆總統都是照辦。徐菊人到任後,由財政部長送交.徐總統自然全數留下。財政部長不好意思要,其他閣員也不便代索,便無形擱置了。   以後財政部長因任上與烈風人談判故,被學生把自己的老窩都給燒了,有幕僚乘機提及前事,勸徐給財長一部分,借資補償其損失,結果徐總統大大方方地給了……八百元。   當然,這不是給他建新家,而是給前財長租旅館用的。   正如西人有語「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著絞首的危險」,徐總統眼下只需做的是賴在這個位置上,何況他的灰色收入也同樣為數不少,不過丟了總統寶座,什麼都沒有。   於是徐菊人死咬著五年任期不鬆口,又用一小部分交際費在國會收買了一幫議員,為自己造勢,保定那邊也不含糊,當即也派人到國會大事收買。   曹鈍多了一個心眼,想清點一下收買的議員人數,結果大吃一驚,收買的議員實在太多了……甚至超出了他的想像。   三千七百三百二十一名……這個數字確實多,只是有一點意外,本屆參眾兩院號稱八百羅漢,實打打的議員才七百多位,哪來得三千七百二十一名議員……   最後才發現這次收買依國會的派系來進行,這些派系最擅長拉大旗,到處吸收成員,而有的議員一口氣加入二十多個派別,各個派別則按自己掌握的議員上報,偏偏這負責收買議員的主事人太過精明,全數上報了事。   曹鈍從來不花冤枉錢,他按實數發錢,可各個派系絕對不幹,但花名冊算錢,這差別就大了……   三千七百名,每人二百,這一發就是七十多萬,因此雙方還在僵持,而現在曹明不知中了什麼邪道,竟然要想柳鏡曉出錢出力幫他競選。         第九卷 第十七章 膠東     出面聯繫的曹鈍開價可不低,請柳鏡曉協助解決總統選舉經費一百二十萬元,另外還請柳鏡曉對山東省籍的國會議會作一作思想工作,當然這思想工作的含義只能是你知我知。   如果有人把這事情捅出去,恐怕又是一樁轟動全國的政治獻金案,不過哪一次選舉沒有權錢交易的因素在裡面?   至於報酬,曹鈍只是派人傳話「副總統虛位以待」,不過這個職務雖然燙手,但是據柳鏡曉自己所知,早已經是一女多嫁了,許給了張步雲、嚴東海、莫敵等一應大佬,只要能幫上忙的人物,曹鈍早已經許願:「只要明帥當了總統,這副總統的位置就是閣下的了……」   既然知道,柳鏡曉就知道如果真幫曹明選舉的話,那自己就成了濟南城的三陪小姐:賠錢賠時間賠交情。   他只是回了句:明帥當總統,我絕對支持,但眼下山東經濟實在困難,請明帥先拔發十七師歷年欠積軍餉五百萬為盼,然後再從中拔款助選。   曹明這個總統可是一分錢都不願出,還是曹鈍出了主意請直系各省出錢幫襯,哪裡願意拿錢砸在柳鏡曉身上,自此請柳鏡曉出錢的話不再提起,只求他作一作思想工作。   何況不順心何止這一件,今天難得想散散心,下午換了件衣服去上學,想看看那位最照顧的丁雁菲小姐,結果丁小姐根本沒來上課,聽陳沅青說據說丁雁菲家裡出了變故,所以這兩天也有些缺勤,為了這個消息,又答應她去幫忙翻閱徐州一帶的水文資料。   一想到這些事情,柳鏡曉自己頭都大,不由把緊緊摟緊了眼前的玉人,長歎口氣,感受傳來的那般溫膩和心中控制不住的欲焰,陳海若不禁輕聲哼了一聲,激起柳鏡曉重揚長劍,只願這歡樂時刻只到永遠,   膠東。平度。   凜冽的北風吹過林家老宅,林白河不知道自己的白髮又多了幾根,無限的懊悔湧上心頭。   膠東林家百年經營,家資百萬,掌握數縣,卻毀於數日之中。他也曾想單騎輕入泉城,做一做山東王的滋味,就在數月之前,這林家宅子卻是人來人往,後生小輩每日不絕,更不提上門求助來訪的人物,自己更是信心十足,要與天公爭那高低。   怎料想,一朝起兵竟無人策應,戰事更是敗得一敗塗地,事後更被丁寧反攻倒算,整個基業連根拔起,林家子弟漂零在外,就連女兒和媳婦都保不住了,一想到這,他不知有什麼情緒。   丁寧離開膠東之前,把林白河囚禁於此,雖有林家人照應,但林白河一點逃跑的意願都不敢動,丁寧發了狠話:「林白河,你若是有什麼壞心思的話,我讓林家血流成河……」   一想到這,他怎麼也想不通,他自己怎麼就輸給了柳鏡曉那個心無大志的色狼,一想到這,他連這寒風都沒注意。   「三伯!」許久才從悔恨的情緒中喚回來之後,林白河看清那個提著包裹的身影,他不由驚叫起來:「你怎麼回來了……你回來送死啊!」   林一光帶著滿臉的笑容向林白河行了個大禮,然後笑著說道:「三伯!一光我回來了!」   這可急壞了林白河,他把林一光拉到一邊無人處,壓低問道:「你好大膽子!回來送死啊!現在想要抓你的人不知有多少……」   林一光卻毫無懼意,他打開包裹,從裡面拿出兩瓶酒來遞過去,嘴裡直說:「我從台灣帶回來的!放心,三件,什麼事情都沒有!」   林白河大是不解,卻狠得抓緊那酒,這酒只是普通貨色,他酒量又不大,只是囚禁以來,整天都是蔥拌大餅,嘴裡實在淡出鳥來,有這酒可以說是意外之喜。   他不禁讚道:「在台灣混出出息了?還冒著這麼大風險拿酒給三伯!好!三伯總算是沒看錯人……」   只是片刻之後,他大是黯然神傷:「你還是把這酒給賣了吧?現在族裡困難,聽說你七表叔那都快揭不開鍋了……」   林一光大是詫異,問道:「怎麼會啊……」   先是慘遇丁寧的痛擊,然後又在這次百年未遇的經沉危機打擊下,任是千世不敗的世家都要化為一片塵土,何況是膠東的土財主,林白河又陷入了回想,他當年是如何以旁支三子的身份繼承大業,又是如何怎麼樣振興林家,最後又把一切盡為虛有,差一點沒聽到林一光的話:「三伯……這次我帶了一筆錢回來!」   「有多少?哎!如果有五百塊,咱們家就能過這個冬天了……」   以往他隨便一進一出都是幾千上下的生意,哪會把這五百塊放在眼中,林一光答道:「總計有四千多……」   沒想到林白河已經變了臉色:「一光!跪下!」   林一光嚇得跪在地上不敢還嘴,他去找柳鏡曉幫忙沒經過其它人同意,恐怕族長這頓痛責是免不了,林白河大聲說道:「咱們家向來不偷不搶,你給我說,這錢是什麼不正當的來路……」   林一光趕緊說道:「我在台灣遇了點不幸,還怕朋友欠下了一大筆債務……」   看到林白河臉色不對,他趕緊說道:「一光不敢幹那些雞鳴狗盜之事,只好去找我楚姐幫忙……」   「阿楚?她不是在濟南嗎?」說到自己的女兒,林白河那是無言以對。   林一光趕緊說道:「我知道楚姐最疼愛我,所以只能去找姐姐幫忙……」   「阿楚過得怎麼樣啊……」雖然林白河語氣十分平淡,但任誰都聽出他有著無盡的關切。   「楚姐姐過得很好啊……柳鏡曉最疼愛她了,夫妻之間和和滿滿……」林一光的眼力差得極限,只是這倒讓林白河安心了許多:「阿楚沒受什麼委屈……」   「就是那柳鏡曉太花心點了……家中養了不知美女,還好他最喜歡楚姐……還好,他在外人也對楚姐動手動腳,不過楚姐不惱他……」   「那後來……」   「後來啊……那就找柳鏡曉借了錢做買賣,多虧了有他的旗號,我這趟生意賺大了……」   林一光那是說不盡的得意,根本不清楚自己為了幾千塊就把林楚給賣了。   有柳鏡曉這三個字,任什麼瘟神都不敢擋他林一光的財道,順順利利地把貨運到台灣,然後通過傅斯博的關係找了賣家,除去賭債之外,兩個人還剩下兩千多塊。   林一光原本是想再到賭場試試手氣,哪料到這場經濟危機突如其來,連同著賭場也暫時關門大吉,正這時候,又來了一筆賺錢的生意。   他老朋友蕭迪吉巡航新大陸,隨船帶回大量物資,原本是大賣一筆賺點小錢,哪料得到一到家就趕上這場經濟危機,到處都是過剩危機,哪賣得出啊!   兩個老同學一見面,蕭吉迪就在訴苦不止,說是這次虧得大了,那些物資光是倉庫租金都不知要佔去多少本錢,恐怕是一兩年都賣不出去了,所以眼下正準備清倉。   林一光靈動一動,大聲說道:「老蕭……你這太吃虧了,大老遠才賣了三分啊……三分還賣不出去,這樣好了,兄弟我幫你全吃下了……」   最後是每磅兩分半的價格一次性吃下,而且全部是賒賬買下來,林一光又用手底的錢湊足船資,和傅斯博親自押船來山東。   雖然是經濟危機時期,他運來的物價卻勉強有些市場需求,加上柳鏡曉這三個字幫的小忙,兩個人除去還清了賒賬,各賺了五千多元,林一光春風得意,辭別了柳鏡曉就趕回膠東老家。   聽完這段經歷,林白河那是感歎不止:「阿楚總算有個好歸宿……我的心也安了些,不知其它人怎麼樣……還好你這三千塊,至於其它三家,你也送些錢過去,他們和我們一般困難……」   林一光連連點頭,以後幾天膠東四大家都拿到一筆救急的款子,大夥兒對於林一光那是感激不盡。   錦上添花,哪及得雪中送炭,平時拿了個百個八十去陳家送禮,還不被趕出去,現在陳家的代家主卻是滿臉堆笑:「好啊……我就知道一光最有出息了……海若怎麼樣?和柳鏡曉過得很好!那好那好!難怪他爹會被保外就醫了……」   四大家上下對於林一光那是沒一個不讚不絕口,一致公認為四大家最傑出的青年弟子,最富有經營頭腦,就連一向對林一光不屑一顧的姑娘也投來熾熱的目光。   當然,有人打算就更遠了,眼下四大家和柳鏡曉不是仇家了,是親家了,雖然人家不認這個岳父,但只要他睡得的是四大家的閨女便是,以後總認這個女婿,眼下絕了爭霸山東的念頭,但是柳鏡曉一點頭,四大家復興還不是指日可待。   遼東,在風雪中,林一塵跟普通的士兵一起冒著無盡的寒氣在雪地上快步行軍,,望著飄灑下來的大雪,幾乎支撐不住的林一塵只有一個念頭:「我一定要復興林家!」   依賴著這個念頭,他才能繼續支撐下去,只是現在四大家沒有人想起他,即使是他的父親林白河也一樣,他正琢磨著怎麼樣操辦徐巧芷和林楚她們的婚事。         第九卷 第十八章 鐵路     膠東四大家對柳鏡曉現下可是有若盼星星盼月亮一般,不求他有求必應,只求他能多點幾次頭,由林一光帶頭,四大家各出代表湊齊了個聲援團跑到濟南去見柳鏡曉。   柳鏡曉只是點了點那次頭,封凍的一些財產就馬上返還給了四大家,就連徐巧芷也不得不低下頭來請柳鏡曉幫忙,柳鏡曉也很乾脆,丁寧再一點頭,至少四大家眼下維持生計是不成問題。   當然少不了柳鏡曉在林楚身上上下其手,這次他膽子更大,該摸的地方都摸過,不該摸也要摸過一遍,林楚那是有千般的委屈在親人面前說不出口,只能無助地躺在柳鏡曉懷裡,偏要強顏歡笑。   至於其餘兩位,柳鏡曉一直很尊重徐巧芷,暫時沒有什麼舉動,倒是她的那幫姐妹著急得不得了,連連問道:「巧芷……你可是嫁對了人家,什麼生個兒子,可一定要認我做乾媽啊……」   紀雲夢那邊更不堪了:「雲夢,你幾月生啊……好讓大夥兒有個準備啊……」   聲援團一回膠東,他們口中的柳鏡曉立即轉變了一個形象,柳鏡曉好色花心?錯了,人家那是真正的風流人物,自然不會把區區一些風言風語放在眼裡,你沒瞧見林楚和他過得多和滿啊……   柳鏡曉任用親信?錯了,人家那是有情有義,對自己的老幹部百般照顧!   柳鏡曉不理政務?不能這樣說,人家那是深知黃老之術,對部下有信心,充分放權,好讓山東有個休養生息的機會。   柳鏡曉收了咱們的土地房子?人家那是有宰相肚裡能撐船,氣量超乎常人,若是他來個趕盡殺絕,把四大家殺個片草不生,那你老婆怎麼辦?當初咱們家干的可是謀反的事情,哪朝哪代都是要殺頭的,而且這房子不是人家下令返還的?   中國的語言藝術是很有魅力,就差把柳鏡曉捧到天上去,手裡的東西失去才知道珍惜,當沈家拿回那兩幢小樓之後,當即有人高聲歌頌柳鏡曉。   至於林一光,他是叫得最響亮的一個,大家都認為他最有頭腦,如果不是他知道進退,恐怕四大家這個冬天都不知道怎麼過了。   當然了,也有人懷念舊日的好時光,剛想痛罵柳鏡曉幾句,但是被林一光掩住嘴巴,輕聲問道:「兄弟……你不要老婆孩子了?」   這人剛想繼續開罵,林一光又輕聲說道:「若不是柳鏡曉,六表叔哪有機會謀得現在這個職務,難道你這個工作不要了?」   一想到這個差使一個月能弄到十塊大洋,當事人馬上閉嘴,林一光當即說起濟南柳鏡曉府裡的趣事,話題離不了那枕席上的事情,黃段子一段接著一段。   林一光說到得意處,得意洋洋地說道:「那日我楚姐臉全紅,話也說不出了……天知道柳鏡曉寵幸了她幾次……柳鏡曉倒有些能耐,楚姐也有些運氣……她們夫妻之間日日行雲布雨,也有咱現在這個職務……」   林楚被柳鏡曉摸了好幾回,林一光也得了個「膠濟鐵路全段總務辦公室事務主任」的頭銜,好不威風,不過按他們簡捷而精確的叫法,林一光實際有著一個很發財的頭銜:拆遷辦執行主任;或者換句話說是拆遷辦的打手頭子。   膠濟鐵路的款子是經濟危機之前到手,現在趁著時機趕緊動工,反正這幾千萬就是放著也是要吃利息,還不如早點動工。   四大家更是巴不得膠濟鐵路早點動工,丁寧沒收四大家財產的時候,她宣佈:「本司令不白拿你們的房子……」   當即開出收據若干:「因膠濟鐵路建設需要,現借款×萬元……待膠濟鐵路開通在路款收入內償還……」   既沒有規定利息,又沒有償還年限,更沒有擔保,不過丁寧大聲說道:「本司令一定還錢……」   不過按照廣大農民群眾樸素的唯物主義史觀,對於這次貸款有著十分親切的稱呼:白條。   而現在膠濟鐵路建設,四大家就是一大助力,柳鏡曉擔心沿線刁民太多,臨別和林一光打過招呼:「到時候遇到難點,要和人家好好商量……」   林一光當即明白,在濟南就置辦了大批棍棒,一回家就把林家裡打架最凶的一幫人都召集起來,然後帶著弟兄們去和人家好好商量。   只是預定的招數沒用上,林一光原來是準備來個房子拆光樹木拔光人趕光,先拿一兩家殺威再說,沒想到人家一見這幾十號土匪,膽氣先寒了三分,然後聽到價格還算公道,當即主動拆了房子。   林一光不過半個月功夫就把一年的拆遷計劃,一時間工地幹得熱火朝天,他趕緊到濟南向柳鏡曉報喜去了。   柳鏡曉一隻手按在林楚的胸部上,感受著那種銷骨蝕骨的感覺,另一隻手乾脆探進林楚的衣物裡去,那是真正的流氓本色,不過林一光回去後仍是大聲說道:「楚姐和姐夫那是恩愛得一刻也分不開了……」   林一光嘴裡連聲說道:「姐夫,這次托你的福氣,進展一切順利……」   柳鏡曉原來是怕缺人力,缺物力,拆遷進度慢,沒想到一切順利,心中得意,一隻手竟然探索少女最神秘的地方,林楚又羞又急,卻只能見怪不怪了,心中泛起一種無力感,任他胡作非為,還好隔了一張大桌子,林一光看不真切,心裡不禁埋怨起來。   林一光那是得意最近的遭遇,說得唾沫兒直飛,柳鏡曉倒聽出門道來,他突然問道:「現在粗工一工多少?」   「二角一天,如果是長久的話,一角六分包中飯都有人干……」   柳鏡曉不禁一呆,他問道:「平時是三角一天吧?有時候還出三角五分啊……」   林一光答道:「現在哪有那個價啊……姐夫你出三角一天,保證要有多少有多少……」   柳鏡曉知道問題出在哪了,膠濟鐵路的預算編製是按經濟危機前的物價水平制定的,當初工程單價很低,只是現在是生產過剩的年代,大夥兒缺的就是錢,而現在工價大跌,估計這其中還有贏餘,柳鏡曉不禁把手從林楚的身上伸出來,然後說道:「把纖巧請來……」   幾個人一拔算盤珠子,沈纖巧當即說道:「工價不是大問題……現在鋼鐵的價格降了六成,你估算一下……還有枕木」   結果柳鏡曉計算出來,原來幾乎是半買半搶的拆遷費用,現在也是一筆不錯的買賣,至於其餘工價更不要提,沈纖巧不禁興奮地說道:「這次是賺大了……雖然在沈家那吃了點小虧,但是這筆錢至少能多造一兩條支線啊……」   柳鏡曉也很乾脆,他說道:「我那邊剩下點款子……乾脆點,把青煙線也造了吧……」   青煙線就是青島線到煙台的支線,沈纖巧也比較痛快:「行吧!我再挪三十萬出來,你看看省內還有什麼支線需要建設的……」   林一光那是興奮極了,他連連說道:「姐夫,拆遷的事情,我包了……」   林一光接著又說道:「姐夫,丁將軍以膠濟路建設的名義借了我們一些款子,現在既然都是一家人,大家都有難處……這借款就轉成鐵路股票好了……這樣好了,這借款就按款數的七折結算吧……」   實際這些借款當初是抵銷丁寧沒收的財產,白條打的款子只值實際價值的一半而已,現在再按七折結算,那是虧得不能再虧了,而且還是從一張白條換到另一條白條上。   不過一聽說以後不用還錢,柳鏡曉當即答應,林一光靈機一動,所謂的「山東鐵路大亨」就此誕生。   「楚姐……再幫我借點錢好不好……」林楚剛準備把菜刀磨利一點,沒想到林一光又纏上了。   「要錢幹什麼?要多少?」   「十萬成不?五萬好了……」   看著林楚那銳利的眼神,林一光趕緊說道:「雖說是借款轉成了股票,但是四叔他們恐怕眼下最缺錢,我還是幫他們一把……」   林楚沒錢,自然只有柳鏡曉出錢,不過林楚也沒法子借到這麼多法子,她沒好氣地找來徐巧芷問道:「幫楚姐到柳鏡曉那借十萬元成不?」   徐巧芷一呆,想不到林楚的用意,一會才說道:「他哪會借這麼多啊……」   「你去……一定能行……」   徐巧芷帶著試探的語氣地問了句,柳鏡曉根本沒正視她,直接批了條子,許久她明白這其中的因果,她帶著慌張的語氣問林楚:「柳鏡曉喜歡我?這怎麼辦……」   「天下找不到比你還笨的女孩子了……現在才察覺出來吧……」林楚帶著苦楚的語氣說道。   再說林一光回鄉,收集了一大堆借款收據,然後轉成了另一條白條,眼下他是坐擁一百二十萬股膠濟鐵路股票的大股東了,辦事也更為盡心。   共和九十二年的冬天,那是一個死寂和流浪並存的冬天。   共和史上第一次有那麼多的失業者,有無數失業者漫無目的流浪在各地,就連女子在歷史上也第一次投入這個洪流,每天的火車逃票者都數以千計,即使沒有失業的,為了保住那一份微薄的工資。   事實上,這種情況並不局限於共和,從阿爾比昂到卡佩,從鐵勒到烈風,那是歷史上最冷的一個冬天,雖然歷史證明第二年的冬天還要冷。   膠東的鐵路建設則是冬天的一團溫火,每天的鐵路建設都需要幾萬名勞力,但工資十分微薄,按木瓊音的話就是「我們把工資水平降到非洲奴隸的水平」,但是從省內到省外,每天都有遠到而來的流浪者爭奪這份微薄的工資,每天也有樣有失業者,但是所有人不願離開山東,期盼著下一次。   鐵路建設工地幹得熱火朝天,而是北平的議會也是同樣的熱火朝天。         第九卷 第十九章 奪印     國會的口號已經換了三次,國會的議員分為兩派,一派是支持徐菊人的總統,或者說是收了徐總統的銀子,另一派則是收了曹明的銀子,雙方每天必定大吵一頓,最後什麼正事都不用幹了,雙方的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徐菊人的任期終究有幾年。   既然如此,國會方面只好宣佈口號:和氣生財,大家不要吵,坐下來好好商量。   果不其然,這個口號生了奇效,雙方現在每次一開會不再吵架,而是大呼一聲:「我操你媽……你這個曹明養的孫子……」,雙方國罵省罵市罵縣罵村罵紛紛出口,而且絕不重複,哪怕是罵大街的女人都為這種登峰造極的水平感歎不已。   既然如此,國會方面不得改變了口號:不許罵人,違者罰款五元……   這效果就更好,這口號一施行,第二天國會的墨水瓶全部用光了,桌子椅子少了一半,雙方都是文明人,什麼拳頭、凳子、掃帚,什麼是拿出手的就可以抄傢伙上,雙方好一陣廝殺,打得是驚天動地,國會組織的糾察隊原本準備上去勸架,結果被也捲了進去,最後糾察隊員赤臂上陣,好一場大混戰啊!   這樣的戲天天上演,天天有人到法院控訴其它議員的傷害罪,各報記者也天天蹲點在國會看戲,更佈置了多台相機以供拍攝,只是同樣的戲碼上演了半個月之後,連記者對此都不感興趣。   吳泉議長看著手下這幫議員個個生龍猛龍,打起架來不落人後,不禁寒了一口氣,他的議員來路還是比較正的,比不上手下這幫議員,有個新科議員不為不解,請教議員道:「怎麼咱們這像是菜市場打架啊……」   吳泉指點道:「咱們國會議員裡,十個有六個是混黑道出身洗白了……你看週三七議員,那是大流氓出身,案底好多,現在飄白了,穿上西裝就像是正經人家了……還有李四五議員,他是干綁票的出身……至於鄭周明議員,人家了不得,黑道大佬啊……後來洗白了幹警察局長了,你說那個啊……了不得,人家是真正的白道出身,北京火車站警察分局局長……你說和黑道有關係?你難道不知道嗎?現在火車站的小偷每天都要向他交進場費的……」   最後議長下令禁止打架,大家一定當文明人。新科議員當天晚上又是大開眼界,那幫打得你死我活的國會議員們,居然就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大家親親熱熱,一點都沒有白天那樣你死我活的意味,那幫老前輩也看到了新科議員,趕緊說道:「過來過來……一起喝花酒,今天週三七請了……」   至於大家這麼親熱的原因,前輩趕緊說明:「咱們一向快意恩仇,這政見歸政見,交情歸交情……過去的事情暫且一筆勾銷了……什麼,打架啊……怕什麼,咱倆的交情可不一般,連女人都睡同一個……只有打得拼勁,那人家都會多給錢……」   國會議員是人格最高尚的一族,連女人都可以共享,那是何等的胸懷啊!果然第二天曹明又灑了一把炭敬,國會議員號稱「八百羅漢」,這錢倒發出一千三百多份,原來不少國會議員都有妓者的膽力,每人各自參加數個黨派,今日入黨,明日脫派,連各個黨派都搞不清自己終究有多少黨員。   而這炭敬是由曹鈍交由各黨派發出,有重複領款由下季扣除,事後查明實際支領者有四百六十三人,一人最多據說入了十二個黨派。   不過雙方吵完了,國會就開始罵起曹明來,這次炭敬,國會議長吳泉三萬元,副議長只有一萬元,差距太大,結果副議長天天鬧事,最後曹鈍不得不多支給兩千元。至於議員,每人只有兩百元,這差距就更大,天天鬧翻天了。   不過這議長吳泉收了曹明的錢,也不能不為曹明辦事,他當即上總統府找徐菊人不客氣地訓道:「我們全體議員都希望總統主動辭職……」   徐菊人好性子,不說話,吳泉當即砸了桌子:「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和你爭權奪勢,我是為了共和的千秋萬代,我代表國會代表民意請你早日離開公府……」   徐菊人也火大了,他冷哼一聲道:「你還不是替王斌出頭?你代表什麼民意?你能代表國會?」   吳泉和王斌城都是遼寧興城人,人稱「興城二伯」,這次倒徐就算他們兩人最為活躍,所以徐菊人也火了。   只是吳泉的火勢更大,他大聲說道:「混賬……我是國會議長,自然可以代表國會,代表民意……你快快滾蛋……」   最後兩人竟然扯打在一起,事後吳泉覺得大失面子,倒徐更是不遺餘力,總統的任命沒有一項能在國會通過,最後徐菊人竟然連個總理的人選都找不到,最後找到參謀總長段士珍頭上,段士珍連連揮手說道:「這個火坑,我可不敢跳啊……」   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天以陸軍檢閱使關山河為首,禁衛軍各師長等十數人聯合闖進公府,來見徐菊人,請總統速速解決近年欠餉二百萬元,結果徐菊人在百般無奈只得答應拔發五十萬元。   接著就更加熱鬧,大家都輪流到總統府追索欠餉,總統那是無能而力,只能想辦法把他們應付走,那一日參謀本部的閒職部員數十人到總統府索要欠餉,徐只能叫憲兵司令請他們解散,憲兵司令說了句官話:「奉總統命令,你們還不快快解散……否則就是攏亂秩序,要全部拉出去槍斃……」   這些部員都是人精,這話不禁引起大家的公憤,幾十人大聲齊呼:「請將我等集體槍斃……」   一看壓不住人,徐菊人立即改口說道:「大家說著玩的,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可是你越軟化人家越強硬,第二天關山河帶著一應將領就來興師問罪了,徐總統也只能陪不是了事,第二天曹明在保定發表通電,大事責問總統有何擅自槍斃人的權限,徐菊人只能在電報上高呼「皇天在上」,賭咒自己沒有說過這話。   這事情還沒完,短短三周之內內閣已經換了三屆,因為保定方面拆台,內閣都沒辦法活過一周,最後只能總辭職了事,這其中關山河最為活躍,大事指責總統種種不當干涉內閣職權,接著八省區聯合通電,反對總統破壞責任內閣制,好像這內閣是他們擁戴而被徐菊人趕下台的。   除此之外,索要軍餉的電報雪花一般飛來,徐菊人看完電報,只能苦笑道:「現在是巡閱使制,哪有什麼內閣制……」   接著天安門又出現「國民大會」的玩意,號稱十萬人集會,實際不足八十人,倒是負責保護的警察倒有數百人,當然民意都是製造出來,這也是曹鈍以一天三角的高價組織起來的,不過這風向已經定了,那就是徐菊人非下崗不可。   當天北平警察宣佈罷崗,次日「總統辭職請願團」、「國民代表」若干名進入總統府,圍著徐菊人高呼口號「總統退位」、「明帥出山」,晚上又有軍官索餉團數百人包圍總統府,糾纏不休,一直到深夜才告離開。   當天晚上總統府外貼出標語「堅決要求曹明帥當總統」,只是有好事者改成了「曹明帥堅決要求當總統」。   面對這節節進攻的態勢,徐菊人只能寄希望於洛陽方面,陳雲傑倒真派代表到保定去見曹明,表明態度,他本人決不參加這次風波,希望保定方面在政治軌道內辦事,莫使明帥背上千秋萬世的罵名。   只是這麼多的心血都費下去,已是箭在弦上,第二天那位關山河陸軍檢閱使關山河氏連同禁衛軍領統向總統府發出命令,請總統解決欠餉三百萬元,為所部官兵一條生路,若是十二個小時無法解決,那本軍只能自由行動了。   到這種地步,徐菊人還抱了一線希望,托詞到天津避禍,向交通局要了一輛專車,乘專列出京。   他前腳再走,曹鈍已經派代表到國務院來了,卻沒找到總統印信,當即打電報給王斌城在天津加以搜查。   王斌城也特別賣力,他當即帶了大隊軍警到楊村歡迎,列車剛停下,他已經帶隊把守了車門,他直接到總統的位置前面,大聲喝道:「總統為什麼帶攜帶印信出京?」   徐菊人答道:「印信尚在北京……」   王斌城已失兵權,只能製造曹明,他把寶押在曹明能當上總統之後,事後論功行賞,當即惡狠狠地說道:「給我實話實說……」   徐菊人修養再好,也只能恨恨地說道:「我不交印信!你們又能如何?」   王斌城冷笑不止,說道:「那總統請回北京吧……」   火車就此在楊村停了許久,徐菊人氣得要拿手槍自殺,不料卻被手下人藏了起來,一直等到晚上十時,這列火車在楊村呆了六個小時,王斌城再度上車,徐菊人只能交出印信。   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辭職不幹了。         第九卷 第二十章 告急     總統既然辭職,曹明不禁意氣飛揚,接連發號施令,處處以總統府新主人自居。沒想到,王斌城攔車奪印實在幹得太過火了些,在國會竟然大受阻礙。   徐菊人原先預定出京之前親自到國會演講,並要把總統印信交國會代為保管,這時候卻毫無聲信,國會議員等到深夜卻傳來王斌城攔車奪印的消息,不由為之嘩然,當即就有打飛了幾十墨水瓶。   擁曹派的議員不少是黑道老手,能打能拼,風一般衝上發言席,順便打翻了六七個反對派議員,他們演講的議題就是明天召開特別會議,當天解決總統辭職問題,總統辭職之後的事務暫由國務院,等總統辭職問題一解決立即召開總統選舉會,選舉繼任大總統。眼下危難之際,這類特別重大問題,我們認為不宜多有議論,須以快刀斬亂麻的手段處理。   接著就是強行表決通過,發言的議員是混黑道,懂得怎麼樣鎮服反對派,他大喝一聲:「哪一個不同意的?舉起手!同意給我鼓掌……」   這議題算是鼓掌通過了,可是南方出身的議員當即表示抗議,有人大呼:此次事件是軍警方面違法趕走總統,國會必須有所表示……   話還沒說走,巴掌已經飛過來了,秩序亂作一團,吳泉趁機宣佈解散。   第二天一早,由王斌城出面,向每位議員先開出五百元的支票,由吳泉議長轉交,名義是節敬,但大家都心裡有數,具名領款者有四百多位,其餘的也由吳泉派人送到府上,一些雖然是拆台派的議員也領了款子,不過那是作為差京的旅費。   總統選舉會這一重大事件,非得有三分之二議員到場才可進場,所以南方動員議員離京,讓選舉會流產。當天的國會兩院的特別會議在吳泉的銀彈之下倒是獲得一定的成果,決議如下:依大總統選舉法第五條第二項之規定,大總統因故不能行使職務,即由內閣攝行其職權;自即起,前總統徐菊人所發的命令概不生效。   只是南方很快就捅出來,這次特別會議只有過半議員到會,不要說三分之二到場,就是五分之三議員到會都沒有,南方大事抨擊國會不法。   不過國會雖然受到抨擊,畢竟總有些用處,特別是在選舉總統這個問題上,那是關健中的關健,莫敵派代表到京表示,絕對歡迎議員南下,不去廣東去上海亦可,所有待遇參照直系方面再加一成,沈家也重申中立態度,不願干涉議員們在上海的活動。   吳泉也知道事件的關健在何,他勸曹明暫緩選舉總統,先穩定人心再說,否則大批議員,他這個議長就是變成光桿司令了,只是曹明帥早一天黃袍加身,手下人就早一天稱王稱相,所以這是一刻也緩不了的事情。   決心留京的議員和離京的議員,此時在報紙大打筆墨官司。   吳泉召集了一批要離京的議員,勸告其不要為南方的野心家所利用,不要因徐菊人一人的進退而犧牲國會,離京的議員則指責曹明驅逐總統,收買議員為其工具,還有「節敬五百,票價五千,點名發放,有如恩餉」,請大家不要為了曹明一人的野心而葬送了國會。   國會議員離京,第一站先到天津,廣東方面專門有辦事處接待來津議員,凡願出京到津的國會議員都由辦事處接待,天天嫖妓花酒不止,到興致上了大家高喝:「打倒軍閥!共和萬歲!什麼?莫敵也是軍閥?打倒莫敵!咱們投靠莫敵去也!」   吳泉用上了老辦法,帶著大批軍警來掃蕩紅燈區,可惜人家已經早走了一日,廣東方面每人給車船費五百元。兩天之內,到天津領旅費的有七百人之多,只是到上海報到的卻有兩百人。   在中國作為上位者,無論是作官還是作代表,一個極大的好處就是有很多的免費可撈,這其中有許多在天津白撈了旅費卻沒有去上海。   不過議員在上海仍是表現出在北京國會同樣的民主氣氛,在上海議員召開了一次臨時會議,結果馬上大打出手,表現更為猛烈,打到興頭一幫議員都拿出了手槍,眼見就要上演槍戰戲,這時候上海的警察也只能進來干涉,雙方不歡而散。   而吳泉也是焦頭爛額,這次把總統趕下台,他和王斌城這對興城二伯出力最大,但是總統一天不選出總統就不能論功行賞,到處痛急亂投醫,一再讓王斌城出面請柳鏡曉干涉一下山東議員的行動,都為王斌城所拒絕。   不過柳鏡曉對此也十分清楚,他不由讚道:「斌城大哥也是個人物!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裡啊!」   完顏玉琢白了一眼,說道:「如果不是陳雲傑,大哥也不必這麼辛苦,要茶還是要咖啡?」   這是柳公館難得一見的茶話會,現在客廳雲集了一大幫美女,大家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著自己感興趣的話題,柳鏡曉答道:「我喝茶好了!對了,梵音!丁雁菲來上學沒有……」   燕梵音正在和徐巧芷聚在一起,時不時傳來她的笑聲,對於這樣的小姑娘,任誰都會喜歡的,徐巧芷已經不再緊鎖著眉頭,偶爾也流露出一點笑意,只是笑得很淑女,一直都是笑不露齒,燕梵音聽到柳鏡曉,轉過頭來說:「雁菲一直沒來上課,我問幾個同學,她們也不知道!」   沈纖巧那時已經舒了個懶腰,然後搶過話頭:「鏡曉,你不要關心美女好了吧……頂多我想辦法給你搶幾個好了……你還是關心咱們的財政情況吧……」   柳鏡曉的心情一下子就壞了,他接過完顏玉琢遞過來的茶杯,說了句:「謝謝!」   接著他先了品了一口茶,閉上眼睛享受這片刻的寧靜,然後說道:「不是三家銀行出現擠兌嗎?」   沈纖巧白了他一眼,說道:「那是昨天的,今天已經是七家銀行了……你要知道啊……財政廳現在沒錢,每個月都要虧空七十萬元,全靠從銀行過日子……如果銀行跨了,你有這有多嚴重……」   她越說越激動,原來潔淨的臉蛋都顯得有些紅了,說到激到處,她不禁拿過筆在茶几上的空白賬簿上開始寫字,柳鏡曉不禁問道:「財政廳還有多少現款可以支取……」   現在他們之間的每一句話都價值千金,徐巧芷卻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偶爾掃了柳鏡曉一眼,林楚則是幸災樂禍,大聲說道:「柳鏡曉!說不定你什麼時候就要破產了……」   沈纖巧剛想要回答,這時候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有人大聲說道:「師長!不好了……」   在這種場合能進來的人身份肯定都不一般,而柳鏡曉更是驚得站了起來,這個人這麼慌張地前來告急,難道有天大的事情發生了嗎?         第九卷 第二十一章 婚事     是銀行擠兌導致破產?還是煤礦大爆炸?或者是流民暴亂?   柳鏡曉不由泛起這種疑問,當即問道:「到底是什麼事情?」   平素最最穩重的人現在竟急得連話也說不出來,柳鏡曉只得把手裡的茶杯遞過去:「丁寧!先喝口茶……有事慢慢說……」   丁寧喝了口茶,這才說道:「小靜她是暈了頭,不聽我的勸,硬是要和那個浪蕩子結婚……這怎麼成啊……」   柳鏡曉也被這個消息給震驚說不出話了,她不由想起當年的往事,那是共和八十六年的冬天,那個天使般的小姑娘,穿著一件公主裙……   只是小姑娘也要長大了嗎?柳鏡曉不由泛起這種感想。   「這堅決不成啊……那傢伙大靜小姐十二歲啊……」   「那小子歷史劣跡不少啊……」   「我也反對啊……小靜實在遇人不淑,我們不可以毀了她的一生……」   「師長,你說話了……這片基業是我們拼盡老命打下來的,絕不可以這樣交出去的!」   「是啊……老子拚死拚活,不能讓別人白得了便宜!」   在半個小時之內,這個家庭茶話會已經變成了山東最高級別的軍政會議,幸好客廳很大,柳鏡曉也沒讓夫人們讓出去,所以徐巧芷她們留在裡面旁聽。   大家的意見可以空前地統一,一致反對這次婚姻,特別是丁寧反對最力,她大聲說道:「她如果不聽我這個姐姐,我帶著我的騎兵把那個李瑜給砍了……絕不能讓小靜受了一點委屈!」   而大家更多是在政治角度上考慮,丁靜是什麼身份啊!人家不是普通家的姑娘,丁重帥的親生愛女,更是山東督軍兼省長,或者說,名義上權力上最高者就是她!   柳鏡曉對丁靜也是百般照顧,山東最好的學校任她挑專業,每月生活費一千五百元,特支費三千元,傭人八名外加一間獨立大別墅,丁氏姐妹可以說是應有盡有了。   如果丁靜嫁給一個外人,那還不是一場政治大動盪,首先就是這些柳鏡曉的親信嫡系地位受到威脅,有人乾脆挑白了話:「我們種樹,絕不能讓外人摘了挑子去!師長!靜小姐也是位大美人,您乾脆也娶了她算了!」   旁邊丁寧也插話說道:「師長!我現在也是這個意思!說什麼也不能讓小靜嫁給李瑜!」   徐巧芷聽得是暗暗寒心,恐怕又是一樁政治姻婚,這位靜小姐恐怕無法得到自己需要的愛情,回想起自己的遭遇,暗自感傷。   柳鏡曉示意大家都靜下來,然後坐在那裡思索了一會,然後說了一句:「重帥對我恩重如山,如果沒有重帥就沒有我柳鏡曉的今天……所以這個督軍和省長是靜小姐應得的……但是山東經營得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我柳鏡曉苦力維持下來,靜小姐嫁給誰,都不會改變這一點……再說一句,我柳鏡曉對得起靜小姐!」   這話已經夠明白了,我柳鏡曉才是山東的一省之王,任她丁靜有多大的名位,還不是我的提線木偶!大家的心思總算安定下來了,徐巧芷更是凝視著他,仔細聽著對那位女子的審判,接著柳鏡曉說道:「重帥對我恩重如山,對她的後人我絕不願有所損傷……我若要娶靜小姐,何必等到今天……對於靜小姐,我是個常人,但總算懂得一些粗俗的道理,當年我讀書的時候聽說過高宗和李勣的對話,就依那個來辦好了……這既是靜小姐的家事,何必問我們外人!」   徐巧芷不由一呆,柳鏡曉這話是有典故的,永徽六年,高宗欲立武昭儀為後,遭遇褚遂良等誓死力爭,最後私下問於李勣,李勣答道:「此陛下家事,何必更問外人。」   一想到這個典故,徐巧芷回想起自己的遭遇,不禁為那位丁靜小姐,又為她以後的遭遇擔心,她轉頭輕聲對林楚說道:「沒想到這傢伙還是懂得一點女孩子的內心啊……」   柳鏡曉轉頭對熊局長和段局長這兩個情報頭子說道:「我說過!不干涉,也不支持,這是靜小姐的私事,不過那個李瑜的底細要查清楚!萬一他有不良企圖,我們也通報靜小姐一聲……」   這事情就是這麼了結了,平時柳鏡曉沒什麼號令群雄的威風場面,今天陳海若和紀雲夢才知道,在任何山東的關健問題上,只有柳鏡曉才能一錘定音。   等大家都走了,柳鏡曉回頭對丁寧說了句:「小靜被壞了身子沒有?」   丁寧是個老處女,不禁臉一紅:「還沒有……」   「看緊點!結婚之前千萬不要有什麼意外!」   那邊徐巧芷突然問道:「柳鏡曉!你既然明白婚姻是別人的家事,為什麼還搶我們過來……」   柳鏡曉無以為答,許久才說道:「對不起!這事情是我錯了……」   但是這時候柳鏡曉的眼光顯得更為溫和,他向前邁一大步,緊緊抓住徐巧芷的手,徐巧芷掙了掙,怎麼也掙不開,柳鏡曉用堅定的語氣:「巧芷!我曾經錯過了一次機會,不過上天讓我錯過了一次機會,不過又讓我遇到你了!現在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一定要追到你的……」   徐巧芷看著柳鏡曉那深沉的目光帶著熾熱,帶著堅毅,更帶著執著和無限的深情,不由大聲呼喊了一句:「放手啊!」   林楚在這事上沒有出言諷刺,她和兩個小姑娘對這件事情還是蠻讚許的,不過當事人的表白似乎沒有任何效果,徐巧芷甚至不願見到柳鏡曉,而丁靜的那位未婚夫也同樣希望見到柳鏡曉,同樣為柳鏡曉所拒絕。   柳鏡曉對此也只能無可奈何,那天中午他竄到陳海若的房裡,然後直接竄上陳海若的床,從背後摟住了陳海若,然後大聲說道:「越來越有女兒味了!」   陳海若帶著一點幸福的語氣應了一句,她旁邊倒有冷哼了一句:「盡不幹好事……」   一聽聲音,柳鏡曉就知道,他趕緊說道:「巧芷!也在啊……」   徐巧芷就睡在陳海若的旁邊,她只穿了內衣,在柳鏡曉的眼光裡實在可人,特別她穿衣服的樣子真的很美,如果對自己不是這般冷冰冰就好了。   徐巧芷留下了一個評價:「色狼……」   陳海若埋怨道:「我剛才還給你說好話……來了也不敲門!」   柳鏡曉摟緊那火熱的身體,一隻手壓著那越發豐滿的衣服,另一隻手慢慢解下陳海若的內褲,逐寸著撫摸著那有著無限彈性的肌膚,陳海若很快開始情動了,嬌哼了一聲,柳鏡曉笑道:「現在先想你再說……」   任由徐巧芷怎麼理解柳鏡曉,這日子還是要過的,經濟危機越發嚴重,聽說外地有好幾家銀行跨台,就連曹明投資的一家銀行都破產了,沈纖巧整天對著報表上的數字歎氣,柳鏡曉知道那代表又一批的失業人口。   除此之外就是總統選舉會的新聞,那是每天報紙的頭號新聞,現在留在北京的議員根本湊不足三分之二多數,總統選舉預備會已經連續七次因人數不足而失敗。   吳泉為此賣盡了力氣,他宣佈總統選舉預備會凡到會每人發會務費二百元,如有病到會加發醫藥費,即使如此,連續三天都是人數不足,最後只能用冒簽的法子才過關。這個真相被捅出去後,就連留京議員對吳泉也頗多指責。   除此之外,唯一可以值得一提的就是一批自稱「和聖」柳下惠的後人找到了柳鏡曉,宣佈柳鏡曉和他們一樣同是和聖後人,現在有人污辱先祖柳下惠的人格,請柳鏡曉出面。   柳鏡曉對自己的名字再清楚不過,這個名字是燕梵音隨便給取的,哪裡有什麼「和聖」   柳下惠搭得上關係,再說了這個和聖「柳下惠」,據自己所知似乎是個陽萎,抱著一個漂亮女人一整夜都沒有什麼動靜。   至於這案子的緣由似乎是有人寫本艷情小說,為柳下惠重新翻案,其中穿插多段床戲描寫,對此柳鏡曉很有興趣,專門尋找過來以批判的眼光進行欣賞,結果大失所望,這傢伙的床戲筆力與某個叫「紫釵恨」的作者一樣爛,柳鏡曉的心情越發惡劣。   只是這批和聖後人不知好歹,硬要攀上這門親戚,更要柳鏡曉出二百萬元修繕和聖故居,更要求柳家的待遇比照孔府、亞聖府執行,柳鏡曉私下一打聽,原來和聖府比不得聖人府和亞聖府那樣享盡榮華,只能說是受窮了。   原本是要錢來的,而且這要錢的名義還特別有趣,按他們說的「發揚和聖精神,有利於夫妻和滿,有利於祖國和平統一,有利於柳師長早日當選總統……」   在這個問題上,柳鏡曉是堅持原則,一定要一毛不拔!   而且咱家堅決不學這柳下惠,你瞧……現在我柳鏡曉不是去夜襲閨房了!   一想到那美人,柳鏡曉不由又暗流口水起來了。         第九卷 第二十二章 賄選     少女的心思是最多變,剛才還在埋怨柳鏡曉遲遲而來,可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臉不禁一紅,又對著鏡子打扮起來,希望能給柳鏡曉留個好印象。   今天可是好好打扮了許久,這件晚禮服既得體又能顯露自己的風韻,而且還故意把乳溝微微露出了一點。   柳鏡曉輕輕一推門,人家早為了方便他入室作案,專門沒關房門,還故意開一點縫隙,可一見柳鏡曉,不禁嬌嗔道:「怎麼不去巧芷那邊……」   柳鏡曉的眼睛先盯著少女的身體,然後關緊門說了了句:「雲夢,不是你叫我來的嗎?」   紀雲夢的臉更紅了,嬌嗔道:「我改主意了不成!巧芷的房間在那邊……」   可說著,她卻發現柳鏡曉的眼神很好看,真的很好看,特別是現在凝視著自己,那眼神顯得很深沉,所以一說完話,她已經把目光全定在柳鏡曉身上了。   柳鏡曉走到她身前聽完她講完,然後笑道:「說完了……那我真去巧芷那了……」   「你敢!」話還沒完,柳鏡曉已經重重吻在她的紅唇之上,紀雲夢連抗議的聲音都來不及,就被柳鏡曉奪去了初吻。   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她很快回應起來,時不時發出一聲嬌哼,引誘柳鏡曉的舌頭繼續入侵,尋找著那更好的感覺。   在這種情況下,柳鏡曉不由摟盡玉人,隔著衣服仔細探索著紀雲夢的美好,那手上傳來的感覺讓柳鏡曉興奮得不得了,愈發加重了力道……   許久,唇分,不過紀雲夢已經把整個纖美的身子都投在柳鏡曉的胸中,只有柳鏡曉一有動作,她的身體就會劇烈地抖動,然後發出一聲嬌哼。   柳鏡曉卻不急於一時,他用一隻手拂過紀雲夢的粉頸,又開始觀察起玉人。   紀雲夢還是洋溢著無盡青春氣息的少女,不過流露出一些成熟女人的風韻,特別那露出香肩的晚禮服,既有一絲尊貴,又有無盡的誘惑,在柳鏡曉的眼中她簡直就是天使的化身,讓人不得犯罪。   在調弄之中,紀雲夢突然驚醒過來,她輕聲貼著柳鏡曉的耳朵:「先讓我們脫……」   話已經說不出來,兩個人靠在床邊,慢慢地體會兩人世界的歡樂,紀雲夢心慌意亂,早已計劃好的動作怎麼作不出,整個身子發軟,還是柳鏡曉幫忙才解開自己的衣物,把自己的完美玉體都落在柳鏡曉的眼中。   俏臉如花,冰肌如玉,那春水一般的眼眼捷毛不時一閃,瓊鼻櫻唇,粉頸如雪,一絲不掛的身體,那身體要什麼有什麼,一對淑乳雖然不大,卻有完美的外形,更有絕佳的觸感,一馬平川的小腹,白潤的玉腿,還有那女性最神秘的桃花源……更不要提紀雲夢不時扭動著粉紅的身體,抗議著柳鏡曉那火熱的目光,那動作是多麼誘人……   在這種情況上,柳鏡曉也只有拔劍上陣……   少女的那柔弱可人,初次的不堪重負與緊窄,那種深處的泥濘不堪,還有回味後的反覆求索,最終的極限歡樂……柳鏡曉都在這一夜體會過。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兩個人又說了許多情話,最後紀雲夢無意中問起了丁靜的事情,柳鏡曉只能苦著臉說道:「靜小姐就是給我找麻煩……」   紀雲夢突然問道:「聽說靜小姐也是個美女,你這個色狼怎麼不動心啊……」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了,她和你們不同……我又不能一輩照顧她,小鷹怎麼可能會在我的羽翼活一輩子……」   紀雲夢卻是似懂非懂,不過柳鏡曉突然摟住她,大聲說道:「咱們再來一次……」   歷史的運行,並不因為這場結合有任何的改變,林楚聽說紀雲夢失身的消息,一竄三尺高,大有把一刀柳鏡曉斬於馬下的氣勢,大聲叫道:「柳鏡曉!你不要命了!敢這樣欺負夢兒!」   徐巧芷卻是很有些傷感,在私底下的談話她對紀雲夢說道:「我真擔心……你們一個個淪陷了,我真有點怕我對不起一航了!」   至於北京城的動向,現在關健已經演變總統選舉會的問題上,而總統選舉的關健問題,在於國會議員身上,而這主角就是吳泉了。   吳泉自有自己的小算盤,他有意操縱大選,大選後辭去議長之職,出任國務總理之職,達到一步登天的計劃,即使退一步說,做不到國務總理,曹明也要給予其相當的酬報。   而曹明的嫡系則認為吳泉這是漫天要價,其條件實在是難以答應,但又不能置之不理,因為在大選這個問題非得依賴吳不可。   在大選問題短兵相接時候,議員們都是醜態畢露,鑽到了錢眼上了,個個興高采烈眉飛色舞。當時最重要的問題就是票價,其次就是付款的法子,因為賣票的怕投了票之後拿不到現銀,買票的則怕付了錢之後議員們又不投曹明的票;更要命的票價也是因人而異,一些關健議員的特別票票價遠高於常人。   而這個問題也波及到了山東,丁靜的那位未婚夫名叫李瑜,這時候召集山東省的省議會和國會議員,向大家表示:「我們山東一向表示服從中央,現下曹明帥選舉總統,還望大家多多關照……」   議員們當面應是,可是一出門口,省議員中新近崛起的黃羊議員當即說道:「這件事,我們還是請柳師長作主為好!」   這位黃羊,就是當年土匪頭子,率一幫烏合之眾做下無數大案,後來被柳鏡曉剿得帶了一堆黃金卻找不到東西吃的,最後投降了柳鏡曉,柳鏡曉念其有侮罪表現,在軍中留用數年,每戰必上去用他的寧波話宣傳:「弟兄們……我叫筱棟,是楊家溝村的!」   這黃羊在軍中也立了些功勞,最後柳鏡曉發了點錢讓他回鄉謀職,在魯南這黃羊把自己當年藏的一些財產起了出來,作了一個富家翁,不過人家當年畢竟號領幾千匪眾,這時候也想出人投地,就決心參加議員補選。   一個土匪怎麼能參加議員?沒關係,人家黃羊有的是辦法,有前科不能參選?好辦好辦,來個春秋筆法就可以,「張克無道,民眾苦不堪言,楊某被迫淪落山林,只求替天行道……幸遇柳師長鏡曉,有若在深夜遇到明亮……」,只要把當年的宣傳詞改一改就成了,反正他楊某人沒有正式被判過刑,那就是沒有前科。   人氣不足?好辦,更好辦……選舉那日,黃羊召集一幫老弟兄,在大街上攔道就拉進會場,又托了部隊裡的老關係,派一個排荷槍實彈保護會場,人家老百姓當然心甘情願地投了黃羊的票,據統計,此次補選計有選民三萬五千人,黃羊竟得票四萬七千張之多,其民望可想而知。   進了議會,黃羊在山寨上學的那一套真是派上用場,大家喝花灑迷醉於秦樓楚館,若是不順心在議會就大打出手,他懶得一個真道理:「原來當議員和干黑道完全是一碼事啊!」   今天這李瑜眼睛在屁股上,黃羊很是不服氣,當即就說要聽柳鏡曉的意見,柳鏡曉接見這幫議員之後,只說了句:「對於這個問題,我表個態度……我持中立意見,不支持,不反對,不贊成,不表態……靜小姐的意見你們可以考慮……」   話裡的意思已經夠明白了,柳鏡曉實際是說:「山東是老子的地盤,我說的話才算數,她丁靜什麼東西啊!」   與黃羊與同樣經歷的土匪議員老洋人腦子卻不靈光,出來後他問道:「柳師長的意見到底是怎麼樣的?」   黃羊當即問道:「靜小姐現在能管山東的行政嗎?能管財政?能管人事嗎?能管部隊嗎?」   黃羊說一句,老洋人答一句:「不能」,最後黃羊作了總結:「既然沒權沒勢,那理他作什麼?」   那邊再說京城的選舉,共和以來,賄選之風屢禁不絕,從省市議員到總統之職,都可以明碼標價出售。   正因如此,議員才是一條陞官發財的終南捷徑,議員雖然不能兼任軍政職務,可是出席會議有出席費,在京有車馬費可領,每年軍政大員依例會有「冰敬」、「炭敬」的名目,逢年過節還可以收受「節敬」,美名其曰:「聯絡感情」,如果沒有這些名目,選議員時的大筆投資豈不是付之東海了!   當然了,你也不能白拿人家錢,開會選舉的時候,你自然要有所回報,讓人家感覺物有所值。既然把自己的良心賣掉,自然會結交不少同樣黑心肝的軍政大員,以後外派作官也是大有前途。   例來議員最賺錢的一筆買賣,就是這五年一屆的總統選舉了,依近年來的慣例,普通議員五千一票。議會各派首領和正副議長因為嘴裡放的屁都是香,自然有一群愛財君子緊跟其後,所以才能高人一等,一票可值萬元以上,正副議長的賣身價更是達到一萬五千大洋以上。   不過特別票為數不多,每次選舉不過一二十張,而國會參眾兩院議員不過七百六十人,只要掌握三百八十票,就能穩操勝局,所以要想當個大總統,首先要有二百萬元以上的感情投資。   不過曹明雖然出面選舉總統,但是他勤勞節約,是鐵公雞的典型,所以只有大家自己想辦法解決,但直系各省都不肯出錢,湖北南蕭耀因為地位不穩,才解了一百二十萬元過來。不過王斌城很有法子,他在河北隸下發起一次掃黃掃毒大行動,抓幾百個妓院老闆、毒品販子,然後直接抓出十幾個槍決示眾,然後大聲說道:「按罪行不等,給贖金就放人,不給贖金就直接槍決,半個月為限……」   政府部門辦起綁票這種生意自然是效率極高,這才湊足了賄選所需資金。   而上屆總統選舉,因為張克有個飛來之筆引起議員公憤,所以給的是友情價,每張普通票一千元,所以大家一致要求趁這次撈回來。   經濟危機時期,五千元相當於上次的一萬元上下,所以保定方面先開出三千元的票價,接著雙方咬在了「錢」這個字上!   五千!八千!一萬!中國談錢雖然不是那麼直接,可是到了數額問題上卻是刺刀見紅!接著雙方又談到付錢的問題上,議員們高呼:先給錢後投票,否則免談!   保定方面則高呼:先票後款,這是原則問題不能動搖!頂多先付一部分差旅費!雙方好一番激戰,接著又有了新的問題:這付款是統一交給各派系的大佬統一發放還是交給議員個人?   最後採取的是發給個人支票在大選次日提取的方式,這些議員不放心中交兩行開出的支票,強烈要求開外國銀行的支票,生怕曹明反悔。   十二月十五日,流產四十四次之多的總統選舉會終於正式召開,只不過出現了一個重大問題,預定到場的議員只有五百五十人,離法定人數尚三十人之差。   於是保定方面大事活動,不要錢的可以允許官職名位,另外有一批南方議員一向是堅定的反直派,現在也為五千元心動,他們不願違抗莫敵的指示,因此提出到會投票後立即領錢,然後立即離去,不公佈姓名。   有了銀錢開路,當日選舉報成,到會剛過法定人數,曹明帥得票四百八十票,除他得票外,莫敵亦得票二十三張,柳鏡曉只得票兩張,尚不及木瓊音的六票,有趣的其中有「五千元」一票,「黑虎黃羊」一票(顯為魯省議員所投)。   大選告成,國會當即發電:「保定曹大總統鑒:十月五日,依大總統選舉法,舉行大總統選舉,我公依法當選,中外騰歡,萬姓仰戴,永奠邦基,造福民國,謹掬誠申賀,順頌鉤安。」   柳鏡曉接電之後,不禁冷笑一聲:「不知死活的東西!」         第九卷 第二十三章 妒意     曹明賄選,別人或是不知道這其中共花了多少款子,但既然王斌城主持其中,柳鏡曉自然是清楚清楚,總計花了一千三百萬之巨。   這其中的大頭是拿來收買議員,一些有特別票的資深議員甚至收到二萬元之多,除此之外,發出了大量的節敬、炭敬,為了吸引離京議員回京每人又發出旅費若干,為了收買議員又給中間人若幹好處……   這一千三百萬元是什麼概念啊……柳鏡曉現下的膠濟鐵路預算亦不過是一千六百萬元而已,這筆一不拿來救濟難民,二不拿來擴軍,卻花費在這種不關大體的小事之上,直系恐怕也不會太成氣候。   現在的情況到了什麼程度?破產的不再是那些農民,而是有著大批的光鮮人士,光山東省轄區之內破產和倒閉的銀行就有五家之多,如果把眼光放在整個共和國,這個數字會增加五百家。   在經濟高峰期,銀行瘋狂向外貸款以謀求超額利潤,其利潤與資本總額膨脹到瘋狂的程度,無數的資金非法流入了證券市場和房地產市場,繁華過後是一片廢墟,濟南的房產素來是以穩健著稱,依然跌落到高峰期的六成,這僅僅是報價,如果真心購買價格還可以商量。   與無數空置的房間相對應的是濟南城每天上演趕房客的好戲,每天都有付不起錢的房客被房東趕出,以致小孩子已經玩「趕房客」的遊戲。   柳鏡曉素來崇尚西洋的「守夜人」所說,執政三年不興土木,銀行對外收款數量並不大,可有有錢人雖然成群成群地宣佈破產。   聽說上海的情況更摻,有些身家百萬的超級富商貸款炒樓,結果卻是一夢醒來,根本付不起銀行的款子,辛辛苦苦二十年最終為人作嫁衣。   但是銀行的壞帳率也是高得出奇,無數的大額款子爛在地裡了,很多昨天還生意興隆的商店工廠突然就宣佈破產。   這些人往往是有「能人」、「經營能手」之稱,中國的經濟特色就是沒有常青樹,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輪爛了換一輪,那些堂而皇之的經營理念,現在變成反面典型,那些口口聲聲「為社會為國家」的優秀人士紛紛攜款出逃,留下一個又一個經營神話。   而伴隨著銀行的破產,大家的信心都落到極點,大家拚命屯積硬通貨,首先是從銀行兌換黃金,當銀行限量兌換黃金,轉而兌換現洋,現洋兌換不到的時候就要求紙幣,銀行庫存的紙幣根本無法應付如此這樣大規模的兌換。   這簡直是一場災難,為了應付這樣的擠兌,銀行只能拋售手裡的有價證券和黃金白銀收兌白銀,損失摻重,但這根本無濟於事,根據軍事情報局和麻風病人統計局聯合調查,全國各家銀行手裡的現款大約只有六十億元甚至或低,而要求兌換的存款數量可能達到二百四十億以上。   而唯一的辦法就是大幅發行紙幣,但是銀行手裡的準備金已經達到極其危險的程度,或者說他們手裡因為被迫拋售黃金和白銀,導致準備金越來越少。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善於利用這筆錢恐怕會賺得很多吧?   不過柳鏡曉這也只能在心裡說說,現在已經有人同他唱對台戲,那李瑜一得到曹明當選總統的消息之後,當即組織一次慶賀大會,「明帥經天緯地,這小小危機必然不在話下」,只可惜人丁稀少,總計不到二十人到會。   現在麻風病人統計局是把他的經歷查得一清二楚,純正的浪蕩子,劣跡極多,甚至因罪入獄,而現在勾上保定這棵大樹,拿到了一筆款子在山東活動。   曹明似乎對他的行動寄以厚望,只是山東沒幾個人理會他的行動,畢竟即使柳鏡曉死了,也輪不到丁靜上台,在她前面的人多著。   不過銀子倒聽說是蒙到了點,總有人想著一本萬利,更有趣的是保定曹明方面派了使者來遊說柳鏡曉,請他當機立斷廢了丁靜,自己出任督軍、省長兩職,總統保證這次任命能在中央順利通過。   都是自己碗裡的肉,一個虛名又有何用?保定方面不出人才啊!   柳鏡曉也當即當機立斷,宣佈全省高級官員減薪若干,困難時期自然要同舟共濟了,柳鏡曉自已只領六成薪水,最苦的可能是丁靜了,她的開支本屬可有可無之列,結果折扣程序最大,生活費只發給三成,特支費取消。   困難時期大家只能同舟共濟,但面對消費不足,柳鏡曉也只能凍結了工資水平,嚴禁擅自降低工資水平,但據說已經有很多工廠大量使用童工,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承擔著近乎於成年勞力的工作,而工資水平每天只有六分錢。   這種情況甚至已經擺開檯面上了,任何一家工廠不這麼幹,就立即有被血汁工廠壓倒的可能,那些工廠的老闆甚至振振有詞地對柳鏡曉說道:「我國人素以吃苦耐勞著稱,若不在少年時期受些鍛煉,怎麼又能成才啊……」   稍有人提出反對意見,這幫工廠主當即糾合一幫主流經濟學家大事反擊,其中某經濟學家大事宣揚:「最近興起了一股妖魔化、醜化整個共和知名企業家隊伍的輿論。我們不能低估這種輿論對共和企業生存發展的危害性」,並舉出二百條論點批駁這些不符合實際的論點,一再聲明讓少年兒童多受一些鍛煉是關係到否支持柳鏡曉,中華民旅是否能夠振興,共和經濟是否能夠發展的最最重要問題,只有將這一問題同共和企業發展路徑的大視野聯繫起來,才能夠領略到它的意義。   數年後,舊案重提,由於河北會戰中部分召集兵員的身體素質普通存在嚴重問題,加上社會保障體系的逐步建立,這些好心老闆紛紛被人踩在地上抨擊,這位知名經濟學家一再表明他與這幫企業主不熟,對這些企業也不太熟,「我從來不會評估某個單個的企業,我所發表的看法,都是針對整體的共和經濟評價的問題」。   當然這時候有人發現當初他為老闆們作了一篇八百字的演講,自然也收八百元的出場費,當然了在收錢之後為顧客服務這一點,經濟學家和妓女都是同一性質的,而且經濟學家的節操未必強過青樓女子。   這是題外話,眼下柳鏡曉首先還是解決最頭痛的問題。   山東陸軍的核心部隊是五萬三千名正規軍,正規軍的骨幹則是幾千名軍官、士官、軍士長,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當年魯南起兵應徵的大頭兵十不餘一,都回家抱老婆孩子,但只要這些老兵骨幹尚在,柳鏡曉就能保持對部隊的指揮,而部隊的戰鬥力也能保證。   山東執行的是義務兵役制,每年徵召兩萬名士兵服役兩年,今天因為經濟危機財政吃緊,柳鏡曉不得不決心壓縮部隊人數,在徵得軍官們的同意之後,決心把部分部隊壓縮到平時建制,退役照常進行,而徵召入伍的士兵則為一萬五千名。   這等於是變相裁軍五千名,不過這命令下去之後立即炸了窩,各縣縣長紛紛來電抗議,一致要求柳鏡曉依舊制徵集兵員。   山東陸軍編制不大,因為兵員待遇好,普通二等兵的軍餉可以養活三口之家,在經濟危機的衝擊之下,甚至能比上小康人家的水準。各縣的財政在經濟危機的衝擊之下,已經是到了非常危險的地步,而這麼多失業青年在自己境內總是大麻煩,自然是把推到省財政這邊。   非但要求按原數徵集,甚至還要求加征一部分兵員,在這種情況雙方天天扯皮,柳鏡曉甚至沒時間到學校看美女,真是麻煩啊……   現在就連晚上都要加班加點,估算兵員徵集與財政支出的關係!柳鏡曉伸伸懶腰,就想回房睡覺,沒想到走到半路上竟然殺出了程咬金,林楚氣鼓鼓地擋在道上,一見柳鏡曉就把他抓進房間裡來審訊。   「聽說你把雲夢也給欺負了?還打上了巧芷的主意?」   這早就是眾人皆知的秘密,林楚似乎有些來意不善,柳鏡曉一想到她手裡似乎有把磨得又利又快的菜刀,趕緊打滑腔:「怎麼了?」   林楚的臉色就變了:「你這個色狼……整天欺負我都不夠,把主意打在巧芷身上,我砍了你……」   柳鏡曉反應甚快,趕緊向後退了兩步,林楚倒沒什麼動靜,不過她生氣的樣子也是蠻好看的,當即說道:「你今天幹什麼啊?」   「你是不是想去海若那裡?人家才十七歲啊……殘害少女,饒不過你……」   柳鏡曉暫居下風,連連搖手道:「沒有……沒有……」   林楚柳眉直豎,嬌叱道:「還沒有……你整天玩弄海若和雲夢,你說是不是……你這個傢伙,整天酒池肉林,迷沉於慾海之中,肯定會……」   罪行不少,柳鏡曉大是不解,不禁問道:「怎麼了……」   說話間,不禁向前一步,抓住了林楚的纖手,林楚沒因由臉一紅,大聲說道:「難道你就只知道整天跑海若和雲夢那邊嗎?」   冤枉,柳鏡曉從來是大被同眠胡天胡帝,當即說道:「到底怎麼了?」         第九卷 第二十四章 崩潰     林楚不知怎麼回答,許久才只是答了句:「我去拿菜刀……」   柳鏡曉不禁摸了摸林楚的額頭:「臉很紅,只是沒發燒啊……」   林楚沒好氣地說道:「你這個柳鏡曉……整天就知道往他們跑……那人家是不是一點魅力都沒有啊……」   柳鏡曉興奮緊緊摟緊了林楚,卻不知道說什麼話,林楚一時間心情激盪,不知不覺之間把情話說了出來,這時候才轉過頭去:「現在不許輕薄人家……」   美人嬌嗔別有風味,柳鏡曉當即說道:「海若她們都說你準備一把磨得又快又利的菜刀了,專門等我來夜襲……」   林楚薄怒帶嗔道:「一把菜刀就把你嚇成……好歹也是個師長,怎麼帶兵……」   「早知道這樣,我第一時間就衝過來了……我怎麼想不通這一節……」   說話間柳鏡曉趁機大佔便宜,林楚沒怪他,還帶著點擔心:「是不是人家太凶了,所以你專門去追她們……」   女人是一種奇妙的生物,柳鏡曉重重吻過林楚,讓她喘不過氣之後才道:「今晚我就留在這好嗎?」   林楚一邊點頭一邊說:「不好……」   柳鏡曉當即摟緊了林楚,兩個人依在一起說著情話,林楚不時問些柳鏡曉的生活瑣事,漸漸地情濃深處寬衣解帶自是不在話下……   「看什麼看?小心我用菜刀砍你……」   「大色狼……好看嗎?不要看那裡……」   「敢再摸下那,我咬你了……」   「嗯……溫柔點好了……」   「好痛啊……我也要咬你……」   「鏡曉,好棒啊……快點啊……」   「壞死了……盡欺負人家,人家要拿菜刀砍你……」   「快硬起來……不然人家一口咬斷它……」   一晚上儘是些兒童不宜的話語,柳鏡曉那是意氣奮發,連聲喚著「阿夢」,而林楚也儘是激情無限,在枕席間纏綿不止,第二天卻是一整天呆在床上。   柳鏡曉和她依偎在一起,盡挑些她喜歡的話兒說,最後不知不覺談到四大家的現實問題,柳鏡曉見她有些擔心,不由說道:「看起來,你們家還是一光最能幹了……」   林楚就不依了:「什麼你們家……你給你說說……」   柳鏡曉自然改口:「是咱們家了……對了,現在有個機會,曹明那混球元旦要在北京就職,我本來不想去的,只是斌城大哥一定要我去捧個場,我想一光去……」   這次總統就職典儀可以說是相當冷清的一屆,在這個節骨眼上花那麼多金錢選舉總統,導致全國一致反對,連收錢的議員都被罵成「豬仔」,西南各省早已經宣佈獨立自主,不再承認中央政府對西南各省的命令有效性,要求恢復法統,曹明這個賄選總統立即下台。   張步雲也翻臉不認人,不再承認曹明這個總統的有效性,他口口稱呼「曹先生」,只稱先生而不稱總統,像湖南等相對中立的省份也是如此稱呼,就連一向親近中央的新省也只稱「曹巡閱使」。   這次總統就職典儀,到會的預期只有直系自己的十幾個省份,除了少量御用文人,各屆名流也不願參加,因此王斌城為了造勢一定要柳鏡曉前去赴會,柳鏡曉自己不願為曹明火中取栗,乾脆便宜了林一光。   這算是恢復了林家的政治地位,所以一聽這話,林楚當即用深情的目光望著柳鏡曉:「一光恐怕不方便……他畢竟只是個無業遊民……」   「一光是個知進退的人物,現在的生意也做不了,我看能行……何況這次參加典禮對他也是鍛煉……」   丈夫既然開口了,林楚當然十分高興地同意了,柳鏡曉和林楚並不知道的是,她們邊上的一個房間裡,有一個女子苦楚地想道:「連楚姐也淪陷了嗎?一塵,他如果來夜襲怎麼辦?」   林一光得到這個消息也是興奮不已,不管總統如何,好歹是他是作為柳鏡曉的代表去參加這個會議,這個身份就不知有多少價值。   本來為了收購四大家手裡的股票,他把從柳鏡曉那借的錢都花完了,又以這些股票貸款了一筆錢進行收購,但是願意出售的股票還有很多,他只能再次上門找銀行。   現下銀根收緊哪能拿到貸款,柳鏡曉這個命令一下,立即有三個銀行不顧經營風險當即各送了十萬元過來,人家四大家傍上柳鏡曉這棵大樹,復起就在現在,還不快點弄點投資進去!   有了錢,林一光也出手十分大方,收購了二百萬多股的膠東鐵路股票,又購置了一套嶄新的行頭進京。   湖北。武漢。   南耀蕭剛想跨上開赴北京的專列,已經有一幫人大聲叫道:「督軍大人,等一等!您先別走,眼下的局面必須由您處理……」   南耀蕭剛想發作,卻發現這幫都是湖北銀行業聯合會的大佬們,能量巨大,當即變了副嘴臉:「各位怎麼回事……」   這幾位銀行業的大佬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上,連聲說道:「督軍大人……請你先參加全省銀行業的緊急會議再說吧……」   別人可以不去參加曹明的就職典禮,可南耀蕭身為直系的一份了卻不行不去,可這一去開會就脫不了身了,他被消息嚇倒了:「你們是說湖北興業銀行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隨時有倒閉的危險?」   一個資深的老銀行家答道:「沒錯,每天提走了八十萬元啊……更要命的是,只要興業銀行一倒台,我們這些銀行也要跟著倒台!」   南耀蕭抱著一線希望問道:「中交兩行能不能拔出寸頭出來支援一下?」   中交兩行的代表當即表示:「我們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我們這些銀行中現在只要有一家倒台,就隨時有全面崩潰的危險……」   南耀蕭也知道湖北興業銀業的份量,畢竟這是湖北第一位的地方銀行,他不由問道:「現在怎麼辦?」   「只有一個辦法,請督軍大人下令全省銀行暫停營業……」   商量到半夜,南蕭耀同意了銀行家們的觀點,下令全省五十七家銀行一律停業十天,理由是「銀行放假」,在處理完事務之後,南耀蕭才乘上到去北京的火車,並要求有任何動向隨時向他報告。   這一天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在湖北銀行跨台後,恐慌性的擠兌波及全國,按柳鏡曉接到的報告,全國銀行每天兌換的黃金和白銀達到三千七百萬元,而紙幣的兌換達到恐怖的一億兩千萬元。   同樣的場景也在濟南上演,不過影響相對要小些,即使如此仍是人山人海,有不少貧窮的母親專門把孩子出租給排隊排款的婦女,每次收費二角五分,因為抱著孩子排隊至少排在前頭。   但這還不是最嚴重的,在江蘇方面,僅一家銀行在一周之內已經支付一千三百萬元的巨額資金,十二月二十五日,李定遠宣佈全省銀行休假,第二個省份開始淪陷。   接著是受外向型經濟影響的台灣方面,蕭迪吉一再高呼「保持信心」,有責任心的愛國人士都需要極力鎮定,還由花月影帶隊抓了六十名策動大規模的經濟犯,報紙上的新聞語氣都是十分輕鬆,上面刊登了傅斯博議員的官方講話:「請大家照常營業,我個人可以證明台灣經濟穩基金山,一萬年也不會出現銀行停止營業的現象……」   但事實上只花了一天時間,二十六日台灣和浙江兩省同時宣佈提款不得超過存款的百分之五,當天晚上安徽也同樣辦理。   二十七日則是災難深重的一天,無須省城發號施令,各個城市已經自行決定限制提取存款,而且數量超過二百個,柳鏡曉也簽署了命令在十天之內,山東銀行可自行決定是否進行歇業。   正在為總統典禮作最後綵排的曹明得到口信「情況之亂,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事實上比這還要嚴重,到二十八日全國宣佈銀行停業的省份已經到了十六個。河北方面宣佈得過於倉促,以致王承斌發現自已只帶了三塊現洋,而銀行已經全部停業,他只能向身邊人借了一筆款子,而天津特別市的市長是預支了款子,口述了全市銀行停業的消息交別人發出,然後自己上火車到北京。   十二月三十日,這場風波已經奔向了廣東和上海這兩個最後的金融堡壘,廣東方面在報紙上刊登了整版整版的廣告,宣傳銀行的信譽,但是無數的民眾還是擠向銀行,下午三時,銀行的門關上了,但很多人都沒到提到款子。   莫敵無奈地看著報告,兩星期之內提走了三億元,而擠兌的風波卻是席捲了整個廣東。十二月三十一日,曹明寄希望於這任期前的最後一天,不時看著全國各地打來的加急報告,上午的情況還算良好,但下午就急劇惡化,廣東方面宣佈銀行歇業。下午六時,沈大小姐下令,上海銀行停業休息七天,最後的堡壘淪陷了。   柳鏡曉也是看得驚心動魄,對曹明這個費了無數心力得來的總統只能評價道「恐怕是共和歷上最不幸的一任總統,但願不是最後一任總統……」   他連這一天的家宴吃得沒什麼味口,完顏玉琢見他精神不好,不由說道:「鏡曉……今天晚上你一個睡吧……」   倒是燕梵音說道:「今天晚上剩下的飯菜很多……不要浪費了,外面還有很多人沒飯吃……」   柳鏡曉今晚上是天宴,飯菜倒真是不少,他又一向很喜歡燕梵音,當即說道:「叫廚房再弄點吃飽的,我們一起出去……」   柳鏡曉良心發現,大家都沒有意見,夫人們看著躲在路邊避風雪的人們,都是暗念著淚水,籃子裡的物品也越來越少,柳鏡曉也是苦笑一聲,這場經濟危機來得真不是時候了。   突然間,他指著一個用幾張報紙和一張破毯子包著身子的人,這人躺在椅子上,全身抖個不停,柳鏡曉一見到這個就呆,大聲說道:「怎麼是你啊……」         第九卷 第二十五章 雁菲     那人也瞪大了眼睛,憔悴的臉立時有了些生氣,就連身子也不再抖動,擠出了幾個字:「你是?」   柳鏡曉見她連說話都很吃力,當即解下身上的風衣披在她身上,卻不知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她的眼神卻盯在柳鏡曉身後的徐巧芷提著的籃子上,柳鏡曉這才反應過來:「我是楊南風啊……丁班長,你應當記得我吧……」   丁雁菲許久才反應過來,她抓住柳鏡曉的手急切地問道:「楊南風?你不是啞巴嗎?」   不過她的眼睛始終只盯著徐巧芷的籃子上,柳鏡曉當即說道:「班長,都冷了……不好吃,先跟我回家吧……」   柳鏡曉和她那幫夫人都屬於天天缺課的差等生,只有燕梵音是個例外,一旦上課那幾位夫人盡拿柳鏡曉當童工使喚,而女校中最關心柳鏡曉的就是這位丁雁菲,還時不時送點零食過來,前段她突然失蹤了,柳鏡曉很是掛念,打探了幾次卻毫無消息,沒想到會在這碰上。   若不是有著良好的記憶力,柳鏡曉怎麼都不會把這個躺在路邊椅子上的人,同那個身材高挑卻極度溫柔的丁班長結合在一起,眼前的丁雁菲渾身用一床破毯子和幾張報紙裹著,整個瘦了很多,頭髮很亂,原本雪白臉上連同粉頸現在都挺黑,渾身不時在顫抖,也不知受了多少風霜之苦。   丁雁菲卻依然盯緊徐巧芷:「我餓……先給點吃吧……」   柳鏡曉趕緊拿過藍子,看著全冷的飯菜,不由苦笑道:「全冷了……對肚子不好……」   丁雁菲卻什麼不管,直接拿過籃子用手抓著往嘴裡遞,吃相極是不雅,她卻一點都不在意。   柳鏡曉看著她狼吞虎嚥,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回頭望了一眼,正好撞到林楚冷冰冰地問道:「這又是你的什麼舊情人……」   燕梵音倒替柳鏡曉開托:「是我女校的同學啊……和夫君沒有關係……」   這時候丁雁菲已經全部扒完了,意猶未盡地問道:「還有嗎?夫君?楊南風你是……」   楊南風這個名字便是夫人給他起的化名,柳鏡曉一想這個就頭痛,還好燕梵音給她解圍了:「雁菲姐,還沒飽嗎?」   丁雁菲答道:「我已經三天沒吃飯了……你是梵音啊……能再弄點嗎?」   柳鏡曉當即說道:「先到我家去吧……至少能吃個熱飯熱飯……」   丁雁菲出身富貴之家,今日聽到這話卻是喜氣洋洋,剛想站起來卻被凍得直哆嗦,柳鏡曉當即又解下外套給外披上。   燕梵音在學校裡和丁雁菲關係很好,她拉著丁雁菲的手問道:「姐姐……三天沒吃飯,支撐得住嗎?」   柳鏡曉卻發現丁雁菲現下連雙鞋子都沒有,只得把自己的皮鞋也給脫下來,只穿了雙襪子,完顏玉琢趕緊跑到旁邊給他買雙鞋子,這邊丁雁菲苦笑著對柳鏡曉說道:「如果不是那邊救濟處,早支撐不下去……」   柳鏡曉瞧了一眼那邊,正有一個救濟難民的施粥處,那是他以個人名義請城中富豪出錢救濟難民,一聽這話,不禁光著腳擠了過去。   那邊的難民個個拚命向前擠著只求一碗稀粥,看見柳鏡曉這麼衣著光鮮的人士也來搶粥吃,不禁橫眉怒對,柳鏡曉隨手拿出一張五元的紙幣對救濟處的大嬸說道:「過年了……讓大夥兒多吃點,先想辦法買點米吧……」   大嬸當即接過錢讓人去買柴米,柳鏡曉又說道:「給我來一碗粥……」   那大嬸當即遞過一碗稀粥,柳鏡曉一飲而盡,然後光著腳轉回過,還朝沈纖巧發了一通火:「怎麼回事……這粥簡直能和白開水相比了,一點味道都沒有……而且一點熱度都沒有……」   丁雁菲倒說道:「不錯了……至少每頓能有一碗粥……不過也只有一碗,想喝上第二碗是不可能的……而且喝上兩三天就得到別的救濟處」   沈纖巧也只能合著手沒好氣說道:「又能怎麼辦,那些富人是怎麼說的……什麼?福利!我才不管這一套,我是按效率給工資,至於什麼社會公益,本人完全是作為一種權利來施行的……」   正這時候,完顏玉琢已經把鞋子買回來,柳鏡曉穿上鞋子,扶著丁雁菲回家,一咱上啼饑號寒,遠處的高樓大廈燈火通明,巨石和鋼鐵築成的堡壘矗立於月色之中,天堂和地獄永遠只有一尺之隔。   柳鏡曉看著這種情景,感想無限,再看著憔悴的丁雁菲,他突然說道:「我想救濟所有人……不知道辦得到嗎?」   丁雁菲搖搖頭,輕聲說道:「這怎麼辦得到?你至少先照顧我吧……」   「就憑我是……」頓了一頓,柳鏡曉豪言萬丈地報出自己的名字:「柳鏡曉!」   丁雁菲震驚得連呆在不動,任由柳鏡曉扶著,眼前這個人就是柳鏡曉?這個打扮成漂亮啞巴女生的人?就是執掌一省的人物?   不過下一刻卻是一種深深的幸福,事實證明了這一點,有熱菜熱飯熱湯,洗了個熱水澡,又換了一身乾淨的換洗衣物,至少夫人們的眼神就完全不一樣了。   現在的丁雁菲一洗憔悴顏色,顯得容光煥發,大家都在聽她訴說自己的故事,徐巧芷聽得心酸,不禁抹了幾下眼淚,就連燕梵音這樣無憂無慮的小姑娘連臉色凝重,她問道:「雁姐,伯父伯母被趕出家門之後,你就在憑這麼點衣物在街道呆了一個多月?」   一個破產家庭的故事總是辛酸的,特別是在當事人的口中講來特別動人:「你們恐怕不知道吧……我在公園呆的那兩個星期,和我們睡在一起的女孩子裡,有一個是今年剛剛畢業的北平大學學生,另一個還是個助理工程師……」   這種故事或許很遙遠,只是堅定了柳鏡曉的決心,他起來說道:「這一切或許都是我的責任吧……纖巧你先拿五百塊讓人買米,至少過新年不能有人餓死……告訴經手人,如果貪污了一粒米,我砍下他的腦袋!」   事實上柳鏡曉的希望完全落空了,經慈善會統計,這一天晚上濟南城因凍餓而死總共有十七人之多,丁雁菲繼續說道:「據我知道,浪蕩的女孩子許多都被迫去作那種營生……一次才只要一角錢……我不願意,不過如果不是遇到你們,恐怕也堅持不了幾天了……」   柳鏡曉怒吼一聲:「女孩子的身子才值一角嗎?這就我治下的山東嗎?」   丁雁菲倒為柳鏡曉開托:「至少對於外省人來說,山東已經不錯了……有的地方都在拚命驅趕流浪漢,有的人都是比起他們家鄉,這算是天堂……」   天堂?這裡離地獄只有一寸之差!   一想到這,柳鏡曉抱緊拳頭,臉上儘是剛毅之色,目光如電,大聲說道:「罷了……就讓我放心一博好了,纖巧……現在連同銀行可以調度的現金,還有多少庫存?」   他說話不比平時的柔弱,盡顯男兒風範,倒讓夫人們暗地欣喜,就連徐巧芷也沒想到他會有如此血性的一面,沈纖巧應道:「白銀、黃金連同紙幣,總計是一千八百萬元……」   「夠了……如此我失敗了,今天就是我最後一次在這個位置上過新年了……」   沈纖巧不瞭解柳鏡曉的意思,問道:「到底怎麼處置?」   柳鏡曉很乾脆:「明天銀行不能停業,還有……準備二百萬的救濟款了,一半直接救濟災民一半解給各縣……還了,我原本是除了膠濟鐵路外,不想大興土木,眼下這個局面,看來不能搞幾個大工程了……」   沈纖巧伸出一雙纖手,帶著期盼的神情反問道:「哪來的錢?」   柳鏡曉也很乾脆:「我有錢!」   沈纖巧當即利落地說道:「我知道你有個一個特別賬戶……但是那個賬戶已經挪到我這邊幾百萬元了,恐怕現在頂多也就是三四百萬元,這怎麼夠用……」   沈纖巧說的特別賬戶指的是柳鏡曉的私房錢,柳鏡曉攻佔蘇北兩淮之後在這一帶實行分稅制,田賦地丁和大部商業稅收交由地方經營,而鹽稅、鐵路收入和礦業收入則收歸柳鏡曉自行負責,這筆收入在山東財政廳管理範圍之外,只有柳鏡曉自己進行管理,就連沈纖巧都不知道這筆錢到底有多少。   不過按他估計,這筆錢每年大約是八百萬元,主要用於特務經費等賬面無法擺平的非法開支,每年節餘大約四五百萬元,經濟危機柳鏡曉又挪了五百多萬元給沈纖巧應急,現下恐怕所剩不多了。   柳鏡曉仍是那句話:「我有錢!」   接著他說道:「五千萬元……海州徐州兩淮的收入超出你的想像之外……」   沈纖巧大是驚訝,接著她又抹了一把眼淚道:「你連我都不信……」   柳鏡曉趕緊賠罪道:「這錢原本是準備萬一有個閃失,讓我們養老用的……」   「那怎麼來的這麼多錢……」   柳鏡曉這就有些得意了,他坐了下來很是痛快地說道:「我接掌兩准鹽務之前,每年稅入不過六七百萬元,其餘盡入安徽商人的手裡海吃海喝……我接掌海州之後,每年的兩准鹽稅可是將近兩千萬,再加海州的磷礦,隴海路的鐵路收入……不拿下兩千五百萬,我也臉上無光啊!」   沈纖巧不由拍掌叫好,接著眾女都是展現笑顏,個個歡天喜地,就連徐巧芷也是興高采烈,只是沈纖巧又問道:「千萬不是存在哪家銀行……那樣的話就白搭啊……」   柳鏡曉這就更得意了,特別是看到徐巧芷展現歡顏,他笑道:「我哪有那麼呆啊……全是硬通貨,黃金三百二十萬兩,白銀八百萬兩……」   這時候徐巧芷聽出名堂來了:「眼下可不止五千萬了……」   柳鏡曉猛地一拍腦袋,連聲贊同:「我真糊塗……我怎麼忘記了我買的時候金銀比價是一比十一,現下金價大漲,卻是一比十六都不止……現銀一兩可折合現洋一元四角,這差不多就是八千萬元啊……」   沈纖巧腦子更活:「鏡曉……你不能光算這現金的數字,你忘記了,有了黃金白銀,我就可以作為準備金髮行紙幣,這八千萬元的準備金就是發行五億圓都不成問題啊……眼下的擠兌危機可以應付過去了!」   柳鏡曉連連搖頭:「幾年沒經理財務,業務都不熟悉了……還是纖巧比我強……」   沈纖巧臉上很平淡,可內心卻是開了花,她又問道:「這筆黃金白銀存放在哪裡?」   柳鏡曉答道:「就是陸軍十七師第一特別監獄……別人都以為我專門建了監獄去關蕭馬熊和蕭如浪,哪裡想得到我的用意所在啊……」   這時候徐巧芷突然站了起來,欲言又止,最後她臉一紅,拉著柳鏡曉的手說道:「我有一個法子,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聽……」   柳鏡曉難得有機會能和徐巧芷如此親近,當即樂道:「只管說……反正都是一家人了……」   徐巧芷白了柳鏡曉一眼,卻沒生氣,她說道:「我是燕京大學的畢業生,就學泰西經濟學的一派……依我所學,眼下最好的法子就是讓山東明年有一億元的財政赤字……」   柳鏡曉那可是嚇得不輕啊,山東省的財政預算從來沒有超過四千萬元,他知道徐巧芷所學屬於泰西經濟學的邪門歪類,強調國家干涉經濟,和柳鏡曉興奉的守夜人理論完全對立。   他想要站起來說話,腳竟軟得站不起來,嘴裡自言自語道:「一億字的財政赤字……或者是我瘋了,或者是你瘋了……千萬不要再提起了!」   徐巧芷沒說話,只是眼神有些黯然,這般神態柳鏡曉許多年前在另一個女孩子也曾見過,勾起無數心事,他不禁猛地站了起來,大聲說道:「但願是我瘋了,或者你瘋了……不就是一億元的財政赤字嗎?」   接豐他又重複了一次:「如果我失敗,今天恐怕是我在這個位置過的最後一個春節了……恐怕我也是山東的最後一任督軍了……我聽巧芷的!」   到了現在,他終於肯承認自己就是山東實際上的督軍了。   而徐巧芷已經不知不覺陷入了迷醉。         第九卷 第二十六章 復興     中國的特色落實領導的指示先不管效果,也可以不執行,但是絕不能過夜,柳鏡曉既然一聲下令,無論是什麼級別的幹部都得從家裡趕回來。   首先是柳鏡曉到議會作個報告,「我要求議會給我足夠的授權,度過眼下這個經濟危機」,反正議會就是柳鏡曉的提線木偶,哪怕柳鏡曉要大開殺戒也會一起鼓掌表決通過。   接著就是炮製一系列法案,柳鏡曉最需要的是跳過金融管制降低準備金低率,議會在吵亂中通過了決議,甚至加上了一條允許柳鏡曉以實物充作準備金的條例。   柳鏡曉辦起事來雷厲風行,議會的事情一了結,他當即騎馬跑到濟南中心廣場進行演講,他那有力的聲音在廣場上浮現:「我已經得到省議會的充分授權,我將帶著山東渡過這一切苦難……我和你們共存亡同命運……」   並沒有多少掌聲,許多人甚至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只到柳鏡曉的演講快要結束的時候,人群中才有相互耳語:「是柳鏡曉啊……」   他的演講很能鼓動人心,不過在眼下這個地言,即使柳鏡曉就一把火燒了省議會,也有人叫好,因此聚集在廣場上的人群在沉寂之後發出轟雷般的響聲。   他在廣場上對著所有人保證:「我向所有人保證,明天濟南的銀行絕不停業……」   與他演講的同時,山東印鈔廠也燈火通明,這個晚上山東印鈔廠竟然添雇了三百名職工,開動機器不停地印製紙幣。   這個命令是柳鏡曉在議會通過之後抓起一支筆簽署,按照沈纖巧的說法「山東的命運就繫在這個命令之上」,甚至連新印模都來不及刻制,直接沿用舊版,在清晨已經印製出第一批紙幣,直接在軍隊的護送上送往市內的各個銀行,而濟南車站已經有一列專列在等候,隨時準備把印製出來的發往各地。   接著召集文武官員連夜召開會議,他一進門就對陳方仁說:「我要求徵召十個徒手工兵團,一月五日一定要到營房報到,集訓兩個周就要投入使用……」   陳方仁一呆:「那太急了吧……」   柳鏡曉解開新買的風衣扔在一邊,直接坐在會議室的上首大聲:「怕什麼!幹部總抽得出來吧,我又不是讓他們去作戰,只是讓他們搞工程建設而已!」   陳方仁當即估算了一下:「全師共有六個工兵營加十八個連工兵連隊,再從工兵學校裡抽調出一部分技術骨幹,團架子由學校和各團聯合搭建好了……應當沒問題!」   「這十個團架子一月六日一定要搭起來,工兵技術可以到工地之後組織教導隊學習,物資器材由戰略諸存裡領用!」   陳方仁倒有些為難:「戰略諸備庫存剛剛建立起來,恐怕……」   沈纖巧倒聽出名堂來了,她算是明白柳鏡曉那個特別帳戶的關健所在,五千萬元的養老金別人或許信,她是絕對不信的,這麼多黃金白銀到時候轉移十分不便,還不如在上海買些房產弄些存款。   山東四面都是敵人,柳鏡曉的口號是「要打仗,打大仗,打全面戰爭!」,既然如此就要預作準備,眼下山東只有正規軍步兵十二個團又騎兵四個團又炮兵三個團及教導團,戰時哪能應付過來,因此建立一套頗有有效的動員機制。   根據沈纖巧的瞭解,柳鏡曉諸備的戰略物資足夠山東使用三個月,庫存彈藥兩個基數,武器、資材可以立即武裝起十個十分完整的步兵團,而這五千萬元的黃金白銀應當是作為戰時應急諸備,看來柳鏡曉是把老本都掏出來了。   不過大夥兒都把思路落在柳鏡曉組建這十個工兵團的用意上,難道柳鏡曉要大興土木?   果不其然,柳鏡曉大聲說道:「把各部門報上來的預算拿過來,我今天晚上就把明年預算搞定!」   中國的預算制度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制度之一,每年的六七月份才下發預算,而預算的執行情況又是極其隨意,甚至有到了九十月份才下發本年度的預算,節節把關,節節拖延,確實奇怪,而以往慣例省財政廳的年度預算要過春節才下發。   柳鏡曉拿過一份份預算瀏覽而過,一目十行間或批或否,然後扔到桌上去,下面的幹部卻一點都不敢大意,沈纖巧預有準備,也是吃了一驚。   別的不說,光花錢最多的鐵路,柳鏡曉就批了藍煙、辛泰、兗石、新兗四條主線和數條支線,加上正在建設的膠濟鐵路,總數超過一千公里,而現下津浦鐵路山東段不過四百公里而已,果然是豪氣沖天。   至於整修農村水利、疏通境內水道、興建工廠,柳鏡曉都有大手筆,幹部都不知道柳鏡曉哪來得那麼多銀子,正在批閱之間,柳鏡曉掃了一件文件,沒批示,反而退回桌上,大聲說道:「退回博山縣,別拿這種預算來糊弄我……」   當即有幹部拿起博山報來的預算,開始挑不出毛病,後來才發現巧立名目添加了不少項目,比方幹部宿舍若干間。   天還沒亮,柳鏡曉已經這些預算批示完畢,其中被否決的預算只有七份,然後說道:「今天之內完成預算,晚上印發裝釘立即下發!」   不過今年預算表上的項目有將近三成都得以通過,這也是空前絕後的事情。   中國上報的預算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不知注了多少水分,那已經不是注水豬肉,而是往水上面有幾點油花了,明明知道上級只會拔下六十萬元,卻一定要弄一個一千萬元的預算出來。   大家都有畢其功於一役的思想,山東的省級預算從來超過四千萬元,但是三個縣打上來的報告要求省府補助五百萬元,還有一個羅列三百多個大項目,要求省府下拔一千二百萬元,柳鏡曉最後批了五千大洋。   大家都恐怕自己少報會吃虧,水多了加面,面多加了加水,只是真正緊急的工程未必能拿到款子,不過這才是大夥兒佩服柳鏡曉的所在。   這麼多表報,柳鏡曉只用兩個小時就理得清清楚楚,師長能幹到現在這個位置那真是天縱奇才啊……   事後沈纖巧也有疑問,結果柳鏡曉的回答是:「擔心今年的預算有問題,事前反反覆覆看了半個月,能不熟悉才怪了……」   不過柳鏡曉揮過那一億七千萬元的大手筆,忙壞了財政廳的一幫幹部,特別是預算被否決的單位那更是急得火燒眉毛。   柳鏡曉一夜沒睡,現在倒要先小睡一會。此時北平的總統就職典禮已經開始了,只是在蕭瑟的冷風中,大家都冷著望著這個不幸的總統。   他上台確實不是好時機啊,林一光乾脆不把總統放在眼裡,站在那邊和江西方面的代表大談生意經,現下江西積壓著大量物資,正急著等人出手。   曹明故意清了清噪子,但是林一光的聲音反而更響了幾分,他只能開始致辭:「明本軍人,於政治初無經驗,今依全國人民付託之重,出而謀一國之福利,深思熟計,不勝兢惕!所私幸者,國家之成立,以法治為根基;總統之職務,以守法為要義……當此國事未寧,民生正困,財政竭蹶,軍事未戢之時,瞻顧前途,誠不敢謂有必達之能力。然不畏艱難,出於素性,所以答我父老昆季者,惟此至誠而已。近年以來,政治潮流,日新月異,臂之醫者,不願泥古,自囿於方書,不敢鶩新,以國為試驗。語云:『為政不在多言,顧力行如何耳。』謹以服膺,施諸有政……」   不過曹總統很快就遇上了笑話,各國公使前來恭賀總統,曹明新近臨時學了幾句西洋卡佩語,首先是烈風公使前來遞交國書,曹總統說了卡佩語:「向女王閣下問好……」   烈風公使當即一呆,烈風已經是數年沒出女天皇了,不敢答話,那邊卡佩公使已經過來,曹明又道了句:「在下向烈風天皇向好……」   這邊的通譯趕緊衝上去拉住曹總統的手,連說抱歉,曹總統學洋文果然有國際影響。   而上海方面也是同樣的情景。   上海的證券交易所、商品交易所、銀業全部停業,整個城市死氣沉沉,唯一的例外就是柳鏡曉不知死活,硬要在這種情況強迫銀行開業。   而此刻的柳鏡曉已經把眼光轉到別處去了,現在金融風波已經暫時過去,只有少數銀行才出現了擠兌現象,甚至連山東各地的銀行都不再懼怕恐慌性的擠兌性,甚至在加印的紙幣送到之前,他們甚至可以進行一些小額的兌換。   此刻他要對付的是投機人士,他們在銀行取走了大量的白銀和黃金,而這些硬通貨原本是可以作為現金髮行的準備金,他原本寄希望議會立法對這些人懲罰,不過他很快就改變了主意,法律對這些人並不合適。   他通過銀監局讓銀行通知這些人,如果在兩個月內提取過大額黃金白銀,不在下週一內退回銀行的話,銀行將公佈他們的姓名。這個通知剛剛公佈出來,銀行又忙得不可開交,甚至比擠兌風潮更為瘋狂,只不過現在大夥兒提著大量的黃金白銀。   中國最怕的就是露富,何況是在人家面前顯現一個為富不仁的形象,在三天之內,柳鏡曉就多籌備了可以增加一億元紙幣的準備金,柳鏡曉大受鼓舞,把這個期限增到兩年,結果就是撈到更多的大黃魚。   在這種情況下,柳鏡曉辦起事來就更加得心順手了,元月三日,他又公佈了一件令共和金融界人士幾乎崩潰的消息,山東取消了銀本位制。   我國由於歷史原因,是世界上僅有的一個銀本位制國家,以銀元為基準單位,而銀價漲跌不定,比之金本位制國家那是大為吃虧,不過柳鏡曉的改革更為徹底,他的紙幣只是以政府信用進行擔保。   不過柳鏡曉的舉措既然有利於穩定金融,沈大小姐在痛苦的思索之後,發電表示贊同,但是上海方向仍然保持銀本位制,畢竟由前金而來九八規圓的兌換,那是海上金融業的一大支柱,如果廢除銀本位制,每年不知道要損失多少。   此時柳鏡曉都不知他掀起多大的風波。   江蘇。南京。江蘇省聯合實業銀行。   作為江蘇省的官方銀行,臨時打理業務的代理行長徐震已經頭都大了,眼下要應付的擠兌每天至少要三十萬元,庫存現金不到一百萬元,還得應付李定遠那邊急需支出的項目。   不過他表面仍是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朝著部下問道:「大家想想辦法……總有辦法的……」   可是眼見明天早上銀行放假的期限就要到了,誰能應付過眼下這波擠兌,雖然說山東已經應付過去了,但是南京城內沉澱的擠兌力量恐怕明天就要發揮出力量了。   「要不要學山東那邊降低準備金比率?」   徐震很和氣地給予否定:「不成……我們不像他們有那麼多的黃金白銀諸備,很有可能造成紙幣價值的大幅下跌,而且加發紙幣的消息傳出去的話……」   「要不要繼續停業?」   「停不下去了……」   最後倒有人提出一個意見:「我有個想法,實際南京城內的各家銀行明天都有這個困難,不過他們倒有應付過去的可能……」   徐震心一動,問道:「怎麼說?」   「你知道兩淮流行山東銀行發行的紙幣,現在兩淮的紙幣很充實,各行從兩淮分行調了一大筆款子過來……」   徐震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卻犯了難處:「這可不好辦……我們是官方銀行,怎麼能用山東的紙幣?這傳出去怎麼辦?」   倒是李定遠得知後很乾脆:「度過這個難關再說……想辦法從兩淮連夜調一筆款子過來,把現在這個局面度過去再說!」   就這樣,山東紙幣在江蘇取得半官方紙幣的身份,而且不止江蘇,浙江、安徽、江西、河北、河南以及兩湖,都被迫接受這種僅僅依存政府信譽存在的紙幣,這種紙幣甚至渡海在遼東行使。         第九卷 第二十七章 丁靜     這種現象有著極其深遠的影響,或者簡單說,現在柳鏡曉花錢,外省買單,一切似乎都突然好轉了,正如那吹捧柳鏡曉的歌曲:「幸福的日子又來到!」   但那僅僅是假想而已,柳鏡曉知道雖然山東省的失業指數下降了半個百分點,濟南城內的流浪漢依舊有增無減,而妓女的數量更是有增無減,唯一的好消息招妓的話軍人可以打折。   外省來的無業遊民什麼都有,熟練技師、大學教師、工程師,在激盪的時代中,沒有人是幸運兒,柳鏡曉甚至聽說有人從甘肅步行到山東找工作。   在他們的心目中山東至少是天堂,山東至少能找到一碗飯,將近十條鐵路同時上馬,每天都有十幾萬勞動力在奉獻出自己的青春,雖然很多活兒交由了新組建的十個徒手工兵團。   即使這些徒手工兵,柳鏡曉也是作為廉價勞動力來使用,他們沒有固定的軍餉,只能以完成的工程量付給工價,即使如此他們的待遇在外省勞工眼裡仍是天堂一樣,同樣干苦力,他們能拿到八塊工錢,光這自己就差不多相當自己工錢的一倍,而且還包吃包住。   只是奉獻出最多汗水仍是外省的廉價勞工,正如後來人批評的一樣,「山東鐵路的每一塊枕木下面都有著外省勞工的血汗和辛酸,我甚至能看到那纍纍白骨!」   有商人哭著把成桶成桶的牛奶倒進污水溝,有人為了一碗米飯出賣自己的身體,共和九十三年的山東離地獄只有一尺之遠,但任誰都說,那是個激盪的大時代。   一個工程師一個月只能賺八塊月,而林一光坐在家中每個月都收入幾千塊,外省新畢業的大學生不得不為了一份在鄉村任教的職務拚命全力,而工資收入卻低得出奇,上海的一批大富豪突然學起柳鏡曉的風範男扮女扮混到山東,卻只能被糾送回上海以詐騙罪審理,大批的青年女性象商品一般脫光主服任由脫衣舞會老闆挑選,那面上的強顏歡笑和眼中的悲情似真似假。   柳鏡曉也忙碌起來,或者說帶著夫人沿著鐵路線到處遊玩,每到一地盡講些廢話:「我知道一切都會好起來……正如我想像的一樣,你們能創造一切奇跡……」   只是有時候人們只是需要一點激勵而已,柳鏡曉的話確實可以鼓動人民,在宣傳機器的鼓動,大家都讚美著柳鏡曉,似乎他能讓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   事實上領導說的都是廢話,關健就看你說話的藝術如何,很多人都能回憶起柳鏡曉揮動著帽子,讚揚著山東地大物博,有著最具創造力人民的景象,還有那一大隊的夫人們。   當柳鏡曉沿津浦路走了一個來回的時候,卻驚喜地發現,膠濟路居然搶修完成一段十幾公里的試驗線,那是為了讓他能順利視察能趕出來,因此柳鏡曉的專列轉而東進,仍是說些毫無實際用處的廢話。   不過在視察當中,鐵路工人們提出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春節即將到了,能不能繼續進行施工,只要給工人多付五成工價了!二成也可以!如果回家過新年,恐怕連來回路費都是大問題……   當柳鏡曉點頭答應的時候,不但為膠濟鐵路減短了一個月的工期,也為他自己贏得又一個好名聲,工人歡呼著柳鏡曉的名字。   只是平時春節時期,即使用三倍的工錢也雇不到工人,只是事實證實智慧還是源於勞動人民,當春節到來的時候,山東的大路上人滿為患,除了歸鄉的遊子外,都是希望在山東這個小小的避風港找一份工作。   柳鏡曉則舒舒服服地呆在家裡,讓紀雲夢幫他起草新年賀詞,然後送辦報社了事,而徐巧芷則是心有不甘讓柳鏡曉出面幫徐家拉一筆生意,至於代價則是可以在她的纖手上吻一下。   大年初一,林一光衣著光鮮地帶著大包小包來拜年,因為他收進來的那些股票一路狂漲,現下已經成為大時代的弄潮兒,頸上掛了兩條粗粗的金項璉,十個指頭都戴著金戒指,雙手還套了雙金手鐲,標準的暴發戶模樣。   柳鏡曉也不好意呆在家裡,給旅長、廳長……等各位高官拜年,接著又用專列來回跑了一趟。   中國的領導天生就是新聞人物,現在報紙上每天的頭版必定是他的照片,「柳鏡曉視察××公司」、「柳鏡曉表彰××經驗」……   不過,自己也就是去看一看而已,頂多說個「好」字,怎麼會有這麼多新聞……自己可沒收買那幫記者啊……   許多年後柳鏡曉才明白,不需要他動一根手指,自然有一幫人替他收買,許多人都善於扯虎皮,一見面就拿出報紙,看頭版頭條,瞧,這不是柳鏡曉來視察咱公司?   我們公司信譽好,實力強……是山東最強的皮包集團公司,歡迎閣下進行投資。   只是這樣一搞,柳鏡曉再也不能名正言順去女校了,大家對他眼熟著,還是丁雁菲有辦法,復學的她不知哪弄來一份證明。   現在柳鏡曉可以在業餘時間到濟南女子學院作調查研究,在校園裡詳細傾聽廣大學生教師的意見,當然不止在課堂上。   丁雁菲神通廣大,給他介紹了兩個他很滿意的女孩子,容貌自然沒說話,那身材也是一等一地好,而且人家的家境相當好,不是為了錢來的,所以柳鏡曉經常借調查研究之名,約人家出去談情說愛。   這天柳鏡曉偷閒剛把其中一個弄得面紅耳赤,被擰了好幾下,才讓人家回宿舍,他自己則和紀雲夢一起散步回家,雖然說柳鏡曉承諾過要天天陪她散步,但是男人總是輕易作出這種承諾,不過現在總算有一個兩人獨處的空間了。   當她們把面部掩蓋在風衣和圍巾裡,親熱地靠在一起的時候,眼裡再沒有其它人的時候,突然有個同樣打扮的人物擋住了路。   柳鏡曉沉迷於兩個世界之中,許久才反應過來,不禁問道:「閣下?」   對方解開了圍巾了,柳鏡曉不禁一呆:「小靜?」   丁靜的臉無喜無憂,平淡得很,依舊是天使般的容貌,可柳鏡曉卻注意她眼角那的絲絲悲哀,恐怕她再不是那樣無憂無慮的小天使了,丁靜點了點頭,說道:「柳叔……我有事找你……」   「說吧!」柳鏡曉顯得很平淡:「你放心!只要我能幫到的,我便會盡力……我會對得住你爹爹!」   丁靜很平靜,她只是一鞠躬,然後說道:「我和李瑜分手了……」   柳鏡曉也很平靜,他只是問道:「為什麼來找我?」   丁靜竟是出奇的堅強:「無論如何,柳叔我始終謝謝你!雖然這是個痛苦的結局,但如果沒有柳叔的那一句話,我始終不會嘗到這一切的酸甜苦辣……他是為了我的權力和錢來的,當我的特支費和生活費沒了之後,他已經對我死了心,只希望得到我的身體……但是他失算了,至少我有個好姐姐……」   「什麼事?說吧!」   丁靜臉上不禁一紅,她依舊地平靜地說道:「我今年十七歲了,我希望能去省府找份工作……我想我已經長大了……」   柳鏡曉點點頭:「不讀書?不行!這樣好了,你至少要讀半天的書,每天下午你去省府陳方仁那裡實習好了!」   命運的交集就此開始,李瑜這個名字在共和歷史自此消失,共和九十八年,他死於南方新大陸的一所妓院,死因眾說紛芸至今不明,而丁靜這個可以與林紫音並列的女強人也邁出了人生的關健一步。         第九卷 第二十八章 折翼     共和九十四年春天。   已經是農忙時節,柳鏡曉卻難得有些空瑕,現下正與陳海若和徐巧芷在後花園小亭間小歇,徐巧芷拿了包上好茶葉在那泡茶,香氣溢滿了這個狹小的空間,望著她專注泡茶的樣子,立時讓柳鏡曉笑逐顏開。   現在柳鏡曉就呆在濟南不挪窩,一條心思追求徐巧芷,就連前不久陳雲傑五十大壽也只是派了代表到賀而已。   不過那倒是一次盛會,且不說南北各方各派都派了代表來賀,光是一方顯要前來到賀的,就有七八百人,還有人寫了副壽聯:「牧野鷹揚,百歲功名才半紀;洛陽虎視,八方風雨會中州……」   好生氣概!陳雲傑此時雖處洛陽,卻能操控中央,除了他嫡系的第三師之外,還編練了大批新軍,算是天下間最關健的人物。   不過他倒是自題一聯以明志:「得志當為天下雨;論交須有古人風……」   現下保定和洛陽矛盾很大,不過曹明也派了親弟曹鈍前來洛陽,不過陳雲傑卻給了一個冷臉相待,說了句:「你不在明帥身邊照應,來這裡幹什麼?趕緊回去,我已經備好車輛了,趕緊回去吧……」   他非但不給保定面子,就連部下的面子都不給,軍務督辦張來福追隨陳雲傑多年,這時候前來為陳雲傑賀壽,結果陳雲傑冷冷地說了句:「你來幹什麼?」   「為雲帥作壽……」陳雲傑卻半點面子不給:「你既有這分閒功夫?不如管教管教你的幾個兄弟……他們的劣跡,你清楚著……還有你那幾個部下實在太不笑話了!」   在大庭廣眾面前,根本不給張來福半點面子,張氣得一回家就把陳雲傑點到的幾個紅人都給撤職了,並公開通電:「以後用人行政,事事稟命而行……」   張來福是行伍出身,大字不識,處理公務都賴秘書,時時公文堆積高過胸部,但是陳雲傑覺得他忠誠可靠,不會背叛自己,才任用他為河南軍務督務以監視楊林翼,不過無論是張來福還是楊林翼,都覺得陳雲傑在洛陽一日,自己就一天睡不好覺。   旁人在陳雲傑面前勸說道張來福忠厚老實,不必過於干涉,陳雲傑卻說:「正因為來福為人老實,我不能不好好監督他……」   唯一的例外就是關山河,這傢伙穿了大頭兵的舊軍裝,抱了兩缸清水就來陳雲傑府上慶壽了,差一點沒讓人打了出來,還好陳雲傑掃了一眼酒缸,那上面貼了句:「君子之交淡如水……」   既然關山河臉皮厚到這種程度,陳雲傑也不能不表示表示,他摟住關山河,親熱地說道:「還是山河最知我……」   兩個偽君子這麼作秀,外面卻傳為一段佳話,只是現下陳雲傑的氣焰著實高得不能再高了,柳鏡曉也在擔心他是否有對山東對手的計劃。   可這幾天議會天天扯皮,害得柳鏡曉都沒心情處理公務,今天唯一有趣的事情就是,白斯文打了報告,要求補發他的若干枚勳章,林西參戰紀念、漠北參軍紀念、羊樓司一級勳章……等等。   當年兩蕭的事敗,這白斯文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認為自己是蕭如浪的嫡系幹部,恐怕凶多吉少,他於是一邊寫了六萬多字的控訴書,控訴蕭如浪在歷史上的種種罪行與根源,後世對蕭如浪的定性基本就是參照這份權威資料,當然也免不了提及他白斯文在歷史上的種種功勞及與蕭如浪反革命集團鬥爭的經歷。   另一方面則趁看押人員不注意的時候,立即轉進,且不帶任何輜重,只穿一件內褲就竄出窗外,其攻擊速度之銳利,當世少有。   只可惜他無路可去,還好他和台灣方面派到柳鏡曉這邊的聯絡顧問花月影是同吃一碗飯同飲一杯同嫖一個女人的好朋友,所以就托了花月影的關係流亡到了台灣。   沒想到他剛走一個月,柳鏡曉為了安定人心穩定,除了少量罪大惡極的份子,重新起用蕭如浪手底下與叛亂無直接關係的一部分幹部,當然了,這些幹部一要到雜系部隊降級使用,二不能當帶兵官,只是他白斯文代理副連長,定邊軍時的老連長,降級還能降到哪去?   消息一傳來,白斯文就後悔不已,接著柳鏡曉為了鞏固部隊又大灑勳章雨,什麼「林西參戰紀念」、「漠北參戰紀念」……   當然了,這些勳章是代表實實在在的利益,代表著一種資格,別人任用的時候首先就是看這些勳章紀錄,有一枚「林西參戰紀錄」在晉陞上不知要方便多少,而且有一種傳言,數量最少的「塔格坦烏拉參戰紀念」根本就是柳鏡曉頒發的免死金牌,像犯了嚴重組織錯誤的胡博團長就是因為這種勳章才保住了姓命。   不過前兩年被處決的陳寧河也是「塔格坦烏拉參戰紀念」獲得者之一,不過這些傳說讓白斯文極為眼紅,到了台灣之外,柳鏡曉也不追究他的責任,只是寫了封信,請蕭迪吉好好關照。   一個詞能代表好多種意思,蕭迪吉自然就好好「關照」了一番,從戰鬥工兵隊、肉搏戰隊到海軍槍炮手,白斯文樣樣精通,樣樣七竅通了六竅,特別是在他往返轉折跑的功力堪稱當世無雙,人送大號「飛將軍」。   只不過,白斯文最近聽說柳鏡曉為了照顧定邊軍老人,按依勳章級別發放部分津貼,他的眼睛那不是紅了,那是充滿了熾熱的霸者之氣,見神殺神,見鬼殺鬼,當即寫了一封報告:「尊敬的、一向正確、無往不利的、我最親愛的老首長:……」   柳鏡曉當即指示:「此人不可信……」,不過白斯文以後反覆申請,終於在共和一百七十七年總理換任時獲得補頒勳章的資格,其間只寫了一千六百封申請書,只是他這時候才發現柳鏡曉只發勳章不給錢,不過他在回憶錄裡反覆申明:「首長說我此人不可信,那完全是對我的誤解,事情的緣由是這樣的……」   不過柳鏡曉根本不知道這以後的波折,他現在只是沉醉在茶香之中,倒是陳海若比較興奮地問道:「鏡曉?膠濟鐵路通了,我們真地要回家一次?」   在經濟大危機的衝擊之下,自然是建設鐵路的好時候,膠濟路和藍煙路幾乎同時開始建設,只用了一年半時間,現下藍煙路已經貫通,就等著膠濟路在下個月全線貫通了,柳鏡曉興致很高,決心全家出動來個膠東半月游,當然了,拐了人家女兒,好歹也得上門看看人家岳父岳母。   當然了,經濟大危機不僅是建設的好時機,也是拐帶美女的好時機,柳鏡曉就以調查研究為名在學校養了六七個情人,特別一想到昨天那個音樂老師,那真不錯啊……除了那傲人的身材,那似乎把一切融化的肌膚,還有那聲音更是……   當然了,表面文章柳鏡曉還是要做的,柳鏡曉依舊顯得正正經經,輕輕品了一口茶,然後說道:「巧芷泡的茶真好……」   徐巧芷沒說話,白了她一眼,陳海若倒說道:「鏡曉,什麼時候陪我出去散步……」   柳鏡曉當初許諾她天天陪她出去散步,只是男人的承諾永遠是靠不住的,不過柳鏡曉應付得體:「行啊……只要巧芷也陪我出去……」   柳鏡曉追求徐巧芷已經快兩年,只可惜人家現在對他說的話是:「我們可以作個朋友……」   當然這話裡的意思夠明白了,柳鏡曉卻是死纏爛打,只等徐巧芷回心轉意,反正人家被軟禁在自己家裡,把女兒家慢慢追到手才是一個快樂的事情。   沒想到那邊徐巧芷突然冷冰冰地說了句:「你陪你那位錢小姐去吧……我可不去……」   有這麼一個表示,柳鏡曉卻是心情不錯,經濟危機之下,自然有一堆爛攤子,而海上巨富錢清兒前段時間剛從他這裡以無償的方式取得省屬的諸城紗織廠。   柳鏡曉在這方面倒真是吃了虧,諸城廠負債只有十萬元,廠房加上積壓庫存倒有二十來萬,柳鏡曉原本是想折半出售,沒想到諸城廠的廠長自己找上門來,主要要求無償轉讓給錢清兒。   他的理由很充分,現下到處是停產的紗織廠,人家開出轉手的條件更為優厚,未必瞧得自己。   但如果是無償取得的話,人家不可能不動心,錢清兒手裡剛剛有一套在全世界都號稱第一流的生產設備,只可惜剛好在經濟危機前購買的,閒置在那裡已經一年半了,所以他請柳鏡曉同意無償轉讓,至於其中的談判廠長自己負責。   柳鏡曉當即同意,廠長自己跑到上海和錢清兒談判,一想到不勞而獲,錢清兒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當即簽訂合同,當然柳鏡曉無償轉讓只有一個條件,即企業三年內只能在山東發展,而且還要追加投資,錢清兒當即把那套設備也作為追加投資,至於售路,他有的是法子。   既然處置好了這個攤子,柳鏡曉就開始甩賣了,慕容風華、錢清兒、徐震這幫黑心資本家帶著大筆資本北上,加上山東的本地資本,或賣或送,把山東的省屬企業買得乾乾淨淨,一時間「柳賣光」、「柳送光」名動海內,就連一向是柳鏡曉提線木偶的省議會也出面指證柳鏡曉「賣省」之罪。   徐巧芷一想到這就十分不平,她家裡看上一家紗廠,原本想托柳鏡曉的關係買下,沒想到錢清兒出手快了一步,柳鏡曉當即陪不是道:「巧芷!這都是我的錯好了,什麼錢清兒,你莫聽旁人說……我心裡可有你沒她……」   他暗地慶幸他在女子學校的作為雖然夫人明白,沒進到徐巧芷的耳朵,沒想到這時候徐巧芷薄怒道:「柳鏡曉,你在女子學院干的那些事情,我還不清楚嗎?你對我的話,能有幾句是真的?」   柳鏡曉正想來幾句甜言蜜語,這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連著熊局長急促的聲音:「師長!師長!楊林翼死了……」   柳鏡曉一驚,他問道:「怎麼回事?」   熊局長大聲報道:「剛到的消息……楊林翼病故了……」   這簡直是晴天霹靂,柳鏡曉知道四天前楊林翼患了點小病,據說是被貓抓傷,怎麼今天就無緣無故地病故了。   楊林翼的辭世,出乎於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六天前,他和台灣王蕭迪吉會面,雙方談得十分愉快,會上蕭迪吉許諾向貸款楊林翼貸款五百萬元,好讓他用這筆貸款購買台灣商品,會後蕭夫人的愛貓「DDG」不小心咬了楊林翼一口。   楊林翼也不在意,他自幼習武,這點小傷口處算不了什麼,次日蕭迪吉啟程回台,楊林翼還專程到火車站歡送。   沒想四天前突然生了病,他開始不願請醫生,後來請了醫生卻沒辦法醫好,病情越來越重,最後神志不清,他的兄弟前來探問於他,結果被他抓住大聲叫道:「我打死你這個烈風混帳……」   臨終之前,楊連聲高呼:「打倒烈風帝國主義……」,不過卻有當事人回憶說楊清醒之時曾說道:「時不待我啊……如果再有兩年時間,我能把整個北方都掌握在手裡……可惜……」   這個事例,後來就是著名的「DDG效應」或「DDG定理」:一隻小貓「DDG」,隨便動動抓子,幾個星期就形成影響整個共和的風暴,甚至令整個歷史改變了走向,被稱為混沌學的一個經典理論。   柳鏡曉卻沒有功夫顧及其它,他問道:「現下河南的權力是落到誰的手裡?」   熊局長報告說:「是岳鍾林!」   柳鏡曉沉吟了一會,然後轉身對徐巧芷和陳海若說道:「沒有時間陪你們散步了……」   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奈:「要打仗了……」         第九卷 第二十九章 河南     徐巧芷睜大眼睛問道:「你怎麼知道?」   柳鏡曉沒回答她的話,只是:「你和海若幫我找一下纖巧,讓她隨時準備一千萬現款備用……」   共和九十二年的經濟危機,把柳鏡曉的私家底搜刮個乾淨,所有的支出都得沈纖巧點頭才行,柳鏡曉批的條子經常在財政廳被卡了回去,平時柳鏡曉向沈纖巧要錢,幾千元還好辦,只要是上萬元的項目,肯定是往返多次才能批准下來。   一想到這,徐巧芷當即準備看好戲,拉著陳海若拿著雨具朝柳府旁邊的省府走去,還聽見柳鏡曉輕聲對熊局長說道:「有些事情你立即去辦好了……」   不過結果出乎徐巧芷的意料之外,沈纖巧只是凝重地說道:「一千萬?要打仗了?沒問題,我們一起去見鏡曉吧……」   河南開封。楊林翼靈堂。   幹部們個個披麻戴孝,哭成一片,個個直呼:「楊帥,你走得太早了……」   岳鍾林也抹了把眼淚,混在人群之中,時不時還哭上一句,這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之後,接著一個四十多歲的大漢衝進了靈堂,只見他滿頭大汗,顯得氣喘吁吁,一進靈堂就顯得有些脫力了,望著楊林翼的靈位,不禁趴在地上痛哭起來。   哭了一陣,這人高聲叫道:「楊大哥……你怎麼就這麼走了……我急奔三百里,卻連你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啊……」   旁邊倒有相勸道:「老弓,不要太悲傷了……」   這老弓任由其他人給他披上白毛巾,嘴裡直呼:「楊大哥,咱是河南人……可是您對咱家的恩情,我弓立此生不忘了……」   他年紀比楊林翼大得多,可這「楊大哥」卻是叫得情深意切,一話一出,立時引動哭聲一片,大家出身不一,可是楊林翼就能把這些甘陝兩地的豪傑狗熊們治得服服帖帖,個個都願為楊林翼賣命。   楊林翼天生就是統馭群雄的人物,若是讓柳鏡曉統率這幫牛鬼蛇神,恐怕明天有人反水,也只有他這種天生亂德才能在河南這個四戰之地生存。   像弓立出身河南匪軍,平素無惡不作,投入楊軍後卻能整肅軍紀,打出一個局面,這次他一聽說楊林翼病危,他激動地馬不停蹄地連趕了兩天一夜的路,就連衛士都忘記帶了,這其間未進粒米,但還是沒見到楊林翼最後一面。   大夥兒又是哭個不停,弓立因為過於激動竟暈了過去,好久才醒過來,岳鍾林讓衛士扶他去休息,等到了臨時安排好的房間,岳鍾林突然問道:「弓老弟,你手底有多少部隊?」   弓立一呆,然後答道:「步兵一旅三團,騎兵一旅二團……」   岳鍾林有些生硬地說道:「那好……這樣吧,步騎兵你隨便交出一個旅便是了……這個步兵旅長和步兵旅長的職務隨便由你挑……」   弓立不禁坐在床頭,帶著服從的語氣:「好啊……我服從命令!」   等岳鍾林一走,一幫老兄弟就聚在一起說話,弓立當即說道:「我馬不停蹄地跑來為楊大哥奔喪,可是楊大哥屍骨未寒,兄弟我的心已經寒了……楊大哥若在,怎麼容得人家這麼欺負咱!」   岳鍾林平日是出名的雞腸小肚,一向威不撫眾,楊林翼一死大權卻落入他的手裡,不過楊林翼尚有威望,大夥兒也看在他的份子服從岳鍾林的命令。   可弓立狂奔數百里為楊林翼奔喪,沒想到楊林翼屍骨未寒,岳鍾林就已經要削去弓立的兵權,這能不讓人心寒?   這會兒,弓立已經有了主張,決心把騎兵旅交出去,當然交出的只是番號而已,騎兵旅的兩個團他已經決心編入步兵旅。   不過岳鍾林的動作還不限此,當天晚上,將官們雲集督軍署開會,商議下一步計劃,這幫牛鬼蛇神平日見了楊林翼,那是萬分恭敬,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現在卻是烏煙瘴氣,吸煙的吸煙,吃瓜子的吃瓜子,大聲喧嘩有之,小聲議論有之,岳鍾林卻根本不在意,只是示意大夥兒先靜下來。   效果實在不好,大家還是照舊!中國人開會,除非有一位能讓你心服口服的領導,從來是向他拖延的,結果足足拖了半個小時,岳鍾林終於讓大夥兒靜下來了,不過下面仍舊有小聲議論。   岳鍾林背靠著地圖,大聲說道:「楊大哥走了,可咱們這十來萬弟兄,上千萬民眾卻還吃飯,今日請大夥兒,就是商議商議咱們河南下一步該怎麼辦?」   弓立第一個站起來拆台:「還能怎麼辦?按楊大哥說的辦便是……」   河南這中原腹地是四戰之地,只能向外進攻,藉機席捲天下,若是坐守河南只能眼看著失敗,楊林翼早有聯合陝軍向外擴張的計劃,只是這場經濟危機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   不過楊林翼還是擬定了作戰計劃,如果他不死的話,下個月就帶領兵出征了,至於他的目標,恐怕會出乎所有的意料之外,那就是-湖北。   湖北南耀蕭是直系的嫡系幹部,楊林翼只要稍有攻擊行動,就會受到洛陽陳雲傑的攻擊,湖北省軍更有數萬之眾,當年湘軍援鄂就是吃了大虧,卻成就了柳鏡曉和陳雲傑。   可楊林翼卻毫無懼意,他早有準備,湖北在這次危機之中受到的衝擊最大,倒台的銀行、企業最多,也就是第一個宣佈銀行停業的省份,加上南耀蕭治省無方,鄂省省軍對他十分不滿。   只要他率部南下,早有聯絡的鄂省省軍必會群起響應,而南耀蕭自己的嫡系部隊不過一個混成旅而已,楊林翼數萬大軍若不能一戰而勝,他怎麼有臉去見關中渭北的刀客。   何況就是南耀蕭自己都心裡沒底,多次派人過來表示輸誠,只要他領兵南下,就可以收取江漢之間的糧倉,擴軍二十萬也是毫無問題。   至於陳雲傑的攻擊,他楊林翼也是胸有成竹,第三師是天下第一強兵不假,可是他也有數萬陝軍弟兄尚未動用,何況他早有妙手,柳鏡曉、張步雲這幫人拆台絕對在行。   至於下一步的行動,楊林翼早有入晉作戰的計劃,嚴東海當了幾十年的山西督軍,似乎也該換一換了,晉軍久不經戰陣,戰力頗弱,而且他在山西布有內應,自然有十足把握。   只要他拿下鄂晉兩省,再加上已有陝西、河南兩省,自然是可以進退自如,而且還把直系截為南北兩段,到時候聯合起柳鏡曉對抗直系,且看那時之天下到底屬於何人?   楊林翼的這個計劃,事實上風險很大,但是多年之後柳鏡曉還是佩服楊林翼的魄力,至於成功的把握,按柳鏡曉的說法:「當有六成以上……」   只是岳鍾林馬上把這個計劃給否定了:「不成!湖北省軍六萬人,我們沒有一戰而勝的把握!何況只要我們一動手,洛陽方面就立即會向我們進攻,開封肯定失守,開封是我們的根本,決不可有失!」   他這一說,大夥兒本來對攻打湖北就沒有多少信心,當即決心不再堅持攻鄂,非但如此,還大夥兒一致提議先投靠直系,背靠大樹好乘涼。   接著大夥兒可以選擇的方向就只有兩個方向,陝西是自家弟兄,安徽也是直系地盤,於是有人大呼:「打山西……」   中國人最喜歡無理由之反對,當即有人大叫:「打山東!」   會議室立即炸窩了,為了打山西還是山東的問題,大夥兒吵翻了,雖然說山西山東都屬於獨立於直系之外的政治勢力,這次擴張不會遇到直系的反彈,反而會得到曹明帥的支持,何況打山西還得從洛陽方面借道,只是大夥兒都有著自己的算盤珠子。   岳鍾林大聲叫道:「不要吵了!」只是大家仍在大吵大鬧,也沒出個結論,最後大家乾脆舉起中指,親切地慰問對方的家人,充分發揮了國罵的魅力。   岳鍾林後來也捲了進去,開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把手槍往桌上一砸,大聲道:「停!」   十分鐘後,大夥兒終於停下來了,岳鍾林大聲說道:「我決定了,全軍打山東!」   一半是歡呼,另一半則是怒視,弓立又出來拆台:「岳督軍,這是為什麼?山東一向和我們關係不錯……」   岳鍾林趕緊指著地圖說道:「打山西……難啊,那是表裡山河,人家嚴東海好歹也是有六萬兵力,省內又是出名的易守難攻,短時間不能見效……」   接著他指著山東說道:「柳鏡曉佔據山東以來,那是越混越混回來了……你們想想,現在他有多少兵力?陸軍才一個師,我們有多少兵力,光步兵就有八師九旅……」   弓立又跳出來拆台了:「人家是只有一個師,可我們一個師,未必能比得上人家一個團……」   河南是師長旅長一大堆,團長更是不計其數,不過河南的一個普通步兵師,論戰鬥力還比不過柳鏡曉的一個三千人大團,不過岳鍾林早就找到了借口:「柳鏡曉的戰鬥力再強,也不過是十幾個團,總共才四萬多點人馬,我們有多少,整整十二萬精兵啊……」   這還是不能說服大夥兒,如果說和共和八十九年楊林翼統率的三萬陝軍來說,現在的十萬人確實算是精兵了,部隊經過整編之後,十二萬人的實有兵員大約有十萬出頭,而且楊林翼在位期間重建了鞏縣兵工廠,當年三萬陝軍只有三千桿步槍,今天十萬將士有步槍三萬五千枝,比例雖然仍低了點,但已經強多了。   就是當年陝軍的弱項炮兵也強多了,督軍署現在從台灣得到一個營十二門六磅長炮,各個部隊至少也有自己的師旅屬炮兵,雖然質量參差不齊,可是柳鏡曉的四萬陸軍才是堪稱精銳的部隊啊!憑人海壓死別人?當年歸德不是這麼幹的嗎,最後又怎麼樣?   岳鍾林趕緊又自己找借口了:「怕什麼……我們又不是孤軍奮戰,保定曹老爺子對我們的計劃必定贊成,有他們在青州策應,這壓力就減輕一半了……再說了,柳鏡曉搞劉備借荊州,李定遠不知道有多恨他!江浙滬一體,有他們三家在南方出兵,還有什麼事情不能搞定,大家放心好了……到時候就是大夥兒搶著搶步槍搶美人,到時候有了地盤絕不會虧了大家……」   這理由確實充足,總算給大家一點信心了,可是這話還是不夠份量,打戰是自己的部隊在拚命,至於地盤美人俘虜……那還是你岳鍾林一人獨吞,現在你不是就在拚命抓權力了。   岳鍾林最後給大家再鼓把勁:「再說了,柳鏡曉就是那四萬人……我們可不止這十二萬,我們河南可以出兵二十萬!」   接著他宣佈擴軍,把部隊由八師九旅一口氣擴充十一個師、十八個混成旅、兩個騎兵旅、一個騎兵團、三個炮兵團,或者說來了個番號大甩賣。   只是大夥兒多半不喜不憂,岳鍾林頒布的番號是多,可惜全是給他的自己人,大夥兒只能分點湯,不過有這麼多部隊打山東,就是敗了也可以全師退回河南。   河南方面進攻山東的計劃就這麼定下來,現在就等著其它方面的響應了。   會議一開完,岳鍾林也不守靈,說是視察民情去了,不過他是去青樓視察民情,弓立則是長歎不歎不止,不時念叨著楊林翼的好處,這時候有人突然拉著他的手問道:「兄弟!和我一起去山西怎麼樣?」   弓立不由一驚,說話這人也是河南的地頭蛇,喚叫鍾秀,手底裡有將近兩萬人,是河南本省人勢力最大的一位,和嚴東海有些恩怨未了,主張攻晉最力,不過弓立思索一會說道:「大夥兒都同意打山東了……」   鍾秀大聲罵道:「岳鍾林這混賬……他還是看到山東好欺負,可是我的地盤在西邊,打下山東半點益處都沒有,還不如我去打山西……現在我已經定下決心了,他們不幹!我來干便是!」   「岳鍾林會同意嗎?」   「哼!我同他交底了,可這傢伙既不說是也不是否。我可明白著,我敗了,他可以借嚴東海的手來消滅了,我勝了,他可以跟在我的屁股後面接受,別看咱只有二萬弟兄,那是二萬血性男兒啊,我保管把山西那些雜毛打得落花流水!不過有兄弟幫忙我那是更放心了……」   弓立思索了許久,最後還是說了句:「我還是去山東吧……」         第九卷 第三十章 風煙     山東。長山列島。   胡博用力揮動著手,歡送著老戰友陸達的離去。   作為一名最高勳章「塔格坦烏拉參戰紀念」的獲得者,作為一名定邊軍時期的老連長,作為無數勳章的獲得者,胡博完全是有理由驕傲的,他可是當年十七師的幾個團長之一,唯一的失意就是這位革命老前輩現在只能號在這個小島上鉤魚了事。   根據胡博自己的說法,他現下正在反思自己犯過的一點點錯誤,在大風大浪中鍛煉自己,當然了胡團長的經歷確實是值得後人學習,他在回憶錄提到當柳鏡曉拿下山東之後,自己不為名不為利,主動到最艱苦的地方工作。   現在他就在長山列島守備區,這裡雖然艱苦了點,但至少每天早上能看到太陽,每天晚上能看到月亮……至於其它方面?沒了!   海風一個勁地往臉上吹,連口井都沒有,喝的水是每隔一個月由一艘小船送來,遇到颳大風下大雨,對不起!您就多等幾天吧,反正餓不死人的……   所以胡博抱著樂觀主義的精神,天天看太陽盼月亮,有空閒的時候想辦法弄點海鮮,只可惜吃不到可口的青菜,每天還能泡杯茶拿張報紙在那看著,不過那報紙是一個月之前的,至於茶……那是不可能用來泡的!   至於胡博在這幾年的經歷也是豐富多彩,哪裡最艱苦柳鏡曉就派他最信任的胡團長到哪去……胡博終於懶出一個深刻的政治哲理:一個人可以犯政治錯誤,但是絕對不能犯組織錯誤。   當然犯了組織錯誤,如果你有足夠的權勢還能板回來,如果象胡博團長這樣……就準備提前在長山守備區這種地方養老吧……   長山守備區,是柳鏡曉設立的正團級單位,由分設若干島上的若干守備隊組成,要塞區司令胡博上校是也……只可惜這些守備隊在業務和經費上又由陸達的山東海上警備司令部管理,胡上校可以光榮負責若干守備隊的衛生工作。   因此長山要塞守備司令部本著「精幹、精簡」的原則,整個司令部由胡博、秘書、副司令、司務長、參謀長、警衛員組成,順便說一句,胡上校是一專多能的典型,兼任博、秘書、副司令、司務長、參謀長、警衛員等職務,更令人佩服胡上校的一件事就是雖然他兼任著這麼多職務,但是只願意領一份少尉的工資。   當然了,條件是艱苦了一點,生活是寂寞了點,但在這種大風大浪更容易鍛煉人的意志,他有事沒事就給柳鏡曉寫效忠書,最近又決定給騎兵司令部的丁司令及她妹妹寫情書,萬上攀附這高枝,自己說不定就能鵬程萬里了。今天還好,倒有海上警備司令部的陸達上校專門跑來看他。   當然,陸達上校是沒有他這種革命精神,柳鏡曉主政山東以後,人家就貶到海上當個連小船都弄不來的海軍司令,不過幾年經營下來,山東海軍的面目已經是煥然一新了。   雖然因為海上沈家的阻礙,導致台灣方面無法輸出軍艦給山東,只能依賴本土造船廠在台灣方面的指導下造艦,但是看看現在的人家……   陸達的旗艦是「快意」號,實際就是台灣方面的「開濟級」蒸汽螺旋槳木質巡航艦,在陸達的聲波攻擊中,他總算記住這艘軍艦的資料:正常排水量1100噸,裝備了4門20磅前裝線膛炮,6門10磅前裝線膛炮,2門12磅海軍榴彈炮,木質船體,無裝甲,三桅,鍋爐一台,300馬力蒸汽機一台,航速10——11節 ,定員140人。   雖然與沈家艦隊相比,顯得略策小了些,可是在整個北地中國,誰敢和這樣一艘新銳的蒸汽螺旋槳木質巡航艦,讓胡博去陸達手下當個拖地板都願意啊!   不過陸達人還是不錯的,好歹也知道來看看老弟兄,唯一的不滿就是這次補給的物資仍是半點都沒有增加。   「快意」艦。陸達看著自己的艦隊旗,大副高聲叫道:「左轉二十度……」,雖然比起來沈家和第二艦隊那些三四千的巨艦來說,這並不值得一提,可是在整個北地中國,第一艦隊那批古董和東北江防艦隊的博物館藏品,怎麼能與新銳的蒸汽螺旋槳木質巡航相提並論。   何況除了這一艘1100噸的快意艦外,山東方面還有兩艘仿照台灣「飛霆級」的690噸蒸汽螺旋槳木質巡航,有這三艦幾乎可以說是在北地中國立於不敗之地了。   雖然第一艦隊得到蕭迪吉第二艦隊的一部分退役風帆戰艦,這些風帆戰役在役年限都不多,多數是共和六十年間的產品,而東北海軍則改裝了一部分風帆運輸船,戰力也有大幅的提高。   但山東海軍雖然規模很小,卻是一支全蒸汽化的海軍,他最初建立的目的就是對抗陳雲傑指揮之下的第一艦隊和張步雲的東北海軍,現在可以說是完全達到了目的。   陸達一邊思索著,一邊張望著前方。   「報告……發現軍艦兩艘……」   「距離三海里……」   「是海軍第一艦隊……」   「是黃總司令的旗艦……黃總司令打出旗語向陸司令向好……」   第一艦隊的旗艦仍舊是「楊業」三級戰列艦,不過這超級古董據說過了這個月就要退役了,看起來第一艦隊的黃司令是準備運最後一趟貨再賺上一筆。   陸達很客氣地示意軍艦對第一艦隊致意,並讓艦隊轉向讓開了,旁邊有軍官說道:「陸司令……不給他們點教訓?」   陸達話不多,只說了句:「同行……」   那軍官說道:「是啊,都是同行……這個面子是要給的,何況他們現在也艱難著……我看我們的對手,恐怕還是長江口上的那支……」   這話說得很明白,眼下山東海軍最大的對手正是沈家的第三艦隊,只不過以山東海軍的實力,還不具備向沈家挑戰的資格,陸達卻沒答話,只是向東方的大海望去:「我們真正的對手,並不在南面啊……」   北京。曹明一聽到岳鍾林轉向的消息,不禁連聲叫好:「好啊……他們河南能轉過來,那是最好不過了……我們用在青州方面能有幾個師?」   一想到山東堪稱富庶,愛財如命的曹鈍當即說道:「馬上就能動用四個師和一個獨立旅,接著還能上去三個師和兩個混成旅,不用他們河南幫忙,我們自己都能解決了……」   曹明也興奮不已,他又問道:「你們還有什麼主張不成?這事情不要讓王斌城知道!」   幫曹明選完總統之後,王斌城已因為失去利用價值被一腳踢開,現下他這個河北督軍倒真成河北的被督,一幫驕兵悍將整天忙於催餉,害得王斌城都不敢去辦公。   原來在王斌城的攻勢之下,曹明準備把自己原有的五省經略使讓與王斌城,但是在頒發命令有人勸道:「總統想想?今日的局面是誰打下來?讓與斌城會令雲傑寒心的!」此事遂擱置下來。   不過曹明還有些見識,他又問道:「現在柳鏡曉有多少兵員?有多少個步兵團」   曹鈍吃喝玩樂在行,這時候卻答不出來,自言自語地說道:「恐怕也就兩三萬吧……」   還好下面史東答了出來:「總統,柳鏡曉有四個步兵旅又一個步兵旅加一個教導團,總共是十三個步兵團……」   曹明想了想,又說了句:「不可大意……既然柳鏡曉有十三個步兵團,我們就出三十個步兵團好了!對了,這個地盤上怎麼劃分?別的不說,濟南是一定要劃給咱們的!」   江蘇。南京。   李定遠的興奮神色比曹明還重,他站起來連聲說道:「天賜良機!天賜良機!實在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一眾幕僚也讚道:「劉備借荊州,那可不是白借的……得讓柳鏡曉知道咱們的厲害!」   李定遠更顯得興致勃勃:「柳鏡曉欺我太甚,把大半個江蘇都給拿走了……」   不過與往常不同,現下他身邊多了一堆女人,在商議要事的時候卻少了一個他原本念在心頭的影子。   不過與曹明不同,李定遠的部下裡不少人當初吃過柳鏡曉的大虧,對十七師的戰鬥力估得很高,他們紛紛說道:「還是請督軍從長計議吧……別人的力量畢竟是靠不住的!這戰還是得依賴咱們自己來打,萬一河南、河北都不肯出兵怎麼辦?」   「靠咱們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了……江浙原本一體,浙江方面對山東在他們省內推銷劣幣十分不滿,好歹得出幾個步兵團吧……至於安徽、江西,出幾個步兵團總是辦得到的,至不濟也能牽制一下敵軍……」   李定遠停了一下,又說道:「再說了,柳鏡曉在兩淮蘇北大部分都沒有佈置正規軍,我軍正好可以來個風捲殘雲,一戰而定!不過,我想最關健的因素還是上海那位大小姐的身上了!」   海上。沈大小姐冷冷地看著下面跪著的幾十位長老,許久才說道:「你們既然都已經決定了,何必又來請示我?」         第九卷 第三十一章 沈家     一幫長老連連用頭著地,個個十分惶恐,有的人大汗直流,有的竟在原地不敢動彈,似乎眼前這個顯得十分柔弱的女子有著無比的恐怖。   可是沈大小姐有著足夠的權威,共和九十二年的那次清洗,讓大夥兒知道什麼是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什麼是自己應盡的義務。   雖然不曾死傷一人,但一想到那種地獄般的待遇,所有的人都不禁為之發冷,好不容易有個長老站出來說道:「長老會的意思是想為山東商人製造些麻煩……」   也只有他有這樣的勇氣,沈大小姐把自己的身影掩蓋在珠簾的後面,在長老在下面看去,只見一個隱隱約隱的身影。   一頭青絲秀髮披肩,瓷器般的完美面容,細細的玉頸,再加嬌小玲瓏的身材,這原本是個十分柔弱的女子,只可惜她肩上沈家這個商業帝國,也只她才能把沈家在暗礁之中帶出來。   若不是她,沈家早已不復存在,因此長老們始終不敢在正面對抗沈大小姐,沈小姐「噗哧」笑了出來,大夥兒都如釋重擔,只聽到沈大小姐輕聲說道:「真是只想給山東商人製造些麻煩?」   「自然不是……大小姐,山東方面不知搶去我們多少生意啊……」   「沒錯沒錯……今年進青島港的船已經多了二成……」   「自經濟危機開始算起,山東的營業稅增加了一倍……」   「看看我們,我這家公司今年已經虧損了六十多萬,如果不是山東人和我們競爭,我們早就……」   「就是就是,我們公司生意大不如前,許多老客戶都跑到山東去了……」   「別的不說,今年我們商行因為山東方面的競爭就損失了二十多萬……」   在沈家長老的眼中,山東商人是萬惡之源,沈家的一切損失都應當由他們來承擔,甚至連共和九十二年的全示經濟危機都是他們一手製造出來。   沈大小姐仍是帶著淡淡的微笑:「就這些嗎……」   她意猶未盡,大夥兒趕緊加緊控訴山東方面的罪行,沒想到沈小姐猛地冷哼一聲,大家明白拍到馬蹄鐵上了:「咱們這麼大的沈家,就一個沒明白事理的人都沒有嗎?」   「今年我們向山東出口的物資有多少?向山東進口了多少資料?」   那個起先最先回答問題的老者答道:「出口兩億三千萬,進口一億一千萬……」   沈小姐仍是十分柔和的目光,但大夥兒的心情已經變得冰冷冰冷,有長老問道:「那是不是不打山東了?」   沈大小姐的眼睛閃動著無窮的智慧:「做為商人,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弄清自己的底牌和別人的底牌……若不能知己知彼,只能一敗塗地……至少到現在為止,山東的崛起對我們上海並不是一件壞事,雖然有競爭……但是在更多的方面我們獲得更大的利益,如果不是山東,我們走出這場經濟危機,恐怕需要更多的時間!」   大夥兒未必心服口服,但大夥兒還是認同沈大小姐的理由,但沈大小姐猛得突然話鋒一轉:「所以說我們上海不出最頂尖的人才……沒錯!為什麼不從長遠的眼光去看!」   「今年我們上海向山東流出了多少資金?三千萬啊……」   「而且現在除了我們沈家之外,有多少工業資本準備北移啊,徐震、錢清兒……慕容風華甚至想把她的全部家業都轉移到山東……離開了他們,我們能剩下多少……」   長老們原本只能洗耳恭聽,現在趕緊拍大小姐的馬屁:「大小姐高見……眼光遠大……」   「現在膠濟鐵路即將修成,加上修成的其它鐵路,恐怕那時候山東的工商業就能和我們相抗衡,甚至超過我們,到時候還有我們海上沈家嗎?」   「江浙聯軍聯合河南出兵攻取兩淮,這事我不同意……因為這根本沒搞清楚柳鏡曉的實力……雲叔,你說說柳鏡曉有多少個團,江浙聯軍又能動用多少兵力?」   那喚叫雲叔的就是那首先發話的老者,他答道:「按統計,柳鏡曉有步兵四個旅十二個步兵團又騎兵一旅四個團,師屬教導團一個,合計是步騎兵十七個團……」   「我江浙聯軍,依江蘇李督軍的意見,蘇軍出步兵三師計步兵團十個團,騎兵一個團,浙江出一師計四個步兵團,皖軍出三個團,贛軍出兩個團,合計是步騎兵二十個團,在兵力完全壓倒了十七師……」   「何況還有河北河南的方面策應是不是?按紙面上計算確實是如此,只可惜我們海上不出善於分析的人才,首先現在柳鏡曉不是十七個團了,是十九個團了……」   沈小姐的分析絲絲入微,把柳鏡曉的實力擺在陽光下面了:「沒錯,我們的步騎兵團是比人家多上那麼一兩個,可是人家有三千人的大團,而且戰事一開,大部分步兵團都能很容易地補全三千人的編制,我們的步兵團卻是最多不過兩千人……」   「江浙聯軍炮兵只有三個團,人家有師屬和旅屬炮兵七個團,整整是我們一倍……至於步兵兵力,光以柳鏡曉現有的十五個團,至少相當於我們的二十五個團!」   「河南、河北,那是別人的力量,怎麼能可靠!我們這次出兵山東,是要把山東的經濟基礎徹底打跨,讓他們在三十年無法追上我們……所以我們不是要收復兩淮!而是至少要前出魯南……」   沈家的情報系統堪稱共和歷史上最完善的情報系統:「何況現在柳鏡曉手底下可不止這些,他還留著足夠的底牌。當年他和王自齊交戰尚有八萬餘萬,他在山東經營這麼多年之後正規軍卻只有五萬兵力,實際他把一些部隊給縮編來了,依現在來看,他還有保安三旅六團,預備兩旅四團,護路軍兩個團……」   「這些部隊看起來編製不足,一個團只有六七百人,可是依情報來看,柳鏡曉保存全套的幹部,戰時是很容易擴充到二千人上下……」   「所以柳鏡曉的實力不是十三個步兵團和四個騎兵團,而是三十個步騎兵團,考慮在戰鬥力上的差距,相當於我們的四十個步騎兵團……」   「我們既要處於進攻的態勢,自然需要更多的兵力……以二十個步兵團進攻,恐怕是有去無回!告訴浙江方面,讓他們大方點,江浙一體,不怕沒有兵力,把省內的一師一旅全拉出去,蘇軍除留一團守備南京,也把全部兵力拉上去,反正海上有我們守備拉上去,皖軍也要出七個團,贛軍出六個團……雲叔,合計是多少個步騎兵團?」   「合計是三十五個!這樣我們就有絕對的把握解決柳鏡曉!」   沈小姐眼光中的智慧一點也沒有減少:「柳鏡曉用於對付我們的兵力不超過十五個團,加上相當於旅級的海州稅警總隊,我軍以三十五個步兵團進攻,應當有全勝的把握。」   雲叔抓了抓頭,倒是有個疑問:「萬一柳鏡曉的兵力超出我們的想像怎麼辦?」   沈小姐隨手抓起一份情報,帶著自信說道:「有這作為保障……」   有侍女穿過珠簾,把情報送給了各位長老,這份情況很平常,只是報告山東境內的盤尼西林價格雖然小幅上漲,但總體上保持穩定,而河南、河北的盤尼西林則大幅上漲,導致部分盤尼西林外流。   雲叔的腦子靈活,他當即明白:「大小姐,你是說柳鏡曉還沒做好戰爭準備?」   「沒錯!盤尼西林可是最重要的軍用物資之一,價格的高低可以說明很多問題!只有我們海上才能生產盤尼西林,對他們的銷售情況也是一清二楚,柳鏡曉現在諸備大約上千人份的盤尼西林,足夠打一場中等強度的戰爭,但是想要對付這種全面戰爭是遠遠不夠……」   「盤尼西林沒有發生上漲情況,只能表明柳鏡曉現在沒有進行備戰!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   「大小姐料事如神……我們自能旗開得勝……」海上的長老們一致擁戴沈大小姐的決定。   沈大小姐也在眼中流露出一絲喜悅,她暗自想道:「哥哥,我始終會幹得比你更好……沈家在我的手裡只會越來越興盛……」   自打熊科長來報告消息之後,徐巧芷是越來越少看到柳鏡曉的身影,據說是整天泡在女校通宵不回家,不過徐巧芷始終對此表示懷疑,柳鏡曉既然知道要開戰,怎麼會去花天酒地,胡天胡帝。   這一天,她與陳海若、紀夢兒在房內談話,陳海若和紀夢兒時不時提到柳鏡曉,徐巧芷不由一陣好氣,這時候林楚闖進房門,連聲說道:「來了來了……」   「什麼來了?」   弄了半天才知道有特使專門來見柳鏡曉,林楚想拉一眾女兒家一起去看柳鏡曉與特使談判,徐巧芷原本不想去,卻被林楚拉來了。   四女輕手輕腳往楚府大廳移去,還沒到大廳,就聽到柳鏡曉的聲音:「史東老兄,遠來辛苦了!不知道雲帥的意思如何?」         第九卷 第三十二章 破局     那史東帶著幾份傲慢的語氣:「雲帥實在太心軟吧……居然說雙方和氣生財,柳鏡曉還不謝過明帥的大恩大德!若是依我史東的意見,你柳鏡曉一向對抗總統,自然要一刀斬了……」   他說了半天儘是些廢話,柳鏡曉卻只是平平淡淡地說了句:「鏡曉謝過雲帥了……」   這當兒,四女已經穿庭入院,這原本是密議,不過夫人不是外人,柳鏡曉一揮手,林楚她們便坐在下首,對史東怒目相視。   陳雲傑英明一世,在派選使者這問題卻實在是有失英明,這史東趾高氣揚,說話本來就難聽,再加上手舞足蹈,這種人是來送勸降書的,由不是當使者的。   史東接著說道:「這次數省紛爭,實在是雙方各有不是,到時候柳師長登報致歉,向大夥兒陪個不是……」   柳鏡曉說了句:「那是自然……」   史東又說道:「這個大家大事動員,費了好些力氣,大夥兒也不能白跑一趟,也請柳師長在江蘇方面往北後退五十公里,向河南接濟軍餉二百萬元,其餘各省各接濟軍餉一百萬元,至於山東積欠中央的歷年稅入,明帥寬厚大量,也就不再追討了,只是今年中央應得的鹽稅、鐵路收入,請柳師長照常解京……」   柳鏡曉仍是波瀾不驚:「這個可以商量……」   那邊林楚卻已經開始憤憤不平起來,這一退要損失多少銀子?多少土地啊……陳雲傑你給我記著,日後要你全還回來!   史東得寸進尺:「這次蘇旅長擅自行動,全旅竟敢於集體嘩變,請柳師長將其部繳械驅逐出境,嘩變主犯送京由陸軍部處理!」   柳鏡曉的臉色卻不好看起來了:「蘇旅是投靠我來的,是看在柳鏡曉這張薄面來我們山東混一碗吃的!我柳鏡曉只要有一點良心,決不能虧待他們!史老兄,這樣好了,我給中央提供一個混成旅的裝備器材,就算對他們贖過了!」   史東冷哼了一聲,豎起中指對柳鏡曉說道:「恐怕柳師長是看上那位嬌滴滴的旅長吧……這事情關係到直系的顏面,絕對不能讓步!另外,丁靜以幼冠之身執掌山東,中央體諒其年輕無敵,處事恐有差錯。中央決心派人監督一下,雲帥請柳師長說一句,中央是委一個省長好?還是委一個督軍好?」   柳鏡曉的臉色又回復到平時的平淡,他只是說道:「雲帥當真好心思了……抓了省長,想必沒有兵權坐不穩省長,若抓住督軍不放,沒錢又養不活部隊,好心思啊……雲帥還有什麼條件?」   史東傲慢地看了柳鏡曉一眼,說道:「既然新官上任,也需要帶點部隊樹立權威,所以需要部隊換防,請柳鏡曉帶一個旅到京暫駐一年,其間由軍餉由中央發放,家眷可以特例隨軍……」   柳鏡曉任是個木頭人,也只能發起火來,他帶著不平的語氣說道:「好大的口氣……是不是想把我騙到北京解決了?我在山東很如意,暫時不想挪地方!」   史東堅立中指,直指著柳鏡曉的額頭說道:「你想要挪地方也得挪,不想挪?哼!雲帥的命令一下,你也得挪!這事任不得你!」   柳鏡曉猛地一拍茶几:「山東幾千萬民眾,五萬將士,絕不是任人欺負的人角色!」   史東說得唾液亂飛,都濺到柳鏡曉的臉上去了:「哼!就憑你柳鏡曉那幾萬枝破槍,現在時候不同了!看看現在是什麼情形?六省聯軍,總兵力不下八十萬,就憑你那五萬殘兵敗將,能擋得住嗎?」   「這簡直是螳螂擋車,柳鏡曉你還是老老實實地上京吧!」   柳鏡曉反而平靜下來,她只是回頭對徐巧芷她們說道:「巧芷!你幫我一下,把我放在臥室的手槍拿來!」   徐巧芷拿來手槍之後,柳鏡曉拿起手槍,大聲說道:「共和八十七年,湘軍援鄂戰爭,我當時在羊樓司守備,手底下只有幾千殘兵敗將,卻面對著十餘倍的敵軍,陳雲帥見死不救,那是到了絕境,湘軍大將談嚴來勸降我!」   說著柳鏡曉按案而起,拿起手裡的左輪手槍說道:「我當時就拿著這手槍說道:我只有四千三百官兵,一千六百傷員,卻不怕你十萬之兵!老子急了,官兵們全端著刺刀衝鋒,傷員一律發三個手榴彈,大伙拚個你死我活,來!咱們戰場上再較量較量!勝了!下長沙克衡陽,這湖南督軍的位置,我也想坐上幾天,敗了!也不過就是一死而已!」   說著他把左輪手槍往茶几一砸,說著:「從今天起,我把前程繫在這上面了!我不過是窮書生出身而已!原本就是一無所有,輸光又有何妨,回去告訴陳雲傑!我也不怕他,他有雄兵百萬又能如何!我手底只有五萬將士,全是一心一意跟著死戰到底的好男兒,咱們戰場上見功夫!」   「到時候下保定克洛陽,誰負誰勝還是未知之數!輸了,有什麼可怕!憑我柳鏡曉三個字,難怪還夠我後半輩子花天酒地了!」   柳鏡曉豪氣直衝霄天,看得眾女是心歡神迷,史東開始還是傲氣十足,後來卻打著恭說道:「請柳師長再考慮一二……若是帶一個旅太少,那多帶點部隊入京還是可以的!」   「回去告訴陳雲傑,我柳鏡曉要與他較個高低便是!」   史東也只能打道回洛陽府,陳雲傑聽完他的報告之後說道:「好一個柳鏡曉!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本錢!」   史東說道:「憑他那五萬雜兵,能掀得幾多風浪?還不是手到摛來……」   陳雲傑卻是成竹在胸:「別人或許會小看柳鏡曉,我卻不會!柳鏡曉對今日之戰,早有準備啊!你且說說,柳鏡曉能動員起多少個團?」   「原來是十七個團,跑過去的蘇旅兩個團,兵員不足只能算一個,如果動員起來的話,大約有二十五個團吧……」   陳雲傑確為一代人傑:「柳鏡曉這套把戲騙不了我,海上沈家估量柳鏡曉能動員起三十個團,離實際差不多了,但還是有所差距!柳鏡曉早就屯積了二十個步兵團裝備資才,所以他柳鏡曉動員大約能動起三十八團左右,至多不超過四十個團……」   「這中間有七八個的差距,這七八個團往往能決定很多東西,只可惜我不會讓他如意,我們洛陽會再出十五個團!」   而柳府裡又是雞飛狗跳了,徐巧芷大聲對柳鏡曉說道:「你要趕我走?」         第九卷 第三十三章 戰前     柳鏡曉顯得很不在乎:「你難道不知道嗎?阿雪要來了,以你的身份,我覺得很有些不方便啊!」   兩女相見終有不便,何況還是這位有大婦名義的蘇雪蘇旅長,可是徐巧芷冷冷掃了柳鏡曉一眼:「這就是理由?這府裡身份比我更不堪的人有得是!小心我一回家就找個人嫁了,再也不理你!」   這是威脅!可是柳鏡曉一聽,當即跳了起來說出自己的理由:「這次開戰,我自己也沒有多少把握,而我必定親臨一線……既然未知凶吉,你我好歹也有段緣份,尚不如讓你先回家避難!」   徐巧芷突然逼問了句:「你有幾成把握?」   柳鏡曉自己想了想,最後才說道:「我實話實說,三成把握是有的!」   徐巧芷掃了眼柳鏡曉,然後說道:「那好!我就去收拾行裝,過兩天就走,不過給你一個機會,我一時半會還不會嫁人!」   柳鏡曉望著徐巧芷從容地離開,心有些沉醉,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喜悅,至少那個影子已經漸漸在自己的心中被抹去,而自己的努力也終於有所回報。   接下去就要做好迎接蘇雪的準備。   蘇雪的預備第二旅,全旅在直魯開戰之前突然轉移到山東境內,這也是直魯戰爭史的一段佳話。   為了表示對山東方面的好感,直軍把蘇軍的預備第二旅擺在吳橋一線,正好對著德州,柳鏡曉得知楊林翼死訊,當即打了一通電報給蘇雪:「婚事諸項已籌辦完畢,惟待迎娶阿雪……」   直軍檢查電報的人員以為是封普通電報,沒想到這是柳鏡曉和蘇雪早已約好的暗號,一旦有變柳鏡曉就會以此為訊通知蘇雪,讓她把部隊開入山東境內。   隨電還附有五千元的支票,柳鏡曉說這是給蘇雪的彩金,為了這事情預備第二旅吵翻天,許多幹部大罵:「柳鏡曉也實在太小氣了……我們堂堂二十三師,就那點錢可以收買了……攤到每個人頭上才兩塊多啊……」   蘇雪也不好發表意思,倒是白凌站起來怒喝道:「什麼二十三師?二十三師早就不存在了!在直軍之中只有今天的預備第二旅!再說了,如果沒有柳鏡曉,哪有今天的局面!」   這話說得實在,今天的預備第二旅不過兩個步兵團,加上直屬隊才一千六百多人,整個旅還不如柳鏡曉的半個主力團。直繫在財政上又是出名的沒有辦法,就連曹鈍自己率領的部隊都因為欠餉而發生嘩變,預備第二旅就更不用提了,全旅欠餉已經十六個月了。   為了表示對山東方面的好感,直方特地把預備第二旅南移,柳鏡曉看在蘇雪的面子時不時接濟些高梁大米麵粉,即使如此全旅仍是十分困頓,只能勉力維持。   白凌在預備第二旅威望最重,他說道:「當年歸德大戰,我和柳鏡曉數度陣前相遇,蘇旅長的夫君確有過人之處!歸德之敗,雖然說是楊林翼反水的結果,但柳鏡曉能以完全居於劣勢的兵力和我軍打起對攻而不居下風,確實是當世名將風範!我們眼下要什麼缺什麼,留在直系這邊有什麼奔頭!而柳鏡曉至少給拔過來現錢,何況眼下正是他困難的時候,到了山東自然是不會虧待我們!所以我的意見很簡單!全旅到山東!」   既然白凌發話,預備第二旅以演習之名集結,連眷屬都沒有通知,突然開入山東,還好這個從二十三師時代就一脈相承,一路上除了少數人逃亡外,順順當當地開入德州。   蘇旅一入德州,當即鳥槍換炮了,柳鏡曉當即拔發一萬元現款供蘇雪補發欠餉,此外還專門拔了五千元供接來眷屬安家,軍食亦能受地方接濟。   至於理由,柳鏡曉早就準備了,「本旅欠餉已一十又六月,官兵衣食無著,只能寄食山東數月,承山東丁督軍厚愛,現暫居德州!一待積清欠餉,立回原防……」   保定方面而則大罵蘇雪率部擅自移防等同叛亂,蘇雪倒不怕柳鏡曉把自己賣了,現下直魯之間密佈,柳鏡曉還期望這支部隊能派上用場。   至少這邊待遇比直系不知要強上多少,不過沒得意幾天,從一個十七師來的聯絡官洩了底,同處德州的一個步兵團,柳鏡曉一次拔了十萬元現款,兵員從兩千人擴充到三千多,裝備更是比預備第二旅高了一個檔次。   這時候蘇雪才發現,自己部隊的待遇連山東的保安部隊都遠遠不如,更要命的是既無法得到軍火方面的補充,當地政府又不許他們就地徵兵,於是氣急沖沖地來找柳鏡曉算賬,兩個人一見面,柳鏡曉剛說句:「阿雪!你來了!」   蘇雪只是冷哼一聲,然後才說道:「你好自在啊……」   柳鏡曉笑了笑:「怎麼了……」   「你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你把我們二十三師當什麼部隊了?好歹也是當年的新七旅的底子……」   柳鏡曉說道:「正要找你們商量改編的事情……兩個方案,你們自己?」   白凌很持重地問了句:「兩個方案?」   柳鏡曉答道:「一個方案編一個旅兩個團,每團一千二百人,兵員裝備由我們補充……另一方案是編一個師三個團,除了你們的兩個團外,由我們調入一個保安團,此外原來的兩個團,每個團縮編為兩個營,我們再調入一個營,兵員裝備都由我們補充……」   白凌抓住要點問道:「第二種方案,一個團多少人?」   柳鏡曉想了下:「一個團一千五百人!」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白,如果要保持部隊獨立性,部隊的編制就不會大,而如果融入柳鏡曉的這個系統,那就可以獲得更高的回報,白凌苦思了許久才說道:「就按第二種方案吧……」   柳鏡曉當即提起筆來寫了改編命令,預備第二旅恢復舊番號二十三師,只是在前面加了「山東陸軍」,同時抽調一個建制裝備都很完整的保安團和兩個保安營給蘇雪。   蘇雪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直屬部隊怎麼辦?再給一個炮兵營吧?」   於是預備第二旅搖身一變,成了五千五百人的步兵師,直屬部隊也很健全,蘇雪和柳鏡曉沒說下幾句話就急著趕回德州改編部隊了,連吃醋的功夫都沒有。   而河南方面也終於有了動作,不知讓所有人跌破了眼鏡,鍾秀居然率軍進攻山西。         第九卷 第三十四章 破弦     在開戰之前,鍾秀先發了一通通電表示自己絕無圖晉的打算:「國家多故,民生凋敝,晉豫唇齒相依,兩督情同骨肉,萬無侵晉之理。謠傳綠興,意在挑拔,請勿輕信……」」   嚴東海半信半疑,這時候鍾秀遣使者表示與山西方面友好之意,再發了一通電文:「晉豫備戰之說,純屬子虛,蓋因無識之徒,自相揣測,遂致杯弓蛇影,謠傳紛騰。今嚴岳兩公與秀持以鎮靜,遇事開誠,種種流言,亦已消滅。方今漸定,自應保持安寧,循序漸進,絕不能自啟糾紛,以重苦吾民,貽害桑梓,此則各方所能共信者也……」   嚴東海總算安穩了心,沒想到這時候鍾秀已經帶萬餘精銳由涉縣經峻極關突入山西,晉軍前線蔡旅所轄白裕晉、許成蔚兩個步兵團,及尚學勤擲彈兵營,在東陽關、峻極關至娘子關一線防守,突然遭到襲擊,在下莊一戰即遭慘敗,官兵傷亡甚眾以致不能支持,遲到蛤蟆灘,又被包圍繳械,鍾秀乘勝攻入遼縣。   岳鍾林對於攻晉計劃向來搖擺不定,這時候鍾秀又發來一電:「魯當圖之,然利害得失,不可不察,我軍根基不穩,不如先與柳委蛇,直趨太原,山西既得,根本已固,然後圖魯,未為晚也。」   而看到鍾秀攻晉竟如此順利,大感意外之餘,把原定用於攻魯的三個精銳旅調往晉豫邊境,準備看看情形,若是晉軍再敗一陣,那他便要先行圖晉再說,嚴東海則向岳鍾林來電稱:「鍾秀部過境,頗有誤會,為避免誤會計,已令部眾後退三十里安營,請岳帥即電制止云云……」   岳鍾林得了這電文,更為猶豫不定,「過境」、「後退安營」顯得晉軍處於弱勢,只是戰事尚未分勝負,尚不是入場的時機,一面加緊往晉豫邊境調兵,一邊嚴令所部不得入晉,至於對於嚴東海,他早有應付之策:「豫軍圖晉之說,疑雲疑雨,莫名奇妙,本督一向敬重東海先生,圖晉之說,何由自來,純屬山東無事生非,關於此點,不需敝人反覆聲明,且問晉豫邊境可有我軍一兵一卒?現鍾秀等部已陸續開赴前線……」   全都是睜眼說瞎話,可是居然好評如潮,大夥兒紛紛表示:「岳督所見甚合我意……」,就連嚴東海都來了一個:「岳帥真知灼見,確是當世人傑……」   不過大夥兒都準備痛打落水狗,嚴東海的日子甚不好過,海上報紙說:「聞嚴東海部下對其不滿者亦頗有其人,則嚴十四年來所保持之地盤.恐此次非被人推翻不可矣,「模範督軍」之末路亦正可憐……」   不過岳鍾林猶豫不定,倒給嚴東海一搏的機會,他調駐潞安第六團榮團全部去增援遼縣,另派車震率第二旅第三團李團全部、第四團侯部兩個營民以及第三旅的第五團及炮兵一營、擲彈兵營,向遼縣星夜前進。車震在遼縣外圍曹家寨與鍾秀軍接觸,阻其前進。   鍾秀仍率主力繼續北進,在遼縣寒王鎮、拐兒鎮與車震部遭遇,戰鬥極為激烈,戰線幾度為鍾秀突破,車震親手槍決四個營長和十三名士兵,終於把戰線穩定下來。   此時晉軍第六旅楊部由壽陽調駐榆次,第四團王營由榆次向八伏嶺前進擋截,第八團傅部由原平馳往遼縣襲擊鍾秀軍後方。鍾秀因冒然深入,四面被圍,不得不退出山西撤回河南。   晉軍到處截擊鍾秀軍,鍾秀部節節潰退,沿路傷亡甚大,團營長多有潛逃無蹤者,士兵更有更換便衣棄槍而逃者,有數部已不能成軍,最後退出山西時只餘三千餘人。   鍾秀攻晉,計劃十分周密,只是岳鍾林既然猶豫不定,鍾秀冒然深入後援不繼,這勝負便已定了,鍾秀一回豫立即要求作為進攻山東的一員先鋒,絕對服從岳鍾林的指揮,並要求岳補充步槍三千枝,軍餉三萬元,對於鍾秀的要求,岳鍾林一概回絕:「哪來這麼多麼錢?入晉之前你已經從提了七萬元,而軍械軍衣軍米又不知道花了多少銀子,這樣吧……你把你的地盤讓出來,到時候你在山東打下什麼地盤,什麼地盤……」   而山西方面也是一團和氣,公開聲明鍾秀既也退出山西,晉軍決不再加追擊,山西河南仍舊維持良好關係,甚至願意補充鍾秀部分武器裝備,當然這都是嘴上說的好聽。   柳鏡曉則暗叫僥倖,鍾秀部是豫軍中戰鬥力較強的一支,此次入晉幾乎全軍盡沒,自己這邊就輕鬆許多,而且嚴東海切膚之痛,惟恐岳鍾林解決了山東之後再來解決山西,那時候以三省之力平定一省自是不在話下,因此那邊剛說要給鍾秀補充武器彈藥,這邊已派了使者來同柳鏡曉結盟。   這自然是一拍兩合,兩方約定聯盟,豫軍如果向山東用兵,山西方面就往晉豫邊境以牽制兵力,反之亦然。   有這麼一耽擱,柳鏡曉已經開始了全面動員,更有利的是費盡柳鏡曉多年心力的膠濟鐵路已經通車,現下正在試通車。   部隊的士氣也不錯,柳鏡曉專門把宣傳戰線的頭號旗手黃羊找來,這黃羊一見柳鏡曉的面就前高呼:「俺叫黃羊,楊家溝村,原本寧波人,如將軍重用,一定發奮圖強,敬業守職,幹出一番事業來……」   不過在議會呆得久了,黃羊已經不再有半點匪性,完全是一副上等人的姿態了,遇到人就是第一句就是說:「俺是男人,你是女人,現在大家都沒有配偶,這個……那個……恩,是否可以考慮男女搭配,那個不累?」   有時候更學起富貴子弟的姿態,抱持一超巨型照相機到處抓拍美女(對於他能抱得動共和九十年代的巨型古董相機,歷史家一直持懷疑態度,但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時不是對街道上的女孩大呼一句:「水侄女,俺來了……」   至於當時「劫富搶貧,男女都搶」的夢想,現在也換成了一個更高級的理想:「俺悄悄的來,打槍的不要,為了尋求夢中的女孩,搬走濟南所有的美女」,時不時在夢裡高呼一聲:「顯妹妹……水侄女……」   不過柳鏡曉一聲令下,黃羊這個不良中年人立即換了一副面孔,站在高台上痛聲疾呼:「我們過去的日子是多麼苦難啊,我是王自齊和張克的壓迫下長大,連飯都吃不飽……整天連張床都睡不著……就連」   當然啊,黃羊多苦啊,當初他每頓都是大魚大肉,吃飯總是一小碗就夠了,至於床嗎?他從來是睡在搶來的民女身上,黃羊繼續說道:「幸虧來了柳鏡曉師長,我們土匪的日子終於也有了盼頭……在×××的正確領導下,我們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即將邁進新世紀的土匪過得萬分幸福……」   最後他還當場找人來訴苦,搞一個憶苦思甜的活動,弄得部隊哭個不停,最後他高呼:「現在有人要搶走我們的女子,燒掉我們的房子,喝掉我們的好酒……我們能答應嗎?……」   「不能!」全聲雷動,尤其有幾個叫得最響:「絕不能讓他們喝掉我們的酒……」   反觀河南和江蘇方面就差得多,岳鍾林下令擴軍十萬,這兵員、槍枝、軍裝……全部就地片發解決。   於是有大批的趟將下山招安,大寨主、二寨主的稱呼一下變成:「營長、連長……」,只是最後那句還沒改:「這肉票怎麼辦?」   對於軍餉,岳鍾林的辦法,各縣派款,大縣派款三萬元,小縣派款兩萬元,至於軍糧軍米則各有數字,河南民間並不富足,經過岳鍾林這一折騰,家家都有埋怨。   為了完成任務,岳鍾林大辦「遵紀守法學習班」,如果有拒絕交款交物的就立即抓進學習班,老虎例、夾棍等諸多物事為你上一堂全新的課,讓你領會遵紀守法的必要性,如果再不交的話,抓老婆孩子拆房子等種種現代執法手段就出來。   各縣又充分領會岳鍾林的意圖,對下派任務一律要求超額完成任務,這已經不是埋怨了,而是有了哭聲。   至於裝備問題更大,河南省軍原本十萬人,步槍不過四萬餘枝,鍾秀入晉又折損了不少,海上沈家為了支持岳鍾林對山東,專門送了兩對列車的裝備過來,計有步槍六千枝,各型火炮三十六門,各型彈藥三十餘萬斤,其它器材甚多。   這怎麼能夠武裝得起十萬大軍,何況岳鍾林雞腸小肚,這些武器盡數被用來武裝他的嫡系部隊   楊林翼在位大事擴張鞏縣兵工廠,可畢竟比不上柳鏡曉財大氣粗,日下日夜趕工,一天不過出槍六十枝,一個月才能夠武裝起兩個團,岳鍾林又把其中的一半留用自用,其餘的一半才分給眾人,大家的部隊有大量的徒手兵員。   江蘇方面則好得多,他們的問題主要出在經濟上,李定遠為了籌措軍費,特別以江蘇省銀行通令全省,即日起蘇省境內所有山東紙幣停止流通,只許流通江蘇省幣。   為了防止市面上紙幣缺乏,李定遠還趕緊印製了幾十萬紙幣拋到市面,沒想到效果恰得其反,山東省幣在蘇境內信譽要較江蘇省幣好得多,在日常行使中,江蘇省幣流通量很小,一聽說山東省幣停止流通,一時間金融秩序,接著市面上出現了大量江蘇省幣,大家對這種紙幣沒有信任感,紛紛拒收,即使入手也是趕緊出手,對於山東省幣則是持觀望態度。   李定遠出手太快,形成孤掌難鳴的局面,一時間江蘇省幣狂跌四成,而市面上山東省幣反而更為吃香,一張山東省幣能換兩張江蘇省幣,大家都把李定遠的禁令置之腦後,就連各大銀行都照樣收兌山東省幣。   而李定遠既然已經決定對山東用兵,這鎬賞是免不了的,李定遠十分大方地加發了半個月軍餉,連同應得總計是一個月半軍餉,沒想到市面上原本就在抵制江蘇省幣,又下子出現這麼多紙幣,於是各大商店紛紛拒收,即使肯收也是三折結算。   軍人不由怨氣沖天,往往是幾十人一起出去購物,行強買強賣之實,而江蘇省幣一下子淪為軍用卷,南京商會進行了總罷市,其結果就是江蘇省幣價值繼續一路狂跌。   這樣一來,把李定遠的手腳也給綁住了,沈大小姐便把希望放在了河南方面。   原本就按岳鍾林的計劃,他是絕不願意幹那個出頭鳥的,至不濟也要大夥兒一齊動手,可是現在大家都不願意第一個出手,而他的處境反而是最艱苦的一個,集合二十萬兵員,萬餘民夫,就在這裡耗著,以河南的經濟實力怎麼都耗不起。   沈家倒說了,只要河南向山東開第一槍,立即支援軍餉三十萬元,步槍兩千枝,彈藥一萬斤,這些物資現已屯積在湖北境內,只要河南一出兵,海上方面立即向湖南境內發貨。   於是在拖了一個月多之後,岳鍾林終於痛下決心,命令全軍向豫魯邊境集結,六月二日,雙方的情形已經不是戰布密佈,而是開始未曾宣戰的戰鬥,豫軍屢屢越過邊境進行偵察,十七師方面同樣也不客氣,但凡進入邊境一律給予殲滅。   六月三日,雙方發生第一次較大規模的接火,豫軍一個偵察連遇到十七師一個加強營的伏擊,這個連逃過邊境的時候已經損失近半人數,豫軍的傷亡已經超過了三位數,十七師的死傷數也過了兩位數。   而此時的柳鏡曉,卻牽著徐巧芷的手說道:「回膠東會不會想我?」   徐巧芷臉一紅,突然貼近柳鏡曉的耳邊說了句話,柳鏡曉竟聽得呆了,許久沒反應過來。         第九卷 第三十五章 別情     時間已經到六月,天氣已經有些熱,還好傍晚的時候下了點小雨,柳鏡曉打著一把花傘,扶著徐巧芷的手,慢慢在街道上散步。   他的臉色顯得很平靜,也沒什麼出格的動作,只是那眼光中總有些焦灼,徐巧芷顯得很文靜,只是和柳鏡曉一起散步,享受這寧靜的時光。   終究還是柳鏡曉控制不住,他一邊走一邊問道:"巧芷,有什麼話兒就說吧……"   還好是打著傘,恐怕早有人把柳鏡曉認出來了,徐巧芷朝傘連靠了靠,然後說道:"到那邊坐下說……"   兩個人找了間茶室,柳鏡曉要了個上好的包廂,徐巧芷神色溫和卻很堅毅,卻只是朝著窗外望去,許久才說道:"這兩年來,多虧你關照了……我代徐家謝謝鏡曉……"   平日徐巧芷多是直呼"柳鏡曉",今日這"鏡曉"卻叫得十分親熱,柳鏡曉總有點不安的感覺,他甚至連徐巧芷的便宜都不敢占,只是木然地答道:"說這幹什麼?"   徐巧芷難得盈盈一笑:"那個冰在你的心中真有這麼高的地位嗎?值得你這樣對我?"   柳鏡曉急得站起來,大聲說道:"過去的事情早已過去,回想白雀園,我又能如何……"   回想起往日種種,柳鏡曉又有些苦楚,重新坐了下來:"我也實話實說吧,去年我們校友會,我專程去了次北京……雖然我是校友中的傑出人物之一,老師喚我不得不去……只是你知道我是再想看她一面,雖然早已是天涯漠路人,可我事先不知道準備了多少說辭,別的不重要,只要見她一面就夠了……"   徐巧芷臉上開始有些譏笑的意思,可越聽越有同感,秋水雙眼不禁望在柳鏡曉的身上,柳鏡曉的臉色顯得很苦楚:"可她終究沒來,竟讓我連見她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不知為什麼,從那天起,我就已經解脫了……她的影子不再在我的夢裡出現……"   "現在我真心喜歡可是巧芷你啊……"柳鏡曉的情話顯得很動聽,徐巧芷只是梳理了下劉海,然後說道:"可惜鏡曉你不是個好丈夫啊……"   柳鏡曉剛想反駁,徐巧芷輕聲笑道:"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清楚著……"   昨天晚上是女校同學對柳鏡曉的送別晚會,一堆柳鏡曉素有交情的老師和學生都到會參加,美人如花,玉語溫軟,個個為柳鏡曉夾菜,當真是人間仙境。   酒飽飯足之後,除了少數幾個女孩子離開外,大夥兒仍是依在一起聊天,順便祝柳鏡曉此去連戰連捷,情話說個不停,最後卻變了性質,內衣紛飛,玉體橫陳,嬌呼不止,柳鏡曉也不知解開了幾個女性的鈕扣,把自己的臉上枕在雙峰之中,逃得一時間的閒瑕。   幾個想要逃開的也被柳鏡曉的同謀們按住了手腳,在稍稍掙扎之後,任由他擺佈,柳鏡曉更是意氣風發,除了把一對雙胞胎就地正法外,還奪走了全校最文靜的卡佩語教師的第一次,。他還嫌欺負得文靜的卡佩語老師不夠,於是在這個淫糜的夜晚,柳鏡曉甚至讓三個美女教師衣棠盡解,在女學生的目光關注之下,逐個檢閱她們的每一部分……   如此香艷的場景,柳鏡曉自己也流了一地口水……只是這話在徐巧芷的嘴裡說出來,怎麼都覺得難聽,柳鏡曉找不到給自己辯解的理由,只能坐在椅子上,從容地說道:"這件事,或許是我錯了吧……"   徐巧芷說道:"你倒老實……只可惜,一塵心中只有一個我,你卻有無數個她……"   "說這個幹什麼?到處有什麼事情?"柳鏡曉已經王顧左右而言他了,徐巧芷突然問道:"你知道我和一塵的事嗎?"   "知道一點……"   徐巧芷再次展開笑顏,只是這笑顏始終帶著無奈:"我和一塵,是經歷很多波折,才有機會在一起……"   在一個男人千萬莫要提到另一個男人,柳鏡曉的臉色就不好看起來,只是他都沉得住氣,聽徐巧芷訴說自己的故事,最後徐巧芷說道:"我也不知道一塵去了哪裡……有人說他去了東北,也有人說去了西南……"   徐巧芷所不知道的事情是林一塵為了避開柳鏡曉的追蹤,在東北是用了化名,所以誰都得不到他的消息,最後徐巧芷猛地又一轉話題:"可我覺得鏡曉在很多方面比一塵好……"   柳鏡曉卻很黯然:"他始終是林一塵,正如我始終是柳鏡曉一樣……我比不上他……"   徐巧芷猛地抓住柳鏡曉的手有些急促地說道:"不是那樣地……你真有許多好處……"   "我在你府裡快了兩年,你除了偶爾佔了我點小便宜外,根本就沒欺負過我……還有,你對女孩子最體貼不過了……還好……"   徐巧芷最後的話又讓柳鏡曉驚喜若狂:"我也不知道你們兩個哪個更好一點,我的心思很亂……或許你比他還要更好一些……"   柳鏡曉魂兒飄飄,有若不知身在何處,兩年來的苦心付出,終有得到回報的一日,縱是一語,柳鏡曉的心裡卻充滿了無限的幸福。   徐巧芷下一句卻讓柳鏡曉完全發呆了:"我不知道……但是你馬上要上戰場,正如一塵說馬上回來見我一樣,我決定了,我把自己交給你……但是只是這一次而已……"   這是魂兒在飄了,柳鏡曉已經幸福地連坐在椅上的力氣都沒有,只是徐巧芷道:"鏡曉……我真不知道……不過也就是這一次,從明天起我就回膠東去,去等一塵,或者是等你吧……我們有重新開始的機會吧……"   ……   "真美啊……"徐巧芷連外衣都沒脫,柳鏡曉只是小心翼翼地解開了她的兩個鈕扣,露出一小半乳溝,柳鏡曉已經已經沉醉在這其中。   徐巧芷又羞又氣,眼前的柳鏡曉不像是個情場老手,反而像是個純情少年,完全傾倒於女神的魅力之中,動作顯得束手束腳,或許是愛極自己的緣故。   柳鏡曉那著實是沉迷於幸福之中,都不敢接觸徐巧芷的肌膚,只是柳鏡曉的動作再慢,徐巧芷還是有衣帶盡解的時刻,柳鏡曉卻顯得愈發膽小,連徐巧芷的纖手都不敢碰,徐巧芷不禁想要說句"沒膽鬼……",臉上卻嬌羞萬分,始終沒說出來……   不過最終她的人還是躲在柳鏡曉的懷中,任由他百般輕薄,不停地自己體內衝刺……   只是柳鏡曉醒來的時候,玉人已逝,唯有昨夜的芳香種種,柳鏡曉不禁暗暗得意,不久卻發現徐巧芷不知哪去,百般尋覓之後,卻只有留給自己的一封書信。   "謝君情意別君去,兩年相處,種種恩義,巧芷昨夜以清白之君許君,算是結清了這一切,一切將重新開始……君讀此信,巧芷早已乘車南下,此去不再回膠東,早已決心南下尋找一塵,……若數年內再無一塵蹤影,或許有重新開始的一天……"   柳鏡曉看著那帶著玉人香氣的書信,卻只是低吟了一句:"江上男兒淚,向為女兒流……巧芷,我會好好活下來的,我想,我們始終會有重新開始的一天……"   他已經好多年沒有這麼堅定的信心。   此時的晉豫邊境上,雙方已經打得雞飛狗跳,特別是豫軍方面,眼下更是決心全力一擊,以求速勝。   晉豫既已開戰,上海方面願意補助的軍餉及步槍三千枝等已經到位,江蘇李定遠也贊助了舊式步槍一千六百枝及舊式火炮十三門,倒是保定的曹明帥十分小氣,百般催促之下,才同意拔發舊式步槍五百枝及舊式火炮三門。   岳鍾林又搜刮乾淨河南的所有庫存底子,弄出來兩千枝古董步槍,鞏縣工廠趕工製出步槍八百枝,又以向烈風軍火商人方面高價購得步槍兩千枝及火炮六門,這樣一來,總算又湊足了兩萬人的裝備,總算把他自己新擴增的幾個嫡系部隊給勉強武裝完成了。   而雙方的作戰也由接火型由戰鬥型轉化,六月七日,豫軍在炮火援助下以兩個團各抽調一個營的兵力突入十七師李劍霜團前衛連陣地,雙方發生激戰。   豫軍號稱兩個營,實有兵數不過三百,十七師的前衛連卻是個加強連,足有兩百二十五人並加強有十二磅山地榴一門,結果這兩個營在李團前衛連的猛烈射擊之下遭遇重大傷亡。   只是楊林翼調教多年的結果出來了,豫軍確實有其勇悍的一面,殘餘兵力竟敢於繼續突擊衝入前衛連陣地,雙方展開短促的肉搏戰,以豫軍迅速崩潰而告終。   而是這當兒,豫軍的主力也已經衝到陣地前,為了對付一個前衛連,豫軍竟然動用兩個團剩下的兵力全部動員上來,集合退下來的潰軍再度發起進攻。   前衛連也不示弱,雙方展開激列的對攻,接著李劍霜團前衛營也把兵力投入戰鬥,而岳鍾林也繼續投入了兩個團。   雙方激戰數小時,李劍霜部火力上完全佔優,豫軍集中兩個炮兵營八門小炮集中攻擊,一個下午就打了六十八發炮彈,前衛營只是動員了本團的十二門十二磅山地榴營,而且只打了二百多發炮彈,只是豫軍在兵員太佔優勢,採取反覆衝擊的辦法,陣地有被突破的危險。   最後李劍霜部從容攜帶傷員和火炮退出了戰場,稍稍向後退,而陣地上已經留下了二百多具敵軍屍體,這時候時間已經到了開飯時間,豫軍也不追擊,只是大呼:"吃飯了!吃飯了!"   連剛拿上的陣地都不要了,就直接跑去吃飯,果然是不失勞動人民的樸素本色,當晚李劍霜向柳鏡曉告捷,報告已方傷亡不過百餘人,而斃傷敵甚多,敵軍損失五六倍於已方。   而豫軍方面也向岳鍾林報告大捷,宣佈雖然傷亡較大,在戰鬥奪獲最新式米尼步槍二十六枝。   這一天的交戰,岳鍾林果真是算計如神,自己的嫡系部隊不傷一兵一卒,儘是些河南籍的土雜部隊。   當然了,岳鍾林作戰神機妙算,向為常人所不能及,弟兄們在前面苦戰,岳督的嫡系部隊也在側翼掩護,到時候一戰敗定柳鏡曉便是。   當然了,這戰利品岳督也是要一份的,二十六枝米尼步槍岳督只要一半便是,至於軍餉補給,等拿下山東一切好辦。   不過岳鍾林要也開始向柳鏡曉學習那種深入花從的精神,只是人家不會像柳鏡曉那般無恥,專門殘害女校師生,而是特地在離前線數百里的後方搞了一個岳公館,裡面絕對沒有什麼女生,全是岳督找來的青樓女子。   岳督堂堂正人君子,一省之表率絕無冒犯之意,只是想和她們深夜秉燭夜談,談一談中華崛起之策,而這些辦法岳督則率先施行其,每次必在青樓女子的肚皮之上高呼:"我華夏共和國萬萬歲……"   尤其是找來他國青樓女子,岳督的聲音更是響徹全城,全心聲地投入到偉大的愛國主義事業之中,就連前線發來的急報都沒空看了。   當然了,岳督還是十分關心前線戰事,每天至少抽出三個小時專門處理前線戰況,何況人家還有一堆參謀不是?在這個時候不能白吃乾飯!   反正河南二百個團總共二十萬大軍圍攻山東,再有河北直軍精銳四十五個團策應,南方四省一市聯軍三十個五團,總共是二百八十個團,看你柳鏡曉的二十個步兵團有什麼辦法?   他甚至連柳鏡曉的銀彈戰術都不怕,這時候施展銀彈戰術那都肉包子打狗,咱們這些部下都是些人精,絕對是只收錢不辦事的。   而當夜,十七師前線也是歡聲雷動,那是因為柳鏡曉已經親臨前線指揮了。         第九卷 第三十六章 意外     柳鏡曉一動前線也不休息,直接找到前線總指揮韓信海說道:「先跟我到部隊走走……」   他只是一現身,立即有當初跟隨他的老幹部跑過來敬禮,柳鏡曉先是問寒問暖,然後就地召集官兵演講,幾個小時已經把附近的部隊訪問個遍。   接著就是連夜召開軍事會議,前方的中高級軍官除部分人員留守外,幾乎全部到場。   柳鏡曉先指著地圖便說道:「岳鍾林這次進攻山東,由於李定遠的關係,絕對不會假道徐州,而是必定直趨曹州,經巨野直接向濟寧、兗州—帶進攻……」   接著丁寧接過話頭說道:「河南陝軍一向以人多槍少著稱於世,戰場上一來就是一大片,我們的新兵不少,見到這種場面,一定會有心驚膽戰,原本針對這種情況,需要慎重選擇有利地形作戰,山連山、山套山的地帶,最為符合我們的要求。這樣的地方,敵人雖多,但我軍官兵不能窺其全貌,我軍雖少,也不會暴露無遺,讓敵人一目瞭然……」   柳鏡曉繼續說道:「我軍能運用到山東邊境的只有六個步兵團和兩個騎兵團,面對陝軍的二百個團,真有些顯得吃力……而曹州以至濟寧、兗州,地形過於簡單,只有泰安以北,也就是東嶽泰山一線,地形最為複雜,最能出奇制勝,所以原本按我們的計劃,萬不得已就退到泰安以此……」   韓信海一驚,他站了起來:「那豈不是把半個山東都讓出去了?」   柳軍居魯已有數載,外省籍的幹部也把山東視為自己的第二故土,自然不願退到泰山以東,把地盤盡數送於陝軍,這時候柳鏡曉反問道:「如果守省境線,你要多少兵力?現在最大的危機在南線和北線,光憑他河南陝軍二百個團……」   冷哼了一句,柳鏡曉說了句:「我還不把他眼裡!」   韓信海估計了一下,最後說道:「請師長再調兩個步兵團給我……我有信心守住省境線……」   柳鏡曉當即拍道:「那好!」   下面有幹部大聲說道:「以我軍的現有兵力,絕不能守一條如此長的省境線,必須掌握足夠的機動兵力以作機動……」   柳鏡曉往下瞄了一眼,原來是他在漠北定邊軍時的老部下孫盡忱,平時一向文質彬彬,這時候倒說出一番話來,柳鏡曉點點頭,說道:「那你的意見是?」   孫盡忱說道:「前人有雲,山東以自守則易弱以亡,以攻人則足以自強而集事,一向不易固守,加上現在三面受敵,只要幾處險要一被突破,全境即可能被擊穿……」   柳鏡曉說了句:「集中兵力解決河南陝軍?我們的兵力有些不足啊……這一線頂多只能動用十個步兵團!這是極限了!」   接著他對韓信海說道:「等打完這一戰,我們這個部隊也要改編改編了……旅的招牌用了這麼多年,也就換一換吧……」   雖然山東現在的步兵旅實際就是標準的三單位步兵師,但是師旅之間總是有點區別,而且大伙聽說預備第二旅已經換回了老招牌:二十三師,柳鏡曉自己的老部隊估計也會改編成師,柳鏡曉說道:「這次打得最好的一個旅,我已經決定改師之後是十七師……」   十七師是柳鏡曉的基本部隊,在他的眼中,十七這個番號比之什麼一師、二師更為重要,韓信海也是心情激動,他的部隊番號是第一旅,在這方面就連柳鏡曉的基本部隊騎兵營都只能改編為第二旅,這次開戰自他而始,若以劣勢兵力擊破陝軍,這個十七師的番號豈會落入他人之手?   河南方面的動作和柳鏡曉估計得差不多,雖然分為三路,北路準備攻德州,南路攻徐州,但是都是在等直蘇兩軍發動之後再作策應,唯獨中路的戰鬥最為激列。   岳鍾林驅動大軍攻擊,決心南路攻曹州後克安武,中路準備向定陶攻擊,北路則攻澤荷,不過戰事一開就感到大為不對勁。   平素十七師從不越境追擊,現在柳鏡曉卻擺出一副主動還擊的態勢,已方的前鋒部隊如果失敗,他的步兵騎兵照樣過境掩殺,一營士兵剛剛越過省境線,倒在地上輕輕鬆鬆地朝山東那邊大罵,結果被一陣炮兵狂轟,接著大隊騎兵揮著軍刀衝過來。   岳鍾林也知道雙方已經扯破臉,急急忙忙從後方趕到前線督戰,等他趕到前線的時候,陝軍已經損失了上千人。   不過戰事尚算順利,尤其是南線戰鬥部隊在極大的兵力優勢之下,一舉突破柳鏡曉所部的多次狙擊,直抵曹州城下。   曹州守軍正規軍一個營附屬地方部隊兩個營,另有炮兵一連助戰,據城死守,南線部隊多是河南籍的雜牌部隊,戰鬥力不強,裝備亦劣,幾次攻城不下之後,便意氣消沉,只是圍住城池,北路、中路也都略有進展。   只是山西嚴東海鑒於鍾秀入晉故事,現在省境上,大有襲取河南之勢,逼得岳鍾林不能全軍盡出,現在河南陝軍在前線部隊達十五萬人,除去在後方監督的八萬嫡系部隊,用於前線足有七萬人,而現在查明柳鏡曉的前線部隊不過萬餘人,勝算極大。   到了這個地步,岳鍾林決心徹底翻臉,通電全國:「柳鏡曉督魯以來,一貫對抗中央,不服管教,各類稅收未見分文解京,擁兵自重,魯民苦不堪言……今岳受山東父老之請,決心出兵山東為民除害……但有取柳賊首級者來歸,賞洋十萬……」   北京方面的效率這次很高,這電文一收到,曹明就在討伐令蓋下了印章,接著雙方在德州的一線部隊開始發生小規模接火。   江蘇方面的動作也很快,李定遠當即下令江浙聯軍附同贛軍向徐州進行總攻擊,只是前線總指揮江南鏑的戰術實在太有問題了。   這位江南鏑中將不是軍事幹部出身,而是軍工幹部出身。   江南本人是江蘇武進縣人,祖籍蘇州,祖父時因烈風浪人鬧事乃舉家轉進武進,讀書不成轉投叔父所在的民營兵器製造廠,並負責開展新兵器的研製工作。   在十年任職期間,其研究成果十分豐富,根據他回憶錄自稱在此期間研製出如下兵器:如炸藥拋射筒(號稱口徑300毫米、長900毫米,10千克集團裝藥射程200米,也可拋射集束手榴彈和洋油桶,這是江南鏑最得意的兵器,不過根據歷史記載,這種武器的唯一問題是從沒有過成功使用記錄,自爆率百分之百);改良型康格裡夫火箭及其12管聯裝發射槽(江南中將沒有在回憶錄提及這種兵器的造價超過一門大口徑火炮);裝置速射連發槍的四輪馬車(很顯然,江南中將的記憶力有問題,他提出速射連發槍的時間是共和百年以後的事情,他提前了好多年);擊穿一切防彈衣而且價格低廉的新式槍發明後大量銷售(這個大量銷售的概念就是賣了五十枝,當然新式鳥槍的重量也達到了驚人的八十斤,即使有了可以一切防彈衣的新式槍,江南鏑仍是防彈衣從不離身)……   本來兵器製造廠就不景氣,經過他這樣一開拓思路,整個工廠徹底破產,當然根據江南鏑自己的回憶,這是因為沈家軍械所低價競爭加上最新式連珠槍推銷失敗大量積壓接近破產(瞧,江南鏑的記憶力又出問題了,第一支連珠槍出現共和一百零三年槍,他廠裡連米尼步槍都沒生產過……當然了,江南鏑始終是以新式連珠槍的發明者自許),始悟無權不做軍火之至理,決定攜表弟三人和志願青壯員工四百人離廠,持械投奔有勢力有前途的大帥打出一片天地。   正值李定遠南下,江南鏑在蘇南起兵策應,一路收編潰軍,部隊一下子擴充到六七千人,事後因為幾次獻美有功,在李定遠手下步步高陞,現在更是因為獻美連升三級,高居討柳軍前敵總指揮的位置。   不過江南鏑雖然是兵工出身的幹部,卻有著極高的戰術指揮水準,在看過十本進攻戰例選編之後,他已經制定好一個極其完美的作戰計劃:持久戰和碉堡戰政策,用短促出擊,在縱深處構築碉堡,步步為營,節節築路,劃區兜割,分進合擊,戰術上取守勢即以守為攻,戰略上取攻勢即以攻為守,四面包圍,逐步推進,穩紮穩打,絕不輕進。最後靠優勢兵力尋求決戰……   簡而言之,那就是烏龜在爬行,稍有敵軍還擊就縮回龜殼裡去。   堂堂三十個團的精銳部隊,在沈大小姐的大力支持下,在李定遠督軍的正確領導下,江南鏑中將的英明指揮之下,全軍浩浩蕩蕩地向北討伐罪惡的柳鏡曉,柳鏡曉所部無不望風而潰,我討柳大軍進軍神速,至日終為止,江浙聯軍已經勢如破竹地前進了八百米到五百米不等。   當然了,如果沒有十七師偵察兵那一發失火的子彈(這是當天遇到的最激烈抵抗,為此江南中將把自己的指揮部後退了整整五公里,江浙聯軍也退回原控制區),江浙聯軍肯定能前進一千米以上,江南總指揮官對此成果表示非常滿意,決定繼續施行交替掩護,到處大修防禦工事,進四步退三步的不敗策略。   在這種情況下,沈家的情報人員注意到柳鏡曉已經從海州抽調部分兵力北上支援,而他對江南中將來說,更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了,為此他更心關心自己的伙食了,為了每天能喝到新鮮的牛奶,他在司令部養了一頭牛,為了能有羊肉串,他又養了五頭羊,為了得到能吃到香腸和火腿養了兩頭豬,此外還養了幾隻雞,此外還從軍官聚會的名義從軍需那領走了整整十缸茅台酒。   第二天,江南中將的部隊終於加快了行進速度,當日日終時在遇到柳鏡曉極其激烈抵抗的情況前進了一公里之多(要知道!柳鏡曉指揮的保安隊至少打了50發子彈!這是多麼激烈的抵抗啊!)   不過有了河北和江蘇方面的策應,岳鍾林的膽子一下子大了許多,連自己的嫡系部隊都派到後方督戰了,只是這一天進展不大,攻曹縣的部隊在炮火支持下的兩次進攻都因為十七師在城內放了三個連的十二磅山地榴而失敗,而荷澤和定陶的兩路部隊也遭遇了激烈的抵抗,前線部隊不斷得到支援,雙方甚至發生肉搏戰,雖然有所進展,可是離預定的目標還遠著。   岳鍾林經過考慮之後決心繼續投入嫡系部隊,至少要攻到濟寧一線才不至於蝕了老本,另一方面催促直蘇兩方趕緊進攻,而眼下的當務之急就是先攻下曹縣,只要攻下一座城池,讓這幫餓狼聞到了血味,他們自然會奮力攻擊,在這種考量之下,岳鍾林決心向曹縣增派四個師兩個旅的部隊,外加炮兵三個團,增援的兵力達到兩萬人,加上原有兵力幾乎達到四萬人。   剛剛送走援軍,前線又來了緊急報告:「歸德馬牧集附近發現敵軍騎兵……」   岳鍾林知道柳鏡曉的騎兵團一直沒有動靜,沒想到居然突襲到自己的後方,馬牧集是隴海路上的重要車站,歸德附近的要地,絕不容有失,岳鍾林當即下令附近部隊增援,以求驅逐敵軍。   沒過多久,支援部隊又來了緊急報告:「馬牧集車站現在激戰之中,一切情況尚且不明……」   最後來了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消息:「發現柳鏡曉的主力出現在馬牧集一線,現在馬牧集車站已無槍聲……」         第九卷 第三十七章 迷離     岳鍾林的第一反應是大聲叫好:「總算把他們的主力給找到了……看他們跑到哪去!解決了馬牧集的敵軍一切都好辦了……」   下面有人提醒道:「支援曹州的我軍是不是要調回來?」   岳鍾林想了半會,才說道:「那不好……以我們現在的兵力足夠解決馬牧集的敵軍……」   還有人提醒道:「當年歸德之戰,柳鏡曉以殘軍擊破李福的精銳,一舉扭轉了戰局,這個前車之鑒不可不察……」   岳鍾林信心十足地說道:「怕什麼!我們兵力是李福的幾倍,再說我們既然動手,那兩路援軍就是爬也能爬出個戰果來!」   援軍又是個怎麼樣的結果?   江南鏑嘴裡雖然唱著十八摸的民間小調,心情卻相當不好。   在柳鏡曉所部至少兩個保安中隊的截擊之下,江浙贛三省聯軍進軍速度,在三天之內前鋒已經前進了足足五公里。   只是贛軍和浙軍的軍官對他並不理解,「烏龜也比我們跑得快……」、「還有多少天我們才能打到山東了啊……」   只是人家柳鏡曉的便宜就那麼好占?他早和李督商量好了,能佔多少便宜,至不濟縮回原地,絕不能讓部隊冒險,畢竟現在蘇軍主力盡出,整個江蘇省除了兩個步兵團和一堆後勤機構外,幾乎所有的部隊都被他搜刮乾淨了。   對於江蘇省內的柳軍,江南鏑比之其它人有著更深的瞭解,當初柳鏡曉入主兩淮,和李定遠談成的一個條件就是兩淮和徐州不駐正規部隊,只駐留少量保安部隊。   這樣一來,如此龐大的地盤除了拿著幾千名小警察之外,每個縣都只有一個相當於連級的保安中隊,可以說是幾乎等於不設防,一旦遇到大股匪隊來襲,根本就是毫無還手之力,在這種情況柳鏡曉也只有想著辦法變通。   幾個相領的縣組成一個獨立保安支隊,其建制相當於一個營,另外在淮南、淮北和徐州各組建一個保安總隊,其級別大致於團,只是為了不刺激李定遠,這些保安系統的部隊建制很小,一個獨立保安支隊只有三百多人,兩淮的兩個保安總隊才剛過一千人,只有徐州因為地處兵家必爭之地,故此徐州保安總隊建制稍大,由四個保安支隊組成,總數也不過一千五百人。   所有的保安中隊、保安支隊都沒有裝備火炮,只有每個保安總隊有一個裝備輕型火炮的炮兵排,把柳鏡曉所有保安部隊加起來,總共也不過七千人,以江南鏑的三十個步兵團,可以輕易碾碎任何敢於抵擋的敵軍。   可問題不在於這裡,問題在於海州,為了海州的鹽稅,柳鏡曉在那裡整整放了一個完整的步兵旅!   一個步兵旅啊!要知道柳鏡曉的步兵旅實際都是一個編製完整、戰力堅強的步兵師,而且這個步兵旅還是他最嫡系的第二旅,而且這個步兵旅是山東所有部隊中唯一保持戰時編製的部隊,炮騎輜工建制完整,還有三個足足三千人的大團啊!   除了第二旅之外,海州還有一個稅警總隊,整整六個步兵營的編制,此外魯南方面還可以向南增援兩個步兵團,不過最讓江南中將擔心不在於此,而在於海州附近的三萬墾殖兵團。   當年柳鏡曉的部隊成份非常複雜,除了他從漠北帶出來的嫡系部隊外,還有收編大量的民眾武裝、土匪、土雜、降軍、俘虜、起義部隊……   這些部隊的總量達到六萬之多,而柳鏡曉裁軍的刀子也首先落在這些人身上,只是柳鏡曉的手法相當溫和。   他在兩淮提供廢灶興墾,大事墾殖灘涂,在刺刀的保護下圈佔了大量灘涂,足足三萬人的部隊就地轉業成墾殖兵團。   柳鏡曉的政策出奇意料得好,墾區數年即可植棉,長勢驚人,正好趕上山東工業回升急需大量棉紗的好時光,在這種情況下,從海州到兩淮出現數個大型的墾殖公司,僱傭起數萬員工,只是這些人仍然維持半軍事化的訓練體系,這些大型墾殖公司甚至擁有一萬枝步槍用以武裝自己的員工。   如果逼急了柳鏡曉,他把這三萬人全部重裝武裝起來,六七萬人拚死一搏,首當其衝的還是三省聯軍,所以在和李定遠反覆交心之後,李定遠和江南鏑決心佔了便宜就走。   原來足足三十個步兵團的十萬大軍,沿著津浦鐵路北上是最好的捷徑,只是安徽督軍胡傑如疑神疑鬼,生怕李定遠搞一個假道伐虢,寧可單獨派幾個團向徐州進攻,死也不肯讓聯軍入境,所以江浙贛聯軍只能沿著大運河北進。   一想到這個,江南鏑就頭大,現在四省聯軍內部胡傑如是明擺著拆台,至於浙軍和贛軍的那幾位那是暗地裡拆台,可以為了團結起見,不得不百般容忍。   就說今晚上吧,李督派了個戲團來慰勞大軍,為首的那個戲子叫什麼?對,叫蘇利秀,唱工絕佳,身段絕妙,再看那臉蛋兒啊,若是能弄到床上去啊……可是浙軍和贛軍的那隊匹狼眼睛比自己還要銳利,還沒等自己看夠,已經派了護兵把人家給綁了……   結果一幫人誰也不讓誰,最後還是江南鏑出來調停哥倆輪流享用,單日歸浙軍,雙日歸贛軍……一想到這個,江南鏑就肉痛了,那蘇利秀的身段實在是……   他正想著,已經有傳令兵竄進屋子把一份緊急情報送到他的手裡,這一看他就急了。   「江南鏑統兵十萬,面對千餘殘眾,龜縮不進是何道理?限十日內抵達徐州!」他拿起電報想要撕掉,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這時候一大隊人也衝進房來,為首的見到江南鏑就抓住他領子訓道:「好一個江南鏑,你拿一個男人來糊弄咱們是什麼意思啊!」   江南鏑的頭已經大得不能再大了。   保定。   對於任何關於柳鏡曉的消息,曹明都表示極度的關切。   「柳鏡曉真的到了馬牧集指揮?」   派往河南的信使史東向曹明報告道:「沒錯!根據他們的報告,除了柳鏡曉到了馬牧集,還有丁寧和韓信海也到了馬牧集,雙方戰鬥十分摻烈……」   為了增強說服力,史東說道:「我還親自到了前線觀察過,只見遍地的屍體和傷兵,傷兵的呻吟聲撕肝裂肺,當真猶如置身地獄……山東方面損失也很摻重……」   曹明又問道:「現在德州一線有多少兵力?」   曹鈍在旁邊說道:「六個團,濟南還有三個團……此外根據現在得到的情報,柳鏡曉正從海州向北增調部隊,他的第二旅似乎有部分部隊到達濟南……」   曹鈍稍了緩,急切地問道:「現在是不是立即總攻德州,如果讓他們援兵上來,恐怕更增加許多麻煩……」   曹明倒說道:「先讓他們兩家鬥一鬥,至少得在馬牧集分出勝負再說,不過告訴弟兄們,該占的便宜還是要占的,該搶的地盤不能不搶……」   曹鈍問道:「萬一他們緩過氣來,對我們可相當不利了……當年的歸德之役柳鏡曉不是來了一個大翻盤?」   曹明很是得意地說道:「柳鏡曉太高估自己的戰鬥力了,他現在帶到馬牧集只有四個步兵團和一個騎兵團,實力遠遠比不上當初,最好的結局也就是擊退岳鍾林的部隊了……」   曹州。   孫盡忱很是輕閒地靠在椅子上,手裡拿了一本《孔子家語》在那裡細嚼慢咽,只是城外偶爾響起的槍聲,表明著這是戰鬥第一線。   負責協助防守的保安部隊鄭營長也是定邊軍出身的幹部,見到這種情況也只能佩服不已:「好啊……城外四五萬人圍著這裡,你倒有好心思……你膽子也夠大啊!」   眼下曹州城內拼湊起來的守軍只有三千多人,在先前的戰鬥已經足足傷亡了四百多人,更要命的是屬於正規軍的部隊只有孫盡忱帶領的一個加強營,但孫守忱只是望了窗外一眼,正好有一發炮彈呼嘯著落在城下,一時間硝煙瀰漫,他卻有若未見,只是說了句:「五萬人也得守,五百人也得守……怕什麼!師長不會放棄我們的!援軍會來的!」   德州。   白凌大聲追問道:「你們這是什麼狗屁防守計劃……濟南就這麼點兵力?萬一德州失守,我們怎麼守濟南啊……」   蘇雪也有些著急:「鏡曉早不該晚不該,怎麼到這個時候去了馬牧集指揮,想更改下計劃都找不到人!」   司馬勘很客氣,卻把兩個人都頂了回去:「師長一向都是親臨戰線了,我們只有這點兵力,實在是沒辦法!再說就是濟南丟了,這都不是最關健的問題……」         第九卷 第三十八章 戰局     馬牧集前線。   成排成排的士兵怒吼著了衝了上去,卻被無情的火陣覆蓋住整個隊形,四射的彈片在整個隊形之中撕開大口子,用鮮血和碎屍在大地譜寫著無情的畫卷。   即使是岳鍾林,這時候也只能高聲嘶叫道:「炮兵!我們的炮兵在哪裡……」   可是無情的炮彈依舊奪去大量士兵的生命,根本不理會岳鍾林的嘶叫。   如果岳鍾林知道他的對面只有四十八門十二磅山地榴和少量六磅榴,他是不會相信這個結果,以他的想法對面至少有一百門火炮敞才會完全壓制自己方面的六十門火炮。   只是柳鏡曉的部隊已經把十二磅山地榴這種輕型火炮使用得出神入化,完全發揮出這種輕便火炮的性能。   在馬牧集只有四個步兵團和一個騎兵團,可是柳鏡曉的戰鬥力實在太強,竟然敢和陝軍的三萬五千精銳打起了對攻戰。   血與火的撕殺之後,才顯現雙方的戰鬥力差距,陝軍以人海攻勢輪流攻擊的結果往往是好不容易以巨大的傷亡佔領了某個陣地,接著炮彈就像長了眼睛一樣落在陣地上,接著柳鏡曉的部隊端著刺刀輕輕鬆鬆地奪回陣地。   而進攻中更是顯現十七師的戰鬥力,所謂攻無不克就是如此,一旦十七師決定要攻佔哪裡,頂多就是付出多少代價的事情。   即使是進入了步兵射程內的交戰,仍舊是十七師佔據了絕對優勢,陝軍人多槍少,所以岳鍾林特別動員說:「柳鏡曉的步兵手裡有大量最新式的米尼式步槍,你們快去搶……」   可結果卻是惡夢,衝出了炮火之後,才發現對面的裝備比自己方面想像還要好,清一色的米尼式步槍,射擊十分精準不說,而且射速極快,子彈簡直象狂風暴雨一般射過來,近了身,軍官高呼一聲:「肉搏戰……」   十七師由於有丁寧當年的經驗,可以說是空前重視肉搏戰的部隊,而是這種短促的接戰都是以陝軍崩潰而告終,即使是勇悍如陝軍,也是無法支持在這種血腥的戰鬥支持下去,頂可把自己的屁股讓給了柳鏡曉。   岳鍾林看到這種情況,那當真是著急上火,這都是他自己的本錢,砸進去不能虧蝕個精光,最後他大叫道:「把開封的部隊都給我調來……我就不信我們二百個團,就解決不了這四個步兵團……」   他又思索之後,痛苦地說道:「請兩路援軍立即開進……」   洛陽。   陳雲傑看著沙盤詳細地估計柳鏡曉的兵力:「德州現在增到了八個團,加上濟南三個團和一個騎兵團,對付我們總共是十二個團,現在和陝軍交戰是七個步兵團和兩個騎兵團,不過有三個步兵團已經趕去增援了……」   站在一旁的是河南軍務督辦張來福,他像個飯店侍者一般聽著陳雲傑的說明:「海州三個團,魯中南六個團……總共是三十五個團啊!」   張來福應道:「柳鏡曉總共是三十五個團啊……」   可這話根本是句廢話,可領導就喜歡說廢話的人,這才能顯現自己的英明所在,陳雲傑也不能免俗:「可是柳鏡曉應當有四十個團,那剩下的五個團到哪去了?」   「雲帥,那到哪去了?」   陳雲傑胸有成竹地說道:「據探子回報,現在柳鏡曉開始從海州撤回部分兵力北上,他是不是不要徐州了?這很難說,不過有了這五個團,柳鏡曉肯定有一記殺手,可是光憑這五個團就能扭轉戰局了嗎?」   說著,陳雲傑大聲說道:「讓洛陽鐵路局準備專列,我親赴德州前線指揮……」   江南鏑總算知道岳飛十二道金牌的滋味了,李定遠已經完全放棄了原有的計劃,一味地催促他速速北進,準備佔領徐州和海州。   蘇軍自己還能指揮得動,可是浙贛兩軍的將領就硬是拿著雞毛當令牌,整天大叫「快速突進」,在這種情況下,行軍速度不可能不受影響,今天雖然仍舊是用江南中將烏龜爬行的戰術,而且的抵抗強度遠遠超過前幾天,正面的敵軍至少有兩個獨立保安支隊的兵力,已方的傷亡超過五十人,只是一天已經沿著運河整整前進了六公里。   李定遠的依據就是根據海上沈家的情報,柳鏡曉有可以棄守徐州和海州,把全部兵力撤回山東決一死戰,根據情報,向北開出六列軍列。   這種情報江南鏑死也不信,海州是什麼地方啊?徐州是什麼地方啊!想讓柳鏡曉不發一彈就放棄海州退回山東?他不是白癡!   他不禁後悔獻上去的女人都是沒什麼腦子,張夫人若在就好多,天下最有效果的就是枕邊風了。   想歸想,江南鏑強令部隊繼續按照他的法子進攻,只是這話一出,首先就有幾個贛軍將領站了起來說道:「江總指揮,憑咱們這速度,要多少時候才能抵達海州?」   旁邊浙軍中有人接過話去說:「就是就是……恐怕蘇利秀生出兒子來,我們的部隊還沒到徐州……」   贛軍馬上有人回應:「就是就是了……咱們贛江上有只老烏龜,一有風吹草動就縮進龜殼,生怕人家把他露出來的龜頭給切了……咱們可不能學這老烏龜了……」   這不是指著江南鏑的鼻子罵人家嗎,江南鏑可不是善主,只是為了團結聯軍,他也只能忍氣吞聲了,可這還不夠,有李定遠的親信將領跳出來說道:「大家不要疑神疑鬼了,柳鏡曉的主力離這遠著……怕什麼啊!我們劉團長派的偵察隊探得很清楚,百里之內除了這些不中用的保安部隊,再也找不出第二支敵軍了……難道他們還能把拿著手槍的警察全派上戰場?」   於是大家紛紛哈哈大笑,江南鏑也覺得自己似乎太保守了,於是第二天江浙贛聯軍   最前線的劉團長報告說,沒有遇到抵抗,倒是兩翼部隊遇到相當激烈的抵抗,當面的保安部隊逐步增加兵力,動用的兵力至少達到兩千以上,不過俘虜都說現在是負責牽制,沿著運河佈防的總計三千多人。   這一天全軍傷亡百餘人,前進了十多公里。各個部隊自己找了老百姓問路,也說只有看到保安部隊,於是大家終於安穩下來,大家準備繼續加速前進,這時候李定遠的弟弟李定平拿著李定遠的親筆信來到聯軍指揮部。   江南鏑打開信件一看,原來是李定遠對這邊的情況放心不下,特別派了李定平前來壓陣。   李定平一來就同浙軍贛軍的軍官打成一片,大家看得出來李二公子此次是來當監軍的,當然凡事還得參考江南鏑中將總指揮的意見,比方廁所修在哪處,發放多少草紙之類,至於進軍速度之類,還是李二公子請示李督為好。   不過好歹江南鏑當了一周的總指揮,現在還有點公信力,他就乾脆一條心思研究柳鏡曉的動向。   不過總算來了他想要的情況,魯南的柳軍終於按捺不住,派了一個團到徐州壓陣,徐州城內空氣十分緊張,根據沈家的密報,從海州到徐州已經開始修築多處永備工事,此外徐州保安總隊已經招募兵員,準備補充兵力,現在的口號是:「打退李土匪,全力保衛大徐州……」   一聽到這個情況,他的心總算定下來了,柳鏡曉的恐怕是準備死守隴海路了,到時候依托隴海路,死守徐州和海州兩個要點,遠比在兩淮決戰方便許多,當天晚上,江南鏑總算睡了一個安穩覺。   濟南。柳府。   沒了柳鏡曉,柳府雖然照樣蔦歌燕語不絕,卻冷清了許多。   燕梵音一見到郭俊卿難得回一趟家,就拉住她的手說道:「鏡曉沒事吧……」   郭俊卿隨意理了理頭髮,回答道:「鏡曉很好!」   徐如冰在一旁說道:「聽報紙上說鏡曉親自去了馬牧集督戰,那真擔心死我了……」   郭俊卿倒是實話實說:「現在他那種身份的人,凡事不必往槍林彈雨裡鑽了,不用怕了……」   說著,她不懷好意地瞄了徐如冰一眼,然後說道:「我得趕回去!鏡曉不在了,暫時只有我才能壓住局面……」   馬牧集。   看著十七師的後衛騎兵消失在視野之中,岳鍾林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這五天打得實在太摻了,陝軍足足傷亡了一萬二千人啊……而且最後全線處於被動局面,被迫撤離馬牧集戰場。   不過十七師也沒有了攻擊的力量,根據岳鍾林自己的估計,柳鏡曉也至少損失了五千人,而且根據情報,柳鏡曉自己被在戰鬥中負傷,在這種情況,十七師只得向後退回山東。   殘陽下的戰場,到處可以看到成堆成堆的屍體,岳鍾林卻是得意洋洋,馬牧集最後還不是落入我的手裡,山東,始終會掌握在我的手裡。   此時的岳鍾林正是豪氣沖天。         第九卷 第三十九章(上)     不過半個小時之後,他又氣得跳腳了:「怎麼可能……四萬多人都是吃乾飯的?小小一個曹州城都拿不下來……」   那下面的幹部都不敢說話,許久才有人說道:「正因為有四萬多人,所以才不得不撤啊……」   孫盡忱率部死守曹州,陝軍輪番攻擊的結果是孫軍隨時有崩潰的可能,只能就地征發兵員補充部隊,幾個戰鬥下來,他的部隊倒有一半兵員是臨時補充進來的壯丁。   只是陝軍的傷亡更大,頓重兵於堅城之下,士氣大挫,打了七八天之後,攻城變成應付差事,正這時援軍一個加強團突然陝軍的側翼殺出,非但大挫陝軍的氣勢,還趁勢衝入曹州合兵一處。   這樣一來,曹州城內就有六七千名守軍,還攜帶有相當數量的火炮,而陝軍軍食將盡,又不敢在敵前就地征發,只能向後收縮。   不過讓孫鍾林更氣煩的是其餘兩路大軍也是同樣光景,曹州這邊至少也看到了城牆,那邊卻離最初目標還有十萬八千里了。   不過岳鍾林一想到自己在馬牧集大勝十七師,總算是出一口氣,他當即下令:「命令全軍壓上,還有命令各縣加征部分軍糧送往前線……」   大家都叫苦不已,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到哪搞糧食?不過督軍既然下了命令,那就一定得去挖出糧食。   海上。證券交易所。   一聽到柳軍在馬牧集後退的消息,與河南相關的證券品種突然狂漲,指點瘋狂跳高,而山東的股票那就連跌不止。   徐震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坐在大客戶席向各位先生女士逐個打招呼。   正這時,又來了陝軍撤圍曹州的消息,一時間指數又開始坐飛車,有幾個傢伙剛去趟了廁所,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強行平倉了。   自打那次驚天動地的股災之後,徐震一向都很小心,生怕被沈大小姐在他身上再刮出幾斤油來。   又有急報:「沈家艦隊同山東海軍發生激烈對峙……」   徐震心裡一喜,自己的情報總是比別人快上一手,這短線投資自然也是更有把握。   只是可惜柳鏡曉這個傢伙,愛自己的部隊勝過愛錢,什麼情報都不肯透露,若是他把撤出馬牧集的情報提前一天通知自己……不,提前幾個小時也好!自己還不發死!   正想著,海上證券業那兩位最善於吃人不吐骨頭的女士已經走了過來,慕容風華首先說話:「跟我們走一趟……」   徐震自然清楚錢清兒和慕容風華絕對不是看上他,要跟和玩一種什麼「3p」的美好遊戲。   再說了,就是你們想玩,咱家還看不上,誰叫咱家最近腎虧得厲害,結果找到十種皇宮秘傳壯陽藥,結果效果奇佳,一遇到美女就不行了。   在因為如此,徐震總算是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他掃了錢清兒一眼,錢清兒似乎沒理他,可那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徐震已經興奮到了極點。   柳老弟!還是你最照顧我!老娘我又能發上一筆!   東海。   劍拔弩張的情形才剛剛散去,軍樂隊奏響了海軍歌,陸達站在艦首,一色海藍色水兵服,說不出的英姿煥發,無論是海水的海藍,還是碧空的藍色,還不如他這件水兵服來得精神。全艦官兵列成三排,向第三艦隊的海軍官兵致軍禮,四艘軍艦鳴響了汽笛,護送船隊離開。   第三艦隊方面,冬棟水手長望著遠去的漂亮軍艦,不禁讚了句:「還真精神啊……人很精神,軍艦也精神著,那可是清一色的蒸汽艦隊!」   萬深度艦長也讚揚道:「不錯不錯!很有朝氣啊,希望這個刺激能讓大小姐給我們多造幾艘快速蒸汽帆船,最好是能上十八節的!」   如果論艦隊規模,沈家位居四大艦隊之首,但是艦隊大了,換裝自然也不方便,比不上精幹的第二艦隊和山東海軍,艦隊裡仍然保存著大量的風帆戰艦。   當然了,煤價太貴,比起風帆戰艦來運營成本到天上去了。   在這種情況下,小艦隊反而更為有利,何況剛才那位陸司令的表現也確實是一位完美的海軍軍人,即使站在敵對的立場上,萬深度也是讚不絕口。   自開戰以後,以上海為基地的第三艦隊就多次出動,在山東近海攔截船隻,理由是鑒於沈家的中立地位,不願任何作戰物資輸入戰區。   剛才陸達就是親自率領艦隊來接應運輸船隊,自己雖然這邊有十艘戰艦,任何一般軍艦的噸位和火炮都比山東的小艦隊強得多,可是陸達根本沒有懼意,四艘戰艦擺開戰鬥隊型,旗語更是打開:「我如果向閣下指出這就是戰爭,或許是多此一舉!」   措詞中完全充滿十足的進攻精神,雖然第三艦隊的傾向誰都清楚,但是在這種情況,沈家沒有勇氣打破長久以來的中立傳統,只能任由陸達護送著運輸船隊離開,不過離開的時候,陸達卻表現他的紳士精神。   不過,就這會的精神,四艘蒸汽戰艦已經破浪遠去,只見到海天之處的遠方只有一堆小黑點,萬深度不禁說道:「蒸汽的時代到來了……」   蒸汽時代真的到來了?至少有人不這麼想。   田崴因石是烈風的戰爭老英雄,三十年前在對馬擊破鐵勒艦隊的偉大軍事統帥和海軍指揮官,其著作可以在世界上任何一個海軍學校找到。   他的威望之重,甚至到了這種程度,只要每年他過生日,立即有世界各地的海軍軍官打電報來表示慶賀,即便處於敵國的共和也是如此。   只是千望深度少佐卻無奈地問道:「請問田崴大臣閣下,今年的造艦計劃什麼時候能拿到,有幾艘混合動力軍艦……」   千望牢牢記住海軍軍官的教導,在海軍大臣面前絕不能提蒸汽這兩個字,否則立馬就談崩。   原本千望少佐是不該干預海軍的事情,何況千望平時在陸軍中是出名的反海軍派。         第九卷 第三十九章(下)     平時千望在陸軍士官學校一開口便是:「海軍那幫白癡,誤國啊……海軍都是一群豬……」   之所以願意為海軍出面,那是大有緣故,前不久千望神度因有事到海軍公幹,海軍方面覺得這個千望少佐動不動就大罵海軍,決心一定要整一整神度,第一個就想到伙食方面。   烈風海軍一向是以吃得不錯出名,比方說軍官早餐是魚乾、海苔、味增湯、醃醬菜、白飯(烈風人只在生病時吃粥),如果有人想吃西式的,也可以於前一天晚上告訴勤務兵準備咖啡、麥片粥之類的阿爾比昂式早餐,有留洋經驗的軍官並不會排斥這一類西式早餐,但是大多數人還是喜歡烈風式式早餐。   至於午餐是按照湯、魚、肉次序上菜的西式全餐,不論寒暑用餐時需要穿上外套、並且按照阿爾比昂式餐桌禮儀用餐。聯合艦隊司令長官是在自己的私室中用餐,有勤務兵隨伺在旁,有時也會在司令官廳用餐,同時招待艦隊要員等一同進餐(按照禮儀,司令長官坐於桌子一邊中央,參謀長跟他對面而坐,其他有資深幕僚人員、副官、艦隊譯電長、艦隊氣象長、艦隊輪機長、艦隊主計長、艦隊醫務長、艦隊軍法長、旗艦艦長等)。軍官分高低階分別在軍官室跟基層軍官室中用餐,聯合艦隊司令官用餐前五分鐘,軍樂隊集合在後甲板,演奏半古典或歐美的流行音樂,而非軍歌軍樂等,即使在戰中也保持這項傳統,這也算是樂隊每日的練習時間。官兵們多半盡快吃完午飯,到後甲板享受音樂。不過這只有在艦隻錨泊的時候才會舉行。   晚餐也不差,包括生魚片、醃蔬菜、烤魚、蒸蛋、味增湯等烈風式料理,在軍艦位於不同地方時會有當地風味菜,如龍蝦、鯛魚等。晚餐後吃不飽的軍官會向勤務兵要剩飯,事實上是伙房特地多煮一鍋來應付這些軍官,另外在加上幾個荷包蛋跟醬油、烏醋等當作第二頓晚餐。艦上的菜色隨軍艦的大小各異,越大的菜色越好。   不過千望少佐這樣令海軍痛恨的人怎麼配享受得到軍官套餐,何況軍官在艦隊吃飯都必須自付伙食費,雖然說年輕的軍官們往往花錢如流水,只有有家計的特務軍官(從士官升上來的軍官)相較之下比較懂得節約。   絕對不成,於是海軍方面就想到了士兵用餐,不過那看起來也不差,雖然沒像軍官一樣必須吃全套西餐,但是菜色中也是東西並有,奶油燉雞、咖哩牛肉等洋菜、味增湯、魚、醃醬菜等烈風菜,主食還是混了大麥的米飯。早餐也以飯、醬菜為主,七點半用早餐,但是在吹起床號前就必須起床值日的時候,為了先填飽肚子,會跑到廚房先要些吃的,通常廚房給他們大麥飯、油豆腐碎片、伴上醬油跟醬菜的雜菜飯。   怎麼辦?最後海軍方面的人說道:「這個討厭的傢伙,一定要捉弄死他……就按我們最差的標準來一頓吧……」   結果離艦的時候千望少佐都哭了,哽咽地說道:「我以前沒少罵海軍,可是我來公幹還得到如此隆重地招待,我為以前說海軍壞話而感到羞恥……」   海軍的人已經發暈了,神望千度繼續流著淚說道:「想到海軍將士只能吃鹹羅卜和海帶湯,卻用這麼豐厚的伙食來招待,我實在太不好意思了……特別是還有魚,真是是以前說過的話萬分抱歉……」   海軍軍官這才想起來,陸軍士兵似乎過年才能吃到魚,至於軍官就不清楚,不過神度少佐最後的話把海軍將士都給嚇了一跳,他說道:「海軍方面對我實在太熱情……得到比皇族還要高的招待,實在是萬分感激,請多多關照……」   比皇旅還要高?最後海軍總算弄明白了,在橫須賀炮術學校,校長和皇族天皇的弟弟(副校長)每天可以加菜一個雞蛋(正常的菜可想而知),結果皇弟吃,人家校長也就不好意思吃。於是一天兩個雞蛋就由其他軍官輪流享用   得知陸軍的待遇之後,海軍軍官一致的意見就是:「絕對不能讓我的兒子去當陸軍!一定要送到江田島去!」   感激不盡的千望少佐最後還主動承擔起說明海軍大臣田崴因石的重任,不過自打一進門,他就打心眼瞧不起田崴因石。   雖然你田崴因石是戰爭老英雄,可你在這個位置也呆得太久了吧……整整三十年啊!   不過田崴因石倒是沒有這個自覺,他雖然白髮全白了,可是精神很好,對於千望少佐的關心,他答道:「我精神很好,還能為天皇再盡忠三十年……」   千望不由想一刀斬了這老頭,在陸軍就知道這老頭是出名的老頑固,對於蒸汽軍艦的敵視,全烈風,甚至全世界都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可是田崴因石這時候卻在解說他的那套理論:「一艘完美的快速戰艦,那是多麼美好的事情……既安全又可靠,如果裝上那種動力,那簡直就是象女人失去貞操了,再也沒有美感了……」   田崴海軍大臣已經把他的理論系統化,根據他的說法,蒸汽戰艦缺點多多,安全性不好,可靠不好,改造會降低帆船行進速度,燒煤花錢太多……反正他眼中蒸汽船沒有優點。   最後千望急了,打斷正在滔滔不絕述說的海軍大臣:「大臣閣下,到底批幾條?」   「越多越好……」   田崴因石的話讓千望不由欣喜若狂,下一句卻讓他的心全都冰冷:「建造五百艘風帆戰列艦的海軍,這是我年輕時的夢想啊……告訴海軍那幫小子,不要想著什麼邪門歪道,造蒸汽船的話,自己出煤錢吧,反正我是不會批的……」   五百艘風帆戰列艦?阿爾比昂號稱太陽永不落下的偉大王國,可海軍最強的時候,連同備役軍艦在內,不過就是一百艘風帆戰列艦,五百艘的話,除非把西伯利亞的森林全都砍光了造船。   可是有什麼辦法?而且田崴因石的特長就是不批煤錢,讓海軍軍官自己出蒸汽船的煤,雖然說軍方用元山煤便宜,這哪出得起啊……所以海軍內部連同運輸船在內,只有兩艘蒸汽船,而且民間的蒸汽船卻達到數百艘之多。   這話說得讓千望少佐瞄了一下軍刀,準備來個驚天一擊,又沒膽子,總算田崴因石鬆了口:「這樣的話,你從山東弄來的那種潛水戰艦產設計,我很感興趣,可是聯合艦隊那邊沒有興趣!如果聯合艦隊要造那幾艘失貞的破船,那就連潛水戰艦綁在一起造吧……」   姚節制當年為王自齊研製的潛水戰艦,那是殺人於無形的居家旅行必備之物,烈風海軍對他一致興致缺缺,不過現在千望總算得到了個答覆,沒想到海軍大臣又說了句:「不知道能不能讓那種潛水戰艦加裝風帆?如果可以的話,那就太完美了……」   千望少佐恨恨地想道:「老頭子,你都可以去組織個風帆潛艇黨了!」   德州前線。   陳雲傑猛地一拍桌子:「都是飯桶1打了這麼多天,連柳鏡曉有多少本錢都不知道!」   下面的人不敢答話,任由陳雲傑訓話:「你們告訴德州守軍八個團,濟南三個步兵團、一個騎兵團,對付我們總共是十二個團……如果我不來,恐怕還得被你們蒙倒了!」   下面好不容易才有人答話:「我們的情報一向是這樣的!」   陳雲傑說道:「德州只有六個團,濟南只有一個步兵團,其餘五個團哪去了?你們倒是給我一個答案啊!以現在這個態勢,十有八九是準備解決岳鍾林了!足足五個團啊!岳鍾林非得用三十個團才能頂住他們!」   罵得狗頭噴血之後,陳雲傑總算下了死命令:「拿四十五個團不能解決八個團,還傻站在半個多月讓人家看戲,這會讓別人笑話我們直軍的,趕緊準備向德州總攻擊!」   岳鍾林已經焦頭爛額了,他一看到陳雲傑的電報更是頭大:「原來柳鏡曉的主力都跑到我來了,難怪打得這麼激烈……」   江南鏑卻準備睡個安穩覺了,這是開戰以來江蘇方面遭遇抵抗最猛烈的一天,雖然是保安部隊,可表現出來的戰鬥意志出乎蘇軍的意料之外,蘇軍傷亡超過三百人,不過這也是蘇軍創造奇跡的一天,在三千多敵軍的猛烈抵抗之下,蘇軍進軍速度達到一個極致,全軍竟然突擊了四十公里,甚至比大部隊行軍還要快得多。   當然了,這樣一來,總是有些掉隊的部隊,不過按這個速度下去,衝到徐州也用不了幾天,更可喜的是李定平恢復了自己的權力,讓自己帶指揮部衝在前面。   至於敵軍的抵抗,估計要到隴海路一線才會有敵軍大兵團,自己也親自問了幾個走路的商人,都說兩淮空虛得很。   他不禁又唱起十八摸的調子,這時候遠處傳來幾聲槍聲,被打擾興趣的中將大人不禁大聲問道:「哪打槍?」         第九卷 第四十章(上)     中將大人剛發話,那遠方又響起一排子槍,接著人聲喧嘩起來,過了一陣子,又漸漸沒了聲音,傳來的消息是步槍走火了。   不用江南鏑發話,早有人派了搜索隊過去,只是這麼一打擾,雖然李定平在船上晃了一天,現在卻來了興趣,說道:"大夥兒來幾盤如何?"   旁人沒敢答話,軍中嚴禁賭博,只是李定平身為監軍色,誰敢說一句"不",江南鏑很委婉地說道:"明天還得行軍啊……"   "不成!"李定平回答得乾脆利落:"大伙怕口袋裡沒錢?這好辦,從我這先挪借幾個過去……"   大夥兒總算明白了,李二爺的意思很明白,今晚要和大夥兒娛樂娛樂,順利賺點小錢,大家都先準備幾個月的薪水吧。   當然你有本事敢贏錢的話,估計李定平會拍著你的肩膀讚個不停,讓你從正團長榮升指揮部的高級參謀,當然了,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會響。   所以無論摸到南風北風西北東風,李定平的運氣是好得不能再好,沒兩盤下來,江南鏑已經把這個月的工資給貢獻出來了,臉上還得笑成一條線。   正當他合計著怎麼樣彌補這個損失的時候,又響了一聲槍聲,他趕緊站起來準備逃之夭夭,李定平已經揮揮手道:"沒什麼問題的,估計是哪裡走火了……"   似乎是在諷刺他的判斷,在片刻之後已經一大排的槍聲,接著大喊大叫起來,江南鏑趕緊飛一般竄出房門,嘴裡還說:"我親自出去看看……"   看看大肥羊離開了自己的視線,李定平心有不甘,也跟了出來,嘴裡還說道:"別去了……有什麼好去的,估計是哪個傢伙不小心走火,引得大伙亂放槍……"   似乎是回應李定平的話,夜空中傳來了一陣排槍,可江南鏑已經皺起了眉頭,這時候又是一排槍聲,接著隱隱聽到遠處的風中傳來幾聲呼喊聲,接著像雨點一般的槍聲響了起來。   江南鏑叫了一聲:"是敵襲!敵襲!警衛營!警備營!搜索營派一個連到那邊驅逐敵軍……"   他並沒有做出太激烈的反應,司令部附近有兩個完整的步兵團,而且只要槍聲一響,保證有大批部隊前來支援,何況在夜間很難控制部隊,萬一部隊陷入混亂就非常麻煩。   李定平卻一定要和江南鏑對著幹,他大聲說道:"何必草木皆兵……那幫保安部隊有什麼戰鬥力?連門火炮都沒有,我們一個團都能解決,大家繼續繼續!"   話還沒過,夜空中已經傳來尖銳的火炮破空聲,接著槍聲越發猛烈起來,看起前來夜襲的部隊數量不在少數,至少也有幾百人前來夜襲。   特別是在戰鬥中第一次使用炮兵,雖然這段時間和兩淮的保安部隊交手多次,但守軍從來沒有使用炮兵。   李定平也可惜今天少賺了許多銀子,他說道:"要不要繼續?江南中將帶搜索營上去驅逐敵軍……"   在夜間集合部隊比平時慢得多,搜索營足足集合了十多分鐘才集合起來,現在槍聲漸漸稀疏下去,江南鏑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是陳團長那打槍?劉團長是幹什麼吃的,都讓敵人滲透進來了……"   劉團是處於最前線的一個步兵團,而陳團處於劉團的後方,這時候槍聲重新密集起來,江南鏑是兵工出身,聽著槍聲不禁叫苦:"好傢伙!瞧這炮聲,估計把徐州保安總隊都給動員起來,這次夜襲估計下了血本……"   什麼?江南鏑突然聽到了一種尖銳的聲音,他猛地一呆,接著叫道:"天啊!來的是柳鏡曉的正規部隊啊……絕對是米尼槍聲……"   似乎是驗證他的說法,從南到北突然響起了暴雨般的槍聲,接著不知有多少門火炮呼嘯著發射炮彈,江南鏑悔恨地說道:"我們上當了……"   曹州。   岳鍾林雖然再度合圍了這裡,只是韓信海半點懼意都沒有,對於陝軍對底有多少份量,他早就心裡有數。   陝軍的攻擊,甚至連城關都沒拿下來,現在曹州城內有足足兩個半團的兵力,守備絕對不成問題。   岳鍾林的眼睛雖然噴出火來了,可是不敢露頭,守軍的炮術本來就極準,再加上事先早就測好方位距離,守軍衝到陣地之前,就得挨密集的炮火轟擊。   幾度受挫之後,只能另想辦法了,炮戰?完全居於下風,抬棺材出陣?只可惜那棺材的黑火藥,沒靠近城關就讓人家一炮轟掉了。   挖地道?可是韓信海的部隊多是魯南礦工出身的幹部,挖地道最是行道裡手,正如柳鏡曉所說的:"韓旅為我軍頭等部隊,軍紀全軍之冠,南下北來,人民交口稱讚,最善於攻堅……"   於是韓旅官兵狠狠玩起地道相互掘進,幾天下來陝軍死傷纍纍,硬沒挖通半條地道,而且這些煤礦工人玩火藥更是在行,有些人帶著整蘿筐的手榴彈、黑火藥上陣,陝軍一近身就是手榴彈如雨點砸了下去,打得雞飛狗跳。   城上的守軍將領卻是得意洋洋地望著城下,特別是孫盡忱更是得洋洋,用手拂了拂手裡抱的一隻肥貓,嘴裡罵道:"你這只吃蛋糕喝咖啡的死貓!"   韓信海轉頭笑了笑:"阿根哪得罪你了……"   孫盡忱繼續罵道:"這只死貓,平時還好!我吃什麼他吃什麼,今天倒好,立起來向我要東西吃了……"   韓信海笑道:"給阿根喝點牛奶吧……"   那貓兒靈巧得很,已經搖著尾巴叫喚起來,孫盡忱一陣好氣:"每天餵他四百毫升牛奶啊……這死阿根,最近老跟我搶魚吃!再說,這阿根和你什麼關係啊!這奶錢可是要我出啊……"   韓信海哈哈大笑起來:"好說好說!到時讓你小貓發發威,學那只ddg一抓抓死岳鍾林不就成了……"   這有什麼辦法,城下的弟兄只能啃乾糧,城內的將士天天卻能吃得極好。城內早諸備好大量糧食彈藥,足夠守軍撐上半年,韓信海甚至有打算:"當年范章龍守曹州四個月,哪怕把全部兵力移到攻擊曹州,我好歹也得守上半年吧……"   此時此刻,李定遠正在密室之內與山東方面來的代表秘密商議。   李定遠在江蘇,與山東方面聯繫不多,能打的牌實在不多,派往膠東四大家的代表好不容易才和林白河商議好細節,結果送往膠東的大筆特務費、軍火連同江蘇在膠東方面的特務網全部被林白河送給柳鏡曉,據說柳鏡曉還特別誇讚四大家表現很好,還嘉獎了個叫林一光的小子。   聯絡了許久才聯繫上王自齊老督軍和張克老將軍,請這兩位德高望眾的老將出面收攏舊部,準備裡應外合。   只可惜張克實在能幹,一聲令下已經聚集起兩千勇士,只可惜全是些堪稱萬人敵的絕代名將,很知道進退,喜歡邊境三日游,朝著山東境內打幾槍然後逃之夭夭,絕不與柳鏡曉死拼,而是采擊游擊戰術,據說這段時間已經擊斃柳軍三四萬人了。   而且這人數越聚越多,已經有三四千名吃這碗飯了,一時間連李定遠都負擔不起。   還是王自齊比較實在,當時派人聯絡在山東省內的舊部,這位茅禹田就是其中之一。   當年他曾作為王自齊的私人代表遊走於四方,後方在柳鏡曉兵臨城下的情況下,自己向王自齊要了番號和部分軍餉和裝備,然後組建起幾萬計柳義軍。   不過率先起義投降柳鏡曉,把王自齊氣得吐血也是這位茅禹田先生,不過柳鏡曉接收他的部隊,號稱上萬部隊一下子洗刷得只剩下千把人,然後把茅禹田的部隊吞併個精光。   至於茅老先生因為有功也被重用到了文史委員會,專門負責各種文史資料的撰寫,收入養家餬口是沒有問題的,在這種情況下,他又受到了王自齊人格魅力的感召,主要來見李定遠。   只見一見面,茅禹田就揮動拳頭大聲說道:"我們可是忍了柳鏡曉這賊子許久,現在忍無可忍,借此良機決心揭竿而起,推翻柳鏡曉的罪惡統治,還山東人民一個公道……"   "那好……不知聯繫到多少義士……"李定遠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茅禹田早有準備,拿出一大本名冊:"李帥放心……王老督軍既然命令下來,我們自然要為魯人治魯盡一份心力……"   他暗中慶幸:"還是老子聰明,雖然只抓到一百多隻阿貓阿狗,可是早就準備千字文、百家姓對著輪流抄,還弄來人家辦紅白喜事的名冊……瞧,這八千多人不就出來了……"   李定遠一看,果然是龍顏大悅:"八千多人啊……不錯,雖然人數少了點,可是勉強還能將就著,這樣吧,我委任你為山東別動隊第一師師長兼蘇軍援魯前敵總司令……"   茅禹田還想抓點本錢,他說道:"王老督軍的威望著實是高,只是現下山東民槍管制甚嚴,只籌集到了一千六百槍,還請李帥支持一二,此外我魯省健兒響應中央號召驅逐柳賊,奔波於山野之間,一應食宿費用全是自己支出,在下和一幫健兒現下負債纍纍,還請李督接濟一二……"   "這樣好了……你到帳房預領一個半月軍餉,然後再領一千條新式快槍過去……"   當然了,李督所謂的新式快槍,就是李軍淘汰不用的舊貨,這時候茅禹田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句:"王督托人向李督傳句話。"         第九卷 第四十章(中)     李定遠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大聲喝道:「什麼話……」   茅禹田很恭敬地答道:「王督請李帥攻取海州就歇兵回寧,山東的問題由我們山東人解決……」   李定遠當即怒暴道:「他王自齊是個人物,我李定遠就不是個人?蘇魯巡閱使的位置我是坐定了!」   憑心而論,王自齊的這個條件是相當的公平合理,只是人心不知足,既然拿下徐州和海州,這山東督軍的位置,李定遠自然也想坐一坐。   茅禹田趕緊說道:「這也是保定曹明帥和洛陽陳雲帥的意見……」   李定遠握緊拳頭道:「他們的話頂用,我的話就不頂用了……山東一向治安不良,急需我四省前往維持治安,否則的話……」   前線江南鏑和李定平都報告戰事一切順利,聯軍進軍神速,他的言語自然用了威脅的語氣。   這時候茅禹田倒是說道:「現下我們山東人士正在濟南組織維持會,迎接雲帥進入泉城……」   維持會?說白了,就是在野人士準備上台的工具而已,順利在敵軍到來前大撈一把,當然了,維持會的組建也只能在暗地裡舉行,若是讓柳鏡曉知曉,那還不是翻了天,而茅老先生更是把這個據說受直系支持的維持會作為自己的後台,兩個人吵了一晚上,仍然沒吵出結果。   第二天起來,雙方起來繼續扯皮,茅禹田把自己看得很高,寸土必爭,李定遠也是毫不相讓,一定要領兵進入濟南,結果雙方一直扯到中午都沒結果。   嘴皮子上是見真功夫的,吃完飯之後,李定遠下令嚴禁干擾他和茅禹田扯皮,所有公文一律押後處理,雙方一直扯到晚上九點多鐘,總算是有了一個滿意的結果。   茅禹田忍痛割愛,把魯南和魯西南都讓給了李定遠,李定遠多年前是蘇淮建省的大力支持,只是柳鏡曉佔了蘇淮之後,他口必稱江蘇統一。   而柳鏡曉也是淨拿李定遠以前的言語來擠兌於他,而現在他趕緊撰寫了一篇支持蘇淮建省的通電發出來。   接著副官長拿來了一堆公文,時間已晚,李定遠只拿了關於戰事的兩通,結果他不禁一驚。   茅禹田看在眼中,心中揣測是不是李定遠的部隊有所損失,結果兩通電報都很簡略。   第一通電報稱:「我軍受十七師部隊夜襲,輜重略有損失,敵軍傷亡數倍於我,現在組織抵抗之中……」   第二通電報則稱:「敵軍兵力甚多,估計約有十餘團,電報線路多被破壞,輜重損失不小,我軍約損失三四百人,另劉團一部投敵,敵軍損失萬餘,現我軍殲敵雖有把握,但惟恐兵力折損太多,特李督請求支援……」   茅禹田心裡不由打起轉轉來了,原定他準備和李定遠談判一完,就立即到上海和王自齊商談,結果來了這樣一個變局,倒是讓他打不定主意,再一看此時的李定遠,臉上似乎很是平靜,無喜無憂,只是神色一下子變得驚惶不定。   而這一天的早上,聯軍前線總指揮江南鏑是從他的指揮所的竄了出來,接著他的臨時指揮所硝煙瀰漫,碎石四散,在十七師的炮擊下整個塌了下來。   江南鏑一邊跑一邊罵道:「蓋房子也不蓋結實點的……」   到處都可以看到亂竄的人流,槍炮聲、喊殺聲亂成了一團,人頭滾動,也不知哪裡是終點,而且耳朵裡儘是些哭喊聲、廝殺聲,不知不覺心都亂了,不過江南鏑也算是經過風雨的人,在他的整理之上,至少這一路的聯軍是給穩定下來了。   昨天柳鏡曉以相當大的兵力穿入聯軍的空檔之中,聯軍當天行軍極速,因此隊伍也拉得長長得,這樣一來不少部隊象尖刀一般直穿縱深,把聯軍分割包圍起來了。   在夜間掌握不住部隊,江南鏑直到天明才發現自己已經包圍起來了,接著十七師一陣炮擊把他佔用民房臨時建立起來的指揮所給端掉了。   還好江南鏑是標準的兵工出身,一聽到火炮呼嘯的聲音就成功地判斷出來彈道,率領指揮部趕緊轉移。   不過剛剛坐下來,那位李定平監軍已經在大聲叫道:「突圍!先突圍出去!」   江南鏑冷冷盯了他一眼,說道:「說什麼……難道把這麼部隊都丟在這裡?我們還沒輸!」   正說道,兩個軍官衣棠不整地跑了過來,這兩個人衣服幾乎全破,又沾了一身泥土,一見江南鏑的面就說道:「總指揮,我們團快打光了……」   江南鏑見了他們倆的面,這火氣就大了,大聲訓道:「你們搞什麼啊!怎麼讓敵軍給穿插進來了……」   那兩個軍官趕緊說道:「我們團都是按戰時戒備放的哨,可是沒想到敵人來得這麼快,一下子就攻進到我們守的莊子來,結果第一營和第二營都被打跨,第三營和團直撤了回來,現在已經收容了七百多人……聽說是劉團長帶手底下人反水了……」   江南鏑總算是明白自己被打得如此狼狽的原因,這個劉團長不是李定遠的嫡系,而是當年柳鏡曉兵圍海州,李定遠驚天一擲奪占南京時,由柳鏡曉推薦給李定遠的。   他原是鄂軍的一名師長,直鄂戰爭之後投靠了柳鏡曉,柳鏡曉為了增強李定遠,又把一批鄂軍軍官推薦給李定遠,同時到來還有大量軍火和兵員。   正是憑藉著這些資源,李定遠才能奪取江蘇,李定遠拿下江蘇之後,以一個步兵旅的基本實力統治整個江蘇,實在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使用這些非嫡系的鄂軍軍官。   還好這些軍官身家清白,都是為一碗飯而跑來,平時辦事也很得力,李定遠只能逐步用上自己的嫡系,但仍舊有不少軍官坐在位置。   這次出兵之前,就有幾名舊鄂軍軍官一致向李定遠表示:「蘇魯同屬鄂軍一脈,何苦自相殘殺……歸德之役的教訓還不夠嗎?」   結果全讓李定遠軟禁起來,這個團長平時一向表現得非常忠心,沒想到了關健時間居然反水,讓全軍陷於危局之中。   江南鏑一邊快速思索著,一邊估計算自己的本錢。   聯軍是沿著京杭運河前進,原本是為了補給上的方便,結果戰事一開,立即分割成互不聯繫的南北兩大塊,而現在南北兩軍又被分割成互不聯繫的數塊,少則一團,多則兩師。   不過柳鏡曉用來分割的兵力是下了血本,不過想要維持這個包圍圈是很勉強的,在各條主要戰線上,都停止進攻,現在正在激烈交戰的地方,都是一些在穿插中被分割出去的小單位。   十七師正在集中兵力順利解決這些營連級單位,戰事短促而激烈,在望遠鏡中往往能看到雙方交纏在一起展開肉搏戰。   不過在總體兵力上,江南鏑自己佔據了優勢,除了幾千名保安部隊,柳鏡曉大約投入了十個團的兵力,憑藉著局部上的兵力優勢正在以小魚吃大魚,企圖重創有著三倍兵力優勢的敵軍。   自己身邊就有四個步兵團和一個步兵團的殘部,此外還有司令部的輜重兵團、兩個炮兵營、搜索營、一個師司令部和直屬部隊等部隊,或者說,只要集合起部隊,就能在戰場上成功反攻。   天啊……那是什麼?江南鏑痛苦地呻吟了一聲。   在幾里外的直屬炮兵團和一個護衛步兵營及部分輜重部人在昨夜的攻擊陷入十七師的包圍之中,只是憑藉著炮兵的威力才擊退了兩次衝鋒。   現在,現在在硝煙瀰漫的炮兵陣地上已經出現十七師步兵的身影,炮兵已經扔下火炮,親自衝上去交戰,還有的大聲叫道:「步兵!步兵!」   李定平大聲說道:「快突圍吧……」   江南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眼下突圍?恐怕柳鏡曉最願意自己這麼幹,雖然說把部隊衝出去是毫無問題的,可是包圍圈損失的部隊怎麼樣?   他急急忙忙地寫了兩封給李定遠救援的電報,交由親信帶出轉交,然後端起步槍大聲說道:「跟我上啊……」   步兵端著刺刀大聲呼嘯著,邁著整齊的步子突向了炮兵團據守的陣地,只是他們的運氣不好,走了沒多遠就挨了一頓炮火,江南鏑一看具體方位,痛苦地承認炮兵團丟了。   德州。   縱是陳雲傑早有預感,他得到消息也是覺得柳鏡曉博得太大了:「江浙贛聯軍遭遇柳鏡曉相當大兵力的夜襲?戰況不明?這是昨天晚上的消息?」   「沒錯……山東方面沒有發表這方面的戰報……不過估計柳鏡曉的兵力不會少啊!」   陳雲傑點點頭道:「至少十個團,有可能超過十五個團!他們是想把江浙打摻了,然後再調頭解決咱們!」   說著,陳雲傑又很是不滿意地說了句:「你們啊……德州才四個團,你們四十個五團居然還被嚇住了半個多月……」   幹部們都不好意思起來了:「我們都沒想到柳鏡曉在德州就放了這麼點兵力……」   柳鏡曉著實在德州擺開了空城計,城內幾乎沒有守兵,卻放了好幾個司令部,結果讓直軍誤判兵力。   真正開打才知道德州只有四個團的兵力,其中三個團還是屬於蘇雪那個二十三師,戰鬥力一般,只有司馬勘帶來了一個主力團,而且司馬勘滑得很,一看風頭不對,就趕緊收縮到德州城附近的永備工事之中,讓直軍只能慢慢地一個啃下來。   更要命的是,城內除了二十三師的隊屬炮兵之外,居然還有十七師師屬一個炮兵團,從其它步兵旅轉調的一個步兵團,炮兵實力超於直軍的想像,要拿上德州是很需要花些力氣的。   不過陳雲傑卻冷哼了一句:「柳小兒的把戲在我預料之中,我早有準備。」         第九卷 第四十章(下)     至於他到底有什麼計劃,陳雲傑沒有公開說明,所以軍官們也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有他一句話,直軍士氣大振,猛攻德州不止,一天之內竟然奪去了七個陣地,蘇雪和白凌親自壓陣,才止住了攻勢。   不過對這種氣勢如潮的攻勢,蘇雪也是震動不已,直軍果然不失為勁旅,不知道自己在這種攻勢能堅持幾天,因此她對前來視察的司馬勘說道:「今天我們師折損了四五百弟兄,再這樣下去,戰鬥兵恐怕就打沒了……」   司馬勘很沉著:「我的那個團損失也不小,被直軍四個團圍著打了一天,足足折損了三百多人……」   白凌是員老將,他說道:「司馬老弟,這樣打下去不行啊……雖然說就地徵召不少平民,可這補充的速度跟不上消耗的速度……」   蘇雪插嘴說道:「就是啊,以現在這態勢我們頂多只能再堅持十天……現在濟南幾乎可以說是不設防城市,萬一德州失守影響到濟南的守備怎麼辦?」   司馬勘一拍手說道:「蘇旅長放心好了,只要守住十天就行了……師長本有計劃!」   對於十七師的幹部來說,能讓他們稱呼一聲「師長」,只有柳鏡曉一人,所以蘇雪被憑白降了一級,白凌倒想到一點:「司馬老弟是說十天之內局勢必有大的變化?」   司馬勘點點頭道:「德州這地形,倒是打大決戰的好地方,只可惜也展不開四十個五團,只要守住這十天,立即有強援插手戰局……再說了,對於德州守備,師長早有籌劃,你看我那個四個團司令部都還在城內,那可不是吃白飯的!」   司馬勘在德州城內放了足足四個團部,直軍因此估計德州守備計有八個團,實際這四個團的所屬部隊已經隨柳鏡曉南下,在德州城內只有四個團部而已。   至於派司馬勘和蘇雪兩人守備,柳鏡曉也是無可奈何之舉,他實在抽調不出太多的兵力,還好蘇雪部原屬鄂軍,現下又叛出直軍,忠誠絕無問題,於是這兩部聯合死守德州,至於那四個團部的問題,原本是司馬勘提的建議,不過他現在卻說成是柳鏡曉的主意。   蘇雪的眼睛亮了一下,拍掌說道:「妙啊!這樣德州城內就多了四個團了!」   司馬勘說道:「德州城內有足夠的壯丁,又有我們多年經營的徵兵機構,再加一部分地方部隊退入城內作為基幹,此外還有團部,什麼不缺啊……眼下我已經緊急動員起來……」   雖然說四個新組建的步兵團戰鬥力不強,但至少在防禦戰中拉上去頂幾天是沒有問題,柳鏡曉的動員機制比各省健全,新組建的部隊戰鬥力都不壞,蘇雪師的大部分兵員就是柳鏡曉新徵的兵員,整體素質都不壞。   因此蘇雪和白凌都吃了定心丸,加上司馬暗示一句:「我們這個部隊的傳統是最重視戰功,而戰後肯定是要縮編一部分部隊,蘇旅長如果要想在戰後保留現在這個編製甚至有所擴大,肯定要打個局面出來……」   因此蘇雪和白凌都親臨火陣指揮,二十三師在陣地上與直軍反覆衝殺,屢次展開肉搏戰,急了白凌親自帶隊反衝擊,結果惡戰三天,二十三師的兩個團損失頗重退下去整理部隊,直軍有三個團在短時間失去戰鬥力,但叫直軍頭大的是守軍越打越多,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冒出四個團。   四十五個團甩開德州直開濟南?有不少軍官都提出這個主意,可缺乏津浦路的補給,在敵後又留下德州這幾萬人,任誰都睡不覺,派一部主力突擊?這主意是不錯,可柳鏡曉至少在動員機制上經營得不錯,現在山東每個縣都有兩三個營的地方部隊,戰鬥力一般,可是要快速解決他們希望,萬一陷了進去誰承擔責任?   因此直軍只能繼續用血肉打開通往濟南的道路,不過大夥兒都認為陳雲傑肯定有辦法。   德州打得不順,曹州更不順利了,對付曹州的萬把守軍,岳鍾林已經筋疲力盡了,可是面對側翼已經挖好簡易工事的兩個團,一點性子都沒有。   現下兩支部隊互相策應,自己剛想在野戰中解決援軍,結果韓信海已經殺出城門來,一個從陝西帶出來的老團一時間沒有防備,整個團都被打跨了,讓岳鍾林萬分心痛。   不過這也是山東方面拿出來對付河南陝軍的全部實力,整整十二個步騎團的部隊擋住陝軍兩百個團,這個結果是岳鍾林怎麼也無法接受的,他只能搜刮兵力全力進攻。   畢竟現在柳鏡曉的主力南下兩淮作戰,如果自己都不能解決這支偏師,等人家的主力回魯,自己怎麼好見人啊。   兩淮前線。   李定平已經哭著一邊說道:「不能突圍,不能突圍……這個流彈亂飛,萬一打死人了怎麼辦……我當初叫你們突圍,你又不肯突圍……」   望著監軍大人的表演,江南鏑已經倒盡了味口,只是現在不動,更待何時,他衝了上去就是一巴掌,啪地一聲監軍大人已經多了一個紅手印,接道江南鏑說道:「李老哥這次突圍可以說是萬一無失,你放心好了……只是我軍向南突擊和友軍匯合,然後一舉擊破柳鏡曉的主力,這次大捷是李老哥親自指揮的,到時候可不要忘記我們……李督於我江南鏑有大恩,我江南鏑豈能負他所望……」   李定平這才信了,又問了:「真有十成把握?」   茅禹田已經賴在南京不走,他和李定遠天天扯皮子,傳來好消息,他可以邀請李定遠進到濟南附近,傳來壞消息,他甚至連海州都不肯讓出來。   李定遠更是頭痛,江南鏑的部隊沿京杭運河北上,結果深入柳鏡曉的控制區一百公里之遠,戰事一開只能傳來些零星消息。   有的說江南鏑將軍大獲全勝,繳獲甚多,有的說戰況不利,柳鏡曉的部隊不計其數,部隊損失甚多,還有的人說江南鏑將軍陣前通敵,率部反水了……至於江南鏑派人徒步從包圍圈內傳來的消息也是一天一個樣,只有一點是確實的,那就是柳鏡曉的主力幾乎全部南下來對付江浙贛聯軍,當面之敵已經超過了最初的預計,至少有步騎兵十五個團,部隊被分割成數大塊,雙方展開了激戰。   自打開戰以後,南京城內報紙上的消息就不大准了。   一開始說的是:「我軍沿京杭運河北進,柳匪望風而潰,民眾揭竿而起會同官軍前阻後追,徐州剋日可定……」   接著說的消息更邪乎:「友軍在曹州大破柳部流賊十餘萬,於德州重挫柳部流賊白凌、司馬勘、蘇雪等六個師……現我軍進軍神速,已進抵……」   而自打江浙贛聯軍一天狂奔四十公里,離淮陰城還有幾百公里的時候,報紙上已經刊登:「柳奸賊部全軍潰敗,柳寇拋妻棄子獨自逃亡,現我軍順利進抵淮陰,軍紀秋毫無犯,官民控訴柳奸賊年來種種不法劣跡,並慰勞聯軍……」   當柳鏡曉率部夜襲聯軍的時候,報紙上說:「昨夜柳賊數萬向我聯軍大營進攻,我軍嚴陣以待,彈如雨下,戰至天明時敵向北潰走,正我軍正追擊之中……」   可是前線始終沒有消息傳來,記者們只能無中生有:「捷報捷報……傳柳鏡曉被我軍擊斃……」   當然了,柳鏡曉是死了多次的死人,報紙已經至少宣佈他死了十次,因此大夥兒說話都比較小心:「昨天激戰,我江部步營突擊敵軍得手,頗有斬獲,在回程中遇到一隊騎兵,步經遠營長親率官兵衝殺,敵為首者連中七彈落馬,餘眾攜屍潰敗,當場遺存柳鏡曉印象一枚,而擊斃戰馬據俘虜雲為柳鏡曉之坐騎……」   到了最近,記者的想像力就更豐富了,有報紙稱:「江南鏑中將和柳鏡曉部言和,柳軍全部退回山東,濟南光復在即……」   讀者們都有點暈了,不記得什麼時候濟南曾經被攻下過,那又何談「光復」?至於電報紙那就更混亂了,李定遠發出一個「十七省將領聯名打倒奸賊柳鏡曉的通電」,結果又弄出冒簽的老毛病,更要命的是不知哪個秘書不小心把柳鏡曉和丁靜也給列了上去……結果就來了一個柳鏡曉打倒柳鏡曉的笑話。   好不容易李定遠終於得到了一個江南鏑和李定平聯名報捷的報告,那報告「將士用命,敵軍全軍潰敗,遺屍二十萬具,我軍傷亡一千二百人,惜我軍折損頗眾,只能就地休整數日……」   大夥兒一看,標準的江南鏑風格,另一封催要埋燒費、醫藥費的電報又稱:「我軍傷亡三萬餘,請拔款九十萬以供軍用……」   不過這傷亡數字真沒準頭,晚上江南鏑又報告說此役大獲全勝,僅傷亡六七百人,特要求拔款百萬以犒賞全軍,其中李定平應賞四十萬,江南鏑應賞三十萬,江南鳴(江南鏑之弟)應賞二十萬……   不過這第一通電報一轉發,立即有人率全省工商農學各個團體連夜在南京城內舉行歡慶勝利大遊行,順便籌劃為李定遠立紀念碑、塑銅像,還有老夫子已經擬就了兩萬字的:「慶李巡閱使討賊告成賦……」   李定遠也總算了睡了個好覺,第二天起來聽說一幫團體繼續為他歌功頌德,當即派副官前去查探,若是這慶功的規格不夠,那就提醒提醒他們,好歹也得加一個:「蘇魯人民的傑出領袖,不世出的將星,最優秀的公務員李定遠督軍……」   副官去了沒多久就帶來了,他只帶來了一個消息,柳鏡曉的部隊已經進抵離南京只有一江之隔的儀征。         第九卷 第四十一章 含韻(上)     李定遠張大了嘴巴,死也不相信這個消息。儀征距南京只有一江之隔,距離兩淮燕家集戰場足有千里,柳鏡曉的部隊就是長了翅膀也不可能飛得這麼快啊……   何況這沿路過來足足有幾十個縣城,雖然說所有駐防部隊幾乎都被江南鏑帶上前線,但每縣尚有警隊數十人,好歹也能打上幾槍,怎麼半點反應都沒有啊……   因此李定遠當即下令查辦散播流言的奸細,不過他心裡也沒底。儀征離南京著實太近,萬一柳鏡曉真殺過來,憑南京城城內的一個步兵團、兩個警衛營、一個特務連,怎麼   至於南京城內的上千名軍事機關人員,與其期盼他們能上陣交戰,還不如期盼李定遠高呼一聲"如來神掌",然後以排山倒海的內力把柳鏡曉全數殲滅。   至於接上來的消息也沒個準頭,有的時候消息說柳鏡曉已決心死守徐州,有的消息說柳鏡曉的部隊不僅到了儀征,還到了瓜洲,甚至有的傳說揚州已經失守,柳鏡曉的部隊正在尋覓船隻在鎮江渡江。   李定遠強自鎮靜,那邊正在召開的慶功大會卻已經坐不住了,特別是昨天那位的慷概陳詞的山東茅老先生,今天早上剛給李定遠想出了一個一百六十八字的完美稱號,一聞聽到了這個消息,當即把眼睛盯緊記錄員手上的會議記錄。   大夥兒都深深懂得沉默是金的道理,在這種關健時候再大叫一句"打倒柳鏡曉",小心被人家的大兵殺過江來一腳把你踹倒,讓你永世不能翻身。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傳來的壞消息都被證實了,柳鏡曉的部隊確實到了儀征,大有渡江開赴龍潭的舉動,江南鏑的嫡系部隊仍是不知所蹤。   一聽到這個消息,茅老先生竄了上去,抓走記錄員手裡的會議記錄,然後用火點著了,然後放心地鬆了一口氣,大家都是沉默不語真君子,看到自己的言語消失無蹤,也全都鬆了一口氣。   只是下面的小聲議論就免不了,都是些善後之策:"如果柳鏡曉渡過江來的,要不要成立維持會……"   李定遠只有一個期待,江南鏑好歹也有十萬大軍,堅持一個星期還是辦到的吧,柳鏡曉這些部隊只是趁虛而入,等主力回援就能把他們驅散了。   山東。仲弓鎮。   雖然是戰爭期間,卻繁華依舊,人來人往。   只是今天鎮內多了幾分嚴肅之氣,而這嚴肅之氣來源於那位天使般的少女。   大夥兒看著這護衛之中的少女,有若天成的面孔,纖弱的身體,端莊的長裙,美是美麗到極點了,只是柔弱得似乎連一陣風都會把她吹走了,何況這少女好像是受了什麼委屈,臉上從來沒展現過笑容。   只是剛生起的呵護之意,就被那群護衛驅散,雖然不知道這少女是什麼來歷,可是這幫護衛清一色兩把左輪快槍,個個看起來都是身經百戰的苦寒之士。   還好這少女體貼人意,並不搞戒嚴驅散那一套,還不時詢問鎮上人家種種瑣事,有時候還買下一兩件物事,後來才聽聞這少女就是山東督軍兼省長丁靜。   丁靜倒是內心毫無波動,她年紀漸長,柳鏡曉也將一小部分權力移交給她,讓她出任陳方仁的副手,現下戰布密佈,陳方仁和她分頭到南北各線安撫人心。   "督軍大人……柳師長在前線打來報告說,我軍攻勢銳不可擋,前鋒已飲馬長江……"   並沒有想像中的微笑,丁靜只是說了句:"知道了……"   旁邊早有幹部問道:"師長打了這麼一個大勝仗,督軍大人怎麼?"   "柳叔運籌於千里之外,這一戰又是以眾擊寡,看起來是萬分凶險,實際卻是有勝無敗……不過現在我們山東可以說是任由情形如何變化,始終立於不敗之地……"   前日岳鍾林親率衛隊一團及五旅精銳猛攻曹州,韓信海率部四團,奮力抵抗。戰至午後,十七師精銳一營前來增援,這個營正是韓信海最嫡系部隊,八百官兵衝入曹州,又奮力殺出,雙方激戰連宵,韓部連續連鋒三次,終將岳軍擊潰。岳鍾林又急派三萬部隊前往增援,以自己親弟為總指揮,向曹州側翼的十七師展形惡戰。韓部左翼依托幾座小山,戰線長達十餘里,在鐵路兩側構築工事,鐵甲車在前瘋狂轟擊。岳鍾林部連續發動攻勢,前赴後繼,屢番激戰,雙方傷亡均極摻重,難分勝負。   但此時十七師後援源源不斷,而陝軍卻後援不繼,勝負之局大致已定。德州方面,程雲鶚號稱四十五個團的兵力,攻不動只有四個團的德州,安徽方面胡傑如公開聲稱自津浦路攻擊徐州,暗中卻偷襲韓莊,沒想到柳軍早已在韓莊部署完畢,構築工事嚴陣以待。胡傑如進攻韓莊,採取突然襲擊、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戰術,企圖一舉成功。不料卻遇到了猛烈抵抗,幾次強攻均未奏效,速戰速決戰術宣告破產,胡軍又是出   境作戰,後援不繼,不敢戀戰生恐被殲,趕緊退回安徽。   只是這等軍國大事,在丁靜嘴裡說出來卻是始終波瀾不驚,沒有一點點激動之氣。   衛兵卻是感想無限,這年來丁靜越長越大,性情也越發冷漠,成了標準的冰山美人,似乎是什麼事情都放下了。   丁靜繼續說道:"不知道柳叔下一步有什麼計劃?算了,也近了中午,隨便找個小店用飯……"   隨便叫了十幾碗陽春麵,丁靜先請護衛們用餐,然後神情冷漠地端過一碗麵,姿態優美地單獨一人吃起來。   正吃著,有人大聲叫道:"督軍大人……"   接著就是一陣喧嘩之聲,接著護衛們和一個人推諉在一起,卻根本不敢用粗。   丁靜朝那邊看了一眼,那人雖然衣冠不整,舉止也有些不端正,卻是身著十七師的校官服,不由說了句:"請他進來……"   那人趕緊走上前來行了個軍禮說道:"屬下張亦隆!見過督軍大人!"   "張亦隆?"丁靜還在想這個名字,張亦隆又是一鞠躬:"屬下原本是王賊的部下,承蒙師長不棄,於陣前舉義,現任保安第一旅參謀長……"   丁靜經這一提醒才想起這張亦隆是何許人也,此君曾在交戰中被十七師俘虜,後來率舊部在兗州陣前率部投誠,雖然拉過來的部隊並不多,卻因為是在關健時刻舉義,因為被晉陞為營長,以後在李定遠進犯海州時死守日照立了赫赫戰功,柳鏡曉見他忠誠可靠,又不屬於任何派系,便一直提拔他,最近還晉陞了保安旅的參謀長。   此君倒有些才幹,到了關健時候也能親身肉搏,為此還到朱雀軍校鍍過一層金,學習了一番作戰藝術,不過他最著名的還是以"枕頭"之名聞名於軍內。   此君甚好漁色,每隔半載必娼一次,他在外嫖妓每次必興師動眾,帶一大幫人出外,然後他自己召一打妓女。   不過張亦隆甚無眼力,這一打之中只有一二人有些姿色,然後張亦隆關門入房,小心翼翼地拿出購買的大力丹吞服而下,正所謂臨槍磨槍不亮也光,然後朝門外怒吼一聲:"俺張亦隆學趙子龍七進七出啊……"   不到三分鐘,張枕頭已經丟盔棄甲敗下陣來,卻硬要賴在青樓醉臥美人膝,而且一直要到第二天早上才起身回身,海吹自己如何連番勇戰,有萬夫不敵之神勇。   起初還有些人半信半疑,後來有人詢問他的表現如何,有青樓女子答:"繡花枕頭!"   枕頭之名遂名動十七師內外,只可惜以他頗為豐厚的軍餉,也只能半載興師動眾一回。此番開戰,原本以張亦隆的身份,大有機會抓一把實力,誰知道中了仙人跳,才在那婦人身上摸了一把,那婦人所謂的"丈夫"已經衝了進來,婦人大叫"強姦!強姦了!"   張亦隆也不肯吃虧,雙方糾纏在一起,最後張枕頭橫掃八方打倒了自己之後需要養傷三個月,那個騙子尚不肯吃虧,又弄不清張亦隆的來頭,硬要告一惡狀,結果柳鏡曉為之一笑道:"憑那個繡花枕頭,還敢玩起強姦戲?"於是不了了之,不過張枕頭因為被打傷了腿,不能隨軍出征,也只能在老家仲弓鎮外休養。   丁靜仍是十分冷漠卻帶了一絲關切地問道:"張參謀長,到底有何重要事務?"   張亦隆當即像箭一般地說道:"報告督軍大人,直陝聯軍抄山中小道偷襲濟南,來勢甚急,前鋒一兩個小時就要抵達仲弓鎮,請督軍大人速速趕回濟南……"   丁靜只是帶點詫異地問道:"是直陝聯軍?"   張亦隆又是一鞠躬:"屬下看得清楚,這支部隊以直軍為主,陝軍為輔……"   丁靜又問:"這等大事,你敢打保票?"   張亦隆倒是臨機能斷,他說道:"我是保安旅的參謀長,這等大事……哪敢說半點假話……"   原來這是陳雲傑預設的妙招,在德州攻擊受挫之時,派所部程雲鶚純率領三個步兵團和一個騎兵團乘車南下,突然自德州繞過十七師防線,一直迂迴到泰安以東,取道大津口、牛欄口、高而莊等地山路向濟南奇襲,陝軍也派兩個老兵骨幹團從山路奇襲,企圖攻佔濟南。   丁靜當即把這前因後果想清楚了,她拍了拍了張亦隆的肩膀說道:"好!你立即組織地方武力襲擾敵軍,我先不走了!看看這直陝聯軍有什麼來路!"         第九卷 第四十一章 含韻(中)     旁邊趕緊有人勸阻道:「督軍大人千萬不要以身涉險!」   丁靜轉頭看了張亦隆一眼,問道:「這一次你已經立了頭功了,若是這地方武力組織得力,我到時讓柳叔晉陞你的官職……」   張亦隆向來以公私兼顧而聞名,他這次來報訊之前就思索這其中的利害關切:若是柳鏡曉勝了,對我這個旅參謀長有利無害,說不定還有什麼肥缺可以藉機補上,若是柳鏡曉失敗,自己的地位都化為烏,何況當年和李定遠部交戰,李部官兵死在他手底下的不在少數,算是結了恩怨,恐怕這小命都有危險。   現在一聽到丁靜如此說法,腦子一下子活了,一邊鞠躬一邊說道:「等督軍大人放心,這一帶是我老家,人熟地熟……」   約莫兩個小時後,直軍大隊仍在山中行軍,在最前方的前衛營展開搜索隊形向前開進,突然「呯!呯!呯!」的排子槍朝前衛的加強班灑了下來,隊形的一下變得稀稀散散,地面上摻呼一片,剩下的倖存者趕緊進行就地抵抗。   不過直軍果然是精銳之師,不過兩分鐘已經組織起象模像樣的進攻,用密集的排槍朝伏軍佔據的山頭射擊,接著一個加強排迅即發動進攻。   直軍隊形整齊,行進速度甚急,很快排除了抵抗沖直山頭,沒想到這時候山頭一陣密集的手槍聲澆了下來,直軍一時無備,在彈雨下死傷十餘人,被迫向後撤退。   不過這時候,直軍已經展開了火炮轟擊,而部隊則從兩翼迂迴,丁靜好歹也懂點軍事,當即命令:「趕緊撤退,和張參謀長和保安隊會合……」   張亦隆自告奮勇去集合附近各地的保安部隊、警察,而丁靜則帶領自己的衛兵和仲弓鎮的自衛隊六十多人伏擊直軍前鋒,不過退下去的時候,直軍雖然死傷三十多個,丁靜也傷亡了十多個,還好掛重彩的不多,傷員都能抬下去。   此外丁靜還派人趕往郵政局拍發急電向留守濟南的郭俊卿報告,又生恐電報線路被直軍間諜破壞,又派人快馬趕往濟南報告。   郭俊卿得到消息也是吃驚不小,她不禁自言自語地問道:「一日之內,兩都互陷的故事又要重演嗎?」   所謂一日之內兩都互陷,指的是湖南內戰中談嚴和易恆趙的故事,易恆趙糾合大兵攻取談嚴的老家衡陽,慶功宴還在召開之時,不料自己老窩長沙也被親近談嚴的叛軍朱耀華端掉。   直軍戰鬥力甚強,丁靜絞盡心力,沿路組織了八道防線,但是直軍戰鬥力甚強,丁靜所能集結的部隊又全是些地方部隊,支撐最久的一道防線也不過一個小時。   只是丁靜的部隊敗而不潰,而且集合的部隊越來越多,起始不過六十多人,到了第八道防線,除了其間潰散、傷亡的三百多人,尚有保安隊、警察、自衛隊及少量正規軍組成的部隊千餘人,害得直軍總指揮程雲鶚急得跳腳,他現在是在柳鏡曉的腹地之內開進了幾百公里。   還好柳鏡曉主力南下,他本人又是山東本地人,專找些偏僻小道饒行,總算是衝到了濟南,可是丁靜的抵抗卻讓他的速度大為降低。   不過郭俊卿的局面幾乎和南京城沒有區別,濟南城外並不設防,城內也幾乎是唱空計,除了一個步兵團外別無其他兵力。   有幹部詢問道:「是不是請師長回援?或者等德州一線的我軍?」   郭俊卿當即否決:「打到這個地步了,已經到拼意志的時候!德州的部隊一退,那就要崩潰了!請師長回援更是下下之策,現在根本聯繫不到師長,再說只要師長的部隊還在,我們的局面就有勝無敗!我們只能死戰了!」   她當即集合城內所有部隊,向城南堵擊,同時在千佛山、白馬山一線佈防,當日凌晨,直陝聯軍終於擊破丁靜的第八道防線抵達濟南城南的八里窪一線。   南京城。   慶功大會仍是愁雲一片,柳鏡曉的部隊在江北越來越多,似乎整個江北都陷敵了,不時有人過江談及柳鏡曉的部隊是如何兵強馬壯,另外大夥兒總算知道為什麼這幾天沒有江北的消息傳來。   原來柳鏡曉的部隊向南快速,每到一地即將郵政局置於軍事管制之下,一切電文一律要經過檢查才能發出,結果就是變成睜眼瞎。   而真正讓李定遠愁雲滿面的是以十七師發出的兩通通電,一篇是《訪江南鏑將軍》,文中稱「放下武器退出內戰的江南鏑將軍,今日抵達某地……江南鏑將軍佩服十七師勇敢善戰,指揮靈活,他說:我們出發前,曾得到消息說兩淮沒有十七師駐紮,我以為奉命進攻海州,以為有了上海支援的大炮快槍,打兩淮一定能取勝。誰知走了兩天就和柳鏡曉師長手下的精兵打了起來,戰鬥兩日兩夜,非常激烈……力請援軍,沒想到李定遠犧牲我們雜牌,到最後都沒見到援軍的影子……就這樣全軍盡沒了,最後江南鏑熱淚盈眶地說道一定乘勝渡江,打倒李定遠……」   另一通則是「聯軍軍官痛責李定遠……」,李定遠連看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他的十年苦心經營,所有的十萬精兵都化之烏有了。   他只能寄希望於長江天險,希望能阻遏柳軍南下,更希望沈家的長江艦隊能拉他一把,但是就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一點。   自古以來守江必守淮,長江以北水道縱橫,敵軍可以集中兵力在任意一點上突然襲擊,長江根本是無險可守,至於沈家,現在他們的艦隊正一路下行,深恐被柳鏡曉的炮兵看上熱情招待。更何況沈家一向不喜歡長江上有更多的江防工事,就連江陰要塞的火炮大多還是共和初年購置,這個局面無法可守。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傳來一個晴天霹靂,鎮江失守了!這樣一來,柳軍就完成對長江的隔斷,至於柳鏡曉哪弄來那麼多的船隊將部隊輸送過江,電報上只是說:「沈家船隊……」   這個沈家實際是柳鏡曉夫人沈纖巧家的船隊,不過四川沈家經常狐假虎威,自稱「我們是沈家船隊……」,這次柳鏡曉早有安排,讓沈家的商船隊呆在江邊,等部隊一到就立即渡江。   鎮江守軍不過兩三千人,又多是本地人,根本沒想到柳軍來得這麼快,在短促的抵抗之後,不願故土受戰火波及,立即宣佈投降。   接著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沈家船隊載著柳軍在多處地點渡江,而李定遠不明白其中的緣故,大驚失色:「沈家搞什麼名堂!明明是他們支持我們北進的!現在又和柳鏡曉勾搭在一起?是不是他們設了圈套讓我們十萬大軍鑽進去?」   此時給李定遠召開的慶功大會,大夥兒終於能暢所欲言了,主旨只有一個「蘇魯和平,東南大協作」,大家從歷史、地理、現實等眾多方面論證了山東江蘇互不侵犯的意義,特別是那位山東遠道而來的茅老先生,發言更是十分積極,一再回顧柳鏡曉和李定遠歷史上的傳統友誼,並指出若干條合作意見,只有從上海連夜趕回的徐震徐小胖子一言不發。   最後全體表決通過了十六個和平宣言,請雙方停止衝突就地停火,只可惜柳鏡曉的部隊正在源源不斷地渡過長江,據聞寧瀘鐵路已經落入十七師控制之中,現已全部停運,江北則正向南通挺進,南京城內,江蘇省幣幾乎成了廢紙,大家只認識柳鏡曉發行的山東省幣。   在這種情形下,慶功大會改稱和平大會,大夥兒一方面趕緊焚燬給李定遠歌功頌德的文字記錄,一方面倡議和平,最後李督也傳過來話,請派一位代表到儀征和柳軍接洽和平。   至於條件,李定遠希望柳鏡曉能把部隊退回原防,實在不行可以劃江而治,至於軍費,江蘇方面可以補償山東二百萬元。   至於談判代表,大家一致贊成茅禹田老先生過江走一趟,茅老先生當仁不讓,他拍著胸膛說道:「論資格,我還是柳鏡曉的前輩了!我一向主張和平,提倡和平!」   等他一走,大夥兒都冷哼一句:「這個蔣幹過江去了!」   蔣幹過江,也能掀起幾點風浪,茅禹田一登岸就找到柳軍前鋒,親切地說道:「你們快過江去吧……」   可柳鏡曉的部隊笑哈哈地把蔣干迎進帳裡,然後搞了一個小閱兵式,暗地苦著臉相互說道:「今天還不成,得等明天……」   原來到儀程的部隊只有柳鏡曉的前衛部隊一個連,憑這點兵力過江完全是肉包子打狗,不過柳鏡曉的部隊兩三日可到。   當晚,蔣干又趕回了南京,一遇人連聲說道:「不得了!不得了!儀征至少到了兩萬大軍,大炮不知道有多少……」   讓一個步兵連來回走十圈有這麼強的效果,實在出於柳軍的意料之外,這樣一來李定遠卻是大喝道:「我李定遠有什麼好怕!他縱是有二十萬大軍,我照樣能把他們給砍了!明天親自集合全軍大軍出擊,到時候把柳鏡曉的部隊全殲於江面……」   說著,李督就以周公瑾自許,拍著掌大聲念著道:「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只可惜這頓打氣沒什麼效果,大夥兒沒想到李定遠是何等「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倒想到另一首詩:「王濬樓船下益州,   金陵王氣黯然收。 千尋鐵鎖沉江底, 一片降幡出石頭……」   於是乎,當夜北駛小舟不斷,事後清點柳鏡曉竟得六十三封效忠書,其中更有割破手指的血書,痛責李定遠之非。   還好當晚總算趕來了步兵兩個營,把李定遠的陣腳給穩住了,上海沈家方面也是一再否認支持柳鏡曉,李定遠清點實力,把警察和地方部隊都算進去,南京附近尚有七千之眾,似乎覺得自己尚堪一戰,於是宣佈明日統領全軍出擊。   於是找來江蘇省聯合銀行的行長大人,大聲說道:「明日我要領兵出擊,一舉擊敗柳鏡曉!你多準備些錢財,到時候好獎賞三軍……」   行長連忙說道:「省幣倒備有一百八十萬元,只是眼下官兵都拒收省幣,甚至因此嘩變……」   李定遠不由沉思許久,問道:「除了省幣,還有什麼?黃金、白銀都可以!」   行長答道:「督軍大人曾有指示,以省幣為主,拒絕山東偽幣流通,因此黃金白銀都已經拋售到市面作為穩定基金使用,黃金只有一百一十五兩,白銀一千六百兩……」   「那有價證券還有多少?」   「各式有價證券面值三千元。」   李定遠這就急了:「沒錢怎麼打仗?中交兩行的紙幣有嗎?誤了戰事,我斃了你!」   「中交兩行紙幣只有七千元,此外沒收來的偽山東省幣倒有兩萬元!」   「沒其它了?」   「沒有了……不過庫存尚示動用的省幣還有一百二十萬元……」   「真沒有了?」   「對了,督軍大人……我想起來,行內尚有當若干文的銅鋪幣為數不少……」   共和初年是沿用前金幣制,以銅幣作為鋪幣,定制為銀幣一千文折合銀洋一元,實際換算價值不一,大致六七百文可折算現金一元,江蘇省內流行小額鋪幣,多數是當一文、當二文,少數當五文,而柳鏡曉就很不地道,把當一文、當二文的銅錢收回,然後大力改鑄當十文、當二十文、當五十文的輔幣。   一進一出之間獲利極厚,更讓李定遠鬱悶的是劣幣驅逐良幣,除了銀行有庫存之外,江蘇輔幣居然在市面上消失無蹤。   不過李定遠顧不了那麼多了:「省幣眼下不頂用了,鋪幣也好,算了!你把這些錢全送到督軍署,明天我要拿來獎賞部隊!」   當晚李定遠也找來南京總商會的各位理事,只可惜徐震徐小胖子不置一言,最後也只能無果而終。   第二天早上,李定遠親自組織了一次小閱兵,宣佈全軍動員殲滅柳鏡曉的渡江部隊,茅禹田看完閱兵之後,對徐小胖子說道:「看來李督是下了決心了!看總部有移動的跡象了!」   徐震仍是不置一言,到了中午茅老先生和徐震又去找李定遠,結果已是人去樓空,再一問,只有一個答案:「跑了!」   李定遠已經丟下部隊跑了!         第九卷 第四十一章 含韻(下)     徐震和茅禹田面面相覷,許久茅禹田才說了一句:「難怪總部會有移動的跡象了……徐老闆有什麼法子?」   徐震答道:「到了這種地步,還有什麼法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得!反正他李定遠不是值得一起處事的人!」   事實上李定遠跑得十分匆忙,因為寧瀘鐵路已經被柳鏡曉的部隊切斷,為了保險,他自己乘專車從津浦路到安徽,然後再想辦法避難。   他走的時候是把能搜刮的錢財全部帶走,一百多兩黃金,一千六百多兩白銀,六萬多元紙幣,此外就是六十萬多枚銅質小硬幣,加上傢俱之類,裝了整整三個車廂。   於是有很多傳說:「李督南逃之時帶了六十萬多條小黃魚,外加三個車廂的紙幣……」有人還估算了李定遠的財富,認為他掌控蘇省有年,其財富約在一億五千元到兩億元之間。   可實際上李定遠的財產有多少?也就是一千三百多萬,原本李定遠在海上有存款八十多萬元,得到江蘇這個地盤,便把自己的財產轉移到南京城內。   結果發現憑借他江蘇督軍的牌子經營商業、購買田地那是最合算不過的事情,幾年經營下來,個人總資產連續翻番,可是現在卻出現問題了,全是一時間無法變現的田產、店舖、股份……   別看六十多萬枚小銅幣在數量上極具殺傷力,可實際也就是相當於四千多元現金,他從江蘇帶出來的財產也不過十多萬元,至於在上海的財產也為數不多,只有幾幢房屋和兩筆存款,頂多只值五六萬元。   在若干年後,尋寶一族打出的招牌,最常見的一種就是「追尋李定遠財富」,大家的說法都差不多,「軍閥李定遠把一筆存款存在西洋某銀行,現下我們決定把這筆資本解凍貢獻給國家,需要一定的聯絡經費……」   至於回報也是極其豐富,至少超過一百倍的回報,國家會頒發證書安排省部級崗位,當然了,這些尋寶都是絕無虛假成份,有金質憑證為據,甚至有人聲稱在共和三百年間還見到已經二百多歲的李定遠真人   至少在短短的十年之內,根據不完全的統計,若干隊尋寶專家收入了至少十萬元現金,至於這些專家,他們有一個自稱,那就是:梅花黨。   不過李定遠跑了,這善後的事宜還得繼續解決,和平大會立即改稱維持會。   維持會長,大家都沒有異議,一致推舉和柳鏡曉將軍有著密切關係的茅禹田老先生來主持。   茅禹田一邊合計著怎麼樣在其中刮上一大筆,另一方面又很乾脆地說道:「現在的首要問題是維持南京城的秩序,特別是迎接大軍過江……」   說曹操曹操就到,這時候有人回報柳軍已經在龍潭登陸,趕緊派特使去龍潭歡迎,另一方面又派專使到軍中安撫人心。   蘇軍待遇不壞,駐寧部隊又多是江蘇本地人,茅禹田允諾待遇不變,軍餉照發,當即把部隊安撫了下來。   至於迎接大軍的二十四位專使,卻不禁問道:「大軍就這點人?」   這是柳軍渡江來偵察的一個加強班,人數才及迎接專使的半數,帶隊的副排長也犯難,他只能說道:「我們是過江來偵察的,主力馬上就到……」   二十四位專使趕緊道:「請大軍馬上過江,救江蘇民眾於水火之中……」   儀征一線的柳軍今天總算到齊了一個營,得到這個消息猶豫不決,只是聽聞李定遠已經鼠竄而去才下了決心:「除一個連(缺一排)留守儀征外,主力全部過江……」   於是乎,十萬南京民眾舉行了盛大的進城儀式,仍是老三套,教授妓女一起高呼口號,反正都是為現大洋服務的,說真的,教授的敬業精神還遠不及青樓女子。   當天那是風起雲湧,一聽說李定遠逃出南京,江南江北各鎮不戰自下,紛紛宣佈舉義,即使還沒見到柳鏡曉南征的大軍,地方官和守軍已經紛紛宣佈「誓與李賊斷絕一切關係……」   當天晚上山東的報紙已經宣佈「江蘇全省反正」,但事實上在兩淮地區殘餘聯軍的抵抗仍持續四到五天,個別部隊是聽到江蘇全境投降的消息後才宣佈投降。   而芧禹田那是得意洋洋到了極點,這一輩子哪有如此威風的日子,雖然名義上是南京維持會的主事,但事實上他現下卻是整個江蘇的第一號人物,各地打來要求一同舉義的電報比雪花還多。   當晚茅禹田睡得甚香,還做了十二個春夢,第二天醒來合計在什麼地方狠撈一把,結果維持會的同事就已經出了一個極妙的主意:「茅老先生,睡眠是金……您繼續睡去吧……」   茅禹田硬是沒反應過來,問道:「怎麼回事?我是維持會長!」   徐小胖子朝茅禹田笑了一笑,當即有人大聲喝道:「你怎麼能當徐會長比?」   茅禹田心中已經有無數個問號:「徐會長?」   那邊徐震已經是帶著無限得意的笑容了,有人更是狂拍馬屁:「徐會長是什麼人數?人家可是柳鏡曉將軍親自點名的維持會長!   你又是什麼角色?繼續睡去睡去,否則我們把你綁了送給柳軍,順便再把你的罪行附上……」   原來大夥兒昨日雖然組織了維持會,可誰也不敢擔這個風險,萬一李定遠是詐敗,暗地裡帶著部隊反攻如何?這個維持會長幹得不好是要壞腦袋。   中國人向有人怕出名豬怕壯的思想,決不願意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最後大夥兒就決定讓茅禹田這個馬大哈當頭,出了什麼事都由他頂著,到了今天,柳鏡曉的部隊確實進了南京城,李定遠也確實跑了,於是便把他一腳踢形。   而芧禹田也已經嚇得膽破心驚,憑他這幾天所作所為,如果捅出去,一個通敵的罪名是免不了,當即飛竄而出。   那邊徐震得意洋洋,在台上發號施令,只可惜也只得意兩個多小時,渡江的柳軍越來越多,已經渡過來一個多團,於是一個帶隊的團長當即把徐震一腳踢開,自己對維持會發號施令。   至於徐震,也是物盡其用,端茶送水那是少不了他的,不過團長的良好感覺也維持不了,一個多小時後,他權力已經被渡過江來的李何一旅長收回,和徐震一起裝灰孫子,不過他哼半句都沒膽子。   等到傍晚的時候,原江蘇督軍署現南京維持會來了一隊人,帶頭是個穿便衣的漂亮青年人,那俊氣著實沒話說,不過那站崗的蘇軍小兵卻對男人半點興趣都沒有。   一聽說人家要見李何一旅長,雙方更是起了不大不小的衝突,最後小兵無奈請了剛剛上任的警衛連長出了。   原來以為會三言兩語就把人家打發走,沒想到連長一出來又是敬禮又是鞠躬,接著營長、團長、參謀長,甚至李何一本人都出來了,一個團長就是給小兵一巴掌,這小兵才明白過來,眼前這位不是別人,就是執掌蘇魯兩省的柳鏡曉。   這巴掌也只能白打了,柳鏡曉一到,徐震總算恢復了些威風,   只是蘇省全省歸附,徐震也派不上用場,於是徐震改任了江蘇省最高顧問一職(此顧問除了不發工資沒有任何職權外,什麼都好)。   徐震卻在思索:「好歹是個官,好歹也要刮出些銀子……」   過江的部隊越來越多,盡往南京城內擠,柳鏡曉見這情形,當即發了一通火:「你們忘記了我的命令了?李何一,你這個旅長是怎麼幹的?」   李何一當即答道:「南京現在需要部隊維持軍紀……」   柳鏡曉當即說道:「你們只比我早到一天!這速度不成!算了算了!不過我再重複一遍,向南!向南!再向南!我們的目標是杭州!是整個浙江!你趕緊帶部隊往南開進!」   實際上李何一已經相當賣命了,他的部隊每天行軍速度不下四十公里,不過柳鏡曉生恐速度太慢,延誤了進軍浙江的機會。   最後,柳鏡曉還有私語對李何一說:「李老哥,你也是定邊軍的老人了!想不想開府一省……」   李何一想繼續問,柳鏡曉卻是點到為止,不過李何一有這個盼頭,那幹起事來尤其賣命。柳鏡曉在言語中很含糊地說道想要他辭去軍職,去擔任一省之長。   一省之長的地位已是超升了,他自己也知道在軍界難有進一步發展,而且聽柳鏡曉的意思,以後他轄下的各省不設督軍,把權力掌握在行政機關之手,這等有實權的省長最是肥缺不過。因此李何一隻在南京城呆了幾個小時,就立即帶著部隊飛速南下。   柳鏡曉這一行是坐著四川沈家的船南下,因為怕擔當風險,所以盡著便衣,一路之間也無法掌握部隊,各個部隊只是執行柳鏡曉的命令「向南!向南!向進!」   現在他才同各個部隊聯繫上。   他才第一次知道直陝軍聯合抄小道奔襲濟南的消息,不過這已經無補於大局,何況柳鏡曉剛剛坐定,那邊已經有人拿著報捷電文前來。   原來直陝聯軍進抵濟南城南的八里窪,郭俊卿已經在東、西兩面依山防守,中間還構築了簡易工事,等直軍一至,即予攻擊。直軍本以為穩操勝算,怎料想又遭到猛烈迎擊,幾次衝鋒均被擊退。程雲鶚這才著急起來,他是在柳鏡曉的地盤上作戰,傷員無法帶走,一切輜重無法補充,拖得越久越發不利,而十七師卻有源源不斷的援軍而來。   正面攻擊不成,直軍決定向十七師的兩翼陣地進攻,直軍進攻白馬山,陝軍進攻千佛山,但十七師兩翼陣地也是巍然不動。不過此時郭俊卿在濟南城內因勝負未卜,同一眾高級幹部也是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十分驚慌。   就在這時候,有幹部提出讓司令部先撤到黃河以北,以防城破身陷。這時候臨時列會的徐如冰站起來堅決表示反對,並以前宋南渡之事為例。而軍需總鑒陳瑜也堅決反對,他大聲說道:「如若不然,我願帶運輸兵出擊……」   郭俊卿當即一拍掌道:「好!」   陳瑜是定邊軍的老人,當年慕容雪海營的老連長,只可惜慕容雪海死後,柳鏡曉為了安撫他的舊部,不得把韓信海提上來,此後又得不到帶兵的機會,只能轉任軍需總監。   除了陳瑜之外,坐鎮濟南的蒙定國也願意帶一個炮兵營出擊,他也是無奈之舉,他不想炮兵司令的職務,但想炮兵總監這個職務已經想瘋了。   陳瑜集合僅僅經過簡單訓練的運輸兵兩千餘人,再加上濟南城內尚餘的路警、民兵、自衛隊,編成三個團,經右翼白馬山陣地繞道仲官,迂迴到陝軍陣地背後。天明時,陳瑜突然向陝軍發起進攻,一陣密集的炮火,即將進攻千佛山的陝軍打亂,繼而激戰兩小時,陝軍大敗,一部東竄,一部就地被俘。   陳瑜借此機會迅即向直軍發起攻擊,直軍兩面受敵,戰況愈發不利,而附近的地方部隊源源不斷趕來支。縱是直軍是百戰雄師,在激戰一天之後也只能決心繞道向北突圍,在突圍中程雲鶚的司令遇襲,程雲鶚等幹部盡數被俘,部隊損失頗大。即使如此直軍仍是表現極強的戰鬥力,突圍到德州時,尚有一團多兵力。   柳鏡曉看到這通電報,總算是放下心來,這一盤棋,自己這方面已經是完勝的局面。   正這時,徐震又竄進房來,貼在柳鏡曉的耳邊輕聲問道:「柳老哥,據說李定遠的夫人張含韻沒走……這個?」   柳鏡曉沒等他這個色狼說完話,當即說道:「那自然是為我留著的!」   徐震接下去的話便說不出來,等他一走,柳鏡曉當即找人問道:「李夫人在何處?我要親往安撫!」         第九卷 第四十一章 含韻(繼)     待諸事稍有頭序,柳鏡曉當即問了張含韻的居室,沒想到門外仍有衛兵把守,只是這回沒有烏龍事件,只是稍稍提點幾句,衛兵早把張含韻都露出來。   原來這張含韻三年多前便在李定遠面前已失寵,縱是以柳鏡曉的才幹,也不知道為何以李定遠的才幹,硬要和一堆凡脂俗粉廝混終日,卻寧願把自己的嬌夫人冷落房中。   兩年之前,傳出張含韻紅杏出牆的消息,雖然查無實據,但是李定遠為之震怒,最後把張含韻軟禁在後花園的獨立小別墅,從此張含韻禁足於後花園之中,夫妻之間居然再也沒有同房過,而且一應消息都對張含韻嚴密封鎖。   柳鏡曉走進別墅,這別墅內倒是打理得十分精緻,一草一木皆見功力,然後推開房門,只見一個女子對著窗外凝視著天空。   張含韻原本就宛若空谷幽蘭一般,一張清秀絕侖的玉臉較為昔日所見並無多大不同,粉頸如雪,一雙暗蓄秋水的明眸,現在卻不知不覺間隱藏無限幽怨,一身白衣白衣裙,似乎顯現出她的純潔,只是這件白衣白裙已經洗了多遍,而那舉止之間,卻有些婦人風範。   聽到有人來了,張含韻轉過來,卻看到是柳鏡曉,不禁問道:「是你?」   柳鏡曉向後退了一步,答道:「李夫人好!」   張含韻重又轉過頭去,凝視窗外:「定遠敗了嗎?現下他在哪裡?」   語氣雖然平靜,卻總有些關切的意思,柳鏡曉答道:「李督軍自行出城,現下應當到了安徽!」   張含韻仍是注意窗外,一合掌道:「謝天謝地!」   只是她心裡總有些不好受,李定遠這次兵敗離寧,居然沒有把她帶上,她暗思:你縱便棄我有若敝屣,可你我終究是多年夫妻,就連這知會一聲也辦不到嗎。   柳鏡曉這時候說道:「李督風雲人物,自有再起之日……待得他有個安穩的落腳點,我把李夫人送走……」   說著柳鏡曉便退了出去,他深知放長線鉤大魚的滋味,所以任由張含韻一人在那裡對窗苦思。   待吃了晚餐,華燈漸上,柳鏡曉這才捲土重來,他再度打開房門,卻見張含韻仍是對窗凝視,對自己有若未覺,再看閨房中雖然打理得一塵不染,可總有些淒苦之意。   再看張含韻,臉上依然平淡如許,只是內心恐怕是心如絞痛,柳鏡曉非常溫和地問道:「李夫人尚未用餐?這些小小波折,何須在意!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張含韻才輕聲應了一聲,整個人卻是一座泥人站在那一動不動,柳鏡曉又點亮了煤油燈,只見燈下美人雪面側視,也不知有些什麼想法。   柳鏡曉一副君子風範,在張含韻身旁輕聲勸道:「還是吃點好了……」   張含韻仍沒說話,兩點珠淚已經落了下來,她輕聲說道:「柳君此來,難道不是一逞手足之慾嗎?」   玉人含淚,那本是楚楚可憐到了極限,只是張含韻這等麗人,現在一言一行之中都有風韻,似乎把幾年來所受的委屈都發洩出來。   柳鏡曉可不肯如此無趣,他只是很溫柔地笑道:「李夫人說哪裡話了,我柳鏡曉好歹也是執掌一省的人物,隨便動動手腳都掀起風浪來,這點禮數終究還是懂的!李督雖然與我劃地絕交,我卻不能忘記他當年海州援我大恩……待得李兄有個落腳之處,即刻送李夫人前往團聚……」   一想到眼前這人正是李定遠夫人,柳鏡曉暗地裡早已美到了極限,張含韻似信非信,最後才說了句:「罷了……我和定遠,暫時還是不要相聚為好!」   說著這話,張含韻目光越發幽怨,只是言行中流露出的無限風情倒讓柳鏡曉十分癡迷,特別是那白衣白裙下的傲人身材,早讓他口水直流。   他表現卻是君子氣派,張含韻仍是不願未進一米一水,幾次相勸之後,才願隨意吃了幾小口,吃相十分優雅,不知不覺間與柳鏡曉親近。   柳鏡曉隨意拉些家常瑣事,又問道:「李兄也是太糊塗了……居然把含韻給忘了……這等大錯,縱是尋常男兒也不敢犯啊!」   事實上也是如此,李定遠倒帶著六房夫人竄直安徽,結果剛下火車,一個小老婆拐了他的半包紙幣和金手飾不告而別,接著兩個月之後李定遠又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局面。   這一說,張含韻不禁一雙手按住臉,輕聲低泣起來,柳鏡曉卻看到她雙手有若天成,實在是美不勝收,不多時,張含韻才止住哭聲:「含韻未曾為定遠生下一子一女,定遠有些埋怨,這也是人之常情!」   柳鏡曉卻不同意,他望著星空說道:「怎麼能這麼說!我現下未有一子一女,雖然引為平生怨事,可對各位夫人的愛意可是絲毫不減啊!」   說道,柳鏡曉突然說道:「再說了,就憑著當年含韻那奇襲魯南之策,我柳鏡曉如若能娶得含韻這樣的好妻子,必定是愛若珍寶……」   張含韻卻驚得站起來身,整個身子都有些擅抖,她問道:「你知道這事?」   當年柳鏡曉血戰歸德,李定遠突然襲擊魯南,一度趁虛而入險些要了柳鏡曉的老命,這是許多年的舊事,沒想到柳鏡曉今天居然又把他擺出來,不過柳鏡曉卻很大方地說道:「李夫人,這等舊事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在意!」   張含韻的心情這才安撫下來,又看柳鏡曉仍是抬頭望著星空,一動不動,她不禁問道:「鏡曉是怎麼知道的?」   柳鏡曉輕聲答道:「我生平用兵,恐怕還是那次最為凶險!李夫人確實是女中豪傑,要比我們這些男人有氣概得多,李定遠若是盡起海州之兵北進,今天的局面就要倒過來寫!可惜他沒有含韻那般破釜沉舟的勇氣……」   當年李定遠雖然聽從張含韻的意見偷襲魯南,卻在海州留守大兵,加上強求攻城克地,最終招致了失敗,這也是夫婦破裂的根本原因,張含韻不禁也坐在床沿回想當年。   耳邊柳鏡曉的聲音也聽得甚是順耳:「李兄氣概不如人,我若是在他的位置,對含韻的意見必定言聽計從……」   張含韻不禁歎道:「我和她這些年了,他也就是棄海州南下這件事上是真正聽從我的意見……」   柳鏡曉也站起來,和張含韻一起坐在床沿的兩側,嘴裡說道:「含韻可有什麼可以指點於我……」   半個小時之後,柳鏡曉說道:「含韻的意見是讓我再取皖贛?」   張含韻答道:「是啊……啊……」   她不禁輕聲地「啦」了一聲,這時候她似乎才發現柳鏡曉已經和她的身子貼在一起,而是柳鏡曉的手已經環到她的腰上了。   柳鏡曉一聽這輕呼,不禁環得更緊,嘴裡關切地問道:「含韻可是哪裡不舒服……」   張含韻心中不禁一急,想要掙脫,不料柳鏡曉突然放手,又一拉,整個人都飛到柳鏡曉的懷裡,溫香軟玉在懷,柳鏡曉將她用力一環,從上而下凝視著張含竟   張含韻掙扎了幾下,卻怎麼也掙不開,掙扎之間不時與柳鏡曉肌膚相觸,縱是隔著兩層衣服,仍是玉臉兒粉紅粉紅,輕聲嗔道:「不許輕薄於我……」   柳鏡曉有若沒事人一般,只是說道:「含韻……我只是想看看你而已……」   張含韻又掙扎了一會,才說道:「你真的只是想看看我?不許輕薄我……」   柳鏡曉點點頭,一雙眼睛巡視著張含韻的每一寸身體,張含韻似乎覺得那目光能穿透衣服,不禁低下頭來。   她的呼吸也有一些急促了,嘴裡不敢說道,不過坐在柳鏡曉的懷裡也不是一件好事,總是有些接觸,不一會卻重新抬起來頭,想要大聲抗議,柳鏡曉卻已經吻在她的臉上。   讓她抬頭的原因是柳鏡曉的手突然不老實起來,居然按在她的背部上,可是柳鏡曉卻把她整個人都帶進了懷裡,在她的臉上印上一吻,讓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一會,她才開始掙扎,力氣不小,可是怎麼也不能掙扎開去,柳鏡曉順勢一推,整個人壓在張含韻的身上,兩個人纏在一起,柳鏡曉那是興奮到了極致,張含韻的身子是那樣迷人,,還有那小嘴吐氣如蘭,他已經有些著迷。   不知不覺間,柳鏡曉乾脆把伸進張含韻的內衣之中,張含韻連聲喚道:「不要了……不要了……」   她用力推著柳鏡曉,可柳鏡曉的手怎麼照樣繼續深入她的內部,一隻手猛地握住那只豐乳,不由用力揉動起來,張含韻眼上已經流了兩行清淚,有些哭哭啼啼,柳鏡曉只能貼著她的臉兒說道:「好含韻……咱們就來這一回……」   張含韻仍是不停地掙扎,好幾次都差一點掙脫,不過很快又被柳鏡曉壓在身下,整個人釵橫發亂,衣衫不整,不知不覺也只能任由柳鏡曉輕薄。   柳鏡曉解開她的鈕扣,她又突然來了精神,用力扭動了幾下,卻沒有掙過柳鏡曉,上身只剩下件內衣,雙手緊緊按住胸部,這時候柳鏡曉的手突然移到她的裙子,用力一拉,扯到了一半。   張含韻無可奈何一支手保護雙峰,另一手死死地拉住裙子,整個人不停地掙扎,柳鏡曉費了好大功夫才壓住她,只是那裙子仍然在她的手裡,結果柳鏡曉一用力,整只裙子變成兩段,張含韻只剩下了一片布片。   柳鏡曉大受啟發,動作顯得有些粗暴,張含韻的上衣盡數化為布片,只留下雪白的豐峰挺立,還有冰晶玉潔的平原……任由柳鏡曉一覽無遺,可對於最後的聖地,張含韻卻是用力夾緊雙腿,一隻手緊按著。   只不過柳鏡曉的力氣似乎更大一些,張含韻終究還是一絲不掛,在糾纏之中,張含韻似乎費盡全身的力氣,躺在那柳鏡曉輕薄他的每一寸肌膚。   柳鏡曉嘴裡不停說道輕薄話兒,張含韻氣得說:「我再也不理你了……」   可是在柳鏡曉的動作之下,偶爾會有一聲輕輕的低吟,在柳鏡曉耳中那有若天音一般,他落下雨點的吻之後,用力感觸著這玉體的完美之處,大聲說道:「我要你伴我一生一世!」   張含韻卻掙扎地說道:「我是有丈夫的女人……」   望著那水蛇腰一般的扭動,柳鏡曉再也控制不住,他緊不可捺地分開張含韻的雙腿,再在從林中尋覓到女性的聖潔之處,輕輕地來回撫慰一番,從大腿內側到稍有接觸就能讓張含韻喘著香氣呻吟出來的地方。   接著柳鏡曉狂野地與張含韻緊急地結合起來,張含韻似乎恢復很多力氣,又開始掙扎起來,嘴裡說道:「不行啊!鏡曉!只有這一次好不……」   柳鏡曉卻是嚴詞拒絕道:「反正李定遠已經不要你了……我要和你相守一生……」   而張含韻的掙扎似乎是另一種形式的迎合,讓柳鏡曉更為興奮,而且許久未嘗雲雨的張含韻,整個肉體,包括那神秘之處,都充滿著無限羞澀,又夾帶無限的風情。   柳鏡曉把自己的心思全放在這上面,整個人不停地在窄道中突擊,張含韻也不禁會斷斷續續地嬌吟起來,不時攀上一個又一個高峰,許久許久柳鏡曉才長喘一口氣,張含韻也鬆了一口氣說道:「鏡曉,我們以此結束好嗎?明天我就去找定遠!」   柳鏡曉卻非常霸道,他只是說了句:「不成!我要與含韻你相伴到老!」   說著兩個人再度合為一體,張含韻最後只能說道:「鏡曉,我陪你三個月好……求你了!我畢竟是有丈夫的……」   「我不在意就好!」整個晚上都迴響著張含韻那斷斷續續的嬌吟……         第九卷 第四十二章 東南(一)     火車呼嘯著駛過一望無限的田野,打破了平和許久的寧靜。   這是一列臨時改裝的豪華專列,雖然蘇省最豪華的一對專列被李定遠趁柳鏡曉的大軍到達之前,通過火車渡輪運到江北浦口,然後逃得毫無蹤影,不過柳鏡曉乘坐的火車,怎麼能是和普通人一起擠臥鋪。   為了執行這次使命專門把,臨時再進行了改裝,火車的走廊之間甚至懸掛了上幾幅西洋名畫,雖然全是複製品,不過主事者這樣會討柳鏡曉喜歡-那上面有祼女,當然了,大家都相信柳師長是會以鑒賞藝術品的眼光來欣賞。   整個列車修飾完全西化,有餐車,柳鏡曉甚至可以獨享兩個車廂,一個客會廳,還有一個臥室,臥室內什麼都準備了,所有的物事都是上上之選,甚至還有一張大床。   不過臥室內最美麗的還是這位前任的督軍夫人,她現在和柳鏡曉一起貼得一起,親暱地貼得一起俯視窗外的景色。   兩個人緊緊依偎在一起,親密得無以復加,兩個身上只是一起披著件薄毯,在下面看去只見一對男女靠在一起,那女子倒是頗為端莊大方,身上只披了件薄毯,只露出一小一段雪頸,那則是靠在女子的肩頭上。   可是在柳鏡曉的角度看去,張含韻雖然臉上似乎很穩重,可眼神裡不知含了多少柔媚,俏臉如果看似平靜,卻是不復平時的白淨,時不時張開小嘴兒吐著香氣兒,喉頭時不時發出一兩聲連張含韻自己都無法聽清的聲音,粉頸潮紅,一隻手緊緊抓住薄毯,生怕被吹跑了,另一隻手,整個身子在不停地擅動,動作不大,頻率卻很急,讓結合得沒有一處縫隙的兩個人帶來無限的刺激。   而張含韻又羞又急,整個身體處在一種強烈刺激之下,卻硬要保持一種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在這種情況幾乎控制不住自己,而柳鏡曉的手又消消地伸過來,握住胸前那對尖峰,整個身子感覺就要化掉一樣,只能輕聲討饒道:「鏡曉……雙手不要不老實了,人家不來了……」   柳鏡曉果然依言而行,放開了一隻手,只是身體卻傳來火熱火熱的感覺,她更羞更急說道:「莫碰那裡……」   言語之間整個身體搖動的頻率更大了,雖然接合得沒有一處縫隙,卻,柳鏡曉幾乎就想大吼一聲,發洩心中的張揚,他手指上的動作更激烈了,張含韻幾乎沒有力氣了,只能憑著直覺抓緊雙手,轉過頭討饒:「千萬不要,我什麼都依你……昨天那被你弄痛死!也不知道憐惜人家……」   說道張含韻嬌嗔道:「頂多人家留下來多陪你幾個月……你怎麼捉弄人家都成……」   柳鏡曉卻捉弄了張含韻許久,才把窗簾一扯,張含韻整個人立時軟了下來,露出大半個完美麗無缺的玉體,整個人在那大口大口地喘氣。   柳鏡曉順手把薄毯兒揭開,讓張含韻的玉體暴露在空氣之中,然後稍稍用力一拉,張含韻便坐在柳鏡曉身上,她只聽到柳鏡曉輕聲說道:「這次換你來……」   依舊是無限的刺激,柳鏡曉並不花多少力氣,卻張含韻卻不停地扭動搖擺著腰妓,嬌吟聲也漸漸高了起來,許久之後終於沒了力氣,全軟在柳鏡曉的懷裡,柳鏡曉也同樣是一瀉如注,大聲地喘著氣。   張含韻舉起手輕輕地打在柳鏡曉的肩上,嘴上嬌嗔道:「壞死了……早知道我就想辦法跑出去了!你又弄在人家身體裡……」   柳鏡曉一雙手輕輕拂過她光潔的背部,嘴裡還說道:「那還不好!我就缺個兒女,有了這我這輩子什麼遺憾都沒有了!」   張含韻把臉靠在柳鏡曉的胸部,臉象紅霞一般,話兒都說不出來,許久才問道:「你會怎麼待我……不成,我還是走吧,這一段露水姻緣就要它過去了吧!」   柳鏡曉很痛快地說道:「怕什麼!我柳鏡曉不怕非議,別人又怎麼敢說你一句半句!你始終會是我的好妻子!我們夫妻之間沒有什麼阻隔,凡事知無不言,這是天定的姻緣!」   張含韻又是許久不說話,最後才問了句:「我覺得多陪你幾個月算了!萬一你和李定遠一般喜新厭舊……這怎麼成!」   柳鏡曉貼著張含韻的耳墜兒說道:「至少在夫妻之間的言語,我柳鏡曉言出必出……」   暖氣兒吹得張含韻飄飄欲仙,她沉思了一會,才問道:「既然你說夫妻之間知無不言,那我且問你,我聽人家江南鏑的江浙贛聯軍,足足三十個步兵團的大兵,十萬大軍,怎麼在你手下支持不了兩日?」   柳鏡曉摟緊了偎在懷裡的張含韻,大笑起來:「這事情說來簡單之極……含韻,你想想這其中的緣由是什麼?」   張含韻卻在柳鏡曉的腿上擰了一把,嬌嗔:「那是讓你說!我猜到了幾個因頭,可說不好……」   「還是含韻先說吧……」   既然柳鏡曉有意,張含韻的軟禁就自然失效了,非但如此,許多機密文件她也能看上幾眼,對於此次交戰的前因後果也是聽人說了個八九不離十。   張含韻想了想,閉上眼睛,帶點沉醉的語氣說道:「我想是這樣的,第一是江南鏑率部,冒然深入兩淮上百公里,後援不繼,人地兩生,立足未穩,官兵疲乏,第二是鏡曉你早有謀算,在蘇軍中佈置了棋子,在關健時刻集體舉義,把江南鏑玩弄於股掌之間!只不過我想不通的是,按沈大小姐估計,鏡曉你是頂多只有三十個團,而按洛陽陳雲帥的估計,頂天也只有四十個團,留守山東至少需要十個團,你以二十五個團完勝三十個團,這足夠在共和歷史寫上厚重的一筆……」         第九卷 第四十二章 東南(二)     說著說著張含韻的目光就顯得深情無限,柳鏡曉猛地在張含韻豐潤的玉臀拍上一記,然後說道:「含韻!你分析得十分在理,對於蘇軍北犯,我早已是籌劃多年,一切都已準備得天衣無縫!不過我也實話實話,我擊敗江南鏑那是有如探囊取物反掌觀紋一般!」   「這是為什麼?」看著張含韻傳來期盼的目光,柳鏡曉心中歡喜地反問道:「韻!你知道我這次帶多少團南下?」   張含韻帶著狐疑問道:「有三十個團嗎?」   柳鏡曉笑而不答,張含韻又問道:「難道有四十個團,你在山東不留一兵一卒,這不對啊……」   柳鏡曉的手越發不老實起來,張含韻一邊扭動著光滑的身子,一邊嬌嗔道:「快說啊!難道你能帶五十個團南下不成!」   柳鏡曉大笑起來,他說道:「差不多了!不過含韻你還是猜錯了!這次我領兵南下,光步騎兵團就有六十個團!」   「足足六十個步騎兵團,加上山東的二十個團,足足八十個步騎兵團!我親率六十個步騎兵團十六萬大軍,伏擊江南鏑北上的三十個團十萬兵卒,又是養精蓄銳有備而戰,那自然是有若探囊取物反掌觀紋一般!只可惜沈小姐和陳雲帥都猜錯了……」   張含韻這才明白過來,她還是有些不明白:「他們怎麼都猜錯了……」   柳鏡曉又輕輕地拍上一記,佔了點小便宜,才說道:「沒錯!養兵八十個團,我山東辦不到!至多只能養兵四十個團,但是暫時維持八十個團的兵力,還是能辦得到!」   張含韻這才明白聯軍為什麼會一敗塗地,不能知己知彼,這戰事未開便已敗了。   當然柳鏡曉也只能說是維持八十個團的兵力,山東這時新組建的部隊按批次來說素質相距大,正規軍的大團足有三千人,團營都有炮連,由預備部隊改編的團隊營一級只有炮兵排,部隊只有兩千人,而組建批次越後的部隊裝備素質越差,最後一批組建的補充只有三營九連,總兵力不過千人,全團只有一個團炮兵連,當然這個團隊的素質還是遠遠超過陝軍的一些骨幹團隊。   正說著,外面有人在房外高呼道:「報告師長!火車快到上海了!」   張含韻白了柳鏡曉一眼,問道:「你好大膽子!竟然敢過上海!」   柳鏡曉在南京只呆了一天多時間,待南京城的秩序稍稍穩定下來,柳鏡曉便已經決定親赴杭州,其時李何一才率部離開南京一天,但是柳鏡曉為了趕路,決定從寧瀘路轉瀘杭鐵路直抵杭州。這一路上,大多數都是處於沈家和浙江方面的控制之下,即使是蘇省各段,仍有些地方仍未有柳軍進駐,風險其大,因此張含韻方有此說。   柳鏡曉親了一下張含韻的俏臉,然後說道:「你不是喜歡冒險嗎?這不是最好的題材嗎?」   說著柳鏡曉豪氣頓生:「取杭城,實際無需一兵一卒,我柳鏡曉一人足矣!」   張含韻聽得心醉神迷,眼睛都發亮,柳鏡曉又說道:「至於沈家!怕什麼!眼下我正找不到借口對沈家開戰!等我們收拾了浙江再回頭解決他們!」   張含韻這時主動開口說道:「我們先洗個澡吧,慢慢說……」   豪華專列,早就為柳鏡曉備好了個大浴室,這列車上的鴛鴦浴也不知能讓多少人眼紅。   且說浙江方面,一聞聽聯軍潰敗南京淪陷,這杭州城內便是一日三驚,生恐柳鏡曉領兵南下報復。   浙江在東南本身就是兵力少而出名的,浙軍總共只有九個步兵團的兵力,分佈於省內各地。浙軍的上層主要是湖北人,算是舊鄂系的殘餘,而下層官兵卻多數是直隸人,又算是直系的旁枝,在軍中有笑話:「武漢人回公館,保定人下館子,大名人啃乾糧!」   這主要是因為沈家不願意江浙實現太強的勢力,威脅到沈家在長江領域的龍頭位置。這次北進,浙江方面原本的意思是出浙軍第一師即可,浙軍第一師也足足有四個步兵團的實力,幾乎佔了浙軍的半數了。   可是沈大小姐卻嫌兵力太少,結果大筆一揮,浙軍要出一師一旅,足足六個團,佔了浙軍總兵力的三分之二。   自打浙軍加入聯軍之後,浙江督軍金科那是念念不忘,每過十分鐘就要問一句「我軍到了哪裡……」   結果部隊前進到燕家集後,幾天都沒聯繫上來,金科那是「念茲在茲六個團,念茲在茲燕家集……」   念叨著了半天,果然來了好消息,六個團全軍進了柳鏡曉的俘虜營,十七師精銳南下,前鋒已攻佔南京,現在向浙省疾進。   金科是岳父大人起家的督軍,平日是一平八穩,哪見過這陣勢!主力都讓江南鏑在燕家集丟個乾乾淨淨,浙江省內只剩下正規軍三個團,只有一個團在杭州,另一個在金華,剩下一個在溫州,其餘都是不抵用的地方部隊,想搞次杭州會戰都沒機會。   於是金科召集幕僚連開了兩天會議,卻是一點頭序都沒有,唯一能辦的事情就是讓駐金華的那個團趕緊坐火車北上支援杭州,讓杭州附近的各個地方部隊趕緊向杭州集結。   只是命令剛剛下達,就傳來了壞消息,柳鏡曉的部隊已經過了西塘,嘉善告急!卻無一兵一座可以支援,另一路部隊則乘坐全國內湖艦隊總司令徐震放在太湖之內的幾艘大型私人遊艇(這是內湖艦隊總司令能統轄的全部艦艇)南下,來勢更快,湖州已告淪陷!   沒過幾個小時,又傳來晴天惡訊,有一支騎兵大部隊已經抵達德清,德清到杭州之間根本沒有可以抵擋他們的部隊,而現在杭州城內的守軍只有區區五千人。   至於援軍更是指望不上,杭州附近的地方部隊沒有一個來援的,大家都保持原地不動,而金華的那個團現在還在集結之中,還沒上車!   金科無奈之下,只能派軍者前來商議,沒想到柳鏡曉的領兵主官雖然是個女人,卻極其強硬,她只是說一句:「命令你們在十二個小時內無條件投降!」   當金科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過了六個小時,而幾千名騎兵和幾十門大炮已經在城外隨時準備攻城(這是金科自己的回憶,但根據十七師戰鬥詳報,當天抵達杭州附近的騎兵只有騎兵三個連隊二百五十人,一個兩門制的騎炮兵連六十人)。   第二天早上,杭州城頭懸掛出了白旗,而丁寧帶領所部騎兵六百人(包括頭天夜裡趕來的一部分)浩浩蕩蕩地舉行了入城儀式,而在入城儀式舉行的時候,有一部分步兵已趕到了杭州,參加了入城式,而入城儀式也因此拖延至六個小時之久。   當入城儀式結束後不到三個小時,一列火車呼嘯著駛進杭州城。東南局面已經定了。         第九卷 第四十二章 東南(三)     柳鏡曉的專列進了杭州城整整有一天多,陳策和李何一這兩員大將方纔趕到杭州附近,心中更是後悔不已,柳鏡曉已經流露出要委派省長的意思,眼下正是關健時期,自己這兩個旅長拉在總司令的後頭,這怎麼說也是大笑話。   結果一到杭州,柳鏡曉當即接見他們,很是勉勵一番,又交派他們一個任務。   入杭州城不過一天時間,在外面等待接見的浙省官員已經超過了三百之數,一朝天子一朝臣,誰不想在寶座上繼續多呆上幾年。   柳鏡曉自己也不安穩,杭州城內的魯軍不過千餘人,浙軍倒有五千,陳策和李何一到來才總算把他的陣腳給穩住。   因此,當天晚上柳鏡曉的心情,還專門請了浙省官員到西湖邊上看越劇,演的是一出打金枝:「頭戴珠冠壓鬢齊,身穿百寶錦秀衣,百摺羅裙腰中系,輕提羅裙往前移。當今皇上上我父,我本是金枝玉葉駙馬妻……」   演得甚妙,到會的官員卻無心聽戲,生恐柳鏡曉突然心情變壞,吹飛一堆烏紗帽,第二天早目,浙軍開出城外進行改編。   浙江督軍金科自投降之後,一直沒走,留在了杭州城內,還以浙省維持會的會長自許,柳鏡曉卻不容許他繼續呆在浙江,他派李何一到金科傳話:「金督軍勞苦多年,為國為民大有功績,眼下可以放馬南山,怡然自得了……」   說白了讓你快點滾蛋,柳鏡曉十分大方,所有地產、存款一律凍結,而且柳鏡曉把金科的財務總管也給策反了,結果就是他存在上海的大筆存款及房產也臨時變換了主人,唯一的優待條件就是可以運走督軍署內一律可以突略不計的物品,只要那件物品的價值不高即可。   於是金科哭泣地帶走了全家,順便帶走四車廂的物品,其中包括幾百個鍋鏟、六十多個煤油燈。   柳鏡曉對他還不放心,不願意讓他在上海對浙江施加影響,特別交代這一列專列不到上海,而是去天津,如果因為戰事影響,也可以轉走水路,一切路費由山東方面負責,另外柳鏡曉還大方地承諾,金科對浙省有大功,他在天津的生活開支,每月由浙省補助五百元。   為此張含韻還特別輕聲說了一句:「還說和李定遠交情如何如何?我看他留下來的話,也是金科這個下場!」   柳鏡曉說道:「不一樣不一樣!如果李定遠留下來,那我是後悔莫及了!至少就少了個最心愛的含韻!」   張含韻嬌嗔一句,又擰了一把,柳鏡曉這才說道:「李定遠在江蘇不過數年,而且是以客軍身份入寧,根基不是很穩固,他若不走,攻克南京之後,我還得用他來安撫蘇軍人心……可金科就不同了,他在浙省十五年,加上他岳父主浙八年,可以說是根深枝茂,在浙江可以說是隨便動動手指都能掀起大風浪來了,若是他留在浙江,我的政令還得號令嗎?」   此外就是提拔了不少火線功臣,張亦隆報訊有功,柳鏡曉讓郭俊卿通知他,已經內定他由旅參謀長改任帶兵官,而且可以直接帶幾個團的部隊,張亦隆聞訊之後那是接連七天都去燒香。   蒙定國升任炮兵總監,這個總監雖然只直統轄師屬的三個重炮兵團,但是對於各旅、團的炮兵亦有影響力,只是丁寧的騎兵司令可以直接給各旅、團的騎兵部隊下達命令,而蒙定國只能起一個居中協調的作用。至於其餘的軍官,柳鏡曉說是等東南平定之後一概封賞。   這些電文,柳鏡曉也很乾脆,除了一部分極機密的電文,都讓張含韻過目一番,其中還有對程雲鶚的處置。   程雲鶚被俘之後,當場被蒙定國認出,兩個人是多年好友,當年羊樓司一役,蒙定國還曾經到程雲鶚面前去哭秦庭,結果程雲鄂真情流露,把陳雲傑的底牌給露了出來,這一次程雲鄂自覺生還無望,給蒙定國行了個大禮,然後說道:「定國,我若有什麼閃失,還請麻煩替我往家裡帶句話!」   蒙定國拉著他的手說道:「咱們人不親,義親,義不親,號褂子還親呢!放心好了,我一定在郭參謀長和丁督軍面前保你!」這一句是當年羊樓司蒙定國向程雲鄂求援說的,不過雙方的立場交換了過來。   隨即程雲鶚被綁赴督署,交與丁靜和郭俊卿處理,丁重和程雲鶚也很有交情,因此丁靜一見說道:「和一二叔,你是怎麼啦,怎麼還綁著?」當即命人鬆綁看座,接著又請程雲鶚吃飯,得聞這一次程雲鶚之所以這麼賣命,敢於突進柳鏡曉的腹地,是因為陳雲傑把山東督軍的位置許諾給了他,她當眾對程雲鶚說道:「如果程二叔要我這個座位,我可以奉讓,保必帶兵來呢!」   接著在慶祝八里窪戰役勝利的集會上,丁靜又當眾對程雲鶚開玩笑,他指著軍需總監陳瑜說道:「實在對不起程二叔,竟然讓我們的一個軍需把你捉住了!」   程雲鄂又羞又愧,簡直無地自容。不過丁靜毫無加害的意思,第三天就決定把程雲鄂放走,非但如此,還交還了一部分人槍,並讓陳瑜送給他一千二百袋麵粉作為軍糧,同時還送給他本人一大筆錢,臨走之時,丁靜很大方地說道:「程二叔請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密而不宣!」   丁重在世時與程雲鵬交情極深,程雲鵬的兩湖巡閱使程雲鵬也出力不少,現下可以說投桃報李,何況陳雲傑的實力猶在,丁靜很希望戰事能此為止,當然了,沒有柳鏡曉和郭俊卿的同意   程雲鶚這是感激得五體投地,他朝蒙定國和丁靜鞠一大躬,然後說道:「請兩位放心!我此去德州,必請雲帥罷兵歇戰,直魯修好!」   說著他指天發誓:「我程雲鶚若能有再起之日,決不忘今日的情份,此生此世,決不與山東為敵!」   接著他又痛快地說出了一個大秘密,原來直軍在德州前線的兵力並非是四十個團左右,而是僅僅只有二十個團,至於其餘的二十個團?   現在正在轉運歸德,準備跟在陝軍的後面撿便宜,現在韓信海和岳鍾林捉對廝殺,打得你死我活,若是直軍突然壓過來二十個團,韓信海估計會連褲子都找不到。   「陳雲傑用兵,果然名不虛傳!」丁靜和郭俊卿這才明白,為什麼德州方面的司馬勘和蘇雪打得如此順手,以八個團頂住了四十五個團的進攻不說,而且還頗有些斬獲,原來人家不過是二十個團。   不過程雲鶚這一激動,把陳雲傑的苦心籌畫都給破壞了。   不過也不需他這激動,因為柳鏡曉擊敗江浙贛聯軍之後,已經派了部分團隊回援,第一批五個團已經抵達泰安,準備支援韓信海。岳鍾林一聽聞這消息,又清點了一下部隊,那是痛心疾首!   開戰之前,陝軍號稱二十萬,開戰之後又徵召了三萬多人,可是現下名冊上只剩下了十五萬人,實數比這還要少一些……或者說,開戰以後陝軍已經折損了八九萬人,可是連個大的城池都沒拿下,又見到柳鏡曉來了大批的援軍,他就腳底抹油-溜了!   柳鏡曉等到這個消息,總算是放寬心,他只在杭州呆了三天,繼續領兵南下,其間與張含韻更有道不盡的風流。   各部已經率先南下,眼下浙省傳檄而定,幾乎可以說是行軍演習,不過柳鏡曉坐火車直抵金華,接下去的路線只能交替著騎馬、坐船,有時甚至還要徒步。   這一路行來,越發顯得有些潮熱,張含韻興致也好,到處都要轉轉,這幾年禁足金陵,難得有這麼痛快的一天。   浙南土民多信仰陳十四娘娘,沿路行來隨處可見娘娘廟,這一天已近了溫州,張含韻心情極好,硬要拉著柳鏡曉到附近的陳十四娘娘太陰宮上香,說極為靈驗。   柳鏡曉點點頭,只帶了兩個衛士穿了便衣一同去娘娘廟中上香,張含韻十分虔誠跪在地上了三隻香,口中唸唸有詞,柳鏡曉卻聽不真切。   他並不信這些山野傳說,此來只是表表心意而已,不多時,又來了一幫青年,柳鏡曉朝那邊看了一眼,很是不喜,這些青年雖然衣著光鮮,可行跡多放浪形骸,並不是什麼正派人士。   這幫青年一看到張含韻,口水先流了三尺長,又見到柳鏡曉這麼俊美的人物,隱隱覺得是位木蘭再世,柳鏡曉掃過一眼,目光如電,這幫小流氓無人敢對視,趕緊退了出去。   總算等張含韻上完香,一行人出了廟門,只見那些流氓沒走,全都聚集在一起,大約有二十多人,為首的一人,赤著上衣,紋了條豹子,一見柳鏡曉出來,攔在身前,哈哈大笑:「小娘們!陪……」   這話還沒說出口,柳鏡曉已經一腿踢在他的命根子之處,然後衝入流氓群中,左右開弓,身後只聞摻呼一聲。   像他這等地位的人,早就沒機會親赴沙場,今日難得有此良機,怎麼能不表現表現!   不多時,柳鏡曉打得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接連打翻了四五個流氓,回過頭看張含韻,卻被嚇了一大跳。         第九卷 第四十二章 東南(四)     他面前摻呼連連,三個小流氓倒在地上不停打滾,嘴裡叫聲驚天動地,怎麼也爬不起來,讓他心中暗自得意,當年漠北與柔然人赤身廝殺的功力可是半點也沒放下。   兩個衛兵也不含糊,都是漠北與柔然人連番廝殺的老兵了,只是手腳沒有柳鏡曉那麼利落,各自解決了兩個無賴,一出手便是折手斷腳,這四個無賴,一邊哭一邊叫,很是有幾分可憐相。   只是張含韻也太誇張了吧,她走來這段路上,足足躺著八個無賴,她一隻腳重重踩那為首無賴的背上,這八個人全都老老實趴趴在地上,渾身抖個不停,一把淚水直往下流,卻連哭都哭不出來。   至於張含韻自己,立於晚霞下英姿煥發,微風吹拂動細發,眼中多了幾分堅毅,臉上多了幾分自信,拳頭緊握,紮緊馬步,一身旗袍顯得十分利落,那舉止真有若女武神再世一般。   「這些人全是你打倒嗎?」柳鏡曉泛過這種疑問。   張含韻趕緊揮揮手道:「好像是啊……」   「你怎麼有這麼好的身手啊……」柳鏡曉很不滿意地問道,他的心臟跳個不停:「早知道她有這麼好的身手,我那天絕對沒膽子去夜襲……」   張含韻似乎很隨意地拂過頭髮,另一手卻捉弄著衣角,暴露出她的緊張:「跟我父親練過幾下的!今天不小心就打倒了幾個人……」   「練過?」柳鏡曉只能苦笑了,他自己的身手在十七師當中也算是數得著的人物,當年與柔然人赤身相擊白兵交戰,非但沒吃過什麼虧,反而還在陣前把完顏玉琢的前夫都給俘虜過來了,近幾年雖然多半在枕席間練練肉搏功夫,但是慕容蘭珠的藥物確實有些奇效,在肉搏戰,尋常幾個大漢根本不是柳鏡曉的對手,何況是這種小無賴。   可是今天這一出手,柳鏡曉接連打翻了三個,人家還能在地上打滾,可是張含韻出手太利落了,八個無賴痛痛快快地倒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   柳鏡曉直盯張含韻看,張含韻也被看得不好意思起來,她嬌嗔道:「看你還敢不敢欺負人家?」   這時候那被張含韻踩在腳下的無賴頭目終於回過氣來:「快放開我!我爹爹是溫州駐防司令!我六伯是永嘉縣長!到時……」   話還說完,張含韻右腿一收一踢,這無賴頭目痛呼一聲,又說不出話兒來了。   柳鏡曉一拍手,道了聲:「含韻,你算是幫了我大忙……」   張含韻冰冷地瞧了柳鏡曉一眼:「這局面你怎麼收拾?那天用強要了人家,這筆帳我還沒跟你算了……」   柳鏡曉還真得感謝張含韻,溫台駐軍,向來是在浙軍中自成一系,驕橫已至,不聽從省城號令已是多年,強提稅款擅自任命官員已成慣例。   柳鏡曉早想在東南找個人物立威,也幸好這無賴頭目不是本土產,若是他用溫州土語說出來,柳鏡曉也只能另找借口,因此他抓緊張含韻的手,腳下似乎無意地重重踢在那無賴身上,這為首這無賴連喊痛都叫不出來,她親暱貼著張含韻的臉邊,嘴巴對著她的耳朵吹氣:「聽說很多姿式是只有練武的女兒家才做得來的……」   張含韻滿臉紅暈,佯作薄怒道:「要死!」   這時候遠遠幾騎健騎奔來,為首的丁寧高聲叫道:「師長!師長!」   柳鏡曉瞧了一眼,正是丁寧帶著幾名騎兵前來歡迎,便拉著張含韻的手,大聲問道:「怎麼才到啊?」   丁寧很乾脆地跳下馬來,拍拍馬兒說道:「早到了,溫州城內已開出城外整編,我們的前軍已經接收到了分水關了!我們騎兵先到,接著陳旅長帶一個團也到了,根據李旅長的報告,浙江全省可以說是控制我們的手裡,對了,師長我們要不要繼續朝福建前進?」   柳鏡曉搖搖頭:「不必了!我們一起進城吧!」   進了溫州城第一天,柳鏡曉就借這一天的事情大為火光,拿溫台駐軍和地方首腦開刀,不幸的溫台防守司令兼團長被榮升到省城擔任文史專員,此後十年專門寫了十三篇文章回憶柳鏡曉對他的教導。   不過這還不是最好的待遇,永嘉縣長因為頂了一句嘴,結果被榮升到泰順縣當一個科長,守軍一個營長因為柳鏡曉看他不順眼,當即辦了退職手續,領取了一次性退職金八十元回家種地。   溫台駐軍軍官全部集中,然後到杭州集中學習,按文史資料的回憶:「從此投身於光明,過上幸福的生活……」,所有的部隊打亂建制進行混編,軍官由柳鏡曉派出,一半是魯軍軍官,另一半是收編的浙軍軍官,不過都和溫台駐軍在歷史上沒有任何聯繫。   在其它部隊柳鏡曉只是進行換血而已,集中一部分幹部進行學習,同時又派出一部分幹部打入到部隊裡去,在溫台倒是徹徹底底的清洗,不過人家也沒有辦法,因為在溫台一帶,柳鏡曉的兵力有一個騎兵團和兩個步兵團,佔了絕對優勢。   當然,軍官在學習完畢之後,很大一部分高層軍官只能去南京的軍事學院,以教學終老一生,或者分調到完全不熟悉的部隊,而在此後一年,柳鏡曉完成他的預定目標,分批調配了浙軍和蘇軍所有部隊的軍官,每次集訓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   至於部隊,除了一小部分主動起義的部隊,也是完全打亂建制,不停地調動建制,一個主官會很驚喜地發現,他手底下的部隊完全是不熟悉,自己除了司令部外,甚至不能掌握其中一個步兵連隊。   至於張含韻,柳鏡曉也有收拾她的辦法,現在她就不停地叫道:「壞死了……鏡曉,你壞死了……」   也難怪她會這麼叫,現在她擺弄成一個羞人已極的姿式,整個人靠在牆邊,一隻腳抬得高高地,把最神秘的地方完全暴露出來,柳鏡曉在她身上不停地衝刺著,不過這僅僅是開始而已。   柳鏡曉有不停的招數來對付張含韻,縱是她有最好的身手,最後也只能攀登無限的高峰,氣喘吁吁地向柳鏡曉求饒。   許久許久,柳鏡曉覺得捉弄了,才摟著她一起洗鴛鴦浴,張含韻著實沒有多少力氣了,任由柳鏡曉的手滑過她光潔的玉背,柳鏡曉一邊幫她擦洗,一邊說道:「這溫州也沒有什麼好呆的,明天我們就得回江蘇了。」   張含韻應了一聲,問道:「還是走老路回去?給我弄輛車吧,我走不動吧!」   柳鏡曉一邊感歎她的玉體之美,一邊說道:「放心好了,我早想到了,豪華客輪明天早上進港,明天中午可以啟征,而且……」   柳鏡曉稍稍放緩了下:「隔音是第一流的……」   張含韻扭動了幾下表示抗議,柳鏡曉趁機也在她豐潤的臀部擰了一把,然後說道:「我們先不回南京,去趟上海好了,到時你想買什麼,只管找沈大小姐要便是!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張含韻問道:「去上海?和沈大小姐談判嗎?」   柳鏡曉點點頭,張含韻不由膩著柳鏡曉說道:「怎麼想把沈家吞吃下來了?你當初在南下浙江之前就應當拿下上海,到現在上海方面肯定有了許多準備,要弄個最有利的條件就困難了!鏡曉,你太看輕沈家了!」   玉人相伴,隔著蒸汽看得隱隱約約,再加上肌膚相親,柳鏡曉大笑道:「我一點都沒看輕沈家……」   說道,柳鏡曉也放鬆一下,躺在浴池的邊上,摟著張含韻任由溫水泡著,很舒服的一種感覺:「恰恰相反,我對沈家有更深的認識!」   「沈家,有著顛覆天下的能力……而是可惜,沈家始終沒有把它的力量發揮出來,而我偏偏佔了點先手!所以江浙贛聯軍才會失敗。」   柳鏡曉放開了一切,顯得十分輕鬆,把一切娓娓道來:「我眼中的沈家,永遠是最可怕的敵人……所以我要徹底擊敗沈家……」   「我之所以南下,那是因為沈家還有翻盤的能力!雖然說浙軍只剩下三個團,可是只要給浙江以喘息的時間,十個團!只要半個月的時間,至少就組建起十個團!到時候浙江和上海聯合起手,我未必有全勝的把握啊……」   張含韻也是閉上雙眼,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刻的光陰,柳鏡曉繼續說道:「可是上海這麼大的盤子,雙方談判肯定要花費些時間!沒半個月的時間,我是沒有決心把上海打爛的!」   說著,柳鏡曉雙手摟緊張含韻的粉頸,整個人貼了上去,很有些激情地說道:「這一次我要全勝而歸!我要把整個東南掌握在我的手心裡!」         第九卷 第四十三章 海上(上)     熱河。朝陽寺。   朝陽寺雖然有「寺」之名,實際卻是朝陽縣的一個城鎮,這裡正是直軍陣地的前沿,鄰近北票、義縣。自直魯開戰以來,長城線上戰雲密佈,因此朝陽鎮守使特別加強了朝陽寺的防務,在這裡派駐了一個營。   柳鏡曉幾次請求張步雲入關側擊直軍,只可惜張步雲猶疑不定,雖然手裡時刻拿著一把「不忘雲恥」的折扇,可是這時候卻沒下入關的決心,只是動員奉軍在長城線展開,做出隨時入關的姿態。   熱河是苦寒之地,當大頭兵也著實沒什麼當頭,眼見著圓月高照,明明是六月天,這風兒卻吹個不停,還有帶了幾分凜冽,幾個放哨的小兵瞧著巡察的長官走了,當即聚在一起,弄點小酒就喝開了,大夥兒興致一來,談興就濃了。   「張二哥,奉軍有動靜沒有?」   「沒!別看牛氣哄哄得,連個屁都不敢放!」   「就是,憑張步雲那花花公子,怎麼敢惹我們直系的大兵!」   「可是在德州的戰事不利啊!」   「那是陳雲傑作戰不力,咱們聽鎮守使的,鎮守使聽大總統的!」   「莫談國事,莫談國事,劉二哥,你那口子聽說……」   話說到這,他的嘴巴再也合不上了,就在對面狠得竄出幾十號奉軍,個個端著雪亮的刺刀衝了過來。   「敵襲!」一聲淒切的叫聲響徹了軍營,接著剛剛從床上爬起來的直軍,剛一出房門,就看見了奉軍的刺刀陣,槍聲、廝殺聲、求饒聲混成一片。   朝陽寺守軍雖有一營,但朝陽鎮守使是吃空額的高手人物,這個營實際人數三百不到,又是遭到突然襲擊,加上所部屬於收編的舊鄂軍,實非勁旅,不多時,整個軍營陷於火海之中,不時有俘虜被押出兵營。   鎮外等候消息的陳升得到訊息,總算是鬆了口氣,二百四十斤的身體從軍馬上慢慢地跳了下來,那軍馬頓時歡叫了兩聲,陳升抹了一把汗,然後大聲說道:「總算是拿下了,告訴廚房,給我備好大份牛排!本師長要吃夜宵了!」   當即有人前去準備,陳升朝兩邊的人說道:「怕什麼!開打了才妙啊……我們這幾千號弟兄,若是不打仗,靠什麼吃飯啊!」   可是有幹部問道:「師長,這不太好吧……沒得到步帥同意,就擅自和直軍開戰,這是要掉腦袋的!」   陳升就地坐下,大聲訓道:「怕什麼!怕什麼!我們是把朝陽寺拿下了,這二次直奉戰爭的首功就落在咱們頭上了!要記得咱們是打贏了!」   這陳升本是山東督軍王自齊的部下,柳鏡曉起兵之後在戰場雖然表現還算賣命,但是勝多敗少,歸德戰役之後轉投於段鐵民部下,直鄂戰爭時又被奉軍收編,部隊隨張步雲退到了關外。   陳升的部隊多年轉戰,倒是吸收不少兵油子,雖然部屬龐雜,但打起仗還有一批拚命的人物,只可惜軍紀太差,深為東省各方攻擊,成為眾矢之的,和當年柳鏡曉在奉軍中的遭遇相近,隨時都有被遣散的可能。   這陳升師長也是能人,什麼都能吃,體重二百四十斤,但是一旦被刺刀追上,當即飛奔而去,堪如白斯文比美,對部眾的統馭能力亦強,只是他有一極樁憂心的事情,部隊隨時可能被就地繳械、遣散或改編,雖然因戰雲密佈,暫時倖免於難,但是眼下已成驚弓之鳥,人人自危,十分期盼著直奉大戰再起,急需大量部隊,自己方有生存之餘地,若是能打進關去,謀得一席之地,不僅生活無憂,還大有發財機會。   於是他便率自己的一師人突襲朝陽寺的直軍一營,順利地趁夜將其殲滅,為直奉之間打響第一槍,這時候有腦袋不靈活的傢伙拍到馬蹄鐵上了:「是不是報告步帥,我軍攻擊朝陽寺首戰告捷……」   陳升就是一巴掌過去,在那小子臉上多出一座五指山:「我們挑起直奉間的戰火,這個責任我們承擔得起嗎?向奉天報告,直軍今日集中大兵進襲我北票,殺傷我將士多人,後為我忠勇之陳升師擊退,我軍乘勝追擊攻佔朝陽寺,殲敵一營……」   朝陽鎮守使當即將事變發生經過電告北京政府、保定、洛陽及灤州駐地,而奉天的張步雲也同時得報,雙方均立即採取緊急軍事行動,互相攻擊的電文不絕於道,直軍指責奉軍首先發難,準備挑起大戰,奉軍指責直軍首先動手,向奉軍發起進攻,交戰雙方相互攻擊,莫衷一是,第二次直奉大戰的序幕就此揭開。   這對於山東方面卻是大好消息,直軍沒有信心同時對付兩個大敵,直軍攻擊德州的二十個團就此停止攻擊,非但如此,司馬勘還派兩個營擺出一副追擊的態勢。   不過兩個營也是他的極限了,直軍的戰鬥力極強,德州方面的四個老團幾乎打光,至於新組建的四個團戰後立即進行改編,每個團只能湊出一個有戰鬥力的團,但終歸是守住了德州。   蘇雪的老部下傷亡極重,她和白凌呆立在那裡看望著抬下來的傷員,不知道說什麼好,倒是司馬勘安慰道:「蘇旅長,白參謀長,請兩位放心!這次二十三師可以說是立個大功,我想這番號絕對可以保留下來了,再說了,師長打下了這麼大的地盤,眼下正需要人去守備,兩位請放心了,說不定部隊的編制還能擴大了!」   至於河南方面的大兵,現下正通過平漢鐵路星夜北調,郭俊卿也準備藉機拆台,往直魯邊境調集部隊,牽制直軍北進。   上海港外。   巨艦雲集,隨時可以看到巨型軍艦破浪而過,一艘接著一艘,驚飛了海鳥,白色的浪花打在艦首,擊起了細碎的水珠。   只是第三艦隊的數十艘巨型軍艦,縱有千般威風,眼下卻只能保持著克制態度,看著黃浦江外的幾艘小艦時不時攔截下一艘商船。   陸達站在艦首,海藍色的海軍服似乎奪盡了天之藍海之藍,說不盡的意氣興發,人生能有幾回這樣的機會啊!   第三艦隊縱然有千軍萬馬,又有如何?共和以來,有誰帶著一支小小艦隊開到上海附近,強行檢查過往船隻,想攔就攔,想走就走,根本不把號稱天下最強的第三艦隊放在眼裡。   第三艦隊的軍官們眼睛都著火了,偏偏這時候陸達的小小艦隊硬往這邊駛來,強行攔住了一艘第三艦隊的運輸船,一邊打出旗語,一邊呼喊著:「我們懷疑你這艘船隻運送了支援李定遠叛軍的違禁物資,請立即停船檢查!」   說著,陸達的船隊已經衝到運輸船的面前,然後進行跳幫了,第三艦隊的艦隊旗對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影響,若無其事地檢查強行檢查,然後在找不出任何證據的情況強行要求軍艦隨他們到海州檢查,理由是「正因為一點違禁物品都沒有,所以嫌疑很大……」   現在陸達的艦隊鳴響了汽笛,整個艦隊準備開始迴旋,只不過打出去的旗語讓第三艦隊徹底無語了:「我艦隊正在前進,請立即迴避……」   軍官的眼睛沒有一個不在噴火,這種事情他們在沿海幹過無數次,只是沒陸達幹得這麼囂張,有個軍官跳到炮身邊,立即有五個腦袋清醒的傢伙抓住了他的手,大聲說道:「這不行啊……」   雖然說只要五分鐘就能把陸達的小艦隊給解決個乾乾淨淨,可是柳鏡曉的大兵現在就在上海邊上看戲,海軍再強,在這種情況也頂不了多少用年,難道把上海打個稀巴爛不成。   看著桌案上的一份份報告,沈大小姐雖然能維持著一份平靜,可是總有一種以心力交悴的感覺。   以東南之大,已經容不下一個中立的沈家了,雖然自己竭盡了自己的所有力量,可是面對著柳鏡曉的十萬大兵,卻怎麼也挽不回這局面。   雖然組建四個聯合僱傭兵團,外加把上海的保安總隊擴充一倍,可是海上沈家卻只有十二個營的步兵部隊,雖然每個人都號稱能以弱克強以寡擊敗,重現共和四十年間北方南征,五萬大軍在上海附近為沈家的六千大軍擊破的奇跡,可是誰都知道,奇跡恐怕很難重複兩遍。   自己雖然在蘇浙兩軍中布下足夠的棋子,可這些棋子不是兵權盡失,就是一見面就連連搖頭,至於直系和廣東的援軍,著實是指望不上。   偏偏這時候,一名老者飛奔而來,半點禮節都不講,只是疾聲說道:「柳鏡曉回來了!」   「真的?」沈大小姐臉上重新充滿了自信。   老者答道:「據第二分艦隊報告,陸達的山東海軍遇到一艘游輪後,向天鳴禮炮二十響……」   沈大小姐的聲音,聽不出喜憂,她似乎只是在說明一個事實:「看來我們的柳師長到了!」         第九卷 第四十三章 海上(中)     原來柳鏡曉怕夜長夢多,只等渡輪補充完煤水就立即出發,沒想到這天倒有人來求見。   身著騎兵士官服,肩章又是步兵科的中將,勳表則弄個了少校的勳表,馬褲又是海軍樣式,軍鞋則是陸戰隊,天下最搞笑的裝束就莫過於福建民軍。   柳鏡曉不禁皺起了眉頭,來人頭髮雜亂,一臉大鬍子,身體顯得有些乾瘦,一雙眼睛直轉,一見柳鏡曉注視過來,一個極漂亮的千就向柳鏡曉和丁寧他們打了下來:「標下福建人民反蕭救國聯合軍團第一方面軍隨軍總參謀長葉舞參見各位提督軍門!標下奉管鋼提督軍門電示,特來溫州伺候各位大人,大人有什麼差遣,儘管吩咐標下,標下自然盡力去辦!」   柳鏡曉已經是無語問蒼天了,這葉舞卻還嫌不夠,又說道:「標下大兵已經在閩南與蕭賊做戰六七百次,戰無不勝,攻無不勝,只因蕭賊勢頭,不得已稍稍後退百里,現期盼柳提督軍門早日出兵閩海,一舉蕩平蕭賊……」   我是不是生活在前金時期啊……柳鏡曉只能一拍腦袋,然後說道:「你且回去!我若領兵南下,自會通知你們……」   葉總參謀長卻道:「標下來得匆忙,未曾帶回程路費,請柳提督軍門訓下!」   操!柳鏡曉都不得不在肚裡罵人了,連回程的路費都得自己出啊!一揮手示意丁寧任意給幾塊紙幣就算了,沒想到最後這葉舞又打了一個大千:「標下辭別各位提督軍門!」   這樣一延誤,多耽擱了一天,事後柳鏡曉還專門查了一下這所謂第一方面軍的來路,結果是大驚失色,這個第一方面軍居然編有兩個集團軍,每個集團軍各三四十餘人,一個方面軍剛好有一個加強排了,在這些集團軍,全是軍官,最低也是個上校,撞到一個伙夫居然也是團長,軍級幹部剛好當彈藥輸送兵。   至於這葉舞的參謀長之職更是一絕,該部時常被蕭迪吉派鄧肯之流追得沒處逃生,每次被圍,參謀長都建議管鋼總司令說:「總座,我們組織敢死隊殺出去!」   總司令都說:「此計甚好,汝速去辦!」結果打一次敗仗死一個參謀長,這個葉舞是兩周剛接任的參謀長。   柳鏡曉看了材料之後,氣得找來丁寧訓了一句:「丁寧啊!你好歹也得給我把把關啊!」丁寧倒是有見識,她答道:「既然福建的部隊都這麼豆腐,我們繼續出兵閩海的話,恐怕得從長計議了……」   這等民軍自然是可以輕輕鬆鬆掃蕩個乾淨,可是一入閩就得對抗蕭迪吉的數個陸戰旅,這些部隊在閩境作戰經年,戰鬥力甚強,閩境又不利展開大兵,柳鏡曉雖然操有勝算,但自知非得要付出些血的代價才行,再說自己和蕭迪吉一向關係甚好,撕破了臉皮對誰都沒有好處,何況就是擊敗蕭軍,蕭迪吉只要往台灣一收縮,自己半點辦法都沒有,而接下去卻要獨力對付莫敵的部隊,自己的戰線已經拉得夠長了,還是不要樹敵過多為好。   柳鏡曉把自己的想法一一吐出,丁寧倒說道:「還是這次先到上海看看再說吧!」   等船至上海附近,正好遇到陸達威風八面地攔了兩條沈家商船,正準備往回起,結果一見到柳鏡曉到了,當即開始護衛柳鏡曉的豪華游輪,那兩條商船也幸運地搭了柳鏡曉的順風車,無罪開釋了事。   碼頭上早已準備迎接柳鏡曉,柳鏡曉在船上望去,這個碼頭往日人來人往的局面已然不見,早佈置一營兵在嚴加戒備,不過縱然是戰布密佈,附近的船隻依然是穿梭往來,航道內十分豪華,至於遠處的高樓巨宇,柳鏡曉只能暗吞口水,山東再搞十年建設才希望趕得上啊。   對於安全問題,他並不擔心,他趕赴杭州時,令專列強行從上海通過,結果上海方面只敢提出口頭抗議,卻根本不敢阻攔,在這個事件上,他已經摸清了沈家的底牌。   等靠了岸,柳鏡曉第一個下船,碼頭上早就鋪好紅地毯,眾人一個十分俏俊的軍官走下船來,卡其色軍服,肩上佩戴著雄鷹標誌,摟著一位身著連衣裙的俏佳人,有見長識廣的識得那是前蘇督李定遠的夫人。這軍官臉上似乎帶著淡淡的微笑,加上初雪般的笑容,倒讓士兵們一時發呆,不知道這人是誰,何況人家身後又跟了一個女騎兵少將。   柳鏡曉雖然已經是統控三省的風雲人物,可在將軍府的正式軍銜始終是小小上校一名,從段鐵民到曹明,始終在這個問題給他小鞋穿,柳鏡曉後來乾脆以此為樂,在專門場合穿上校軍服出場,不過終有見多識長的人物:「舉槍!」   士兵的軍容不甚整齊,一聽這話,才向前邁了一步,將上了刺刀的步槍平舉於胸前,為首的操刀手和操旗手揮動軍刀和軍旗,但也不大符合標準,柳鏡曉當即對這個部隊有了判斷:「是僱傭兵!」   僱傭兵對步兵操典不如正規部隊重視,聽說沈大小姐最後組建了幾個聯合傭兵團,作為上海防守的輔助力量,這時候一個佩戴少將軍銜的軍官跑了過來,柳鏡曉依稀覺得這人有些面熟。   這人跑到柳鏡曉跟前,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臨時編成第一傭兵步兵營營長張蔚前來報到!請柳將軍檢閱部隊!」   柳鏡曉聽出來了,這個人就是開始叫一聲「舉槍」的人,還真有點印象,思索許久,卻沒想起來。   檢閱很順利,這時候柳鏡曉猛得一個激靈,回頭對張蔚說道:「張老哥!你不是在漠北混嗎?怎麼到上海來了!」   張蔚趕緊答道:「柳大將軍,這是多少年的事情了!您還記得?」   柳鏡曉笑道:「多少年都不會忘記啊!當年林西守城還得多虧你們啊!」   丁寧是入鄂之後才加入定邊軍的新人,對這段對話聽不明白,不過已經有人認出這張蔚的來歷,小聲議論起來。   柳鏡曉是靠林西守城才起家,當年林西守城也是凶險無比,柔然叛首巴布扎布統領數萬大兵南下,瑞軍兩營冒然出擊為叛騎擊破,天幸時任步兵指揮官的柳鏡曉帶兵一團正好途經林西,結果與柔然叛軍來回衝殺,惡戰連連,最後完顏玉琢操炮擊斃了叛軍頭目巴布扎布,定邊軍司令官王善誠又領大兵來援,雖然在戰鬥中王善誠殉職,可終究是把柔然叛軍殺得大敗。   當時王善誠領來的大兵,除去自己兵力和赤峰守軍外,尚有一營傭兵,為首的傭兵首領就是這張蔚,不過一別多年,雙方在地位上已經是天差地別了。   當初兩人也是匆匆一面,沒什麼交情,不過柳鏡曉現下心情好,拉著張蔚的手詢問多年來的發展,不過張蔚卻道:「混碗飯吃罷了!」   柳鏡曉說道:「木鐵俠不就是傭兵出身啊?」   張蔚卻答道:「現在這年頭,也只能混碗飯吃了!」   柳鏡曉大聲說道:「誰說的?我柳鏡曉不就是傭兵出身的?」   旁邊有朱雀出身的幹部說道:「沒錯!我們師長就是從傭兵幹起的!」   張蔚膽子大了,順口問道:「真有這事?在哪個僱傭兵公司啊?我怎麼一無所知啊?」   旁邊有人說道:「咱們師長是在新大陸打拼過的……」   柳鏡曉猛地臉一沉,說道:「這些事情莫提了!」   那人才想到犯了柳鏡曉的忌諱,趕緊閉嘴不言,不過大夥兒總算知道柳鏡曉居然在新大陸幹過傭兵,至於有什麼事跡那就不清楚了。   不過這時候給柳鏡曉他們安排的飯店也到了,沈家十分大方,食宿全部免費,至於談判桌上卻是針鋒相對,頭一天柳鏡曉沒出面,只是讓幾個下級幹部出面,結果沈小姐橫掃千軍,把她們殺得落花流水。   第二天丁寧上去,總算是挽回些面子,不過拿回來的談判條件請柳鏡曉過目,柳鏡曉一拍桌子怒道:「這是讓咱們無條件投降啊!」   第三天,柳鏡曉提出反條件,只柳鏡曉和沈大小姐單獨舉行一次個人談判,一次性解決雙方間的所有問題。   不過沈大小姐卻沒有乘勝追擊,第三天下午快要閉會的時候才同意與柳鏡曉立即舉行這樣一次會談,準備把柳鏡曉打得措手不及。   「鑒於山東方面確實付出一定的代價,我們決定補償軍費六十萬元,同時承認貴方在江蘇和浙江的特殊地位……作為回報……」   確實是滴水不漏啊,柳鏡曉頗有興致地看著沈大小姐,突然把腳踩在桌面,做了個二郎腿的姿式,嘴裡說道:「我有個不錯的建議,沈小姐要不要聽聽!」         第九卷 第四十三章 海上(下)(一)     來了嗎?沈大小姐內心中倒有一些期盼,如同頭兩天的對手一樣,今天柳鏡曉的表現實在太平淡無奇了,但是這個對手不同於以往的任何對手,他在某些方面具有壓倒性的優勢,而且對手還有足夠的底牌。   不過她有足夠的信心,能擊潰柳鏡曉的任何攻勢。   當即付出一個很美的微美,然後很有禮貌地說了句:「請講!」   柳鏡曉仍是把腳踩在桌上,頭靠在椅背,兩手隨意地放置在腹部,一派很悠然自得的樣子,他開口說道:「我給忘記了,你們提出的條件是什麼?」   沈小姐知道柳鏡曉這是裝糊塗:「我們相互承認對方的勢力範圍,同時補助貴方軍費六十萬元……」   柳鏡曉打了個哈哈,有些盛氣凌人地說道:「才六十萬?」   說歸說,他仍是翹著二郎腿,非常隨意,彷彿眼下的談判根本是和小女孩爭奪糖果一般,沈大小姐卻不知不覺提高了對柳鏡曉的評價,畢竟一個不知道深淺的人,恐怕是很難對付的對手,她問道:「您的意見是多少?」   柳鏡曉呼了一大口氣,心裡也對沈大小姐讚了一句,比自己想像中還強,就連那似乎期盼的目光都是職業性,談判高手!   他說道:「我們山東這次被李定遠他們逼得走投無路,只得押下了所有的本錢,光是步兵團和騎兵團就動員了八十二個,總人數達到二十四萬七千,別的開支莫說,每個月軍餉就是二百九十多萬!」   沈小姐又綻放了燦爛的笑容,柳鏡曉第一次把動員的總兵力透露出來,如果在一個月之前,這絕對是一份有著百萬身價的情報,可是這個情報和她的判斷完全不符,或者說沈家數十年來百發百中的策略居然失效了?   她說道:「柳師長,千萬不要漫天開價,我們沈家也是有一定的情報收集能力,根據我們的情報,山東至多只能動員起來四十個團,這種虛報名額的招數還是不要使出來為好!」   柳鏡曉拍掌叫好道:「說得好!可是這一次李定邊和岳鍾林是想要我的小命,我也不能不拚命一搏了!山東有正規軍步兵四旅騎兵一旅,外加保安三旅預備兩旅,護路軍司令部一個……」   這些部隊都在沈小姐的估計之內,她的臉上永遠帶著不敗的笑容,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多,柳鏡曉繼續說道:「獨立徒手工兵團十個……」   沈小姐當即後悔莫及,這十個工兵團都是訓練好的壯丁,只要稍事訓練就可以拉上戰場,自己突略了,柳鏡曉繼續說道:「我們山東有軍校六所,備役軍官一萬人,退役兵員八萬人,經過訓練的壯丁一百二十萬人……」   柳鏡曉說來十分輕鬆寫意,可是沈大小姐暗地卻只能苦笑了,縱便是知道人家的底牌這又能如何,局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柳鏡曉卻依舊要打擊她:「我們諸備有四十個團的軍用物資,再加上兵工廠的加緊趕造,戰時只能要緊急動員就可以,我這這樣說明,沈小姐不會相信我是在虛報數字吧……」   無論內心如何變幻,沈小姐的臉上永遠是不敗的職業笑容,但是一個商人在完全錯誤的信息指引下,帶著十足自信卻進入完全不熟悉的陷阱,這恐怕是最壞的結果了。   不過沈小姐並沒有任何的挫折感,有些東西在戰場上無法得到,那麼就在談判桌上得到吧,加上收編的聯軍兵力,現在柳鏡曉的兵力超過了三十萬人,但是他的財政再有辦法,也是無法長期維持這麼大的編制,因此沈小姐知道他必定把手伸去沈家,最壞的結果,恐怕是沈家被柳鏡曉吞併。   不得不做出一點點讓步了,沈大小姐答道:「這樣的話,山東方面著實有些困難,那我們補助軍費一百萬元吧?此外我們還願意出三十萬元幫助柳師長遣散退伍兵員。」   柳鏡曉仍是舊姿態不變,他說道:「沈小姐,這也沒有多少油水吧……再加點吧……」   他看得如同菜場買賣一般,沈小姐思索了許久,帶著滿臉的委屈說道:「那再加二十萬吧!現在我們受這次戰爭損失也很大,再多也拿不出來……」   柳鏡曉就當是賣白菜一般,一揮手說道:「這可不成,至少也要三百萬元!」   只要柳鏡曉不進入上海,多出點銀子沈大小姐倒是願意,只是不能如此容易就挨刀,她忍痛說道:「這太多了吧……」   沒想到柳鏡曉的回答完全出乎於她的意料之外,柳鏡曉猛地坐好,然後正聲說道:「千金難買一笑,如果我拿這三百萬元來買小姐的一笑如何?」   沈小姐仍是那般少見的楚楚可憐,少了平日裡的強硬,卻多了幾分兒女風情,再加上天生麗質,縱是柳鏡曉是常年在花眾中打滾的人物,也不能說一句「我見猶憐」,這時候更是落下兩行清淚,輕聲說道:「你不要……我要喊人了……」   只是柳鏡曉早從她的眼神看得那不變的清澈,從容地閉上眼睛說道:「我當初對小姐一見鍾情,仰慕已久!」   沈小姐剛想有所反就,沒想到柳鏡曉猛得話鋒一轉:「現下我正缺個常日相伴的暖被窩小妾!還望沉香能讓我如願以償!」   縱使是聰慧如沈沉香,一聞此語也不禁站起來怒道:「柳鏡曉,你也是海內風雲人物,何以輕薄至此!」   柳鏡曉張開眼睛,盯著沈沉香說道:「沉香,你我天作之合,何出此語!」   以沈小姐的身份地位,縱然出亡於外,也是巨室家獨一無二的主婦,哪能淪落為柳鏡曉的一名小妾,柳鏡曉繼續說道:「我對君意天地可鑒,此次出兵不求軍費一分,不求上海寸土,只求沉香你一人!」         第九卷 第四十三章 海上(下)(二)     這話騙鬼去吧!你柳鏡曉不知騙走了多少女子的清白了,沈小姐大聲叫道:「衛兵!衛兵!」   沒有任何反應,沈沉香的心一下子就涼,她早有打算既然柳鏡曉來了,萬一真的談判失敗那乾脆扯破臉,把他扣下做為人質,只是今日布好的棋子卻沒有什麼反應。   柳鏡曉繼續緊逼沈沉香,他說道:「難道以上海區區一郡之地,就敢對抗三省數十萬大兵嗎?」   沈沉香一邊喘著氣,一邊說道:「昔日我祖上,以數千之眾破敵五萬,難道你重演舊局嗎?」   她說的是共和四十年間的舊事,柳鏡曉卻冷哼一句:「今日是今日,昨日是昨日!我領兵三十萬,海上指日可下!海上於長江一線每年貿易額幾近十億元,再加上這海上數十億元的基業,沈大小姐難道都可以放得上!」   沈沉香奮力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我沈家舉家一心,縱是三十萬敵軍,也不在話下!」   柳鏡曉帶著冰冷而諷刺的語氣說道:「沈家……已經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沈沉香終於明白柳鏡曉為什麼會在這裡和自己耗時間,真正的戰場不在談判桌上,恐怕那些支持和柳鏡曉開戰的長老們已經爭先恐後跪在他的膝蓋下,甚至可以送上自己的妻子女兒表達自己的忠心,她只能按住桌子說道:「好!為了沈家,我應你便是!」   柳鏡曉輕鬆下來,重新翹著二郎腿說道:「那好!沈家有些老頑固,你一直沒空清理,不如趁現在這個機會把敗戰的罪名按在他們的身上吧!」   沈沉香原本不知道怎麼對付長老們的怒火,但柳鏡曉的話似乎還有轉機,她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許多年前,我有一個最卓越的部下叫慕容雪海……」   沈小姐猛地走了過來,抓住柳鏡曉的衣服,不禁問道:「慕容雪海?你是說?」   「他許多年前的名字是沈雪海,他臨終的時候把妹妹許給我了,而且一定要讓他的妹妹做小!」   回想當年,柳鏡曉也是感想無限,沈沉香抓住柳鏡曉的衣領問道:「你是說?誰能證明你說的是不是真的?還有,你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你難道不知道女孩子的青春是不能浪費的嗎?」   說著說著,沈沉香不禁哭了起來:「哥哥……哥哥……」   柳鏡曉輕聲說道:「我有個部下叫韓信海,你現在應當知道他是誰了吧!至於來找你?當年我沒發跡的時候來找你,恐怕是被你趕出門去吧!你們商人永遠是和強者站在一起的!」   沈沉香放開柳鏡曉,這時候又再次觀察起柳鏡曉,此時柳鏡曉帶著一種傲氣,沈小姐一下子想通了,她說道:「對!我們商人永遠是與強者站在一起的!與其做你的大婦,不如做個終日相伴的小妾吧!我愛你,因為你是強者!」   這句話是從她驕傲的骨頭裡,從她完全被征服的身心裡發出來的,柳鏡曉帶著笑容想道,正這時張含韻打開小房間的房門說道:「好啊!現在輪到你做小了?」   沈沉香卻是依在柳鏡曉的懷裡,不理張含韻,許久才輕聲說道:「做小並不是關健,我們女人家恐怕還是能不能和男人不離不棄,你和李定遠難道不是?」   這算是踩到了張含韻的痛腳,她薄怒道:「你還說!若不是你,定遠怎麼會……」   張含韻猛地停住不說,千萬不要一個男人面前談及自己同另一個男人的故事,特別是這個男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女人,沈沉香卻開始追擊了:「李定遠追我也不過是一相情願,可是你的妒意太重了……」   「哼!鏡曉喜歡的是我了!」   「李夫人,別想得太多了……關健是我會為鏡曉生個大胖小子,至於您嗎?至少跟了李定遠那麼多年,沒開花結果過……」   話點到就夠了,張含韻只能盯著沈沉香看,柳鏡曉這時候開始頭痛了。不過這幾年他雨露廣播,卻沒有一子半女,找了陳秀婷診治也沒個結果,最後懷疑懷疑去,還是懷疑到自己頭上了,誰叫自己飲過慕容蘭球秘製的藥物。   很快,談判結果就傳了出來,沈家據說依然保持自己的獨立性,但是柳鏡曉有權在上海駐兵,而上海的賦稅也上解一部分,但是柳鏡曉現在控制了東南各省,而且勢力還要擴張,在各省之間的利益分配恐怕不是短時間就能實現的。   剛剛安撫好了兩個吵架的女人,柳鏡曉總算是有空閒的片刻功夫,張含韻的腿腳功夫確實厲害,不過為什麼總往柳鏡曉這邊踢?在兩個女人之間做調解人確實是非常痛苦的事情。   正想著,傳來了敲門聲,柳鏡曉犯起嘀咕,難道有什麼重大事情,按道理說他已經給了丁寧相當的授權,等打開房門一看,柳鏡曉吃驚地說道:「陳醫生?是你啊?」   不明白陳秀婷的來意,柳鏡曉趕緊準備把她請了進來,陳秀婷穿了件便衣,神色之間有些風塵,顯然是趕了好遠的路子。   陳秀婷很平淡地說道:「我有事找你?」   柳鏡曉接觸過的諸女之中,陳秀婷找她幫忙的次數最少,因此不由抓了下頭然後道:「進來再說吧!」   正這時候,張含韻和沈沉香隔著一米的距離走了過來,見到陳秀婷驚呼道:「這位醫生是?」   柳鏡曉趕緊介紹說道:「我的家庭醫生,陳秀婷!」   陳秀婷咬著牙,許久才說道:「這件事只有你能辦?」   柳鏡曉泛起大疑問,搖頭表示不明白,陳秀婷說道:「你要見個人!」   說著,一個頭從那邊的走廊邊上露了出來,柳鏡曉看得真切,飛快地跑了過去,嘴裡直叫:「巧芷!」   徐巧芷被柳鏡曉拉住手,想開掙開卻只掙了一下,柳鏡曉的話兒連珠炮一樣飛出去:「巧芷!你怎麼來了!最近都到哪了……」   徐巧芷低下了頭,始終不說話,臉上有些潮紅,張沈兩女站在他的身後看好戲,這時候陳秀婷說道:「他懷孕了!你的孩子!」   徐巧芷的頭更低了,柳鏡曉巡視過徐巧芷的每個部位,最後把目光落在那依舊與平日一般平坦的肚皮上,久久沒有移動。   他心中有說不盡的欣喜。         第十卷 第一章 烈風(上)     共和九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   烈風仁孝天皇二十三年七月二十六日。   東京。烈風陸軍大學附近。第一師團第一旅團第一聯隊營地。   原本是顯得有些空寂的兵營操場,這時候卻出乎意料整齊地站滿了,起床集合號此起彼伏,以致於負責保衛皇宮的近衛師團的值星中隊長有人說道:「第一師團怎麼又搞突擊集合了?他們不是要到新羅換防嗎?」   但是如果近衛師團的中隊長到第一師團的兵營看一眼的話,他會當即嚇呆的。位於陸軍大學和六本木一帶的步兵第一聯隊、第三聯隊,眼下正在緊急集合,與他們同時開始集合的還有近衛師團的近衛第二旅團第三聯隊,甚至駐於東京市效的野戰重炮兵第三旅團第七聯隊也以參拜皇宮為名,將部隊星夜開往三宅阪。   陸軍第一聯隊第二大隊第二中隊中隊長雷斯八郎已經率領起事份子起床集合,「效忠天皇、誓誅國賊」的響聲,而此時第一聯隊的聯隊長、大隊長已於晚間離營,中隊長們掌握了軍營的一切。   佔領時期出版的《仁孝宰相列傳》記載雷斯八郎大聲疾呼道:「幕府後期,由於愛國志士和軍人們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拋棄自己的一切而發奮救國,最終才得以打倒幕府,實行光格維新,確立國家的穩定體制,繼而以富國強兵的國策,發展了產業,抵禦了外侮,僅僅幾十年時間就使我烈國帝國一躍而為世界上的一等強國。如今之仁孝時代,烈風雖雄立於東亞,但自身已染上難治之症!社會上層人物國家意識薄弱,他們忘卻了革命志士和軍人們獻身的理想……」   雷斯八郎大聲疾呼:「政黨只以奪得政權為目的,不以國民利益為重,形成了黨賊,財閥貪得無厭,不顧國計民生而形成了財賊;政府貪污腐化,以致民不聊生而形成權賊。這些學賊、財賊、權賊勾結在一起,相互利用,不知進取,只知看著滿蒙生命線落入支那人的手中,甚至在天皇左右進讒言,以取得私利而危害國家!現如今是由萬世一系的天皇陛下領導列烈風步入世界大同,讓烈風成為整個亞洲的霸主,由我們軍隊來輔佐天皇!」   下面已是士兵們齊志一致的歡呼:「天誅國賊,仁孝維新!」   一天之前,他們早就對所有要襲擊的目標做了最後一次偵察,並於當天夜間準備了彈藥和武器,緊接著在雷斯八郎的指揮下,趁著黑色,黑色的人群在軍官開出軍營,衝往預定目標。但就在兵營不遠處,被稱為「侵犯天皇統帥權、貪污腐化、經黨營私的頭號罪人」,著名的海軍名將,現任海軍大臣田崴因石大將正在猶豫之中,他抓了一會白頭髮,決心要做出一個最英明的決策,哪怕是在三十年前於對馬率軍擊破鐵勒的艦隊,他都沒有遇到過如此艱難的選擇。   「今天晚上還是到步子家過夜好了……」一頭銀髮的老大臣心老人不老,最後還是到三十歲的藝伎家裡過夜。   自打認識了陸軍的千望神度少佐,雙方起初是起了激烈的衝突,不過接下去就是步入了蜜月期,海軍發現只要士官學校的千望神度少佐出馬,造艦方案可以順便得通過,還可以在造艦案塞了一堆蒸汽戰艦,當然這事情也不是毫無代價的。   除了老將軍要求建造的二十艘風帆潛水戰艦,此外海軍還私下達成了協議,由海軍出一部分公款供老將軍在東京城內包養四名藝伎,當然了,老將軍絕對是不會有任何的企圖,他只是抱著保護烈風傳統文化的觀點而來。   不過這事情既然是千望神度少佐經手,田崴因石得知海軍願意公費包養兩名藝伎,而且年輕貌美,當即同意在造艦案上再做一些讓步,而千望神度也多了兩位需要照顧的可人兒,他甚至經常把手伸過河,經常到田崴因石保護的傳統文化家裡問寒問暖,幫助海軍大臣解決實際問題。   在戰後出版的《以一對百》一書裡,千望神度「烈風戰敗的十大原因」一章,專門提及已經故去的田崴因石大將公然利用海軍經費包養多名情婦,並大事抨擊,不過此時的田崴因石已經做出又一次的英明選擇,他已經朝一名比較年輕的藝伎家中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步兵第一聯隊的第一中隊一行三百多人已經抵達自己的住宅,各小隊長命令部隊上好刺刀衝入院長,並同警衛發生短促的接火,第三小隊迅即衝上二樓,只看到室內坐著一個銀髮老頭,認為這就是海軍大臣,領頭的軍官們齊喊「天誅國賊」,以手槍、步槍一齊開火,密集的子彈穿透他的全身,當即倒地死亡,軍官們還不解氣,一刀砍下他的腦袋。   只可惜倒地身亡的並不是田崴因石本人,只是他的私人秘書官、預備役海軍大佐松野,而同樣的場面此起彼,隨著「天誅國賊」的歡呼聲,暴動的士兵們衝入了首相府並槍殺了四名警察,首相在排槍之前翻身倒下,內大臣則在自己的住宅之內過了自己的最後一夜,叛亂份子拉開紙糊的活門後當即朝他開火,繼而砍斷他的右手並用刺刀在胸部亂刺,內大臣在「天誅國賊」的聲音之中如同靶子一般倒下,攻打大藏大臣住宅的戰鬥最為激烈,雙方發生激烈的槍戰,六名警察倒在血泊,叛亂份子也兩死一重傷,繼而傳來大藏大臣自殺的消息,事實大藏大臣安然無事。   最幸運的是海軍出身的軍令部長籐野西巴,做為叛亂份子眼中向天皇進讒言的弄臣,雷斯八郎命令一個中隊前去解決籐野西巴,當叛亂份子衝入他的住宅發現籐野後高呼:「仁孝維新,殺死籐野西巴」,並開槍射擊。         第十卷 第一章 烈風(下)     這時候籐野西巴留宿的藝伎中山美穗突然跑來,緊坐在已倒地的籐野身邊,叛亂份子不便繼續射擊。領頭的安籐中隊長隨即走到中山美穗身邊,向他說明自己的官職及襲擊原因,但中山美穗始終不願離開,一直緊挨已受傷的籐野西巴而黯然正坐,願與籐野西巴同死。   這讓叛亂份子無法繼續射擊,他們不願與婦女糾纏,最後領頭的安籐中隊長命令部隊撤向三宅阪陸軍大臣官邸一帶,籐野西巴雖然受傷卻保住了小命。   而此時,叛亂部隊已經包圍三宅阪一線,這裡是陸軍部、參謀總部及陸軍大臣官邸所在,代表著陸軍的中樞,槍口對準著這些部門的大門,對各路口均派出步哨,禁止行人通過,違者立即予以射擊,警視廳也在他們包圍之中,此時的海軍大臣卻躺在溫暖的床上,這或許是幸運的事情吧。   《戰前烈風物語》記載著這一刻:「仁孝史上悲劇的一幕!」   《通往三年戰爭之路》則稱:「戰爭的最終起源在於七二六的那個晚上……仁孝期之大悲劇……」   烈風已起。   奉天。   張步雲展開那把折扇,折扇上只有四個黑字「莫忘雲恥」,他朝著手底下的幹部大聲訓道:「陳雲傑欺人太甚,我們苦心經營五年,報仇的時候到了!」   他還繼續給部隊打氣道:「至於直軍沒什麼戰鬥力,柳鏡曉以四個團死守德州,他陳雲傑四十五個團都沒有拿下來,五個團偷襲濟南,讓柳鏡曉一個運輸官全給俘虜了,現在直軍已經傷了元氣,只要我們賣力打,還愁解決不了他們!給我好好打,到時候少不了你們好處!」   旁邊孫挺羽也大聲說道:「咱們在關外苦心備戰,部隊煥然一新,無論是跟著老帥出來的老人,也是從關外投奔來的新人,大夥兒都是一條心,跟著雲帥幹到底,到時候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女人有女人!」   陳升興奮地連叫帶跳,二百四十斤的體重,連地都要抖三抖,奉軍分三路浩浩蕩盪開入關內來,總兵力達到二十萬人,而直軍也緊急動員,星夜從南方調度兵力,而且還派了使者到上海專門聯絡柳鏡曉,表示願意就地停戰,至於柳鏡曉佔去的蘇浙地盤,直軍可以給予默認。   病急亂投醫,北政府連夜就給柳鏡曉頒發了陸軍上將的軍銜,授柳威上將軍,蘇浙魯巡閱使兼淞滬巡閱使兼長江巡閱使,授大總統才得頒發的大勳位,另授一等大綬寶光嘉禾章及一等文虎章,至於功績嗎,那就是「安定東南」,至於討伐令之流一律收回。   而各方代表也是雲集上海,特別是安徽督軍胡如傑,這次侵犯山東十分賣力,結果損兵折將大敗而歸,柳鏡曉恨他甚深,早已經從蘇境調兵十團準備殺入皖省,現在他是親自到上海來負荊請罪,只求保住安徽督軍這個位置,除此之外任由柳鏡曉處置。   至於岳鍾林,他退回河南之後部隊損失太多,在槍枝上的損失更大得多了,陳雲傑又要求趕緊派兵北上榆關支援,他一面大事採購軍火另一方面又緊急擴軍,生恐柳鏡曉殺入河南,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他派幾十位代表趕往上海,只可惜各位代表提出的妥協條件都不統一,這個說河南願意服從柳鏡曉的號令,那個又說山東河南互不侵犯,讓丁寧不知道岳鍾林到底是提什麼條件。   至於南方的莫敵,那是向柳鏡曉抗議來的,柳鏡曉現在視為自己地盤的計有五省,山東、江蘇、浙江、安徽、江西,贛省在南北之間是個非常關健的省份,柳鏡曉的手暫時不能伸到江西,但這次俘虜贛軍甚多,柳鏡曉隨即汰弱留強,以贛軍俘虜了組建贛軍一師,做為打到江西去的本錢。   而莫敵也是把江西視若自己的地盤,多年來在贛省內扶植反對勢力,以致於贛省至今仍是一個分裂的局面,現在聽說柳鏡曉要領兵入贛,當即急了,派代表要求柳鏡曉保證決不派兵入贛。   至於其它各方同樣是魚龍混雜,但現在最讓代表們頭痛的是,現在柳鏡曉居然失蹤了,出面的李何一、司馬勘等人又份量不夠,大家為了能見柳鏡曉一面而絞盡腦汁。   此刻的柳鏡曉卻處在溫柔鄉之中,他拿起一份公文,輕輕地打在張含韻的頭上說道:「還鬧啊……」   張含韻今天心情不錯,笑了笑,然後說道:「再打?小心我等會把你那東西咬斷了!」   柳鏡曉輕聲罵道:「好歹也得讓我處理好這上海的公務再說吧!你和沉香怎麼現在好得像塗了漆一樣?」   張含韻靠在柳鏡曉懷裡說道:「那好啊!不過先陪我吧!至於沉香,她永遠和強者在一起,而我是強者!」   和沈沉香的最初接觸之後,兩個人似乎把關係重新冷卻下來,見面的次數比較少,相互之間花時間培養感情,另一方面沈家也同樣有一堆問題需要他來解決。   昨天,沈家幾十年來第一次使用肉體消滅的手段,三名長老的處死,讓整個海上知道誰才是海上的第一人,雖然沈大小姐並沒有使用自己的權威,而是由法院出面以貪污罪的罪名判決。   原來大家以為沈大小姐要一人承受整個沈家的怒火,承擔著戰敗的責任,但現在有了柳鏡曉的支持,她的權勢超過了任何時期,或者可以說是一次清洗!沈家的長老會更換了一半的面孔。   至於張含韻,柳鏡曉現在也有些頭痛,美人就是糾纏著她連番歡好,柳鏡曉縱是天賦奇才能頂得住,眼下這個時候也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他只能說道:「等我安頓好了,好好陪陪你!」   張含韻有點黯然地說道:「如果你安頓好了,我恐怕再沒機會和你單獨在一起……就像現在,你的一半心思都寄托在那個孩子身上了!至少現在我可以獨佔你一個人!」   說著,她瞧了一眼柳鏡曉手裡的情報,問道:「什麼情報這麼緊急?」   柳鏡曉答道:「陳雲傑到北京了!他準備召開緊急軍事會議。」   張含韻問道:「在哪開?」   柳鏡曉答道:「四照堂。」         第十卷 第二章 四照堂     自打曹明趕走徐菊人繼任總統以來,陳雲傑始終未曾到京,保定和洛陽兩地之間的矛盾越鬧越大,陳雲傑幾度被逼得要打電報向曹明告罪。   即使是出兵山東之役,直接進攻德州的是曹明的嫡系部隊,奇襲濟南的程雲鄂也不是洛派人物,而陳雲傑當初許願的十五個團始終未能開一槍一彈。   此時直系雖然一統北中國,卻已是危機暗伏,且不說奉軍源源入關,雙方已發生多次戰鬥,柳鏡曉已經雄據東南,鄂系餘脈徐又錚在福建復起,組織起什麼「建國軍政制置府」,眼下已有數千部眾,正和蕭迪吉的部隊打得熱火朝天。那個曾在柳鏡曉面前碰了一壁灰的葉舞隨軍總參謀長,管鋼讓他向徐又錚討要些武器錢財,徐又錚先說路途太遠運輸不便,一隨手就封了管鋼一個「福建人民反蕭救國聯合軍團第一方面軍」,葉舞喜氣洋洋地回去向管鋼報喜,氣得管鋼大罵道:「這番號有什麼用處,能當小牛排使嗎?」   不過終究還是換上這番號,眼下福建民軍都在名義服從於他,又有莫敵的銀彈支援,一時間賓客如雲,徐又錚更是自任總領,聲言只據「建國銓真」處理一切軍民政務,「不至全國統一,正統政府成立之日,不接受任何人的任命……惟以至誠至敬,尊段上將軍鐵民、廣東莫督軍,為領導國家根本人物,服從其謀義……何日見此二老共踐尊位,發號施令,又錚即日束身歸罪,聽候質訊,即令頭血灑地,亦甘矣……」   簡而言之,他只依據一本《建國銓真》來管理事務,至於這本書當然是出於他徐又錚之手,簡而言之一句話:「一切解釋權在我」;至於扯出段鐵民和莫敵這兩尊大神,自然是要多拉些贊助。   不過徐又錚倒是頗有些謀略,他的計劃先取得福建,然後協助金科重奪浙江,繼而聯合西南各軍會師武漢,飲馬長江,其時奉軍亦二次入關消滅真系,以完成倒直事業。   外部不穩,直系內部也是矛盾重重,王斌城為曹明選舉大總統出了大力氣,最終卻是一無所獲,聲稱要辭去直督之職不幹了,曹明親自跑來安慰他,並問其中緣由,王斌城直說道:「我心情不好!」   曹明倒些魄力,他道:「要干就一起幹!要不干大家一塊兒不幹!實話說吧,坐在這位置上,真正是上了火鍋啊!」   縱使是你有最大的威風,進了北京城後也只能威風越來越小,最後完全被別人的威風壓倒,他是深深體會前幾任總統的苦楚,每天都是一堆驕兵悍將前來催要欠餉的電文,言語稍有些指責,這些師旅長們個個都以辭職要威脅。   王斌城算是留任下來,可直系之內仍有對陳雲傑不滿的潛勢力,加上直系搜刮的才幹有限,部隊欠餉以致嘩變的現象屢見不鮮。   陳雲傑這時候也是痛苦萬分,江蘇的李定遠軍實在太不爭氣,三十個團的聯軍在一天之內竟然讓柳鏡曉吃得乾乾淨淨,德州方面司馬勘表現太好,眼下奉軍大舉入關,直系內部卻是離心離德,在這種舊將皆不堪用,新軍無甚戰力的情況下,曹明也只能請出陳雲傑領兵,請他入京電報接連不斷,後來乾脆請了曹鈍親赴洛陽。   陳雲傑的意思倒有些猶豫,他問道:「曹老弟,眼下最關健的問題還是一個錢,直軍各部欠餉已久,平時尚可維持維持,可是到了這個骨節上,不發軍餉,恐怕弟兄們不會給咱們賣命的!」   曹鈍對答十分得體:「明帥的庫房都是我一手掌管的,我也給你透個底,明帥選完總統之後尚有家產八千萬,軍餉雲傑您就不用愁了,只要一句就行了!」   陳雲傑一拍大腿道:「好!這就好!您就當我的軍需總監,再兼管兵站,一切補給業務全由你來辦!」   曹鈍道:「只要雲帥入京,這錢的問題一切都好!」   陳雲傑於是乘專列到京,時為七月二十四日,他一到京城,曹明即對奉軍下討伐令,令陳雲傑任總司令,王斌城沒處安置,就讓他當個副司令,負責在後面跑腿端茶。   陳雲傑一下車即赴總統府,北京方面動員了最大的能量來歡迎陳雲傑,沿著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又組織了幾萬人沿街歡迎。總統府前曹明親率關山河、王斌城等直系大將列隊歡迎,可以威風之極,他一見到陳雲傑激動走上去抱住陳雲傑大聲道:「好!你來便好了!大家都聽從你指揮便是!這一切都由你做主了!」   直軍各將表現也十分恭順,顯是在危機面前顯得空前的團結,陳雲傑也是信心十足,在下車時對記者講道:「我動員十萬人,用一星期打出去關去,那時候張步雲舉家出國,我絕不強留,不會學柳鏡曉那種小人強霸他人妻室……」   陳雲傑把總司令部設在中南海四照堂,當晚即在中南海四照堂召開軍事會議,在京軍政要員一律參加,文臣武將濟濟一堂,陳雲傑極盡壯大聲勢之能事,除山東柳鏡曉部無法調動外,所在駐在華北的嫡系與非嫡系部隊無不一一調動,此即共和史著名的「四照堂點兵」。   陳雲傑隨口成章,他大聲說道:「奉張大逆不道、殺我人民、奪我土地、侵我主權、藐我武功。本總司令奉大總統之命,統率三軍,大張撻伐,誓必除此元兇。切盼諸將用命,早奏凱歌!」   說著,他不用地圖當即指點江山,以直軍嫡系部隊第三師以及直奉戰爭改編的精銳部隊第十、十二師為基幹組成第一軍,以有彭刺頭的彭壽為司令軍,統率五個師、四個混成旅又陝軍一師及獨立步兵兩旅,總兵力十五六萬人,劍指山海關及九門口、界嶺口、冷口一線,第二軍以直隸步兵第二、第三、第四混成旅及陝軍一個師組成出喜峰口,經平泉、凌源向朝陽前進,總兵力約有四萬,陝軍這個師是岳鍾林被陳雲傑強拉來的壯丁,兵力雖有一萬槍僅三千,第三軍則由關山河率本部十一師及三個步兵旅出古北口,經灤平、承德、赤峰向奉軍腹地進攻,該軍亦有四五萬人,此外又派禁衛軍的十五師在關山河第三軍之後開進,隨時準備積極支援,又以各省雜牌組織了十路援軍,以張來福為總司令。   命令已畢,當即有海軍第一艦隊黃司令站起來問道:「咱們海軍幹什麼?」陳雲傑這才想起來把海軍給忘記了,接著兵站、軍需等紛紛起立,陳雲傑一揮手道:「今天就到這……」   說著,在命令上簽上陳雲傑三個名字,怎想到這時候四照燈的煤油燈幾乎同時油盡燈沒,頓時一片漆黑,人人都說這是不詳之兆。   第二天,關山河一早就找了陳雲傑道:「雲帥!這給養怎麼辦?」   陳雲傑答道:「此次出兵,概不設兵站,糧秣餉項,統由各本軍隨地籌辦!」   關山河心先冷了一半,他著急地問道:「雲帥!這可不成,我們這路軍至少也得二十萬元啊!」「這樣肯定不行,且不說路途遙遠,如若自己籌辦糧秣餉項,肯定會妨礙了部隊的作戰,而且還會擾害地方啊。」   陳瞄了關山河一眼,那意思是你擾害地方的事情還少嗎,他答道:「你們只管走到哪吃到哪便是,地方士紳因為可以藉機發財,肯定也會十分歡迎。」   關山河還是不同意,他說道:「我們古北口一路,完全是荒無人煙的地方,我們向哪籌辦雲啊……所以還是請您拔發軍餉糧秣為盼……」   最後關山河沒要來軍餉糧秣,但好歹陳雲傑也拔發了三萬發子彈,直軍浩蕩蕩蕩地開出了北京城。   三路直軍中,以第一軍戰鬥力最強,部隊最多,這一軍的總司令是有「彭刺頭」之稱的彭壽,直軍中出名的虎將,雖然辭嚴色厲但卻能知人善任,完全能獨擋一面,一次直奉戰時,他是曹鈍手底的一員旅長,其時曹鈍對直軍前途失望,不敢對前線指揮,遂以彭壽為司令指揮全軍。不久,直軍頗有斬獲,曹鈍這才有了勇氣到前線來,結果彭壽見面一句寒暄都不說,當頭就問道:「你來了!很好!你是師長,我本來是旅長,可是今天是我當司令,你服從不服從?」曹鈍當即道:「當然服從!」彭接著半點面子也不給:「那你回去聽命好了!」曹鈍最得曹明寵信,可這時候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回保定。彭既領兵出山海關一線,不久即與奉軍發生激戰,雙方好一陣廝殺。   這時候陳雲傑仍坐鎮北京未動,有人催促道:「雲帥,前線將士正等著你早日上前線去!」   陳雲傑苦笑道:「這二六公債未能發行完畢,我怎麼能空手到前線去?」   說著,陳雲傑很有自信地說道:「只要我帶一千萬元到前線去,部隊必定士氣大振,一舉而勝!」   這二六公債是北政府最近發行的一筆二千六百萬元的公債,只是售路不怎麼好,特別是上海證券市場因為柳鏡曉對東南未有進一步的處置,都抓著現銀不放,到現在只籌得數萬元。   當即有史東問道:「雲帥!曹鈍來洛陽的時候,不是說明帥家產八千萬,都在他手心底,你要多少有多少嗎?」   陳雲傑苦笑一聲:「這又有何用!曹鈍昨日明帥的家產多是田地房屋股份等不動產,籌措現金極為不易,到現在三個軍才領到五千元急用!」         第十卷 第三章 極密     海上沈家。   柳鏡曉總是露了個臉,讓各方使者有了個期盼,只是現在柳鏡曉太忙,實在沒有功夫會見這些使者。   東南各省,但凡是有些頭面的人物,現在都趕到了上海,參與這次權力的再分配之中,按照不確定的消息,這一次柳鏡曉仍舊是不出面,把丁靜抬出來當東南江浙贛皖魯五省聯軍的總司令,自己只任一個副司令的職務,參謀長依舊是郭俊卿不變。   與聯軍同時籌備成立的是所謂一個可能名叫「東南聯省」的政權機構,作為東南各省的最高權力機關,同樣讓丁靜出頭,至於權力的再分配問題,根據柳鏡曉吐露的口氣,聯省之內的皖贛兩省維持原勢不變,而作為核心的江浙魯三省則廢除督軍,只設省長一人,共和以來督軍屢屢把省長作為玩物,有識之士屢有廢督之議,柳鏡曉也不願在轄區內形成尾大不斷的局面。   江浙兩個省長,按正常的估計是落到李何一和陳方仁的手裡,其他人也在爭取之中,柳鏡曉為了搞平衡,山東省長由江浙人士擔任,為了這個山東省長的美差,早就有人千方百計來營鑽。   各廳廳長按柳鏡曉的口氣,要多用些本地人,不過柳鏡曉的老幹部也要適當調劑一批,至於地方政權上,柳鏡曉已經開始動作了,一大批山東委派縣長南下,而許多江南的縣長轉調到山東去,柳鏡曉在這方面還準備有更大的動作。   五省財經由各省財廳自理,但必須接受聯軍總監部的監督與考查。富裕省份應酌量接濟財經較差省份,其數字經會議決定。軍隊絕對不准擅自就地提款、籌款,違者處死刑。軍隊餉項,每月終由各師長對調點放(即甲師點乙師,乙師點甲師)。部隊多餘公款一律歸公,剋扣軍餉者處死刑,官兵勒索攏民者處死刑。   至於軍隊編制,柳鏡曉的意見就是分為省軍和聯軍,省軍駐防本省,聯軍則作為機動力量使用,一改共和以來師轄旅的建制,一師都轄三個步兵團,每省省軍盡可能以一師為限,聯軍則由十七師舊部改編而來,則將原來的步兵旅改編為步兵師,計步兵四師騎兵一師,不過此中改編變動極大,一時半會難以完成。   至於其餘制度多依十七師舊制,如聯軍被服補給制度,一改北軍對服裝偷工減料的傳統,服裝被服一律取三新制度(即新面、新裡、新棉),被服原料及製成品都訂有嚴格的驗收制度,又如撫恤制度,士兵病故發燒埋費十七元和撫恤費三十四元,燒埋費由士兵直屬官長辦理,撫恤費由團軍需直接把款匯交死者原籍縣政府轉交其家屬,並將收據公佈,戰時燒埋、撫恤加倍,官兵對此很滿意。   此外柳鏡曉又以朱雀山東分校等六所軍校為基礎,辦有聯軍軍校一所,招收學生為學員,專事培訓初級軍官、士兵,同時輪訓各部營連長,以期加強部隊與自己的聯繫。   在贛省問題上,柳鏡曉也和廣東達成一個勉強的妥協方案,江西名義上服從柳鏡曉號令,但柳鏡曉不派兵入贛,亦不干涉贛省內政,不往贛省委派官員,一旦柳軍入贛,協議自然無效。   不過柳鏡曉在江西留了一手,他以贛軍俘虜為基礎,編成贛軍一師,幹部多由十七師負責抽調,亦編入不少十七師老兵,該部按月發餉按季換衣,一時間兵強馬壯,軍容一新,移防到浙贛邊境整訓,作出隨時入贛的態勢。   不過柳鏡曉稍稍的時候,又發現一個要命的問題。   「柳鏡曉,我再也不理你了……」沈沉香的眼神幾乎可以殺人了,跟著房門「呯」得一聲重重的關下了。   柳鏡曉只得在房門外大叫:「沉香!你聽我解釋啊……」   只可惜柳鏡曉叫了半天,敲了半天門,砸了幾下門,裡面連個回音都沒有,那邊走廊上徐巧芷倒走了過來,柳鏡曉只能暫時洩了氣,走過去叫道:「巧芷!」   徐巧芷走得很平穩,問道:「怎麼了?」   柳鏡曉把眼睛落在她微微凸起的肚子,眼睛一下子變得溫和起來,輕聲說道:「還怎麼了……為了我不把聯軍總部放在上海,鬧性子!」   按柳鏡曉的意思,聯軍的總部放在濟南為好,至不濟也要放在南京,可是沈沉香一開始主張聯軍不要放在上海,後來聽說柳鏡曉想要放在南京,結果又要柳鏡曉一定把總部放在南京,結果爭執不下之後,沈沉香就來了一句:「我再也不理你了!」   蘭廳。   做為沈家最秘密的機關,今天難得來了一位客人,長得又高又瘦的書生模樣帶著貪婪無比的目光走進了這裡。   如果平時進入這裡,立即有一批衛士以擅入軍事禁區的名義請你進去,如果你不客氣就是一頓拳頭,如果你再前進的話,你立即會嘗到上海兵工廠最新試制左輪手槍的滋味,接著還有雪亮的刺刀陣,黑黑的槍口會讓你嘗到彈雨的味道。   不過今天的熊局卻輕輕鬆鬆進入這個沈家的絕密部門,在他身旁作陪就是三位蘭廳的負責人,而熊曦的眼神,似乎是一個色狼看到美女被脫光了衣服,無力在倒在地上一般。   作為沈家和山東合作的一部分,雙方開始共享自己一部分的情報,沈家的蘭廳已經有著數十年的歷史,堪稱海內外人員最多、機構最健全、收集情報最豐富的情報機關。   因此蘭廳對於開放情報給馬統,那是一百個心不甘情不願,不過熊曦的軍馬統計局作為共和最年輕的情報機關之一,有著極高的效率,在昨日的情報交換之中,熊局拿出來的大量情報給蘭廳都覺得相當震驚,特別是一些蘭廳較少涉及到的軍事情報方面,馬統對於晉系、陝軍的情報收集完全超過了沈家。   但是在海外情報方面,馬統根本就是一個剛起步的小孩,或者說蘭廳在這方面至少領先十年,不,按照熊局自己的估計,至少要花二十年的時間,才能營造出這樣一個情報網絡。   在國內情報方面,蘭廳幾十年來的積累也是馬統也望塵莫及,而今天自己能進入蘭廳察看檔案,至少能讓馬統少奮鬥五年。   當然,與柳鏡曉同沈沉香吵架一樣,雙方的合作還是有限制,都留了一手,今天熊局進入蘭廳,可以查閱足夠多的檔案,但是最核心的情報他還是無法接觸到,同時他只能憑印象強記,不許記錄,至於帶回去……那只能是美夢!   雙方的合作總體還是愉快,蘭廳的張冰厲廳長一步不離地跟隨著他,熊曦首先要查閱就是關於柳鏡曉的全宗,在這裡面他查到許多不為人所知的事情,許多自己沒有發現的關健情報……更有趣的事是其中還有柳鏡曉的早年經歷,如他的一份情書,還有他在新大陸服役的紀錄,對於這份記錄,熊曦只能用完美來評估……   正沉醉於歡樂之中的熊局被急促的腳步聲驚醒,有人直接推開房門就衝進了,張冰厲趕緊讓人把他手裡拿的檔案歸檔,然後處置起突發的緊急事務。   場面相當隆重,一個情報員拿著一個漆封好的大信封,後面還跟著兩名情報員,熊局的眼很尖,這時候卻一無所獲,沒等張冰厲開口,情報員已經說道:「G級的情報!」   熊曦脫口而出:「G級的情報,緊張什麼?」   按馬統的分類,G級的情報是最低級別的,只要有心任何人都輕鬆可以獲得,這種情報馬統甚至可以不用歸檔,但下一刻熊曦的神色就變了,張冰厲凝重地重複問:「G級?」   旁邊有人對熊曦說明道:「我們的情報級別是G級最高,換句話說就是價值一百萬阿爾比昂鎊的情報……」   熊曦的眼神一下子就熾熱起來了,而那個情報員這時候也說道:「是特別傳遞的情報!」   如果是以前,熊曦肯定不清楚這個特別傳遞是指什麼,但是昨天的情報交流,蘭廳的人士提到了這個特別傳遞的概念。   雖然近代以降,電報網絡已然建立,但是只能局限於一個國家之內,而許多情報是具備時效性,為此蘭廳內部對一些必須在短時間內送到的極重要情報採取在各國邊境間不斷接力的方法,換句話說,這種情報帶來的誘惑,超過情報網被破壞帶來的危險,只有最頂級的情報才能使用這種方法,一想到熊曦就奔了上去,嘴裡叫道:「情報共享!」   只是他的手已經被張冰厲拉住了:「特別傳遞的G級情報!是我都沒有資格查看的情報,這種情報只有我們大小姐才有資格查看!」   當沈大小姐查看過這份情報之後,臉色沒有變化,他只是對站在外面的熊曦和張冰厲說道:「你們把柳先生請過來!我們沈家有大麻煩了!」         第十卷 第四章 雲湧(上)     「領有阿爾比昂及凱爾特聯合王國及……的女王陛下在此轉達東印度公司致卡佩國王的信件……」   柳鏡曉很鬱悶,阿爾比昂女王的全稱居然有七十多個字,而這份情報卻是用卡佩語寫成,在這個時代的泰西,學習卡佩語是一種時尚,很多國家的貴族都能操一口的卡佩語為榮,偏偏柳鏡曉只會一點阿爾比昂語,所以只要坐在這裡靜靜地聽著沈沉香口述。   「正如你我所知道的那樣,毫無信義的沈家在陸上的對決被軍閥柳的部隊擊敗,現在柳的部隊已經抵達到上海附近,接下去的戰鬥可能是曠日持久的……沈家本土艦隊在長江內的炮戰受了相當的損失,而且他們即將失去遠東最大的造船廠……對於沈家非法據有的利益,我想我們應當可以採取一致行動,保證阿爾比昂和卡佩的至高利益,為此我向你做出保證……我想在這種情況下,我可以在談判桌上拿到我們需要的東西!」(順便說一下,事實上柳軍確實曾和沈家艦隊發生幾次小規模的衝突,沈家的數艘軍艦負傷))   柳鏡曉倒是倒吸了一口冷氣,在這封那位被稱為仁慈的婦女王寫給卡佩國王的信中,東印度公司提出的意見並沒有提到如何瓜分沈家的利益,只是以利益以紐帶,要求結成一個牢不可破的聯盟,更可怕的是書信中透露:「我真誠地通知閣下,我們共同的朋友,尼德蘭的君主也同意我們的意見……」   對於尼德蘭,柳鏡曉也略為所知,該國在阿爾比昂雄霸四海之前,是海上的真正霸主,對於沈家,有人公開稱呼其為「東方的尼德蘭」,聯省共和國的旗幟飄揚在大海的每一個角落,三次阿爾比昂--尼德蘭戰爭的結果是尼德蘭讓出霸主的位置,共和國也轉變為帝制,即使如此,餓死的駱駝比馬大,香料群島的巨大利益能讓任何一個商人瘋狂,尼德蘭王國的海上實力仍是在世界上首屈一位。   對於沈家在海外的利益,柳鏡曉已經是極度關切了,畢竟與沈家在海外的無數利益相比,小小的上海又算得了什麼!看著星羅棋布的殖民地,柳鏡曉有一種的慶幸的感覺,沈沉香沒有勇氣離開上海,這實在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與龐大的海外利益相提並論是龐大的海外艦隊,沈家除了駐於本土的艦隊之外,還有四個獨立分艦隊,南洋特別艦隊、大食海特別艦隊、新大陸特別艦隊、南方新大陸特別艦隊,每一個艦隊的實力都相當不弱,換而言之,在艦隊裡至少有一艘戰列艦-雖然只是六十六炮的。   但是根據得到情報,柳鏡曉就頭痛了:「我公司已經決定派出兩艘七十四炮戰列艦為基幹組成的艦隊派往新大陸巡航,一艘七十四炮戰列艦為基幹組成的分遣艦隊到南方新大陸……希望卡佩的國王能表現出足夠的智慧,派遣相當於阿爾比昂半數兵力的艦隊參與巡航……」   先不提卡佩人會出動多少艦隊,光是東印度公司就出動了三艘戰列艦啊!這幾乎是阿爾比昂在役戰列艦的十分之一。   戰列艦的數目,代表著一個國家的實力,阿爾比昂人平時只有幾十艘戰列艦,但戰時能動員出上百條出來,但一個分艦隊能得到的戰艦數字還是有限的,要知道在卡佩和阿爾比昂的決定性海戰之中,在那場關係著西洋各國此後數百年興衰的海戰,阿爾比昂也不過是動用了二十七艘戰列艦,那已經是在賭國運了!   柳鏡曉清楚記得那回國報捷的信使,連繼更換了十九匹坐騎,飛馳到白廳後的第一句便是:「報告!我們獲得了一次偉大的勝利,但是我們卻喪失了勳爵!」   而現在,在沒有進行任何宣戰或者敵意行動的情況下,阿爾比昂的東印度公司居然出動三艘戰列艦,這還不計算其下巡洋艦等艦艇,如果再加上尼德蘭和卡佩的艦隊,恐怕整個共和海軍出動都難以應付,如果說那是一次簡單的巡航,任誰都信不過。   對於東印度公司,這種以利益為驅動的特許權公司,有著常人難以想像的實力,這個公司竟然擁有十幾艘在役與備役戰列艦,這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更要命的是,東印度公司對於遠東,對於新大陸,對於南方新大陸,都有無窮無盡的慾望,至於那位卡佩國王,他的野心更甚於先輩,他想要把整個世界都踩在腳下,這樣的組合遇到這樣的機會不蹦出火星才怪了。   不過怎麼對付才是一個大機會,東印度公司的老闆們與中國人一樣貪婪,何況他們還一定代表著阿爾比昂的利益。   沈沉香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看不到什麼波瀾,她放下情報,不理柳鏡曉,只是瞧了鏡子中那個平淡如斯的自己,不知從哪弄出一把小梳子,輕輕地梳理自己的長髮,似乎此刻的她並沒有什麼影響,柳鏡曉突然有一種說話的衝動,他走到沈沉香的背後說道:「情報是什麼發出來的?」   「七月二十二日,十二天之前……」沈沉香的眼睛閃亮了一下,柳鏡曉不禁暗地讚道:「果然是價值一百萬阿爾比昂鎊的情報!」   這情報太及時了,按照原信上的說明,這封信是在七月二十一日遞到卡佩國王的手裡,一天之後就已經送出來,僅僅十二天時間就跨越無數關山險阻,抵達到這裡,他不禁大聲說道:「怕什麼!刀山火海我都過來,還怕這幹什麼!」   沈沉香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好啊!我們沈家和阿爾比昂一百年的婚姻說不定可以結束了,說不定新時代要到來了!」   沈家艦隊的精華在於其本土艦隊,平時編成有八艘戰列艦,巡洋艦以下為數更多,在沈沉香說出這句話的半個小時之內,上海港已經吹響了緊急出動的鐘聲,這鐘聲自共和四十年間北方南征以來,再沒有敲響,即使是柳鏡曉兵臨城下的這種情況下。   與此同時,海軍取消一切休假隨時準備出動,蒸汽機的啟動聲不絕於耳,所有的海軍官兵都隨時待命準備出動。   柳鏡曉對沈家海軍的信心不足,縱然是眼前只面對一個東印度公司,可是阿爾比昂雄霸四海,數百年的沉澱積累,豈是沈家所能抗衡的。   商人在這種情況下是不能不拚命一擊,沈家把自己能進行遠洋航行的艦艇整編成三個支隊,新大陸特遣支隊和南方新大陸特遣支隊和主力艦隊支隊。   柳鏡曉原來還期待拿下上海之後,能得到自己的海軍實力來一個飛躍,現在卻發現成了大問題,沈沉香幾乎把所有的大型軍艦都搜刮到這三個支隊去了,至少在短時間是沒有指望。   「艦隊!向前!」伴隨激揚的軍樂隊,龐大的艦隊開始起錨升火,逐次了開出港口,在看台上,沈沉香說了一句:「沈家以後的一百年,或許就看這一刻了!」         第十卷 第四章 雲湧(下)     榆關。   自古以來北軍入關,多領兵自榆關而入,二次直奉戰奉軍亦將精銳集中於這一線,由張步雲和孫挺羽親領,至於熱河一線,多用陳升等雜牌,直軍亦將主力集中在這一線,由有「彭刺頭」的十二師師長彭壽領兵,他的參謀長則是著名的陸大教官李伯純,精於戰術。   雙方先是不斷發生小規模衝突,到了七月二十九日下午,直軍發現奉軍有調動跡象,入夜時即有一奉軍小兵前來報告稱奉軍次日早四時展開突襲,彭壽當即下令全線戒備,果不其然,奉軍即以全線步兵出擊,槍炮聲交織在一起,繼而展開白刃相擊。   尤其是奉軍的攻擊重點置於三眼城一線,動用三個團展開猛烈攻擊,其戰術配合之熟練,官兵之勇敢,讓直軍大吃一驚。   直軍眼中的奉軍,還是一次直奉戰中那支類近於土匪雜牌的垃圾部隊,三眼城的守軍兩個營壓力極重,天幸這是直軍中的精銳部隊,戰鬥勇敢而不失沉著,全線槍炮聲不斷,反覆衝擊,戰鬥至最摻烈之時,直軍連伙夫都衝上陣地,沒有步槍就拿起扁擔交戰,交戰三個小時之後,天已大亮,直軍的炮兵火力得以發揮,又得部隊支援,奉軍這才退了下去。   奉軍退卻遭到直軍炮兵轟擊,死傷甚眾,但仍能保持隊形不亂,彭壽為人刻板,在電報中如實反映了奉軍戰力:「奉軍面目已煥然一新,不同於前日!」   前來告密的奉軍小兵是保定人,因告密屬實,李伯純特發賞金一百元,其十分高興地離去。當日於熱河一線亦展開激戰,以陳升及李林的原鄂軍雜牌部隊表現神勇,與直軍第二軍連番大戰,直軍竟被迫向後退撤退。   第二天,榆關一線再次展開激戰,讓直軍大開眼界的是奉軍炮兵,奉軍竟集中四個炮兵團和一個重炮團對直軍陣地進行猛烈轟擊,陣地多有受破壞者,經直軍瞭解,指揮奉軍作戰是鄒華,此君是舊鄂軍的一個炮兵營長,直鄂戰爭為奉軍所收編,此後跟隨張步雲異常賣力。   鄒華是保定軍校畢業,又有許多於陸大就讀的同學,張步雲決心整軍備武一雪奇恥,而直軍多喜歡行伍出身的軍官,軍校畢業生多不能擔任主官,只能擔任參謀長之類的職務,沒有什麼權力,即便是擔任主官也要降兩級使用,如師參謀長只能擔當團長職務,更多的時候是根本沒有擔任主官的機會。   而張步雲則決心引進新鮮血液,優先使用高素質的軍校軍官,在鄒華的引進之下,陸大、保定的畢業生出關者極多,張步雲甚至包下一家酒店專門招待他們。而鄒華在關外作戰也甚賣力氣,在炮兵建設上成就遠超直軍,幾年功夫已是奉軍的炮兵司令。   十二師畢竟是直軍勁旅,由第三師擴充出來的精銳部隊,在猛烈的炮兵轟擊中始終不動,幾次陣前出擊,好不容易制止了奉軍的攻擊,到下午後奉軍炮火更烈,硝煙瀰漫,彈片四飛,整個直軍陣地都在炮火的壓制之下。   十二師參謀長李伯純在情況十分吃緊的情況下調整部署,並和彭壽親至一線部隊巡視以激勵士氣,巡視之間,一個聯絡官飛步至李伯純的耳邊道:「九門口和荒山口同時失守,我軍在那一線的部隊已經潰退下來了,現在正向石門寨撤退!」   李伯純強自鎮定,輕聲對彭壽說道:「十三混成旅戰事不利,九門口失守了!」彭壽也是強自鎮定,做無事狀繼續視察陣地,但戰事緊急,只稍作停留便回指揮部。   九門口,亦稱一片石,地處綏中,為東北進入中原的咽喉要道,東可至奉軍,西可達北京,向為兵家必爭之地,前金入關於一片石擊破李氏義軍即為此地,前金時有人詠詩云「東海邊頭萬仞山,長城尤在白雲間,烽煙不報中和殿,鎖鑰空傳第一關。大漠雪飛埋戰骨,南天雨過洗刀環。漢家豐沛今遼左,鐵馬金戈歲歲閒」,可知險要。   該地為直軍十三混成旅守備,該旅雖是直系嫡系部隊,但僅有兩團,戰力亦不強,主官又是新從其它部隊調來的馮榮,馮達原本就與奉軍有些勾搭,而兩個團長對這個空降來的旅長亦不服氣。   而馮榮生性有些軟弱,兩個團長都要彈藥,吵個不停,結果就把手裡的彈藥平均分配,而且分完為止,兩個團長為了陣地的事情吵了不停,結果又是百般遷就。   在這種情況下,奉軍集中兵力展開進攻,孫挺羽裹了一副被單,吃住都在陣地上,親自率部衝殺,在這種情況下,直軍兩個團支持不住,向馮榮要求援兵,而馮榮沒有預先控制預備隊,最後九門口天險陣地丟失,部隊向後潰退。   彭壽得報之後為了大驚,眼前能使用的部隊只有昌黎車站新到的陝軍一個師(實際兵力只有一個團),也只能抓到什麼部隊用什麼部隊,命令陝軍立即向石門寨前進,又派高參張登舉帶大砍刀四把從石門寨出關,在十二師騎兵一連在前線督戰,張氏在距九門口八里的關東店遇到十三混成旅的張團,當即對團長說道:「這不是張團長嗎?這到哪去啊!」   張團長當即說道:「眼前這個境地,要彈藥沒彈藥,要援兵沒援兵!怎麼辦?一次直奉戰,我已經傷了手臂,是個殘廢人了!我還要跟著馮榮再栽個大跟頭嗎?咱不幹了行不行了!」   張登舉當即訓道:「平時要不干隨你!今天不干可不成! !現在是什麼時候,我是來督戰的,絕不會客氣,回去不回去!我這個刀子可不認人!」   張團無奈只有再次向九門口反攻,其時奉軍尚未切實控制九門口,直軍反攻一度得手,但奉軍又從側翼襲擊,部隊無法支持,不得已繼續後退,九門口和荒山口失守已成定局。   直軍素來不善搜刮,直鄂戰爭軍費只用了一百五十四萬元,就已經有吃不消的感覺了,二次直奉戰開銷更大,雖然不設兵站,一日軍費仍需三十萬元之巨,所以陳雲傑在北京等待著那筆二六公債發行完畢,帶著大筆犒賞來慰問部隊,但這個情況下,他再也坐不住,只能乘車親至秦皇島指揮。   烈風。東京海外。   幾十艘戰列艦、巡洋艦把炮口對準岸上,海軍官兵的眼睛都紅了,他們時不時高呼一聲:「為海軍老前輩報仇!」   七二六事變死傷的大臣官員,多半是海軍出身的,因此海軍對此持了完全反對的態度,為此脫險的軍令部長籐野西巴和海軍大臣田崴因石聯手宣稱:「我們的敵人不是別人,是可惡的陸軍,他們殺害了我們的……」   在這種情況,海軍獨斷抽調了幾十艘軍艦到東京附近,把炮口對準了東京,同時抽調了兩個海軍特別陸戰隊(相當於大隊級別)在東京附近,擺開一副隨時準備開火的情況,在海軍的壓力下,參謀本部也認為:「此即作亂行為,決心斷乎彈壓!」   並派人到憲兵司令部調集一師團步兵四十九聯隊、五十七聯隊、重騎兵第二聯隊及十四師團、第二師團各四個步兵大隊進入東京,七月二十七日向起事部隊下達必須撤離佔據機關立即返回營區命令,天皇在皇宮內亦表示:「膠將親近師團以行鎮壓!」   在這種情況下,起事部隊發生分化,有的主張抵抗,有的主張自決,二十九日,調入東京的鎮壓部隊已達二萬餘人,並不斷對部隊展開宣傳,最後起事部隊軟化,決心不做絕望的抵抗。   軍官們集中於陸軍大臣官邸,下令部隊返回營區,不久由憲兵摘去軍銜、符號送至陸軍衛戍刑務所。   不過這群人效率最高的還是原中隊長雷斯八郎,剛一到牢房,雷斯八郎已經要筆和紙,他開始在紙上寫道:「此次叛亂的產生,實是受了阿部治郎中將的欺騙,辜負了天皇的聖望……以阿部治郎為核心的叛亂集團,其成員有……」   烈風歷史上的「雷斯大檢舉」就此開始,身為叛亂份子之首的雷斯八郎有著極高的人品,凡是檢查官要求咬出來的人必咬。   共和一百七十二年,烈風皓日天皇十八年,有社會民主黨黨史學家根據國會圖書館和陸軍防衛廳檔案寫出《雷斯八郎傳》,裡面揭露了在七二六事件後雷斯首相的動搖,這本書立即遭到社會民主黨的猛烈攻擊,並將該人開除出黨,他們的理由是如此充分,在七二六事變雷斯八郎是最重要的首領,他的人格驚天動地,怎麼做出任何動搖的可能?   不過歷史終究是歷史,此後數十年「雷斯大檢舉」始終是七二六事變研究中最熱門的問題,而此時的千望神度看得更清楚,他在私下的集會裡說道:「戰爭已經臨近了……天皇的勇士們,功勳期待著你們!」         第十卷 第五章 榮耀(一)     海上。   柳鏡曉的第一個省長李何一已經委任出去,雖然是意料之中的消息,但是所有人都對柳鏡曉的決定大感意外。   李何一辭去軍職轉任淮海省省長!多少年都是紙上談兵的淮海建省,竟然在柳鏡曉的手裡完成,淮海省以徐州為省會,不但包括淮北、海州地區,治下還包括原安徽津浦路東各縣。   安徽督軍胡傑如一百個不樂意,一下子就要從他的地盤上割出許多縣來,可是柳鏡曉的理由也很充分,對於東南來說,津浦路可以說是一條最關健性的鐵路,這樣一條聯接南北的鐵路有一段落在別人手裡,柳鏡曉有一千個不放心,這個問題上沒有讓步。   現下北方戰事正急,誰無法顧及東南的局面,柳鏡曉可以一家獨大,胡傑如想不通也得想通,半個小時他就高聲讚美:「淮海建省,正是柳帥的英明決策,皖省看似有所損失,實際卻有千般好處……」   蘇省也有心反對,可是有心無力,最後也是和胡傑如一個調調:「淮海建省,對於蘇省那是第一樁好事……」   至於一力支持淮海建省的專家,一個下午就冒出了兩百多位,還有一百多位長期支持淮海建省的仁人志士找到李何一省長自薦其才。   不過李何一雖是個老實人,有這種問題卻不鬆口,他離任之前去向柳鏡曉辭別,柳鏡曉問他:「此去徐州,做好什麼準備沒有?」   李何一答道:「報告師長,沒做什麼準備!別人讓我多帶些老幹部去徐州!」   柳鏡曉搖搖頭道:「這不好!你最好不要帶幹部去!你這去徐州,我不求你為我有什麼貢獻,是要你幫我看好徐州這個龍盤虎據之地……」   說著,柳鏡曉答道:「我們打下這麼多的地盤,可徐州卻是一個關健,津浦隴海二路在此匯合,丟了徐州,我們連山東都回不來了!旁人對我說,徐州兵家必爭之地,縱不能派隻老虎來坐守,好歹也得派隻狗來看家,總不能派隻豬來……你切莫讓我失望!」   說著柳鏡曉就批了個條子,把蘇雪的二十三師南調作為淮海省的省軍部隊,部隊編足三個步兵團,特種兵則編足騎炮輜工各一大營,總兵力近萬人。   李何一聽從柳鏡曉的意見,不帶一個老幹部,他沒有別的才幹,缺乏雷厲風行的作風,也不擅長於大張旗鼓,只會善於聽取淮海官紳的意見,在任上那是四平八穩,穩穩當當,沒出什麼大漏子,民眾亦頗有讚譽。   李何一上任之後,柳鏡曉的部眾幹事更加勤快,期盼有著執掌一省的機會,不過接下去柳鏡曉的動作不大,先是讓丁靜辭去山東省長兼督軍的職務,各省於省府之下增設保安司令部和軍管區司令部各一,前者負責防務,後者負責兵員征發及動員。   這樣一來,基本實現民政軍政分立,防止軍人干政,而省長手頭有了真金白銀的權力,而保安司令官和軍管區司令官都是柳鏡曉派出的,一定程度又能控制省方,最後柳鏡曉決定,山東省長由海上沈家出身的沈漠塵老先生出任,浙江省長則是韓信海來幹,江蘇省長則是由徐震遙領,不過徐震不到省府辦公,實權掌握在省府秘書長陳方仁的手裡。   海上沈家這次看似是敗得一敗塗地,可是事後的局面卻還算好看,非但得到一個山東省長的職務,就連浙江省長也是半個沈家出身的韓信海,因此沈家倖存的長老們一致推舉沈沉香為沈家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家主,為此沈沉香一夜之間有了十二本傳記,至於各方的讚譽電文那是不計其數,他們甚至還決心為沈沉香在和平飯店門口塑像。   還好這為沈沉香所阻止,不過她和柳鏡曉關於聯軍總部的爭議始終未絕,柳鏡曉一心是準備設在濟南,蘇省人士以淮海建省蘇省受損為由要求建省要求設在南京,不過柳鏡曉好歹做出點讓步,東南聯合銀行的總部已經決定設在上海。   沈家的效率很高,這家銀行實際就是東南的中央銀行,柳鏡曉又收回東南各省銀行的發鈔權,像上海實業銀行、山東聯合銀行等舊發鈔行發行的紙幣一律回收,做為補償各行可以入股東南聯合銀行,東南聯合銀行的第一批紙幣已經出籠,山東和江浙,再加一個海上沈家,事實上成為大半個共和的官方貨幣,就連中交兩行發行的紙幣都無法匹敵。   對此,廣東莫敵已經開始抱怨東南紙幣在廣東流通量達數十萬元,大大損害了廣東經濟的健康成長。   不過柳鏡曉只是提了句口頭抗議,廣東的毫洋已經跌價一成,莫敵只能趕緊出來澄清絕對沒有這回事。   印度。孟買。   東印度公司所擁有的一間俱樂部內,原來日日歌舞昇平,但現在卻停止對外開放。   白淨的桌巾,上好的西餐,滿桌的香氣,雪亮的刀叉,只是所有人都對此都毫無意願,他們在大聲談論著剛剛得到的消息。   「沈家向柳投降?」   「是的,莫爾斯先生,這對我們的擴張計劃很不利啊!」   「沈家既然向柳投降,她在海外的威望受到很大損失……」   「可是向柳投降之後,根據我們的情報,沈家並沒有受到大的損失!他們不但沒有損失一艘戰艦,甚至連巡洋艦都沒有損失!」   「我只想知道,白廳贊成我們嗎?」   「女王陛下是贊成我們的,但是海軍那幫老古董就很難說了!他們的眼睛只盯著地中海和大西洋!」   「阿德諾,你的意見?」莫爾斯將話頭轉向席未的一個中年人,這個人看來像是標準的阿爾比昂紳士,穿著筆挺的西裝,一舉一行都很有風度,他站了起來說道:「我現在得到了一個消息!」   阿德諾說道:「我們應得的大陸上新近了發現一個大金礦,根據相當確切的消息,這個金礦如果完全開發利用起來,每天可以開採出三萬盎司的純金!而且這個金礦還伴生大量的銀礦……」   莫爾斯一拍手掌道:「真是個壞消息!我想到了新大陸那些被迦太基浪費的金礦和銀礦了,費資本,如果我記得沒錯的,南方新大陸還有大量的煤和鐵吧……」   「沒錯,那是品質非常高的煤礦和鐵礦,我親眼看過!還有那肥美的牧場,南方新大陸簡直是天賜給女王的恩物!」   費資本.阿德諾的語氣中充滿著激情。   「那麼先生們,還等什麼!為了女王的利益,我們來表決吧!」   東印度公司的利益就是代表女王的利益紳士們紛紛舉起手來,費資本?阿德諾的手卻拿起一杯酒,臉上帶著笑意,莫爾斯大聲問道:「費資本?」   費資本.阿德諾大聲說道:「為了女王的無上榮譽,我有兩個意見!」   「請說吧!」   「第一,這次出征並不是我們東印度公司的個人冒險,我希望我們尊貴的各位董事們,能動員我們的印度洋分艦隊參與到這件盛舉裡來!」   莫爾斯沉思了一會,才說道:「雖然我認為九艘戰列艦已經足夠了,但是費資本你的意見完全可以接受!皇家海軍會支持我們的!」   「我的第二個意見是,我要親自去南方新大陸,舉著女王的旗幟插上新大陸的榮耀……所以我希望我們公司能租用大阿爾比昂號載著我去完成這項榮耀的使命!」   傳奇之艦-大阿爾比昂號又開始了新的一段傳奇。         第十卷 第五章 榮耀(二)     大阿爾比昂號自建造開始就是一艘傳奇性的輪船,他的來歷要從木殼明輪蒸氣機帆船「大西方號」說起,「大西方號」是第一條明確以橫渡北大西洋為建造目的的船隻,在試航中他僅僅以十四天又十二小時的時間就從阿爾比昂直抵新大陸的紐約,比對手足足快了四天時間。   而大阿爾比昂號則是「大西方」號的後繼,只是科技的進步讓這艘是用鐵來作為船殼材料,雖然原本計劃使用明輪作為推動器,但是一艘裝備了螺旋漿這一創新推進系統的新船剛好抵達布裡斯多進行示範航行,設計師馬上被螺旋漿的優越性吸引,並立即改變建造計劃,為他的新船裝備螺旋漿。同時,這條新船正式被命名為大阿爾比昂號。   長九十八米,寬十五米,高速九節的航速,能搭載三百五十名乘客,而且這艘船還有六個防水隔倉,這讓它成為當時最安全的船隻,裝備的蒸氣機能夠提供1500匹馬力,並推動一個六葉的螺旋漿,船上還有六根桅干,用於在機器故障時掛上風帆提供動力,或者說這是世界上最大和最豪華的船隻,以後的運營紀錄,只能用完美來形容。   但是徵用這樣豪華的客輪,肯定是往大海裡不停地灑阿爾比昂鎊,但是看著費資本那執著的眼神,再想到他在國會中的深遠影響力,大家都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人發表反對意見。   費資本則是暗自得意:「用公款租用大阿爾比昂號作為私人游輪的感覺真好啊!」   幾乎與此同時,柔佛海峽正在上演一出追逐戲,兩艘快速帆船一前一後滑水飛馳,後面的阿爾比昂快速帆船不時打出旗語,要求前面的帆船停下接受檢查,前面的帆船卻毫不搭理。   佔據柔佛的阿爾比昂艦隊向來驕橫,這種表演每個月都要上演幾次,畢竟憑著柔佛要塞,阿爾比昂人可以驕傲地說道:「哪怕有一百艘戰列艦,我們可以讓他們有去無回!」   而共和國的三個大艦隊,也同樣視柔佛要塞為眼中釘,每個月總有幾艘偵察船南下巡視,和皇家海軍發生衝突更是家常便飯,現在這艘快速帆船就歸屬於沈家,他們竄入了柔佛港口偵察一番,然後飛竄而去   不過前面的帆船越開越疾,眼見就要追不上,後面的阿爾比昂快速帆船「呯」地一聲巨響,炮彈飛落在海平面上,不過攻擊目標卻毫髮無損,只是前面的帆船在這種情況同樣予以回敬,三門主炮發射了炮彈,接著雙方開始脫離接觸,回脫自己的本部,而雙方向上級提交的報告也幾乎是一個口徑:「敵艦率先對我實施攻擊,發彈數十發之多,我艦幸未中彈……」   三年戰爭的第一炮就此開始。   秦皇島。   陳雲傑空著雙手親臨一線指揮,登時讓直軍士氣大振,全軍一時間士氣如虹,接連出擊,讓奉軍一度陷入苦戰。   丟失九門口的馮榮,一聽說陳雲傑前來督戰,加上自己與奉軍有些勾搭,當即嚇得服用大量安眠藥自殺。   此時戰事在山海關和豬熊峪發生激戰,直軍收容馮榮混成十三旅的部隊,此時已不足半數,山海關一線奉軍猛攻三日夜,其後攻勢稍有一停,炮戰卻始終未有停息,但很快奉軍又展開攻勢。   豬熊峪則只能主要依賴新到的岳鍾林部陝軍三個師(實際兵力僅一師多),後面新來的一師一旅則使用在石門寨一線,只是陝軍和奉軍交戰多日,傷亡摻重,激戰四日之後,岳鍾林親至石門寨找彭壽要求向後撤退,他哭著說道:「兄弟三個師,現下已傷亡怡盡!請讓我退到石門寨吧!」   彭壽嚴詞拒絕:「不行!貴部必須在沙河寨以東繼續組織抵抗,等待援軍到來!岳大哥,咱們是好朋友!這半點不假,可眼下是在打仗,我認得朋友,我這刀子可不識得朋友!請趕緊回去吧!」   岳鍾林無奈只好回到豬熊峪繼續抵抗一日,他所部陝軍三個師多數是他的骨幹部隊,還頗有戰鬥力,特別是反衝擊攻擊力相當足,能連佔七個山頭,但是一旦到了吃飯的時間,陝軍又把七個山頭讓了出去,在這種情況傷亡太大,又因為彭壽的警告,不敢回石門寨救援。   第二天,張步雲親自率領奉軍以林一塵團為前導展開全線猛攻,陝軍陣地為之擊破,岳鍾林騎快馬率先轉移,全師大潰,岳鍾林不敢回石門寨挨彭壽的快刀,先行率殘部遁回河南。   伴隨陝軍的崩潰,新至部隊一師一旅亦隨之大潰,林一河率軍攻入沙河寨,前軍已直抵石門寨,迅即攻入石門寨,彭壽和參謀長李伯純大驚,幸好奉軍前鋒兵力不足,彭壽和李伯純才能帶少量隨從飛身上馬,人人手持左輪手槍,一邊開火,一邊縱馬而出,率餘部退至石門寨南門外。   彭壽親上附近小山頭觀察敵情,沒想到伴隨林一塵進攻的炮兵已在沙河寨放列,當即為奉軍炮兵發現,一陣炮火轟擊,彭壽等數十人又是飛鞭策馬,四散逃避,匆忙僅餘彭壽、李伯純及隨從十餘人。   一行人只能先到柳江車站,在車站收容兵員,繼而李伯純在小不老車站收容兵員八百多人,組織起抵抗,又急電陳雲傑迅速佔領安民寨,此時奉軍以大兵攻擊小不老車站,李伯純率部勉力支持一晚,眼見失守之時,第三師一個營趕到,在小不老車站連番衝殺,硬是擊退數倍奉軍的攻擊,支撐到後繼部隊到來之時,維持了一條小不老臨時防線,戰事的焦點重新回到山海關一線。   至於其餘兩軍的戰況也不利,第二軍總司令王慶是直系的老將,在曹明選總統時立過大功,只是這員老將實在有些不中用,曹明賄選總統之後,把王慶升任了熱察綏巡閱使,讓他速至承德組織巡閱使署,一方面可以阻擋奉軍入關,另一方面又可隨時準備向東北進攻,可是王慶卻是賴在北京遲遲不走,曹總統屢番催促,王慶卻是毫無動靜,一方是一催再催,另一方卻是一拖再拖。有人好奇,王慶為什麼放著堂堂的熱察綏巡閱使不幹?   後來才知道,承德有個「棒槌山」,當地又有個民諺叫「棒槌打磬」,「磬」與「慶」同音,王慶忌諱不吉祥,寧可不到承德,最後只是在京成立一個熱察綏巡閱使署軍務處,始終沒到承德辦公。   這一次直奉戰,陳雲傑又任王慶為第二軍總司令,讓他領兵出喜峰口,經平泉、凌源向朝陽前進,可是王總司令早已經養尊處優,很不願意吃苦頭,因此遲遲不行。   現在朝陽方面陳升拼得甚凶,戰事很是不利,陳雲傑先是連連催促,最後自己也上了秦皇島督戰,王慶才不得不出戰,但出發時間卻定在八月七日。原來親自翻了幾遍老黃歷,只有這一天才「宜於出征」,出城時更捨近求遠,特意從德勝門出城,等到了車站,上車之前,事先特別好的一名叫王得勝的軍官趕緊跑步向前高聲大喊:「王得勝迎接將軍!」這樣一喊,王慶才微笑點頭,登上專車向前線進發。   只可惜陳升的攻勢如潮,加上配屬的奉軍炮兵作戰得力,王慶依舊是兵敗如山倒。   至於第三軍關山河,擺出來的陣勢更是絕妙,前軍已至古北口,後軍後出西直門,隊伍拉得長長得,最前線只有幾個零零散散的斥候。   陳雲傑派了王斌城去催促他趕緊前進,沒想到王斌城一到他那邊說道:「陳雲傑讓我來監視你……」   話說到這份上,兩個人自然是一拍即合,王斌城對陳雲傑早已經懷恨在心,第三軍因此拖拖拉拉,關山河和王斌城整天大發電報索要軍餉催要子彈,陳雲傑手裡無貨,只能嚴令他們加速前進,又將黑龍江督軍之職許給了關山河,結果王斌城以自己為鑒:「在陳雲傑下面當個督軍?還不如當個連長痛快啊!」   這時候關山河的司令部又來了一位新客,他雖然穿著大禮服,卻毫無半份武人之風,臉色白淨,長相俏麗,就連一隻非常蒼白的手也顯得十分精緻,就連指甲染上了指甲油。   雖然說禁衛軍的戰鬥力並不可靠,但是三個師的龐大實力任誰都不敢輕視,王斌城一見面就親熱地叫道:「香帥大駕光臨,不勝歡迎啊!有十六師出戰,我們的勝算太大了!」   香帥的語氣帶了幾份陰冷:「陳雲傑讓我帶十六師解決你們!」   關山河大聲說道:「那香帥的意見是?」   「待機而動!」   說著三支完全不同的手握在一起,又一個三角同盟建立了。         第十卷 第五章 榮耀(三)     海上。   柳鏡曉又玩起了失蹤,各方勢方都千方百計想在東南的勢力分配中爭得一杯羹,幾乎是動用了所有的力量來尋找柳鏡曉,卻是一無所獲。   不過眼下他在核對應當晉陞的軍官名單:「俞韶雲改任丹陽艦長……林鈴草轉任風雷號艦長……嗯?風雷號?俊卿,把這個林鈴草的檔案給我找一找……」   郭俊卿從前天剛到上海的,東南既已平定,郭俊卿帶著眾位夫人一起到上海遊玩,東南的權力中心暫時轉移到了上海,柳鏡曉也貼近人意,這兩天盡量抽時間到黃浦江邊的私人別墅來個夫妻團聚,至於其間玉體橫陳柳鏡曉大展雄威的事情就不在話下,不過柳鏡曉總歸是東南的最高權力者,所有的軍官晉陞都得他點名才成。   不過郭俊卿還是第一次看到柳鏡曉生這麼大的氣:「陸達真胡鬧!怎麼讓個女人來當艦長!」   郭俊卿當即給他頂了回去:「女人怎麼了?我還不是好好地幹你的參謀長!」   柳鏡曉一聽這話,立即就軟了,他趕緊站起來摟著郭俊卿的肩頭親暱地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陸達這個晉任命令實在太胡鬧了,我陞官還不如這個小姑娘快了!快說了,那是風雷號啊,未來我們山東海軍的旗艦……」   結果沈沉香剛好吃醋,心情很壞,她一把擰住柳鏡曉的耳朵說道:「什麼你們我們?我的第三艦隊難道是後娘生的?娘啊,我的命好苦啊……」   正說道眼珠子裡已是充滿了淚水,那眼神是說不盡的幽怨,柳鏡曉又趕緊過去救火,一番好勸又是抱歉連連,根本沒一點東南之主的霸氣,最後才說道:「風雷好歹也是陸達手底裡的頭號大艦,他真是犯迷糊了……我當年在定邊軍的時候陞官多順利啊,可好歹也是一級一級地往上爬,瞧這個林鈴草,都從少校一下竄升到上校!他真是吃錯藥了!」   所謂「風雷」號,實際是台灣第二艦隊的「靖遠」級蒸汽螺旋槳木質巡航艦,由台灣方面提供設計圖紙和部分組件在青島組裝,下個月就才能下水試航噸位。該艦標排2560噸,配備二十門二十磅前裝線膛炮、四門十二磅海軍榴彈炮、四門六磅炮,無論是火炮還是噸位,比起陸達現在的旗艦「快意」號要強上一倍有餘,堪稱山東海軍最強的一艘軍艦,可是柳鏡曉沒想到的事情是這艦長居然要許給這樣一個人。   對於這個所謂叫「林鈴草」的女子,柳鏡曉並沒有多少印象,也沒有見過面,從檔案看共和九十年才參加海軍,在和平年代居然只用四年就升到上尉,陸達甚至讓她以代理艦長的名義指揮一艘「飛霆級」的690噸蒸汽螺旋槳木質巡航艦(這艘軍艦是山東海軍僅次於快意號的頭等軍艦,當然代理的話無需柳鏡曉批准),現在更是破紀錄地連升三級,這種事情古今中外的海軍是沒有先例的。   沈沉香仔細看了檔案之後也覺得不妥,她說道:「共和沒有女艦長的先例,這可以破個例,但這連晉三級似乎也……」   柳鏡曉再翻看檔案,這林鈴草是由十七師的老幹部推薦入伍的,應當沒有什麼大問題,但看看照片,似乎見過一面,但想不起是在哪見過,估計是哪次到海軍視察見過一面,他三思之後,在林鈴草的名字劃了個「×」。   結果陸達的回電是:「絕從服從師長命令,但林鈴草晉陞事關海軍士氣,請師長三思……」   不久陸達又親自帶一批艦長和高級軍官集體求見柳鏡曉,要求考慮林鈴草的晉陞問題,柳鏡曉這才知道這次林鈴草確實有著極其優秀的表現,堪稱山東海軍的第一位大功臣,海軍軍官表示如果林鈴草如果不能得到正當的晉陞,海軍願意集體原地不動,只不過柳鏡曉思來想去還是沒批,不過因為風鈴草這件事,連帶著陸海軍的所有晉陞都被全部凍結了。   當然了,海軍官官當面表示願意集體原地不動,回去之後一天之內,柳鏡曉又收到效忠書十六封,舉報陸達生活問題的告密信三封,其它相關信件四封……   煩悶之餘,柳鏡曉只得多陪夫人,徐巧芷的肚子眼見一天一天逐漸大起來了,柳鏡曉也越發小心,這看在其它人自然生了不少妒意,這一天完顏玉琢為此說了柳鏡曉幾句,柳鏡曉陪著笑臉,突然說道:「玉琢,這次回山東,我們把婚事正正式式地操辦了……」   完顏玉琢嬌嗔道:「你還是為了她吧?」   柳鏡曉打開窗戶,望向黃浦江外,奔騰的江水仍在向東流去,他輕聲說道:「玉琢,我愛你!哪怕滄海桑田,這一點始終沒有變!我現在只是想你和所有人一個名份而已,再這樣下去!」   柳鏡曉說起情話來自然是很有魅力,完顏玉琢最終帶著欣喜點點了頭,至於其餘眾女,也是十分歡喜,特別是林楚她們更甚,只是徐巧芷有些苦楚,最終還是答應了。   至於沈小姐,她的身份不同,婚事也不能跟著完顏玉琢她們一起操辦,柳鏡曉把婚期定在了明年。   山海關。   直奉軍的激戰已持續了將近一個月,奉軍攻佔九門口之後,逐漸居於上風,但是山海關一線始終沒有打開局面,奉軍連攻十二天,孫挺羽額外賣命,張步雲親臨一線指揮,傷亡逾萬,但十二師和第三師等直軍嫡系部隊聯手,硬是阻住了奉軍的攻勢。   此外戰事接連不斷,雙方逐漸形成了對峙的局面,其間略有幾天停止戰鬥,但奉軍的攻勢也確實強大,特別是林一塵團的攻勢更為猛烈,頗有斬獲,直軍第十一師幾乎全師潰散,在熱河一線直軍戰事更為不利。   至於直軍期盼許久的十路援軍,一個月內,實際到達不足十營,且多是願戰而不能戰者,或是不願戰亦不能戰之部,起不了多少作用。   此時關山河所部態度不明,或雲前軍已至順義,正在進行演習,時進時退,便由陳雲傑的參謀長髮去一電,催促關山河趕緊出兵,在最後還來了一句:「大局轉危為安賴斯一舉!」         第十卷 第五章 榮耀(完)     此語一出,自然有了反應,關山河早就和張步雲有了勾結,前軍已至古北口,後軍入出西直門,擺出一個誰也想看不懂的態勢,陳雲傑一再力指王斌城通奉,甚至於免去他的師長職務,結果王斌城也真的通奉了。   不過關山河也不願為張步雲白白賣命,向張步雲索洋二百萬元,其時東北地區流行的小洋一元約合關內流通的「木頭」六七角,其時奉軍對此有所爭議,張步雲認為款項過巨,效果不明,萬一給了銀子不辦事,這銀子不是白花了!   但是奉軍八度猛攻,三次總攻擊,主攻山海關,次攻安民寨,但均是死傷摻重而進展不大,不得已把這兩百萬小洋砸了下去,為了安定關山河的心思,他還專門表示:「此次出兵,純為驅逐曹明這個賄選總統,奉軍立即退出關外!」   關山河拿到錢之後仍是有所猶豫,但看看情況再說,結果這封電文正合了他的心意,直軍既然戰事不利,正是反水的最好時候。   關軍突於八月二十二日退出戰線,繼而朝北京開進,此時的北京防軍除禁衛軍三個師及十三師只有長辛店的十六混成旅兩營,迅即被解決,接著曹明被關山河和禁衛軍軟禁,在這種情況下曹明在逼迫之下只能下達了停戰令。   直軍前線於二十二日下午才得知後方有變動情形,其時彭壽和李伯純都驚訝不已,也無從得知後方的詳細情況,直到二十三時晨才接到關山河的通電:「國家建軍,原為禦侮,自相殘殺,中外同羞。……山河等午夜彷徨,欲哭無淚,受良心之驅使,為弭戰之主張,爰於八月二十三日決意回兵,並將合所屬各軍,另組共和軍,誓將為國民效……現在全軍已悉數抵京……至一切政治善後問題,應請全國賢達,急起直追,會商補救之方,共開更新之局……」   此時二次直奉戰勝負已定。   車輪飛馳,望著窗外飛梭的群山,柳鏡曉帶著笑容說道:「巧芷……」   可徐巧芷怎麼看都是有些愁苦,她看著柳鏡曉的眼睛又落在逐漸凸起的肚子上,不禁負氣道:「你一點都不愛我……如果我長得醜,你還會這麼喜歡我嗎?」   柳鏡曉一點生氣的意思都沒有,帶著初雪般的笑容說道:「說什麼孩子話,任你變成什麼模樣,芷你永遠是我的芷啊!」   「可是鏡曉你的愛分成好多份了!不像一塵只有我一個了!」正說道他已經握住徐巧芷的手,那手溫暖而有力,徐巧芷沒力氣掙開,就把心裡的話全抖出來了:「你只是讓人家給你生個孩子吧……再說了,我覺得我對不起一塵……」   柳鏡曉帶點霸道地在徐巧芷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輕聲說道:「芷……想這麼多幹什麼!」   他打開窗戶,讓晚風吹到他的臉龐上,大聲說道:「我現在執掌數省,過的日子比皇帝還要快樂……還求什麼啊,只要你笑一笑就夠了!柳鏡曉或許會把愛分成許多份,但現在我的眼中只有你!」   徐巧芷心中象吃了蜜一樣,不自覺地拂過自己的小肚子,突然把自己的身體依在柳鏡曉的懷裡,輕聲叫道:「鏡曉……」   兩人時不時注視著對方,柳鏡曉總算是抱得美人歸,既然情投意合,免不了寬衣解帶玉體橫陳,柳鏡曉用盡小心把美人伺候得輕聲叫喚著他的名字。   此時的林一塵也是心滿意足,張步雲拍著他的肩膀大聲說道:「好小子!打得漂亮啊!你便是我的衛隊旅司令了!放心好了,要錢有錢,要槍有槍,要人有人!」   眼下直軍已是兵敗如山倒了,林一塵收容了直軍潰軍三千多人,加上自己老部隊的兩千多人,已經有了六千多兵力,他奮戰在前,張步雲很是滿意,當即許了一個衛隊旅的編制,林一塵在欣喜之餘,不禁向目光向東望,心裡默念道:「巧芷!請我回來啊!」   關山河的一師三旅有三四萬人,周陽的禁衛軍三師亦有四萬多人,在直軍背後有了一支大軍,陳雲傑只能緊急召開軍事會議,決定由他回天津主持討伐關山河的事宜,前線部隊由張來福和彭壽負責總指揮。   彭壽趕回部隊的時候,他的參謀長李伯純得聞結果,大聲說道:「完了……眼下已經到了決戰的時候,雲帥怎麼能離開部隊啊……他是部隊的主心骨啊,一離開人心就得散了!主帥決不可易,眼下只有一條路可走啊,那就全軍一致出擊奇襲奉天,把當面的奉軍打跨,等打跨了奉軍,關山河的部隊自然也會不戰自潰!」   彭壽覺得很在理,便由李伯純急急寫就一封急電發往秦皇島總司令部,但事已經晚矣,陳雲傑已乘車離開秦皇島赴天津,戰事急轉直下,成不可收拾局面。   第二天前敵總指揮張來福召開軍事會議,他沒有什麼才幹,只是知道服從而已,李伯純力主出擊,張來福的參謀長卻說:「雲帥走時說了只要守住就好!我們在南方還有十幾個旅的援軍了!」   從山東逃回的程雲鄂卻支持李伯純,他說道:「李參謀長說得對!只有進攻,才能可能挽回這危局!」   張來福猶豫許久才決心反攻,但太晚了!   此時熱河方面的奉軍陳升部進展順利,先將直軍擊退至蕭杖子,直軍繼而退守冷口,交戰之後復告失利,直軍又在灤縣被陳升擊敗,這樣一來前線直軍後路切斷了,張來福見此趕緊在秦皇島上船,當李伯純趕到的時候,張來福在船上連聲大叫:「對不起!對不起!」   但前線的直軍已經失去了統一指揮,而陳雲傑統領的直軍也迅速被擊敗。   湖北。段鐵民居士家。   前任的國務總理兼建威將軍,曾經風雲一時的段鐵民自打鄂軍失利之外,便一直在家休養身心,平時吃素念佛,再不過問國事了。   段前總理佛法精深,平時佈施供養極為大方,因此佛法高僧來往不絕,大家一致讚揚段前總理是菩薩轉世,為了解救眾生才降往人世的,段鐵民罵之荒唐,今天在講經會段鐵民就大聲說道:「像陳雲傑這幫軍人窮兵黷武,都是阿修羅轉世,來造大劫的,我雖是菩薩轉世,有普渡眾生的慈悲願力,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法力雖大,難勝群魔……自此鐵民在佛袓面前面前發下宏誓大願,歸依三寶,不再過問世事!」   正說著,外面有人跑進來了大聲說道:「關山河回師北京……陳雲傑兵敗如山倒!」   段鐵民得道高僧,有若未聞,繼續說道:「凡間俗事,與我何干……」   那人又叫道:「關山河通電請總理重新出山……」   段鐵民依然是那樣穩如泰山,嘴裡說道:「前人說得好,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這……」   沒等他說完,那人已經吐了下半句出來:「有請總理重新出山主持大局,關山河說只有總理才有足夠的威望,所以願意請總理就任執政之職,此執政為總統總理之職合二為一,不再受……」   不過他也沒說完,段鐵民猛得一撕僧袍,興高采烈說道:「真的?」   說道段前總理已經飛一般破門而出,只餘下一地僧人和一件僧袍,依舊是佛音繚繞,有看得仔細的,發現段總理腳上只穿了一隻鞋子,另一隻僧鞋就掉在原地,果然有無限的佛心啊。   天津港。   陳雲傑看起來絕不是位失敗的將領。   可眼下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楊村失陷,奉軍陳升已逼近天津,他眼見就要成了高級俘虜。   還好海軍第一艦隊的黃司令是玲瓏人物,他雖然和奉軍暗通款曲,準備把第一艦隊拉到奉軍那邊雲,卻早已安排了一艘軍艦,到了這個時候,他說道:「雲帥,不如棄車從船,從塘沽上岸……」   陳雲傑當真算是英雄落泊窮途末路,不禁黯然說道:「我今為敗軍之將,雖屬運窮命蹇,自念尚不是可死之時,只有收拾殘兵,浮海南下,先至安全地帶體察形勢,再定行止。」   說話間老淚縱橫,還好他知道曹明為人尚屬寬厚,關山河決不會加害於他。上船之後,召集一干策士商議,卻毫無辦法,他上船之後又在港口呆了三天,期盼著有個意外的好消息,結果壞消息倒是一個接著一個,最後只能泛舟南下。   此時陳雲傑站立在船頭,身著大禮服,頭戴金絲絛帽箍軍帽,肩頭佩戴金絲絛大肩章,在陽光照耀之下閃閃發光,過去的無限榮耀似乎就在眼前,只是那老淚縱橫,說明這個老軍人的內心。   一個時代結束了!         第十卷 第六章 破碎(一)     柳鏡曉是快樂的,但這快樂並不長久。   一回到濟南之後,剛好得到關山河回師北京的消息,至於老朋友禁衛軍現在也收編大批兵力,讓他十分不快,至於奉軍聽聞更有南下的意向。   關山河對柳鏡曉還算客氣,非但承認了柳鏡曉現在據有東南的事實地位,還來電表示請柳鏡曉派閣員入京聯合組閣,早有位置虛位以待:「農林總長、司法總長、工商總長任擇其一……」   共和以來百年不變的三個冷板凳早就給柳鏡曉留好了,所以柳鏡曉也很客氣地表示不承認關山河扶植的黃內閣,非但柳鏡曉不承認,無論是是張步雲還是莫敵對此政府都不願承認。   在奉軍徹底擊潰直軍之前,關山河和王斌城根據局勢有三種計劃,一種是倒陳雲傑而不倒曹明,另一種是曹明和張步雲同時並倒,關山河在關外也有些棋子,如果張步雲不能速勝,這些棋子就準備直抵奉天,最後一種是倒曹,所以對曹明十分客氣,仍是以總統之禮對待。   正在猶豫不決之間,前線的十幾萬直軍盡為奉軍繳械,關山河當即翻臉,軟禁了曹明,至於他的愛弟曹鈍也當即被拖了出去。   關山河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現在軍費緊張,想請曹鈍支援個一億兩億,反正曹明的財產都是由曹鈍來管的,結果曹鈍豪氣沖天:「要錢?沒有!」   於是就由專業人士胡狄嶸前來審訊,胡狄嶸者,本膠東膠洲人士,先襲吏術之學不成,後轉攻幕僚學失敗,略通鼓動之學,不幸七竅通了六竅,只能混入京畿偵緝隊當了個中隊長,禁衛軍盡往偵緝隊安排人員,這次政變好不容易和關山河和香帥拉上關係升了一級,自然萬分賣力,半天下來已經在曹鈍身上試驗了幾十種國外新式刑法,曹鈍輕聲罵道:「來俊臣也沒這麼狠!」   胡狄嶸一邊繼續抽鞭子一邊大聲罵道:「不要以為我是穿黑綢褲褂,跨左輪槍留中分的那幫傢伙!我是文明人,你招還是不招……」   縱是鐵齒銅牙也得招了,抽斷了三根鞭子之後,曹鈍總算是願意招,說是要回家翻賬本。胡狄嶸等他進了房間等了三分鐘都沒出來,一腳踹開房門衝了進去,卻已經晚了,曹鈍吞食了大量鴉片自盡,嘴角似乎還帶著一絲得意勁:「錢是老子的命根子,想叫老子把錢給你們?門都沒有!」   曹明被軟禁之後,關山河一面電請居家多年的段鐵民出山擔任「執政」之職,另一方面又趕緊招兵買馬,把自己的部隊擴充到將近十萬人,禁衛軍也穩穩當當地將各師編製擴大一倍,奉軍更是將直軍各部全部繳械後打散收編進自己的部隊,一時間北京附近雲集了三四十萬大軍。   不過各方都有自己的打算,張步雲雖然不承認關山河扶植的黃內閣,對段鐵民出任「執政」之職也極為不滿,深以為這個執政捨我其誰,卻作足表面功夫,一面抨擊黃內閣,一面邀請段鐵民北上。   在這種情況下,關山河將自己所部編為共和軍第一軍,禁衛軍為共和二軍第二軍,原本第三軍是王斌城的部隊,只是王的一師人在前線作戰,戰事不利之後王斌城開始做起下面旅長的工作,結果兩個旅長扔下師長王維城,把部隊往南打,結果被奉軍抓住猛打,最後支撐了兩天後宣告投降,在此期間王斌城一再說明,要求奉軍給他留點種子。   可是張步雲卻是連個小兵都不願給王斌城留下,王斌城連自己的一師人都保不住,氣得離京南下到濟南找柳鏡曉,以後乾脆就退出軍政界一心經商。   在此情況下,張步雲和共和軍的兩大巨頭就來了一次,關山河剛剛提出:「步帥當初有言在先,只要驅逐曹明,就立即率部出關,請步帥……」   話還沒完,張步雲已經大罵道:「操蛋!你關山河收了我二百萬元小洋替我辦事!還敢來問我……」   張步雲一頓痛罵,關山河已經說不出話來,張步雲只能退而求次:「熱察綏三省……」   熱察綏三省是奉軍的傳統地盤,不過張步雲不在意於此,他把目光投向更南方。   即使是國家大事,也免不了討價還價,有若市場買菜一般,奉軍和共和軍加在一起總計有五十多萬人,可以說是整個中國的第一號武裝力量,可是現在可供分食的地盤,特別是東南各省盡入柳鏡曉之手。   張步雲回營之後當即拍板:「東南富甲天下,咱們到東南發展!」   孫挺羽勸道:「東南是柳鏡曉的地盤啊……我們進入……」   張步雲倒有想法:「贛皖都不是柳鏡曉的地盤,我們任命個督軍省長,至於江浙魯淮四省,不是缺個督軍?我們幫他們任命便是……」   孫挺羽仍不同意,他說道:「我們不如驅逐共和軍,專心在華北發展……」   「可是眼下共和軍還是我們的盟友啊……」   「我們和他們的關係,遲早是要破裂的了!」   張步雲氣得一拍桌子,他大聲罵道:「我是當家的,這事我說了算!」   婚禮的準備工作總是十分繁雜的,也不知道有多少繁瑣事務,特別是膠東的那四位,柳鏡曉算是吃盡了苦頭,不過在結婚之前,柳鏡曉總算是晉陞和改編的命令下達了。   聯軍共有正規軍十二個師,其中聯軍總部直轄四個步兵師和一個騎兵師,山東轄三個師,江、浙、贛、淮四省各轄一個師,除正規軍外各省還各有一個預備師和若干地方部隊,各師師長的名單也依次下發,老騎兵營出身的第二旅改編為十七師,師長由丁靜兼任。   陞官發財之後大家都有了幹勁,特別是柳鏡曉的權力再分配十分公平合理,至於聯軍總部則不顧沈小姐的反對仍舊設在了濟南。   就在此時的軍糧城,林一塵向剛剛回來的張步雲說道:「步帥……我向請個假,回家一趟……」   張步雲笑道:「想老婆了?別急了,眼下這個節眼上,怎麼能離得了你?只要過了這個關口,我給你放兩個月的長假,讓你風風光光的回家!」   此時,柳鏡曉的婚禮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         第十卷 第六章 破碎(二)     新羅。   一隊騎兵以相當熟練的姿態走過大道,軍馬優美的體形和輕快的動作無不說明這是純種的阿拉伯馬,全烈風軍中所能找到最好軍馬,時不時引起一陣歡呼,只不過海藍色的軍服說明這支騎兵部隊的來歷。   望著那清一色的白馬,即使是對海軍有著極大好感的千望神度少佐也出離憤怒了,他對身邊的達道耶辛郎大尉說道:「該死的海軍……他們組建騎兵幹什麼?」   達道耶辛郎大尉只說了一句:「我們的敵人,是海軍啊!   在烈風騎兵之中,最好的騎乘馬就是從阿爾比昂引進的阿拉伯馬,不但以優美的體形和輕快的動作聞名於世,而且耐熱和持久性亦強,但是即使是擁有九十五個騎兵中隊的烈風陸軍,也只有幾個清一色白色阿拉伯馬組成的騎兵中隊。   要知道,以新羅軍兩個師團加若干獨立部隊總共三萬五千人的龐大編製(不包括直轄陸軍部的守備軍,守備軍由國境守備隊和從本土輪流抽調的一個師團組成),總共也只有四個騎兵聯隊,總共八個騎兵中隊的兵力,而且騎兵部隊連自卡佩引進的盎格魯諾爾曼馬都無法配齊,還有相當一部分是非常羸弱的國產馬。   可是該死的海軍,居然一次性要組建四個騎兵中隊,清一色的白色阿拉伯馬啊!   海軍大臣田崴因石和軍令部長籐野西巴鑒於七二六兵變之中,海軍沒有強大的陸上機動力量,也沒有足夠的火力支援,而且特別陸戰隊在陸上的開進速度太慢了,因此特別要求追加軍費預算。   除了空前規模的造艦預算之外,海軍還提出增加特別警備騎兵中隊十六個中隊、獨立陸戰野戰重炮兵三個大隊的變態要求,大藏大臣無法說服,最後內閣只能向陸軍表示:「陸軍海軍是一家,兩位都請多多克服一下,好好協商一下!」   最後的結果海軍稍稍做了一點讓步,只編成特別警備騎兵中隊十二個中隊、獨立野戰重炮兵兩個大隊,所有的軍馬、騎槍、裝具、裝具都由陸軍來提供,其中在新羅軍轄下編成了特別警備騎兵四個中隊、獨立野戰重炮兵一大隊,全部採取最新式的設計。   這些軍馬還是新羅軍原定用來把自己的四個騎兵聯隊擴充到戰時編製,結果海軍一句話被全部調走,組建起自己的騎兵部隊,至於獨立野戰重炮兵大隊那更是把新羅軍從國外購進的十二磅炮一大隊全部調走,可是陸軍又能怎麼樣?   為了這次七二六事變,陸軍大臣和參謀總長一起到海軍表示:「照顧不周,請多多包涵!」   為此達道耶辛郎大尉憤怒地說道:「陸地上不關他們的海軍,海軍搞什麼騎兵部隊……這是全世界最大的浪費!我們的頭號敵人是海軍!」   不過達道耶辛狼大尉和千望神度少佐並不知道,此時在東京的陸軍大臣官邸有這麼一段對話。   「大臣閣下,我們的特別輸送追加預算,在民間人士引起很大的好評!一致認為我們的特別預算有針對性,大大促進大烈風的民間造船業發展!」   足足十二艘螺旋槳驅動的大型蒸汽運輸船,無論放在哪個國家,都能大大促進造船工業的發展,只是有點稍稍讓人意外的事情就是這個造艦計劃居然是由陸軍來實施的。   「海軍那幫傢伙,決不能相信!這次事變就充分暴露出來他們的醜惡,我們陸軍要放開手干!決不能受海軍牽制!」   「沒錯!造什麼破爛的風帆潛水戰艦!他們拿了全烈風一半的軍費卻毫無作為,我們的行動決不能期待海軍!」   「參謀總長閣下,這正是我們建造運輸船隊的原因,不過這個事情必須做好保密工作!」   「不過考慮到運輸船隊的安全問題,我建議再進行一次追加預算,建造六艘炮艦和八輸武裝運輸船……」   陸軍和海軍,永遠是誓死敵對的。   南方新大陸。   「老婆,我回來了……」   伴隨意外的敲門聲,床上的一對男女被突然驚醒了。   「老婆!開門啊!你怎麼把門給反鎖了!」   一個黑影竄出溫暖的被窩,以最快的速度抓起衣服,向窗戶飛奔而去,半分鐘之後,一個黑影從三樓掉下來了,不久到處傳來「抓賊!抓賊」的聲音。   一個小時,醫院來了一位特殊的病人,光著上身,衣著破破爛爛,兩腿骨折痛呼不止,一幫船員連聲叫道:「我們艦長負傷了!快搶救啊!」   在南方新大陸訪問的第二艦隊「鏡清」號蒸汽螺旋槳木質炮艦,因為特殊原因而被迫在南方新大陸多呆了半個月。   根據不公開的戰史資料,是艦長花月影在一次與敵人的特殊戰鬥中身負重傷,因此全體船員自願留下照顧他。   但是歷史不過是個任人欺凌的小姑娘,小兵白斯文聽聞花艦長肉搏戰之後轉進千里,不幸失足跌落脂粉陣:「好啊!我們帶來的貨物可以全部賣光了……」   另一位小軍官鄧肯也得意洋洋地說道:「吉人自有天相啊!這次總算不會蝕了老本了!還能賺上一大筆,我多英明不是,對了,南方新大陸的羊毛便宜!多採購些回去!」   不過很快就有人反駁:「如果不是花艦長這一摔,我們就蝕了大本了!沒想到帶來的貨物這麼不好賣……」   「鏡清」號這一次事實上已經創造了一項記錄,標準排水量1100噸的開濟級軍艦,居然在攜帶大量商品,超過理論最大排水量50噸的情況下,以相當高的速度開至南方新大陸,不過花艦長自己的貨物是很快銷售一空,至於其它各位人士!實在抱歉,至少鄧肯、白斯文和戴米這三位,目前還沒收回成本。   只是,「鏡清」的傳奇剛剛開始,而另一艘傳奇之艦「大阿爾比昂」伴隨著龐大的艦隊已經鄰近了南方新大陸。   費資本對於「大阿爾比昂」極度滿意,把全世界最豪華的渡輪做為自己的私人渡假渡輪,「大阿爾比昂」有豪華裝修,有卡佩浴缸,大理石鋪設的游泳池,新大陸原木搭建的蒸汽浴室,還要有彈子房、舞廳、酒吧,一個卡佩式餐廳一個阿爾比昂式餐廳,再加一個新大陸風味的餐廳這種機會全阿爾比昂也只有這麼一次,每一小時,不,每一分鐘都是往大海撒阿爾比昂鎊。   只是整個艦隊,現在他們都改稱:「那個該死的傢伙!」   男人,都是男人!誰不怨恨費資本這個吸血鬼,幾位上好的廚師,整個歐洲的風味都好,還有一幫孟買最上流的妓女!更要命的是,這些全都是公款!   可除了艦隊的幾名高級軍官有機會到「大阿爾比昂」偶爾停留幾個小時,如果不是阿爾比昂嚴格的軍紀和阿爾比昂人特有的紳士風度,這支艦隊會在抵達南方新大陸之前發生一次兵變。   此時費資本摟著兩個第一流的妓女在自己的國王套間睡得很香,夢裡夢著那無限的黃金和東方美人,而艦隊的官兵們則氣得發抖。   膠東。   「終於到家了!」林一塵帶著欣喜踏上了故土,那家鄉的水也在回憶中似乎越來越甜。   「大人!」兩個護兵趕緊跟了上去,瞧著穿著大禮服的林一塵,少女的回頭率特別高。   這也難怪,林一塵掛著上將軍銜,在陽光上說不出的耀眼,雖然實授少將軍餉,但自己畢竟是中將職務,掛個中將加上將軍銜也得討美人歡心。   不過,林一塵並沒有得意多久,差不多是一分鐘之後,所有女士的目光一致轉移到另一邊。   林一塵好奇朝那邊望去,那條船下來一個暴發戶。   對!這傢伙絕對沒風度,穿著一件筆挺的上好西裝,每隻手指都戴了一隻十足真金的大戒指,頸間掛了一條大金項璉,滿身把能佩帶的珠寶都帶上,可是這套行頭,怎麼說值個幾萬大洋。   更何況自己雖然帶了兩個護兵,可是人家更洋氣啊,左手摟一個清純可人的小姑娘,右手抱一個花枝招展的艷婦,身後跟著足足八個保鏢,就連保鏢的行頭都比自己闊氣,也難怪他奪去姑娘們的目光。   操!林一塵心中暗罵一句,只是暴發戶的形象漸漸在心目中重合了,他突然大聲叫道:「林一光!」   山東的頭號暴發戶,賺錢比撿現洋還來得容易的林一光,在膠東是無人不曉的大明星,現在的感覺很好,誰叫自家有銀子啊!   當聽到有人叫喊著自己的名字,他倒不急著回答,只是下一刻他卻站在發呆。   他是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啊!林一光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息,許久才試探地問道:「一塵?」   「一光!是我,林一塵!」         第十卷 第六章 破碎(三)     「我曾被迫……投降!」摘自著名海軍軍史書籍《駛向陽光燦爛的大海》一書。   南方的海洋是那樣藍,天空是那樣美麗,雖然那季風是如此狂野,濤浪是如此洶湧,但是阿爾比昂南方聯合艦隊已經取得了開戰以來的頭兩個戰果。   當得到不明船隊報告的時候,費資本·阿德諾在「大阿爾比昂」上掛出旗語,與此旗艦也下達了同樣的命令「直接駛向南方新大陸海岸!」   當天的航海日誌這樣記載:「這個命令將在皇家海軍史具有重大意義,這不僅更像一次真正的海軍任務,而且具有更令人興奮、更有有創造性的前景,這是將戰爭引向南方的第一步」   他們發現的目標是兩艘沈家運輸船,幾乎無武裝的運輸船突然被龐大的大艦隊包圍,而且敵軍的前鋒巡洋艦甚至在航速上完全佔據了優勢,兩位艦長一致做出了選擇,在嘗試性的戰鬥行動,無人死亡,但沈家這邊出現了傷員,最後兩艘軍艦在銷毀重要文件之後升起了白旗。   這個戰果是如此輕鬆,以致於不斷顛簸起伏、來回晃蕩的戰艦,興奮的水兵自發性齊聲唱起了阿爾比昂的國歌《神祐女王》。   「上帝保佑女王,祝她萬壽無疆,神祐女王。常勝利,沐榮光;孚民望,心歡暢;治國家,王運長;神祐女王!揚神威,張天網,保王室,殲敵人,一鼓滌蕩。破陰謀,滅奸黨,把亂萌一掃光。 讓我們齊仰望,神祐女王!願上帝恩澤長,選精品,傾寶囊,萬歲女王!願她保護法律,使民心齊歸向。一致衷心歌唱,神祐女王!」   伴隨著這樣的歌聲,艦隊的旗艦上升起了司令旗,全軍繼續向南進發。   費資本也非常大方開放了他的「大阿爾比昂」,八位優秀的大廚師可以做出非常優秀的卡佩大餐,小火慢烤的小牛排讓官兵大飽了口福,軍官甚至還能吃到綠色的蔬菜,幸運的傢伙甚至可以在船上銷魂一度。   不過這次收穫是相當巨大的,兩艘運輸船上的繳獲物資相當值錢,光是那上好的羊皮就能值幾千阿爾比昂鎊,而銷售方面有尼德蘭人幫忙更是不在話下。   就在同一時刻,南方新大陸上的「鏡清」號終於準備結束了他對南方新大陸的訪問,事實上他的行程足足比預定時間晚了半個月,但是托那位花艦長的福氣,船員們終於把私貨銷售一空,準備在後天啟征回台灣。   南方新大陸正式開戰的同時,一支龐大的林家艦隊正向南行駛,柔佛海峽第一次通過如此龐大的共和國艦隊。   以快速戰艦為前鋒的沈家飛速南奔,幾乎與此同時,柔佛的阿爾比昂軍也緊張到了極點,阿爾比昂素來把柔佛作為整個遠東的關健,構築了龐大的要塞群,號稱無敵的大量巨炮對準了海面,除此之外還在柔佛駐留了兩條戰列艦為基幹的龐大艦隊,軍艦多數都是蒸汽動力,訓練水平很高。   但是南方聯合艦隊帶去柔佛駐留艦隊的一半兵力,現在光憑海軍是無法制止沈家主力艦隊的南下,畢竟眼前這只浩浩蕩蕩的大艦隊雲集了本土艦隊和南洋分艦隊的精華所在。   雖然沈家同時向南方新大陸和新大陸派出一個支隊,但重點是南方新大陸特遣支隊,僅僅在戰列艦上的數字就知道了,南方新大陸特遣支隊佔了三分之二。   柔佛的駐軍司令命令部隊進入戒備狀態,隨時準備開始戰鬥,而在這一時刻沈家艦隊下達命令:「向南!向南!向南!」   整個艦隊都同時升帆,全速向南駛去,整個艦隊以戰鬥隊形全速強行通過柔佛海峽,面對黑壓壓的炮口,官兵們一邊唱起了戰歌,一邊盯緊了岸面。   阿爾比昂方面同樣不是吃素的,駐留艦隊以殘餘兵力開出,要求沈家船隊停下接受檢查,沈家則繼續向前開進,根本不作理睬,雙方甚至擺開一副撞擊的態勢,岸上一部分的小口徑火炮甚至進行了試射,向近海打出了幾炮,呼嘯的炮彈在水面砸出無盡的浪花,但是沈家艦隊根本無視,只是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柔佛守軍司令焦急地等待著孟買的命令,面對一支強行通過的龐大艦隊,他沒有挑起一場戰爭的能力,畢竟沈家在柔佛海峽有軍艦通過權,只是在他看著龐大的艦隊消滅的殘陽中時,才得到孟買方面的答覆:「嚴禁任何敵軍通過柔佛海峽!必要時可以主動開火!」   只是此刻沈家艦隊已經揚塵而去了,《駛向陽光燦爛的大海》如是說:「沈家艦隊……有很大勇氣!」   當得到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林一光只能把目光投向了這個最不應當出現的男人。   那目光非常複雜,同情、無奈、苦楚……只能說這個男人不應當在這個時候出現,就連他的將軍大禮服和上將軍銜都看得如此默然無光。   對於能出現一個同姓的兄弟,林一塵的興致很高,走了過去打招呼,可足足五分鐘之後,林一塵才推開左擁左抱的女人,說出他的第一句話:「歡迎回來……」   林一塵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隨便拉著林一光隨便在碼頭上找了位置坐下來了,大聲訴說道自己這兩年多來的經歷,特別是最近升任了衛隊旅的中將旅長,在奉軍中是何等的前程遠大。   可是林一光根本沒有意聽他的訴說,只是木然地以同情的眼光看著林一塵。   對於山東省的新晉富貴林一光來說,他根本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場合遇到一個不幸人。         第十卷 第六章 破碎(四)     這一年多的經歷,對於林一光來說,那是再幸福不過了,他手頭足足有膠濟鐵路百分之三十以上的股份,是膠東鐵路公司第一大股東,而這些股份他幾乎是以收廢紙的價格買進。除此之外,他手頭還有大量的股票、債券和產業,雖然所謂三千萬元資產純是多嘴記者胡吹,不過以現在的市值來看,他手裡的資產大約有一千一百萬元,除去那二百萬的負債,淨資產也將近千萬元。   兩年時間打拼出七千萬家當,在四大家長老的眼裡,這倒是本代最傑出的弟子了,只有優點沒有任何缺點,沈家家主林白河甚至放出話來已經預定讓林一光當下任家主。   在上海證券交易所林一光更是風雲一時的人物,也是嘗過過山車的味道,膠濟鐵路股票從開始的跌破面值到一路狂漲,又因為戰爭關係連續十六個跌停,又因為柳鏡曉大獲全勝而瘋漲,現在更有錢清兒小姐和徐震先生關照,林一光說句屁話,半個中國股票市場也得抖一抖了。   原來他是根本沒有機會遇到林一塵,雖然在上海呼風喚雨,可是柳鏡曉和四大家聯姻,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不回來,只是昨天晚上和徐小胖子小賭了幾把,雖然牢記歷史教訓,一張牌只玩一角,只輸掉了幾十大洋,只是林一光的賭品實在太高:「操!徐震,你給我記住,又贏了我三角錢!什麼?不玩了!贏了就跑那是烏龜王八蛋!」   最後徐震不得不服輸:「我實在撐不住了!你又不是美人,我幹什麼連夜陪你啊……」到凌晨四點半林一光帶著滿肚子的火氣才睡下,這一醒來就是誤了船期,林一光只能趕下一班船了,一上岸就遇到了林一光。   林一塵閒言碎語說了半天,突然問了一句:「我老爹還好吧」   林一光又能說什麼:「還好還好!」   「一光你怎麼樣啊……」   林一光拍著自己的肚皮說:「做點小生意,賺點小錢養活自己……」   這時候林一塵才注意到,還是林一光比自己洋氣許多,他這時候停了一下,又問了一句:「巧芷……她怎麼樣?」   林一光張開嘴,又怎麼也說不出話來,猛得用自己的手按住頭部,抓了抓頭髮,林一塵已經有不好的預感了,他猛得抓住了林一光的領子,大聲問道:「巧芷她怎麼了……」   林一光按住了林一塵的肩膀,帶著無奈的語氣說道:「巧芷嫁人了……」   林一塵呆呆地放開了抓住林一塵的手,猛地大聲說道:「這不可能!」   旁邊倒有林一塵的保鏢催促道:「林總,得快點了!婚禮眼看就過去了……」   林一光輕聲說道:「我這就是去參加巧芷的婚禮……」   林一光滿臉的委屈、無奈、悲痛、憤怒……淚水不知不流地流了下來,那眼睛卻噴出火來了。   向來男兒淚,只為女兒流。   「巧芷!鏡曉就馬上來了!」聽著伴娘親熱的叫聲,徐巧芷有著如夢如幻的感覺。   兩年前,自己也是作為待嫁的新娘,也是期盼著丈夫的來臨。   不過也有著不同,現在舉行的是一場西式的婚禮,自己現在是奉子成婚,更重要的是新郎不同。   柳鏡曉確實沒話說,嫁上這樣一個丈夫或者是自己的福份,旁邊的姐妹說個不停,儘是讚著柳鏡曉的好處,不過隨著一聲「新郎到了」,突然就變得一致對外。   柳鏡曉用力推開房門,想要搶新娘出去,結果小姐妹一致向外推門,嘴裡叫著:「不行!不行!」   柳鏡曉的力氣是不是很小,怎麼門被關上了,徐巧芷的心一下子就著急了。   「紅包紅包……」柳師長出方大方,小姐妹們心滿意足之餘又大聲叫道:「把新娘抱下樓去!」   徐巧芷臉不禁一紅,柳鏡曉今日沒了平日的威風,任由人擺弄。   當林一塵和林一光一跑狂奔,氣喘吁吁地趕到現場外,裡面正好是證婚人詢問新娘新郎,「新郎,你願意同徐巧芷相伴一生嗎?」   「我願意!與徐巧芷相守一生,永遠不離不棄……」   林一光跑得沒力氣了,大聲叫道:「慢點慢點……」   林一塵同樣是氣喘吁吁,卻似乎感覺不到,他只是大聲問道:「就是這?」   說著,他已經用盡全身的力氣往裡快步奔跑,當他走進會場的時候,正好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響起,他停了下來,剛想喘一口氣,卻不禁握緊了拳頭。   在人群的正中央,他的視線很快就找到了那對新人,柳鏡曉摟住徐巧芷,兩張嘴唇湊在一起,徐巧芷在掌聲之中也不禁全心投入這熱吻當中,小香舌和柳鏡曉的舌頭交纏在一起,相互交換著甜美的津液,喘息也有些粗重起來,只願這一刻再不停息。   林一塵幾乎要崩潰了,他也幾乎要爆發了,一聲怒吼就從嗓子裡衝出來,可最終只能無言地默默注視這一切。   熱吻中的雙方並沒有注意到不速之客的來臨,他們依舊是沉迷於火熱的相吻之中,旁邊的掌聲也是越來越密集。   紅顏未變,在林一塵的眼中,徐巧芷的容貌沒有大的變化,除了身體稍稍胖了些,依舊是那個曾在自己懷中笑個不停的巧芷……不過穿著白色婚妙的徐巧芷異常端莊、美麗,甚至超出了林一塵。   所有所有的一切,似乎是自己是這麼近,又離自己是如此遙遠!新郎並不是我!   他幾乎連站都站不穩了,這時候才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林白河,林家的當代家主,自己的親生父親,為什麼也是帶著滿臉的笑容鼓掌鼓個不停。為什麼!   再回來看看那對仍在熱吻中的新人,完全是沉醉在自己的幸福之中,徐巧芷象小飛投林一般投入了新郎的懷抱,臉上洋溢著幸福。   這一切變得如此陌生!為什麼?林一塵找不到任何答案,在下一刻回答他的仍是那長長的熱吻,他猛得舒了一口氣,摘下自己的帽子,帶著無限的惆悵轉身向外走去。   當他離開現場的時候,徐巧芷從眼角看到了他的背景,似乎是個很像林一塵的人,只是看不真切,而且很快她又重新投入到熱吻之中,感受著丈夫對自己的關切。   當走出會場的時候,林一塵長長歎了一口氣,卻沒有眼淚落下,男兒無淚啊!         第十卷 第七章 南方(一)     男人總是嫌女人身上的扣子太多,柳鏡曉也不例外,雖然溫柔的目光有著無限的愛意,可是時不時眼角流露出一點色光。   可偏偏徐巧芷總不是想讓柳鏡曉這麼如意,柳鏡曉的手每往下移動一分,她就按住扣子,柳鏡曉只好討饒道:「芷……還是不要為難我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就難為我了……」   徐巧芷猛得把自己軟綿綿的身子投入到柳鏡曉的懷抱,輕聲說道:「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人了……」   命運的捉弄,讓兩個人結合在一起,柳鏡曉感想無限,也停住了毛手毛腳,把整個臉頰貼到徐巧芷的脖子上:「謝天謝地,把你賜給我了!」   正是情蜜之時,迷迷糊糊中,徐妙芷輕聲說道:「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說……」   「什麼事?是你弟弟的事情,不要擔心了?」   「不!」徐巧芷低下頭,她說道:「我是指我們的孩子……」   柳鏡曉親暱地說道:「有什麼好擔心的……一切有我!不管是男是女,我都疼愛著!」   「不是!我是怕你疼小兒子……」   柳鏡曉的反應很快:「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一樣疼愛……」   摟著這樣一個銷魂蝕骨的肉體這麼久,柳鏡曉也不禁有些反應,何況這些時日來,眾女都在婚前在對他禁慾,任由柳鏡曉百般懇請卻都是咬緊青山不鬆口,倒讓柳鏡曉更為期盼,正這時徐巧芷輕聲說道:「由我自己吧……」   說著已經輕解羅衫,任由玉體橫陳,徐巧芷帶著滿臉的紅暈說道:「為了孩子,溫柔些……」   柳鏡曉自然不是魯男兒,對徐巧芷用盡溫柔,其中枕間私話,盡在一對紅燭之中……   這邊柳鏡曉床頭私語,那邊林一塵已是飲盡又一杯酒,林一光在旁邊勸道:「一塵,你還是不要喝了吧……」   林一塵拿起酒壺就往酒杯裡倒,想要一口飲盡,卻怎麼也無力舉起來,他的臉上淚水縱橫,這時候不禁說道:「一光,你怎麼會體會我的心情啊……」   酒入愁腸,自是化作相思淚,林一塵不禁說道:「我和巧芷,自幼青梅竹馬,可是這中間有了多少曲折,總以為是洞房花燭夜,沒想到一別之後已成他人婦……」   林一塵越說越是苦楚,最後他說道:「我這番奮鬥又為了什麼?」   林一光倒是勸道:「巧芷好歹總有個好歸宿,柳鏡曉倒是好丈夫……?」   林一塵問道:「你說巧芷的丈夫是柳鏡曉?也罷,柳鏡曉也是位真性情人物,巧芷好歹……」   這話已經說不下去了,婚禮之上,他一顆心思全寄在徐巧芷,還真沒去注意新郎是哪位,林一光又問道:「後天楚姐的婚禮,你去不去?」   林楚是林一塵的親姐,一聽這話林一塵不禁問道:「楚姐要結婚了?新郎是哪位?」   林一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道:「是柳鏡曉……」   林一塵已經說不出話來:「怎麼…………怎麼……哎!」   林一光這才說道:「做兄弟的也說大實話,我現在混這碗飯吃,還是靠楚姐和柳鏡曉他們兩位照應……莫說是我,就是咱們四大家都多虧了柳鏡曉的照應,否則你老爹那個老頑固怎麼會參加巧芷的婚禮啊!」   林一塵肝腸欲斷,興沖沖而來哪知道天地已為之變色,他許久都沒說話,他說道:「柳鏡曉對楚姐怎麼樣?」   「楚姐很喜歡柳鏡曉,柳鏡曉對楚姐也很好!就是有時候太親熱了些……一塵,你去……」   林一塵猛得站起來說道:「我不去了……不過禮物你幫我帶去了……」   「我決定,明天一早就回奉天了……」   林一塵並不知道有很多風波正在等待著他。   「敵人艦隊遭到進攻和殲滅!」摘自《駛向陽光燦爛的大海》   費資本高聲讚道:「好小伙子啊!你們創造了歷史!」   不過讓官兵不滿的是,豪華游輪依舊只對少量高級軍官開放,大家依然只能吃著船上供應的劣質食品。   至於費資本,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這可以說是一個可以載入歷史史冊,而且是相當輝煌的勝利。   南方新大陸的沈家分艦隊整整動用了十五艘帆船,這其中雖然有半數是武裝帆船,但其餘半數卻是由炮艦和一艘舊式巡洋艦組成,沈家的海軍官兵也盡了他們最大的力量,艦隊司令雷斯林在日記中寫道:「敵軍的炮擊相當精確,因為正如我後來看到的,我們的艦隻都用木板和塞子進行了修補!」   但勝利者永遠笑到了最後,在戰鬥中沈家艦隊唯一值得稱道的戰果就是重創了一艘炮艦,艦上的船員被迫逃到了其它船隻,但其它軍艦都沒有受到大的損害。   沈家的十五艘帆船中只有三艘幸運逃生,其餘都被,這也標誌著沈家的南方分艦隊遭到了一次重創,而沈家在南方的陸軍力量只有可憐的幾個營,而現在南方聯隊艦隊搭載的陸戰隊,足足有六千人啊。   在當天的日記上,費資本如此記著:「北風把我們吹向南方新大陸!」   與此同時,得到消息的「鏡清」號決定緊急啟程,大夥兒拋下了剛剛收購來的大量貨物,乾脆利落地付清煤水錢,就準備開出碼頭,但是沒有人想起,他們把他們的艦長花月影給拉在陸地上了。   只是有人的速度更快,當「鏡清」號剛剛準備啟程的時候,一個命令已經下達了:「對不起,我們決定徵用貴艦了……」   白斯文第一個不服,他義正言辭地說道:「本艦是屬於第二艦隊神聖不可侵犯的財產,你這種侵犯第二艦隊尊嚴的行為,等同於宣戰,我以第二艦隊的名義要求貴艦立即讓開……」   對方決定換一種說服方式:「對不起,可能您不知道……南方海軍已經出現邪惡的敵人,你想回程的話,很大可能會遇到強大的敵人艦隊……」   戴米脫口而出:「北上只是有機會遇上而已,可在這是等死啊……」   無論如何,決不能把小命送在南方新大陸,最後對方一抓頭,說道:「剛才忘記說明,徵用艦隻每擊沉一艘敵艦,每名船員賞黃魚一條……」   這話還說完,船員已經屏住了呼吸,沈家可是向來一諾千金的,白斯文第一個說道:「黃魚萬歲!」   臨時被推選出來的臨時艦長鄧肯也不禁高呼道:「諸君請放心……我艦一定參戰……」         第十卷 第七章 南方(二)     「馮德?」孫挺羽十分不快,對這個無能老頭子他素來吃味。   「沒錯!馮老頭當年便是柳鏡曉的老上司,讓他來當這個山東督軍那是人地兩宜啊!」張步雲倒是十分得意。   張步雲決意南下,這東南各省幾乎都欠了一位督軍,因此他大筆一揮,其中最重要的山東督軍便給了馮德,孫挺羽很不服氣地說道:「這老頭子除了打牌,還會什麼?」   當初鄂奉戰爭便是馮德在熱河一線主持戰局,馮老頭生命不息雀戰不止,結果柳鏡曉率先投了鄂軍,陳瑞龍也帶著自己的雜牌全軍反水,結果馮德連司令部都不要就直接跑回東北,此事孫挺羽記憶猶新。   他不得不為自己爭取:「山東督軍這個位置,除我沒有人能幹得了,任他柳鏡曉如何奸滑似鬼,也得喝我的洗臉水……步雲,讓我去幹吧!」   張步雲連連搖頭:「馮德是員老將,派他沒錯了!只要他一到濟南,柳鏡曉就得老老實實地為這個老上司端茶送水!」   孫挺羽負氣道:「就連馮老頭連委了一個督軍,我辛辛苦苦地為你打江山,又拿到了什麼?」   張步雲一拍桌子,抓住孫挺羽的領子用力一扯,把衣服都扯破了,他大聲說道:「瞧你都幹了什麼好事?老老實實給我回部隊去!」   可是一個督軍空手上任,想要抓到實權是萬萬不能的,張步雲思量了一下,決定由奉軍陳升部領兵南下護送各位督軍南下。這陳升是王自齊的舊部,所部編為一師,戰鬥力雖然十分凶悍,但軍紀可以是神鬼搖頭,這次直奉之役他立功甚偉,戰後更是收編了大量直軍,把自己的官長都連升三級,開戰前的小兵都是連排長了。   只是對於這支七八萬人的部隊,奉軍內部也有爭議,孫挺羽就是一句話:「這等部隊攏民有餘!裁了裁了!」   結果話還沒說完,張步雲先發了一通火:「人家立了那麼大的戰功,就憑你一句就裁了……你們自己擴編那麼多部隊幹什麼,是不是想造反啊!告訴你們,你們擴編的部隊,我一概不予承認!只有人家陳升擴的部隊,我才給予承認!」   可是奉軍在關外計有三十五萬部隊,此次隨張步雲入關者約二十萬人,雖經戰事消耗,但收編直軍俘虜和殘部之後,反而將入關部隊擴編到三十萬人,關外奉軍亦擴編到二十萬人,加上關山河的共和軍所部十三四萬,這五十萬大軍位於平津及河北一省,誰也沒有辦法供養得起。   現在張步雲已經有了如意算盤,讓陳升部為主力領兵南下,又決心讓關山河率部經略西北,尤其對集北中國精華所在的保定大名地區決不放手。   馮德一聽到被任命為山東督軍的消息,他當即是停止雀戰,端然正坐等著人家來恭喜,心裡估計著山東一個縣長能賣多少銀子。   他照著張步雲的話說:「柳鏡曉是我的老部下,只要我一句話就可以讓他端茶送水……」   可是天下哪有一輩子給老上司端茶送水的老部下?柳鏡曉忙於婚事,可是張步雲向關山河送出了任命了五省督軍的命令之後,關山河這個黃內閣的太上皇一發話,當即明令頒發。   正在籌備自己婚禮的柳鏡曉只說了一句:「奉軍入關,北京政變,共和法統已絕……我從來不承認這個內閣!」   東南各省更是雞飛狗跳,各省新上任的省長好不容易抓到執掌一省的身份,哪願意自己頭上再來一個婆婆,特別是山東的沈漠塵省長,這位沈家出身的新省長雖然有了執掌一省的機會,但發現自己的權力比其它各位都小得多。   山東是柳鏡曉的根本,柳鏡曉在此經營多年,可以說是鐵桶一般的江山,空降的省長能插手的機會本來就少,何況聯軍總部就設在山東,許多關健問題都是跳過他直接請示柳鏡曉,現在一聽說又來了這樣一個婆婆,哪有不急之理。   當然張步雲也頗有頭腦,他除了督軍之外,還超升了柳鏡曉部下軍官的官職,比方說把鍾小刀任命為膠州鎮守使,原本以為會惹得柳鏡曉內部大亂,沒想到嚇得鍾小刀趕緊打電報向柳鏡曉報告:「屬下絕無奉軍有任何聯繫勾結之事,請師長明察……」   這類告罪電文甚多,柳鏡曉一概下令燒燬,聯軍是以老定邊軍為基幹發展起來的部隊,團結性好,主官不能掌控部隊,只要他一聲令下,像鍾小刀之流立即就得人頭落地。   這時候奉命護送督軍南下的陳升那是興奮得幾乎要五體投地了:「老子……老子終於減肥到二百斤了……快把那匹快馬給找來……」   那匹快馬果然是快馬,一個小時飛奔了五里路,第二天全奉軍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操!居然是秤壞了!」   不過陳升對於南下還是有很大熱情,雖然這純是為人作嫁衣,但他也是大有利潤,先向各位上任的督軍各收取二萬元的開拔費,接著他向津浦路局提出要乘車南下。   結果當即有人勸道:「萬一柳鏡曉半路截擊怎麼辦?」   他覺得很有道理,思量來思量去,終於想出了一個好辦法:「馮督軍,這開拔費不夠,再給個十萬八萬吧……」   這時候東南各省已經一致反對新督軍到位,陳升想來想去,只好避開山東南下,那就只能假道河南從平漢路南下,還好河南督軍岳鍾林和湖北督軍南耀蕭都是牆頭草,早早換了旗幟,他抓了抓頭髮道:「還是走平漢路吧……」   至於柳鏡曉,他仍是沉醉於新婚之喜,他慢慢地揭開紅蓋頭,輕聲說道:「今天……可是我們倆的第一次啊……」   沒有經驗的新娘並沒有任何懼意,只用熾熱的目光對準了柳鏡曉。         第十卷 第七章 南方(三)     今天卻是一次中式的婚禮,經歷前兩次西式婚禮的波折,柳鏡曉今天反而更加興奮,他輕聲問道:「怕不怕我?」   新娘子不禁紅透了耳根:「誰怕你了……」   正說著,柳鏡曉已經坐在他的身旁說道:「好秀婷,真不怕我……我可要開始了!」   心動不如行動,柳鏡曉一對碌山之抓已經開始任意玩弄她的尖峰,輕輕地捉住那兩點愛撫起來,陳秀婷強自鎮定地說:「你幹的壞事,俊卿也……」   可話怎麼說不出口來,總以為今天和以前的虛龍假鳳一模一樣,可是即使是隔著厚厚的衣物,柳鏡曉的那輕輕力道也不知道包蘊了多少男兒氣概,不禁情動,一聲嬌吟之後才用力按開了柳鏡曉的雙手,強自說道:「壞死了……哪有這般輕薄的?你一點也不懂溫柔!」   柳鏡曉雙手轉而按緊了陳秀婷的雙肩,兩個人靠在一起,陳秀婷吐氣如蘭,嬌嗔之美更勝於平時,不禁又調弄道:「怎麼才叫懂得溫柔啊……我的好秀婷啊!」   陳秀婷低下頭去,不敢看柳鏡曉,柳鏡曉趁虛而入,把陳秀婷摟入懷中,一點一點地身體體會這懷中玉人的美好,陳秀婷這才嬌嗔道:「俊卿比你好上一百倍!如果不是為了俊卿,才不會嫁你了……」   這些年來郭俊卿與陳秀婷之間的關係,柳鏡曉也是心知肚明,只不過是不願干涉而已,這次柳鏡曉決心結婚之後,郭俊卿便要柳鏡曉把陳秀婷帶上,至於柳鏡曉自己那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陳秀婷繼續說道:「早知道就學木姐姐不嫁你了!」   柳鏡曉一言不發,就知道以實際行動,替她輕解羅衣,每每遇到關健部位還輕輕捏上一把,引得陳秀婷一聲嬌吟,時不時還輕輕吻一下臉蛋,陳秀婷的雪頸都顯得粉紅色了,顯然是情動已極,柳鏡曉也沒想到陳秀婷竟然如此不堪。   不過解盡羅衣之後,陳秀婷終於停止說話了,改而罵道:「大壞蛋!不許看……」   燈下觀美人,那是最有情調的事情,因此柳鏡曉根本不理會陳秀婷的抗議,歲月並沒有在陳秀婷的身體留下多少痕跡,潔白的俏臉已經不復平時的冷艷,早已是發橫釵亂,卻顯露出誘人的風韻,眼若秋水,有著無盡的媚光,兩片紅唇一張一張,時不時露出潔白的貝齒,似乎期盼著柳鏡曉霸道地吻在上面,那輕沉的喘息聲更是能勾起柳鏡曉的無盡慾望,。   至於下面的風光更是讓柳鏡曉這個老色狼都有些迷醉,柳鏡曉不禁說道:「沒想到秀婷的身體都這麼好啊……」   玲瓏如玉的身體透露著成熟的氣息,肩若刀削,一雙玉手無論放在哪在都有完美的曲線,一對俏乳比想像中更加完美,雖然已經被一隻手遮住,反而增添了無盡的期盼,與豐乳完全不同的是那只堪一撐的小纖腰,反而柳鏡曉只要稍有刺激,那毫無贅肉的纖腰就會熱情地挺動,顯示著主人的真實意願,雪白的腹部在一顆香臍之下便是雙腿之間的神秘區域,陳秀婷夾緊雙腿,一隻手按在上面,保護著這最後的私處。   「壞死了……壞死了……下次給你開毒藥去!」聽著帶著喘息的聲音,柳鏡曉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慾望,雨點的吻落在陳秀婷的每一寸肌膚,陳秀婷根本無力抗拒,身體好像燃燒起來,只是嘴上說盡柳鏡曉的壞話,但很快柳鏡曉就霸道地來了一個深吻,舌頭侵入陳秀婷的嘴裡,強迫她與自己一起交纏在一起,交換著情火。   陳秀婷根本無力抵抗,就連柳鏡曉手口並用,探索著她的私處也也沒有抗議的動作,不多時,柳鏡曉劍拔弩張,慢慢地刺破她的身子,那小徑雖然已是泥濘不堪,卻是緊窄無限,柳鏡曉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刺穿了嬌嫩的聖潔,同她最深密地結合在一起。   陳秀婷不禁痛苦地哼了一聲,在柳鏡曉的肩頭咬了一下,留下了齒印,嘴裡輕呼道:「鏡曉……慢點啊……」   只是這個玉體畢竟是有無盡的風韻,很快陳秀婷就反應過來,扭動自己的腰部讓兩人的結合得更緊密,嘴裡還大聲叫道:「死鏡曉!用力點啊!」   伴隨著淫糜的喘息,柳鏡曉的慾望不受控制地達到一個又一個頂峰,當第二天早上到來的時候,陳秀婷已經起不了床,不禁嗔道:「就知道欺負人家!人家連床都起不來了……」   柳鏡曉是個標準好丈夫,兩個人依在一起,柳鏡曉輕聲說道:「我餵你吃飯好了……」   陳秀婷應了一聲,又說道:「雖然俊卿比你好上一百倍,不過你總歸也有些特殊的好處……我以後算是你的妻子了……」   她雖然還嘴硬,不過柳鏡曉卻說道:「那最好不過了……」   陳秀婷想了許久,才鼓起勇氣說道:「下次我們換個花樣怎麼樣?聽俊卿說,你壞死了,特別喜歡穿軍服的她,下次我的醫生服和護士服帶來……」   一想到漂亮的女醫生,柳鏡曉的心思已經飛到天外了,兩個人呆在床上幾乎一上午,最後還是一封急報把柳鏡曉給趕出床來。   「南方急報!」當柳鏡曉看過郭俊卿的報告時,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他輕聲說道:「難道沈家真得會敗亡嗎?」   「大丈夫為黃魚而死,死而無憾!」鄧肯的鼓動有著極好的效果,下面響應著官兵們的呼聲:「黃魚萬歲!黃魚萬歲!」   當然這種說法是不能出現在正史上的,《駛向陽光燦爛的大海》一書如此記載鄧代艦隊的誓詞:「一個人為國家而戰死,那他的死就是有了很高的價值,可以說是沒有任何遺憾了……」   事實上「鏡清」的官兵昨天很是享受了一番,免費逛紅燈區、免費海吃海喝、免費……當然這些錢都得扣在那預付的一條黃魚賬上,唯一的意外就是水兵戴米吃海鮮過多,昨天晚上拉肚子,今天上不了艦了。   蔚藍色的大海歡迎著出征的將士,只是剛出港沒有多久,遠方就已經出現軍艦的影子了,接著「撲通」一聲,在「鏡清」號旁激起一個大浪花。         第十卷 第七章 南方(四)     廣東。五羊城的越秀山便是莫敵的居所,只是莫敵近年大興土木,在外圍是兩個親侄子當團長的步兵團,剛好護衛自己的別墅,又在附近山上築炮台十數座,安裝新式火炮甚多,駐精兵兩營,諸備糧彈甚多,由自己兄弟親自指揮。   而他自己的居處處在周山護饒之間,由自己親兵一營守備,而自己的別墅正處中間,築有混凝土澆成的永備工事,又有土木結構的鋪助工事,還在多處形成了倒打火力點,別墅備有新式米尼步槍二百餘枝,最新式左輪手槍六十枝,十二磅山地榴四門,糧食足供一營人吃下三個月,又有地下蓄水池三個,一月之內飲水絕無任何問題,又藏槍彈十萬發,炮彈八百發。   而別墅的護衛由一個警衛連負責,則由自己的二兒子親自擔任連長,連中官兵多是自己同鄉子弟,最後一層的防衛則是同宗子弟一排人組成,此外尚藏快馬十數匹,又構築逃生地道數條,當真是固若金湯,莫敵為此自許:「縱便十萬大軍來攻,僅憑我這腹心工事就可以死守一年!即使是百萬大軍,我也能以依此死守一個月!」   當然保安措施也是嚴密之至,一個在深夜穿著風衣,把自己的整張臉掩蓋的人一路行來,已經被查驗了八次之多,反覆搜身絕不允許帶半點鐵器入內,就差脫光了進行全身檢查,好不容易打通了層層關卡,總算是見到莫敵,他當即大聲說道:「莫帥……」   莫敵坐在沙發上,身著大禮服,面容穆肅,白髮老將原本是威儀萬分,只是竟翹著二郎腿,他一見這個人的面就大聲嚴厲說道:「你還有臉還見我?」   那個人卻摸透了莫敵的性子,莫敵這個人是出名的陰柔,他越顯得滿意,可能越對你不滿,他一見面越是嚴厲,反而是對你百般讚許,趕緊知趣地請罪道:「屬下有錯,這次實在有負莫帥所托,竟讓柳鏡曉……」   話沒說完,莫敵臉上就晴轉多雲,連連說道:「這實在不是你的錯處,你好歹把部隊保持住了?現在部隊的情形怎麼樣?」   這個人答道:「不是很好……改編之後,柳鏡曉安插了不少幹部進來,又調了幹部去參加他們的洗腦集訓,有不少排都有些掌握不住,不過我們的幹部都借這個機會升了官,特別是莫帥這次派來的幾個幹部,實在是立了大功……」   莫敵越聽越是喜歡,親自給他倒了杯水說道:「慢慢說!」   「我現在還是第一把手,柳鏡曉調不動我!那些新來的幹部派到各連當排長、班長,把部隊都控制在我們手裡,如果現在起事的話,我估計能拉出來六七成!」   莫敵歎了口氣說道:「誰會想到李定遠會這麼無能,三十多個團一夜之間就輸個精光!還好你們沒被拉到前線去!早知道他這麼不中用,我就帶兵北伐了!對了,江浙的情況怎麼樣?」   對方的回答很有條理:「江蘇的情況不好,現在柳鏡曉是勉強把浙江控制住了,但他新到浙江,立足未穩,自然會有些騷亂,這次湖州就有兩個營舉義反柳,江蘇、浙南為數更多,江浙之間的散兵游勇也為數不少……」   這所說的兩個營是舊浙軍改編的部隊,原本駐浙多年,突然奉命調江蘇,行到湖州時在舊軍官策動之下突然大部嘩變,又會合了不少浙軍的殘兵敗將及土匪部眾,所部兩千多人在湖州一帶竄攏,曾襲入三座縣城,前去圍剿的部隊雖獲小勝,但沒料到舊浙軍一多連突然嘩變,引叛軍來襲,損失不小,一時間難以平定。   而舊浙軍各部,雖是北地人士,但駐浙多年,有紛紛嘩變的跡象,浙中保安部隊有兩連大部叛變,浙南溫台駐軍有一個營半嘩變,其餘再加浙江境內的各部流寇也藉機大事發展,新任省長韓信海只能忙於圍剿。   至於蘇軍雖大部被殲滅,部隊嘩變不如浙軍之多,但李定遠屢次連絡起事,也有數連之眾叛變,為害於江南江北。   但凡一政權新立,必然伴隨然舊勢力的反攻,這種叛變也自是家常便飯,可莫敵卻以此自喜:「柳鏡曉區區豎子,以蛇吞蛇,自以為可借東南之力雄霸中原,可真正是不自量力!我看他怎麼應付!現在江浙境內的義軍為數多少?」   但凡是莫敵敵人的敵人,都可以稱呼一聲「義軍」,至於是什麼玩意兒,他就不管了,而遠方來客的回答讓他非常滿意:「浙江境內約有二十八營約萬人,江蘇境內約有八營四千人,不過質量較好,都是李定遠的舊部,不像浙江義軍那樣魚龍混雜!」   實際這個數字有不少注水,按聯軍參謀部估計,浙江境內叛軍約五千六百人,江蘇境內則為兩千九百人,不過莫敵立即想到另一點上:「聽說柳鏡曉連李定遠的元配都上了?有趣啊!不過聽說李定遠沒有什麼本錢是吧?」   為此莫敵特別查詢了一番情報部門,結果情報頭子雲天的回答讓他極其滿意:「好啊!沒錯沒錯!只要他肯出錢出槍,江蘇境內至少還有幾個營要高舉義幟,這個機會不能放過!」   雲天也加入這個討論之中,他朝遠方來使說道:「可惜這次未及出兵北伐,不然兄弟在浙江登高一呼,這浙江就是咱們西南的了!」   即使是在室內,遠方來使仍是穿著風衣,天氣尚熱,可他卻沒有暴露自己身份的膽量,只是說道:「可恨柳鏡曉小兒!莫帥,要不要現在就趁這個機會舉起義幟?」   莫敵搖搖頭道:「現在關健是在敵營潛伏下去,你現在只要放放水就夠了!」   說著雲天倒有了主意:「莫帥,我們乾脆也放了一把火吧?」   莫敵含笑道:「這主意甚好!我們也放一把火!」   當年蕭迪吉的第二艦隊與莫敵爭奪福建,莫敵以福建民軍及大批雜牌軍輪流參戰,最後蕭迪吉不堪其擾,雖然屢戰屢勝,但實力消耗甚大,最後只能困守半個閩南。一想到這個,雲天就興奮起來了:「那幫民軍飯桶現在是用上的時候,讓他們襲擾浙中浙南便是!」   莫敵說道:「好!多拔些槍彈銀錢便是!我想拼湊個萬把人還是不成問題,若是沒有萬把人入浙,他們以後也不會從咱們這拿到一分錢!」   遠方來客熟悉情況:「江西境內有大股匪隊,總數約有兩三萬人,很是勇悍,戰鬥力也算不壞,跟我們也有些聯絡!我們若是運動運動?」   雲天一拍大腿說道:「兄弟這話說得再對不過了!那幫義軍比福建民軍那群混賬強得多,很是悍勇,我們出錢讓他們入浙劫掠一番,想必他們會樂開天了!只要許諾事後給大批武器彈藥,他們肯定會聚集起三四萬人入浙!」   「還有淮上巨盜韓東兒,他的兩萬多人也不可輕視啊!無論是入蘇還是襲擾淮海,都可以作為一支生力軍!」   大夥兒都有無數的毒計,最後莫敵想了想,欲言又止,還是說了句:「我們北方的那個盟友,最近傳來了個消息!」   遠方來客不知道莫敵的意思,他靜靜等待莫敵說下去:「他們在柳鏡曉的嫡系裡發展了一名高級軍官,而且還是一名帶兵的高級軍官,級別應當比你還高……「   話點到這裡就夠了,不過遠方來客這時候也顯露出他的真正目的,三顆頭輕輕地碰在一起,他輕聲說道:「我這次來,是告訴莫帥一個好消息,我也在柳鏡曉的部隊裡發展了一個高級軍官!」   與此同時,莫敵的北方盟友也是得到意外的消息:「什麼!柳鏡曉把你叔調出去了?」   「是的,我是專程來將軍通知一聲!」   「柳鏡曉調來調去玩什麼名堂,現在你叔不是憑白降了半級!而且去的還不是精銳部隊!」   「我叔雖然調了出去,可是現在反而對將軍有利!」   「怎麼說?」   「在老部隊裡,都是柳鏡曉的親信,我叔雖然帶的部隊不少,可真正信得過的只有一個警衛連和其它兩三個連隊,其餘都是柳鏡曉的人,想要起事那是難上加上!十有八九就是當年蕭馬熊和蕭如浪的結局!」   「這次調職,去的雖然是二流部隊,但我叔的人全部調來了,各個部隊有一半是降軍改編的,其餘的控制也不如嫡系部隊嚴密,我叔又藉機安排了不少可靠的幹部,只要稍有時日,拉出大半人馬不成問題!」   「很好!」   麻風病人統計局。   熊曦看著桌子上的許多件機密檔案,追索著這其中的前因後果,內心有著深深的挫折感,他只有一個念頭:「我一定抓到你!」   南方新大陸。   正當「鏡清」號的人員都不知所措的時候,有眼尖的已經發現有一名士兵正以空翻轉體三百六十度前空翻兩周半的完美姿態飛身下水,跟著是完美的入水,水花很小,接著這名士兵開始飛速向大陸游去,其速度之快實在讓人望塵莫及。   正當大家不知其中緣由,那個人又游回來了,大聲叫道:「救我啊!」   大家才聽出是白斯文的聲音,趕緊用小艇把他搶救出來,不知還是搞不清楚其中的原因,白斯文一邊吐著海水一邊說道:「操!離大陸這麼遠!老子怎麼跑路啊!」   原來白連長一見到敵艦,立即實行了三十六計之首,只是他忘記這是在海上,任他有天大的本事,想要縱橫海上幾十公里,也是沒戲。   這時候冷酷的結果出來了,所有的船員都嚇得直哆嗦,那聲音是多麼可怕:「扣掉一個人的黃魚!」   雖然每獲得一個戰果,每名船員就能獲得一根金條,不過防止注水,為了核實戰果,沈家特別請了一位姓蔣的軍官上艦核實戰果,船員直呼他「老蔣」,只是現在老蔣的聲音聽起來那麼無情。   白斯文一聽,立即不幹了:「我的黃魚不能少!」   「你們怎麼分,與我無關!」老蔣的聲音有些絕情,白斯文只能硬著頭皮大聲叫道:「我是下水偵察!沒看到過下水偵察嗎?」   當然也有一個意外驚喜,嚇得白斯文轉身跳水的艦隊,經過核實之後,實際是友軍,就是沈家南方新大陸分艦隊集中所有大小軍艦、武裝商船的大雜燴。   只是視距之外,雙方的大艦隊即將要發生接觸,費資本正在他的船長室演練自己上岸之後的演講詞:「在此,我代表阿爾比昂女王宣佈,眼下這塊土地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都是阿爾比昂王國的神聖領土,我代表女王向所有將領表示敬致……應當加上這一句,東印度公司在這個神聖的土地有著優先權……不好!」   無論如何,費資本的演講始終充滿了激情,一幫妓女連聲叫好,而他的大阿爾比昂號也注定是滿載而歸。   而在下午二時,被迫前鋒位置的鏡清成功地發現阿爾比昂人的大艦隊,當望遠鏡裡出現三隻巡洋艦的時候,「鏡清」號在第一時間進行了一個完美的機動動作,蒸汽機全速開動,風帆獵獵,旗語上打出「發現敵主力艦隊」,這當真是一次完全的敵前撤退機動。   當敵人的巡洋艦看到「鏡清」的時候,似乎有可能進入火炮射程,但下一時刻,他已經遠在天外,其航速之快,讓阿爾比昂的海軍官兵歎為觀止。   但是他們首先要對付的是展開隊形的南方分艦隊,而此時的「鏡清」號也上演了一齣好戲,代理艦長鄧肯大聲叫道:「回去回去!我們要為黃魚為戰,否則你們不要拿黃魚了!」   只是他的話沒有多少說服務,他之所叫得這麼賣力,白斯文只看到他的腦袋上有蔣督戰官的手槍,不過船小調頭快,「鏡清」號很快就從側翼殺入了戰場。   眼前已經是硝煙瀰漫的戰場,只是讓「鏡清」十分不快的是沈家的幾艘武裝快速帆船已經是烈火熊熊,煙霧中彷彿能聽到水手撕破喉嚨的叫聲,只是這場海戰才剛剛開始而已。   沈家的南方分艦隊,動員所有的戰鬥艦艇,雖然在戰鬥艦艇總數稍稍佔了優勢,但是艦艇質量卻差多了,光是南方聯合艦隊的戰列艦就能抗衡整個南方分艦隊。   戰鬥一開始,雙方便展開縱隊,在接敵之前沈家的快速帆船就駛在第一線,搶先投擲著所有的側舷火力,密集的轟擊始終沒有停止。   阿爾比昂的海軍同樣崇尚進攻的精神,龐大的艦隊直接撞了過來,七十四炮的戰列艦並沒有開火,只有最前方的幾艘炮艦才進行了接火。   三千碼外的射擊,只有不幸者才會中彈,雙方的炮彈幾乎都只會激起無盡的浪花,甚至有艦長大聲叫道:「節約彈藥!把他們傾瀉到你們的敵人身上!」   阿爾比昂的旗艦「君王」號上,司令官雷斯林在紀念女王的儀式結束後,在他的旗艦上分給每名水兵一杯郎姆酒,軍官則分到一杯香檳,只不過所有的軍官都主動喝下一杯郎姆酒,雷斯林手拿著晶瑩的酒杯,站在艦橋上大聲喊叫:「上帝啊,在這神聖的時刻,為了我們的阿爾比昂,為了女王的效忠!請保佑我們吧!」   阿爾比昂的海軍官兵自發性唱起:「上帝保佑女王,祝她萬壽無疆,神祐女王。常勝利,沐榮光;孚民望,心歡暢;治國家,王運長;神祐女王!」   費資本的「大阿爾比昂」號則和一部分武裝運輸船遠遠躲在後方,費資本輕聲說道:「所有的一切,就看今天了!」   相對於阿爾比昂人信善於近戰的戰術,沈家艦隊學起卡佩人的戰法,在三千碼外的開始密集射擊,只是效果不好,雙方都以戰隊為單位,展開機動搶佔T字頭。   蔣督戰官輕聲說道:「無論勝利者是誰,今天將不會星光燦爛!」接著他大聲說道:「向前!南十字星會照耀著我們!」   南方分艦隊的官兵也同樣自發性在浪裡高歌,不過阿爾比昂前衛戰隊的炮艦和巡洋艦很快就抵近了,他們六七輪射擊之後,沈家的三艘武裝快速帆船就可以不復存在。   而且阿爾比昂的炮術確實極佳,相當高的命中率,加上密集的連輪射擊,只是不過總是有不幸兒,一發炮彈命中了炮艦「無敵」號的側舷,接著彈片四飛,船上一片狼籍。   接著又有數方炮彈命中了無敵號,無敵號戰艦的左舷上已經破壞得相當厲害,船員一邊摻呼著一邊勉強將火炮復位準備重新開炮,只是現在兩艘沈家戰艦成功地搶佔T字頭,發揚出最大的炮火威力,在數輪射程之後,「無敵」號已經是烈火熊熊,船隊結構遇到相當大的破壞,整條船已經失去戰鬥力。   自打出現榴彈之後,艦隊決戰的時候就大為縮短,在這之前風帆戰艦間的射擊經常要好幾個小時,經常是雙方都拼得兩敗俱傷,殺傷力巨大的榴彈同樣裝備在阿爾比昂海軍之中,他們的炮術更好,火炮數量更多,而且口徑更大,因此取得的戰果也更大。   而此時雷斯林打出旗語:「艦隊插入敵艦隊!雙方對拼舷炮!」   阿爾比昂海軍永遠是那麼注重進攻,官兵們甚至躍躍欲試,準備進行一場中世紀的接舷戰,用拳頭與刺刀解決戰鬥。   「鏡清」則在一個最恰當的時機切入了戰鬥,他們直接從側翼衝入時撞上一個最好的目標,「五月花」炮艦原本屬於阿爾比昂人的前衛戰隊,在戰鬥挨了至少四十發炮彈,人員傷亡很大,結構也受到極大破壞,眼下正在全力修補船隻。   鄧肯看到這個獵物之後,幾乎是流了一地的口水,一條黃魚眼見到手了,甚至不用他發號施令,官兵們主動操縱戰艦向前駛去,藉著風力再加上蒸汽機的勁頭,竟開出了十六節的高速,炮術也極其精準,在兩千碼外的射擊居然連連命中,特別是鏡清號上的二十磅前裝線膛炮更是威力無窮,那船上幾乎是地獄一般,到處都是逃避彈雨的士兵,到處是血花飛射,到處是破碎的殘肢……   每命中一發,船上的水兵都一齊歡呼一聲。在這種情況下,雷斯林也迅即做出了反應,三艘炮艦和兩艘巡洋艦轉而支援「五月花」號,鏡清號哪肯放過這個獵物,只是無力抗衡絕對優勢的敵軍,在無奈之下只能再進行了一機會,他的身後則是緊追不棄的阿爾比昂艦隊。   一條閃著金光的黃魚就這麼白白飛走了,不過「五月花」也好不到哪去,幾乎失去了自浮力。   不過「鏡清」號總算是牽制出南方聯合艦隊的一部分力量,不過南方分艦隊官兵現在並不好受,開戰以來已經損失了七艘戰艦,戰死傷的數字雖然無法統計,但是短期之內南方分艦隊是再也無法回復元氣,而阿爾比昂僅僅被擊沉了一艘炮艦,何況眼下還有更頭痛的東西。   銀白色的水柱之中,就是阿爾比昂人的一艘艘主力戰列艦,巨大的炮彈呼嘯而來,激起無數水柱,卻鮮有命中,南方分艦隊僅有的一艘七十四炮戰列艦「經遠」號也只能迎頭頂上,呼嘯的阿爾比昂炮彈正劃破長空,朝著「經遠」飛來,巨大的水柱幾乎包圍了整個「經遠」號。   但是經遠不得不繼續向前,雖然他的眼前是十多艘七十四炮戰列艦,他只能繼續朝前。   只有打退了敵軍,才能保證南方新大陸,海上的失敗只能丟掉這塊富饒的土地。   幸虧南方分艦隊有不少蒸汽戰船,這些戰船在戰鬥中發揮極大的作用,他們在海戰中搶佔了最有利的戰位,把自己的火力發揚到極點,   而阿爾比昂皇軍海軍雖然有著相當數量的蒸汽戰船,只是這支艦隊卻是以東印度公司、尼德蘭海軍聯合組建的部隊,多數還是風帆戰艦,雙方碰撞在一起,展開最激烈的廝殺。   眼下這是火的海洋。   廈門。   官兵們眼下都十分期盼著蕭迪吉能下個準確的命令,這種全軍動員卻只能枕戈待擊的日子實在太難過,有些急性子不禁問道:「司令有命令嗎?」   蕭迪吉同樣著急,他又問道:「南方有消息嗎?」   傅斯博沒好氣地答道:「這怎麼可能!五分鐘之內你已經問了七次!」   蕭迪吉帶著期盼地說道:「恐怕現在南方已經開戰了!」   可是南方沒有海底電纜,消息要用快船傳遞,現在是戰時,這消息來得就更慢了,雖然蕭迪吉派遣多艘情報船南下,一艘帆船甚至跑出十七節的超高速,可是眼下只能他只能像熱鍋上的螞蟻期待著。   三個小時之後,蕭迪吉得到消息,實際說和沒說一樣,越是這樣蕭迪吉越是著急。   看著他走來走去,傅斯博想了一會,終於說了一句:「迪吉,有句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看著蕭迪吉的銳利眼神,傅斯博含含糊糊地說道:「有人在南方看到他了!在沈家的艦隊裡!」   蕭迪吉的眼睛一下子變得十分複雜,許久才說道:「你也要我與阿爾比昂對抗?我雖然欠他許多,但也不需要與縱橫四海的女王對抗……再說了,我們和沈家一直是競爭對手,現在沈家又同柳鏡曉聯合起來……喲!遠交近攻才是上策啊!」   說話間,蕭迪吉神色數變,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道:「你知道!在阿爾比昂的四年,是我這一生最美好的回憶……我與他們的許多海軍軍官,都有很深的友誼,而在利益上,他們可以說是我們最好的盟友之一……」   他打著拍子唱著熟悉的阿爾比昂歌曲:「莫忘卻舊時友,心中無限懷念……」   說話間有著無盡的痛苦,身子抖動個不停,眼下這個抉擇實在太艱難了,以至傅斯博心裡大罵道:「眼下好歹得大撈一把,這等猶豫不決,要把第二艦隊帶到什麼地方去!」   此時,從柔佛派出的阿爾比昂第二波使者也抵達了廈門,他們自然是拉蕭迪吉到他們自己的隊伍中去。   帶著滿腔的怒火,鄧肯一面罵道:「還我黃魚!還我黃魚!」一邊指揮軍艦快速脫離,畢竟是裝了蒸汽機的戰艦,短短二十分鐘已經把追逐的敵艦甩開了,然後又重新追了回去。   白斯文口中連呼「黃魚!黃魚!」不止,期盼著能有好收穫,也不管自己那份已被督戰官扣掉了,還好離開戰場不遠,「鏡清」很快又殺到了,等一看清眼前的目標,鄧肯不禁一喜:「黃魚有了!」         第十卷 第八章 大海戰(上)一     ps:今天晚上12點衝擊新書榜,如果能衝入前三,明天一定解禁兩章,如果能衝入第一,明天解四章也沒有問題,請大家砸票了支持   夕陽如血,戰場上更是血流成河。戰況不利,新官上任的張亦隆不禁洩了氣,一甩帽子,趁著戰況稍稍停息的片刻問道:「傷亡有多少?」   「全團戰死八十七人,失蹤九人,重傷二百一十六人,輕傷隨隊者不計在內……」   身為江蘇第一師的師長,張亦隆不禁後悔起自己這冒失的舉動,前段時間掃蕩李定遠的殘部一路順利,把一千多人的匪軍殲滅過半,已方傷亡甚小,匪軍眼見不敵,只能逃入皖省,張亦隆興奮地親自率領一團兵出境追擊。   安徽督軍胡傑如亦屬聯軍的一份子,張亦隆越境亦無問題,開始追擊還頗順利,哪得部隊在追擊中突然遭到了淮上巨盜的突襲。   正在展開的部隊險險被截成數段,望著漫山遍野的匪軍張亦隆自己先吸了一口寒氣,可是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師長不能就這樣丟了,張亦隆親自帶著衛隊來回衝殺,一邊大叫:「兄弟上啊!」   這次前來,雖然名義上是一團人,實際團直大部、重裝備和輜重都在蘇省留守,戰時又留下相當兵力繼續就地圍剿匪軍,結果就是出動兵力只有一半稍多,總計只有一千一百人,除了這點兵力之外,只有配屬的一個十二磅榴彈炮連。   還好這個團雖然名義是江蘇省軍,但柳鏡曉為了加強控制,特意對省軍進行了一次大換血,八個連隊倒有三個來自於十七師的能戰之師,其餘五個連隊也有不少十七師出身的幹部,戰鬥力不壞,全團官兵奮勇衝殺,全力擊潰了當面之敵。   好不容易衝出突圍,可是這時候才發現壞了,配屬的那個十二磅榴彈炮竟在敵軍包圍之中,炮兵不得不一邊發炮,一邊隨時準備參加肉搏戰,張亦隆親自帶著部隊衝了進去,想把炮兵接應出來。   古來今來,無論是哪個方面的部隊,對重裝備都是格外重視,一旦丟失,部隊心理就會受一個很大的打擊,張亦隆率部衝鋒三次,付出上百人的傷亡,好不容易才衝到炮兵陣地,可是淮上巨盜的數量卻越來越多,大聲呼喊著衝上山來。   而外圍趕來援助的部隊在,反而越退越遠,包圍圈之中加上傷病也只有三百人不到,狂熱的匪徒幾度衝到炮兵陣地上,張亦隆不得不親手打退敵軍的進攻。   而匪軍對這點傷亡根本就毫不在意,踩著遍地的屍體一次又一次衝了上來,而張亦隆發現敵軍開始朝這邊運送火炮的時候,知道自己不能不做出選擇了,最後無奈之下,對火炮做了簡單的破壞,集結帶著部分精密儀器、傷員、屍體突出了重圍,並集結部隊邊打邊撤,接連打退了敵軍的多次追擊。   撤出時這個原本有一百二十人和六十匹騾馬的炮兵連,撤出時四門火炮全部丟光,騾馬丟掉三成,整個連隊傷亡大半,一想到這個榴彈連,張亦隆的心情就像刀割一樣,就連參謀上報的數據也是只報步兵團的傷亡,而故意突略配屬部隊的損失。   他原本是有個美夢,幹上一任師長就可以到聯軍總部去鍍鍍金,以後爭取當個省長,可是這次大挫折肯定是影響自己的前程,再回過頭看著不知有幾千幾萬的匪隊,再看看自己這邊的摻樣,減員已經很大,為了照顧重傷員,又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現在他手頭的戰鬥兵員實際才一個營,不得不做出明智的選擇,心中暗罵一句:「老子報仇從頭到晚,你且等著!明天我就帶大部隊殺回來!」   張亦隆所部入皖受挫,部隊減員超過四百人,損失四門十二榴以下物資甚多,這僅僅是陳方仕最近收到各份報告中損失最重的一份,不過陳方仁也不禁說道:「好你個張枕頭,你好歹不能在這方面也是個繡花枕頭……」   憑心而論,張亦隆,這一仗他也是拼盡全力,面對的一萬五千名以上的匪軍,以不足一團之兵反覆衝擊,匪軍傷亡超過兩千,不過因此一役官軍後退,匪軍士氣大漲,省內屢有舊軍變亂,一周之內已聞七處嘩變,匪軍足跡遍及大江南北。   至於他們的對手,現在不是叛軍,是淮上世盜韓志國,韓志國統領二三萬人,縱橫淮上多年,自稱「淮上軍」,所部雖然魚龍混雜,即使是安徽督軍胡傑如也是大為頭痛。   近年來淮上軍地盤不見增長,所部發展極速,眼下已有四五萬之眾,區區淮上之寺已容不下這許多蝦兵蟹將,見江蘇富庶又政局初變,遂有心東進,正此時廣東莫敵前來遊說,請韓志國領兵東進,聲言事前可補助軍餉五萬元,韓軍東進後可繼續補助糧彈軍餉。   韓志國得款之後,大喜望外,召集所部商議,決心各路雜牌部隊在前開進,韓自率一應精銳在後壓陣。   眾將不喜,韓答道:「此次出兵是上上之策!成功了,江蘇魚水之鄉可以大撈一筆,就是敗了,也方能顯示我們的力量,以後投降柳鏡曉也才有我們的位置!」   韓志國出兵時又言:「此時僅能補助路費,待破城開府後,我等將盡力籌助」,此君甚有些頭腦,又言:「爾等此去,我有賊軍方略一冊,此為聖經也,爾等當遵照辦理,決不至有何錯誤……」   賊軍最為積極者為王自齊的舊部沈鷹,此人當年和柳鏡曉交戰多次,一直沒吃什麼大虧,後來王自齊兵敗,才流落各地,這才投了韓志國。   來投時自稱「尚有四千餘部,人槍齊全」,韓志國得了這麼大的本錢高興得上跳下竄,一點驗,還真像那回事,三千多人,裝備不壞,士氣也不錯,只是有點眼熟,遂讓沈鷹寄食淮上。   可是日子久了,韓志國就感覺不對,沈鷹部號稱四千,次次臨陣只見五百,這時候才露了馬腳,原本那天點驗的兵力是向淮上各部借來的,實際兵力不過六七百,一氣之下就把沈鷹貶為營長。         第十卷 第八章 大海戰(上)二     此次出征因為沈鷹是主戰派,韓志國特地升了他的官,他拍著胸膛說道:「此次出征大家放心好了!我當年和柳鏡曉交手數十次,沒有吃了任何虧!柳鏡曉沒有吃了我一個部隊,哪怕是一個班!相反我吃了柳鏡曉好幾個團,他的部隊就那點實力!只要大家拚命一點,還怕進不了南京!」   實際沈鷹的心思和陳升一樣,只有打大仗才有好處,所部浩浩蕩蕩東進,張亦隆不察尚且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至於其餘小部隊吃虧就更多了,匪部入蘇之後,雖然不是勢如破竹,也算是頗有斬獲,一時間人人爭先,至於沈鷹部,繳獲戰利品甚多,至於戰鬥,按沈鷹的說話,那就是「尚未發生」,而且沈鷹特別善於援助友軍,看到友軍被張亦隆大潰,許多連隊都剩下十幾個,沈團長荷槍實彈幫人家收容整理,一下子就收容了六七百人,全部換上自己的幹部。   沈鷹又貼出告示說要演戲,公示不外乎「真空……玉體……海內著名的蘇小姐……全裸上陣……泰西最新內衣秀……烈風女兒……鐵勒風情……阿爾比昂小姐……卡佩名演員……」,待聚集齊在流口水期待的時候,只見沈鷹大喝一聲:「男兒當志在四方!就讓我為你們實現吧!」   十五以上六十以下就地綁了入伍,十五以下六十以上抓去拉民夫,一時間沈鷹把自己的部隊又擴編到四千之眾,至於韓志國本人則在後面利用莫敵提供的十五萬元軍餉和兩千人的裝備大事整編訓練部隊,也隨時準備東進。   蘇省舊部各部也紛紛響應,一時間津浦路甚不平安,不過最讓陳方仁頭痛的是那位徐震徐省長也是天天一個命令提案,上跳下竄個不止。   至於徐震也是想抓一抓印把子,原本柳鏡曉的意思就是讓他當一個虛位的省長,不到府辦公,結果他感覺非常良好,現在乾脆就和山東來的前維持會會長茅禹田天天勾搭在一起,茅禹田三句一個「柳帥」、「師長」,口口聲聲:「柳帥對有我知遇之恩……柳鏡曉對我有再造之恩……師長最最信任我……既然是軍政分立,這江蘇的局面,按師長的意思,非得徐省長來主持不可……」   對於情況陳方仁不敢虛報,一一上報聯軍總部,又增調自己的部隊到處掃蕩,一周來也有些斬獲,金陵附近的匪軍已不敢集體活動了。   只是江浙兩省的情況都不好,福建民軍數千人流竄浙南,浙軍獨立第一團雲九月死守蒼南,方打退民軍的進攻,可是民軍繼續北上,還好鍾小刀領一團人南下增援,好不容易在溫嶺挫了民軍的銳氣,但民軍餘部繼續流竄各地,贛軍匪部也流竄到了浙江,而且一聞到張亦隆受挫的消息,餓狼一起聞到味兒了,大有大舉入浙的計劃。   根據馬統的情報,這個月底匪勢大熾,計「浙匪」約有萬人,「蘇匪」約有六千人,「淮上匪」約三萬人,「贛匪」約七千人,「閩匪」約四千人。   南方新大陸。   鄧肯才是真正的餓狼,眼前這隊幾乎沒有保護的運輸船隊真是太美好了。   雖然說一千一百噸的鏡清號船小,只能裝上四門二十磅前裝線膛炮、六門十磅前裝線膛炮、兩門十二磅海軍榴彈炮,可是掃平這十多艘運輸船了。   這些武裝運輸船雖然有一定的自衛武器,可怎麼是專業軍艦的對手,眼前到運輸船隊之間沒有任何軍艦,在視野能及的東方,倒有兩三艘軍艦,可是風向,要趕來也不是一時半會。   對於不速之客的對來,阿爾比昂人渾然未覺,甚至還有大批的陸戰隊員站在甲板觀望風景,很顯然,這隻船隊是為阿爾比昂人運輸部隊的。   白斯文光了膀子,拚命地往三百馬力的蒸汽機添煤,嘴裡大聲叫道:「黃魚啊!黃魚啊!」,原本「鏡清」最高航速只有十節到十一節,可是在黃魚的激勵之下,竟然藉著風力開出十三節的超高航速。   此時費資本在「大阿爾比昂」號得意洋洋地向幾個妓女介紹自己的收藏和見識,順便海吹:「現在不行了!想我以前在非洲,白天能和幾百個土著單挑,一夜能叫上十幾個女人輪流上陣……我當初曾單槍匹馬從幾萬土人之中救出上百條純潔的卡佩少女,還殺死了他們幾千人!」   牛在天上飛,是很容易被捅下來的,伴隨著呼嘯著,銀白色的水柱包圍了「大阿爾比昂」,費資本嚇得抱著頭撲了下來,卻不知撞到哪個妓女的膝蓋,呼痛不止。   許久許久,費資本稍稍放開手,抬頭一看,幾個妓女在最初的驚慌之後,倒都鎮定下來了,他為自己壯膽:「護航艦隊是幹什麼的?」   不能埋怨阿爾比昂的護航艦隊,他們的失職純屬無心之過,一艘第二艦隊的快速偵察帆船在不恰當的時候出現在戰場上,雙方很快發生了衝突,接著一位多疑的阿爾比昂艦長懷疑對方有可能朝自己開炮,於是演變成一場追逐戰,四艘軍艦離開了他們的崗位,而第二艘快速帆船的出現,令三艘護航艦的位置正好位於東方,恰好讓「鏡清」號衝進來屠殺。   海面上已經上演了一出屠殺,只是哪怕有最多的血泊,破碎的木塊,天仍是那樣藍。   「鏡清」號把所有的火力都傾瀉出來,阿爾比昂人的戰鬥精神讓他們聚集在一起發動絕望的攻擊,只有「大阿爾比昂」號在某位無良商人的命令下,以「艦體重創」的名義離開戰場,事實上該船連一發近失彈都沒中過,完好無損。   阿爾比昂人的抵抗是絕望的,運輸船完全不是鏡清號的對手,炮彈劃過弧線,無情地挨在運輸船上,船上烈火熊熊,船體破體,到處是悲摻的水兵在彈雨過後悲嚎的聲音,完全是一派人間地獄的場景,有些官兵甚至舉起來手裡的步槍無望地射擊。   第一艘運輸船「皇家方舟」號很快沉沉,只有艦長決心與艦共存亡,輕聲吟唱著阿爾比昂國歌。   而另一邊的南方分艦隊也是同樣絕望的抵抗。         第十卷 第八章 大海戰(中)一     「十一、十二、十三……」   數字的每一個增長都令人懼怕,最後停留在十七這個恐怖的數字!   一對十七的對決,每人都相信這個數字,在南方海戰之中,經遠是承受了足足十七艘戰列艦的圍攻,但這不是事實。   根據阿爾比昂在戰後公佈的戰史資料,包括尼德蘭和卡佩在內,他們總共只動員十四艘戰列覓,參與圍攻經遠的只有七艘戰列艦,其餘十艘戰艦是觀察員的誤判,但無論如何,包括一艘戰列艦、兩艘巡洋艦、四艘炮艦在內的主力戰隊面對的是阿爾比昂二十艘以上的軍艦。   密集的炮彈如同雨點落在「經遠」身上,阿爾比昂海軍甚至放下舢板用上他們特有的火箭,一隻隻火箭帶著火光灑在軍艦上,索具被打得粉碎,「經遠」在第一時間損失了三門十八磅炮,《駛往陽光燦爛的大海》引用阿爾比昂水手的說法稱:「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壯觀的景象!」   一聲接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伴隨濃密的黑煙、火焰,還有無數的水零,艦長步介八大聲命令道:「繼續開炮……」   白斯文在他的著名歷史著作《偉大的南方新大陸海戰》一書稱:「雖然鏡清號做出了最卓絕的貢獻,他擊沉了一艘戰列艦、六艘巡洋艦、十二艘炮艦、超過三十艘大型運輸船……但是我不能不提到第三艦隊的南方分艦隊,他們在戰鬥也做出了一定貢獻……」   下面便是白斯文的專有名詞「一定貢獻」、「一定程度牽制了敵部分兵力」、「為鏡清快速殲滅敵軍贏得了一定時間」,還特別提到了步介八的名字,「步介八中將的表現值得讚歎,他在密集的炮火下仍然大聲高呼:繼續開炮……」   事實的真相是步介八已經無從知道自己到底如何指揮,但是眼下的情況迫使他繼續作戰,因此步介八的司令旗一直高高飄揚在軍艦上。   至少「經遠」號為整個南方分艦隊吸引了阿爾比昂艦隊的主力,托延了整個艦隊失敗的時間,戰列艦的戰鬥往往是看成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決鬥,但是真正唱主角的還是沈家的蒸汽戰艦,利用蒸汽機在佔位上的極大優勢,他們活躍在戰場上,雖然不能扭轉戰局,卻給予阿爾比昂海軍以重創。   他們奮勇的行動是值得大書特書,他們在不利的兵力幾乎與阿爾比昂人的炮艦、巡洋艦達成了將近一比一的交換比,「劍魚」號巡洋艦艦首朝天,「英俊戰士」號炮艦遭到毀滅性的打擊,船員集體棄艦……   蒸汽戰艦的奮戰不能挽回敗局,開戰一個半小時,「經遠」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他只有少數幾門炮能繼續開火,船員幾乎傷亡怡盡,阿爾比昂的主力艦隊似乎就能伸出手解決其餘的軍艦,而且到現在為止,在艦艇交換比上,阿爾比昂和尼德蘭的戰艦是以一比二領先,而在人員交換比,主戰場基本達到一比三。   至於聯合艦隊的卡佩人?他們到現在為止還是打著中立的旗號,他們的行動要等到海戰結束之後才能開始,按照阿爾比昂人自諷的說法就是「卡佩朋友是絕對值得信賴的……」   事實上當「鏡清」開始掃蕩運輸船的時候,在附近的卡佩艦隊幾乎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但是卡佩人始終按兵不動,他們的理由是:「當阿爾比昂的海軍勝利的時候,他們的陸軍卻遭到大敗,那對於我們不是一個好消息嗎?」。   卡佩動用了兩艘七十四炮戰列艦以下的基幹艦隊,他們還帶來了一支強大的陸軍,卡佩陸軍一向是被視為世界上最好的陸軍,而這支運輸船上足足裝載了兩千人。   事實上只要卡佩人在海戰之初就投入戰鬥,阿爾比昂不會有任何失利的可能性,只可惜歷史不能假設。   白斯文則在他的戰史上寫道:「看著鏡清號那奮勇無比的戰鬥,看著精準無比的炮術,看著那無比密集的炮彈,卡佩人嚇得膽戰心驚,他們調轉船頭逃跑了,我們的軍艦忙於收拾阿爾比昂人,等我們解決戰鬥的時候,他們已經逃得沒影……」   鏡清號所襲擊的運輸船隊是阿爾比昂的主要部隊運輸船,南方新大陸作戰聯合艦隊總共動員約六千名陸軍和陸戰隊,而阿爾比昂和尼德蘭絕大多數的陸軍和陸戰隊都集中在這些運輸船上,將近三千人。   鏡清用炮火密集在問候著敵運輸船隊,運輸船隊旁邊水柱連天,鄧肯和所有軍官聲嘶力竭的叫喊著,士兵們光著身子用力填裝炮彈,在不長的時間已經打掉了船上將近一半的炮彈,在阿爾比昂的軍艦騰起一個個火球,按阿爾比昂人的記錄是:「三艘運輸船沉沒,四艘重創……」   在這段時間的炮擊中,鏡清號已經造成了足足五百以上的傷亡,海面上到處都是逃生的船員,有的乘著救生艇,有的抓著木板,有的只能在火海中獨力掙扎,拚命喊叫著上帝的名字。   「在那個地獄之中,仍有閃閃發亮的東西!」《駛向陽光燦爛的大海》這樣表達對這些船員的敬意,每一艘救生艇都擠滿人,大家相互幫助,不少運輸船冒著密集的炮火用最大力量拯救友軍,湧現大量值得一提的故事。   但戰場上仍在表演著兩場屠殺,在「經遠」徹底崩潰前,雷斯林終於得到報告:「我運輸船隊遭到敵軍襲擊,損失摻重……」   這離鏡清號開始襲擊已經過去將近半個小時,雷斯林並不清楚襲擊運輸船隊的僅僅是一艘軍艦,考慮運護艦隊的實力,他做了初步的判斷,判定南方分艦隊以大部軍艦牽制南方聯合艦隊的主力,而以部分兵力襲擊運輸船隊。         第十卷 第八章 大海戰(中)二     事實雷斯林高估了步介八的指揮能力,他最初的想法就是結陣死戰,其間雖然派出兩個以武裝快速帆船分隊(臨時改裝而成,水手、艦長都來源於商船)側擊,但兩個分隊都在近海迷航,沒有抵達戰場,雷斯林下達命令:「以兵力回援!」   兩艘戰列艦、一艘巡洋艦、四艘炮艦退出戰場,此時經遠號艦長兼南方分艦隊司令步介八生死不明(共和九十六年確認光榮戰死),在這種情況略有喘息的機會,經遠號失去指揮後已停止射擊,現在又重新開始小規模炮擊,直到數分鐘之後,官兵才一邊逃避著艦面的熊熊大火,一邊跳入水中,此時的主戰場上,阿爾比昂人已經開始收穫豐碩的果實。   看到又一艘運輸艦又開始艦首朝天,白斯文率先叫道:「又一條啊!黃魚!黃魚!我愛你!」   有了黃魚,官兵們幹活特別有勁,在這個時候,阿爾比昂的護航艦隊才趕回了戰場,眼前已是一片火海,到處是在水面上掙扎的水兵,於是憤怒的阿爾比昂水兵一邊吼叫著,一邊殺向鏡清。   沒想到「鏡清」號已經是打瘋了,實在堪稱勇冠三軍,東突西進,直接衝入了運輸船隊之中,密集的炮彈砸向這些已經遭到重創的運輸船。   阿爾比昂人左追右趕,可是怎麼也趕不上鏡清,四面八方的炮彈飛向鏡清,無數的水柱中的鏡清就是海神保護的天使,縱然是炮擊是燃起了熊熊烈火,士兵已然東倒西歪,官兵仍是幹勁特足,有人倒下就有人立即替換上去,火炮始終沒有始終射擊,特別是白斯文大呼:「咱要多弄幾條黃魚!黃魚!黃魚!」   蔣督戰官在突擊之前許了大諾,只要賣命,不管結果如何,這黃魚沈家包了,打沉一艘算一條黃魚,說話絕對算數,哪敢是這一戰沈家戰敗或是鏡清號沉滅,因此越打越順手。   另一方面則是艦上使用了大量優質阿爾比昂的威爾士無煙煤,南方新大陸雖然新開採了幾種大煤礦,但是並不適合軍用,只有阿爾比昂的威爾士無煙煤才是全世界最好的軍用煤,號稱煤炭之王。   只可惜,南方聯合艦隊遠離本土,多數又是風帆船隻,用的煤質量也一般,反倒是沈家財大氣粗,在港口屯積了一個大倉庫的阿爾比昂威爾士無煙煤,而鏡清號在品質優良的無煙煤驅動確實表現確實卓絕。   此刻,在南方新大陸醫院裡養傷的「鏡清」號鏡長花月影正在大聲罵個不停:「我一定要去告狀!擅自丟下艦長參戰!這是多大的罪名啊!」   一旁的戴米卻在心痛:「我要後悔一輩子啊……好多黃魚啊……」   不過在擊沉又一艘運輸船後,鏡清終於承受不住,開始逃跑了,逃跑的速度更加驚人,只可惜幸福的日子並不多久,向南跑了沒有多久,鄧肯雙眼發直,眼前被一隻龐大的敵艦攔住了。   這支艦隊正是從主戰場趕來的回援艦隊,艦隊的指揮官們紛紛大笑著,沒想到是運輸船隊被這樣一條單艦打得雞飛狗跳,眼下是咱們顯能的時候了。   鄧肯摻呼一聲,炮彈已經快全部打光了,在戰鬥索具遭到破壞,準備開始一次大機動,如果機動失敗就準備投降了。   但是下一刻,他們全部笑不出來了。   ps:英國的火箭只對地不對海,本文為小說言也         第十卷 第八章 大海戰(下)     主戰場上的戰事已經到了尾聲,沈家的南方分艦隊用盡了最後一份力量,卻無法挽回敗局,只能以摻重的傷亡搏得了勇名。   不過眼下不是論勇氣的時候,現在阿爾比昂和尼德蘭的聯合艦隊完全壓制了南方分艦隊,「經遠」號戰列艦在海面上只剩下了幾塊木板,軍艦被擊毀者已經達到兩位數,殘餘的軍艦頑強地開炮反擊,但是控制著戰場,已經開始分割圍殲南方分艦隊。   雙方的交換比越來越大,在戰鬥中阿爾比昂又取得擊沉三艘,重創六艘,俘獲兩艘的戰果,臨時擔當艦隊指揮的「江南」號打出各艦分別突圍的旗號。   費資本拿起一個晶瑩的玻璃杯,對著遠方不可見的南方新大陸說道:「各位,我們正在創造歷史啊……南方新大陸是我們的!」   而在另一邊,遙望水天相接之處,只見一隊戰艦一字排開,先頭一艦一馬當先,整個艦隊整隨其後,朝這邊殺了過來。   這邊打得水柱連天,雙方一時不察,竟讓這支艦隊即將殺到護航艦隊的射程時才發現,「鏡清」號卻是毫無懼意,十艘敵艦也罷,百艘也罷,集中火炮再多打幾發才是王道,說不定還能多撈一條黃魚,阿爾比昂人卻是大驚失色,不知道從哪殺出來個程咬金。   現在增援艦隊和護航艦隊南北對進,把鏡清是堵得嚴嚴實實,可護航艦隊幾乎把自己的屁股放給了這只不明來路的艦隊。   就在護航艦隊的艦隻還在拚命地做著大回轉機動的時候,對方已然殺到,所有的火炮對準護航艦隊,只聽旗艦上一聲巨響,接著是萬炮齊吼,炮彈劃著弧線密集地砸了過來。   雖然說雙方數量相差無幾,可這支艦隊艦隊卻搶先偷襲得手,一時間軍艦上猛烈爆炸,一周水柱連天,有一排炮彈更是不偏不正地砸中了「進取」號巡洋艦,增援艦隊只能一邊拚命趕來,一邊看著護航艦隊挨打。   「鏡清」號上歡聲雷動,鄧肯揮著軍帽大叫道:「捅他們屁股去!」官兵們殺向戰場了,也不管旁邊到處都是噸位大於自己的戰艦,集中火力砸向「進取」號。   在短暫的沉寂之後,護航艦隊也開始還擊,只是炮火稀稀拉拉,形不成合力,特別是「進取」號遭遇前後夾擊,艦上殘肢碎骨橫飛,哭喊聲響徹雲霄,「鏡清」號勇氣十足,在密集的火寸中不斷突進,甚至擺開了直接撞擊的態勢。   而突襲艦隊的第四波炮擊在校正彈道之後,一排密集的炮彈打得痛快琳璃,加上「鏡清」號的一波排槍,把「進取」號打得幾乎解體,軍艦烈火熊熊,即使是軍艦上的阿爾比昂人仍是高呼:「阿爾比昂的勇士,誓與軍艦共存亡!」   「進取」艦帶著熊熊烈火,轉移出了戰區,這艘在阿爾比昂史上屢建奇功的軍艦能倖存下來,幾乎是一個奇跡!戰後連費資本也誇讚道「進取號,永遠是阿爾比昂最英勇的一艘軍艦!」   不過拖帶回到巴達維亞的進取仍是一艘淒摻的軍艦,尼德蘭人甚至給他下了結論:「進取號沒有任何修復價值……」他能再次活躍在海上,完全這是一艘阿爾比昂功勳艦的緣故。   不過「進取」號不是最摻的一艘軍艦,「無畏」號炮艦在炮擊中幾乎完全解體,艦員被迫棄艦,「黑太子」號巡洋艦上烈火熊熊,火炮停擊了轟擊,而其它的軍艦也遭遇了重創。   這時候阿爾比昂總算是判斷了敵人的真實情況,從旗號來看,來的是沈家的本土艦隊。   沈家的本土艦隊來得如此之快,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過阿爾比昂增援艦隊總算快要趕到了戰場,如果趕得急的話,不能能救上阿爾比昂的護航艦隊一命,而且憑著兩艘戰列艦為基幹的增援艦隊,完全能反敗為勝。   不時有炮彈擦過鏡清的舷際,不過打瘋的鏡清追著「約克」號炮艦不斷轟擊,兩門十二磅海軍榴甚至已經打光了全部彈藥,這種進攻精神,讓沈家艦隊的官兵歡呼不止,在剛入戰場的時候,沈家的官兵就注意了這艘軍艦,以千多噸的中型軍艦在幾十艘軍艦之間來回衝殺,還有海面上烈火熊熊的運輸艦,到處飄泊的敵軍海員,加上眼前這種的場景,使得負責前鋒艦隊指揮的南觀察大聲說道:「看到了吧!這是沈家史上最光彩的一頁!把那艘最英勇的軍艦給我拯救出來……」   費資本剛剛帶著他的「大阿爾比昂」號回到戰場,就見著海面上一片摻狀,有一艘運輸艦乾脆已經一斷兩截,海上飄泊著大量水兵,費資本剛想展開拯救水兵的行動,但是沈家的前鋒艦隊已然殺到了。   費資本的眼神銳利無比,一看到這立即飛馳而去,拋上海面苦苦掙扎的水兵們,生恐沈家艦隊拿他開刀,連聲招呼也沒有,對此費資本在國會上議院有自己的說法:「我是準備通知雷斯林將軍……」   雷斯林在稍許得意之後,也得到這個晴天霹靂,可是手底下的艦隊眼下正在分散追殺南方分艦隊的殘餘軍艦,集結起來要相當花費時間。   而他派去增援的艦隊卻是信心十足,衝入了戰場,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壓制住沈家的前鋒艦隊,護艦艦隊也緩過氣來了。   只是正在痛殲敵軍的時候,遠方的大海卻發現無數艘軍艦的影子……軍艦一艘接著一艘,浩浩蕩蕩的殺了過來……   主戰場上的戰事已經到了尾聲,沈家的南方分艦隊用盡了最後一份力量,卻無法挽回敗局,只能以摻重的傷亡搏得了勇名。   不過眼下不是論勇氣的時候,現在阿爾比昂和尼德蘭的聯合艦隊完全壓制了南方分艦隊,「經遠」號戰列艦在海面上只剩下了幾塊木板,軍艦被擊毀者已經達到兩位數,殘餘的軍艦頑強地開炮反擊,但是控制著戰場,已經開始分割圍殲南方分艦隊。   雙方的交換比越來越大,在戰鬥中阿爾比昂又取得擊沉三艘,重創六艘,俘獲兩艘的戰果,臨時擔當艦隊指揮的「江南」號打出各艦分別突圍的旗號。   費資本拿起一個晶瑩的玻璃杯,對著遠方不可見的南方新大陸說道:「各位,我們正在創造歷史啊……南方新大陸是我們的!」   而在另一邊,遙望水天相接之處,只見一隊戰艦一字排開,先頭一艦一馬當先,整個艦隊整隨其後,朝這邊殺了過來。   這邊打得水柱連天,雙方一時不察,竟讓這支艦隊即將殺到護航艦隊的射程時才發現,「鏡清」號卻是毫無懼意,十艘敵艦也罷,百艘也罷,集中火炮再多打幾發才是王道,說不定還能多撈一條黃魚,阿爾比昂人卻是大驚失色,不知道從哪殺出來個程咬金。   現在增援艦隊和護航艦隊南北對進,把鏡清是堵得嚴嚴實實,可護航艦隊幾乎把自己的屁股放給了這只不明來路的艦隊。   就在護航艦隊的艦隻還在拚命地做著大回轉機動的時候,對方已然殺到,所有的火炮對準護航艦隊,只聽旗艦上一聲巨響,接著是萬炮齊吼,炮彈劃著弧線密集地砸了過來。   雖然說雙方數量相差無幾,可這支艦隊艦隊卻搶先偷襲得手,一時間軍艦上猛烈爆炸,一周水柱連天,有一排炮彈更是不偏不正地砸中了「進取」號巡洋艦,增援艦隊只能一邊拚命趕來,一邊看著護航艦隊挨打。   「鏡清」號上歡聲雷動,鄧肯揮著軍帽大叫道:「捅他們屁股去!」官兵們殺向戰場了,也不管旁邊到處都是噸位大於自己的戰艦,集中火力砸向「進取」號。   在短暫的沉寂之後,護航艦隊也開始還擊,只是炮火稀稀拉拉,形不成合力,特別是「進取」號遭遇前後夾擊,艦上殘肢碎骨橫飛,哭喊聲響徹雲霄,「鏡清」號勇氣十足,在密集的火寸中不斷突進,甚至擺開了直接撞擊的態勢。   而突襲艦隊的第四波炮擊在校正彈道之後,一排密集的炮彈打得痛快琳璃,加上「鏡清」號的一波排槍,把「進取」號打得幾乎解體,軍艦烈火熊熊,即使是軍艦上的阿爾比昂人仍是高呼:「阿爾比昂的勇士,誓與軍艦共存亡!」   「進取」艦帶著熊熊烈火,轉移出了戰區,這艘在阿爾比昂史上屢建奇功的軍艦能倖存下來,幾乎是一個奇跡!戰後連費資本也誇讚道「進取號,永遠是阿爾比昂最英勇的一艘軍艦!」   不過拖帶回到巴達維亞的進取仍是一艘淒摻的軍艦,尼德蘭人甚至給他下了結論:「進取號沒有任何修復價值……」他能再次活躍在海上,完全這是一艘阿爾比昂功勳艦的緣故。   不過「進取」號不是最摻的一艘軍艦,「無畏」號炮艦在炮擊中幾乎完全解體,艦員被迫棄艦,「黑太子」號巡洋艦上烈火熊熊,火炮停擊了轟擊,而其它的軍艦也遭遇了重創。   這時候阿爾比昂總算是判斷了敵人的真實情況,從旗號來看,來的是沈家的本土艦隊。   沈家的本土艦隊來得如此之快,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過阿爾比昂增援艦隊總算快要趕到了戰場,如果趕得急的話,不能能救上阿爾比昂的護航艦隊一命,而且憑著兩艘戰列艦為基幹的增援艦隊,完全能反敗為勝。   不時有炮彈擦過鏡清的舷際,不過打瘋的鏡清追著「約克」號炮艦不斷轟擊,兩門十二磅海軍榴甚至已經打光了全部彈藥,這種進攻精神,讓沈家艦隊的官兵歡呼不止,在剛入戰場的時候,沈家的官兵就注意了這艘軍艦,以千多噸的中型軍艦在幾十艘軍艦之間來回衝殺,還有海面上烈火熊熊的運輸艦,到處飄泊的敵軍海員,加上眼前這種的場景,使得負責前鋒艦隊指揮的南觀察大聲說道:「看到了吧!這是沈家史上最光彩的一頁!把那艘最英勇的軍艦給我拯救出來……」   費資本剛剛帶著他的「大阿爾比昂」號回到戰場,就見著海面上一片摻狀,有一艘運輸艦乾脆已經一斷兩截,海上飄泊著大量水兵,費資本剛想展開拯救水兵的行動,但是沈家的前鋒艦隊已然殺到了。   費資本的眼神銳利無比,一看到這立即飛馳而去,拋上海面苦苦掙扎的水兵們,生恐沈家艦隊拿他開刀,連聲招呼也沒有,對此費資本在國會上議院有自己的說法:「我是準備通知雷斯林將軍……」   雷斯林在稍許得意之後,也得到這個晴天霹靂,可是手底下的艦隊眼下正在分散追殺南方分艦隊的殘餘軍艦,集結起來要相當花費時間。   而他派去增援的艦隊卻是信心十足,衝入了戰場,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壓制住沈家的前鋒艦隊,護艦艦隊也緩過氣來了。   只是正在痛殲敵軍的時候,遠方的大海卻發現無數艘軍艦的影子……軍艦一艘接著一艘,浩浩蕩蕩的殺了過來……   興致正濃的阿爾比昂人趕緊撤退,以六艘戰列艦為基幹的沈家艦隊一路追殺,一直到撞到了費斯林的主力艦隊。   對這一戰,無須多說,時人稱為「人類史上最宏偉的海戰之一」、「大海與大海的碰撞!」,整個戰場火光閃耀,炮聲連天,水面上飄浮著無數的殘骸。   而鄧肯的「鏡清」號第一時間脫離了戰場,當他們進行一次緊急修復並補充彈炮之後,沈家的本土艦隊在七個小時之後終於返港,他們損失了兩艘戰列艦,重創三艘戰列艦,加上先前損失的「經遠」號戰列艦,他們計有六艘戰列艦被擊沉或重創,雷斯林付出的代價兩艘戰列艦被擊沉,兩艘被重創(這有一半的損失來源於增援艦隊的錯誤出擊)。   但關健的是,他們保住了南方新大陸。         第十卷 第九章 宣戰(一)     相對於言,在主力艦的交換上,阿爾比昂以四比六佔了上風,但是沈家的艦隊增援成功,與殘存的南方分艦隊會合。   不過在人員上,阿爾比昂人的損失更大一些,特別是戰列艦以下的巡洋艦、炮艦擊毀、擊傷達半數以上以上,而這些損失幾乎是不可回復的損失,相當部分在接下去的戰鬥無法繼續參戰,要回港休整。   而沈家艦隊的殘存艦隊,利用南方新大陸良好的港口設施,隨時可以修復,但是在海軍人員的損失上,沈家大約戰死一千七百人,傷一千三百人,被俘五百四十人,而阿爾比昂人則是付出戰死一千二百,傷一千人,被俘一百六十人的代價,仍然佔了上風,只是可惜「鏡清」號瘋狂的出擊實在太勇猛了,共擊沉七艘運輸艦,擊傷四艘運輸艦,還重創了三艘炮艦。   這些運輸艦上的阿爾比昂陸軍,幾乎都是一片血肉橫飛的場面,事後清點阿爾比昂陸軍戰死六百七十名,傷九百五十名,尼德蘭死一百五十名,傷三百七十五名,換句說,那就是隨軍而來尼德蘭和阿爾比昂的陸軍幾乎有半數已經傷亡怡盡了。   在這種情況下,阿爾比昂人仍然不欠缺進攻精神,雷斯林高喝一聲:「明天準備拿下南方新大陸!」   但是第二天以戰艦、巡洋艦組成的前驅艦隊遭到海陸兩軍的聯合打擊,先是一艘快速帆船誘擊阿爾比昂人成功,接著以戰艦為基幹的主力突然殺出,密集的水柱圍住前鋒戰隊。   臨時動員的岸炮部隊發揮出色,臨時修築成功的十二磅炮陣地上怒吼連連,不多時,前鋒戰隊又是一艘炮艦被擊沉,二艘巡洋艦被擊傷,被迫調轉船頭往回跑,雷斯林剛想殺進來接應,可是面對著神出鬼沒的十二磅炮陣地,只管在岸炮射程之外。   雖然在水面上艦艇上有著絕對的優勢,可是岸炮的隱蔽性、突然性,不得讓雷斯林三思而行,更要命的是他發現,敵軍重創或擊傷的軍艦經過一晚上的緊急修復之外,又重新活躍在戰場上。   南方聯合艦隊計有十四艘戰列艦,但是卡佩人從來不肯沖在一線,他們的兩艘是指望不上了,在昨天的海戰鬥又被擊沉兩艘、重創兩艘,剩下還有八艘堪用。   而按照他的估計,沈家來援的六艘戰列艦兩艘被擊沉,三艘被重創,只有一艘堪用,雖然沈家在巡洋艦以下佔了優勢,但自己完全能扳回一盤,但是今天對方被重創的三艘戰艦經過一晚的修理,居然又衝了出來,雙方的戰列艦對比仍是一比二。   「突襲!」在三思之後,伴隨著雷斯林的一聲高吼,南方聯合艦隊再次出擊。   只是軍事愛好者期待的大對撞並沒有出現,雷斯林的艦隊出擊不利,硬是衝入沈家預先佈置的水雷區,沈家使用的是鐵勒傳來的觸發式水雷,幾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標誌他的輝煌,一艘炮艦乾脆被炸成一截兩斷,接著沈家的桿雷艇隊拖著水雷冒著彈雨衝入了密集的敵艦。   他們的戰果並不是十分輝煌,六艘桿雷艇僅僅擊沉了一艘炮艦,但是這已經足夠,沈家的主力艦隊在岸炮的支援下,重新殺了出來,在這場短促而摻烈的海戰中,沈家兩艘戰列艦、四艘巡洋艦、三艘戰艦被擊沉,阿爾比昂人則付出在三艘戰列艦,七艘巡洋艦、五艘炮艦被擊沉的紀錄。   但是雷斯林冒著彈雨帶著熊熊烈火突出重圍的時候,只說了:「我的女王,南方新大陸不屬於阿爾比昂了!」   幾乎所有的戰列艦都帶傷掛綵,而巡洋艦、戰艦的傷勢更重,或者說一句誇張的話,只要一發炮彈就能解決一艘戰列艦,不過沈家也好過不到哪去,多年積攢下來的全球海軍實力在短短幾天之內損失了將近一半。   至於「鏡清」上的各位,現在已經流了一地的口水,白斯文高呼:「老蔣!老蔣!我的黃魚不能少!」   老蔣答道:「算了!少不了你的……」   按照白斯文自己的記錄:「鏡清號共擊沉了一艘戰列艦、六艘巡洋艦、十二艘炮艦、超過三十艘大型運輸船……」,他能撈上四五十條黃魚,而鄧肯上報的戰果就客氣得多了,鏡清總共擊沉了二十一艘敵方艦船,至於老蔣,笑了笑,大筆一揮,宣佈了他的確認戰果:「鏡清號本次出擊,十分神勇,每人可得十四條黃魚……」   「發財了!發財了!」官兵們歡呼不止,鄧肯特別問一句:「什麼時候兌現!接下去到哪打仗?我們也去發財!」   在這時候,花月影艦長帶著沒參加的戴米衝了進去,花月影大聲說道:「什麼?你們好大膽,擅自捲入沈家與阿爾比昂的戰爭!知道這是什麼問題嗎?你們都要殺頭!」   戴米則高呼:「兄弟們,黃魚不能忘記了我一份……」   花月影冷哼一聲:「有黃魚嗎?」   「每人十四條!」「對了,老蔣什麼時候發!」   正說道,沈家的大隊步兵帶著幾輛馬車開了進來,為首的軍官抓起一個盒子,然後打開,只見金光的十四條小黃魚就在裡面安睡著。   花月影馬上急了:「黃魚,每人給我上貢一條!這過錯就免了……」   蔣督戰官冷哼一聲:「你還想要嗎?」   花月影大罵:「你是什麼……蔣……蔣司令!」   他的臉已經發黃了。   此時蕭迪吉還沒有得到南方戰況的詳細戰況,事實上以當時的技術條件,至少要半個月才有一份詳細的戰報到他手裡。   他乾脆陪著阿爾比昂的代表遊山玩水,至於沈家的代表也同樣親切招待,這一天一行人開著小游輪出了港遊玩了半天,傅斯博倒是急了,第二艦隊好歹也要有個方向吧。   可是蕭迪吉一點也著急,特地擺開了大宴,兩個使者雖然都吃不下,但為了主人的面子,也硬撐下去,正這時一支快速蒸汽船飛馳而來,蕭迪吉看了一眼對面船上的旗語,不由把酒杯扔到海裡面,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第十卷 第九章 宣戰(二)     兩位使者都為了一呆,不知道蕭迪吉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他面朝大海,仰望天際,似乎帶了點癡迷,用有點詩人氣質的:「這天是藍的,海也是藍的……」   阿爾比昂使者恭維道:「蕭司令!說得好,藍天雪浪,正是我等海軍軍人的寄托啊!」   他操著一口流利的閩南話,蕭迪吉轉口對沈家代表說道:「南方!我是很想去看看啊!」   沈家代表答道:「蕭司令,貴方在南方的利益,我們一向可是萬分照應的!」   台灣方面在南方新大陸開發方面出資甚多,南方新大陸有著全世界最上等的大鐵礦,又有著幾個大煤礦,礦藏量大,而且極易開發,但南方新大陸地廣人稀,沈家在這方面力有不逮,只能放開投資,台灣方面就藉著這個機會進入了南方新大陸。   阿爾比昂使用操著熟練的閩南話說道:「無論何時,無論何種情況!貴我雙方的友誼永遠不變,我來時,路德爾司令官托我向您問好之外,還一再表示貴方在南方的利益絕不會受到任何損失,我想我們的友誼是得起時間考驗的!」   柔佛駐守艦隊路德爾和這位阿爾比昂使者一樣,都是蕭迪吉的老同學,稱得上了多年知交,沈家代表已經有點急了:「你們連南方的毛都沒有碰到,就敢在這裡胡扯!」   「我想十四艘戰列艦的艦隊,到只有一種結果!」阿爾比昂使者帶著驕傲的語氣:「我來了!我看到了!我勝利!」   沈家使者冷哼一聲,然後說道:「自古以來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們沈家不會敗給你們的!」   蕭迪吉輕聲說道:「大家不要傷了和氣,都是在阿爾比昂留學過的,我們有著共同的美好回憶!」   他依然是逐望天際,目光似乎非常溫和,隨手又拿起一個晶瑩的酒杯,往裡倒滿了杯郎姆酒:「只有阿爾比昂的郎姆酒才是海上男兒的最愛啊……」   他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話,雙方使者都無法猜測他內心的真心想法,只聽到他又問道:「路德爾身體好嗎?」   「路德爾很好……他希望大夥兒有機會能聚一聚啊!」   「是啊,是要聚一聚啊!這是地道的郎姆酒,不來一杯!」說著,蕭迪吉只飲了一小口,就瀟灑地連杯帶酒擲了下去:「快三年沒見了,是要聚一聚了!柔佛好嗎?」   「那最好不過!路德爾肯定非常歡迎你,蕭!」   蕭迪吉望著海天相接之處,整個人靠在欄杆上,任由海風吹過臉龐,用帶著詩人氣質的話氣說道:「這天好藍,這海好藍!只有大海才是我們海上男人的歸宿!我會帶艦隊去柔佛的!」   阿爾比昂使者的臉色變得比豬肝還要難看,蕭迪吉仍是輕聲說道:「我喜歡柔佛,特別是那座總督官邸!我總是在想,如果我是他的主人那就多好啊!」   「不!你不能這樣做,你難道要!難道你忘記了路德爾!你們是同一個宿舍的好朋友啊!難道你們要在戰場上廝殺嗎?」   蕭迪吉不是軍人,而像是個詩人:「生於海上,死於海上,這是我們海上男兒的宿命!於說我不僅僅想要柔佛而已!」   「你竟敢與阿爾比昂對抗?難怪你以為你以為憑這點小船能抗衡整個阿爾比昂帝國嗎?放棄吧,你無力對抗柔佛要塞的巨炮!」   「這件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我的南征艦隊已經出發了!現在他們恐怕已經開始登陸了,而且阿爾比昂人就依靠要塞巨炮來死守柔佛嗎?」   「我眼中的阿爾比昂海軍,永遠是那個充滿進攻精神的不敗海軍!無論是勝是敗,我都會為他脫帽致敬!放心好,我與阿爾比昂的情誼永遠不變!」   接著他轉頭朝沈家使者問了一句:「不知道海南的鐵礦可以出讓嗎?」   海南鐵礦品質甚佳,但產量一直不大,對於沈家來說是個雞肋,沈家使者當然也乾脆地說道:「完全可以!」   阿爾比昂使者卻只能苦笑了,柔佛駐守艦隊的主力戰艦大多數被編入了南方聯合艦隊,留守艦隊的兵力只剩下三分之一,雖然臨時增援了幾艘巡洋艦和炮艦,但是怎麼能與全蒸汽的第二艦隊衡,唯一的辦法就可能利用要塞巨炮死守了,只要要塞仍在阿爾比昂人手裡,哪怕是一百艘戰列艦,阿爾比昂人都有對抗的決心。   可是他還是非常擔心,柔佛是阿爾比昂大帝國在遠東的核心,是女王王冠上最明亮的一顆鑽石,一旦有失,後果不堪設想啊……   蕭迪吉這時候又開始吟唱起了熟悉的阿爾比昂民歌:「莫忘卻舊時友,心中無限懷念……」   此時此刻的蕭迪吉,比阿爾比昂人還要阿爾比昂。   林一塵已經要抓狂了,當他垂頭喪氣地回到天津的時候,又是一個壞消息傳來。   他的衛隊旅被編到了孫挺羽的第二軍,在共和歷史上,張步雲將「軍」一級部隊第一次常設化使用,不過他的軍編制仍是相當混亂,有轄師者,亦有轄旅者,甚至轄師又轄旅者,但是奉軍開始將「軍」作為戰略單位來使用,這是一個創舉,是值得在共和軍事歷史上大書特書。   孫挺羽新官上任,正想要點三把火,結果好了,硬是找不到林一塵的人影,林一塵甚至連假都沒請過就興沖沖地跑回家去了,氣得孫挺羽大罵了幾句之後,當即免了林一塵的職務,委任了衛隊旅的新旅長。   林一塵一回部隊就知道這個事情,連衣服都沒換就找孫挺羽理論,雙方一見面乾脆動起手來,林一塵罵道:「孫二桿子!你別狂,老子有辦法治你!」   孫挺羽回罵道:「咱操你奶奶!你好有能耐啊!我是軍長我當家,你現在就免了你的職,龜孫子你老老實實地從大頭兵當起!我操你奶奶!」   一番理論無效,林一塵氣得又把燒刀子當開水喝,這時候張步雲說是要見他,結果一到總司令部,就有老同事說道:「有人告了你一狀,說你是山東的亂黨化名潛入我軍,張司令很生氣,孫軍長乾脆說要斃了你!小心點!」   一進門,張步雲臉色不善,直接說道:「聽說你是山東人?當年隨膠東四大家一起在膠東叛亂,失敗後才到我們奉軍來?現在膠東四大家已經和柳鏡曉穿一條褲子,他們說你也和柳鏡曉有勾搭!」   林一塵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就是林一塵,膠東林家的長子!他們說的一點也沒錯,我當年和柳鏡曉拼了刀子,現在卻不願和他為敵!他們說的我非但做過,而且有許多步帥不知道的事情我也幹過了!」   張步雲猛拍桌子,又大笑起來,,然後說道:「好小子!有骨氣!有骨氣!是個硬漢子,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我們現在和柳鏡曉算是友軍了,我不管這層關係!你只要跟我干就行了!對了,聽說你的旅長被挺羽免了?」   林一塵點點頭,張步雲大聲說道:「跟著我絕不會吃虧!我任用的人才都是第一流,別以為他用的人就好!我保證你三個月之內就能幹上旅長,否則我就把我的名字倒過來,你先回去,傳我的手令就說先干個團長!」   果然第二天張步雲任命林一塵為第二軍獨立騎兵第一團的團長,孫挺羽一聽這任命,當即到張步雲面前抗議,張步雲答道:「林一塵不是很好嗎?他是我任命下來,怎麼能不用!」   一回部隊,當即直接帶著衛士衝到騎兵團,看著林一塵仍舊掛著少將軍銜,氣得他直咬牙,直接衝上去撕掉他的少將肩章,大聲罵道:「我叫你狂!小小一個團長,都掛上將軍銜了,別以為別人看不見!我清楚著!」   說畢,孫挺羽扔下了一副中校軍銜,按定例團長一定要授上校軍銜,可是孫挺羽硬頂著,林一塵只能成為全軍絕無僅有的一個中校團長,不過這個團長也沒長久,上任剛七天就被孫挺羽挑毛病給撤了,只能到張步雲的巡閱使團回任上校參謀,張步雲倒是痛快:「放心好了!跟著我沒錯,聽說你女人跟著人跑了?是哪個不長眼的這麼大膽?」   林一塵苦笑不說,倒是有相熟的說了一句:「那是林參謀青梅竹馬的女朋友,現在嫁給了柳鏡曉!」   張步雲冷哼一句:「柳鏡曉?我們又不怕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你看看我,先有了依影、湘兒,後來又娶了陳芳、真真、曉琳,現在又是有了……」   林一塵始終不發一言。   此時的柳鏡曉卻是新婚之喜,望著他喜洋洋的神態,也曾經過一次婚禮的徐如冰感想萬千,不過一次是在地下,這一次卻是在天上,偏生柳鏡曉還要問道:「如冰,上次與這次,哪次更好啊……」         第十卷 第九章 宣戰(三)     徐如冰不禁嬌嗔一聲:「我最近向含韻學了幾招女子防狼術,要不要試試?」   雖然說徐如冰曾經結過一次婚,可是她甚至連那位所謂的「夫君」的面都沒見過,那位風流夫君已經抱著一絲不掛的妓院死在妓院,那一次徐如冰可是抱著靈牌結的婚,說有多少苦楚便有多少苦楚。   柳鏡曉也趕緊討饒道:「都是我的錯處!哎,我終是俗人,忙於俗務,很多地方都對不住你!」   即便是婚禮前後,柳鏡曉也不得不抽出時間處理公務,各省雖有省長,各師亦有師長,聯軍總部參謀機關和行政機關也勉強算是建立起來了,可總有些重要事務要柳鏡曉親自處理,許多事情沒他點頭沒人敢說話。   徐如冰嘴角帶著笑容,整個身子都溶化在幸福之中,輕聲說道:「你為了我,連陳雲傑都沒見……光是憑這一點,我就心滿意足了……」   陳雲傑浮海南下,仍是念念不忘東山再起,也曾回返山東求見柳鏡曉,商談倒奉事宜,柳鏡曉謝絕陳雲傑的美意,只說了一句:「請雲帥放棄洛陽根據地!」   洛陽是陳雲傑的根本,他的殘存實力都雲集在洛陽一線,集合殘兵尚有四五萬人,怎能輕易放棄,只是這一路行來,真可謂是事態炎涼,典型的人走茶涼,柳鏡曉還算講點良心,送了大批食物上艦,然後說道:「籌辦新婚,不得相見,萬請見諒!」。   徐如冰聽說柳鏡曉這句話,心裡也是十分歡喜,柳鏡曉這時候也說道:「去見陳雲傑這樣的老頭子幹什麼?他掀不起什麼風浪,只是我的如冰是最最可親的……」   說著,柳鏡曉已然把手滲入徐如冰的衣物,握住一對雪峰,只須輕輕有所動作,徐如冰的喉節便會發出一陣美到極點的呻吟,引得柳鏡曉色心大動,特別是那對雪峰絕對堪稱豪乳,柳鏡曉雙手才緊握,現下雙手只覺一陣銷魂蝕骨,彷彿溶入那乳肉之中,再上那玉人香風,嬌聲不絕,讓柳鏡曉一時候有蕩氣迴腸的感覺。   徐如冰輕聲說道:「鏡曉!讓我為你生個好兒子吧!」   柳鏡曉點點頭不說話,這些年來徐如冰很得他的寵愛,卻從來沒提過什麼過份的要求,只求和柳鏡曉多相處些時候,真正是客廳中的貴婦,床上的蕩女,得妻如此,柳鏡曉只是覺得眼下的這感覺太美好。   即使是無數次行雲步雨,柳鏡曉仍是十分迷戀徐如冰那完美無比的身體,他只是輕聲貼著徐如冰的耳朵說道:「想要個孩子了?」   閨房蜜語最是誘人,徐如冰一邊緊緊抱住柳鏡曉,用一雙豪乳廝磨柳鏡曉的胸部,一邊輕聲說道:「是啊……但願今天晚上是個好日子了……」   柳鏡曉調笑道:「即使今天不行,明天也可以了……總有一天……」   正說著,徐如冰已經發出一聲長長的嬌吟,柳鏡曉覺得這聲音太迷人了,或深或淺的動作猛得劇烈起來。   洛陽。雞公山。   陳雲傑只能流下英雄淚了,縱橫十四省又能如何,卻依舊落在眼下這個地步。   自那日辭別柳鏡曉,他乘艦再度南下直入長江,於漢口登陸,他原想以為湖北督軍南耀蕭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一向最服從命令,自己在湖北自然會有立足之地。   以往南耀蕭在陳雲傑面前是標準的小媳婦,絕對不敢說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今日亦如此,既然不肯說一句實在話,也不肯移駕來見陳雲傑。   陳雲傑對自己的威望估計得很高,既不肯向北京的段執政輸誠,亦不肯對張步雲認輸,反而組織起了護憲軍政府的玩意,想要在武漢另立中央,對抗南下的奉軍和關山河的共和軍。   電文很快發了出去,軍政府的聲勢十分浩大,根據電文所列在內,包括蘇、浙、鄂、陝、皖、贛、閩、豫、川、粵十省,外加海軍四個艦隊。   只可惜電文剛發出來後,濟南就傳出了「柳鏡曉表示不知道這個電報」的消息,接著陳方仁以江蘇省長徐震的名義表示反對護憲,繼而柳鏡曉治下的東南聯省一致表示反對,南耀蕭和岳鍾林雖然在回電表示歡迎陳雲傑,但也表示事先並不知情,到了最後,這個十省大聯盟只剩下陳雲傑一個光桿司令。   到了現在,南耀蕭這個陳雲傑以往的提線木偶,還是沒來見過老上司一面,最後只是說了句:「雲帥組織護憲軍政府,我是歡迎的!只是湖北嚴守中立,和這個事情沒有關係。護憲軍政府是雲帥的個人事務,我不便干涉,總部設在武昌也是雲帥的個人問題!」   中國人的語言藝術就是如此高明,南耀蕭實際是指著陳雲傑的鼻子罵道:「老傢伙,快滾蛋吧!你想到哪玩就到哪玩,可湖北是咱家的地盤!」   私地裡南耀蕭早有準備,他貼出一張堂而皇之的公告說:「陳雲帥已經表示下野,如有以雲帥名義圖謀叛亂,本督決不輕饒!」   陳雲傑在武漢呆了兩天一無所獲,只能乘平漢鐵路北上回洛陽以復山河。此時段鐵民已然正式入京就任,一聽到陳準備復起的消息,當即去電表示拉攏,另一方面卻暗地命令河南的岳鍾林要摘解決陳雲傑軍。   丁權泉是段鐵民的老人,勸道:「執政沒有一點實力怎麼能行?眼下非得借助陳雲傑的力量來對付關山河和張步雲不可!」   段的左右卻說道:「執政,當年若不是陳雲傑衡陽回師,我們鄂系能淪落到眼下這個地步!他是我們鄂系的頭號敵人,非得打倒不可!」   天下最怕的就是意氣用事,岳鍾林領了段鐵民的討伐令,早就準備著收編陳雲傑的四五萬殘兵和洛陽一帶的地盤,當即領兵直逼洛陽,並下了最後通牒。   陳雲傑素來自視極高,哪會把小小的岳鍾林看在眼裡,哪料想到居然掌握不動部隊,部隊都不聽號令,只有程雲鶚新編的一部尚聽號令,但也經幾乎到了絕路。   眼下之策只有眼下離開部隊南下,洛陽一帶的部隊多為岳鍾林,陳雲傑只帶數十人乘車經鄭州南下湖北,哪知道到了半路,湖北督軍突然來了個:「湖北地方不靖,雲帥安危重於泰山,還請暫緩入境……」   這是下了逐客令,陳雲傑只能在新店下車,無誇之下上了雞公山,還好附近有原鄂軍許英傑部守彰德。   計英傑雖屬鄂軍,卻是陳雲傑最信用的幾個人之一,當年直軍援鄂,陳雲傑一下車就是說道:「快把許英傑找來!」,許英傑當即從彰德後撤,退至雞公山附近。   雞公山雄踞武勝關、平靖關、九里關之間,是大別山的一支餘脈,西與桐柏山相接,南接武漢,北接鄭州,素有「青分楚豫」之稱,風景極佳,山下雖是炎熱無比,山上則午前如春,午後如秋,夜如初冬。   只是陳雲傑也幾乎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他寄居的是程雲鶚的公館,上山沒幾日許英傑已經上山求見,表示決不有負雲帥的信任,只是眼下湖北的態度十分有趣,最初湖北各團體親切地稱呼:「大帥」,繼稱「雲帥」,後稱:「雲傑」,現在乾脆是開展拒雲入境保鄂運動。   岳鍾林對於陳雲傑也是念念不忘,不過幾天已經派使者上雞公山請他離境,陳雲傑倉促之間帶病離開雞公山。   只是走了沒多遠,湖北方面已經破壞了鐵軌,拒絕陳雲傑入境,陳雲傑無奈只有重返雞公山。世態炎涼莫過於此,天下之大,竟無陳雲傑容身之處。   還是湖南方面表示願意收容陳雲傑,直湘幾度戰場廝殺,又幾度聯手,正是所謂惺惺相惜,又派遣使者去做南耀蕭的工作,南督拍著胸膛說道:「咱是雲帥提拔起來的,知遇之恩決不敢忘,決不會做關山河第二!只是眼下為了保全武漢,保全湖北,只好請雲帥離開湖北!」   不過對於陳雲傑,南耀蕭仍有諸多條件,陳雲傑過境時,衛隊只能以兩營為限,而且請陳雲傑移駐岳陽,陳雲傑總算有了一個安身之地,等到了岳陽之地,雖然仍是華蓋雲集,他卻怎麼也掩蓋不住自己的寂寞,只做了兩句詩:「戎馬生涯付水流,卻將恩義反為仇……」   至於南耀蕭,卻有自己一套的說法:「雲帥已然離境南下,不再過問世事,本督奉命周旋,公誼私交幸獲俱盡!」   好一個公誼私交幸獲俱盡,離境前,南耀蕭還專門宴請陳雲傑一頓,只是陳雲傑離席之後,又到店裡叫了一碗麵,他旁邊有人說道:「南耀蕭實在過份,連頓飯都吃不飽!」   只不過陳雲傑早有籌劃,自己總會東山再起。   這時候,蕭迪吉已然乘舟南下。         第十卷 第九章 宣戰(四)     「上帝保佑女王,祝她萬壽無疆,神祐女王。常勝利,沐榮光;孚民望,心歡暢;治國家,王運長;神祐女王!揚神威,張天網,保王室,殲敵人,一鼓滌蕩。破陰謀,滅奸黨,把亂萌一掃光。 讓我們齊仰望,神祐女王!願上帝恩澤長,選精品,傾寶囊,萬歲女王!願她保護法律,使民心齊歸向。一致衷心歌唱,神祐女王!」   吟唱者大步踏過水面,用的是一口標準的倫底紐姆語,他的唱腔任何一個高貴的阿爾比昂人都無法挑出毛病,如果再加上阿爾比昂國旗,完全可以演變這樣一個經典場景:「我宣佈!這塊土地屬於阿爾比昂的女王陛下!」   只可惜這個場景稍稍出了點意外,吟唱天祐女王的蕭迪吉赤腳踩在沙灘上,把眼光望向遙遠的內陸。   而遠方的登陸場是一片混亂,到處是人擠人的場面,騾馬和騾馬撞在一起,甚至有時候相互還發生激烈的衝突,叫喊聲混成,軍官們一邊竭盡全力地喊叫著,另一方面又再進陷入混亂之中。   登陸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戰爭藝術,而台灣第二艦隊的步兵們顯然還沒有完全領會,平時組織的加強營級登陸經驗完全不適合眼前這種旅級規模的,甚至當蕭迪吉帶著他的第二梯隊抵達戰場的時候,第一波次還有幾條運輸船沒有開始卸貨,甚至有兩個步兵連已經在海上呆了七天。   無論如何,阿爾比昂的紳士從來是從容不迫的,而蕭迪吉可以說是一位典型的阿爾比昂紳士,上岸不久他和幾位軍官一起喝起了下午茶,這是在阿爾比昂最值得留戀的事情之一,當然了,下午茶也是參照著阿爾比昂海軍的標準,熱巧克力濃到勺子直立在杯子裡都不會倒。   按照海軍史的說法,第二艦隊在哥打巴魯的登陸完全是一片混亂,堪稱「登陸組織不力的典型戰例」,但是無論如何,第二艦隊的第一波次還是成功登陸上岸,而蕭迪吉率領第二波次也緊跟著上岸。   第一波次使用六個步兵營以及四個十二磅山地榴彈炮連,其中兩個營是標準的海軍陸戰隊,其餘四個營則是蕭迪吉原本使用於福建一線的普通步兵部隊。   戰鬥的最初發展是相當激烈的,阿爾比昂軍以優勢發起兩次反擊,特別是兩個由阿爾比昂軍官率領的印度連幾乎把登陸部隊壓在海灘上了,但是適到好處的一次側翼襲擊使他們崩潰了,阿爾比昂軍慌張地丟下屍體和傷員逃跑了。   四個營的守軍在戰鬥中幾乎損失了一半,還丟下了大量的裝備,不過不能埋怨阿爾比昂人,事實上這些部隊裡的阿爾比昂人少得可憐,都是由當地的土著人組成,這些部隊士氣低落,裝備很差,即使是使用在治安任務上,也是勉為其難。   由於柔佛駐屯艦隊大部南下,根本在海面上抗禦第二艦隊,在這種情況下,第二艦隊的地面攻勢可以說是勢如破竹,而第二波次的支援部隊也開始上陸。   第二波次的攻勢更大,足足八個步兵營,都是蕭迪吉的子弟兵。但是對於第二艦隊來說,眼前最大的問題在於步兵兵力的不足,接下去的第三波次只有六個步兵營的兵力,其中有兩個還是從呂宋島抽調出來的混編部隊。   為了維持呂宋本島的治安,第二艦隊在呂宋島編有二十六個步兵營的兵力,但其中的二十個營是土著為主的混編部隊,換句話說,這些部隊的戰鬥力和鎮守哥打巴魯的阿爾比昂部隊戰鬥力相差無幾。   事實上,蕭迪吉從不指望這些混編部隊在戰鬥中能發揮多大作用,即使如此,按照作戰計劃中,第二艦隊仍然要從呂宋島運送六個營的混編部隊在後方維持治安。   即使是第二艦隊這支全世界第一支全蒸汽化艦隊,仍然沒有勇氣面對柔佛的鋼鐵要塞,而眼下的計劃就是從陸地上席捲過去,蕭迪吉看著遠處看不到邊的從林,眼神裡有著阿爾比昂特有的一絲憂鬱。   第二艦隊在登陸前利用了台灣本土的地形進行了多次從林作戰演練,現在就要進行真正的血腥戰鬥。   雙方的兵力大致是八萬名阿爾比昂部隊對大約一萬五千名第二艦隊步兵,表面上阿爾比昂人在兵力上佔了絕對優勢,但是以殖民軍組成的部隊在先前的戰鬥已經充分表現他們的戰力低下,只是讓蕭迪吉頭痛的是,無論他無何搜刮部隊,能用於一線作戰的部隊不超過三萬人。   為此柳鏡曉很高興地提出:「我軍願派出步兵部隊給予支援!」   當然了,柳鏡曉也不會白白地派出部隊,他剛好有大量的戰鬥部隊準備除役,而且沈家手裡還有著足夠多的運輸船,只要蕭迪吉一聲令下,已經在馬來亞沿海遊蕩的船團就能把部隊送上岸來。   蕭迪吉也只能痛苦地答應了柳鏡曉,柳鏡曉趁著這機會狠狠地斬了一刀,畢竟東南亞的地盤不能讓第二艦隊獨吞了,讓柳鏡曉的話說是:「利益分配以蕭司令為主,我們只是個配角啊……」   可是蕭迪吉已經氣沖牛斗了:「操!到底是我在賣力還是他在賣力……他還有什麼骨頭能給咱家啃一啃的!」   世界上的人都以為自己的事情是才是最重要的,淮上匪部也不例外,在獲得幾個勝利之後,他們在第一時間成立了「江蘇流亡省政府」,任命省長、督軍以下公務人員數以百計,大家為了一個位置爭個不休。   大頭目韓志國倒是很痛快,下面報上來的批文一律批准,除了要求補充糧彈、兵員和其它作戰物資的除外,相反他還要求前線趕緊向後方送輸戰利品。   當然了,前線弟兄賣力氣,大頭領也不能白使喚人,廣東莫敵送來了三十萬軍餉和足夠武裝一個團的武器彈藥,韓志國趕緊往上海存了五萬元,十萬元和武器彈藥編練自己的嫡系新軍,十萬元作為機動經費,剩下五萬元巨款作為前線將士的巨額獎賞。   此時前線的匪部混作一團,為了地盤爭個不休,這個要省長,那個要督軍,就連小連長都爭著做一個鎮守使,幾天之內三萬多人的部隊已經有二千多個將軍級別的人物。   倒是沈鷹沈團長一向謙讓,他連什麼官職都不要,在大會上說:「我和柳鏡曉有血海深仇,我這次來一不為官,二不為利,只為找柳鏡曉這賊人算賬,為我故主王自齊老將雪恥……」   大家聽得群情激憤,倒有看門的張大嘴巴說道:「這個人一不為官,二不為利,跑到咱這裡來幹什麼?」   至於大家爭官干,沈鷹只是在暗裡說道:「這種精神是值得讚賞的!」   這是什麼精神?這是炮灰主義的精神,只要敵軍衝上來,就要你們頂上去!咱沈鷹不求你有多強的戰鬥力,不求你打敗柳鏡曉,只求你和柳賊拼得你死!   沒過兩日,正興致高漲的時候,張亦隆已經把他一個師全調出來反攻,他咬著牙說道:「老子又殺回了!」   除了自己的部隊之外,還專門借調了大量特種兵,淮上軍也不甘示弱,他們高呼:「我們已經成立省政府了,我們已經是正規軍了,一戰解決江蘇問題……」   雙方擺開了陣勢,張亦隆親自帶領步兵縱隊殺了過來,淮上軍更是就地修築陣地打起防守反擊的主意,激戰一天,淮上軍有了驕傲的本錢:「我軍陣地面前屍體不計其數,現在我軍仍然牢牢守住了陣地……」   說話當然要有藝術性,當然不能按實際說:「我軍連繼丟失十二個陣地,部隊傷亡很大……」   張亦隆的電文則是稱:「我軍大獲全勝,戰果輝煌……」   第二天下來淮上軍已經支撐不住了,可是省長督軍們看著將要到手的位置,不肯輕易放棄,大聲叫道:「我們是正規軍!要繼續咬牙支撐下來!敵人沒後繼部隊來支援了!」   第一天淮上軍調集全部炮兵竭盡全力打了一天,總共打了六百發炮彈,而張亦隆整整打了兩千發大小炮彈,第二天淮上軍的炮兵再無法提供這種火力支援,而張亦隆的炮兵反而越打越強。   到了第三天,淮上軍全線崩潰,張亦隆狂追數十里,俘獲兩三千人。   這三天打下來了,淮上軍要付出三倍以上的傷亡,再加上俘虜和潰逃,原本已經號稱十萬多人的部隊(實有三萬餘眾)退下來整理的時候,負責後方守備的沈鷹沈團長早已經帶著殺氣騰騰的一團兵在那裡準備。   一見面,沈鷹就拿出尚方寶劍-大頭領韓志國的親手命令總攬前線軍務,連續撤了兩個旅長、六個團長,還殺了三個營長,當然了,他們的省長、督軍、鎮軍使是要保留的。   趁著人家還沒過神的時候,沈鷹下令說數支友軍作戰不力,就地進行整編,當然了,整編要以各部為主,以沈鷹為輔,第二天早上起來就多了幾十個光桿團長、營長   至於不聽訓令的,獨立性過強的的雜牌部隊,沈鷹早有準備,眼下是關健時刻,正等著各位將軍掩護部隊撤護,這是什麼精神?炮灰主義的精神!   等他們被迫再頂了一天,沈鷹就地收容完畢的時候,沈鷹又發現許多部隊殘存不全,要由他來協助改編了。         第十卷 第十章 瓊音(一)     凡我是中華男兒,一定會發揚國粹,淮上軍這幫將領也不例外,正所謂生命不息,雀戰不息,前線吃緊,後面緊吃,一脫離險境,大夥兒懷抱美人,把閒情雅志都放在發揚國粹上面。   沈鷹也不能白吞吃部隊,凡是被他吞併部隊的軍官,一律委了高級顧問、高級參謀、總顧問、最高顧問之類的職務,還發了大批沈鷹親筆簽名的軍用票,據說這種軍用票一元能抵現洋兩元使喚。   不過盤子大了,沈鷹自己也頭痛著,雖然說搜刮到不少錢財,可是大軍在外耗費極巨,沈鷹每日都為糧餉犯難,一再向韓志國求援。   不過韓志國對這支部隊卻另有巧用,不許他們回兵淮上,而是讓他們去當淮上軍的前鋒,前去抵擋南下的奉軍陳升部。   此次陳升率大軍南下贛皖,公開的名義是替胡傑如圍剿淮上軍,實際卻是搶地盤。   不過胡傑如也心知肚明,一面拚命向柳鏡曉求援,另一方面收縮地盤準備抵抗奉軍南下,等陳升一入皖,胡傑如的代表馬上前去歡迎:「貴軍來得好快啊!有什麼需要只管提便是,我們督軍說了,要全力協助陳將軍!」   不過這之前的使者來回,已經讓陳升在皖省邊境上等了半個月,接著使者又說道:「貴軍在我省境內,最好不要過城市,否則引起雙方衝突,那是我們督軍不願意看到的……」   眼下皖省奉軍委任了一位督軍,胡傑如又不願意辭職,形成了兩個督軍的局面,為此張步雲不得不將奉軍的督軍改稱「淮上剿匪總司令」,奉軍方能入境,不過雙方這一期間越發客氣,胡傑如一再發電說:「陳督才氣過人,謀略無雙,正是皖督良選,特向柳師長、張巡閱使引推,望張巡閱使舉賢不避親,委此良任……」   陳升一再聲明:「皖督絕不易人!我在安徽一日,胡傑如便永久是安徽督軍!」   雙方都在使著迷魂湯,陳升也知道此次領軍南下,所部雖有六七萬能戰的部隊,但是和位處華北的奉軍主力隔絕,當下立足未穩,不能讓柳鏡曉來一個奇襲。   不過大兵過境,自然搜刮一空,陳升一路來標榜三不主義:「不愛財,不好色,不喝酒……」   一路來身體力行,只貪財不愛財,每至一地,常與地方有錢人士歡聚一堂,事後衛兵荷槍實彈滿載而歸,絕不好色,每旬必換名妓數人,絕不做奪人妻室之惡事,絕不喝灑,時刻保持警惕性,並備有便服一套,零錢若干,白色手紙一包,隨時準備飛遁而去。   不幾日已同沈鷹的淮上軍有了接觸,雙方迅即展開戰鬥隊形,血戰惡戰苦戰六日不止,雙方無傷亡。   沈鷹狂呼戰事緊急,整日要槍要彈要糧要餉,最後韓志國不得已發了一萬元,陳升連發十三道捷報,言稱將淮上軍打得落花流水,只可惜俘虜不見一人,繳獲不見一絲,只餘陳升自己的豪言壯語。   陳升和沈鷹都是王自齊的舊部,老朋友相見格外親熱,沈鷹說:「跟我回去解決韓志國!他的地盤,我作主了!」   陳升說道:「不如你易幟到我邊來,我們解決了胡傑如,我作督軍,省長當然就由沈兄弟來做了!」   互開空頭支票十餘張,雙方誰也說服不了對方,暗地裡又到了吞併的老辦法。   淮上軍既已退出省境,江蘇方面的局面大致穩定下來了,而浙江方面的情況比江蘇要壞得多,原浙軍雲九月部死守樂清,閩匪圍城數日不退,而鍾小刀率兩營馳援,路遇匪軍大隊,鍾部反應不及,險些為匪軍衝亂,就地堅守不成後,鍾小刀親自率隊突出重圍,參戰所部僅折損三成,但經此一役,部隊難免士氣受挫,加上贛匪全力入浙,一時間戰事顯得十分吃緊。   入境閩匪中,傷亡最小,勝戰最多,敗戰最少是管鋼率領的「東亞人民反蕭反柳聯合軍第一集團軍群」,由葉舞總參謀長親自帶領十幾個兄弟在道上攔住美女的去路:「此路是我開,留下買路錢!」   美女一時間嚇得一串串晶瑩的淚水猶如斷了線的珠子從臉頰上滾落下來,當真是楚楚可憐,結果被同行的匪部罵到:「操!你也太丟了我們福建民軍的臉!居然搶劫起十歲小女孩的棒棒糖來了!不要告訴我……」   那邊葉舞已經著急地叫道:「不要哭了……不要哭了……再哭我給跪下了!求求你不要哭了!我給你買好多零食不行嗎……」   所謂的敗戰最少,掩蓋了一個關健性的事實,那就是管鋼的部隊一向是大敗戰最多的部隊,戰則大敗,敗則大潰,圍則大驚,鬆散無比,號稱民軍超一流的垃圾部隊,因此也演習了烏龜戰術的精華,進五里退十里,一有風吹草動立即竄回福建境內。   至於劫掠的對象,管鋼早有定論,人多不劫,年輕力壯的不劫,眼帶凶光的不劫……最後的結論是,只搶七十以上十四以下的!   實在撈不到什麼油水,結果葉舞總參謀長就被集團軍群總司令長官管鋼大元帥兼上將軍兼督軍兼巡閱使罵道:「我們得弄點油水啊……」   葉舞突然想到了一個好點子:「有了……我們黑吃黑好了……」   「我們面對的阿爾比昂軍隊訓練有素,士氣高漲,軍官,他們的射擊訓練之好,那是世界上最好的部隊!……但是,我們的第二艦隊還是取得最輝煌的勝利!」蕭迪吉與那些凡夫俗子不同,他對敵軍的戰鬥力永遠是稱讚有加的,哪怕是山溝裡的十幾個小土匪,蕭迪吉也會吹成為「流竄七省的劉黑七部亡命悍匪」,當然了,誇讚別人也是有目的,「吹捧別人就是吹捧自己」。   「天下最強的阿爾比昂軍,也在我的指揮下連連潰退……當然了,柳鏡曉的援軍在我的指揮下也發揮了一定的作用!」蕭迪吉可以說是典型的阿爾比昂紳士,這時候外面的參謀前來報告:「俘虜到了!」         第十卷 第十章 瓊音(二)     對於過去的老朋友,今天的座上賓,蕭迪吉一向是優待有加,一聽下面的話當即訓道:「怎麼能說是俘虜?這是對我們的阿爾比昂朋友最大的不尊敬,我親自出自迎接!」   下面的只能唯唯諾諾,一旁的傅斯博硬是沒整明白,不讓阿爾比昂俘虜吃飽也是他,現在口口聲聲說要迎接阿爾比昂朋友的也是他。   只見幾十個阿爾比昂軍官列隊在外,蕭迪吉一眼掃過去,認識的不少,不過都瘦了一圈,有些人臉上還有傷口,不過因為蕭司令接近,這批阿爾比昂軍官總算是第一次洗了個熱水澡,然後換了件新軍裝,顯得乾淨許多。   蕭迪吉一邊唱著熟悉的阿爾比昂民歌:「莫忘卻舊時友,心中無限懷念……」,另一邊則撲開雙臂撲了過去,親切地喚道:「查理!還好嗎?」   「傑克!想死了你……」蕭迪吉說的是最標準的倫底紐姆腔,這種首都腔向來只有最高貴的阿爾比昂人才說的,當然了,蕭迪吉確實對傑克少校十分思念,甚至也包括他的夫人,昨天晚上蕭總司令總算有機會百般關心萬般照顧,嘴裡還說:「快點脫!不然你別想再見到你丈夫了!」   蕭總司令在床上大揚我中華之國威,把傑剋夫人連續叫了幾百聲「yes……yes……」,不過蕭總司令一親芳澤之餘,迅即撤退,大聲說道:「有機會我還來……」,現在見到傑克少校那更是萬分親切。   一眾俘虜這幾日每天只能吃到一點稀粥,而且從早到晚要學習第二艦隊敵軍工作部編發的《蕭總司令關於阿爾比昂的重要指示》、《蕭迪吉對我官兵的兩個重要講話》等重要材料,要求每人倒背如流,否則就進行再教育。   我們的改造方法是文明的,第二艦隊也不例外,不過就是不給飯吃而已,當然了,其中也有個違紀份子違犯軍令進行體罰,但不是主流,是極個別現象。   在這種情況下,俘虜一見到蕭迪吉操著熟練的阿爾比昂語那就感到萬分親切,特別是蕭迪吉說道:「老朋友,咱們一起去喝下午茶吧……」   一眾俘虜連早飯還沒吃過,一聽這話自然是喜上眉梢,連連說道:「YES!YES!」   至於事先預備好的種種斥責之詞早已拋之腦後,按照一位阿爾比昂軍官的回憶:「雖然遭受那麼多災難,我想蕭迪吉給我們準備的那次下午茶是我印象最豐盛的一次,只有遠東的大皇帝才會擺出這樣豐盛的宴席,我很抱歉我竟然請我的夫人來參加這次聚會……」   雖然熱巧克力濃到勺子直立在杯子裡都不會倒,但也不過是多了些點心和烤羊肉而已,但早已餓個半死的阿爾比昂軍官一面保持著優雅的風度,另一次瘋狂地往嘴裡遞送東西,大夥兒一致讚揚:「蕭迪吉將軍解救了我們的災難,雖然我們處在敵對的立場,但是我們都可以保證,蕭是一個真正的阿爾比昂紳士,他當時所承受的痛苦,甚至超過了我們的想像,要知道和自己的第二祖國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啊……」   即使是有個別比較清醒的軍官,當漂亮的侍女跳起了肚皮舞的時候,優雅的阿爾比昂紳士對女士有著足夠的尊重,給以雷鳴的掌聲,特別是舞女扭動圓潤臀部的時候,阿爾比昂紳士們一邊抓著食物,一邊叫道:「脫啊!脫啊!」   只有一個軍官似乎覺得這些侍女很是面熟,還有這間別墅似乎也來過,許多年後他才想起來這些舞女和別墅都是屬於一位阿爾比昂出身的省長,不過那是許多年後的事情。   蕭迪吉也有用不盡的熱情,在這一天所有的阿爾比昂軍官都承認他是一個合格的阿爾比昂紳士,大夥兒一起高唱著阿爾比昂歌曲,享受著來之不易的自由,蕭迪吉沒有任何的個人打算,他甚至連一句關於戰況的話都不肯提。   下午茶是阿爾比昂軍官最重要的一個事情,軍官們一致提出要在這個裝修富麗的別墅每天下午看看風景,和蕭總司令談談心,「我們理所當然地拒絕了蕭提出讓我們為他服務的要求,但是對蕭的紳士風度,我們有著無限的敬意,我們一致表示,如果再發生一次戰爭,我們願一齊投到蕭的部下為他效命!」   蕭迪吉非常高興地答應,他還同意今天晚上軍官們可以帶舞女回營,而且他已經準備好了新的俘虜營,每個軍官都有自己的包間,也可以在部屬挑選隨從,軍官們一致叫道:「上帝啊!」   一句話,一切都變好了,正好一句阿爾比昂語說的:「美麗新世紀!」   當然了,對於芳心寂漠的俘虜軍官家屬們,蕭迪吉也是萬分關切,他會親自到閨房中慰問的,他發揚國威橫掃泰西,把一眾西洋佳麗殺得暗地嬌嗔:「這個沒用的東方人!」。   不過對於戰況,阿爾比昂軍官也是比較清楚的,特別是近幾天不斷有新的俘虜進入了俘虜營,阿爾比昂的部隊一路來根本組織不起有力的抵抗,蕭迪吉的部隊與其進攻,還不如說是一次行軍檢閱,從林並沒有擋住蕭迪吉的進攻步伐,唯一幾次有組織的抵抗還是依賴於阿爾比昂軍官指揮下的印度部隊,但是只要蕭的部隊一進行側翼迂迴,這些部隊很快就支撐不住,不怨他們,因為部署在東南亞的印度部隊也是二流部隊,女王陛下從來沒重視過這裡,連柔佛的海軍要塞也是多年未經整修。   甚至有兩名軍官主動提出要去勸降柔佛要塞的守軍,畢竟那裡沒有希望守住,還不如早點投降過來,大夥兒有機會早點回國。不過蕭總司令笑著拒絕了,最後推辭不過才讓軍官去試一試。   此時的蕭迪吉部進展順利,已經劍指柔佛了。   「什麼?紅槍會作亂?」剛剛把陳雲傑趕走,岳鍾林已經得了壞消息:「紅槍會不要命了?敢和老子作對?」   岳鍾林雖然是把陳雲傑趕走了,可是眼下的日子卻是十分難過,柳鏡曉在邊境上部署重兵,打的標語是「河南山東一家」,士兵們嘴裡喊的是「山東陝西拼到死」,雖然說現在縮減了部分兵力,可還是一副滅此朝食的狀態,山西方面嚴東海是隻老狐狸,在邊境上大搞「和平演習」,說是要帶兵來為岳鍾林助陣,北面的奉軍也是虎視眈眈,對於河南這塊肥肉早有打算,還好自己牽上了關山河共和軍這條線,最後經過協調,把自己的部隊改稱為共和第二軍,才讓奉軍不致於立即南下。   至於南面的湖北,南耀蕭那是視自己為仇敵,害怕自己在河南混不下去就去糜爛兩湖,兵力佈置都在省境線上,安徽方面無論是胡傑如、陳升還是韓志國也同自己不對付,到了這種四面受敵的情況,岳鍾林也只能叫道:「和平……互保……互不侵犯……裁軍!」   大家也都是如此叫法,但是部隊卻是越擴越多,局勢也顯得越來越緊張,岳鍾林只能加緊搜刮加緊動員,可是眼下又有這個紅槍會與他搗亂。   不過他仔細思索之後,又說道:「我握有中原,又有何懼!派一個團足矣!」   他哪裡知道共和二軍所部原本就是魚龍混雜的雜牌軍,標準的聯邦制,也只有楊林翼那等驚才絕艷的人物才能控制得住,到了眼下這個地步,大部分都淪為兵匪一家,白日為官軍,晚上則為匪寇,甚至於成隊入室姦淫都屢有發生,加上部隊不斷擴充,征上加征,賦上加賦,地方實在不堪重負,一時間地方興起「紅槍會」組織,西起新安,東到偃師,北起邙嶺,南到龍門,幾乎村村都有。   不數日即有報告:「報告督軍!前去剿滅紅槍會的那個團敗回來了……」   廣東。   即便是木瓊音這樣嬌滴滴的弱女子,仍然是重重檢查,甚至用女衛士反覆搜身,最後才讓她與莫敵見上一面。   莫敵說話倒是很痛快:「木小姐,多年不見!在山東可好?」   木瓊音說話很有分寸:「鏡曉待我很好,多謝莫督關心!」   莫敵瞄了一眼木瓊音,倒是暗地流了一地口水,不過眼前這個女子得罪不起,至少現在不能得罪,他說道:「柳師長在山東風風火火,聽說現在每日都於洞房花燭之夜?」   木瓊音平靜如水,她輕聲說道:「我是受鏡曉的請托才南下的,我現在是全權代表鏡曉與莫督談判的!」   莫敵也不得不重新重視起木瓊音的份量了,他說道:「柳師長的意思是?」   木瓊音隨便看了一眼莫敵,這時候才說道:「鏡曉的意思是維持現狀,他不派兵入贛閩,也想莫督不要出兵贛閩……」   莫敵一生從來不願意讓外人清楚他的來意,他不喜不怒,只是說了一句:「柳師長也實大方了……可是如果我願意怎麼辦?」   江西可以暫時不要,可是福建眼下卻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蕭迪吉用兵南洋,只保留了廈門一個根據地留部隊據守,現下福建省內局勢混亂,正是他收取福建的好時機,何況柳鏡曉在東南立足不穩,還需要時間繼續去整合,如果雙方互相承認勢力範圍的話,豈不是給對方大大的便利。   木瓊音卻是波瀾不驚,她只是說道:「莫督的意思是怎樣?」         第十卷 第十章 瓊音(三)     柳鏡曉靠在椅子上,咪著雙眼,一動也不動,非常舒適地享受著親瑕時光,木瓊音氣得輕輕捶在他的大腿上,讓他輕輕發出一聲讚歎,這時候木瓊音才問道:「你到底想不想繼續聽下去?」   柳鏡曉輕聲說道:「說吧,瓊音!我都聽著!」   木瓊音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怕我把你給賣了!」   柳鏡曉打了個哈欠,然後說道:「賣了就賣吧!莫敵那老傢伙是不是準備讓我去他帳下混飯吃?」   木瓊音臉上不禁帶上一絲笑容,她模仿著莫敵的語氣說道:「柳師長年少有為,論銳氣那是我莫敵沒法比的,可我有一點長處,在南方混了這麼多年,根基穩因,我想柳師長最好的去處就是加入軍務院!」   柳鏡曉不禁笑了起來:「軍務院?就憑那個玩意?」   在南方一直有著「軍務院」的組織,這個組織算是南方各省的大聯合,按柳鏡曉自己的看法那就是天下間最混亂的團體。   軍務院獨立於中央之外自有號令,實行撫軍制,撫軍長便是莫敵本人,以下有撫軍若干名,由各省督軍、護軍使擔任。   按理說軍務院可以是西南的核心,可是軍務院的號令甚至連兩廣都不能通行,廣西方面與莫敵也屬於貌合神離,特別是新任督軍上台之後,已經在暗地重新喊出了:「廣西廣東一家人!」   當然了,若干年前廣東方面的回應便是「廣東不是廣西的殖民地!」,但無論如何,柳鏡曉都覺得奇怪,莫敵怎麼會想把他拉到軍務院裡去。   「咱是什麼官兒?政務委員會的主持人?」   木瓊音往嘴裡剃了點零食,才說道:「撫軍副長,兼軍務院東南分會的會長,而且莫敵還說了一句:東南事務絕不干涉……」   中國人最善於說廢話,柳鏡曉在東南是當了大王的猴子,他屁股再怎麼紅,你莫敵也只能叫嘴上空喊幾句空著急而已,現在倒好,莫敵似乎覺得他不說話是賣了柳鏡曉好大一個面子,不禁一拍掌說道:「瓊音,那是怎麼答他的?」   木瓊音說道:「鏡曉在東南是一方之雄,怎麼能屈就撫軍副長,寧為雞頭,不為牛尾!」   柳鏡曉剛想說話,木瓊音又說道:「你猜莫知又說了什麼?」   柳鏡曉大奇,不禁站了起來,見木瓊音似笑非笑,嘴角帶著難以猜度的神秘,倒是惹起了他的無數心事,關切地問道:「到底說了什麼?」   木瓊音答道:「莫敵說,柳師長可否願意來執一執軍務院的牛首……」   柳鏡曉眼珠子連轉,心中估計著這其中的厲害得失,共和以來中央政府素無威望,各省都是自行其是,但中央好歹有個大義的名份,現在的中央政府卻是處在十分難堪,大家雖然承認段鐵民段執政的位置,但卻不承認黃內閣的合法,換句說,中央是存在的,但是不能由你關山河一家來包辦,大家都是言論自由的,都要求有話語權。   正想著,木瓊音已經拿出一封書信,直接拆開念著:「柳鏡曉師長親收……可先立一暫時政府,以權理政務。政府之格式,先以五人足矣。主政一人,或稱總統,亦可為帝王,敵決奉足下當之,故稱謂由足下裁決。其餘內政一人,外政一人,財政一人,此三人由足下擇人當之。弟意……兵政一人暫由敵自當之,以便領兵北伐與足下會師長江……」   完顏玉琢一直沒說話,坐在那裡為徐巧芷的孩子織新衣,可一聽到「亦可為帝王」,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柳鏡曉剛想說話,木瓊音已經搶先說道:「這封信莫敵是讓鏡曉親收,不過我當場拆開,回了四個字:原信退回!」   柳鏡曉拍著手讚道:「妙也!妙也!」   完顏玉琢也放下手上的活兒,大聲說道:「瓊音這事幹得好!共和百年以來人心已變,如今連我這個大金後裔都不想復國了,他這不是把鏡曉往火坑裡推嗎?」   柳鏡曉點點頭:「就是另立中央又如何?我不是把北軍的視線全引向我嗎?讓我成為北方的公敵!」   木瓊音點點頭:「北地這個局面,如果鏡曉想要出頭的話,恐怕真是出頭鳥的下場!不過莫敵就有會獵長江了!」   柳鏡曉道:「為人作嫁,我不幹!他莫敵還稱我為師長,連個稱呼都不願意改,難道真會把盟主的位置讓給我嗎?」   木瓊音這時候多說了一句:「對了,這次去見莫敵,總覺得,這個人心機太深,我猜不透他想幹什麼!」   柳鏡曉正想說話,完顏玉琢看到木瓊音手上的書信,便想起一樁事來,輕輕一彎腰拿出幾封信,嘴裡:「對了,有幾封信要轉給你!你再好把這些事情都回絕,省得我麻煩!」   她拿信的時候,柳鏡曉一眼看去,現在的完顏玉琢與柳鏡曉初見容顏未有大改的變化,只有少了那淒苦之色,渾身散發著女性的驚人魅力,正好是背對著柳鏡曉,蜂腰豐臀,把女性的完美顯露無遺,一時間真是美不勝收,柳鏡曉心情很好,答道:「算了,我看看吧……」   中國人辦事從來不是喜歡直截了當,而是寄希望於夫人路線和關係路線,這幾封信的主人,也不知耗費多少精務才轉到完顏玉琢的手裡,柳鏡曉想過第一封,才發現原來是長山列島上的胡博,這位「猛如狐,狡如虎」的定邊軍老幹部自打犯了組織錯誤,就連繼多次榮升到長山島上曬太陽看星星了,現在再次寫信給柳鏡曉主動要求:「親愛的師長,我再次如此親切的稱呼你……旁人有些風言風語,所致於您對我有所誤會,但時間能證明一切,但為一名定邊軍的老幹部……我自願到最艱苦的地方指揮部隊奮勇殺敵!……我不會在意級別高低……」   總而言之,一句話:「柳老大,給個小官幹幹也好……」最近陸達的山東艦隊和第三艦隊進行了一次人事交流,胡博聽聞到這個消息,迫切地希望到第三艦隊任個艦長,如果不行艇長也能將就著,總比在長山吹吹海風要強。   柳鏡曉思索片刻才說道:「算了……讓他回來到部隊干一干,晾在長山這麼多年了,估計也老實了!不過職級得從副營長重新幹起了……」   為此胡博得意洋洋地聲稱:「我不計較個人得失,即使是干個副營長,也會拚命幹好的……」   至於第二封信就比較簡單了,舉報的是陸達與林鈴草的男女關係問題,這是柳鏡曉最常接到的舉報書信之一,眼紅的人總是有的,當然舉報信的水平也是越來越爛了,基本來說可以當作一本黃色小冊子來閱讀,柳鏡曉笑了笑說道:「咱不管他們的家務事!」   第三封信就有來頭,柳鏡曉一看開頭,眼色就凝重起來了,她向完顏玉琢問道:「哪位轉來的?」   完顏玉琢說道:「怎麼了?我一個閨中密友讓我轉來了,應當是你要官的,不理好了!」   木瓊音探過頭來看了一眼,不禁說道:「這是張步雲和關山河聯名的書信啊……」   柳鏡曉恨恨地說道:「十有八九是禁衛軍那幫壞小子出的主意!」   完顏玉琢說道:「怎麼?」   柳鏡曉只說了一句:「玉琢,幫我把俊卿叫來!」   完顏玉琢一邊走一邊故作嬌嗔:「自己不會叫啊……」   郭俊卿到來的時候,柳鏡曉的神色已經相當不好看,郭俊卿直接拿過書信看了兩眼說道:「借將!虧他們說得出口!」   「純正是在找借口,沒想到他們在打壓東南這方面居然取得了一致!」柳鏡曉憤憤不平地說道:「我就是不讓他們得意!」   木瓊音猛地抓緊了柳鏡曉的手,示意他冷靜下來,柳鏡曉說道:「他們不光要借將,還有更過份的要求!哪有這麼容易!」   木瓊音這才注意到書信上的那個名字,臉也不禁一沉道:「這也太過份了,借別人不好借,偏要借他……」   段執政重新上台之後,成為關山河、張步雲兩方的操線木偶,兩個太上皇不說話,段執政就是聽話的小媳婦兒,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路,段鐵民時不時叫:「咱不幹了……咱淡泊名利,這個執政根本就是他們搞出來的把戲,怎麼比得上佛門清修怡然自得……」   段表示不幹的意思已經幾十次,可每次他的身邊都勸道:「執政莫要意氣用事……」,段鐵民也沒有辭職的決心,結果只能引進外援,幾度讓柳鏡曉讓人參加內閣,柳鏡曉雖有回應,卻遲遲沒有付於行動。   現在關山河和張步雲是舊事重提,可是木瓊音這時候看到要借的大將名字,也不禁怒道:「張步雲也太過份了!怎麼能借他啊!」   完顏玉琢不解地問道:「哪個?是俊卿?」   柳鏡曉說道:「關山河和張步雲實在欺人過甚,旁人都可以借!唯獨他萬萬不能!」         第十卷 第十一章 借將     郭俊卿沉思許久,才說了一句:「沒錯……鏡曉,此事萬萬不能啊!這樣做的話,人心會散掉的!」   木瓊音也在一旁點頭,完顏玉琢緊鎖柳眉,想了一會才說道:「鏡曉,我想了想!正因為他萬萬不能,所以這樣才能顯得出你的心腦啊!」   柳鏡曉仍是餘怒未了:「旁人都可以借,怎麼能借他啊!禁衛軍,我和你沒完了……」   不過他縱橫政壇有年,等怒氣漸消,才問道:「俊卿,你看可以嗎?」   郭俊卿苦笑一聲,做了最後的決定:「尚不能意氣用事,他要蕭如浪,便讓他借去吧!」   當年謀亂的兩個主謀蕭如浪和蕭馬熊,柳鏡曉並沒有採取肉體消滅,而是用終身囚禁的方法,關押於郊外的濟南陸軍十七師第一特別監獄,那幾乎是全山東戒備最森嚴的地方。   兩個連隊的士兵,佔地寬廣的頭等監獄,所有的看守都是經過精挑細選,而且這個監獄裡永遠沒有放風時間,而且沒有柳鏡曉的批准,任何人都沒權進入這裡。   至於待遇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沒有放風,沒有陽光,蕭如浪和蕭馬熊已經在歷史的長河沉寂了許久許久,以至臉已經變得相當蒼白,而因為長久沒有運動的緣故,兩個人都明顯胖了許多。   當然這也是相較於設在一旁的十七師第二陸軍等監獄而言,那裡關押的雖然也是犯了嚴重錯誤的軍官,卻有著很不錯的待遇,張亦隆師長曾經因故到牢房裡過了幾天,在出發前他帶著不少零食和筷子、碗,不過當看守向他宣讀紀律的時候,張亦隆就開始驚訝:「嚴禁大量酗酒,違者取消放風時間……」   監獄裡哪來的酒?何況還是大量酗酒?而當他步入食堂的時候,張亦隆手底裡的碗已經不幸地摔成了兩半,他只看到幾十張雪白的桌布,桌面上有著豐盛的食物,還有刀、叉等西式餐具,這完全是一次卡佩式的西餐,一旁還有端莊的女執行侍立。   而當張亦隆掃蕩完畢的時候,他聽到有人大聲說道:「服務員,真不像話,可可居然又是涼的!還發」   張亦隆不禁用力擰了擰自己的大腿,這是監獄?後來才知道那個說話的人資格很老,是柳鏡曉的同班同學,兩個人在校關係就不錯,在老定邊軍的司令官任過參謀,以後的仕途卻不怎麼順利,因為在男女關係犯了嚴重錯誤,柳鏡曉也只能讓他進來反思一段時間。   至於這邊,對於伙食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管飽,而且無限量的管飽,每天都有六人份的飯菜,但也就是如此而已,甚至於洗澡都是一個很奢侈的要求。   因此當蕭如浪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平時他一向會大罵「柳鏡曉!你等著,老子還會東山再起!我操你全家!」,現在看著柳鏡曉挽著徐如冰的手,一見面就老老實實地不得了,一聽說柳鏡曉決定把他推薦到北京去,他一呆,然後揮動拳頭大聲竭盡全力地大聲喊叫:「柳師長萬萬歲!……你是指路明燈,你是十七師永遠不變的領袖……」   柳鏡曉沒心思說什麼,只是掃了一眼,然後對典獄長說道:「給他弄張車票和衣服,再給點路費!」   蕭如浪等柳鏡曉一走之後便猛得狂笑不止,笑畢之後才輕聲恨恨地說道:「等著吧!我會東山再起的!」   至於蕭馬熊,只是木然地望著另一旁的戰友,只到蕭如浪的身影在幽暗的地道中消失之後,整個人都呆掉,下一瞬間他猛地用力搖動鐵條,大聲喊叫道:「我要舉報!蕭如浪他還有陰謀……我要舉報蕭如浪……我要見柳鏡曉!」   但幽暗的地道之中,除了默淡的油燈之外,只有蕭馬熊那似乎有些悲嗆的聲音在迴響。   人一走茶就涼,這是千古不變的真理,當蕭如浪步出陸軍第一特別監獄,蕭如浪的舊部沒有一個人敢出捧場。   他的舊部很多都已是身居高位,但也有的人如段海洲等很不得意,只能在營團一級廝混,但無論如何,蕭如浪沒有見到他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在這種時候,大家都有一種自然的心照不宣,誰都知道這個時候去見蕭如浪,最大的可能就是傳到柳鏡曉的耳朵裡去,而且經過蕭如浪舊定邊軍的影響可以完全說是蕩然無存了,許多軍官和士兵都驚訝地問道:「蕭如浪是誰啊?」   正是繁華散盡之時,蕭如浪只有獨自步上前往北京的火車,而他的名字已經漸漸在部隊中消失,即使提到那也是「本旅指揮員下定決心……」,不過更多的是:「蕭如浪犯了嚴重錯誤……」「在這種關健時刻,蕭如浪居然不服從柳鏡曉的指揮……」,若干年後更有著名戰史學家、定邊軍著名將領白斯文撰寫了經典著作:《我與蕭如浪鬥爭的十四年》。   不過此時的白斯文正在哭喊道:「我的黃魚啊……」   按照事先的約定,一條小黃魚以五十克計算,正好是一兩黃金還多,十四條就是二十二兩黃金,上千大洋的賞額啊,而且這次沈家特別痛快,開戰前每人海吃海喝海嫖的一兩條小黃魚都算免費……不過輪到白斯文就不同,老蔣掃了他一眼,說了句:「白斯文游泳健將,賞額不同他人……」於是十四條變成了一條,等一回宿營地,白斯文剛想哭喊幾句,結果花月影義正言辭的一番說法讓他提前哭了出來:「每人給我上貢一條大黃魚!」   要多大的大黃魚?花月影滿臉正氣說了:「一條四兩好了……不好意思拿太多!」旁邊因為大吃海鮮住院而沒有參戰的戴米也大聲喊道:「我也要黃魚,我只要我應得的十四條小黃魚好了……」   白斯文一邊哭一邊用力抓緊手頭這條的小黃魚,眼睛中都噴出火來,花月影仍是一身揮著手說道:「正是在我的英明指揮之下,在老蔣的英明指導之下,本艦才會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本人作為艦隊指揮官,僅僅取得戰利品的一小部分,那是義所當然的事情……作為一名指揮官,我本人再次重申,絕不多拿,就每人上交一條大黃魚!」   第二天,花月影順利拿到了他想要的大黃魚,他張大嘴巴問道:「這就是大黃魚!」   鄧肯恭恭敬敬地說道:「沒錯!這就是大黃魚,你看,每條絕對不止四兩,這一條足有一斤了!保真的!」   眼前的一條條大黃魚在陽光下金光閃閃,閃耀著無限的富貴之氣,水花蕩漾,金尾搖動,鄧肯又是點頭又是哈腰地說道:「絕對是上好的大黃魚!請艦長大人放心便是!」   大黃魚雖然是中國沿海的特產,但是群策群力,找一堆黃色的魚兒還不容易,到了市場採購了一堆之後,花月影和戴米都得了應得的黃魚,鄧肯認為眼下是皆大歡喜的局面,便把隊伍集結起來:「全艦!向醉依樓進發!一切尋花問柳費用自理!」   鄧代艦長恥高氣揚地走在最前面,嘴裡還唱著阿爾比昂的戰歌,時不時搖頭搖尾,花月影剛想追上去,一聽說:「一切費用自理」,當即軟在地上了。   不過接下去的半個月裡,花月影就吃了半個月的海鮮宴,早上吃烤魚,中午吃炸魚,晚上吃紅燒魚,除此之外他的時間都在奮筆疾書:「關於鄧肯的嚴重政治錯誤與犯罪行為的舉報:親愛的蕭總司令,我是本艦隊「鏡清」號軍艦的艦長花月影,我現在本著對艦隊負責,對本人負責,對共和負責的態度向你舉報一次嚴重的犯罪行為……」   根據他的舉報:「鄧肯玩忽職守,不務正業,游手好閒,善於搞陰謀,平時拉幫結派搞小團體,戰時膽小如鼠,見敵即逃竄……」,鄧肯也不禁自問:「雖然我有點壞,但也不至這麼壞吧……」   這封信還沒成文,花月影的伙食就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完全是中國風味的傳統名菜,早上是老醋花生,中午是花生老醋,到了晚上就是花生,旁邊一盤醋,在花月影的抗議之下,他終於重新吃了南方的海鮮,早上魚配芹菜,中午芹菜配魚,晚上魚加芹菜……   而廣大的普通官兵則只能往嘴裡灌假冒的百年香檳,抱著自稱的大同姑娘,整天累得床上直喘氣,花月影和戴米的心裡是極度的不平衡,他們強烈要求與廣大官兵一起同甘共苦,鄧肯不好意思地說道:「這個,現在經費不足,一切費用都是自理。」   不過總算有了福音,沈家艦隊決定不能在南方新大陸坐以待斃,準備率眾出擊,但是由於兵力不足,所以要僱傭「鏡清」號繼續出戰,而且仍是老規矩,一條軍艦抵一條小黃魚。   花月影和戴米抱在一起歡呼,嘴裡連聲說道:「終於是讓咱家逮到機會!」   仍是老規矩,出戰前由沈家招待著海吃海喝,特別是白斯文更是高興地上跳下竄,他摟著一個姑娘說道:「哼!老子當年可了不起著,想當初我和司馬勘……而且論床上的能耐,我們定邊軍一致我為第一人,就連我們師長都要遜我一籌……不信咱們比拚一回!」   戴米大聲說道:「比就比!咱們誰怕誰啊……」   嘴上豪氣沖天,戴米卻是心裡無數,白斯文也是如此,望著眼前的黃臉婆,心裡暗自想道:「上次買過了的偉弟還有兩百顆,應當能用吧……這女人長得不行,估計不會把老子的事跡說出去!」   戴米也服下珍藏多年的十大丸龍虎再造地陽丹,然後張開雙手走進了房中,大家只聽到戴米和白斯文在房中用力嘶叫了將近二十分鐘,那兩個青樓女子也配合著叫了近十分鐘,後有好事者問及其中滋味:「都不行!站著看戲嘶叫十分鐘,上陣三分鐘,後面又站著強自叫了十分鐘,讓老娘都配合著叫了十分鐘……無趣!」   花月影卻是屬於鶴立雞群的,絕不摻合進去,旁人說道:「艦長來樂一樂吧……」   直到有人輕聲議論道:「這一次還是免費的吧?」   花月影才猛得興奮起來,得知前次是免費招待之後,花月影連開十瓶青樓不知從哪進口的卡佩大皇帝御用千年香檳,根本不拿這酒當一回事,就往嘴裡灌,然後又大聲叫道:「把你這最好的姑娘都叫出來給大爺我樂樂!」   只可惜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都已經是名花有主了,花月影連砸了兩個酒瓶說道:「怕沒人付賬嗎?放心好了,沈家來買單!」   這才有兩個長相還過得去的青樓女子出來賠禮,嘴裡還說道:「奴家是不出台吧……先生實在抱歉,先生請尊重點……」   「老子有錢便是!你怕我付不起錢嗎?」   還沒摸到一把,花月影已經開始灑白花花的銀子了,兩個女子仍是說道:「我們真的是不出台,先生請叫其它人好了……」   花月影又砸破了一瓶卡佩皇帝御用千年黃金香檳,然後再砸了正金實價的白銀下去之後得意洋洋地說道:「老子就要你們兩個陪……」   青樓女子總是一句:「奴家是不賣身的」,只是有了銀子,一切都好商量,不過進房之前,他還是一抓頭髮道,心裡暗道:「走得急了,貞女蕩只帶了四兩……萬一應付不來怎麼辦?是不是回去拿我那兩大瓶印度神油?」   第二天,「鏡清」號又駛上他具有傳奇色彩的旅程。   而在山東,柳鏡曉處置了蕭如浪的問題之後,終於開始他對各地的正式出巡。         第十卷 第十二章 柔然     這次出遊,柳鏡曉沒帶夫人,讓她們都在家裡照顧徐巧芷,只是帶了張含韻和徐如冰,不過他事先也允諾,像這樣單獨的出行,各位夫人都有機會。   只說是坐火車各地轉轉,可是大夥兒都明白他這次的用意,特別是一幫蕭如浪的舊將,那都是絕不提「蕭如浪」這三個字。   張含韻跟著柳鏡曉轉發幾天,不禁靈光一閃說道:「鏡曉,為什麼不下車走走……」   柳鏡曉苦笑道:「蕭迪吉在南方大動刀兵,這戰事勝敗關係東南的走向,而且南方新大陸沒出個結果,我能陪你出來散散心就算是謝天謝地……」   現在張含韻還沒有名份,只能算是柳鏡曉的情婦,不過她曾是李定遠夫人的這一重身份,讓柳鏡曉感覺格外刺激。   他並不知道是,他關心別人的夫人,別人也關心自己曾經的夫人,李定遠現在念著張含韻的好處,完顏玉琢的前夫,正珠爾扎布也同樣念叨著完顏玉琢。   外柔然。庫侖。   華麗的軍賬之中,穿著華麗的甘珠爾扎布也有同樣的感覺,他對來者說道:「真可惜,完顏不在了……否則有她出來登高一呼,草原上會有更多的健兒活躍在八色龍旗之下……」   來者說道:「哎……我這個學生真是讓我失望啊,實在抱歉啊……」   這來者是個白髮蒼蒼的老者,年紀已經過了六年,精神卻是甚好,眼睛總隱藏著一種陰森的智慧,他望著草原說道:「完顏曾對我說過,遙望天邊海東青寬闊的翅膀,在松花江邊飲盡一捧清澈的江水,抬頭尋找映紅先知薩滿的火光。在穆克敦故宮的蟠龍柱下彷徨,傾聽八色龍旗在長風中獵獵作響,大金的榮耀千秋不滅,光復大金是我應盡的職責……只可惜啊,她已經背離了自己的意向,草原上的健兒們,請你們不要迷失……柔然帝國的榮耀會在你們手上重建……」   正珠爾扎布和甘珠爾扎布不由興奮起來,他們不由想起了那個柔然歷史最偉大的君王,那個滅國無數最後統治著大半個世界的男人,被稱作擁有四海的可汗,那是何等的榮耀啊……他們的眼神出現難得一現的激動,為酒色迷失了本色的兄弟,終於找到了真正的自己,甘珠爾扎布大聲說道:「浪速君,你們烈風人可不要口惠而不至啊……要知道現在的柔然獨立軍不同以往了,有鐵勒的大批援助……」   浪速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看著正珠爾扎布把眼神盯在自己手上的這只黃金手槍之上,等他流盡了口水,才說道:「正珠,甘珠,這對手槍只有黃金家族的子弟才配擁有啊……對於有著黃金血統的人才配擁有啊……」   黃金家族,在草原可以說是一個近乎神話的存在,那個柔然史上最偉大的可汗就是出自這個高貴的家族,所有柔然可汗都出身於這個家族,黃金家族的子弟都是萬分尊貴的,只可惜巴布扎布的血統卻並不高貴,以至於草原上始終只能依賴於完顏玉琢的前金血統來號動。   可是當年巴布扎佈兵發林西,即便是三十二個團的龐大軍力,也攻不破柳鏡曉和瑞軍的防線,即使是同飲西拉沐淪河之盟的誓言,也擋不住那密集的彈雨,巴布扎佈兵敗身亡,部隊大事潰退,正珠爾扎布甚至連老婆都讓柳鏡曉搶走了。   自此之後,正珠爾扎布才知道完顏玉琢這個前金皇女在草原上有多麼大的號召力,巴布扎布號動九師之眾,可是敗退回庫倫的時候反而變成了十八個師番號的部隊,接著又變成了三十二師的番號,可惜兩兄弟即使狂砸師長的番號也控制不住部隊,最後只剩下了巴布扎布當年的千餘舊部。   兩兄弟志向深遠,才幹欠缺,典型的志大才疏,幾年下來也只把自己的部隊從千把人擴充到兩千人,在這種情況之下,浪速的到來可以說是解了他們的燃眉之急,浪速說道:「勇猛的柔然子弟得到鐵勒的援助並不假,但是只有鐵勒一家的援助這是不是太少了……巴布扎布有著常人莫及的智慧,有著深遠的眼光……黃金家族的兩位子弟,難道不想重建大可汗的榮耀嗎?」   正珠爾扎布也冒認了這個黃金家族的名義,他大聲說道:「浪速,我所關心的是,你給我多少銀子,多少糧食……」   伴援著大批援助的到來,鐵勒開始了對柔然的滲透,且不說那幾百名無處不在的顧問官,現在整個柔然境內甚至連庫倫城內都駐有鐵勒人的護路軍。   名義上保護商路,可是即使是正珠爾扎布這種不以智慧出名的人物都看得出,鐵勒在柔然境內駐那麼多部隊幹什麼?兩個哥薩克騎兵團,一個步兵團,總人數超過二千四百人!要知道僅僅五年前鐵勒在柔然境內只有一百人不到的衛隊。   而烈風人也同樣感到眼紅,他們派遣了著名的柔然通浪速前來柔然,而正甘珠恰恰是鐵勒打擊的對象,在草原上這幾年他們很失勢,因此浪速就可以說是他們的救命稻草,不過浪速是個教育家,他說道:「一切都需要你們自己去創造,我們僅僅能提供武裝起一千名騎兵的武器彈藥和一個月軍餉,如果你們能抵達熱河,我們在那裡已經屯積了足夠一萬人使用的裝備和大量物資及軍餉……」   甘珠爾扎布沉思了一會,大聲說道:「干了!不要我要兩萬人使用的裝備和物資……而且希望貴方能在開戰前向我多提供」   「可是閣下沒有那麼多的兵力?」   「我有辦法,我父親是草原上的雄鷹,我也是……再說鐵勒提供了那麼多的援助,我們柔然人也需要打上一兩仗,當然了,我也希望鐵勒軍能在戰鬥中得到鍛煉!我想,我們能動用兩萬以上的軍力……」   「司令官殿,那我們就在熱河恭迎你的大軍了……」   -出自《七十年戰爭的終結--最後的柔然獨立軍》第三章《柔然獨立軍的再度勃起-我是怎麼走上背叛祖國的道路》(正珠爾扎布著,共和文史館編,共和一三四年出版,共和文史出版社)。   但是甘珠爾扎布的豪言壯語,掩蓋不了一個事實,他們出動的總兵力只有八百人。   不過正珠爾扎布和甘珠爾扎布並不知道的是,兩個師的奉軍正好因故從東北向華北調動,而他們剛剛開始襲擊的時候,這兩個師剛好抵達了熱河……不過這只是一年中十二次柔然叛匪入襲的第一次,也是規模最小損失最小的一次。   而奉軍中最倒霉的人還是可憐的林一塵,他剛剛坐下團長的位置沒兩天就出事,他團裡的士兵有士兵到青樓嫖娼,結果和孫挺羽軍部的一幫衛兵發生相當激烈的衝突,用拳腳功夫來決出哪方的床上功夫更好一些,結果孫挺羽騎著馬兒趕到現場已是亂成一片,氣得孫挺羽大喝一聲:「住手!哪個團的!把我給林一塵撤了……」   結果張步雲聽說林一塵被撤職,當即讓他官復原職,嘴裡連聲說道:「咱不但要讓你當團長,還發讓你當旅長、師長……」結果孫挺羽衝到總司令部和張步雲吵了足足半天下午,最後滿臉不平地說道:「林一塵絕不能用!」   張步雲則怒道:「我是奉軍總司令,人事問題我說了算!」   孫挺羽則道:「我是第二軍軍長,有權任命各師團一級軍官,請總司令不要干涉我們第二軍的人事問題!」   雙方都扯破了臉,結果林一塵在新的團長任上又出了問題,他居然把團長的印信給丟了,在奉軍內轟動一時,不過張步雲並沒有食言,讓他順順利利地當上了旅長,林一塵那是感激不盡,暗地裡想道:「張帥!咱這條命是賣給你了!」   林一塵的旅長才坐穩,這邊張步雲已經決心讓他率部隊南下,支援安徽方面的陳升所部,孫挺羽一再發動,他對張步雲說道:「步雲,這事絕對不行!林一塵怎麼能帶一個旅的部隊獨當一面?再說我們不把華北的地盤穩固下來,就貿然去長江一線發展,這是失策啊……」   張步雲瞄了他一眼,才說道:「華北就這點地盤,咱們這麼多部隊,這麼多軍頭,不擴大地盤怎麼成啊……」   孫挺羽跳上桌子指著張步雲激動地說道:「操奶奶的,我的好話你都不聽了,南下絕對是失策之!再說了,擴大地盤又有屁用,你把那些督軍、省長都委給那幫混吃混喝的軍長,我為你拚死拚活,除了這個狗屁軍長又拿到什麼!」   張步雲氣得一甩帽子:「咱這麼多年的交情,咱奉軍實力最強、裝備最精良的就是你的第二軍了!你還有什麼話說的,再說了,只要拿下長江一線了,你想要督軍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咱們十幾年的交情了,還有什麼說的!你就是要我老婆,我都肯給啊!」   孫挺羽是冷哼一聲:「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搶你衣服恐怕你就砍我這個手足了!你安的什麼心我不知道嗎?你不就是嫌棄程慧香家裡失勢了,想甩給我嗎!」   張步雲氣得直跳:「我會把慧香讓給你?想得美,要給你也給蘇利秀那種貨色!來人啊,從牢裡把那蘇利秀送到孫軍長房裡!」   最後林一塵還是帶自己的一個旅順利南下,不過他剛起腳,那邊陳升和沈鷹的談判已經出了結果,沈鷹一向高瞻遠矚,寬厚為人,從不為權勢而與人爭鬥,現在自願高就陳升委任的蘇皖巡查使兼長江兩淮檢閱使兼東南六省剿匪會辦……兼陳升的副總司令。   當然了,對這個位置沈鷹還是一再推辭,陳升還是百般要求他一定要就職,為此他就對沈鷹的部下許諾:「你只要弄翻了沈鷹,除了官升三級,沈鷹的部隊都歸你們分!」   此言一出,看到陳升那邊兵強馬壯,又有奉軍撐腰,再加金錢美女的利誘,六個營長立即反水,把部隊開到沈鷹的司令部附近談心,沈鷹在百般無奈之下,終於受陳升的人格魅力感召,率領前線的淮上軍七萬男兒加入陳升部。   對於這個沈鷹副總司令,陳升是萬分照顧,給他的權限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除此之外什麼都不用管,即使天天睡覺軍餉每個月也有三十元……   沈鷹部雖然說號稱七萬實數不到七千,可陳升的氣焰一下子囂張起來,再加上林一塵率部南下的消息一傳出,淮上巨寇韓志國也宣佈率部舉義,這樣一來,陳升已經是天天橫著走。   當然韓志國和沈鷹的部隊不同,除了在名義上服從張步雲外,仍是自成一系,而奉軍已然是東南的一大勢力。   當情報送到柳鏡曉手裡的時候,柳鏡曉不禁苦笑一聲,先依依不惜望了一眼張含韻那雪白的乳溝一眼,然後說道:「麻煩來了……韓志國這傢伙太不爭氣了,居然降了奉軍,我還以為他會苦撐到底,現在安徽的胡傑如恐怕有些頂不住了……恐怕我得出手了!」   張含韻從身後靠在柳鏡曉的背上,一時間柳鏡曉只覺得背後傳來一陣銷魂蝕骨的感覺,接著張含韻貼著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別急啊……看看動靜再說,韓志國也不是省油的……」   柳鏡曉眼神一亮,一隻手輕輕拂在張含韻的大腿上,問道:「怎麼說……」   「這隻老狐狸滑得很,我看最近他的舉動,似乎有人指使啊……」   「莫敵這老狐狸!」兩個人正在調情的時候,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參謀大聲叫道:「南方戰報!」         第十卷 第十三章 柔佛     「我軍攻克柔佛!」柳鏡曉看著這條消息,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張含韻替他把心裡話說出來了:「現在你和沈家的聯盟可以穩如泰山了!」   徐如冰也從旁邊的小房間趕過來說道:「有什麼好消息啊……」   柳鏡曉順手在她滑不溜的香肩上捏了一把道:「蕭迪吉這老色狼打了勝戰,拿下柔佛!南方形勢一片大好啊,我們又得提前趕回濟南了!可惜了這次……」   徐如冰帶著很燦爛的笑容說道:「這有什麼,這次能單獨陪你出來我就心滿意足,今天晚上我們兩個一起陪你便是,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了……」   張含韻雖然是成熟的婦人,卻沒經過這種陣仗,一想到和徐如冰並排在一起接受柳鏡曉恩澤的糜迷場面,臉一下了就紅了,轉過身去不敢面對柳鏡曉。   柳鏡曉笑道:「那好啊!咱們倆個一起伺候她便是……對了,如冰!有什麼要買的,趁開車之前趕緊動手吧!」   徐如冰嗔道:「還當人家是小女孩啊!有什麼物事到上海買便是,反正沉香會付錢!到了,南方的地盤不小,你趕緊動手啊!」   柳鏡曉一拍大腿,讚道:「還是如冰想得周到,我馬上打電報給沉香,讓他趕緊到南洋去!」   沈家對於這段時間對情報的估計完全冰火是兩重天,自阿爾比昂的聯合艦隊南下,倉促組成增援艦隊馳援南方新大陸,大夥兒都極度悲觀。   可是等到第二艦隊出兵偷襲,情況大為好轉,現在又得到柔佛失陷的消息,大家已經沉迷於戰勝阿爾比昂的美夢之中,還是柳鏡曉的一紙電文驚醒夢中人,沈大小姐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備艦,去柔佛!南洋是共和的南洋,不是他第二艦隊的南洋!」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蕭迪吉!咱也為你攻克柔佛費了好大力氣,南方分艦隊幾乎打光,增援艦隊也打得七零八落,現在你拿下柔佛想一腳甩開獨吞地盤,門都沒有!過橋抽板是萬萬不能的,否則老娘就跟你拚命!」   沈家也自視頗高,現在沈沉香不僅僅是代表著海上沈家,她的背後還有共和東南六省的支持,還有柳鏡曉!   而此時的蕭迪吉是做夢也會香,他拿出鋼筆在移交書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旁邊的阿爾比昂軍官輕聲議論道:「這是第幾次了?……第七次了!管他是第幾次,反正搞一次能撈一筆!」   整個會場是標準的阿爾比昂式,兩台桌子上是雪白的全新桌布,會場奏起阿爾比昂國歌,有時候蕭迪吉還會唱上一兩面,只是那向下掉落的是阿爾比昂國旗而已,說對了,這就是投降儀式,而且是蕭迪吉參加的第七次投降儀式。   蕭迪吉率領第二艦隊和第三艦隊(由柳鏡曉派出)組成的聯合部隊快速進軍,一路勢如破竹,直抵柔佛要塞,這時候才遭遇到了堅強的抵抗。   事實是這次抵抗是切斷了柔佛的供水後之後進行,按照兵力對比,阿爾比昂軍怎麼也是進攻的一方,畢竟在戰場上,蕭迪吉的部隊只有兩萬多人,而柔佛的阿爾比昂軍達到七萬人。   雖然其中有大量的殖民地土著部隊,但好歹也有一萬多名正宗的阿爾比昂軍人,還有兩萬名戰鬥值得一提的印度部隊,於是以兩個營前鋒向蕭迪吉發展史無前例的主動進攻,雙方就地展開了激烈戰鬥。   密集的炮火像雨點一般砸在進攻部隊的頭上,身著紅色軍裝的阿爾比昂人部隊士氣高揚,在陣地中來回衝殺,柳鏡曉派出的一個營在進行半個小時的抵抗,終於在肉搏戰崩潰,印度部隊的表現也同樣,大吼著衝向第二艦隊陸戰隊的陣地,衝過炮火之中迅即佔領了第一線陣地。   蕭迪吉親自帶領部隊反擊,特別是中央陣地的戰鬥陷入了白熱化態度,雙方反覆衝鋒來回拉鋸,短短兩個小時雙方竟易手陣地七次之多。   阿爾比昂人排成矩陣,刺刀指向前方,靠著特有的紀律性維持著戰線,阿爾比昂軍官高呼:「阿爾比昂的軍人們,不要懼怕!我們與山地人的作戰之中,那些野蠻人右手大劍,左手匕首,手背還綁著金色小圓盾,可我們靠著緊密的隊形和嚴格的紀律殺退了敵人,這等程度的戰鬥算什麼!」   但是當天下午,殖民地土著部隊六個營的進攻被第三艦隊兩個營的守軍擊退,守軍進而端起刺刀殺入了土著部隊的隊形之中,整個左翼宣佈崩潰,土著部隊丟下了他們所能丟棄的一切,瘋狂地向後逃跑,守軍進而向側翼突擊,其結果就是印度部隊也受到了威脅而被迫了,繼而蕭迪吉可以集中兵力對付阿爾比昂部隊。   皇家女王兵團第一營在密集的人海之前大部傷亡,被迫撤退,巴福斯兵團第一營全軍盡沒,皇家漢普郡團第一營除部分人員突圍之外大部損失,皇家蘇格蘭兵團第二營在包圍圈內被殲滅,近衛軍第一國王龍騎兵團、威爾特郡團第二營摻失摻重……   這些阿爾比昂人部隊表現是非常優異的,自己的傷亡與給敵人的傷亡同樣摻重,甚至在戰鬥的最後時刻仍有一個連隊的阿爾比昂人在密集的炮火之下端著刺刀高呼:「女王萬歲!」衝向整整一個團的大部隊,用雪亮的刺刀給共和軍人上了很好的一課。   殖民地部隊在一天損失了三千人,但是戰鬥傷亡不到兩百人,大多數部隊不是潰散就是被俘虜,印度部隊和其它殖民地部隊表現還算不錯,付出了近千人的傷亡……   但是,在一天之內皇家陸軍居然付出了兩千人的傷亡數字,那是最優秀的阿爾比昂部隊啊……雙方都對這支阿爾比昂陸軍部隊讚不絕口,只是阿爾比昂自己說法就有點吹牛的成份在內了:「如果不是土著部隊扔下他們的一切逃跑,我們會就阿爾比昂人部隊就可以全殲蕭的部隊……」   但是蕭迪吉也被打痛了,一天之內付出三千人的傷亡,雖然絕大數損失來源於佈置在最前線的沈家部隊,但是這一天的損失實在太摻重了,以至蕭迪吉不得不這樣說:「如果阿爾比昂人都像今天這樣拚命的話,我們要一百年時間才能拿下柔佛!」   事實上只花了一天時間,阿爾比昂人損失的是最精銳的部隊,這對士氣的影響是致命的,被斷絕了水源的阿爾比昂人議論紛紛,柔佛的要塞是基於對海防禦設計的,所有炮口都是對準了海面,或者說這無數門巨炮根本不能對付背後襲來的敵軍,小小的柔佛塞進了七萬多名軍人和撤退而來的幾萬平民,現在已經亂作一團了。   在此期間,阿爾比昂的軍官俘虜中有人主動要求作為信使來往於雙方之間,到了第二天中午,蕭迪吉得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阿爾比昂人宣佈投降了……」   當然了,阿爾比昂的紳士並不這樣認為,他們的說法是「將柔佛列為不設防城市」,當天下午蕭迪吉的態度一下子強硬起來了,在談判桌上大聲訓道:「你們只有一條路可以選擇,那就是無條件投降!我們會保障所有軍人和平民的合法權益不受侵犯,保障阿爾比昂女王在遠東的合法利益!」   第二天阿爾比昂人列隊出城,集體走向俘虜營。   蕭迪吉在投降儀式結束之後,連嘴都笑不擾了,雖然他認為他有絕對的把握攻下柔佛,雖然不是現在-部隊受到了很大的傷亡,而後勤保障嚴重不足,所有部隊的火炮在昨天的密集炮擊之後,每門炮只有兩到三發炮彈,士兵手頭的槍彈也嚴重不足。   但是他有著源源不斷的補給,光是今天在後方有第三艦隊的三個營開始登陸,從呂宋島抽調的兩個營也趕到了戰場,物資補給也正源源不斷輸送上來,在此期間只要阿爾比昂人得不到支援,他只要半個月時間就可以保證拿下柔佛,但不是現在!   因此有著阿爾比昂紳士風度的蕭迪吉對於投降儀式回味無窮,於是在投降儀式的現場舉行六次「××移交儀式」,蕭迪吉總是沉醉在幸福之中,當然阿爾比昂紳士風度果然是名不虛傳,參加移交儀式的阿爾比昂軍官一律晉陞三級,生活待遇從優,可以自由活動,看著自己從一堆阿爾比昂元帥、上將手中接過降表那是多麼有成就啊。   當然了,正事也不會延誤,他甚至連尼德蘭人的東印度群島都看中了,在會上他說道:「,弟兄!知道尼德蘭人能從東印度群島撈上多少?足足八億尼德蘭盾啊!八億啊!為了八億尼德蘭盾,我們必須拿下東印度群島……還有……」   只可惜他話剛說完半個小時,沈大小姐已經乘新式蒸汽快船趕到了柔佛,開口第一句便是:「我們這次損失太大,希望蕭司令能幫我們挽回一部分損失……」   談判桌永遠不缺就是就地還錢,蕭迪吉當即說道:「好!我們補助軍費十萬元!」   沈沉香笑著頂了回去:「我和鏡曉商量過了,第二艦隊這次確實為共和再建奇功,我們考慮了一下,這次只要東印度群島、柔佛、瓜哇……」   沈沉香漫天開價,就差把台灣也要走了,氣得蕭迪吉連坐地還錢都不會:「那我們這麼賣命幹什麼?」   「我和鏡曉商量過,補助貴方軍費二十萬元!」沈沉香果然大方,一開口就比蕭迪吉多了一倍。   蕭迪吉氣得直咬牙:「不成不成!柔佛是我們打下來的!」   沈沉香立即抓到了語病:「應當是我們兩家聯合打下來的!我們沈家的部隊在柔佛攻擊可是衝在最前面的!」   「但是是我們在最關健的時候出兵的!而且我們取得的戰果最為輝煌!」   和女人討論問題是怎麼也扯不清的:「不要這樣說了,無論是海上還是陸上,我們沈家的損失最大,傷亡最摻重,付出的犧牲也最多!而且從戰果上而言,我方的戰果絕不會少於貴方!」   「再說了,如果不是我方在南方牽制阿爾比昂海軍的主力,我們怎麼能輕易地拿下了柔佛……」   蕭迪吉一時間只能咬牙切齒,沈沉香這是標準的趁人之危,眼下是攻略南洋的關健時候,沒有沈家的參戰,第二艦隊雖然可以繼續向南發展,但肯定會實力大減,而沈家已經保住了南方新大陸,完全可以過橋抽板和阿爾比昂人達成協議,讓第二艦隊在南洋孤軍奮戰。   所以沈沉香無論是早點或遲點出來殺價,開價也絕不會這麼狠,但是蕭迪吉也是咬緊牙關不鬆口,雙方只有慢慢商量了,不過繼續在南洋發展進攻的準備行動卻是一刻也沒有放鬆。   柳鏡曉在這方面是給了沈沉香最大的援助,畢竟操控七省掌兵數十萬的龐大陸權,無論站在哪一邊都能呼風喚雨,沈家之中原本有些人反對與柳鏡曉結盟,現在都閉嘴不發話了。   不過當柳鏡曉回到濟南的時候,正好遇到河南舊鎮嵩軍劉華鎮的代表在那裡等著他的消息,軍馬統計局的熊局長也在第一時間送來了河南的最新情報。   劉華鎮的代表拍著胸膛說道:「現在我們軍長在河南要風要風,要雨得雨,那幫陝西佬長久不了多久了,各方也很支持我們,像山西嚴督軍、奉天張步帥、岳陽陳雲帥都很贊成岳鍾林下台。」   柳鏡曉不由又輕鬆下來了,河南的岳鍾林正處於風雨飄搖之中,這對於他來說未免不是一個好消息。         第十卷 第十四章 舊時恩怨     手持著言情小說在貪婪閱讀的女子,和平時的精明幹練的形象完全不同,以致於丁靜在一邊埋怨道:「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怎麼不出去轉轉啊!」   丁寧抖動下迷人的睫毛,然後輕聲說道:「總算有機會看看書,怎麼能不看!」   丁靜仍是那種天使般的容顏,她俏氣地刮了丁寧的鼻子,然後說道:「那也不能看這種書啊,老姐!我想你也到談婚論嫁的日子!」   丁寧淡淡地說道:「現在不很好嗎?我天生是馬上的軍人!」   不知不覺她在言語之中帶上無限的自信,丁靜做了個鬼臉,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毫無平時高高在上的威儀,然後說道:「我是還想自由地過日子,老姐你就不同了,快不嫁出去就沒人要……再說了,老姐你也沒鬧出什麼桃花新聞!」   說著,丁靜平躺在床上隨便地說道:「咱山東也不缺好男人,從柳鏡曉到司馬勘,哪一個不是好男人,要不要我幫老姐你籌畫籌畫!」   丁寧很冷淡地說道:「不必了!我想我沒有這個心思!」   丁寧的目光望著客廳正中的那套馬具,心中默然地想道:「無論什麼時候,我始終……忠於你啊!」   「老姐!老姐!你說啊!」丁靜用力搖著丁寧的身體,丁寧把手上的書往床上用力一甩,抓住丁靜的雙手笑罵道:「死丫頭,當初鬧著要結婚,現在怎麼又不想男人!」   「先自由過兩年吧!」丁靜又說道:「難道姐姐還記掛著那件事?」   丁寧長舒了一口氣,望著那件騎兵將軍服,回想著自己在馬上的颯颯英姿:「我的目標,就是一個好的騎兵軍官!」   「夫人、少爺!這是今天的報紙!」端莊秀麗的夫人心情很好,一邊喝著西洋傳來的咖啡,一邊隨手翻閱著拿來的報紙,旁邊他的丈夫也精心打扮了一番,有平時難得的英氣,   只是當報紙翻到二版的時候,夫人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去,然後坐著慢慢地喝著回咖啡,丈夫拿過報紙看了一眼,臉色也顯得很不好看,嘴裡說道:「現在的報紙是辦得越來越差了!」   「我怎麼覺得現在新聞越是越自由了……周大少啊,你這可是攻擊內閣攻擊執政啊!」   說話的是共和軍第一軍的總司令關山河,只見穿了件打了七八個補丁的粗布衣衫,赤著雙足大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和卡佩式的豪華客廳完全不匹配。   聽到這話,夫人開始為丈夫助威了:「我怎麼聽說這段時間查封了幾家報館!」   另一邊張步雲笑著說道:「不是查封,關老哥那是讓他們反醒反醒,不要惡意攻擊執政攻擊政府攻擊關老哥!」   他話裡的意思也很明顯,現在關山河有不少御用報紙一再痛罵張步雲,甚至有人公開聲稱張步雲若死則可「為中國除此大害,為共和去一強敵!」,他怎麼會痛快,關山河自然聽出這其中的意思,笑著說道:「我哪敢查封啊,只是停業一月就可以繼續出刊……」   對於一份張婚來說,停業一月可以說是相當致命的打擊,關山河就依賴著這種武器控制了不少報館,報紙總需要一個攻擊對象,既然不能抨擊關山河,那自然只能火力全開砸到張步雲頭上了。   關山河不冷不熱地說道:「那都是段執政的意思……」   他把段鐵民這尊大佛請了出來,張步雲轉頭問新到的客人:「執政是這個意思嗎?」   新到的客人大聲說道:「執政也是聽取各位將軍的意見,特別是關上將軍的意見,執政一向是從善如流!」   關山河冷哼一聲:「蕭團長,你剛到北平,恐怕對情況有些不熟悉吧!」   蕭如浪笑道:「執政大人怎麼不敢聽取關上將軍的意見啊?」   段鐵民雖然有執政之名,但根本就是關山河和張步雲的提線木偶,沒有自己的一套班底,他吸收直鄂戰爭的教訓,所謂「安福系」的那幫投機份子一概不用,只用自己的可靠之人,而無班無派的蕭如浪就成為他的可靠之人。   蕭如浪是奉軍出身的軍官,算起來是和張步雲有舊交,當年又是柳鏡曉麾下的一員大將,能打能拼,為此他是張段都能接受的人物,為此張步雲突然要求上報:「執政府衛隊無人統領,蕭如浪君可以擔此重任!」   沒等關山河回過神來,段執政已經在命令上蓋了大印,氣得關山河暗地大叫:「這老匹夫,他是我一手拉出來,現在剛會飛就想反了……」   可是不好得罪張步雲,蕭如浪就接任了執政府衛隊團的職務,關山河暗地想看笑話:「我一不給軍餉,我二不給裝備,三不給兵員幹部,看你怎麼辦!」   關山河還讓部隊退出執政府附近,公開的說法是:「執政府安全事務已由蕭團長全權負責,若發生一切大小事故由蕭團長一力承擔!」   沒想到這是大大的失策,蕭如浪當即把防區接收過來,然後自己到各個軍校招募軍官:「有願意去執政府親衛團嗎?一出去可以帶兵!」   關山河還是標準的直軍思想,他的幹部要求是行伍出身,在他親自辦的軍官隊裡受過訓練,如果是來投靠的軍校學生,一般都只能幹參謀業務,一輩子也抓不到兵權。   像奉軍軍官陳迪是軍校出身的幹部,以後由鄒華引進去了鄂軍幹上了少校營長,其間返鄉之際關山河由撫養陳迪長大的叔父出面勸說道:「到關山河這邊來吧,做叔父的和關山河是過命的交情,他的部隊裡我的故舊也很,關山河對我也說了,只要陳迪過來,我給他升一級!」   陳迪答道:「我在奉軍裡可以帶兵,到了關山河能不能帶兵?」最後陳迪只能留在了奉軍。   在這種情況招募軍官自然是十分順利,他又親自帶著軍官到北平郊外去招募兵員,他親自大喊:「執政府招募兵員,好吃好住好穿,可以和執政日夜相處,大有晉陞機會……」   說得天花亂墜,騙來了五百無敵青年與執政府原有的數十名衛隊合編,又拿著段執政和張步雲聯手簽發的命令到西直門稅務局提款,西直門一直是總統府的內庫,雖然政變後被關山河控制,但是稅務局沒想到其中的關節,讓蕭如浪提過八萬元,足夠支付衛隊團半年軍餉。   不過段鐵民卻是氣得跳腳,他入京時關山河允諾每月總統特支、招待費十四萬元,但是到京之後關山河改口變成了十萬元,到了支給的時候又打折成七萬元,就這七萬元關山河還不滿意:「執政要這麼錢幹什麼?這都夠養上半個師了!」   結果最後每個月只能拿到五萬元,現在蕭如浪拿了八萬元,關山河就在總統的特支費和招待費上開刀了,最後還是有人勸道:「總統拿和蕭團長有什麼區別嗎?眼下要緊的事情是把衛隊建立起來,不然關山河派一個連進來可以解決我們!」   為此段鐵民還要陪著笑臉解決衛隊團的裝備問題,關山河連聲說道:「沒問題!沒問題!衛隊團包在我身上了!」   果然當天就領到了裝備,二百支共和初年的最新式火繩槍,除了不能上刺刀,射程、射速較慢,可靠性差等問題外,基本沒有什麼缺點,這是關山河為了擴編新軍在清理軍火庫歷年積存中發現的,還好張步雲為了拆台,送來了二百五十枝部隊淘汰下來的舊式步槍和手槍,雖然有半數人還是拿著火繩槍,可這個團總算是有了自己的底子。   為此蕭如浪自然站了張步雲的立場上,向關山河開火,關山河如同一個鄉下老農拿過咖啡就往嘴裡灌,然後大聲說道:「好苦!這玩意怎麼能比得上咱們中國的好茶!步帥,今天難得到北京來,有什麼好事照顧我們共和軍啊!」   張步雲笑道:「哪有什麼好事,眼下部隊無以給生,自然只能寄食地方,所以有些無知之徒就借此攻擊我軍……」   下一句就讓關山河連杯子都舉不穩了:「所以想來想去,保大地區就請謙讓給我軍……」   保大地區?這是什麼概念!保定大名一帶是北中國的精華所在,如果沒有保大地區,幹起直隸督軍半點意思都沒有,一個月光稅收和煤礦能有五十萬元收入,還有控制在手頭的京兆尹頭銜及一年幾百萬收入的地租收入(前金時在保大地區皇家莊園甚多,共和後由直隸改征地租)。   奉軍入關之後,直隸督軍的頭銜是落到了奉軍的手上,可是保大地區全在關山河共和軍的控制之下,張步雲心想我心底有直隸沒保大算個屁啊!再說了,北中國只有一個頭頭那就是我關山河,於是就來了一場逼宮的好戲。   關山河的臉漲成豬肚色,許久才說了句:「我讓!不過我軍軍餉不足,還請貴方略為補助一二,河南方面共和二軍現在和叛軍作戰,我想帶部分部隊過去武裝調停!」   調停是虛,搶地盤是真,奉軍勢頭我關山河招惹不起,我南下欺負岳鍾林這種貨色總行了吧,我好歹也要有個地盤伸伸腳吧。   張步雲心滿意外地離去,關山河則是臉色十分難看地離開。   旁邊有人說道:「還好這次沒打起來!可是關山河丟了保大,我們也受損啊!」   在保大地盤上收租收稅的不止是關山河的共和一軍,還是舊禁衛軍改編的共和三軍,周大少憤憤不平地罵道:「該死的柳鏡曉!」   一聽這話,夫人臉色越發難看,竟是轉身回房休整了,見夫人走了,周大少也敢於直言了:「如果不是柳鏡曉霸佔著東南六省的地盤,我們與奉軍何必到了自相殘殺的地步,東南有多大的地盤啊!給奉軍三省,我們國民軍自己再留下三省,何必這麼苦苦爭鬥啊!」   停了一會,周大少又說道:「當年那一槍打得准好了!怎麼偏偏沒把他給打死!」   當天晚上,北京城內還上演了一好戲,共和軍將領都不願意讓出保大,硬要扣下張步雲來個玉石俱焚,關山河初時說好,稍微過了五分鐘,又搖頭道:「切切不可!我們好不容易拿下這個局面啊!」   大將張亭墨大聲說道:「讓京奉鐵路局把張步雲的專列扣下了,張步雲在我們手裡,一切都好說……」   關山河大聲說道:「不可!不可!」   張亭墨怒道:「怎麼不行!總司令,你活埋郭二麻子那些降將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啊!」   活埋病貓和扣下老虎是完全不同的事情,關山河的決心多變,始終不肯在張亭墨自行撰寫的命令上簽名,張亭墨抓著他的手硬要簽名,結果兩個就玩了一夜的捉迷藏。   等到天亮的時候,張步雲的專列已經開出了北京城。   不過接收地盤還真是一齣好戲,關山河移防之前那是優待友軍,奉軍接防的時候都感激得連坐都不敢坐,那是關山河把縣府裡的凳子、桌子都全部拉走了,至於什麼庫房、傢俱那搜刮得更加徹底,不是拿去賣錢就是全部拉走。   按奉軍的說法就是:「連根毛都沒剩下!」,當然也剩下了點東西,關山河移防前以奉軍名義大舉向官民舉債,還欠發公務人員工資一個月,全部給奉軍留了下來。   就這樣奉軍的接防仍是萬分不順,雖然雙方使者往來不絕,共和軍總在程序上大挑毛病,一般來說接收一個村子蓋下共和軍六百個公章,半個月功夫才接收了兩個小鎮子和二三十個村子。   河南的局面已經到了最危險的地步,而陳雲傑也藉著這個機會重新復起了。         第十卷 第十五章 天變     段鐵民重新上台,對於屬於直系的南耀蕭自然是百般為難,先明令取銷南耀蕭的兩湖巡閱使,後又裁撤湖北督軍,改南為湖北軍務督辦,這等於讓他平白降了一級,又委任自己的人出任漢陽兵工廠廠長、漢口電報局長、湖北官礦督辦、湖北煙酒公賣局長、武漢關監督。   這些位置都是湖北的大肥缺。   南耀蕭一面表示接受,另一方又與關山河聯絡,關山河頗有反對奉軍的意思,關山河當即表示大家一起干最好,若不能一起干則以共和軍為前軍,萬一失敗之後再將部隊交出,自己下野。   段鐵民又和張步雲又給南耀蕭聯手委任了一個參謀長張學顏,南本人認為是心腹之患,必欲去之而後快。張學顏原系第三師團長,與南耀蕭曾是戰友,兩個個人感情一向不壞,以後張後來退出直軍加入鄂系,為陳雲傑所不喜。段鐵民派他來當參謀長,自然想利用張與南耀蕭的舊關係,起到監視作用。   不過南耀蕭卻棋高一著,他親率直軍故舊一班人,對參謀長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自然是沉醉於席間,再無暇顧及參謀長的職務。又在漢口尋得一個美艷名妓,並以重金贖買送張學顏為妾,張既迷於酒色,當然無暇到署辦公。   南蕭耀再對張到任時所帶來的一班親朋好友,各各給予肥缺,使得張學顏樂不思蜀,對南耀蕭感激涕零,完全忘了段派他來鄂的監視使命,使段鐵民大失所望,憤而將其撤職。   南耀蕭倒有幾份人情味,對張學顏十分照顧,段鐵民和張步雲又委來省長一人,南蕭耀派人冒用湖北各機關團體的名義控告新省長,同時還辦了一個《振民日報》專門攻擊,新省長不敢到職。   至於省議會方面,勢力最大的平社是南耀蕭的提線木偶,人數稍少的甲子社也好辦,人人每月發二百元車馬費,銀彈一出,自然絕不找南督的麻煩。   北方的奉軍和關山河明爭暗鬥,東南柳鏡曉自成一系,河南嶽鍾林根基不穩,這已是陳雲傑復起的大好時機。   只是陳雲傑只能寄食於湖南,還欠缺一個可以進退的地盤,他自然看中南耀蕭的湖北,南耀蕭不敢公開拒絕陳雲傑,只是對前來徵詢意見的人稱:「我是沒有什麼意見!只是眼下還需要一點時間!」   為此派了手底下的一個雲升師長,前去向陳雲傑說明自己的意思,待陳雲傑聽完便說了一句:「南督的意思是?」   雲升師長答道:「那自然請雲帥暫時不要在湖北出山!」   陳雲傑非常不快地說了一句:「我出山自然要在湖北!」雲升師長沒說話,陳雲傑又問了句:「我出山,你有什麼意見?」   雲升師長當即說道:「雲帥東山再起,部下絕願效犬馬之勞!」   南耀蕭哪得雲升竟然絕對服從陳雲傑,加上鄂軍另一個師長許英傑也表示絕對忠誠陳雲傑,他自己的實力只有一個混成旅,一時間陣腳大亂,只能派人斥責雲升:「為什麼不服從南督命令?」   雲升當即答道:「雲帥東山再起,這是誰阻擋不了的!與其傷了感情,南督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除去雲升和許英傑之外,湖北各位大將多是直系出身,紛紛表示服從,這些人都是他的台柱,他們既然要聽命於陳雲傑,南怎麼能阻擊,南蕭耀長歎一聲,定下決心:「江山本來是他的江山,給我江山的是他,要斷送江山也只索性由他!」   於是一改以往「保境安鄂」的調子,改發通電:「奉軍深入,政象日非。湖北南耀蕭率湖北全體將領電稱,此次共伸大義,欲動人心首資號召,擬請鈞座出山,希早命駕等語。救國鋤奸,豈容袖手……」   那個狂傲不訓的南耀蕭,現在又變成了端茶送水的小媳婦,陳雲傑渡過長江,並於查家墩設立總司令,南耀蕭親率全體將領列隊歡迎。   陳雲傑自封為「十四省討賊聯軍總司令」,後來以為十四省範圍太小,改稱「討賊聯軍總司令」,事實上現在所能操控的不過湖北一省而已。   陳雲傑一到漢口,就把漢陽兵工廠長和漢口電報局長撤換,任用他的私人,而且在意向主張聯奉反關,而南耀蕭卻是主張聯關反奉,兩人當即有了心病。   陳雲傑當即派許英傑師北上進攻河南,大軍開動,自需大量軍餉,陳雲傑下令在漢發行軍用券五百萬,並想把食鹽加價每引鹽加征四元。南耀蕭是湖北本地人,若如此荼毒地方,難逃家鄉父老的指責,因此挺身出而,親自率同省議會及各機關法團,以鄂民資格到總部請願,迫使陳雲傑取消軍券發行和食鹽加征計劃。   八日之後,南耀蕭突然暴斃身亡,成為共和史上一個難解之謎,從發病到身亡不過三天功夫,留下了許多議論。   而是此時的岳鍾林日子極不好過,許英傑部先攻信陽不下便繞道北進,一路攻佔確山、駐馬店等地,直軍程雲鶚部則在山東柳鏡曉方面的援助之下,先後攻佔柳河、歸德、蘭封等地,不久,郾城、許昌又落入陳雲傑之中。   在這關健時候,岳鍾林仍是威不撫眾,只為自己的小算盤估計著,所部官兵姦淫劫掠無所不作,從而引起了民眾反感,戰事一起,不斷遭到紅槍會等民眾武裝的打擊,即使能戰之部戰力也大受影響。   不久,鄭州亦告失守,共和二軍退出鄭州後,除一部向北退往安陽、汲縣、邢台一帶,大部向西往滎陽、洛陽撤退,岳鍾林考慮的是自己在陝西的小地盤,他想:「咱家殺回陝西去吧,只有陝西保住,我們還有殺出潼關的機會!」   倒是弓立看得清楚,他說道:「往陝西這條路,太險了,恐怕是死路一條!咱們的上策還是往北,和關山河的部隊會合!」   岳鍾林覺得往北走就要寄食於人,思慮之後仍是決心率部回陝。   其時河南的局面非常複雜,鎮嵩軍餘部盤據豫西南部和陝西東南部,準備再起,程雲鶚據光山、固始一帶,號稱十萬,陳雲傑派兵從湖北向北攻擊,豫北各軍,名義服從共和二軍,實際上另有野心;河南各地紛紛組織紅槍會和民團以築寨自衛,岳鍾林一度將陝西部隊全面調來鄭州,陝西軍務督辦李虎還親來全力援岳。   當時共和二軍尚有十餘萬兵力,均集中鄭洛間地區,若岳鍾林能決策及時,指揮適當,團結軍心,激勵士氣,則無論攻守,勝敗之數尚未可敵,只可惜岳鍾林驚於東南兩路之失利,又惑於河南地方團隊、紅槍會等遍地蜂擁及民眾不合作,以致心驚膽戰,舉棋莫定。   退出鄭州後,在洛陽召開了緊急軍事會議,將領們為了西退還是北退的問題吵翻了天,幾天下來還是爭執不下,其間又因共和二軍紀律太壞,河南民眾頗為懷恨在心,有人乘機煽動,說河南人對陝軍要報仇了,以致軍心動援。   最後從陝西帶兵來援助岳鍾林的李虎力主退回陝西再圖恢復,他認為以共和二軍二十餘萬之眾,雖有鎮嵩軍之阻,但只有兩萬餘人,以二軍之精銳兵力,打開一條通路,沒有問題。   李虎原來是陝西軍務督辦,他是帶兵來援助岳鍾林的,說話的份量一言九鼎,最後才決定大軍西撤退回陝西,但將領的意志尚且如此,更不要說中下級軍官和士兵更是毫無鬥志。   岳鍾林所乘的列車剛到洛陽東站沒多久,即被紅槍會放火燒燬,一時間秩序大亂,彈藥爆炸,槍聲四起。加上一路前追後截,可謂是軍心渙散,軍無鬥志。   十幾萬大軍蜂擁西奔,有如當年楊林翼戰敗鎮嵩軍,鎮嵩軍一路敗潰情形,部隊互失聯絡,上下失去掌握,可是更困難的是一路到處遭受地方民團和紅槍會的狙擊攏亂,民眾又堅避清野,因而情報閉塞,軍食維艱,以致潰散甚多,軍民仇殺,死傷遍地。   而鎮嵩軍餘部,在安康、白河一線集結,但各部誰也不服從誰,最後請出了在天津當寓公的前任統領劉華鎮,劉華鎮一到各部都表示服從,主力出荊紫關攻擊陝、靈,另一部自白河經南陽向鄭州攻擊,南陽鎮守使自動將所部交出改編,這一路軍進展十分順利。   而劉華鎮則進駐虢略鎮指揮,派一師人搶佔潼關,一路掃蕩留守陝軍,並打開了晉南接濟的航路(嚴東海自晉南運來手榴彈等軍用物資為數甚多)。   劉華鎮部抵潼關時,少數陝軍已聞風而遁,又有舊部何剋星兩團自大荔前來投附,劉華鎮統領各部總計達一萬五千人以上,當即在函谷關東南高地建築堅固工事,並由章龍范團固守函谷關,準備迎擊岳鍾林。   李虎率部殺到函谷關,岳鍾林率主力三四萬人直抵陝州,一路上糧秣無著,沿途又遭紅槍會和地方武力截擊,當大軍到達陝州時,已經折損三四萬人之多,鎮嵩軍又堵住函谷關及以南各路口,正可謂後有追兵,前有強敵。   函谷關地形險要,偏生堵住了了入陝之路,岳鍾林不得已調一旅精銳,並集中火力採取密集衝鋒的戰術,均被鎮嵩軍擊敗。第二次,陝軍又以一師兵力向鎮嵩軍左翼猛攻,到黃昏時才佔領小村數處,第二次拂曉鎮嵩軍反擊得手,不但奪回失地,還追擊了數里之遠。   岳鍾林又連續發動進攻,雙方激戰達五晝夜,尤以爭奪虎頭巖時間最長,雖經多次猛攻企圖奪路過關,終因將有歸心,軍無壯士,始終未能開通路,致兵疲彈盡,士無戰意,軍無糧秣,進退困難,西有劉華鎮部,東有在洛陽的許英傑部,南有紅槍會處處無敵,北有黃河無險難以飛渡。   岳鍾林迫不得已,派代表交涉表示願意全部交槍,劉華鎮即令共和二軍殘部八萬餘眾集中陝州交槍,並在虢略鎮召開旅長以上軍官會議,劉華鎮說:「敵軍八萬人,已決定全部投降,現在我們是命令敵人如何交搶,和我軍如何收槍問題。敵軍交槍,我們各個部隊都不許搶槍,由各部收繳,事後再由總部統一分配。」   其時各師旅長都表示同意,但此時共和二軍殘部八萬餘人集中於陝州,以徐、張、萬三旅駐在陝州,近水樓台,收繳十分方便。   因此各部多懷疑劉華鎮「就地收繳,統一分配」的命令能不能兌現,像這次立了首功的章龍范就向上級旅長玉明將表示:「督軍的命令恐怕不能實現,恐怕還是誰搶到手算誰的!」   玉明將表示同意,當即計劃由章龍范帶兩營人第二天趕到陝州搶槍,當晚玉明將又向上級師長王振請示,王不同意,但第二天拂曉章龍范還是帶著兩個連趕到陝州大營,一到橋子口就覺得不對味。   橋子口是雙方商定的接頭處,只見徐、張、萬三個旅長都在那裡,各個部隊都下去搶槍,亂繳一氣,情況混亂之至,劉華鎮的親弟也在那裡,卻控制不住局面。   章龍范的兩連人還沒有趕到,身邊只有衛士二十餘人,也趕緊下去搶槍,他騎在馬上命令陝軍一個旅跟著他走,到了陝州關外一個小旅館,他命令敵軍由前門進去,後門出來,將槍一律放在旅館院內,這樣總算弄到了四千枝槍。   岳鍾林的衛隊營數百人,是當年楊林翼精心建立的部隊,有馬數百匹,裝備十分精良,叫人去驗收,結果三個旅長都爭著去收繳,以致起了衝突。   當時陝州城內各處武裝槍彈藥和軍用物資極多,各個大小單位都在瘋狂收槍,至於徒手敵人到哪了就一律不管。   搶槍的結果是張旅弄到三萬支,徐旅弄到兩萬枝,萬旅弄到萬餘支,章龍范弄到四千權,其餘各部得槍甚少。   把自己手裡的東西吐出去是最困難的,搶槍之勢既然已成,劉華鎮統一分配的命令,誰也不聽,弄到槍的部隊自然高興,弄不到槍的部隊十分不滿,劉華鎮好說歹說都無效,只有憤怒向下表示:「咱不幹了,咱回天津去!」   終是由搶到槍多的部隊拿出三千支出分配一下,意思意思。   至於陝軍將領,李虎剃了光頭,化裝成和尚混過函谷關回陝,岳鍾林暗渡黃河,結果被晉軍俘虜,淪為階下囚,只可惜楊林翼苦心經營的十幾萬大軍,全給岳鍾林在幾個月之內敗個精光。   這一役鎮嵩軍以兩萬人的兵力打跨了十萬陝軍,收繳新舊槍枝七萬餘支,內有未曾開封的成箱步槍手槍甚多,還有新式重炮四門,可算是大捷,可因為勝利,內部矛盾更大,各自為政,各自擴充實力,劉華鎮事實是根本指揮不動了。   戰後如能乘勝入陝,加上麻老九部在大荔接應,自然可以長驅真入,其時西安守兵不過兩連。可是鎮嵩軍實力突然擴充,軍餉十分困難,陳雲傑自然無力接濟。戰前,山西嚴東海曾給予少數舊式「罐炮」,十分笨重,射程也很近,威力卻頗大,吃的是老百姓送的「罐飯」,官兵都自諷道:「用罐炮,吃罐飯!」   而鎮嵩軍將領們則整日裡內部爭吵,都鬧著要槍、要餉,要地盤,劉華鎮難以應付,為了籌集軍餉,去山西找嚴東海二十多天,亦無結果,只有回來先把部隊稍稍整頓起來,準備向甘陝開進,並許諾了若干個省長、督軍、鎮守使的位置。   劉華鎮估計著在西安留守的李虎和楊長久素來不和,很難團結,他們聯合在一起才三四千人,一擊即跨,佔領西安絕無問題,因此一路行軍緩慢,大荔麻老九主動請纓攻擊西安,並稱有絕對把握,劉華振覺得讓麻老九攻佔了西安,佔了首功,事後不好處置,電令麻九就地困守,又派人到漢口購置洋馬鞍二百具,準備在西安入城的時候擺擺洋氣。等逼近西安時,才知道陝軍似乎已作了些守城準備。   濟南。東南各省聯軍總部軍馬統計局。   看到手上的這份情報,熊局長臉色都白了,他瞧著手底下的幾個業務總管,問了句:「這個消息能得到證實?」   當事人搖搖了頭,然後說道:「無法證實,但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熊局長那是坐不住了,他猛地站了起來:「這種事情一定要搞清楚!從今天起,小方,這個工作由你們處手親自負責,我會把我們最好的幹部調給你,要錢有錢,要物有物,我們千萬在這方面不能被動,萬一這個情報是確實的話,整個共和的局面將會有大的變化……」   熊局沉寂了一會之後,又說道:「這個情報,恐怕不是我們一家可以證實的,通知另外兩家,也一起過來……」   烈風。東京。   愛水三郎看著手上的這疊情報,臉上雖然毫無變化,但是手抖動著不停,嘴裡只說了一句話:「北中國的局面將有極大變化……這對帝國的霸業會有什麼影響?關山河……還有……」   柳鏡曉並不清楚這份情報的重要性,他正和紀雲夢一起在晚霞下散步。   公園的景色不壞,水池、假山、桌椅,成對成對的情侶……   柳鏡曉的心情在這種時刻總是很不錯的,雖然穿著大件的風衣,可是紀雲楚依偎在身邊的感覺很不錯,特別是紀雲夢念叨著:「什麼時候也要給鏡曉生了俊俏的孩兒……」   只不過走了大約百八十步,突然有人叫道:「柳叔……真的是你啊……」   柳鏡曉沒好氣地問道:「散步啊!你們兩姐妹出來幹什麼嘍……」   丁靜答道:「好歹也得添上幾件衣服吧……我和姐姐一起出來,對了,夢兒,這件衣服哪買的……」   丁寧笑了笑,說道:「難得休息幾天,可小靜一定要我出來走走!師長,你這可不成啊!」   她掃了掃四周,說道:「連個衛兵都不帶,這得注意了……」   柳鏡曉大大方方地說道:「我和夢兒一起出來說消消話……一個月也難得一次!」   紀夢兒紅著臉兒說道:「鏡曉,這可是你的問題了!你答應我天天出來,可是卻反悔了……」   「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你問問丁寧吧,我可是盡量抽出時間來陪你們了!」   「夢兒,要不要一起買衣服啊……讓柳叔拿著就好了……」丁靜笑顏如花,可下一刻,柳鏡曉的神色就變了。   看著對面的一隊小販突然紛紛撕破自己的偽裝,手裡拿出左輪手槍,柳鏡曉不由神色一變,他的話還出口,「呯!呯!呯!」的槍聲已經竄過耳朵,接著身上負痛,槍彈打在自己身上。   丁靜驚叫一聲:「是刺客!天……」   丁寧作為一名騎兵軍官是相當合格,隨手都攜帶兩支左輪快槍,快速抽了出來,一邊向旁邊的一塊石頭躲去,一邊朝刺客對射,打傷了兩個刺客。   柳鏡曉第一時間反應,抱著紀夢兒就地朝左跑去,一邊跑一邊拔槍,還好全是遠射,命中率並不高,柳鏡曉只中了一彈,負痛地喊叫了一聲。   對面的刺客約莫有十多人,都是手持左輪手槍,但是軍事素質並不過硬,在刺殺中遇到意外的抵擋之後,特別是丁寧的神槍擊斃了他們的頭目之後,他們就站在原地向這邊遠射。   整個公園亂成了一片,丁靜痛呯一聲,她也中了一彈,丁寧的情況也不好,她的射擊水平縱然再高,也還是挨了一槍。   幻夢兒人都嚇軟了,柳鏡曉強自笑道:「夢兒,靠在我的背後安全些……」紀夢兒這才覺得柳鏡曉的背似乎也溫暖,也很可靠。   這時候,刺客終於重新組織起來,準備再度衝上來了。         第十卷 第十六章 餘波     熊曦一向很穩重,他天生就是做領導的材料,特別是掌握馬統以來,更是一副四平八穩的姿態,一上班就是一杯茶,帶著笑臉捅你一刀,但現在他已經坐不住了。   柳鏡曉、丁寧、丁靜、紀夢兒……哪一個不是跺跺腳都能東南震動的人物!可是這次刺殺居然挑上了他們,如果他的軍馬統計局在責任肯定是位居前三位,搞不好善後就要下台了!   不但他心急如焚,濟南警察局長也是頭大了一圈,完全沒了平日的威風,出了這檔子事,也算是他倒霉。前任局長調浙江杭州,他原是德州的警察局長,因為配合司馬勘守德州有功,一個月才升任濟南的警察局長。   這間小屋子雲集了一大堆軍警憲特的大頭目,平時跺跺腳都驚天動地,今天可誰也抬不起頭,剛才就給罵得狗頭噴血了,濟南的警察局長:「加派人手!我把警力全調上來!騾馬店、火車站、醫院都派人巡查,還有外縣的警察全調進城!我看他們能跑到哪去!段局,你們有什麼線索嗎?」   段智潔和其它人不同,他是柳鏡曉的死黨,資歷很老,就連丁寧都在他手底當過連長,這次風波很難波及到他,因此他是倒是很沉著地說道:「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次的刺殺很不簡單!」   一說到這個,熊局當即說道:「段局,有什麼內幕!我這裡理不出一個頭緒來!哎,衛隊幹什麼吃的……遠遠掉在後方,等到他們趕來,真是黃花菜都涼了……」   段智潔淡淡地說了句:「那是師長的意思,他出去談情說愛,自然不喜歡衛隊跟得太近……你看過這些刺客的資料嗎?」   熊局也不禁一改斯文,說起粗話:「操!好好的商會會長不幹,居然當起了刺客!」   段智潔答道:「好大的手筆啊……二十多個間諜,外加十幾個外來的特工,全是我們以往沒有掌握的,雖然還沒搞清楚具體是哪一方干的,但是至少有一點,我們這裡有著太多太多的未知……得藉著這個機會清查一下,還有,我有個發現……你知道我查過他們的左輪手槍是哪弄出來的嗎?」   熊局一呆,然後說道:「是軍方嗎?哪個部隊的?這樣就好清查了!」   段智潔答道:「這次刺殺所用的手槍,經查證是半年前預定由兵工廠發往濟南第一諸備庫的一批……但是這批軍火在六個月前在押運過程離奇失竊了……」   「這麼說,我們軍方內部除了兩年前的陳寧河之外,還有一隻大鼴鼠?段局,這是你的業務範圍啊!」   段智潔點點頭:「是啊!不過也需要熊局你的配合啊……」   熊局點點頭,心情更加不可捉摸:「師長他們的情況怎麼樣?」   段智潔苦笑一聲:「師長的情況很不好,紀夫人沒傷著,丁靜也還好,丁寧傷得很重,個把月是出不院了……」   這次刺殺居然可以說是無勇無謀的行動,大多數的刺客都在濟南有著合法的身份,甚至有個別在濟南中隱藏著十幾年時間,在王自齊時代就開始隱藏,有著公開的職業,大多數是小商小販,甚至還有一位商會會長,以致現在還得調用王自齊時代建立的檔案進行清查。   這一次讓隱藏著的間諜集體衝到光天化日之下進行刺殺,為了配合對柳鏡曉的刺殺,還有兩組間諜進行攻擊,僅管這次刺客戰鬥力良莠不齊,但是對濟南特別市市府的攻擊進行相當精彩,十二名間諜在被全部殲滅前,衝入市府和守衛進行了一個小時的槍戰。   正是這次攻擊,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市府,但發現柳鏡曉也遇刺的時候,那是真正的雞飛狗跳了,更要命的是,戰鬥只抓到兩個活口,其餘的間諜倒被有著職業道德的同夥率先解決了,此外還有個別間諜趁亂逃跑。   郭俊卿把這幫軍警憲特頭目罵得狗頭噴血,熊局他們於是用上中國五千年智慧的結晶-人海戰術,在濟南城搞反覆清查。   自然有被掃到颱風尾的,有徐州來的大富商石章魚光著屁股被拉出青樓,因為走得稍緩些,屁股挨了一刺刀,又比方說濟南青樓界的頭號紅牌「淡墨姐姐」就被抓進號子,就因為風傳他曾和刺客有過親密關係,於是就審問出不少絕對隱私來:「真名?黯然?黯然銷魂?烈風人?你不是自稱叫葉聽雨?是新羅名妓嗎?到底叫什麼……兄弟給我上刑……哼,把給你接過的男人都給交代出來……第一個男人是色安?什麼色安!上刑!原本就是檀郎那傢伙啊……還有什麼狐列那……給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哪怕你接過九千九百個男人!」   對於段智潔他們來說,眼下這種局面是大有用處的,可以毫無顧忌地搞非法搜查和非法逮捕,可以幹一些平時非常想幹但偏偏不能幹的事情。   除了濟南全城戒嚴,郭俊卿還專門通過膠濟路急調步兵兩個團作為濟南衛戍部隊,這兩個團都是由柳鏡曉當年帶的騎兵營發展出來的部隊,絕對忠誠可靠,加上濟南原駐的幾個團,郭俊卿至少有了一個立足之地。   眼下這種關健時候,會不會出現當年蕭如浪那般的人物,誰也想不到,郭俊卿當即把權力接掌過來,通電各省:「鏡曉遇刺,現已無大問題,不日即可出院……令各部原地駐守,不得擅自移動!所有重大事務請示總部!」   柳鏡曉當年軍政分立的效果就顯現出來,軍人至多執掌一師兵力,而且手底下的各個部隊往往來源於不同的系統,在造反這種問題很難達成一致意見,各部隊都駐防原地,除了浙南團長雲九月狀告鍾小刀擅自移防有謀反企圖外,而鍾小刀則狀告雲九月有縱匪嫌疑外,沒有出了什麼大問題。   再說了,柳鏡曉在的時候,郭俊卿排在第二位,但她是參謀軍官,很少帶兵機會,控制不了這麼龐大的軍事集團,不過無論丁寧以上的那些師長、團長資格都不夠,誰也不服誰,誰如果第一個跳出來,肯定是被亂槍打死。   另一個跳出來的就是江蘇省長徐震,他這段時間一直與省府秘書長陳方仁鬥法,一聽到柳鏡曉遇刺的消息,就和自稱為「柳鏡曉駐蘇私人代表」的芧禹田一起到省府要求陳方仁交權未果後,便在外面另立省府,委任了自己的各廳廳長及各縣縣長,又寫了手令讓警察部隊聽從自己的指揮,一時間政令雙出,誰也不知道聽誰的好。   而胡博團長好不容易重新當上副營長,柳鏡曉這事一發,他又成了重點監控對象,郭俊卿親自打電報把他請到團部,說是寫歷史材料,然後就是軟禁,在此期間胡博團長充分發揮自己的想像力,寫了許多精彩的文章,他回憶錄那些精華之處就來源於此。   安徽。   林一塵面色如常,只是臉上有著太多風霜,以至於有幾根消消竄出來的白髮,他不喜不憂地說道:「陳會辦,步帥讓我聽從你的指揮!」   陳升難得晃動著二百六十斤的龐大身材,嘴裡直呼:「好啊!好啊!林旅長這一到,我的心就放下了,咱哥倆老朋友了,有你給我在後壓陣,我是可以安心睡覺了!」   林一塵淡淡地說道:「陳會辦,我這次帶兵南下,除了給你助陣之外,還專門帶了……」   他指著部隊裡的十幾輛大車說道:「這次步帥是讓我帶了二百箱大洋來犒賞三軍將士!」   一箱大洋是兩千元,二百箱就是四十萬元,張步雲這次犯是大手筆了,陳升笑得眼睛咪成了一條線,他說道:「多謝林旅長了!這次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   陳升的部隊加上一路收編的沈鷹、韓志國等部,再加南下增援的林一塵旅,號稱六十萬,實數也有八九萬人,還有一大塊防區,可軍餉就是一個大問題,他大聲說道:「一塵老弟,咱一家人,女人任你挑,防區任你挑,要兵有兵,要槍有槍!」   林一塵帶到南方來的這個旅是由一個步兵營為基幹改編的新兵旅,裝備亦不強,實在沒有什麼戰鬥力,這次南下多虧了陳雲傑接應,一聽說這個也有些興奮,正說著,外面來報:「報告總司令,柳鏡曉在濟南遇刺!」   「好機會!真是好機會!」陳升笑得合不攏嘴:「這是咱們兄弟的好機會啊!這贛皖就是咱們兄弟自己的地盤了!」   林一塵一想起了徐巧芷,這頓飯半點味道也沒有了,只是淡淡地說道:「陳雲傑已經掌握漢陽兵工廠,我們得請步帥出面,讓他們多接濟軍火方是!」   濟南總醫院。   醫院聚集了一大批人在那議論紛紛,只是因為醫院門口站崗的士兵用雪亮的刺刀阻擋,才沒辦法靠近而已,其中就有山東省知名議員黃羊打出的旗號:「祝柳師長早日康復,日戰千軍,夜戰萬美……」   黃羊一聽到柳鏡曉在總醫院住院的消息之後就趕來,帶著一幫議員提著水果說是看望師長,只可惜被擋了駕,開始想在外面大聲喊話,結果被衛兵一頓大罵之後,改拉橫幅,還同幾個議員一起關切柳鏡曉的健康問題:「柳鏡曉這小子如果真掛了?誰會上台,我們給他送點禮去!」   所有的醫生、護生都在院隔離,沒有特別重大的問題一律回家,院裡院外到處駐紮著穿著卡其色軍服的士兵,任誰都清楚柳鏡曉就住在這裡。   和柳鏡曉有點關係的女人都集中到了醫院,在急救室外面哭個不停,特別是徐巧芷,一想到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再想到柳鏡曉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眼睛就像珠子一樣地落下來。   最後還是完顏玉琢安慰她道:「鏡曉應當沒事,為了孩子……」   正說著,陳秀婷從急救室走了出來,連白大褂都沒解就說道:「鏡曉讓你們進去!」   一下子就安靜下來,無聲地走進了白色的病房,只見柳鏡曉的臉色雪白,神色很是痛苦,眼睛沒有什麼光彩,身上墊著白色病單,見到眾女走了進來,強自笑了笑,可這一笑扯動了傷口,不禁痛得連眼淚都落下來了,一眾夫人只知道落淚,最後還是燕梵音搶先開口說道:「鏡曉,怎麼樣?沒事吧?」   柳鏡曉的說話聲音很輕,可是神志還算清楚:「我還沒娶了你,當然沒事了……」   燕梵音一邊哭一邊說道:「一定沒事的,等你好了,我們馬上就結婚……對了,還有瓊音姐姐!她打電報,說馬上從湖南老家趕回來!」   柳鏡曉笑道:「當年白雀園那一次都沒要走我的小命,我的命自然硬得很……」   說著柳鏡曉朝郭俊卿笑了笑:「不要把我的消息透露出去!」   郭俊卿點點頭,說道:「鏡曉,你先多休息吧……等你稍好些,我們姐妹一起陪你瘋一回!」   柳鏡曉眼神一亮,說道:「這好啊……不過在暗處比在明處總好得多,現在有些人恐怕是要跳出來吧!俊卿,這段時間的事務全靠你的雙肩了!」   郭俊卿應了一聲,仍說道:「先多休息吧……你這次命大,中了七槍還……」   柳鏡曉嘴裡帶著微笑說道:「我猜出是是誰想對付我了……實在想不到,居然是他!」   郭俊卿問道:「是誰?」   柳鏡曉笑而不答,只是說道:「走之前,每個人輕輕吻我一下!」   她們離去的時候,柳鏡曉的臉上除了無數記香吻之外,還粘了不少淚水,他在心中暗自想道:「有機會的話,我也會讓你血債血還!」         第十卷 第十七章 偷襲     「不好了!不好了!柳鏡曉親自帶著幾萬人殺過來了!」   看著發足狂奔而來的十幾個人,站崗的衛兵大聲罵道:「放什麼狗屁啊!柳鏡曉還在濟南抱著女人睡覺啊,哪麼快就來了!再說這山溝裡哪來好幾萬人啊!」   那些人一邊跑一邊大叫道:「真的!絕對是真的!好幾萬人啊,由鍾小刀帶的前隊!」   對於閩省民軍來說,鍾小刀的威名比柳鏡曉管用得多,雖然他手底下只有三四千人,可是哪一支福建民軍沒在他手底下吃過大虧,一聽到這個話,那幾個站崗的哨兵趕緊拉住正在狂奔的小兵問道:「不會是真的嗎?鍾小刀真的越境過來了?」   福建民軍屢次襲擊浙南,柳鏡曉的部隊卻從來沒有越境追擊的先例,因此幾十支福建民軍聯合在隔著泰順的福鼎建立了一個大型基地,存放劫掠來的物資及大批彈藥糧食,把後方家當都放在這了,隔著基地六七里外的小村則是眷屬居住的地方。   柳鏡曉既然不越境追擊,小兵們也安心地在這裡曬太陽,哪料想今天柳鏡曉竟氣勢洶洶地殺過境來,那幫跑下來的小兵一邊喘氣一邊說道:「騙你幹什麼?好幾萬人啊!柳鏡曉騎著白馬帶著幾千騎兵啊,還有好多十六匹大洋馬拉的大炮啊!別拉我,我要先走了!」   一聽這話,哨兵已經開始猶豫了,那邊又跑下來七八個人,個個滿身血污,為首的大叫:「全跨了……葉總司令被打死了,林師長被鍾小刀的兵砍掉了腦袋……兄弟們,你頂住!我先撤了!」   說著已經越過爭執中的這幫人,哨兵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時候又一隊兵一邊哭一邊抬著擔架下來了,一看擔架上的人,認識啊,這人常來基地這裡轉轉,威風得很,似乎是什麼「東亞人民反蕭反柳聯合軍第一集團軍群總參謀長」,對,好像叫夜舞!   雖然不知道什麼集團軍群有多少兵,但是葉舞平時海吹道:「我們集團軍群下面轄了三個集團軍,集團軍下面又有三個兵團,每個兵團再轄三個軍團,兵團下轄兩個路軍,路軍下面轄三到四軍,軍轄三個師……」   雖然其中的水份不多,但這樣算起來,一個集團軍群好歹也有幾千人吧,哨兵就大聲叫道:「葉參謀長?怎麼了?」   葉舞掙扎著想要說話,猛得吐出一口鮮血,然後才說道:「不成了,我們集團軍群全跨了……死了好幾百人啊,你們總隊長好像也不行了……啊……」   話說到這,又是一口鮮血,把葉舞的軍服全給染紅了,眼見沒氣了,這幾個小兵大半是歸屬「銀河系反蕭反柳忠義救國軍福建破壞總隊」,一聽葉舞這麼叫喚,心裡完全是沒底了,這時候只聽到山那頭槍聲密集地響起來,一刻鐘都沒停息,反而是越打越密集,接著又有一隊人跑了下來。   只見一個掛著少校軍銜的漢子一拱手,邊走邊說:「弟兄們!拜託各位了!一定聽我指揮,我在柳賊陣中殺了十幾個來回,打死的柳賊沒有五個也有四個!為了捍衛全世界的和平,幸福與正義,你們頂著,我先撤了!」   說著,這漢子帶著人健步如飛,一眨眼就不見了,只是這幾個哨兵也以百米賽跑的速度向跑   這後方基地一向平安無事,大夥兒曬曬太陽也就行了,所以只放了兩個營總共一百六七十人在這裡保護,一到這種場合就亂成一團了。   「快跑啊……快跑啊……」柳鏡曉的魅力果然無窮,不多時,南行的小道上已經擠滿了,一輛大車甚至擠上了十幾個人,還有的軍官什麼東西都不帶光著上身就往南跑,有的小兵穿上平時備好的服裝就變成一個老農也往南撤。   總有些拉下的傢伙,這時候就有人好心地通知他們:「你們還不走?當官全跑了,柳鏡曉已經親自殺過來了,快走!拿東西幹什麼,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保住小命要緊!」   在亂成一陣之後,基地恢復了平靜,葉舞猛得從擔架上跳了下來,猛得又是一大口鮮血,然後大聲說道:「那幫膽小鬼全跑了?哈哈哈!現在這全是咱們的了!」   集團軍群總司令管鋼更是興奮地「哈哈哈」地笑了足足半個小時,然後大聲叫道:「小的們!準備搬東西!參謀長,還是你的辦法好!這麼多東西,這麼多車馬,這麼多金銀,這麼多槍彈,全歸咱了!」   為了這次突襲,管鋼和葉舞可是下了大血本,他們的集團軍群只有七十來人,所以特地出去招募人馬,拉起十人為連長,帶來二十人則為營長,如能聚眾三十人為團長,帶四十人舉義為旅長,率五十人投軍為師長,六十人入伍為軍長,率七十人會師則可以為第×路軍總司令,八十人?   奶奶,我管鋼的本錢才七十多人,你帶八十人過來投我,肯定是準備吞併咱家的實力,拉出去斃了!好不容易了湊齊了二百多人,估算這三天沒人往後方送東西,又往葉舞肚裡灌了幾斤雞血,出發後在洋油桶內大放鞭炮,總算是嚇跑這些沒見過世面的笨土匪。   匪窩就是雞窩,光金銀就是幾千元,大家紛紛入袋為安,等管鋼一邊「哈哈哈」大笑一邊往那趕,銀庫的幾箱現大洋早已經連銀渣子都沒剩下,管鋼一邊痛苦地發呆,另一邊仍是「哈哈哈」大笑。   葉舞見這個情形不對啊,搶到東西就得趕緊窩贓啊!他猛得大聲說道:「那裡村裡還有大批美女!」   「美女?」管鋼兩隻眼珠都要蹦出來:「那幫匪婆子,真有幾個長得不錯的!」   他又問道:「這邊怎麼辦?有了!」   在附近的山村找來了一批青壯,先把一批帶不走的大米就地分了,葉舞大聲說道:「咱總司令不能白使喚……每人抬回家一袋,等把東西抬到地了,每人發五塊錢工錢……」   這些村已自然是高高興興地做了腳力,然後總司令帶頭衝到附近的村子大搶民軍眷屬……不對,不是搶,葉舞輕聲說道:「嫂子……那邊戰打輸了,大哥叫我照顧你……還有這位妹子,你老公叫我照顧你一下……這位……那位……」   管鋼也是越發得意:「哈哈哈……咱也有今天啊,要知我有天賦的本錢啊,後面車上還有中國特產的偉牛二百斤啊……」   不多時,小村子是一派淫糜之色,急了葉舞就叫道:「咱有錢!你跟我就有出路了……你給叫幾聲啊……啊啊啊……我不行,操!連一聲都不坑,咱出去吃了藥就來教訓!等明天來教訓你!」   第二天,二百多土匪,三百多匪婆子,四百多腳夫帶著大批的戰利品浩浩蕩蕩地向西南方向開進,力求避開任何民軍部隊。   在前線與鍾小刀苦戰的民軍部隊第三天才得了消息,等趕回的時候,倉庫已經被洗劫過了幾遍,老婆也不知被拐到哪裡去了,甚至就連雲九月也帶兵過境來了,經此一變,福建民軍自動回巢,短時間內龜縮老家,生怕再被人家洗劫一次。   濟南。   對於柳鏡曉的這次遇刺,有著太多的傳奇故事,以致成為共和百年間的四大名案之一,而這些故事大多數和柳鏡曉的艷遇有關很深的關係。   於是乎數十年,有了許多精彩的出版物,「柳鏡曉的艷遇史」、「柳鏡曉和她的十大情人」「柳鏡曉私人醫生回憶錄」、「柳鏡曉後宮秘史-我的情婦生涯」、「少女之心-與柳鏡曉的十年同居生活」……按照比較公開的說法就是滿大街都是「我和柳鏡曉」。   當然廣大高級將領和官員的層次就高得多了,除了高度讚揚柳鏡曉的優秀品德之外,白斯文回憶錄中的「奮不顧身-我為師長擋下致命的槍彈」算是小意思了,熊局有「抓間諜的人-為柳鏡曉擋住致命的一擊」,其它人也有「師長遇刺案之真相及蘇省在此案中的卓越貢獻」、「是我替擋住了刺客的最後-擊」、「口述歷史-我是怎麼擊斃刺客的」……   但總體上來說,還是白斯文的回憶錄更勝一籌:「也有那麼極個別人,不遵守保密紀律,到處亂跑,據說還有嚴重的個人問題,這次更是引狼入室……」   當然了,一不點名二不道姓,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暗指丁寧。   不過讓白斯文失望的是,柳鏡曉對這姐妹充滿了好感:「這次多虧了丁寧她們,否則這條小命就沒了……」   因此兩姐妹的待遇一下子飛昇,原本只有柳鏡曉一個可以一個人住一個獨立大病房,並有多名專職醫生,柳鏡曉一點頭,又專門從外院抽調了一大批醫生把丁靜丁寧請進獨立病院。   除此之外,丁靜傷得不重,很快就可以在醫院裡自由活動了,還跑來向柳鏡曉向好,柳鏡曉朝她笑了笑,然後說道:「好了嗎?」   「好了……」   柳鏡曉把頭朝向白色的天花板:「那就好!那就好!我現在有些公務你幫我處理一下!」   雖然由郭俊卿代理,但有很多公務還是非得經過柳鏡曉的手不可,不過醫生並不允許柳鏡曉在這方面花太多的時間,於是柳鏡曉簡單翻閱之後,挑出一部分交給丁靜處理。   對於丁靜來說,她從來沒有離權力核心這麼近。   巴達維亞。   尼德蘭人的臉色不是普通難看,跟在阿爾比昂人屁股之後搶地盤的結果,就是南下艦隊損失極其摻重,在一旁看戲的卡佩人在表示了「中立、決不參戰」的意向之後,成功地通過了柔佛要塞,開回錫蘭修理去了,可是東印度群島上的阿爾比昂尼德蘭聯合艦隊只能等待人家來進攻。   「東印度群島一年有著八億尼德蘭盾的收入啊……八億啊!」尼德蘭總督幾乎是用盡全力地嘶喊,尼德蘭曾經擁有過的榮譽大多已經失去,而東印度群島現在就是尼德蘭在海外最大的殖民地,可是眼見著沈家和第二艦隊要聯合在東印度登陸了,而從阿爾比昂人那得到了絕望的消息。   阿爾比昂人並不想在遠東丟掉一隻龐大的艦隊,從印度拼湊了一隻以六艘戰列艦為基幹的龐大艦隊,與從柔佛出發的第二艦隊戰隊發生了遭遇戰。   這簡直是一場災難了,火光映紅了整個大海,阿爾比昂的水兵在海水拚命掙扎,六艘戰列艦全部被擊沉或俘獲,但是他們的犧牲並沒有換來應有的回報,由於對方已經實現全蒸汽化,加上艦上裝備的新式火炮,至始至終,都佔據著上風,比起阿爾比昂人,他們的損失小得多,第二艦隊參戰的軍艦有四分之一被擊沉或被迫棄棄艦,剩下的軍艦將有三分之一只在柔佛度過美好的一年,因此阿爾比昂人至少實現他們的戰略意思:不讓第二艦隊控制印度洋,保住印度。   有理由將這次列入古典海戰的經典範例,但是阿爾比昂人正是這次海戰才得到了教訓,》駛向陽光燦爛的大海》一書如是說:「蒸汽……雖然只是蒸汽,但這是阿爾比昂新海軍的開始!」   只是在陸地上,莫敵也出來挑便宜了,佈兵於白馬邊境,大有藉機進入印度的可能,以致於阿爾比昂人已經決心在短期內保住印度為第一國策。   這對於尼德蘭人來說,這等於拋棄了他們。   「陳升真有動手打算?查清楚先……」   熊曦和段智潔總算有機會向柳鏡曉匯報了,他們趕緊表示:「對於這個情報,絕對沒有問題!此外,我們在陳升的部隊還發現了一個很關健的人物……」   「林一塵是嗎?」柳鏡曉笑著問道。         第十卷 第十八章 黃金     兩個局長站得筆直,一句大話也不敢說,柳鏡曉帶著微笑說道:「一年上百萬元,就查探出這點情報嗎?」   熊局長想發話辯白,卻不敢動口,柳鏡曉冷笑道:「濟南全城戒嚴半個月,幾千人來回排查,可到現在你們連敵人是哪方面都查不出來,這次我挨了七槍,下一次恐怕……」   即使以段智潔的老資格也不得不低頭認錯,柳鏡曉的情報機構有朝氣,但欠缺的是歷史的沉澱,兩個局長當即敬了個軍禮:「請師長指示!」   「回去好好幹!沈家的情報部門遲早要和我們這邊合併的!」柳鏡曉很順利地激起兩個人的競爭關係:「為不為例!」   實際在林一塵的問題上,兩個局長都是被嚇住了,柳鏡曉本來不應當知道得如此清楚,只是林一光等林一塵一走就開始擔心了,畢竟四大家現在和柳鏡曉是一條繩子上的蚱蜢,萬一林一塵有個什麼過激反應,萬一四大家這幾年經營下來的基業豈不是全完了。   思量再三之後,林一光派人把林一塵的底給探出來了,這時候卻傳來了柳鏡曉遇刺的消息,他立即坐上火車向濟南趕。   醫院外想進來的人不計其數,可無論怎麼樣的人山人海都是望門興歎,光柳鏡曉收到的禮物就可以堆滿十幾個病房,何而這還不算有人主動要求送上什麼名叫「淡墨姐姐」、「胡列娜」之流的美女,自然連夫人那關都沒過去,按柳鏡曉幾年以後的話說就是:「這等凡脂俗塵,咱看不上眼……操,那時候給我送女人來,不是要我的命嗎?」   至於柳鏡曉在這段時間的身體具體如何,這不是他們關心的問題,大家都只是希望借這個機會拉近和東南各省最高權力者的關係,方便自己陞官發財,為了這個柳鏡曉一下子冒出不知多少「親密戰友……老朋友……好兄弟」前來探視。   有一個嫁對人的好姐姐,總是佔了大便宜,林一光很順利地在第一時間見到了柳鏡曉,然後向他舉報情敵的下落,柳鏡曉強忍著傷痛,親自舉起手拍了拍林一光的肩膀,這是何等的殊榮。   果不其然,第二年林一光又是大發一筆,特別是由政府發行的幾支優秀證券,他是從中猛撈了一筆,柳鏡曉也利用他報來的情報嚇了兩位局長一大跳。   等兩位局長離開的時候,柳鏡曉仍是望著天花板,然後大聲說道:「出來吧!」   徐巧芷已經有七個月多了,挺著肚子慢慢地走出來,一張臉上的神情顯得很平淡,似乎看穿了這一切,柳鏡曉笑道:「小心點……為了孩子……」   孕婦永遠是多愁善感的,徐巧芷不知不覺中嘴角就帶上了微笑,柳鏡曉笑道說:「擔心他了?」   徐巧芷搖搖頭,柳鏡曉又說了句:「你放心好了……不是苦了我嗎?我通知前線,盡量不要傷害到林一塵先生,如果俘虜了他,讓前線立即釋放便是,他如果要回山東,我讓一光他們安排個好位置!」   徐巧芷拉起柳鏡曉的手,輕輕地在柳鏡曉的手印上一記香吻:「謝了!老公!」   現在的她,已經和過去的情緣割裂開了。   北京。   「到現在為止,柳鏡曉還是生死不明?」香帥的臉上帶著一絲的得意,他隨手拿起帶著淡淡香氣的粉紅色絲帕擦了下嘴角,然後說道:「好消息啊!」   「沒錯!聽說郭俊卿都有點彈壓不住了!」旁邊的下屬報道說。   香帥的語氣永遠是那麼溫柔:「柳鏡曉真的死了嗎?」   「從當時的情況來看,柳鏡曉至少中了七彈,其中兩發子彈是打中要害部位……再說,柳鏡曉的情況如果真的不錯,怎麼可能到現在還不露面!我個人認為柳鏡曉是必死無疑了!」   香帥的語氣帶上幾分陰柔:「柳鏡曉有沒有死!這並不重要!」   「請教香帥,這是為什麼?」   香帥帶著一絲得意的微笑道:「你認為,這普天之下,最強的功夫是什麼?」   屬下轉了轉珠子,許久才說道:「屬下認為是女子防狼術……」   香帥不禁笑了出來,一時間媚力四射:「怎麼?吃了虧了?要玩女人去八大胡同就行了……」   「是孫子兵法……」始終沉默的禁衛軍統領終於開口了:「只要學會了孫子兵法,就是當軍官,這才是最強的功夫!」   那個下屬的腦子也很活:「不,我想最強的武功,應當是火槍!」   香帥帶著幾分得意揭開了他的答案:「是筆!筆永久比劍有力量!」   筆永遠比劍有力量,這無疑是個真理。   上海。海上證券交易所。   錢清兒和慕容風華望著不斷跳動的指數,心頭打翻了五味瓶。   柳鏡曉和沈家的結合中,這兩位富小姐是獲利最大的,現在即使是沈大小姐,也不得不讓他們三分,只是柳鏡曉遇刺之後,他手裡持有的股票就上下跳動個不停。   而她們始終沒有一個確切的消息,最近有數家大報紙接連發表「柳鏡曉一命歸西,東南即將再度分裂」的消息,她們手上的股票就掉個不停。   慕容風華思考再三,又看了眼小黑板上的指數,才說道:「去濟南!」   錢清兒苦笑一聲:「我們有機會看到那位嗎?聽說連兩個師長都被攔在醫院外了!」   慕容風華的答案是:「去,總比沒去好!我們商人,首先要做到的是爭取……」   很可惜,柳鏡曉一聽說她們的消息就做出了決定:「我的病情決不能向外透露,即便是兩個女人可以保守住這個保密,但商人的嘴在利益方面是最不嚴靠……」   於是,兩位富婆只能在濟南繼續等下去了。   柳鏡曉這麼久沒現身,自然會有很多猜疑,而報紙對於柳鏡曉的病情有著幾百種說法,其中有不少報紙認為柳鏡曉已經身亡,現在郭俊卿是秘不發喪,進行權力的再分配,為此還弄出一份詳盡無比的名單,對柳鏡曉之後的人事調動做了透露,至於消息來源,那便是:「本報自絕對可靠的消息來源……」   關係到自己的帽子問題,各省各師都是異常關心,每天都來電詢問柳鏡曉的病情及其它情況,甚至還有有個別中高級軍官,扔下正常的日常業務,結果   至於權力再分配,大家也有些眼熱,而中國人是最善於拉幫結派的,自然在這中間有些小動作,按柳鏡曉的幹部來源,基本來說,除了蕭如浪營之外,當初定邊軍的各個營都有一個無形的小系統,以後又有「湖北入伍」、「四川入伍」、「山東入伍」等區別,自然是暗流湧動。   就連郭俊卿的命令,各省也有點陰奉陽違的舉動。   而在安徽,張步雲向陳雲傑匯出一筆二十萬元的款子後,陳升的十萬大軍也得到從漢陽兵工廠運來的大批彈藥,當即開始了行動。   這標誌著直奉之間的關係有所變化,當初趕陳雲傑下台的是奉軍,但今天奉軍對直軍的復起並不反對,他們感覺眼前的首要敵人還是在華北擁兵二十多萬的共和軍。   不消滅共和軍,自然無法穩固地佔據華北,而直軍內部意見不一,關山河算是直軍出身的將領,故舊很多,所以包括前鄂督南耀蕭在內的意見都是「聯關討奉」,而柳鏡曉也有這個意思,只是陳雲傑對於關山河的叛變痛心之極,他說道:「旁人可以聯合,唯獨關山河不成!」   陳升先收編了贛省的匪部、民軍、地方武裝十餘支,分別委以軍師長名義,再以韓志國部為先導,以林一塵旅留守,自己準備帶主力驅逐安徽督軍胡傑如。   雙方先是打上電文戰,陳升以段鐵民名義委任胡傑如為淮南林務督辦,請他入江淮督辦林務,結果胡傑如答道:「我這一輩子什麼都幹過,就是不會幹大樹!」   就是他肯帶兵走,李何一和陳方仁這兩位都不歡迎他入境,結果胡傑如表示請協調完畢再起程赴程。   陳升以皖省父老之名討伐胡傑如,胡傑如以全軍將領名義回敬,雙方互揭隱秘,胡傑說陳升從來沒讀書,唯一一次進學校是進女校偷內褲,陳升說胡傑如年老不修,拿安徽人民的血汗錢養了二百多小老婆,又說他身老體衰,隨時有中風可能,為了省政著想他才出來力挽狂瀾,並派十二位醫生公佈不知哪來的病歷……   紙上見得真功夫,陳升甚至以柳鏡曉的名義去討伐胡傑如,幾天下來,陳升已經以一千多個名義向外發電,拖欠了十幾萬元的電報費,最後陳升沈鷹帶韓志國的本錢衝在前方攻擊,大軍在後,胡傑如這幾年來流年不利,屢戰屢敗,特別是前次會同李定遠攻魯,部隊損失極大,現下只有三四萬人,哪敵過陳升的大軍,只能節節敗退。   不過他卻是做好流亡政府的準備,他是柳鏡曉承認的安徽督軍,陳方仁和李何一不會坐視他失敗的,濟南也同樣不會。   果不其然,戰線一開,陳方仁和李何一就向皖軍接濟軍火,只不過濟南方面沒下命令,不好直接派兵。   當天晚上,李何一和陳方仁都收到濟南郭俊卿親自簽署的命令,讓縣長、團長以上級別的幹部立即坐火車到濟南開會,師長、廳長級別的幹部隨身可帶兩名警衛外,其餘一律單身前往。   一時間東南各省的議論就更多,有北京方面的報紙宣稱這是要把各級幹部騙到濟南軟禁起來,還有的說要進行人事大變動……什麼說法都有,各方的反應也不一樣。   ……雪白的病床,漂亮的各位夫人柔聲軟語,不同以往的細微照顧,大段的空閒時間,溫和的陽光……除了良藥苦口,傷痛隱隱發作之外,柳鏡曉覺得這一切是那麼美好!   這不,紀夢兒吐氣如蘭,輕輕吹著調羹裡的蓮子湯,等火候差不多才溫柔地餵進柳鏡曉的嘴裡,這段時間他完全是過著飯來張口,衣來伸來的日子。   柳鏡曉望著陽光中的紀夢兒,總是有著無限的欣喜,紀夢兒輕聲說道:「鏡曉!好了沒有?」   巴達維亞。   尼德蘭屬東印度總督讓平閣下,在整齊的軍樂聲有著無限的悲哀。   「我是最後一任的東印度總督了,可愛的費資本先生,以後我們不能再進行那些快樂的合作了……」   費資本把眼睛放在停泊在港口裡的「大阿爾比昂號」上,他是那麼幸運,在南方的作戰他甚至連一點血絲也沒粘上-那是因為大阿爾比昂號拋棄了海面上掙扎的傷員,成為被擊沉軍艦上高級軍官的私人俱樂部。   當然,艦上有每天不變的西式大餐,變化的只是大餐的樣式,還有可人的姑娘,這讓高級軍官滿意極了,於是在航海日誌中,「大阿爾比昂號」成為南方聯合艦隊表現最優秀的一艘船。   只是眼下費資本有著更深遠的打算,他一邊看著「大阿爾比昂號」,一邊冷靜地說道:「是啊……那是多麼愉快的經歷啊……可惜就要結束了」   兩個東印度公司之間的貿易,尼德蘭方面總是由總督大人親自出面,對於這位總督大人,阿爾比昂人的報紙有著極高的讚譽:「整個西方世界最能幹,也是最清廉的一位官員……」   當然了,那都是費資本收買的記者代筆寫的,兩個公司之間的貿易總是那麼不幸,雙方都對自己的股東表示在貿易出現了巨額虧損,不過對於費資本和讓平總督來說,還有更美好的回憶,那就是:走私……   總督大人有六分之一的時間是親自帶隊出去巡查,抓到走私販子就地處決,這保障了雙方在貿易方面的獨佔性和最高利潤,至少費資本就很清楚,讓平在其中撈了多少。   不過他對這個並不關心,他關心的是另一點:「我的總督大人,您沒有什麼東西需要我這最後一艘船帶到本土去嗎?」         第十卷 第十九章 偷香     「真好了嗎?」柳鏡曉總覺得紀夢兒的語氣帶著無盡的喚味,猶豫地點了頭。   下一刻,紀夢兒隨手脫下外衣,扔在雪白的被單上,柳鏡曉不禁叫道:「夢兒……」   紀夢兒躺了下來,她發紅的臉兒貼著柳鏡曉,輕聲說道:「想你……誰叫幫我擋子彈……」   一隻纖手不知不覺間抓住了柳鏡曉,這種銷魂蝕骨的滋味,柳鏡曉許久沒有嘗到了,只是有些發慌,任由紀夢兒百般做弄。   「窗簾我拉好了……門也上鎖了,她們也不在……」伴隨著裙子的緩緩滑落,是誘人以至的景象,在柳鏡曉的滋潤之下,紀夢兒的身體越發圓潤,特別是柳鏡曉許久未曾偷香竊玉,心中越發覺得特別火熱,在病床裡偷歡,這也是柳鏡曉曾經的夢想之一。   紀夢兒與他新婚燕爾,卻是離多聚少,今天的膽子突然大了起來:「那一天……你的背部很寬……」   柳鏡曉輕聲說道:「夢兒……」   紀夢兒緩緩地坐下來:「好想你……不想想別的,今天由我來……」   柳鏡曉只覺得自己的赤熱進入那緊搾的桃源處,被嫩肉層層包裹的美感讓他不禁地舒服地哼出來,紀夢兒操控著一切,輕聲嬌哼著扭動著腰肢,玉體不住地晃動著,甚至還抓著柳鏡曉的色手按在自己的美乳。   最後在重重地嬌哼一聲之後,整個人靠在柳鏡曉的身上柳鏡曉輕輕印上一吻,輕聲罵句:「小色女……」   紀夢兒輕聲地嬌笑:「如果不是那一天,人家才不會……晚上,我親自給你做幾個小菜!」   正當紀夢兒還在整理衣物的時候,陳秀婷穿著白大褂打開了房門,倒把房裡偷歡的男女都嚇得一跳,   紀夢兒臉發燒一般跳出門去,陳秀婷關好門說道:「你們兩個好大膽啊……」   柳鏡曉說不話來,陳秀婷坐在床頭,說道:「真不要命,病還沒好啊……」   柳鏡曉剛想說話,陳秀婷掀開了白大褂,媚眼如絲,膩聲說道:「我也來……」   說著,在陳秀婷的努力之下,柳鏡曉的寶貝再次跳了出來,柳鏡曉不禁舒服地哼著,勉強說道:「這對康復不好……」   「我是醫生,對你的身體最熟悉……算了,便宜你了……」陳秀婷並沒有脫下白大褂,白衣天使坐在柳鏡曉的身上,一邊解開兩個扣子,把雪白的豐乳解放出來,讓柳鏡曉有一種高呼的慾望,卻只用力地呼喊。   在病房裡和美麗的女醫生偷歡,這是美好的事情啊……   當完顏玉琢到來的時候,柳鏡曉只能苦笑著:「給我休息一下……」   完顏玉琢嗔道:「她們四個也是,也不顧惜你的身體!」   柳鏡曉說道:「別怪她們,都是我不好……」   完顏玉琢笑著:「老夫老妻,說什麼啊……晚上,我一個人陪你……」   第二天,前來診治的主治醫生帶著不言自明的表情說道:「閣下真是幸福啊……」   柳鏡曉笑道說:「真的嗎?」   「當然了……」看著主治醫生的神情,柳鏡曉隨手從床頭的籃子拿起一個大蘋果說道:「請吃一個蘋果好嗎?」   「榮幸之極……」雖然病人送來的,但是柳鏡曉請你吃蘋果,那自然是醫生的殊榮,沒幾口就吃下去。   「再來一個……」柳鏡曉執掌東南六省,請你吃蘋果,自然是情不可卻,醫生還是吃下去。   「挺好,再來吧……」 柳鏡曉連續請你吃三個蘋果,醫生簡直受寵若驚,雖然肚子裡已不再需要了,但還是勉強吃了下去,不過柳鏡曉又拿過來一個蘋果,醫生實在吃不下去了,搖搖頭,柳鏡曉笑著說道:「你現在知道我的感受了吧……」   巴達維亞。   讓平總督的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他是在重複一個事實:「您的船帶得走那麼多香料嗎?」   費資本的臉上笑成了花:「可以!雖然這是一艘郵輪,但是他也是一艘非常優秀的貨輪,我想……我們的動作必須快一點!」   對於香料群島的特產,費資本並沒有多大興趣,讓他癡迷的是巴達維亞金庫裡的金銀珠寶。   香料群島曾經擁有的輝煌,早已經遠離了尼德蘭。   香料戰爭,比同樣份量重金屬價格更高的香料……這都是大航海時代的美好回憶了,但是尼德蘭已經統治了整個東印度群島整整二百年,這是一隻下金蛋的母雞。   僅僅是東印度群島,每年都有八億尼德蘭盾的巨額收入,這就可以讓蕭迪吉冒著同整個西方世界對抗的危險領兵南下,也讓沈家的南方艦隊可以從南方新大陸全速趕來。   而尼德蘭東印度公司壟斷了整個香料群島的貿易,只是令人痛苦的是,壟斷企業並不能帶來壟斷利潤,近十年來,尼德蘭東印度保持微利或者虧損的局面,每年都要求尼德蘭政府對公司進行補助,這其中的奧秘無窮,很大一部分收入流入讓平這種的清廉高層之手,另一部分則流入阿爾比昂的證券市場,但很大一部分留在巴達維亞。   號稱歷史上最大的金庫,積攢了尼德蘭人在東方二百年的經營,即使是百年之後,巴達維亞所有的貴金屬之多,在整個世界仍然是首屈一指,費資本自打進了巴達維亞,他就把眼睛睜在這上面。   讓平總督對於費資本的提議並不滿意,他冷冷地說道:「這是尼德蘭人的榮耀所在,阿爾比昂人!」   費資本答道:「我們阿爾比昂人是值得信賴的,總督閣下,我們先坐下來喝下午茶吧!」   阿爾比昂的下午茶永遠是那麼豐盛,讓平的神情卻是那麼嚴肅:「費資本,你不要動那筆黃金的念頭!」   費資本喝了一口紅茶,然後說道:「讓,這裡沒有別人……你認為東印度群島還有守住的希望嗎?連你認為你本人是最後一位尼德蘭總督!雖然這裡還有尼德蘭和我們阿爾比昂人的聯合艦隊,但是沒有任何人會認為我們會獲勝,至多給他們製造一些麻煩而已!而失去制海權,想必讓平閣下會比我更清楚!」   讓平憤怒地罵道:「該死的中國人……這個職位一年值上百萬尼德蘭盾啊!」   費資本一口品著紅茶,一邊說道:「可惜……讓平你的財產大部分在這裡……兩座大種植園,一座錫礦山,每年都可以為閣下帶來巨額的收入,可惜快要不屬於閣下了!據我所知,雖然閣下在阿爾比昂也有四萬英磅的財產,再加上尼德蘭本土那價值一萬八千磅的農莊,不過這不能維持閣下的晚年生活……」   讓平眼睛轉了一下:「中國人也許不會沒收他們的……再說,你們阿爾比昂會派出支援艦隊的……」   費資本一邊笑著一邊說道:「這是您對外面的尼德蘭人說的,而不是對我說……再說,那麼多黃金,你怎麼不能為整個西方世界考慮?這麼多的黃金落入邪惡的中國人手裡,那是一種災難啊!」   讓平沉思了許久,站了起來,望向遠方的水天一色,輕輕地說道:「費資本,你真有把握突破中國人的攔截嗎?」   「阿爾比昂與我同在……雷斯林他們會做出應有的希望!」費資本的意思很明顯,雷斯林從南方新大陸帶回的阿爾比昂艦隊會付出應有的犧牲,以保護『大阿爾比昂號』的突圍。   見到讓平仍然沒有反應,費資本終於等不急了:「我希望您能快一點做出反應……中國人他們的艦隊會隨時抵達巴達維亞!」   讓平淡淡地說道:「親愛的朋友,在這筆突圍中,你本人,阿爾比昂人,尼德蘭人都有巨大的利益……可您忘記了,我本人會有多大的損失……」   費資本早有準備:「如果我直接在印度孟買登陸,然後拋售一部分黃金,從中做為你的報酬……至於損失原因,你與我都有辦法!」   對於運輸途中的損耗,費資本和讓平都曾製造過無數的理由,正是這些理由讓他們賺取了無數利潤。   「費資本,你載不走那麼多黃金白銀的!」讓平的語氣有了變化,費資本知道機會來了,他問道:「親愛的朋友,我願為你服務!告訴我,金庫中有多少黃金白銀!」   「大約是一百六十萬盎司黃金,六百萬盎司白銀!」   即使是貪婪的費資本,也不禁被這個數字嚇了一跳,他在胸前劃著十字:「感謝上帝!讓她們不至於落於邪惡的中國人之手!」   讓平斬釘截鐵地說道:「你的『大阿爾比昂號』帶不走這麼多黃金白銀!我很清楚!」   「不,讓……我們還有一條船……哪怕再多的黃金與白銀,都不會落到邪惡的中國人之手……」   費資本對此早有準備:「我們東印度的另一位董事傑安已經帶著一條最優秀的船過來,哪怕是最多的黃金都能運走……我以阿爾比昂女王的名義向你起誓,我一定把這筆黃金運到安特衛普送給尼德蘭政府!」   讓平笑著說:「我只是想知道的是,我為什麼不準備用我們尼德蘭的商船」   費資本很直白地說道:「十萬盎司黃金!」   「ok!」   不過費資本很鬱悶地發現黃金白銀是自己會長腳,清庫之後他發現賬實嚴重不符,庫存的白銀金銀實際只有八成之多,只是費資本照樣在接收清冊簽字,不過他也有意外的驚喜,東印度公司各個部門都有自己的小金庫,他們有大量的金銀和貴重物資需要運到安特衛普。。   第二天,費資本帶著「大阿爾比昂號」及「奧林匹亞號」在阿爾比昂南方艦隊的掩護一起駛出巴達維亞,這也標誌著尼德蘭人在東方統治的結束。   「大阿爾比昂號」上裝載著近一百五十萬盎司的黃金和部分白銀,近五百萬盎司白銀則裝載在「奧林匹亞號」上,船上除了船員和僱傭來的僱傭兵外,還有尼德蘭的武裝押運人員,大阿爾比昂號還有費資本不可缺的妓女和大廚。   離開海岸沒有不久,費資本就舉開了一個盛大的宴會,他手裡拿著上好的卡佩香檳說道:「為了發財,大家乾杯……說實話吧,我是在想這些黃金白銀撈上一筆,到了孟買,我們把黃金弄一部分到岸上去買,大家一起發財吧……」   經典的卡佩式大餐之後,尼德蘭押運人員中的大多數開始把眼睛放在漂亮的脫衣舞孃身上,只是下一刻他們卻紛紛痛呼一聲,倒在了血泊,費資本笑著說道:「為了阿爾比昂,乾杯……也為了阿爾比昂和尼德蘭的友誼……」   同樣也在「奧林匹亞」甲板的血很快就被海水洗去,「大阿爾比昂號」仍然高速行駛。   站在船頭,費資本這個誠實的商人手裡拿著一杯上好的葡萄灑,看著正在向海面拋棄屍體的傭兵,若有所思地向他僱傭的一個傭兵頭目發問:「你們幹這行的,根本沒什麼道德觀念,是不是一聲不吭就能殺害老幼婦孺?」   傭兵答道:「不,我會先問:『大爺你給俺多少大洋?』」   大阿爾比昂號的傳奇,仍在延續。   東南各省趕到濟南的中高級軍官和官員計有七百多人,加上濟南本地的官員,郭俊卿決定召開了一次全體大會,這就是歷史上「八百人大會」。   當然了,有不少人不曾到會,請假的理由無懈可擊,防務緊急、事務忙碌、身染重病……   個別單位的幹部甚至集體生病,賴在家裡不到濟南去。   只是很快,大家拋下忙碌的公務,從病床上跳起來趕到濟南去,那是因為柳鏡曉已經在大會露面了。   哪怕他不說一句,只要露個面,也能改變整個東南的局面。         第十卷 第二十章 林鈴草     柳鏡曉在大會可不止露面這麼簡單,一開場他就走到前台來,坐在輪椅上大聲:「奉軍南下,無惡不作,我團體同人無不憤慨之極,今日南下奉軍大動刀兵,無端攻擊安徽督軍胡傑如……為今鏡曉只能登高一呼,領我六省健兒驅逐萬惡奉軍,還東南一個清明世界……」   柳鏡曉就是說太陽是從西方出來的,大夥兒也只能連聲高呼,何況是奉軍南下這個問題上,各省都有切膚之痛,張步雲和關山河用段鐵民的名義大事委任官員,上至督軍,下至縣長,以至於整個東南有了兩套官子,在軍內委任的名義也同樣不少。   只是這些委任軍官都不敢到任,全讓柳鏡曉給頂了回去,天下的媳婦總是喜歡婆婆越少越好,自己做了婆婆卻喜歡管的越寬越好,在這種情況下,奉張的辦法完全是斷人後路,特別是幾個省長叫得最為賣力。   既然決定對奉軍開刀,大家都不客氣,何況安徽落入聯軍之手,豈不是又多了一個地盤,柳鏡曉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會場內掌聲卻是經久不息,柳鏡曉當即說道:「援皖聯軍總共五個師,山東、江蘇、淮海三省各出一個省軍師,聯軍總部調兩個師,總司令部由我親自兼任為正,前敵指揮由司馬勘暫時代理,陳策為副……」   司馬勘不禁得意洋,自已好歹是出頭了,今日更是超過了陳策,一躍成為聯軍中的頂尖人物,這個前敵指揮雖然不是建制單位,可是有全權指揮前線五個師的權力,這也難怪,以前定邊軍時期的幾個團、旅長不是倒台就是外放當了省長,只能自己和陳策兩個人有資格,可是陳策是柳鏡曉的基本部隊騎兵營出來的,柳鏡曉自然不好意思用自己人,只能用他來干了。   那一邊陳策突破重圍,臉上帶著無瑕笑容說道:「司馬,恭喜了!咱倆精誠合作……」   司馬勘暗想:「這一次的實權落到誰的實裡,恐怕還得師長說了算……再說了,我們兩個只是『前敵指揮』而已……」   柳鏡曉的動作很快,立馬就要各個部隊立即準備出動,在誓師大會上,柳鏡曉就不出面了,由郭俊卿全權主持,司馬勘十分痛快接過援皖聯軍的旗幟,然後豪氣頓生在郭俊卿前指天為誓,陳策說話卻很簡單,只是說了句:「謝謝師長!謝謝參謀長!」   接著,郭俊卿就踢著這些人的屁股讓他們趕緊回駐地準備出動,只是剛把援皖聯軍的通電發出去,柳鏡曉準備回醫院繼續養病,郭俊卿卻喘開房門,著急地說道:「鏡曉!不好!」   在柳鏡曉的印象裡,郭俊卿一向沉著,不會這般慌慌張張,不由問道:「怎麼了?」   燕傲霜出事?哪一省叛變?部隊大敗?胡傑如跨台了?柳鏡曉已經轉念想過了幾十個想法,郭俊卿的答案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莫敵宣佈北伐了!」   自古人算不如天算,兩個狐狸都在最不恰當的時機出手,誰也沒料到誰的殺機。   莫敵自許為「軍務院撫軍長兼共東各省討賊總指揮」,「北方軍閥無道,以暴虐殘民為能事……敵不才,率西南義師數十萬,今領兵北伐,凡有起兵應者,皆給名義,率眾來投者,皆厚賞也……我義軍一路秋毫無犯,北伐中原……」   莫敵對於部署早已胸有成足,將所部及廣西、安南駐軍共編為六路軍,第一路軍入閩,其先頭團已先期入閩,第二路軍佈兵湘境,隨時準備入湘,第三路軍準備入贛,第四路軍為莫敵親軍,隨時準備出境作戰,第五路軍為總預備軍,第六路軍則北伐以後留守南方的守軍,又委以貴州各軍第七路軍名義,雲南各軍第八路軍名義。   只是他剛也是誓師大會剛剛結束,才接到了柳鏡曉復出的消息,誰也想撿便宜,結果誰也撿到便宜。   西南各省,號稱共有三百個團的軍力,若以此數計算,以二旅四團計,可以編七十五個師,以三團制計,可以編一百個師,而柳鏡曉的東南各省,實力也很雄厚,所部將近二十萬部隊,如果全力動員也有一百個團以上的軍力。   可誰也不肯讓步,莫敵接報之後說道:「哎……怎麼在這節骨眼上出差錯了……得了,咱們還是繼續北伐吧,忍氣吞聲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北方亂成一團,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怎麼能錯過,只要柳鏡曉收拾不下皖贛的奉軍,他們混戰一團,對我們是大好消息!不過閩海方面要增調部隊,另外請第二艦隊方面放心,我們決不侵犯他們在廈門的特殊利益!」   為了南下,蕭迪吉已經把廈門一線的守軍抽調一空,現在剩下的守軍只能維持治安,只是另一個意外就是由於管鋼、葉舞部的行動,民軍大部現在正從浙江方面撤回,並沒有聯軍發生激烈戰鬥。   莫敵的想法就是,陳升的奉軍號稱六十萬,最後又收編了大批贛匪,實數十三四萬還是有的,柳鏡曉想要解決他們,好歹也要大費功夫。   而柳鏡曉的想法也是一樣:「莫敵既然出兵北伐,我們就非得搶先解決安徽方面的奉軍不可!如果打成僵持的局面,對我們是非常不利的!」   鏡鏡號。   巴達維亞附近海域。   「老蔣,這賬單不是真的吧?」這半天來,花月影已經不知多少次說這句話了。   蔣督戰官搖搖頭道:「黑紙白字,千真萬確!」   「不是說,那一天免費供應嗎?」花月影仍是抱了一線希望。   「有說過這句話嗎?」老蔣當即問道。   在進攻巴達維亞之前,鏡清號遇到了從南方趕來的補給船,除了應得的補給物資,花月影也得到了一份大禮,一份讓他欣喜萬分的賬單,他只有有力無力地問:「可前次是免費供應的啊?」   老蔣答道:「前次是多困難的情況,自然是免費供應,這一次是錦上添花……再說了,誰叫你花錢花得這麼凶……」   花月影拚命回想那一天晚上的瘋狂,可是想來想去,他只能說道:「那一天晚上,我沒喝什麼酒,也沒叫幾個姑娘……」   白斯文帶著笑容說道:「我覺得月影你賺大了,那一天晚上你足足開了二十瓶卡佩皇帝御用千年黃金香檳,這裡只算十九瓶,此外還叫了兩個姑娘出台一個姑娘捶背,這裡面只算了兩個出台的錢啊!」   花月影已經要吐血了:「卡佩皇帝御用千年黃金香檳……五兩黃金一瓶,那是什麼玩意?我在阿爾比昂留學過,從來沒聽說卡佩有這玩意!還有就那兩個丑姑娘,怎麼可能值三十兩黃金一夜啊!再說了,就是處女初八也不值這個價啊!你們的賬單幾錢銀子啊,我又是多少兩黃金啊……」   大家都心裡有數,花月影那天晚上的大方出手,不幸淪落為中國傳統技術-殺豬的受害者,花月影說道:「卡佩皇帝御用千年黃金香檳……不要我不懂,以為從來沒有這種香檳,只有在中國東方才有這種香檳……」   有些西式高檔產品,永遠只在中國流行,可老蔣點出了關健問題:「那你怎麼點了?」   「小姐說這酒是店裡最貴的,我想反正是免費招待,咱只點最貴的,最有面子……」   大家只能有一個想法了:「自作自受!」   花月影痛哭道:「等打完了這一戰,我找他們算賬去!一百四十兩黃金,我哪有那麼多錢啊……就是當了褲子我也賠不起啊……」   事不關已高高掛已,如果這樣一份賬單捅到蕭總司令的面前,那自然會很精彩的,鄧肯已經看到自己能接任艦長的位置了。   正當這時候,瞭望台上的瞭望手已經在高呼:「發現敵艦!發現敵艦!」   撞上來的是正是「大阿爾比昂」和「奧林匹亞號」,他們只有少量的自衛艦隊,而阿爾比昂的南方艦隊為了掩護他們的突圍,主動撞上了第二艦隊和沈家艦隊的主力,估計是凶多吉少。   北京。   「反了,反了……」段執政嘴裡不住地這樣重複著:「柳鏡曉,莫敵,你們哪一個把中央放在眼中!」   可是什麼時候柳鏡曉和莫敵把段鐵民放在眼裡,在他們眼中段鐵民不是張步雲和關山河的操線木偶而已,新近進入總統府的蕭如浪在一旁勸解道:「執政千萬不要動氣……莫敵和柳鏡曉不是執政的敵人,而敵人近在眼前……」   近在眼前?自然是指近京的關山河和張步雲,特別是關山河,根本是把段鐵民做為自己的玩意,甚至於要把蕭如浪的衛隊團給收編過去,段鐵民不禁老淚縱橫地對手下的幹部說道:「請對關大帥說一句,這衛隊團千萬不能動,否則大總統連個放哨的人都沒有,這像話嗎?」   段鐵民倒是說了一句:「近京的局面,或者近日有大的變動!」   蕭如浪答道:「無論如何變動,增動我方的實力是上上之策,我個人認為將衛隊編足一旅為好,那樣的話,執政才有發言權!」   段鐵民說道:「增調自己的部隊,我何嘗不想!可是中央政費每月八十萬元,歲入只有六十萬元,這中間還有二十萬元的差距,公務員工資多有拖欠,讓我從哪挪錢過來啊……何況關山河那條狼還緊盯著中央政費!」   蕭如浪站了起來,大聲說道:「自古以來在財政想辦法,無非是四個字,那就是開源節流!」   段鐵民說道:「開源是治本,節流是治標……眼下這個局面啊……」   困頓於總統府,開源已無可能,只有節流上下功夫了。   濟南。   海軍司令陸達單獨來探視柳鏡曉,順便詢問下一步的對策,他還把自己的愛將林鈴草帶來。   他一同帶來的還有老友胡博在軟禁期間向柳鏡曉寫的若干封血書,柳鏡曉看了一眼便說道:「胡博這隻狐狸還玩這些玩意啊……這些我見多了,他這個人見不得自己流血的,肯定是哪只公雞受了這隻狐狸的毒手!」   陸達笑了笑:「師長,他的問題你還是考慮考慮吧……」   柳鏡曉的回答很乾脆:「這個事情我不管,讓部隊正常使用正常晉陞……」   只是在檔案上標明「控制使用」的人,在晉陞總是會比別人差上一步的,這一步陸達也不敢說破,只要把這句話傳到部隊去,至少胡博的前程會稍有些轉機。   他又說道:「來之前,陳策讓我轉告師長一句,雖然這次援皖他是司馬的副手,但他毫無怨言,一定盡力協助司馬!」   「這就好!這就好!我還一直擔心他的資歷比司馬要老,會在指揮上出問題,有他這一句話,其它師長自然也沒有問題了!」柳鏡曉稍停了一下,柳鏡曉朝陸達身邊的女軍官看了一眼:「這就是林鈴草?我一直以為丁寧是咱們山東最能幹的軍官,今天看起來,這還不一定啊……」   林鈴草長相俊美,舉止大方,行動利落,當即向柳鏡曉行了一個軍禮道:「見過柳帥!」   「和他們一樣,叫我師長便是!」柳鏡曉很隨意地答道,然後向陸達說道:「好你一個陸達!有這個能幹的部下,怎麼雪藏在自己的司令部裡?」   沒等陸達回答,柳鏡曉繼續說道:「不簡單,不簡單!不知道還以為你是來給我送美來的!」   說著柳鏡曉朝林鈴草笑了一笑:「又能幹又漂亮!今年我可是收了你們海軍不少黑材料啊,都是投訴你的生活問題!」   陸達不善於言辭,一下子就答不出話了,倒是林鈴草很利落地答了:「清者自清!師長應當最瞭解我們司令了!」   看到柳鏡曉得意地點頭,陸達才想起來:「今天是為了林鈴草的待遇而來的!         第十卷 第二十一章 突圍     柳鏡曉想都不想就說道:「這個問題不要問我,找人事處……林鈴草的年資還沒到吧?」   陸達點點頭,又說:「是差了點……可是他現在要以少校軍銜代理風雷艦艦長,實在差了一些……」   柳鏡曉沒說話,只朝林鈴草看了一眼之後說道:「林鈴草,你是哪一年入伍的?」   林鈴草對答十分得體:「共和九十年入伍!」   柳鏡曉重新估計著這「風雷」的艦長人選,該艦實際是台灣第二艦隊的「靖遠」級蒸汽螺旋槳木質巡航艦,標排2560噸,配備二十門二十磅前裝線膛炮、四門十二磅海軍榴彈炮、四門六磅炮,無論是火炮還是噸位,堪稱山東海軍最強的一艘軍艦。   山東海軍中之中,年資超過十年的人不在少數,而跟著柳鏡曉出關參加定邊軍的朱雀校友也不在少數,可是陸達為何力排眾議,把「風雷」號的艦長委給了一個共和九十年才入伍的女軍官。   柳鏡曉再次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年資實在是差了點……」   陸達不得為部下爭取利益:「可是師長您……」   柳鏡曉給他頂了回去:「沒錯,我共和八十六年帶大夥兒出家混碗吃,共和九十年正式收取山東……不過你忘記了?到共和九十二年,我還是上校軍銜啊,俊卿和我也差不多,如果按晉陞來算丁寧最快,四年的少將,不過人家是從連長這一級幹起的……」   林鈴草站立在病床邊,白淨的臉龐,眼睛很有神彩,顯得英姿颯颯,似乎並不注意柳鏡曉和陸達的爭執,這時候柳鏡曉又說道:「而且我也是騎兵營長幹起的!」   陸達不大會說話,柳鏡曉又問道:「林鈴草現在是什麼職務?」   「代理快意艦長,少校軍銜!」   快意是陸達現在的旗艦,不過風雷服役之後將替代快意的地位,眼下最關健的問題,風雷號將由海軍接收,而艦長還沒正式定下來。   「咱們這裡四年的士官都不少啊……」柳鏡曉猛得話鋒一轉:「如果林鈴草真要干風雷艦長,我可以開口……不過陸達,這個責任由你來個人擔當……」   陸達一下子興奮起來,行了一個標準軍禮,然後說道:「請師長放心,如果林鈴草有什麼錯誤,陸達願一力承擔……」   柳鏡曉又瞄了林鈴草一眼,林鈴草很平靜,看到柳鏡曉注視自己,當即行了一個軍禮:「謝師長提拔!」   阿爾比昂。倫底紐姆。   「領有阿爾比昂及凱爾特聯合王國及……(以下省略七十餘字)的女王陛下聯同神聖卡佩王國皇帝閣下及尼德蘭國王……聯合向東方的邪惡帝國宣戰……全體議員對這個議案鼓掌通過,現在是讓那些鄉巴佬付出代價的時候……阿爾比昂萬歲!」   在國會門口,上議院議長用最標準的倫底紐姆腔對集結國會門前的大批群眾宣讀宣戰詔書,這種首都腔向來只有最高貴的阿爾比昂人才有資格說,而且在聽眾耳中,只有這種首都腔才會體現出愛國精神,伴隨著議長大人念完宣戰詔書,阿爾比昂人不由自發地高唱起國歌《天祐女王》,激揚的歌聲充分體現愛國精神。   「托利黨和輝格黨,全是拚命鼓掌通過……」   「倫底紐姆人,始終是整個阿爾比昂最富有愛國精神的人!」   「知道皮姆先生嗎?他在議會的演講精神極了,他高呼所有阿爾比昂人集結起來,用利劍幹掉中國人!」   「是!絕對精彩!阿爾比昂的榮耀,需要我們守護!」   「還有威恩先生,他獻出兩萬英鎊的存款做為軍費,真是偉大的人兒啊……」   「開始徵兵了嗎?聽說高地人已經主動要為女王陛下服務,他們自動組建了十個步兵營!」   「但願我們的部隊早日勝利歸來,帶回來無數的黃金和香料!」   「這是自然了,那些該死佔了太多的便宜,現在是他們付出代價的時候!」   倫底紐姆街頭巷尾的議論永遠是富有愛國精神。   第二天,樸次茅斯的民眾不分老幼男女,肩並肩地歡送阿爾比昂開赴遠方的遠征軍,軍官佩服紅色綬帶,士兵們身著紅色軍裝,少量騎兵身著淺黃色牛皮製外衣,婦女們主動給遠征的健兒送去了食物的酒煙。   阿爾比昂和卡佩的聯合艦隊堪稱有史以來最龐大的艦隊之一,其中阿爾比昂分艦隊共分為五個縱隊,每個縱隊有三十艘艦艇,另外還有一隻擁有十艘戰列艦、一艘螺旋槳蒸汽船、兩艘裝備有五十門火炮的三桅炮艦組成的護航戰艦,卡佩艦隊擁有十五艘戰艦和二十五艘汽船,尼德蘭艦隊則擁有八艘戰艦和三艘汽船,這還不是阿爾比昂計劃動員的所有艦艇,按計劃阿爾比昂將在遠東擁有三百餘艘艦艇。   而且按照內閣的作戰計劃,初期投入遠東戰場的陸軍兵力將達到五個阿爾比昂師,總共二萬六千四百人,擁有六十門野戰炮,卡佩部隊四個師,共計兩萬八千人,擁有野戰炮八十門,此外尼德蘭軍七千人,擁有火炮二十門。   而在登陸成功以後,兵力會逐次增加到將近二十萬人,整個聯軍擁有野戰炮和艦載火炮一千六百門以上。   不過共和九十年中葉的阿爾比昂陸軍承平已久,整個阿爾比昂陸軍只有二十萬人,而且分駐在印度、錫蘭、南非等無數的殖民地之間,因此在陸軍動員下遠遠遜色於卡佩人,卡佩人同意出兵四個師兩萬八千人,而阿爾比昂人自己估計己方能動員到遠東的陸軍兵力不到五萬人。   不過在印度有四萬多人的駐軍,還有將近二十萬的印度人警察部隊,這些警察部隊的相當部分有著野戰裝備,戰鬥力不壞,事實是在倫底紐姆的命令到達印度之前,印度總督已經擅自進行一次大規模動員,令印度駐軍兵力達到了足足二十萬人,部隊有六萬阿爾比昂人。   這次自作主張是在阿爾比昂殖民者的支持下進行的,倫底紐姆也不得不默許了這個行動,甚至稱讚為:「我們最明智的行動之一!」   而此刻的蕭迪吉並不知道阿爾比昂人的決心如果乾脆,在國會中爭議紛紛的托格黨和輝利黨團結起來,高呼:「如果說耶路撒冷是西方世界的聖地,那麼柔佛就是東方世界的聖地,我決不允許聖地落入異教徒之手,阿爾比昂人!舉起你的利益去征服富饒的東方!」   共和百年以來,阿爾比昂對東方越發瞭解,對東方的渴望越發熾熱,只要拿下共和,那便是一個五十億英鎊以上的龐大市場,這樣的市場只能屬於阿爾比昂人,在新興資本家的鼓動之下,阿爾比昂的戰爭機器開始已經開動,而此時的蕭迪吉仍沉醉成功擊敗尼德蘭和阿爾比昂在南洋的最後一支大艦隊的喜悅之中,而汽船上搭載的陸軍和海戰陸戰隊正在東印度群島上成功登陸,正在向整個群島擴張,整個南洋都落入他和沈家的手裡。   不過,尼德蘭的最後一次抵抗拼足了老命,讓蕭迪吉在喜悅感到肉痛。自開戰以來,海軍第二艦隊所擁有的戰鬥艦艇損失極其摻重,現在堪用的只有三分之一,有四分之一的戰鬥艦艇被擊沉或無法修復,其餘的戰鬥艦艇也受損嚴重,不得不返回柔佛進行戰鬥修復。   柔佛是上帝恩賜給阿爾比昂的明珠,那裡有著整個東方世界第一流的修船廠,有著第一流的設備和最好的工人,還有著大量的原料,艦艇修理相當順利,可是有部分艦艇可能在一年之後才能完全恢復戰鬥力,謝天謝地!   蕭迪吉不禁在胸前劃著十字,唱著:「莫忘卻舊時友,心中無限懷念……」   蕭迪吉用的是一口標準的倫底紐姆語,他的唱腔任何一個高貴的阿爾比昂人都無法挑出毛病,他讚賞的是他的同學路德爾,前阿爾比昂柔佛駐守艦隊司令,正是這位司令把整個柔佛港口交給他,甚至沒有進行破壞。   在海洋的另一邊,「鏡清」號撞到兩艘大魚,一艘是豪華郵輪「大阿爾比昂號」,另一艘則是快速汽船「奧林匹亞號」。   花月影的眼神超好,他竄上桅桿,第一時間看到阿爾比昂的國旗,連聲大呼:「抓到大魚了……兩條大魚啊!兩條黃魚啊!」   「出擊!」不用指揮,軍艦第一時間殺了上去,不過對於非武裝的貨船,鏡清號更喜歡俘獲商船,這樣的話,大夥兒瓜分上面的戰利品,有時候一艘貨船的貨物可以賣出上萬元。   費資本也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大聲說道:「轉向!突圍!突圍!」   「大阿爾比昂號」上裝載了近一百五十萬盎司的黃金和部分白銀,「奧林匹亞號」上有著,近五百萬盎司的白銀,沒有肯放棄這樣一筆財富。   鏡清的速度很快,蒸汽機全速發動,很快就駛入兩船的轉彎半徑之中,火炮已經裝填完畢,伴隨著炮彈聲,銀色的水柱此起彼伏在兩艘商船之間跳動著,「大阿爾比昂號」第一時間中了兩彈,甲板上血肉橫飛。   鄧肯高呼:「給他們厲害看看!」   「鏡清號」上的海軍榴彈炮第一時間把榴彈發射出來,「大阿爾比昂號」四碎的彈飛到處橫飛,船員的摻呼接連不斷,船體多處毀損,完全是一副地獄景象,費資本下了狠心:「撞上去!」   「大阿爾比昂號」並沒有裝備撞角,但是這樣瘋狂的舉動誰也承受不住,望著不顧一切狂奔過來的敵艦,「鏡清」號開始還有與敵同亡的勇氣,只是快要撞在一起的時候,鄧肯不禁高呼:「左輪舵,避開!」   「大阿爾比昂」號和「奧林匹亞」號都在第一時間衝出鏡清的攔截,只是他們都不好受,最近距離的炮擊就是極高的命中,雨點的炮彈砸在這兩艘船上,一時間烈火熊熊,成了追擊者最好的目標。   鄧肯已經發了狠心了,他高呼:「給我追!給我追!就是打沉也可以!」   鏡清號的根本不顧惜船倉裡的優質軍用煤,拚命地往鍋爐裡鏟著,第一時間完成了大迴旋,然後一面發炮一面追擊。   在金幣的驅動之下,「鏡清」號這時候的速度已經遠遠超過了設計航速,眼見著就要追上敵船,兩條敵船拚命向前狂奔,想要第一時間突圍。   「大阿爾比昂號」受創甚重,而且「奧林匹亞」的設計航速可以達到十一節以上,因此眼見「大阿爾比昂號」要成為「鏡清」號的勝利品。   只是「大阿爾比昂號」突然發了瘋一樣,整艘軍艦帶著熊熊烈火向前駛前,而原本速度更快、受創更輕的「奧林匹亞號」反而被拋棄在後面。   白斯文痛苦地叫道:「天啊!我敢打賭,這條火船至少能跑個十三節!」   蔣督戰官看了一眼,罵道:「什麼眼光!第二艦隊新補的兵都這種素質?都快十七節了!」   「大阿爾比昂號」受到重創情況居然奇跡跑出了十六節半的超高航速,遠遠超過九節的設計航速,這是一個讓航海史愛好者萬分迷惑的謎題。   只有金幣,金幣的驅動才可以說明這一切!「大阿爾比昂號」將「鏡清號」越扔越遠,而「奧林匹亞號」則成了他的犧牲,追上之後一陣密集的炮火轟擊過去,「奧林匹亞號」被迫樹起了白旗,船上近五百萬盎司白銀成了勝利者的戰利品。   而「大阿爾比昂」號的傳奇航程,完全是一個奇跡,在遭到重創的情況,該船突破了柔佛海峽的密集防禦還有無數的軍艦攔截,最後費資本帶著黃金和白銀抵達了孟買。   雖然有人宣稱他帶走了一百六十萬盎司的黃金和部分白銀,但是抵達孟買的時候,費資本如是說:「感謝上帝!感謝女王!我代表尼德蘭東印度政府,攜帶二十二萬一千盎司黃金和三十六萬盎司白銀作為軍費,請求我們的阿爾比昂政府替他們收復尼屬東印度……」         第十卷 第二十二章 斷後     阿爾比昂人自然是卻之不恭了,他們為了更好地保護尼德蘭人在遠東的利益,他們只能收下這筆軍費。   二十二萬一千盎司黃金和三十六萬盎司白銀,如果按合法市場的交易價格,差不多就是一百一十萬英磅,這足夠支持一支相當規模的阿爾比昂部隊在遠東的作戰行動。   印度總督非常歡迎這樣一筆巨款,特別是印度財政非常困難的情況,要知道為了對付邪惡的東方人,他們進行的大規模的動員需要大量金錢,雖然已經臨時加征了大量稅收,但是一筆一百一十萬元的巨款,是他最最需要的。   所以雖然臨時加征了五百萬英磅以上的巨額稅款,印度總督仍在這筆錢款內支出了近五十萬英磅。   當然了,在另一方面印度總督也獲利極豐,費資本在第一時候送上了價值兩萬英磅的黃金,其餘的高級官員也收到從數百英磅到幾千英磅不等的黃金,這有利於他們在業餘時間更好地休息而在工作時間更好地提高效率。   除了這筆捐款之外,費資本為首的「大阿爾比昂號」倖存者是萬分大方的,為了阿爾比昂皇家軍隊能盡快結束戰爭,費資本捐出了自己的大部分財產-五千英磅,其餘的倖存者也捐出巨額資金,從一百英磅到二千英磅,這筆捐款將有助於阿爾比昂軍隊盡快結束戰爭。   除此之外,對於「大阿爾比昂號」上曾經同生共死過的患難兄弟,費資本也拉來大量捐款,每一名死難者可以在國家支給的撫恤金外多得到一千英磅的捐款,總而言之,「大阿爾比昂號」的英勇行為讓國家滿意,讓費資本滿意,讓廣大官員滿意,讓船員滿意,讓死難者家屬滿意……   只有可惡的尼德蘭人不滿意,對此尼德蘭人還提出極其強烈的抗議,他們認為這筆黃金和白銀是轉交給尼德蘭王國政府,是王國政府的神聖財產,絕不容許這種赤祼祼的侵佔。   除此之外,從尼屬東印度逃亡出來的部分尼德蘭官員聲稱,總共交給了費資本兩百萬盎司的黃金及八百萬盎司的白銀   只可惜,阿爾比昂人對此一概不予承認,他們聲稱這是一筆尼屬東印度提供給阿爾比昂人的軍費,如果不承認這筆捐助,那麼阿爾比昂人將有可能退出這場戰爭。   另外對於捐助的數字,尼德蘭人的說法純屬胡說八道,費資本在這次突圍中的表現是完美無缺,他的品德甚至比聖徒還要聖潔,正是因為費資本的高尚品備,這讓「大阿爾比昂號」能成功突圍而出,尼德蘭要公開向費資本先生道歉。   對於這段經歷,阿爾比昂電影《怒海爭鋒》有著精彩的片段,最後可憐的尼德蘭人不得不承認,這是一筆贊助給阿爾比昂的軍費,而船上黃金與白銀除了「奧林匹亞」上裝載的近五百萬盎司白銀外,只有費資本上交的這一部分。   關於此事在西方引起的深遠影響,筆者並不願做長篇大論的說明,只要有一點就夠了,關於「大阿爾比昂號」突圍的書籍至今已出版了三百部之多,費資本先生,或者是關於那位聖潔完人的傳記也出版了將近四十本,此外還有十六個版本的電影,七個版本的電視劇。   而費資本放棄了他應得的地位,帶著他英勇的船員們返回了阿爾比昂,倫底紐姆的人們為他而驕傲。   但是根據歷史學家的考證,除了費資本攜帶出來的那批黃金之外,根據尼德蘭人的數字統計,還有近一百五十萬盎司的黃金及三百萬盎司的白銀不知去向。   根據未經證實的說法,在巴達維亞淪陷之前,讓平總督把這批黃金與白銀轉移到附近的山洞裡,在此後的一百多年中,「讓平的寶藏」始終是尋寶者最熱鬧的話題之一,更有許多人聲稱:「我已經發現了讓平的寶藏,準備把這筆財富獻給我們的國家,現在我需要一筆啟動費用,請問你是否能幫助我們?如果能幫助我們的話,我願意給您的一半收益……」   在共和二百三十年前後的時候,還有中國江蘇省的六十歲男子自稱是讓平總督,有五十歲女子自稱是柳鏡曉的七夫人,為了這筆號稱達到二十五位數的財富而來往於各地,讓癡迷於尋寶的愛好者獻出了手中不多的票子。   廣東。   由於在福建方向的進攻勢如破竹,莫敵今天的心情總算不錯,他對一旁侍立的情報頭目雲天說道:「昨天夢裡偶得佳句,今天醒來那是越想越妙啊!」   雲天彎下腰恭維地問道:「督座,不是什麼佳句,讓您如此滿意?」   莫敵笑著說道:「夢中偶得,夢中偶得……可惜對不出下聯啊,可惜可惜……」   雲天問道:「督座的上聯,肯定是妙不可言啊……」   莫敵大聲笑道:「我都覺得奇怪啊,我怎麼寫得出這麼好的上聯啊……」   說著,莫敵搖著頭吟著昨夜夢中偶得的佳句:「江湖夜雨十年燈……」   雲天覺得這句有點印象,但卻不能確定,莫敵說道:「這一句彷彿在哪本書讀過,因此早上我特別查了一番書,結果發現並無此句,肯定是出自我手……」   一聽這個,雲天已然信了:「妙句妙句……不知道有何下聯可對!」   既然是莫敵做出這等好詩,自然是刊登於報紙之上,還要求徵求下聯,結果害得柳鏡曉一看到這條報道之後,笑得連眼淚都流下來了,他一邊笑一邊說:「我是個武夫……可這一句總是知道的,對了,這到底是誰寫的詩?」   旁邊的燕梵音搶先答道:「我學過,是黃庭堅的《寄黃畿復》!」   說著燕梵音把原詩給吟了出來:「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傳書謝不能。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持家但有四立壁,治病不蘄三折肱。想見讀書已白,隔溪猿哭癉溪籐!」   柳鏡曉不禁擊節讚道:「好一個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確是奇句,不過江湖夜雨十年燈這一句明明是下聯,到莫督軍那怎麼變上聯了?」   說著,柳鏡曉豪氣頓生:「聽到這個消息,我才會睡得安穩啊!莫敵已老,我卻還年輕,勝算在我一邊啊!」   安徽。   陳升的進攻挑了一個最不恰當的時機出手,他以為胡傑如是個好捏的柿子,結果踢到了鐵板,這胡傑如簡直是一個硬核桃,他的三萬多部隊攻堅不成,守備卻有一頓,帶頭的韓志國卻是一幫土匪。   結果就是殺敵八百,自損三千,吃到苦頭的韓志國採取了最先進的阿爾比昂戰術,進一步,退兩步,能不攻則不攻,能不守則不守,說穿了就是請陳升自己拉部隊上去。   對於韓志國這個盟軍,陳升也是無可奈何,只好依賴自己的基本部隊,還好他的部隊裡收編了大量直軍老兵和兵油子,戰鬥力蠻強,兩戰下來胡傑如大敗,只得退守合肥。   困守合肥的胡傑如是個硬核桃,前後攻擊三次都沒拿下來,最後胡傑如還連聲高呼:「你們快投降吧……我們的援軍馬上就到!」   柳鏡曉出兵的消息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一劑強心針,對守備一下子有極大的消息,接到消息立即從小老婆的床底下竄出來指揮部隊作戰。   柳鏡曉的援軍來得很快,總共六個師,南路由司馬勘指揮三個師,他是前敵總指揮,指揮起來並無問題,從山東南下的三個師則由陳策指揮,他的資格比司馬勘還好,當年柳鏡曉不干定邊軍的騎兵營長,就是由陳策來接任的。   雖然說陳策現在是省軍裡當師長,但人家的資歷擺在那裡,柳鏡曉也公開說明陳策到省軍只是歷練歷練,所有待遇一律保留,因此指揮起來也沒有問題,只是他的部隊很雜,既有定邊軍出來的老部隊,也有收編的浙軍、蘇軍部隊,因此比司馬勘遲了兩天才出擊。   司馬勘自領三師那是有如猛虎下山一樣,直撲淮上,韓志國的部隊剛剛退下來,很不經打,幾陣排槍之後,看到端著雪亮刺刀上來的大隊敵軍,而且還有著自己從來沒看過的大量火炮,韓志國負責側翼防守的部隊第一時候崩潰,而司馬勘遭到的最猛烈抵抗是兩個突擊部隊的一次誤傷。   韓志國一見不對勁,一面與柳鏡曉接洽部隊改編事宜,另一方面拋下了陳升,率部回竄老窩。   陳升也感覺不對,側翼的韓志國部幾萬人已經全跨了,現在自己雖然有五萬多部隊,但攻合肥攻了好多天,什麼辦法都用上了,卻怎麼也敲不開合肥城的大門,頓兵於堅城之下,自然是士氣受挫。   司馬勘所領部隊多是久經軍陣的精銳之師,反觀已方,雖然號稱能戰之部,但部隊太雜,在奉軍中亦屬雜牌,丟了部隊就沒了本錢,更不像柳鏡曉的部隊有著天下第一等的待遇。   陳升再一想,自己的部隊遠在皖贛一線,在贛省雖然有兩萬人,但全是收編的部隊,和韓志國部一樣有個風吹草動就立即轉向,而贛省的六萬多人,卻有他的基本部隊,眼下和華北的奉軍已經斷絕了聯繫,既無兵源補充,又無彈藥來源,軍餉亦缺,而柳鏡曉在東南有兵源,有軍餉,有兵工廠,部隊可以源源不斷地投入蘇皖戰場。   這時候又報來了一個叫陳升痛心萬份的消息,司馬勘的先頭營進軍神速,結果和陳升手底下由直軍老兵組成的一個團苦戰了一日,初時先頭營在兵力處於劣勢,吃了個悶虧,甚至還丟掉兩頭大洋馬,只是等他們站穩腳跟之後,這個老兵團就在密集的炮火中吃了大虧,一天就死傷了六百多人。   這都是陳升的心頭肉啊,陳升不禁叫道:「要打!只有打才有飯吃!把我們的榴彈炮全拉上來!和柳鏡曉拚個你死我活!」   旁邊沈鷹倒勸道:「會辦,絕不可意氣用事啊……這還得從長計議!」   這「從長計議」四個字就是叫你改變決心,畢竟沈鷹的一點本錢全握在陳升的手裡,萬一大打出手,陳升會很客氣地拿沈鷹的本錢當自己的本錢砸下去,一聽這話,陳升立即洩氣了,他召開軍事會議:「形勢不利,我們必須退出皖省……」   將領們都表示同意,可是有一個關健問題:「誰來負責撤收?」   哪個部隊走在最後,這個部隊肯定要受大的損失,這時候林一塵站了起來說道:「由我的部隊來斷後好了!」   陳升道:「恐怕你的部隊要受損失!」   林一塵答道:「我的部隊受損失不要緊,關健大家能退出去!」   柔佛。   蕭迪吉望著剛剛拿到的情報,不禁苦笑一聲:「好一個沈家,這個情報居然開這個價!」   傅斯博也不平地說道:「就是!不就是一個阿爾比昂和卡佩聯合艦隊出動的計劃嗎?再有一周時間,我們也能得到這個消息!」   蕭迪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只是重複事實:「真是天價情報……居然讓我們讓出這麼多的地盤,不過這個情報值這個價!」   傅斯博抱著老觀點不放:「這種艦隊的大規模調動,我們在西方的情報網絡也能獲得啊……」   蕭迪吉:「在沈家的情報分類中,這類情報是G級,換句話說本身就是價值一百萬阿爾比昂鎊的情報,而且是使用特別傳遞方法傳來的情報啊……」   所謂特別傳遞,是沈家的情報機構「蘭廳」的說法,因為近代以降,電報網絡已然建立,但是只能局限於一個國家之內,而許多情報是具備時效性,為此蘭廳內部對一些必須在短時間內送到的極重要情報採取在各國邊境間不斷接力的方法,換句話說,這種情報帶來的誘惑,超過情報網被破壞帶來的危險,只有最頂級的情報才能使用這種方法,正是因為如此,蕭迪吉輕聲說道:「何況這份情報的價值遠遠超過了情報本身,關健是在沈家啊!」         第十卷 第二十三章 遁逃     傅斯博不解地問道:「司令,這話怎麼說?」   蕭迪吉沒好氣地問道:「你知道沈家為什麼會把這條情報通知咱們?」   傅斯博許久才反應過來:「司令你是說?他們不希望我們失敗!」   「沒錯,我們將會南洋承受著阿爾比昂最大的壓力……所以只要我們在南洋一天,沈小姐就可安穩地睡覺……這幫該死的阿爾比昂紳士,不就是拿走大半個南洋嗎?何必這麼興師動眾?把南洋交給我,大家一起高高興興地喝下午茶不是最好嗎?」   傅斯博總算明白了蕭迪吉的意思,他趕緊說道:「看起來我們必須趕緊集結兵力,修理戰損軍艦以應付阿爾比昂人的攻擊了……畢竟他們要從阿爾比昂本土趕到印度洋,還是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   共和九十年間,蘇埃土運河還未修通,因此阿爾比昂跨越大半個地球趕往東方是一場痛苦而漫長的旅程,而且經過長途旅行的阿爾比昂及卡佩部隊都會在印度各港口休整一段時間,而對於第二艦隊來說,每一分鐘都是寶貴的。   但蕭迪吉只是自言自語地問道:「我們在台灣還有多少軍艦和部隊?」   傅斯博知道蕭迪吉對答案很清楚,他答道:「即使加上從預備役轉入現役的兵力和軍艦,現在也只有勉強可以守備台灣的兵力,偏偏莫敵這個時候領兵北伐,所以我們又必須在台灣保持足夠的兵力……還有,我們建造的那批新式軍艦,特別是鐵甲艦的建造非常不順利……」   「調本土的兵力一半來柔佛,至於莫敵,我想他暫時沒有進攻台灣的勇氣吧……希望我們的軍艦建造速度能加快!至於陸軍方面,我們只能通過柳鏡曉方面想辦法了,希望沈家的艦隊把他們新造的戰艦也能全部投到南洋來……看起來,在有些問題上,我們不得不對沈家做出讓步了……」   兩個盟友之間的吵鬧從一開始到最後始終沒有停止。雙方在許多問題上有著根本的利益衝突,比方說對於「奧林匹亞」號上的戰利品,沈家和第二艦隊就起了激烈的衝突,蔣督戰官為沈家爭取利益,戰後認為這條船是受沈家指揮,所以戰利品的半數要歸沈家所有,其餘才能歸第二艦隊所有。   鄧肯和「鏡清」號上當然不肯,按第二艦隊的規矩,戰利品的相當部分是屬於船員個人的,比方說船長會得到相當於戰利品八分之一的部分,或者說,如果這筆白銀全部歸屬於第二艦隊的話,鄧肯本人將得到六十萬盎司的白銀,而按蔣督戰官的辦法,他將要損失三十萬盎司。   只是到了現在,蕭迪吉不得不做出讓步,二百四十萬盎司的白銀交給了沈家,不過在戰利品的分配上,「鏡清」號上內部已經起了極其激烈的內戰,以代理艦長鄧肯為一方,原艦長花月影為另一方,雙方展開了密集的爭鬥。   雙方交火的焦點在於:「誰到底是鏡清號的艦長?」這個問題關係到三十萬盎司白銀的歸屬,兩個都認為自己才是真正的艦長。   鄧肯自己認為:「我才是真正在指揮戰鬥的英雄艦長,花月影那個膽小魔一聽打仗就先逃跑了……後來被我們強拉上船,也只是縮在甲板上,在戰鬥沒有任何貢獻……」   花月影則認為:「只有我,也只有我才是蕭迪吉總司令委任的唯一合法艦長,在整個戰鬥期間,是本人的鎮定和沉著感染了全艦,為繳獲戰利品做出最大的貢獻……」   除了這兩位之外,白斯文也有自己的看法:「我認為那三十萬盎司應歸屬於本人,在戰鬥中本人的表現是最最傑出的,而這兩個自稱艦長的傢伙表現十分不堪……」   於是三方展開內鬥,白斯文善於引發公眾同情心,召開了多次記者招待會,從而取得新聞媒體的同情,花月影善於寫黑材料,蕭迪吉的案頭堆滿了他的控訴材料,清一色都是血書,當然了,花月影有點暈血,因此他天天吃燒雞兼奮筆疾書。   至於鄧肯,他善於團結能團結的力量,向大夥兒允諾好處大家分,「鏡清」號軍艦的大多數人轉而支持鄧肯。   其結果就是短時間內誰也拿不到這筆錢,非但如此,當鄧肯他們鬧了一個月之後,蕭迪吉遇上頭寸甚緊的問題,於是便把這筆戰利品借用了,至於鄧肯他們的利益問題,蕭迪吉也做出明確的決定:每人發一千到兩千大洋不等,其餘算是愛國無息儲蓄,等戰後再領取好了。   三個人相視無言,又大寫文章攻擊對方,所以市面上關於俘獲「奧林匹亞」號的資料,有著三種完全不同的說法,以至於你無法相信這是同一場戰鬥。   「柳鏡曉……或許在情場上我是個失利者,在戰場上我也是個失利者……但無論如何……我都在奮戰吧……」   雖然天氣寒冷,但是第一次獨力承擔重任的林一塵仍是手頭緊張得發汗了,他在心中默默地重複著自己的誓言。   這個負責斷後的旅,是個純正的垃圾部隊,幾乎是清一色的新兵,全旅只有兩個營是由有戰鬥力的老兵組成,但無論如何,這個部隊現在站在這裡。   「來了……」不用報告,密集的炮聲已經告訴了林一塵一切,他高呼道:「不用緊張……準備戰鬥……」   在密集的炮聲之後,柳鏡曉的步兵跳出工事,端著雪亮的刺刀衝了上來,士兵們不停地高呼:「敵人上來了……敵人上來了……」   林一塵不得不親自擔當戰場一線指揮的角色,他高呼著:「準備戰鬥……幹掉他們……」   雙方幾乎同時打響了排槍,在密集的射擊之下,士兵們低哼一聲之後猛得倒在地上,柳鏡曉的部隊將射速極高的優點發揚到極致,雖然在兵力上居於劣勢,但是他一邊熟練地用通條退彈然後重新裝彈開火,一邊高呼著,甚至在火力的投放上佔了優勢。   而林一塵的部隊有若當年的定邊軍,部隊太新,以致軍官不得不親自帶隊,如果軍官團崩潰的話,整個部隊也跨掉,只是在林一塵的注射之下,軍官的表現超過了他的期望,大夥兒一聲大叫道,一邊站起來高呼:「把他們打回去……」   持續的射程是地獄中前行的過程,在密集的彈雨之下,每一刻都有人撲通一聲倒在地上,用生命在大地上譜寫血的樂章,林一塵身邊的軍樂手已經倒在地上,軍旗手也連易兩人,就在這瞬間,軍旗手再次倒地痛呼,林一塵親自跳了上來,抓過軍旗用力揮動,部隊的士氣不由大振。   「白兵戰……」無計可施的柳鏡曉部提前進入了肉搏戰,雙方廝殺在一起,用刺刀解決問題,但他們選擇突破的位置著實不好,剛好是打中了奉軍的一個老兵營之中,雙方混戰在一起,誰也不肯退後,戰鬥打得相當摻烈,突進去的聯軍一個連幾乎傷亡怡盡,三個排長戰死兩人,重傷一人,八十人多的連隊戰後只剩下了十來個人,連長被人從死人堆裡救出來。   而奉軍這個營也是付出摻重的代價,他們的傷亡甚至比聯軍還要大,戰鬥的結果就是雙方幾乎同時支撐不住這種摻重的傷亡,都稍稍向後撤退。   在戰鬥中,聯軍的先頭團多次發起攻擊,都被林一塵帶隊擊退,戰鬥打得相當摻烈,以致於司馬勘不得不承認:「敵軍雖有部分新兵,但戰鬥力亦強……我軍不可低估奉軍之戰力……」   而按白斯文編纂的戰史則認為:「我軍的追擊勢如破竹,唯一遇到的堅強抵抗來自於奉軍林一塵旅(註:該旅是由張步雲的衛隊旅,相當於一個加強師),雖然在戰鬥初期打成了消耗戰,但是我們調整部署之後,很快就把張步雲的這個心肝寶貝打掉了……」   但事實上司馬勘解決林一塵旅足足花了一天半的時候,還付出上千人傷亡的代價,參戰部隊的戰鬥詳報不得不評價:「該部戰鬥力頗強,在兵力居優勢的情況不會發生崩潰……」   林一塵的堅強抵抗,讓奉軍陳升部從容地退出皖省,雖然在追擊中被司馬勘殲滅了不少小部隊,但是陳升部基本還是保存了完整的建制,入皖時有四萬八千人,出皖時尚有四萬二千多人。   退出安徽之後,那已經是陳雲傑的地盤,陳升也無意挑戰這位直軍的首領,表示這次只是「假道」,部隊沿著平漢路開進,沿路雖有波折,也有個別部隊嘩變及士兵逃亡,但總體上算是有驚無險,整個部隊順順利利地回到華北。   只是張步雲經略東南的計劃至此失敗,非但如此,各省看到柳鏡曉如此輕鬆就擊敗了盤據贛皖兩省的十幾萬奉軍後,對奉軍普遍持一種輕視的態度。   濟南。   柳鏡曉看著帶著微笑輕輕按著凹起肚子的徐巧芷,眼光就顯得非常溫柔,他輕聲說道:「巧芷,想吃什麼?我親自跑出去給你買……」   徐巧芷也感受到柳鏡曉的愛意,應了一聲,然後說道:「不用了……你的傷都還沒好啊……說真的,你現在不用來陪我,還得自己好好休息吧……」   柳鏡曉大聲說道:「一個做父親的人,總是需要多擔當點責任!再說了,我的傷不重,你看看人家丁寧,現在都能騎馬了……」   稍緩了緩,柳鏡曉低下頭,眼睛卻偷偷盯著徐巧芷看:「對了,跟你說實話吧……我們的部隊和林一塵交手了……」   徐巧芷的臉上沒有什麼波動,她更關注的是自己肚子裡的小生命,柳鏡曉繼續說道:「林一塵打得很拚命,司馬報告打得很苦,現在是拿下來了,不過找不到林一塵的影子,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估計是成功突圍出去……」   看著徐巧芷很隨意應了一聲,柳鏡曉這才暗地裡竊喜,徐巧芷的心還是繫在他的身上。   當然了,人類的智慧是無窮的,林一塵的突圍很有傳奇色彩,部隊潰散之後,他就地脫下軍裝,穿上便衣逃跑,不多時和衛兵跑散了,跑進附近的一座寺院。   追兵將近,林一塵乾脆剃掉了頭髮,穿上了僧衣,在佛堂中念佛吃素,完全是個厭世出家的和尚,待過了六七日風聲漸寬,他才準備告辭。   寺院主持在這些時日的相處之中,覺得林一塵很有慧根,甚通佛理,便要林一塵正式剃度,林一塵答:「塵緣未了,心願未結……」   他輾轉返回了華北,向張步雲負荊請罪去了,說是丟掉了一個旅,張步雲卻並不怪罪於他,反而拍著他的肩連聲讚道:「我心裡有數,這一次就你還打了個硬戰,連柳鏡曉都十分誇讚,我已經給你準備了一個旅,全是咱奉軍的老兵,你就立即上任去吧!」   林一塵自然是感激不盡。   這邊柳鏡曉又有新動作,他給司馬勘下令說道:「既得隴,復望蜀……」   這意思很明顯,他是說:「咱這次出兵是花了大血本的,不能空手而歸,要多搶些地盤回來……」   司馬勘當即把安徽督軍胡傑如架空,請他在省長與督軍之間任擇其一,胡傑如看得很清楚,他說道:「如果干督軍,部隊沒有糧餉來源,這個督軍的位置自然穩固不了,如果干省長,沒有部隊支持,這個省長就得下台……」   可是司馬勘出的是道單項選擇題,他只能選繼任督軍,把民政移交過去,過了一個多月,他手底裡的三個師開始鬧餉並集體反胡,胡傑如無奈之下,只有答應柳鏡曉就任聯軍總部特別顧問之職,離開安徽到濟南赴任去了。   而在架空胡傑如後的司馬勘又要來解決淮上巨寇韓志國。         第十卷 第二十四章 策馬     這個問題還是相當簡單的,韓志國雖然有幾萬人馬,但是部隊和柳鏡曉的交戰之中,勝少敗多,加上陳升率部退出皖省,胡傑如亦尊柳鏡曉為東南的共主,憑他的幾萬人無法與司馬勘統率下的十幾萬大軍對抗,特別是司馬勘的指揮下尚有六個屬於東南聯軍精銳的步兵師,他根本掀不起什麼波浪來。   他的出路只有一條-那就是率部投降,只是投降也有許多種,比方同樣是投降,張亦隆能節節高昇,現在更是江蘇省軍的師長,而另外一些就完全不同了,只能靠定期發給的一點工資養家餬口,要撈外快只能去寫文史資料。   在這之前,柳鏡曉曾多次派使者到淮上,要求韓志國立即舉義投柳,只是韓志國認為淮上我為尊,何必到柳鏡曉手底下當個小官受氣。   到了現在,他的想法就完全變了,他主動聯絡司馬勘要求率部舉義投入柳鏡曉陣營之中,只不過柳鏡曉早已給他的結局定了基調:「淮上軍有如流寇,應全部編散……」   因此雙方的條件就起了衝突,司馬勘的調子是淮上軍「無條件投降接受改編」,而韓志國則要求「部隊起義,保留原有建制及待遇」,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談不擾之後,雙方擺開了開戰的態勢,只可惜韓志國實在沒有一戰的勇氣,而莫敵的北伐大軍離皖省還遠在天邊,在這種情況,雙方的談判總算有了點進展。   不過司馬勘沒有等待韓志國的耐心,他向柳鏡曉爭取之後,將柳鏡曉的最基本部隊十七師從江蘇調往淮上,展開一副要解決韓志國的態勢。   韓志國還在期盼著莫敵的援軍,只是遠方解不了近渴,莫敵的回報是:「請貴部在淮上再堅持半個月,我的大軍立即能開往皖省支援……」   只是眼下別看半個月,就是半天都難以支撐了,最後司馬勘總算做了點讓步:「部隊按投降處理,個人按投誠處理……」   「按投誠處理」就是個人要離開部隊和地方,但是保留個人的生活待遇,原本韓志國還要抵抗到底,只是司馬勘直接走上層路線,他的不少部將直接與司馬勘舉行談判,甚至拉走了部隊,結果就是損害了淮上軍這個大集體的利益而換取個人利益。   韓志國無奈之下只得通電全國宣佈取消淮上軍名義,擁戴丁靜、柳鏡曉領導下的東南聯軍。   淮上軍各部集結之後,士兵就地被打散補入各個部隊的補充團、營,此外以淮上軍青壯士兵為基礎,調入軍官和部分老兵組建皖省省軍一個師,部分老弱病殘則被遣散,軍官集中訓練另有任用,至於韓志國本人則改任安徽省議會副議長之職,一切待遇從優。   當然了,在文史資料中,對於這次改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不同說法,都主張自己是支持「投誠」的,而別人是堅決的反對派。   有趣的是,韓志國剛剛率部投降之後,莫敵倒是派人送來了大批軍事援助,結果全成了司馬勘的戰利品。   韓志國不由抱怨道:「近萬枝步槍、幾十門大炮,還有幾百噸彈藥,外加幾十萬元的軍餉……如果早點送過來的話,我們早把南京都給打下來了,現在送過來……一切都晚了……」   司馬勘收了禮不辦事,還專門通電痛罵莫敵引起安徽內戰,以致民不聊生,不過對於聯軍來說,這關健的還是多拿下了一省的地盤,又有一個省長的位置開缺了。   濟南。   有時候,恩怨並不代表一切,關健的仍是利益,對於當年的敵人,柳鏡曉也可以容忍。   因此面對著這位使者,柳鏡曉的態度很開放,他坐在椅上說道:「大家什麼事都可以談!說吧,雖然我和你們那位有些矛盾,但這不是主流……」   使者的態度也很明朗,他答道:「多謝柳帥……我這次來是代表……」   柳鏡曉揮揮手示意對方停下來,他說道:「我明白,我全明白……你是為你們那位爭取利益來的……」   柳鏡曉稍緩緩了,才說道:「這段時間,來找我合作的人不在少數,畢竟在北中國這個地盤上,我是有相當份量的發言權的,當然人,來找我的人之中,也包括那位大人……」   使者不急不忙地說道:「我想,我們的舉動對貴軍是有利無害的……」   柳鏡曉點點頭道:「那您還擔心什麼?」   使者的眼睛突然一亮:「您是說?」   柳鏡曉站了起來說道:「北中國幾家逐鹿,誰勝誰負對我不重要,我眼下的大敵是莫敵,他率部是侵犯到了我的地盤上了……現在他的部隊已經入贛了……」   對於柳鏡曉的東南聯軍,江西是一個很微妙的地盤,無論是柳鏡曉還是莫敵,雙方都將贛省列入到自己的地盤,最後雙方曾達成過妥協,無論是哪一方都不帶兵入贛,聯軍的贛軍一師駐於浙江,此外在贛省的人事任命上,要徵求雙方的意見,只是現在莫敵已經破壞了這個條約,部隊已經先行入贛。   對於柳鏡曉來說,贛省是絕不可能失陷的地方,一旦江西失守,莫敵的部隊可以進退自如,上可沿江攻取兩湖,下可以威脅南京、上海,何況現在大半個福建都落入了莫敵之手,因此柳鏡曉下令駐浙贛軍準備回贛作戰。   使者的頭腦比較清楚,他當即把其中的利害得失說了出來:「您與南軍作戰的話,自然是不希望北方會有什麼意外吧,您放心……象岳鍾林、李定遠那種自不量力的人物已經不復存在了,您在北中國有足夠的發言權,而我們的行動是有利柳帥的……」   柳鏡曉轉過身去,打開窗戶,長長地呼了一口湧進來的新鮮空氣:「那我們會做損失貴方利益的事情?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多謝指點,我一定盡快回報大帥……」使者歡天喜地地離去了,柳鏡曉卻長歎一聲,然後對著隔壁病房的丁寧說道:「丁寧,要不要一起去跑馬?」   按段智潔的說法,丁寧「天生就是一個最優秀的騎兵軍官」,在病床早就悶得發慌了,當即答道:「那是最好不過了……可是師長您的病情?」   柳鏡曉笑了笑,然後說道:「早就好了……別讓她們知道便是了……」   聯軍在濟南近效設有大型馬場,防衛森嚴,又有大型草場,正是策馬狂奔的好地方,柳鏡曉騎上燕傲霜贈給的大洋馬,看到愛馬已經胖了許多,不由一笑,然後對丁寧說道:「這馬啊……和我一樣,懶散了!」   說著,柳鏡曉催動愛馬一路奔去,丁寧也熟練地駕馭著愛馬,兩人兩馬在草地一路飛奔,都是汗如雨下,跑了許久,柳鏡曉猛得停了一來,丁寧馬術較他更為精湛,也把馬停了下來,   柳鏡曉一邊搖頭一邊說道:「喲……這畢竟不是草原啊……」   丁寧湊趣說道:「師長可是回想起當年在定邊軍的故事?丁寧也仰慕地很,只可惜沒經歷過當年那些惡役啊……」   柳鏡曉一邊低著看著愛馬,一邊緩緩催動愛馬慢行,他有些傷感地說道:「當年的日子,可是實幹啊……我現在還有點記掛當年衝入柔然人軍陣之中拚死廝殺的日子……哎!當年隨我征戰的老兵,現下已經剩得不多了!」   丁寧笑道:「師長,這不應當是您說的話,您還年輕著!」   柳鏡曉拍了拍愛馬的頭,又是搖著頭說道:「難得有次機會騎著他飛馳啊……這草場再大,怎麼比得上草原的寬闊啊……對了,丁寧……」   柳鏡曉緩了一緩說道:「當年我率部援鄂,你是第一個帶隊來投我的,而且一定要當騎兵,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丁寧一聽這話,不禁低下頭了,柳鏡曉當即說道:「怎麼哭了?是我問錯了!」   丁寧抹了把眼淚說道:「是風太大了……我當年之所以要當騎兵,是因為我仰慕的一個人也曾是騎兵軍官啊,他曾經笑著對我說:『丁寧也肯定是個很好的騎兵嘍……』,而且只有你的部隊肯徵收女騎兵……」   柳鏡曉有些傷感,他強自笑道:「還好還好!否則我就把我手底裡最好的騎兵軍官給丟了……得!是我又說錯了,是最好的騎兵將領!」   丁寧的心情倒大有好轉,柳鏡曉突然話鋒一轉,說道:「剛才接了個使者,當年和他矛盾很大,我總想著,以後發跡了給他一個教訓……可是我真發跡了,卻只能把這想法藏在心中……」   丁寧把眼睛望向了天空:「我又何嘗不一樣……得到的同時總有失去,在我們這種位置下,許多事情不是由我們自己來作主的!咦,和你談這個幹什麼?」   丁寧的臉不禁一紅,轉頭去看柳鏡曉,只見柳鏡曉跳下馬,坐在了地上,也跳下馬來,然後說道:「怎麼了……想要瘋一次……」   柳鏡曉直接躺在草地,也不管那樣新制的西服,更不管平日裡的威儀,丁寧不禁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然後也直接躺在草地上,讓溫軟的太陽曬在自己的身上。   隨意摘了朵不知名的小花,丁寧望著天空,嘴裡說道:「你我、張步雲、莫敵……無論是北地的豪傑,還是南方的強者,怎麼會逃得出這個規律?關山河或許是個例外吧,這個人倒有些率意而為的想法,可終究太過於惺惺作態了……」   柳鏡曉答道:「說得好!我就知道,在這麼多幹部裡,只有你明白我的心思!哎,大家都是棋盤中的棋子而已……或者說是個演員,關山河是個好演員,但可惜這個人太像演員了,誰猜不透他的心機吧……對了,丁寧你說得沒錯!我確實是想瘋一把?」   丁寧並不意外,他問道:「敵人是哪個?我帶著騎兵給你打先鋒!」   柳鏡曉大笑起來:「有你這句話就可以了,你就是我手底的騎兵總指揮了!」   丁寧給他一個冷臉:「我現在也是你的騎兵總指揮!說,敵人是誰?」   柳鏡曉說了兩個字:「莫敵!」   奉軍在東南快速敗北,令大夥兒對奉軍有輕視之心,但是陳升帶著自己的四萬人安然返回,又給奉軍打了一劑強心針,不過張步雲也認為自己的戰線拉得實在太長,非得進行收縮不可,否則奉軍在這麼長的戰線上隨時有可能被人解決。   與奉軍的收縮同一時間,共和軍也在集結兵力,眼上關山河的共和軍和張步雲隨時都有開戰的可能,或者說,柳鏡曉的北方正好有一段時間的安寧,而這段時間是他解決莫敵的最好時機。   丁寧笑道:「我是當你的騎兵總指揮,可惜發揮不了大作用,只能將就當騎馬步兵總指揮吧!」   柳鏡曉望著萬里無雲的藍色天空,嘴裡說道:「巧芷要生了,可惜我不能陪他……不過我希望,這個孩子出世之前,能趕回來陪陪巧芷!」   丁寧很是驚訝地說道:「師長,你還真給莫敵面子啊!這些年來,一開戰您就上場指揮,也就是莫敵有這福氣」   柳鏡曉苦笑一聲:「西南號稱有三百個團的軍力,這雖然是虛數,但我總得萬分重視吧……」   「何況,自共和以來,西南各省一直寄希望於會師武漢,飲馬長江!而這一次是他們幾十年來最好的機會了……我得親自去,說不定還有親自上陣肉搏的機會了!」   丁寧笑了笑,看從容自信的柳鏡曉,心中有些波動,不禁脫口而出:「師長!不如,讓我當你的衛隊長吧!」   柳鏡曉站了起來:「好吧!」   只是在柳鏡曉決心南下之前,北中國的局面確實已經發生大變化。   駐河北的共和軍突然襲擊駐天津附近的奉軍。         第十卷 第二十五章 軍議     聽聞到這個消息,有部分將領希望柳鏡曉能在濟南多呆幾天,等奉軍和共和軍之間的爭鬥有個結果再走,不過柳鏡曉當即答道:「既然有這麼好的機會,我為什麼不快點南下!」   他乘專列南行,一路飛馳,奉軍和共和軍的戰況紛紛上報,共和軍當年是直軍的老班底,在直軍中亦堪稱精銳,但是擴充之後部隊質量有所下降,特別是彈藥方面問題很大,關山河雖然善於訓練部隊,但操典太老,因此開戰之後,軍事觀察家的普遍評估便是共和軍的戰鬥力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強,而奉軍的戰鬥力不壞。   天津一線附近的奉軍做了相當激烈的抵抗,最後還是因為兵力居於劣勢的原因被迫撤退,正好從皖省撤回的陳升趕到,接應奉軍返回關外。   共和軍趁機截斷京奉鐵路,將奉軍截斷為關內與關外兩個大集團,奉軍在戰略上處於相當不利的姿態。   這一役得益最大倒是段鐵民這老頭,因為此役一開,關山河想要爭取對奉作戰的合法地位,特別允許段鐵民的衛隊團擴充為衛隊旅,還允許衛隊旅從西直門稅務總局提走十五萬元作為衛隊旅的軍餉,此外還提供了一個團的全套裝備和輜重。   只是這只是一廂情願而已,段鐵民只發佈了一條命令,讓各軍自回原防停戰,柳鏡曉見到這個報告不禁笑道:「段鐵民這手漂亮啊!明顯是以夷制夷!」   丁寧不禁輕輕一笑,柳鏡曉瞄了她一眼,問道:「怎麼了?」   丁寧不想正面回答柳鏡曉,笑著說道:「師長啊!我在想啊,你這次連參謀長都不帶,肯定是孤枕難眠啊!是不是早就歸心似箭啊?想要一戰殲滅南軍啊!」   柳鏡曉的神色倒凝重起來:「我可沒有這意思,我倒覺得,南軍這次北上,絕對是令人萬分頭痛的對手!」   丁寧見引開了話頭,便說道:「三百個團!三百個團啊!西南號稱有三百個團的兵力,實際按我們的按我們的算法,一個團三千人,三百個團就是九十萬人,再加上特種兵就有了一百五十萬了!」   有些情報,只有柳鏡曉才有資格參閱,丁寧雖然進入了東南權力的最高層,但有些事情,她還是不清楚,而柳鏡曉答道:「沒有這麼多,普天之下,只有我們東南各省聯軍才有大量三千人的大團,其餘各部的步兵團隊都在千五以下!關健是這三百個團的數字啊!」   說著,他對南軍兵力如數家珍:「南軍兵力以廣東莫敵最為雄厚,六個師,每師兩旅六團,合計是三十六個團,再加上獨立團隊,總計在四十個團以上,每團在二千人左右,不過戰時應當可以擴張一倍以上,廣東境內又有大量收編的客軍,這些部隊編制大,人數少,不過按番號來計算,也有二十來個團!」   「廣西方面,只有陸軍十六個團,不過搞什麼『三自一寓』政策,搞了許多寓兵為民的團隊,公開的說法計有兵力六十個團!」   「貴州地無三尺平,養不活多少部隊,常備陸軍只有八個團!而且貴州方面因為養不活部隊,確實富有對外的侵略性,我想貴州方面擴充到二十多個團甚至更多還是可行!」   「滇軍獨成一系,部隊番號計有三十個團,更號稱從卡佩購置了六十個團的裝備,不過能投入東南戰場的話,至多是二十個團!」   「安南行省的部隊,雖然有十二個團,但是這些部隊必須原地駐防平定叛變,非但如此,還得廣東提供部分兵力協防,所以他們的兵力不必考慮!」   清點過西南的兵力之後,柳鏡曉說道:「西南至多有二百個團的兵力,考慮留守兵力,動用兵力至多是一百五十個團了!」   丁寧倒提醒到:「師長,你忘記我們當初是怎麼解決李定遠的!」   柳鏡曉笑道:「記得!不過我們與李定遠不同,即使是失敗也可以重頭再來!」   只是對於聯軍來說,一個很大困難就是可以動用的兵力並不太多,皖省新定,對於新佔領區至少需要三個師的兵力進駐才保障穩定,除去新組建的一個皖省省軍師外,就得從入皖部隊抽調兩個師。   除此之外,山東必須保留兩個師和大量地方團隊以防萬一,在淮海省需放置一個師作為機動力量,蘇、浙兩省各需要一個省軍師維持治安,因此最後柳鏡曉只得自領三個師的部隊南下。   不過柳鏡曉此次南下,居然意外地受到江浙人士的歡迎,對於江浙瀘三省聯盟來說,一向是親近南方比北方更多一些,不過這不代表他們就贊同西南吞併東南,特別對於上海沈家來說,他們同西南屬於兩個競爭性的商業集團,眼前就是爭奪共和商業主導權的關健性戰爭。   在蘇省稍事停留,當即有士紳勞軍,讓柳鏡曉感受了一番什麼是魚水之情。   只是這停留的瞬間,江蘇省府秘書長陳方仁急急忙忙地拿了一堆電報衝上柳鏡曉的車廂,大聲說道:「師長!前線戰事不利!」   柳鏡曉當即問道:「是浙南的戰報嗎?」   陳方仁一驚,當即問道:「師長怎麼知道是浙南的戰報?」   柳鏡曉苦笑一聲,他說道:「這幾天鐘小刀和雲九月兩方整天往我這遞狀子,他們兩個前線團長誰也不服誰,信海又沒有什麼辦法!這戰不打已經輸了一半,就是沒有你這封戰報,我也得進行一下人事調整!戰事怎麼樣?」   陳方仁答道:「雲九月守城獲勝,鍾小刀貿然出擊閩省失利,一個整團被幾倍的敵軍圍攻,損失很大!」   柳鏡曉說了句:「莫敵的部隊來得好快啊!居然這麼快就衝到浙江了!」   丁寧在旁邊插了句:「鍾小刀的位置是不是要動一動?」   柳鏡曉瞧了電報,然後說道:「臨陣易將,兵家大忌!先不要動,讓信海轉告他,讓他就地組織抵抗,現在溫台只有三個團吧?」   這話是對丁寧說的,丁寧當即說道:「三個半團再加兩個獨立營!」   柳鏡曉當即下令:「命令信海,抽調一個主力團、一個獨立團過去支援!莫敵這次進攻,兵力絕對不會少,三個半團壓不住陣腳的!」   按定制,各省有省軍一師三團,除此之外還有若干獨立團隊和預備師,丁寧又問道:「浙江既是前線,要不要進行動員?」   「自然要動員!命令信海,讓他把預備師動員起來,浙江這點兵力不夠!」   陳方仁見柳鏡曉和丁寧對浙江做了佈置,這時插嘴說道:「師長!壞消息還有一個!」   柳鏡曉問道:「怎麼?」   陳方仁答道:「贛軍大敗,南軍已經逼近了南昌!贛軍向我們告急!」   柳鏡曉想了想,對丁寧問道:「你有什麼意見?」   丁寧答道:「駐浙贛軍可以先期入贛。」   當年柳鏡曉曾在柳鏡曉北犯的聯軍俘虜之中,抽調贛省籍的青壯年組建贛軍一個師,後因和廣東方面達成協議,雙方都不派兵入贛,所以這個師未能入贛,而駐於浙江境內集訓,經過長期集訓之後,這個師也是柳鏡曉可以依靠的部隊。   陳方仁多問了句:「贛軍回贛,恐怕浙江的防務就出問題了,我們江蘇省軍第一師剛從安徽歸還建制,必要時可南調!」   陳方仁按職務只是省府秘書長,無權過問軍機大事,只是他當年在王善誠戰死之後封鎖消息,又首先擁戴柳鏡曉繼任定邊軍司令,因此柳鏡曉一直記掛此事,因此晉陞遠比普通人順利,現在柳鏡曉讓他出任江蘇省府秘書長,實際是代理省長職務。   正式的江蘇省長徐震幾次與陳方仁鬥法,結果鬧到柳鏡曉那裡,柳鏡曉都只說了一句:「陳方仁可靠!」,只要這話一出,陳方仁即使敗得落花流水,也能徹底扭轉敗局而實現翻盤。   特別是徐震與所謂「柳鏡曉私人代表」茅禹田鬧騰得厲害,結果柳鏡曉只是表示:「我從來沒有什麼私人代表,此人純屬政治騙子!」,結果茅禹田得訊得早,提前一步逃跑,而徐震花了一百多萬元收買議員就是毫無效果。   也正因為柳鏡曉如此厚愛,所以陳方仁也以一方大員自居,何況他本是軍人出身,所以今天直接過問起浙省防務,柳鏡曉也同意他的意見:「讓你們蘇軍第一師南調浙江,剩下的防務空缺,你把預備師動員起來吧!」   稍緩緩了,柳鏡曉又說道:「信海這個人,可靠是很可靠的,只是軟了些!幹事就有點婆婆媽媽!」   陳方仁這才起身告辭,火車也繼續出發,柳鏡曉想了想,又說道:「丁寧,我想想浙江!還得有個人坐鎮不可!信海辦事實在軟了些,不能當機立斷,是你還是司馬去?」   丁寧答道:「我去,司馬都可以!只是韓省長那邊會怎麼想!」   柳鏡曉想了一會,才答道:「那還是讓信海全權負責吧!」   丁寧倒看了一會地圖,才說道:「師長,我有個想法!」   柳鏡曉看了她一眼,然後沒好氣地說道:「這次南軍進攻的重點是哪?」   柳鏡曉反應很快,他指著地圖說道:「現在我軍和南軍戰鬥最激烈的地方是閩浙一線,福建大部已落入南軍之手,溫台也展開了多次戰鬥……不過,這一線的南軍都是廣東莫敵收編的各省客軍,到現在為止沒有發現廣東正規軍的番號……」   他手指又一指:「江西出現的敵軍番號最多,到現在入贛的南軍番號至少有十五個團,後援部隊仍在繼續開進江西,現在憑贛軍一個師很難擋住他們!」   丁寧笑著說道:「師長似乎忘記了一個地方!」   柳鏡曉如夢初醒,他連聲叫道:「湖南!湖南!」   他靠在靠椅上,擊節長讚道:「丁寧!這次帶你出來,真是我最明智的決定,確實是湖南!」   「會師武漢,飲馬長江,這就是西南一直以來的願望……只要看到長江,恐怕西南各省會全力北征!」   「何況,爭奪南北的關健是湖南!只要南軍取得湖南,這次北伐至少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丁寧主要在軍事上考慮問題:「這樣的話,我們要不要派兵援湘?也有趣,當年我們可是和湘軍死鬥到底!」   柳鏡曉看得更遠:「可是陳雲帥和湖南那些人,不會容許我們把手伸進湖南,如果我們現在入湘,肯定第一個先來解決我們!」   丁寧問道:「那憑湘軍和陳雲傑的兵力,頂得住嗎?」   她的語氣充滿了懷疑,柳鏡曉一邊搖頭道:「就憑陳雲帥重建的那些部隊,怎麼頂得住啊!再說,只要一開戰,湖南就要面對三省的攻擊,廣東、廣西、貴州,我估計這地形都能擺得下五六十個團啊!打電報給瓊音,就說我想請她回省一次!」   「湖南有聯省自治的傳統,獨立於南北之外,請瓊音回省之後拒絕南軍入境……」這是政治解決的方法,丁寧對此表示懷疑:「可是有效嗎?」   柳鏡曉大笑道:「對湖南方面,我只是盡盡人事!現下既然南軍在江西數量最多,那麼我便帶部隊去江西!」   那邊丁寧倒說道:「既然師長要去江西,可浙江即便不需要一員大將坐鎮,還得需要人從中協力!」   柳鏡曉想了想,才說道:「請原淮海省省軍第一師蘇雪率部援浙!浙江是我軍的財源,絕不允許有失!」   說罷,柳鏡曉大聲說道:「這一次我領兵入贛,丁寧!你便是我的前鋒!」   南北歷史上最大的一次碰撞,在這段對話中基本定下了基調,東南聯軍將他分隔成兩個戰線:浙江戰場和江西戰場。         第十卷 第二十六章 開戰     聯軍分兩路入贛,一路偏師自皖入贛,贛軍及柳鏡曉親領的三個師自浙經浙贛公路入贛。   一路行來,柳鏡曉基本未作停留,只在經過上海與沈沉香見了一面,除了敘了敘相思之苦之後,柳鏡曉還請沈家派出長江艦隊入贛作戰。   沈家艦隊雖然主力大部南下,但在長江仍著保持無可質疑的絕對優勢,雖然這些內河作戰艦艇不適合出洋作戰,但是在長江之中卻能發揮極其重要。   沈沉香笑答:「好啊!既然也扯破了臉,這個狗屁的中立不要也罷!拿上這一役,鏡曉你可要吃一頓廣東菜啊!」   柳鏡曉拍著手道:「小心我請你龍虎鬥這道菜!」   對莫敵,各方都不歡迎,就連台灣的第二艦隊也出來摻和,雖然只有一點守備力量,可是他堅稱:「第四艦隊的傳統勢力是兩廣沿海,請貴軍不要過境……」   藉著雙方扯皮的機會,沈沉香和柳鏡曉決定沈家和山東組建聯合艦隊,移駐浙江沿海,以對抗第四艦隊。   到了杭州,浙江省長韓信海求見,柳鏡曉與他私下談了兩個多小時。   韓信海的責任很重,陳方仁的江蘇迅速將叛軍、匪部肅清,可浙江方面仍是省內匪勢大熾,舊軍屢生叛變,浙贛、浙閩邊境上極不太平,這次莫敵北伐甚至發生地方豪強起兵響應莫敵的事件,雖然被平息下去,可誰也不知會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固然浙江一直面對的態勢比江蘇壞,但是韓信海的能力也有些不足,因此柳鏡曉一見面就給他吃了顆:「信海,現在浙江的情況不好,有些人主張派員大將來來坐鎮……」   韓信海不由一驚,說了話:「聽師長吩咐便是!」   柳鏡曉拍著韓信海的肩膀說道:「我信得過信海你,現在我就帶兵入贛,你給我看過後院……如果浙贛一失,我們就得退過江北去!」   韓信海感激地站了起來:「信海一定不負師長所望!」   執掌一省是何等風光八面,韓信海可不想淪落到重新看人眼色的地步,他當即表示:「師長既然都到江西去了!信海在杭州也坐不住,準備南下到金華親自指揮!」   浙贛鐵路是入贛各軍的生命線,而   不過柳鏡曉的火車剛到,那邊江西督軍江潮又來電報急,總而言之,一面是表忠心,另一面請求柳鏡曉趕緊援助,首要是要軍餉要彈藥,其次請回贛贛軍放慢腳步,他有決心獨力守住南昌,到時候請柳鏡曉領兵從城外殺出,一舉擊敗贛軍。   柳鏡曉不禁一笑,現在的贛督江潮是個在南北之間走鋼絲的人物,也算是當世的名將之一。   當然這名將的定義就是很有名氣的將領,柳鏡曉所能想起管潮的事情確實很多,但大多數都是笑話而已。   此君是工兵出身,在阿爾比昂專門進修過要塞守備及野戰築城,回國曾一度負責檢查河南各地的城防。   當時河南匪勢大張,陝軍又有出潼關之說,因此特地在鄭州修了大規模城防工事。   結果江潮看了之後,指著當事人的鼻子大罵:「你修築的城防工事毫無用處,只能阻礙自己突圍反衝鋒的方向。你不想想,不論在任何方向都在對方攻城重炮的射程之內,敵人根據不需要接近你的外圍工事就可以將你的構築物,像這樣的前沿陣地,至少也得伸出城牆兩公里……還有四周的通道太少,如果全面出擊,一個小時還不能通過一個團的兵力,再說重炮無法通過吊橋,其它地方都挖有深溝高壘,不便出擊,這簡直是拿生命當玩笑!」   當即宣佈將當事人撤職查辦,不過當事人也不依不饒:「陝軍和那幫土匪哪來的攻城重炮?哪來的超越射擊水平?」最後的結果是雙方都被撤職。   類此趣事,為數不少,此君上台全憑是因為他運氣太好,排在他前面的兩位將軍在南昌大打出手,結果雙雙戰死,他憑著資歷壓倒其它人,擔任了贛督。   江潮在督軍任上平平無奇,甚至形成了部將尾大不掉的局面,唯一可值得的便是他在南北玩平衡,也是柳鏡曉和莫敵都可以接受的人物。   柳鏡曉一想到,心道:「這傢伙恐怕也有類近的電報打給莫敵吧?得命令部隊加速前進!」   在金華用過晚餐,柳鏡曉就準備要出發,哪料想有傳令兵:「剛剛得到廣東方面發的新聞,南昌失守了……」   柳鏡曉當即跳了起來,他說道:「贛軍第一師到哪了?」   丁寧:「他們的先頭團正在乘火車向南昌開進!師長,怎麼辦?」   白雲航當即下了決心:「命令贛軍第一師主力立即乘車向南昌開進,讓他們隨時下車準備戰鬥!」   丁寧急道:「可那還有幾百公里路程!萬一把贛軍第一師也給丟了,那損失就大!」   柳鏡曉大聲說道:「讓他們帶上幾輛鐵甲列車!」   「奶奶得!只能博一博了!這江潮也太沒用了,這南昌這麼快就丟了,為了迎接大軍入贛,我在南昌先期屯積了大量物資,如果讓南軍獲得肯定會加速他們的作戰行動!」   柳鏡曉這是冤枉了江潮,他手下的幹部分為兩派,一派分為投降莫敵,另一派主張迎接柳鏡曉入贛,江潮自己可以依靠的武力不足兩團,平時只能玩平衡,到這個時候,南軍和柳軍都有兵臨城下的態勢,特別是南軍收編的建國湘軍三個師已經離南昌只有一步之遙了。   贛軍為天下羸弱之師,這並非說江西人不能打戰,南北各軍中的贛軍將領多有善戰之輩,正如「閩軍為天下之至」一說,實際是共和初建時,贛、閩兩省的地方軍隊被光復義軍徹底全殲後,一直沒有建立自己的地方部隊,缺乏一個軍官團的傳統,省軍儘是臨時拉起的民軍,甚至江潮也自認:「咱的部隊,實際就比民團強上一點!」   可好歹也有個主張,否則這幫幹部就得在南昌城內打起內戰了,可有了主張還是要打一場內戰,最後江潮下令:「全軍退出南昌,以觀進一步態勢!」   他當即率兩萬多贛軍攜帶大量輜重退出南昌,準備坐山觀虎鬥,哪一方有利,以投向哪一方,對這個結果,兩方將領都十分不滿,但只能接受。   南軍方面,衝在最前面由莫敵收編的「建國湘軍」三個師,這支部隊是收編湖南內戰中的敗軍組成,號稱三個師,實數只有一萬二千不到,每師只有三千多人。   莫敵最喜好收編各種部隊,所以各省內戰的失敗者往往南投廣東,一時間廣東竟雲集了二十多支南北方敗軍,像境內所收編的湘軍就多達三支,桂軍達四支,甚至還有綏軍的番號。   建國湘軍總司令官林定在湖南內戰徹底失敗,只好帶部隊南下投奔莫敵,只是寄人籬下的日子並不好過,所以這次北伐主動打頭陣,一路攻過,贛軍儘是不堪一擊之輩,紛紛望風而降,林定當即將自己的湘軍每師擴編到五千人的編制,只是莫敵只承認出發時的編制,不肯發給軍餉,眼見就要鬧翻的時候,卻得了南昌無兵防守的好消息。   林定急調一團加急行軍,奔赴南昌,全軍在後急馳,眼下有個能執掌一省的機會那是大好不過,有了地盤,還怕沒有軍餉編製!   先鋒營奔到南昌城下的時候,早有維持會打著旗號前來歡迎,約莫半天上午入城的部隊已經有一個多團。   江潮這一跑,誰也沒通知,甚至還對柳鏡曉駐在南昌的代表保密。   等柳鏡曉方面的發現,南軍已經到了城下,這可急壞在南昌的陳瑜。   陳瑜是定邊軍的老幹部,現在任軍需總監之職,為了迎接大軍入贛,軍需總監特別在南昌設立一個總監分部,屯積了大量作戰物資。   因此陳瑜抓住報料人的衣領,大聲詢問道:「南軍已經到了?」   報料人答道:「總監,我趕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城下,眼見已經進城了!」   陳瑜這是頭大萬分,南昌的總監分部,限於江潮的限制,雖然總人數有三百多人,可武裝力量只有一個八十多人的監護連外,就自己身邊四個拿著手槍的警衛了,就是這三百人還分佈在各地。   江潮,你也太狠吧!你這不但,還要把咱這個中將軍需總監送給南軍!陳瑜恨恨地罵了一聲,下一刻他大聲說道:「組織起來!凡是能動彈的,都跟著我上來!」   陳瑜可是帶兵官出身的角,漠北、羊樓司、宜昌幾場惡役都是衝鋒在前,若不是慕容雪海早死,現在韓信海這個浙江省長的位置就是歸了他,前次程雲鶚偷襲濟南,便是陳瑜帶著武裝起來的輜重給了程雲鶚以最後一擊。   說著,他已經從辦公桌把自己珍藏多年的戰刀給抽了出來,只見刀面寒光閃閃,鋒銳猶存,他連聲招呼道:「把管倉庫的都給叫出來!」   只是總監分部的全部人員只有四十多人,庫存的各式步槍、手槍三十多枝,還好輜重兵入伍都受過一段時間的新兵訓練,陳瑜大聲叫道:「跟我到火車站去!陳凱,你去通知監護連趕緊過來支持!」   為了便於管理物資,總監分部便設在火車站附近,又在附近租用大型倉庫若干個,屯積後方運來的軍用物資,監護連和其它單位分佈在城內處方,一時間集結不起來,而據陳瑜所知,贛軍第一師的先頭部隊隨時從抵達南昌。   這四十多人的隊伍在陳瑜的帶領之下,士氣還算不錯,沒人掉隊逃跑,不多時已經抵達火車站,仍舊不見敵蹤。   陳瑜說了一句:「看看咱們的倉庫去,那裡還有些槍枝彈藥,必要我們還可以依靠倉庫就地據守!」   總監分部租用的倉庫群離火車站只有一百多米,當陳瑜帶著大家趕到的時候,大門緊鎖,幾個倉庫管理員站在門口,一見陳瑜,沒有大聲說話,只是用手指直指對面。   陳瑜眼睛挺尖,一眼看到那邊的湘軍,一色的芒鞋斗笠,與當年羊樓司的對手並無二致,只是這些湘軍打開了對面的幾個倉庫,正興高采烈地往外搬運戰利品。   這是建軍湘軍進入南昌的一個團大部,團長奉命佔領火車站,結果就搜索攻擊過來,有幾個新入伍的士兵砸開了倉庫,結果發現大量棉紗,便高高興興地往外搬運,後面跟來的部隊也照樣砸開了倉庫,正準備發上一筆。看到對面的湘軍不復當時那嚴謹的軍紀,陳瑜不禁衝在最前面,大喝一聲:「衝啊!」   中將總監大人殺在最前面,這由輜重兵、文員臨時組成的部隊也萬分奮勇,端著刺刀衝了上去,待靠近就是一排排槍,接著陳瑜帶著上去拼刺刀。   這隊湘軍在沉醉在發財的美夢之中,人人爭著搬運戰利品,哪料得突然殺出一隊敵軍,結果戰鬥一開,雖然比柳軍數目多了幾倍,卻是一觸即潰,丟下戰利品和部分槍枝向後奔去。   陳瑜一見此情此景,大是得意,不得想起自己平生幾次以少制多的名役,他大聲叫道:「跟我上啊!」   這兩連湘軍向後潰了好一陣子才站住了陣腳,團長正帶著一個營在後面趕出來,一聽說前鋒被少量敵人打了回來,不得罵道:「都是飯桶!」   稍事收容了下退下來的兩個連,帶著主力重新向火車站方向發起衝鋒,陳瑜也是員老將,藉著這個機會把自己的輜重兵、倉庫管理員盡數武裝了起來,又就地尋覓了一個良好的防守陣地。   他剛準備了,建國湘軍就發起了衝突。         第十卷 第二十七章 馳援     他們前進沒有多久,就遇到猛烈的抵抗,左側的倉庫頂部突然出現了敵軍的身影,依托著高台展開密集的射擊。   一營多人站在地面上遇襲的感覺就是槍彈如雨點般落下,軍官當即就地組織射擊,居於高處的柳軍向下傾瀉火力,建國湘軍也組織了密集的排槍射擊,不時有士兵撲通一聲翻身在地。   依托地形,陳瑜的抵抗組織得相當成功,居然以極少的兵力接連打退了湘軍的兩次,讓湘軍傷亡數十人,自己他這邊的戰鬥人員也剩下二十多人。   湘軍終於意識到,站在低處與敵軍展開互射是下下之策,伴隨指揮官一聲令下,大約一個連隊也從旁邊的倉庫攀了上來,這邊的這些倉庫都是相連著,雙方就在這狹小的高台之上,展開激烈的爭奪戰。   陳瑜身邊只剩下三四個士兵,對面早盯上了他這個身穿將軍服的軍官,連聲高呼:「交槍吧!交槍吧!」   陳瑜大喝一聲「上啊!」,帶著這殘存的幾名士兵繼續殺了上去,湘軍亦稱勇悍之輩,雙方廝殺在一起。   在這危急關頭,湘軍的身後響起密集的槍聲,湘軍一下子就亂了陣腳,特別是入贛之後補充大量新兵,這些新兵一見到後方被偷襲,就慌張慌張跳下樓,一時間軍心大亂。   陳瑜身邊這十幾個人一時間士氣大振,前後夾雜,硬生生將這一連湘軍打了下去,陳瑜那是連聲讚道:「來得好!來得好!」   趕來是在城西的監護連及部分武裝起來的輜重兵,他們趕來之時,哪裡有槍聲就往哪裡趕,這才救了陳瑜的急。   只是戰況仍是萬分危急,即使未曾負傷的兵員加在一起,集結起來也就是一百三十多人,而建國湘軍光是投入這裡的兵力就已經有了六七百人,而且隨時會得到支援。   而建國湘軍幾次進攻未果,損失的兵力合計起來差不多有一個連了,柳軍反而增加了兵力,士氣不得受之一挫,不得進行收容整理進行。   下一次的進攻規模更大,建國湘軍在左右兩翼各投入了一個連,又派出一個連隊在側翼包抄,只是各個部隊協同不夠,左翼動了,右翼不動,右翼不動,正面攻擊的時候,包抄部隊不動,包抄部隊動了,正面攻擊又不動,這才讓陳瑜左突右衝,帶著這百多名士兵將湘軍打了出去。   湘軍這次損失更大,一次性就損失將近一個連的兵力,甚至連官兵的屍體也都沒搶下來,帶隊的營長見到一次性便死了那麼多好弟兄,不禁對著敵軍陣地痛哭出聲。   這時候,建國湘軍的主力已經開進城來,控制了大半個南昌城,繳獲甚多,唯一遇到的激烈抵抗就是由陳瑜組織的。   總司令林定得令之後,並不重視,當即命令再組織一次進攻將敵軍徹底肅清。   湘軍因為趕得急了,炮兵遠遠地拉在後方,這次進攻總算是把炮兵用上,伴隨著炮兵的轟擊之後,步兵開始組織進炮,仍是那個團在組織進展,不過這次調來前次未盡參戰的其餘部隊,總兵力約有一千多人,而林瑜手底下的兵力已經只有百人不到。   不過湘軍的步炮協同組織得並不成功,步兵一直等到濃煙散到才開始進攻,穿著芒鞋斗笠的湘軍的進攻路線被陳瑜看得清清楚楚。   「開火!」伴隨著陳瑜的吼叫,守軍接連進行了兩次射擊,打翻了不少湘軍,在湘軍隊形中製造了一個幾個缺口,只不過湘軍這次拿起羊樓司反覆衝鋒的勁頭,竟是不要命地搞起軍官帶隊衝鋒的玩意。   陳瑜準備好大量手榴彈準備砸倒他們,只是這個機會永遠不會有了。   呼嘯的火車還未停穩,火車上已然跳下大隊士兵,一個猛擊的側擊將湘軍擊潰,贛軍第一師來南昌打前哨的部隊終於抵達。   湘軍保持一個敗而不潰,不過建國湘軍的這個團算是傷了元氣,這一天的攻擊減員達三百多人,援軍和守軍會合,陳瑜當即抓住一個士兵問道:「你們指揮官是誰?我是聯軍總部軍需總監陳瑜中將,請你們服從我指揮!」   來的是贛軍第一師的一個先頭營,由一個副團長,一聽說陳瑜總監在此率領百餘人輜重人員擊敗了湘軍的十餘次進攻,趕緊跑來報告,絕對表示服從陳瑜。   贛軍第一師是標準的聯軍省軍編制,每團約兩千人,再加上司令部和直屬部隊,全師約八千人,這個先頭營是個加強營,統共有八百人,是奉命進入南昌的先頭部隊。   江潮拒絕聯軍入境,因此這個營雖然是打著保護在南昌屯集軍需物資來的,一路而來卻隨時準備和江潮的部隊發生衝突,待鄰近火車站的時候,在火車上,只聽槍炮聲響成一片,當即停車展開。   陳瑜是當年定邊軍中出名的勇將,那個副團長連聲說道:「有陳總監指揮我們,我就放心了!若不是總監你帶這百把弟兄頂住了幾千敵軍的十幾次圍攻,咱這個營就要丟在這裡!現下有陳總監,哪怕是再來一萬湘軍都不怕!」   陳瑜心裡根本沒個底,他暗自心想:「現在來的湘軍恐怕不是一萬人,至少有一萬五千人!咱們這支孤軍到底能堅持多久啊……咱這的兵力,連一千人都沒到……」   火車站業務繁忙,客流量極大,因此在附近設立郵政所一個,兼辦電報匯兌,陳瑜當即派人進入郵政所強行扣押了報務員,並向聯軍總部發電,請求指示,幾經轉折,才得到贛軍第一師已經星夜來援的消息,陳瑜這才把電報向一幹幹部宣示:「師長已派兵星夜來援……」   贛軍第一師那是自家兄弟,自己失陷在這裡,救援的積極性自然會特別高,軍官們紛紛說道:「師長不會扔下我們的!吳師長也不會丟掉自家兄弟!」   前一個師長指的是柳鏡曉,後一個指的是贛軍第一師的師長吳蒼雷,為了加強新組建的步兵師,柳鏡曉特意將他從主力師調到贛軍第一師。   湘軍此城攻入南昌,可謂是大發了一筆,江潮走得倉促,許多重要物資,甚至連一部分銀錢、彈藥都沒來得帶走,全部入了林定的腰包。   各個部隊也是趕緊號房子,號倉庫,對處貼了「××團佔用」的條子,甚至各個部隊為了一個大倉庫大打出手,林定得知陳瑜在火車站組織了非常激烈抵抗之後,當即下令給各個部隊要求立即派兵增援,可是肯聽從他命令的人並不多,以致有參謀譏諷道:「如果柳鏡曉現在有一個師衝進南昌來,我們湘軍非得大敗出去不可!」   好不容易經過一夜整理,才集結起一個師多的部隊。   南軍各部,起初聽聞到湘軍衝入南昌,一致認為那是林定謊報軍報,後來得聞消息,都一致向南昌加速行軍,準備大撈一筆。   陳瑜也在精心組織防禦陣地,不過湘軍當夜雖然沒有大規模攻勢,但是湘軍以手頭僅有的兵力展開大規模的襲擾,陳瑜也是大為頭痛,雙方展開多次短促的交戰,傷亡都算小。   當然湘軍歷史對於今日戰鬥總結:「我軍奮勇作戰,一舉突破贛軍防線攻入南昌,江團已突入火車站一帶,遂遭遇柳鏡曉部的強力抵抗,敵中將軍需總監陳瑜集結大量部隊進行反覆衝擊,我軍雖經反覆浴血奮戰,給敵以重大打擊,終因莫敵派出的顧問鄧光拋棄部隊逃跑,導致無法組織步炮協同,我軍傷亡過大,×營長陣亡,被迫退出火車站……」   對於建國湘軍及一應被南軍收編的雜牌部隊來說,在文史資料之中,他們失敗最大的原因就是那些不懂任何戰術,遇戰即驚惶失措的「莫敵顧問」了。   陳瑜的電報是打給聯軍總部的,結果柳鏡曉還是鐵路臨時停靠的時候才知道這個消息。   陳瑜為了維持浙贛鐵路的暢通,各大站設有兵站和少量監護部隊,因此通訊還算暢通,因此丁寧特地向他報喜:「師長!陳總監居然以那點兵力在南昌城內頂住了,眼下是看蒼雷了……」   柳鏡曉苦笑道:「就是吳蒼雷的第一波全到了南昌,兵力還處於劣勢了!」   由於浙贛鐵路運力不足,柳鏡曉被迫調用大部分車皮運輸吳蒼雷的贛軍第一師支援南昌,即使如此,一次性也只能裝載一個加強團,由一名副師長帶隊開往南昌,剩下的部隊只能等待車皮返回再次進行運輸。   此時,建國湘軍終於集結一個師的兵力,攻陳瑜守在火車站一線的部隊發起了猛烈進攻。   建國湘軍裝備原本不壞,但大部分火炮在湖南內戰中丟失,只有少量被帶到了廣東,莫敵又擔心客軍尾大不斷,特意不給予重裝備,這次北伐雖然發給四磅炮一連,但全數掉隊,還沒有趕到南昌,所以只能自己攜帶的少量火炮進行炮擊。   而建國湘軍的這個營倒攜帶一連十二磅山地榴,倉庫庫存有大量的十二磅山地榴炮彈,可惜山地榴威力偏小,因此雙方的炮擊規模都不大,造成的損失也很小,在這種情況下,湘軍只得大量步兵進攻的戰術。   而守軍則成功採取村落防禦戰術,利用火車站附近的大量堅固建築物,逐屋爭奪,反覆衝擊,幾幢關健樓房更是反覆易手,湘軍採取蠻勇的姿態連繼衝撞陣地,柳軍漸有不支之勢,一度到了離陳瑜的指揮所只有數十米之遠。   關健時候,陳瑜自己帶著兩個排的步兵上刺刀跑步衝鋒,硬是把衝進來的湘軍給再度打出去,但湘軍仍保取輪番攻擊的態勢,部隊減員甚大,陳瑜被迫把全營的伙夫、文員全部給武裝起來,作了一次反衝擊。   這次反衝擊撞在湘軍的正面上,雙方很快展開肉搏,刺刀對刺刀見真功夫,在短促的時間,陳瑜連繼砍倒了兩個士兵,湘軍支撐不退,被迫後退,陳瑜帶隊向前衝了十幾步,卻被湘軍組織的進攻給擋了回來。   陳瑜仔細一看,自己站在了一具屍體之上,跟著自己反突擊的非戰鬥兵剩下半數,到處是橫七堅八的屍體,根本無處下腳。   建國湘軍攻了一上午,林定才感到不對,敵軍的戰鬥力不弱,攻了這麼久還沒攻下來,這事情就有點懸了。   就這時,乘火車來援的贛軍第一師加強團直接乘火車突入了南昌火車站,鐵甲車密集的炮火打得湘軍雞飛狗跳,贛軍繼而下車展開,成功與陳瑜指揮下的部隊會合。   林定這才想到自己居然把截斷鐵路阻擊柳軍來援的事情給忘記了,除四輛護送車隊回程外,現在柳鏡曉的部隊利用幾輛鐵甲列車在鐵道線上來回巡邏,湘軍稍稍靠近就進行炮擊,竟企圖繼續控制浙贛鐵路。   遭到前後夾擊的建國湘軍戰鬥力超水平發揮,竟是敗而未潰,只往後退了幾百米,但是陳瑜現下完全放心,來援的贛軍第一師加強團有兩千五百人,加上自己這邊的五百多人,三千人的大部隊完全就地組織抵抗,等待贛軍第一師的來援。   柳鏡曉在鷹潭就地展開總指揮部,命令在杭州一帶待運的部隊趕緊入贛,現在雖然有一條鐵路大動脈,但運力卻嚴重不足,除柳鏡曉的三個步兵師外,還需要運送蘇雪師入浙,浙北的兵力也要南調金華,考慮到大量重裝備,最快也要半個多月才能全部調完,就連柳鏡曉的總指揮也僅有一個警衛連守衛。   而南昌城內,林定也終於收攏了自己的三個師,他大聲說道:「我們再不拚命!就要把一切全部丟光,什麼東西都要丟光!今天給我賣力氣,明天我給你們發餉!」         第十卷 第二十八章 轉折     湘軍也總算是使出全身的勁道,準備圍攻下去,只是沒等部隊按部就班攻將上去,那邊陳瑜已經等不及,在雙方炮戰之下,端著刺刀的柳軍兩個連隊大聲吼叫著,端著雪亮的刺刀殺了上來。   湘軍沒想到陳瑜竟玩這麼一手陰險之極的手段,一時間毫無防備,先頭的一個營當即跨了下來,最近由師長親自帶隊才把陣腳穩住,一時間士氣大挫,連攻七次,都是稍有受挫即告終止。   眼見著湘軍就要毫無進展的時候,由莫敵配發的六磅炮一連和部份掉隊的炮兵分隊、特種兵分隊趕到了戰場,湘軍得此強援,士氣復援,林定當即再次組織進攻。   吸收雙方攻擊的經驗,林定在進攻分隊配屬大量工兵,並組織相當良好的步炮協同,壓制佔據高處的炮兵,這樣以來,雙方逐屋爭奪,時不時拆屋破牆,把戰線所經的房屋化為瓦礫。   面對這種戰法,柳軍還真抵擋不住,不過已經丟掉了上百米的防線,不過陳瑜眼下也無需親自上去衝鋒陷陣,一個營長帶著一個連隊從敵軍的側翼打了一個反擊,而湘軍一路組織抵抗,一面調集兵力支援。   湘軍一師不過三千多人,相于于柳軍的一個大團,比贛軍第一師的一個團也就多上一千人,在這種情況下,為了對付柳軍衝進來的一個連隊,湘軍竟是動員了一個半團。   面對絕對優勢的敵人,營長發現無法繼續攻擊,便就地組織抵抗,湘軍利用兵力上的優勢,組織了兩次攻擊,最後都在肉搏戰上敗了下來。   後方的陳瑜也發現不對,當即調用兩個連配屬十二榴一個連展開攻擊,兩個連隊的解圍也以失敗告終,柳軍這個連被割裂在湘軍防線之中。   在這種情況,湘軍展開了第三波攻勢,他們調集了這個戰線所有搜刮到的所有火器,往柳軍密集開火,柳軍站不住腳,被迫進行突圍,沒走出多遠被截住了。   一個營的湘軍正等著他們,不過為了解救自家兄弟,柳軍的解圍部隊也殺紅了眼,不要命地往前衝,湘軍抵敵不住,竟讓兩股柳軍會合在一起,只是這時候那個連的柳軍只剩下了一排多人。   那個帶隊營長回頭望了陣地一眼,和解圍部隊一起突圍,要知道由於戰況不利,連傷兵都被迫拉在陣地。   湘軍這一戰算是頗有些斬獲,柳軍傷亡了兩百多人,沒有什麼收穫,藉著這個戰果,湘軍接連發起兩波攻擊,佔據了不少地盤。   陳瑜知道戰況不利,親自組織了一次反擊,但這次反擊是撞上硬核桃,傷亡了三十多人卻毫無戰果,被迫終止進攻,而現在柳軍佔據的地盤越來越少,原來是以火車站為核心據點,在外圍佔據了幾十個連排陣地,現在就要被打回了火車站。   而鐵路也有多段被湘軍破壞了,援軍已經無法象前次那樣直接開到火車站了,不過這時候湘軍的攻勢也越來越瘋狂,竟是一波接著一波,完全無視傷亡與戰術,重新恢復了那種不要命的戰法。   陳瑜一見到這個情形,就知道有戲了,吳蒼雷的援軍將至,他當即組織最後一次衝擊,把自己的本錢全扔下了,竟是將湘軍打退了一百多米。   林定眼下也是頭大無比,吳蒼雷的開進速度極快,現在已經抵達南昌近郊了,直衝火車站組織與陳瑜部會合。   吳蒼雷是柳鏡曉手底下作風最凶悍,最善於組織進攻的將領,雖然鐵路被隔斷,但是部隊下車和裝備之後,在鐵甲炮車的掩護之下展開輪番攻擊,狙擊部隊無法抵抗,竟是連連潰退。   這次吳蒼雷把自己的本錢全扔下了,全師剩下的兩個團在炮兵、鐵甲列車的掩護,沿著鐵路展開進攻,一路還修復鐵路。   那邊陳瑜也聽到了隆隆的槍炮聲,殘存的近兩千名官兵士氣大振,任由湘軍反覆攻擊,陣地始終屹立不動,遇到這麼頑固的敵軍,還有什麼話好說!   湘軍的防線終是無法招架,到了下午,陳瑜竟是成功衝了出來,與援軍會合,不過他手底下的兵力,由原有的三千人打到現在的一千六七百人,這包括幾百名的輕傷員,吳蒼雷見這一段到處是殘肢碎骨,部隊損失極大,他不禁拉著陳瑜的手說道:「還真多虧了你!否則我就見不到了南昌!」   林定現在走戰不定,陳瑜的主力抵達了戰場之後,柳鏡曉的兵力增到六千多人,而已方經過激戰之後,兵力由萬五之數減員到萬餘人,雖然在兵力上佔了些優勢,但是柳軍之善戰,給他留上極深刻的印象。   這一天的激戰,湘軍雖然不能是完敗,也是大挫了,按理說應當要退出南昌重作打算,但是南昌城內如此之多的物資,他又拋不開,要知道除江潮遺留下了大量物資之外,柳鏡曉在南昌屯積的物資也有相當部份為他所獲,如果能拿上南昌,對部隊,對自己都有大利。   正當犯難的時候,從南昌城外倒傳來好消息,建國滇軍四千多人抵達了南昌近效,隨時可以投入戰鬥,此外南軍各部也有抵達南昌附近的消息,來了這樣一隻生力軍,總算讓林定下定了決心,他當即下心暫時停止進攻,就地組織抵抗,等待援軍的到來。   柳鏡曉也知道贛軍第一師的兵力尚嫌不足,又考慮到指揮關係,贛軍第一師畢竟是吳蒼雷帶出來的部隊,因此決心在南昌設立前線指揮部,由吳蒼雷任司令指揮前方戰線,由陳瑜擔任參謀長,又搜刮了所有火車運力,甚至由原定用來保護自己司令部安全的一個營已經派了出來。   鑒於目前的戰鬥規模,以一個團突入南昌支援已不現實,因此特地屯積了部分兵力,組建了以一個步兵團又一個步兵營為基幹的第二次增援部隊,配屬有大量特種兵,總兵力達到四千三百人。   而對於廣東方面來說,南昌的激戰也是個意外之喜,雖然林定報告:「南昌仍在激戰之中!我軍雖殲敵逾萬損失頗大……」   但是好歹也是一個省城啊,現在兩路進軍都大獲全勝,福建一路已經把整個福建基本給拿了下來,在溫台一線的戰鬥也處於優勢地位,而江西則攻入了南昌,為此莫敵在思索之後,下了一個命令:「立蘇最偉者為贛督……」   這一下子就激發大家的戰鬥熱情,他在最前線的部隊都是收編的各省敗軍,大多數也曾有獨霸一方的風光時日,只是已經多時落漠多時了,大家都想著這個江西督軍的位置。   柳鏡曉的司令部設在鷹潭,這幾日忙於向南昌加派增援兵力,以致於浙江省長韓信海打電報向他表示,表示向贛省調兵佔用運力太多,原定南下溫台的步兵兩個團現在只能徒步南下,而蘇雪更是在南京等候車皮。   柳鏡曉對此只能表示:「這有什麼法子?眼下的主戰場是江西,只好請浙江方面作一點犧牲!」   北地的共和軍在進攻天津的奉軍之後,並沒有什麼動靜,倒讓不少軍官論議紛紛,畢竟奉軍眼下在關外關內的兩大集團都是擁有大量兵力,以司令官裡一部分軍官的觀點,共和軍眼下的當務之急擊破奉軍的關內集團,柳鏡曉讓他們都停止討論:「眼下先把咱們自己的事情忙完了再說!」   還有一個消息就是川軍各部響應莫敵率兵沿江犯鄂,光是在萬縣據說就有六個師的番號,為此軍官也有些擔心,柳鏡曉也讓他們停嘴:「有什麼好擔心的!就憑著宜昌的那地形,只要有點兵力,川軍決衝不出三峽來……」   柳鏡曉當年就是守宜昌而出名的,大家自然不敢反駁,他精心組織了一次向南昌的進攻,這次進攻就連吳蒼雷也讚道:「師長有辦法!」   吳蒼雷率部由火車站向外發展,而與此同時,外圍增援來的部隊也速即展開攻擊。   這一天是南軍十分痛苦的一天,林定的建國湘軍因為減員太大,這一天調了下來整理,就讓新來的建國滇軍四千人衝殺在前,眼見著槍炮聲越來越密集,他在指揮所也越來越不安心,帶著兩個衛兵才出指揮部沒有多久,就見到一個包著繃帶的血人走了過來,兩個衛兵趕緊拔槍,倒是林定自己眼尖,他大呼一聲:「陳司令!你這是怎麼了……」   這個正是建國滇軍的總司令陳唐,只見他臉上淚水混著血水,目光毫無色彩,也不答話,林定趕緊上去抓了抓他的手,陳唐才反應過來,直接坐在地上,直叫:「完了……全完了……」   林定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連聲問道:「陳唐,打得怎麼樣啊……部隊怎麼樣……」   陳唐哭著說:「全完了……部隊全完了……」   滇軍的戰鬥力,在西南各軍中亦屬二流,這陳唐的建國湘軍更是在雲南內戰中失敗的部隊,戰鬥力更差,雖經整理,但是比起建國湘軍來說差了一大截。   不過陳唐有個好習慣,最注重風紀,比起笠鞋斗笠的湘軍來說,他們更為好看一些,林定也一直高看滇軍的戰鬥力,以為這支生力軍會有良好表現,哪料想到這一上去,吳蒼雷的兵力本就比建國滇軍為多,雖然被未曾後調的湘軍牽制了一部分,仍然集中主力圍攻建國滇軍,而外圍的增援部隊也比建國滇軍兵力為多。   兵力多,戰鬥力強,偏偏陳唐自許建國滇軍兵多將廣,決心殺吳蒼雷一個下馬威,結果部隊死傷無算,連建制都被打亂,陳唐自己在突圍之中與部隊失去了聯繫,自己一個人突圍到了這裡。   一聽說他說完,林定的臉都白了,一個贛軍第一師也就罷了,外面的援軍又有這麼多進入南昌,林定不由有了走的決心,不過他當即下令部隊繼續抵抗,不得後撤。   他回過味來,眼下就是想走也走不了,撤退是一門高超的指揮藝術,以湘軍這個狀態,守備尚可,一旦脫離陣地被柳軍追上,那很可能全軍潰散,他又對陳唐說道:「陳總司令,我給一個排,你先去收容部隊……」   滇軍跨得太快,陳唐在戰地收容了三天,也就是收容了四五百人槍,而且這幫滇軍已然盡成了驚弓之鳥。   柳鏡曉在司令部得聞吳蒼雷擊敗建國滇軍的戰訊之後,當即喜出望外,拍節讚道:「這下好了……」   丁寧替他將心裡話說了出來:「至少我們在贛省的局面會好看得多!」   吳蒼雷也向他表示,爭取盡快光復南昌全城,柳軍在南昌城內激戰了四天,吳蒼雷卻發揚連續作戰的精神,帶部隊開始圍殲城內的建國湘軍。   這一日戰鬥甚為激烈,攻擊一開始就很不順利,後面經過增加兵力才打開突破口,到中午時,建國湘軍一個師大潰,退了數里才站住陣腳,一直激戰到傍晚,湘軍才勉強守住了小半個南昌城,柳軍現下已經佔據了大半個城市,按吳蒼雷表示,一兩日內即可光復南昌。   柳鏡曉也放心吳蒼雷的承諾,將視線轉向浙江戰場,浙南戰事一直不利,雖然同樣是南軍雜牌,但是溫台只有三個半團附兩個獨立營,而現下那一線南軍已經有萬餘人,還附有三萬多閩軍,為此各個團長表示要求增援,增援的步兵兩個團昨日已經抵達台州,準備繼續南開。   但這點兵力能否穩定戰線,就連韓信海自己都沒底,不過浙西的圍剿匪部終於有了大成果,調集的省軍三個團及兩個獨立團採取鐵路合圍的態勢,成功將浙江境內最大的一股股匪「滿天星」合圍,經過一日戰鬥全部殲滅。   在清點戰果才發現,這不限於滿天星一股,浙西的幾股匪部和贛省的兩股土匪受莫敵策動,與滿天星正準備起事,結果被一網打盡,殲滅匪部超過兩千。   柳鏡曉得此消息,也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         第十卷 第二十九章 詭變     第二天,吳蒼雷和陳瑜聯名打來電報,表示進攻雖遇堅強之抵抗,但進展還頗為順利,城內的建國湘軍已處於龜縮一團的境地。   柳鏡曉當即把主要運輸力量放置於置於浙贛線杭州至金華段,自己的警衛部隊也從一個連增加到一個多營,後繼入贛的部隊亦達一團多人。   只是這後來被認為柳鏡曉的嚴重失策,甚至有人認為如果柳鏡曉能繼續加強對南昌方面的增援,那麼南昌之役將不會打得如此殘酷,如此血腥了。   南軍中,打頭陣的必定是雜牌部隊,在江西戰場上,除了建國湘軍和建國滇軍之外,還有建國綏軍、建國桂軍、建國黔軍、建國陝軍等數支雜牌,正當吳蒼雷猛攻的時候,這些雜牌部隊為了一個江西督軍的位置趕到了南昌外圍並迅即加入了戰場。   正當柳鏡曉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戰場一下子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廣東方面經過大規模整理之後,這些雜牌部隊的戰鬥力並不壞,火器配置齊全,而且莫敵也下了大血本,直接往前線運了幾大車的紙幣給部隊發放軍餉之用。   廣東省鈔信譽雖然比不上東南聯合銀行的票子,卻也是貨真價實的票子,在西南各省及閩贛行使毫無問題,各軍士氣為之大振,特別是莫敵事前允諾:「於南昌立首功者,除以贛督之職重酬,所部另獎四百萬元!」   而吳蒼雷對敵人援兵的到來,只是略有所知,當他繼續展開部隊向建國湘軍發起攻擊的時候,卻發現敵軍越打越多,越打越頑固,在這種情況,他的參謀長陳營果斷地下達命令就地轉入防禦。   但是來不及了,南軍的攻勢第一波很快攻了過來,下午六時,南軍以一個團攻擊柳軍駐守的段宅,負責防禦的柳軍未及展開,處於不利狀況之下,被迫快速向後撤退,鄰近的三座宅院旋即也因防禦失守,掀開南軍大反攻的序幕。   在短短的序幕戰,柳軍付出的傷亡十分嚴重,根據戰鬥詳報:「我軍傷亡一百零三人,丟聯絡四十七人,丟失火炮兩門……」,但這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南軍充分利用他們的兵力優勢,如潮水般發起攻擊,而且他們在重兵器上佔了相當優勢,而柳軍和建國湘軍交戰多日,已是頗為疲憊,對於抵擋這支生力軍感到十分吃力。   雙方逐屋地爭奪,時不時穿牆打洞展開攻擊,把南昌的大小房屋拆成瓦礫,當日吳蒼雷司令部的陣中日記記載:「本日我軍傷亡減員逾千人,敵雖倍於我,但敵援軍仍源源不斷開入……」   這時候又傳來惡訊,作為柳軍命脈的浙贛鐵路再度被南軍切斷,而柳軍控制的地區範圍曾一度達到南昌城總面積的三分之二,在南軍攻勢之下,一天之內竟然丟了一半。   陳營倒有大將風采,他對吳蒼雷說道:「後援既然斷絕,非得從長計議不可!」   吳蒼雷表示贊同,遂由陳營坐鎮後方,嚴格查驗管區內人員,嚴禁間諜滲入,並加以嚴格管制,征發民間人力以供軍用,將庫存及民間所存的糧食、藥品、被服等軍需物資一律由軍方徵購,每日再由軍方按人定量發放。   只是作戰多日,消耗量極大,尤其是炮彈按陳營計算只有五天用量,而槍彈也只有一周用量,特別是用量最大的十二磅山地榴只有三天用量,以致陳營下達一定要控制使用。   吳蒼雷向稱猛將,在這種情況也坐不住了,他打了十萬火急的電報向柳鏡曉求援。   但是柳鏡曉也是無兵可派,他手上能控制的兵力只有一個多警衛營,入贛部隊除了護路軍,就只有一個多團的兵力,現在還在車運之中,即使是這一個多團的兵力,面對城中的幾萬兵力,只能在外圍策應,若是冒然進攻恐怕就得成了肉包子打狗了。   眼下只能催促鐵路方面加緊運輸,又抽調手頭的所有兵力在南昌外圍策應,不過根據他所得的情況,南昌城內的柳軍現有兵力只有萬人不到,而圍攻的南軍倒有四萬多雜牌部隊。   不過很快傳來的另一條情報,讓柳鏡曉更加頭痛。   除了在閩浙邊境新出現了南軍五個團的番號外,廣東第四艦隊的一隻編隊在當天突破了海峽,成功抵達閩北沿海一線,根據特別管道而來的情況,這只編隊上裝載了一個加強旅的南軍,換句說,現在從浙江到山東這幾千里海岸線,南軍隨時都有可能登陸。   特別是鄰近戰區的浙江沿海,南軍隨時有可能在柳軍側後登陸,讓柳軍不得不沿海佈防,或者換句話說,這樣一個編隊的海軍置於大海之中,威力甚至超過幾個師,   為此,第二艦隊和第三艦隊提出最強烈的抗議,特別是台灣第二艦隊視第四艦隊這種行為「赤祼祼的侵略!這是我們的海域,請你們立即退出……」,只可惜第二艦隊和第三艦隊的主力已經全部南下,只有少量小型戰艦在沿海佈防,無法對抗第四艦隊的攻勢。   至少第四艦隊的這個編隊是以兩條戰列艦為核心編組的,雖然大部分屬於風帆戰艦,但是在現在的情況下,至少可以稱得上是無敵了,為此柳鏡曉得報之後,當即命令沿海各地加強戒備,又急電林鈴草率艦艇編隊南下舟山,隨時準備攔截北上的第四艦隊。   只是,柳鏡曉對於林鈴草編隊能起多大作用心中根本無數,而且現在溫台方面的情況也相當不利,雖然說增加了兩個團,總兵力達到了五個半團又兩個獨立營,可是南軍也增加了五個團的番號,自己在兵力仍處於劣勢,再加上海面上的威脅,以致於在金華的韓信海來電要求將主要運力用於支援溫台方面,結果柳鏡曉只能回電:「那我只能帶自己的一個警衛營親自去支援南昌了!」   這通電文發出去沒兩個小時,柳鏡曉真要帶自己的一個警衛營上前線去了。   抵達前敵的柳軍一個加強營下車後立即沿浙贛鐵路向南昌支援,不久即與狙擊的南軍一個師遭遇,一時間殺聲震天,槍炮聲隆隆。   柳軍這個營連續向南軍陣地衝擊七次之多,雙方展開多次肉搏戰,戰況一度達到白熱化程度,只是南軍用來狙擊的兵力很大,總兵力將近萬人,柳軍這個加強營雖然有近千人,但在七次衝擊受挫之後被迫停止進攻,南軍反而向兩翼包抄,硬是將柳軍這個加強營給圍住了。   增援部隊自己反而被包圍,接著下車的兩個步兵營在團長帶領下當即展開救援,只可惜南軍兵力實在太多,衝殺幾遍之後,險些連自己都陷了進去。   柳鏡曉一聽,不由叫道:「我帶警衛營親自上去……這都是咱們十七師出來的骨幹部隊啊……」   當即有人轉告在第一線指揮的團長:「你再攻不動,師長就要親自帶警衛營上來支援了……」   這團長也嚇得不輕,還好一列火車送來團部和掉隊的幾個連隊,這團長當即振臂一呼,在新來部隊的配合下組織了一次進攻,總算打通了被包圍的那個營的聯繫,只不過這個營在南軍的反覆進攻之下,也是損失頗大,幾乎失去了進攻能力。   可是柳鏡曉現在除了在贛北的那一個混成團也可以指望之外,其餘的部隊都還在拚命搶運,他也知道這種添油戰術是下下之策,可眼下只得這麼辦了,只希望贛北那一個加強團能快速趕到南昌。   倒是吳蒼雷的日子過得不錯,他是進攻戰的行家裡手,對防禦並沒有多少經驗。可是陳瑜卻曾是個防禦戰術專家,這次重作馮婦,更是把陣地修得嚴嚴實實。   柳鏡曉的部隊一旦玩起守備戰,把自己善於築城和防禦的優勢發揮。無論是什麼樣地對手都要吃上大虧,特別是南昌城內有大量高大建築可以作為現成的防禦工事,南軍的攻擊那是吃了大苦頭。   往往是一個連隊的士兵在密集地彈雨之下掙扎著前行,等衝近了又有呼嘯的炮彈砸了過來,無數的手榴彈從兩側的房子飛出來,最後還得嘗嘗柳鏡曉部著名的刺刀陣,在這等情況下。南軍連攻兩日,付出三四千人的慘重傷亡,卻取得幾個不值一提的小陣地。   按吳蒼雷地捷報就是說:「我軍防禦堅實,本日傷亡四百人,敵之傷亡數倍於我……」   就在柳鏡曉排兵佈陣的的時候。又有驚人的消息傳出。   孫挺羽率領的關內奉軍。突然宣佈獨立。全軍集結,正準備向灤州進發。   關內奉軍為孫挺羽的第二軍為主體,第二軍可以說是集奉軍精華於一身,尤其是奉軍苦心經營多年地幾個重炮團和獨立炮兵團都配屬在第二軍。第二軍地隊屬炮兵也堪稱奉軍之冠。   而以步兵部隊而言,第二軍地步兵部隊都是奉軍中最有戰鬥力的步兵部隊,裝備亦稱最精良,因此第二軍雖然只有十三四萬人,卻是奉軍戰鬥最強的一去部隊。   留在關外的奉軍,雖然也有二十多萬,但分佈於龐大地東北地區,戰鬥力並不強,只有騎兵尚堪稱一提。   這個舉動一時間就震動了柳鏡曉的整個司令部,一時間紛紛議論道:「看來孫挺羽是要搶印把子了……」   柳鏡曉當即怒喝道:「吵什麼!先把我們自己的事情給解決了再說!再說了,他們的問題暫時和我們沒關係!」   孫挺羽反奉之前,曾派了代表來聯絡柳鏡曉,柳鏡曉當時的態度就很明確,對北方的內部事務絕不干涉,他首先還是想解決南軍北伐的問題,孫挺羽起兵,本來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孫廷羽對張步雲還是留幾分薄面,他並沒有直接打出反奉的旗號,而是打著「清君側」的旗號,他事先對部將說道:「步帥畢竟提拔過我,這次若是成了,我們不請他下野,就推薦他到北京組閣吧……」   他甚有將才,自視甚高,估量大軍自榆關而出,不數日即可平定東北,因此事先許諾了數個督長、省長的位置,他將第二軍改編成「東北共和第一路軍」,部隊師改稱軍,由旅改稱師,至於第二軍各軍官,一律晉陞一級。   不過讓柳鏡曉想不透就是關山河的態度,孫挺羽起兵原本就是孫與關山河合夥的陰謀,只是孫起兵之後,關山河的態度游移不定,孫部向灤州出發,根據原定計劃,關山河的部隊也要同時向口外進攻,兩家合夥解決張步雲。   現在關山河卻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典型是想從中漁人得利,只不過孫挺羽已經是跳進火坑,不得不繼續出兵,一路掃蕩過去,奉軍已是潰不成軍。   柳鏡曉擔心的是,關山河會不會行險一擊,向山東進攻,畢竟關山河附近再次出現新的敵軍番號,而閩浙戰場上,南軍已經是全線越過浙閩邊境。   不過一天一夜的功夫,柳鏡曉總算集結起一個步兵師的大部,他當即命令部隊展開進攻,一定要擊破當面的南軍。   這一日一夜,南昌城的槍彈聲不絕於耳,南軍反覆攻擊達十六七次之多,饒得陳瑜都有些頂不住,而柳鏡曉救援部隊的攻勢也如潮水一般,在鐵甲炮車的掩護之下,部隊沿著鐵路線向南軍進攻。   南軍開始還能抵擋一陣,但是在猛烈的炮火轟擊之下,漸呈不支之狀,下午連續失守六道陣地,援軍距南昌已經不到三十公里了。   為此,南軍不得不從圍攻柳軍的部隊裡抽調了五千人,轉用於打援。   柳鏡曉卻是氣定神閒,挺過了這幾日,他的後援源源不斷而來,到時候定讓南軍有去無回。   哪料想,不到半個小時,戰場情況又發生重大變化。   溫台守備獨立團團長雲九月率部叛變。   這個消息壞透了!   不僅僅是帶一個團叛變這麼簡單,雖然雲九月不但把自己的這個獨立團拉走了,還裹脅兩個地方獨立營一起叛變。   與此同時就是南軍展開的大規模猛攻,與陸上攻勢同時展開的海上登陸作戰,在艦隊的擁護下,一個加強營的南軍部隊在靈昆一帶登陸。   溫台一帶,柳鏡曉佈置了五個半團又兩個地方獨立營,但鍾小刀部與南軍交戰已久,傷亡頗重,只有兩個新到的步兵團編製尚足,但是雲九月這次嘩變,受損最重的就是兩個團。   兵力上佔有優勢的南軍直接通過了雲九月的防線向這兩個團發動突襲,部隊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有個別連隊整個都沒來得及撤出來。   眼下溫台地區的柳鏡曉是四個步兵團面對著五萬以上的南軍、民軍、叛軍,而這四個步兵團都是編製不足的部隊,實際兵力不過六千人,南軍還嫌給北軍製造的麻煩不夠,在台州策動陳權偉叛亂。   陳權偉是台州一帶的一方大豪,家裡有上千畝良田,在黑白道都吃得開,平素就有上百人槍,前任浙江督軍與他是結義兄弟,柳軍南下前還特許他自行招募人馬。柳軍南下,陳權偉雖然大受打擊,但在溫台一帶仍是堪稱說句話都能震動地面的人物。   這次前任浙江督軍金科親筆書信生動陳權偉起兵,他向來最尊重這個結義,再見南軍勢大,柳軍在溫台上屢受挫折。當即領了南軍發給的步槍一百五十枝,又收編了附近的幾支海匪,加上自己地二百人槍在溫嶺老家起兵。   他是一方地頭蛇,在溫嶺縣本是說一不二的主,溫嶺各鄉各村的鄉保長都是他的舊屬,得聞他起兵之後,紛紛攜帶人馬前來投奔,不數日竟發展到兩千多人槍,繼而集結匪部向溫嶺縣城進攻。   溫嶺縣城除去上百名警察之外。只有一個加強排駐守,戰事不利,守軍排長決定突圍。官兵們端著刺刀衝出了彈雨,但最終成功突圍者不到半數,至於警察則多為陳權偉匪部繳械,這一役下來攻開了縣城,得了二三百去槍,還有大量銀錢和物資,匪部氣焰更盛,在沿海活動的幾去海匪紛紛來投,陳權偉也正式打出「閩浙人民反柳總司令部」的旗號。   陳權偉這一嘩變將溫台之間的聯繫截斷,近得柳鏡曉不得不調兵遣將。準備以一個步兵團的兵力收復溫嶺,而南軍對陳權偉也相當重視。當即派出一條運輸船偷渡溫嶺。   這條軍火船攜帶可以武裝起八百人的武器和大量彈藥。此外還有送給莫敵陳權偉地三十萬元廣東省幣,此外還有廣東方面派出的三十名軍事顧問,這條船非常順利地抵達了溫嶺縣,陳權偉當即派人把船上的物資卸下。得此強援,陳權偉部地實力當即號稱所部領兵六萬,其中直屬部隊約二萬八千人,聽從其號令的部隊有三萬二千人,據南軍軍事顧問的觀察,陳偉權實際兵力在四千多人,宣佈服從指揮的部隊號稱有六萬人,但實際數字只有天知道了。   溫州城。   「鍾副師長勳鑒:……奪妻之恨不可忘,鍾副師長何必居於人下,今日義軍二十萬收取浙江,柳鏡曉之失敗已成定局,鍾小刀何必作無謂犧牲……如能率部舉義,給以柳鏡曉致命一擊,九月願為莫帥引見閣下……」   鍾小刀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還沒等書記員念完,他猛得抓過勸降信撕成兩半,雙手重重的捶在桌子,大聲罵道:「豈有此理!」   他的火氣大著,只聽他怒道:「我向誰投降都可以!難道叫我向雲九月這個小人投降?」   軍官們一想到這幾個月來與雲九月的爭鬥,個個是咬牙切齒,不由大罵起來,鍾小刀解開風紀扣,大聲說道:「如果不是他雲九月,浙南怎麼會糜爛到這等程度!我們又怎麼會受這麼大的損失?」   雲九月這幾月來接連成功擊破閩匪的數次圍攻,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完全是和南軍勾結起來,而鍾小刀所部在這幾個月,不僅要對付福建民軍地圍攻,還要與通敵的雲九月展開生死搏鬥。   鍾小刀本人險些受到撤職查辦地處分,還好柳鏡曉和韓信海對他多加照顧,他才保住這個副師長地職務,一想到這他將外套一解,繼續罵道:「沒錯!我鍾小刀確實喜歡過陳秀婷,但是談不上什麼奪妻之恨,倒是雲九月害了我們多少好兄弟!」   說話間,只聽一陣急促的炮擊聲響起,鍾小刀大罵道:「奶奶得!這個傢伙肯定是將城防圖賣給南方佬,陳團長!」   一個很有精神的軍官行了個軍禮:「在!」   「好!你帶頭突出去,我的這個團在後方負責斷後!」   現在南軍已經佔領了大半個溫州,溫州已經是孤城一座,這座始建於東晉地城市恐怕承受不起南軍的圍攻,鍾小刀下達了最理智的命令:「全軍撤退!」   比鍾小刀更加痛恨雲九月的,便是坐鎮金華的韓信海,雲九月這一反水,浙南防線整個被扯破了,韓信海在急促之間,甚至連鏡曉用來支援江西戰場的軍列也敢截留,接連攔下多節車皮,車上的軍官多是韓信海的舊相識,也給他面子,經過雙方商議,留下一個三千人的步兵團,再留下部分特種兵分隊組成一個混成支隊。   柳鏡曉雖然對韓信海擅自截留部隊十分不滿,但是浙南局勢急迫到那種情況,這也是無可奈何的辦法,韓信海以這個混成支隊和手頭另一個以一個步兵大團為基幹組成的混成支隊為核心,準備全力保護柳軍的命脈浙贛線。   而柳鏡曉在接收到部分增援部隊,也急不可待展開攻勢,力爭解決南昌的南軍。   柳鏡曉親自趕到南昌附近,要領兵與城內的吳蒼雷、陳瑜會合,他的命令一出,當即有人勸道:「師長……你何必親身涉險?」   柳鏡曉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聯軍一兵一卒都不可輕易放棄,何況城內尚有我近萬將士!」   丁寧更是自告奮勇,作了柳鏡曉的先鋒官,這次增援的部隊計有一師半人,多數是剛抵達戰場的精銳部隊,柳鏡曉預定帶到江西的四個多師,除去城內的一師多人,大抵都在這只援軍之中。   還有人勸道:「柳帥,若是起了什麼巨變,延誤了處置如何是好?」   柳鏡曉笑道:「俊卿在濟南,自會處置!」   藉著太陽初起,部隊沿著鐵路線展開,原本坐著的部隊紛紛站了起來,一面又一面的團旗在陽光下飛揚,士兵們紛紛進行最後的列隊,在最前方的是柳軍最值得信賴的炮兵部隊,為了追求殺傷力,他們甚至還排在步兵之前,步兵中伴隨著軍官的命令,士兵們就在熟悉地上著刺刀,只見前排閃耀著寒冷的刀光,而負責偵察的騎兵已經預先展開。   丁寧為柳鏡曉證明了她不僅僅是優秀的騎兵軍官,在大規模戰鬥組織上,她同樣是非常優秀。   不多時,五個步兵團的步兵,一個炮兵團和若干隊屬炮兵營、連,再加上一個騎兵團向南軍發起了攻擊。   柳軍展開了整齊的隊列鼓手擂起密集的鼓點聲,軍旗在風中飄揚,士兵們肩後步槍槍管的刺刀閃耀著寒茫,士兵們沉默不語,他們明白前面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麼。   他們的隊形無懈可擊。防守的南軍以一陣密集地炮擊揭開戰鬥的序幕,只是在先前的炮戰之中,柳軍的炮手佔據了很大優勢,這陣炮擊雖然造成了相當大的傷亡,但北軍的隊形仍是無懈可擊。   炮彈在他們頭頂爆炸,四飛的彈片不時在人群造成相當的傷亡,只是柳軍仍然在默默忍受傷亡,他們不能停下來。這樣會延長暴露在敵人火力下地時間,他們也不能前進得過快,這樣會打亂部隊編制和過早消耗體力,因而無法組織有效的衝鋒。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保持前進的節奏是至關重要的,只有最富有戰鬥力的部隊才能展開如此堅強的攻擊。音樂和鼓聲都是控制節奏的方法,但更重要的是長期訓練出來的紀律。   現在柳軍士兵們就是以強烈的鬥志和長期征戰中形成的嚴格的紀律忍受著一切,既然他們即無法控制自己的安全,也沒法還手,於是他們強行讓自己忘卻向自己飛來的彈雨,他們將頭上的帽子地帽沿拉下來到眉毛處,身子略微向前傾,就像是在迎著風雨行走一樣。   柳軍地行進速度並沒有慢下來。南軍官兵承認,他們炮擊似乎沒有任何成效。給人一種「投石入海」的感覺。中彈處裂開的口子幾乎是立刻被重新填滿,每當某個軍旗的旗手被打倒,立刻他身邊地人會撿起旗幟,繼續揮舞著帶領同伴們前進!   而南軍遭受的比北軍要強烈很多。雖然他們付出的代價比北軍要小,但是無法承受得住這種打擊,在柳軍進入射程之前,已經有多名南軍軍官率部逃跑了。   強大的柳軍在敵前信賴特有的紀律,完美地完成了縱隊變橫隊的轉換,接著伴隨軍官們的命令,士兵們整齊地將肩頭上的步槍取下平端,槍口上的刺刀指向前方,同一瞬間,他們幾乎同時一聲怒吼:「殺!」   參戰的南軍屬於雜牌部隊,只有少數部隊裝備了米尼式步槍,因此在一個齊射之後,柳軍雖然有大批士兵倒下,卻從容發揮了他們射擊上的絕對優勢,七千枝步槍幾乎同時怒吼,成排成排的南軍倒下,接著柳軍又是一聲怒吼:「殺!」   戰鬥直接進入了肉搏戰,柳軍直接殺入了南軍的炮兵陣地,炮手被迫拋棄了他們的炮兵陣地向後逃去,雙方展開短促的肉搏戰,丁寧所統領的柳軍是柳鏡曉的最嫡系部隊十七師和第二師,戰鬥力極強,南軍抵敵不住,連戰連退。   丁寧的組織能力極強,南軍用於狙援的兵力約有一萬五千人,而她手頭的兵力達到了三萬人,除了利用鐵路展開攻勢之外,還展開了兩側包抄,有兩個團的南軍被她成功合圍,全軍盡沒,在丁寧的指揮之下,柳軍接連突破南軍的六道防線。   只是柳軍的傷亡也很慘重,柳鏡曉出發前曾對丁寧說過:「我要部隊衝到南昌城下,或者你給我三千人的傷亡!」   現在他兩者都得到了,南軍的傷亡數字倒只有兩千出頭,但是這不包括那四千多名南軍俘虜在內,事實上負責狙援的南軍部隊基本被打散,許多新兵乾脆撒開了大腿跑了,柳鏡曉不得有感而發:「我手頭最能打的,難道還是丁寧嗎?」   不過最早和吳蒼雷部隊會合的並非是丁寧所部,南軍對城內柳軍的圍攻已有數日,只是吳蒼雷、陳瑜率部困獸猶鬥,戰鬥慘烈無比,南軍開始蠻攻,結果發現柳軍就利用高大建築嚴防死守,傷亡慘重之後,才改變戰法,特別是南軍的摸黑戰讓柳軍相當頭痛。   只是南軍只是防備柳軍從浙贛線增援,沒料到這一天突然來了一去柳軍沿贛江攻擊,又有沈家的內河艦隊支援,南軍無備一時間吃了大虧。   從贛北來援的是賴遠的一個混成支隊,以一個步兵團為基幹,配屬了相當數量的特種兵,南軍正面的建國川軍遇此突襲,幾乎全面崩潰,而賴遠混成支隊順利地與吳蒼雷會合。   吳蒼雷那是大喜望外,除了多了這三千人之外,在沈家的船上還裝載了大量的彈藥、藥品和資材。解了他的燃眉之急,當好下令把重傷員轉到一條醫院船上,這條醫院船當即帶著傷員直駛下游。   正這當頭,丁宋領兵殺到,吳蒼雷自城內策應,南軍大潰,南昌城地戰局又是一變。   金華。   「熊局長!這些小事,何必在意!眼下還得仰仗局座了!」韓信海的口氣很溫和。倒讓來負荊請罪的熊曦鬆了口氣,他暗自想道:「都說師長各位大將之中,以李何一最為無能,又以韓信海性情最為軟弱,現在想起。倒也不虛。」   兵臨城下,韓信海卻沒有什麼急迫感,他繼續說道:「熊局,你帶個話來就可以,何必親自來?」   陳權偉在溫嶺叛變,繼而溫台數縣都有從起兵策應南軍,甚至於湖州亦有流寇打出南軍的旗號,讓柳軍應付得手忙腳亂。如果追究情報部門的責任,熊曦的麻風病人統計局是難推其責。因此熊局長這次來是專門負荊請罪的。   他聽韓信海沒有什麼責怪的意見。卻仍是說道:「這次陳權偉等叛亂地事情,主要責任由我們麻統來擔當。」   韓信海從容道:「浙省新定,我們的力量原本不足,再說了。如果說責任,首先是我個人的責任了……」   說著,韓信海話鋒一轉:「不過眼下這個局面,還非得熊局長多多協力不可!」   熊局當好明白他的意思,當即問道:「你是說?」   雲九月之叛,陳權偉之變,這兩個都是南方間諜機關堪值一提的大成就,對於廣東方面地情報機關「特別警務局」來說,這幾乎可以說是他們幾十年情報工作的豐富回報。   現在「特別警務局」在江浙非常活躍,甚至有公開的武裝與柳軍對抗,特別是浙江省內,「特別警務局」已經掌握了三萬多人的武裝,還控制了四座縣城,幾乎形成了第二政府的局面,甚至敢公開襲警。   但是黑暗中的舞者,把自己暴露在陽光之下的時候,也是自己最脆弱的時候,光是韓信海手下地警察部門,這個月破獲的間諜案件就是平時地三倍之多,甚至抓獲了好幾條大魚。   韓信海帶著微笑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這些黑暗中地朋友平時請都請不到,現在既然主動跳出來了,咱們也得好好歡迎……」   熊局長會意:「好!我親自坐鎮指揮這一戰,咱們麻統在浙江的人財物,無論是什麼方面,只要韓省長你說一聲,我們無條件服從安排!」   他暗自思量:「都說韓信海性情軟弱,可是人家在有些事情上也明白著!」   原本是暗夜中上演中的爭鬥,眼下把戰場轉移到陽光之下,共和歷史上廝殺得最為血腥的間諜戰拉開了序幕。   德州。   夜空下萬籟俱寂,舉止望去,只是漆黑地一團,什麼也看不見。   德州本是濟南的門戶,山東抵禦北方的第一道防線,德州一失即全魯震動。   前不久司馬勘率蘇雪的二十三師等四個骨幹步兵團及幾個臨時編成的步兵團,硬是擋住了直軍主力四十五個團的攻擊,直軍苦戰良久,但最終還是沒拿下司馬勘鎮守的德州。   經此一役,司馬勘爆大名,天下人人皆知柳鏡曉手底下有一員能征善戰的大將司馬勘。   只是南軍北伐之後,柳鏡曉將德州守軍大部南調,現下德州幾乎是空城一座。   不過深夜的寂靜,對於部隊行軍來說並不是好消息,部隊的行動受到了很大的限制,張亭墨不得不催促道:「快點!快點!」   部隊的行動仍是十分混亂,又不敢照著火把前進,張亭墨已經急得直抓頭髮了。   老天爺顯然不想讓張軍繼續混亂下去,突然山頂一團烈火熊熊,接著密集的排槍朝著混亂的張軍打去。   只是一聽到那突然響起的密集排槍聲,張亭墨就知道大事不妙,他連部隊也不要了,連聲呼喊道:「快撤!快撤!」   說著,他已經帶著隨身的警衛向後退去,這距河北省境尚近,只要過了省境柳軍未必有追擊的勇氣。   他跑出沒有多遠,就聽到殺聲震天,到處有人大吼:「殺!」,張亭墨也知道這事情壞了,柳鏡曉部隊的控制力很強,敢於夜間行軍作戰,自己這一方面雖然都是擴充出來的老部隊,夜間行軍尚且有問題,何況是夜間作戰。   人家有備而來,在這種夜間預期遭遇戰的情況下,自己這個師肯定是凶多吉少,還不如想如何多保全一些部隊。   張亭墨果然不失為一員老將,事實與他估計的並無二致,柳鏡曉早就防著關山河給自己來一手,熊局的麻風病人統計局針對南方的情報作業是大有失誤之處,可是對關山河的工作卻是成效顯著,成功將情報送到郭俊卿之手。   既然送肉包子來的,郭俊卿也不客氣,就在共和軍偷襲德州的小道上預伏重兵,結果張軍大敗,待張亭墨在河北境內收容多日,原來一師四團的部隊,現在跑回河北境內不足兩團。   這還是張亭墨一開戰即下令各部分散突圍的結果,若是命令下得稍稍遲緩了些,恐怕連一團人都聚不起來。   關山河原本是受了莫敵的策動,想要佔個便宜,但是又不敢博得太大,所以只派了張亭墨一師人偷襲德洲,結果張亭墨一受挫,他又不敢動了。   山東是柳鏡曉的根本重地,駐軍最多,想要拿下山東,沒有一口好牙是沒有辦法的,而孫挺羽加師東北,似乎也有巨利可得,關山河一時間猶豫不下。   郭俊卿也是好性子,對於關山河偷襲德州隻字不提,還發放了全部人槍,只是對山東進行了一次總動員,依關山河得到的情報,山東共新組建三十個步兵團,足足可以編十師人。   與此同時,在浙江上演了共和歷史上最血腥的間諜戰。         第十卷 第三十章 (1)兩線     「我手上從嚴沒有像現在這樣有過如此多的鮮血……」熊局長當著另一位局長的面如此直白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段智潔品了一口茶,然後才慢騰騰地說道:「我想,這只是你個人的看法吧……我們軍事情報部門並不贊同你的意見!情報工作是一門高雅的藝術啊……」   熊曦暗地裡罵道:「你們軍事情報部門手上的血恐怕比我們的血再多得一倍吧……」   如果說手上有著最多鮮血的,還是屬於憲兵部門,在半個月的時間之內,在浙江和江西境內部署了多達八百名憲兵,幾乎把柳鏡曉所屬憲兵的半數都調到這兩個省份。   僅僅在浙江境內幾乎他們出動了上百次,擊斃了至少一百二十名可疑人士,逮捕上千名罪犯,還破獲了幾十個間諜組織,相對而言,三十四名憲兵的陣亡僅次於警察部隊的二百三十一名陣亡紀錄,這個數字但是憲兵幾乎有著無限的權力,甚至可以直接進行逮捕,這是兩個局長所望塵莫及得,段智潔因為曾經管理過憲兵部隊,因此他能借調到足夠的憲兵及部隊進行配合逮捕,因此他的部下傷亡很少。   而熊局這邊不同了,很多時候特工在無法通知警察部門的情況下,只能單獨犯險,麻統建立以來,總共只出現過二十八名因公殉職人員,但這個月卻增加足足十三名之多,十三員幹將,這怎麼不叫熊局手痛,因此他手上也特別多。   段智潔又喝了一杯茶之後,才輕鬆地說道:「有什麼新情況沒有?」   一聽到具體業務。熊局的神情立即認真起來:「本月針對浙贛鐵路的襲擊達到了七次之多。還有未遂十七次,未造成重大傷亡……」   「比上個月足足增加了三倍,對了,熊局。你知道嗎?韓省長手下軍官遇刺的事情?」   「知道,昨天的事情,那些南方佬的膽子也太大了!」   昨天,就在他們住處不遠,兩個韓信海總部地少校軍官在下班途中遇到南方情報機關地刺殺,結果是一死一傷,這是東南各省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刺殺事件之一。   沒錯,僅僅是最嚴重的刺殺事件之一,類似的刺殺事件在最近兩周屢屢發生,在上週六有人襲擊金華火車站。造成警官以下六人死亡,十六人受傷地嚴重事故。金華火車站一度停止運作四個小時。本週二建德縣長遇刺,本週三一名上校軍官在劫持中遇害,而前天有人朝正在下車的官兵投擲多枚炸彈,造成四十名官兵傷亡的嚴重事件。   廣東方面的「特別警務局」完全展開暴力襲擊。他們似乎有無窮的人力和財力進行這一切,現已查明今年六月「特別警務局」進行一次大招編,光在福建南部的訓練營接受訓練的特工應有二千名之多,而在北伐之後,「特別警務局」浙江總部就獲得了上百萬元的活動資金,此外廣東還派遣了大量武裝特工進入浙江境內。   而最嚴重的事情發生在本週二,麻統、憲兵和浙軍、警察四家聯合出動,在遂昌查抄一個「特別警務局」金華站的秘密基地,卻發現上百名地南方特工,雙方展開激烈交火,發射了上千發子彈,麻統特工二死傷三重傷,憲兵三名陣亡十一名負傷,警察部門陣亡七名負傷六名,浙軍方面死傷最重,陣亡二十三名,負傷三十名。   付出近百人的傷亡,最後卻讓半數以上地南方武裝特工逃走,這甚至讓郭俊卿都專門來電表示訓斥,回想到這些損失慘重地案例,熊局長不禁說道:「段局……你別這麼樂觀好吧!我們的手上總不少南方人的血……這個星期我就請示軍法處下令處決了十七名敵人的奸細……」   心血還血,以血易暴,熊局長現在不管情報部門所有地規則,已經把情報這種優雅的藝術改換為血腥報復的工具,每一名特工都配發了槍枝,同時還把局屬唯一一去武裝——特別工作隊也緊急南調,段智潔不禁為這一笑:「熊局,為何發這麼大的火氣……來喝杯茶……」   話還沒完,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有人撞開門來,大聲喊叫:「段局,不好了……」   來的是軍情局的一位處長,只聽他汗如雨下,氣喘不定地說道:「我們浙江分局遇襲了……」   事情很快就搞清楚了,軍事情報局這段時間的拉網掃蕩很有些成果,結果在浙西的「特別警務局」浙江站就策劃了一次針對軍情局浙江分局的襲擊行動,這可以說是一次成功的襲擊,包括一名副科長在內的七人陣亡,十二人受傷,而現場沒有發現襲擊者的屍體,一聽到這個情報,段智潔的神態就變了,他張牙舞爪一般地罵道:「奶奶得,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通知一下,從前次抓來的奸細處決掉一批,我們死一個,讓他們死十個,我們傷一個,讓他們也要死五個!讓這幫南方佬知道厲害……」   血腥的間諜戰仍然在延續。   南昌附近。   丁寧剛剛和吳蒼雷部會合,柳鏡曉又交給她一個十萬火急的任務:立即保持浙贛鐵路的暢通。   至於城內的部隊則由吳蒼雷接火繼續展開進攻,就現在的情況來說,柳軍在兵力上佔了優勢,吳蒼雷和陳瑜打了保票,絕不讓南軍逃出南昌。   南軍也作困獸之鬥,吳蒼雷連攻兩次,卻毫無進展,這時候柳鏡曉寫了親筆快信給南軍將領,希望他們能主動投降,但是南軍前線統帥聶定的答覆是:「在下兵敗出省,流散四方,多虧莫帥收留,今日之戰,我方雖處劣勢,但也報一報莫帥的知遇之恩!」   丁寧則忙於保持浙贛鐵路的暢通,浙贛可以說是入贛柳軍的命脈,柳鏡曉在這條鐵路線佈置了二千二百名鐵路警察、二百名憲兵和三千名步兵,即使是在戰事最緊急的情況下,柳鏡曉也沒無意動員這些力量,但即使如此,眼下的浙贛鐵路江西段仍是危機重重。   丁寧能動用的兵力看起來為數不少,但浙贛鐵路江西段長達五百六十公里,僅僅依靠五千五百名軍警維持鐵路治安是完全不夠的。   平均每公里鐵路線佈置的兵力不到十名,而他們面對的敵人,卻是足足二萬名以上的贛省匪眾,外加上千名廣東方面派出的武裝特務、破壞大隊甚至是滲透進來的營、連部隊,每次鐵路線上至少遇到五次以上的攻擊,而少量的機動部隊幾乎可以說是疲於奔命。   這些攻擊造成了柳軍的相當傷亡,甚至有運送補給品的列車在鐵道上發生翻車,押送人員全部失蹤,大部補給品幾乎全部損失的嚴重事件。   而柳鏡曉派去的增援,只有丁寧一人,按照柳鏡曉自己的想法:「我不是不重視後勤補給,只是眼下這個局面……」   他看了一眼有些清瘦的丁寧,長歎了一口氣,只說了一句:「眼下,我只能把重任放在你身上了……」   於是丁寧的肩上就擔當起如此的重任,她到任之後粗粗瞭解了情況之後,當好下集集合手頭的機動部隊,她站在地圖之前,獨自說道:「進攻!進攻!眼下只有進攻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丁寧第二天就出現在鐵路沿線,他踢著守在鐵路沿線守備隊的屁股大聲說道:「給我出去!就是到村裡轉轉也好!給我出去,還要老窩在窩裡!」   官兵們冒著遇伏的危險,在鐵路兩側進行密集的活動,在兩天之內發生的戰鬥。頻率較以往多上一倍。己方地傷亡則多上兩倍,丁寧更是率領了手頭幾百人地機動兵力在鄰近浙江一線的鐵路沿線進行一次鐵網合圍。但是匪眾脫離了丁寧地包圍圈,只有南軍派來的一個連被丁寧以僅傷亡兩人的代價殲滅。   但是效果也是立竿見影,就連最驕傲的幹部也稱讚道:「好!」   針對浙贛鐵路的襲擊降到了一天不到三次,而且襲擊的效果也小了許多,但是鐵路沿線四到五公里外的戰鬥卻顯得極為猛烈,護路軍警察每天的傷亡都在五十人以上,有個別軍官對丁寧表示:「這樣下去可不行了……不用半個月時間,我們的兵力都要消耗殆盡了……」   但丁寧畢竟是站在山東權力最頂峰的幾個人之一,她說話比旁人更有效果,雖然柳鏡曉沒有派出一兵一卒。憲兵司令部同意增調五十名憲兵,浙江警察總局同意增派三百名經驗豐富地警察,此外韓信海在尚難自保的情況派出省軍一個營。   利用這些兵力,丁要迅即在浙贛鐵路東段展開了蠶食性的政權建設。各村都選拔了相對可靠的村長。個別村還組建自衛隊,東段地襲擊大幅度減少,但是西段仍受到頻繁地襲擊。   麗水。   從溫台撤退的過程中,槍聲始終伴隨這支五千多人的部隊。但是在鍾小刀的指揮之下,這支部隊最終還是成功地突破了匪部地重重攔截,突圍了麗水。   望著兩邊連綿不絕的大山,鍾小刀的心始終懸著,部隊拉長綿長的一條線,從山的這邊延伸到山的那邊,這一路行來,兩個團輪流策後掩護,以一個團在前突擊。   隨著部隊轉移的還有溫屬各縣的縣長及部分政府人員,沿路掉隊者、傷亡者甚多,光是鍾小刀自己所領的部隊就足足減員了五百多人。   就在這時候,前面的槍聲突然密集了起來,鍾小刀大呼一聲:「上刺刀……」   官兵們自覺地端起了步槍,隨時準備參加戰鬥。   很快前面就是殺聲遍地,漫山遍野都是閩匪的身影,對於戰鬥力較低的福建民軍,柳軍素來有信心,鍾小刀親自帶著兩個連殺了上去。   短促的兩輪射擊,柳軍的箭頭象劈進奶油一般,用雪亮的刺刀給閩南民軍上了一課,但是福建民軍組織了兩波反衝鋒,戰鬥一度陷入了焦著,鍾小刀高喝道:「殺啊……」   但是很快,柳軍就發現眼前的敵人還包括了少量的南軍,福建民軍的指揮官就地用大把的紙幣收買了大隊的敢死隊,鍾小刀不得在一線指揮著戰鬥。   南軍也發現這個高級指揮官,民軍當即把幾十把火槍集中射擊,下一刻,他便慘呼一聲,呼通倒地,在地上用力掙扎了幾下,再也站不起來了,兩個小時,軍醫宣佈鍾小刀副師長不幸陣亡。   鍾小刀的陣亡帶來極其嚴重的後果,柳軍的士氣大挫,當即停止了進攻,當天就地防守,直到深夜才成功進行了突圍,而當天的傷亡數字也是突圍中最大的一天,僅僅戰死者就有一百二十三人,死者甚至超過傷者。   當然按公開的戰史讀物和回憶錄的說法,鍾小刀始終是高呼「殺啊!全軍衝擊……」,在身負重傷的情況依然指揮部隊向敵軍發起一波又一波的衝擊,最後看到部隊成功突圍才倒下的。   當這去部隊成功突圍到金華的時候,還剩下了四千五百名官兵和一同隨隊的官眾、民眾七百多人,至少韓信海是鬆了一口氣,按私下地說法:「鍾小刀的殘部到了金華,韓信海才有守住浙江的信心……」   不僅是守住金華,伴隨著蘇雪師徒步南下金華,韓信海已經集結了兩個多師的兵力,他已經決心反攻溫台。   而柳鏡曉知道鍾小刀殉職的消息之後,當即追晉為陸軍中將,追贈勳一位,一等文虎章。   這是多年以來,柳軍戰死的最高級軍官,即使是當年的慕容雪海,在級別上也不如鍾小刀,但卻還是唯一一位。   在對南昌的繼續攻擊之中,聯軍第十七師副師長張樂澗同樣戰死在第一線,和他前後一起戰死還有營團級幹部十餘人,吳蒼雷先後展開攻擊十餘次,雖然讓南軍的防線吃緊,但是始終沒有讓南軍崩潰。   而另一個消息讓柳鏡曉坐不住了,南昌城外來了新敵人。   來的是廣西部隊,根據情況,計有兩萬多人,此外尚有相當數量的後援部隊。   這一次北伐之役,到現在為止,柳鏡曉面對的敵人仍然是廣東收編的十萬雜牌部隊而已,但既使是這些雜牌部隊,在廣東堪稱富甲南方的物力支持之下,體現出來的戰鬥力也叫柳軍大為震動。   對於南軍進入南昌的回應,西南開始團結起來了,貴州方面已經正式宣佈加入本次北伐,雲南參加北伐也可以說是指日可待,而廣西方面已經派出了部隊。   當然了,對於南方來說,這或許是禍水北引的一種策略吧!小小的西南,居然有號稱三百團的武力存在,即使是對於廣東來說,也是無法養活如此龐大的部隊,那麼向外擴張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不過柳鏡曉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廣東省軍那足足數十個團的精銳省軍到底會出現在哪裡,開戰已近一月,但是廣東省軍的精兵強將到現在還是連個影子都沒見到。   柳鏡曉自然不會以為莫敵的這去大軍是當擺設的,想必是潛伏在某處準備向自己發出致使的一擊,到現在為止,只有廣東方面的陸戰隊約一個營在溫州靈昆登陸,後繼的部隊雖然也是打著廣東省軍的旗號,但是根據情報,登陸的部隊實際是廣東方面收編的另一支雜牌部隊——建國陝軍,陝西內戰中的殘兵敗將,大約兩三千人。   不過,根據韓信海的情況,現在溫州方面確實可以有廣東省軍部隊的存在,數量大約在一個師左右,為了這些敵軍。韓信海停止了攻勢,被迫牌守勢地位。   但是柳鏡曉的迷惑最終在無意間被解開。   溫州沿海。   「喂……我們是往上海運貨的貨船……」   「轟隆……」對方回答卻是無情地一排火炮,蒸氣戰船上的大小火炮一齊開火,在那瞬間就把所謂「貨船」上炸得遍體鱗傷,甲板血花碎骨齊飛,船員死傷慘重,銀色地水柱在兩條貨船之間此起彼伏。   對方的旗語已經達成了他們的態度:「立即投降,否則一律擊沉!」   兩條船的船長一邊掛起白旗。一邊拚命在船長室銷毀機密文件,只是可惜的是,山東方面一個幹練的女船長帶著大隊地海軍陸戰隊已經衝進了船長室。   「從現在,這條船已經被我東南聯軍俘獲,閣下的地位就是俘虜……請記住,任何反抗的舉動都會付出血的代價……」對方第一時間下了結論。   這是什麼樣的女人……俏麗的面容掩蓋不了她的血腥,進行抵抗地六名船員被她第一時間下令處決。剩下的船員立即綿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而廣東第四艦隊則付出空前慘重的代價,兩條向台州陳權偉方面輸送物資的秘密貨船被俘虜,這上面裝載了兩千枝舊式步、十六門火炮、各式槍彈二十萬發、炮彈六百發、軍餉四十萬元以及其它軍用物資甚多。   陳權偉方面的叛軍在海面上望眼欲穿地等待著這批物資。他還要需要這批物資擴充部隊,以控制整個台州地區,結果卻是一場災難。   一名自稱是廣東方面地海軍軍官坐著小艇登陸,向陳權偉表示:「本艦隊的物資已經運到,但是林少將需要點檢部隊,請陳帥集結部隊。在海灘上領用物資……」   陳權偉對此並不懷疑。集結了兩千人的兵力在海灘附近舉行了一次閱兵式,這期間有人勸他道:「陳老大,還是小心點……」   四條戰艦靠近了海面,接著就是一陣密集的火炮轟擊。在岸上集結列隊的匪軍被打得死傷慘重。   山東海軍和沈家海軍聯合組建的小艦隊以最快地速度打出他們地手榴彈,炮彈在隊列上方爆炸,海灘上原本完整的隊列被打出一個個大缺口,無數的匪眾抱頭鼠竄,有的士兵被炮彈嚇得在地上伏地不起。   當陳權偉開始撤退地時候,早已秘密登陸的海軍陸戰隊恰到好處出擊,戰果可以用輝煌兩個字來形容,不過三百名陸戰隊員俘虜了一百五十名匪眾,此外還有十七具匪眾的屍體。   經此一役,陳權偉的部隊士氣大挫,這一戰雖然斃傷俘虜不過六百人,但是匪眾多有逃散,這集結於海灘上的兩千戰後收攏不過三四百人。   不好陳權偉的幾個老部隊因為路程關係沒有趕到海灘,不過陳權偉飛速擴張的六千匪部現在只剩下了四千。   但是海面上的聯軍艦隊在歡慶勝利的時候,還有人沒有忘記此次編隊的最高指揮官:「但願林艦隊他們南下能一路順風……」   沒錯,自打攔截到那個向匪軍運輸物資的敵貨物編隊之後,那個驕傲的女軍官已經下達了命令,艦隊分成兩個部隊,一部北上,另一部則南下,向福建沿海進襲,按她的說法便是:「向南!向南!向南!在無盡的大海掀起我們的波浪吧!」   有許多人的神色顯得非常不自在,當即有人反駁:「以我們的兵力,好像沒有必要挑戰戰列艦和巡洋艦吧……」   艦隊裡最強大的一艘,也不過這個柔弱女子指揮的「風雷」號,該艦實際是台灣第二艦隊的「靖遠」級蒸汽螺旋槳木質巡航艦,由台灣方面提供設計圖紙和部分組件在青島組裝,本月才正式列入了戰鬥。   該艦標排2560噸,配備十二門二十磅前裝線膛炮、四門十二磅海軍榴彈炮、四門六磅炮,無論是火炮還是噸位都是山東海軍最強的一艘軍艦,但是與廣東方面的戰列艦、巡洋艦級別的龐然大物相比,在對抗中全面處於劣勢,何況廣東方面投入到福建沿海的蒸汽軍艦及各式炮艦數量頗多。   至於其餘的戰艦,最好的也不過是「快意」號,這實際就是台灣方面的「開濟級」蒸汽螺旋槳木質巡航,正常排水量不過1100噸。木質船體,無裝甲,武備不過是4門20磅前裝線膛炮,6門10磅前裝線膛炮,2門12磅海軍榴彈炮,但即使是「快意」也僅僅只有一艘而已。整個艦隊的骨幹還是數艘「飛霆級」的690噸蒸汽螺旋槳木質巡航艦,至於沈家方面,他們地主力戰艦都投入到了南洋戰場和南方新大陸。這次出動最大的軍艦不過五百噸,其中還有數艘蒸汽戰艦。   但不得不承認,我們的女指揮官在戰場上有著不壞的運氣,她的小艦隊繼續向南不久就撞到了一條大魚,四艘向溫州方面南軍運輸補給的運輸船成了她又一個犧牲品,甚至在商船上的船員掛出白旗之前,四條運輸船已經整個翻了身。   接著。這去小艦隊做出柳鏡曉和許多海軍戰史專家都稱為「海軍史上最勇敢的行為」地行動,面對著總噸位超過己方十倍的敵海軍,林鈴草率領他的小艦隊突入了馬尾港,在第四艦隊反應過來之前,三條運輸船、一艘炮艦以及南軍從廣東徵用的四條民船被她的利齒撕個粉碎。   暴怒的第四艦隊出動了所有軍艦瘋狂地搜索著這條小艦隊。要把不自量力地敵海軍撕個粉碎,但結果卻是一無所獲,畢竟在寬闊的大海上搜索敵人的海軍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但是,令所有人想不到的,林鈴草的命令居然還是:「向南!向南!再向南!」   這支小艦隊居然一路南行,越過了台灣海峽。在海峽之中他們撞上了南軍運送的多去補給船隊。那根本是一場屠殺!   對於福建方面的南軍來說,海上補給是他們獲得補給品的關鍵手段,但是南軍的多數補給船都是裝備少量自衛火炮的運輸船,這些武裝只是對付強盜。卻根本無法對抗裝備著最新式蒸汽戰艦地敵軍艦隊,甚至連逃跑地機會都沒有——敵人的蒸汽戰艦第一時間搶佔了良好的戰位,而在速度上佔了絕對優勢。   南軍的補給船隊往往組成一個船團,這是林鈴草最希望看到地事實,足足七艘軍用運輸船 和十三艘的小型民船被俘虜或擊沉,幾千噸的補給品,近百名海員在戰鬥付出了生命,幾百名海員和他們的運輸船成了林鈴草的戰利品。   但是林鈴草在運掉了她的所有存煤之前,再次俘虜了一條大魚,南軍的一條運輸船上,居然有一位少將到福建赴任,他隨身還帶著相當的機密文件——理論上必須在第一時間銷毀的,但是這位少將已經被突然而來的襲擊嚇壞了。   林鈴草帶著他的小艦隊直接在台灣高雄登陸,而望著衝入港來的聯軍艦隊,台灣方面不知如何處置,理論上這是第二艦隊的友軍,但是現在這去艦隊正與第四艦隊處於交戰狀態。   廣東方面的利益代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要求扣留這支艦隊,而台灣方面的回復則是二十四小時內這支艦隊必須出港。   事實上,林鈴草帶著艦隊在高雄只呆了二十二個小時,不過卻補足了優質的軍用煤和一應物資,台灣方面甚至出售了足夠多的炮彈和其它軍火,而林鈴草則以可以說打折的價格將搶來的運輸船連貨帶船一起出售,俘虜來的船員則被趕上岸去。   台灣方面則保證:「我們在戰爭中絕對中立!」,只是所有船員都必須在台灣呆到戰爭結束為止,此外林鈴草還租用了一條電報專線向山東運送從那位少將軍官身上獲得的機密情報——謝天謝地,台灣方面鋪設在上海的海底光纜兩個月前剛剛完成!   而柳鏡曉在南昌則被迫停止對殘餘南軍的繼續進攻,雖然在攻勢中,將近五萬名南軍雜牌部隊已經在柳鏡曉的攻擊只剩下剛好三萬人,但是兩萬多名桂軍的加入不可小視。   在西南,桂軍是最好的的勁旅一名,極其優秀的山地步兵,部隊輕便靈活,關於組織進攻,敢於拚命,但是火力較為貧弱,他們的第一波仍是落在浙贛鐵路上。   柳鏡曉抽調了一個團的部隊前去增援,但面對數倍敵軍的攻勢,柳鏡曉又抽調了兩個團過去,但是當他接到林鈴草的電報之後,可以用大驚失色這四個字來形容。   他在第一時間命令所有部隊立即停止進攻轉入防禦,根據林鈴草的情報表明,廣東省軍的二十八個團及配屬的特種兵部隊七個團,已經秘密進入江西戰場。   柳鏡曉轉入防禦的命令恰到好處,當桂軍的突擊終止之後,四個團的廣東省軍就出現在桂軍的後面展開了第一波突擊。   只是他們的攻擊毫無成效,早有準備的柳軍躲在堅固的半永久工事,用密集的排槍射殺衝上面的南軍,但是廣東省軍的戰鬥力也讓柳軍頗為震動。   接著,大量的廣東省軍突然冒了出來,展開全線攻勢,攻勢如潮,柳軍多處陣地被突破,戰事漸呈不利。   伴隨著廣東省軍的進攻,另一個消息是贛軍的動向,江西督軍江潮正式宣佈南軍,向柳軍宣戰,結果贛軍中的親柳派提出抗議,結果卻是血腥的清洗,至少有六名中高級軍官被處決,所下屬的部隊被人強行吞併,現在部隊正在朝南昌武進。   南軍一下子就在江西戰場上集結了超過二十萬人,浙贛鐵路再次被截斷,而柳鏡曉在南昌一線的兵力只保持四萬人左右,在江西戰場的總兵力也只有二萬人左右,整個戰場上處於不利狀況,在南軍如潮水的攻擊中,至少有兩個連的柳軍全連損失,有四個營的部隊因為傷亡過大而在戰場被合併。   按照軍事觀察家的說法:「現在浙南和江西戰場已經在大局已定,柳鏡曉部隊估計會在浙北組織進一步的抵抗……」         第十卷 第三十章 (2)潛機     但柳鏡曉仍在組織進一步的抵抗,按軍事觀察家的看法,這是柳鏡曉為撤退前的最後瘋狂,畢竟部隊如果倉促撤退會有全面崩潰的可能,柳鏡曉部能攻能守,但是撤退是最難掌握的戰爭藝術,柳鏡曉部還沒表現這方面的能力。   伴隨南軍大量調兵入贛,柳軍也調集了一部分兵力,浙贛鐵路線上的丁寧第一時間得到浙江韓信海增調的六個營。   面對著丁寧的調兵要求,浙江省內有很多人表示反對:「省長……又不是師長下令調兵,不就是個騎兵司令嗎?論資歷,您可是定邊軍在漠北時的連長啊,那時候這女人算什麼東西?眼下情況這麼緊急,咱們浙江的兵力不能動啊!別說是四個營,就是四個連也調不出來了!」   結果馬屁拍到馬蹄鐵上了,韓信海氣得跳腳,連聲罵道:「笨蛋!江西丟掉了,光靠我們浙江能守得住嗎?別說是四個營,就是四個團我也得調啊!人家現在是騎兵司令,我不過是個省長,沒錯我雖然在資歷上比丁寧高點,平時對她也不服氣,但眼下是什麼時候了,計較這些幹什麼……浙江丟了,讓我到哪混飯吃!」   說著,韓信海就地拿起一把掃帚,就地追打著提反對意見的人,一時間雞飛狗跳,只是浙江省內再無人反對此事,非但如此,韓信海還特意增調了兩個營。六個營兩個團,總計四千人的兵力解了丁寧德燃眉之急。   依靠手頭不過一萬二千的兵力,丁寧節節組織抵抗,邊打邊退,居然沒在戰鬥發生潰散。而面前居於絕對優勢的四萬五千名南軍,雖然傷亡頗重,但進展卻十分緩慢。在戰鬥中,柳軍特有的裝甲炮車威力極巨,南軍面對這種呼嘯而來的黑色堡壘毫無辦法,往往在炮擊中傷亡頗重。   南軍數年前就認識到這個裝甲列車,但是對於這種裝備的認識並不深刻,僅僅改裝了數列在省內巡邏。但是現在卻嘗到了苦頭,這種炮車的威力,按照南軍的說法:「一列裝甲列車……我個人比一個敵人的團還要難對付……」   而南昌方面軍仍然不能隨心所欲地對付柳鏡曉。一支柳軍在南昌的側後永修一線出現,他們並沒有直接支援南昌方面的柳軍,而是採取側翼包抄的形式,從北向南攻擊南軍的側翼。   雖然這支柳軍只有柳軍省軍的一個團配屬少量特種兵,總兵力不過兩千左右。但柳軍的這次出擊可以說是擊中南軍的腹部,南軍被迫動用了上萬兵力去驅逐這支北軍。   而通過贛江,沈家的長江艦隊再次在合圍之前運來了六千名補充兵員和相當數量的補給,並運走了大部分重傷員。雖然北軍立即封閉了贛江,但是這次補給對南軍的危害很快顯現出來。   南軍的補給主要仍然依賴於水路和陸路的聯合運輸,江西並不是產糧區,維持著二十萬以上軍隊的支出極度巨大。雖然採取就地徵購的方式,但是南軍不得不從南方運入了大量的補給。即使如此,很多部隊的補給仍是一場災難。   建國贛軍得到了兩千箱餅乾。按照說明書這是上好的軍用餅乾。沒錯,這確實是兩千箱軍用餅,但是這些餅乾是共和四十年間生產的。望著餅乾上的綠霉,沒有一名官兵敢於張口咬下去。   但是對於廣東陸軍第三師來說,建國贛軍簡直是幸運無比。當他們打開軍用餅乾的箱子,結果卻發現著臉裝著成箱的石頭,而發來的清單卻說是這是一千五百箱餅乾。   桂軍接到了大批蛆蛀了的硬餅乾,此外還有一些二十六年前製作的軍用罐頭,而建國湘軍的運氣比較好,他們確實收到了可食用的食物,只是有一幫十分聰明的傢伙將一塊石板夾在裝運的成肉中間。   運氣好的部隊可能收到許多年前生產的陳腐食品,生產日期仍舊貼在包裝箱子上。面對全長綠霉的硬餅乾,士兵僅僅把它們擦掉,這種硬餅乾是如此鍛煉人的鋼牙利齒,往往士兵在食用之前,必須用很長的時候把這些市場上難得一見的硬餅乾泡軟,或者用油煎後再上些紅糖。   但是最讓人讚歎的還是南軍發出的蛋糕。這種蛋糕甚至需要進行長時間的再烤制,這樣做是不讓崩掉牙齒,但以上的部隊至少是幸運的,他們至少收到了補給物資。   許多物資甚至在運送中神秘失蹤,再也找不到了。按照南軍一位軍官的說法:「在江西,我們必須同我們的後勤系統作最頑強的戰鬥,與他們的戰鬥甚至比與柳鏡曉得戰鬥更為艱苦,更為漫長……」   即使是最關鍵的彈藥物資,補給部門也弄出無數的笑話。急需槍彈的建國湘軍收到了大批的槍彈,只是這些槍彈清一色是手槍彈,這些手槍彈足夠建國湘軍的全部軍官打上三十年時間,只是步槍彈半發也欠奉,以致建國湘軍的軍官自我諷刺:「我們是手槍軍……」   相對來說,另一支桂軍部隊的廣西第六師的遭遇更值得同情,這支部隊是利用庫存武器裝備起來的,全軍缺乏火炮。廣東方面大方發給團屬炮兵四個連,只是抵達戰場才發現這些火炮因為庫存時間,全部已不堪使用。這樣一來桂軍沒有任何的團屬火炮,以致火力貧弱的桂軍們自我諷刺:「我們不是步兵團,是步槍團!」   作為優先補給的廣東第二師總算收到了他們想要的炮彈,只是他們所有的火炮是十二磅山地榴,而發出的炮彈居然是廣東方面積少裝備的十二磅海軍特製榴彈炮炮彈,經測試兩種炮彈並不兼容……至於南軍雜牌裝備的多種裝備,這又是一場災難!   但是比起福建和浙南方面的南軍來說,江西方面所遇到的一切困難都是小兒科。丁寧的出擊幾乎是毀滅性地打擊了南軍的補給,幾乎一半的運輸船損失在中途,以致於一線部隊處於嚴重的補給危機之中。南軍的火炮被迫於限量使用,每天發射的炮彈一般不得超過五發,即使是步槍彈的使用,也受到限制。   在這種情況下,南軍的活動不可能不受到嚴格的限制。柳軍這才發現,溫台方面除了南軍雜牌和福建民軍外,南軍還有一支相當可觀的部隊,一個師的廣東省軍,兩個師的桂軍,外加約一個團的海軍陸戰隊,足足三個師的部隊是北軍從來在戰場上沒有發現。   只是大多數南軍部隊由於補給問題,被迫處於守勢,相反是兵力處於劣勢的韓信海在調給丁寧相當部隊之後,還能維持著攻勢防禦的態勢。   韓信海的好消息還不限於此,陳方仁見老弟兄有難,在徵得濟南同意主動派出兩個師的省軍南下,就連淮海省也把動員起來的兩個獨立團南調,只要撐過眼下這個關口,他韓信海還是能執掌一省。   但是最令他高興的還是林鈴草那瘋狂的行動,林鈴草率領她的小艦隊在駛出高雄港之後,再次重複那條著名的命令:「向南!向南!再向南!」   林鈴草的行動完全出乎南軍的意料之外,按南軍的情報,這支柳軍艦隊已經消耗光大部分的存煤和彈藥,而且船團中還有大量俘虜的低速運輸船。   林鈴草的命令可以說是挽救了整個艦隊,當在嚴密堵截的第四艦隊發現林鈴草艦隊已經向南行駛,一時間驚得雞飛狗跳,一方面艦隊向南飛駛,另外立即派出兩艘蒸汽快船靠岸報告,一封封加急電報打到了廣東。   第四艦隊為了對付這支小小艦隊而勞師動眾,包括六艘戰列艦在內的數十艘大小軍艦全面出動,還徵用了大量快速帆船改裝為武裝帆船,作為前哨偵察之用。   丁寧這次南進,取得的戰果就小得多,一路上南軍的防守相當嚴密,特別是武裝運輸船隊都由軍艦進行護送,在一路上只俘虜兩艘落單的快速帆船。而幾乎每一天他們都要遭遇到南軍的艦隊,完全是依賴林鈴草的優秀指揮,整個艦隊才被保存。   但是林鈴草再優秀,也難免發生遭遇戰鬥,在戰鬥中船員死傷數近百,一艘軍艦被擊沉,多艘負傷,面對絕對優秀的敵分艦隊,聯軍艦隊的蒸汽化大佔優勢,往往是在第一時間脫離戰場。   林鈴草分艦隊出海已經將近一個月,官兵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大量的傷亡也一定降低部隊的士氣,但就整個分艦隊來言,雖然十分疲憊,士氣仍然空前高漲。   先前的空前勝利讓官兵們欣喜不已,勝利往往會讓人忘記疲勞,而在台灣休息期間,一張濟南由郭俊卿發出嘉獎令更令官兵驚喜不已,因為那是一份大功令。   柳軍最重視軍功,以丁寧的資格之薄,居然超越了一大堆定國軍的資深老幹部。一躍進入了東南權力的最重層,即使是山東海軍總司令陸達也是望塵莫及,眼下柳鏡曉雄踞五省,又收編了沈家的第二艦隊,自然是要大事擴編海軍,大家似乎看到美好的前程在向自己招手。   那份嘉獎令已經通令晉陞一部分有功官兵的軍銜,只要能突圍回去,到時候再混上兩年,大家都是前程似錦啊。   不過第四艦隊也十分歡喜,他們的堵截戰術十分有效。幾乎每天都有船隊發現林鈴草分艦隊的跡象,林鈴草的分艦隊似乎就要被殲滅。   但是正當第四艦隊慶幸他們已經抓到林鈴草的主力,突然在兩天之內,林鈴草分艦隊失去了一切蹤影。   第四艦隊的長官都慌了神,不會叫的狗才會咬人,林鈴草分艦隊的失蹤不代表他們沒有威脅,潛伏的敵艦隊威脅性最大。只要一次出擊都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整個第四艦隊甚至預備役軍艦都動員起來,在整個海面瘋狂搜索著林鈴草艦隊,卻是沒有什麼收穫。相反誤傳的消息很多,讓數個搜索分艦隊疲於奔命。   林鈴草分艦隊仍是毫無蹤影,第四艦隊的長官甚至連睡覺都睡不下了,甚至有軍官指天為誓:「但願能發現敵情!」   老天實現了他的願望,就在下一時刻這個軍官甩下了軍帽。發足往司令部狂奔,大叫:「發現敵艦隊了……」   他的上司當即高興地抓住他的領子,大聲問道:「在哪!在哪!」   這個軍官臉色都白了,他喘著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指著江面說道:「在那!」   沒錯,林鈴草居然率領他的分艦隊駛入了珠江,駛達了第四艦隊的司令部黃浦港,就在下一時刻,密集的炮火已經開始射擊,無數的炮彈劃過了優美的曲線,在岸上發生巨大的爆炸。   望著精心偽裝過的林鈴草分艦隊,第四艦隊的軍官只能錘地痛哭,原來駐守的部隊大多數已經被派出搜索林鈴草艦隊,黃浦港內僅存的幾艘內河炮艦甚至連升帆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突襲而來得林鈴草全數擊沉。   水面上,被擊沉的軍艦和運輸船整個傾倒在水面上,不幸的水兵和船員用力在水面上掙扎,地面上烈火熊熊,爆炸聲、喊叫聲混成一片……   第四艦隊司令部的軍官在無語地望著這一切,看著林鈴草任意地屠殺著一切,卻毫無辦法,還好林鈴草沒有注意到這裡的海軍司令部。   持續了一個小時的炮擊還沒有結束,林鈴草分艦隊開始放下小船,船上搭載著的少量陸戰隊員開始登陸,到這時候海軍司令部才如夢初醒,下達命令給各個基地,要求派遣艦隊封鎖珠江口。   但是不幸的是,大部分的軍艦這時候仍然在海上進行搜索任務,只有湛江才有軍艦在港。   而此時,林鈴草的攻勢也達到了高潮,登陸的二百名陸戰隊員如入無人之境,他們率先衝入了軍港區。   「黃浦港在火海之中……」當時的新聞報道如是說。   「暴行……這是絕對的暴行……對於報復,我要擊沉東南各省所有的商船,並對東南各港口展開全面襲擊!」莫敵事後發出這樣的抗議,這是怎麼樣的災害啊!十二艘內河炮艦、商船、運輸船被擊沉或重創,整個黃浦港在持續兩天的熊熊大火有三分之一的港區完全毀壞,根據廣東方面的統計,四百八十人死亡,一千一百人受傷,這還不包括死亡和失蹤的四百多船員,直接財產損失也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四百三萬元。   戰前按廣東方面的估算,這次北伐的軍費每個月約為六百萬元,事實上戰爭的規模超過莫敵的想像,每個月軍費支出達到一千五百萬元,即使是富庶的廣東,也無力支撐下去,而林鈴草從寧波出發的這次出擊,造成廣東方面足足六百五十四萬元的損失-這僅僅是直接損失,如果算上間接損失,那簡直是一個天文數字。   「大火是林鈴草的陸戰隊引起,他們在點燃了所有能點著的地區,特別是一個棉花倉庫被點燃之後,火勢已經無法控制……為了讓火勢擴大,林鈴草的陸戰隊員甚至向救火的消防隊員進行射擊,最終讓火勢達到無法控制的地步!這是怎麼樣的戰爭暴行啊!我要控訴,我代表大火的受害者要求將林鈴草及其他負責人送上法庭」   「做為這次行動的最高指揮官,我必須說明一點,有太多的不實之詞加諸於我們優秀的陸戰隊員。我們的陸戰隊員是最棒的,大火實際是由軍港區的第四艦隊海軍官兵點燃。他們看到我們的士兵即將攻佔,慌張地破壞了一切,並在多處縱火。我們的小伙子曾經拚命壓滅火災……但是不幸的是,火勢太大了,如果沒有我們陸戰隊員的努力,整個廣州城有可能毀於這次火災……」   雙方當事人都有完全不同的說法,不過根據比較嚴謹的戰史專家考證,雙方都應承擔很大的責任,不過林鈴草方面應承擔更大的責任。   林鈴草的炮擊足足持續了三個半小時,當他們離開的時候,背後是紅色的夜空,林鈴草在旗艦大聲說道:「讓我們活著回去……」   在天明的時候,林鈴草的艦隊開始與珠江口的南軍要塞炮開始接觸。   偽裝的林鈴草艦隊雖然能矇混進來,但是這一次卻要硬著頭皮快速通過南軍要塞炮火力的封鎖,只是雙方的戰鬥並沒有想像那樣激烈。   「第四艦隊部隊貪污的歷史,和它的戰史一樣長(如果不是更長的話)。」——史試海軍預備役少將《三年戰爭期間中國海戰史》第5卷《長江口、珠江口及反潛艇作戰》戰前廣東海軍部分第11章《黑色的船體,黑色的心》。   按照莫敵的戰前計劃,珠江口要塞的要塞火炮要全面更新,都要換成新式的阿爾比昂制大型要塞火炮,只是採購有著一股巨大的暗流。按第四艦隊的想法,敵艦隊不可能深入珠江作戰,於是珠江口要塞的修繕費用和購炮費用便成了海軍軍官休養院和將官別墅的經費,珠江口要塞的火炮仍是共和三十年間的舊式火炮。   因此林鈴草分艦隊順利衝出珠江口,只有一艘軍艦重創,林鈴草不願低速的軍艦拖慢整個分艦隊的突圍,官兵高唱著軍歌棄艦。   當湛江趕來的第四艦隊第二巡邏艦隊趕到珠江口的時候,林鈴草分艦隊已經在半小時前離去。   廣東方面對於黃浦港受襲表示極度的震驚,第四艦隊不得擔心起其它軍港的安全,大量的軍艦被召回在近海巡邏以應付林鈴草艦隊的下一次襲擊,第四艦隊的戰略突然改變為攻勢防禦,即便如此林鈴草分艦隊的回程仍是萬分危險,在戰鬥中損失了兩艘軍艦,多艘軍艦被擊傷,但是林鈴草安全地返回寧波的前哨基地。   為了慶祝林鈴草的返回,陸達親自到碼頭迎接歸來的英雄們,他親自把一枚將星別在林鈴草的肩頭:「師長吩咐了,從今天起,你便是第一分艦隊的司令官……」   林鈴草創造上校晉陞少將的最快紀錄,出擊的海軍官兵多數也得到晉陞一級的嘉獎,個別表現極佳的還特晉二級。   對此陸達還十分遺憾地對自己的愛將說道:「我原本是請師長特晉兩級,由你來干我的副手,只是師長說戰事未獲全勝,不便大事封賞……」   即便如此,在整個山東海軍中,林鈴草仍是除陸達外第二個獲得將銜的軍官,許多攻擊陸達生活問題的軍官也突然閉了嘴。   林鈴草這次出擊確實太漂亮,以戰損六艘軍艦傷亡近千人的代價重創了廣東方面,莫敵甚至要求每一個臨海地區都組建岸防炮部隊,三個炮兵團也改組成岸防炮兵,第四艦隊不得不使用三分之二的兵力用於護航、近海巡邏,相當多的廣東商船在一兩個月乾脆在港口裡,生怕被柳軍的艦隊襲擊。   莫敵甚至將一部分原定預定用於北伐的後繼梯隊留守廣東,不過這只是他心裡不痛快的一件事而已。   北伐三路大軍,湖南方面勢如破竹,陳雲傑組織十路援湘大軍,結果卻是節節敗退,閩浙進展還算順利,雖然航線上的軍用物資損失很多,但是第四艦隊動用大艦護航,總算是解了前線的燃眉之急,只是良機稍縱即逝。   韓信海在浙江全面動員,眼下金華到寧波一線的部隊進攻不足,防禦有餘,部隊沒有什麼進展,只佔據溫台地區。韓信海又給丁寧六個營的支援,結果丁寧利用這六個營在前線發起一次小規模的反擊,一個半營的南軍被斬於馬下。   最頭痛的還是江西方面,丁寧總共得到十二個營的援軍後,讓沿著浙贛路前進的南軍在前進七十公里後進展緩慢,而且南軍還要花大量兵力守備浙贛鐵路。   永修方面出了大問題,戰前情況是只有一個團,哪料想皖省駐軍飛渡鄱陽湖,司馬勘親自率兩個師的主力在永修登陸,繼續進行側擊。   結果這一線的南軍只有一萬餘人,稍不注意就吃了大虧,司馬勘是柳軍大將,很善於用兵,結果一萬多人只有一半不到逃了回來,南軍緊急從圍攻南昌的部隊抽調了數萬人抵擋司馬勘的進攻。   至於南昌城內的柳鏡曉,那更令人頭痛,柳軍一向善於守備,柳鏡曉縮到烏龜殼裡任誰也攻不動,柳軍甚至天天宣揚他們當年在羊樓司以一破十的輝煌戰績,贛軍上的沈家長江艦隊更是大麻煩,他們每天早晚都來炮擊一回,有一次利用南軍不備,成功地進行了一次登陸,結果打通了與城內柳鏡曉的聯繫,在這條通道被再次關閉之前,又向城內送入了二百四十噸的補給物資、三千七百名兵員,並運走了一千三百名重傷員。   眼見著戰爭短時間是結束不了,軍事觀察家又改稱:「贛省戰局,很有可能會打成長時間的僵持……」         第十卷 第三十一章 翻盤     原本是完勝的局面,硬是變成了和局,莫敵可以說是萬分鬱悶,他拚命下令南昌前線的部隊要尋找柳鏡曉的破綻,一定要全殲柳軍於南昌。   但是柳鏡曉的兵力從開戰以來不減反增,包圍圈內除去四千多名傷員外,柳鏡曉還有四萬一千多人,他帶著這些部隊採用高購深壘的戰術死守,南軍前後總攻十二次,次次都以傷亡慘重而告終。   莫敵不禁想起了眼下的西安戰事,劉華鎮的鎮嵩軍入陝發展,結果遇上硬骨頭,攻打西安三個多月硬是沒肯下來,部隊傷亡已經達到兩萬多人,城內的四五千名殘兵敗將硬是將七八萬鎮嵩軍擋在西安城外,城內雖然已經出現餓死人的情況,可是劉華鎮缺乏攻城重裝備,怎麼也打不開西安城。   一想到這一點,他立即準備加調重炮部隊,哪怕是拆也要把南昌城拆平了。   至於軍事觀察家們,他們刊登了最新的觀點認為眼下的江西戰局很有可能會演變成一個不勝不敗的局面,他們還仔細盤點了柳鏡曉的兵力。   柳鏡曉光在城內就有四萬人的兵力,從情報來看,囤積的步槍彈足夠半個月使用,各式炮彈有十天以上存量,其他軍用物質亦有一周以上存量,只有糧食和副食較為缺乏,但是南昌城是省城,搜刮民眾存糧真誠一個月當無大問題,這樣一來,即使南軍想要解決戰鬥,也要半個月之後,但是柳軍正不斷入贛,南軍能否支持得起這麼久是個大問題,但是柳鏡曉也沒有進攻的能力。   正當觀察家的觀點新鮮出爐的時候,柳鏡曉再次打通了通向贛江的通道,沈家長江艦隊當即出動支援,在短期內柳鏡曉獲得兵源和物資的補充,並運出部隊重傷員,這一行動證實了軍事觀察家的觀點:「在短期內結束南昌戰事是不現實的,南昌會戰應當持續一個月以上……」   只是南昌會戰當天就結束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柳鏡曉運出重傷員並對部隊進行一次補充後,部隊突然從浙贛鐵路突圍。   四萬人前後拉開十多公里的人流,以幾個最有戰鬥力的骨幹團為前導在密集的炮火支援下一舉在南軍防線上打開一個大缺口,兩側布有掩護隊後面有段後部隊,並有工兵負責鐵路修復,還有裝甲列車助戰。   南軍根本沒有預計到柳鏡曉會突圍,畢竟柳鏡曉在南昌城內的堅固陣地內守得好好的,結果柳鏡曉順利的突圍成功,正沿著浙贛線前進。   與此南昌側翼的司馬堪部隊兩個師也發動了一次側擊。至於丁寧在浙贛鐵路上的路上那是拼得最凶的,她原本的兵力不過是七千名軍警憲特,但是韓信海非常大方的給予了四個團十二個營共計八千人的支援部隊,為了配合這次突圍,又有一個步兵團又一個步兵營、兩個炮兵營、兩個工兵營緊急從浙江調入江西。   南軍對於丁寧最新得到的支援部隊一無所知,結果部隊在進攻中突然遭到丁寧的反擊,前線部隊幾乎全部失去控制,特別是衝在前面的兩個團,一個團幾乎被全殲只逃出四五百人,另一個團傷亡過半,團級幹部全部被俘或陣亡,部隊失去統一指揮,而柳鏡曉突圍後,為了與丁寧會和第一個對付的便是這支沿浙贛鐵路向丁寧進攻的南軍雜牌。   柳鏡曉的進攻並不算是順利,但是在一天之內足足前進了十六公里,將南軍在後方留守的若干小隊和兵站一掃而光,第二天的進攻更是痛快至極面對柳鏡曉如同驚雷般的攻勢南軍竟損失了四個營的兵力,而丁寧也敢於向兵力佔據優勢的南軍進攻,一舉在浙贛鐵路前進了六公里之多。   莫敵對於柳鏡曉的突圍那是欣喜望外,正如圍城裡說的,守在城裡的想出去,守在城外的想進去,他當即命令進駐南昌。   進駐南昌一定程序引起了相當大的混亂,不少南軍部隊無心追擊突圍而去的柳鏡曉部隊,而是將眼光注意到江西省的地盤,特別是一堆南軍雜牌部隊,更是一心打定主意在江西安家立業,像最早進入南昌的建國湘軍,總司令官林定已經將江西各縣縣長的名單內定了,一眾部隊自然為了房子爭位置大打出手,而現任江西督軍江潮也帶著部隊回來搶回自己的位置。   為了爭奪江西省政府和督軍署幾支部隊甚至相互用雪亮的刺刀炫耀著自己的武力,甚至連莫敵的手令也號令不動,最後還是暫時前督軍擔任維持會長,只是江湖上任之後更感頭大,南昌城內經過這一個月的戰鬥,小半個城區都是廢墟一片,其餘地區也是被拆平了不少房屋,災民無數,柳軍又用白條在城內大事徵集物資,臨走時還放了幾把火把帶不走的物資燒個乾乾淨淨,現在南昌城可以說是典型的 一窮二白。   倒是莫敵的嫡系廣東省軍各個師都服從調動,會合桂軍各師沿著浙贛鐵路向柳鏡曉追擊,只是他們的位置不好,當柳鏡曉突圍的時候,他們離柳鏡曉預定的突圍口足足有七八個小時的路程,一路上雖然給柳鏡曉的後衛給重創,但是第四天,丁寧的部隊已經正式與柳鏡曉的主力會合,柳鏡曉鬆了一口氣,對著歡迎自己的丁寧說道:「還好……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丁寧摸了一把淚說道:「突出來就好……突出來就好……」   柳鏡曉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在江西還有好幾萬部隊,還能拚一拚!」   突圍前,通過浙贛補充一個建制團,突圍的柳軍計有四萬三千人,經過四天的戰鬥減員極大,尚有戰鬥力的只有三萬八千人,加上丁寧的部隊也只有五萬兩千人,對於追擊而來的南軍部隊九萬多人,仍處於劣勢,柳鏡曉遂沿著浙贛鐵路邊打邊撤。   與此同時,在完成對柳鏡曉突圍的策應之後,司馬勘也開始向永修撤退,不久在南軍的追擊下連永修都放棄了,退向德安方向死守,南軍可以說大勝了,莫敵興奮的說道:「我軍在贛閩湘三省獲得全勝已成定局,浙鄂兩省的勝局也是指日可待……」   而雲南方面也正式宣佈加入本次北伐,曾軍已經出省參戰。北方各省的民軍也復起響應莫敵,至於貴州方面行動更快,將近兩萬人的部隊已經入贛參戰,眼見著飲馬長江。   他話剛完沒到一個小時就挨了一悶棍,溫台方面的南軍為了策應江西方面堵截柳鏡曉突圍的行動,又獲得大批浙江入贛的情報後,在麗水發動了一次策應性攻勢。桂軍一個師、廣東省軍一個團定海滇軍全部福建民軍六千人,浙江民軍三千多人附若干特種兵投入這次攻勢。   麗水會戰的結果是南軍空前大挫,江蘇陳方仁派出援軍兩個師已經在戰役中趕到了戰場,加上浙江三萬人及蘇雪師,七萬大軍圍上進攻的南軍。   當深入麗水的南軍發現柳軍的兵力遠遠超過自己想像之後,附屬的民軍搶先逃跑,引發雜牌部隊的潰逃,南軍的兩個也不得不向溫州方面撤退。   原浙軍鍾小刀為了報當初溫州突圍時被一路堵截的仇恨,拚殺得最凶最狠。各個部隊在撤退過程中隨時隨地受到柳軍的襲擊。南軍損失頗大,浙江民軍減員近兩千多人,福建民軍減員兩千五百多人,定國滇軍損失一千七百人。只有兩個骨幹師在撤退過程部隊掌握得力,只損失了九百多人,只是經此一役,浙境柳軍由守轉攻,佔據了戰略主動權。   在麗水會戰的最後階段,淮海省派出的兩個獨立團已經趕到金華,只是他們趕到戰場的時候,只參加了打掃戰場的行動。   而湖南方面的陳雲傑也拚死一搏,和北各軍展開兩日對攻,雖已失敗告終,但南軍也因傷亡較大不得不暫作修整。   不過江西方面還是好消息一個接著一個,贛北的南軍已經抵德安城下,沿著浙贛鐵路的南軍更是進展順利,原本以為柳鏡曉會死守鷹潭,沒想到柳鏡曉一槍不放,連鷹潭都放棄了。   非但連前敵總司令部所在地鷹潭放棄了,就連貴溪都沒守,還遺棄不少物資給南軍,南軍利用前線繳獲的物資加速了下一步的行動,而南昌方面的南軍雜牌也回過神來沿著浙贛鐵路追擊。   「全贛幾為我有……」翻開江西地圖,現在柳鏡曉控制的地盤不到全省的五分之一,而南軍幾乎控制了整個地圖,莫敵道:「接下的關鍵問題是浙江了……」   廣東方面的參謀軍官已經在準備江蘇方面的兵志要圖,按他們的想法江西既失,浙江失守已成定局,柳鏡曉很有可能退守江北。   只是橫峰會戰的爆發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當莫敵的到消息的時候,他以不可思議的神情問道:「這怎麼可能?」   沿著浙贛鐵路追擊的南軍主力在橫峰一線突然遇到柳鏡曉的大規模反擊,南軍主力部隊七個半團被柳鏡曉合圍,其餘部隊被迫後撤十到二十公里,現在南軍正全力救援包圍圈的近三萬部隊。   包圍圈的七個半團清一色是莫敵的廣東部隊,桂軍兩個師在解援過程中遇到毀滅性打擊。   這次桂軍的衝擊可以說是一場災難,由於前進速度太快,大多數炮兵並沒有部署到位,或者是彈藥補給出了問題,桂軍本來就是以火力貧弱著稱,而炮兵無法為進攻的步兵提供足夠的炮火掩護,但是為了救援包圍圈內的部隊,桂軍指揮官陳松平還是命令三個師總計兩萬四千名士兵排開密集的隊形發起突擊。   桂軍只是少數幾門火炮進行支援射擊,因為在前面等著他們的有史以來最嚴酷的考驗,在八百米處遇到柳軍排山倒海的炮擊,桂軍還是憑著勇悍踩著同伴的屍體向前突擊,只是沒有敵軍火炮的干擾,柳軍佈置在前線的一個炮兵團又四個炮兵營可以把火力集中到前行的桂軍。   三百米處,柳軍排槍開始射擊,同樣沒有敵軍炮兵的干擾,柳軍士兵可以安安穩穩的躲在工事後進行準確的射擊,在前面指揮的柳鏡曉當即命令所有的炮兵集中轟擊陣地中央的桂軍,在炮擊之後,整個一個營的桂軍不復存在了。   就這樣一個營一個營的桂軍拉上去,然後不斷在炮擊被擊潰,只有少數桂軍士兵才可以衝到陣地前沿。   桂軍師長漢明生當即要求停止進攻,他大聲說道:「這種進攻只能是自殺和送死……」但是桂軍指揮官陳松平還是說道:「我們必須付出犧牲,包圍圈內的兄弟還等著我們。」   這一波攻擊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結果是毫無進展,桂軍卻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傷亡近四千人,陳松平還是不肯放棄,他命令部隊繼續進攻,這次進攻甚至連一門火炮支援都沒有,桂軍中以勇悍著稱的師長張平化也在衝擊中身負重傷,但攻擊毫無效果,柳軍的密集炮火讓許多桂軍士兵不得趴在地上抬不起頭,結果卻成為了柳軍從容射擊的良好目標,戰鬥完全成為單方面的屠殺。   陳松平當即將其撤職,但是這一次攻擊還是傷亡慘重卻毫無進展的結果告終,這是桂軍歷史上損失最慘重的一役,將近九千名士兵傷亡,而他們的對手只有一千八百名的傷亡。         第十卷 第三十二章 全勝     柳鏡曉對於桂軍的慘烈損失也頗為傷感,陳松平提出休戰協議,允許雙方從戰場上回收傷員以及屍體,實際這就是單方面對桂軍提供的,戰場上幾乎全部都是桂軍橫七豎八的屍體,然而這個提議卻被陳松平一口回絕,直到三天之後,桂軍才可同意休戰方才得以機會收回屍體,而此時只剩下了纍纍白骨。   桂軍的失敗並不是阻止南郡救援包圍圈七個半團的決心,只是南軍卻只能有心無力望著這七個半團的失敗。   即使會合上從南昌趕來的南軍雜牌部隊也只有近六萬人展開了救援行動,而他們的對手是整整四萬名守在堅固陣地內的柳軍。   莫敵無比悔恨地看著情報部門送來的柳軍總兵力,橫峰會戰柳鏡曉總共投入了十一萬人,整個十一萬人!   而南軍投入的總兵力雖然有十萬人,但是這是分批投入的兵力,在包圍圈內的七個步兵團將近三萬人的部隊面對的是柳部的主力,整整六萬人,此外柳鏡曉還保有一萬人的預備隊。   沿著浙贛鐵路追擊的南軍,根本沒有想到柳鏡曉早已設好了包圍圈在等待著他們,運用東南的戰爭潛力,柳鏡曉足足調動了近六萬人的部隊再度入贛。   在整整一周多的時間之內,浙贛鐵路車輪滾滾,無數節烏黑的車皮將無數的部隊和裝備送上前線了,只是柳鏡曉的預定戰場選在了橫峰,浙江方面可以就近支援,而浙贛鐵路的效率也達到了空前絕後的地步,每天的平均運行量是十二對之多,超出設計能力的將近一倍之多。   在前線的廣東省軍七個半個團計兩個師的兵力在柳鏡曉的誘擊之下,始終在高速前進,柳鏡曉故意丟下了相當數量的輜重和裝備以示若,結果這兩個師毫無所知被引進死亡之路。   足足六萬名士兵幾乎在同一時間在幾十公里上戰線突然發起攻擊,南軍損失很重。有個別營、連部隊甚至在短促的交火之後被殲滅,但是廣東省軍始終是南軍裝備最精良、戰鬥力最強的部隊。在受到第一波打擊之後。指揮官很快反應過了,接著一些中下級軍官自發地組織抵擋。   「強敵在展開之前,仍是弱敵......」這就是柳鏡曉非常喜歡的一句軍事名言,沒有展開的廣東省軍雖然進行猛烈的抵抗。但是在三個小時就損失了近四千名官兵,一個團指揮部被殲滅。   但是廣東省軍畢竟廣東省軍,軍官們和士兵們的素質很高,他們開始有組織進行抵抗,最高指揮官也展開有效的指揮。   但是柳鏡曉的預定戰場選擇的相當巧妙,南軍在地形處於劣勢,大多數的炮兵在戰鬥時因為沒有部署到位或者在高速行軍中掉隊,很多部隊遇到猛烈的殺傷。   到日落之時,原本進入包圍圈的三萬四千人,只剩下了近三萬人。嚴格地說是兩萬七千人。但是南軍終於構築起一條簡單的防線。   「我不得不對廣東軍人讚賞一句,即使在橫峰會戰中那樣的地獄,他們的表現仍是萬分優秀......」摘自丁寧的私人談話。   但是個人的英勇無助於解決南軍的困局,外圍的六萬部隊攻不破阻援的柳軍。包圍圈內的南軍又不斷受到柳軍絕對優勢兵力的攻擊,在第二天,劉鏡曉的部隊開始分割包圍內的各支南軍。   到了第三天,包圍圈內的南軍已經被分割為四個互不聯繫的防禦集團,柳鏡曉逐個解決這些防禦集團。   橫峰會戰的第八天,一名南軍信使打著白旗走出南軍陣地,他向北軍表示:「我受司令官的命令前來商談談判事宜......」   此時包圍圈內的南軍部隊已經不足七千人,他們在缺乏糧彈的情況下做了最最堅強的抵抗,只是最終還是失敗。   根據柳鏡曉方面的統計,這七千人中有將近四千名重傷員,南軍指揮官不得不為這些重傷者著想,何況在包圍圈中即使柳軍不攻擊,每天也有上百人死去。   南軍的追擊行動進行的太快了,以致大部分輜重都放在後方,部隊只攜帶兩日分的彈藥和糧食,衛生器材幾乎全部放在後方,傷員們在慘呼中死去。   當解決內線南軍之後,柳鏡曉的部隊當即轉而對付前來救援的南軍,但是南軍的行動很快,在追擊中柳軍只抓到了幾個尾巴,俘獲不到兩千人。橫峰會戰隊南軍來說,是一場災難中的災難,會戰中足足減員了五萬人,其中的永久性減員(陣亡、被俘)達到四萬人,與橫峰會戰同時展開的贛北的德安之役、浙江的台州之役。   這兩役南軍也以損兵折將而告終,德安之役司馬勘據兩個師守德安一周有餘後突然殺出,南軍大潰,在混亂被俘數百人,此役南軍共傷亡七千人,台州會戰韓信海以自己的主力對付前出溫嶺以北的南軍和陳權偉匪軍,結果是一個殺雞用上斬牛刀的戰例,陳權偉部全軍盡沒,陳權偉乘舟出海,配合陳權偉部作戰的福建民軍十不存一,定國湘軍三千人被殺得落花流水。   經此一役,溫嶺以北已為韓信海光復,非但如此,海上的林鈴草分艦隊在短暫的整補之後,再次展開對南方航線的襲擊,這一次雙方都有著豐富的護航與截擊的經驗,林鈴草並沒有佔上太大便宜,但是南軍仍然損失六搜運輸船。   麗水會戰、橫峰會戰、德安戰役、台州會戰對於北伐的南軍來說是一場災難,在十三天之內,南軍總共損失了近九萬人,特別是橫峰會戰中,南軍最精銳的兩支部隊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戰後,南軍雖然佔據了大量地盤,但是主動權卻落到了柳軍,特別是最關鍵性的江西戰場,雖然南軍再次派兵入贛,特別是貴州部隊的抵達讓南軍士氣為之一振。整個贛省的南軍仍有二十萬之數,加上三萬人的江西地方部隊。在總兵力仍然領先於柳軍的十五萬人。   何況南軍佔據著江西省的絕大部分地盤。但是局面卻是柳鏡曉發動士氣如虹的反擊,江西戰局的變化也影響到了浙江,由於柳鏡曉部現在可以由贛入閩,隨時包抄南郡的後路。以至於入浙南軍紛紛向南開進,溫嶺、麗水已無守兵,就連溫州都有自動放棄的態勢。   莫敵仍想做最後的決戰,但是一個消息讓他打消了念頭,集結於南昌的贛軍再次發生兵變。   江潮自己本錢不大,一向玩的制馭之術,這一次槍殺親柳的多名中高級軍官,並將其部吞併瓜分,這一舉動引起了不少軍官的不滿,而且在贛軍中仍有親柳的潛勢力存在。   面對著南軍敗退的局面。部分軍官展開了串聯。繼而發生了兵變,參加兵變的不僅有傳統習慣上的親柳派,還有一部分被殺軍官的同事、朋友、同學,兵力佔了城內贛軍的六成以上。   贛督江潮在兵變身亡。親南的部分贛軍毫無準備而多被擊潰,另外一部分則加入了兵變者的行列,南軍在南昌城內只住有千多人,事發突然盡被繳械。   此外在南昌城內,南軍駐有大型後勤機關,和倉庫甚多,原本是沿著浙贛路向前線發送補給,盡被兵變的贛軍洗劫一空,,不少贛軍官兵都藉著這次機會發了大財。   南昌一失,贛省局面已經不可挽回,莫敵急下總撤退令,南軍各部撒開大腿瘋狂向南跑,柳鏡曉派部全力追擊,但只殲滅後衛南軍一部,而被南軍收編地贛軍和地方武裝也紛紛反水,一路到處截擊南軍,劫得槍支彈藥甚多。   溫台方面的南軍也展開了總撤退,甚至連福建最北部也不要了,一直撤到福建才穩住了陣腳,而江西方面的南軍也撤到贛南穩住陣腳。   在撤退過程中,南軍損失雖僅萬餘人,但是山地行軍十分艱難,輜重和重裝備丟棄甚多,甚至有重炮兵一個團撤至贛南時僅餘火炮三門的例子,自北伐開始,南軍的傷亡被俘總數高達十六萬之多。   在這種情況下,莫敵擔心的是柳鏡曉會不會藉機進攻兩廣,而不是北伐中原的問題,他當即把入湘的南軍調回來,擺出保衛五嶺的態勢。   只是柳鏡曉也沒有繼續進攻的力量,在軍中多年,以此役部隊傷亡最巨,前後傷亡累計減員六萬多人,師長陣亡一人傷兩人,副師長陣亡三人之多,團長傷亡者竟達二十六人之多,團長以下幹部傷亡者不計其數,消耗的物資金錢更是一個天文數字。   而兩廣經營多年,尚有數十萬雄兵,柳鏡曉沒有深入兩廣作戰的雄心,在這種情況雙方閃電式地展開了談判,第二天談判結果就出來。   根據談判達成的協議,莫敵承認江西和福建兩省是屬於柳鏡曉的地盤,在兩省之內的南軍全部撤出,但是柳鏡曉不得在這兩省之內駐紮大量部隊,原贛軍第一師可以駐紮在浙贛線沿線,在福州則可駐紮一團人,閩中閩南,贛南都只駐保安隊不駐正規軍。   兩省的事務都屬於柳鏡曉的內部事務,廢除督軍僅設省長一人,各省地方部隊交由省長改編,省長由柳鏡曉任命,但省長人選必須徵得南方軍務院的同意,否則不得上任。   大致來說,是把這兩省納入了柳鏡曉的地盤,只是不允許大規模駐兵,加上先前所得的安徽,柳鏡曉算是完成了對東南的統一。   柳鏡曉不禁哼著小調,手指在桌子敲打著,丁寧打趣道:「師長......要不要我們幫你找個美女過來......」   柳鏡曉搖搖頭道:「這一仗打得好苦啊......不過總算是挺過來了......」   說著,柳鏡曉毫不客氣地抓起桌子的少據,粗魯地就往嘴裡送,看著柳鏡曉的吃相,丁寧不禁說道:「師長啊......您好歹也是號令七省的人物吧,對女士文雅點好不好......」   柳鏡曉隨手拿起一隻燒雞遞給了丁寧,嘴裡念道:「我手裡有數,你是想搶我的燒雞,我好歹也是個人物,不就是燒雞嗎?」   丁寧笑嘻嘻地接過來大嚼起來,那吃相實在不敢恭維,比柳鏡曉還要難看,柳鏡曉親切地說道:「打得這麼久......當年打洋樓司打歸德都沒今天打得這麼久啊......足足打了一個半月啊......」   丁寧放下色香味俱全的燒雞,伸出一隻纖手向柳鏡曉討要道:「這些日子來,我天天吃不香睡不好,這對本美女的美容可是極大的損害啊......」   柳鏡曉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笑完了才說道:「這還不好辦......看看這......」   丁寧看了一眼,居然是柳鏡曉手寫的晉陞電文:「......丁寧兼任閔贛善後總監......」   柳鏡曉笑道;「我可是把這兩省的事務都交給你了,給你交個底......這兩省的省長你來選,我簽字便是......」   任是丁寧有勇有謀,也不禁呆住了:「這......」   不知不覺間,她竟站了起來,柳鏡曉笑道:「我可是把尚方寶劍交給你了......這段時間閩贛兩省的小事你自己作主便是,大事可以先斬後奏!我今天晚上就回濟南!」   丁寧驚呼:「這麼早就走?」   柳鏡曉的神情嚴肅了起來:「還好,這裡的事情就全權交給你了......現在還趕得及,我是快做父親的人了!」   說著,柳鏡曉的臉上就出現了道不盡的溫情,丁寧立即明白了柳鏡曉的心意,她點點頭:「這裡交給我便是......你還是多看顧看顧巧芷吧......」   柳鏡曉只說了一句:「我最信得過你!」         第十卷 第三十三章 優勢     「雖然我們獲得了最終的勝利,但是我個人覺得我們應當向南方人致敬……」摘自《熊曦局長在麻風病人統計局慶功會的講話》(機密級,列入移交)   沒有更比共和九十五年北伐戰爭奇跡更為血腥的情報戰,在柳鏡曉方面,無論是軍情局、麻統還是參與情報作業的軍警憲特,甚至連沈家的「蘭廳」都付出慘重的代價。   廣東方面的「特別警務局」可以是共和九十五年最為龐大的情報機構,有著極高的效率,特別在溫台方向的作業堪稱情報史的經典之例,以後許多年,熊局長都在重複這句話:「不要忘記了雲九月……」   特別警備局到處煽風點火,到處引發兵變、嘩變、叛變、罷工、遊行示威、襲擊,甚至在柳鏡曉經營多年的老窩山東也發生了數十件有特別警務局策動的陰謀事件,《共和碟報秘史》一書稱柳鏡曉在戰後在私下談話中說過:「廣東方面的特別警務局,簡直是勝過十萬部隊的威脅……」   這句話接近於事實真相,因為在北伐戰爭中被特別警務局的第一號工作重點便是東南,在東南各省之內計有特別警務局的近五千名特工人員。   共和九十四年,莫敵在籌備北伐期間再次給特別警務局增加了二千二百名的編制,這些編製的絕大多數再次投向了東南,柳鏡曉初定東南人心不穩,這給特別警務局的工作帶來極多便利。許多舊官員和舊軍官投向了廣東方面。   利用這個天賜良機,廣東方面建立了多個特工訓練營,又臨時訓練了三千多武裝特工,戰爭爆發後又用以老的特工為指揮員,配屬部分戰鬥步兵攜帶全副武裝,以三十多人地小隊、十餘人的分隊為單位向東南滲透。甚至有以上百人的中隊規模甚至四五百人的大隊進入東南進行破壞活動。   只是北伐戰爭中特別警務局在取得無數豐碩戰果的同時,也付出最慘重的代價,「特別警務局」在東南地情報網絡是遇到毀滅性的打擊,以「災難」不足以形容其慘狀。   雖然不像紀實文學《劉鏡曉大傳》所說的「南方有一萬名間諜被處決」那樣,但根據特別警務局在共和九十六年事後出具的總結性報告。在北伐戰爭總計有一千三百二十二名特工人員殉職。   這個數字僅僅是指列入特別警務局編製的特工人員,大量地臨時招募人員、在東南吸收的外圍人員、服從特別警務局控制和間接控制地武裝人員全部不包括在內。如果算上這些人員數字會變得更加恐怖。   根據麻統和軍事情報局地聯合聯告。光是浙江一省主動出來自首的南方特工就多達六百人之多,情報工作是暗夜中地舞者。並不適合暴露中陽光之下。   當他們赤裸裸地對抗政府機關的時候,那付出的代價會十分慘重,特別是溫台、福建、江西方面的特工,為了迎接南軍地開進。他們完全拋棄平時潛伏的身份,主要跳出去歡迎南軍,以致遇到敵軍的痛擊。   在橫峰會戰之前,丁寧手頭的憲兵隊對浙贛鐵路沿線的南軍特工機關進行多次衝擊,在戰前南軍在這一帶佈置的十二個特工組盡數被摧毀或投降,柳鏡曉利用這些投誠過來的特工站向南軍投遞了完全錯誤的情況。   南軍並不知道柳鏡曉手頭已經有一支十一萬人的龐大部隊,他們得到的情況卻是柳鏡曉的部隊逃散很多,現在只剩下四萬多人,於是便迫不及待地追了上來。   不過比起溫台和福建方面來說,這還算好的,當南軍佔領福建和溫台各地的時候,幾乎所有的特工都公開了自己的身份,為南軍順利接受政權而服務,而當南軍撤出的時候,這些人被迫也隨南軍離開,留下的潛伏人員迅即被抓獲或主動自首,現在特別警務局在穩態方面竟找不到一名堪用的特工。   「我們必須從頭做起,像二十年前我們所做的那樣……」這是特別警備局一名幹部發出的感歎,整個東南的情報網絡幾乎陷入了癱瘓狀態,根據特別警務局的統計殉職、失去聯繫、向官方自首的特工達到了三千七百多人,特別滲入軍政內部的中高級幹部幾乎被一掃而光,現在特別警務局在東南可以利用和聯繫的特工只有九百七十人,僅僅是戰前的而成左右,而且這些殘存的特工尚有大量人員被柳鏡曉的情報機關利用,向南方傳送錯誤的假情報。   特別警務局僅僅是南方的一個縮影而已,莫敵精心準備了七年的北伐雖然取得了一個非常好的開局,但是結局卻是不能承受的,光直接軍費開支就達到了五千萬元,可是戰爭的結果卻是南軍退回了原點。   五千萬元的直接戰費,二十萬人的傷亡,無數棋子的盡數折損,卻連一寸土地都沒有得到,南軍收穫的只是一場惡夢,從共和四十年代北方南征失敗後,南北之間的南征北伐接連不斷,但是南方依賴廣東保持在億元上下的稅入,始終保持著進攻態勢,但是這個局面在共和九十五年突然有了轉變,南方自此全面陷入守勢,伴隨而來是西南各省接連的爆發。   共和二百年前後,有史學界針對這一轉變認為這次北伐是「嶺南經濟圈」和「東南亞經濟圈」對共和經濟主導權的爭奪,結果是初步完成整合的「東南亞經濟圈」勝出,最終取得整個共和的經濟主導權。   這種觀點雖然在初期引發激烈爭論,但近年來已經成為共和史學界的主流觀點,特別是經濟史學家對此讚賞不已,這完全地解決為何這次北伐之後。以莫敵為首的南軍採取專守防衛的戰略,開始在五嶺地帶大量修築永備和半永備工事以對抗柳鏡曉地南下。   而柳軍勢力也逐步南下,丁寧在南昌監視著南軍的撤退並主持著柳軍退出江西的事務,原贛軍第一師佈置在浙贛線,這個師在江西之役最早投入戰鬥,損失很重。只是現在大局已定,幾天功夫就把兵員補充完畢,而且也相當高。   至在福州方面,南軍要求柳軍一個團不駐福州,而駐福州之北。丁寧經過考慮之後,同意做出這個讓步。畢竟一個孤零零的團放在福州並沒有太大的利益。向北稍微退一退反而有助於打通與溫州方面的聯繫。   只是丁寧給這個團定下的編制堪稱一絕,團轄四個步兵營和一個炮兵營及輕炮、輜重、工兵、騎兵連。每營轄四個步兵連和一個炮兵營,連排以下才是正常地三三編製,這個福建守備第一團的兵力超過四千人,甚至許多雜牌的師、混成旅還要大。   只是南軍也同意做出另一點。按丁寧的說法便是:「你總不能讓一省之長連個警衛都沒有吧……」,因此兩個省長可以帶一個警衛營上任,但全營兵力不得超過二百五十人。   丁寧的善後處置顯得井井有條,提出地省長都是稍帶親柳色彩的本省人,能在南方接受之內,莫敵在稍作扯皮便表示同意。   柳鏡曉則是風風火火地趕回了濟南,一路只是稍稍作了下停留和各省地主事官員見了見面,說了幾句鼓勵地廢話安撫人心(當然這是不能公開說出來的,柳師長地話一句頂萬句)。   一下火車,柳鏡曉也不理會前來歡迎的人群,往人海中的郭俊卿說了句:「一起去醫院……」   郭俊卿理會柳鏡曉的心意,點點頭,兩個人躍上備好地馬車,前後各有騎兵護衛便往醫院去了。   徐巧芷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眼中充滿了慈祥和一絲失望,並不理會著一旁護士們恭維的話,只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之後,她的眼神就突然亮了起來,接著房門被打開了,全身風霜的柳鏡曉衝了進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挺著大肚子的徐巧芷,臉上充滿了喜氣,興奮地叫道:「巧芷……我回來了……」   徐巧芷掩不住滿臉的喜意,可硬是裝成十分平淡的樣子:「回來了……」   柳鏡曉笑得合不攏嘴,連聲說道:「回來了!回來了!」   說著就在徐巧芷的病床前坐了下來,一隻溫暖的手放在雪白的被單之下,輕輕撫摸著那肚中的孩子,徐巧芷見著他滿身風霜,心裡喜滋滋地,嘴上倒很客氣地說道:「一回來就往我這裡趕,小心玉琢她們晚上不讓你上床……」   柳鏡曉的話很有些溫情味:「那今晚我陪你……」   「陪我幹什麼?鏡曉你還不回家去?」   柳鏡曉誇張地說道:「我可是第一時間趕回來的,你要知道我為了你,可連統一兩廣的機會都放棄了,我把莫敵打得落花流水,眼見就要進兵嶺南了……可就怕趕不上那個日子……」   徐巧芷臉上不禁有了一種幸福的光澤,她說道:「還好了……趕得及,聽醫生說還有一周多時間……」   正當小兩口柔情蜜意說個不停的時候,外面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柳鏡曉不禁皺起了眉頭說道:「是俊卿……怎麼又有事情發生了嗎?」   見到徐巧芷的眼神有點擔心,他握住徐巧芷的纖手輕聲說道:「你放心,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在你身邊……」   郭俊卿倒把這些話聽得一清二楚,她說道:「巧芷放心吧……沒事!」   他把手頭剛拿到的電報遞給了柳鏡曉,柳鏡曉掃了一眼,才知道是孫挺羽兵敗的消息。   古往今來的英雄人物,多是敗於己而非敗於人,孫挺羽傲氣太盛,是他自取滅亡之道,他打著的是清君側的旗號,初興時有如秋風掃落葉之勢,下山海關連山,陷錦州,直打到新民附近,而張步雲困守瀋陽,城內空虛,無多少兵力可調,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一方面做下野逃跑的準備,另一方面又重金招兵買馬,集合殘部,做最後掙扎。   而駐東北的各師、旅及省長倒有多人有意與孫挺羽暗通款曲,像遼東鎮守使馮德就有意與孫挺羽聯手趕張步雲下台,只是孫挺羽太過驕狂,他自視可以全勝而歸,當著來使的面說道:「他馮德就是我要剷除的對象,還和我聯手?他配嗎?」   其他人的遭遇也類近於此,奉軍內部渙散的人心為之一變,遂一心與張步雲共謀富貴,兩軍戰於巨流河,先頭出戰的是新編的林一塵第四補充旅。   林一塵為報張步雲知遇之恩,帶一隊新珍與孫軍拚死搏殺三日之久,這時候陳升聯絡孫挺羽不成投入了戰場,其餘各軍也先後加入戰場。   孫軍各部多不願和舊主開戰,士氣低落,特別是炮兵總指揮鄒華作,那是由張步雲一手提拔起來,開戰之前通知各部炮兵標尺向後移三百米,一律不朝老兄弟開炮。   孫軍作戰最依賴重炮,炮兵優勢一失,部隊全線潰退,最後孫與夫人被迫離開部隊逃走,半路為林一塵追上,鍾小刀將夫婦二人處決,孫軍各部皆為張步雲收編,張軍實力並無多少損失,僅有魏蓋三一部退入關內,拒絕張步雲收編,為關山河改編為共和第四軍。   一聽是這樣的消息,徐巧芷總算安心了,柳鏡曉又陪了她兩個多小時,才正式回家吃飯,走在路上,他總覺得郭俊卿有點怪怪的,不禁老往郭俊卿身上瞧,郭俊卿笑了笑,最後貼到柳鏡曉的耳邊說道:「老師也來了……大家都要個孩子,讓你像疼巧芷那般被疼惜……今晚你就別想睡得太早……」         第十卷 第三十四章 暗流     柳鏡曉在幸福中醒來,他的第一感覺還是,自己的頭部不知枕在哪位夫人的大腿之上,美好的觸感讓他似乎連張開眼睛的力氣都失去。   臥在青春健美的玉腿上,柳鏡曉最後還是張開了眼睛,床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一具具的完美無瑕的玉體,讓他不禁回想起昨晚的荒唐。   久別勝新婚,柳鏡曉自然是賣力以極,甚至大著膽子把燕傲霜抱到大床之上一同胡天胡地,看望烏黑的長髮散亂在床榻之間,晶瑩的肌膚在風流之後仍是那身雪嫩,甚至自己不用動手,就能感受著玉人的美好。   誰叫都緊緊依在一起,柳鏡曉頭枕著一個,左右靠著兩個,至於占柳鏡曉便宜的夫人也不在少數,讓柳鏡曉心滿意足。   身邊海棠春睡圖中,柳鏡曉不由想起了一位東洋烈風名相的至理名言:「醉臥美人膝,醒握天下權!」   昔日在朱雀校時,校中圖書館曾有不少「僅供參考」的書籍,其中就有這位東洋明相的傳記,雖然前言寫得非常官方,但是柳鏡曉對於這位與共和敵對數十年的烈風名相還是抱有相當的敬意,今天回想起這一句話,更是回味無窮。   「嗯……」柳鏡曉不經意的觸動,讓眾女幾乎在同一時刻醒了過來,柳鏡曉哈哈大笑起來,把想要起身的燕傲霜按住了,兩個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了一起,柳鏡曉一隻不老實的手順著粉致的玉背沿著溝股滑了下去,燕傲霜感覺著那火熱的感覺重新燃燒起來,在迷離之間開始掙扎起來。   柳鏡曉霸道地說道:「老師……遲點再起床吧……」   說著,他已經將燕傲霜壓在身上,猛得撲將上來,再度風流起來,燕傲霜面子薄,只是死命掙扎。只是力氣越小,柳鏡曉再來個雨露均粘,惹得夫人們嬌嗔中帶著幾多歡喜。   柳鏡曉最後說道:「但願歲歲如今日,年年如今朝……從今往後。我只求多陪陪你們便是……」   奉天。   林一塵帶著孫挺羽夫婦的人頭來向請張步雲負荊請罪:「一塵激於義憤,槍殺了孫挺羽夫婦,請步帥懲處……」   孫挺羽和張步雲的關係尚算良好,林一塵曾處決孫挺婦夫婦之前曾聽人說過。若是讓孫挺羽見了張步雲,張步雲多半會留孫挺羽一點小命,他與孫挺羽素來矛盾很大,因此搶先就把孫挺羽夫婦拉出去處決。   張步雲看了有點不是特別高興,只是林一塵說了這段話之後,他淡淡說道:「一塵,你殺了他們倆個也沒有什麼……」   他的語氣很平淡,卻隱隱帶著幾分傷感。孫挺羽的背叛刺痛他地心。只不過與外人想像不同的是,即使是孫挺羽落到他的手中。也同樣難逃活命,他站了起來,向林一塵說道:「這一次你打得很好!我不能虧待功臣,從現在起你便是我奉軍第二軍的軍長。從孫挺羽那再拔三師人給你……」   林一塵幾乎可以說是魚躍龍門,成為奉軍最核心地幾員大將之一,只不過經過太多滄桑之後,林一塵只是禮貌性地說了句:「多謝步帥……」   張步雲指著身後的地圖說道:「關山河欺人太甚……一塵,你做我的前鋒官,咱們聯手給他一個厲害瞧瞧……」   雖先有關山河之變,後有孫挺羽之叛,但奉軍並未有太大損失,孫挺羽所統領的奉軍精銳多復為張步雲收編。   奉軍再度入關,和關軍再戰於山海關一線,關山河偷襲山東不成,反折損兵員甚多,而且柳鏡曉在江西戰事結束之後,擺出一副北進河北地態勢,讓關山河不得不提防幾分,而且在河南的陳雲傑也不是吃素的人物,共和軍可以說是四面受敵的局面。   關山河的部隊雖原是直軍的精銳部隊,但是擴張得相當厲害,收編了不少雜牌部隊,結果就是戰力的下降,林一塵打得十分賣力氣,交戰以來連戰連捷。   關山河連調四師人上去圍攻林一塵,結果反而敗下陣來,山西方面的嚴東海也不甘寂寞,派兵出晉撿便宜了。   阿爾比昂。倫底紐姆。   「四百三十票贊成,一百二十三票反對,七十六票棄票……」伴隨著議案在上院地通過,海軍部地幾名官員頓時鬆了一口氣。   烈風公使則是顯得歡呼雀躍,連連抱住幾位議員親密地叫著對方的名字。   海軍部這段時間受到地指責可以說是空前絕後,在遠東和軍閥蕭的艦隊展開了三次大海戰,結果雙方都宣稱取得勝利。   按照《駛向陽光燦爛的大海》中的說法則:「阿爾比昂人取得戰術勝利,而他們地敵人在一定程度取得了戰略勝利」,雙方各自沉沒大小軍艦無算,摻失都十分損重,特別是蕭迪吉幾乎把褲子都賠掉了,第三次海戰還是請沈家出手,結果沈家集合的艦隊也損失了出戰軍艦的將近半數。   阿爾比昂人永遠是海上的霸者,沈家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退回去進行整補,還好在這段時間之內蕭迪吉戰損的大量軍艦利用柔佛良好的修船廠修理完畢,只是沈家和第二艦隊聯合也沒有辦法擋住阿爾比昂人的登陸,甚至在海戰又損失了三分之一的艦艇。   只是登陸是另一場災難,一個師的阿爾比昂隊和一個團的的卡佩部隊被壓在登陸場上進退不得達半月之久,蕭迪吉的炮兵甚至可以從登陸場的這邊打到另一邊,反覆衝擊的結果是把登陸場向外擴張了七百米。   在這種情況下,阿爾比昂人想到了共和的老對手烈風人,只是烈風人近年來雖然長期瘋狂擴張軍備,但是經濟危機讓他沒有辦法完成預定的擴張規模。   按照參謀本部的計劃,陸軍將是一個四十個師團野戰部隊的龐大陸軍,只是現在陸軍僅僅擁有十三個師團的部隊,至於剩下的二十七個師團,陸軍僅僅諸備了六個師團的裝備—暫且不說這些庫存裝備的質量。   阿爾比昂方面,在遠東已經耗費兩千萬阿爾比昂鎊的巨額金額—即便是對抗卡佩那位平民出身的偉大皇帝陛下,阿爾比昂人也從來沒有在一場戰爭中耗費過如此巨量的金錢。   而且海軍部覺得頭痛的是,在遠東和作戰行動中,十一艘戰列艦,十七艘其它軍艦和輔助艦艇,二千四百名最優秀的海軍官兵,還有一千七百名陸軍官兵,永遠也不能回到戰場—以上的損失還沒有計入尼德蘭和止佩的損失。   卡佩人的陸軍部隊在擴大登陸場的行動損失慘重,一個步兵團有勇無謀朝著軍閥堅固設防的陣地發起進攻,其結果是這個步兵團在彈雨下的毀滅,富於激情的卡佩人甚至為這個步兵團譜寫眾多優秀的詩歌篇章,只是陣地前四百七十八具冰冷的屍體因為這些愛國詩歌不會醒來,還有醫院中呻吟的三百十五名傷員也不會停止他們的慘呼。   至於尼德蘭人,他們的本錢太小,從來不會一次性地把所有本錢押下,所以到現在為止,尼德蘭人的損失還是區區兩位數而已。當然戰果也是區區個位數。   但是最關鍵的問題在於,雖然已經看到了勝利女神的一隻玉足,但是想要把勝利女神壓在身上,甚至於抓住勝利女神豐美的乳房,都是十分遙遠的事情,勝利僅僅是有一點曙光而已。   何況現在傳來了一個壞消息,在軍閥柳與軍閥莫之間的戰爭已經告一段落,軍閥柳有很大規模地部隊準備復員,邪惡的軍閥蕭準備以巨額金額吸引軍閥柳同意將他的一部分陸軍部隊開往南洋—這支部隊的規模甚至可以達到驚人的十萬人。   在這種情況下,烈風就成阿爾比昂人值得信賴地夥伴,上院和下院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同意了內閣提出的援助提案,這對於缺少金錢的烈風人來說是個再好不過的消息。   三百五十萬阿爾比昂鎊地貸款。可以以大方來形容,以貶值的中國東南聯省幣來計算,大約是一千三百萬元的巨款,只是阿爾比昂人永遠是最優秀的商人,他們的操作可以說是完美無暇。   烈風人並不能直接提到這筆貸款。阿爾比昂人允許他們以烈風政府的名義在倫底紐姆地證券交易所發生一筆債券,而這筆債券的所得可以用於購買阿爾比昂指定的若干軍用品。   但是最關鍵的是,烈風人雖然籌集到三百五十萬元的債券,但是這筆貸款僅僅先期支付出一百萬阿爾比昂鎊,換句說就是大約是三百七十萬元的東南聯省幣,其餘的部分要在烈風人實現他們地誠意之後才能支付。   即使是如此苛刻的條件,烈風人仍是同意了阿爾比昂人的苛刻條件,甚至允許阿爾比昂人在烈風軍隊派駐若干名不支薪水的特別顧問—他們期盼著阿爾比昂人的援助以發起一場戰爭,即便這一百萬阿爾比昂鎊也足夠海軍建造出二十五艘戰列艦,或者讓組建六個簡編的陸軍師團。   在佔領時期出版的烈風軍事名著《武官——神秘的使者》一書更是說出協議後隱藏的東西:「烈風只有同偉大的阿爾比昂人聯手,才能實現自我地榮光……有了這一筆貸款,難道還怕沒有第二筆嗎?」   事實的發展也和這相近。阿爾比昂除了公開支付的一百萬阿爾比昂鎊之上,女王陛下和她的一些朋友以個人名義給烈風捐助了十三萬阿爾比昂鎊,當然,根據戰後公開的資料,當年的皇室經費也增加了大約十六萬阿爾比昂鎊,而女王陛下則向阿爾比昂的神聖事業捐獻了十二萬阿爾比昂鎊。   類近的表演也在東方上演,烈風天皇從皇室內庫捐出了十八萬烈風元,只是當年皇室經費增輯三十萬元。   除了以麼人名義的捐款之外,內閣還達成了口頭協議,當戰爭開始的時候。向烈風提供十萬阿爾比昂鎊的無償軍事援助,除此之外,還可以向烈風繼續提供第三批一百五十萬阿爾比昂鎊的貸款,視情況允許,阿爾比昂還可以繼續允許烈風在倫底紐姆證券交易所再發行一批債券,但數量不能超過二百萬阿爾比昂鎊—畢竟,阿爾比昂人要優先保障自己,即使是這些援助用於購買阿爾比昂的軍用品。   相對於而言,卡佩人就沒有這麼精明的頭腦了,卡佩的皇帝非常大方提供了相當於七百萬東南聯省幣的卡佩金幣,除了要求購買卡佩商品,並沒有太多的限制,而且隨著形勢的發展,卡佩人還可以提供進一步的援助。   烈風駐阿爾比昂和卡佩的公使與武官們效率很高,在第一時間內就籌辦完成軍用品的採購,先後組成了七個船團將物資發往烈風人,正是領帶於這些物資,烈風諸備了可以組建各個特設師團的庫存裝備,而節省下來的經費的很在三部分用於海軍,這引起了陸軍的極大不滿。   「我想,如果不是阿爾比昂和卡佩的援助,我國不會那麼早就投入戰爭,那樣的話我國應當能完成四十號戰備計劃而立於不敗之地……」烈風軍事名著《走向高雄港之路》共和戰史家一致稱讚的戰史《高雄港前的三百六十五個的日日夜夜》則稱:「這一事件,就是後來高雄悲劇的起派》」   戰後寫出眾多公刊戰史的神望大佐則揭露了一個真相,在阿爾比昂和卡佩購置的除了大量軍用品之外,還購買了相當數量的奢侈品,其消費額足夠裝備兩個步兵聯隊,他不由控訴:「將官的腐敗,才是戰爭徹底失敗的根源,只有打倒腐朽的上層,才是解決之道……」   只是他沒有講出的真相有兩點,第一點是他本人也參加了購買奢侈品的行動之中,第二點就是除了陸海軍購買的之外,烈風皇室也參與其中,購買了足夠裝備一大隊還多的裝備。   暗流,永遠是浮於水面之下的。         第十卷 第三十五章 再起     廣東。   莫敵的臉色很不好看,這半個月來他沒有出房門一步,倒是「特別警務局」的局長雲天每天都找來安慰老上司。這一天他又來勸解道:「督軍大人,這不過是個小挫折而已,何必在意了......」   莫敵冷哼一句,並沒有多說話,雲天說道:「現在報紙還都是對督軍大人的讚許之聲,大人對於這點小挫折就不必在意了......」   莫敵的臉色稍微好看些,他沉思了一會:「我是為我們西南的前途著想,我們莫家的人,幾代以來,從沒有活過六十歲,偏生明年我就五十九歲了,我不得不為將來著想......」   雲天繼續勸解道:「督軍大人,您的身體健康得很,我看在山中行軍幾天都可以吧......」   一說這個莫敵當即就興奮起來:「那是那是......當年,我從福建趕回廣東,帶著部隊足足走了六天時間,那時候你還是個排長嘍,現在雖然說體力不行了,但是走個百八十里還是不成問題的!對立,你弟弟的事情安排好了沒有?」   「謝謝督軍大人關心.....九月的部隊已經安置好了,他還特別托我要謝謝督軍大人,畢竟這麼多年來,只有他們才直接列入了省軍編制,就是柳鏡曉方面提出了抗議......」   莫敵答道:「莫要理會他們,你弟弟這次立了這麼大的功勞,莫說是一個旅長,就是一個師長都嫌小啊,還有熊武安置好了沒有?」   「也安置好了......」這一次對於莫敵收容的南軍雜牌來說是一場災害。受害特重,個別部隊只能歸附到其他部隊的編制之下,但是編製只及戰前的半數。   莫敵對於這些雜牌還是有點感情的,人家衝在最前線,一拉上去就要付出巨大傷亡。這是什麼精神是!這是炮灰主義的精神,我們廣東不需要空言的強兵,需要的是實在的部隊,玩的是刀刀見血的感受!   可是南軍雜牌部隊只剩下戰前的半數左右,因此莫敵收容了嘩變的浙軍、贛軍以及福建民軍各一部外,還容納了從四川來投的熊武部,據說這位熊武將軍三句不離:「我是最服從莫撫軍長的指揮......」   至於防區,經過和丁寧協商,丁寧同意將贛南三縣、閩南四縣計七個縣作為該部的防區。用人行政及稅收由駐軍自行負責,不過換得的條件是柳軍南昌、福州兩地除省府警衛營外,柳軍可以派出軍官各組建兩個營又一個獨立連負責省城及交通線安全,只是丁寧提出的條件就是叛變的浙軍不能駐在這些防區,現在雙方仍在協商。   雲天見莫敵的心情好轉了不少,趁熱打鐵地說道:「我聽說柳鏡曉也對督軍大人稱讚不已,說當世英偉人物,除了他自己就只有督軍大人一人了......」   「真有此事?」柳鏡曉能令莫敵受挫,所以莫敵對他的評價頗高,至於對自己的評價,人總是逐層加碼。   雲天答道:「千真萬確,報紙上登的!」   「什麼報紙?不會是咱們自己弄的那幾張報紙吧?」   「督軍大人,千真萬確!是上海的共和時報上登載的?」   「快快快!你去找來,我要看看......」   第二天,雲天果然拿了一張報紙遞給莫敵,莫敵看過報紙十分贊同,連連說道:「這份報紙說得妙極了,當真是說到我心裡去了......比我們辦的那些狗屁報紙強多了!」   「以後,共和時報拿到我一份......這報紙還真不錯,特別是這些新聞。真是說到我心裡去了......」   雲天走出莫敵的密室。早有一個青年人跳了出來,問道:「搞定了沒有?」   「搞定了!」雲天的臉上全是興奮之色:「到時候可別忘記了在下啊!」   「關山河曾經是我的部下,他背叛我,我感到非常痛心。而孫挺羽是你的部下,他的背叛對你的感受,我能感覺到......我不恥與曾背叛我的人合作,希望我們能聯起手來......」陳雲傑的書信口語化很重,卻深深感染了張步雲,他一等念完書信便道:「陳雲傑曾是我的敵人,不過現在我決定與陳雲傑合作,一舉打敗共和軍,各位可有信心沒有?」   共和軍眾至數十萬,不過奉軍和關軍交戰以來,確實頗有斬獲的局面,特別是林一塵率先說道:「願替步帥效命!」   陳雲傑和張步雲聯手的消息,當即震動了山東方面,特別是不少將領,包括山東省議員黃羊在內都跑到柳鏡曉的面前,一再表示:「柳帥,在下願驅一師人為先鋒,一舉收納華北......」   柳鏡曉在私下的談話罵道:「狗屁不通......眼下這麼大的地盤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再說......先把自己的地盤管好再說......」   伴隨著南方北伐的失敗,是柳鏡曉在東南統治的鞏固,即便是福建和江西,仍有將近一半的縣是柳鏡曉的基本地盤。柳鏡曉關心的就是眼下新地盤的行政,丁寧在南面幹得不壞,由於成功摧毀南方多年扎根的潛勢力,溫台方面的行政重建也比較成功,只有安徽才是柳鏡曉比較擔心的問題。   按照柳鏡曉自己在床第之間的真實想法:「咱這一年,暫且不管外省的事務,咱只要管好自己便是,有了東南七省的基本地盤,什麼地方不可以去!」   只是旁人總是眼紅著華北各省的地盤,特別是堪稱北中國精華所在的保大地區,甚至有個別中級軍官主動請戰,柳鏡曉笑道:「河北姑娘長得不夠水嫩,咱家若去也到江南挑幾個江浙美女疏弄順......」   外面立時流傳著柳鏡曉要到江南去風流一番,甚至連幾位夫人都有些將信將疑。   只是柳鏡曉的先見之明很快便實現,多達數十萬的共和軍在南北夾擊中很快處於失敗的地步,而舊禁衛軍和段鐵民執政的背叛給了關山河最重的一擊,如果現在出兵柳軍很有可能是直接對抗奉軍的局面,在段鐵民在北京的行動之中,柳鏡曉再次聽到了一個人的名字——蕭如浪。   憑心而論,段鐵民和蕭如浪的反水行動可以以「完美」來形容,吸收了多年反叛柳鏡曉的失敗經驗,出手又快又狠,將關山河留守城內的十幾名高級軍官騙到總統府後,蕭如浪立即帶領部隊把這些軍官殺個乾淨。   段鐵民只有蕭如浪的這個衛隊旅,雖然號稱一旅,但是實際兵力僅有兩個兵員極不充實、裝備不足的步兵團,總共也只有一千九百多人。   只是發現自己被絕了後路的衛隊旅無奈之下,只能跟著蕭如浪拚死一擊,當夜即將關山河駐於城內的部隊繳械完畢。   這一次蕭如浪總算是發達了一回,城內守軍雖然有四五千名,但是戰鬥兵不足兩千名,其餘部隊都是機關、後勤等非戰鬥部隊,在群龍無首的情況下,除千餘人倉促出逃外,其餘部隊都經過短促交手繳械投降,關山河屯積於北京的一部分物資也歸了蕭如浪。   只是關山河素來不善於搜刮理財,北京雖然是他的後勤總部,但早已被搜刮一空,蕭如浪所攻不過三千多支步槍和部分物資,至於最關鍵的現金,關山後方總部竟只有紙幣二十七萬及現洋十萬元,可以說是庫空如洗。   而禁衛軍的反水聲勢就大得多了,禁衛軍原本就有三個師的編制,在背後捅了陳雲傑一刀之後又發了一筆,將所部改編為共和二軍,後又改稱為共和三軍,所部計有六個師。   關山河用人處事,簡而言之就是「以關山河個人為核心,以十一師為圓心」,只有他十一師出身的幹部才能得到重用,只有他十一師發展出來的部隊才能得到良好待遇,至於其他雜牌部隊,關山河鼓勵他們發揚范仲淹的偉大精神,一律吃苦在前享樂在後,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禁衛軍雖然同屬共和軍系統,可是關山河卻把這共和軍視為自己個人的財產。千方百計地排擠禁衛軍,就連明目都由共和二軍變成共和三軍,至於軍餉、裝備補充、補給等方面更是千方百計地往自己的嫡系部隊裡塞,禁衛軍甚至連去年的棉衣都未曾下發。   禁衛軍擴編之後,一度達到了十二三萬的龐大規模,只是關山河看著眼紅。以共和軍總部的名義改編,強行把六個旅連人帶槍吞併了,又塞進來由十一師發展出來的四個旅。   表面上看起來是部隊交流,可是禁衛軍一下就少了五萬人槍,至於關山河撥來的四個旅,確實是不錯的部隊,只是這些部隊根本就是來監視禁衛軍的。因此禁衛軍極度不滿,關山河尚嫌不夠,又往禁衛軍各師、旅、團委任了大量參謀長、副師長,實際就是干監軍的職務。   經此一變,再加上餉源不繼,兵員逃散不少,禁衛軍只剩下了六七萬人,只是這六七萬人突然生變也是十分恐怖的事情,關山河學起了陳雲傑的故智,不發一餉一彈就讓禁衛軍開往前線,想來個漁翁得利。哪料想禁衛軍開到一半就發生嘩變,把關山河在後方的兵站掃蕩一光不說,還把關山河的兩個旅全部繳械。   雖然關山河人槍損失不過萬餘,但是經此一變軍心大亂,林一塵的第二軍切入關軍腹地之內,演變關山河全面潰敗。   奉軍各部不像林一塵那樣賣盡力氣,結果眼見林一塵獨自一人收穫了豐碩的勝利成果,足足六萬名俘虜,四萬多支步槍,七千軍馬以及其他軍用物資不計其數,甚至還把關山河忍痛拿來發放軍餉的六十二萬現洋也給繳獲了,至於其他各旅雖有繳獲,可數量不多,特別是陳升部出力不少,但是繳獲人槍不足三千,還到張步雲面前大鬧特鬧。   張步雲勃然大怒,就給了陳升一巴掌,罵道:「人家賣了命才換來的,你算什麼......」   他當即下達命令,林一塵繳獲的所有兵員、物資都歸林的第二軍使用,這樣一來,第二軍擁兵七師,共計十一萬人,成為奉軍中兵員最多、裝備最精的一個軍。   不過月餘時間,林一塵已經從那個化裝和尚逃亡的小軍官,轉變為奉軍的一方統帥,世事變化當真不可預料。   關山河倉惶北竄,所部十不餘一,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陳雲傑的進攻未獲完勝,雖有第三師的威名,三是直軍那些老兵多為奉軍收編,這些重建的部隊往往是一些屢敗屢戰的雜牌部隊,戰力很差。在這種情況下,與關山河大戰三日,關山河部縱然損失超過三萬,可是陳雲傑部也損失了三萬多人,最後因局面不利,關軍經南口倉皇逃竄,一路屢經打擊,所部十不餘一。   大局已定,雙方就要分割華北的地盤,有關關山河的教訓在前,張步雲一定要掌握河北及察熱綏的軍政大權,無奈之下,段鐵民特別委任他為「總領華北、東北各省軍民兩務安國軍陸海軍大元帥」,這和傳說中地「一字並肩王」並無太大區別。   以林一塵的第二軍為核心,奉軍入關部隊達到了將近十五萬人,可謂是兵強馬壯,禁衛軍也當即投靠了奉軍,改編為安國軍第六軍,加上收編的各路雜牌,平津兩市及冀熱察綏境內駐有安國軍達近三十萬人,聲勢浩大,回奉天坐鎮的張步雲特別封林一塵為河北督軍,由他統領河北各軍。   至於段鐵民段執政,他的招牌仍是需要打出來,只是他所分得的利益少得可憐,只有將原有的衛隊旅擴為拱衛軍,拱衛軍統領由蕭如浪擔任,轄步兵兩旅及一補充團,蕭如浪自兼人槍較多,裝備較好的第一旅旅長,另一個旅長則由段鐵民指派的陸心蘭出任。   這陸心蘭也不是個平常人物,當年歸德血戰,他便是鄂軍統帥,與柳鏡曉在歸德殺得天地無光,下野之外賦閒多年,現下趕來投奔段鐵民。段鐵民感於多年感情,當即委任他為拱衛軍第二旅旅長。   拱衛軍雖然有兩旅又一補充團的名義,但總兵力不過五千七百人,不過段鐵民倒是心滿意足,好歹有點自己的實力,再加上張步雲同意總統府公費每月增加六萬元,段鐵民執政乾脆把自己的大印交了出去,交由林一塵統一保管。         第十卷 第三十六章 新大陸     新大陸。   所謂的「新大陸」,事實是指迦太基人發現的一個大陸,和沈家所控制的「南方新大陸」相距幾萬里,最初迦太基人以為他們抵達了遠東的印度,但是最後他們才發現自己收穫了一個金礦。   「新大陸」,自然是相對於迦太基、阿爾比昂、卡配等泰西諸國所處的舊大陸,整個新大陸分為北方、南方和中部三大塊,其面積幾乎是舊大陸的四倍之多。   迦太基人驅逐了土著,開始了在新大陸的殖民,無數的黃金和白銀源源不斷地流入迦太基的本土,迦太基的那個時代曾經無比輝煌。   輝煌的太陽終於落下之時,迦太基飛時代由尼德蘭來主導,尼德蘭之後的海上霸主卻是阿爾比昂,不過廋死的駱駝比馬大,迦太基人仍然控制幾乎整個新大陸的南方,北部和中部也分佈著他們的不少殖民地,在這些殖民地有著數以千萬計的人民,有著無數的礦山、種植園......那是落日下的迦太基最珍貴的財富。   在第一次新大陸獨立戰爭,由迦太基人的殖民體系幾乎土崩瓦解,稱為「南方解放者」的兩位名將幾乎把迦太基在南方的殖民體系完全摧毀,完全是依賴於沈家僱傭兵的優秀表現,迦太基人才能恢復建立這個殖民體系。   對於沈家來說,對於共和來說,這是只稱做只能說的事情,有一部分左翼歷史學家如此譏諷說道這其中的故事:「一個共和制國家,協助兩個帝制國家鎮壓追求獨立的共和派人士......」   但是國家之間,永遠只有利益的存在,無論是鎮壓新大陸南方的共和軍,還是鎮壓新大陸北方的獨立軍,都為沈家和共和帶來無盡的利益。無力支付巨額佣金的阿爾比昂人更是讓出多塊富庶飛的殖民地,當然這些殖民地的獨立性都很強。   阿爾比昂只讓出兩塊殖民地,雖然並不富庶,但是對於沈家來說卻是最好不過的良港,伴隨著幾千年的開發和移民,新大陸地中國人已經達到了四百萬人。這個數字僅僅低於阿爾比昂人和迦太基控制區,比卡配控制區要多出將近五成。   在三年戰爭期間,新大陸戰場從來不是一個主戰場,倒是言情小說的極好材料,「戰火下跨越國境地愛戀」是有著其真實的原型,事實上三年戰爭沈家和阿爾比昂人在新大陸地區發生的戰鬥只有一次傑克鎮會戰。   會戰......將其稱為會戰實際高估其規模了,這場戰鬥甚至連一場戰役都稱不上,當雙方在新大陸的最高層得到開戰的消息,可任誰也沒有開戰的興致。   對於阿爾比昂人來說,復起的的新大陸獨立軍才是他們的最大威脅,至於沈家,眼下還是阿爾比昂非常可靠的盟友和供應商,而對於沈家來說,迦太基和阿爾比昂人都是沈家在新大陸的基礎,甚至連沈家的大半部分僱傭兵都是服務於阿爾比昂人。   名義上沈家在新大陸的軍力達到了七萬人,但是這其中包括了一萬兩千名服務於阿爾比昂的雇僱傭兵和四萬名服務於迦太基的僱傭兵,這些僱傭兵得到開戰的消息,還在為 阿爾比昂人服務。   當意外的消息得到之外,雙方都倉促地集結部隊。只是阿爾比昂人只能集結起幾千人,沈家的兵力更是分散在新大陸廣泛的地區之內,臨時集結的兵力只有近千人,何況雙方都不想打破和平的局面。   只是一名阿爾比昂的青年軍官決心先發制人,結果他帶領自己的一個營奔襲沈家的楓雲城。只是他前進沒有多久,就和少量的沈家步兵發生衝突,暴露了自己的企圖。   接著臨近的民兵和部隊紛紛自發趕來支援,雙方在傑克鎮發生一天的混戰,雙方的指揮和戰術水平都可以用低劣來形容,只是阿爾比昂軍在陣亡三十一,負傷九十七人的情況下決心撤退。   沈家這邊的傷亡還多了十幾個,只是經此一戰,沈家和阿爾比昂人都不願意再打下去,決心休戰。而傑克鎮會戰更成為近十數年共和電影界最熱鬧的題材,光是以傑克鎮命名 的電影就有四部之多,還有數十部動作片、間諜片、戰爭片、愛情片是以傑克鎮會戰為背景的。   當阿爾比昂龐大的支援部隊趕到的時候,阿爾比昂人在新大陸的總督總算是鬆了口氣,他拉著援軍指揮官說道:「總算是把你們盼來了......謝天謝地,你們若是再晚來一個星期,您就見不到了......」   阿爾比昂的援軍堪稱豪華,光是第一波次的船隊就攜帶五千名步兵,船上的船員也有一千多,船隊還有兩艘戰列艦和多艘巡洋艦,完全可以令沈家在新大陸的統治徹底崩潰,援軍指揮官笑道:「沈沒有那麼厲害吧?把你們打得這樣慘......」   總督苦笑道:「不是沈,你們看著城外吧......」   當看到那藍色的戰旗上點綴著的點點星辰,援軍指揮官克萊恩中將用恨恨的語氣說道:「獨立軍......」   如果按照比較革命的口號來說,那就是現在是第四次新大陸獨立革命戰爭,按照左翼學者的說法:「利用兩大霸權主義國家的內訌,新大陸革命者爭取得一個極好的機會發動起義......而霸權主義陣營的分裂,導致起義的最初階段勢如破竹......但是......」   就在此時,獨立軍特有的藍色星辰旗飄揚在無數的鄉村、小鎮和城市,阿爾比昂在新大陸的統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克萊恩中將詢問道:「好像在出發前我們並沒有得到這樣的消息吧......我們是來對付沈的!恐怕不能協助你們......」   鑒於龐大的船隊,克萊恩的艦隊在海上足足航行了半個月,在出發之前他得到的命令就是消滅沈家在新大陸的一切,只是林頓總督搖著頭說道:「你瘋了......你在這個時候還要同沈家開戰,你難道不知道這情況有多麼嚴重嗎?不用沈家和我們開戰,只要他們大量賣給那些叛黨武器,我們的新大陸就毀了......」   克萊恩中將不相信地說道:「林頓,你不要失去信心,難道你手頭上的七萬人不能對付這些叛黨嗎?......你手上有皇家普林斯**兵第二團、皇家普林斯擲彈兵團、皇家安特槍騎兵團......」   林頓搖搖頭道:「他們都不在了......」   熟悉新大陸軍務的克萊恩中將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林頓說道:「這不可能......不可能......他們去哪了......」   他吼著問道:「告訴我!」   林頓指著外面的藍色星辰旗說道:「現在在攻擊普林斯郡的便是他們......」   阿爾比昂陸軍規模最大的一次背叛事件,是新大陸獨立黨人多年潛心工作的結晶,大量獨立黨加入阿爾比昂陸軍服役,很多人都晉陞到軍官一級。這其中甚至還有一位師長和兩位團長,借用沈家和阿爾比昂人的短暫對立,獨立黨發動了空前絕後的大起義。   「熊熊的烈火,為了獨立,為了自由......新大陸的兒女們,跟我一起前進吧......」在藍色星辰旗的感召下,數以萬計的新大陸人民拿起了手中的獵槍。   每一個新大陸的男人都有著自己的一桿、兩桿甚至更多的步槍,他們天生就是優秀的戰士,而阿爾比昂人此時卻忙於調集軍隊以應付沈家,利用這個機會,獨立黨人成功的進行了七次兵變,六個整團,三個整營以及十幾個完整的連隊投入了藍色星辰旗,此外還有大量的零散部隊投奔獨立軍。   新大陸的七萬阿爾比昂陸軍部隊和三萬名非正規軍中竟然有近四萬人加入了獨立軍。他們帶去大量的裝備和軍官,此外還有獨立軍根本不可能建立的海軍,不歸林頓統轄的海軍部隊之中,有兩艘巡洋艦、四艘炮艦、十二艘快速帆船及若干輔助船隻加入了叛軍的序列。   獨立軍如野火一般席捲整個新大陸的北部,現在他們的總兵力超過了恐怖的二十萬人,而林頓這邊雖然屢經動員,但是總兵力比戰前的十萬人還少了一萬人。   第一次新大陸獨立戰爭中,阿爾比昂人對新大陸北部重新劃界,在二十二個郡中,四個郡已經淪陷了。兩個郡的首府已經失守,在三個郡之內皇家軍隊處於絕對的劣勢(包括普林斯郡),在兩個郡之內皇家處於不利局面,三個郡內出現大股的叛軍,能保持治安良好或未發現叛軍的只有六個郡而已。   聽著林頓的介紹,克萊恩在胸前劃著十字說道:「我代表上帝和女王陛下感謝你達成和沈的和平協議......沒有這個,我想我們肯定會丟掉新大陸!」   林頓也劃著十字說道:「謝天謝地!把你賜給了我!你就像天使一般......如果不是你的來臨,我根本沒有辦法守住新大陸......」   克萊爾中將帶來的甲隊可以對抗叛軍的海上優勢,五千名陸軍可以改變普林斯郡的兵力對比,何況根據克萊恩中將的說法,他還有龐大的後繼兵力,足足一萬五千名陸軍。雖然不能改變戰局,但是投到普林斯郡一線卻足以改變這一線的戰力。   何況阿爾比昂在新大陸有著強大的勢力,只要有時間,無數的保王黨人也會和獨立黨人一樣拿著獵槍衝上戰場,畢竟林頓現在還控制一千八百萬人口的龐大肚地區,只要加征一點稅收可以支持一支二十萬人的部隊。   但是無論是克萊恩中將還是林頓總督,他們仍是希望沈家能加入這場戰爭,就像前三次獨立戰爭中沈家的立場一樣。   即便是中立的沈家仍有著巨大的威脅,只要他們保持中立,以商人特有的趨利性,無數的槍支、彈藥、藥品、糧食等戰略物資會源源不斷地流入獨立軍之手,而且以沈家的傳統,只要有著足夠的抵押品,沈家可以允許購買方只支付一半的貨款拿走貨物,當然價格也是平時的兩倍還多。   只是在眼下這種情況下,沈家還是識大局重大體的,雖然是見錢眼開,可是物資一律加一倍價格出售,而且要求全部現金支付,而且不收獨立軍發行的紙幣,只收金銀幣。   獨立軍處於相當嚴重的財政困難和物資短缺之中,特別是二十萬軍隊的裝備仍是大問題,雖然槍支不成問題,但是大量的物資囤積著無法對外銷售,特別是阿爾比昂海軍的成功封鎖,讓獨立軍控制地區內的物資無法外銷,也無法從海外獲得物資,獨立軍內部的調劑卻無濟於事。   最終的結果就是被沈家痛宰了一刀,以極不合理的價格出售了大量物資,接著又以高價購入部隊急需的物資,不過只是依靠這些物資和數量眾多的繳獲,加上多年的辛苦經營,獨立軍才能勢如破竹般席捲了半個新大陸北部。   只是伴隨克萊恩的上岸,大量海軍的調來,外加上林頓緊急武裝起了四萬人的部隊,而獨立軍也成功地拿下看第七個郡府,戰爭進入殘酷的相持階段,沈家的態度變得尤為重要。   一萬兩千名僱傭兵大部分服務於皇家軍隊,少量傭兵也為獨立軍服務,沈家的價格雖在公道了一些,只是雙方都得拚命搶購物資,即使是這種物資自己並不需要,但是決不允許他落入對方的手中。   從共和九五年到共和九九年,第四次新大陸獨立戰爭留下無數的血腥記錄,無數的死傷者用鮮血染紅了大地,無數的城鎮變為廢墟。   正如鐵勒聯盟社會科學院所出的《世界簡史》一書:「三年戰爭和第四次新大陸獨立戰爭標誌著阿爾比昂霸權的衰敗......特別應當指出的是,新大陸人民的起義給了阿爾比昂最沉重的打擊,獲得了無數的勝利......只是另一個霸權主義國家更為狡猾,它最初打著中立的旗號支持阿爾比昂鎮壓起義人民的行動,只是新大陸人民的勝利迫使他不得不跳到前台來親自鎮壓行動......在共和九十八年,原本打著中立的旗號的霸權參加鎮壓起義人民的行動,大事屠殺起義人民,並以新大陸人民的鮮血獲取了最大的利益......新大陸人民起義失敗的主觀原因是兩個霸權主義國家的力量加在一起超過了新大陸獨立軍的力量,客觀原因是......雖然到了共和九十九年,新起的霸權主義國家已經把人民起義的主力鎮壓下去,但是新大陸人民的武裝獨立鬥爭一直堅持到共和一百零三年間......」         第十卷 第三十七章 南下北進     共和九十五年,按西方共和史研究者的說法便是「血與火的開端」,正是這一年爆發無數大戰,南軍北伐,奉關戰爭,孫挺羽反水,巨流河之役......至於奉晉戰爭則是七月前後的又一場血戰。   率先挑起這場戰爭的是晉督嚴東海,面對手執華北軍政大權的林一塵,他根本就不服務,以他的說法便是:「區區一團長......」   晉軍擴充至十五萬,山西表裡山河,又有晉商支撐,嚴東海總以為自己的勝算極大,但是開戰之後卻是入關奉軍一線平推的局面。   柳鏡曉翹著二郎腿在抱著小妹妹,禁衛軍事前說好一定響應晉軍,現在拼得最凶的也是他們,至於關奉軍,嚴東海還發現自己是坐井觀天了,奉軍的戰鬥力為什麼會提升到這種程度......不過半周時間,已經打進了山西,再一周時間,晉軍的前線變得極度吃緊,急得嚴東海親自衝上前線,一手拿著大刀,一手抓著晉鈔,大喊:「兄弟們,給我衝啊!」   幾十萬元的晉鈔發下去,總算把奉軍的兩波攻擊打退了,只是戰事頗為持久,軍需開銷極大,當嚴東海第七次用上這套路數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士兵興奮已極。   當時晉軍中有個小笑話諷刺嚴東海:「現在這個時候就要抓金條!抓黃魚!抓什麼晉鈔啊?抓起來的時候一把晉鈔可吃頓海鮮,手落下的時候就貶值到只能買包煙了。真拚死拚活衝回來領了賞,原訂地賞格說不定只能買一包火柴了(大概要五十元晉鈔)......」   山西財政只有支撐五六萬部隊,嚴東海養上了十二萬部隊已是十分奢侈,開戰之後更將部隊擴充到二十萬之多,又向禁衛軍送了六十萬元的特支費。只是禁衛軍錢照拿下手照黑,嚴東海當真是苦不堪言。   軍事開支比財政收入高處四倍之多,到了這種程度,只能靠發行紙幣過日子,偏生山西省銀行的現金準備全部被嚴東海拿去採購軍械。大量發行晉鈔的結果就是瘋狂的擠兌,擠兌風潮又引發瘋狂的通貨膨脹,七月初奉票一元可以兌換晉鈔六元,到了月中隨著晉軍戰事不利,已經變為奉票一元可以兌換晉鈔十六元,這時候林一塵打了一個大勝仗。還在前線繳獲了一火車用來鼓舞士氣的晉鈔。   林一塵把這些奉票運回晉省套購物資,結果晉鈔跌價的速度比女孩子變臉還要快,晉鈔一百元只能兌換奉票三元,而晉鈔在華北多有發行,一直是信譽不錯的貨幣,但是遇到這種情況,人人都急著脫手。數百萬紙幣湧回山西省。   前後戰事吃緊,後方通貨膨脹,到了這個時候嚴東海只能繼續發行紙幣支撐下去,這種惡性循環的結果就是到了八月中旬,晉鈔發行已經超過了驚人的兩億元,晉鈔對奉票的比價達到了一比八百,要知道奉票並不是一種極有信譽的紙幣,一奉票只能兌換兩角東南聯省幣。   在這種情況下,人家都拚命屯積東南聯省幣,如果沒有東南聯省幣,那奉票也能將就這,一拿到晉鈔則趕快用掉。晉鈔紙幣的面值也開始三級跳了,從十元、五元、一元一舉跳到了一萬、五千、一千的高度。八月下旬,在內外交困之中,嚴東海宣佈下野,打掉晉鈔的最後一根希望。   晉鈔發行達二十億元之巨,嚴東海下野前又大事嘉獎將領,以圖復起,每員將領都分別領到晉鈔數十萬至數百萬不等,另有部分金銀,這些金銀是從山西省聯合銀行僅存的一些準備金裡弄出來的,當然這些高級將領拿到前後多數都是利用這個最後的好時機,瘋狂採購物事。   在這種情況下,晉鈔與奉票的比價在一夜之間跌破了一比兩千,接著連陰七天,竟是達到了一比三千五的價格,但時候晉鈔已經成為一張廢紙。   嚴東海下野後帶著家人和大批財富潛逃海上,晉軍各員大將在商議之後,一致決定向奉軍投誠,奉軍士氣大振,華北又收取一省在內。   而接下來的一件事就顯得不可思議了,圍攻西安六個月的鎮嵩軍最終還是失敗了。   如果在共和近代史挑出四個最著名的守城名役,那麼西安之役一定會位列其中,鎮嵩軍及其盟軍先後動用了將近二十萬的總兵力,最高峰期十三萬官兵像蝗蟲一般吞噬著一切,而西安城內只有五千多名陝軍,雖然城內先後緊急徵集了幾千多名兵員,但是西安守軍始終沒有超過一萬。   但是西安城還是守住了,鎮嵩軍在城下傷亡超過三萬,陝軍用自己的熱血捍衛了秦中漢子的榮譽,而敗入西北的共和軍關山河雖然十不餘一,但是關山河在包頭集結舊部,仍然收攏了三萬多人。   這三萬多援陝軍的出現,終於令鎮嵩軍為之崩潰,他們退回了河南,為這次守城戰劃下了完美的句號。   只是這是怎麼樣的守城戰,給陳雲傑出了一道很大的難題,現下劉華鎮是歸屬陳雲傑,他的部隊仍有七八萬人,不知如何安排為好。   最後,他召開會議,決定委任劉華鎮為河南督軍,他認為這是人地兩宜之策,結果程雲鶚第一個跳了出來,他怒道:「這個河南督軍,除了我以外,誰幹也不行......」   陳雲傑復起,程雲鶚出力最大,他本以為這督軍之位必屬於己,沒想到反委了劉華鎮。陳雲傑十分不快,當即宣佈將程雲鶚撤職。   程雲鶚所部在陳雲傑軍中是實力最強的一支,此事一發,當真是不可收拾,程劉兩軍在河南省內大動肝火,互相攻擊,大戰不息,陳雲傑根本控制不住局面。   而張步雲也在這個時候抵達北平,他見到林一塵的第一句話便是:「陳雲帥那邊控制不住部隊,我們得去亞亞陣......」   林一塵答道:「這不大好吧......」   雖然程雲鶚與劉華鎮在河南省內大打出手,但是他們兩人在名義上仍然服從陳雲傑,換句話說這只是陳雲傑的家務事而已,奉軍不便干涉。   但是張步雲的想法確有不同:「雖然是陳老帥的家務事,但現下叛軍相互攻擊,河南百姓受害不已......我們是去為雲帥平息叛亂,而不是搶地盤的!一塵,現在華北的大局就由你全權負責,這次南征的總指揮由你來幹,團長一級的任免就無須經過了,你直接任免便是!」   張步雲對軍權抓得甚緊,原本連長升營長都得到奉天臨時訓練,當年柳鏡曉就因為是自行奪權的幹部,在奉軍中很受歧視,這一次張步雲完全可以說是充分放權,充分信任。   林一塵對於這位極人臣的權勢誘惑,也不禁思索了一下說道:「此次平叛,我是有充分把握,可是對於陳雲傑與湖北如何處置,這實在得請步帥訓示......」   張步雲指著地圖說道:「我早想好了,由你全權處置便是......要尊重雲帥,但不要迷信雲帥!咱們關內的幾十萬大軍由你全權負責,等你平息叛亂,我就帶兵北進!」   北進?林一塵心頭泛起了疑問,張步雲頗有些豪氣地說道:「我們若拿下江北,可不能冒失失渡過江去,畢竟柳鏡曉號令七省,我們無論是南下還是西進,他若來一個側擊,肯定被攔腰斬掉。至於與柳鏡曉決戰,恐怕......」   柳鏡曉的東南省軍到底有多少兵力,任誰也想不清楚,可是莫敵北伐之役,柳鏡曉在江西戰場就投入了十五萬兵力,浙江戰場的兵力也達到十萬以上,而且其餘各省都有重兵,雖然這是動員之後的結果,可是柳鏡曉可以輕輕易易地動員三十萬兵力,這是南北之間的共識。   而奉軍的兵力。林一塵自己是比較清楚,足足六十五萬大軍,在兵力上強於共和的任何一個勢力,即使是柳鏡曉的東南聯軍,能動員到五十萬人是極限,但是奉軍必須留守關外。在關內的兵力只有三十五萬,即使再從關外調兵,也沒有完勝柳鏡曉的把握。   張步雲在地圖上指著北方的鐵勒,大聲說道:「鐵勒欺人太甚,屢次侵犯我邊境!如今我當領兵十五萬為共和滅此強敵。古人有云『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我張步雲也非得幹出一番成就不可!如今只等你平定河南的叛亂,我立即領兵北進,我若用兵北邊,量他柳鏡曉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攻擊我軍!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林一塵思量了許久,也想了許多,才問道:「鐵勒橫跨萬里,有兵百萬,以我關外之力,恐怕有失......」   張步雲沿著地圖一一指過去:「想當年,鐵勒借我共和初創之機強霸我千里疆域。以後又屢次犯我奉境,豈不可恨!共和九十二年,我兩旅精銳盡數折損與北邊,現今我打探過,鐵勒在西伯利亞駐軍不足十萬,我自有全勝把握!我整軍備武多年,前線有戰備鐵路三條,一線屯積甚多,光軍糧就準備了三十五萬石!放心好了,你到河南好好幹!」   說著,張步雲有著無盡的激情,他拉著林一塵說道:「我已經三十六歲了,總得幹出一番事業來!旁人說我是仗著父親的威名打下的江山,可是現下我們已經打拼出華北這個地盤,等著我進軍北海的消息......沒有鐵勒這個後患,我關外可以動員起百萬入關大軍,到時候看誰能抵擋得住我們......」   當張步雲離開的時候,林一塵望著張步雲的身影,心中的熱血不知不覺沸騰起來,他暗自思量,:「即使是柳鏡曉掌握七省,我也會比他更為精彩......」   不數日,奉軍以調集戰事的名義,宣佈進兵河南,並向陳雲傑提出要求假道南征莫敵。   奉軍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壓了下來,林一塵自統安國軍第二軍、第三軍、第四軍這三個建制龐大的「軍」級單位,足足二十萬大軍飛渡黃河。   陳雲傑的總部是亂成一團,奉軍雖屬友軍,現下卻藉著平息叛亂的名義,還要假道南征,陳雲傑雖然幾度要求奉軍緩進,奉軍視作不理。   至於陳雲傑自己的基本部隊著實不多,不過數團人,所謂的「叛軍」劉華鎮和程雲鶚部,正是陳雲傑手下最強的兩支勁旅。   在這種情況下,有不少幹部建議:「雲帥,眼下這個局面,還是非請回雲鶚不可......」   程雲鶚好歹也是陳雲傑的老部下,他始終服從陳雲傑的名義,陳雲傑復起他出力最多,他在大方針和陳雲傑的主張並不一致,他是主張聯合關山河對抗奉軍,因此三度為陳雲傑撤職。   因此到了這個時候程雲鶚就來見陳雲傑,他一見便說:「奉軍欺人太甚,我個人可以服從雲帥指揮,可將士們已經忍不可忍了!現下非得與奉張拚個你死我活不可!」   陳雲傑沒有說話,他一向以關雲長自許,與奉軍雖然是利益結合,可以奉張負我,不可我負奉張,程雲鶚明白他的心意繼續說道:「與奉軍開戰我是打定了,雲帥不讓我打,我自己打便是,不用雲帥名義!」   陳雲傑歎息了一聲:「我不幹背盟之事,你自己幹吧!」   程雲鶚當即回返郾城組織「河南保衛軍」總司令部,頒發了河南保衛軍十三個軍的番號,一時間河南的地方勢力紛紛來投,以圖對抗奉軍,就連許多事先通電支持奉軍的部隊也加入程雲鶚組織的「河南保衛軍」。   程雲鶚又通過與蒙定國地老同事關係,向山東柳鏡曉求援:「求柳帥略施援手,河南若能得保,程雲鶚願率河南負荊請罪......」   程雲鶚和丁重關係不壞,因此丁靜、丁寧也為他的使者所鼓動,到柳鏡曉面前主張與奉軍開戰:「我們與奉軍必有一戰,現下看下遲打不如早打......」         第十卷 第三十八章 奉軍北進     柳鏡曉笑了笑不說話,為了捶背的木瓊音故意擰了他一把,白雲航故作吃痛慘呼一聲:「瓊音下手也太重了,莫不成沒過門就要把丈夫給痛死了!」   木瓊音捶背的力道突然加大,嘴裡還說道:「痛死你啊。。。。。。我捨不得,新媽媽還不捨得啊!」   丁靜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這件軍國大事的討論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柳鏡曉回收對木瓊音:「你這一擰,讓我想起你是湖南人,想必是贊成她們姐妹的主張了。。。。。。現下我可難做人了!」   木瓊音又擰了一把:「你就偏受巧芷。。。。。。小心如冰她們把你趕出房來了!」   柳鏡曉的手腳不老實起來,他調笑道:「我就摸到你房間去!當年沒趁機下手,一直拖到現在,我可是後悔得很。。。。。。」   木瓊音不由跺跺腳,滇道:「這麼多年你等過來了,還急這幾個月不成?」   柳鏡曉轉頭朝家丁姐妹笑道:「坐下來吧!按道理我得向二小姐情是不可!」   丁靜清除自己的地位有多高,她笑瞇瞇地說道:「柳叔。這是非你決斷不可!我們現在或有些非議,只要你定了主張,就照你地注意辦!」   柳鏡曉也笑道:「那好那好!說話實在,現在連我這些夫人也分成兩派,你交我如何做得了決斷?」   柳鏡曉的夫人當中。膠東來的那四位,聽說奉軍的指揮是同屬於四大家族的林一塵,雖然沒有公開表示,但暗地裡地一絲卻偏向了奉軍這一方,至於木瓊音本身就出身湖南。對於北軍入境並無好感,因此她主張東南各省加入湖南保衛軍一方。   丁寧倒是有其他的想法:「市長,這一次成雲鶚在我面前說願意率部來投,開始在莫敵面前何嘗不是?眼下拿下三個新省,再加上去年拿下的江浙兩省,這五個省的底盤根本不鞏固,我們若是勝了也就罷。若是敗,誰能擔保莫敵會不會再來一次北伐!」   說著柳鏡曉在木瓊音地臉上印上一記香吻:「這幾個月啊,我得把與瓊音、梵音的婚事給辦下來,都拖了這麼多年了!」   「至於直奉之間的糾葛,我也無心干涉,不過成雲鶚也是幫過我們的忙了,對了,丁寧!蒙定國批錢的權限是多少?」   丁寧答道:「五萬,再多了就得上報批准了!」   地位不同。批條子的權限也自然不同,蒙定國雖然是擔任了炮兵總監之職,開始批個五萬的條子也得報聯邦部總部反覆審查幾遍,再多的錢款就得上報請示,至於丁寧的地位不同,莫說五萬元,就是五十萬元的款子也能輕輕鬆鬆批將出去。至於柳鏡曉,只要他一動筆,百八十萬的款子無須討論就可搏下去。   柳鏡曉思索了一下道:「這樣好了。。。。。。讓蒙定國進個朋友的義務吧,讓他批個三十萬的條子,讓聯軍總部便是。。。。。。至於成雲鶚想要採辦什麼事物,就由他自己選擇吧!」   丁寧點點頭:「當年羊樓司一役,我們也算是欠了成雲鶚一份人情,這份人情得還上,師長再多十萬好了!」   「也成!不過你我都不要出面!現下我地緊急事務有兩樁,一件是瓊音梵和音的婚禮籌辦好,另一樁事件就是把各夫人照顧好。。。。。。」   丁家姐妹站了起來,連聲說道:「恭喜瓊音姐姐了。。。。。。」   木瓊音臉上儘是紅暈,滇道:「誰叫你這麼就說出去的!」   至於對徐巧芷的請求,柳鏡曉則有另一番說法:「我和奉軍一向分多合少,不過既然是你的意思,這次林一塵南下,我便不干涉了!我再向林一塵帶一句話,我決不對奉軍開第一槍!我現在沒有別的心思,就是想照顧好你們娘倆!」   河南方面的奉軍進展頗速,度過黃河之後連續挺進了上百里,根據各地報紙的登載,此次奉軍南下,軍紀頗佳,一應軍需都支給現銀。   而成雲鶚一面向柳鏡曉求援,另一面則向莫敵求救,莫敵不願意奉軍南下,向河南保衛軍供就了大量軍火軍需和軍餉,其光第一次支援的數額竟達三百萬元之多。   廣東雖然富蔗,只是北伐戰事耗資極巨,善後金額折合達七百萬元之巨,任是廣東方面富甲天下也是支撐此消耗。   成雲鶚到看重地是蒙定國那區區四十萬元,他道:「還是蒙定國夠義氣。。。。。。在公款裡列支這麼多錢!」   南下的奉軍以第四軍為後衛,但林一塵初統大軍,尚少經驗,突以第四軍為前衛,以度過黃河突進開封,第四軍又令劉旅渡河掩護全軍,怎料想劉旅少年氣盛竟然求工冒進,未盡掩護全軍之職,全力孤軍冒進。   而第四軍軍長又一味授於接受的地方,應酬鄉紳,為接任督軍做準備,屬於軍事部署,結果開封旋得旋失,進入開封的劉趙兩旅遭受河南保衛軍所轄的雜牌部隊偷襲,受損十分嚴重。   劉旅從開封奉命撤出,一夜之間奉軍部命令三度停止撤退,又三次奉命撤退,以掩護全軍撤退,收攏潰退部隊,河南保衛軍不敢追擊,那料到劉旅趕到黃河岸邊,軍司令與參謀長竟是不知蹤影,已連度過黃河,棄劉旅與黃河以南。   劉旅長心情激盪,心中悔恨這數年連續作戰屢戰屢敗,有感於大敵當前的關鍵時刻竟被上級遺棄,率軍退蘭考後召集幹部說道:「大軍好自為之!」   自己竟潛回天津,這一役奉軍先挫了一陣,只是奉軍本錢雄厚,林一塵也是劉旅長的一般心情,只是未曾棄職潛逃,調整部署以後,很快扳回就局面。   只是河南省內部的一應雜牌充分發揮戰力,或者河南的內部省的雜牌部隊為了保護住了自己的小地盤,竟是爭先恐後反撲奉軍。   如果河南瑞軍之最後死鬥,與熱河瑞軍的日漸腐化不同,河南瑞軍上有一定戰力,在統領指揮之下,全體將士端著上了刺刀的步槍,浩浩蕩蕩與奉軍撞在一起,雙方反覆衝擊達十餘次,戰場上的死屍遍地。   只是奉軍的本錢實在太雄厚,足足二十萬大軍飛渡黃河而來,裝備器械、訓練水準都較為精良,林一塵雖然是初統大軍,但是河南保衛軍也是各自為站,而且省內的雜牌部隊不過是十餘萬而已,成雲鶚的「河南保衛軍」漸呈不利。   在這種情況,成雲鶚的愛將高汝親自乘坐裝甲車在前線開戰,正好遇到了林一塵的裝甲車,雙方展開激烈的炮戰,高汝是直軍名將,在成雲鶚部隊中堪稱勇悍第一,高汝竟是膽大包天無比,他命令裝甲車緩緩前行,等開到奉軍裝甲車面前竟將前車廂勾住,仗著自己這台列車馬力更大想要將奉軍裝甲車往回拖。   奉軍裝甲車當即被拖出了百餘米,這時候林一塵乘裝甲車剛好趕到指揮前線見此狀況,大喝一聲:「衝上去!把我們的列車拉回來!」   這一列列車當即前衝,勾往前面那輛機車,兩輛機車一齊用力,竟然反把高汝的裝甲車往回拉。眼見就要到了奉軍陣地高汝的步兵死命突擊,眼見前線陣地有被突破之可能,林一塵收起愛才之心,當即下令車上攜帶的火炮對準平射。   數發炮彈命中高汝的裝甲車,當即將列車炸得傷痕纍纍死傷無數,奉軍順利將高汝的列車拉會陣地,但打開車廂卻見無數殘肢碎骨,高的司令部人員也幾乎全部陣亡。   張步雲對於高汝之死甚是痛惜,大有英雄重英雄之感。甚至為高汝親寫了一幅輓聯:「陷胸斷肘是男兒,死非其所,痛矣;沐雨頡風先士卒,事不得人,惜哉。」   高之死對於「河南保衛軍」來說可以是知名地打擊,成雲鶚在痛苦之餘也知事已不可挽回。廣東莫敵的接濟雖是源源不斷,甚至達到一次三百萬元的地步,但是部隊以無力再戰,只能率部南下,林一塵當即率部進開封據鄭州。   陳雲傑則率殘部先退南陽,後退老河口,一路上地方雜牌根本不把這個昔日的雲帥看在眼中。殘部有些實力的將領也紛紛獨立,反而視之為一塊大肥肉,到處劫掠人槍,秘書長半路遇鍾秀部襲擊身亡,在老河口上船後更是受襲擊,連參謀長也被追兵的炮火擊中戰死,船隻被擊沉多只,天下之大,竟無陳雲傑容身之處,最後只有從鄂北轉入川。淒涼蜀道讓陳雲傑無限淒涼,入川之後統計實力,雖然隨行仍有三千人,但是有實力不過千餘人槍。   奉軍入豫,開始算是直軍的最後一絲殘陽,在這一絲殘陽之後,直系作為一個整體已經推出了歷史舞台,陳雲傑也再沒有復起的機會。   而奉軍堪稱抵達了全盛時期,關山河部在援助西安成功之後,曾出潼關向河南進攻,結果為林一塵領兵大破,千部再次退潼關,至於成雲鶚等部下皆願接受奉軍名義。   河南既定,按照一定,張步雲就要領兵北進,一舉擊破鐵勒軍,林一塵卻部放下心,他趕回奉天向張步雲說道:「我們若是以十個步兵就收復北邊,那當年張老帥也不必鬱鬱而終了。。。。。。」   張步雲確實胸有成竹,他說道:「莫怕。。。。。。我有十成把握,若是你放心。。。。。。我再加上兩師兵便是!」   其實鐵勒自二十年前出了一個英明的皇帝之後,國勢就是蒸蒸日上,特別是其西伯利亞總督穆拉維約夫更是一位驚才絕顏的人物,將西伯利亞經營得鐵桶一般,張張步雲確有十足信心,他反而說道:「現下華北各省軍政大全都交給你了,我此次北進,需要糧餉物資甚多,到時候你盡力籌措。。。。。。」   林一塵答了聲:「聽步帥吩咐便是!」   他當即回返北京,當他過逾站,望著千里雄關,心中頗有萬丈豪情,只是覺得心中一痛,竟是想起來了徐巧芷的影子:「我縱是有江山萬里,沒有你相伴與我,也不過一片浮華而已。。。。。。」   他剛到北京才落腳,莫敵地代表已然到了,竟是協商議和之事,南軍在江西大挫,雖然主力尚在,眼下卻是驚弓之鳥,聲恐奉軍繼續南下湘鄂。   林一塵也知道張步雲既然率部北進,那麼,後面雙方達成協議,奉軍不派兵入鄂,但鄂省服從北方號令,此方廣東每年解京稅款二百萬元,但是此款需要用於廣東的教育事業。   柳鏡曉得聞張步雲有意北進,拍手讚道:「甚好甚好!這樣吧,我沒有別的援助,就給他送一車皮子彈吧!」   西伯利亞。   鐵勒的穆拉維約夫是非常卓越的人才,他轉頭向那為號稱「狐熊」的間諜說道:「非常感謝你的貢獻。。。。。。至少你可有足夠地預警時間,我代表感謝你和你的同事。。。。。。」   面對這個人壯得像一頭熊,只是行動看起來卻非常呆板,唯一得與正常人不同的便是他們那老鷹更銳利的眼神,這個人就稱為「鐵勒有史以來最後秀的間諜」痣林別爾科。   痣林別爾科第一時間報告了他們:「張集集了大約十四人,分成三個軍的建制,他還有六萬人的後院部隊。。。。。。他們的部隊有著先進的火炮,不給很好,士氣很不錯。。。。。。」   總督大人沉吟了一會之後才說道:「或者說,我們將在第一時間面對二十萬人東歐攻擊吧?」   痣林別爾科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儀後說道:「我只能說出我所知道的事實,至於判斷是總督的事情。。。。。。」   「不好辦啊。。。。。。恐怕得等向首都方向提出申請了!」   這是當然的,以鐵勒人在西伯利亞的力量不足以對付這次進攻,只有動用整個鐵勒帝國的力量才有勝算。         第十卷 第三十九章 北邊     共和九十五年十月中旬的北方,似乎冷的特別早。   北風呼嘯夾雜雪米撒在大地之上,只是不同國家的軍人正在以自己的生命在這張名為「天下」的畫布上譜寫著血腥的一幕。   「殺啊!殺啊!」伴隨著吼叫,安國軍第七軍第二旅和第三旅的步兵排成密集的縱形,在雪原上掀起巨大的人浪,即便是密集的炮擊,也只能在隊形中製造成一個小缺口,接著依靠軍人特有的紀律性,這個小缺口當即被補上。   對面的鐵勒軍人同樣不甘示弱,無需動員,數量龐大的步兵已經在幾隊團隊旗的指揮下衝出陣地,雙方的炮擊同樣密集,但是士兵們無懼於這一切,踩著同伴的屍體向前衝去。   「烏拉!烏拉!」鐵勒同樣擁有勇氣,士兵們一面高喝著一面向前衝,很快兩個巨大的浪頭就要撞在一起。   「砰!」首先進行的是自發形成的排槍射擊,在幾方的隊形掃掉了一批人,無數的年輕士兵就在這批槍擊痛呼一聲倒在地上,只是雙方的勇氣沒有絲毫減弱。   奉軍的兩個步兵旅,總計五個團,面對的是鐵勒軍的六個精銳團隊,雙方都沒有退卻的勇氣,軍官自發的叫道:「前進啊……前進啊……」   在數十米的地方,雙方的士兵可以清清楚楚看清對方的神態,同樣都是年輕的士兵,只是雙方都要舉槍射擊,四飛的彈片不時打倒了一個又一個士兵,打紅眼的雙方甚至直接瞄準對方的軍官射擊,而在共和的內戰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一名奉軍軍官剛剛向前六七步,一發邪惡的槍彈就落在他的胸口,血花四射。可是奉軍軍官仍然揮著軍刀向前走了幾步,然後撲通一聲倒在雪地,用自己的熱血染紅了雪地。   只是槍戰並沒有持續多久,兩個巨大的浪頭很快撞擊在一起,雙方展開了極為血腥的肉搏戰。   「殺!殺!殺!」兩方端著刺刀的戰士直接撞在一起,紛紛展開捉對廝殺!   足足十一個團隊參與地肉搏戰。一萬四千名青年士兵譜寫近代史這個恐怖的記錄,一排排地士兵發狂地衝將上去。甚至連指揮官都無法控制起這個場景。   在共和九十年代的戰爭中,肉搏戰往往是激烈而短促,以一方的迅速崩潰而告終,但是在這裡卻是漫長而痛苦的,事實上投入的雙方部隊並非是最精銳的部隊,但是雙方官兵的勇氣超出所有的想像。   隨著都是敵人的身影,戰友一個個倒在血泊,在這個戰場上除了手中地步槍外,並沒有什麼可以信任的東西。一個奉軍軍官遇上一個身材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鐵勒士兵,但是這名軍官沒有任何懼怕的意思,一聲巨吼之後衝了上去,和對方展開了男人和男人的對言。   血漿迸射,奉軍軍官聽到戰刀砍入對方屍體的聲音,但是三個鐵勒士兵又圍上了這個年輕的軍官,這個奉軍連慶祝的時間都沒有,拔出戰刀重新又衝入敵軍地隊伍之中。   第二旅第二團第一營第三連是衝在最前面的一個連。面對幾倍的鐵勒軍圍攻。毫無懼意,只是面對著三面而來的敵軍,怎麼樣的勇氣都挽不回全體殉國的事實,當同營的第二連衝破鐵勒軍的刺刀陣之後,卻之見雪地上橫七豎八地倒了兩三百具屍體,卻沒有戰友的身影。   雪地上的屍體都是傷痕纍纍,隨處可見到殘破的肢體,有很多屍體甚至是糾纏在一起,倒了戰死的前夕仍是為了各自的國度而戰。   而眼前除了戰友的屍體之外,只有半個團的敵軍端著刺刀陣在等待著自己,伴隨不知誰發出的一聲怒吼,第二連的士兵端著步槍毫無畏懼衝向敵陣。   第二連和後繼趕來的同團另一個連幾乎全部傷亡,但是鐵勒軍的這個團也被迫向後退卻了兩百米。   戰況只能用慘烈來形容,慘烈的肉搏戰往往是雙方對等的傷亡,而雙方都沒有退卻的意願,就連炮兵也停止對步兵的轟擊,已經陷入死戰的雙方糾纏在一起,已經分不出敵我。   足足六個小時的肉搏戰,雙方付出恐怖的代價,奉軍四千人傷亡,其中二千八百人陣亡,鐵勒軍傷亡五千,其中戰死者將近四千,參加雙方都付出將近三分之二的傷亡,戰死者甚至達到參戰兵力的半數,這在世界近代史上完全可以說是最血腥的機場戰爭之一。   下午四時,鐵勒軍開始退出戰場,奉軍雖然控制了戰場,但是卻無力追擊,戰場上到處是死人堆,原本的大雪原被整個染紅,屍體堆積在一塊,有些要害位置甚至堆了三四層之多。   這僅是北邊戰場最血腥的一幕,卻不是全部,就在他們取得這場肉搏戰勝利的同時,他們側翼同樣上演一出血腥的戲。   當看到對方打出的龍旗,鐵勒軍被激怒了,巨吼地衝向了奉軍的防禦陣地,手舉龍旗的掌旗官也被這種萬馬奔騰的氣勢給鎮住了。   安國軍第八軍第三師第一團的團隊旗是龍旗,但是他們並不知道龍在泰西各國的含義。   龍為邪惡之物,這是西方世界通行的真理。   極東哥薩克騎兵第六團曾駐守在外柔然保護商道,但是這個保護商道的實際含義任誰都明白,為了緩和矛盾,鐵勒人曾專門為騎兵第六團設計了旗幟和肩章,那上面的標誌便是「龍」。   沒有一個軍官和士兵喜歡這個標誌,所有的軍官集體提出抗議,剽悍的士兵自發性摘去標誌,但極度反彈之後,鐵勒人默許了這個事實,為此這個騎兵團是沒有團隊旗和標誌的,當他們看到的龍旗之後便勃然大怒。   騎兵們開始速度並不快,後來逐步加快,在炮擊下保持相當的前進速度,他們的馬術相當精湛,在遭受炮擊的情況仍是熟練駕馭著戰馬,待稍稍近了,速度突然放慢,幾乎與平時相差無幾,但是奉軍老兵明白他們這是節省馬力。   伴隨著一聲吼叫,鐵蹄轟鳴,八百多名剽悍地騎兵猛地跑開了襲擊,整整的一百五十米距離簡直是天堂與地獄。   他們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以至於奉軍士兵只能打出兩輪齊射,剽悍的哥薩克騎兵已經踏著碎雪衝到了奉軍的面前,企圖捅進奉軍的防禦陣型。   但是迎接他們的是奉軍的刺刀陣,經過幾年整軍備武,又經過關內多年轉戰,奉軍地戰力大有提升。奉軍竟是無懼鐵騎和雪亮的軍刀,用整齊的刺刀陣反擊突上來的鐵勒騎兵。   半分鐘之內,前沿的一個連隊已經殘破不堪,但是奉軍還是保持陣型的相對完好,但是鐵勒軍人的勇氣值得敬佩,他們瘋狂地衝擊奉軍陣地。   一個小時之內,安國軍第八軍第三師第一團失去戰鬥力,被迫後撤整補。而極東哥薩克騎兵第六團的情況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全滅」。全團八百多騎兵只有七十多騎兵撤出,戰馬幾乎全部損失。   穆拉維約夫總督也不得不承認,奉軍的戰鬥力超出他的想像,開戰以來,鐵勒人的損失數字屬於絕密,但是他本人是很清楚的,根據前不久的一份統計,已經有一萬九千八百七十三名士兵戰死,三萬六千二百三十三名士兵受傷,整整五萬六千名的損失數字啊!   戰前鐵勒在遠東地區的駐軍不過一個軍區,雙鷹旗遠東軍區的總兵力是八萬三千名,戰爭爆發前的緊急動員和隨之而來的兩波動員徵召了大約七萬名士兵,但是現在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一以上。   而穆拉維約夫總督知道,他得到的這份傷亡數字並不完全,由於故意和非故意地原因,統計數字並不完整,事實從理論上來說,雙鷹旗遠東軍區的損失可能已經接近總兵力的半數,或者說是八萬人左右。   七個團隊在戰鬥中被殲滅,其中最悲慘的一個團隊不僅丟失了他的團隊旗,全團僅有三人成功突圍,六個團隊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後卻仍然堅持在戰鬥一線,而另四個團卻只能退到後方整補,他們受的打擊太重了,十八個團隊傷亡慘重,急需補充。   但是張步雲同樣笑不出來,戰況的慘烈也超出他的想像,奉軍處於進攻狀況,傷亡比雙鷹旗下的對手要慘重的多,第一波負責的六個師現在已經全部停下進行整補,第二波攻擊的四個師也沒有多少攻擊力量,現在在一線的作戰是奉軍臨時組織起來的部隊,這個波次的部隊有七個師,包括原先的後方部隊和林一塵緊急從關東調運的三個師。   傷亡數字超過九萬人,許多功勳卓著的部隊幾乎全軍盡沒,只能停止進攻補充兵員和物資,他們如果不停止進攻,很有可能會徹底消失,雙鷹旗遠東軍區的堅強抵抗超出了張步雲的意料之外,到現在為止,動員的現役軍力已經超過了三十萬人,這不算整整六萬名補充兵員,這幾乎是奉軍的動員極限。   更令他擔心的是鐵勒帝國的全力東援,呼嘯的火車運送了一列又一列的火車跨過無數的河流和山脈,把士兵、裝備、物資送到了遠東,在開戰以內,根據可靠情況的,鐵勒至少向雙鷹旗遠東軍區提供了兩萬名現役部隊(這個數字按鐵勒方面的統計,實際是三萬三千人)和數以千計的專業技術人員,提供的物資已足以武裝起六個師。   而眼下的第三波攻勢已經無力化了,第四波部隊的編組完成尚需半個月,而第一波部隊的整補尚需一個星期才能完成,這場戰爭什麼時候才能獲得全勝啊……   張步雲望向那無垠的雪原,最後長歎了一聲。   十月下旬,奉軍終於完成第一波攻擊部隊的整補,而第四波攻擊部隊也提前到達,而鐵勒軍的第三波動員也終於完成,雙鷹旗遠東軍區的總兵力達到了二十六萬人。   又是一波潮水般的攻擊,雙鷹旗遠東軍區在一天之內損失了一萬五千人,衝在最前面的奉軍士兵甚至抵達了北海,冰冷的洋面宣示著這曾經是共和的領土,只是沒等到共和軍在湖邊宣佈抵達的好消息,不邀自來的訪客已經打破了湖面的平靜。   看過湖面的敵艦,所有人都感到極度吃驚:「圓盤軍艦?」   只有瘋狂的鐵勒人才能完成這樣變態的計劃,事實那位名為科京的設計師如果沒有那位岳父大人的支持,是完不成這麼偉大的設計的。   事實上,圓盤軍艦很好地完成了他的使命,那便是第一流的玩具軍艦,適航性極差的軍艦第一時間被全部擊沉或繳獲,而許多世紀之後,許多人癡迷於這種玩具,甚至有網友自稱為「多炮塔圓盤軍艦黨」。   這一波攻擊的效果雖然很大,在一周之內雙鷹旗遠東軍區的損失數字上又增加了七萬人,但是鐵勒帝國擁兵百萬,雖然西伯利亞大鐵路在運輸能量上很有限制,但是他們還是又把三萬名士兵送到了遠東。   而一周之內,奉軍的十六萬大軍已經流盡了血,甚至於無力控制整個北海——張步雲夢中都想擁抱的這個大湖。   同鐵勒人一樣,奉軍同樣損失了七萬人,開戰以來,雙方總共損失了三十萬人,這個數字甚至超過雙方預想投入的總兵力,但是戰爭仍在繼續,即使是戰史上宣稱「戰事暫時緩和」,但是前線血腥的接觸戰仍是頻繁不斷,如果在一天之內的傷亡數字少於一千人,那雙方的參謀長都會認為前線遇到極其惡劣的天氣,以致於無法進行任何戰鬥。   只是鐵勒帝國的兵員、物資仍然在源源不斷地向東輸送,在短時間內,雙鷹旗遠東軍區已經開始回復元氣。   而奉軍已經在考慮如何善後的問題了,只是此時的張步雲拿著一份戰報苦笑道:「北邊戰事恐怕要結束了……」   事實連烈風參謀本部也為這個消息所震驚,烈風軍越過鴨綠江進行攻擊。   共和九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夜,烈風軍大舉度過鴨綠江,神聖衛國戰爭開始。   但是這次戰爭開始,卻是由新羅國境守備司令部自行挑起的,事實上,參謀本部的部分軍官都是知情者,他們默許這一事件的爆發,按照烈風的傳統說法,這種行為稱為「下克上」。   戰前烈風軍在新羅駐軍可分為兩大系統,其一是新羅軍系列,由十九、二十兩個師團和若干地方守備隊,第二則是國境守備系統,主力是簡編的第二師團(該師團駐新羅部隊每聯隊缺一大隊,每大隊缺編一個中隊,騎兵聯隊為一中隊編制,其餘兵力留守烈風本土,稱留守第二師團)和獨立國境守備隊(轄六個獨立守備步兵大隊)。   率先發起進攻的便是直轄中央的國境守備系統的一萬五千兵力,他們的在石大佐的策動,取得司令官的同意,決心借用北邊戰事持續不斷,沿江奉軍大步北進,所存部隊多為新編的特點,決心「斷然採取事變」,並自行征發大量登陸船隻。   烈風軍的渡江行動相當成功,他們在第一時間上岸,率先展開攻擊的獨立國境守備第二大隊及炮兵一小隊,他們直接渡過鴨綠江後直接向駐軍發起進攻。   他們正面的部隊是新動員的安國軍獨立第七團,該團僅有一千二百多人,兵員多系新兵,戰鬥力很差,當天夜裡指揮官多數不在崗,在遇到烈風軍突然襲擊的情況下,部隊失去掌握,傷亡極重,放棄。據戰後統計共傷亡二百二十人,而僅擊斃烈風軍伍長以下四人,擊傷三十餘人。   而第二師團的目標則是奉軍駐紮在鴨綠江獨立守備重炮營,這個炮兵營擁有重炮十二門,戰事一開即可向新羅境內預定目標射擊,附近還駐紮有新編成的步兵一個營掩護,烈風軍當即決心向該部攻擊。   但是第二師團的攻擊並不順利,第四聯隊第二大隊向步兵營沒有展開就被外圍的一個步兵連發現。烈風軍被迫從奇襲轉入強攻,烈風參謀本部共和九十六年編《滿洲事變經過概要》稱:   「我軍雖一時間陷於苦戰,但由於我官兵勇敢奮戰和炮兵的即使助戰,最後完全攻克。時間是午前十一時十分。(我戰死二十四名,傷二十三名)」。   而第四聯隊主力地攻擊更是大受挫折,從奇襲轉入強攻的聯隊主力四個中隊受到守軍炮兵地密集轟擊。烈風軍的攻擊迅即受挫,此時獨立國境守備步兵的第一大隊趕來增援。同時騎兵第二聯隊也參加了戰鬥。   烈風軍戰史《滿洲事變經過概要》稱:「午前十時,兩個大隊一齊開始攻擊前進,敵人據守堅固的圍牆頑強抵抗。我軍是相繼出現傷亡,但仍堅持戰鬥。獨立守備步兵第一大隊正面之敵。還有企圖逆襲反攻之勢,後因受我東西夾擊,敵遂放棄抵抗向東退卻。我軍於午後二時三十分許,完全佔領敵兵營。(我戰死四十二名,傷五十六名)」   但此一數字並不包括配屬部隊的傷亡在內,根據戰史學家考據,守軍的數次反衝鋒很有成效,獨立國境守備第一大隊地傷亡甚大其大隊被擊成重傷,第三中隊長戰死。   但是總體而言,當天夜到第二天,烈風的渡河攻擊取得相當的效果,鴨綠江大橋也落入敵手,到第三天早上,屬於國境系統的一萬五千敵軍已經完全渡過江,而烈風軍地進展可以以高速來形容,少量的奉軍戰力低下,分散駐屯各地,沒有作好戰爭,大部為烈風軍所擊破。   但是新羅軍系統地烈風軍始終沒有過江,在戰前國境守備司令部的軍官們和新羅軍司令官林十郎中將已經達成,雙方同時展開,並同意神田參謀地建議,派出二十師團所屬混成三十九旅團及獨立鐵道兵第六聯隊兩個中隊加入支援,歸屬於國境守備司令部統一指揮。   二十三日上午,該部已經抵達了新義州,但是出乎於國境守備司令部的意料之外,該部並沒有在二十四日過江,而是在江橋一側待命。   林十郎的理由是調動大規模部隊越過戰區,必須有陸海軍大元帥—天皇陛下的命令才能出動,當然真實地理由是準備摘桃子,如果國境守備司令部系統的部隊進展不順利,他們將會翻臉。   但是由於國境守備司令部的部隊進展順利,林十郎自行下令混成三十九旅團過江,該旅團所屬步兵五大隊、騎兵一中隊、炮兵兩大隊、工兵一中隊於二十五日下午一時通過鴨綠江大橋抵達東北。   此時林十郎中將的積極性比國境守備司令部還高,他在前線進展相當順利的情況,除已過江的五千多名新羅部隊,再次下令第二十師團司令部、混成三十八旅團(隸屬於新羅軍的十九師團)、一個野戰重炮兵大隊進入東北,混成三十九旅團原有部分分隊仍駐守在新羅境內,也一併進入東北,換言說,進入東北的新羅軍將達到近兩萬人。   而新羅軍的兩個師團加上地方部隊的編制不過是四萬人而已,這還是擴編之後的結果,因此林十郎在徵得參謀本部的同意之後,新羅軍就地進行總動員,所有兵員補充到戰時編製。   烈風國內參謀本部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之後,一些參謀軍官根本不感到意外,反而大聲歡呼慶祝起來,在發出象徵性的和平宣言之後,軍官們大叫:「此為千載難逢之機」。   參謀本部當即決定向本土立刻派出混成第四旅團(第八師團)、混成第八旅團(第十師團)、重炮兵一個大隊,野戰重炮兵一個大隊,此外將第二師團在國內留守部隊全部調入東北,增調兵力約為三萬人,並要求新羅軍準備增援兵力進入東北。   至於海軍的三個中樞—司令部、軍令部、聯合艦隊司令、海軍大臣,他們的表現比陸軍更為活躍,軍令部長籐野西巴在戰後一向表示:「戰爭負責都是由陸軍來承擔,海軍是沒有任何責任的……完全是被捲入這場戰爭的……海軍一向愛好和平!」   但是海軍真的愛好和平?共和九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夜,國境守備隊偷襲奉軍。而第二天下午,烈風艦隊第二遣外艦隊的一艘巡洋艦、三艘炮艦、四艘武裝快速帆船掩著六隻快速運輸船和六艘武裝運輸船在蚍子窩登陸。   登陸烈風軍為屬於海軍的第二特別陸戰隊(步兵四個中隊。炮兵一個,工兵一小隊組成)及十九師團步兵一個大隊,在貔子窩登陸的烈風軍沒有遇到激烈抵抗,進而順利佔領普蘭店,二十五日上午及二十六日下午,第二遣外艦隊再次進行兩次輸送支援。其結果是屬於海軍地第三特別陸戰隊、第四特別陸戰隊、海軍特別警備騎兵中隊兩個中隊、海軍獨立野戰重炮兵一個中隊、從烈風輸送的第三師團兩個大隊,六個步兵大隊、兩個騎兵中隊為基幹地烈風部隊順利進佔金州。   雖然奉軍在東北仍留守著十二萬兵力,但是這些兵力多半是戰鬥力較差的部隊,分散於廣泛的地區,而烈風軍已經進入東北的部隊超過了四萬人,而後面還有著大約四萬名烈風軍援軍立刻加入支援,而後繼的烈風軍兵力更是源源不斷。   根據烈風參謀本部的估計。烈風有四千萬人口,戰爭初期陸軍有三十七萬五千名現役部隊,其中二十五萬兵力可用於海外作戰,戰時可以動員二百餘萬地後備兵員,但是庫存武器只能起大約四十萬兵員,其餘裝備需要外購。   而奉軍此時的兵力正處於北邊作戰,近二十萬部隊處於進退兩年的地步。張步雲在這種情況下緊急命令林一塵準備關內回援,另一方面他下達命令:「攻擊!攻擊!攻擊!只能擊破鐵勒軍後才能有回家的可能!」   在得到烈風軍出兵地消息之後,鐵勒軍的士氣大振,他們瘋狂地發起攻擊,而源源不斷地支援正在從帝國西方運輸過來,在這裡即使站在敵人的立場上,也不能不讚揚一聲鐵勒的狐熊,他確實是那個時代最優秀的間諜之一,正是依賴他地情報,鐵勒人向東方輸送增援提前了整整二十天的時間,或者說,鐵勒軍多得了一個軍團地肝軍。(手打者言:原文如此,不解其意。)   二十六日下午,奉軍發起一波士氣如虹的突擊,在這次攻擊中,雙鷹旗遠東軍區再次遇到一次沉重的打擊,遠東軍區的第七師、第二六二師被合圍,並在隨後的戰鬥被全部殲滅,在這次戰鬥中,遠東軍區損失了一萬兩千人。   但這已經是奉軍的最後輝煌了,十二月一日,鐵勒人動用趕來支援的四個師、兩個炮旅發起一波反擊,奉軍左翼全線崩潰,廝殺了將近兩個月的士兵再也無法克服人力上的極端劣勢和無限度的疲勞,一萬七千人戰死,六千名士兵被俘,其中多數是重傷員,他們再也沒有回到共和。   利用這個口子鐵勒軍不斷投入兵力,到十二月四日,這個突破口已經無法被封閉,甚至有兩個師的部隊被鐵勒人合圍,而由於烈風人的進攻,張步雲卻無法得到後方的支援。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超人也沒有辦法挽回,張步雲下達了總撤退令,在後面追擊的是超過二十萬的鐵勒軍。   這是地獄中才出現的情景,許多部隊端著刺刀和超越追擊的鐵勒軍展開戰鬥,他們用鮮血譜寫衛國之歌,用生命燃燒了戰歌。   但這並不挽回完敗的場景,但退回出發陣地的時候,原本兵強馬壯的安國軍部隊,只有十四萬多人,換一句說,在戰鬥中奉軍大約損失了二十二萬人,其中永久性的損失達到了十七萬人,這個數字超過了任何一場內戰,甚至於稱為最血腥的歸德之役,其傷亡數字也只是此役的零頭而已。   當然鐵勒人也不好受,雖然十六萬人的傷亡讓帝國的財政在以後幾十年的時間都為困難,光是那五萬名陣亡人員的撫恤金,就足以讓財政部長頭痛無比。   在戰鬥中出現了許多著名的團隊,但是許多團隊也被打成空殼,在很長時間內都無法補充,以後在共和九十六年的河北會戰,個別團隊只有兩三百人,甚至有不到千人的師,柳鏡鏡的情報機構得出的結論是:「無法從番號上判斷鐵勒軍規模的實際……」   只是現在需要頭痛的是張步雲,面前是足足二十萬的鐵勒軍,而且通過西伯利亞大鐵路仍在源源不斷地東運,而東北境內的烈風陸軍已經達到十萬人,還有相當的烈風海軍部隊。   至於拿下北海的豪情,也只能置之腦後了,事實共和軍人第二次抵達北海,是共和九十八年底丁寧領軍的事情,但與這次不同,共和永久地佔領了這裡。   或者說,眼下只能打一場東北保衛戰,他期盼著林一塵的部隊能趕快從關內調回來,把老窩守住,但是鐵勒人和烈風人並不給他這個機會。   《滿洲事變經過概要》稱「截止十二月十日,我戰死傷七百二十八員,凍傷四百人……」,其傷亡數字一向是大大縮水了,但烈風軍的損失並不是特別打,尤其是有大量補充兵員的情況,而給了張步雲最後一擊的事情則是柔然軍的出擊。   二萬三千名柔然叛軍,四千鐵勒軍再次南犯,奉軍由於大部分兵力轉用於北邊,無法抵抗柔然軍的竣工,許多柔然人直接了叛軍,令這支部隊的總數達到了四萬人,他們甚至攻克多座城市,而一部分騎兵甚至前出到了京奉鐵路沿線。         第十卷 第四十章 淪陷     巴布扎布可以說是一個驚才絕艷的人物,甚至在他死後許多年,他仍然是柔然人目中的英雄,「最後的柔然王子」,柔然人是如此稱呼出身輕微的巴布扎布,許多人甚至認為他是屬於黃金家族的後脈。   當然,「分裂國家的叛匪頭目」始終是官史教科書的說法,但是無論如何,他留給了兩個愛子很大的遺產,但正珠爾扎布和甘珠扎布領兵南下的時候,有許多柔然人響應他們的號召,而短期截斷京奉鐵路的成果更是堪稱柔然軍歷史極其輝煌的一頁。   但是恢復京奉鐵路交通的林一塵部並沒有出關,其中柔然叛騎的不間斷襲擊是一個原因,但那主要卻不是這一點,那是共和歷史痛苦的一頁,奉軍陳升部集體投敵。   陳升部,原為魯軍王自齊舊部,王自齊兵敗前投鄂,後又被奉軍收編,在奉軍屬於雜牌部隊,但又屬於勁旅,但諸次戰鬥中頗為活躍,只是在孫挺羽反叛之時,陳升首尾兩端,曾與孫有些不清不白的電文往來,戰後張步雲雖然將孫部改編為安國軍第九軍,但是卻調集了陳部兩個師赴北邊參戰。   這兩個師在北邊參戰過程中大部傷亡,特別是沈鷹師傷亡七成以上,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沈鷹仍能勉強維持著部隊不至於全面崩潰,要知道這個沈鷹也是王自齊的舊部,在山東內戰之中,是少數采持對柳鏡曉有較高勝率的將領。   但是陳升認為這是張步雲純心消耗自己的實力,心中更為不滿。在著名烈風老牌間諜愛水三郎的策動之下,共和九十五年十二月六日夜,陳升率領所部一萬三千人向烈風軍投降。   在遼南,陳升部是僅有的野戰部隊。為此遼南戰局已全面惡化。只是陳升投敵也不得人心,所部的團營長中有多人拉走部隊重回奉軍行列。   但無論如何,八千多名奉軍的投敵,已使東北全面惡化。在北方返回出發陣地的奉軍並沒有守住原先構築的防禦工事,因為寬廣的國境線上無法實現全面的要塞化,鐵勒人可以輕鬆的避開幾個大型要塞,然後繼續向奉軍追擊。   要塞中的部隊陷入了敵軍的圍困之中,雖然部隊已經損失慘重,部隊十分疲勞,而且大部分儲備的物資已經在北邊戰事消耗,但許多要塞中的守軍一直堅持到了共和九十六年三月,根據不可確認的說法,在共和九十六年八月間,已被鐵勒人佔領達七個月之久的海拉爾要塞仍有槍聲響起,根據海拉爾要塞守衛者故事而寫就的紀實文學《即將消滅的名字--海拉爾要塞守衛者之歌》出版後就引起了轟動。發行量達二百萬冊,被稱為共和文學史上不朽的著作。   但是無論如何,戰事已經不可挽回,在鐵勒軍的追擊之下,奉軍又損失了大約五萬人,而烈風方面的戰況更為惡劣。   參謀本部《滿洲事變經過概要》如是說:「陳升將軍的歸順,使滿洲事變的解決能達成了一個完美的結局……」   事實這也是若幹不可靠的奉軍雜牌投敵的開始,在十二月十六日前,除陳升部外先後有奉軍一個步兵旅、三個團、七個營又七個連及大股山林隊投敵,投敵奉軍總數量達到了兩萬七千人,幾乎是駐軍東北後方奉軍的四分之一。   許多被打散的奉軍部隊、紅鬍子組成了抗擊烈風軍的部隊,但是這些為數其眾的抵抗力量並不能形成一個拳頭,十二月九日,繼金州、大連、旅順失守後,海軍第三特別陸戰隊及海軍獨立警備騎兵的一個中隊、炮兵一個中隊抵達丹東--他們與剛剛佔領丹東的新羅軍的一個聯隊會合。   同日,通化失守-烈風海陸軍在東北的兵力已經達到了十三萬人,而且烈風在國內還進行了一次動員--他們的再動員十萬兵力進入東北。   阿爾比昂人在這個時候才得到了烈風已經對共和開戰的消息,但是他們表示相當的不滿,因為烈風襲擊並不是與阿爾比昂人直接交戰的軍閥蕭或者是商業聯盟沈--最近這個商業聯盟與軍閥柳結成了聯盟,他們聯合在海上對阿爾比昂的霸權產生了威脅。   軍閥張沒有太強的海上力量,他只是北共和一個有力的地方政權,他們與鐵勒人的矛盾反而有利於加強阿爾比昂在舊大陸的統治地位。   雖然曾經與鐵勒一起抵抗過那位卡佩歷史上最偉大的君主,雙方曾有相當濃厚的感情,最後那位卡佩歷史上最偉大的君主發動了一次對鐵勒的襲擊,鐵勒將這次戰爭稱為「衛國戰爭」,但對於那位卡佩君王來說,結局是極其不幸的,六十萬軍隊中,只有大約兩萬人回到了卡佩,那也是這位君王從盛到衰的轉折點(要說明的是,鐵勒人也曾多次與卡佩人勾結在一起,但是兩個陸地強權始終是不能並存的)。   但是自從那個十二月開始,新的君王擊敗了深具野心的篡位者,自此國勢蒸蒸日上,鐵勒人在東方、西方,甚至大海上都有著強大的勢力,甚至足以讓他向阿爾比昂人發起一次挑戰。   軍閥張毫無理智的進攻,被迫以鐵勒人把注意力移向東方,大約有八個軍團,約五十萬人將會向東方移動--雖然根據阿爾比昂人的估算,鐵勒人的遠東地區不足以養活這支部隊,鐵勒在遠東維持的兵力不可能超過二十萬,西伯利亞大鐵路也無法維持超過二十五萬的部隊。   但是無論如何,阿爾比昂人得安慰一下自己的盟友,雖然同時在兩個戰場展開大規模戰爭,但按照預定的約定,阿爾比昂人還是向烈風人非常痛快的提供了第三批一百五十萬阿爾比昂鎊的貸款,除此之外,還允許烈風人在債券市場發行大約二百萬阿爾比昂鎊的債券,而給鐵勒人的更多一些,一次性就同意鐵勒人直接獲得一千萬阿爾比昂鎊的巨額貸款。這筆貸款由阿爾比昂政府擔保,在東方流血越多,阿爾比昂人就越快樂。   而林一塵所部沒有的另一個原因就是,根據不確切的情報,烈風軍已經組建了一隻龐大的艦隊。這支艦隊包括大約二十艘大型運輸艦和數十艘武裝運輸船,一次性可以運載大約兩個師團的兵力,而這支龐大的艦隊隨時在秦皇島到天津一線登陸,出關的奉軍將有可能遇到腹背受敵的情況。   就在此時,烈風人在錦西進行了一次登陸,這次登陸的規模比在遼東半島的登陸行動規模要來得大,不過這一次海軍並不打頭陣,經過兩天折騰上案的愛水支隊(由愛水三郎少將指揮)編成序列為步兵四個大隊,輕炮兵兩個中隊,工兵一個小隊,隨後又增援了步兵一個大隊。   五個步兵大隊和少量炮兵的愛水支隊在一開始就陷入了苦鬥,愛水三郎不得不承認「戰鬥中將兵多有死傷,我作為指揮官負全部責任」,但是這一側擊京奉鐵路的行動確實可以說給奉軍極大震動,特別是錦州的側後受到襲擊,讓林一塵越發猶豫。   戰後的事實表明,這一反情報作戰並不是出自愛水三郎之手,而是奉軍情報部門的評判,但是包括林一塵在內,所有人都沒有想到聯合艦隊的去向。   雖然在戰鬥中,烈風人只出動遣外第二艦隊--這個艦隊只有兩艘巡洋艦以下的十數艘軍艦,後來增援的軍艦也只有巡洋艦一艘,炮艦三艘而已,快速帆船七隻,武裝漁船六支。   只是奉軍的海軍力量實在太弱了,即使是在收編了中央直屬的第一艦隊,也只是名義上存在,這支並不強大的艦隊完全佔據了被中國的海上優勢,在這種情況下,林一塵必須防備烈風人的登陸。   事實上,奉軍情報部門雖然作出了一次誤判,但是十二月十日,烈風人還是讓整個世界吃了一驚。   「整個港口在燃燒……」   「第二艦隊的最大恥辱……」   有無數的書籍寫到了這一次襲擊,緊緊在近十年就有兩百本以上關於偷襲高雄港的資料,事實上作為第二艦隊最重要的軍港之一,高雄港的防禦是嚴密的。   但是高雄港還是遭遇到烈風聯合艦隊的襲擊,以致於軍官們高呼「高雄遇到襲擊……」   聯合艦隊司令森樹平則發出會心的微笑,他的賭博獲得了全勝。   高雄港是第二艦隊的最大船廠所在地,為了應付阿爾比昂人在南方的攻勢,蕭迪吉命令加快建築戰艦,在這裡正在建造十二艘軍艦,此外還有第二艦隊在台灣殘存的大部分艦艇,但是烈風人最大的戰果還是一部分封存的風帆戰艦。   第二艦隊已經實現艦隊的蒸汽化,只是在南方的戰事軍艦損失實在太大了,將近一百艘軍艦和輔助船隻被擊沉,為此第二艦隊除將呂宋公司的退役軍艦招回現役外(呂宋公司一般情況是接受第二艦隊退役的較新軍艦,作為第二艦隊的補充力量),甚至還將封存的部分軍艦重新啟封。   在前兩波啟封之後,這一波啟封的軍艦甚至包括了四艘戰列艦、多艘巡洋艦、炮艦,只是密集的炮擊之中,這些戰艦大多數都被擊沉。   在這次毀滅性的襲擊之中,第二艦隊總共損失了三十艘軍艦,傷亡三千四百人,而烈風人的傷亡則微乎其微,整個聯合艦隊只有數艘軍艦受輕傷,傷亡不過一百人而已。   作為偷襲高雄港的權威戰史著作《我們沉睡在清晨》,光是書名就可以說明第二艦隊的悔恨之情。   只是聯合艦隊並沒有展開大規模的登陸行動,這也是許多人指責森樹平的關鍵所在,認為如果藉機佔據了台灣,那就沒有以後那麼多麻煩,但事實上,這個想法也難辦到。   在遼東的登陸行動和鴨綠江佔用了相當多的運輸船隻,以致於聯合艦隊一次性最多就只能輸送一個旅團的部隊上岸,而為了應付莫敵的北伐,台灣進行了一次動員,本土有一萬一千名部隊和二萬名准軍事部隊,此外還有數以十萬的持槍者--在第二艦隊轄下,持槍是合法的。   但無論如何,烈風海軍還是取得了台灣海峽以北到極北的制海權,甚至連柳鏡曉也極為不安,因為烈風人隨時在山東登陸的可能,雖然莫敵北伐前後,山東和沈家的聯合艦隊進行了數次擴充,但是部隊仍是一支「典型的區域性近海防禦型海軍」,無力對抗烈風海軍。   沈家的長老們一再要求把派到南洋的沈家主力調回來,但這一要求被沈小姐拒絕,現在南洋方面的戰事是進入了血拼的狀態,阿爾比昂人和卡佩人展開大規模登陸,蕭迪吉的第二艦隊陷入了崩潰的邊緣,還是依靠第三艦隊的博命一擊才維持著南洋的均勢。   阿爾比昂人始終是海上的霸主,任何失誤都有可能導致失敗,現在第二艦隊與第三艦隊在南洋的主力艦隊,艦隊實力只是戰前的三分之一。   而東北戰局隨著林一塵的一絲猶豫變得越發惡劣,伴隨愛水支隊上岸的是烈風人再次增援的六個大隊,現在在錦西烈風軍已經有十個步兵大隊的兵力,隨時有可能攻陷錦州,將奉軍徹底合圍,而東北的情況也越來越惡劣,雖然各地義軍四起,但是投敵者也數量眾多,更要命的是鐵勒人似乎有著源源不斷的兵力,他們的雙鷹旗遠東軍區投入東北戰場的兵力已經達到了十五萬人,邊境上的許多城市宣告淪陷。   一月八日,張步雲率領四萬多名殘兵退入關內,這一事件宣告東北已大部淪陷。         第十卷 第四十一章 入關     第九日,烈風以第二師、二十師團指揮的兩個師團混成第八旅團的主力進入錦州,未遇到激烈抵抗,僅獨立鐵道兵第七十四中隊的裝甲列車未退入關內的奉軍用火炮擊毀,兩名軍官斃命,當天中午錦州淪陷。   烈風軍在進入錦州,一方面準備掃蕩各地殘餘的奉軍和義軍部隊,另一方面則加緊休息,從共和九五年十一月二十日夜,烈風參戰以來,烈風已投入十七萬部隊,站死約一千三百名,需要一個休整的過程。   但攻佔錦州的烈風軍不久即受到了一個不小的打擊,向錦西出擊的騎兵二十七聯隊及配屬的步兵一部被殲滅。   騎兵二十七聯隊隸屬新羅軍系統的十九師團,駐鹹境北道羅南,烈風軍向奉開戰之後,調該騎兵聯隊加入混成三十八旅團。   按烈風軍制,步兵旅團配屬炮兵、騎兵、輜重兵、工兵後,即成為具有獨立作戰能力的部隊,稱之「混成旅團」,原十九師團的三十八旅團調東北改歸二十師團司令部指揮,騎兵二十七聯隊古賀中佐和聯隊副官神望千度少佐奉二十師團司令部命令向山海關一帶收索前進。   烈風之聯隊,相當於我軍的「團」一級建制,但騎兵二十七聯隊卻是編製極小的部隊,騎兵機動性極強,在乘馬作戰時,其位置變化甚快,為了在戰場上及時掌握和指揮這樣能屈能馳騁力極強的騎兵部隊,其時各國共同的作法就是與步兵一級減少騎兵層次,縮小騎兵編製。   烈風一個騎兵旅團所屬騎兵聯隊一般情況是直接指揮四個騎兵中隊,步兵師團所屬騎兵聯隊則只有兩個騎兵中隊,並沒有營一級指揮層次,在人數上,各中隊在百人左右。   但是二十師團的騎兵聯隊雖然有擴充建制的計劃。但是海軍掠奪擠占相關資料的原因,全聯隊僅有一個騎兵中隊,加上聯隊副官等數名軍官在內,全聯隊不過八十人。   聯隊長加賀中佐是個特別出身的軍官,對東北情況相當瞭解,但是該聯隊出名的還是那位聯隊副官千望神度少佐,以「鬼中隊長」出名地中隊長,以後為烈風地情報系統做出了卓越地貢獻,揭露了烈風高層有間諜出賣情報地秘密,後就職於烈風陸軍士官學校。   因為增加部隊戰鬥力。特意從士官學校抽調了千望少佐到騎兵二十七聯隊擔任於聯隊副官地要職,聯隊於一月十二日抵達錦西縣城,不久二十師團輜重隊一部二十六人及該師團七十三聯隊地一個小隊主力也抵達該地,其時錦西城內地烈風部隊約有一百三十人。   入成後不久,錦西縣城地烈風九遭遇到一次襲擊,不知來源地部隊襲擊了該部,造成數十人傷亡,憤怒地千望神度未徵得聯隊長同意得情況下達命令。決定騎兵二十七聯隊全面出擊實行報復。   千望神度將已部一個騎兵中隊分成四路向龍王廟掃蕩,二十師輜重隊返回錦州,七十聯隊得一個小隊二十餘人也配屬騎兵部隊參加掃蕩,只有聯隊旗(僅有聯隊旗手一人)和一個臨時編成騎兵小隊留守縣城。千望少佐還講了極具激情得講話:」帝國得將士們。天皇陛下正等著你們建立功勳啊……前面」   古賀聯隊長發現千望擅自下達命令得時候,幾乎已成既定事實,在這種情況只好默認了。當即率部隊出擊,沒走多久即在上坡子附近遭到連續射擊。古賀聯隊長當即命令迂迴包圍予以,各以一個小隊未左右翼。一門騎兵炮居中,一個為預備隊,向山地上的部隊發起進攻。   千望神度興奮地叫道:「一個衝鋒就能把這些民團打垮了」,哪料想六十多名下馬地騎兵進入山地遭遇前後佳績,向龍王廟進攻地步兵小隊也遭遇三面包圍。   古賀感到情況不妙,當即決定停止進攻,結果千望少佐大喝:「這是帝國軍人報效祖國地時候不能撤退……」   結果拖了好一會才剛撤回上坡子,這時候一名中士單騎奔來報告:「閣下,石野步兵小隊遭遇三面包圍,石野少佐不幸化作了護國之魂……」   原來當面地義軍是以奉軍未及退入關內地一部及部分民團、警察組成,該步兵小隊在出發途中,即隱蔽在高地上地義軍觀察得一清二楚,當即引誘這支三十人地部隊向龍王廟高地進擊,等日軍進入龍王廟高地,義軍突然發動襲擊,石野中尉以下多人戰死。   而此時錦西城內地烈風軍也遭遇到了義軍地襲擊,千望神度再次搶先下達分兵命令,自己率兩個小隊接應步兵小隊回城,古賀聯隊率一個騎兵小隊和騎兵炮隊馳援錦西縣城。   他大聲說道:「我們不能拋棄配屬地部隊,聯隊長,請多多原諒!」   城內地聯隊旗及一個臨時編成小隊,在騎兵二十七聯隊出城外,很快九發現了義軍襲擊而來,當即決心控制縣府要道,並在民宅屋頂上,壘築防禦工事,後勤人員全部參戰。   襲擊錦西城氣勢猛烈,他們一面攻擊一面放火,留守人員都懷疑不已,武川軍曹策馬出來偵察時,當即被擊斃。   聯隊旗手森下少尉見此情況認為聯隊有全滅之危險,當即把高梁壘成一堆,隨時準備在部隊全滅時點火,自然捧著軍旗跳入火中,而義軍進攻持續了三各小時,直到千望少佐帶領地烈風軍主力一部入城時才有所緩和。   率先回城地古賀中佐,到西門之外時突然遇上炮樓上地槍擊,古賀被擊中落馬不久即被擊斃,他身邊地一名警衛兵和一名大尉分別被擊斃和重傷。   所殘餘地部隊繼續發到進攻,結果是兩名隊長全部被擊斃,貢被擊斃十一名,重傷十四名,而千望神度少佐利用西門激戰地機會。收攏兩個騎兵小隊成功從南門進城,配屬地步兵小隊的接應西門地古賀指揮所屬部隊(此時僅餘數人尚有戰鬥力)在付出不小傷亡的情況,才回到城內。   有了這些部隊地支援,錦西縣城地烈風軍才勉強守住了陣地,但一天錦西城內地一百一十名地烈風軍,傷亡高達七十四人,當晚烈風軍哭泣不停。   戰鬥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中午,二十師團七十三聯隊第一大隊趕到支援,攻城地義軍數百人才宣佈退去。城內地一百名烈風官兵,幾乎全部傷亡,其中騎兵二十七聯隊,總兵力僅八十餘人,在戰鬥中光陣亡就達四十多人,剩下地官兵也幾乎重傷,只有神望千度少佐奇跡般毫髮未損。   另外千望少佐也果然是「奇跡之男」,他下令回返錦州地二十師團輜重隊一部。沒出縣城多久就遇到義軍地襲擊,全輜重隊二十九人全部被擊斃,繳獲槍彈輜重甚多,根據烈風軍自己統計。在這兩天地戰鬥之內。二十師團就被擊斃了一百令三人。   這只不過是義軍風起雲湧地開始,烈風軍在東北境內多處受襲,特別是通化以北一線地戰鬥。烈風軍損失較大,參戰地五千九百名官兵中,傷亡了三百八十二名(其中戰死七十九名),凍傷九百九十六名。減員達百分之二十三(此為烈風方面統計地損失,但是根據近來戰史學家新發現地統計數字,烈風軍地陣亡數字為一百五十餘人,以此類推,烈風軍地實際傷亡可能在八百人左右)。   在這種情況下,奉軍仍有期望打回關外,無論是鐵勒人還是烈風人都希望在佔領區建立同志秩序,在這種情況下,雙方旋即簽訂條約,以長春為界,將北滿(長春以北,包括外柔然地區)列為鐵勒人地勢力範圍,而南滿(長春以南,包括長春)列為烈風人地勢力範圍。   一月份可以稱為血火地一個月,烈風人在當月地陣亡數字達到一千二百人,大部分是與義軍戰鬥地傷亡數字,烈風人不得繼續增援部隊。   為了有更多地機動部隊,烈風軍特別組建了若干守備隊,包括三個國境守備隊、六個獨立守備隊,這些部隊地建制相當於一個步兵旅團,大多數是屬於新編部隊,戰鬥力較差,火力貧困,但是擔當守備任務還是足夠的。   而且烈風人組建這些部隊的成本並不高,由於奉天守備司令部在陳升地策動下叛變,烈風人突進奉天時繳獲了大量物資,特別是瀋陽兵工廠地損失更是堪稱悲劇,日軍稱共繳獲五萬支步槍,約四百門大炮,數百萬發槍彈、炮彈,還有大量半成品賀軍需物資,足足可以武裝起六個步兵師團,在奉天烈風人還獲得大約價值兩億元地黃金、白銀和紙幣。   烈風人望著瀋陽兵工廠內製造地二十四磅火炮,頗為仰慕,許多軍官都與這兩門大炮合影留念,瀋陽兵工廠也在烈風技術員地指導下恢復生產,雖然在工人地怠工下,並不能達到高峰期地產量,但是每月仍能生產武裝兩個步兵聯隊地武器和足夠六個師團作戰消耗地普通彈藥。   烈風人只需要提供人員和軍服九足夠,相當九個旅團編製地烈風部隊在一月份建立,大大穩定統治區內地局勢,而在二月份,又建立了四個國境守備隊和兩個獨立守備隊,這些守備隊大多數是使用繳獲裝備武裝起來的,此外烈風人還組建空前建制的騎兵部隊-騎兵集團(由兩個騎兵旅團組成,約八千人馬)。   阿爾比昂對於烈風人背後捅蕭迪吉一刀的行動也十分滿意,在高雄港,蕭迪吉的後備力量損失怡盡,阿爾比昂內閣主動提供了大約六十萬阿爾比昂鎊的物資援助,再加上貴族個人的援助,總數字達到了一百萬,此外阿爾比昂人還提供了五百萬阿爾比昂鎊的貸款援助,烈風人前後得到的總貸款達到了一千萬阿爾比昂鎊以上的驚人數字,這些物資通過中立國商船先後在共和九十六年的四月至八月抵達烈風。   在這種情況下,烈風人二月份的「匪團肅正行動」取得相當打的戰果,根據烈風人的統計,二月上半個月,義軍的發展達到最高峰,烈風與」匪團」交戰達七千六百次,烈風軍人陣亡達到一千一百名(此一數字有較大遺漏,且不 包括軍屬、准軍屬、平民的死亡數字,一般認為實際數字是此數字的兩倍),二月下半月交戰次數減為三千次以下,陣亡者僅為三百四十名,「大城市附近多治安良好……」,所謂「歸順匪團」的數字也達到了二萬兩千人。   雖然東北義軍在整個戰爭作出非凡的貢獻,但他們始終是一隻自行組建的部隊,成分複雜,既有未及退入關內的正規軍,也有地方武裝、民團、自發起義的民眾武裝,甚至於土匪、山林隊、家族武裝,沒有統一的指揮,部隊素質底下,大部分部隊的軍紀也不佳。   因此當烈風人將大部分兵力用於掃蕩各地時候,陳升為首的偽軍及柔然部隊也協同烈風軍進行了掃蕩,當即受到很大挫折,很多部隊被打散打垮,一部分投降了烈風軍。   根據烈風人的統計數字,「境內匪團」的總數由一月上旬的六萬多人,一度急劇增到了一月中旬的十一萬人,到了一月下旬,這個數字達到了十七萬人,二月上旬,「因我皇軍積極的肅正作戰」,此數字減少到了十二萬人,二月中旬進一步急劇減少到九萬人左右,南滿境內所有縣城都告淪陷,到了二月下旬,烈風人得意洋洋地說道:「南滿大部治安良好」,三月上旬,烈風人宣佈「境內已無三千人以上地大股匪團,治安十分良好……」   但是另一方面,烈風歷史學家不得不承認:「正是有了這些有利條件,進軍關內地時間才會大大提前,烈風在未能建設滿洲地條件冒失捲入了一場悲劇性地會戰-河北會戰……」   但是興致勃勃地烈風人已經調集了約十五萬人地部隊,準備進攻關內,他們對將要發生地 事情一無所知,他們地預定於三月十三日展開作戰。         第十卷 第四十二章 熱河     根據戰後公佈的資料,烈風陸軍高層對於入關作戰一直有著激烈爭吵,特別是在參謀本部,第一部(主管作戰)的源田少將是個反對派。   源田虎少將,就是國境完備系統策劃進攻東北的核心人物,因為這次下克上的成功行動他獲得很高的名聲,而且在三個月之內,由天皇親自下令超越停年特晉為少將,可以說是飛皇滕達加官晉爵的典型。   他本人是堅定的反鐵勒派,他主張:「我國的敵人是鐵勒,而不是關內的華軍……眼下應加緊建設南滿,以求徹底擊跨鐵國……」   但是第一部作戰科科長籐原大佐則是表示:「退入關內的奉軍大力援助匪團,不解決長城線一帶的敵軍,是無法求得南滿的安寧……而且他們的後方還有柳作為支援……」   柳鏡曉控制的七個省範圍內有三千七百萬人,這個數字幾乎相當於烈風全國的人口(共和九十五年烈風國勢調查,全國人口為四千四百萬),籐原進一步指出:「如果不是一舉解決退入關內的奉軍,等他整頓完畢,並在柳鏡曉的支援下,隨時可能跨過山海關向關外進擊……」   但是源田虎少將並不是贊同這一意見,他認為柳鏡曉不可能在自己利益未受根本觸動的情況下為奉軍作戰,而退入的張步去也已統馭不住這支部隊了,短期之內可以保得南滿的平安。   原騎兵二十七聯隊聯副官千望神度少佐,聽說了源田虎少將斷然率軍越江攻擊的事跡,自稱對源田少很有好感,口口聲聲稱「源田老師」,但這個時候的他在軍司令部手持軍刀,大喝道:「哪一個國賊竟敢不許出兵?仁孝天皇萬歲!誅殺國賊……一定要斷然出兵!」   歷史是如此有趣,籐原作戰科長很直白地對自己的上司說道:「我現在幹的事情。難道不是您幾個月前幹的事情嗎?」   在這種情況下,源田少將同意了出兵關內的行動,但他第二天清晨又跑到首相面前說道:「請閣下一定要否決這個出兵地決心……」   但是是他自己開創下克上的風氣,令各地對中央的命令可以陽奉陰違,而他自己同樣抵擋不住這種風氣,三月十一日,五相會議上決定烈風出兵關內,而由於爭議的原因,作戰時間起始被拖延在三月二十一日。   與爭議同時進行的「獨立混成旅團」的組建,烈風人開戰以後,雖然沒有組建新的師團單位,仍是保持著十三個師團的建制,但是相繼組建了大量的「獨立國境守備隊」,「獨立守備隊」為數達十餘個之多,為此在南滿的烈風軍總數達到了三十萬人。   但是考慮到南下作戰地實際,特別作為野戰主力的四個師團和四個混成旅團全部南下,在南滿留守的部隊多半是新組建的守備部隊,缺乏野戰機動能力。為此烈風人特別組建了四個「獨立混成旅團」,這些獨立混成旅團由後備步兵大隊改編,有著一定的野戰機動能力。   與此同時烈風人還組建了「支那駐屯混成旅團」,這個部隊就是後來被烈風人稱為「悲壯之極部隊」的始源。該部共五千五百人。準備負責南下後第二線的守備任務,加上補充兵員和新組建部隊,烈風人在南滿境內的部隊達到三十五萬人之內。   鑒於南下作戰地實際。烈風人將部隊分離為兩個總軍,在南滿的二十萬人組建滿洲軍(總軍),南下作戰則改稱「北支派遣軍」(總軍),北支軍(總軍)又由第一軍和十二軍兩個軍組成。共十五萬烈風軍。   烈風軍的南下,自然是受了鐵勒的歡迎,雖然瓜分了整個東北,但是鐵勒人對於境內義軍地掃蕩行動顯然要遲緩得多,境內仍活躍著近十萬義軍,進入東北地二十五萬鐵勒軍顧此失彼,還好依靠著東北的富饒,他們的補給還不是大問題。   雙方都準備扯破臉爭奪整個遠東地霸權,只可惜鐵勒人在與張步雲的戰鬥中傷了太多元氣,如果現在進行一場戰爭,雙鷹旗下的鐵勒人雖然在遠東有著四十萬的軍力,還有二十萬人後繼部隊,但是他們輸的可能性太大,讓烈風人去南方拚命,這是一個很愉快的事情。   但是烈風人希望鐵勒人以提供實際的幫助,在爭執之後鐵勒人象徵性派出了一個索裡溫支隊,這個支隊由兩千名騎兵(兩個騎兵旅四個騎兵團)和八千名步兵(兩個步兵師六個步兵團)組成,交由烈風人指揮,此後還提供了少量物資。   烈風人南下的部隊除了這十六萬人外,還有大批的偽軍,根據烈風人自己的統計,大批有四萬名偽軍隨烈風軍南下,但多半編製龐大而全無戰鬥力,只有陳升所率的六千人、劉黑七所率的兩千人稍有戰鬥力。   而他們的對手,則是張步雲率領下的奉軍部隊約四十萬,但這其中有戰鬥力的部隊,也不過是林一法所統領的十二萬人,其餘都是收編的雜牌部隊、地方部隊,離心離德,而退入關內的奉軍在東北作戰損失太大,雖經整補卻全無戰鬥力。   烈風軍率先自榆關突破,守軍一旅與烈風軍展開交戰,守軍一個團在密集的炮擊之下支撐不住,經多次血戰被迫後撤,烈風軍也損失不小,戰後公佈「榆關之役共計死傷一百二十名」,但實際傷亡在三百人上下。   榆關既告失守,烈風北支軍即向熱河挺進,在這種情況下,張步雲急電濟南東南聯軍總司令,請調柳鏡曉十七師、蘇雪二十三師、聯軍第一師、騎兵司令部所屬六個騎兵團支援。   柳鏡曉接到電報之後,當即召開師長以上將領及省長以上官員會議,在會上出示了張步雲的電報之後,詢問道:「大夥兒有什麼意見沒有?」   剛調任十七師師長的司馬勘率先說道:「我個人服從師長安排!這一次事發突然,但部隊早有準備,只是張步雲這個人啊……我們與他合不來!」   江蘇省秘書長陳方仁則表示:「我們江蘇省魚水之鄉,早有準備!可以出十萬兵員。也可以出幾十萬石大米,但是大方針不能亂!張步雲這個心眼太多,咱們被坑過不止一次兩次了!」   最困難的是海軍司令陸達,他在會上表示:「我軍新建各艦,至少需要下半年才能服役……眼下的海防可以說是一片空白」   丁寧是被張步雲點了名字,她個人沒意見:「不過六個騎兵團著實太多了,我們就那麼幾個騎兵團,還是這麼多年辛苦經營起來的,如果這一次作戰有失,以後山東的防務有可能吃緊了!」   柳鏡曉笑道:「戰火絕不能波及到山東。這是原則問題!騎兵團可以先到德州現說!」   張步雲點名抽調的三個師都是柳鏡曉地基幹部隊,蘇雪二十三師還好,其餘兩個師都是舊定邊軍發展起來的最基本部隊,裝備最精,人員最多,戰鬥力也最強,至於騎兵司令部的六個團,丁寧的騎兵司令部雖然總共只有十二個獨立騎兵團的規模。這次倒是要抽走一半。   淮海省長李何一是個實在人,他沒有什麼才幹,就是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這次張步雲實在要得太多了……五萬名步兵,六千名騎兵。看起來不多……可是我們最基幹的部隊也全在裡面。若是有失,以後防守山東有困難了!」   自烈風入侵以後,柳鏡曉當即進行了一次總動員。現在聯軍的陸軍總兵力共有三十五萬人,心外還有數十萬名經過訓練的預備役人員,但是可以機動的野戰部隊也就是十五萬左右,張步雲要把最精銳地三分之一拿走。特別是把淮海的省軍骨幹蘇雪師弄走,李何一自然不願意。   大夥兒七嘴八舌,說個不停,有贊成的,也有反對的,特別是不少將領都認為張步雲連個空頭承諾都不給,太不夠意思了,最後郭俊卿說道:「鏡曉,你的意思怎麼樣!」   柳鏡曉輕歎一聲,才說道:「張步雲一月份就來電讓我出兵了,對我說『烈風軍銳氣已失,我軍戰意濃烈,就等聯軍一至掃平寇軍,事後以河南河北相許』……甚至對我說,只要我肯出兵,這地盤馬上就可以讓出來!」   「我想著這河北河南的地盤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心裡想著答應他,可是心下總放心不下,最後一月份趁著和瓊音度蜜月的機會,到北方走了一趟……」   李何一搶先道:「師長,您什麼時候去的?咱們怎麼都不知道啊!萬一出了意外可怎麼辦?」   柳鏡曉沒回答他地話,只是說:「還是記得陳震龍嗎?」   「記得記得!當年就是他和我們一起守住了林西城!」   這陳震龍是瑞軍的統領,身兼熱河護軍使之職,當年林西守城是賣達大力氣,這近十年來屢屢更換旗幟,但他的瑞軍仍是盤據熱河,成為各方都要籠絡的對象,柳鏡曉說道:「我北上,第一個就是想見見他……好歹也在一起血拼過……」   說著柳鏡曉竟掩不住滿臉地捻:「我實是沒想到瑞軍竟不堪到了這個地步……」   一眾將領官員聽出味來了,司馬勘問道:「現在瑞軍還堪戰嗎?」   「我們那時候瑞軍雖然二十營不到,尚可一戰,說到戰鬥力,未必比我們那時地定邊軍弱!但是把那時候的定邊軍拉到現在的熱河,我保打包票能橫掃全熱河!」   陸達一驚:「竟是到了這種田地?」   「我親眼去看過了,一個邊隊名冊上有八九十人,實數有個三四十人就不錯了……連長以上有公館,可以把五六個士兵拉去使喚,蓋房子做苦力,什麼都成,一個排長有兩個馬牟……營房裡面半個月都不點名,天知道有多少實數!聽他們說掛個名地土匪倒有不少,做了案件之後便進軍營躲躲……」   柳鏡曉又是一聲長歎:「這種部隊,不要說打戰,就是行軍都成問題……恐怕就連那些福建民軍都比他們強……哎,現在是六十個營的瑞軍,根本比不上當年不到二十個營……」   司馬勘笑道:「師長……您帶著木夫人到處轉,還不怕遇到打動的?」   柳鏡曉直搖頭:「所以我見情況不對就加帶人手了,身邊不帶一個警衛排,我根本不敢離開大路……我是連見一見陳震龍的心思都死了!」   陸達問了句:「其餘地部隊怎麼樣?」   柳鏡曉絕望地說了句:「差不多!就林一塵的部隊好點,可是失了東北之後,要餉沒餉,要彈藥沒彈藥,要補給沒補給,士氣著實不高……」   郭俊卿明白了柳鏡曉的意思:「鏡曉你的意思是,我們最好還是別動?」   柳鏡曉沒說話,倒是段智潔替他說了:「現在派部隊去,那是肉包子打狗,恐怕會被張步雲他們犧牲掉,我們最好還是慎重起見……」   但是戰局變化實在太快,三月三日,烈風騎兵第四旅團先頭二十八騎已突入承德,僅僅十二天時間,熱河已大部淪陷。   瑞軍的戰鬥力十分低下多半是不戰而潰,撤到熱河境內的東北義軍也是擾民有餘而不能作戰,烈風遇到的唯激烈來自於龍文美這只王自齊舊部,這支部隊本是雜系,戰力不強,但是龍文美總算幹出一輩子都值得紀念的事情,他在赤峰一線倉促佔據陣地抵抗,面對烈風軍兩個旅團及陳升部的進攻,相持達七晝夜之久,斃傷烈風軍千餘人。   在絕對優勢的兵力威脅下,他才被迫轉移猴頭溝門一線佔據新陣地,繼續利用地形與烈風軍作戰達十餘日,這一役友軍在背後捅刀子,義軍全是一戰即潰,只,當地人民送糧送水救護傷員,情緒十分熱烈,龍文美自語:「友軍不友,義軍不義,都不及熱河的人民……」         第十卷 第四十三章 四月八日     共和九十六年四月八日。   共和史上極其重要的一天,按歷史學家的說法,「新共和之起始,舊共和之終結……」   但就歷史事實而言,這一天離舊共和政府的正式解體尚有六個多月,而離丁靜正式率領內閣宣誓就職更是有著一年半之久,但是歷史學家仍是堅持他們的看法:「舊共和,就在這一天宣佈了他的結束……」   展望這一天,長城內外共發生了數件大事。   第一件事便是十六師的不預期崩潰。   作為禁衛軍的骨幹師之一,十六師的建立雖然晚於十四師和十五師,但是這個師的部隊都是上述兩個基幹師抽調出來的老部隊,長年以來編製足,素為禁衛軍勁旅之一。   但是十六師卻在古北口崩潰,而時間僅僅為一個上午,這是共和軍事史相當詭異的一天。   戰前禁衛軍統領周陽對於戰爭的判斷是烈風軍將進行短期休整再繼續發動,但事實並非如此。   周陽之所以作出這種判斷的原因在於熱河作戰中,烈風軍第六師團發生極其嚴重的凍傷減員事件。   鑒於全套防寒裝備十分笨重,臨時負責六師團行動的千望神度少佐(北支軍參謀,臨時負責六師團作戰業務)   基於過去二十年的氣象調查結果,認為設有裝備防寒頭巾、防寒帽、戰開帽、防寒外套、手套等全套防寒裝備。   六師團在高唱著「討匪行」的戰歌中,向熱河進發。遭遇了四十年最寒冷地一個三月下旬,根據烈風鄉土史的記載「酷寒零下將近三十度,我鄉土部隊意志高漲,但是無法抵禦凜冽的寒風」,根據《六師團史》記載,僅都城聯隊右縱隊二千八百名(連隊本部、第一大隊)約百分之十二計三四四名,都城聯隊中央縱隊(第二大隊)四百五十名中有百分之四十計一七七名凍傷,兩大隊共計二四六名兵員入院救治。   這一事件的損害,僅僅次於共和九十四年初烈風人的「八甲田山事件」,在戰爭即將來臨的背景下。烈風軍為了適應在東北方面的作戰,頻繁進行耐寒演習,共和九十四年一月二十三日,位於青森的步兵第五聯隊第二大隊第五中隊二百一十名(根據烈風人記載計有將校十名,特務曹長四名,見習士官二名,下士卒一百六十名。第三年度長期下士候補生三十四名),在中隊長神成文吉的帶領下,開始向青森-三本木(十和田)-弘前的兵員輸送演習。   結果該中隊在八甲田山一帶遭遇空前絕後地雪災,二百一十名中一九九名死亡(這個死亡數字包括救出後不治身亡的),倖存者也多數留下殘廢,另一方面弘前出發的步兵三十聯隊三十七名官兵的行軍訓練取得了成功。此次事件是烈風歷史最大的一件演習悲劇。   有趣的是,這次事件也與千望神度少佐有著間接關係。「奇跡之男」千望少佐曾製作了一次演習預案,結果這份預案在寒冷的一月份被甩。這個中隊不幸成了犧牲品。   但無論如何,烈風人發生較嚴重地凍傷是一個事實,而龍文美的苦戰也給烈風軍造成了相當大的損害,在撤退中龍文美也不忘吸收廣大部隊參戰。陳震龍的一個騎兵旅、奉軍的兩個步兵旅就被龍文美空手套白狼吞併了,在戰鬥中即進行了吞併整頓,結果部隊的戰鬥力大有提升。雖經苦戰撤退,烈風人受到地損害似乎不輕。   因此禁衛軍對於烈風軍有著錯誤的觀點,而十六師地師長,禁衛軍的香帥那位更是有了極其特殊地想法,他認為:「柳鏡曉憑一所朱雀的幾十名學生和幾百人槍,打下了東南七省的地盤!而我現今領兵數萬,自然要幹得比他漂亮,這樣才能抬得起來!」   禁衛軍當即在北京設立軍校一所,學制為兩周,培訓排長以上軍官,香帥大有慾望將整個禁衛軍變為自己的鐵桶江山,四月八日,就是這個變革中地一天,軍校的畢業典禮在香山舉行。   為了這個典禮,禁衛軍花費了很大的心思,各部的副排長以上軍官全來參戰,此外一些老班長也參加了戰鬥,香帥的興致很濃,他在會上振臂高呼:「弟兄們!咱們出人頭地的機會剄了!柳鏡曉算什麼?他不過就是幾十個學生兵,可現在那些學兵哪一個不是師長團長,有些人甚至已經執掌一省了!現在大夥兒跟著我干,我不會虧待了大伙!請大家放心,你們只要肯聽我的話,保證陞官發財沒問題……」   典禮之後,香帥親自操辦了大型宴會,飯菜豐盛酒水不限量,軍官吃得十分盡興,如此不少人劃起拳了,還有不少軍官輪流敬香帥一杯,或祝他事業有成,或祝他早日騰達,香帥喝得盡興,粉臉上已經通紅了,這時候又有人走將上來,香帥拿起酒杯笑了笑,卻聽到了一個膽戰心驚的消息:「烈風人向長城線全線發起攻擊!」   非但是烈風人,就連鐵勒索裡溫支隊也參加了戰鬥,長城線一帶全面告急,後面不少軍事史學家稱讚的古北口保衛戰,實際只打了一天,凌晨接戰,中午潰退,下午十六師已經退出了古北口。   失利的關鍵在於沒有足夠的軍官指揮,部隊找不到上級,只能各自為戰,當時一個連隊班長以上的幹部不到三人,有個別連隊甚至連一名幹部都找不到。   災難……完全是一場災難,十六師在這一天就損失了一半的兵員,而第二天,倉促趕來增援十六師的十四師。   禁衛軍地最基本部隊,在行進中遭遇烈風軍的密集攻擊,雙方殿開對攻戰,雖然十四師曾將烈風的二師團米田支隊包圍(兩個大隊基幹組成,約兩千二百名),戰鬥的結果是米田支隊幾乎全軍盡沒,被繳獲火炮六門,步槍三百枝,俘虜六十多人,但是十四師也遭受絕對優勢烈風軍的襲擊。在兩天的戰鬥中整個十四師損失了三分之一的兵力。   禁衛軍的災害持續了七天,另一個骨幹師十五師的下場也不美妙,總共損失了四成的兵力,在長城線一線佈置地禁衛軍各部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全跨了……」   事實證明,沒有足夠的軍官指揮戰鬥,部隊的戰鬥力將削弱。但是長城線上的災難,比起四月八日北京城內的事件,恐怕只是小事一樁。   沒有人能說明這一事件的起源,但是可以確認的是,上午十時,拱衛軍統領蕭如浪命令將遊行地退伍軍人從總統府附近驅走。二百名警察投入了這個行動。   起初的行動非常順利,但是很快,退伍軍人開始向警察們扔起磚頭,十時四十分。失控的警察向人群開火,造成了六人受傷,其中兩人中了致命傷。   蕭如浪在得知開火的消息之後,覺得是自己大顯神功的時候到來。兩個團的步兵緊急出動,他甚至裝上平時很少穿地中將軍服,他的副官表示不同意,一再聲稱:「閣下,這是政治事件,我們是軍人!」   可是蕭如浪卻說道:「在烈風人兵臨城下地條件下,絕不可允許任何叛亂的發生……」   他甚至決定親自督戰,兩個團地士兵很快就集結了完畢,他卻並沒有率部前進,當即有人問道:「不出動了嗎?」   蕭如浪回答是:「等騎兵……」   對付遊行的人員動用騎兵,這在共和歷史還是第一起,事實包括退伍軍人、學生、辭退公務員並無意對抗政府,他們只是憂心時局,當然也有經濟上的因素。   與許多人想像中不同的是,當時參加遊行地老兵中,為數最多是鄂系老兵,按共和法律,他們有權得到小一筆長期退休金,這些老兵參加與直系的死戰,也曾與柳鏡曉死戰于歸德,可以說是鄂系的瘋狂支持者,但是段鐵民上台後,在財政上沒有辦法,便挪用這筆錢來維持他的嫡系拱衛軍。   此外還有一批舊公務員,在財政吃緊的情況下,段鐵民採用大量裁員的辦法,但是積欠的工資卻一直沒有結清,因此舊公務員們希望至少結清一部分工資。   無奈的老兵在大敵當前的情況下,只能訴諸於無言的行動,他們只是想見段鐵民一面,向他訴說鄂系失敗後老兵的苦楚,但是此時段鐵民卻是下達了命令:「對鬧事者斷然鎮壓……」   整整兩個團的步兵和一個團斷然發起了進攻,其結果自然只是單邊倒,無助的老兵在雨點般的鞭子和棍子下,只能一邊高唱著鄂系的戰歌,另一邊卻在默默忍受著這一切,他們在用力揮著舞動著鄂軍的三色星旗幟,但是段鐵民的騎兵卻衝上去撕破了三色星旗,這或許是歷史女神的諷刺吧。   必須說明的是,除了蕭如浪之外,還有拱衛軍旅長陸心蘭也有承擔一部分責任,在他帶領一個團也參加了鎮壓行動。他所不知道的是,他的對面有一個叫王霸頓的士兵,在許多年前的歸德之役,幾個十七師的士兵端著刺刀衝向了陸心蘭,幸虧有個喚叫王頓霸的鄂軍士兵拚死殺傷敵軍,把陸心蘭給救了下來,但這王頓霸也身負重傷。   由於戰事緊急陸心蘭只說了:「大恩日後必定重謝!」,就繼續指揮部隊去,但此時王霸頓的身上同樣落下了棍子和鞭子。   拱衛軍甚至衝入了老兵臨時居住的貧民區,無情地驅趕著一切,甚至燒燬了老兵們臨時搭建的棚房,熊熊的烈火中,老兵已經開始高唱一曲流行於西洋的戰歌:「起來!飢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為真理而鬥爭……」   雖然他們是剛剛學會這首來自於的戰歌,有老兵直白地說道:「從今天起,段鐵民這三個字一文不值!」   但是最高潮卻在下午四時三十分,執政府前那兩排密集的排槍宣佈舊共和在法統上宣告結束了,三十八名生命倒在了血泊中,一百七十六人受傷。   蕭如浪並不知道其中的意義,但是段鐵民卻是目無人色地趕到了現場,望著血泊之中的慘景,段鐵民淚如雨下,兩十小時在議會上,他雖然一再推托在自己其中的責任,但顯得很無力,長期以來視為花瓶的參眾兩院也不得不在心意的推動,決心懲處相關當事人。   段鐵民雖曾屢次謀求鄂系的復起,但是最後打破鄂系復起希望的人,也是他自己,從共和九十六年四月八日起。鄂系已經是一個歷史名詞了。   共和建立以來,有自由而無民主,但是從來沒有這種惡劣的現象在中央出現過,事後段鐵民曾向各省求助解決辦法,但是無人回應,最後又求教於同出鄂系一脈的柳鏡曉。   但是柳鏡曉只回了一句話:「請執政下台!」   這便是天下間的民意了,此時的柳鏡曉已經決心拋棄中央政府,搞自己的一套,在拉攏川湘鄂三省之後,以七省聯盟為基幹,所謂「十省大同盟」的組織就出現,這個十省聯盟事實上獨立於中央政府,而西南的離心趨勢更為嚴重,莫敵甚至完全搞起了自己的一套,這事實就是新共和的起始。   而局勢越加惡化,長城線已告失守,禁衛軍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二的兵力,而奉軍也損失了數萬人,雖然給予烈風軍以重擊,但是四月二十三日,又是悲劇性的一天,烈風軍佔領了豐台,對北京城形成了小合圍。   為了加強烈風部隊和補充兵員,烈風再次向北支軍追加了四個師團和若干後備部隊,現在的北支軍(總軍)的總兵力是二十五萬,而北京城的守軍雖然有二十萬人,卻是二十萬殘破不堪的部隊。   在關鍵的時候,共和歷史上再次響起那句名言:「十三鎮!掩護全軍!」         第十卷 第四十四章 出兵     動員, 兩個連隊的步兵已經端著步槍,冒著槍林彈雨衝了上去。   兩個小隊的烈風軍也毫不猶豫地衝擊陣地,雙方再陣地前展開了短促的肉搏戰,十三師的士兵們怒吼地揮動刺刀,僅僅十分鐘,這兩個小隊的士兵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而十三師同樣付出巨大的傷亡。   但是他們沒有慶祝的時候,戰場是到處是烈風軍的身影,到處是槍林彈雨,烈風軍很快反映過來,兩個大隊的兵力發起了反衝擊,戰場上頓時殺聲震天。   十三師的兵力實在太單薄了,整個師只有七千人,而除去特種兵,全師只有五千名步槍兵,但是這五千名步槍兵卻需要衝破四萬名烈風軍的防線,他們的身邊不時落下了呼嘯而來的炮彈,在四射的彈丸中,男兒的熱血沸騰,他們爭先恐後地自己的身體譜寫生命的樂章。   烈風人也高呼著:「現在是發揚津輕武士真價的時候……」   對於青森縣的鄉土部隊,古代的津輕武士,正是青森縣鄉土部隊的楷模,只是他們的對手也不簡卑,正如《支那事變陸軍作戰史》(第一卷,戰後防衛戰廳戰史室編纂戰史從書,這套戰史從書雖是佔領時期後編纂的著作,但由於只利用烈風方面的戰史資料,而且到處自誇存在之詞,導致受到眾多抨擊)中說的「敵軍勇氣萬分,敢以果敢的行動突擊我軍,雙方展開多次肉搏戰……」   殺聲震天,血流成河。屍體堆積如山,烈風軍一個決死隊真是決死了,全中隊二百零三人。在短短二個小時的戰鬥戰死一百八十二人,其餘士兵也全部掛綵,有部分小隊、中隊出現全員戰死的情況。   應當說初期烈風人部隊是非常優秀地部隊,他們的單兵素質很高,大部分士兵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士兵和重新服役地預備役士兵,烈風人堪稱:「精兵第一主義」,但是十三師的攻勢士氣如虹,吶喊聲驚天動地,一排又一排的士兵用刺刀陣衝來前來。用白己的鮮血染紅了突圍的道路。   下午四時,烈風人集合了步兵四個大隊,在炮兵的掩護之下,發起一次反擊,但是二千多人的隊伍走錯了方向,誤入了一道柵欄之前,密集的炮火接連不斷地落了下來,而烈風軍卻只能慢慢推開柵欄。整整十分鐘的炮擊讓柵欄都染滿了鮮血。   掩護炮兵陣地地部隊只是十三師的一個營而已,面對著數倍的敵軍攻擊,該營死戰不退,發揮出極高的戰力。   烈風軍先後發起了六次衝鋒,但是只丟下了幾百具衝鋒,為此烈風軍特意將兩個集成大隊派上來(由兩個聯隊的每大隊各抽調一中隊組成。約三百人)。   此時十三師的這個營已經傷亡達三分之二,面對上千名烈風軍的突擊,營長陸子雲大吼:「報國正當此時……」   說著,率先第一個跳出了工事。全營在他的激勵上,紛紛跳出工事衝向敵軍,上千名烈風人被這不到二百名士兵地士氣所震驚,在第一時間之內雙方發彈射擊,接著就是血腥的肉搏,炮兵也為白己的掩護步兵所感動,雖然有部分烈風軍曾衝上炮兵陣地,可是炮兵們自己動手把敵軍打退後,又開始朝烈風軍炮擊。   下午四時半,奉軍第二軍司令官林一塵親自率兩十旅的部隊趕到,而烈風人也投入了他們最後地預備隊—兩個集成大隊(烈風人將各聯隊臨時組成的步兵大隊稱為集成大隊,該兩集成大隊各約三百人),結果烈風人是撞上了鋼板。   特別是佐籐集成大隊三百四十名,除逃出四十餘名,全大隊全數撞到奉軍的攻擊。按烈風軍地說法是「部隊玉碎,盡數化作護國之魂……」   不止是十三師,各個部隊也相繼加入了戰鬥,為了突出一條血路,大部分部隊也拚命衝擊,林一塵更是率部衝到了第一線,根據支那事變陸軍作戰史稱:「部隊傷亡已達極限,司令部人員和後勤人員已經全部武裝起來,愛水司令官已經命令隨時焚燬聯隊旗,到部隊慰問的青森縣慰問團已決心集體自殺……」   下午五時三十分,烈風軍終於抵擋不住,兩個步兵中隊的烈風軍全員戰死在陣地上,得到打開通道的消息之後,全軍士氣為之大振,發瘋地發起了攻擊,特別是田中集成大隊地陣地更是受到共和軍的重點照顧,在這種情況下,該大隊:「田中部隊在數十倍的敵軍攻勢之下,雖然斃敵無數,敵戰場遺屍三千餘具,但部隊在兩個小時就傷亡一百四十人,大隊長重傷,中隊長、小隊長多數傷亡,被迫向後方轉進……」 (支那事變陸軍作戰概述—平津作戰)田中集中人隊的撤退,導致他身後的兩個炮兵中隊完全暴露出來,林一塵第一時間就帶著一個團的士兵上去繳便宜,而這兩個炮兵中隊只有少量自衛步兵,在優勢共和軍的刺刀攻勢只堅持了二十分鐘,在傷亡過半之後,拋棄了八門火炮向後逃跑了。   林一塵當即轉移火炮射向,在附近的烈風軍發現遇到己方的射擊後,士氣當即低落下來,其結果就是共和軍成功地打開了突圍的道路,在當晚就有一萬一千名官兵沿著這條道路向外突圍,這條被命為「血路」的通道有著很高價值。   但是戰爭不是毫無代價的,防守的烈風軍戰後宣稱:   「我戰死一千一百名,戰傷一千七百名」,但是這個數字的實際是戰死六千七百人(根據各部隊戰死名薄統計所得),戰傷者約在八千名左右(根據北支軍後方病院收治報告),而共和軍由於是進攻一方,他們付出的代價更大。   特別是十三師。七千名士兵傷亡四千七百人,其中二千人已經倒在祖國的土他,為了掩護傷員撤退。他們被迫放棄了大部分的輜重、重炮和一部分重傷員,陸子雲跪在地上大哭不起,他哭著說道:「弟兄們,我一定回來找你們……」   但是七天之後,一名重傷員幾乎是爬著回到了部隊,他哭著說道:「弟兄們全讓烈風人給挑死了……」   他是唯一地倖存者,僥倖在屍體堆裡逃生,後在一位好心人的協助下才得以還。   在烈風人的「平津作戰」中,烈風人槍殺大量俘虜並出現大量戰爭暴行是不爭地事實。對於這一暴行,除了共和方面的資料外,還可以參閱烈風松崗女士編摹的《北京戰被割裂的受害者之魂》和《北京戰尋找被封閉的記憶》,《走向北京之路》也是本不錯的研究資料。   除了十三師之外,奉軍也付出很大的傷亡,他們的損失甚至遠遠超過了十三師,大約有一萬五千名奉軍士兵傷亡, 林一塵在此役的表現相當出彩。他地勇氣被現場的記者贊為「共和以來最優秀的年輕將領」。   但無論如何,北京還是在四月二十五日淪陷,次日天津淪陷,在平津的共和部隊二十萬人。突出重圍的大約只有一半,其中大部分和奉軍、十三師一道沿津浦路突圍,段鐵民的執政府及所屬拱衛軍沿平綏路向張家口方向突圍。但是他們突破到張家口的時候,烈風人也沿著張家口發起進攻。   對於張家口作戰,一向是軍事史家極少提到的課題,一般認為在張家口共和軍沒有進行大地抵抗。但是根據烈風人在共和一百二十年出版的《東京兵團》胎動篇(日文版,*山清行著,此為烈風戰史學家,其陸軍中野學校—諜報戰史第一卷國內曾有翻譯,東京兵團一書資料詳實,作者採訪了大量從大將到下士官的大量烈風侵華官兵,並利用大量的一手資料,在質量低下地烈風戰史中,該書著實是頂尖之作)一書記載,由東京人組成的混成第二旅團(原屬第一師田)在張家口遇到極其激烈的抵抗「八角台空前慘烈之惡戰」。「本多旅團面臨全滅」,「看著數百名戰友地屍體倒在八角台一線,我們只能為他們祈禱……」。   而組織抵抗行動正是蕭如浪的拱衛軍和一部張家口守軍,他們僅以兩三個團的兵力在八角台一線奮戰作戰,令烈風軍混成第二旅團傷亡慘重,但是五月三日,張家口宣佈淪陷,段鐵民帶領執政繼續沿平綏姑西撤,準備在綏遠一線繼續組織流亡政府。   在包圍圈合圍前,柳鏡曉派出一列專列,特意從北京將字雀的學生和教官接了出來,燕傲霜望著幾個年來始終不變地校園,臨走時了也不禁流淚:「想不利將朱雀趕出這裡的,居然也是我……」   學生們安慰道:「校長……等到了山東,我們請柳學長幫忙,再建上一座一樣的大學校!」   燕傲霜苦笑不答,將發毀掉的學校怎麼能恢復舊觀,這畢竟是她的寄托!烈風人佔領平津後,由於察哈爾方面的作戰尚未結束,而部隊經過一個月的戰鬥,前後減員已達六萬人,雖經過幾次補充,但是部隊的總兵力維持在二十一萬人左右,只相當於戰開初期的兵力。   為此必須就原地休整補充裝備、兵員,並收治戰鬥中出現的大量傷病員,不過對於下一步的作戰,北支軍參謀千望神度少佐高呼:「要趁勝追擊,若是放棄現在的良機,等同於最大不忠!」   在這種情況,北支軍組成了兩個師團配屬部分特種兵向南追擊,其餘預定在原地休整十天,一個師團沿高碑店向保定進攻,另一個師團向滄州方向,在這期間山東方面透過特別途要求:「決不允許烈風軍越過保定—滄州一線……」   但是烈風軍對此視若未見,四月二十九日,兩個師團未得到中央命令的情況下先行出發,進展相當順利。   突出北京包圍圈的各個部對損失很大,士氣也不高,抵擋烈風軍的進攻只能節節後退。特別是平漢路一線進展更是順利,而利用新佔領地天津港,烈風人可以直接通過這向華北的烈風軍補給物資。十分便利。   烈風軍在華北的政權工作也進展得十分順利,劉黑七本是華北巨寇,陳升又是鄂系地干將,由他們出面召集了一大批失意軍人、政客,組建平津各地的維持會,現在霸縣以北的地區,基本已經落入烈風的掌握之中,烈風人計劃本次攻勢的終點將會是石家莊。   而禁衛軍、奉軍各部只能沿著鐵路線節節抵抗,一部分部隊想要退入山東休整。但是德州一線的司馬勘表示:   「入境不成!這是師長的命令,除非你們把槍全給下,部對交由我們整編……」   奉軍和禁衛軍自然不願將自己的本錢交給別人整編,雙方的爭執一直在持續。   山東。 濟南。   柳鏡曉仍在過著他地舒服日子,對於山東內外頗有些不滿,甚至有人傳言他眼下正忙於選美而無心國事,但是對於柳鏡曉來說,現在他仍是苦命人。   哭哭鬧鬧的小傢伙是柳鏡曉的剋星。一歲的小孩子折騰得柳鏡曉經常連睡都睡不下,現下小傢伙又抓起了柳鏡曉手頭的機密文件哭個不停,柳鏡曉只能喚道:「好女兒,你要什麼。爸爸給你買就是!」   沈纖巧笑道:「估計是餓了……對了,你最近好忙啊……」   柳鏡曉伸了伸懶腰說道:「是忙啊……忙得不可開交了! 眼下這個局面,外面人都指責我不肯出兵。可是我手頭就這點本錢,總得好好籌畫準備一番!還好這次和瓊音一起跑了一趟熱河,否則我們的部隊就打水飄了!」   郭俊卿在旁邊看文件,她一聽柳鏡曉這麼說便笑道:   「動員的速度比預案要慢得多。物資徵集更是抱了後腿,按計劃至少也得還要一個月啊!」   徐如冰倒是體貼柳鏡曉曉,輕輕地給他捶背,柳鏡曉說道:「出兵! 出兵!哪有這麼容易啊!」   正說著,丁寧從外面走進來了,她說道:「奉軍來人了!說是要與師長當面談!」   「誰?張步雲白己嗎?」   丁寧說道:「是對夫婦,有張步雲的全權委託!」   柳鏡曉道:「見見也好!」   「我已經進來了!」柳鏡曉聽到這個嬌怯地聲音,臉上沒什麼變化,也不答話,就再那裡看著文件,郭俊卿睜了一眼,站了起來,顯得不冷不熱。   倒是木瓊音說話了:「想不到禁衛軍的周香梅周香帥光臨,想不到啊!」   柳鏡曉臉上如冰,示意木瓊音不要說了,毫無禮貌地伸了懶腰,翹著二郎腿,顯得十分自在,沈纖巧見到柳鏡曉的神情,當即抱起女兒回房間去了,周香梅與平時顯得很有些不同,滿面的風塵為他增添了計多男兒氣息,他只說了一句:「我不願來,可是不能不來!」   柳鏡曉沒說話,倒是郭俊卿說了一句:「來不來,與我們無關!」   「禁衛軍已經完了,現在收集起來地殘兵不到六千,只能再平漢路組織抵抗,這次求是請你們出兵!」周香梅將事情挑白了說。   柳鏡曉眨了眨眼,猛地一拍桌子:「那何必帶她來! 」   周香梅的身邊是個長得頗為動人的婦人,三十多歲,歲月已經在她地臉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容貌頗美,和沈纖巧頗為相像,不過比起柳鏡曉的各位夫人總是遜色了許多,她聽到柳鏡曉暴怒,竟是低下頭來。   周香梅抬起來,竟是有幾分傲色,他大聲說道:「當年的事情……,」   他竟是說不下去,柳鏡曉揮揮手,一眾夫人明白他地意思,一時間柳鏡曉左擁右抱,身處花從之中,郭俊卿冷笑道:「說到當年的事情,若不是因為了你……咱們也不會無奈出關!你父親當年害了老師,你又害了鏡曉!你今天還有什麼臉面來見我們!」   周香帥一向是比花迅要嬌艷的人物,只是連受挫折,他抹了一把眼淚,倒是她旁邊的那婦人抬起頭來。她輕聲說道:「柳鏡曉,我今日來見你,只是為了夫家!」   柳鏡曉望著多年前夢中常有印象的人兒。只說了一句:「十年了……」   是啊,十年啊!柳鏡曉這十年裡頭有過多少風霜雪雨,又吃了多少苦頭,因此柳鏡曉也想過重逢過要罵第一句話,可是十年後,兩個人相逢地時候的第一句話卻是這—樣。   柳鏡曉把自己的頭枕到徐如冰地肩上,手滑進了陳海若的衣服任意輕薄,加上俊美如玉的容貌,再回看滿是風塵的周香梅。十年啊! 兩個人的角色竟是倒換過來了。   柳鏡曉苦笑道:「我還是要多謝你!陳冰慧,若是白雀園你這那一槍,怎麼驚醒我這個夢中人!」   「我對不住你!」陳冰慧還有什麼可說的,當年的事情確實是她有所理虧。   「對不住?」柳鏡曉站了起出,連聲大笑,竟是說不盡的淒苦,他拿身帶出一把玉釵:「我且問你,當年的山盟海誓到底算不算。現在這這玉釵仍在,卻已是人是物非! 」   當年地山盟海誓,斗巳成空,物日人非已十載。柳鏡曉苦笑道:「想當年,我為你萬里遠赴新大陸,縱然萬千苦難。我都忍了下來,三年不見你一字回音,我也是苦心含笑癡癡等待! 當傭兵賺下的錢,我總是寄給了你。總以為你是玉骨冰心一支寒梅,定然會頂風傲雪迎春歸,總以為你是火燒不怕真金刀子,刀砍不斷長流水!怎料想……」   柳鏡曉發話間神色淒苦:「人世間幾多離合,我總以為自己不是薄情負義人,怎料想,我飛越萬里歸來時,你早已移情投別懷,我也忍將下來!」   見柳鏡曉神色悲嗆,又說起了當年故事,郭俊卿也在一旁埋怨道:「我當年就不該叫叫鏡曉留下那些書信,鏡曉說要盡數交給你,我偏生叫他留下來作個紀念……」   當年之事,柳鏡曉仍是歷屆在目,陳冰慧只再說了一句:「對不住……是我不應該強要那些書信!」   「為了那些書信,你帶著禁衛軍上白雀園來鬧事……   結果好了,禁衛軍死了兩個,我們朱雀卻死十三條人命啊!我們這些畢業生連部對人都分配不下去!」   柳鏡曉卻制止郭俊卿說下去,他只是冷冷地說道:   「多謝你那一槍! 兩位請回吧,我不會讓禁衛軍成建制入境,除非禁衛軍由我部繳械後整編!」   境內內不允許存在客軍,以防止戰時發生意外,這—是郭俊卿和柳鏡曉早有預定的打算,也是山東的既定方針。   濟南火斗站。陳冰慧擦了一把眼淚,柳鏡曉的絕情早在意料之中,當年他已經被傷了太深了,她對自己的丈夫說道: 「回去吧!」   那邊有人說道:「你很幸運!可惜不懂得珍惜!」   周香梅和陳冰慧轉頭一看,原來是丁寧,趕緊說道:   「丁司令!」   丁寧位居聯軍騎兵總司令,位置遠在落魄的他們可比,丁寧笑道:「許多年前,我遇到過一個人,短短的一個月,卻是我最幸福地日子,我抓住了!」   兩個人都低下頭去,丁寧繼續說道:「回去,準備向周陽那老頭交差吧!這趟你們沒有白跑了!」   「怎麼?」兩人驚喜地問道。   「我們師長出兵了……這個呆子!」   共和九十六年五月十八日,柳鏡曉下達出動命令,聯軍十七師沿津浦路向北開進,柳鏡曉自己聲稱提前出動的原因是:「烈風軍向保定發起進攻,等滄州、石家莊失守,山東就要直接處在戰火之中!」   在戰前,不過戰火引入山東是既定方針,但是柳鏡曉的出動命令卻是突然而來,到底陳冰慧的來訪對他地決策有無影響,即使是丁寧也猜不透。   共和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河北會戰拉開了他的序幕,有許多人更是自豪地稱其稱為:九次河北會戰」。         最終卷 第一章 第一次碰撞     歷史的真相,往往是不為人所知的……」   五月二十一日。滄州。   作為先頭團的團長,胡博是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這個職務的,在三天之內,他的先頭團已經趕到滄州,並牢固控制住滄州。   只是像他這種資歷的人物,本來是應當統帥大軍或者執掌一省,只有他因為犯了組織錯誤,所以連這個先頭團的團長職務都是好不容易才爭取過來的。   他自己也知道能不能翻身就看現在這一役,到了滄州之後任勞任怨,以方便後繼部隊的繼續開進,不過還好,這一路以來都沒有什麼大亂子,林鏡曉對於出兵河北早有打算,而河北民眾官員都願意迎林鏡曉入境,因此部隊順順利利地在烈風人之前搶先進了滄州。   只是林鏡曉對他還是放心不下,還好來當監軍的丁子龍副師長對他不錯,現在他旁邊說道:「司馬的主力馬上就到了。丁司令的騎兵也快到了,我看派個部隊出去偵查一下吧?」   「好的,我立即派一個營沿津浦路方向偵察……」   「非常感謝!」對於沿著津浦路進攻的第三師團來說,沒有比援軍更為高興的事情:「神望少佐,非常感謝軍方面對我們的支援……」   沿津浦路開進的第三師團,配屬了一個野戰炮兵聯隊、一個獨立工兵大隊之後及其它特種兵之外,這個師團的兵力達到了近三萬人,只是對於抵達滄州並保護津浦路暢通的作戰任務來說,這點兵力實在大少了些。   雖到北支軍緊急追加了九個步兵中隊負責保護鐵路,但是後勤補給線已經拉得太遠了,鐵路屢被破壞。甚至不得不將一部分步兵用於保護鐵路和維修鐵路,而眼前殘兵的抵抗莫名地激烈起來,讓第三師團的前進速度顯得更加緩慢。   在這種情況下,第六師團雖然只派出一個千望支隊(一個步兵大隊為基幹組成),但是千望支隊長是陸大的名人,他的大隊也是由第六師團精兵強將組成,以致於第三師團一再表示:「多謝貴師團協力。請貴部先行修整吧……」   但是千望支隊長則表示:「貴部作戰多日,由我們來進攻,讓烈風男兒的快劍插入滄州城吧……」   千望支隊當即走在全軍的最前面。千望支隊長一再命令全支隊加快前進速度,以致與久戰之下的第三師團拉開了距離,而千望支隊的尖兵中隊(由步兵一個中隊又一個小隊,騎兵一個小隊,炮兵一個小隊,工兵一個分隊組成。   五月二十三日傍晚。   聯軍第二師第一團第六連的士兵歎了一口氣,殘陽如血,眼見這一天就要過去了,而敵人尚無蹤影,幾個軍官都圍著連長說道:『休息一下吧……明天繼續前進」   面對著已經走了兩天的官兵。陳天明連長點點頭:「準備露營。派出兩個軍士哨!」   士兵們總算可以喘了一口氣,就在他們準備把身上的背包解下來的時候。有個士兵大叫道:「敵人……」   官兵們立即緊張了起來,幾個眼尖的士兵已經看到就在相距不遠的一個援谷,居然有一隊騎兵在那兒休息,雖然沒親眼見過烈風人。但是戰前配發的識別標誌明顯地表示這是敵人。   「呯!」河北會戰的第一槍卻是由烈風人的軍士哨打響的,原本躺在地上休整的烈風人一下就反應過來,飛快地跳上軍馬,就準備朝著這邊衝鋒。   「終於逮到了!」陳天明欣喜地握緊了拳頭,伴隨著軍馬的嘶鳴聲是密集的排槍聲,烈風人的二十多名騎兵還沒衝到面前,已經被打翻了四個,一時間戰馬在地面上悲鳴著,而面對著早有準備的聯軍官兵,烈風人憑直覺感到不對,竟是一撥馬頭,轉身跑了。   眼前這支敵軍的軍服、裝備甚至是氣質和以往任何一支部隊不同,顯然是有了新的敵人。   伴隨著槍聲,與該連一起出來的兩個步兵連也趕緊從後方趕了上來,朝著槍聲響起的地方衝鋒。   而追擊敵騎兵部隊的陳天明很快就發現了敵軍主力部隊,除了這隊騎兵之外,還有大約二百五十名步兵,甚至還有兩門火炮,但他並不懼怕,與他同營的兩個步兵連隨時能夠趕到。   殺啊!對面的騎兵也重新轉頭殺了回來,奔騰的馬蹄聲有著排山倒海的氣勢,可這嚇不倒士兵們,刺刀陣和騎兵撞在了一起,一時間人翻馬仰,烈風軍這個騎兵小隊竟是陷入了刺刀陣之中,在短短的時間,小隊已經陣亡過半,但是陳天明的隊形也顯得十分混亂。   千望支隊的尖兵中隊當即衝了出來,陳天明連長第一個站了出來,他高呼:「殺啊!」   全連勇氣十足地發起反衝鋒,雙方絞在一起廝殺起來,不時有人倒下,但是烈風人因為人數的優勢漸漸佔了上風,只是這時候兩側傳來了歡呼聲了,援軍趕到了。   「撤退!撤退!」 面對著前後夾擊的困境,烈風人開始了有組織的撤退,而援軍的到來讓官兵們的士氣更為高漲,在追擊中他們又解決了七個敵兵。   「我中隊遭遇優勢敵軍襲擊!「千望神度意外地接到前線的報告:「敵軍裝備精良,戰鬥力很強……」   他當即揮動軍刀大聲道:「全大隊衝擊!把桔中隊救回來!」   「我軍在滄州以北遭遇烈風軍,殲其一部並將其包圍……」對於胡博來說,這是個好消息,他當即下令:「全團開進!」   雙方的第一次碰撞就這樣發生,而高地上的攻防戰竟是出於陳天明的意料之外,雙方的戰鬥陷入了僵持。   「呯!呯!呯!」排槍之後是一個又一個的優秀士兵噗通一聲倒在地上,面且聯軍的傷亡比烈風軍要大得多。   不得不承以,初期烈風軍的精兵主義確實有極佳的效果,烈風人在短時期內竟然修築了簡易工事,讓第二管的攻勢無功而返。   陳天明的眼睛要噴出火來,他的連隊損失最大,他大叫道:「跟我上!」   全連殘存的戰鬥兵大喝一聲,端著刺刀又衝了上去,只是這次雖然一度突入烈風軍的陣地,雙方甚至展開了猛烈的肉搏,但是最後還是被壓了下來。   而雙方的援軍差不多是同時到達,胡博遠遠地望見烈風人的大隊,大聲叫道:「殺啊!」   炮兵已經預期展開陣地,雙方先是一陣密集的排槍,跟著胡博團的團、營所屬炮兵一致發揚火力,千望支隊在行進中遭遇優勢敵軍的襲擊,當即是一片血泊,千望神度少佐雖然兩次舉刀衝鋒,但是敵軍的火力過於猛烈。   支那事變陸軍作戰史稱:「千望支隊在面對敵至少兩個師的攻擊,自己處於極度危險的情況下被迫後退收容,敵遺屍約六百具,千望支隊戰死十六名,傷十七名……」   事實上在戰場上烈風軍至少拋棄了五十具屍體,胡博當即命令部隊發起追擊,另一部則全力圍殲被包圍的尖兵中隊。   「殺啊!」但是僅僅三分鐘之後,新來的第二連就被迫停止了攻擊,步炮協同不好,炮彈落在自己人的身上,而且烈鳳軍的火力組織相當成功,陳天明當即說道:「這樣打可不行!我們得好好準備一番!」   可是戰鬥卻是出乎意料的艱苦,千望支隊的抵抗組織的比較成功,雖然又傷亡了六十多人,但是他們的主力並沒遭到致命打擊,仍保有五百名以上的戰鬥力,面對胡博團主力的進攻仍是有攻有守。   而當晚的夜戰更為艱苦,一直到凌晨五點,聯軍才衝上了山頭,山頭上的烈風軍已經全部自殺,但是根據陳天明的回憶:「屍體多自行掩埋,武器多已破壞……」   雖然殲滅了烈風軍的這個加強尖兵中隊近三百人,但是第二團也損失了四百多人,甚至比烈風軍的損失還要大,但是當解決掉尖兵中隊之後,第二團當即把主力轉移到千望支隊身上,千望支隊開始支撐不住了。   「在得知千望支隊被圍的消息,兵團派遣兩個中隊前往支援,在天明時該部順利地與支隊會和,稍後一起後撤……」   胡博沒想到千望神度如此滑頭,一個不注意就讓他跑了,悔恨地罵了一句:「下次饒不了你!」   五月二十四日上午九時,第一次河北會戰結束。   這次戰鬥的規模出乎意料的小,烈風人僅動用了一個加強大隊(後增援兩個中隊),並在戰鬥中損失了一個加強的尖兵中隊,總損失不超過五百五十人,而柳軍動用了一個步兵團,在戰鬥損失了近六百人,損失還超過了烈鳳軍。   但是雙方的戰史裡,都把這一次作戰稱為「大會戰」,烈風軍估計柳軍動用了四個師,而胡博則把後方的第三師團及其它配屬部隊全算了進去,以致在半個月後,就有了第一次河北會戰的說法。   但較量才真正開始。         最終卷 第二章 援軍     懦夫!懦夫!我要為我的部下報仇!」千望少佐手握著據說是祖傳六代的名刀到處亂揮,使得司令部裡的大佐、中佐競相逃避:「懦夫!居然不讓我為部下報仇!」   果然是烈風一刀斬的名人,刀下皆是一合之敵,就連三師團師團長都被憤怒的千望少佐追得滿地亂跑——雖然烈風軍中最重等級,但是面對著憤怒的千望少佐,再想到他犧牲的部下,   第三師團的軍官們都在陪笑著說道:「千望君,千望君!請閣下帶著部下去休息吧,下面的戰鬥交給我們好了!」   「懦夫!我要為我的部下報仇……」 千望少佐的咆哮仍然迴響在第三師團的司令部內,以致於第三師團的軍官們不得不承以;「由於我師團協力不夠,以致配屬的千望支隊受到重大損失……」   千望支隊在戰鬥中傷亡過半,其中一個加強尖兵中隊全部陣亡,在正常情況下,千望少佐是官兵遺屬們怨恨的對象,但是遺屬們對千望少佐的印象非常好,在佔領時期原烈風軍大佐千望神度成立了「三年戰爭未亡人基金」,帶著原國防婦人會的成員到戰爭遺屬家中慰問,並帶頭捐獻了很大一筆資金,以致在戰後的議員選舉中始終屹立不倒,遺屬們始終是他的鐵票倉(事實上千望少佐和幾位遺屬還有超友誼的關係)。   當然了,在部下和友軍的眼裡,「千望少佐的奮戰」是不爭的事實,雖然在這次戰鬥中千望少佐連根毛都沒傷著,但在部下心目中卻留下了勇敢善戰的印象,「愛兵如子之千望少佐」、「勇猛無雙之千望少佐」……   為此,少佐故鄉的數份報紙還專門為千望少佐拍攝了數十張照片,照片上的千望少佐手持軍刀,那是何等的勇猛啊……   只是再勇猛的千望少佐也改變不了一個事變,總兵力只有一千人的千望支隊已經傷亡過半,以致第三師團的軍官陪笑道:「請閣下帶所部下去修整吧……」   第三師團好像一個被激怒的巨人,他們向北支軍和大本營發出同樣的電報:「遭遇山東軍,我千望支隊遭遇激烈抵抗,我師團決心繼續向滄州進擊,必要時請給予指導!」   在發出電報的同時。第三師團擅自命令部隊繼續向津浦路進擊,以兩個旅團主力為左右翼向滄州進擊,在後方僅留下步兵四個大隊和千望支隊等少量部隊。這就是烈風歷史上的「仁孝   史上最大悲劇,三師團之獨斷!」   參謀本部主管作戰的第一部部長源田虎少將在下達了「部隊暫停進攻」 的命令之後,當即收到三師團獨斷南下的電報,特別是那個「必要時請給予指導」讓源田虎十分震動,這句話在烈風軍有特殊的意義。   烈風的武士是不會乞求援助的。哪怕這個援助的對象是自己的上級,在這種情況下「必要時請給予指導」的另外一個意思,那就是部隊陷入危險向上級要求援助的一種含糊說法。   參謀本部內的少壯派已經行動起來了,作戰科科長籐原大佐拿來出兵命令表示:「源田閣下,你難道願意看到第三師團的三萬官兵全軍盡墨嗎?」   源田虎在苦苦思考之後。終於向北支軍下達出動命令,他在命令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的時候,手心全是汗水。關於此事的詳細過程可以參見「史上最悲劇的軍人,烈風千年不遇的將才——源田虎」一書。   而此時在滄州,總領全軍的司馬勘在接到胡博那篇翔實的戰鬥報告之後,也作了進一步部署。   雖然胡博在戰後的回憶錄中海吹。但是在軍內的戰鬥詳報中,他卻是老老實實地作了總結,附上了長達三頁的作戰檢討,對烈風軍作出了相當高的評價,也對自己方面存在的錯誤也有一個正確的認識。   司馬勘因此對烈風軍的戰鬥力有了一個正確的認識,他的反應與第三師團一樣,就是趕緊向柳鏡曉求援:「以我預定投入的三個步兵師,無法抗衡整個北支軍,請緊急增援三至四個師投入到河北戰場!」   再次接敵的還是胡博團,他們遭遇的是步兵第十八聯隊的前哨,緊接著整個旅團都包圍了上來,他三個較為疲憊的步兵營面對的是一個旅團司令部指揮下的四個步兵大隊、一個炮兵大隊及其它配屬部隊。   因此胡博團第一時間陷入了苦戰之中,還好胡博也是久經戰事的老軍官,當即展開了防禦陣地,烈風軍在一陣密集的炮擊之後,成排的士兵衝殺上來,但是胡博這個不到二千人的團硬是頂住了五千名烈風軍的試探性進攻。   「呯呯呯!」烈風軍的隊伍中很快有人成排地倒下,很快就丟下了七八十具屍體退了下去,第三師團的兵力嚴重不足,又得維持一條很長的交通線,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期盼著援軍的到來。   北支軍在攻克北平後,分別派遣部隊展開「察哈爾攻略作戰、「保定攻略作戰」、」滄州攻略作戰」,在得到第三師團的報告之後,北支軍當即命令新組成的駐蒙軍和保定方面的第五師團停止進攻,並奉陸軍省命令,組成了用於津浦路方面作戰的滄州方面軍,這個軍可以說是集北支軍之精華所在,共計編入了五個師團又兩個獨力混成旅團。   為了加強兵力,烈風軍將察哈爾方面的獨力混成十一旅團改編為二十六師團,這個師團是具有代表性意義的,因為它是烈風軍第一個三單位制的步兵師團,為了接替北平的防務,烈風軍將「支那駐屯混成旅團」改編為二十七師團,代字「極』,也是三單位制的師團,伴隨著戰爭的展開,烈風軍被迫不斷擴充三單位制師團的數量,其戰鬥力也逐漸弱化。   但是剛剛編成的滄州方面軍立即遭到當頭一擊,與步兵十八聯隊處於對峙的胡博團發起了一次成功的突襲。   五月十七日晚,第三師團步兵第六十八聯隊正在轉移馱馬,其中包括騎兵、兵器勤務、山炮大隊、輕炮中隊所屬的馱馬部隊,不久突然遭到火炮襲擊,被迫折回,尾隨其後的本部軍旗中隊於當日轉移途中,前方突然用烈風語盤問:「誰?」   當時走到最前面的中尉認為是走在前方的烈風軍,當即回答:「我!我!我!」   聲音未落,兩旁胡博團的健兒當即開火,一排密集的射擊後,第三營魚躍而出,端著刺刀衝向烈風軍。   該部約五百名在當地嚮導的指引下,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從步兵十八聯隊和六十八聯隊之間的防禦空隙中滲透了進來,並在當日下午佔領陣地嚴陣以待。   烈風軍進入伏擊圈後,該部當即一面投擲手榴彈,一面將烈風軍包圍,手榴彈甚至落在六十八聯隊旗的附近爆炸。   受到重創的六十八聯隊當即命令其第七中隊發動反擊,但是胡博團的官兵勇猛異常,繼續展開衝鋒。   此時第三營的官兵已經迫近了六十八聯隊的聯隊旗,聯隊長野憲大佐被迫拔出戰刀,準備在緊急關頭親自上陣,六十八聯隊傳令小隊、軍旗中隊以軍旗為中心,組成圓陣,與衝上來的第三營官兵發生了肉搏戰。   關於六十八聯隊的聯隊旗,烈風軍事後承認:「山東軍的手榴彈,投彈距離如果再延長十米,人和軍旗都要被炸飛了……」   此時其第二大隊趕回,雙方展開激烈的肉搏戰,六十八聯隊對部隊失去掌握。「徒步部隊、馱馬部隊和擁有多數輕傷員的衛生隊,都各自編成突擊班,在先頭開路,乘黑夜強行前進。一路上或是對來襲之敵,或是急襲佔領道路兩側敵陣地,各自衝開道路,終夜不斷地衝鋒再衝鋒。在此期間聯隊與師團及第一大隊失去聯繫……」   一直到天明時,六十八聯隊才重新掌握住部隊,第三管僅以五百人的兵力給烈風軍造成七百人以上的傷亡。戰後帶著傷員安全撤回,堪稱胡博一生用兵的得意之筆。   而胡博團主力的夜襲幹得也同樣漂亮,步兵十八聯隊受到極大重創,胡博是打老了仗的,他親自帶隊衝殺在前,第六連連長陳天明因先前的戰鬥的原因,更是勇不可擋。   幾乎冒著已方的炮火,先鋒連衝入了十八聯隊第二大隊第五中隊的陣他,面對倉促端起刺刀的烈風軍,陳天明大吼一聲:「殺啊!」   雙方大吼著展開肉搏戰。僅僅一分鐘之內,烈風人就崩潰了,他們丟下大量屍體向後跑去。先鋒連繼續追擊,接著撞上了烈風軍的預備隊,雙方猛烈地戰在一起,在夜色中展開,一邊大吼著辨別敵我一邊展開肉搏。一時間殺聲震天。   根據防衛廳戰史《河北作戰》第一卷記載「第五中隊陣地突然遭到猛烈炮擊,被優勢之敵沖人陣地,約六十名守軍頓時陣亡半數,山頂亦被佔領,與此第二大隊亦受到奇襲,水澤二大隊長立即率領預備隊第六中隊斷然進行反擊,雖然奪回山頂陣地,但僅在十五分鐘的戰鬥中,水澤大隊長、兩個中隊長,以及其它十二名軍官傷亡,敵以兩個師的兵力向我發起進攻,在戰鬥打響後十五分鐘內,水澤大隊長下為一百五十名陣亡,各處仍在激戰之中……」   胡博帶領著的主力繼而趕到,第二大隊的殘存兵力無法支撐,遂以第五中隊率領殘存兵力發起敵前衝鋒,其餘部隊向後撤退,面對冒著彈雨衝上來的第五中隊數十名烈風軍,胡博大吼道「一個也不許放跑!」   而對十八聯隊第一大隊進攻的牽制性進攻也取得了成功,烈風軍跟本沒有時間顧及第二大隊,當夜還消耗了大量彈藥。   這一夜,十八聯隊的第二大隊遭到重創,僅戰死者就達二百五十名,傷者更多,戰後戰場上橫七豎八地倒著屍體,第二大隊是一邊哭一邊叫著離開戰場的。   對於北支軍和參謀本部來說,這種戰敗是不可容忍的,因此參謀本部決心向十一軍追加一個野戰炮兵聯隊和十個後備步兵大隊。   五是二十八日,回過勁的烈風軍連續發動了多次反擊,戰鬥十分慘烈,雙方殺聲震天,胡博團連排長多人傷亡,根據胡博戰後呈報的戰鬥詳報「敵接連發起十六次攻擊,我雖然屢番力挫敵軍,但是損失甚重,第四連傷亡殆盡,全連只剩下十餘人,自開戰以來,我團僅傷員就達七百餘人……」   五月二十九日,第三師團期盼的援軍終於趕到了,步兵第六師團下車即展開戰鬥,他們集中使用了三個炮兵大隊,雙方展開了激戰,胡博團經多日戰鬥,漸有不支之勢,雖然趕到滄州的丁寧給他加強了一個步兵營又一個步兵連及大量特種兵,可這些援軍在兩天的戰鬥中也消耗了大半。   但在戰鬥的關鍵時候,胡博團的側翼響起了槍聲,丁寧親自率領四個營向烈風軍第六師團發起了反擊,為此胡博團的官兵士氣大振,高興地向天空中甩著帽子。   雙方展開了密集的對射,但丁寧的四個管很快就突破了烈風軍的防線,抵近了第六作團的預備隊,但烈風人的抵抗也越來越激烈起來,密集的排槍讓柳軍的步兵隊形中不時有人倒下,甚至讓身經百戰的老兵都本能地彎下腰來。   丁寧騎在馬上大叫道:『抬起頭來,你們躲什麼!那不過是子彈」   隨著丁寧投入的預備隊,五個營的部隊成功突進到了第六作團的縱深,第六師團被迫後退,而胡博團也得到兩個營的增援,戰線穩定了下來。   當胡博感謝丁寧時,丁寧只是笑著說:「援軍要到了,師長要親自上去指揮!」   混亂的第二次河北會戰落下了帷幕,烈風軍傷亡三千人,柳鏡曉部也傷亡兩千人,雙方都不會想到下一次戰鬥會如此殘酷。         最終卷 第三章 亂戰     「曾記得當年京口處相逢,但見你骨骼魁偉膽略勇,相公為國去從軍,妾在深閨少侍奉,這二十年來沙場血,才立下這汗馬戰功。相公你立功勳逐步登龍,賤妾我討封蔭妻以為榮。雖然是位高權重,常使妾憂心忡忡,位高何為才高好,權重怎及德望重,喜今日親眼見元帥神通,神妙算指揮定大將軍威風。不羞自誇誇相公,為此備得酒兩盅,一賀你妙著擒元兇,二祝我自身慧眼識英雄!」   餘音饒梁三日不絕,縱是車輪呼嘯不止,柳鏡曉的耳邊一直迴盪著這一曲,心中說不出的暢快。   這一曲《誇夫》出自《雙烈記》,講的是梁紅玉金山大站前擊鼓誇夫的一段,這《雙烈記》不及《金山大戰》那般為人所知,但這一曲《誇夫》卻是柳鏡曉極喜愛的唱的段,今日離別時,一眾夫人出乎他的意料,竟是不落一滴眼淚,最後一起唱了這段他最喜歡的《誇夫》。   佳音不絕,連帶這離別之意都被衝散了,以往柳鏡曉一帶兵出征,往往是哭成淚人般的場面,今日卻是出人意料,柳鏡曉不禁朝張含韻笑了一笑:「這是你出的注意!」   他也是以世間偉男兒自許,雖然捨不得家中的嬌妻,但是國運所繫,也不得不讓獨身北去,就連最重感情的燕梵音也只是送上一件外衣,柔聲說道:「鏡曉此去風餐露宿,要好聲愛護自己!」   柳鏡曉望著她的一張小臉,滿頭青絲,竟是不改絕色,再想昨夜的纏綿和這小姑娘對自己的癡纏,心中竟是不緊一熱。鄭重地接過,笑道:「地老天荒情不二,這件風衣白日伴我萬里行,夜來伴我解寂寞,關山萬里不隔情,只願再見相逢時!」   他現下已下信心百倍,前線已有他四個師送上了前線。十萬大軍雲集滄州,後續源源不斷,大有一戰而戰全勝的可能。但他不知道的是,烈風軍集結在滄州一線的兵力也達到十一萬人。   廣東。越秀山。   「撫軍制已實施數十年間,可西南民眾失望已極,實在是不適合西南地實際情況,這次北伐失敗。西南人心不定!希望撫軍長多承擔些責任,是西南能成富強之地,改行他制未必不是國家之福……」   王恆是莫敵極信用的大將,兩人多少次同生共死,現下王恆身任五嶺護軍使。擔當粵北防務,手下的三師二旅都是南軍中精銳的精銳,可以說是位高權重。現下他聽了些了風聲,可見面的時候不敢說出來,莫敵察覺之後,他在說一通廢話之後。囁嚅道:「撫軍長若有什麼意思,早點通知我們這些老兄弟便是,我們絕對擁戴……如英毅神武如撫軍長者君臨天下,天與人歸,西南富強可期!」   莫敵淡淡一笑道:「我與你還有什麼話不可以說的,我已經貴為一省督軍,西南軍務院的撫軍長,實在是皇帝和沒有差別!」   莫敵地語氣沉重起來,他皺著眉頭說道:「你為西南各省謀劃,或許沒有不當之處,為我謀劃就是大大的錯處了!我與皇帝並無什麼區別,或者有個區別就是皇帝能把這份基業傳給兒子罷了!」   「可是我那三個兒子可曾成氣候?都是不肖子,長子身體殘廢,次子是個無賴,三子卻是惡棍!如果君臨天下,何以為繼?孟浪從事,只會絕我莫家一脈,如果傳位賢者,還不如撫軍制為善!你不要聽信外面的流言,這撫軍制絕無變更之理!」   王恆當即退下,他還不放心,找到了張一平秘書長,這也是莫敵極信用地人,往來文書多是經過張秘書之手,張秘書笑道:「王老弟,你何至如此糊塗!我是跟著莫督三十多年的人,從來沒聽說過他有稱帝的意思,何況眼是什麼時候,烈風和鐵勒侵我國土!莫督絕無此意,不過是二公子和三公子爭寵之策!這是什麼事情,稍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恆最後找了陳任公,這是莫督在政治上地依托,陳老先生拍掌笑道:「莫督是個聰明人,怎麼會如此糊塗!」   南洋。   「殺啊!殺啊!」雖然是殺聲震天,但是結局就像阿爾比昂以前發動的三十次進攻一樣無功而返,陳靈詠望著遍地的屍體,不由長歎了一聲。   南洋的惡戰,變成了一個泥沼,阿爾比昂人損失的兵員和艦艇,甚至比過去五十年他們損失地總量還要多,根據阿爾比昂人的統計,僅僅陸軍就損失了兩萬兩千人,而卡佩人的損失根本是一場災難,六萬人地傷亡數字令帝國財政在以後幾十年都付出巨額撫恤金,尼德蘭也損失六千人。   但是蕭迪吉也好受不到哪裡去,光他的部隊傷亡大約就達六萬人之多,或者他開戰前的所有單位至少全員損失了兩次以上,多虧了沈家的支援,戰局總算是勉強維持。   海上地戰鬥更是一場悲劇,按蕭迪吉自己的話:「我們沒有一艘能參戰的艦艇……」這句話雖然說的嚴重些,但是現在全蒸汽化的第二艦隊現在風帆戰艦的比例重新超過了蒸汽戰艦,只有第三艦隊的那支南洋分艦隊還有些戰鬥力,但僅僅是有些戰鬥力。   只是阿爾比昂人值得驕傲的軍艦,也一艘艘沉到了海底,但是阿爾比昂人的戰爭情緒仍是那般高漲:「這是決定一百年只內,是東方還是西方主斬這個大海的決戰……」   戰鬥還得持續下去。   滄州。   孫盡忱抱了抱懷中的大肥貓,關切地叫了句:「阿根,別急!會有你的魚!」   旁邊的官兵大笑道:「團長,你當真要把自己的魚讓給阿根啊!」   孫盡忱是定邊軍的老幹部,獨立死守過曹州,柳鏡曉對他也是很信用,他這個人不喜酒色,也沒有什麼愛好,到現在還是單身一人,可就是寵著這一隻大肥貓。   這隻大肥貓刁得很,每天四百毫升牛奶不變,能吃蛋糕會喝咖啡,每天都很孫盡忱搶魚肉,這一番前線沒有這麼多物資,孫盡忱寵著貓,當即把自己的一份給讓出來,他朝手下的幹部笑道:「這一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還不如趁著這段時間寵一寵!」   正說著,當即有快馬前來報告:「發現敵人,你們團立即投入戰鬥!」   雷斯八郎是個幸運兒,仁孝七二六事變他是主謀者,可是在七二六事變的處決者卻沒有他的名字,趁著對華戰爭的機會,他搖身一變,變成了十一師團的一名大隊長,現在他就舒舒服服地把雙腳泡在澡盆,朝勤務兵哼了一句:「給老官擦腳!」   勤務兵臉一紅一白,卻懼於他的官威,老老實實地給雷斯八郎擦腳,他知道這位大隊長出手是多麼狠毒,而烈風軍中有一種服從前輩的傳統,但是很快,雷斯八郎就不能享受著這種快感,當得知同師團的部隊遇到襲擊,他一腳踢飛澡盆,然後叫道:「給我擦乾了後穿襪子!」   第三次河北會站的起因可以微不足道,柳軍約一個班的偵察兵遇到了烈風軍一個中隊,雙方先是展開了槍戰,續而漸呈不支的這個班退到了一個小高地,憑借肉搏戰,他守而在數里外的十七師第一團第一營,這支柳鏡曉的起家部隊自然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友軍處於危隊,當即全營出動,當即衝殺過去,一排密集的排槍之後,只是第一營沒有想到,他們面前有多麼可怕的敵人,烈風人的十個步兵大隊、兩個炮兵大隊,此時正向河間縣展開攻勢,他們遭遇的便是這支部隊的前哨。   很快,四面八方就響起了槍聲,第一營卻是越戰越勇,雖然營裡沒有定邊軍的老兵,可是湖北時期入伍的老幹部卻是為數不少,當即是展開隊列,排槍!刺刀!雙方展開殊死戰鬥。   而此時,同一團的第二營、第三營也趕來參戰,雙方就在幾個山頭展開激烈的戰鬥。   十七師當即將自己的全部投入到戰場中,作為柳鏡曉的基本部隊,這個團剛好有十個步兵營,起炮兵更強,師屬有一個炮兵團,團屬有炮兵營,營屬有炮兵連。   按照烈風軍的說話「鋪天蓋地的到處飛來」,在烈風人的隊形中造成相當大的傷害,尖嘯的榴霰彈過後,四射的彈片把烈風軍站的地方全覆蓋了,烈風人最先投入戰鬥的兩個大隊已經打得七零八落敗下陣去,到處是慘呼連連,彈片、破碎的肢體、殘破的旗幟、步槍遍地都是,加上倒地翻滾著掙扎慘呼的士兵,重傷者的輕聲傾訴,戰馬最後的悲鳴聲,如同一活生生的地獄。   但是烈風軍很快反映過來,雙方展開激烈的炮戰,而且烈風軍也當即要求增調部隊,事實上十一軍的反映很快,足足十五個大隊的步兵開始朝河間方向開進。   足足二十五個步兵大隊,這個數字幾乎是十一師在滄州前線七十七個步兵大隊的三分之一,要知道一個四單位制的步兵師團,也不過是十二個大隊,如果是三單位制步兵師團,則有九個,至於獨立混成旅團,他們沒有連隊編制,全旅團就是直轄五個步兵大隊,雖然他們的步兵大隊比普通的師團大隊稍大。   但是援軍到達之前,烈風軍必須要以自己的十個大隊對付柳軍兩個步兵師的十八個步兵營,或者說,柳軍率先得到了支援。   司馬勘抱著自己的老戰友,大聲說道:「來得太好了!太好!你一到,我就有底了!」   李劍霜笑道:「多少年的老交情了!我來打先鋒便是!」   司馬勘大笑道:「我們十七師如果看著你們在前面奮戰自己在後休整,我這個師長就幹不下去了!」   聯軍步兵十七師,是柳軍中的榮譽部隊,沿繼了舊步兵十七師的番號,部隊的每一個連隊、步兵營、團隊都極其光榮的歷史,其中很多部隊都是從舊定邊軍沿繼下來,自漠北以來,無役不從,裝備堪稱全軍之最,訓練水平和戰鬥力亦是第一流。   這樣的部隊,其榮譽感更是遠勝其他部隊,可以說是最驕傲的部隊,十七師永久要幹得最好,以至有部分軍官自誇:「我們七省聯軍,只不過是由一個十七師和數十萬軍新軍組成而已!」   而初期烈風軍的戰鬥力同樣很強,烈風人崇尚精兵主義,其步兵受過最嚴格的訓練,以致柳鏡曉私下有這種說法:「如果後來的烈風部隊都能維持初期的戰鬥力很裝備,我們沒有希望打勝這次戰爭!」   而雙方都裝備了大量的米尼式步槍,猛烈的火力造成巨大的傷亡,「河間作戰中,步兵中隊是廉價的消耗品,步兵則是廉價地犧牲品……」這種話自然不可能出於防衛廳的官版戰史。而是出於戰後反戰士兵的私人回憶錄「我軍向敵軍發起猛烈攻擊,戰士猛烈攻擊,給敵人造成重大傷亡,但我軍傷亡也很大,但我軍猛烈衝殺。終於將敵軍擊潰!」   在長達十餘公里的戰線上,雙方展開瘋狂的戰鬥,雙方都陷入了一種瘋狂-不停地進攻,一個步兵營投入了戰鬥。然後在鋪天蓋地地炮彈和密集射擊下損失慘重。   「將精銳步兵投入這樣的消耗戰是一種犯罪……」但是十七師的官兵仍是高舉著戰旗,成連成連地投入戰鬥,然後在戰鬥中被打出一個大缺口,司馬勘騎著馬穿梭於各個陣地。拚命地為步兵加油喝彩。   而在戰處於劣勢兵力的烈風人也打得十分賣命,「白兵戰」、「玉碎」、「全員戰死」之類的字眼出現在烈風人的回憶錄,他們以十個大隊對抗柳軍的十八個營。以弱勢兵力不停地發起進攻,自然是同樣傷亡慘重,往往是衝出二三百米就動彈不得,然後山東軍再次發起進攻。   漸漸地,指揮官對戰場失去了控制了,混戰!混戰!混戰!只有用這個字眼才能形容戰場上的情況。個幾參謀勸道:「師長,將部隊撤下去整理一下吧!」   對於軍事愛好者可以說是眼花繚亂地戰鬥,對於這些參謀老說卻是膽戰心驚。戰場是死傷無數,重傷者只能低聲呻吟,輕傷者大聲呼喊,炮聲隆降,密集的排槍聲竟是毫無停止的跡象,當真是血色殘陽。   在這種情況,柳軍地兵力優勢完全體現不出,整個戰場變成了憑蠻勇惡鬥,雙方死傷均重。   司馬勘指揮若定,在馬上看了一眼之後:「他們也很混亂啊!」   再次穿梭在陣地之後,司馬勘只說了一句:「左翼!預備隊出擊!」   此時烈風軍也在左翼進行了一次無力的還擊,兩個大隊密集反鋒,結果列隊被炸出了許多缺口,很快就打得七零八落,而司馬勘投入的兩個營都是恰倒好處,他們生龍活虎向撤退的烈風軍發起突擊。   烈風人發現這次突襲被打蒙,在雙排排槍之後,他們才終於掉頭撤隊-即便是他們指揮官沒有這種命令,進攻部隊投入的位置非常妙,他們繼而打退了兩個中隊的堵截,將戰線向前發展了上千米,並且佔據了兩個重要高地。   在這種情況,烈風軍發展自己的左翼有崩潰可能,按烈風軍的說話「在此關鍵,斷然決定菊高地和蘭高地,師團司令部隊派出司令部直轄中隊、兩個聯隊軍旗中隊、輜重部隊打大部,並武裝部分司令部隊人員……」   拼湊了大約兩個隊加入反擊,但是這次反擊只衝到了山腳,就在守軍密集無邊地排槍下崩潰了,他們甚至看可以躲在簡易工事後開火和投手榴彈-柳軍的米尼槍比烈風軍稍多。   而此時向前發展的十七師部隊把火炮架到山頭上,朝著密集的烈風軍轟擊,整個左翼以至是中軸的烈風軍都在炮擊下顫抖,整個烈風軍左翼有崩潰的可能。   李劍霜向司馬勘傳來了口信:「老兄弟,好好幹啊!」   司馬勘望著腳下的余萬烈風軍,已然是顧此失彼,越發顯得混亂,而他和李劍霜還各有一個營的總預備隊,原來先戰場的混亂情況也得到控制,雖然不能全殲這個十大隊的烈風軍,可是給烈風軍的一個重創還是可能,他正得意時,卻驚得連手中的望遠鏡都要丟下了。   就在目光及遠處,已然出現烈風軍的少量騎兵,這標誌烈風軍的增援即將到達,他大聲吼叫道:「加緊干啊!能解決多少就是多少!」   陷入混亂的烈分軍也是困獸猶鬥,他們突然有了力量,向柳軍發起了多次反擊,勇氣十足,雖然這些反擊往往要付出數倍的傷亡,也逼迫柳軍向後退卻。   晚上七時,增援的四個大隊已然成功與河間支隊會合,司馬勘一面命令部隊保持接觸,一面準備第二天的戰鬥,而他得到的電報也讓他什麼歡喜,至少兩個團的增援部隊明早就可以抵達。         最終卷 第四章 血之地     當晚,雙方的槍聲終夜不息,小規模的衝突此起彼伏,但是雙方的主將都忙於重組部隊,以應付接下來的戰鬥。   對於雙方在戰場上的兵力,這一天的消耗實在太大了,烈風人承以「各中隊從戰前的一百二三十人降為六七十人,有個別中隊僅有二三十人……」,事實上甚至有個別中隊除個別人員外全軍盡墨,各個大隊也是勉強維持一個建制而已。   而柳軍的損失同樣恐怖,司馬勘承以:「部隊傷亡已達四分之一以上,特別是前線戰鬥連隊的傷亡更大,急待增援!!!」   雖然承受了如此巨大的傷亡,但是柳軍的攻擊精神並沒有任何的減弱,按中下層軍官的說法:「這烈風軍確實比較強,但是只要他們的援軍遲到一個小時,保證將他們全殲!咱們十七師可沒打過任何敗仗!」   而烈風軍同樣也得到了整整十五個步兵大隊的增援,加上配屬的騎炮輜工及特種兵,烈烈軍增加至將近三萬人,面對著遭遇重創的友軍,增援的軍官表示:「請多多包涵!我軍增援來遲,明日一定替貴軍復仇!」   第三次河北會戰的第一天夜裡就是在雙方部隊的不停調整、合併建制、埋燒屍體、搶治傷員及夜戰槍聲中渡過的,而很快六月五日的清晨就來到了。   雙方都有主動發起攻擊的想法,五時不到,天剛剛亮,司馬勘一邊站在高地上俯視著戰場,一邊詢問道:「援軍到了哪裡?」   「電報說,三個小時後就可以到達!」』   司馬勘握緊了拳頭:「好!只要打勝了這一戰,我們就可以沿著津浦路向北反攻了!」   孫盡忱懷裡抱著的大花貓,詢問了一句:「來援是哪個師?」   司馬勘答道:「是蘇雪師長的二十三師!」   孫盡忱有些失望地說道:「是個女人帶的部隊啊!」   司馬勘毫不客氣地訓斥道:「沒見識,人家是師長夫人!再說了。二十三師這支部隊戰功卓著,按歷史比我們十七師還要久!當年你守曹州的時候,我帶著這支部隊守德州,陳雲傑用幾十倍的部隊都沒有打開德州……」   孫盡忱當即沒話說了,他在曹州以一個加強營守住了十數倍的共和二軍岳鍾林部的圍攻,但是共和二軍是關中刀客和趟將的集合,何況他在外圍還有柳軍配合牽制。比不得司馬勘一人死守德州的功績。   「師長對我們可不壞,知道這個二十三師是我帶老了的,也能打仗!也好,我們能夠打開一個局面,等蘇師長他們投入戰場後就徹底解決戰鬥!」   正說著,對面已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炮聲,無數的炮彈劃著優美的弧線開始向柳軍的陣線轟擊了,烈風軍竟然搶在柳軍之前進行攻擊了。   戰場上原本尚有霧氣,經過這一輪密集的炮擊。更是到處都是黑煙,司馬勘睜大眼睛,卻什麼也看不到,他大聲叫道:「咱們十七師可不能輸給這些烈風軍,盡忱,傳令下去!準備攻擊!」   事實上不用孫盡忱傳達命令。大隊大隊的烈風軍已經呼嘯著衝了上來.陳天明看到前面的人山人浪,不禁叫道:「好壯觀啊……」   烈風軍動用了全部兵力,二十五個步兵大隊全部投入了戰鬥,將近三萬人的步兵再次發起了突擊,有經歷過歸德內戰的士兵不禁說道:「這是第二個歸德啊……」   對於戰場上的兩個師,他們的總兵力也不過三萬出頭,尚有部分分隊沒有到達戰場,昨天一天的戰鬥消耗更是巨大,現在全軍可用的兵力也不過是兩萬人而已。而烈風軍第一時間就展開了二十五個營的方陣,將近三萬人兵力。   可是柳軍已然不同于歸德戰場上的那個十七師了,他們的兵力、武器更多了。   上百門大炮怒吼著,炮彈劃過無數道美麗的弧線落在敵軍的隊形中。烈風人的隊形立即被煙霧籠罩住了,和歸德血戰一樣,也可以看到不少地方被撕開了一個個大口子,官兵們猛地歡呼了一聲。   接下去歷史再次重演了,眼前的隊形又整整齊齊的,似乎看不出一點點破損的地方,但眼尖的老兵發現,有幾個地方的隊形實際上已經變得有些殘破不堪了。   柳軍炮兵的連續幾輪射擊,實際上烈風軍只能默默承受著這一切,特別是幾個昨天被打殘了的步兵大隊,更是慘到極限了,一個大隊在昨天的血戰中損失了一半的兵力,在今天的炮擊之中再次損失了一半的兵力。   但是對於共和九十六年的烈風軍來說,他們的士兵是非常優秀的,在單兵素質方面,堪稱世界一流,他們將軍帽一斜,默然地承受著這一切。   「上刺刀!」烈風軍的隊形如同大海一般,歸德的老兵對此早有經驗,炮擊只能掀起幾朵浪花,但這一次的炮擊並不像歸德那樣,僅僅是浪花而已,而是發誓要將烈風軍的隊形打得粉碎。   個別部隊承受的打擊更大,一發在適當位置爆炸的炮彈幾乎可以打翻一個中隊,中隊長和所有軍官都在血泊中呻吟……   據烈風人的統計,在雙方正式接火之前,他們就有將近三千人在炮擊中傷亡,其中包括一名聯隊長、四名大隊長、十六名中隊長,烈風軍稱其為「有史最可怕的炮擊!」   但烈風軍在承受巨大的傷亡之後,終於抵近了柳軍陣線前一二百米的地方,士兵們的士氣突然高漲起來。中高級軍官在馬上大聲發出了命令:「衝擊!」   但是烈風軍沒有想到的是,對面的陣地中居然有人喊出了:「衝鋒!衝鋒!」   根據不完全的統計,當天至少有六個連隊搶先了發起了衝鋒,以至烈風軍有這樣的記載:「有個別敵軍趁我軍衝鋒之前發起了反衝鋒,敵軍士氣之高漲,攻擊之旺盛,實屬皇軍之勁敵,屍山血海。誠非皇軍所獨有!」   實際上烈風軍也被對方的勇氣所震動,兩支不成比例的隊伍第一時間撞擊在一起,殺聲震天,兵力上的優勢這時候已經被抵消,剩下的只是勇氣和拼刺的技術而已,烈風軍的前排很快被勇氣十足的柳軍所突破。   在高地上望著這一切的李劍霜不得不承以:「這就是十七師啊……」   雙方搏擊在一起,所付出的傷亡幾乎相當。隨時都有人噗通倒地,但是柳軍的這次刺刀反衝鋒為司馬勘贏得了最寶貴的時間,在陣地後承受著烈風軍炮擊的柳軍開始了密集的射擊。   烈風軍的隊形中成排成排的士兵倒下,隊形被密集的炮彈和四散的槍彈打得七零八落,但是他們迅速踩著友軍的屍體再次衝了上來。   柳軍一直得意的炮兵在戰鬥中發揮了最大的威力,現場的炮兵指揮官承認:「他們的隊形如此密集,靠得如此近,我們是不可能脫靶的」,兩發榴彈呼嘯而去。直接撞進烈風軍的隊形中,如同一個大鐵錘硬生生地在一面牆壁上砸出了一個大口子,在炮彈通過的地方,血肉橫飛!鮮血、腦漿、碎裂的肢體飛濺在四周的人身上,但是烈風軍的軍官在傷者的慘叫聲中高呼下令「填上這個口子!你們是烈風的武士,不要停!」   烈風軍勇猛無比。而且他們的炮兵確實也發揮得不錯,在足足兩個小時內發射了上萬發的炮彈,在戰鬥正式開始之前,已經有三個連的柳軍被迫退出了戰鬥,多門火炮在炮擊中被擊毀,但是柳軍的炮兵更加活躍,所有火炮以最快的速度射擊著,在烈風軍的上空爆炸的炮彈將無數致命的彈片灑向人群,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烈風軍仍是前赴後繼地向前攻擊。在多處地方撕開了陣線。為了奪回陣地,柳軍發起多次連團級的刺刀反衝鋒,戰鬥傷亡越來越大,而且烈風軍的炮兵也伴隨著步兵的前進佔領了陣地。他們的射擊同樣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司馬勘的團長孫盡忱眼都紅了,他扔下愛貓大吼一聲帶著自己的步兵與烈風軍衝上來的步兵展開了肉搏,手裡的軍刀砍在一個烈風軍的身子上,鮮血湧了出來,把他的軍服全部染紅,他當即奮力拔出軍刀,衝入敵陣之中,大吼道:「跟我上!我為全團之表率……」   雙方都承受不起這種巨大的傷亡,但是誰也不願意從戰場上退出,血腥的戰鬥持續了整整兩個半小時,這時候柳軍歡呼著,遠方已往出現了蘇雪師的身影。   蘇雪師趕來的是兩個步兵團的大部,六個步兵營和一部分炮兵,蘇雪沒有了平時的文雅,她騎在馬上大吼著:「快!快!快!建功立業就在此時!」   白凌親自帶著一個團投入了戰鬥,柳軍士氣大振,奮力搏殺,可烈風軍也毫不示弱,竟然波浪般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擊,似乎他們並沒有任何傷亡似的,根本不把戰場上數千具冰冷的屍體放在眼裡。   兩個團以雷霆萬鈞之勢投入了戰場並發動了猛攻,一塊農田成了雙方爭奪最激烈的地方,按照白凌事後的報告:「陣亡者成排地躺著,正像幾分鐘前他們曾擺好的隊列那樣。命運之神從未讓我目睹一個比這更加血腥淒慘的戰場」,很多參戰士兵後來回憶這次戰役時,都認為這是他們經歷的最慘烈的戰鬥。烈風士兵像著了魔一般,採取最勇敢、最拚命的行動,使得蘇雪都覺得萬分佩服,他們蜂擁著穿過這一片莊田,但是很快就在血海中崩潰了,   司馬勘在緊急調用了一個團發起側擊後,迫使烈風軍退出了這片農田。   李劍霜的一個團趁機越過農田發起了反擊,但很快,數百人的傷亡讓這個團幾乎崩潰,被迫撤回休整,上午十時,蘇雪的兩個營及司馬堪、李劍霜的各一個營聯合越過了玉米地,但是戰鬥中最大的災難出現了,在他們的面前,突然出現烈風軍的八個大隊,在瞬間就傷亡了一千一百人,但是接下來,烈風軍也承受到他們最大的災難,一個步乒聯隊越過這片農田後,全聯隊遭遇了毀滅性的打擊。   這塊農田成了無主之地,一個烈風士兵後來回憶,那裡屍橫遍野,人們走過去時根本就踩不到地面,雙方的戰鬥一直持續到傍晚,烈風軍無功而返,向後撤退。   但是第二天,一個師團的烈風新銳部隊在側翼出現了,傷亡慘重的柳軍有鑒於被合圍的危險,搶在烈風軍之前放棄了河間縣城,帶著全部裝備、傷員和俘虜退到了二線。   第三次河北會戰結束,烈風軍宣稱他們獲得全勝,但這是何等的慘劇。幾乎所有的參戰中隊都遭遇到了毀滅牲的傷亡,聯隊和旅團的傷亡一般都在半數以上。   在兩天之內,烈風軍和柳軍分別付出的一萬二千人和一萬八千人的傷亡,此外各有數十人被俘,烈風軍的陣亡人數甚至達到了五千四百人,而柳軍的陣亡人數也達到恐怖的三千八百人,此外雙方還各有五千兵員受了致命傷。   柳鏡曉在得到傷亡上數字之後,不禁感歎道:「如果有地獄的話,我現在便是在地獄之中……」   要知道參戰的三個師都是他最精銳的嫡系部隊,兩天之內就傷亡如此慘重,最後還被迫放棄了河間縣城,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柳鏡曉都如此說,何況是宣稱勝利的烈風一方,原本組建用於滄州作戰的十一軍估計傷亡了五分之一的兵力,步兵上的傷亡更大一些,雪花一樣的電報飛向了陸軍省。   在這種情況下,用於滄州方面的十一軍立即被升格為第六方面軍,第六方面軍除下轄十一軍和第十三軍外,還直轄兩個師團和三個混成旅團。   為了增強第六方面軍的兵力,烈風人進行了一次緊急動員,這一次動員最受軍事歷史愛好者關注的便是特設師團的組建,柳軍輕蔑地稱這些部隊——軟腳蟹。         最終卷 第五章 血雨     所謂「特設師團」,是指烈風在十七個常設師團外新組建的師團,在戰前烈風的動員計劃,每一個師團都要動員一個臨時的野戰師團(近衛師團、第七師團及朝鮮軍所屬十九、二十師團除外),其番號照例同一師團管區的常設師團番號加上一百,如第一師團的特設師團即為一百零一師團,所屬各個步兵連隊的番號也是加上一百。   但是第二、第三、第十、第十二師團的特設師團是十三、十五、十七、十八師團,這四個師團在烈風歷史上曾建立後,後在宇垣裁軍被撤銷番號,現給予重建。從理論上說,特設師團除騎兵聯隊改為師團騎兵大隊,和常設師團並沒有兩樣,但是事實上,其裝備較之常設師團相差極大,特別是在炮兵和步槍都利用庫存裝備的事實,以至這些師團的官兵都私下承認:「我們就像經典小說維新時期倒幕軍那樣的部隊,而山東軍卻有最新式的火槍和火炮……   阿爾比昂通過中立國提供了大量的裝備,但這些裝備多數被用於補充常設師團的損耗和組建一些新部隊,至於特設師團,戰前既然儲備了大量裝備,他們也只能將就用了。   非但裝備較差,特設師團的兵員質量也是比較差,都是退役數年的預備役兵員,早已生疏戰陣。   但無論如何,烈風軍還是第一時間組建了第一個特設師團,東京第一師團的特設師團,著名的一零一師團,就是士兵們在日記中自呼「東京的部隊就是不能打仗啊「的那個部隊。   而華北方面軍用於滄州方面的第六方面軍也在急速擴充部隊,如果他能滿編的話,達到十個步兵師團及四個混成旅團的規模,或者換句話來說,僅僅是第六方面軍。就有相當十二個師團地兵力,總兵力達到三十八萬以上,這個數字戰前相當於戰前烈風陸軍的總兵力。   作為方面軍的骨幹部隊,十一軍將足足有六個師團向滄州,此外第六方面軍直轄的一個步兵師團和兩個獨立混成旅團也用於滄州,而維護後方的第十三軍更多是一個「兵站軍」,往往是在滄州戰役被打廢的部隊轉隸於這個十三軍去整補。   除此之後。烈風的華北軍也似乎變成了一個怪物,除了第六方面軍,在平漢線方面他們還準備組建一個第一軍,而為了給山東軍以決定性地一擊,他們還準備組建了十二軍。   如果他們的願望全部實現,那麼華北軍將遠遠超過南滿軍和本土駐屯部隊的累計,成為烈風軍最龐大的一個集團軍。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對於出兵華北最最積極的鐵勒在第三次河北會戰之後突然退縮了,這些鐵勒人口口聲聲要派三十萬到華北平原來。現在只同意派三百人出幫助維護後方交通,至於已經派出的一萬人,也賴在北京不肯動了。   而山東方面的戰爭機器也開始瘋狂運轉,足足十二個步兵師的部隊被拉到滄州前線,完全可以對抗第六方面軍地十個步兵師團,在第三次河北會戰之後,雙方開始不斷向側翼機動,按烈風人的說法:「此段時間,按公刊戰史的說法是雙方戰線趨於平靜,但我軍在偵察行動中的傷亡也很大,每一天都要傷亡一百三四十人左右,或言說每一天都要付出一個步兵中隊的傷亡,這等傷亡看似微小,可是一個月就要四千人,一個聯隊的大犧牲,一年則要付出兩個步兵師團地大犧牲……這還是戰線平緩時期的小衝突而已。大會戰期間的犧牲將會成倍增加……   雙方頻繁進行試探性的偵查。傷亡均大,柳鏡曉和烈風軍的指揮官愛水三郎都想在戰線撕開一道口子。   「征程路漫漫,華夏有邊疆。出塞衛邊來,有我男兒血。且飲夜光酒,再赴沙場行。百戰有歸途,軍功破十卷。只求君待我,歎望長城……」   歌聲激昂中帶著幾分悲楚,三個男人解開了風紀扣,大口大口啃著燒雞,於長慶吃相最為粗野,直接用手抓起雞腿就往嘴裡送,段海洲稍稍文雅些,但也不時扔下筷子打著拍子唱著軍歌:「手執我戰刀,緊握我快槍,男兒的淚水,怎能輕易忘,我戰衣已破,我戰意猶在,漫漫征程中,戰友情最重……」   段海洲飲了一杯酒,笑著對胡博說道:「老胡,聽說師長對你這幾次的表現讚許得很,要提拔你啊?」   胡博心中有些暢快,他說道:「基本已經定了,外放到省軍當個副師長兼團長,都還不是一把手……比不上你老兄啊!哎……」   語中很有些滄桑,柳鏡曉以師為戰略單位,胡博偏偏離著這一師之長還有一步之遙,不過這些年的奮鬥倒總算有點成果。   論起交情,他們三人屬於不同派系,胡博基本可以算是柳鏡曉的嫡系,而於長慶和段海洲則是蕭如浪的嫡系,歷史上頗有些恩怨。   現下能坐在一起喝酒吃飯,都是因為不得意得很地緣故,柳鏡曉當營長地時候,他們就是定邊軍的老連長,後來部隊蒸蒸日上,營長,團長一直升到師長,結果蕭如浪反水那事,把他們都牽涉進來了,雖然是保住了性命,這前程也就毀了,難免有些同病相憐。   胡博回想這數年的艱辛,長歎一口氣:「咱們這等人,你看看司馬,他資歷怎麼比得上我們?可是他雖然是師長,可是現在都升任步兵軍長了……咱們這些人,也只能憑著戰功上去!」   在同烈風軍的對抗中,柳軍地三團制步兵團有靈活機動、指揮靈便的優勢,但是師一級單位烈風軍中的四單位步兵師團也暴露出眾多問題,在一對一的對抗中,柳軍的步兵師無法壓倒烈風軍超過二萬五千人的步兵師團,而軍一級單位為臨時指揮單位,沒有經理、人事權,也沒有建制單位,形不成拳頭力量,為此柳軍決心在師一級單位再常設軍一級單位,而司馬勘就是步兵軍長的熱門人選之一。   段海洲笑了笑:「咱們定邊軍,最看重的戰功啊!若是能打個翻身仗,若咱們也能成為主力師!」   他這幾年比胡博還苦,蕭如浪的部隊被拆散補入各師,唯一保留建制就是聯軍獨立第二師,這幾年一直作為預備師存在,幾次動員柳鏡曉也不敢放心使用,生怕有陣前投敵。   在這等情況下,戰時擴統戰後縮編是年年上演的好戲,這次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打大戰的機會,段海洲主動請纓,帶他的一師人趕到前線來。   他的這個師每團只有一千三、四百人,特種兵建制不齊,全師不過五千多人,但是老兵骨幹多,其中還有不少定邊軍時期的老幹部,就準備打個翻身仗,士氣高漲著。   一想到這胡博就說道:「前次開會,於團長你是沒參加,咱可是被師長罵慘了!」   段海洲笑道:「最後師長還不是把你誇成一朵花!也難怪我們師長會罵得那樣狠,我們這次打得多慘烈,傷了那麼多好弟兄,可是打到現在,連個全殲烈風人大隊的戰果也沒有!」   於長慶笑道:「師長估計把參戰的都罵得狗血噴頭了,最後再好言相勸,他就是這性子!」   胡博喜氣洋洋地說道:「師長罵完之後,司馬悄悄地對我說,這次到省軍師去,是師長想再看看我的表現,若是表現好了,說不準就有帶兵的機會!這河北會戰烈風人居然動了那麼多師團,咱們山東也不能示弱!長慶,我可是覺得你機會大好了!老定邊軍時期的老連長,除你和那個不知所蹤的白斯文之外,哪一個不是師長副師長!打好了這一仗,晉陞的機會就來了!」   正說著,傳令兵說道:「總司令部命令!」   段海洲接到命令之後,歡喜地說道:「好機會啊!師長命令我們和第二師、獨立第一師配合,打一個側擊,給烈風小兔崽子們一個教訓看!也讓他們看看我們定邊軍的風采了!」   胡博喝了一大口酒道:「那就等你們旗開得勝的消息了!」   八個小時,柳鏡曉在司令部連聲問道:「獨立第二師聯絡到沒有?」   幾個參謀軍官面面相覷,許久才有人說道:「還沒聯絡到!」   柳鏡曉怒道:「也不看看情報和兵力部署,一個步兵師這麼冒失拉出去!現在好了,烈風軍新來的兩個師團正好在獨立第二師那邊!這個命令未經我和丁寧的同意,你們膽子倒大啊,兩個師的側擊就這麼擅自決定了!」   丁寧搖頭道:「捅出這麼大的漏子,回頭再收拾你們!師長,獨一師和第二師是聯絡上了,咱們還得優先考慮段師長那邊的問題啊!」   柳鏡曉拍著桌子罵道:「我們從定邊軍那一日,雖然有過許多敗戰,但是從沒丟過一整個團,命令第二師和獨立第一師立即展開援護攻擊,一定要把獨立第二師救出來,通知司馬他們,他們的休整提前結束了!」   稍緩了一緩,丁寧說道:「我親自去指揮!」   柳鏡曉點點頭道:「好!前線的事務由你協調負責,任何一名軍人都服從你的命令,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全權代表了!」   與此同時,未能與聯軍總部聯絡上的獨立第二師正沿著大路急速向西挺進,當日下午七時成功驅逐烈風軍前衛抵達臥佛堂、齊會、郭官屯一線。   其時,該部如一把尖刀插入了烈風軍的腹心地區,但直到當日十四時,才與柳鏡曉的聯軍總部取得切實聯絡,柳鏡曉也是頭痛萬分。   而烈風軍第六方面軍的司令部也是吵翻了天,在河間方面的烈風軍主力已經重新轉移到津浦路,在任丘方面只有剛剛抵達前線的步兵一百一師團、步兵第二師團、步兵第五師團、混成第二旅團等部,尚未完全展開,能第一時間趕到也只有河間方向的步兵二十七師團。   在這種情況下,烈風軍有不少參謀軍官強烈建議:「立即命令不丟就地防禦展開……處於孤立中的部隊可以向後撤退!」   但是第六方面軍司令部不同意這種觀點,他指著任丘一線:「命令五師團,展開攻擊,一定殲滅這個山東師!」   此時,段海洲仍帶獨立第二師繼續前進,步兵第五師團四十一聯隊、四十二聯隊對南翼的於長慶第一團陣地突然發起猛烈攻擊,團長於長慶立即率領部隊展開戰鬥,並憑借工事將其擊潰。俘虜多名士兵,事後的審訊中得知,該部是奉命以奔襲以查明山東軍兵力及部署。   段海洲苦苦的思索了一下,詳細分析了當前敵情和戰鬥形勢,當即下達命令:「我處於烈風軍重兵圍攻之下,繼續向前攻擊或撤退均於己不利,決定各團暫時停止進攻。並迅速佔領陣地,構築工事,就地抗擊敵軍圍攻。」   於長慶的第一團立即調整部署,將最突出的步兵第三營陣地向後適當收縮,兩個小時後,烈風軍的第五師團發動攻擊,烈風步兵在密集的炮火掩護下,連續向獨立第二師各團陣地猛攻,但獨立第二師也是能戰之師。以密集地彈雨將這些攻擊頑強擊退。   獨立第二師與烈風軍一直激戰到六月十六日十八時,段海洲鑒於正面只有一個第五師團,其它方面均未發現烈風軍主力,遂命令各步兵團立即撤出戰鬥,繼續想西挺進,師直屬隊及步兵第二團、第三團為右縱隊。於長慶第一團為左縱隊,兩個縱隊沿平行路向後撤退。   可以說是非常巧合的是,段海洲規定的撤退路線恰恰是烈風軍步兵第一白一師團、第二師團規定的迂迴路線,在其後兩日,獨立第二師與烈風軍四個步兵師團的兵力糾纏在狹小區域內,展開了極其艱苦激烈的戰鬥。   最快發生戰鬥的是第一團前衛營,該營在副團長鄧世明帶領下,乘夜暗順利向後撤退成功,抵達附近一個村落,天亮時才發現村裡村外都是烈風人地高喊聲。雙方第一時間在村內展開混戰。   他們的第一波射擊給一零一師團的一四九聯隊很大傷亡。但烈風軍憑借兵力的優勢很快發起反攻,這個營一邊戰鬥一邊調整,利用有利地形,一邊節節抗擊烈風軍的進攻。另一邊開始向後撤退。   第一團在團長於長慶帶領下,因一度走錯了方向,開始速度緩慢。與前衛營拉開了數公里的距離,不久也與烈風軍遭遇,遂與烈風軍步兵一零一師團的步兵一零三聯隊、步兵一五七聯隊展開激烈戰鬥,混戰中又與師部及所屬前衛營失去聯絡,於長慶在連續發起數次反擊之後,命令就地轉入防禦。   師直屬隊及第二團、第三團所屬的右縱隊則比較順利,該縱隊於十七日一時前進到臥佛堂一線,正好撞上混成第二旅團、步兵第二師團的行軍縱隊,第二團前衛營立即與烈風軍前衛發生交戰,並在第一時間通報發現烈風軍主力。   段海洲命令部隊立即展開防禦,並迅即佔領附近村落和兩翼高地,構築良好地防禦工事,準備與烈風軍展開激戰。   烈風第二師團是烈風的精銳部隊,前身就是仙台鎮台(又稱東北鎮台),這是烈風軍歷史最悠久的部隊,由仙台一帶的士兵組成,在烈風軍歷史上無役不從,混成第二旅團則是步兵第一師團第二旅團配屬野炮兵第四聯隊組建,雖然東京的兵源多是城市兵,在烈風軍中一向風評不佳,但是第一師團畢竟是以舊的東京鎮台為母體而改編,在烈風帝國陸軍是歷史最悠久地師團。   但是獨立第二師雖然是個小編製的部隊,但在歷史上的蕭如浪卻是打硬仗、打惡仗以出名,從漠北到湖北、山東的戰鬥中,該師戰果非常輝煌。   在這種情況下,精銳遇上精銳,當然就是一場好廝殺,烈風軍認為自己在兵力有絕對優勢,決心對獨立第二師進行分割包圍,發起猛烈進攻,準備一口氣就殲滅獨立第二師。   面對超過自己十倍的烈風軍,獨立第二師的各個團隨時隨地都要面對幾倍優勢兵力的烈風軍攻擊,處境可以說是極其困難。但是柳鏡曉時候特別表揚該師:「該師以孤膽奮作的精神,勇猛頑強的鬥志,處於敵中重圍而毫不慌亂,處處與敵展開戰鬥,與烈風軍的數個精銳師團周旋於火雨之中……」   十七日天亮後,烈風軍第二師團、混成第二旅團向右縱隊發起猛烈攻擊,戰鬥到了白熱化地程度。雙方地肉搏戰竟然數十次之多,特別是第三團二營陣地,深入烈風軍的陣線,為必爭之地,第二師團兩個旅團展開密集攻擊,甚至以大隊為規模進行圍攻。   看著浩浩蕩蕩的烈風軍方陣,該營毫不懼怕。利用構築良好地工事進行射擊,烈風軍雖然幾次衝到陣地之前,但很快又被肉搏戰趕了回去,雖然烈風軍甚至連聯隊長都親自舉著軍刀衝鋒,但該營精心構築地工事發揮了意料之外的作用。   最後僅僅在步兵第五連陣地之前,烈風軍就丟下了近三百具屍體。   與主力分離的於長慶第一團團部及兩個步兵營,遭遇到烈風軍兩個步兵聯隊的圍攻,於長慶幾度親自到前線督戰。   在兵力對比,於長慶的第一團不過千餘人。而烈風軍這兩個步兵聯隊在前線的總兵力達到五千人以上,但是卻沒有第二師團地那種拚命精神,攻擊很不力,部隊協同不好。   事後查明,這兩個步兵聯隊屬於步兵一零一師團,該師團為新組建的特設師團。大隊長以下軍官全屬預備役,士兵雖然是預備役轉入現役,但離開現役多年,早已經久疏戰陣,而且私人觀念很重,更要命的是該師團小商小販特多,勇氣精神,往往是中隊長親自衝上去的時候,後面的士兵還在猶豫之中,以致該師團的士兵在日記中如此評價自己的部隊:「東京的師團就是不會打仗!」   在這種情況下。於長慶的左縱隊才能以肉搏戰屢屢擊退這兩個聯隊地突擊。但烈風軍畢竟在兵力上佔了絕對優勢,第三營營長及連排長多名壯烈殉國。   一直到當日晚二十三時,該團一名不知名的通信兵通過火線,與獨立第二師師團取得聯絡。段海洲命令第二團第三營立即接應第一團與師主力匯合。   十八日凌晨一時,於長慶第一團歷經千辛萬苦突出重圍與師主力會合,突圍中雙方展開慘殺,甚至於長慶都親自親率一個連從烈風軍一個大隊的側翼,一舉打垮了烈風軍的這個大隊,在戰鬥中一四九聯隊第二大隊丟下了三百屍體。   但是於長慶第一團負責掩護的團直警衛連幾乎全部殉國,全連一百二十名除十餘人突圍歸建外,包括連長在內的官兵全部在烈風軍地圍攻下殉國。   於長慶看著這麼多當年的老弟兄倒在血泊之中,難過得要掉下眼淚來,他一聲巨吼:「我們會回來的!」   但最艱苦的還是第一團的第一營,這個前衛營在副團長鄧世明的帶領下創造了烈風戰爭史上的奇跡,烈風人前後動用兩個聯隊的兵力展開數十餘次進攻,但這個營死戰不退,陣地前敵軍堆積如山,烈風軍戰死大隊長兩名、中隊長七名、小隊長二十二名,可硬是沒能消滅該營,該營在烈風軍絕對優勢兵力的圍攻下居然堅持了七十六個小時。   獨立第二師的奮戰,可以碩士這場會戰地一個轉折點,他們成功地守住了陣地,粉碎了十數倍烈風軍地圍攻,並給予敵軍以極大的消耗,在整整一天的時間內,步兵一零一師團甚至多次陷入混戰。   柳鏡曉在明白獨立第二師孤軍深入而會遇到烈風軍全力圍攻的可能,當即下令:「獨立第二師準備就地堅守」,但是戰局的變化讓他喜出望外,特別是獨立第二師以不到六千人地兵力頂住了烈風軍三個步兵師團和一個混成旅團的圍攻,他下達的嘉獎令特別提到:「我獨立第二師英勇奮戰,其士氣之高漲,其戰力之精銳,其官兵之用命,其指揮之良好,堪稱全軍開戰以來之冠,望我各部立即向任丘展開進攻,一舉全殲該部烈風軍……」   柳鏡曉已經將意願由解救獨立第二師,改為全殲臥佛堂一線的數萬烈風軍,與此同時,烈風軍也是緊急調兵遣將,將二十七師團在第一時間趕赴戰場,十八日凌晨即可到達。此外烈風國二十個大隊的兵力也緊急向任丘方向挺進。   但是柳鏡曉的命令更有魄力,他命令上說:「各部全力支援獨立第二師,此為天賜良機!凡遇到烈風軍一個步兵聯隊或一個旅團地兵力,力圖切斷敵退路並圍而不攻,等友軍到達再作有準備地攻擊,一切沒有抓住敵軍主力地部隊,或參加殲滅我軍抓住之敵,或繼續猛追猛打,力求抓住敵人一部……我軍必須再此役中徹底殲滅烈風軍一部!」   正在獨立第二師再前線奮戰的同時,丁寧親率六個步兵師朝河間方向掩殺過來,這其中包括了柳鏡曉最精銳的幾個步兵師,部隊晝夜兼程,猛衝猛打,不斷向前推進.十七日夜,增援部隊已然隱隱約約聽到了獨立第二師的槍炮聲,各部立即分多路推進,烈風軍被迫調用了混成第二旅團的兩個步兵大隊狙擊山東軍,但是再六個小時之內,這兩個步兵大隊被已經傷亡過半,部隊處於崩潰邊緣.還好步兵二十七師團趕到戰場,當即以支那屯駐步兵第三聯隊從正面堵截,支那駐屯步兵第一、第二聯隊從側翼迂迴,再加上從第五師團調用的步兵第四十二聯隊,總算是把戰線給暫時穩定下來了.再增援各個部隊中,以胡博所帶的一個團積極性最高,這個二千九百人的步兵團一直衝在最前面,胡博公開的說法就是:」咱們不能看著獨立第二師在包圍圈中獨立奮戰……」   烈風軍的防線已經是千瘡百孔,胡博成功地進行了一次穿插行動,在經過數十次短促而血腥的戰鬥之後,十八日下午五時,該團成功地與獨立第二師主力會合,除了一千七百多官兵外,他們還帶去相當了相同數量的槍炮彈.獨立第二師在前線奮戰三日,攜行彈藥幾乎消耗殆盡,也漸顯疲態了,在這種情況官兵們士氣大振,再加上一千七百名生力軍,段海洲公開對胡博說道:」沒你這個團,我今天就頂不住,有了你這個團,我再頂三天都沒問題!」   但是與此同時,段海洲也遭到一次重擊,於長慶的第一團再次與師部失去聯絡,下落不明.段海洲是萬分震驚,幾個參謀軍官再一旁小聲議論著這個消息,有人輕聲說道:」於團長他們不會是被敵軍消滅了吧?」   獨立第二師本錢不大,雖然有胡博的增援,但兩軍的戰鬥兵加起來也不過五千人,如果再損失了於長慶這個團,情況將會越發惡化.胡博再一旁斬釘截鐵地回答了一句:」放心好了!於團長會衝出來的!他能打得出來得!」   段海洲深思片刻之後,聽著那隱隱約約得槍炮聲,一拍桌子下了決心:」相信於團長!他們團昨天不也是與師部失去聯絡了!我相信長慶好了!命令部隊,展開攻擊!」   於長慶於十八日凌晨突圍後與師部取得聯絡,並奉命再側翼休整,因苦戰數日,部隊疲憊不堪,全團很快都進入夢鄉,但團作戰參謀沒有.激戰一日夜,形成奇怪得戰場態勢,在臥佛堂一線,烈風軍的四個師團及一個混成旅團的大部分兵力猛烈圍攻著獨立第二師,而在外圍則是烈風軍以一個步兵二十七師團為主力(該師團為三單位制,僅有三個步兵聯隊,全師團僅有一萬四千餘人)配屬第五師團步兵四十二聯隊、混成第二旅團兩個大隊的殘部,以區區三萬人死死地阻擋著柳軍十萬人以上的攻擊.而按丁寧的說法:」戰場形勢一片大好,我一個小師竟能將烈風軍四個步兵師團糾纏得不能脫身,烈風軍實在是氣數已盡!」(注:烈風軍在包圍圈內實際只有三個步兵師團,即一零一師團、五師團、第二師團,但混成第二旅團屬於第一師團建制,因此山東方面一般都認為烈風軍動用了四個步兵師團.)因此便在獨立第二師苦戰得時候,柳軍十萬精銳猛攻不止,而烈風軍比較含糊得戰後總結:」攻擊未取全功.守備部隊雖經奮戰,但是無法堵住山東軍的攻擊……」   十八日一夜,二十七師團的防線已經是千瘡百孔了,柳軍如同潮水一般地猛攻進來,以至於包圍圈內的烈風軍被迫轉調步兵五師團的一個步兵大隊參戰,但是柳軍地攻勢猛不可擋,已經展開了反包圍.準備圍殲包圍圈的烈風軍,而烈風軍夜緊急調用第十師團趕往增援.十八日午後, 獨立第二師在發現第五師團有撤退之跡象後,下達了勇氣十足的命令,全軍攻擊前進,胡博聽到援軍那密集的槍炮聲甚至說道:」看我們的了!」   不過他們前腳剛走,烈風軍的第五師團司令部及兩個步兵聯隊就抵達臥佛堂一線.當日夜,烈風軍第五師團的其餘部隊夜抵達臥佛堂一線.獨立第二師地攻擊沒有多久就發現前線有大量烈風軍.決心迂迴前進,以巧妙的穿插以烈風軍以重重一擊,而接下的一天,則整個第四次河北會戰戰鬥最緊張激烈的一日.在攻擊前進的獨立第二師始終沒有重大戰果,和烈風軍進入了對峙,一直到下午三時.胡博率本團及步兵第三團團營幹部在臥佛堂東側勘查地形時,突然發現附近的大路有無數烈風軍以行軍縱隊展開,準備向外圍開進,整個行軍縱隊竟連綿將近十里.事後查明,該部為烈風軍第五師團所屬司令部及直屬隊軍棋中隊、騎兵聯隊大部、輕炮兵聯隊半數、輜重兵聯隊全部、工兵第五聯隊大部及步兵二十一聯隊全部.此外還有臨時從第二師團借調給五師團的步兵三十聯隊主力.胡博對此戰鬥萬分得意,他視為生平最輝煌的一個戰鬥,在回憶錄的記述詳盡而真實,他這樣描述這個戰鬥:」我們兩個團當即展開所屬十八個步兵連,本團四個連在左翼. 獨二師三團四個連在右翼.我親率十個連隊主力猛撲中央,如猛虎鋪羊群,多數插入敵軍行軍縱隊之中,敵甚至未及展開.即將我分割成數段……」   柳軍地這次出擊,有如十八把鋼刀,一舉將第五師團切成數段並失去指揮,但第五……師團畢竟時烈風常備師團中的精銳,戰鬥力甚強,雙方展開多次反覆爭奪,每個要衝幾度易手,戰鬥到了白熱化的程度.胡博回憶中說:」敵失去指揮後,立時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十六時,我團左翼四個連包圍了步兵二十一聯隊後尾一部及第五師團直屬隊一部,經過反覆激戰將其完全殲滅,而獨二師三團右翼四個連,為烈風軍輜重兵聯隊,戰鬥極為順利,我主力攻擊之敵,為烈風軍步兵第五師團司令部、軍棋中隊、輕炮兵第五聯隊、工兵聯隊及臨時編成集成大隊,以敵軍旗中隊及臨時編成混成大隊戰鬥力最強,老兵骨幹特多,戰鬥力極強,烈風軍佔據村落進行村落固守防禦作戰,我主力多次攻擊,均為達成作戰目的,後又將預備隊三個連隊投入戰鬥,終於取得突破,尤其是我團四連直接衝入敵陣形之中,與烈風均展開極其慘烈的肉搏戰,該連在戰鬥最慘烈時候,雖然被優勢兵力的烈風軍分割成十多處,所有官兵均能各自為戰拚死與烈風軍展開戰鬥……」   「該連連排級軍官犧牲和負傷者屢屢出現,最後全連竟無一名未負傷的連排長,十二名班長僅餘一人,戰士自發代理指揮戰鬥,一直堅持到在肉搏戰中徹底打垮烈風軍,但此時該連僅餘二十餘人……」   在戰鬥中,損失最慘重的是工兵第五聯隊,工兵聯隊一向編製較小,該聯隊只有本部和兩個工兵中隊,因此山東集中三個連對該聯隊展開攻擊,在反覆衝殺之後,動動師屬的十二磅山地榴槤進行攻擊,一舉將該聯隊殲滅.臥佛堂伏擊戰鬥一直持續到了深夜,胡博率領的兩個步兵團一舉將步兵第五師團司令部及所屬工兵第五聯隊、炮兵聯隊等大部殲滅,同時還給了敵兩個步兵聯隊給重重一擊,戰後烈風軍遺留在戰場上的屍體就達到二千二百具之多.被俘大隊長以下兩百多人,徹底打亂第五師團的指揮系統,按段海洲的說話:」沒想到臥佛堂伏擊戰竟會抓到這麼多的烈風軍,取得這麼大的戰果,我軍士氣竟然如此之高!」   步兵第五師團師團長和參謀長在戰鬥雖然趁亂逃跑,但整個師團都陷入混亂之中.不過比起步兵一零一聯隊,突然遭遇到柳軍十七師及二十三師地左右圍攻,無力脫身,只得向師團本部救援,但一零一師自保也有問題.此時柳軍一路猛歌,已經在外圍合成了一個巨大地合圍圈,而外圍的援軍只能望洋興歎,步兵第十師團六十三聯隊第二大隊第五中隊的一名士兵在日記記載道:」上午七時繼續前進.中途遇見友軍數百屍,據稱昨夜交戰,第六中隊七十四名,第八中隊二十四名,第五中隊十七名戰死,現正在火葬中.」   前線激戰不止.柳鏡曉卻笑道:」總算是可以睡個好覺了!「司令部裡幾個負責公文收發的小姑娘笑著問道:「師長,你現在還睡得上?」   柳鏡曉笑著說道:「又丁寧在前線指揮,我自然就睡得著了!」   十九日夜晚,包圍圈內地四個步兵師團開始自發性地進行突圍,但是臥佛堂一線地獨立二師陣地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攔在了烈風軍突圍的道路上。   十日拂曉,段海洲調動剛剛殲滅第五師團司令部的胡博團和第三團,會合第二團,決心向當頭撞上的步兵一零一師團主力發起攻擊,並集中師屬全部火炮進行支援。   三個步兵團的攻勢猛不可當,當即對步兵一零一師團實施了分割。但戰鬥很快陷入僵持之中。烈風軍的一個特設師團足足又二萬二千人,步兵一零一師團雖然經過多次苦戰,但在戰場上仍又近萬人,而三個步兵團經過苦戰之後,總兵力不過三千人出頭。   在這種情況下,雙方展開激烈的肉搏,但幸運的是,與師主力二度失去聯繫地於長慶第一團輾轉到達臥佛堂附近,聽到槍炮聲之後,當即判明是師主力與烈風軍交戰之中,於長慶當機立斷,命令部隊立即向主力靠攏,並命令第七連迅速佔領敵後側制高地。   與此同時,獨立第二師正將第一零一師團向後壓縮,則第一團在後面的堵擊,令步兵一零一師團主力陷入被夾擊的困境。   步兵一零一師團主力當即組織一個大隊以上規模的衝鋒十二次之多,但均被第一團擊退,戰至下午,二十三師一個團加入戰場,五個團連續發起猛攻,激戰至次日下午,步兵一零一師團主力僅突圍出兩千餘人,而該師團步兵一零一聯隊損失已於當天上午基本被殲滅,聯隊長被擊斃,一個烈風士兵如此記載一零一聯隊的命運:「在那兩天,遇到山東軍一次又一次猛擊的烈風軍變得疲憊了,戰況不利,大隊長戰死,中隊長和小隊長夜相繼戰死,士兵也不斷戰死……十日早晨,在山東軍地進攻中,一百一聯隊也遭到被全部殲滅的悲慘命運……整個聯隊只剩下兩三百人,死者的遺骸散於山野之中……步兵三聯隊的一個大隊趕來增援,可是在山東軍的襲擊之中死傷大半……」   在這種情況下,包圍圈內的烈風軍可以說是潰不成軍,自發性地向外突圍,而他們的周圍到處都是敵軍,到處都是優勢兵力的山東軍,只能滿地亂跑,很多中隊、大隊就永遠地留在了包圍圈之內。   根據烈風軍戰後的資料,在第四次會戰之後,步兵一零一聯隊在包括在後方留守的兵員及傷病員在內,僅剩下二百餘人,可以說第一個被全殲地步兵聯隊,而一零一師團地命運也同樣悲慘,該師團僅僅是戰死者的數字就超過了一萬一千人,這還不算數以百計的被俘人員及無數的重傷員,全師團在戰鬥後剩餘地戰鬥兵不足千人。   步兵第五師團的命運要好得多,雖然損失也同樣慘重,但至少各個步兵聯隊也能勉強維持著戰鬥力,雖然是微不足道得戰鬥力-每個聯隊只剩下了一個步兵大隊的戰鬥力,而且師團司令部遇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既然同為東京鄉土部隊,混成第二旅團的遭遇自然也是同樣悲慘,配屬的野炮兵第四聯隊聯隊長戰死了,大隊長、中隊長死傷無數,但終究是突圍出來了。   至於二十七師團,他們的遭遇也很悲慘,支那駐屯步兵第三聯隊是新組建的部隊,戰鬥力較其他兩個聯隊未弱,結果在合圍只跑出四五百人,其餘兩個步兵聯隊也付出傷亡過半的代價。   幸運只屬於第二師團,這個師團的損失是最小的,全師團僅僅損失了六千人就能全身而退了,六千人啊,相當於兩個步兵聯隊的全部力量,但第四次河北會戰結束的十天之後,烈風軍每天仍又一百名以上為這次會戰,而在病床上離開人世。   第四次河北會戰的終曲一直到六月二十四日才告一段落,烈風軍「付出了五萬人的大損害,僅僅戰死、戰傷死、戰死病者就接近四萬人,這是我烈風皇軍歷史從未發生的恥辱……」   而柳鏡曉則對獨立第二師極度讚賞:「在這樣的血雨支撐下來,可以說師第一等的好部隊了……」   又他這一句話,獨立第二師又重新成為一個骨幹主力師,雖然這個師連同配屬的炮兵營在內原本只有六千人,在第四次河北會戰又傷亡了三千五百人以上,但是現在各個步兵團都擴充到了兩千五百人以上,加上師直屬隊,總兵力已經超過了萬人。   而按官版戰史的說法:「第四次河北大會戰,師整場戰爭由防禦轉入進攻的偉大轉折點……」         最終卷 第六章 轉機     「殺啊!」於長慶見到那幾百名敵軍眼見就要突破防禦線,不由怒吼一聲,眼見就要帶隊衝上去了:「給我堵住……」   只是幾個軍官死死地拉著他,大聲勸道:「師長!您不能上去啊!」   獨立第二師打了翻身仗之後,柳軍素來是最重戰功,段海洲搖身一變,成了聯軍第六軍的軍長,手下也由一個師變成了兩個師,於常慶的第一團補充兩個保安團後變成了第六軍的第二師。   柳鏡曉對這些會打仗的部隊都有些偏愛,雖然是新編成的師,可全師也有七千多人,炮工輜重的建制也很齊全,於長慶當然是十分歡喜,千方百計想打個好仗回去報柳鏡曉,可是望著那大隊的烈風人突破防禦線之後,居然直衝河間縣城,自己卻毫無阻擋的力量,不由要親自上陣。   只是那城內的烈風軍先是一聲驚呼,然後又是驚天動地般的歡呼,平時見不到人影的城頭現在擠滿了人,都在用力揮著手中的步槍,幾百名烈風軍打著太陽旗就從城內衝出來接應。   只是樂極生悲,這兩支烈風軍在會合之前,柳軍的炮火已經發威了。   數發威力無窮的榴彈在烈風軍中的上空,四飛彈飛倒了整整一百多人,煙霧過後的地面已經是一陣血泊,到處都能聽到傷兵的呻吟,但是這掩蓋不住烈風人的歡呼。   於長慶胸中儘是塊磊不平之氣,他滿臉哭楚地說了一句:「就差了這麼一步啊……」   幾個軍官都勸道:「師長,我們還有機會!」   於長慶坐在地上,滿臉的鬱悶之氣:「我手裡若能多上一個營,保滿把陣地守住,絕不讓一個營的敵軍衝進去!」   介於第四次河北會戰與第五次河北會戰的河間戰役,可以說是一個級為血腥的戰役,只是他剛好夾雜在兩次大會戰的中央。所以不為人所知。   這次戰役可以說是第四次河北會戰的延續,當段海洲地第六軍組建完成之時,於長慶手下已經有了近兩萬人的兵力,甚至還有兩個軍屬炮兵團,雖然比不上司馬勘四萬人的大建制,可是比起當初來說是無限風光了。   按於長慶的說法是:「咱們非得打個好仗不可,現下要彈藥有彈藥,要兵有兵!而且我們有二十個師的部隊,還怕幹不過小烈風的十四個師團!」   在河北會戰中,柳鏡曉的兵員補充是出乎意料地順利,河北自被稱為「燕趙多慷慨悲歌之士」,此絕非虛言,志願從軍的河北健兒數以萬計,以至於柳軍可以就地補充大部分消耗的兵員,另一方面被迫東三省流亡的青年學子也不在少數,以至於長慶師中兩個不滿員的補充團都是開到前線再補充兵員進行訓練。   而第四次河北會戰也給了柳軍的以極大的信心。在此以後柳軍哪怕面對十倍的烈風軍都有堅守防禦甚至大擺對功的信心,而成為於長慶第一個獵物便是不幸的新羅軍的二十師團。   由於第四次河北會戰的慘敗,以至於烈風軍不得不把新羅軍的二十師團給拉上來應急,但這個師團雖是常備師團,但一直屬於新羅的守備部隊,戰鬥力並不強。而且編製也較普通的常備師團要下。   為此段海洲和側翼地司馬勘軍決心給二十師團一個重擊,起先的戰鬥非常順利,於長慶輕輕鬆鬆把二十師團的一個大隊解決掉,繼而柳軍以三倍的兵力優勢圍功困守河間縣城的二十師團主力。   「殺啊!把河間拿下來!」胡博的勇猛在河間城下顯露無遺,他的軍裝被鮮血完全染紅,他甚至親手砍死兩名烈風軍。   但是戰鬥也是出乎意料的苦戰,柳軍在長時間的戰鬥付出一名副師長、兩名團長的巨大代價,當胡師傅地官兵跳上城牆地時候,眼前竟是烈風軍頑強的刺刀陣,最後的結果往往是雙方在刺刀陣中一塊玉石俱焚。   從七月六日到十三日。雙方的士兵同樣頑強。各條戰線上地戰鬥形成了僵持,以致於兩個軍長一致向柳鏡曉要求增調援軍,柳鏡曉也派丁寧前線協調指揮三個軍的攻擊。   但是河間始終未破,雖然雙方的戰線之前堆倒屍體。但是二十師團仍是頑固地死守河間,用他們的鮮血和屍體,而攻擊的柳軍損失甚至比烈風軍還大。   這幾乎是第四次河北會戰的翻版,但解圍的烈風軍卻比前面更多更大,第六方面軍把所有的血本投了進去,拼湊出五十個步兵大隊用盡全力向河間攻擊。   而剛才那一幕,就是烈風軍第一次突破了長慶的防線,他臉上仍是滿臉憤慨,大聲地說道:「可惜啊!若是能解決了二十師團!」   幾個軍官也說道:「雖然這個大隊在我們只剩下一個中隊能突入河間,但是對河間烈風軍的刺激太大了……可惜了!」   於長慶凝視那高高的河間城牆,握緊了拳頭,大聲說道:「我們會回來的!」   七月十八日,柳鏡曉頒發了撤退命令,三個軍的龐大部隊緩緩向後撤退,望著那完善的防禦設備,段海洲安慰於長慶道:「怕什麼!我們有的是機會!」   於長慶看著遠放的河間城入神,許久才說道:「我們一定會光復河間!」   河間戰役,柳軍功城不克被迫後撤,按他們的戰役總結是:「敵我均重,敵軍略於我……」,但就實際來說,柳軍和烈風軍傷亡雖然都是三萬了,但柳軍的傷亡要比烈風軍多上那麼個一兩千人,不過二十師團的命運也很慘,這個師團的輜重被於長慶盡數繳獲,以致於城內的二十師團缺乏糧食,又無補充,開戰幾天後都是到處尋找阿貓阿狗充飢。   只是於長慶始終只看到自己這邊的遺憾,不由長歎了一口氣,他說道:「戰局若有個大的轉機就好了……」   段海洲癡癡地說道:「會來的!會來的!」   只是他自己都不相信這轉機很快到來,前線的烈風軍還有幾十萬能戰的部隊,想在一次會戰徹底佔據主動,是很不現實的。   但他不知道的是,一個轉機就在這一天已經來臨。   滿城縣。   幾十張疲憊的臉都搖了搖,陸子與詢問道:「真有那麼多烈風軍過來?」   那個報信的商人說道:「我也中國人,怎麼會說假話……五六千人,光大炮就是上百門,騾馬上千,現在正向滿城這邊看過來,我是專心拋下了生意來報信的,就怕各位吃了虧!」   滿城是保定以西的第一個要衝,再往後便是易縣山區,烈風軍第五師自功占保定之後,剛想西進就被調到了滄州戰場,現在保定是新組的獨立混城第八旅團個獨立混城第四旅團,聽保定來的消息,從前天從北京開往保定的軍列就沒停過,至少來了一個師團。   陸子雲估量這個消息假不了,他一鞠躬行了個大禮:「現在實是弦高再世,我代我這兩千弟兄謝過先生大義了!」   旁邊的單平團長卻不耐煩地說道:「這麼多幹什麼!想辦法轉移把,憑咱們這兩千人,不早走恐怕會吃虧!」   陸子雲卻是長吸了一口氣才說道:「你們走吧!我好歹也要和烈風軍拼上一戰!」   他是十三師出身的幹部,以前是十三師的營長,很是勇猛能戰,在北京的突圍之中全營差不多打光,好不容易收容起點人馬又被第五師團打到了滿城,還好是他這人在十三師團中威望頗高,倒有不少十三師被打散來投他,現在還有個四五百人。   單平搖頭道:「恐怕來了至少一個旅團,我們退到易縣山區去吧!等收容好了部隊再回來!」   他和陸子雲不同,是奉軍出身的幹部,不過他的一個團現在也只剩下了六七百人,張步雲命令部隊在山區集結,準備反功保定,他自己是願意去投老上司。   大家不由都目光投到第三位首腦身上,那位掛著上校軍銜的人:「兄弟是滿城人,本鄉本土,倒是很想打上一仗,又怕這戰火波及鄉里,現在猶豫得很!」   他叫陳修海,長的很斯文,是滿城一帶極得人望的鄉紳,手下也有幾十人槍,烈風入侵之後,滿城士紳一致推舉他作滿城自衛團團長,手上也有六七百人槍,陸子雲剛想說話,只聽有人大聲報告:「烈風軍的前鋒已經了滿城,據說番號是獨立旅第四旅團的大部……」   陳修海猶豫了下,繼續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兄弟守土有責,可又怕鄉里受了禍害……」   單平卻是閉嘴不言,陸子雲不油一怕桌子,大聲說道:「兄弟我退了不知道多少裡地,我這一營兄弟讓烈風人也不知道殘害了多少,今天就非得和烈風人拼得你死我活不可!弟兄們,跟我來!」   他的幾個連排長一下子就精神起來,大聲道:「為我們死去的弟兄報仇!」         最終卷 第七章 反攻     陸子雲從來不期望自己振臂一呼就號令其它人:「兩位兄台,子雲此去只求馬革裹屍而歸,若是敗下陣來,就請多多照應我這些弟兄,就此別過了!」   他手下的軍官紛紛站了起來,個個意氣飛揚:「咱們五百男兒都願跟隨子雲,田橫八百壯士尚且可以復齊,咱們這五百健兒自然也可以打出一個場面……」   這場景感染了在場的許多人,望著陸子雲那從容有力的背影,陳修海猛地熱血沸騰,大聲說道:「子雲兄,我同你一塊去!」   陸子雲帶著滿臉的歡喜轉過身來,猛地向陳修海一鞠躬:「多謝修海兄!」   陳修海飽讀典籍,說話也有些文人風範:「兄弟是滿城人,守土有責,毀家紓難自然不在居人之後……昔日柔然軍南侵,前金官奴以四百五十個忠孝軍出擊,都能將三四千柔然軍趕下水去活活淹死,誰知道咱們沒有這運數,兄弟也拼了!」   陸子云:「修海兄,多謝了!」   單平看了這豪氣沖天的場景,沉澱許久的熱血似乎也沸騰,他只能搖搖頭安慰著手下的軍官:「一個獨立混成旅團有五六千人,哪是咱們這千把殘兵敗將所能對付的……咱們還是退到太行山上與步帥會和吧!」   可是這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房中的空氣沉寂了許久,大夥兒只有沉重的呼吸,最終一個軍官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大哥!」   單平沒好氣看了他兄弟一眼,薄怒道:「這不是家裡……」   他兄弟卻抱怨道:「大哥……這當真不成了,平時總能籌措些軍資來,可是今天我們出錢街上的人都不肯賣給我們……倒是陸子雲和陳修海他們,商會和老百姓都把東西拉到他們駐地,一文錢也不要,出征前還有四五百人自帶兵器加入了隊伍!」   單平臉色一下子就難看了,他兄弟問道:「大哥……我們是不是……」   一聲巨響。單平猛地一拍桌子:「他們是人,咱也是人,憑什麼叫他倆搶去了風頭……兄弟們,咱們也和烈風人幹上一仗!」   軍官歡呼雀躍,單團這七八百殘兵的士氣也一下子高漲起來。開出縣城的時候甚至多了幾十個自願來擔任夫子的民眾。單平騎在馬上。快聲罵道:「給我快點!老子也和烈風人幹上一仗……」   走到半路,密集的槍炮聲更讓官兵們加快了腳步,單平心中的熱血一下冷靜下來:「但願陸子雲他們不要垮得太快,能撐到我們到來的時候……」   越過一個山頭,前面就是硝煙瀰漫的戰場,單平擔著滿腹心事往下看,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興奮地手舞足蹈。揮動軍刀大聲叫道:「給我上啊!炮兵,趕緊把火炮夾起來!」   前面的雙方陷入了混戰之中,但是標誌著共和的五色旗和鐵血十八星旗仍飄揚在戰場上。旗手用自己的鮮血保護著戰旗,用生命揮動著軍旗,共和軍從山下殺出,直接插入烈風軍的中部。反觀烈風軍方面,十幾面的戰旗已經橫七豎八地散亂在戰場上,戰馬嘶鳴著到處亂跑,前排的火炮沒有展開炮手就陷入密集的彈雨之中,炮兵大部分傷亡,烈風軍的官兵也陷入了混亂之中,還有不少官兵大聲喊叫道。   但是烈風軍的軍官開始組織起反擊,大約一個中隊的烈風軍自發性大聲喊叫道朝這邊衝殺過來,只是剛好撞到從側面出擊的單團,在他們反應之前,單平團的軍官已經高叫道:「射擊!」   四飛的彈丸令這個中隊的隊形立即倒下了一大排,單平本人更是勇不可檔,他連聲叫道:「給我狠狠地打!」   意外之外的援軍立即讓陸子雲和林修海部的士氣猛然高漲,官兵大聲叫喊道:「殺啊!殺啊!」   他們撞到的烈風軍似乎是獨立混成第四旅團的炮兵隊,炮兵受到的訓練根本無法與正規步兵相比,雖然曾發起了自發性的反擊,但陸子雲營的迸展很順利,特別是單平的援軍到達之後,炮兵隊的三個炮兵中隊幾於全部崩潰,四處是到處亂竄的戰馬,到處是成排的烈風軍屍體。   陸子雲渾身是血,他一揮戰刀,連聲叫道:「殺啊!」   林修海生性文雅,可今日卻也激起他的血性,他連聲叫道:「攻擊!給我頂住……」   在戰場上,壓力就是他的滿城自衛團,原本是鄉紳組建的民團,戰力並不強,多虧了都是滿城子弟保土有責,才不至崩潰,擔在烈風軍的衝擊下,已然是傷亡了過百人,隨時有崩潰的可能。   單平團在適當時機投入了戰鬥,在六輪齊射中一舉擊跨了烈風軍的一個步兵中隊,單平看了一眼陷入混亂的烈風軍隊形,猛地大叫:「刺刀衝鋒!殺!」   這個是正向滿城自衛團迸攻的步兵大隊,在發現單平的企圖後果斷下令停止進攻,但是想在敵前完成這樣的機動是很困難的,當後退的步兵還沒退出滿城自衛團的火力範圍時,單平團的主力已經殺到,雙方展開短促的肉博戰。   血腥的戰鬥!烈風軍在留下三十多具屍體後開始撤退,但戰場上的烈風軍在這段時間也開組織起來,他們開發動數次反擊!   單平聽到烈風軍時不時在叫喚著什麼,他大聲問道:「誰懂烈風語?他們在鬼叫什麼?」   有人當即答道:「是……是旅團長戰死了……烈風人的旅團長戰死了!」   雖然戰場上的兵力不過兩千出頭,但此時的士氣高漲,不少部隊甚至表現出超人的表現,像滿城自衛團甚至出現極強的攻擊精神,但是烈風軍畢竟在戰場上佔了不少優勢,戰場眼見就陷入僵持。   就在這個關鍵時候,烈風軍的左翼響起了密集的槍聲,烈風軍被迫分出兩個步兵中隊到左側,但是不多時,四面八方都響起了槍聲。陸子雲不可思議那四處出現的部隊,一聲狂嘯,興奮已極:「我們的援軍又到了……殺啊!把烈風軍的這個旅團給徹底葬送在這裡……」   共和九十六年七月十八日,烈風人獨立混成第四旅團在滿城受到共和各軍餘部和地方武力的攻擊,按防衛廳官方戰史《河北作戰》中的說法:「……保定方面。在決心以主力向滄州方面發動側擊的同時。又以獨立混成第四旅團主力對滿城、易縣的千餘名殘匪實施討伐……旅團長佐籐升少將率領旅團工兵隊、炮兵隊及獨立步兵三個大隊(欠二個步兵中隊。共十三個步兵中隊)向易縣進行討伐……一路擊敗數百名殘匪的抵抗,於七月十八日突然遭遇上萬名殘匪的堅強抵抗,旅團主力陷入苦戰之中……旅團長在指揮作戰中突被流彈擊中,司令部也遇到襲擊(註:旅團司令部損失不大,僅戰死二十名,負傷五十九名)……佐籐旅團長在彌留之際仍高呼「為天皇效忠」,化作了護國之魂……在旅團長精神的感召下,混成第四旅團一舉擊潰當面之敵……但聚集來的殘匪越來越多。鑒於已經給予易縣土匪以沉重打擊,代理旅團長空閒中佐斷然決心實施反轉作戰,擊敗一路之敵率部順利返回保定……滿城作戰。我戰死二百零六名,戰傷一百六十名,敵戰場遺屍七千具,繳獲步槍十二支……」   只是戰場的真實情況卻是另一回事。當烈風軍發現他們陷入重重合圍之中,而單團的炮兵也開始射擊之後,部隊就開始陷入崩潰,而利用獨立混成第四旅炮兵隊的繳獲火炮開始射擊之後,烈風軍發現那熟悉聲音在自己頭上爆炸,部隊幾乎全面崩潰。   代理旅團長也被迫決心突圍,在這一路簡直成了一場災難,隨時隨地都有地方武力的襲擊,最後獨立混成第四旅團丟盔棄甲地跑回保定的時候,全團由出發的四千二百人變為七百人,以後幾天雖經全力收容,但也只收容了二百多人。   「獨立混成第四旅團全滅……」華北軍的參謀在私下傳遞這樣的消息,而陸子雲則在看著大部隊連戰利品都不要了,拚命地截擊獨立混成第四旅的潰兵,他向陳修海大聲問道:「這是哪裡來的援軍啊……」   這些隊伍雜得很,有被打散的十三師餘部,有直軍第三師的老兵,有各地的自衛隊,還有奉軍的殘軍……在保定西方的這些部隊總共有七八千人,也是拿不定主意,大家都說殘軍,兵力不大,士氣不算高,裝備也不算整齊,擋不住烈風軍的進攻,但就此退到太行山上,大家也不願意一走了之。   在這種情況,但是陸子雲振臂一呼,竟在滿城一帶聚集七八千人,當看到烈風軍戰況不利,大夥兒更是紛紛跑出來撿便宜。   獨立混成第四旅團討伐隊大部被殲,這些殘軍的士氣一下子就高漲了起來,陸子雲更是被推舉為盟主,他十分高興地說道:「大局大有可為,咱們要反攻保定啊……現在搞清楚,保定城只有獨立混成第四旅團的兩個步兵大隊,他們的主力已經向滄州方面前進了,咱們佔了絕對優勢!」   「反攻保定!反攻保定!」各支殘軍都趁機撈了不少戰利品,再聽說保定城內只有兩個步兵大隊,都是興奮得很。   保定城內的兵力也著實不多,除了逃回保定城內的,只有獨立混成四旅團的兩個步兵大隊又兩個步兵中隊(這兩個步兵中隊沒有參加滿城、易縣方向的作戰),不過第七師團和獨立混成第八旅團留在保定的後方機構不少,再搜刮其它兵員,倒也有五六千人。   只是剛下火車的第七師團和獨立混成第八旅團眼下正興沖沖朝德州方向進攻,準備包抄柳鏡曉的後路,哪料想在滿城方向獨立第四旅團竟受了挫折,只是新任的獨立混成第四旅團長綠川大佐是陸大畢業的高才生,驕傲得很,當即宣佈:「佐籐是大意才打了敗仗,看我怎麼收拾這些殘匪……」   綠川大佐當即率領一個獨立步兵大隊出保定討伐殘匪,只是旅團主力都被這些「殘匪」擊敗,何況是區區一個步兵大隊,出城才二十幾里就遇到了陸子雲的部隊。   開戰兩個小時,這個步兵大隊已經丟下兩個步兵中隊,丟盔棄甲地逃回保定,從此只敢龜縮死守,再也不敢出擊,而望城的一個步兵中隊也成了陸子雲反攻保定的犧牲品。   在其後一周,陸子雲所統率的部隊突然膨脹到了一兩萬人,他的本部也有一兩千人,大夥兒猛烈地反攻,保定的烈風軍每天都要付出過百人的傷亡,非但如此,陸子雲還派兵向北,拔除了烈風軍在保北的多個據點,烈風軍在這些戰鬥中損失了接近一個大隊的兵力。   而向德州方向進攻的第七師團和獨立混成第八旅團在七月二十四日才得到消息,剛想回援保定,就被柳軍纏住,處於進退兩難的地步,還好建立了一條臨時兵站線,部隊尚能得到補給。   保定守軍向華北軍天天告急,甚至連僑民都武裝起來,但是到七月二十六日止,保定的烈風軍仍然在防禦戰損失了兩千名,陸子雲仍在猛攻。   伴隨著柳鏡曉出兵滄州和滿城兵敗,華北軍「管區內治安急劇惡化」,部隊無時無地不遇到攻擊,華北軍雖然對保定組織了一個步兵大隊到三個步兵大隊不等的四次救援行動,但均以失敗告終,唯一的例外是七月二十五日六個步兵中隊強行突破陸子雲部的包圍,進入了保定城,但保定城很快又被圍得嚴嚴實實。   在這種情況,華北軍做了重大決策:「令十一軍於八月十日轉調兩個師團於保定方面……」         最終卷 第八章 決斷     華北軍的命令很快就下達到了十一軍,但是剛剛轉任十一軍作戰參謀的千望神度中佐對這個命令卻是不依不饒:「國賊!國賊!在決定烈風命運的時刻,居然下達這種無恥的命令!這是國賊啊!」   對於用力舞動軍刀的神度中佐,十一軍司令官愛水三郎中將只能賠笑道:「千望君,這畢竟是華北軍的命令……千望君還是克制一下為好!」   千望神度卻是不依不饒地說道:「國賊!國賊!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居然把作為精兵的第六師團和第四師團從十一軍調走!司令官,你要為烈風的歷史而負責啊!」   在司令部誰都知道千望中佐是一位極為正派的年輕軍官,前段時間司令部的幾個將官因為在外面保養情婦,結果被千望神度拿著軍刀追得到處跑,其中還有一為中將被千望神度堵在廁所裡,千望神度在廁所外面大聲罵道:「軍人的恥辱啊!在這種決定國家命運的瞬間,你還沉迷於女色……我代表天皇陛下殺了你!」   至於因為行為不檢被千望神度中佐在司令部追殺大罵的將官就更多了,可誰也不敢得罪這位年青中佐,他可是代表著司令部裡的「愛國」勢力,那些青年軍官的力量可大著啊。   當然,千望神度也有著自己的算盤:「我千望神度都沒有在前線養情婦!你們這些無恥的傢伙就想養情婦嗎?只有我養了許多情婦之後,才能允許你們包養情婦!」   既然千望中佐有著先天下之樂而樂的情感,所以他看不慣的事情,比方說這次華北軍方面決定抽調部隊的事情,他根本不顧及森嚴的上下級關係,就把愛水三郎堵在司令部的會議室裡面,他大聲說道:「我作為一名愛國軍人……是決不允許華北方面軍從最重要的防線調走部隊的!司令部,請在這份命令上簽名吧!」   愛水三郎拿過千望神度親手擬的命令,剛想簽下自己的名字,細看內容之後,猛地大驚失色:「千望君,你在幹什麼?你根本是在違抗華北軍的命令啊!」   這是一份發動滄州作戰的作戰計劃,按這個計劃,十一軍將所有的主力部隊投入到滄州戰線以求奪取滄州,在這種情況下,華北軍絕不可能再從十一軍抽調部隊。非但如此,華北軍恐怕還得將所有的力量投入到滄州戰線。   千望神度大笑道:「決定烈風歷史的瞬間,史上最偉大的作戰計劃,正是出自我的手筆!在歷史上會留下我的名字,司令官,請簽名吧!」   愛水三郎憤怒地吼道:「千望君,你太過分了!你太無視上級了!」   千望神度微笑著說道:「司令官閣下,我是非常尊重上級的命令,我絕對服從司令官閣下的命令!但是,下克上不是我們烈風軍隊的傳統嗎?即使你答應調走這兩個師團,我們司令部的參謀軍官也不答應!」   愛水三郎有些軟了下來,他坐在椅子上說道:「但是無論如何,我不能簽署這種命令,這是原則問題!」   千望神度的臉上帶著譏諷的笑意:「司令官閣下,這個命令您簽署與不簽署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作戰計劃已經開始在執行了!」   愛水三郎滿臉的震驚之色:「你們在搞什麼?你們才是真正的國賊啊!怎麼能違背大本營和華北軍的指示!」   千望神度中佐又把軍刀揮了起來:「司令官殿,司令部的各位參謀對這個作戰都投入了極大的熱忱,連參謀長都已經簽字同意了這個作戰計劃……」   在烈風軍,永遠有一批佐級參謀官員,他們有著無限的熱情,他們可以在事後不用負擔任何責任,可以將司令官玩弄於手掌之間,他們可以推翻司令官的權威……   或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這是事實,而千望神度少佐則是這些參謀軍官中的天之驕子,望著滿面豪情熱血的千望神度中佐,愛水三郎知道是什麼樣的軍官維繫著自己在軍中的地位,他無力地說道:「好!我簽!我簽!」   在戰後,千望神度大佐出版了他那部著名的《滄州》,裡面回憶到了這個情節:「我用力揮著軍刀,勸阻著司令官不要一意孤行,讓他服從大本營的指揮……但是愛水中將始終沒有聽從我的勸阻,我把他堵在會議室內三個小時,愛水中將還是說道:『這是我發動的作戰,所有的責任由我來承擔』……真可惜,我不能堅持下去,以至於浪費了太多的生命!」   此文一出,愛水中將就成了戰敗的禍首,由於歷史上愛水中將是有多次以下克上的前例,特別是他主動率軍入關,所以在戰後幾十年的時間之內,愛水中將始終是:「烈風史上的最大罪人……入關他能聽從天才軍師千望神度的意見,那戰局的演變將多麼美妙啊……」   到了近代,更有數十本架空小說,裡面詳細描繪了回到過去的小人物如何百般勸阻愛水中將,一定要聽從千望少佐的意見。   而看著愛水三郎在作戰計劃上簽字,千望神度得意地想道:「看看啊……這麼偉大的作戰計劃,便是出自於我千望神度之手啊!」   與此同時,華北軍卻在火燒眉頭,華北軍司令官桔大將咆哮著道:「你們十一軍在搞什麼?兩個精銳師團要投入滄州作戰,無法調動?這是什麼理由!這是典型的下克上!愛水君,你太令我失望了!」   作為說客的雷斯八郎真誠地說道:「給您添麻煩……實在抱歉!實在抱歉!為了使滄州作戰能順利達成,希望總軍斷然給予指導……」   「又是要援軍?」聽過桔大將的話,雷斯八郎少佐繼續誠懇說道:「實在抱歉!希望總軍能派出後備步兵十個大隊,野戰炮兵第二旅團,騎兵第四旅團,兩個野戰補充隊,四個獨立混成旅團……」   桔大將見到十一軍方面獅子大開口,只能施一個大禮:「請轉告愛水君,只有後備步兵十個大隊,野戰炮兵第二旅團能參加戰鬥……就請克服一下吧!」   雷斯的態度很誠懇:「能不能請南滿軍給予支援……」   桔大將的神情有些無奈。他又一個大禮:「請轉告愛水君,請他克服一下,實在因為南滿軍……他們惹了大麻煩了……」   南滿。磐石。   陳升是奉軍的一員老將,也是最早率部投入烈風人懷抱的叛國者,烈風人為了表彰他的功勳,特別給予「南滿將軍府將軍」的封號。   這個「將軍府將軍」實際就是烈風人「元帥府元帥」的翻版,可以說是偽軍的最高軍銜。   按偽大金執政完顏天際公佈的「將軍令」明確規定:陸海軍上將之勳績卓著、歷官有年者,表彰勳勞,並示尊崇優遇之意,決定有執政敕授以將軍。   要知道上將已經終身職,因軍功而敕封為「將軍」稱號身列「將軍府」,這是偽軍交授最高的榮譽職務了。   陳升對這種榮譽是當之無愧,甚至見人就提他的「將軍」頭銜,對烈風人和所謂的「大金執政」也是賣力得很,可以說是無役不從。   烈風人打出了大金的旗號,找出前金皇室完顏天際作為執政。一部分前金殘餘和柔然叛騎也加入這支部隊,重建了所謂「猛安大軍」,而陳升下屬的安國軍第二師算是偽軍中戰鬥力較強的部隊。其前身就是奉軍的正規部隊,伴隨著烈風軍的大舉入關,原本已經被鎮壓下來的義勇軍有著重新崛起的狀態,到處襲擊著偽政府和小股烈風部隊。   在這種情況下,烈風軍的守備部隊時不時受到巨大損失,烈風人被迫從熱河調回了陳升的安國軍,又從本土調來了兩個騎兵旅團作為機動力量,但雙方每時每刻都在發生戰鬥。   在磐石佈署著烈風軍的一個大隊部和一個步兵中隊和安國軍第一師的一個營。營長叫馬江龍,是個高大威猛的軍人,在城外還有安國軍的另一步兵營。   馬江龍對烈風人客氣得很,與烈風人的大隊長處得很好,整天來來往往,但是幾個小隊長卻不服從他,整天叫著:「幹掉這個中國人!」   但馬江龍整天笑瞇瞇地說道:「誤解總是會過去的!」   這一天他帶著營裡的官兵在正常出操,雖然說起來是一營,但實際的兵員也就是一百八九十人,烈風人對安國軍是一方面利用一方面限制,不希望出現有大規模野戰能力的偽軍,在這種情況,安國軍的步兵營都保持在二百以下。   馬江龍仍是笑瞇瞇地望著手下的官兵,時不時說上一句:「不錯!不錯!」   出操仍在正常進行,只是卻被一聲叫聲打斷:「馬營長!」   馬江龍回頭看了一眼,卻原是同屬一個團的陳遠行營長,笑著說道:「陳營長,怎麼有空到我這營地來了!散了散了!自由活動!」   陳遠行是個五十多歲的老軍人,跟著張步雲兩代人打拼過,現在更是油滑得很,與烈風人處得如膠似漆,他拉著馬江龍的手親切地說道:「馬營長,兄弟這裡有一筆大買賣,還得請你幫忙啊!」   馬江龍笑臉如花地說道:「是什麼大買賣啊!兄弟可是很有興趣啊!」   陳遠行拉著馬江龍走到沒人處,輕聲地說道:「馬營長,今天晚上你要動手了?」   馬江龍大驚失色,手便按在隨身的手槍,陳遠行輕聲地說道:「這麼大的買賣,怎麼不照應照應兄弟!」   馬江龍不可思議地看著陳遠行,陳遠行淡淡地說道:「兄弟也是中國人!以往干的這些事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總想找個機會雪一雪國恥,今天總算是有機會!兄弟一聽說柳將軍在關內大敗烈風人的消息,就已經好好籌劃了,有了馬營長一塊干,這事情就成了啊!」   馬江龍半信半疑地看著陳遠行,陳遠行淡淡地說道:「你不知道吧!今天城西據點烈風又到了一個半中隊,這是我們起事的一大阻礙!再說了,我如果不爽想參加這次義舉,早就到烈風人的司令部舉報你去了!到時候崗田大隊長把你到大隊部一叫,什麼義舉都弄不成了!」   馬江龍滿腔的熱血都沸騰起來了:「多虧了陳兄長!鐵梅將軍的兩千義師,就在磐石外二十里外!有他們策應,咱們青史留名的機會也到了!」   所謂的「鐵梅將軍」,是南滿極著名的一支義勇軍,總司令陳鐵梅是個極年輕的將領,所部戰鬥力頗強,陳遠行一聽這也興奮起來:「那好啊!這麼說,鐵梅將軍可是把手上的實力都押在這磐石縣城,咱們在歷史也留上重重的一筆了!」   馬江龍說道:「鐵梅將軍轉戰不利,現在部眾就剩下這兩千多人,正準備搏死一擊,在南滿打出個局面,到時候可少不了老哥的功勞啊!」   陳遠行笑道:「那是自然了!放心好了,跟你說大實話吧,警察局長和自衛隊長都說咱們自己人……」   「好!好!好!」   這場酒,崗田大隊長和中隊長喝得十分盡興,馬江龍的翻譯把他的話翻譯過去了「大隊長殿,希望能對小人的這筆生意多加照顧……」   崗田大隊長的臉上浮現出一些嚴肅:「馬君,這等走私的糧食生意可是皇軍絕不容許的,馬君還是另請高明吧……」   「一定忘不了大隊長的恩德……」說著馬江龍笑著遞上兩個大紅包,崗田大隊長笑著拿過了大紅包,裡面包的竟是小黃魚,只是這時,他身邊中隊長的臉色就變了。   「砰!」   槍聲已經響了起來。         最終卷 第九章 援軍     崗田大隊長發出一聲慘響,馬江龍大吼一聲:「殺啊!」   在兩側準備已久的伏兵端著刺刀大叫著衝出來,而幾乎同時,大隊部的槍聲也響起來了。   磐石城外。   一個瘦弱的身軀趴在草叢仔細觀察著,只是在夜風下,他的身體卻有點蜷縮了起來。   在將近半個月的行軍之中,他原本就是壞得不能再壞的身體愈發脆弱起來,似乎只要一個少年隨便一推,就能把這個男人推倒在地上。   但他還是堅持下來,甚至在沒有任何藥物的條件堅持下來,雖然他想連聲咳嗽,但是驚人的意志讓陸鐵梅注視城內的一切。   這個人就是南滿各支義勇軍中的名將「鐵梅將軍」,他本是個中學校長,在鄉里頗有名譽,在烈風人入侵的時候,他也沒有什麼表示,他似乎就是個與政治隔絕的人。   只是那個傍晚,陸鐵梅望著一絲不掛倒在血泊中的妻子,還有那可愛的三歲愛子……   男兒的烈性在那一瞬間被激發起來,本村有數十枝獵槍,鄰近的村裡也有各式各樣的兵器,再加上流散的奉軍敗兵,陸鐵梅集結了幾萬人的武裝,憑藉著熟悉地形的優勢屢次與烈風人討伐周旋。   在烈風軍入關之後,一段時間內在他故鄉只有少量兵力防守,藉著這個機會,幾支義軍迅速擴大隊伍,並在其後打了幾場小戰,斬有些斬獲,而陸鐵梅就推舉這支六千人義軍的副司令。   烈風人很快反應過來,一個步兵聯隊連帶兩個守備大隊展開了圍剿,在這種情況部隊損失慘重,義軍總司令高呼「奮戰!奮戰!」倒在黑山白水間。   餘部三千人在陸鐵梅的帶領下向東突圍。一路上雖然收容了六七百名山林隊和義軍,但是抵達磐石的時候,剩下的兵力已久不足一千七百人。   一路上分餐露宿,陸鐵梅的鬥志卻是沒有半點削弱,他的病體奇跡地支撐過這數百里的小長征,但是部隊卻不同,一路的行軍讓這支部隊連吃飯的傢伙都丟個乾淨,隊伍有幾百名傷員,彈藥糧食也快盡了,再不打出一條路。恐怕大家都要完了。   所以官兵們的眼裡都充滿了期盼,「砰!砰!砰!」伴隨著城內的槍聲,陸鐵梅第一個跳了出來,大吼一聲,殺向了烈風軍的據點。   烈風人的哨兵在第一時間叫喊了起來,但是「砰!砰!砰!」一陣密集排槍就落在他們的身上,而不可思議的是,這些槍竟是在據點內射出來的。   而剛剛赤著身子跑出據點的烈風官兵則立時遇到一批密集的手榴彈,接著是密集地排槍射擊,許多官兵就在那一瞬間倒在地上。許多手上綁著白毛巾的偽軍大聲叫道:「反正了!反正了!」   陸鐵梅的臉色都變得紅潤起來,他大聲叫道:「打下這個據點,烈風人的這個步兵大隊就完蛋了!大家加把勁啊!一定把烈風趕出去!」   對於磐石的這個獨立守備步兵大隊來說,這個據點足足有兩個半中隊。比城內的大隊部附一個中隊的兵力還要多,而縣城裡的大隊部交給馬江龍他們解決,只要解決了這裡,烈風人在磐石只剩下兩個步兵中隊了。   被槍彈、手榴彈打了回去的烈風軍很快就組織了一次衝鋒,他們大吼著叫道,但是義勇軍也打瘋了,陸鐵梅不顧身體,親自帶隊殺了下去。把烈風人壓回了營房,但是烈風人又衝了出來,時不時有人就在地上倒下。   但經過三次拉鋸之後,烈風人終於崩潰了,義勇軍興奮地衝入據點之內,快意的解決殘餘的敵軍。   而此時縣城地槍聲也已經告一段落。在天明之時,磐石這座縣城,終於升起了代表共和的五色旗。   對於陸鐵梅義軍來說,打開磐石縣城是十分幸運的。在這裡烈風人為了準備下一次討伐,特別儲備地其他物資,足夠陸鐵梅義軍支撐三個月之久,此外磐石還有烈風人的銀行,裡面有十幾萬塊錢,再加上繳獲的兵器,陸鐵梅義軍終於得到了一個難得的休整地。   在打開縣城之後,陸鐵梅並沒有急於搶佔倉庫,而是趕到郵政局:「快!快!快!給我向山東柳將軍發電,職部陸鐵梅已突出重圍,現仍在奮戰之中!仍在奮戰之中!急盼柳將軍給予支援!」   雖然交通部郵政總局將郵政人員撤回關內,但關內外的電報聯絡一直保持著,激於愛國熱情,這通電文順利發給了濟南。   電報發出後,陸鐵梅才鬆了一口氣,一部分官兵也在城中休整了一日,但是馬江龍和陳遠行的部隊主力開出城去,在磐石縣南,還有一個烈風人的大據點。   之所以說是大據點,是因為崗田大隊僅存的一個步兵中隊就固守在這裡,結果戰鬥打得十分不順利,雖然動用了繳獲地火炮,但圍攻兩天之後,烈風軍的殘部仍據守在梅裡據點。馬江龍眼都紅了,望著據地的屍體,他大聲叫道:「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好弟兄!我連他們的屍體都沒收回來啊!」   而此時,烈風軍終於做了反應,由於梅裡據點仍在固守,烈風人錯誤地認為崗田大隊主力,從南北派出了援軍,北路援軍是步兵三個中隊附騎兵一個小隊。   南路援軍則是由兩個步兵中隊、兩個輜重中隊,事實上烈風人決心這次救援要達到兩種目的,一方面要成功解援磐石,另一方面則要向磐石縣城實施補給。   這是一個龐大的輜重隊伍,遠遠望去,騾馬三四百匹,大車上百,陳遠行看著這般龐大的輜重隊伍之後,興奮地叫道:「送上門來的!不能不吃啊!」   烈風人的隊伍在天嶺村進行大休息,他們並不知道地是,就在數十步外,已經潛伏著數以千計的陸鐵梅義軍。   憑借打開磐石縣城的威名,附近率部來投地山林隊、自衛隊足有三四百人,再加上收容的舊部,陸鐵梅所部已經有兩千餘人,而馬江龍等部也有一千二百人。   在烈風人準備啟程的時候,陸鐵梅一聲令下,密集到極限的排槍響了起來,烈風人痛苦地回憶到:「正在前面部隊要開始行進的時候。砰砰地飛下來的子彈!」   在烈風人的部隊沒有展開,義軍已經衝出隊伍衝入烈風輜重隊的隊伍,對於輜重隊來說,這是十分痛苦的事情,一個步兵小隊只有十餘枝步槍,其餘的輜重熟卒都是手持著短刺刀做為自衛武器,而他們甚至連一塊可以憑借地地方都沒有。   而陸鐵梅的義軍中,有一條臨時倉促成軍的隊伍,他們甚至還拿著紅纓槍,烈風稱之為「長劍」的紅纓槍發揮著極其重大的作用。捅穿了一條又一條任命,「短刀當作惟一的武器的特務兵的奮鬥才正式眼邊泛著淚的奮鬥。沒有槍,只有一把刺刀……」   而烈風軍的兩個步兵中隊也遭到優勢敵軍地反覆衝殺,甚至有個別連隊在烈風人的隊形中衝撞了兩個來回。再兩個小時的奮戰之後,這八百餘人烈風軍除逃回十餘人,全部化作冰冷的屍體。   陸鐵梅冷冷地站在戰場上,回想起愛妻和愛子地容顏,回過頭輕聲自言自語地說道:「終有最終解決的一天!」   而陸鐵梅義軍各部的傷亡則不過是二百餘人而已,士氣高漲的陸部回過頭在半個小時解決了梅裡據點,殘存的三十多名烈風軍自行破壞了武器,焚燬了據點。   而不幸的北路援軍三個步兵中隊又一個騎兵小隊在一天才趕到磐石。士氣高漲的陸鐵梅部就把這支援路來試手,一場衝殺下來,北路援軍丟下了兩百多具屍體倉皇逃竄。   此時磐石附近各縣城,由於增援磐縣時兵力被抽調一空,各縣城駐軍多則兩個中隊,少則一個中隊。陸鐵梅領兵急攻,在數日之內連克三座縣城,殲敵連七百人,五色旗重新飄揚在南滿大地上。   而南滿軍損失在陸鐵梅手裡的兵力已經超過兩千名。在這種情況下,兵力已經過萬人的陸鐵梅部更成了心腹之患,在這種情況下,南滿軍是不可能向關內派遣部隊。   但是千望神度是被稱為「天才軍師」的人物,早已經深思熟慮的他已經有了完美的解決方案,雷斯八郎少佐笑著對總軍提出:「非常抱歉……但是總軍應當想到,我們有數萬人的援軍……」   數萬人的援軍?難道是戰鬥可疑的偽軍?還是柔然柔騎?但是千望神度的選擇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我們希望鐵勒人能參加這場神聖的戰爭中來……我希望他們能派出十萬人來,河北,不能讓我們流血啊!」   而鐵勒人地遠東總督很快就收到了從鐵勒首都來的加急電報:「遠東總督穆拉維約夫:速派步兵五個師南下參戰,索裡溫支隊立即開往滄州前線……」   穆拉維約夫是一隻真正的老狐狸,他總是期盼著烈風人和中國人的血能早日流乾,那時候就能輕輕鬆鬆出來收拾局面。   他是鐵勒甚至是整個世界都堪稱第一流的人流,他轉轉眼睛就能想出許多的法子,他私下說過:「我們和烈風,總有開戰的一天……在那之前,就讓烈風人先在河北流血把……」   可是現下居然自己流血,這是穆拉維約夫所無法忍受的,但是在數通電文之後,他無可奈何地承認了一個事實。   無論是烈風人,還是鐵勒人,事實都是為阿爾比昂的利益而奮戰,阿爾比昂人以取消即將交付的一筆貸款為威脅,迫使陛下同意向河北派遣五個師,同時只參加過幾次小戰鬥的索裡溫支隊立即開促前線。   這個索裡溫支隊由兩千名騎兵(兩個騎兵旅四個騎兵團)和八千名步兵(兩個步兵師六個步兵團)組成,除了在長城線參加過幾次戰鬥後,始終駐在通州附近,但是現在到了使用他們的時候。   索裡溫支隊的到來,讓對面的共和軍在日記中寫道:「如果說烈風人是野蠻人的話,我想我們對面的敵人是野蠻人中的野蠻人……但願我們的援軍能勝過他們……」   鐵勒人抽調了五個師,都是所謂的「輕步兵師」,這是穆拉維約夫所特意製造出來糊弄烈風人的,每個師沒有重裝備,全師只有六千人,穆拉維約夫笑著對烈風人說道:「到了瀋陽的時候,請配齊重武器把……」   雖然在編制上與鐵勒人異曲同工,但柳鏡曉的這支援軍在裝備上卻完全不同於鐵勒人,按照丁寧的說法便是:「我的天啊……第二艦隊在玩什麼啊……」   援冀陸軍第一特別旅,全旅計有步兵營一個(四百五十名)、炮兵營一個、十二磅山地榴彈炮連一個、輜重連一個、工兵連一個、騎兵連一個、獵兵排一個……特種兵的數量甚至超過步兵,這種編制讓柳鏡曉的司令部都為之不解。   但是至少這是除柳鏡曉控制各省外派出來的第一支援軍,而且一千一百名的兵力也不算少,為此柳鏡曉立即給這個特別旅增調了兩個步兵營,並且保證絕不分割使用。   按柳鏡曉的自己說法是:「以一人敵一國,難也!求各省共施援手!」   事實上,這也是第二艦隊無可奈何之舉,南洋的戰鬥始終陷入膠著之中,雙方都不能以勝利者自許,而烈風人屢次炮擊台灣沿海各港,在這種情況下,本土必須保留龐大的部隊,不過第二艦隊派出這支部隊也是第二艦隊各部中戰鬥力最強的一支。   非常有趣的是,雙方的援軍很快要在戰場上真刀真槍幹得一場。         最終卷 第十章 前奏     在鐵勒軍大舉南下的同時,作為陸軍大臣的庫羅帕特金上將親自擔當鐵勒東方陸軍總司令。   庫羅帕特令雖然是坐辦公室出身的軍官,卻是以亮麗戰術聞名整個鐵勒的將領,在共和八十年代參與在新省的征戰等多次征戰,但是在許多人眼裡,他不過是能起草文件,文過飾非,報喜不報憂的小人物。   甚至有一位他的老上級老將軍如此評價他:「記住,你只能當配角。上帝保佑,你可別有朝一日自己當主官,因為你永遠缺乏決心和堅強的意志,不管你制訂的計劃多美好,你永遠不會把它堅持到底!」   但是,沙皇陛下下還是挑選他出任陸軍總司令,他在就職儀式自稱:「僅僅由於人才的缺乏,才使陛下囑意於我……」   但是,所有人都不如道這是自謙之詞,還是事實?所有人都記得,兩年他出使烈風的時候,對於烈風的緊急備戰毫無反應,自大認為「一個鐵勒兵,絕對打得過三個烈風兵」,但是伴隨遠東激烈戰事的展開,他已經改口說:「一個鐵勒兵大致能對付一個烈風兵」,到最後甚至稱:「我們想要勝利,對付每個烈風人就得拿出兩個人來……」   而他對烈風人的看法甚至到了這種他步:「烈風軍校和部隊的最大弱點是不進行宗教教育,廟宇大少,官兵不祈禱」。 而他最值得驕傲的便是:「在本人擔任陸軍大臣地五種中,陸軍增修了五十一座隨軍教堂……」   而在他的命令之下。索裡溫支隊在行進間倉促投入了攻擊行動,在他們面前是已經精心修築地工事陣地。   八月的天氣仍是十分悶熱,索裡溫以左右兩個縱隊展開,藉著天剛剛亮,兩個騎兵團和三個步兵團以扇形展開搜索前進,七時拂曉,雙方的偵察騎兵發生小規模的接觸。   面對著絕對優勢的烈風軍,第一特別旅的騎兵立即策馬狂奔而去,約在十分鐘之後,一陣密集的排槍打得鐵勒騎兵人翻馬仰。   但是隨後到來的鐵勒步兵在騎兵的側應。以密集的隊形展開了衝鋒,但是剛剛進入接火,鐵勒人就發現當面地共和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密集的子彈如雨澆一般灑在隊形之中,隊伍死傷纍纍。   「清一色米尼槍裝備的部隊……」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鐵勒人大吼著再度衝了上來,他們地勇氣永久值得後人學習。   而他們的炮兵也已很快跟了上來,正想在原地震地架炮,但是發生瞬間,意外發生了,「殺啊!」早已埋伏在炮兵陣地附近近一個步兵連殺了出來。雙方迅即發生猛烈的廝殺。   對於炮兵來說,這簡直是一個災難啊!「騎兵團!轉向,快速前進! 衝鋒!」   一個騎兵團個倉促轉向,這就是著名的「輕騎兵團的衝鋒!」   在數里外的阿爾比昂記者如此賣描述著這次衝鋒,「我們沒有一場悲劇會是如此悲痛吧……我在附近一個台地的烈風人指揮所裡,目睹這一場最具備猛氣的行為。我想哪怕唐.吉訶德衝向風車之時,也沒有如此的勇氣,他們想都不想向前猛衝了……」   「在朝陽下,他們帶著晨曦。在一往無前地氣勢之下無所畏懼地向前猛衝,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這些可愛的人兒是不會向據守堅固工事的柳軍衝鋒吧……天啊,這真是歷史上最英勇的衝鋒,他們已經分兩隊展開衝鋒了……祝他們一切順利……」   但是與阿爾比昂記者的想像不中,鐵勒人衝向地正是特別第一旅的炮兵陣地,在這裡,佈置了所有的二十四門新式火炮,而鐵勒人全然無知地踏著朝霞衝向炮口。   「我無望地看著這一切,親眼看見這些最英勇的騎士衝向死神……我保證,這是世界上最恐怖地場景……敵軍的炮火猛地轟鳴起來,二十四門火炮同時開火,整個陣地在煙霧和火焰的籠罩之下……接著,遠射程的米尼槍又開始射擊了……成排成排的子彈讓那一瞬間地面上出現了許多馬和士兵的屍體……許多受傷或沒有騎手的戰馬悲鳴著……」   「但是士兵們仍是如此英勇,第一排被打倒,第二隊繼續前行……他們風馳電馳般越過畏懼,殺向敵軍的步兵隊形……必須指出,中國人精心佈置的二十四門大炮密集極高,騎兵的人數越來越少,但是那些英勇的戰士臨終的呼叫更是一種激勵,所有的騎兵以襲步撞入了排槍形成的煙霧中……」   「但是就在這一瞬間,地面又佈滿人和馬的屍體,除了排槍的連續射擊,他們仍然撞到了泡口上……」   「隱隱約約,我們看著他們勇敢地向刺刀陣衝去,馬刀的寒光讓敵人為之膽戰,他們與敵軍的步兵撞在一起,我們清楚地看到他們一舉打跨中國人的一個步兵連隊,然後轉向殺回來……」   「但是中國人的炮兵仍是放不過這些勇士,他們再度死傷纍纍……」   在短促的衝鋒之下,參加在這裡有一個小趣聞,團長特普洛夫在衝鋒中身失士卒,但是衝入敵陣之後,他鑒於一個高級軍官的責任是指揮,具體作戰則是士兵和下級軍官,他立即調專馬頭,向己方陣地飛馳而去。   就在這瞬間,一名勇敢的士兵用刺刀刺中了他的大腿上,但是特普洛夫團長雖然手上有著雪亮的馬刀,但是想到「作為一個紳士和一個小兵殺在一起是極其不成體統之事」,特普洛夫甚至不屑於揮刀抵擋。騎著戰馬目不斜視地穿過敵軍防線,回過己方陣地。   當然這是這個紳士戰爭殘存時代的一點樂章而已。輕騎兵地衝鋒似乎標誌這種衝鋒的結束,六百七十三人衝鋒,一百一十三人陣亡,二百四十七人重傷,四百七十七匹馬被打死,四十二匹受傷,所有地一切都只能以災害形容。   但這之後,戰線穩定下來,在一個小時的戰鬥中,鐵勒人付出了二百人以上戰死的代價。重傷者是死者的兩倍,台灣第一特別旅也付出近百人的傷亡。   但是經此一役,雙方的援軍都打出了名氣。經過阿爾比昂人的報道,「輕騎兵的衝鋒」轟動了整個西方世界,在以後很多時間,烈風人都要求北滿的鐵勒人向河北增調騎兵,而不是急需的步兵。   而在柳軍這邊,台灣第一特別旅也取得極高地榮譽,「不但裝備好,而且也會打戰」,按照柳鏡曉的意思。缺編的缺編很快補齊,在整個戰爭期間地台灣第一特別旅始終保持在二千人以的超編狀態,此後在戰鬥中也敢於放手使用之個部隊。   而此時,正面烈風人的進攻十分意外十分順利,他們在兩天前進了五十公里,只遇到很微弱的抵抗。千望神度中佐在這日記稱為「這是一場快意的行軍……敵軍膽寒了……」   就連華北軍和大本營也對這—場戰役的結局表示極度的樂觀,但是第三天, 當他們抵進滄州的時候,戰鬥一下子變得激烈起來。   滄州北山要塞成了雙方爭奪的第一個目標。擔負北山要塞防禦任務是柳軍編成地獨立守備第二團,這個團的前身是共和八十九年新編成的部隊,戰鬥尚可,在其後則是聯軍二十三師主力,獨立守備第二團計配備二千八百名士兵,四十二門火炮。   八月十六日夜,烈風左翼第四師團利用大雨趁夜發起奔襲,猛烈向北山要塞外圍陣地的共和軍發起攻擊。但是守軍頑強死守,雙方展開苦戰,第四師團死傷甚眾。   拂曉後,第一師團也參加戰鬥,所屬四個聯隊全部上陣,外圍陣地被突破,趁天未亮前,前沿陣地的守軍全部退回要塞。   五時三十分,烈風軍集結大部分輕重火炮向要塞開始轟去,無數炮彈穿過晨霧猛烈轟擊,呼嘯聲始終於耳。   烈風人竟然集中二百門以上的火炮地轟擊,雙方展開猛烈炮戰,直到早上九時許,柳軍炮兵才被壓制。   八時許,烈風人先是使用一個步兵大隊進行試探地攻擊,接著八時半,一個步兵聯隊浩浩蕩蕩排成步兵方陣攻了上來。   但是這時候,烈風軍才發現北山要塞的可怕,這個小小山頭竟被柳軍修築得鐵桶一般,整個要塞由永備和半永備工事構成,全要塞計有八座炮台、三座堡壘構成,此外還挖有兩道步兵塹壕,相互有交通壕相連,兩道步兵塹壕前都設拒馬、水溝等障礙物。   而柳軍利用有利地形,以手榴彈、步槍組成火力網,讓第三師團這個聯隊屢屢受阻,激戰一個小時還沒半山,腰,直至九時,南山炮兵被烈風軍壓制,其左翼陣地甚至有三門火炮能繼續作戰。   在前線協商作戰的千望神度中佐立即命令第四師團發起攻擊,第四師團的一個聯隊甚至在命令下達之前,已經衝上去。   兩個聯隊分兩路進攻,終於攻破了第一道塹壕,順著地形向第二道防線攻擊,但是這時候災害終於降落在烈風人身上。   蒙定國在後方佈置炮兵群,這個炮群突然開火,在短暫時間突然發射二千發炮彈,猛烈地火力直叫烈風軍抬不起頭。   烈鳳第三師團、第四師團在炮擊下死傷無算,北山要塞前,到處遺棄著大批屍體和傷員,一個參與戰鬥的烈風軍中尉痛苦地回憶道:「此處之谷底,彼處之山腰,均見死屍纍纍……」   戰況十分慘烈,負責前線指揮的丁寧在中午時分興奮通知蒙定國:「定國,你首功第一,敵軍已全線敗退,甚至連部分大炮都被遺棄,現下只有少數火炮仍在繼續射擊我陣地,在此役中,炮兵當居首功第一……」   蒙定國在陣地聽到消息之後,興高彩烈,幾乎就要跳了起來,他拿出珍藏多年的酒杯,與軍官們連連舉杯慶賀。   下午十三時,烈風軍在休整之後再度開始衝擊,這—次烈風開始再度攻擊,這一次炮火轟擊的目標轉向步兵塹壕,這些塹壕在密集的炮火轟擊,只能擋住步槍彈,經不起密集的炮火轟擊,一線步兵傷亡很大,被迫向後撤退。   烈風軍當即發起了進攻,但是在兩道壕溝是平坦開闊的地面,烈風人只能以再度以密集的隊形向前展開進攻。   但是前方的障礙物仍在部分未被炮火破壞,以致部隊在障礙物堆積在一塊,前進困難,而此時山上柳軍的輕重火器—起開火,如第一師團的第一聯隊先後組織三個突擊隊從十五時開始三次連番向陣地衝擊,結果在障礙物前斃命,因傷亡過大,被迫停擊進攻。   而第三聯隊為配合第一聯隊,又再次突擊隊衝鋒,但是剛衝到障礙物及水溝前,兩個中隊長就被擊斃,士兵死傷近半,只有幾名士兵跳了水溝,但還沒有抵達工事也被擊斃。   在這種情況下,烈風軍瘋狂地運用炮兵進行破壞工事,在短短的十二個小時,烈風人竟然消耗了一萬一千發炮彈,步槍彈也達到數十萬發之多,但到十五時,南山要塞仍在死守不退。   十一軍司令官愛水三郎看著這一切,心情十分焦急,先後展開了近十個小時的進攻,以三個步兵師團進攻一個步兵團,以二百四十門火炮對付數寸門火炮,仍是豪無效果,甚至連突破口都沒有打開。   炮兵到十六時就報告打光攜性彈彈,在十七時三十分緊急從軍後方補充了部分彈藥,十八時半,拒絕軍中幕僚向後退卻暫時休整的建議,愛水三郎向各部隊下達命令:   「各師團排除萬難,對敵強攻!直至打光最後一發子彈! 」         最終卷 第十一章 總攻     約半個小時之後,陣地前的烈風人猛得大呼起來,接著喊聲四起。   原來是第四師團的左翼隊在炮火的掩護向前突擊,他們在柳軍戰線前發現柳的部隊有動搖的跡象,甚至有一部分士兵向後退卻。   在夜戰中,是最不容易掌握部隊的,這個守備團雖然在白天打得虎虎生威,但遇到夜戰甚至是白兵戰的情況下,部隊的戰鬥力立即,因此第四師團的士兵大叫「請試我烈風男兒之腕前」,向前猛撲,接著第一、第三師團士兵也先後衝入陣地。   至當夜七時三十分,烈風人不到一個小時就佔領了全部碉堡和炮台,八時整,烈風人已經佔領整個陣地。   第二守備團在夜戰處於崩潰狀態,團長考慮到北山要塞只是前沿的一個要點,無須固守,決心放棄前線戰壕,最後離開陣地向後撤退。   北山戰鬥被稱為「烈風歷史上最血腥的攻城戰鬥之序曲」,烈風人參戰的三萬六千人,官兵傷亡四千五百人,而柳軍的傷亡則為一千四百人,但烈風軍以慘重的代價佔領前線陣地,僅僅是在巨大的防線中打開一個小要點而已。   在北山,愛水三郎的十一軍傷亡摻重,以至大本營特回電問道:「貴軍是否把傷亡數字寫錯了……」   但是愛水三郎為了向大本營索要資源,只得回電說:「十分遺憾……」   「我便在滄州前線……決不離開你們!」   柳鏡曉站在這些或熟悉或陌生地面孔前面承諾著:「咱們山東的命運。就看著這一次了……」   他的言語依舊是豪氣沖天:「我們有上千萬的壯丁,有東南的大工廠,有民眾給我們輸送了的糧食……我們難道還打不好這一仗嗎……昨日第二守備團未奉命令擅自撤退,團長撤職,相關責任人員送交軍事法庭處理!」   在戰前,烈風對柳鏡晚轄區的判斷是計有三千七百萬人口,但是戰爭中,烈風人才驚奇地發現。這個數字不是三千七百萬,而是恐怖的七千一百萬,這個數字甚至還不包括上海地四百萬人口。   這個人口數字是根據千望神度少佐在山東精心收集的共和人口數所編纂,我們無從得知這些數宇出於哪本回憶錄,但是基本可以認為。這個數字是共和初建期間的人口,共和初建時期。山東、江蘇一帶都是飽經戰火,前金和光復義軍來回廝殺,口丁三不存一,就連浙贛也是殘破的很。   無從得知千度神度少佐在負責山東情報業務的時候,是如何得到這個錯誤數字,但是關鍵在於參謀本部相信這個數字:「諸君,我等都這個數字認為是正確!」   只要相信這個數字,總會找出一堆理由來,比方說山東久經戰事,從王自齊時代到柳鏡曉執政。大小戰事不下百次,特別是王柳之戰,牽涉數省,軍民死傷不下百萬……   「柳鏡曉的七個省只有三千七百萬地人口,其中有兩個省他們還無法控制,而我們大烈風帝國。包括整個南滿在內,總人口超過五千萬!除此之外還有諸個強國的支援,這是歷史賜給我們帝國地最後一次機遇……」   說穿了,就是為開戰尋找借口。盡可可能地貶低柳鏡曉,但是戰後千望神度在回憶錄中卻聲稱:「參謀本部的無能……任何都是明白,柳的七個省不可能只有三千七百萬人口,但是參謀本部卻始終堅持著這個數字,遲遲不肯進行總動員……這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就是這群把烈風帶向了毀滅……」   千望神度在戰後演講必定是以拿這中三千七百萬抨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同時還說明自己的先見之明:「在共和九十六年,那是打贏三年戰爭的最好機會,動員起三百萬軍隊,同時讓二百萬鐵勒人向南進軍……可是腐敗的官僚和將軍,把這個機會輕易地拋開了……」   三百萬軍隊……這真是一個恐怖的數字啊……雖然烈風人已經在瘋狂組建著步兵師團,在共和九十六年,步兵師團的數量達到了恐怖地四十個,但這離千望神度的距離還還遠遠不夠:「八十個師團!那個時候,我們會合鐵勒會有一百個師團,可是那些官僚只顧自己享樂,不把祖國的命運放在眼裡……比方說,我們十一軍的愛水三郎中將指揮官,他每天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藝伎表演……」   天地良心,愛水三郎在整個戰爭期間已經夠賣力氣,只是千望神度最後的話才表現了自己地目的:「那些腐朽的官僚、財閥和政客仍著佔據烈風的高位,仁孝維新!打倒腐敗內閣!」   下面歡聲雷動,千望神度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佔據著那個首相地位置,讓自己嘗嘗最最腐化生話的味道,只可惜前陸軍大佐千望神度雖然在團內有著無數的支持者,特別是官兵遺屬對他十分仰慕,甚至有許多漂亮的遺孀和他有著超友誼的關係,但這始終是個夢想而已。   至於他所攻擊的愛水三郎,他所想到的仍是為烈風效忠,北山戰鬥的慘烈,讓他停止了進攻。   在這之前,他根本不知道滄州已經變成了一個要塞群,在烈風情報部門向他提供的資料中,滄州只有一些簡單的半永備工事,在一天的時間內,愛水三郎一面展開部隊,一面開始偵察。   結果愛水三郎非常鬱悶地發現,面前簡直就是一條鋼鐵的防線,無數的堡壘、要塞連綿不絕,不知道柳鏡曉是如何在短時間內修築出這麼大的工程量。   「炮兵!炮兵!我需要更多的炮兵!同時需要更多的後備部隊!」   但是就在愛水三郎想在調整一下部隊的時候,愛水三郎已經大叫道:「愛水君,難道你連發起一次攻擊的勇氣也沒有嗎?」   戰雲密佈,可是柳鏡曉卻很輕鬆,他一邊品著茶一邊說道:「愛水三郎仍然繼續進攻?」   從前線趕回的蘇雪點點頭,然後說道:「以我師實力,無力抗衡敵軍主力,請師長給予支援!」   兩個人雖然是名義上的未婚夫妻,但是在生命中並沒有多少交集,柳鏡曉喝了一口茶才說了一句:「滄州可保,滄州不失……阿雪,要糧要彈我全力供應便是!」   蘇雪卻沒明白柳鏡曉話中的意思,柳鏡曉笑了笑:「我還有什麼不能對你說的!我這段怕的便是烈風軍走平漢路,經保定向石家莊進擊,抄了我的後路!」   蘇雪明白過來:「可烈風人沒在平漢路動用大兵啊!」   丁寧接過去說道:「根據情報,原本華北軍是準備從十一軍轉調兩個師團,轉用於平漢路方面,可不知道為什麼十一軍發了瘋,自己撞上來了!」   白凌經驗老到,他笑道:「我們二十三師這個部隊,別的不行,修工事絕對在行……保管讓他們撞得頭破血流!」   滄州一線的工事構築,柳鏡曉是很花了些心思,先是動用的獨立工兵團就有三個之多,再加上各軍師屬的工兵團、工兵團,動用的工兵數量之多在柳軍歷史上是空前的。   但是對於滄州這麼綿長的防線來說,僅憑借幾千名工兵在短時間拚死拼話地完不成的,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內,每日徵用的民夫就達四五萬人之多。   憑借民夫們的愛國熱情,日夜趕工,晴雨不歇,這道綿長的防線才能如此迅速地完成,最後柳鏡曉還下了死命令,讓各個部隊都去修築工事。哪一個部隊修築的工事,哪一個守死在上面。   因此柳鏡曉說道:「如果他們將主力轉用於平漢路,我們在津浦路上不得不擔心後路和山東老家……再說了,我們就是想向平漢路集結兵力,也找不到一條堪用的鐵路……」   白凌明白了柳鏡曉地意思:「我們在津浦路作戰。後方的接濟始終源源不斷,烈風人的攻勢恐怕是撞到銅牆鐵壁上了!可是烈風人回過勁怎麼辦?」   柳鏡曉擊節讚道:「這就多謝愛水中將了!他親率五個師團猛攻過來,以後就用想在滄州抽身!」   十一軍的滄州作戰把華東方面軍和第六方面軍的家底都給抄出來。總共動用十十師團,其中十一軍地五個師團位處第一線,柳鏡曉很有自信地說道:「哪怕是烈風人一千個步兵大隊……撞到滄州這個銅牆鐵壁,我也叫陷進泥濘!」   而此時。烈風人的第一波攻擊已經開始,炮聲轟轟,丁寧驚呼一聲報告說:「烈風人的兩翼都是只使用一個大隊啊!」   在千望神度地逼迫,愛水三郎非常猶豫地烈風人的進攻分為兩翼。每個進攻隊由一個步兵大隊徂成,左翼的「劍山」是柳軍第二師的一個獨立小高地,上面只有一個排地士兵。   烈風人甚至連火炮準備都沒有進行,一個大隊展開整齊的四路縱隊,大聲呼嘯著野兵一般的聲音就朝著陣地上衝了過去,只是剛進半山腰,上面的柳軍士兵排槍連擊。把四路縱隊打倒了一大片,接著密集地手榴彈把烈風軍壓了下去,死傷了好幾十人。   看到部隊被壓下來,代理聯隊長雷斯八郎大叫道:「炮兵……炮兵……用榴彈!」   聯隊的炮兵中隊和配屬的兩個炮兵中隊發起連繼炮擊。這個排對於防炮十分疏忽,人員裸露在簡易工事上,在密集的炮雨之下死傷不少,部隊士氣低落。   這時候雷斯八郎親率兩個步兵.大隊衝上來,守軍無心戀戰,沿小道退向後方。   沒等總部批示,師長胡博已經將排長執行戰場紀律,他嚴令道:「部隊誰敢沒奉命令就撤下來,我砍了他的腦袋……老子這隻狐狸都沒感到有什麼危險,你們怕個屁……」   經他一群帶頭表率,全軍上下都是人人自危,生怕胡師長的刀子落到自己的頭上,而對於工事修築,各個部隊也是格外用心。   右翼地「梅高地」(烈風軍命名,柳軍代號松樹上)的更為激烈,這一高地地形十分險峻,二十三師一個步兵連負責防禦,而進攻的烈風軍則是步兵四十三聯隊的一個步兵,下午十三時,烈風軍開始進攻。   段連長一看到烈風軍眼就紅,大叫:「給我打!狠狠地打!」   烈風軍一個大對還沒衝到,在工事中地段連就開始密集的排槍射擊,而烈風軍雖然向前衝了百餘步,但是在彈雨下部隊死傷頗重,丟下了三四十具屍體逃了回去。   段連長看著橫七豎八的屍體,大叫道:「來啊!試試我東北男兒的氣度吧!」   半個小時後,烈風軍再次發動攻擊,這次仍是使用了一個大隊,只是烈風在這個小小陣地竟是集中了兩個炮兵大隊的三十門輕重火炮,在密集的炮擊之後,一個大隊的官兵不畏死傷,冒著柳軍的彈雨,踩著戰友的屍體,大吼著一度衝上了山頂陣地,但是段連長第一十躍出陣地,大叫道:「殺!殺!殺!」   而段連長揮動著戰刀連續砍死了四名烈風軍,鮮血禁滿了他的軍衣,官兵們士氣如虹,和烈風軍的隊形撞擊在一起,以血洗血,山險路滑,烈風軍的第二梯隊並沒有趕到山頂,生生把烈風軍的這個大隊給趕下山來。   這個步兵大隊在這次突擊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戰鬥兵,雙方的鮮血染紅了整個陣地,在這種情況,烈風軍再次發動第三次襲擊。   這一次烈風軍下了血本,動用了尚未經過任何戰鬥的第三大隊,同時炮擊也越發猛烈,「榴彈如霰如雹如隆注於地」,一度壓制了二十三師在前線的炮兵,接著第三大隊為前導,第二大隊隨後,兩中步兵帶著野兵一般的嘶吼殺了上去。   烈風的兩個步兵大隊似乎不懼傷亡,四列縱隊的隊形雖然一次又一次殘破不堪。但是接下去隊形又為完好,最後第三大隊衝上了山頂,雙方劍尖相打,彈丸互射,廝殺在一起,段連長也不知道是砍倒了第幾個敵人,他都殺紅了哏,只是大叫道:「給我把他們殺下去!」   只是「呼」地一聲槍響,段連長倒在血泊之中,十七時三十分,烈風軍終於佔據高地大部,但是他們還沒有來得慶幸,二十三師的沈連已經衝上去。   立足未穩的第三大隊面對密集的刺刀陣,一陣驚慌,向後退了幾步,這時候沈連「呼!呼!呼!」一陣密集的齊射之後,全連毫無懼意地衝了上去。   雙方撞擊在一起,隨時都有倒下,第三大隊的中隊長全部傷亡,第二大隊在山頂上幾度衝鋒,最後四十三聯隊運用最殘破的第一大隊才把沈連趕了下去。   這一役,柳軍傷亡二百四十人,烈風軍傷亡已達六百三十人,但畢竟給了愛水三郎信心,因為千望神度的報告是:「我軍以秋風和落葉之勢,攻取一個團及一個營據寧的兩個高地……」   但是右翼高地的戰鬥仍未結束,當夜一時,二十三師組織乘夜敢死夜襲,在戰鬥中失去大部分部下的沈連長帶頭參加:「有那麼多的忠勇弟兄,還有我們的段連長全倒在山上,我怎麼能不參加了……」   這次夜襲令烈風軍十分震動,換烈風參戰官兵的說法「其運動之敏活且巧妙,甚至草之根、巖之角亦甚至留心,極肅靜而攀登此險峻」,沈連長突然衝上山頂,與烈風軍展開了極其殘酷的肉搏。   烈風軍一度被打得措手不及,但是烈風軍越來越多,但敢死隊悍不畏死,許多人甚至臨死還抱著烈風軍滾下山雲同墮山谷,最後四十三聯隊還是動用全部三個大隊,連軍旗中隊部動用起來,才打退了這半個連的夜襲隊。   天還沒亮,二十三再次反擊,這次攻勢規模極大,二十三師幾乎將全部炮兵郝用上了,戰鬥堪稱慘烈。   炮戰劇烈無比,烈風士兵事後回憶「空中的飛鳥已不能飛翔,地上的猛兵也無法藏身,幾千發炮彈從四面八方射來,以致你分不清其彈道,發出一種極其可怕的銳利之聲……敵炮彈成力極大,落至吾等頭上突然開花,功捲起砂土和濃煙,整個天空只見到黑白兩色……」   二十三師兩個營的官兵大叫:「殺!殺!殺!」向上衝鋒,烈風軍官兵則大叫「請一試我烈風男兒之腕前」向下衝鋒,雙方廝殺在一起,半個小時之後,四十三聯隊已能無力參加今天的總攻,全聯隊殘破的步兵只能編一個加強大隊,烈風軍被迫調用友鄰的兩個大隊趕來支援,才穩住了陣線。   只是八時許,突然天降大雨,山陡路滑,二十三師才被迫退了下去。   白凌遺憾萬分地說道:「可惜了……」   蘇雪看了一眼戰場的態勢,這一次二十三師失了地利未能全勝,傷亡了四五百人,烈風軍的傷亡小一些,她從容一笑道:「今天有的機會!」   十時雨止,太陽重現,這一次反擊失去給了愛水三郎最大信心,他下令全線總攻。   臨近中午時雨終於止了,烈風軍在傾瀉兩個小時火炮後,開始從展開對全線進攻,左翼一個聯隊率先跳出陣地向正面的一個營陣地發起進攻,結果蒙定國望著衝上來的人流大聲叫道:「來得好!開火啊!」   蒙定國的炮彈當即雨點落了下去,在隊形中造成巨大的傷亡,往往是適到好處的一發炮彈巨吼就能造成烈風半個小隊不能繼續戰鬥,甚至有一發十二磅炮足足造成大半個中隊全數傷亡,但是烈風人太頑強了,指揮官親自手持武士刀帶隊衝鋒。   聯隊長在擊斃之後,三個大隊長一死兩傷,但中隊長仍是繼續率隊進攻,烈風軍的官兵也冒著槍林彈雨一波一波地發起進攻,炮兵硬是把火炮推到山腳下開始轟擊,數次沖了陣地反覆肉搏才被打了下去。   一直打到當天黃昏,這個營陣地仍是始終不動,烈風人的這個聯隊卻已經傷亡過半退下來補充兵力了,但是第二天烈風人的進攻更加瘋狂,人浪一波跟著一波,根本不顧及傷亡,戰鬥慘烈無比,直到當天黃昏,烈風軍才攻佔了這個只有一個步兵營據守的高地。   老牌的第九師團進攻更不順利,在實施強大炮火堆備以後,兩個步兵聯隊發起突擊,但是柳鏡曉已經把滄州修成鐵桶一般,接連三次的衝鋒都以隊形中出現巨大裂縫而告終。到當夜七時才佔領了所謂「五八高地」地部分陣地,主陣地卻是始終未動,第九師團連續徂織兩次決死隊突擊,結果四個中隊長還沒到主陣地前面就被擊斃,四個步兵中隊在主陣地被無情的屠殺。   第九師團連續組織了不斷的進攻,但是柳軍頑強死守,他們的炮兵甚至對準衝到十餘步外的烈風軍步兵猛烈開火,「五八高地」主陣地始終屹立不動。直到第二天請晨,第十一軍軍屬炮兵集中進行兩個小時的轟擊之後,第一師團從側翼發起攻擊,從西坡衝上來,守軍雖經兩次突擊,但終究沒有及時調整部署,經兩個小時激哉。這個前沿陣地才告失敗。   第四.師團還算幸運,雖然柳軍頑強死守,雙方屢次發生肉搏戰,得剄炮兵支援,在當天攻佔了幾十連排級的小高地。   最慘烈的戰鬥發生柳軍所謂地「九號高地」和「七號高地」。這是兩個相鄰的高地,是前沿一個要點,柳鏡曉在上面佈置了一個步兵團和一個炮兵營,烈風軍以十一師團主攻,大量炮兵向九號高地突然開火,只見炮聲震耳欲聾,白煙漫天,硝煙掩住了整個天空。   柳軍開始還擊,但是烈風軍在九號高地上花了血本,不僅投入十二磅火炮和六磅火炮。甚至還投入了部分二十四磅和三十二磅火炮,炮火落在九號高地破壞很大,前線據守部隊傷亡頗大,被迫退往山背避彈所,但是烈風軍剛衝到山腳,柳軍已經殺了回采,在攀登九號高地過程。烈風軍在槍林彈雨死傷無算,結果被迫敗了下去。   在前線才指揮戰鬥的千望神度中佐大罵:「懦夫!沒有武士精神,組織部隊繼續進攻,打到子彈打光為止!」   烈風連續組織兩次人浪式的進攻。但是始終衝到半山腰就被打跨了,在這種情況下,望著千望神度的痛罵,第九師團再次組織一次密集的炮擊,猛烈的炮火雖然曾使柳軍退到了山後避彈所,但是當他們衝上山頂地時候,柳軍再次從山下殺了下來,團長親自帶隊:「殺光他們!我們殺光他們!」   結果雙方展開血腥的肉搏戰,誰也不想退讓,一個又一個烈風軍的屍體倒了下去,最後柳軍終於把立足未穩的烈風軍打下山去,只是烈風軍立即又發起新的衝鋒,一個步兵聯隊冒著四飛地彈雨和石塊大聲吼叫著衝鋒,雙方再度展開肉搏,血腥的拉鋸戰一直持續到當夜二十一時,第九師團奪取了山頂陣地插上烈風軍旗,千望神度繼續催促道:「攻擊!向前攻擊!」   當晚烈風軍繼續向七號高地進攻,這一次千望神度的建議倒有效果,烈風軍從凌晨二時登頂,雙方的肉搏一直持續到三時半,山頂陣地幾度易手,最後烈風人終於大聲吼叫道奪佔了山頂。   其餘也是反覆易手反覆爭奪,經過兩天廝殺,烈風人的傷亡竟達九千四千七十人之多,而柳軍也傷亡了四千七百多人。   不過唯一的戰果就是掃請了外圍,攻到滄州的城防核心陣地,愛水三郎決心明日展開總攻,他給柳軍派出信使勸降:「滄州柳總司今麾下:滄州之光輝防禦,誠令舉世驚奇,但滄州已被我皇軍之絕對優勢合圍,失敗已成定局。縱有天才傑出之將領,忠勇善戰之士兵,滄州終亦必下。我軍已準備就緒就緒,準備進攻,滄州指日可破。茲為造福人類,避免無所謂犧牲起見,特向鈞座提議著手投降談判。如蒙採納,請於明日上午十時前告知為盼。第十一軍司令官愛水三郎中將謹啟。」   結果柳鏡晚的回應就是一句:「呸!」   第二天,愛水三郎也上了血本,經過一衣緊急補充,至少幾個被打得失去戰鬥力的聯隊已經補齊了兵團,此外四個特設師團也隨時待命,他對幾個卡佩記者說道:「你們來得正好……今明兩天就可以拿下滄州了!」   事後查明,雖然愛水三郎要承擔很大責任,但是各個部隊判定柳軍前兩天的戰鬥已輕傷亡了四萬人,以致愛水三郎抱定了樂觀態度。   下午四時,萬炮齊鳴,整個戰線被硝煙掩蓋。烈風軍集中炮火轟擊幾個關健堡壘,個別要塞每分鐘落彈七到八發,所有表面工事都受到重創,在烈風人眼中,攻佔這些陣地是輕而易舉地事情。   但是率先衝擊的第一師團剛剛衝出出發陣地,就已經死傷無數,蒙定國精心準備的炮兵讓整整一個旅團衝入了修羅場,柳鏡曉看著烈風軍密集的隊形在炮兵轟擊下再也無法回復原形。即使是烈風人這樣的隊伍也無法抗衡火藥的威力,雖然再度玩起人浪沖鋒,但是這個師團一直到深夜都是沒有太大進展。   第九師團再度遭受重創,他們的進攻起初相當順利,攻佔了六七個小高地,但是很快就遭到柳軍地密集射擊。   組織防禦地正是二十三師,蘇雪看著整整一個聯隊在障礙物面前被密集火火力輪番掃射。死傷纍纍,烈風傷兵慘呼隔著這麼遠都能聽到,跟著更要命的是烈風人自己的炮兵部隊,竟然傾瀉而至,這個聯隊在友軍地炮火之下進退維谷。硬著頭破向前衝擊,結果在外壕前留下了幾百具屍體,當夜第九師團再次派一個大隊連續實施多次夜襲,但部隊死傷慘重無比,到了第二天早晨,整個第九師團的突擊隊都大部殆盡。   一零一師團方面的死傷更慘,這個師團在第四次河北會戰幾乎全軍盡沒,這一次好不容易整補起來,猛攻了一天一夜,終於攻佔了柳軍禰為「龍女堡壘」的高地。但是柳軍很快組織起反擊,將這個師團趕了下去,只是烈風軍集中大量火炮,密集轟擊,甚至直接難准堡壘外牆轟擊,守軍傷亡越來越大,一零一師團才以一整個旅團發起攻擊,足足苦戰了三個小時。才把守軍打了下去,戰後烈風軍清點屍體,在這個堡壘清點出三百五十名柳軍屍體,但是整個一零一師團已經付出五千人地傷亡。   只有第四師團的奇襲取得了效果。他們的步兵隱蔽地向前機動,在早晨五時突然衝入了所謂「勝利堡壘」,經過了十幾個小時的堡壘將其攻佔。   這兩天之內,雙方屢番發生血腥廝殺,炮火終日不息,愛水三郎在千望神度的鼓動下決心繼續進攻,以求最後勝利。   第九師團吸收第四師團夜襲地成功經驗,藉著夜色決心突襲山東堡壘,結果白凌早有準備,剛摸出幾十步,就遇到守軍的密集火力,前線工兵在短短時間全部傷亡,步兵第七聯隊見偷襲不成,決心強攻,結果卻變成一副慘劇。   整個聯隊的隊形堆積在堡壘面前,無法展開,結果就是二十三師集結所有火力轟擊下來,而烈風人的進攻正面只有展開一個步兵大隊,結果就是被一輪又一輪地屠殺,連帶聯隊長也戰死,但是依靠烈風人的拚命精神,他們仍是排成整齊隊形,一波一波地往上前衝,而二斗三師的老兵們很輕鬆一波又一波傾瀉火力,他們輕鬆地稱為「射殺大點名」。   第九師團在得知第七聯隊死傷近半的消息,繼續投入第二個擔聯隊,但是直到當天傍晚,除了堡壘前堆積如山的屍體,什麼都沒有收穫,特別是步兵第七聯隊,在前兩天的戰鬥已經死傷近半,在這一天的衝擊,投入戰鬥地一千七百多人,只有十一名軍官,六十三名士兵活了下來,其餘全部陣亡。   第十一師團使用的戰法和第四師團一群,只是這次他們的運氣更差,剛摸到堡壘,沒想剄守軍還有暗堡,明暗火力一起開火,這個夜襲中隊被守軍全數擊斃,而另一方面四十四聯隊第一大隊決心向柳軍後方的第三高地,企圖一舉奪占堡壘,配合正面從背後前後夾擊。   大隊長永道出發前大聲命令:「全大隊夜襲中莫放一彈,不發一言,暗中突襲」,結果柳軍沒想到烈風軍會突襲始終未落一發炮彈的第三高地,等哨兵發現的時候,烈風軍已經衝上了高地,但是柳軍並沒有崩潰,柳軍陣地才指揮官白許智連長親自手持手槍打翻數個烈風軍,率隊實行反突擊,而永道大隊長更是親自舉刀不許任何人後退一步全力進攻。   雙方的白兵戰死傷極重,但是烈風軍地後繼梯隊被柳軍發現後死傷纍纍,而柳軍迅即抽調部隊支援,最終柳軍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該大隊被全部殲滅。   面對這種情況,愛水三郎只能高叫:「這是最後的進攻!請諸位再堅持一下,皇國霸業是一定會實現的!」   柳鏡曉則很輕鬆,他笑著說道:「多謝愛水將軍,我軍損傷再大,也沒有烈風軍那麼慘重……這一役一定要讓烈風的血流盡了!」   但是愛水三郎確實是把本錢都砸上了,他不頓傷亡,抽調整個第六方面軍地實力發起了最猛烈的攻擊。   這一次轟擊,幾乎是十一軍的攜行炮彈都打光了,據到場的西方記者回憶:「炮彈不停在爆炸,炮聲撼動一切,聲浪想要整個要塞掀翻了,火火讓月亮都為之毫無色彩……作為一名軍事記者,我曾經看過許多戰爭,但從來沒有看過這種場景……」   二十三師鎮守的「山東堡壘」被炮火完全破壞,守軍暴露在地表上,而烈風步兵三十五聯隊象野兵一般吼叫著衝上堡壘,雖然被密集的排槍打倒了一大片,但是大隊長舉著軍刀帶頭衝鋒,工兵更是進行強行爆破,守軍藉著爆破之後的濃煙衝入了陣地,雙方當即展開肉搏。   駐守「山東堡壘」及「山西堡壘」是二十三師的一個步兵團,久戰之下傷亡已經頗大,雖得數次補充,但部隊缺員甚多,雙方以屍體為距離逐寸爭奪,烈風軍象發了狂一般,一個聯隊被打跨就換一個聯隊衝擊,終於在六小時之後,山東堡壘守軍傷亡殆盡,烈風軍又以一一四師團的一個步兵旅團向「山西堡壘」進攻,守軍激戰之後幾乎全員殉國。   但是立足未穩的烈風軍立即遭遇二十三師的反擊,白凌親自帶隊,在兩個堡壘一線與烈風人反覆爭奪了三次,最後就連蘇雪都帶武裝起來的勤雜人員發起最後的反擊。         最終卷 第十二章 河北義師     雙方廝殺得慘烈已,這兩個堡壘是通向核心陣地的屏障,往前就是柳軍的「天山炮台」,天山炮台如果失守,整個要塞就要被割開一個大口子。   但是烈風人像野獸一般不顧惜人命,在這兩個堡壘的爭奪之後,烈風軍兩個師團的步兵中隊一般都只有二十人左右,而原本一個中隊的兵力在二百人上下,最慘烈的步兵聯隊打得最後全聯隊只剩下四十三,但是終究烈風人還是奪佔了山東、山西兩個堡壘,而在反衝擊之中,步兵二十三師同樣傷亡慘重,部隊已經失去了進攻能力。   攻佔這兩個堡壘之後,愛水三郎象發瘋一般命令部隊準備繼續進攻,烈風軍一面多次打退了柳軍的進攻,一方面鞏固陣地屯積彈藥,準備發起更大規模的進攻。   而柳鏡曉對戰事也有些擔心,二十三師一天之內竟傷亡了五千多人,幹部死傷極重,特別是聽說蘇雪也被流彈擦破了皮,他親自跑去照顧:「阿雪,我擔心得很......下次要帶隊衝鋒,帶我去吧!」   蘇雪搖頭道:「你是堂堂總司令,哪有帶隊衝鋒的機會......」   官越升越高,離著一線自然越遠,柳鏡曉長歎一聲:「我也想能有再帶一次啊......這是我帶來的傷藥!」   蘇雪淡淡笑道:「沒什麼大問題嘍!」   戰線在經過一天半的寧靜後,烈風軍再次發起總攻,由於炮火不足,只進行短促的炮擊之後,步兵就趁夜向三上猛衝,守軍朝著山下發射照明彈,接著輕重火力同時開火,戰況到了異常慘烈地程度,柳鏡曉關切蘇雪,和蘇雪親自到陣地上觀戰,看了許多才發現一個恐怖的事實。   烈風軍確實是瘋了。原本以為當年歸德二萬人的大方陣已經是共和歷史空前絕後的紀錄,但是今天看來,那只是小巫見大巫,視眼所見之處都 是烈風人,根本就是一個由烈風人所組成的雪崩向著這邊奔來,所有的地方都有烈風人鑽了出來。   師長觀戰,蒙定國格外賣力氣,上百門輕重火炮同時開火,照明彈發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夜空,不多時卻是硝煙瀰漫。讓天上的星月無光,所有地輕重火器都傾瀉著火舌。烈風人在重重煙霧之中睜不開眼睛。他們往往是沖了幾步就跌倒在地上,然後又跳起來,向前,跌倒,再向前,一直到戰死的那一時刻。   在照明彈的照耀,透過重重的硝煙,炮彈的爆炸只見是血紅一片。隨處可見喊殺聲,傷兵的悲鳴聲,爆炸聲,雙方交纏在一起的聲音。   柳鏡曉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這些人恐怕不是人,而是瘋狂的野獸了!命令!預備隊抽調四個步兵團增援天山炮台!炮兵增調兩個團!」   烈風人踩過戰友的一具具屍體,冒著槍林彈雨大叫道向前衝擊,那是千萬個野獸同時怒吼的聲音,即使是輕傷地傷員也在不下戰線,跟隨著前方官兵向前衝擊,只是在這種情況下,烈風人才會在炮火支持不足的情況能衝上天山炮台山頂,但是這時候從後方調集預備隊四個團已經抵達戰場。   一個新銳地步兵營大聲吼叫著將衝上山頂地兩百多名烈風軍全數打下山去,只是下一時刻烈風人一個大隊的殘部又殺了上來,將這個立足未穩的步兵營壓了回去,這個步兵營稍事整頓之後,開始繼續反擊。   雖然幾乎將烈風人打了下去,但是湧上來的烈風人再度將這個步兵營壓了回來,在這種情況下,又一個步兵營投入戰場。但是烈風人確實打瘋了,他們的炮火對準山頂毫無限制猛烈開火,雙方的頭上同時發生毀滅性的爆炸,在烈風人的炮彈下雙方死傷無數,藉著這個機會,烈風人頭頂著密集地炮彈奪佔了大半個山頂,幾乎就衝到天山炮台之下。   而炮台的官兵裝好了零線爆炸的炮彈朝著烈風軍猛烈攻擊,大聲叫道:「榴彈!榴彈!」   榴彈在不知後退的烈風官兵隊形中造成恐怖地傷亡,同時後方傳出了緊急命令:「向我開炮!向我開炮!向天山炮台開炮!」   雙方都不分彼此地密集轟擊,在這種情況下,四飛的彈丸往往是奪去無數人的生命,柳鏡曉在後方驚奇地發現,雖然烈風人死傷慘重,但是他投入的預備隊兩個步兵團也是死傷殆盡,他暗自說了一句:「滄州......或許能把烈風人的血流盡,但在烈風人的血流盡之前,誰會先把血流盡還難說!」   但是柳鏡曉還是毫不顧惜地投入第三個團,接著在投入第四個團之前,兩個趕來的炮兵團已經展開,密集地轟擊烈風人的後繼梯隊。   密集的炮火帶著毀滅性的殺傷,柳軍將各炮兵團的攜行彈藥消耗乾淨,在後方儲備的大量炮彈也消耗殆盡,滄州兵站的庫存彈藥為這一空,若不是各部自發調劑攜帶的彈藥,戰事還不知如何發展。   而按柳鏡曉的預定計劃,這些彈藥至少能支撐一年以上,甚至可以支撐到戰爭結束,在這一夜參戰的每門火炮都發射了一百發以上炮彈,個別功勳火炮甚至發射了三百發炮彈。   只不過到了清晨的時候,柳鏡曉簡單地總結下戰局:「我軍陣前再無一個活人,除了死傷枕籍還是死傷枕籍......」   除了慘重的傷亡之外,烈風人收穫的只有全線失利,除了天山炮台外的戰線,烈風人點的策應進攻也以失利告終,在這個夜晚,烈風人付出了一萬六千人的代價。相對而言,柳軍在反擊中也是傷亡慘重,總共五千人傷亡。   愛水三郎沒有勇氣將這次進攻持續下去,在短短的時間內,從第一次總攻開始到天山炮台攻堅失敗,烈風軍已經損失三萬八千人,部隊地傷亡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要知道,除了沒有參戰的預備隊兩個師團和後方部隊。十一軍直接投入戰鬥的部隊只有十二萬,在五天損失了將近三萬。   而且在缺乏大量炮火排斥的情況,步兵充滿勇氣的衝擊只能是一聲屠殺,而柳鏡曉也在心痛無比,在短短的第一次總攻戰鬥,柳軍撤出了一萬七千人傷亡的慘重代價,在柳軍歷史上,在短短地時間損失如此慘重這還是第一次,大部分傷亡出現在反擊階段,如果加上南山要塞等外圍的戰鬥,總數已經拉近兩萬。   這次持續五天的第一次總攻就這樣結束了,愛水三郎只能向大本營緊急求助。大本營立即調集了一個攻城重炮旅團。同時在半個月向第十一軍補充了三萬名新兵,另一方面華北軍也抽調了一個步兵聯隊又三個炮兵大隊,這個一來,整個第六方面軍擁有了將近四百個炮兵中隊。   在烈風歷史上,如此規模的炮兵部隊,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可恨啊!殺啊!」幾個衛兵卻把暴怒中的陸子雲硬生生地拉了下去。   昨天是保定戰局十分關鍵的一天,城內殘破的烈風軍甚至連傷兵都動員起來參加反撲,雙方反覆衝殺,陸子雲親自衝上來督戰。雙方官兵的屍體壘在一起,激戰六個小時後,烈風人死傷逾千,光戰場上遺留的屍體就不下五百具,最後烈風人連老弱都拿起槍交戰,城內地守軍不過是兩千來人,可終究沒拿下保定。   趁著陸子雲在保定苦戰之機,從北面來的步兵六個大隊擊破了平漢路上負責打援地三千多名義軍,一舉衝入保定城,而回援地獨立混成第八旅團也與殘存的獨立混成第四旅團部隊會合,更要緊的是烈風人趁定打通了平漢路北京到保定一段,從此以後可以源源不斷支援保定。   別的不說,今天就通過列車運送了上千名補充兵調給獨立混成第四旅團,這個旅團在保定打的淒慘,先是在滿城被陸子雲率領殘部擊破了旅團主力,出戰的旅團長戰死,大隊長沒一個活回來的,中隊長也只跑回來了四個,接下來在保定城和陸子雲的過萬圍城部隊打得激烈無比。   雖然是屢番合併保定城內的其它零散小部隊,可是打到解圍為止,整個獨立混成第四旅團只剩下了四百多人能繼續戰鬥(該旅團在保定原有五千餘人,在戰役期間緊急徵召了三千多人),一個步兵大隊往往只剩下了五六十人,有地甚至連個步兵小隊都拼湊不起來,整個旅團已經找不出一個校級軍官,最高也是一個中尉,個別大隊軍官全部傷亡。   多虧了獨立混成第六旅團突入保定支援的六個步兵中隊拚命奮戰,雖然把六個步兵中隊打成六個加強小隊,可這個獨立混成第四旅團終究沒有全滅,而對於烈風人來說,這個獨立混成第四旅團在保定苦戰幾盡全滅,是大丟面子的事,為此一定要給這個部隊打一個翻身仗。   於是上千名補充兵第一時間趕到保定,又從其它部隊調出大批骨幹軍官給予補充,保定城內獨立混成第四旅團還有四千多輕重傷員,只要等他們歸隊,這個獨立混成第四旅團又是一個戰戰赫赫的骨幹部隊。   可是陸子雲不甘心啊,在保定城和烈風人廝殺得這麼慘烈,雙方甚至連個俘虜都不留,自己親率地本部幾次上去打得死傷殆盡,死了那麼多忠勇兄弟,雖說是殲敵逾萬......可終究是沒有全勝而歸,就這麼結束了......單平看了滿身征程的陸子雲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句:「總司令......撤吧!張步帥在太行山上等著咱們!萬一第七師團回援,咱們這三萬多人後援不繼就全扔在保定城外了......」   陸子雲長長喘了一口氣,自己這些雜牌部隊在保定城下打得也是夠拚命了,雖說還有三萬多人,可軍中的傷員就有近萬名,各個部隊猛攻保定,非但把骨幹部隊全砸了進去,部隊也打得疲乏得很,糧餉彈藥也都打光了,可平漢路被烈風軍打通了,保定的烈風軍可以源源不斷地得到支援,再加上側面的第七師團,這戰恐怕打不下去了。   他猶豫了一會,口中念著:「七師團......旭川的第七師團......」   在烈風軍中,第七師團堪稱精銳的部隊,光這個師團就有近兩萬多人,只聽到這時候有人大聲叫道:「何必擔心第七師團,現下不能撤!」   會議室滿室皆驚,陳修海是滿城人,保定一撤,戰火便波及到他的故鄉滿城,自然不願撤,轉目一看,卻是個不熟悉的軍官,肩上掛了少將軍銜,隨口說道:「怎麼說?」   陸子雲看了這個軍官一眼,他雖然是這幫雜系義軍的盟軍,可自己的本部也有就是五千多人,而且本部中真正能掌握得住也是三千多人,對於各個部隊還真是控制無力,也不知道這軍官是哪支義軍的,可單平是奉軍的老團長,他眼睛特尖,他一看那筆挺的軍裝就喜道:「可是山東柳將軍的使者?」   那少將軍官笑了笑:「在下張亦隆,奉師長之命特來聯絡各部,並帶來慰問品若干!大家不必擔心第七師團卻是,這個師團一向是烈風北方的屯田兵,號稱烈風最後的預備隊,現在滄州打得這麼厲害,怎麼可能把這個師團調回來!」   一眾軍官這才想到滄州戰事打得慘烈,第七師團是側擊滄州的部隊,自然不大可能保定,特別是陸子雲因為糧餉彈藥都見底了,一聽說張亦隆說了帶了慰問品過來,趕緊問道:「不知張少將帶了何物?」         最終卷 第十三章 巨炮     烈風軍在平漢線上廝殺得越慘烈,傷亡越大,柳鏡曉在津浦路就越安全,因此他專門把張亦隆師長派了出來做自己的使者,收編這些雜義部隊,張亦隆從容不迫地說道:「來得匆忙,柳師長讓我東西也不算多!」   「勞軍軍餉五萬元,軍糧一千石,步槍子彈二十萬發,各式炮彈兩千發,盤尼西林等各式藥材五十箱......」張亦隆帶的東西確實不多,可單平卻是喜出望外,他搶聲說道:「張少將,我們這裡糧餉軍資都盡了,不得已才準備退兵,若是柳將軍能給以接濟,我們再打半年都不是問題......」   三四萬人雲集一團,光是這每日的消耗都不是個小數目,雖然冀中多有毀家紓難之輩,但是秋收未至,這軍食是個大問題,突然來了這樣一位大金主,大家都是歡喜得很,特別是陸子雲他乾脆地說道:「子雲別無他求,只求柳將軍給子雲個名義!」   他雖是義軍總盟主,但也很難號令各路義軍,只能以大義勸誘,不攻保定,他的盟主之位也是自然消滅。   柳鏡曉雄據七省,又有海上沈家支持,此次派張亦隆來聯絡,自然是希望把平漢路上的各路義軍收編過來作自己的實力,反正他自己的本錢不大,自然也不顧惜,就是把自己的部隊全部交給柳鏡曉改編也無妨,說不準還能謀場大富大貴。   張亦隆當即拍手道:「我們師長便是這個意思!想請子雲屈就一下河北抗敵義勇聯軍中將總指揮的位置!各位師長也願重用!」   各路義軍魚龍混雜,掛上將軍銜的都有好幾個,可是柳鏡曉的中將、少將那可是貨真價實的玩意,一個柳軍少校說不准比這些野雞少將、中將都要值錢許多,因此一聽這話大夥兒都是為之心動,陸子雲當即問到關鍵之處:「多謝柳將軍、張少將的美意了!這次柳師長大好遠地跑來接濟我們這些弟兄,弟兄也著實感激得很!實話實說,咱這裡的軍餉都要見底了,弟兄們苦戰了這麼久,卻欠了兩個月的軍餉。若不是柳將軍好心接濟,恐怕明後天就要糧彈耗盡了......別的不說,咱這裡受了傷的弟兄,每天因為藥材短缺,都要不幸犧牲個近百位。有了這批藥材,至少能保得住過千兄弟的性命......」   他緩了緩道:「我們若受了柳將軍地委任,自當受柳將軍的節制,不知柳將軍如何接濟我們!」   張亦隆胸有成竹地說道:「只要你一句話,這筆錢馬上劃過來!」   眾軍官往他手上一看,卻原來是一張三十萬元的支票,張亦隆繼續說道:「我們師長早已經在湖北漢陽兵工廠採購了步手槍子彈五十萬發,炮彈一萬發,盡數屯積在石門......此外還在石門備有軍糧五千石,藥品一千箱,軍裝數萬套!只要你一句話,馬上能開到保定來接濟陸總指揮的部隊!」   柳鏡曉據有富庶已極的東南七省,這些軍資軍餉也不過一小筆支出而已,可對這些苦戰已久地軍官,可真是天降富音:「非但如此,每月師長可以補助軍餉五萬元,彈藥酌情補給......此外師長同石門總商會和平漢鐵路議定,陸總指揮在前面血戰有功,後方也自然盡力接濟!」   陸子雲心中歡喜。他在保定向四處籌措軍餉,可是門路著實不多石門繁體之地,可石門總商會到現在只捐了五千元。平漢鐵路水甚多,卻也只願捐個八千元,至於各部則自劃防區自行籌措,他這個盟主無法插手,自滿城出師到現在為止才籌得十六萬元,也是困苦得很,不由脫口而出:「好!好!好!」   「我們師長和各處議定,平漢鐵路每月出三萬元,石門總商會五萬元,煤礦兩萬元,其他各處再籌四萬兩,晉省每月資助一萬元!如果打了勝仗,再由各處籌措犒賞!」   陸子雲毫無根基,柳鏡曉則雄據七省,他說句話頂陸子雲一萬句,陸子雲心道:「好傢伙!我籌了那麼辛苦才十六萬啊,我這三萬多人,一個月二十萬兩勉強夠用了!」   他當即問道:「兄弟不才,承蒙柳師長厚愛了!不知師長有什麼指教不成?」   他也學著張亦隆稱起「師長」來了,張亦隆說道:「師長說了,秋收將至,冀中的糧食絕不可資敵!」   北中國的糧倉,大致就是冀中、冀南這一帶,所以保定大名一帶才是北中國的精華所在,今年天氣照應華北各地大豐收,陸子雲自然也不願讓軍糧讓於敵人,他笑道:「自是明白!」   各路義軍縱有些自由慣的人,可大夥兒都願意受柳鏡曉的收編,畢竟有這麼一個後援,前程太是看了,張亦隆當即頒布收編命令:「河北抗敵義勇聯軍總指揮暫編兩個軍六個師及獨立師一個、獨立團六個!皆以三三制編成,具體人事由陸子雲總指揮自行安排!」   這些義軍有千餘人號稱一師者,柳鏡曉的政策按實力收編,但是比正規軍來說寬鬆得很多,柳鏡曉的一個步兵軍可以達到三萬左右,則陸子雲部能戰之兵不過二萬,柳鏡曉卻給了二十八個團的番號。非但如此,陸子雲又得重禮:張亦隆繼續說道:「師長決定,戰區內冀中冀西三十六個縣的縣政統由陸總指揮全權負責,稅收一律歸陸總指揮處置!」   陸子雲自然是很滿意,他大聲說道:「弟兄們!咱們繼續圍攻保定吧!」   保定內地烈風軍卻是渾然不知城外地變動,城內已經有將近兩萬將兵,而且平漢路上仍在源源不斷增援,雖然滄州第六方面軍的補給佔了首要位置,但是鐵勒人出兵之後,華北方面軍自然有了多餘的兵力。   保定畢竟是北京的前哨,保定既失北京難保,在這個次要戰線用上三個獨立混成旅團還是能將就,事實上鐵勒人不願到滄州打硬仗,華北方面軍已經預定將五萬名鐵勒軍全部用於保定方面這個次要戰場。   趕到保定的獨立混成第六旅團還未曾見識陸子雲的厲害,在稍事休整後,抽調了一個獨立步兵大隊及一個炮兵中隊、一個騎兵小隊向滿城掃蕩。這就是著名的「二次滿城大捷」。   「千萬在保定附近,千萬不要以一個步兵大隊的規模出擊......」這是獨立混成第四旅團血地教訓,只是今日重現在獨立混成第六旅團身上。   一千四百名烈風軍剛到滿城邊境,已經被改穿了新式軍服的大批部隊部隊圍攻起來,起時烈風軍並不注意。只是部隊越來越多,而且士氣高漲,當即給予這個加強大隊以痛擊。   柳鏡曉給予陸子雲部大量援助,所有官兵都穿上統一而嶄新地軍裝,補充了上千枝步槍。糧彈充足,柳鏡曉甚至還抽調了兩個十二磅山地榴彈炮營過來,而且有了柳鏡曉的委任以後,陸子雲發現自己十分方便,地方上都很配合。甚至有過千人地隊伍來投奔自己。只要個營長名義。   在短時期內,河北義勇聯軍又擴充為四萬餘人,在這種情況下,這個獨立步兵大隊就淪為陸子雲的犧牲品,先是一波密集的彈雨之後,尖兵中隊已經像被狂風吹過一樣,半數人員傷亡,大隊主力冒然出擊。結果聯軍集結大批火炮轟擊,大批炮彈砸了下去,在烈風人的隊形中造成了巨大的死傷。   接著是被稱為「史上最恐怖的排槍」,當烈風人的兩個步兵中隊衝過火炮之後。埋伏已久地聯軍突然開火,大約三千枝步槍同時齊射,這兩個步兵中隊在彈雨只能無處逃生,只能被無法不在的子彈殺得幾乎全軍盡沒。   等到山琦大隊長收容部隊的時候,他身邊只剩下五百八十七名烈風軍,這個數字甚至還包括傷員,而外圍是足足兩個師的義勇聯軍,只是義勇聯軍一向不善於組織村落進攻,才讓烈風軍有了逃生的機會,只是會而已。   畢竟這是一支全新地部隊,保定地獨立混成第六旅團在得知滿城方面陷入苦戰的時候,當即派了一個步兵大隊趕去聯絡,結果聯絡的任務很順利地完成:這個大隊的一名小隊長帶著兩個士兵衝入了包圍圈,對著山本大隊長說道:「我大隊全滅,僅餘我三人前來聯絡友軍......」   山崎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個小隊長,但是來援大隊實際還有大約一個中隊和出來接應的第三大隊會合,然後再度被陸子雲合圍在保定城西二十公里處,在丟掉三個步兵大隊後,保定的烈風軍終於組織了三個大隊前來救援,從此以後保定烈風軍從不敢以單個步兵大隊行動。   在休整十四天後,滄州的烈風軍終於有了進攻的跡象,雙方一線戰鬥接觸頻頻發生,烈風國內工廠緊急趕製了大批炮彈運往前後,同時 華北軍和南滿軍都支援大量彈藥,在這種情況,以十一軍為骨幹地第六方面軍擁有的彈藥數字超過了上一次總攻消耗的總數字,同時還能進一步得到補給。   但此時的柳鏡曉卻為另一個問題愁眉不展,他詢問一旁地熊局長:「這個情報確切?我一定要確切的情報......」   熊局長乾脆地說道:「千真萬確!絕無半分虛假!」   柳鏡曉搖搖頭道:「還真是挑了個好機會啊!我在滄州與烈風人大打出手,他準備藉著這個機會來給我一刀子......這都什麼事啊!」   丁寧很乾脆地說道:「師長,你來坐鎮!我帶三個師就可以了!」   柳鏡曉苦笑道:「哪來的三個師啊......如果真有多餘的三個師,我就睡得香了!」   自打出兵河北以來,柳軍的消耗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在兩個月內,總傷亡超過了五萬人,其中陣亡者也超過兩萬人,聯軍的大部精銳都抽調到滄州一線,連能打的省軍師也調了過來,各省省內的骨幹完備力量已經依靠一批新成立的省軍師。   現在在滄州一線,第十一軍的總兵力已經增加到了二十二萬人,而第六方面軍的總兵力超過三十萬人,此外還有從側翼威脅滄州的旭州第七師團,柳軍的總兵力也已經超過了二十萬人。   「共和歷史最大的會戰!」這已經是公認的事實,眼下柳鏡曉若有三個能打戰的步兵師,他就不用睡不著覺,他繼續說道:「咱們盤子大了,必須在各省省內保留些維持治安的部隊,在滄州也得留一兩個師的預備隊!算來算去,能抽調出兩個步兵團就不錯!」   丁寧笑了:「師長!這不是又回羊樓司的時候!」   柳鏡曉一拍讚道:「說得好!怕什麼!當年羊樓司湘軍有多少兵力啊,咱就是四個步兵營,整整打了七天七夜,他若是敢犯天下之大不為,咱也拿出四個步兵營收拾他!」   丁寧連聲讚道:「師長豪氣不減當年,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柳鏡曉笑道:「怕什麼!我本來就是白手起家的人物,頂多再奮鬥一回,咱還有的是時間啊!」   正說著,只聽到猛烈的隆隆炮聲,掀起一重又一重巨大的聲浪,劇烈的衝擊波把司令部的玻璃震得搖搖欲碎,柳鏡曉笑道:「咱先收拾了烈風人,再帶四個步兵營收拾他!」   丁寧說了一句:「烈風人開始總攻了!我去視察!」   柳鏡曉點點頭,然後說道:「不急!不急!烈風人心眼多,我看他們是在左翼展開炮擊,可他們的進攻重點未必就放在了左翼了!」   丁寧點點頭,柳鏡曉又說道:「先吃了中飯再說!說不准還有機會喝中午茶!」   第一次總攻的經驗,烈風人想以強襲拿下一個堡壘是沒有機會,只能是以屍體和火藥來轟開要塞,為了進攻,烈風人可是抽調了大批戰鬥工兵。   果不其然,左翼炮戰還沒有停息,中午十二時,烈風人突然右翼發起了炮火準備,柳鏡曉猛得說了一句:「不對......」   丁寧細聽了這呼嘯的炮聲,也說了一句:「著實有不對......」   熊局長是情報部門出身的軍官,耳朵也很尖,他當即問道:「這是什麼大炮?」   被烈風人稱為「火車彈」的二八零巨型榴彈炮第一次集體參加了戰鬥。         最終卷 第十四章 破敵     二八零毫米口徑的重型榴彈炮,原本是烈風國內的海防要塞防禦重炮,笨重已極,自重五萬磅,發射四百磅的重型炮彈,換句話來,這種火炮沒有任何的機動能力。   在向滄州進攻之時,烈風國內已經有人主張利用這種重炮參加滄州攻略戰,但是這種火炮不能隨便移動,從本土東京灣的要塞拆運到旅順口,然後再安裝在重新修長的水泥底座上,費時極久。   因此愛水三郎便以二八零重榴彈炮炮身過於沉重,費時太久予以拒絕,強行從東京附近的海防要塞拆下六門二八零重型榴彈炮,並於第一次總攻結束後一天運到滄州,調給十一軍使用。   十一軍只願以先修築一門火炮底座進行六發試射,但是效果是出乎意料的良好,命中率頗高,對工事的破壞力良好,即使是柳軍精心修長的半永備工事也無法承受這種轟擊,永備工事也只能承受數發炮彈轟擊。   在這種情況下,大本營緊急搜刮烈風本土的二八零重型榴彈炮送往前線,但是對於烈風軍來說,這種四百磅的大炮彈數量實在奇缺,愛水三郎急電:「皇國興廢在此一役,請動用各要塞的警備炮彈!此外預計第二次攻擊中,每門炮將增加炮彈三百發,請給予補充!」   華北軍和南滿軍對此都是束手無策,仁孝天皇只能命令減少本土各要塞二八零炮彈的諸彈,並命令各兵工廠加班加點予以趕製。   而今天就是烈風軍在戰場上第一次大規模使用這種火炮,這種其時陸上最大火炮了射之後便會發出一種類似火車呼嘯一般的聲音,不但給人帶來恐怖的精神震動,破壞力也是達到驚人的地步,烈風人將這種火炮稱為「火車彈」。   當日,烈風軍集中火炮發射了六萬發炮彈,其中包括二八零重炮彈四百發之多,僅僅在「柳毅堡壘」就落彈千餘發,個別前沿陣地地掩體、塹壕、胸牆、拒馬等一切工事盡數被摧毀。後方聯絡也在彈雨中被切斷,柳軍官兵回憶道:「敵人的火車彈著實厲害,只見巨大的煙柱帶著漫天沙石像一顆大樹那樣一般突然升起,每隔數分鐘就有這種恐怖的大樹升起,接著我們就可以聽到可怖的吼聲......但是我們仍然堅守在上面!」   烈風軍的進攻吸取了上一次總攻地教訓。除了進行猛烈的炮火準備之外,步兵在工兵的掩護下也積極進行土木作業,坑道以每日夜五米的速度朝著柳軍工事接應,雙方的近敵工事相距不過幾十米。   烈風人的炮擊一直持續了六個小時之久。下午十八時,烈風軍終於發起了突擊,他們地步兵在炮兵掩護之下,一躍而出衝向了煙霧籠罩中的柳軍工事。   但是烈風人卻詫異地發現柳軍仍然堅守在上面,先是潛伏已久的柳軍炮兵以榴彈打亂了烈風人的戰鬥隊形,四飛的彈丸打得烈風人叫天喊地,接著子彈雨點般地射殺過來。烈風軍地第一波衝擊很快被打退。而第二波開始不久,柳軍就用精心準備好的巨石、滾石把烈風軍打了下去。   在柳軍的猛烈火力之下只見陣地之前烈風軍屍橫遍野,殘兵慌張逃竄,即便是反覆衝鋒也不能有所進展,往往連一寸陣地都沒拿下來。   十一師團所屬二十二聯隊的第二大隊衝進了「衛平堡壘」之前,用配屬工兵小隊的火藥炸開胸牆,乘著守軍一度陷入混亂地機會衝入了堡壘內部,一度佔領了堡壘一角。但是堡壘內地守軍在指揮官戰死的情況下,由一名上尉主動指揮,全部怒吼著湧了進來,烈風人還沒開始擴大佔領區,已經在雪亮的刺刀前被全殲。幾個小隊的烈風軍企圖從後面側翼出擊,結果消滅在密集的槍林彈雨之間。   一零一師團的命運更為悲慘,他們面對著高溝深壕精心組織了工兵第一零一聯隊及配屬的獨立工兵兩個中隊準備強行架橋通過,結果當部隊衝到火雨之前準備強行架橋的時候,這發現壕寬達十二米,所攜帶地橋樑太短根本無法架設,整個師團進退兩難暴露無遺,在遭到密集的火炮轟擊之下死傷纍纍。   最激烈的戰鬥發生在「天山炮台」前方的「六十六號堡壘」,烈風軍一個大隊沿著工兵事先用爆破手段開闢地通路先從正面發起衝鋒,接著兩個步兵中隊也從側面發起急襲,柳軍胡博師第二團在山上頑強抵抗,在雲縱中尉的副食下發起多次反擊,但烈風人的兵力越來越多,最後陣地包括傷員在內只有二十多人,而烈風人衝上陣地的部隊達到了二個大隊以上。   在這關鍵時候,丁寧親自增派的五個步兵連趕到,雙方在陣地上好一頓廝殺,硬生生將烈風軍兩個大隊趕到野地上承受炮火的急襲。   但是烈風軍再度發起衝鋒,卻承受了密集炮火殺傷,付出巨大傷亡,一個小時,烈風人再衝猛攻,步兵強行通過外壕衝入陣地,守軍當即集中炮火封鎖突破口,繼而打擊後繼梯隊,制止烈風軍向縱深發展,同時趁突擊進來的烈風軍立足未穩,後續梯隊尚未抵達,以兩個步兵連發起反衝擊,才奪回了前沿陣地。   左翼小山頭的戰鬥同樣慘烈,守軍在烈風軍恐怖的炮火準備下傷亡極大,但是烈風軍衝上來的時候,守軍集結全部兵員發起刺刀衝鋒,並在援軍一個步兵連的支援才把烈風軍趕了下去,但是烈風軍很快調集兩個重炮群發起火力突擊,表面陣地幾乎被全數摧毀,接著烈風軍藉著炮火排斥一舉攻到山頂,經過血腥的肉搏終於攻佔,但是沒等他們送回,柳軍就集中炮火進行轟擊,烈風軍密集的隊形傷亡頗大。   佔領小山頭之後,烈風軍再次猛攻六十六號堡壘,堡壘上的幾個步兵連竟然承受烈風軍一整個旅團的進攻,丁寧雖然再次增派了五個步兵連,再次遭到烈風軍密集無比的炮火轟擊,援軍受狙。守軍在幾番惡戰之後,六十六號堡壘只剩下了官兵二十餘名,在得到丁寧的旗語指示之後,被迫後撤。   烈風軍攻佔的另一個目標是「陳山堡壘」,烈風軍在第二天攻佔了這個堡壘。但是迅即被柳軍奪回,第一師團親自操刀督戰,激戰半日總算再次攻佔。   在攻佔數個要點之後,烈風軍再次轉攻天山要塞,兩個步兵大隊先發起。當即擊退,接著烈風軍在天山炮台的山腳下集結了步兵三個大隊。   經過烈風人的精心計算,這是柳軍地一個射擊死角區,準備乘著夜色向天山要塞進行決定性衝鋒,一舉攻佔天山炮台。   但是蒙定國極為奸滑,提前發現了烈風人的企圖。當即從側冀抽調兩個炮兵營,經過偽裝機動後,悄然進入了炮兵預備陣地。   烈風軍預定二十一時發起決定性衝鋒,結果下午五時,蒙定國親自指揮炮擊,共計發彈六十一發,全部命中目標,步兵一零一師團的三個大隊幾乎倒在血泊之中。   步兵一零一師團損失原本就非常慘重無比。這一次炮擊又把拼湊出來的三個步兵大隊幾乎全部殲滅,伊東師團長當即請求愛水三郎:「司令官,請斷然下令中止進攻吧!」   攻擊三日,十一軍雖然攻佔了幾個要點,但部隊已經傷亡了一萬一千人,愛水三郎覺得部隊傷亡過大急需補充,炮彈雖有儲備,但是也無法支撐這種強度的炮戰。   雖然千望神度中佐一度要求再發起一次決死衝鋒,但經過苦思之後,愛水三郎終於下令:「全線停止第二次總攻!」   烈風軍轉入近迫作業,進行大規模地坑道作戰,柳軍這一次戰鬥雖然只傷亡了三千二百多人,但陣地受損嚴重,彈藥消耗極大,除命令各廠加點加班之外,目前已經只能從戰略儲備抽調出部分彈藥。   而雙方在地下的爭鬥更為血腥,雙方都組織坑道與反坑道作業,一零一師團好容易炸開一條坑道,結果柳軍中有許多魯南煤礦工人出身的人物,特長於坑道與反坑道作戰,一聽到工兵的作業聲後,立即引爆了早佈置好的炸藥,把一零一師團苦心挖掘地坑道炸毀。   而烈風軍是下了血本,從本土又運送了十二門二八零榴彈炮,加上現有的六門,總數達到了十八門之多,同時運用繳獲的奉天兵工廠全力開工和戰略儲備,給十一軍充足了四個會戰份的彈藥。   與此同時,烈風人鑒於四單位制師團指揮不便,在戰地將一部分師團改編為三單位制師團,不再設有旅團編製,而是由師團下轄的「步兵團長」轄三個步兵聯隊,這個「步兵團長」地職責與當年柳鏡曉擔任過地「步兵指揮官」相近。   在這種情況下,當即擴充了一批二字頭的師團,同時特設師團也完全編成,雖然後期的特設師團只能以三單位制編成,同時增加一批三字頭的警衛師團,這些警衛師團的編成一般沒有大編製的炮兵和騎兵部隊。   烈風人在短短的一個月,竟將步兵師團的數目擴充到四十個以上,當然單個師團地兵力已經大幅下降,只是烈風人可以驕傲地宣稱:「我們的百萬皇軍是世界上最強的軍隊!」   多虧了阿爾比昂、卡佩幾乎在同時提供了一批軍事貸款,而這些軍械、彈藥主要是通過迦太基的中立商船隊運送,雖然現在迦太基也向柳鏡曉運送軍事物資。   兩批船隊地總數達到二十艘大型商船,再加上整個烈風軍事工業進行瘋狂的擴張,產量達到戰前的十倍之多,而新師團的裝備也比常備師團、特設師團要弱得多,才勉強籌齊了裝備。   只是烈風人已經在著手擴張下一批的師團,這種師團完全是準備用於後方佔領區作戰的,甚至沒有步兵聯隊的建制,而是由下轄的旅團直屬四個大隊,全師團也就是一萬出頭。   而柳鏡曉在滄州作戰,而是依靠他統領的七省聯軍,除此之外,只有台灣蕭迪吉象徵性出去了少量兵力,在平漢路上陸子雲的「河北義勇聯軍總指揮部」有將近五萬剛剛改編完成的雜系部隊,正和保定的烈風軍苦戰不已。   雖然說陸子雲的部隊士氣不壞,但是訓練很一般,裝備也一般,陸子雲還特地向柳鏡曉要求增派部隊,特別是烈風軍向保定派出了新編的三十二師團之後,陸子雲的壓力一下就大了起來。   他手底下的部隊,能完全掌握地住也只有一萬多人和柳鏡曉派出的兩個步兵營,除此之外各路雜牌雖然經過改編之後,願意服從他陸子雲的命令,但往往是調不動,為此陸子雲特別向柳鏡曉要求向平漢路增調步兵四個營,炮兵一個營,同時要求補充軍官一百名。   滄州苦戰,柳軍損傷也很重,雖然能就地征補部分軍資兵員,但還是領事於後方補給,特別是伴隨著戰爭的發展,各省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到現在為止,七省已經累計出兵二十四萬,隨軍人員六萬,但此一數字尚遠遠不能滿足部隊之需要,讓更多部隊都有不少的缺員。   因此陸子雲索要這個四個步兵營又一個炮兵營,看來不多,可以實際卻是讓柳鏡曉心痛不已。   柳鏡曉一個步兵營一般在五百人以上,炮兵營亦在三百人左右,這就是一千八百名官兵,加上軍官就是兩千名,足夠補充一個師的缺員了。   但是限於平漢路的重要位置,柳鏡曉最後還是大大方方給了六個步兵營,兩個獨立炮兵營,此外還有經過緊急集訓的連排軍官二百名。   這些步兵營都是八百人的大營,加上柳鏡曉把平漢路全權委託給了陸子雲,陸子雲的腰桿一下子就壯了起來,當即將各路義軍重新進行改編以加強控制。         最終卷 第十五章 勝算     柳鏡嘵的步兵營抵達平漢路之後,一律與原義勇軍雜系部隊編成獨立團,作為骨幹部隊使用,再加上柳鏡嘵一口氣從漢口給補充了大量的武器彈藥,他有心在平漢路幹出一番大事業來。   湖北雖然不曾出兵,但是鄂方對柳鏡嘵素有好感,一再表示:「柳師長本來就是湖北軍人,這次在平漢、津浦抵禦烈風軍,我們雖不能親臨前線一同殺敵,但是接濟些糧彈還辦得到的!」   柳鏡嘵也不讓湖北父老吃虧,他讓漢陽兵工廠開足馬力生產,每月接濟四十萬元,所有軍火軍資的採辦都是痛痛快快地付了銀子,雖然說價格低了點,可是總量極大,所以湖北方面也心甘情願,像柳鏡嘵每月劃給漢陽兵工廠七八十萬元,漢陽兵工廠藉機開足馬力生產,甚至還購置大量新式機械。   只是這樣一來,柳鏡嘵派往平漢路方面的總兵力達到六千多人,而陸子雲總兵力也不過是五萬人而已,在這種情況,柳鏡嘵對義勇聯軍的控制無形中加強了許多,像聯軍參謀長張亦隆現在就能大聲說話,不像以前那般對陸子雲畢恭畢敬了。   不過陸子雲也不在意,他關健還是要和保定城的烈風軍決個勝利,只是這一仗難打了鐵勒軍調到北京到保定一線兵力大約有兩萬多人,他們負責維護鐵路交通,這些部隊軍紀不良,但也勇悍得很,打起仗往往是嘴裡灌上一瓶伏加特就瘋狂地往上衝,根本不顧及死活,尤其是其中的騎兵部隊,更是不要命的主。   而烈風人也緩過氣來。保定方面已經有兩個師團又兩個獨立混成旅團,保定的獨立混成第四旅團和獨立混成第六旅團改編成了六十二師團,這個師團就是烈風人編成的新式師團,除了大隊直屬的步兵炮隊外,沒有師團下屬的任何炮兵,但是每個步兵大隊地兵力達到了一千五百之多,顯而易見,這是專對針對陸子雲這支火力很弱的部隊而特別組建的部隊。   在平漢線方面。烈風人最多也只是動用了三個警備步兵師團和三個獨立旅團,比起津浦路上最高峰時近三十個師團和獨立旅團,總兵力六十萬的烈風軍,只是個小小的次要戰場。   以致於津浦路的各個部隊有人諷刺道:「陸子雲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在平漢路上,烈風人不但是兵力少,而且部隊素質也不行!換了誰。早就拿下保定了!」   但就是這個六十二師團,曾經在保定屢戰屢敗的部隊,被烈風人自稱「面對優越之敵,長期的作戰中官兵同吃一碗飯,形成了以少勝少地傳統」。在日後的東京灣會戰中,面對著無論是裝備還是兵力佔了絕對優勢的共和軍,防禦堅韌無比,硬是在優勢的共和軍中邊撤邊打,一路組織防禦,以一萬兩千人的兵力一直支撐了二十天之久,被烈風人稱為「東京灣會戰地中堅部隊」。   而老牌地二十四師團。動用全師團兵力,三個號稱烈風第一流的步兵聯隊附屬大量部隊發起的反擊,被共和軍輕輕在一日之內擊破,二萬人的傷亡除了奪佔了一個小小的高地之外。全線毫無進展,以致於經過這一天地進攻,整個烈風對於戰爭已經失去任何希望,就像仁孝天皇私下的談話:「這場戰爭再持續下去沒有意義,是應當做出聖裁的時候!」   但是這個殘破的六十二師團仍在繼續堅持,柳鏡嘵也不得不誇讚為:「老兵骨幹多,部隊團結性好,作戰有經驗,是第一流的部隊!」   共和軍各部都不相信這只是個治安師團而已,甚至在《島嶼戰爭》一書中有這種說法:「六十二師團,是烈風僅存的一個四單位制師團,全師團的兵力有兩萬八千人!」   老天!六十二師團不過是個定員一萬二千人的超級雜牌師團而已,但最誇張的說法是:「六十二師團有五個步兵聯隊,每個步兵聯隊有五個步槍兵大隊……」   只是現在的六十二師團還很稚嫩,陸子雲對於與這些烈風軍的二流部隊交戰很有信心,他自信地說道:「弟兄們雖然不能在保定城過中秋,但是總得過個春節吧!」   官兵地士氣也很旺盛,現在不再是游雜部隊,咱們可是正正式式的正規軍,平漢路上的功勳部隊,還怕打不出一場好仗嗎!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獵物自己送上門來,南下平漢路的鐵勒軍實有三萬,號稱二十萬,他們佔據了保定段上所有的要害位置之後,很快就準備向鄉村發展,但是陸子雲當即給了重重一棍。   一個加強連離開鐵路線太遠了,當即被陸子雲部伏擊,在彈雨中鐵勒軍陷入了困境,前去救援的加強營也絕望地發現自身難保,四面八方都是叛軍,最後鐵勒軍緊急出動兩個團才成功解圍,但是短短的一天之內,鐵勒軍死二百七十名,傷五百名,失蹤一百二十名,在這種情況下,鐵勒人才對烈風人顯得客氣起來。但是當天夜裡,鐵勒人據守的六個外圍遇到陸子雲部隊猛攻,除了兩個沒有攻克外,其餘都是全軍盡沒。   而保定城內的烈風人則暫緩出動,對於他們來說,這戰打得太苦了,也是需要修整的時候了,再說了,鐵勒人和陸子雲打得越狠,他們事後出去收拾局面就越輕鬆。   鐵勒人是沿著鐵路線佈防,他們還無法適應這種保衛鐵路的戰鬥,整日裡疲於奔命,最後他們想到了最乾脆的解決辦法,那就是組織一次徹底殲滅陸子雲的大會戰。   但是真正的大會戰,不是保定,而是滄州,對於烈風和華夏來說,這是一次決定國家命運的會戰。   柳鏡嘵喝了一口茶,朝著丁寧說道:「好靜……」   對於滄州前線來說,即使這段所謂暫停軍事行動的期間,仍是血腥無比,特別是雙方展開坑道戰以來,柳軍每天的傷亡都在兩百人以上,一個月就是六千人之多,這還不算雙方一些大規模的試探性進攻。   昨天,柳鏡嘵的部隊發起一次不成功的反擊,結果可以說慘敗來形容,對於攻擊敵方堅固設防陣地。雙方都只能用屍體來奪取。   柳鏡嘵兩個團的衝擊一無所獲,沒有奪回一寸土地,烈風人雖然傷亡了七百人,但是柳軍的傷亡足足是他們的兩倍以上,陣亡、受傷、失蹤達到了一千七百人。許多官兵的遺體就留在烈風人的陣地之上。   滄州會戰是血腥。但這不代表雙方就完全沒有一點點人情味了,烈風人和柳軍都會在短暫的時間進行休戰,派出極少量手拿白旗不帶武器地人員把屍體拖出來。   只是在戰地.想找到一具棺材已經是很困難的事情.哪怕是中級軍官,也是用白布一裹然後在烈火中歸於虛無。   烈風人起初還能從附近搶來堆成小山的門板、傢俱上,把屍體放在上面火化,那時候差不多要燒了一晚上。部隊全體人員圍住火堆,將校、士官拔刀,士兵舉著槍流著眼淚,圍著火堆反覆唱著《走向海洋》 的軍歌。   那也是十分悲哀的歌曲了:「如果出征去海上,就讓屍體浸泡在海洋。如果出征去山上。就讓荒草長滿屍體旁。如果戰死在君主近側,個人安危不放在心上。」   後來由於傷亡越來越大,往往是撤退地時候,草草砍下一隻手。到了後來只能砍下一隻手指隨便火化一下,部隊裡裝骨灰地起初是用上好的白木箱,後來只能是普通的木箱,再後來是普通的紙箱,到了最後只要能裝東西就成。   與烈風人的補充兵反向開進地,還有不計其數的白木箱和痛苦呻吟的重傷員,只是雙方仍在這個陣地上拚命地廝殺著。   只是今天卻是寧靜得極點,甚至是正常的炮擊都沒有發生,丁寧點頭道:「恐怕是到了決戰的時候了!」   柳鏡嘵笑了笑,看著蔚藍的天空說道:「是該到了決戰的時候……咱們國家同烈風人爭鬥了那麼多年,自然有個清算地時候了!」   只是他並沒有想到,烈風人會那麼頑強,兩國之間還會有著許多大戰惡戰,想一戰清算是沒有那麼容易的。   丁寧笑著說:「咱們第二波總動員已經動員了,所以咱們輸不了!」   柳鏡嘵說:「六個步兵師,十萬人,外加六萬名補充,足足十六萬,咱可輸不起啊!」   正說著,一個參謀軍官也不敲門,興高彩烈跑了進來:「南洋大捷!」   柳鏡嘵的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他問道:「怎麼說?快報!」   他一把抓過沈家拍發過來的加急電文,細細看後連聲說道:「真是好消息!」   這一次出彩的是沈家的南洋分艦隊,這個集沈家艦隊精華於一身的部隊與阿爾比昂人輪番大戰數次,也是殘破得很,相當於戰前編製百分之一百五十的軍艦已經沉到海底了,甚至連繳獲阿爾比昂炮艦和改裝的武裝商船都成了主力軍艦。。   南洋艦隊足足修整了兩個月,可是即使是沈家將手頭所有的遠洋軍艦再搜刮一遍,在軍港之中也是瘋狂地修理損壞的軍艦,但是南洋分艦隊所擁有的軍艦不過是編製的半數,而當中能立即出港作戰的,也只有半數不到。   但是蕭迪吉已經被阿爾比昂人逼得快瘋了,阿爾比昂人的國力實在太恐怖了,他們迅速組織了一個大艦隊給登陸部隊運送了大批物資和後續部隊,到現在為止,上陸的聯軍總兵力已經超過六萬人。   如果不是有大量的柳軍退役老兵,他是支撐不到現在,只是他現下不得不要求:「只要貴部肯予以出戰,有什麼要求直管提便是!」   軍艦指揮官悲壯地相互看了一眼,按著阿爾比昂海軍的習慣升起了海軍旗向印度洋進擊,但是他們卻捕到了沒有想到過的大獵物。   這豐碩的戰果既不是阿爾比昂人,也不是卡佩人,恰恰是曾經的海上馬車伕尼德蘭,當尼德蘭的艦隊越過半個世界滿面風塵趕到印度洋的時候,卻遇到意料之外的攔截。   尼德蘭的艦隊,除了少量炮艦,只有運載大量步兵的大型運輸船,整整四千五百名尼德蘭步兵,還有數以百計的船員海員,若干炮艦只能做出最明智的選擇。   按照尼德蘭人的情報,蕭迪吉的第二艦隊已經被全部打垮了,現在只是普通的運輸任務而已,卻沒想到南洋艦隊敢於衝入印度洋。   南洋分艦隊第一時間帶著豐碩的戰果回到柔佛,蕭迪吉當即開了一百萬元的支票:「弟兄們辛苦了!這是一點意思,慰勞慰勞一下大伙!至於沈大小姐,我也會讓步到她滿意!」   阿爾比昂人卻是十分震驚到了極點,鑒於沈家南洋分艦隊和第二艦隊殘部的存在,他們不得不在印度洋保持兩個分艦隊的實力,此外所有船團也必須由軍艦進行護航。   在這種情況下,蕭迪吉在海上的壓力大為降低,而最關鍵的是,實力最弱,出兵最少的尼德蘭有意退出這場戰爭。   這場戰爭已經把尼德蘭的血流盡了,在遠東損失了最富庶的香料群島之後,協同阿爾比昂、卡佩的出兵到現在為止,已經一萬人陣亡、受傷或被俘,耗費的軍費已經是尼德蘭所無法承受的。   現在尼德蘭希望的僅僅是鑒於香料群島的丟失,蕭迪吉和沈家能向尼德蘭支付一筆巨額戰爭賠款,好讓尼德蘭人的經濟不致於破產而已。   丁寧喜道:「只要南洋的戰爭能挽回,第二、第三兩個艦隊聯起手,自然能大破烈風人的艦隊!我們就有了全盤勝算」   烈風人的人員與物資的補充,全是依靠於海上運輸,對於這個島國來說,海上運輸就是他的命根子了。         最終卷 第十六章 天山要塞     但是無論如何,這只是轉機而已,至少到現在為止,蕭迪吉在陸戰上是空前的苦戰-要知道阿爾比昂陸軍數量不大,但就素質而言,那可是天下素質最高的陸軍之一,何況還有堪稱海外第一精銳的海軍陸戰隊,而另一方面卡佩已經先後投入十萬名陸軍。   戰爭發展到這個地步,阿爾比昂人已經為基督教世界的未來賭自己的國運,幾按照阿爾比昂人自己的說法便是「阿爾比昂不能承受之重」。   但是阿爾比昂人不能抽身,幾千萬阿爾比昂鎊的軍費、對外軍事貸款,上百艘軍艦的沉沉,幾萬名青年的戰死,還有遠東殖民地的丟失……而且這些數字還在翻著觔斗不斷增加,一旦抽身出來,阿爾比昂恐怕就是基督教世界的一個小小島國,而不是那個無論何時何地都有陽光普渡的大帝國。   整個基督教世界都為阿爾比昂和卡佩的勇氣喝彩,教皇說:「到東方去……再來一次十字軍!」而各國王室因為這樣或那樣的原因,也願意在討伐異教徒的事業支持阿爾比昂人,至少在口頭-到目前為止,阿爾比昂人在西方招募的志願者不過兩千人,甚至比不上遠東戰場上黑森僱傭軍的數量。   墨森,那是傳說中的悲劇之地,戰亂之源,「一年有多少日子,黑森便有多少國家……」,事實上這個數字還要多一些,國王和選候爭相出售自己的軍隊為自己換取閃閃的金幣,他們只是阿爾比昂金幣的廉價消耗品而已。   現在在遠東前敵,阿爾比昂遠征軍已經達到六萬兵力的頂峰,雖然這其中只有三分之一來源於戰前的陸軍部隊,期於的部隊不是戰時臨時組建的部隊就是從僱傭而來的志願軍和僱傭軍。   而蕭迪吉也不好受,他到現在手頭才不過是五十個營的兵力,他就是憑藉著這區區五十個營兵力去對抗兩個西方世界最強地強國,想要憑借一兩次勝利想扭轉整個戰局是不現實的。   但是這個消息對烈風軍也有很大的觸動,也就是柳鏡曉得到消息的第二天。烈風軍十一軍愛水三郎集結手頭突然展開了一次總攻。   戰前,烈風天皇下了敕命:「滄州天險,山東匪賊任據天險,費以人工,實為金城湯池,其攻略不易,實不足怪。朕深敵汝等之勞苦,日夜不堪軫念。滄州攻略之機,實有不可緩者。當時時,聞第六方面軍有總攻擊之舉,甚喜得其時機,而切望成功,爾等將兵,各其勉旃!」   結果整個華北軍的高級軍官都因此睡不著,只有愛水三郎飯照吃覺照睡,還抽出時間看了兩回文藝表演,他對接下去的總攻擊胸有成竹。   這就是第五次河北會戰中規模最大的第三次總攻。但是烈風軍隊的攻擊是從拂曉之前幾乎毫無聲息地發起,沒有長久以來的炮聲隆隆。沒有野獸一般地吼叫,沒有成千上萬的密集衝鋒。只有那燃燒著戰鬥慾望的眼神。   戰爭便是最好的老師,在無數次挫折之後,烈風軍也是總結出一套對於鞏固陣地的攻擊戰術,他們利用土木工事掘進極近處,然後一躍而出衝入柳軍陣地展開肉搏戰。   烈風軍十六個中隊級別的突擊戰果可以說是十分輝煌的,在突擊隊之後才是烈風軍的炮兵突擊,十八門二八零重型榴彈有著無比地威力,伴隨一聲長長的尖嘯之後,許多半永備工事都受到毀滅性地打擊。   而烈風軍的步炮協同也配合得很好。工兵隊、突擊隊、第二突擊隊、大部隊協同非常好,沒有以往千軍萬馬地場景,只有步兵恰到好處的攻擊行動。   在三個小時之後,丁寧有些痛苦地發現。烈風軍的傷亡並不大,可是柳軍卻已經丟失六個堡壘工事,特別是天山要塞附近的三個堡壘丟失之後,天山要塞便處於烈風人的直接威脅之下,而轉入反突擊行動的幾個連隊都已經傷亡殆盡。   在這種情況下,丁寧給負責守備天山要塞以東諸堡壘的李縱雲副師長下了死命令:「我知道你是隨師長出關的老幹部,資格要比我老得多,可是不守住天山要塞,我只好先斬後奏!」   李縱雲沒說話,他只是集結一個營的預備隊大聲說道:「沒什麼說地!咱們得把失去的陣地拿回來!」   李縱雲以副師長的身份,親自帶領這支不大的部隊發起突擊,冒著密集無比地炮火和彈雨衝入了火海,和烈風人的一個中隊展開刺刀肉搏,對方都是有死戰不退的勇氣,其結果就是一具又一具的冰冷屍體,李縱雲踩著部下和烈風人的屍體一步一步向前進,但是烈風也朝這裡退來了援軍。   雙方展開了反覆拉鋸,相互以屍體計量著屍體,李縱雲也發瘋調集著一個又一個連隊,然後看著消耗殆盡,雙方的屍體堆積著一層又一層,一直經過四個小時的奮戰之後,李縱雲才宣佈拿回這個堡壘。   可是李部丟失的三個小型堡壘,終究只拿回了一個,而李縱雲為這個小堡壘付出一千人傷亡的代價。   「應當說,烈風人這次的火力組織、步兵戰術、部隊協同是很巧妙,我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這種說法並不表明戰場的血腥,事實上在這一天的許多戰鬥之中,柳軍付出的代價甚至要高過烈風人-為了拿回丟掉的堡壘工事,部隊反覆進行一次又一次反覆突擊,其結果就是步兵力量的極大消耗。而且按照以往的經驗,烈風人的第一波炮擊將是最為慘烈最為密集的,結果有幾支部隊在炮火遭到了毀滅的代價。   到了太陽下山的時候,柳鏡曉部付出了五千人死傷代價,烈風軍由於組織進攻得力,只付出了七千人的傷亡。   不過這種程度交換比的柳鏡曉已經消耗不起:他的預備隊已經所剩無幾了。   只是入夜之後,烈風人也但沒有這種銳氣,第四師團三個步兵中隊的敢死隊剛剛跳出工事,當即落入柳軍精心準備的火雨之中,在十分鐘之後這三個步兵中隊消耗殆盡,可是第三師團再次組織兩個中隊地敢死隊。這一次他們雖然衝到了外壕邊上,但還是在守軍的密集炮火進退兩難。   第六師團的運氣不壞,他們的一個步兵大隊在工兵掩護下成功越過了外壕,衝入了柳軍陣地,但是片刻之後,柳軍自發性地組織了一次猛烈反擊,封鎖住了突破口,這個步兵大隊與後繼梯隊失去聯繫之後只能做困獸之鬥,但是這種場景持續不了多久。除一名士兵藏在屍堆幸而逃生之外,這個大隊沒有一個生還者,也沒有一個俘虜,「烈風最強的師團」倒也不是浪得虛名。   但總體來說,當夜和次日白天的進攻,烈風軍還是取得了一定的進展,畢竟經過這麼久的血火考驗之後,烈風軍對於攻克永備工事和半永備工事已經領悟出一部分經驗。屢次衝入了外壕,然後被柳軍精心組織的火力大量殺傷。   但是這種打法。雙方都承受不起,第三次總攻打到現在。柳軍付出九千人地傷亡,烈軍則是一萬五千人,為此在愛水三郎的默認下,千望神度中佐參謀特別組織了「特別斬入挺進隊」的玩意。   這便是烈風歷史書傳說的「史上最大夜襲部隊」,共有三千四百名士兵組成,千望神度決心將這支部隊投入到第十七師側面的夜間突襲中,企圖一舉突破柳軍的防禦,就連愛水三郎都寄以厚望:「望貴部快速穿插,不戀戰。不糾纏,予敵以致命一擊。」   指揮官北條震更是對這支肩纏白帶的挺進隊表示最大的決心,出發前他說道:「這一次,我們必須有著有去無回地決心!全體將兵。服從命令,在衝入敵陣之前決不許開一槍一彈,我要用雪亮的刺刀來為天皇效忠!誰也不許大聲說話,誰也不許退縮,違抗軍令者格殺勿論……」   北條支隊地夜襲隊起初就不順利,他們遇到了柳軍炮兵的盲目射擊,以致於進展很慢,但是他們突破地堡壘並不是十七軍守備,而是配屬十七師的一個獨立守備營守備,戰鬥力較弱,因此北條支隊順利地衝入了堡壘,雙方展開肉搏,一度佔領了大半個堡壘。   但是司馬勘很快反應過來,他調集兩個步兵團趕來增援,在堡壘之中雙方在狹小的區域堆積著屍體,而在堡壘外圍,柳軍的部隊越圍越多。   戰至即將天明,北條支隊傷亡已經超過二千三百人,北條少將本人也身負重傷,部隊隨時處於全軍盡沒的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烈風軍還是只能撤退了。   在堡壘前面,烈風軍留下了一千具屍體。   在這種情況下,烈風軍再次將目光轉向了「天山要塞」,這是柳軍整個滄州防線的一個核心重點,烈風軍當即組織了五個步兵隊向天山要塞發起突擊,為外四個大隊進行牽制進攻。   但柳軍也對天山要塞度極度重視,在要塞上新佈置了一個非常精銳的步兵團,是定邊軍塞北時期的老部隊。   烈風軍集中大部分火炮集中天山要塞,整個要塞如同火山爆發之後,被重重煙霧和聲浪所掩蓋,工事破壞相當嚴重。   接著烈風軍動員九個步兵大隊開始猛攻天山要塞,但是左翼很快被壓著山下,右翼雖然一度取得進展,但是很快亦被擊退,一直戰到入夜,烈風軍的衝擊全部以失敗告終。   第二天烈風軍捲土重來,再次實施極其猛烈地炮火準備,特別是二八零重榴彈炮的攻擊,簡直讓整個天山要塞翻了天。   接著烈風兩個大隊利用炮擊效果沿著死角進攻,一度突入了山根陣地將柳軍擊敗,但是柳軍迅速集中炮火反轟擊,順利以兩個步兵隊連發起反擊,將烈風軍達了原地,但是烈風軍又再次組織進攻,守軍傷亡過大,被迫退出山根陣地,烈風軍一路向山腰進攻,並於黃昏時佔領山頂一角。   在看到一線勝算之後,烈風人發瘋地連夜發起攻擊,但是一次又一次被擊退,當夜二十一時,愛水三郎投了一個完整的步兵連隊,發起當天最猛烈的攻擊。雙方廝殺得瘋狂地程度,柳軍高呼:「看看我中華男兒之聲!」將一波又一波的烈風軍打死在陣前,烈風軍縱然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卻是大聲吼叫著一波又一波反覆衝鋒,後隊士兵踩著前隊士兵冰涼的屍體向前攻擊,一直到第二天天明時,烈風軍已經奪佔了多處工事。   對於烈風軍在天山要塞的攻勢,柳鏡曉和丁寧頗為震動,白凌不需柳鏡曉命令,當即帶領二十三師兩個加強步兵隊打了一場二十三師有史以來最經典的戰鬥,把烈風軍全部打下山去。   但是烈風軍很快又組織了數個大隊的敢死隊衝上來了,再次向山頂進攻。但是柳軍的抵抗頑強到了極點,瘋狂地發揚其射擊上的優勢,有時候乾脆把巨石推下山下,烈風軍的敢死隊不是飲彈而死就是被落石砸成肉泥,這一天下來,烈風兩個師團傷亡過半,實在無力進攻。   接下去的一天,烈風軍發起又一次空前猛烈的進攻,以步兵一零一師團為基幹,十五個步兵大隊發起進攻。一零一師團的士兵高吼著衝上山去,然後又被打下來。   在天山要塞上的柳部守軍也是同樣吃不消,二十三師幾乎把自己所有建制較完整的步兵連都投入到這裡,可是現在蘇雪和白凌手裡不過是昨天合併建制後臨時補充起來的四個步兵連,若不是柳鏡曉緊急抽調兩個步兵營趕來增援,天山要塞很有可能失守了。   但是烈風軍也把所有的壓力放在天山要塞了。         最終卷 第十七章 膠東登陸     幾百門輕重火炮,始終不少於十個步兵大隊的烈風軍就圍著天山要塞猛攻不止,按照一位卡佩記者的觀點:「這已經不是人與人的搏鬥,這是野獸與野獸的搏鬥,這是鋼鐵與鋼鐵的爭鬥!」   打到現在,僅僅在天山要塞正面,柳軍就先後投入了八十多個步兵連隊,但是現在堅守天山要塞的部隊實力不會超過六個滿員步兵連,烈風人的炮火已經摧毀了山頂的一切,只有少數工事才能倖存,守軍幾乎在毫無掩護的情況下用步槍和刺刀解決戰鬥。   烈風人的傷亡更大,他們藉著夜色一度再次從左翼攻上頂峰,將柳軍壓制於幾個堅固工事,但是烈風軍也是同樣死傷殆盡,幹部幾乎戰死,部隊混亂已極,但是凌晨時,手頭已無一兵一卒的蘇雪再次派兵反擊。   這一次是柳鏡曉緊急調集的十一個步兵連,柳鏡曉甚至把自己的警備連都調了出來,反擊部隊與守軍裡應內應,勇猛突擊,但烈風軍也死戰不退,用刺刀,槍托甚至是石塊抵抗,雙方展開數個小時的肉搏戰,柳軍才最後奪回陣地。   蘇雪甚至不感往天山要塞上看上一眼,那上面到處是雙方將士冰冷的屍體,有些至此還緊緊抱在一起,但是到了這種情況,愛水三郎也發瘋了,他集中所有炮兵向天山要塞發起突擊,決不許給柳軍任何修復工事地機會。接跟著步兵就發起衝擊。   雙方戰鬥持續了三天,烈風軍一次又一次又衝上陣地,然後柳軍一次又一次將烈風軍打下去,一天之內柳軍的後方醫院從天山要塞上收治了一千七百名重傷員——要知道柳軍這一天在天山要塞上駐守的兵力始終沒有超過一千人,而且戰況已經到了戰死者遠遠超過傷者的慘烈情況。   但是柳軍還是頂住了烈風軍的進攻,但是柳鏡曉已經痛苦地發現,到現在為止,他只剩下六個連隊的預備隊,但是他實在不想使用這六個步兵連隊,萬一烈風軍在其他方向來一個突破,那當真是叫天天不應。   在天山要塞退下來地步兵連隊還在緊急緊補之中,即使是壓制建制合併連隊,一個步兵連隊也不過二十來人,怎麼拉上去啊!勤雜人員、瑙重兵都拿著槍上去,柳鏡曉就是想不通,烈風人對於天山要塞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熱情啊!   「把未經訓練完畢的壯丁拉上戰場是犯罪行為!」這是柳鏡曉的名言之一。只是到了這個場合,柳鏡曉已經考慮著這個可能了,柳軍在河北作戰,就地招募了幾萬名兵員之外,還有六七萬名夫子為柳軍服務,柳鏡曉就考慮過把夫子緊急補入部隊的可能。   至於援軍,他緊急從東南抽調了兩個步兵師上來,可是要等兩天才能到。現在他連閩北,X北用於防守廣東的部隊都抽了一半出來,每天補充上來的後備兵員也為數不少,可是滄州方面的消耗實在太大了。   到了最後,柳鏡曉只能下這決心:「除天山要塞外,命令每個步兵團不管什麼原因,給我抽一個建制完整的步兵連!」   蘇雪也同樣受不了這種場合,到下在只能以來白凌這個老軍人了。這個老軍人也頑強得很,柳鏡曉抽調出來的每一個步兵連他用到恰到好處。只是只要是正面抵抗烈風軍地步兵連,往往一個投入進去之後滯塵不到一個小時就消耗殆盡。烈風軍不要命地衝上山來,打光了子彈就展開肉搏戰,刺刀折斷就赤手相搏,完全是發瘋的狀態。   根據烈風人的記錄,在天山要塞前他們足足投入七個師團,其中五個師團被判定為「近於全滅!」的損失程度,兩個師團則為「壞滅」的記錄。   「快!快!快!你們來得正好,部隊進入陣地展開!」呼嘯的火車剛剛停下來,柳鏡曉的傳令官已經把這支援軍拉上了天山要塞,八個連隊端著刺刀衝上陣地,終於把烈風軍趕下去。   整個天山要塞終於成了一座屍體,到處是破碎的屍體,空氣中瀰漫地只有屍臭,接著白凌再次投入了步兵十二個連隊發起了一次反擊,結果卻是完敗。   但是在天山山塞,第十一軍確實是傷盡了元氣,五萬五千人的大損害讓十一軍在短時間內失去戰鬥力,精心儲備的彈藥幾乎消耗殆盡,但是千望神度仍不死心,他糾合了新到的後備步兵兩個大隊,於次夜發動突襲幾乎得手,柳軍傷亡很大,但是最後還被打出去。   接下去的幾天,戰事總算緩和下來,柳軍在這一次總攻擊中遭受了三萬人以上的減員,再加上非戰鬥減員,柳軍在這一次河北會戰中到此為止的戰鬥與非戰鬥減員竟然達到恐怖地七萬人之多。   但是柳軍畢竟有著東南七省的底子,兩個新到地步兵師,再加上臨時徵集的兩萬四千名預備兵員,雖然整體戰力達不到戰前地程度,但是好歹也是補足大部分的足額。   二十三師死守天山要塞首攻第一,柳鏡曉給予特別嘉獎,以二十三師司令部為基礎編組為軍,不過大夥兒都很棋盤,因為接下去就是反攻的時候。   十一軍在三次總攻擊步兵力量消耗殆盡,根據情報,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得到的補充兵員和彈藥也不多,以滄州前面的部隊很有希望在一次進攻中將其重創。   而對於滄州軍來說,最為有利的局面就是象眼下這樣了,十一軍再次發起了進攻,他們在如此慘重的損失之後再次發起對天山要塞的攻擊,雖然規模大為縮小。但是死傷還是非常慘重,而柳軍正在不斷回復戰力。   新編組地第七軍司令部中。   剛從醫院趕回來的蘇雪和白凌都很興奮,蘇雪說道:「看這狀勢,沒兩天下去,第十一軍已經不復存在啊!」   白凌淡淡一笑,只是眼色卻是極度的意氣飛揚:「咱門軍已經準備好兩個步兵師。再加上??直屬的兩個師,其他各個軍的六個師,總共十個師。就等著??夜裡他們攻不動的時候給十一軍一次重擊了,有很大地把握全殲敵十一軍!」   正當他們說得興奮,司令部的大門猛地被撞開了,丁寧看了一眼,然後朝蘇雪說道:「師長命令,反擊計劃……取消!」   白凌不由失望地問道:「怎麼了?這麼好的機會怎麼不把握住!」   丁寧苦笑一聲:「最新消息……烈風軍在膠東登陸了!」   白凌知道事情壞了,烈風人沿著膠濟鐵路進兵。很有可能截斷津蒲路這條柳軍的大動脈,而且山東就是柳軍的根本之地,偏偏在膠東方面,暗流湧動,烈風人可以利用的牌不少。   蘇雪當即問道:「登陸兵力多少?我們在膠東還有多少兵力?」   丁寧搖頭說道:「現在還不清楚,烈風人是昨天夜裡登陸的,第十一軍的這次持續攻擊,恐怕是保障膠東登陸的障眼法了!」   白凌心中急了:「師長怎麼辦?咱們在膠東只放了一個團。平時維持治安都很勉強啊……」   蘇雪搖頭道:「準確地說,是一個團部又一個半營,還有一個半營已經拉到滄州前線來了,下在師長已經是命令山東省內的部隊抓緊趕來增援!」   白凌是個很正統地軍人,他估計了一下:「一開始烈風人一天至少能登陸兩個步兵答對,到後面每天能登陸四個大隊,這戰難打了!」   白凌的估計很正確。只是烈風人的第一波登陸著實是空前龐大,到現在為止。烈風人的上岸部隊預計海軍四個特別陸戰隊(相當於四個加強大隊),步兵兩個大隊。海上還有四個步兵大隊正在下船,而烈風人的第二波登陸預計使用十二個大隊。   這已經是空前規模的登陸,但是為了應付滄州方面的戰局,柳鏡曉已經把大部分的本錢都砸在這裡了,山東地兵力很少。   蘇雪隨口問了一句:「鏡曉?」   丁寧答道:「他剛剛已經坐火車回去了!一同回去的還有兩個步兵團,估計有很多部隊要趕回山東去!」   和滄州方面的行動,在膠東登陸是海軍方面的意見,嚴格來說,海軍方面看著陸軍方面的軍功眼紅,而根據海軍方面的情況,山東方面的海軍幾乎弱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而現在烈風軍海軍的實力在全球都是首屈一指。   這個實力不僅是在軍用艦艇上,還表現在海軍陸戰隊上,陸軍編組了那麼多步兵師團,海軍也不願居於人後,海軍特別陸戰隊新編了十幾個,但這些陸戰隊只參加了遼南對於李鐵梅義勇軍地圍剿。   而陸軍則是無役不從,搶到的地盤也多,按海軍地說法:「即使是港口,陸軍也要與我們爭奪……」   但無論如何,在旅順口的烈風遣華艦隊主力長期以來除了清剿向南面運送軍火的船舶之外,從來沒幹過什麼大事。因此軍令部長籐夜西巴和海軍大臣田葳因石聯合下達命令:「我們的敵人是陸軍,山東的地盤是要歸屬於海軍的!」   因此海軍完全拋開陸軍搞自己的一套,只到登陸之前他們才臨時通知陸軍:「帝國海軍將於D日在山東方面登陸,請陸軍予以配合……」   大本營原本是不願意批准這種計劃的,只是海軍方面威脅道:「如果不同意的話,請內閣下台吧……」   為了維持內閣團結,大本營在海軍的壓力之下才批准了這個計劃,南滿軍無可奈何地調出六個步兵大隊,結果事後千望神度憤怒在回憶錄裡寫道:「在海軍眼裡,帝軍陸軍只是貨物而已,同樣噸位的運輸船,海軍只會塞一個特別陸戰隊中隊,而陸軍則要塞下一個步兵大隊!」   但無論如何,海軍組織的登陸順利地不能再順利了,在預定的登陸地點榮成灣和龍鬚島一線並沒有柳軍主力,只有少量地方部隊駐守,在山東留守的柳軍陸軍部隊也不過是三萬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特別陸戰隊兩個大隊迅即上岸,和留守的柳軍發生激戰並佔領多處要點,隨後人馬瑙重上岸不絕,一日之內已經上岸六個大隊,烈風海軍的特別陸戰隊,以往陸軍都只稱一聲:「裝備不錯!」   言下之意就是特別陸戰隊是花花架子,但是這一次特別陸戰隊的攻擊很有力,少量柳軍只能邊打邊退,部分分隊全員戰死。   只是特別陸戰隊的進展也不是特別順利,柳鏡曉在膠東扎根多年,一聽說烈風人來人,民眾自發性地組織起武裝,烈風人的小隊出擊經常碰到漫天遍野的民眾武裝。   但是烈風人對此還有幾分希望,根據千望神度中佐提供的特別情報,歷史上膠東地區就是民眾武裝最多,整個山東反對柳鏡曉勢力的地區,所謂的膠東四大家一直對柳懷恨在心。   因此烈風人希望能人揭桿而起以待王師,另一方面由於登陸的部隊實在太單薄了些,烈風人一等到其餘四個大隊步兵大隊全部下岸完畢,立即全員起程準備第二波波次的登陸。   對於滄州前線以米來計算的前進速度,在膠東登陸的烈風軍進展速度實在是相當順利,他們的部分兵力已經抵達了威海近效。   而此時的山東海軍司令陸達面色難看,他指著一堆部下罵道:「幹什麼吃的!烈風人十個步兵大隊都打到我們的老窩來了!咱們海軍也有陸戰隊,告訴大夥兒!威海不能丟!」   下面有個軍官附和地說道:「總司令,守住威海固然重要,可是關鍵是要讓烈風人不能繼續增援上來!」   烈風海軍把全部實力都拿了出來,山東海軍也曾組織了兩次出擊,結果損失很大卻沒取得什麼戰果,只是陸達臉色好看多了:「林鈴草,這一回還是要看你的!」         最終卷 第十八章 威海之役     林鈴草當即用手重重在桌上一砸道:「願隨鈞座共榮辱!我立即帶艦隊出擊!」   陸達也很乾脆:「要什麼軍艦,要什麼人員,全權由你調度!到了海上,你便是全權指揮官!」   這時候林鈴草又問道:「可我們威海衛的守備怎麼辦?我出港後是不是要轉到青島?」   駐守威海衛原本有山東海軍的一個海軍陸戰營、三個獨立基地警備營,外圍還有陸軍的一個團,但是開戰以後陸軍的這個步兵團已經急調到滄州方向,兩個獨立基地守備營調到了青島,現在只剩下一個陸戰營和基地警備營,兵力十分單薄,只是陸達乾脆利落地說道:「把倉庫裡的步槍全部拿出來,只要除去必要的技術人員,能拿起槍的人都給我拉上去!」   稍緩了緩,陸達說道:「林鈴草,你們放心!這就是你們的母港!除非我死了,否則烈風人休想抄我們的後路!」   林鈴草利落地說了句:「我就走!隨我為國殺敵去!」   林鈴草轉身後,陸達看了一眼地圖,他是陸軍老軍官了,對威海附近的地形熟得很,指著地圖說道:「敵軍已經攻克榮成,從榮成到威海不過是南北兩路!」   南路經橋頭、溫泉湯、虎山抵達北至威海衛,俗稱為芝罘大道,北路則經北港西等地,穿過南幫炮台後路抵達威海衛,被稱為威海大道,陸達分析道:「南路道路較好,北路十分難行,車輛無法通過,騾馬也很勉強,烈風軍必定將主力用於南路!威海衛這麼大的地盤,我們死守是毫無勝算的!我決定親自帶主力出擊!另外派一個連隊到北路去阻擊,一定要為我們的主力爭取時間!」   海軍永遠比陸軍吃香。威海衛的庫房裡還囤積一千一百多枝米尼式步槍,此外陸戰營和警備營各有一個炮兵連。在威海基地服役的文職人員也多半受過一點基本的軍事訓練,再加上從附近村鎮招募的人員和自衛員、警員以及少量陸軍部隊,陸達總算是勉強拼湊了三千四百人。   還好他有兩個營作為基本部隊,海軍陸戰隊是用定邊軍一個營改編,能派上大用場,可基地警備營就是垃圾部隊,不堪大用,至於其餘部隊多不能戰,但是陸達也是定邊軍的老幹部,話不多。卻把這個部隊能穩定下來,一路前進部隊也沒有什麼減員。   這時候天色已暗,幾個海軍軍官要求就地休整,陸達冷冷地說道:「威海衛能不能守住,就看咱們了!小休息一次,繼續前進!」   夜晚行軍部隊不易掌握,前進沒有多久。各部隊反映掉隊不少,要求點火行軍,陸達不發話只是帶隊走在前方,各級軍官也無法可施,只能能掌握多少部隊就掌握多少。   深夜二時,海軍陸戰營前哨班報告:「前方發現敵軍!」   陸達喜道:「好!部隊立即展開!準備發起攻擊!」   不過時,陸達地視野已經出現一條紅色的長蛇正在緩緩地移動,看到這火把蜿蜒,陸達鬆了一口氣。不出意料地話便是烈風軍的前哨了。   對於新部隊來說,夜間很難控制,但是看到目標之後部隊雖然有些喧嘩,但整體上來說卻是比開始容易控制,興奮的部隊很快展開了,其中有頗有幾個熟悉地形的官兵帶著部隊控制著各個要點。   火蛇仍在緩緩開進,不多時已經進入了包圍圈,但是烈風人的部隊不同於其它部隊,在夜間也有嚴格的警戒紀律,不過已經「砰」地幾聲槍響展開了戰鬥。   不用陸達大喝一聲。部隊自動開始了密集的射擊,雖然在夜間射擊不准,但是手持火把的烈風軍成了最好的射擊目標,槍彈、炮彈如雨點般發射。時不時還發生一聲吼聲。   烈風軍迅即做出了反應,但是對於他們來說,緊緊依靠田原部隊(海軍陸戰隊兩個大隊,騎兵一個中隊)要對抗未知兵力的敵軍是不現實,在兩次反衝擊失敗後,烈風軍開始向後撤退,而陸達部隊則以槍炮陣陣歡送。   當天亮的時候,陸達所部已經取得了第一場勝利,戰場遺留了四十多具烈風軍的屍體和三名重傷員,烈風軍還帶走了百多餘傷員,但關鍵的是,經此一戰陸達部打出了信心。   對於新部隊來說,只要打出信心,新兵很快會在老兵的帶領變成久經戰火的戰士,但是沒過多久,烈風軍很快組織起來,這次烈風軍上岸之後,在榮成縣城激戰了三個小時,傷亡百餘人攻佔了縣城,繼而烈風軍調集了海軍陸戰隊六個大隊攻擊僅有兩個營駐守的威海衛,但是沒料到在外圍已經遇到陸達的狙擊。   但是烈風軍還是堪稱一等一地強兵,他們迅即組織反擊,但陸達也是堪稱大將之才,在兩天之內他率領部隊節節抵抗,甚至還不是回頭對烈風軍重重咬上一口,雖然付出了五百人的減員,但在這種情況烈風軍的前進速度也變得緩慢了,按防衛廳官版戰史的說法,狙擊他們的共和陸軍部隊總共有三萬人,威海攻略部隊以極少數的兵力一路殲滅大量共和軍抵達威海外圍。   但是烈風人也知道他們等不起時間,畢竟他們每拖延一分鐘,柳鏡曉的主力就有回援的可能,但是每當他們想一戰解決陸達的時候,陸達卻開始撤退了,這個對手實在是又滑頭又堅韌,但是開戰以來,烈風軍不斷登陸,現在在威海衛已經有步兵十二個大隊為基幹地部隊。   但是他們知道陸達不能不與他們來一次決戰,因為烈風軍的前哨已經抵達了南幫炮台—威海衛的最後防線。   而陸達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在青島的陸戰隊一個營從海路突破烈風海軍的攔截趕回來了,林鈴草的出擊也沒有取得什麼大的戰果,現在已經決心第二次出擊。   有了三個營作基幹,陸達雖然是鬆了一口氣,但是他以四千人不到的兵力對抗烈風軍的一萬三千人,而且烈風人還在源源地後援,實在太吃力了。   但是他已經無法可施了。而烈風人很快開始進攻威海衛地最後一道屏障,首先烈風人進攻地要點就是摩天嶺。   但是以四千人的兵力守備整個南幫炮台這麼長的防線。陸達實在是抽不出多少兵力放在摩天嶺,在炮台上只有海軍陸戰隊地一個加強排、新編步兵一個大連及新編炮兵一個連,合計兵力不過四百名。   按烈風人的說法:「做為群山中的最高山峰,摩天嶺可以說是防禦中最險要的地點,築有炮台數處,以胸牆相連……」   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畢竟陸達手頭只有四千兵力,烈風軍企圖集中兵力先攻佔摩天嶺,進而佔領整個威海衛南岸諸炮台,因為烈風人也是頗下本錢。兩個海軍特別陸戰隊,兩個步兵大隊,外加山炮一個大隊及工兵兩個中隊分頭猛進。   烈風軍剛一出頭,海軍陸戰隊的老兵已經組織起密集的攻擊,雖然只有一排兵力,但他們表現出極大地勇氣,令整個部隊士氣大振。炮火朝下齊射,如雷電一般落在烈風軍的隊伍之中,在頭頂大事爆破,而側翼的炮兵也展開掩護。   烈風人死傷纍纍,不得不由一名少將親自督戰,各大隊齊頭並進,玩起了人海戰術,終於跨過了鹿砦,但是他們卻進入了陸達精心準備的雷區之內。一陣地動山搖之後,烈風軍死傷甚眾,只見黑煙陣陣,爆炸聲接連不斷,烈風軍雖然勇武著稱,在這等情況也不敢大膽向前猛衝。   但是烈風軍很快改變戰法,先佔領西側小山頭再向主峰發起衝鋒,帶隊的陸戰隊連長叫海明致,是出名的勇將,接連率領全體官兵和烈風軍展開死鬥。烈風軍三次衝上山頭。但是以陸戰隊隊員為骨幹,又在三次肉搏中將烈風軍打了下去,軍旗倒了三回,又重新豎起三回。   戰鬥到此時。烈風軍死傷已達二百七十八人,但是仗著兵力優勢,從三面同時衝鋒,但是守軍毫無懼意,和烈風軍展開死戰,這等新編部隊原來是最懼怕肉搏地,但是官兵毫無懼意,一次次將衝上炮台的烈風軍擊退。   這時候,海上突然出現軍艦的身影,烈風軍大聲叫喊著,期待著軍艦的支援,但是軍艦上林鈴草冷冷地說了一句:「集中火力齊射!」   六艘軍艦集中所有火力對烈風軍的後繼梯隊展開密集的轟殺,烈風人毫無防備,據他們自己的統計,在短短的一輪炮擊之內,兩個步兵大隊共有九十八人陣亡,三百六十四人受傷,雖然不像海軍戰史所說的「我軍以密集地炮擊將烈風軍一個步兵聯隊全部殲滅」,但損失仍是極其慘重,甚至超過正面攻擊摩天嶺的損失,而就在與此同時,陸達調集陸戰隊一個排加強新兵一個連發起反擊,一舉將烈風軍趕下了摩天嶺。   當烈風人調集炮兵準備與船隊展開炮戰的時候,林鈴草已經帶著艦隊遁走了,而烈風人的第一波也以失敗告終,總的傷亡將近一千人。   但是奪取摩天嶺仍是烈風軍的既定政策,畢竟只要奪取了這裡,整個南岸炮台就可以長驅直入了,烈風軍再次調集部隊猛攻。   但是守軍已經打出了信心,何況處於炮台之內的他們比光天化日下的烈風軍更容易得到炮台的保護,烈風軍雖然是幾度衝殺到炮台之下,守軍卻直到烈風軍在十餘步才扔下火炮將烈風軍擊退後再次開炮。   烈風軍這四個大隊死傷殆盡,卻始終拿摩天嶺炮台沒有辦法,在這等辦法他們又調集了兩個步兵大隊上來助戰,而陸達也拚命往摩天嶺調集部隊,除了第一次調集的一個排又一個新兵連外,他又往摩天嶺上增強了一個步兵排、三個新兵連、一個炮兵連,但是現在炮台上地守軍不過三百餘人。   而南幫炮台其他戰線上也是同樣傷亡纍纍,雙方破碎的屍體隨處可見,而此時烈風軍的炮火越來越密,守軍傷亡越來越多,士氣也漸漸地落下去。   陸達手上只有一個排的預備隊。聽到摩天嶺再度告急地消息之後,他只能準備親自帶隊上去激勵士氣。他對幾個幹部說道:「烈風軍再勇悍,今天恐怕也就是這一波攻擊了!咱們打退了這一波攻擊就可以拖到明天了!對了,林鈴草幹得不壞啊!」   幾個幹部都笑起來了:「我可是親眼看到一個聯隊的烈風軍就那麼給解決了!回去給她慶功!」   這時候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笑著說道:「那還不如讓我帶隊上摩天嶺!」   陸達一回頭,竟然是老朋友胡博,胡博因為歷史問題被柳鏡曉棄用多年,最近才回任師長,也算是多災多難的人物,他先是一驚後是一喜道:「怎麼?增援部隊到了!」   胡博笑道:「可惜海船不足!我只把你地老部隊陸戰隊帶一個營過來!」   陸達喜道:「別說一個營,就是一個連都是能解決大問題了!」   胡博大聲說道:「大夥兒有信心便是!這一次烈風人敢到我們山東地盤來。保證把他們趕下海去全軍盡沒!」   陸達卻沒有這麼樂觀:「根據審訊俘虜的資料,現在烈風人調上膠東來地不下二十個步兵大隊,而且每天至少能上岸三個步兵大隊,如果他們的總兵力在三十個步兵大隊以上,我們恐怕很難把他們趕下海去!」   胡博答道:「師長回來了!帶了兩個師的部隊!其中還有我們最能打的十七師和吳蒼雷師、!對了,我是從海上過來的,陸上還有四個營組成一個支隊趕來增援!」   陸達明白他的意思:「兩個師?這就是二十個步兵營了。再加上我們山東原有的兵力,烈風軍至多能推進到青島!不過關鍵還得看我們威海打得怎麼樣了!」   一眾軍官倒是齊心協力地說道:「請師長放心,咱們四千人都能頂住敵人的進攻,現在有了後援還怕什麼!」   陸達只是擔心道:「但願師長能快點投入部隊,否則打成添油戰術就對我們不利了!」   原來依賴著津浦路和膠濟路兩條大幹線,柳鏡曉的部隊能快速回援,但是烈風人把所有的本錢都投了下來,佈置在東南沿線地間諜組織幾乎同時發動起來破壞這兩條鐵路線。   這可以說是一次有勇無謀的戰鬥,這些間諜不是拿來做普通的步兵使用。但是烈風人決定在膠東的戰鬥將改變了整個戰局,因此潛伏在人群中的醫生、教師、學生紛紛露出了他們的本來面目,拿起了步槍和炸藥。   與此同時,烈風人下了大賭注,陸軍中野學校,也就是烈風人專門用來培訓間諜的專業學校,幾乎所有地在校生和教官都緊急組成幾個「特別斬入挺進隊」,騎著中國馬,穿著中國衣服,在漢奸和間諜的統率下發動了一次最猛烈的襲擊。   關於這一次襲擊的詳細經過可以參見烈風人所著的《陸軍中野學校》十四卷。烈風人以一句「悲壯而無謀的玉碎戰」總結了這次行動,在這次「十八號作戰行動」之後,烈風人徹底損失了整個東南諸省的情報網絡。   六七百名專業情報人員犧牲在這次行動之中,軍馬統計局和軍事情報局並不是吃素的。而對鐵路線的攻擊往往以損失慘重而告終,山東方面和廣東方面地間諜作戰稱為「史上最血腥的間諜作戰」,而這次作戰則被認為「這僅僅是一次屠殺,而非一次間諜作戰,我們可以將其作為一次反面教材來使用!事實上在這次行動之後,烈風人根本無法得到任何關於柳鏡曉的準確情報!」   但是無論如何,他們還是取得一定效果,津浦路多段受損,膠濟路東段一處受損最重,烈風人使用一千斤火藥進行了一次大當量的爆炸,整個路基嚴重損壞,路軌不見蹤跡,即使按最樂觀的估計也要一周才能修復。   因此烈風人也不是一無所獲,他們成功地阻止柳鏡曉的主力投入膠東,以便為部隊爭取到了一定的時間。   但是烈風人還是漏算了海上的局面。青島的兩個海軍陸戰營都是通過海上輸運的方法運載到了威海衛,而令陸達心寬地是。只要他支撐到今晚,威海方面還可以從海上得到兩個步兵營地支援,陸上以四個步兵營組成的支隊也將快速來援。   因此陸達關心還是能不能快速解決膠東烈風軍地問題,只是胡博笑道:「我們處於內線作戰地境地,他們外線作戰,什麼輜重補給都要從旅順口運過來,長久下去,他們才是拖不起時間了!」   烈風人在胡博的援軍上來之前還有幾分余勇,他們怒吼著衝上摩天嶺,和守軍展開一輪又一輪的肉搏戰。守軍大喊:「奮勇殺敵……為國盡忠……」一次次地把烈風人趕下山去,然後烈風人踩著自己人的屍體又再次衝了上來。   但是這一個步兵營的投入改變了全局,雖然只有一個海軍陸戰隊營,但是老部隊就是老部隊,烈風人發現柳軍的戰鬥隊形就發現眼前的敵人不是吃素的,絕對是個極其難纏的對手,事實也如烈風軍所料。他們甚至發現對方地攻擊精神是如此旺盛,在烈風人發動衝鋒之前,他們已經大吼一聲發起了衝鋒。   在這種情況下,正如鋼刀切入了蛋糕一樣,烈風人丟下了傷員、兵器、屍體,他們慌張地砍下了戰死者的一隻左手,有時候甚至是砍下了一小截手指,丟盔棄甲地敗下陣去。   摩天嶺是全線陣地的最高點,雙方激戰最慘烈的地方。看到豎起的大旗,這處天險仍控制在柳軍手裡,標誌著烈風軍的攻勢全線受挫,其他各個要點的守軍不由士氣大振,個別陣地開始自發性進行了反擊。   而烈風人對摩天嶺地攻擊損失太多,部隊可以說是大傷元氣,個別中隊幾乎全員傷亡,甚至有一個中隊生還者為零,士氣也顯得低落。   更要命的是摩天嶺號稱天險,在幾次衝擊中烈風人已經耗盡了體力。同樣的一段路程,普通部隊可以在三分鐘內走完,而參加攻堅的部隊需要十分鐘之多,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自發性後退進行了收容,而摩天嶺守軍開始以炮火支援其他陣地的守軍,至臨近傍晚時,烈風軍全線停止進攻,激戰一日僅佔據個別小陣地,而烈風軍的傷亡已經超過了兩千五百人。   談及這次戰鬥的時候,陸達總是忘記不了他的頭號愛將:「若不是咱們海軍守住了威海衛,烈風人可以利用威海衛這個良港源源不斷地運送兵力到膠東來,而且威海衛一失,烈風人可以解放三十個大隊的兵力到戰場上來,幸虧我們能守住南幫炮台,這實在是共和歷史最光輝地轉折……不過論功勳,前線各營連長都不算頭號功勳,關鍵還是在林鈴草的身上,她那一陣炮擊烈風人一個聯隊全給轟光了,現場遺留下來的屍體有一千多具,這是我親眼所見的!烈風人若不是經過那個挫折,摩天嶺可能就已經丟失了,威海衛也告失守了,整個膠東戰線可能就徹底失敗了!」   陸達一向話不多,但是談到這一戰卻是滔滔不絕,畢竟和林西之役一樣,這是他生平的最得意名役一樣,自己兵力少,對手兵力多過自己十數倍,而且戰鬥力也強,在這種以弱擊強的戰鬥中,自己憑借優良的指揮以弱克強,寫下共和軍事史極光彩的一頁,這能不讓他心中欣喜若狂,至於誇讚林鈴草,那是故作謙虛。   這位威海衛的最高指揮官,林鈴草的頂頭上司,山東海軍地總司令便是他陸達陸將軍,林鈴草立的功勳再大,也不過是陸達的指揮之下,她所有的功勳都有陸達地重重一份。   只不過當威海守軍把這次戰鬥的詳細情況報至剛抵達青島的柳鏡曉手裡,柳鏡曉也是欣喜若狂:「林鈴草幹的漂亮,讓她兼個山東警備艦隊副總司令,讓她特晉中將軍銜!」   以少將軍銜屢屢超過年格限制特晉中將者,柳鏡曉手下這些年也僅有這麼一位,事實林鈴草的晉陞速度甚至超過了柳鏡曉。   只是柳鏡曉知道林鈴草此時在幹什麼,說不準會在命令上改一個:「林鈴草以少將軍銜特晉海軍上將!」   林鈴草對烈風步兵的襲擊恰到好處,在烈風軍反應過來之前,兩個步兵大隊的烈風軍已經處於火海中死傷無數。而烈風軍的炮兵準備和林鈴草的船隊展開對轟的時候,林鈴草已經安全地撤出戰場了。   但是林鈴草的蒸汽軍艦存煤尚足。火炮地備彈勉強還夠支撐一次大規模的艦隊戰,有個別軍官主張繼續炮擊向威海衛進攻地烈風軍時,畢竟在這裡能援助自己的老戰友,而且威海衛是林鈴草船隊的基地,一旦失去這個基地,林鈴草艦隊只能一路撤退到青島基地,林鈴草的軍艦上已經升起了艦隊旗。   林鈴草的旗艦「風雷」號,實際上是台灣第二艦隊的「靖遠」級蒸汽螺旋槳木質巡洋艦,由台灣方面提供設計圖紙和部分組件在青島組裝。該艦標排2560噸,配備二十門二十磅前裝線膛炮、四門十二磅海軍榴彈炮、四門六磅炮。堪稱山東海軍最強的一艘軍艦,而旗艦「風雷」號上的命令是「向東!向東!」   雖然有許多軍官對此不解,但是所有軍官還是一致服從林鈴草的命令,畢竟在與第四艦隊的作戰中,林鈴草地指揮堪稱完美,叫這支小艦隊樹立空前絕後的奇勳,但這種奇勳,全體官兵都想再來一次。   東面就是榮成,就是烈風海軍戒備最嚴的地方,也是烈風人的登陸場,但是林鈴草總是充滿攻擊精神,她學著阿爾比昂海軍第一次升起了司令旗外還打出旗語,「我共和命運在此一戰,望全體將士恪盡職守!」   烈風海軍也是喜歡打出同樣的旗語,無論哪一隻海軍都已經阿爾比昂化了,只是可能這幅旗語的關係。林鈴草的船隊一路前進,居然沒遇到烈風人地攔截船隊。   事實上林鈴草非常幸運,在大海尋找一支船隊本來就是大海撈針一般的事實,而烈風人新一波的六個步兵大隊已經運輸,為了護送這支部隊,烈風人調集了大部分的海軍軍艦參與護送,以致於烈風人的攔截不夠。   為此柳鏡曉的旗艦也有軍官喜氣洋洋的說道:「老子輸了!還是司令妙算!我原本炮擊幾番烈風人的步兵,風險小回報也大!而往東走,風險大,咱們六次出擊損失那麼多忠勇弟兄和軍艦卻沒撈來一根毛!沒想到林司令妙算如神。烈風人的船隊都逃走了!」   這時候前線官兵突然打出了發現敵軍的旗語,軍官都興奮起來了,當初和廣東莫敵地第四艦隊交戰的時候,就是林鈴草率領的這支艦隊神勇萬分在廣東沿海登陸。將整個黃埔港化為火海,把第四艦隊和莫敵的心理防線徹底打垮,事後柳鏡曉專門拉著林鈴草說道:「從此以後你便是第一分艦隊的司令官了!」   山東海軍在威海衛附近的訓練次數最多,榮成一帶的地形更是閉著眼睛都能想出來,他們最清楚哪裡適合的登陸,事實上林鈴草發現逮到了一條大魚。   無數的木箱、彈藥、火炮就堆積在沙灘上,林鈴草升起進攻的命令之後,整個艦隊就集中所有火炮對準岸上猛烈轟擊,按照正常情況這等登陸場都會有要塞炮防衛,但是這時烈風人剛剛奪佔地登陸場,就像脫光衣服的女人任由山東海軍蹂躪。   整個岸上烈火熊熊,爆炸聲此起彼伏,即便是在海上都能感受到那種火熱的氣浪迎面撲來的感覺,幾個軍官心中狂喜不已,知道混到了個好機會,陞官發財就全靠他,格外賣力。   艦上地海軍陸戰隊也在爆炸聲和氣浪之間冒著炙熱的空氣衝上沙灘,他們的任務便是焚燬一切,炸掉一切,在一個小時的轟炸之後,沙灘上已經不復當初的場景,除了破碎而烏黑的碎片之外,再也找不到什麼東西了。   根據烈風人的戰史記載,這是烈風人為膠東登陸開闢的第三登陸場,在三個登陸場中,這個登陸場的地位最低,因為這個登陸場是運送輜重和彈藥的。   在山東登陸的每一名烈風士兵都自己攜帶了六日份的彈藥及三百發步槍子彈,每門炮攜帶了三十發炮彈,按照烈風人的估計。柳鏡曉在威海衛囤積了大量的彈藥和食品,奪取威海衛之後就可以依靠這些繳獲品進行補給。   這一計劃。事實上和千望神度中佐很有關係,甚至可以這樣說,沒有千望神度中佐就沒有這個計劃,因為這是千望中佐在參謀本部時一手制定,但是千望神度在回憶錄《膠東》卻是如此評價烈風海軍:「可以這樣說,我制定地計劃是完美,但是海軍的執行者完全是一批白癡!」   事實上海軍將這個計劃執行得相當完美,為了加快部隊運送,他們刻意讓部隊只利用攜行彈藥作戰,司令部控制的彈藥少得可憐。即使是運送到膠東方面的彈藥,也是因為沒有足夠的堆積在海灘之上,現在林鈴草的出擊將這些彈藥在火海中盡數爆破。   大約三萬五千發炮彈,一百六十萬發步槍及手槍子彈,二十六門大炮,幾百枝步槍,三十噸食品……足足一千九百噸的補給品毀在林鈴草的炮火之中。   但是烈風人對此並不在意。雖然他們注重的是人員傷亡,根據報告在林鈴草的炮擊只有一百零七人死亡,六百四十人受傷,損失並不是很大。   而按照烈風人地估算,膠東登陸能否關鍵還是看烈風人能否把更多的步兵大隊送上岸去,事實上林鈴草退出登陸場不久,烈風人又運送了六個步兵大隊上岸,到現在為止,烈風人在膠東的總兵力達到了四十個步兵大隊。完全可以穩操了勝算。   戰後烈風人卻是完全不同的觀點:「三號登陸場的彈藥輜重盡數損失,是膠東登陸作戰失敗的最大原因,如果不損失這些輜重,歷史的轉折將完全不同!」   事實上在佔領時期結束之後,烈風人發揮他們特有地想像力,創造了無數關於這一次戰爭的架空歷史作品,而所有的架空都有一點相同,膠東登陸時烈風人把這些補給品保存下來了。   但是林鈴草今天真是有擋不住的好運氣,當她率領船隊回航的時候,在半路又遇到了一條落單的軍火船。一方面是全副武裝的軍艦,另一方面是滿載軍火的運輸船,這場戰鬥從開始已經注定了結局。   十幾發炮擊之後,烈風人的軍火船已經在火海中消失。林鈴草淡淡地說道:「我們真幸運!」   是啊!林凌草第一艦隊地這次出擊只能用好運氣來形容了,沒有遇到任何的強烈抵抗就取得如此重大的戰果,以致白斯文在《膠東作戰全史》裡不得不提到:「在這裡我們必須讚揚我們的海軍部隊,正是有了他們,我們才能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在我的指揮下,林凌草艦隊完美地執行了我與師長的指示,使烈風軍損失了大約六萬噸彈藥,烈風軍承認這些軍火彈藥的損失在今後的作戰影響深遠!」   事實上此時的白斯文尚在南洋,林凌草如何能在「在我地指揮下」,但是作為一位共和期間最著名的戰史學家,尚存的幾位定邊軍老軍官之一,白斯文的文章是有說服力。   特別指出地是,白斯文先生的《膠東蕩寇志》一書在首次印刷六百冊之後供不應求,以後總共發行數萬冊之後,這本書詳細講述了白斯文指揮的共和軍在膠東英勇作戰的情況,文筆優美,完全可以作為一部小說來讀,事實也是如此,白斯文經常提到在他的指揮之下,烈風軍丟下幾千具屍體丟盔棄甲地敗下陣去。   而這部小說更被不少人信為經典,許多戰史書都多處引用白斯文的文章,但是真正的戰史研究者,他們喜歡的則是《膠東作戰實錄》、《膠東戰鬥紀要》,但在通俗讀物中,引用這兩本書的人卻是極少,白斯文講述的歷史仍是信史。   當天深夜,陸達正式得到林鈴草的報告之後,一邊遞過了柳鏡曉的晉陞命令,一邊讚道:「幹得好!這個位置看來後繼有人了!好好幹啊,說不準有機會升到丁司令的位置了!」   此時的丁寧可是位處山東權力的最高層,陸達與她仍有不小的距離,林凌草卻是淡淡一笑:「什麼時候能補好燃煤和炮彈?我們繼續出發!」   陸達搖頭道:「官兵們這些天都沒日沒夜地激戰,疲乏得很,不如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整一下吧!」   林鈴草乾脆地說道:「不好!咱們打了這麼一個大勝仗。官兵們的士氣正盛,不如與烈風人再幹上一戰!」   正說著。南岸炮聲又是炮聲隆隆,只是這一次炮火比起昨日地炮擊要弱得多,烈風軍的每門炮火只攜行了三十發炮彈,這些火炮雖然屬於一線作戰單位,所以才多帶了二十發,但是在昨天地炮擊之後每門炮只剩下了十來發炮彈。   因此烈風人採取以人海換火海的戰術,每一個步兵大隊都組織一個挺身隊(兵力相當於加強中隊,但是傷亡較大,實有兵力只有百餘人)決死衝鋒,而每門火炮只進行三發急襲掩護射擊。因此在短促的炮火準備之後,烈風人開始了狂熱的衝擊。   但是烈風人的衝擊除了用「悲劇」來形容之外,沒有其他言語可以形容,雖然共和九十年代的火炮尚不足以決定一場戰爭的命運,而蠻勇的許多時候能打勝一場戰爭,但在這種決戰之中卻是很少有僥倖的事情。   烈風人的六個挺身隊呼嘯著在彈雨之中衝向了摩天嶺,但是摩天嶺山勢險峻。而迎面而來的彈雨讓烈風軍死傷纍纍,即使如此,烈風軍仍是瘋狂地踩著前面地死屍一步一步地向前衝去。   但是烈風軍很快就感到不對勁,對面的射擊比昨天猛烈許多,也精確許多,事實上除了原來的兵力之外,今天早晨陸達終於又得到了兩個步兵營的支援,他把其中兩個連增援到了摩天嶺炮台上來。   雖然勇氣可以彌補許多東西,一天的惡戰可以讓新兵變成老兵。但訓練上的差異是很難彌補的,這兩個步兵連都是身經百戰地部隊,歷史可以追述到漠北軍時期的定邊軍,一個步兵連都可以當一個新兵營來使用。   在這種情況下,烈風人面對不僅是四飛的彈丸,對面敵人的射擊精確而快速,更加要命的是,他們處於絕對的地形優勢,在這種情況下,六個挺身隊最後只有少數人衝到炮台面前。守軍甚至沒有跳出炮台肉搏,只用交叉火力就消滅他們。   根據烈風人的統計,總有共八百人衝鋒,有六百人陣亡或失蹤。但是對於摩天嶺炮台來說,這僅僅是又一次考驗。   陸達趕到前線的時候,整個戰線已經穩定下來,由於沒有足夠的火炮支援,對付堅固地炮台攻擊只能以死傷纍纍而告終,而陸達心裡也有底,畢竟他手頭還有一個營的預備隊沒有使用上去。   只是烈風人確實非常頑強,按陸達私下的看法,這是「頑固,甚至可以稱為瘋狂」,他們再次組織了一次衝鋒,這一次乾脆沒有任何炮火掩護,而柳軍舒舒服服在永備工事裡轟擊密集的烈風軍隊形。   這種戰鬥與滄州前線的戰鬥有些相近,只是烈風軍沒有滄州那麼多的火炮和工兵,也沒有那麼多的老兵,因此烈風軍又付出三百多人的傷亡後終於停止了這種攻擊。   讓烈風人停止攻擊的最大原因還是西側突入威海衛的增援支隊,四個步兵營為基幹地部隊輕輕地捅穿了打援的烈風軍,然後在守軍的接應下進入了威海衛。   六個步兵營,相當於兩個步兵團,再加上其他兵力,陸達估算他的兵力相當於四個步兵團以上,烈風人要拿威海衛除非展開三倍地兵力,那就是三十六個步兵大隊—威海衛保衛戰期間,烈風軍兵力最多時也僅有三十一個步兵大隊,那個時候陸達手上光是完整的步兵團就有五個。   在這種情況下,前線情況下都暫時處於平靜之中,柳鏡曉的部隊在加緊修復鐵道增援膠東,而烈風軍則加緊調集了步兵部隊。   但是根據防衛廳戰史《膠東方面的作戰紀錄》第一卷記載:「雖然登陸了如此規模的步兵部隊,但是部隊的彈藥輜重嚴重不足,大部分部隊的炮兵部隊和輜重部隊限於噸位沒有同船抵達山東,而是留在南滿,如雪三十六師團的輜重三十六聯隊只有一個中隊抵達膠東方面,炮兵三十六聯隊只有兩個中隊抵達膠東,其他師團的情況雖較三十六師團為好。但輜重、炮兵至少只抵達三分之一,個別步兵聯隊甚至沒有攜帶一門火炮。在膠東登陸的部隊完全可以用「饑兵」來形容!除此之外,步兵除了自己攜帶地二三百發子彈外,始終沒有得到補充,個別炮兵部隊每日限制發射五發炮彈,再加上三號登陸場的補給品全數損失,前線部隊地情況到了極危險的境況!但是膠東軍司令部仍然命令加緊運送更多的步兵部隊上陸!」   一個炮兵大隊要擠佔五個滿編步兵大隊的噸位,一個輜重中隊要擠佔一個滿編大隊的噸位,而現在運到膠東的步兵大隊往往是不滿編的,因為這種步兵大隊佔用噸位最小,一條運輸船就能裝下整個大隊了。   而膠東方面的烈風軍據說也有這樣的笑話:「我們是步槍大隊。不是步兵大隊……」   這個笑話來源於個別步兵大隊沒有任何火炮,全大隊僅有的武器就是步槍和手榴彈,在這種境地面對柳軍精心構築地永備工事,烈風軍的進攻沒有任何機會。   但不能說膠東軍司令部對此一無所知,當前線反映火炮每天至多只能發射十發炮彈的時候,膠東軍司令部也在一定程度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想在短期內奪占威海衛已經不現實。   但是炮兵和彈藥太占噸位了。一發重炮彈甚至比一名步兵還要佔位置,烈風軍做出中庸的選擇:「在加速步兵運輸的同時,加速彈藥運輸!」   而同樣的情況也反映到柳鏡曉手上,柳鏡曉讚道:「好機會啊!真是千載難逢地好機會!在這種情況最容易發揮我軍的火力優勢,蒼雷!你帶你的師先行了!十七師現在已經到了兩個營,其餘馬上就能到達!」   柳軍原本以裝備精良著稱,吳蒼雷師的裝備在柳軍又是首屈一指,對付烈風軍那是壓倒性的位置,因此吳蒼雷打著保票說道:「我們三個團九個步兵營再加直屬隊。敢打烈風軍三十個步兵大隊!」   柳鏡曉笑道:「這你還多謝林鈴草!」   吳蒼雷笑道:「烈風軍這次就是準備以輕步兵來對付我們了!縱便得到那些彈藥,又能派上多少用場!」   林鈴草毀掉的那批彈藥雖然數量眾多,但是對於龐大的烈風軍來說,事實也只能支撐整個部隊四到五天的進攻之用,何況要把這些彈藥運送到前線去還是很大的問題。   戰前烈風軍地每個師團只帶了一兩個輜重中隊,騾馬數量嚴重不足,按他們的預定計劃是當地徵用大量的騾馬以供軍用,但是山東民眾抗擊烈風入侵的熱情很高,烈風人不但沒有按預定的計劃進行以戰養戰,甚至時不時受到民眾武裝的襲擊。   就連膠東軍總司令籐野西巴在出外巡視陣地的時候也遇到民眾武裝的槍擊。而烈風軍對此沒有太多辦法。   事實上籐野西巴不得不承認:「我們的給養,除了當地征發極少部分外,其餘都靠著南滿方面的支援,幸虧在進攻榮成縣城我們繳獲了上百噸地糧食和副食。部隊給養勉強可以支撐,否則我們將失去戰鬥力,懇請大本營徵用商船六十艘!此外懇請從本土船隊調集特務艦若干參戰,敵海軍對我威脅很大!」   與此同時,吳蒼雷師配屬一個炮兵營已經從青島出發,向西掃蕩烈風軍,籐野西巴手頭的步兵大隊雖然達到恐怖的數字,但是外圍的三個步兵大隊很快被吳蒼雷擊破。   畢竟光憑著步槍對付有大量火炮支援地柳鏡曉軍,那是希望不大,勝算不大的!何況為了運輸方便,籐野西巴手頭的這些步兵大隊普遍缺編,整個大隊只有戰鬥兵較滿編,一個大隊只有六七百人上下,比起整編的千人大隊只有半數兵力!         最終卷 第十九章 變幻     面對吳蒼雷的威脅,籐野西巴不得不調集盡可能多的步兵大隊和特別陸戰隊狙擊吳蒼雷,三個步兵大隊的殘部外加四個建制較完整的步兵大隊緊急構築了簡易陣地,即使是簡易陣地也能發揮極大的作用,吳蒼雷畢竟只有一個師三個完整的步兵團,師團屬的火炮雖然足以壓制烈風軍,但不能完全摧毀烈風軍的簡易工事。   當吳師發起進攻的時候,烈風人瘋狂地從工事中跳了出去,拿起一切所能拿起的武器朝著吳師發起反擊,他們不懼怕任何傷亡任何損失,只是用手中的刀槍捍衛著所謂「祖國的榮光」。   雙方的隊伍往往撞擊在一起,雖然吳師的兵力居於優勢,但是在一個戰場上所能展開的兵力是有限的,有時候一個突擊的步兵營甚至要遇到兩三個步兵大隊的反撲。   烈風人無懼於彈雨,無犋於雪亮的刺刀,踩在屍體堆大叫著「請試我烈風男兒之熱血」,雙方展開於最血腥的肉搏戰,這種戰鬥即使是號稱柳軍戰力中堅的吳堅雷師也承受不了,一波又一波的敵軍發起了反衝擊,雙方白兵相接,烈風人彷彿有著無窮無盡的人力資源,即便是打成屍山血海他們的衝鋒也是毫不猶豫。   吳蒼雷親自督戰,可是一個完整的步兵師硬是衝不破烈風軍的狙擊,特別左翼衝上去的兩個步兵連遭到了烈風軍三個步兵大隊的反擊下,雖然讓烈風軍付出六七百人的傷亡,但是衝上去的部隊被烈風軍隔斷,現在只有少數人突圍回來。   吳蒼雷望著倒在地上熟悉的一個個身影,憤怒地叫道:「命令部隊!繼續衝擊,一定要把弟兄的屍體給我搶回來!」   精銳對精銳,兩個步兵營對上三個步兵大隊打得難解難分,展開反覆衝殺,往往是烈風軍剛剛後退幾十米就發起反擊將柳軍趕了回去。雙方廝殺了兩三個小時,竟是維持著一條穩定的戰線。   隨身攜行的子彈打光了,步兵就一聲狂吼衝上去,用手榴彈和刺刀解決問題,而烈風人也是打瘋了,一個步兵中隊多半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兵力,但還是死戰不退。   雖然吳蒼雷在戰鬥中增加一個步兵連地增援。但現在戰鬥演變成了添油戰術,眼見烈風人就要崩潰的前夕,從威海衛趕來的烈風軍兩個步兵中隊沒有休整就投入了戰鬥,讓烈風人平白增添了勇氣,硬是打退了吳蒼雷師在的左翼第七次突擊。   右翼也是打得慘烈己極。烈風人已經回過神來,從圍攻威海的部隊抽調一部分出來支援吳蒼雷,而對於吳蒼雷來說,雖然戰場上的變換比對己方有利,但是想要增援威海衛。徹底把烈風軍趕下水去的戰鬥目標卻沒有達到,非但如此,打到現在,部隊傷亡太大了,全師傷亡已經超過了一千人,照這樣下去,整個吳蒼雷師失去戰鬥力是指日可待地事情。   望著硝煙中隱隱約約咬在一起的雙方士兵,還有那驚天動地的廝殺聲,吳蒼雷咬咬牙:「命令預備隊二團四營準備投入戰鬥!」   正說著,戰場上突然發生巨大變化。四面八方都響起密集的槍聲,烈風人驚惶地發現他們被包圍了。四面八方都是穿著雜色衣服的敵軍,雨點般地子彈打得整個烈風軍找不到北。   吳蒼雷當即抓到這個難得機會,全軍士氣大振,猛攻不止,烈風軍卻是陷入崩潰的境地。每個步兵大隊除以一個中隊組成了斷後的決戰中隊外,全軍帶著傷員向後撤退,即使如此烈風軍在突如其來的前後夾擊中還是吃了大虧。   意料之外的援軍改變了戰局,烈風軍在戰鬥被俘者達到二百多人,這可以說是一個空前地記錄,而吳蒼雷則高高興興地接見這位援軍的總指揮,這位白髮蒼蒼的老人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終於有機會與吳師長在一面戰旗下作戰了!」   這位林長海,當年便是「膠東討逆軍」第三師的師長,共和九十二年秋膠東四大家他率部進攻青島時,就是吳蒼雷以海軍上的優勢打敗了林長海的第三師,但是當時林長海的指揮也給吳蒼雷很深的印象,整個部隊保持著敗而不潰,讓吳蒼雷部付出了六百多人的傷亡,後來在柳軍地大包圍中被迫投降,當時吳蒼雷表現了一個軍人的氣度,讓林長海保留了衛士、自衛手槍和軍刀,還對林長海說:「閣下已經充分盡了一個軍人地職責,真希望能與閣下共同作戰啊!」   現在林長海就意味深長地說出這句話,吳蒼雷拉著他的手說道:「多謝!長海前輩能深明大義率部來援,蒼雷實在是感激不盡!」   林長海淡淡地說道:「我們膠東四大家已經響應柳師長的號召,數百健兒都願為國盡忠……」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膠東四大家還是有著很深的影響力,烈風軍入侵膠東之後,卻是遭到四大家意外之外的抵抗,對於四大家來說,烈風軍是最危險地敵人,而柳鏡曉反倒是一個可以合作的夥伴,特別林一光更是主動召集了幾百人槍對抗烈風軍。   他是極有家資的人,烈風軍入侵就地籌措軍食肯定是拿他開刀,只是這一次四大家起兵和共和九十二年的那一次大不相同,部隊有著柳鏡曉委任的名義不說,許多體制內的縣長,官員也下鄉參加了這次行動,現在就是林長海帶著一千多人來支援吳蒼雷。   對於吳蒼雷來說,有這麼一支武力在前後策應那是最最方便不過,什麼山間小道也只有這些當地土著最為清楚,支差、前衛、偵察都派得上用場,何況這些部隊已經得到了柳鏡曉的正式名義。   而對於烈風軍來說,這是一場災難中的災難,部隊在戰鬥中不但沒吃沒喝,整天連個大休息的機會都沒有,而且隨時隨地都會有子彈向部隊開火射擊,甚至某些村莊築起了工事,拒絕烈風軍通過。   烈風軍也曾想掃平這些村子。一個大隊的兵員開了過來,原本按照烈風軍的想法,只要開上幾炮,這些村子就會老老實實地打開寨門,要哦知道,根據戰前的情報,膠東四大家都是堅實的反柳派啊。   非常不幸。烈風軍預定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張家坡,林一光可是在那裡置辦了好多產業,這個發財地大商人也有魄力,收集了幾百條人槍,甚至還請出當年膠東自衛軍的老人帶隊。   烈風人打了一整天硬是沒攻進寨子去。   林一光狠下心來許了一萬元的賞額找到了一百個敢死隊,趁夜偷進了烈風軍的營帳狠狠幹了一架,誰叫他在張家坡已經投了幾十萬元進去,若是讓烈風軍攻進來就血本無歸了。   第二天天一亮,附近幾個村子的支援也來了,四面八方到處都是槍聲。烈風軍這個步兵大隊在像頑石般的人也被迫退了下去,從此往後,烈風軍便不敢朝張家坡活動。   不過吳蒼雷反攻到張家坡的時候,林一光可是大方的很,親自籌辦了價值十幾萬遠地勞軍品給吳蒼雷送去,甚至還動員了上千名夫子隨軍,他有這個威望,在膠東誰不認識他林一光啊!   吳蒼雷在膠東作戰得林一光相助極多,整個部隊可以非常方便地像在內線一樣作戰,只要攜行武器彈藥,其餘運輸不用他們擔心。   林一光是個商人。他自然知道自己怎麼在短短幾年內賺到近千萬的大洋,現在花出去的銀子都是一種投資。前後開銷了幾十萬遠,就是把家產敗個精光也沒關係,只要柳鏡曉還在台上,他林一光照樣能日進萬金,但是如果柳鏡曉不在台上的話。他賺再多的銀子又有什麼用啊,再說了,毀家好難地氣節他林一光也有,他林一光也是中國人啊!   而烈風軍則是苦到了極點,幾乎所有的日軍戰史提到這次戰鬥都說到了兩個字,那全是「苦戰」,空前的苦戰,但是在膠東的烈風軍比起滄州側翼的鐵勒軍來說,卻可以用幸運和幸福來形容。   就在烈風軍在膠東苦戰地同一時刻,滄州方面的鐵勒軍也在庫特帕羅上將的指揮下,向滄州側翼的特別第一軍發起了攻擊。   事實上這支鐵勒軍是剛剛到達滄州方面,在滄州的攻防戰,烈風軍徹底傷了元氣,有無數的國內家屬都收到戰死通知,而這上面都毫不例外地記載著「支那方面河北滄州戰死」,現在他們連發起一次大規模攻擊的能力也沒有。   雖然他們的對手也一樣,比起柳鏡曉坐鎮滄州時,丁寧手頭少了三個半步兵師不說,大部分的兵員和物資補給也轉用給膠東方面,畢竟山東是柳鏡曉這個軍事集團的基本,但是她地手頭比之烈風軍還是寬裕得多,烈風軍為了保障膠東方面的作戰,幾乎斷絕了滄州方面第六方面軍地補給。   沒有辦法那就創造條件,烈風人再次把腦子動到鐵勒人身上,你們不是說「烈風人在滄州表現出來的戰鬥力說明,一個鐵勒兵能打十個烈風並……」,那就拉出來試試吧!   這一回烈風軍直接找到阿爾比昂人,請他們出面施壓,鐵勒收了阿爾比昂的那麼多軍事援助和貸款,總不好意思放在北滿吧,我們這邊也可以開放華東權益給鐵勒人。   鐵勒人也覺得眼下是摘桃子的好時機,滄州方面的兩國部隊已經消耗得差不多,現在要由鐵勒軍來創造奇跡了。   但歷史和事實證明,鐵勒人地最高指揮官庫特帕羅上將不是一位優秀的指揮官,他率領部隊直接撞進了柳鏡曉特別第一軍的陣地中。   特別第一軍,實際就是以台灣第一特別旅為基本組成的部隊,台灣第一特別旅和鐵勒人交戰多次從無敗績,對鐵勒人佔據著心理上的絕對優勢,以後各省陸續象徵性派出一些零星部隊,多則一個小團,少則一個連對,丁寧並沒有這些援軍分割使用,而是交由台灣第一特別旅指揮,並以把組成了特別第一軍。   但他們的對手鐵勒遠東第三軍也不是吃油的燈。這個軍由三十六個步兵營、二十四個騎兵連組成,足足三萬人的大編製,而台灣特別第一軍雖然有一個步兵軍的名義,實際兵力只相當於一個小師或一個加強後的大團,庫特帕羅上將總以為遠東第三軍會輕鬆地收拾了特別第一軍,甚至不費吹灰之力。   十二個營的部隊勇猛衝上來,可是下到他們就嘗到了苦頭。台灣第一特別旅地火力不是普通的強,戰鬥從一開始鐵勒軍就陷入可苦戰之中,特別第一軍在高處精心構築的陣地上居高臨下向下開火,彈無虛發,鐵勒軍完全被密集的火力打蒙了。   特別第一軍的編制內有大量的獵兵伍。這些無恥下流的部隊不遵守紳士規則,專門開槍射殺負責指揮地軍官和軍士,現在遠東第一軍已經失去有效的控制,整個部隊在密集的彈雨之下只能各自為戰,十二個營的鐵勒軍一個有一個地毀滅在密集的彈雨下。而高級指揮官對此毫無辦法!   不對!如果我們沒記錯的話,遠東第三軍不是有著三十六個營的大編製嗎?   沒錯,遠東確實是三十六個營的編制,可是庫特帕羅上將將十九個步兵營和半數以上的部隊留作了預備隊,對於這個計劃第三軍的參謀長拒絕在命令上簽約,而另一個步兵旅旅長乾脆拒絕服從命令,沒有趕上戰鬥,在這種情況,第三軍地軍長向那個旅長發出命令,或者可以說是請求:「梅爾。請速參加戰鬥,否則我們將全軍盡沒!」   不過鐵勒軍確實是蠻極了。有時候連烈風人都沒這麼蠻勇,一整個步兵營發瘋一樣衝到陣地面前,然後在混亂之中毀滅,好幾次特別第一軍的陣地都是連連告急,畢竟他們整個軍只有五千六百人啊!   但是戰局在瞬間扭轉了。丁寧在發覺烈風人的企圖後當即調集了兩個團六個步兵營的援軍從側面殺出,鐵勒人在瞬間崩潰了,他們丟下傷員,彈藥,輻重和所有能丟棄的一切逃了回去。   見到滿地的戰利品和押下去的俘虜,特別第一軍的軍官歡呼雀躍不止。這可是一輩子都值得的事啊!五千打三萬,斃傷敵軍三千五百人,俘虜一千一百人,整個鐵勒遠東都打垮了。   雖然自己這方面 也付出傷亡千餘人的代價,可是畢竟有著大義地名份,因此個省都願意象徵性出動部隊兵力,至少要博得省內民眾的讚揚與同情。   唯一地遺憾便是沒有取得完勝,按照他們的說法:「可惜……太可惜了!就是湘軍 都出了十二個連隊,估計明後天就可以到達戰場,怎麼西南卻是半點消息都沒有,莫敵在搞什麼名堂……看著我們將士誓死廝殺在前線!」   而鐵勒人則是發瘋了,特別是他們的最高指揮官盯上了這支混編部隊,事實上沒有任何一支部隊有這麼多與鐵勒人的交戰經驗,在此後的兩個月中,足足有三次大會戰。   「林鈴草,你們幹得好,要什麼獎賞儘管開口岸標!我柳鏡曉一向說話算話!」   林鈴草剛剛從戰場下來,渾身都有海地氣息,柳鏡曉卻拉著她的手說個不停:「這一次膠東之役,就以你為首功了!」   林鈴草很從容地說道:「真是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以威海為基地的這隻小艦隊發揮極其出色,烈風軍的後繼梯隊在運輸中要平均損失四分之一的人員和三分之一的物資,就是前一天林鈴草帶著艦隊頂著巨浪把烈風軍整整一個運輸船隊變成了大海中的無數碎片,五艘運輸船連帶上面的上千名官士及數千噸物資全部沉入了大海。   但是在戰鬥中,林鈴草艦隊的每一艘軍艦都受了重傷,航速慢得出奇,許多軍艦是帶著燃燒的火焰駛回青島港,他們的基地威海港以及功能被烈風海軍完全封鎖了。   要知道,林鈴草這只艦隊每次回到威海的時候,渾身都帶著無數的重傷,威海港的維修工人是一批創造奇跡的男人,第二天林鈴草又帶著修復好的軍艦殺了港口,正像林鈴草現在向柳鏡曉複述的這樣:「我希望地是,明天能繼續帶著艦隊出擊……感謝我們海軍工廠的工人,他們是偉大的人物!我希望能給他們以最大的鼓勵!」   根據歷史經驗,林鈴草的旗艦要半個月以上的修復才能再次出港。否則將隨時有沉滅的危險,但是工人向林鈴草保證,立即全力展開三班倒作業,決不輸給威海港地同仁,在十八個小時令林鈴草整個艦隊回復七成以上的戰力。   望著帶著自信的林鈴草,柳鏡曉第一次凝視著這個女孩子,這是很精幹。或者說是很有銳氣和進取心的女孩子,長得固然頗美,但那氣質更能讓人明白,她取得的任何功績都是以無數地汗水換來的,白雲航拍板道:「好!你們海軍有什麼要求。請儘管提吧!我一定答應!」   林鈴草看了一眼座中的諸位將軍和高官一眼,輕輕一笑,拂了拂長髮道:「那真的有一個小小的個人請求……」   她望著柳鏡曉,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現在我有勇氣說了,我要嫁給你啊……柳鏡曉!」   柳鏡曉當即要呆了過去。但林鈴草確實是這樣說地:「我要嫁給最優秀的男人,那便是柳鏡曉!至少我想在我這次出港之前達成這個願望!」   當真是滿座皆知,但是象專程趕來的李何人連聲起哄道:「美女愛英雄!師長您就成就了這段美事吧,至少我們的林中將人很不錯!」   柳鏡曉從來沒經理過這麼倉促的婚禮,兩個人都是大忙人,未解軍衣就直接弄了一個簡單的儀式,然後找了一個小房間獨處,但是即使是這點時間恐怕都是司馬勘爭取出來的,有太多的事情要由柳鏡曉親自處理了。   在紅燭下,林鈴草低著頭望著床單,剛剛洗過的臉很潔淨。也很美,神情中帶著幾分諷刺。她用手捉弄著衣角,柳鏡曉長吐了一口氣,他問道:「林鈴草……不,我想你應當明白你自己的名字!」   林鈴草抬起頭,看了柳鏡曉一眼:「你怎麼知道?我是想來殺你地……可眼下你放心好了。我動不了這個手!可惜了,等共和國度過這次危機的時候,我也殺不死你了!原本按我地想法,只有這種機會才恩能夠殺死你!」   柳鏡曉轉過頭去:「那又怎麼樣!我和你又沒有殺父之仇!」   林鈴草的呼吸急促起來,她的眼睛緊緊盯著柳鏡曉的臉:「你說什麼?我父親還沒有死嗎?」   柳鏡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沒有興趣和一個政治上的死人算帳……蕭馬熊,你倒有個好女兒!」   林鈴草剛想說話,外面已經有軍官大聲呼喊道:「出發了!艦隊出發了!艦隊出發!」   聽到這個聲音,林鈴草咬了咬嘴唇道:「我要走了!」   柳鏡曉淡淡地說道:「走好!」   但是看著帶著無限驚喜之色地林鈴草,他猛地握住了林鈴草的手:「一路平安!你有什麼條件,都可以提,我都可以答應!」   林鈴草轉過頭去,一邊打開一房門一邊說道:「謝謝!如果恩能夠換得我父親的自由,我願意作你的妻子!」   幾十分鐘後,林鈴草已經跳上自己的旗艦,她臉上帶著滿臉的自信:「海軍將士!為我們的共和國歡呼,為我們的共和國奮戰!出發!」   而與此同時,烈風人的聯合艦隊也掛起了他們最神聖的「Z」字旗,正所謂皇國興廢在此一舉全體將士奮發努力的意思,軍艦上則有軍官以奏動《川中島》鼓動士氣:「天文」二十三年,中秋前後,上衫謙信率八千餘騎,攻打川中島,此役我窮追武田信玄,決一雌雄……渡過湍急的犀川,直取敵陣。   但是林鈴草並沒有把龐大的聯合艦隊看在眼裡,事實她在指揮上的藝術遠遠超出聯合艦隊的任何一名指揮官,整個艦隊就從左翼殺入了烈風軍的隊型之中。   即使是烈風人的勇猛,也不得不以一個詞來形容林鈴草的行為:「神風!」   整個艦隊已經帶著熊熊的烈火燃燒起來,任何一名烈風軍官都明白,在這後面就是烈風軍的運輸船隊,整整十一艘運輸船,顯然林鈴草做地就是同歸於盡的打算。   烈風軍很快反應過來,軍艦從四面八方包抄過來,林鈴草的軍艦上已經是地獄一般的景象。無數炮彈帶著巨浪撲向每一隻軍艦,在軍艦上沒有任何安全的地方,就連林鈴草都兩易旗艦。   但是林鈴草已經把大半個運輸船隊一掃二光,整個海面都成了火的海洋,她的指揮可以用完美來形容,烈風人根本沒有想到林鈴草敢以自己艦隊地犧牲來換取重創烈風軍的運輸船隊,對於他們來說。最關鍵的事情永遠是艦隊決戰。   天啊……烈風人無力地看著這一切,戰鬥的最終結果是給烈餓飯能夠軍製造無數麻煩的敵艦隊已經幾乎全軍盡沒了,林鈴草只帶了四艘軍艦突圍出去,在交換比上烈風軍換了絕對優勢,但是護送地十一艘運輸艦也被擊沉三艘。重創四艘,輕傷一艘……似乎笑到最後的是林鈴草。   但是現在在東京的烈風最高層卻是得意不已,根據烈風人自己的統計在膠東,登陸以來,柳鏡曉部損失了三十萬以上的兵力。在海上損失了十幾艘以上地艦船,何況他們還得到了一個空前的利好。   而柳鏡曉的司令部裡,卻是一片愁雲,海軍事實上已經不復存在了,而且現在大家都一齊搖頭,有的人甚至痛罵起來:「莫敵……這老小子實在太混帳了吧!」   柳鏡曉卻是帶著淡淡的自信說道:「想復辟,想稱帝啊!他遲生了一百年,現在是共和時期了!」   吳蒼雷卻是憂心重重,他說著:「師長!這傢伙怎麼能公開稱帝!」   白雲航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帶著自信地說道:「不必了!我只需一師人,就可以把莫敵掃平了!」   可是眾將官一齊勸住了柳鏡曉:「師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咱們現在在兩個戰場上開戰。已經夠吃力了,再開一條戰線。那豈不是……」   柳鏡曉嘴角帶著無限的自信:「一師人足也……開歷史倒車的人物,不會有好下場的!」   對於莫敵突出其來的舉動,共和國內是一片嘩然,然後是一片怒罵,這是共和九十六年,不是前金時代啊!   江北江南的通電都是空前一致,請莫敵自裁以以付國人,要知道柳鏡曉在河北苦命不已,將士死傷數以十萬計,西南各省不發一兵一卒不輸一糧一彈不說,反而借此分裂國家實現個人野心,莫敵哪怕是在任何時候稱帝,都是比現在更好地時機。   別說是莫敵,就是西南各省也是猶豫不決,川中各派相互舉報對方接受莫敵的委任,桂軍則是表示謝絕,雲南貴州乾脆是來電指責莫敵,但是莫敵根本無視這些反響。   「前金完顏世家地榮耀將在完顏敵的手中!」在整個中國都流傳著這樣的故事:莫敵是前金王室後裔,他稱帝是為了恢復前金策應烈風的入侵……   王平羅是個老連長了,可是這麼多的部隊漫山遍野地展開,他還是這一輩子第一次看到。   幾兒歌下層軍官都連聲問道:「連長,這麼多地部隊到了……」   怎麼辦?王平羅自己也不知道,督軍大人怎麼這麼糊塗,自打莫敵南面稱帝的消息傳出來之後,官兵都是淡然一笑,可是事實硬生生擺在自己面前,士氣一下就低落下去了。   共和已經百年,兩廣又素無帝制思想的影響,想要復辟是最苦難的事情,現在這支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隊伍大聲喊叫:「我們是柳鏡曉的部隊,不是來打廣東兄弟的,是來討伐韃子的,韃子在廣東稱帝,我們要去討伐,兄弟們,加入我的隊伍……」   王平羅感覺自己有些控制不住部隊了,官兵們都在小聲議論著,請求五嶺護軍使大人增援又沒有什麼音信,這時候二排推舉出一個老兵來說道:「連長……」   王平羅看了一眼他問道:「怎麼了?」   那個老兵鼓足了勇氣說道:「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我們二排決定了,不為竊國賊子賣命,但不會對不起老連長您!到時候柳鏡曉部隊上來的時候,我們朝天放槍便是!」   王平羅的發一下子就發悶。另一個老兵也鼓足了勇氣說道:「咱們吃的穿的,都是廣東人民給的,不是他莫敵一個兒女的功勞,現在莫敵這竊國大盜要在廣東南面稱帝,我不願奉陪,不過連長您對得住!我今天就回鄉去!」   王平羅咬了咬,對這兩個多年相隨的老弟兄怒目相視:「柳鏡曉地部隊在河北血戰。莫敵倒好……做起了竊國大盜……罷了罷了!」   王平羅解開了風紀扣,將軍帽往地上一扔,大聲說道:「莫督軍對我有大恩,可咱也是炎黃子孫,總會識大局!咱就跟著柳鏡曉了!全連集合!」   ……   「全連一百六十七人。步槍一百四十七枝,手槍四枝……全題到齊!請柳總司令檢閱!」   王平羅也真沒想到自己還有這個榮幸,柳鏡曉親自為自己這支投誠的小部隊進行了一個簡短的閱兵式,看著銳氣無限的柳鏡曉討賊軍,他不由心一酸。向柳鏡曉行了一個軍禮道:「柳總司令,兄弟是廣東人,不願與舊時同僚刀兵相見……請把我這支部隊拉到滄州去吧!咱願意與烈風人拚個死活!」   柳鏡曉的進兵可以說是恰到好處,雖然總兵力只有一個師,但是自南進以來,南軍都是自願投誠,就是不願投誠的部隊也是向後撤退,不願為莫敵賣命!   按柳鏡曉的說法便是:「人心向背啊……這是共和九十年代啊!」   而此時地莫敵才警覺起來,柳鏡曉的進兵速度有如神速,已經進入廣東省境。他當即命令五嶺護軍使王恆反擊柳軍,畢竟柳軍抽調出來的兵力至多不過是兩個師罷了。而王恆手上有南軍中堪稱最精銳的三師兩旅。   他還指望著這個幾十年同生共死的老弟兄能再為他賣一次命,可此時地王恆卻在重複他說過的話:「可是我那三個兒子可曾成氣候?都是不肖子,長子身體殘廢,次子是個無賴,三子卻是惡棍!如果君臨天下,何以為繼?孟浪從事,只會絕我莫家一脈,如果傳位賢哲,還不如撫軍制為善!你不要聽信外面的流言,這撫軍制絕物變更之理!」   這是當初王恆聽到莫敵稱帝的風聲,向莫敵勸進時得到的答覆,王恆心有不平地說道:「我與莫督軍,多少年同生共死地交情了……結果,結果……」   他激憤的有些說不出話,他以為莫敵對他說的是知心話,結果好了,這稱帝的事情根本沒讓他參與,把自己蒙在鼓裡了,讓自己上了一個大當。   幾個自己提拔起來的軍官一聽到這段哈更是憤憤不平:「王帥,莫敵這國賊沒把你當人看,我們就投柳鏡曉去!」   「這不好吧!我和莫督畢竟是幾十年的老朋友!」王恆臉上掙扎了幾下:「人家對不住咱們,我王恆也不願負了朋友!」   「柳鏡曉的大軍指日可到,若是戰事一開,只是苦了老百姓……王帥,現在柳鏡曉為國為民在北方血戰,偏生莫敵在雲天那幫小人的策劃下,無視國家利益,搞什麼帝制……咱第一個不服!就是您不動,我也當著你的面說一句,兄弟我要投北去了!再說了,柳鏡曉又不能長駐廣東,他的心思還是放在了北方,這廣東督軍的位置還是王帥你地!」   廣州,越秀山。   莫敵的公館戒備森嚴,現在在外面已經佈置整整一個師地兵力,可是軍心浮動,打倒莫敵的公告甚至帖到了公館門口也無人去看,誰都知道莫敵的位置坐不久了,現在大夥兒所能像不過是盡盡人事,幫幫朋友的忙而已。   五嶺護軍使帶著三師兩旅的大兵投降柳鏡曉地消息徹底打跨了莫敵,他的身體一下子跨了下去,再也沒有機會起床了,接著壞消息一個接著一個,梅州,潮州獨立,雲南,貴州都通電討伐莫敵,桂軍乾脆帶兵入境,廣東省內的部隊也無心繼續作戰。   現在莫敵在病床上一邊痛罵一邊咳嗽著不停。在這短短的幾天之內,他似乎老了十幾歲,這也難怪,幾十年辛苦經營下來的基業毀於一旦,任誰在他這個位置上都會有這個反應。   他抬起頭,看見特別警務局局長雲天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不由燃起了一點希望:「雲天!我們在瓊州和安南的部隊開始調了沒有?」   雲天看了這個老人一眼。最終還是把一切希望打碎了:「瓊州和安南都宣佈服從柳鏡曉地指揮了!」   莫敵憤怒到了極點,不知道什麼力量讓他從床上跳了起來咆哮著:「一個月前,你是怎麼對我說的……老頭子都被你們坑摻了……還專門弄份報紙來蒙騙老頭子,罷了!罷了!這皇帝有什麼好當,為了爭寵。老婆兒子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現在還留了個千秋罵名……」   莫敵罵個不停,雲天苦楚著看著他,這或許是莫敵的迴光返照,但是現在這個團體連迴光返照的可能都沒有了……   人心散了……自己也真是糊塗,怎麼就在二公子的勸說下摻合進去了。現下一個帝制首犯的名頭是跑不了……   雲天歎氣兒歌不停,他與別兒女不同,沒什麼接洽柳鏡曉的心思,人尚有三分傲骨,他也要為這個團體陪葬……   雲天是唯一在柳鏡曉領兵入廣州自盡地將領,他的兄弟雲九月因為和柳鏡曉部有著太多瞭解潛逃南洋去了,至於莫敵,他並沒有支撐到這痛苦的一天,也不必嘗一嘗「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別離歌,垂淚對宮娥」的滋味了。   ……   陸子雲興奮得很,柳鏡曉拿下廣東。西南易幟,對於他這個「河北義勇聯軍總指揮部」的總指揮來說。那是最好不過的消息了。   自己的腰桿一下子就粗了起來,河北境內尚未被改編的各軍雜牌部隊,自己的參謀長已經放話出來:「再不接受改編,一律以叛匪視之……」   他自己也是美滋滋的,別地不說。這一路轉過來黃花閨女看著自己這套將軍服眼中都是款款深情,就為這眼神,他不由多轉了一圈,四個護兵也擺足了架勢,好托起自己的威風。   陸子雲不禁舔了舔嘴唇,咱也有這日子啊!他沉醉於這個感覺之中,卻渾然有個呼吸急促的人猛然抓住了他的手,意氣奮發的陸子雲不由大聲叫了句:「衛……」   只是下一句他沒開口,難怪護兵都沒攔住他,原來是自己的參謀長張亦隆,看著神情有些驚惶不定的張亦隆,陸子雲笑了笑:「參謀長,摸不是前線起了什麼變化?咱們現在本錢大了,也不怕了!」   對於自己手下這個參謀長,他真得拉攏拉攏,誰叫這張亦隆是柳鏡曉派來的嫡系人物,現在總指揮部直接指揮的一些部隊,多半是柳鏡曉的嫡系部隊,他自己也掌握不大住,非得請出張亦隆不可。   張亦隆苦著臉說道:「不是前方……」   說著他伸出手就指著南方,陸子雲一呆:「怎麼了?莫不成是石門方面生了什麼變故?」   聯軍最重要地一個後勤基地便在石門,傷員、武器、彈藥、輜重全囤積在那裡,位於武漢的漢廠可是開足了馬力全力給陸子雲地聯軍生產彈藥,只是張亦隆下一句倒讓陸子雲吃了大驚:「師長的專列已經從武漢出發,馬上就到石門來視察了!」   陸子雲詫異了半天,猛地推開護兵拉著張亦隆的手說道:「老張,你這就糊塗了!師長到我們這來,那是多大的事情,怎麼事先也不吭一聲,好讓我們有個準備,至少也能準備幾個家常菜,現在這麼一來,我們多被動啊!」   張亦隆跟著陸子雲的後面,咬了咬嘴唇才說道:「我哪知道啊……我也是剛剛接到地電報,按我的想法,師長現在肯定還在廣東改編,哪知道他這麼快就到了武漢……我可是事先一點風聲也不知道啊!」   他的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我又不是定邊軍的老幹部……師長有什麼東經,馬桶的那幫傢伙自然不會知會我……現在還是準備著怎麼讓師長高高興興!」   「我聽到風聲了,這一次師長到石門來,是準備正正式式把咱們的部隊列入正規部隊裡去!」   陸子雲聽了這話差不多立馬就要一蹦三尺高,他的「河北義勇聯軍總指揮部」只是個柳鏡曉委任地番號。部隊也很雜,柳鏡曉的嫡系、民軍、敗兵、土匪都有,雖然幾次改編後保存了六萬多名善戰的部隊,並不算正式的正規部隊,待遇就差了一大截,其餘問題就更大,他的心思也活絡起來:「參謀長,你能不能給師長說一說,廣東改編的話,能不能調一兩個師到保定來,現在保定缺的就是這樣基幹部隊!還有,最好調一兩個炮兵團上來。只要有了攻城重炮,我不信拿不下保定城!」   張亦隆看了陸子雲一眼:「這些都得爭取……關鍵就是把師長伺候好!至少要弄幾個師長喜歡地家常菜,還好把幾個在司令部的師長都去見一見師長的面,對了!什麼事情都得準備好,司令部打掃乾淨一點。還好……」   張亦隆說了一通雜碎的事情,陸子雲一一記在心裡,他轉頭對護兵去說:「還不去辦……」   夜漸漸深了,可這幾個掌管數萬重兵的兒女又越來越著急了,單平不由問道:「柳總司令到底接到了沒有?按時辰早應當到了!」   張亦隆也在房間裡踱來踱去,許久沒扣上地風紀扣也終於扣上,換了一身全新軍裝的他應了一聲後說道:「是應當到了……我接到電報的時候,就說師長已經過了武勝關,可是現在駐馬店那邊都說沒接到師長的專列!對了,單師長。你準備得怎麼樣了?」   單平答了聲:「全師挑最好的連隊組成了一個混成營,整整九百人地混成營。軍裝也換過了,步槍都用新式的米尼式步槍,什麼時候都可以拉出去檢閱!」   陸子雲瞄了這幫軍官一眼,吐了幾個字出來:「叫駐馬店那邊盯緊點,一有什麼消息馬上報過來……這一路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張亦隆搖搖頭:「信陽那邊趟將雖然多了些。但是從來不打平漢路的主意……」   正說著,有人一腳趟開了房門大聲吼道:「不好……信陽方面報告,有一夥趟將在確山截住了一輛專列……估計就是師長的專列了!」   陸子雲那真是急得跳了起來:「奶奶得,在河南地面上,誰敢動師長的大駕!命令信陽和駐馬店的留守處,能動員多少人槍就動員多少人槍!一定要要把師長給我救出來!」   ……   窗外寒風呼嘯,柳鏡曉冷冷向外看了一眼,只見沿路的山頭飛馳而過,不由也有些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他朝一旁的熊局長笑了笑:「這次南下,你們馬桶當居首功!」   這次南征,可以出乎意料的勝利,順利得連柳鏡曉事先都無法想像,雖然他相信軍馬統計局的能力,但實在太順利,一直到拿下廣州,共發生了六次小得不能再小的戰鬥,全師死三人,傷二十二人,反倒是非戰鬥減員地數字比這個高出三倍。   廣東的十數萬精兵,西南號稱二百個團的龐大部隊,還有戰力最完整的第四艦隊,這些莫敵的遺產全部歸屬於自己地名上,為了那個第四艦隊能參加在南洋的作戰,台灣的蕭迪吉第一時間發來了慶電,他們的代表很乾脆地表示,只要第四艦隊能派艦隊南下,什麼條件都可以提,哪怕是不平等條約都成。   這個事情交給沈家來處理,自己的那位未婚妻會為自己爭取到最大的利益,雖然第四艦隊是一支以風帆戰艦為骨幹組成的艦隊,但是作為一根壓跨駱駝的稻草,他足夠了!何況柳鏡曉還非常善意地表示,願意派出四個步兵團到南洋協助參戰。   拿下西洋,什麼事情都好辦了,廣東方面的部隊準備改編成九個師和六個獨立旅,其實六個師改編完畢立即北調參戰,廣西方面願意出兵五萬,雲貴窮頓,但是兩家聯合起來也能出兵五完,這樣一來。柳鏡曉手頭已經多了二十萬可以運用的兵力,他準備大部分放在滄州前線去,現在已經把主力擺在了膠東,滄州方面得不到補給,部隊傷亡不小,導致丁寧天天在叫苦。   可是能順利打下廣東的原因,除了人心的向背。也只有柳鏡曉現在對熊局長說的這句話:「你們的功績無限輝煌,你們的名字無人知曉……」   軍馬統計局和軍事情報局對廣東的經營,在短期收到了非常大地效果,或者說在莫敵北伐之後,柳鏡曉就把廣東列為最重要的假想敵。這一次他們開銷了數百萬元的經費,收買了無數的南方將領,有時候真正的較量是不在戰場上的。   而廣東方面的特別警務局在莫敵北伐中大傷了元氣,大部分精英特工損失殆盡,甚至還被軍馬統計局滲入到局本部。雲九月也放下局本部地業務而忙於處理莫敵稱帝的事情,那個很精明能幹的副局長確實很精明能幹,他帶著一支小分隊在北伐期間在柳鏡曉的腹地作出無數輝煌的戰果,但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被捕後他迅即投靠了軍馬統計局,現在這個常務副局長是拿著兩份工資。   因此廣東才能這樣順利地拿下, 不過熊局長聽到柳鏡曉地表彰之後,臉上沒什麼變化:「我們只是盡了力……現在對於烈風人的間諜行動,我們還存在許多缺點……」   似乎在驗證熊局長的說法,在這片刻之間,柳鏡曉整個人隨著一股巨大的衝擊波。整個人都向前衝去,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帶著巨大地聲浪沖過了列車。   整個車隊在這瞬間停止了前進。熊局長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他打開車窗,朝前望了兩眼,這時候柳鏡曉以及功能反應過來了,他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自衛手槍問道:「是火車出軌了嗎?」   熊局長用帶點驚慌的語氣說道:「是趟將……是趟將!」   這筆買賣大了些。因此耿大嘴的眼皮一直在跳個不停。   虎嘴寨的耿大嘴是確山附近的一霸,他祖上已經是三代的趟將,到他這一代更是生意興隆,藉著兵荒馬亂的機會,他很是招攬了些江湖上的豪傑人物,又繳了過境潰兵地二百多條槍,拼湊了六七百條人槍,在確山這個地面上,他耿大嘴確實是說一不二的人物了。   近幾年生意更是紅火,那位李大爺很照顧耿大嘴地買賣,給他弄了好幾百條上好的步槍,好傢伙!這傢伙比官兵用的還要好上幾分,又藉著共和二軍在河南崩潰的機會,繳了三四百條好槍,現在已經把虎嘴寨附近幾十個村子都聯成了一片,他耿大嘴一句話都能出動兩三千人槍。   只是這一票幹得似乎也太大了些,在平漢路偷些貨物耿大嘴是常幹的,可是公然截斷平漢路這種行為,耿大嘴也沒什麼膽子,只是現在耿大嘴搖了搖頭,現在兵荒馬亂地,幹了這一票又如何,現在自己在確山這一帶比官兵還大,官兵就是有心來打。憑借人家李先生這次送來的八百條新式快槍,誰能打得過自己。   只是耿大嘴越是安慰自己,越覺得自己的眼皮在跳,這平漢路可是不好劫的,這是北中國的一條命脈啊,官兵事後肯定是大事追剿……   越是給自己打氣,耿大嘴越想得洩氣,只是他實在想不通,這次李先生幹什麼指名要打劫平漢路?   李先生是斯文人,和耿大嘴這個山賊頭子卻是一見如故,夠交情,幾年來給耿大嘴送了好幾百條快槍,這一次又帶了幾百人來協助耿大嘴打開平漢路。   一想到李先生手底下的那幾百人,耿大嘴也服了,槍法確實好,也勇猛得很,按耿大嘴私下的看法,那全是軍人,而且還是現役的軍人,而且李現在的路子也廣,這一次一併來作這筆買賣的,不但有虎嘴寨一家,還有河南道上的十幾路趟將,統共不下五六千人槍。   耿大嘴這才回味過來,他眼皮跳的還是為這啊,這水太深了,五六千人打劫一列火車,這是什麼路子的人物啊?   只是他心是正沒底的時候。遠方的爆炸聲和聲浪已經朝著耿大嘴迎風吹來,一根長長的煙柱捲著無數煙塵佔據了小半個天空,只可惜爆得早了,沒把先頭列車給幹掉,耿大嘴大喝一聲:「弟兄們!幹買賣!」   那隊工兵預定爆破地是前衛的裝甲列車,那列裝甲列車載了一個大連的衛兵,但被這波爆炸也給炸蒙了。不過火車也在這瞬間拉動急剎車了,而後方柳鏡曉的專列也覺得不對,就想調動,但已經來不及了,又是一個巨大的爆破聲,後路的鐵軌也被炸斷了。   在專列上,熊局長的面色蒼白起來,柳鏡曉卻是看了一眼前後地佈置,不由說了一句:「咦?這麼土匪都用上這等爆破的法子?看來有工兵摻合在這件事情裡面,熊局長。會用步槍嗎?」   熊局搖搖頭,他是文人出身,出來沒練過射擊,柳鏡曉啾了他一眼:「到侍衛長那領把手槍去!」   耿大嘴的膽氣一下就壯了上來,既然這截斷平漢路的買賣做了,那就要狠狠地賺上一筆,他大聲吆喝著:「弟兄們!看到那爆炸的威力沒有……現在火車上地人肯定嚇破膽了,跟我上啊!到時候搶啊什麼東西大夥兒分了便是,第一個衝上去的賞五百大洋!」   那位一向斯文的李先生也拿出隨身的手槍,大聲道:「第一個衝上去。我在賞三百大洋!」   只不過他心裡卻是遺憾的很,在這地方弄不到好炸藥。手上又沒有精於爆破地工兵,自己帶進來又目標太大,聯手的那傢伙也不願意提供工兵,結果就變成了現在這個局面,自己這些半路出家的人物玩火藥還是不精通啊。   滿山遍野都是土匪的影子。他們大聲的怪叫在耳邊不斷迴響起,柳鏡曉卻很鎮靜,他大聲叫道:「各就各位,也就是幾千人,咱們車上的彈藥足夠把他們打死十回……」   熊局長的手哆嗦了幾下,還是握緊隨身的手槍,他是清楚這輛車的實際情況,車上只有一個警衛連,加上其他士兵也就是一百八十多人,非戰鬥人員倒是有一百二十多人,為了防備土匪襲擊也準備了四十多條槍,但是彈藥卻是很不足,統共也就是除攜行彈藥準備了五千發子彈。   誰叫這專列是向湖北方面借的,師長選擇這條路北上主要是基於政治上地考慮,想要安撫湖南、湖北這兩個大省,不過也確實取得一些成績,兩湖願意聯合出兵十萬抗擊敵軍入侵。   哪料想到了確山這個地方竟然出了這麼一個以外,熊局長想到又不由哆嗦了一下,似乎這就是他的業務範圍啊!   土匪們衝擊地第一個目標就是前衛的裝甲列車,大聲亂叫地衝了過來,也不管什麼隊形就準備大搶一番,但是耿大嘴很快就嘗到了苦頭,這列車的大炮居然是真傢伙!   「彭!」一聲巨響之後,一發榴彈已經落在散亂的人群中,耿大嘴雖然是悍匪,但是看到死傷一片的情形也不得不哆嗦了兩下,然後又大聲叫道:「弟兄們!咱們也有大炮啊,不用怕!衝上去啊,衝上去我把閨女嫁給他!」   只是土匪再往前就更是哭聲一片了,那火車上地步兵都是百戰之餘的精銳,趟將們進入射程才沖了五六十步就是哭聲一片了,耿大嘴拉住一個老弟兄,大聲罵道:「你給我衝上去啊!我把我閨女嫁給你!」   那個老弟兄叫苦:「這子彈太密,從沒看過這麼密的子彈……沒法沖,想死也是這樣啊!」   耿大嘴瞅了一眼火車,不由罵開了:「李先生,咱們這麼多的老朋友!可您也不能蒙咱啊!這火車的槍怎麼打得這麼遠,子彈打得這麼密……這叫我們怎麼衝啊!」   柳軍向以射速而聞名,這一幫河南道上的土匪可是見識到這厲害了,只要一進入射程就是一排接著一排的連綿射擊,這幫土匪哪見過這等陣仗當即潰了下來。   那喚叫李先生的人物見到這幫土匪這麼不急氣,不由拉住耿大嘴的手道:「你帶隊衝上去!只要衝上去,我再給你八百條步槍,和他用的一樣……」   柳軍用的是米尼式步槍,而土匪這邊就不同,破破爛爛,什麼玩意都有。李先生的八百條步槍雖是已經退役的貨色,卻算上頂尖地武器,只是耿大嘴頂嘴道:「人都死光了……要槍幹什麼?」   李先生瞅了瞅他憤怒的神色,壓了下價:「再給二百支連珠手槍!」   河南道上的弟兄不好別的,就好這種新式手槍,畢竟拿著步槍做案子不方便,但是這等手槍價錢一向是天價。所以耿大嘴手下才有五六十條,耿大嘴一向是自己掌握著,火並的時候作為反敗為勝的命根子使用的,現在聽說李先生許諾個二百支,那是樂到天上去。   他吼了一聲:「老六……把小嘴叫來。咱們再衝一次!」   這一回衝上去都是做過無數案子地巨匪,槍法准,人也夠彪悍,耿大嘴先讓人從翼側上佯攻一陣,然後自己帶著一百七八十多巨匪猛得衝了上去。後面還兒歌內著二三百人土匪。   那邊火車上的柳軍正打得高興,哪料想這幫土匪著實了得,健步如飛,不多時已經衝到離火車只有五六十的地方,只是接下去耿大嘴就難受了。   縱然他再拚命,對方都火力轉移過來,槍彈仍是像雨點一般地掃了過來,平時在確山稱雄的耿仲明一槍就給斃了,其餘的巨匪縱然有幾個亡命之徒,可是那槍彈實在太密。一排接著一排,連中十幾發子彈誰也招架不住。   自己親兄弟耿小嘴帶著三四個恩好不容易衝上火車。可是人家也是不要命用刺刀將自己這些人趕了下來,自己那兄弟給一刺刀捅穿了身子,掙扎了兩下從火車上掉到地上,其餘地弟兄們也是死傷慘重,直到現在耿大嘴還意識,自己這幫人攻打是正規軍,而且還是一支精銳的正規軍。   耿大嘴嘴裡直叫,可是一幫弟兄們全被壓了回來,這一趟衝鋒得摻啊,足足有一百多好弟兄沒拖回來,其中還有幾個弟兄在其間低聲呻吟,眼見是不活了。   只是耿大嘴這時候才發現上了當,李先生那幫人根本不把自己這些人的死活看在眼裡,自己這伙兒才剛剛衝擊的時候,人家已經帶著大批人馬轉攻後面那輛火車。   照著幾個弟兄的說法:「李先生說了,後面那輛火車全是黃金,大哥,我們要不要玩命搶上一把!一火車地黃金啊!   看著那煙霧中的火車,耿大嘴心立時熱切起來了,這開始的幾番衝鋒,雖然讓自己的弟兄死傷了二三百人,但火車上的守軍死傷也不小,到現在至少有三十四個傷員,戰鬥力銳減,最後一輪衝鋒更是一度差一點就衝上了火車,光耿大嘴自己看到的敵軍屍體就有十幾具。   只是耿大嘴還是個人物,他罵了一聲:「什麼東西了!讓咱們在這邊吸引火力,自己倒去搶黃金去了!不管他們,咱們再來沖一陣,上面的人傷亡得差不多了!」   只是耿大嘴的這一輪卻是有些虎頭蛇尾的樣子,才沖了幾十步耿大嘴已經大聲叫道:「退下來!退下來!」   幾個耿大嘴的老弟兄都明白耿大嘴這是作戲給李先生看,那後頭地火車上守的很是嚴密,在車窗裡架開了步槍向外掃射,李先生的衝鋒比這邊好不了多少,耿大嘴是等到關鍵時候才出手了。   柳鏡曉的壓力非常大,他也不知道在奶酪來了一幫這麼不要命的土匪,特別是這幫土匪明顯摻雜著不少正規軍人的軍人,排成隊形就往這邊殺了上來,還有不少騎馬的土匪。   但是柳鏡曉可是從步兵營長作起的人物,基本地戰鬥指揮還是沒放下,這車上二百多軍人全部武裝了起來,幾次將撲上來的土匪打了回去,特別是那馬匪更是被打得雞飛狗跳,誰叫他們遇到柳鏡曉的警衛部隊,每人都是一枝米尼式步槍外加兩枝手槍,那子彈打起來像流水一樣,往往是連馬帶人一起中彈。   李先生卻不慌不忙,指揮著土匪們往上攻,他在河南的土匪道上也是個人物,這麼多的大土匪也只有能指揮得動。   約莫攻了大半個小時,李先生猛得目露凶光。把隨身的風衣解開,大聲叫道:「上啊!」   這時候他帶來的那幫嫡系也真正跟著衝上去,這幫人除了一小部分開始摻合在土匪的隊伍中作過幾次隊形衝鋒外,從來沒搞過正規的衝鋒。   現在一擺開了架勢,就讓柳鏡曉感到了很大的壓力,他一邊在復裝子彈一邊罵道:「連縱隊衝鋒?哪裡來地人物?」   二百多名李先生的嫡系擺成了一個連縱隊就大喊大叫著衝了上來,其餘的匪眾被列車裡的物資引誘。也是士氣大振拚命地圍了上來,那邊耿大嘴更是歡喜地說到:「好!就是現在了!弟兄們,跟我上啊!到時候拿到黃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只是李先生的那個連縱隊剛剛排開就摻遭重擊,鐵甲列車上的那門火炮早就等著這一刻了。一發榴彈砸在密集的隊形之下,四飛地彈片在隊形中打出一個大缺口,這一炮的威力十足,讓三十多人一下子就失去了戰鬥力,下一發炮彈更狠。落在土匪的上空後爆炸打倒了四十一個人,三匹馬。   但是這不足以阻止土匪的猛衝,在五分鐘內,李先生的那個嫡系哇哇亂叫著,以殘存地半數兵力衝上了火車,其餘的土匪也受這鼓舞猛打猛衝不已。   耿大嘴更是高興得亂叫,他帶著一隊土匪從右邊繞了過來,眼見著這一列車的黃金就要落到自己手裡去了。   望著跳上火車來的十幾個土匪,柳鏡曉不慌不忙,打光手槍彈後就拔出隨身的軍刀殺了上去。幾個警衛護衛不及,見到柳鏡曉這麼不要命。也只能玩命地衝了上去。   幾兒歌不要命地土匪見到柳鏡曉都知道這是個大頭目,剛想活捉柳鏡曉已經帶著不要命的衛兵衝了上去,柳鏡曉一劈一掛,竟是刺死一個土匪頭子,其餘的警衛也很玩命。硬是把這幫匪徒打了下去。   但是更多的土匪已經跳進列車來了,不過柳鏡曉手中的刀也不是吃素的,帶著一幫警衛硬生生和土匪們絞殺,身上雖然受了兩處傷,但他卻是越戰越勇,這等親自上陣廝殺的場景已是多年不見了。   耿大嘴剛想帶隊衝上來,那邊熊局長哆嗦了一下,拿著手槍朝門口掃射了一輪,三四個土匪撲通一聲倒了下去,耿大嘴也不禁哆嗦了一下,又看到車內那些多的屍體,還時不時有土匪被打退出來,不由有些膽戰心驚的感覺,向後退了幾步。   再細看整個列車,守軍和土匪都玩起命了,土匪的屍體圍著列車堆了一層又一層,車門,窗口到處可以見到土匪地屍體,這車上的守軍雖然已經只剩下一百三四十人,可是捲入肉搏戰之後,這些土匪可是一點也不佔優勢。   要知道,柳軍出名地不僅是射速,還有肉搏戰,當年丁寧可是帶著七名士兵將數百敵軍趕得跳河逃生也不願回身肉搏,每一個士兵的傷亡都要土匪們付出幾倍的損失。   這時候,那邊土匪的摻叫就更重了,卻是那輛裝甲列車上的守軍將一部分土匪引上火車後自行爆破了火炮,然後放棄了裝甲列車,帶著一部分就朝這邊殺了過來了。   耿大嘴沒想到自己留下了五百人卻是沒攔住這隊殘兵,硬生生叫這支部隊衝到自己屁股後面,一時間急得直跳腳,只是整個匪隊卻是打得士氣盡失潰了下來,叫這對不足百人地殘兵與車上的守兵會合在一處。   匪隊一個車廂一個車廂地被打了回去,聽到那驚天動地的廝殺聲,耿大嘴臉都白了,他沒見過這麼摻烈的戰鬥,也沒見過今天這麼多屍體,還有些匪眾見到情況不利乾脆就直接散伙,這車上的黃金固然好,可是自己的小命更為重要。   只有李先生的那隊人就是不要命地往裡沖,但是很不幸的是遇到守兵的前後夾擊,最後也不得不退了出來,只不過原本二百多人的縱隊,現在連傷員在內也不過是五十來人。   而車上的守軍損失更重,連同前衛裝甲列車上的殘部在一起,能拿起槍的人總共不過一百一十多人,摻重損失己極,戰死的人中包括一名中將,兩名少將,兩名中校,一名少校,而戰傷者中包括兩名中將,一名少將,三名上校,一名中校和四名少校。柳鏡曉自己身上受了六處傷,敵人和自己鮮血染滿了軍裝,就連包紮地軍醫都讚道:「師長!還是沒丟掉當年的勇悍!」   這一次猛攻可以說是透支匪徒的大部分裡裡毫秒年個 ,可是李先生和耿大嘴等人並不死心,耿大嘴一直望著列車,那可是一列車的黃金,難怪上面的守軍拼得這麼用命。   李先生的臉色很難看,匪幫又組織了兩次衝擊,但是比這次猛攻顯得有氣無力,縱便如此。還是衝上了火車,柳鏡曉帶著部隊親自衝鋒,才把他們趕了下去。   耿大嘴叫道:「入夜!入夜!等到夜裡摸上去!」   眼下也只有這點法子,雖然傷亡了上千人,可現在現場還有兩千多土匪,可是打不開這不足百人據守的列車,也只能打起夜攻地主意。   柳鏡曉也打起深夜的主意,他向熊局長說道:「等入夜的時候,焚燬全部機密文件,我帶一隊人向東走,你帶一隊人往西走……能突出多少是多少!這個晚上突不出去,我們全完了!」   可是當天的月亮很亮,雙方都期盼著夜色能真正暗下去的一天,但是匪徒在八點半組織地一次突擊隊被柳鏡曉帶並全部殲滅,九時半的突擊又半途而廢,夜戰是很難掌握的一門戰爭藝術。   現在仍有土匪呻吟個不停,但是熊局長聽出了門道。他向柳鏡曉報告道:「有幾個傷員都是用烈風語哼的,這是烈風人策動的!」   趁著這空閒,熊局長也讓同車的黃羊:「對面的同道,俺是黃羊……以前也上過山,你們這車上是哪位的車,這是柳鏡曉總司令的車……」   只是他沒敢說柳鏡曉也在車上,只是這也讓許多土匪拖槍回家去了,畢竟柳機關內銷可不好得罪,而柳鏡曉則準備在深夜十一時開始突圍。至於成功的可能性,柳鏡曉自己也不清楚,前程難測啊!   但是他沒等啊那個時候,十時整,就在土匪後方響起了槍聲,耿大嘴一聽槍聲就知道事情不妙,瞧這槍聲肯定是正規軍,今天已經傷了元氣,瞧這態勢,這車是劫不成了,還不如留得青山在。   柳鏡曉在駐山店有一個辦事處,陸子雲也駐了一個代表處,自打下午得了消息之後,這兩家都睡不著覺了,師長如果遇害,對於這個團體那是多大的損害,可他們統共就四十多人槍。   還好,這駐馬店的守軍團長很好說話,他一聽說柳鏡曉在自己的防區內出事,當即把自己的一團兵全借了出來。   要知道啊,柳鏡曉!那是多大的好處,自己如果攀上柳鏡曉這棵大樹,還不怕前程無量啊,日後什麼師長,軍長都得讓自己三分!   他自己更親自帶著先頭營乘車過來,到了數里外才改乘下車,在團長地帶領下趁夜突擊得手,把這幫土匪都給打散了。   火車上的倖存者,身體上多帶著傷,可是聽到這陣槍聲,不得興奮地叫了起來:「解圍了!解圍了!」   就連許多重傷員都跟著跳了起來,熊局長更是勇敢極了,親自帶著十幾人就衝了出來,柳鏡曉鬆了一口氣,渾身疼痛,有些發呆地望著天空,望著那滿天地星辰,心裡有一種死裡逃生的覺悟。   那位團長卻已經恭恭敬敬地走到門外:「河南鐵路警備第二團團長張祥金求見柳鏡曉帥!」   沒錯!就是這位張祥金,日後在丁氏姐妹時代多次出任國防部長的張祥金上將,有些時候運氣對於一個人來說,那是很重要事情。   柳鏡曉獲救的消息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傳到陸子雲地總部,陸子雲和張亦隆才鬆了一口氣,兩個乾脆派了單平的那個混成營前去接應。   只是一時半會卻是接不到,柳鏡曉負傷多處,雖無生命危險,卻在駐馬店休息上半天,現在他的護衛工作作得極好,外圍放了整整三千人。   只是柳鏡曉聽說之後,反叫他們把警衛撤去:「莫敵在越秀山那守備多嚴密啊!我是親自看過,兩萬多警衛部隊,外加那麼炮台,裡面又備有足夠支撐三個月的糧彈,可結果卻是如何……還不過是不費一槍一彈被攻下了!」   幾位夫人也關切柳鏡曉,從濟南趕了過來,一時間鶯歌燕語,柳鏡曉只是屏退了眾人後笑了笑:「這一番遇襲,卻是我生平最凶險的一次,不過總算是逃了過來!」   完顏玉琢現下竟有了柳鏡曉的骨肉,那自然是越發多愁善感,拉著柳鏡曉的手不肯放開,柳鏡曉卻只說了一句話:「我這個位置,當初便是來源於丁重帥,現在還給二小姐也是不錯!我這一遭遇,什麼雄心壯志都消了!」   眾女各有各的心意,只聽柳鏡曉繼續說道:「也只願與你們廝守一生,等這一番打退了烈分人,我就把大部分權利移交出去,做一個正正式式的富家翁!」   眾女圍著柳鏡曉說個不停,只有完顏玉琢明白,柳鏡曉心中自有打算,他這個人肯定不會將全部權力移交出去,只是像他自己所說的那般「將大部分權力移交出去」   在丁靜執政時代,始終有一種傳統,那就是當年丁靜當年是政變手法推翻柳鏡曉下台,而柳鏡曉總有一天會出山打倒丁靜。   這種傳說影響很深,只是柳鏡曉怎麼自己打倒自己,有些時候,他雖然不在台上,但是他的影響力豈是丁靜可比的!   後來丁寧開府四川,若無柳鏡曉支持,他怎麼通過三次整軍能把川中諸軍盡數裁撤。   不過柳鏡曉終於定下了退出前台的決心,在另一個時空,將這種做法叫作「垂簾聽政!」   至少我們要交代劫車的那位耿大嘴的結局,就在劫車後的第四天,他已經被自己的老二一刀削斷了腦袋送到官府領賞去,誰叫他截斷平漢路襲擊柳鏡曉的舉動太犯忌諱了,官兵也不得不玩命了。   至於那位李先生,他的真名叫雷斯第五,這是一位著名的間諜,他以中國人的身份活躍在綠林之中,一直到戰爭結束以間諜罪判處十五年徒刑,戰後寫了一部《命運的瞬間·未射出的子彈》,可以說是這次戰爭間諜戰的權威書籍,特別是柳鏡曉這次遇襲事件的第一手資料。   但是間諜行動影響不了軍事行動,只是就在柳鏡曉在病床上的這段時間,丁寧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廣東方面已抵達兩個師,還有三個師在運輸途中,桂軍兩萬人,湘鄂兩軍三完,後繼的各路大軍將有六萬之多,或者說,他將得到十五萬人以上的部隊,丁寧已經有信心發起一次反擊。         最終卷 最終章 教育為本     丁寧的第一記重擊並沒有直接落在烈風人的頭上,而是落在了側翼的鐵勒遠東第三軍身上。   這個第三軍,攻擊精神十分旺盛,已經向特別第一軍發起了三次大規模進攻,但是每次都是被撞得頭破血流傷亡慘重,倒為特別第一軍添加了無數功勳。   雖然特別第一軍始終是得到優秀補給的作戰單位,但由於這個軍的骨幹是各省派出的志願軍組成,所以整個步兵軍加上配屬部隊從來沒有超過一萬的編制,而遠東第三軍的編制超過了三萬人。   但是遠東第三軍的戰果只能用屢戰屢敗來形容,因此整個部隊損耗較大,士氣也較為低落,雖然經過補充,該部編製只有兩萬五千人的實力,其後方還有庫特帕羅金指揮下的預備隊兩個師。   而另一方面,由於大部援軍的到來,雖然大部分援軍直接置於丁寧的指揮之下,但到現在全軍已經補充到一萬六千人的大編製,但唯一的缺點就是編製混雜,有一千一百人的步兵營,也有五百人的步兵團。   這一次反攻,所以使用的便是特別第一軍所部,該部從烈風人和鐵勒人的結合部發起攻擊。   在這個結合部內的敵軍兵力屈指可數,而且大多數部隊是以步兵連(中隊)為核心進行分散配置,前衛是軍事哨,後方則是少至十數人,多至一個小隊的分散據點,兵力最多者也往往是以一個中隊本部帶領一個半加強小隊據守的據點。   因此特別第一軍的進展順利地不能再順利了,大多數據點在開戰後一個小時就被攻破,即使少數據點頂過了特別第一軍的第一波攻擊,也在炮兵的攻擊下迅速失守據點。   從清晨開始的戰鬥,到上午十時為止,烈風人已經損失了四個步兵中隊的絕大部分。鐵勒人則損失了兩個步兵營,唯一仍在激烈戰鬥地地方是結合部的腹部。   在這裡的烈風軍有一個完整的加強中隊和一個炮兵小隊。此外還收容了一小部分潰退下來的烈風殘兵,而百餘米外還有鐵勒人的一個半步兵營,兩處敵軍都守地十分頑強,配合也很密切。   特別第一軍在炮擊之後幾次組織進攻,又被敵軍從陣地上打了回去,最後一個加強連的進攻也被擊退了。   雞鳴寺據點的激戰,牽動雙方指揮部的心。鐵勒人曾向西方記者表示:「我們的防線,是羅馬以來最堅強的!哪怕是一百萬人用一年的時間來進攻,也很難拿下它!」   現在這條防線地側翼卻似乎隨時有失守的可能,雞鳴寺據點內有上千的士兵正在奮戰。庫特帕羅金上將沒有理由不去救援出這些友軍來。   從預備隊裡抽調一個步兵團,加上特別第三軍的一個師,烈風人也為了雞鳴寺據點增派了一個加強大隊,這些兵力組建了一個混成集群向著雞鳴寺進發。   下午三時,雙方在雞鳴寺據點以東六公里發生遭遇,雞鳴寺據點內槍炮聲連連,特別第一軍再次組織了一次猛烈地進攻,但是進攻沒有取得太大進展。雙方焦著在據點外圍。密集給了援軍最大的信心。   整個部隊以營為縱隊展開戰鬥隊形,沿著平原向雞鳴寺攻擊前進,進展之順利在意外,鐵勒人信心十足,但是緊接著就上演了整個戰爭期間最恐怖的一排排槍。   他們迎頭就遇上了丁寧指揮的迂迴部隊,足足一個軍四萬人,當雙方地前衛發生接觸的時候。丁寧命令迂迴部隊立即消滅敵增援兵力,雙方在雞鳴寺以西四公里展開會戰。   鐵勒人無從判斷敵軍的總兵力,他們士氣高揚向雞鳴寺發起進攻,而此時柳軍的主力部隊已經嚴陣以待。   將近一萬人的大方陣在視覺上給人以很大地衝擊,但問題是守在工事裡的對手有著四倍的數量優勢,以至於極少炮火掩護的敵援軍打出的兩輪齊射根本不能掀起波瀾來—雖然就這兩輪齊射造成了三百以上的傷亡。   柳軍在沉默,丁寧騎在自己的戰馬,以高高的眼光巡視著整個戰場,望著敵軍帶著震天的殺聲衝了過來,卻始終在沉默著,一直到敵軍衝到離陣地只有三四十米的地方,最終她輕輕說了一句:「開火!」   整個陣地在沉默中爆發了,一聲吶喊,或是尖叫,讓近萬人的敵軍方陣都為之顫抖,跟著整個陣地上面出現了無數的黑霧,整個戰場籠罩在煙霧之中。   六分鐘!在六分鐘內,柳軍打出了三輪排槍,光是第一輪排槍就打倒了一千五百人,整個聲音如同震耳欲聾的一聲巨炮聲,在敵軍的眼中,無數的火焰噴射而出,緊接著第二輪和第三輪排槍又打翻了大約一千七百人。   鐵勒人在瞬間完全崩潰,突如其來的猛擊讓敵軍的整個戰線都失去了指揮,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之中,而柳軍舉著上著刺刀的步槍開始對敵軍發起了突擊,隨著一聲巨吼,官兵們跳出了工事,而敵軍根本沒有抵抗的決心,在經過這麼一波打擊之後,他們開始敗退了,繼而演變成崩潰。   連個聯合集群,在當天夜裡已經在雙方的字典中都被抹去,沒有比這更加可怕的事情了,柳軍投入了十一萬人,將遠東第三軍的防線撕得七零八落,部隊被殺得片甲不留。   當晚,特別第一軍終於攻入了雞鳴寺據點,而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整個遠東第三軍已經完全被割裂成兩塊,其主力在獻縣被合圍。   在獻縣縣城及附近的包圍圈內可是一條大魚,遠東第三軍的軍司令部、一個師又一個步兵旅、一個騎兵團、十一個炮兵連,除此之外,烈風軍的一個步兵聯隊、一個炮兵大隊及其它附屬部隊也在包圍圈之內。   總共網住了一萬六千名鐵勒人,四千名烈風人,六萬名柳軍形成了一個不緊密的包圍圈,特別第一軍和其他部隊連夜發起攻擊,戰況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鐵勒人不負蠻勇之名。往往是以一個團建制在軍樂隊的軍樂聲中發起了反衝擊,軍官帶著大隊的士兵以他們所能使用的一切兵器。刺刀、槍托、拳頭甚至是身體和柳軍發起一寸一寸的爭奪,雖然往往是撞得頭破血流,但是柳軍在全線陣地上也沒有太大進展。   為了爭奪前線的一個小據點,柳軍往往是動用幾個步兵營用極大的代價反覆衝鋒才能拿下來。雙方的傷亡往往都是死傷慘重,在兩天之內柳軍死傷達五六千人之多,攜行的所有彈藥都幾乎消耗殆盡。而鐵勒軍地損失與柳軍相當。   丁寧和庫特帕羅金都下了死命令,丁寧投入了預備隊兩萬人,希望能第一時間將三個包圍圈的敵軍殲滅,而為了救援獻縣包圍圈內的友軍。鐵勒軍士氣如虹,調集了四萬五千人參加解圍。   除此之外,庫特帕羅金向北滿方面的鐵勒軍緊密救援,為了救出遠東第三軍。位於北滿方面的鐵勒軍下了大本錢,他們同意再派出十萬名援軍南下。   打援的戰鬥遠較預計更為艱苦。原本按丁寧的估計,己方向鐵勒軍猛攻。烈風軍將會坐視雙方激戰到最後一刻,但是沒有預算地是,第十一軍司令愛水三郎在發現側翼遇襲之後,調集手頭能抽調地所有兵力共六十個步兵大隊計七萬人參加解圍。   有理由相信第六次河北會戰是一次極其慘重的戰鬥,雙方的激烈戰鬥持續了一個月之久。戰局演變並沒有象丁寧想像地那樣順利,誠然合圍的三股敵人除獻縣外,已經全部停止抵抗,但是其餘地兩股敵人,位於獻縣以南的烈風軍一個獨立混成旅團主力,及獻縣以東地鐵勒軍一個師殘部都沒有順利地被殲。   烈風軍地那個混成獨立旅團損失較大,全旅團戰死、被俘的數字達到二千人以上,但是殘存的近三千人突圍到了獻縣,而鐵勒軍那個師殘部基本不受損失地突圍到了獻縣。   這樣一來,獻縣戰鬥就成了一次持久戰鬥,獻縣的鐵勒軍十分頑強,他們不要命地組織了一次又一次反攻,每一次反擊的規模都在一個步兵團左右。   有理由相信,在整個戰爭期間,獻縣的鐵勒軍是戰鬥力最強的一批,他們的指揮官雖然不是最優秀,但士兵的戰鬥精神卻是最好的,雖然柳軍不停地炮擊所有的堡壘、工事,雖然柳軍工兵的運用水平達到了一個新高度,但是他們在獻縣仍堅守了十七天之久才向柳軍投降。   根據鐵勒戰史的看法,鐵勒軍仍能繼續堅持更長的時間「會議討論了繼續防禦的可能,二十三與會者,有十九人一致主意無條件繼續進行積極防禦,盡可能地牽制敵軍的兵力」,僅僅是因為指揮官的軟弱才令獻縣投降,獻縣投降時,守軍尚有六千四百名之多(含傷員1100名)。   但是獻縣方面的戰鬥,或者說是第六次河北會戰,尚不足以吸引全世界的眼光,只有在膠東的戰鬥,才能引起全世界的注意,就連在信陽養病的柳鏡曉都在關切這一場戰鬥。   對於柳鏡曉來說,病院是一片鶯歌燕語之聲,丁雁菲帶著她的那幫老師同學趕了過來,結果柳鏡曉身體好得特別慢,誰叫他嘗盡了整日大被同眠的滋味,不過無意採摘了陳沅青這朵名花,倒讓他受了林雪的好大埋怨,不過夫妻之間的事情,只要到了床上什麼都好解決。   他的身體康復總是很慢,什麼公務都很少理會,比方說東北偽軍大將陳升的部下沈鷹狠狠地整了陳升一把,把他最得力的三個旅帶走了兩個旅,投靠了屬於柳鏡曉系統的「鐵梅義軍」……但是這些事情,柳鏡曉命令全部交給濟南總部來處理。   但是他還是關切著膠東前線的戰況,畢竟那是柳鏡曉的根本,十月二十七日,烈風軍發起了最大的一次反擊,企圖一舉殲滅吳蒼雷軍,烈風軍炮兵集中所有的炮彈,發射了一千一百發炮彈,雙方的炮彈打破清晨的寧靜,滿山遍野都是四碎的破片。吳蒼雷很穩重,命令部隊除炮兵外,全部進入靜默。   八時正,在漫天煙塵之後。六千名烈風軍高喊著「萬歲」,端著雪亮的刺刀,緊隨著身上繫著白布條的軍官分成兩路殺上來。   烈風人的吼聲驚天動地,甚至壓過了炮聲,雖然吳師的炮兵的第三輪射擊打得十分精確,直接落在烈風軍的衝鋒隊形之中,爆炸的氣浪帶著屍體四處飛散,但是烈風人根本不理會身邊冰冷的屍體,穿過了障礙物,大步向上衝擊,到處都是冰冷的刺刀。寒光四射,像潮水一般湧了過來。   烈風軍很快衝入了柳軍前線陣地,烈風軍一邊和柳軍搏鬥,一邊大吼著:「山東軍,今天就去死吧!」   柳軍在連長的帶領下。親自發起反衝鋒,雙方展開多次肉搏戰,部分陣地在戰鬥中失守。柳軍士兵們只能向後退。不多時,吳蒼雷命令立即收容退下來的部隊,指揮下級軍官自動代理傷亡上級的職務,再度奪回了失守地陣地。   但是烈風軍太頑固了,他們冒著濃煙衝上了陣地,烈風軍又衝上去,整個陣地殺聲震天,幾個中級軍官向炮兵部隊派出傳令兵:「打近一點!盡量打近一點!不要怕誤傷,敵軍就在我們陣地前面!」   烈風軍一整個大隊在一陣手榴彈之後發瘋地衝了上來,密密麻麻湧向吳蒼雷的主陣地,雙方展開肉搏戰,廝殺扭打在一起,一時間屍橫遍野,而烈風軍不斷投入新補充的兵力,吳蒼雷的右翼陣地也遇到烈風軍約六個大隊地猛攻。   許多烈風軍官身負重傷,但是渾身血人的他們仍然是冒死向前進攻,他們甚至衝到了炮兵陣地上,雙方扭打在起來……   吳蒼雷大聲叫道:「誰也不許後退一步,我也絕不後退一步!誰敢後退一步,就地軍自為戰,執行戰場紀律!」   烈風軍發了瘋一般猛攻,一個又一個步兵大隊填了進去,關鍵還是蒙定國的炮兵力挽狂瀾,一陣炮擊硬生生打垮兩個步兵大隊的衝鋒隊形,雨點地炮火落了下來,成群成群的烈風軍紛紛倒下,吳蒼雷親自率領部隊發起反擊。   他和幾名參謀軍官甚至遭遇了一次烈風軍殘兵的反擊,但是下午三時,吳蒼雷向濟南總部報告:「炮兵當居首功,我軍現已收復全部陣地……我們一定守住陣地,請師長放心!」   這是吳蒼雷的絕筆,十分鐘他被槍彈擊中,光榮殉職,成為膠東保衛戰期間殉職的最高級別將領。   在信陽地熊局長,聽聞到這個消息之後,只是發出了一些微歎:「那個調查終止吧!現在還是解決張步雲的問題!這小子實在瘋了!」   不過吳蒼雷沒有得到追晉,這也是共和歷史十分詭秘的一個問題,爭議紛紛,但吳蒼雷這一次死守,確實徹底打垮了烈風軍的士氣。   烈風軍不僅是戰場上輸掉了這場戰役,補給無著落,飲水不乾淨,藥材基本沒有,導致整個登陸部隊疾病叢生,繼而引發流行整個部隊的流行病,到十月底,多數步兵大隊雖然有一百名以上的兵力,但是傷病員居多數,多數大隊的實際戰力只有五十名左右,個別步兵聯隊全聯隊甚至只有三十名左右,特別是第十六師團,全師團僅餘三百餘名。   烈風軍控制區內,滿目愁雲慘霧,港口上到處都等待上船的傷病員,卻只能任由風吹雨打,偶爾發出幾聲呻吟,也是無人理睬。   他們地許多人已經死去,但沒有人進行清理,整個膠東登陸戰變成了一場鬧劇,但是調回大本營的千望神度大佐一再表示:「海軍是膽小鬼,一定要拿下膠東!」   結果部隊在戰事僵持之後又繼續支撐著,為了海軍和陸軍的面子支撐下去,但是在膠東沿路只見屍體,每走一步都能碰到一具姿態各異的屍體,讓人感到毛骨悚然之餘,不由想起了地獄的場景。   根據烈風方面的戰衛統計,整個膠東登陸期間,雖然在戰鬥陣亡達到三萬人以上。但是傷死、病死者達到了恐怖的五萬人,即使是撤退出來的人員也需要長時期的救治,但烈風軍直到十一月三日才下達從膠東撤退地命令。   十一月七日,烈風人調集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運輸船隊,從膠東撤回部隊,在岸邊海軍發現無數皮包骷髏的傷病員。烈風陸軍的光榮和驕傲已在他們損失殆盡!海灘遠處有幾千員缺胳膊少腿的傷員,甲板無法擠出地方來運載他們,他們唯一得到的就是一顆手榴彈!海軍對患有痢疾的嚴重營養不良症的陸軍還不錯,他們準備許多飯團,結果許多陸軍官兵當場噎死,而見識過海軍的伙食之後,許多陸軍官兵只能哭著說道:「下輩子一定讓兒子當海軍!」   但是烈風人的惡夢並沒有終結。許多海軍官兵突然尖叫起來:「敵海軍!敵海軍!」   林鈴音在旗艦上懸掛起了自己的司令旗。第四艦隊的官兵也熱血沸騰地服從這位指揮官的命令。   所謂「地獄島的撤退」就此展開,烈風海軍將在這種地獄般的航線中來回三次,以至於消耗了大部分海軍兵力。換句話說,這決定了戰爭的結局……   共和九十八年的春天。   海上。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從他們的服裝來看,這似乎都是一些軍人。但是軍裝卻是五花八門。不過還好,他們的軍裝很新很漂亮。   東京灣會戰正打得慘烈已極,可這幫人談論地卻是風月話題。   「王子春啊!你好歹也是當年的湖北督軍!怎麼就見這小子在上海威風!」   王子春滿臉的豪情壯志,可是下一刻卻又是沒言語了:「那小子的家我不是不敢去,可是他旁邊……」   柳鏡曉剛剛新婚完畢,那場與沈大小姐的婚禮倒讓這一幫下野人物眼紅不已,都是下野的人物。這待遇怎麼差得這麼多了,人家怎麼有這麼多地美嬌娘。   李定遠發話了:「你不敢去!我去!」   奪妻之恨,可謂生平恨事,他瞅了瞅張步雲,這位老兄身邊似乎少了個女人。偏偏柳鏡曉身邊多了一個女人,一時間都有些風言風語:「人家張步雲獻妻保身!」江湖上甚至有這樣的傳言:「乾坤一擲竟劫帥,紅顏知己伴終生!」   但是張步雲的處境與眾人不同,他只能搖搖頭,誰叫他當年他的膽子也太大了些。   這時候王自齊猛地一拍桌子道:「不就是段鐵民和陳雲傑一左一右作他鄰居?兄弟出點銀子,請他們換個大房子就是了!柳鏡曉這小子不仗義,家裡有著這麼多美嬌娘,硬是不讓人老前輩一親芳澤!」   「就是,聽說柳鏡曉投身教育屆,經常不在家!想必他家中大小老婆必定芳心寂寞,想想柳家的太太可是我們的了,都是過氣軍閥,誰怕誰?」   「只是礙於段鐵民和陳雲傑兩位前輩的房子就在他左右,不方便下手啊!」   ……   一個月後,一應下野軍閥歡聚一堂,慶祝陳雲傑和段鐵民這兩位老前輩遷居之喜。   談笑之間,有人詢問道:「雲帥,怎麼不見令愛啊!」   陳雲傑答道:「聽說浙江邊境上開了間中西女塾,是天下間最好的女校,我女兒被聘去當老師了!」   旁邊也有人笑道:「這中西女塾可不比尋常學校,一年光是學費就要三百多大洋啊,學琴一年就要六十大洋了!我女兒是好不容易才上了這所學校!」   「就是!就是!這學校是全封閉的,就是一隻雄性蚊子想要飛進來都難!所以我只好讓我老婆陪女兒到那讀書!」   據說是這中西女塾是一所新辦的貴族女子學校,教師十分優秀,紛紛花巨資送女兒去上學,也準備送走家中女人,順便讓太太到北京和女兒一起住,方便自己到柳鏡曉家中去尋芳問柳。   一說到這中西女塾,大夥兒的話題就來了:「聽說這中西女塾的老師用心得很,教她們的丁老師說。師資力量全是從濟南一所名校調來的,全中國算是最豪華的!」   旁邊王自齊說道:「就是!就是!聽說她們校長更是了不起,經常與學生及各位女生家長形影不離,同吃同住同睡!」   「對了,她們的老師都是大美人啊!聽說不比柳鏡曉地老婆長得差!」   「何止是同吃同住同睡,聽我女兒說,她們的美女校長就帶著一幫老師吃住在女生宿舍,還好她們宿舍的床特別大,宿舍也特別大。就是擠幾十個人都沒有問題!對了,這位校長好心得很,讓我老婆也進去照顧女兒!」   「人家中西女塾從來只是只招相貌端莊的學生,估計你老婆長得也不差……」   「對了。她們校長叫什麼名字?對。叫楊南風,用心得很!據說學生穿錯了衣服,她們要親自為學生挑好衣服,然後叫她穿好衣服!」   「可止是穿好衣服,聽說她們校長是內衣內褲都替學生穿好的!」   「她們學校的師資力量確實很強!」   正說著。兩個人氣呼呼地說道:「奶奶的,柳鏡曉不在,可他老婆也都不在!」   原來是李定遠帶著一幫人上門獵艷。哪料想吃了閉門羹,一眾前軍閥原想今夜行動,哪料想柳鏡曉前段時間帶著老婆出門了,不由擠在一塊大罵洩憤。   這時候,王自齊嘻嘻哈哈的問道:「雲帥,不知道你家搬到哪去?還有,段總理搬家到哪去!」   兩個人搖搖頭道:「不知道。介紹所介紹的,說是包君滿意!」   王自齊一轉頭,當即有人答道:「雲帥搬台斯德朗路七號,段總理搬台斯德朗路十一號……」   王自齊不由古怪地尖叫了一聲,段鐵民好久才反應過:「這是我搬雲傑家。雲傑搬我家!你們是怎麼介紹生意的?」   那個人也強硬得很:「哼!你們不是要換房子就成了!告訴你們,我們介紹所可是有著柳鏡曉夫人地股份在內!」   柳鏡曉的地位自然不同於其他下野軍閥,有他作後台,這介紹所也強硬得出奇,一眾下野軍閥答應段鐵民和陳雲傑,只要搬家就願意大請一頓,結果好了,他們白請一頓,陳雲傑和段鐵民也折騰了半天,要知道他們的傢俱都已經裝車了。   一眾下野軍閥一想到柳鏡曉的威風,氣就不打一處來,這時候倒有個小軍閥笑道:「我女兒和老婆去了中西女塾,這三年就是天大地事情都不能出校門!不過好歹有良心,寄了個留聲片兒給我,說是她們校長在開學典禮地講話,剛剛才拿到,大家聽聽!」   大夥兒聚在一起,準備聽一聽那傳說中美女校長的聲音,當即取出新出的留聲機,當即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同學們好!各位太太、各位小姐,在下是中西女塾校長柳鏡曉……」         後 記     當在鍵盤落下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彈指間兩年間過去,就是2004年6月的長風開始連載,而今天長風正式結束了。   當初構思長風,是準備寫成三部曲,三個不同時空的純架空小說,分別是歷史、奇幻和軍事小說,長風即是第一部以民國歷史為本地小說。   長風總體是部失敗的作品,最初到起點,是希望有個出版的機會,但是鑒於題材,沒有機會出版,接著進vip人氣嚴重不足,因為本書是用倒敘的手法,開頭寫的又不好,所以許多人沒辦法讀下去,訂閱最高沒有超過1600,正常的訂閱只有1000上下,所以我只能堅持把本書寫完。本書的結局,大致是按照預定的計劃結束,不過最後加速了進度,不過這個大結局,是一年前就和司馬勘討論出來地,或是比較另類的!感謝司馬勘,感謝蒙古鐵騎,感謝白斯文,感謝共產國際工廠(鄧肯),感謝月影,感謝trytry,感謝ddg(蕭吉迪),還有許多朋友我沒有記住名字,感謝所有喜歡本書和支持本書的朋友!預定將於2006年內開始寫作三部曲的第二部,這次是一本比較純正的西式奇幻。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