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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法師》全集[精校版]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


第一卷

第一章 穿越才是原動力

人的一生，睡眠的時間佔到其中三分之一，如果按一百年的壽命來算，那麼睡眠的時間要佔到整整三十多年……

在這漫長的三十多年裡，我們可能會遇到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夢，當然也包括噩夢。

噩夢，用科學的解釋就是指內容恐怖的夢，是引起焦慮恐懼為主要表現的睡眠障礙——在兒童中比較多見。

噩夢誘發因素多種多樣，但是總體表現為心理因素與身體因素。

科學解釋，噩夢與凶吉禍福無關，它只是人類潛意識裡形成的幾個圖像，並不代表任何意義。

你可能遇到過連續好幾天做同樣一個夢，不過你絕對沒有試過，連續好幾個月做同樣一個夢，一個恐怖的夢……

這件事要從我二十歲生日說起，就是在那天以後的每個夜晚，我總是重複做著一個古怪、恐怖的夢……

我夢到自己陷在一個蛇窩中，在我身邊是無數密密麻麻的蛇，有的只有小指粗細，但是有的卻有手臂那麼粗；有的蛇頭是橢圓的，無毒，但是有的，卻是三菱形的劇毒毒蛇……

望著那一雙雙帶著寒意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嗖嗖吐著蛇信，我想你絕對不會想知道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毛骨悚然！

我發了瘋似的跑，一直跑一直跑，我不記得我究竟跑了多遠。

直到我發現身後並沒有那些蛇群追來，想要停下腳步時，我這才發現，雙腿似乎不聽使喚，仍然機械般朝前奔跑，直到我第二天醒來。

說真的，我真的快被逼瘋了！

也許你會說不過是噩夢而已，習慣了不就好了？

那麼我告訴你，有時在我第二天從噩夢中醒來之後，我會在我的手臂上發現一處處紅腫的斑塊，除此之外，全身上下說不出的酸痛，尤其是雙腿。

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我想這件事，已經無法用科學來解釋了……

唔？你問我現在在幹嘛？

好吧，我正在翻《周公解夢》——寄希望於這玩意，我想我是瘋了！

呼！發了那麼久的牢騷，還沒做自我介紹，抱歉抱歉。

我叫江哲，是……

什麼？江司徒？

額，抱歉，我不記得我有這外號……

什麼？穿越？

老兄，你說的穿越，是不是指某人物因為某些原因，經過某些過程，從所在時空穿越到另一時空的事件？呵，這類的小說倒是蠻多的……不不不，我絕對沒有取笑的意思，我想說，我也喜歡看……

什麼？三國之宅行天下？

我不記得有這本書啊……不不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許是同名，同名而已！

好吧，言歸正傳，我……我說到哪了？

得得得，總而言之，那夢非常怪異，而我正在尋找解決的辦法，以上！

※※※※

二零零九年一月十七日凌晨，杭州某地區一處普通住宅中，本文的男主角正在床上呼呼睡著……

題外音：什麼？你說我們大老遠的過來，不是看他睡覺的？

放心！

一、二、三……醒！

「啊！」

伴隨著一聲悶呼，原本躺在床上的男孩突然翻身坐起，靠在床頭，托著腦袋長長鬆了口氣。

「……」伸手打開了房燈開關，江哲坐直了身體，眼神不由望向自己正隱隱作痛的手臂——在手臂之上，有幾個類似於蟲咬的紅腫斑塊——而昨晚是沒有的。

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江哲翻起被子，起身走向窗邊。

天，仍是濛濛亮，破曉時的晨光印在江哲臉上，使得他原本有些蒼白的臉顯得有些紅潤。

自從做了這個怪夢之後，他幾乎每天都會這個時候被驚醒，可以說是分秒不差。

「鈴鈴……」床頭的手機響了。

江哲皺皺眉，走過去接起電話，是汪梁打來的。

汪梁，是江哲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開朗、風趣，口花花，正如他的口頭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是一個很重義氣的傢伙，不過這廝在學校裡的口碑極差。

但是奇怪的是，他身邊還是有不少的女孩子，而我們的江同學……算了，還是不打擊了。

「嘿嘿，江哥，該起來尿……」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江哲按斷了。

望著手中的手機，江哲無語地搖搖頭，等它再次響起。

「我說江哥，反應不用這麼大吧？哥們是外地號碼，一分鐘六毛錢……」

「你就不能弄點花樣出來？每次都這樣，你玩不厭啊？」

「哥們可是關心你啊……」電話裡傳來了汪梁戲謔的笑聲。

「行了，」江哲沒好氣地坐在床邊，低聲問道，「我托你那事……有眉目沒？」

「別別別，江哥，屁大的事您就別用這種低沉的語氣說話成不？回頭要是被人誤會還不把我們逮局裡去？嘛……你那事我問是問了，不過……」

「怎麼？」江哲臉上露出幾分凝重。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你也知道的，我小叔一向比較多話，我才一問，他羅裡吧嗦一大堆，還全是廢話，反正這事電話裡一時半會也說不完，為哥們的話費考慮……趁著週末，哥幾個聚聚，當面說，成不？」

「行！」江哲無可奈何地掛了電話，半夜打騷擾電話的時候，怎麼不見你心疼話費？

不過話是這麼說，江哲還是挺承那傢伙的情的，畢竟，不管怎麼說，他是自己為數不多，但是很鐵的哥們。

※※※※

因為是星期六，街道上的行人車輛特別多，比起以往，今天路上堵得厲害。

有三三兩兩結伴同行的學生，有衣冠楚楚在路邊等車的白領，還有帶著自家的狗溜躂的老頭老太，不時從江哲身邊走過。

所謂路人，就是這個意思。

記得懂事的時候，江哲就開始思考一個問題。

人生的意義在於什麼？

江哲至今還沒弄明白——或者說，他還沒有找到屬於他自己的人生目標。

難道人的一生，就是嬰兒初生、長大成人、結婚生子、安度晚年麼？

僅僅只用這十幾個字就可以概括人生全部麼？

這未免太過乏味了吧？

記得小時候江哲曾經幻想，在這個世界的某處，是不是有騎著掃把從天上飛過的巫師，是不是有陰險狡猾的狼人，是不是有靠吸食血液的吸血鬼，但是等他長大以後才明白，在這個科學的時代，巫師、狼人、吸血鬼確實是存在，但是只限於電影。

在現實之中，沒有蜘蛛俠，沒有鋼鐵俠，也沒有金剛狼。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最初聽到這句話時，內心彷彿被觸動，但是等到平靜下來，才發現這不過是電影中的台詞——電影的劇本，和小說一樣，那些都是給大眾看的，並不能作為人生的依據。

世界上的人，總的分為兩類，這當然不是指男人與女人這種膚淺的回答。

一種人，看清世界，安於天命，換句話說，就是認命了；另外一種人，則仍然妄想著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後者之中，大部分最後入了各式各樣的教會，膜拜著自己的信仰，還有一小部分人，最後則進了Mentalhospital……也就是精神病院，唔，比較慘！

顯然，江哲不屬於前者，但他也不屬於後者，他哪種都不是。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青年，他已經習慣用科學的角度看待每一件事，但是同時，他又從潛意識否認這個答案——或者是他不願意接受這個答案。

沒有別的原因，他只是覺得太悶——這個世界太過於按部就班，太乏味、太枯燥。

幾個朋友曾經善意地取笑江哲是個宅男：總是幻想著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懶散……

其實，懶散只是因為缺乏興趣！

江哲可以花一天時間在電腦上翻看玄幻、科幻類的小說，但是卻提不起興致寫他的畢業論文，就算他明白這關係著他以後的前途。

曾經有學者提及過，宇宙是由無限的空間與時間組成的，在每一個相對時間的空間裡，文明的演變都很可能存在著差異：有朝著科技文明演變的；有朝著機械文明演變的；有朝著生物文明演變的，等等等等，在無數的空間的中，可能會存在魔法的世界——當然，這只是一個猜想，並沒有任何科學依據。

但是江哲倒是很認同這個觀點，畢竟對於宇宙的認識，人類還是太少了……

或許在某個世界裡，真的存在著魔法也說不定呢！

「唔？」

走著走著，江哲忽然看到不遠處的街道上站著三名外國人，走近一看，才發現是三名傳教士，他們正在向路人解釋著他們的教義。

說實話，真正聆聽他們傳播教義的人很少，絕大部分人只是匆匆而過，就算是因為好奇停下腳步的，也只是作為在一旁的圍觀者而已。

這叫那三名傳教士有些失望。

出於好奇，江哲走了過去，他看到其中一名傳教士手中握著一枚十字掛墜，望著四下圍觀的人群搖了搖頭，轉頭與同伴說了幾句，可能是要回教堂吧。

似乎是站得太過於靠前，讓一名傳教士誤會了，只見他用極為生硬的普通話對江哲說道，「我以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義祝福你，孩子……」

「額，謝謝。」尷尬地望了望身邊的人群，江哲訕訕道謝。

這時，傳教士的兩名同伴用英語說了一句，傳教士點點頭，轉身望了眼江哲，用生硬的普通話問道，「有什麼是我能幫你的麼，孩子？」

「額，」下意識正要搖頭，江哲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夢，猶豫說道，「神父，我最近一直做著一個怪夢……」

「夢？」傳教士瞇了瞇眼，似乎感覺有些好笑，搖搖頭正欲離開，卻聽江哲補充道，「最近好幾個月，一直重複夢到被蛇咬……」（文－人－書－屋－Ｗ－Ｒ－Ｓ－Ｈ－Ｕ）

「what，被什麼？」傳教士在普通話中夾帶著英語，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Snake！」旁邊圍觀的一名女孩替江哲解了圍。

「Snake？」傳教士愣了愣，臉上有些吃驚，正要說什麼，他兩名同伴已開始催促了，他猶豫一下，對江哲歉意說道，「抱歉，我的孩子，我們要離開了，如果你有什麼疑惑，可以到不遠處教堂去，我會在那裡……」說著，便將手中的十字掛墜送給了江哲。

望著那三名傳教士漸漸走遠，再望望四周圍觀的人群，望著他們臉上的好笑神情，江哲很是尷尬地離開了。

真是病急亂投醫啊……江哲想盡快離開這個尷尬的地方。

但是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下了腳步，他分明感覺到握著十字架的右手，隱隱傳來陣陣刺痛……

怎麼回事？

江哲抬起右手，這才發現十字架上的鍍銀表層已經漸漸開始脫落，一眨眼工夫就變成了一堆灰燼，而自己右手手心，卻變得通紅，繼而慢慢為恢復平常的膚色。

「……」江哲揉了揉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這算什麼？

※※※※

出於不安，江哲最終還是去了那處教堂，而接待他的，正是剛才與他說話的傳教士。

與心事重重的江哲不同，那名傳教士在見到江哲時似乎很高興，「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我的孩子，有什麼是我能幫助你的麼？」話剛說完，他好像記起了什麼，指著江哲說道，「我想起來了，你夢到被蛇咬，是麼？」

江哲點點頭，補充道，「很多蛇！」

傳教士愣了愣，對江哲說道，「請不要擔心，我的孩子，聖經會為我們指明方向……」說著，他朝著教堂中央放置聖經的地方走去。

望了眼不遠處正翻著聖經的神父，江哲四下好奇地打量著教堂四周牆上的壁畫，突然，他的眼神停留在一處壁畫上，那裡畫著一頭類似於熊的生物，似乎在沉睡，而在它上方，畫著一名手持神矛的天使。

「這是什麼，神父？」江哲疑惑問道。

正翻著聖經的神父抬起頭看了一眼，笑呵呵說道，「這是上帝告誡我們，我熱愛我們的世界，不可以怠惰……」

「哈？」江哲有些樂了，搖搖頭正要離開，忽然心中閃過一道很古怪的悸動，雙腿不由自主朝著那幅畫走去。

「這是……」喃喃說著，江哲緩緩抬起手，按著內心的呼喚，撫摸著那副畫像……

「啊哈，Snake！」翻著聖經的神父似乎找到了要找到的，一抬頭，臉上卻充滿了疑惑。

「孩子？孩子？」

只見空曠的教堂之中，哪裡還有江哲的身影。

「走了？」神父有些疑惑，忽然，他聽到一陣古怪的聲響。

「卡嚓、卡嚓……」

「哦，我的上帝……」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神父滿臉震驚，只見牆上一幅壁畫，正漸漸龜裂開來。

「斯洛斯……」

第二章 莫名其妙的尷尬

江哲從來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地方不同尋常，長相普普通通，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和特長，總而言之，一句評價：極其平凡！

要是硬要說有特別的地方的嘛……

那就是他的恢復力很強！

不管是體力的回復，還是傷口的癒合速度，都要比常人快得多，對此，他個人的的解釋是：自己的細胞活性很強。

他已經習慣於用科學的觀念看待每一件事，直到他再一次地睜開眼睛……

迷迷糊糊，也不知昏睡了多少時間，江哲終於醒了，但是這醒來的第一句話，卻是叫人有些啼笑皆非。

「我靠！」

短短兩個字中，包含著濃濃的不解，想來是他發現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

要是沒記錯的話，自己不是應該在那個教堂裡面麼？又怎麼會躺在這裡？

感覺莫名其妙的江哲緩緩坐起，伸手摸了摸著身下的泥土，潮的。

繼而，又是一聲驚呼……

「我靠！」同樣兩個字，但是含義卻大不相同，充滿了震驚。

他究竟看見了什麼？

他看見了望見了自己的手，準確得來說，那是一隻四、五歲孩童的手。

「……」

目瞪口呆望著那隻手足足一分鐘，江哲緩緩抬了抬手臂……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那確實是他的手臂……

「怎麼？」

很明顯，他驚住了，一面緩緩從潮濕的泥土地上站起身來，一面低頭打量著自己。

忽然，他望見了旁邊不遠處的小湖，猶豫一下，他走了過去。

但是在湖水中的看到的景象，卻讓他臉色頻變。

湖水中的，真的是自己麼？

望著湖水中那滿臉驚愕、茫然的小孩面容，江哲似乎哭笑不得，外加欲哭無淚。

雖然有時候，江哲對於自己平凡的面容也有點遺憾，這也不至於這樣啊……

再怎麼說，自己好歹也是過了二十歲的人生大關，正準備著踏足社會，混吃等死，啊不，是造福大眾，這莫名其妙的，又讓自己回到四、五歲的階段，這……

好好好，人生苦短，百年匆匆，多活個十幾年也沒什麼不好，但是關鍵在於……

這小鬼誰啊？！

雖然江哲有點小小的健忘，但是再怎麼著，也不至於忘記自己小時候的面容，眼前湖水中的倒映，那個似乎是『自己』的傢伙，是那麼的陌生，陌生到江哲有些難以承受。

棕黃色，啊不，暗金色的頭髮，微微捲著，白皙的膚色，有些髒亂……這小鬼一看就知道是西方人種，我……不過，倒是有些小帥……

啊呸！問題不在這裡！

問題在於……

等等，這是哪啊？

打量了一下四周，江哲承認自己被嚇到了。

這裡的風景的很好，在江哲的眼前，是一個小湖，湖水異常清澈，湖面微微反射著陽光，叫人不免有些炫目。在湖底，有一顆顆大如鵝卵般的石頭，而在小湖旁，生長著一些不知名但是很漂亮的花。

而在江哲身後的遠處，那裡是一片樹林，鬱鬱蔥蔥，樹木的巨大，顛覆了江哲對以往的認識。

樹……原來能長得那麼高麼？

抬頭望著那些幾乎有幾十層樓高的樹木，江哲無言地張了張嘴。

說實話，巨大的樹木，江哲不是沒看到過，關鍵在於那不是一棵，而是一片！

舔舔嘴唇，江哲目測了一下，那些樹木的基部，竟長達三十多米，樹幹筆直，直插雲霄……

見鬼了，杭州什麼時候有這種地方了？

嘀咕了一句之後，江哲的面色突然變得慘白。

確實，越是發達的城市，越難找到這種等級的巨樹，這裡……不是杭州！絕對不是！

望了眼雙手上沾著的泥巴，江哲蹲下身，在清澈的湖水中洗著，一面洗，他一面整理著思緒。

想著想著，他的雙手頓時一停，一個猜想從腦海中浮現出來。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穿越？穿越到這個小鬼身上？

我的天！

剎那間，江哲的腦海一片空白。

說實話，對於原本那個過於安逸的世界，江哲時常感覺煩悶。

煩悶的緣由，不外乎每天看到的人、遇到的事，都是那麼的平凡無奇，毫無新意，他由衷希望發生一些有趣的事，比方說，外星人、古代遺跡等等等等。

但是，穿越到一個不知名的世界，附身在一個渾身上下骯髒不堪、衣服破爛無比的西方小鬼身上，這可不是江哲希望遇到的。

在原本的世界，雖然有些無聊有些悶，但是好歹也算是大學生，就算不靠父母，畢業以後圖個溫飽還是沒問題，但是到了這裡，在這個陌生的地方，鬼知道會發生一些什麼事？

「得！回頭遇到人，要是語言難以溝通，餓死我算了！」心情極度鬱悶的江哲，從地上拾起一塊石頭，狠狠丟入湖中。

在小湖水坐了整整兩三個小時，眼睜睜看著天上的太陽漸漸落於西方，江哲總算是面對現實了……

得！穿越就穿越吧，餓了還得吃東西不是？

歎了口氣，慵懶地從地上站起，江哲望了望四周，原本就低落的心情，眼下變得更加低落。

這……自己該往哪走啊？

望望左邊，樹林，望望右邊，樹林……

幾個小時前還在驚歎那些樹的巨大，現在江哲卻是感覺無比的鬱悶。

迷路了……

迷路，本身就不是一件有趣的事，要是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迷路，那更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眼看著天上的太陽漸漸落下，天色漸漸昏暗起來，就算江哲再是神經粗大，也不免有些著急。

這怎麼著？野外求生異界版麼？

看過不少穿越小說，卻從來沒想到自己能夠親身經歷一回的江哲，望著漸漸忽昏暗的天色苦笑一聲。

不過冥冥中，上天似乎並不想看江哲在這裡『自力更生』，遠處的樹林中，隱隱傳來幾聲呼喚。

「索斯……索斯……」

有人？！江哲眼中的希望之火頓時點燃，急忙大聲回應。

終於，他看到樹林中走出一個嬌小的身影……

「請……」江哲才說了半截，就看到那個嬌小的身影朝著他疾奔而去，轉眼間就跑到了江哲面前。

還沒等江哲反應過來，只聽「啪」的一聲，江哲頓時感覺左臉上火辣辣的疼。

這……

下意識捂著臉頰，江哲莫名其妙望著來人，一名看似只有七八歲的女孩，棕黃色的短髮，白皙卻有些髒的膚色，閃亮好似星辰的眼睛中帶著濃濃的怒火……

「我不是叫你不要亂跑麼？」女孩怒氣沖沖地說道。

咦？他說的不是中文吧？

好像是英文，不過感覺好像也不是純粹的英文，裡面摻雜著一些古怪的詞語，但是更古怪的是，自己竟然能聽懂？

等等，這不是現在最重要的吧？

搞什麼啊，這小鬼，莫名其妙跑過來給自己一下？

愣了半響，揉著左臉的江哲這才反應過來，正要說話，卻見那女孩鼻子一抽，忽然緊緊抱住了江哲。

「我不是叫你不要亂跑麼……」同樣的一句話，但是這回女孩卻是梗嚥著說的，說得江哲心中一軟。

這……難道是認識的人？

直感覺心中發苦，江哲是一句話也不敢插嘴，只得尷尬得被一個七八歲的女孩抱著，更要命的是，江哲明顯感覺到脖子上有絲絲涼意。

過了一會，女孩停止了哭泣，用小手擦去臉上的淚水，用歉意的語氣說道，「索斯，別怪姐姐好麼……到處找不到你，姐姐好害怕，真的好害怕……」說著，她微微有些紅腫的眼睛，隱隱又滲出淚水來。

姐姐……這兩小鬼是姐弟？

得！這巴掌挨得還真沒話說……

也是，雖然不是江哲的心意，而且是莫名其妙，但總歸是穿越到了別人弟弟的身體中……感覺很彆扭。

暗暗苦笑著，江哲伸手替女孩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不是他不敢開口、免得叫眼前的女孩看穿身份，而是江哲根本無從說起，這究竟是這麼回事，他自己都還沒問清楚呢。

但是女孩的神情，卻叫江哲有些意外。

只見她望著江哲愣了一下，忽然帶著幾絲驚喜說道，「索斯，你認得姐姐了麼？」但是繼而，望見江哲『木然』的神情，她似乎有些失望，輕輕歎了口氣，撫摸著江哲的腦袋勉強笑道，「別怕，索斯，姐姐會一直照顧你的……」

從始至終，江哲神情木然，因為他愣住了。

自己還想著怎麼混過去呢，感情是白費功夫了？

哭笑不得之餘，江哲倒是暗暗有些慶幸，聽著小鬼，啊不，聽著小女孩口氣，兩人應該是姐弟，而且，極有可能是孤兒……

得！有個『熟悉』的人，總好過一個人都不認識，這巴掌也算是值了！

不過話是這麼說，對於女孩說的話，江哲有些嗤之以鼻。

同樣是一個七八歲的小鬼，你照顧我？

望了一眼女孩與自己身上穿著的破舊衣服，再想想自己的處境，江哲欲哭無淚。

第三章 不知名的世界

塞特，這是一個邊遠小鎮的名字，也就是江哲現在所住的小鎮。

雖說只是小鎮，不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鎮居民不少，設施也很齊全。

塞特小鎮的建築風格偏向於江哲印象中的西方文化。

用石頭鋪成的街道整整齊齊，街道兩面，是帶有濃重西方特色的木質房屋，房屋前的土地，大多是各自家中的小花園，用類似灌木的植物作為圍欄，裡面種著一些不知名的花草，每家每戶，大致是這樣。

小鎮的廣場，可能是這個小鎮最熱鬧的地方，因為那裡開著一家酒館，出售著類似啤酒的酒水，當然，江哲是沒喝過，一是沒機會，二嘛，他們的生活處境，並不是很好。

小鎮上有一家鐵匠鋪，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開的，特徵是左眼有一道疤痕，不愛說話，每天只顧著在鋪子裡敲敲打打，說實話，人緣並不怎麼樣，不過生意卻是僅此於酒館的。

至於酒館，那就不必說了，每天都有不少人在那裡喝酒，有說最近趣事的，比如小鎮裡誰誰誰夜晚走路摔了一跤，有抱怨自己經歷，比如說自己丟了錢包什麼的……

不過那些，大部分是鎮上的男人，不過，有時，也會出現一些新面孔……

那些人，往往是幾人、或者十幾人一桌，坐在酒館中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地喝酒，也不和別人搭話，喝酒時，他們會將隨身攜帶的刀劍、盾牌、弓箭放在桌上，或者放在所坐的椅子旁邊。

這類客人，隨身攜帶的武器式樣時候都很陳舊，劍上佈滿缺口，但是，劍身上黯紅色的斑跡，卻是嚇走了想上前搭話的小鎮居民，顯然，那絕對不會是葡萄酒留下的斑跡。

僱傭兵，簡稱傭兵。

在這個不知名的大陸上，並不陌生。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的客人都是這樣的，至少江哲見到一個，吟遊詩人，隨身帶著一把豎琴，彈奏著莫名其妙的曲子，歌頌著莫名其妙的人物，反正挺無趣的……當然，這是江哲的認為，酒館中的客人倒是聽得很入神，就連那些默不作聲、只管喝酒的傭兵們，也不時露出會心的笑容。

記得那名吟遊詩人還歌頌過某位神明，反正名字挺長的，江哲想來想去，也沒弄明白，他歌頌的究竟是誰。

不過，酒館的主人，那人略顯肥胖的老頭，倒是時常提起一個名字……

狄俄尼索斯，酒神。

顯然，這是一個到處存在信仰的世界，至少，小鎮的居民，都有自己的信仰，比如說，開武器鋪的男人，就信仰火神赫斐斯托斯，而鎮上的居民，大部分是信仰豐收女神德墨忒爾……

既然流傳著神明，那這個世界，應該存在著所謂的魔法咯？

在小鎮上住了三個月後，江哲終於聽到了『魔法師』這個稱呼，但是很遺憾的，他從始至終，都沒等親眼看到……

塞特小鎮，不過是小鎮而已，實在太小了，又處在帝國邊境上，來來往往的，大多數是傭兵。

說起來，在這三月中，江哲也大致摸清了這個世界的構成，當然，這些都是來自一兩個喝醉酒的傭兵，扯開衣服，指著身上的傷疤，講述著自己的冒險經歷，繼而，在小鎮男人的一聲聲驚呼中，得意得哈哈大笑。

魔法，是存在的，魔法師也是存在的！

魔法師一開始被稱呼為巫師，其中，女魔法師則被稱呼為女巫，或者是魔女。

而順帶的，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人類之外，還有一些比較特殊的存在，比如說，矮人。

記得，那是一個體魄魁梧的傭兵說的，說他曾經在一個冒險團中見過一個矮人。

當時，貓在酒館窗戶外的江哲怦然心動，對此很感興趣，但是遺憾是，那個傭兵對於矮人的描述，只有一句話：大鬍子，力氣很大，很能喝酒。

當時，江哲真希望描述矮人的是那位不知名的吟遊詩人，至少，他能將這短短一句話，用歌頌的形式說上半天。

傭兵們說得最多的，還是人類本身，比如說，帝國。

而伴隨著這個字眼出現的，還有一個，那就是：教廷！

人類陣營，就只分為兩個部分，在北面的，是帝國，聽上去像是君權國家，塞特小鎮，就是在帝國的領地之中。

而在南面的是教廷，很難想像，一個宗教信仰，竟然構成一個國家，但是回想一下這個世界居民的信仰，這就不難理解了。

而前面提及的，塞特小鎮位於帝國邊境，邊境之外又是什麼，江哲不知道，因為那些傭兵沒有提起過，或者是，不願提起。

既然人類的國家只有帝國與教廷，再加上那些傭兵諱莫如深的樣子，江哲暗自猜測，可能不是友善的族類。

在這三個月中，冒著被酒館的老頭發現的危險，江哲終於收集到了以上的情報，對此，他唯一有興趣的，就是魔法。

但是很遺憾的，別說魔法師，江哲就連魔法就沒見到過，堪堪能和魔法搭邊的，就是小鎮上唯一的一座教堂了……

說起教堂，江哲就恨得牙癢癢，在這段日子裡，他總算是理明白了，為什麼自己會穿越，都怪前世那個破教堂裡面的那副破畫，該死的！

不過罵歸罵，江哲倒不是很後悔自己摸了那幅畫，至少，他終於來到一個令自己感興趣的世界，存在著魔法的世界。

按理說，既然來到了一個存在魔法的世界，不去學幾手，好像說不過去吧？

但是很遺憾的，江哲現在的處境並不怎麼好……

應該說，他與他那所謂的『姐姐』，兩人的處境不怎麼好……

對於兩人的概況，江哲猜對了，兩人確實是孤兒，姐姐叫尼娜，弟弟叫索斯，至於姓，『姐姐』沒說，『弟弟』也不好追問……

為什麼不好追問？

說來有點可笑了，江哲附身的小鬼，原本竟然是個智障……啊不，說是智障，倒是有點誇張了，據江哲多番試探，好像是撞到了頭，腦袋有點不正常，人平時看上去渾渾噩噩的，也不愛說話……總之，這事非常麻煩就是了。

不然，江哲第一次開口叫尼娜的時候，女孩也不會那麼開心了，不過開心之餘，又循循教導江哲：要叫姐姐。

江哲對此有點無語，心說二十歲的自己，管一個七八歲的小鬼叫姐姐？開什麼玩笑？

於是乎，江哲對此就當沒聽到，久而久之，尼娜也不再提起這事了，因為比起小事來，『弟弟』能聽自己說的話，能與自己親近，那已經是一件讓尼娜很開心、很欣慰的事了。

確實，是親近，但是，江哲並不會無緣無故地與所謂的『姐姐』親近，對於江哲來說，這所謂的『姐姐』，仍然是陌生的，直到……

說起來，對於尼娜所說的、『姐姐會照顧你的』這句話，原本江哲是嗤之以鼻的，但是，隨著日子的過去，江哲確實感受到了這句話的份量。

說實話，作為兩個孤兒，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說照顧一個四五歲的弟弟，這確實有點好笑，但是江哲卻笑不出來。

望著尼娜捧著兩個冰冷的、類似於饅頭的食物，笑嘻嘻地望著自己，再看看她手臂還沒有消退的淤青，江哲笑不出來。

尤其是……

記得有一天，尼娜慌慌張張地回來，急急忙忙拉著江哲在小鎮上的教堂裡躲了一個晚上，對此，江哲感覺有點莫名其妙，但是尼娜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神情緊張地望著教堂的大門。

直到第二天，尼娜不知從哪裡摸出兩個金幣時，江哲這才恍然，恍然之餘，他心情很沉重，因為他漸漸明白，尼娜身上的淤青從何而來……

在以後的日子裡，江哲與姐姐尼娜便住在了教堂裡，當然，這並不是得到了教堂中那位老神父的認可。

可能是尼娜真的害怕弟弟再次走失，所以叫江哲留在教堂附近不要走遠，但是也有可能，是出於另外一個原因……

因為，在小鎮的一個節日中，江哲見到了尼娜，見到了某些事，而尼娜似乎也看見了自己的弟弟，慌慌張張將雙手連同手上的東西藏在身後，眼神帶著羞愧，隱隱帶著哭意。

看來自己真的得多一個姐姐了……

也好，自己總算不是孤身一人……

江哲又是自嘲，又是認真地對自己說道。

第四章 不知名的世界（二）

這是一個不知名的世界，但是，卻有很多地方與自己原來的世界相類似。

比如說，一天等於二十四個小時，一小時等於六十分鐘，一分鐘等於六十秒，只有在細小之處，存在著差異，比如，不存在閏年的說法，一個月的天數也是三十日整等等。

單看這些，江哲感覺這裡與原來世界，並沒有多大差別，總體說來，這個世界的構成，有些類似西方中世紀，沒有電燈、沒有電話、沒有電視，總而言之，反是依靠電力的設備，都不存在……至少，江哲沒有在這個小鎮看到過。

就算是夜晚必不可少的路燈，也被篝火、火把等物品替代了，若是按著前世那個不知名的學者的說法，這裡恐怕就是朝著魔法文明演變的世界。

小鎮上的居民與尼娜一樣，都用一種類似於英語的語言交流，但又不完全是英語，至於其中究竟，江哲還沒弄明白……唔，反正聽得懂就行了，江哲也沒興趣去弄明白——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追根究底的人。

他唯一感興趣的，就是魔法。

但是看看現在自己的處境，江哲感覺那奇妙的魔法離自己很遠……

歎了口氣，像往常一樣，江哲坐在教堂門口，托著下巴無神地望著遠處，心情顯得有些低落。

也難怪，任誰穿越到一個十歲不到的孩子身上，都會感覺很鬱悶的。

這種感覺非常彆扭，就比如他曾經打算去小鎮上的酒館裡當個打雜的，在減輕尼雅負擔同時，還可以順便打聽一下這個世界的情報，結果酒館裡的胖老頭哈哈大笑著就把江哲趕了出來。

「這裡可不是你這種小鬼應該來的地方！」

那時，聽著酒館裡的男人們的哄笑聲，江哲感覺非常鬱悶。

※※※※

在這個世界，魔法師只有三個等級：魔法師、大魔法師，以及傳說中的聖魔法師，僅此而已。

要成為一個魔法師，這很簡單，只要你能施展出魔法，那你就是一名受人尊敬的魔法師，但是大魔法師卻不是這樣。

首先，你得是一名成名已久的魔法師，其次，要得到至少兩名大魔法師推薦，並經過魔法協會考核，要經過一道又一道的程序，並不是你想當就能當的。

而那些大魔法師，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大部分在帝國都城擔任皇家魔法師，身份高貴，直接受命於大帝，哪裡是你想見就見的？

就算見到，沒有一定的交情，他們又怎麼會為你擔保推薦？

而聖魔法師更是難上加難，這並不是僅僅在姓名前加上一個『聖』字那麼簡單，那是無比的榮耀，只有為人族做出極大貢獻的人，才能擁有這個尊貴的頭銜，就算是帝國大帝，也沒有權利指使一位聖魔法師。

而且，這裡還有一個先決條件，那就是該魔法師至少得掌握一個以上的禁咒！

禁咒，顧名思義，因為破壞力太強而被禁止的魔法。

魔法的起源，來自於煉金術，那時，魔法師們自稱為煉金術士，他們首先製造了一些對肉體帶有殺傷性的物質，這些配方現在被認為是魔法的雛形。

在魔法史中，人類有幾代君王憂心煉金術士的配方會威脅皇權，曾經將一些有名的煉金術士殘酷殺害，並嚴禁煉金術的流傳，當時，無數記載著煉金術的書籍被當眾焚燬，無數的煉金術士被迫逃離家園。

直到薩森王的出現，煉金術得以延續，並加以改進，魔法的發展在這裡躍進了一大步。

當時，人類內戰，薩森王正在與敵國交戰，邀請國內的魔法師將煉金術改進為作為殺傷的手段，也就黑魔法的開始。

但是，有一部分魔法師認為不可以將魔法作為殺傷的工具使用，而離開了薩森，移住在薩洛尼亞，確立了新魔法的體系。這也就是白魔法的開始。

長達十幾年的戰役，黑魔法不斷被改良，朝著終極殺戮魔法邁進，而白魔法，則與信仰相融合，完成神聖術，繼而便有了教廷。

而薩森王，也依靠著黑魔法師佔領了敵國，本想進攻薩洛尼亞，卻被薩洛尼亞的白魔法師擋了一年之久，於是撤軍。

但是在那之後，見識到了魔法的可怕，尤其是黑魔法可怕之處的薩森王，嚴令禁止黑魔法師將禁咒保存於魔法書上，所有的禁咒魔法只能保存目錄，敘述淵源和事跡，不保留道具、咒語、施法過程的記載。

在薩森王的刻意打壓下，黑魔法的禁咒終究被歷史封印了，那些禁咒的流傳，只有在師徒之間，或者某個大魔法師的手札之中……

但是，就算是這樣，黑魔法本身，並沒有被打壓，在經過幾百年的演變，漸漸成為了現在魔法師們喜愛的魔法之一。

相對於古代魔法師所用的破壞力強大的魔法，近代魔法在威力上，明顯要小上許多，但是，同樣的，在另外一方面，黑魔法與白魔法也漸漸出現一些分支。這個以後再說。

而要學到這些威力小很多的魔法，倒也不是很難，要麼到帝國的都城薩森，就學於那個所謂的魔法學院，要麼，就到教廷的魔法城市薩洛尼亞，比起薩森那個魔法學院高昂的費用而言，薩洛尼亞顯然要低得多，但是前提是，你得信仰他們尊敬、偉大的神明，也就是說，你以後這一輩子，就和教廷掛上鉤了，要是你做出一些違反教廷利益，或者褻瀆神明的是，不用多說，教廷的那些聖裁者也不是擺著看的。

除了這兩條路徑之外，要學到魔法，就得看你的運氣了，比如說，碰到一個魔法師，幸運的話，可以學到一個魔法，當然，這幾率可以小到不計，而且，單單只是教幾句咒語，恐怕也沒幾個人能天才到立馬就學會該魔法的份上。

所以說，前往魔法學院就學，才是系統地學習魔法最簡單明瞭的途徑！

※※※※

唉！魔法啊魔法！

好歹也讓我學個小火球什麼的嘛……

就在江哲暗暗歎息的同時，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

「孩子，坐在這裡可不好哦！」

江哲回過神來，見是這個教堂的老神父，連忙起身。

對於這位老神父，江哲還是心存感激的，沒有怪自己二人偷偷溜進教堂。

其實，江哲有種猜想，可能這位神父一開始便知道了這件事，但是卻裝糊塗沒有過問，但是，當尼娜夜晚在教堂神像前哭泣、祈求寬恕的次數越來越多之後，這位老神父便插手了，將江哲二人收留在教堂中。

而江哲和尼娜唯一要做的，便是不時打掃一下教堂，保持教堂本身的整潔、光亮而已。

點點頭，撫摸了一下江哲的腦袋，老神父望望四周，疑惑問道，「你姐姐呢？」

「額……」江哲有些猶豫。

似乎想到了什麼，老神父皺皺眉，但是繼而看到江哲身旁破舊的衣服時，長長歎了口氣。

其實，這個小教堂的收益並不是很好，因為教堂裡供奉的是光明神，而教堂本身，也是來源於教廷，在帝國這個信仰多而雜的國家，並不是很受矚目。

而教堂流入，也源於帝國漸漸拋開成見，對教廷開放邊境，接收一些神職者，就像聖騎士一樣，這是兩個國家的政治合作。當然，聖騎士與聖魔法師的，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神父，您……會魔法麼？」猶豫了一下，江哲終於問出了自己久久藏在心中的話。

「呵，」老神父搖頭笑了笑，望著遠處說道，「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的孩子，我並不會魔法……」

「哦，」確實，江哲有些失望。

「那……真的有魔法，有魔法師麼？」

老神父低頭望了眼江哲，點點頭笑著說道，「魔法，確實存在！孩子，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我很好奇，」望著老神父那似乎可以看穿一切眼神，江哲聳聳肩，坦然說道，「我想學魔法！」

「學魔法啊……」老神父望著江哲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學魔法做什麼呢？」

做什麼？江哲愣住了，猶豫說道，「就是學魔法咯……」

莫名地，老神父笑了，摸摸江哲腦袋說道，「學魔法總得有個目的吧？」

「一定要有個目的麼？」

「你說呢，」老神父笑道，「魔法可不是那麼簡單啊，要是你心中缺乏毅力，怎麼能堅持下去呢？期間可能會遇到許許多多的困難……」

「我相信我可以堅持的！」

老神父搖頭笑了笑，語重心長說道，「孩子，魔法也不是那麼神秘，你……信仰神明麼？」

神明？江哲本想猶豫著點頭，但是一望老神父，還是實話實說，「我又沒見過神明，哪來的信仰？」

老神父樂了，笑得白鬚顫顫，說道，「說得很有意思啊……別說你，許許多多魔法師，恐怕都沒有見過神明……」

回想起上輩子看過的一些魔法小說，江哲訕訕說道，「神父，是不是不信仰神明，就不能學會魔法？」

「聽誰說的？」老神父疑惑說道，繼而一看江哲表情，笑著說道，「魔法中，只有神術是這樣，其他的魔法嘛……」說著，老神父搖搖頭，會意說道，「我記得大部分的黑魔法師，都沒有信仰……」

「那他們靠什麼施展魔法？」

「靠自己魔力啊！在經過長年的磨練，積累魔力……」

「哦，」江哲點點頭，忽然感覺有點疑惑，問道，「神父，您真的是一位神職者麼？」

「為什麼這麼問？」

「教堂裡不是供奉著神明麼，那……」

「我以為你指的是什麼，」老神父笑著搖搖頭，說道，「信仰，是發自內心的，怎麼能強迫別人呢？」

江哲擾擾頭，很顯然，眼前的這位神父，與自己前世在路口傳播教義的傳教士，大不相同，而同時，江哲也對老神父越來越好奇。

他總感覺，眼前這個老者，並不是像他自己說得那麼簡單。

除此之外，江哲也牢牢記住了一件事。

黑魔法師，是不需要依靠神明便能施展魔法的存在。

第五章 遠來的大魔法師

前世有很多人認為江哲很難相處，但其實只是他們不瞭解江哲的性格而已。

江哲性格偏向於內向，只有在熟悉的、親近的人面前，才會展現他開朗的一面，但是平時，他的話很少。

記得現在江哲上網聊天有何固定的模式：

「你好！」

「你多大？」

「你是哪裡的？」

當對方將江哲的三個疑問逐一作了解答之後，卻忽然發現，提問的人不吱聲了……

其實，是江哲找不到話題了……

他很難和一個不認識、或者不熟悉的人談到一塊去。

所以說，在前世，江哲的朋友很少，但是只要是朋友，每一個都和他交情很深。

在熟悉的人面前，江哲會露出開朗的一面，相互打趣、揶揄；而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就顯得有些沉默寡言，他寧可自己發呆，也不會主動去向別人搭訕。

與一些同齡人一樣，江哲也經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於外界的事，他感覺提不起多少興趣。

記得上小學時，老師對江哲的評價就是『不愛說話、不合群』，長大之後，他更是『變本加厲』……

有時候就連江哲自己也有些奇怪，自己對於事物為什麼會那麼缺乏興趣呢？

缺少求知慾，缺少上進心，就連基本的恆心有時候也難以把持……

在前世，他唯一不會缺少興趣的就是睡覺……

不認識的人，都認為江哲是個『怪人』，但是認識的，卻認為他很夠意思，值得交朋友，而交情越深，就越能明白，江哲，其實是一個性格開朗的人……

※※※※

塞特小鎮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終於放晴，天空的烏雲漸漸散去，不過微風吹過臉龐，還是帶著幾絲涼意。

教堂的老神父站在花圃旁，抬頭望了一眼天空，點點頭：天氣還不錯。

花圃中，有不少鮮花都被連日的雨打蔫了，沒精打采的，這讓老神父感覺有些可惜。

「嗨，老查爾斯！」

一聲招呼傳入老神父耳中，轉過身來，望著從教堂裡走出來的江哲，笑呵呵說道，「早，我的孩子，看來你今天心情不錯……」

「有麼？」江哲歪了歪腦袋。

說起來，他已經在教堂裡住在兩年多了，總算是漸漸習慣了沒有電的生活，同時，他也與老神父混熟了。

記得一年前，江哲還尊稱老神父『您』呢，現在倒好，直接是『老查爾斯』。

不過對此，老神父查爾斯倒是毫不介意，反過來說，他還非常喜歡這兩個小傢伙。

「老查爾斯，你真的不會魔法麼？」

「真的！」對於江哲的鍥而不捨，老神父有些無奈。

「你不會騙我吧？」

老查爾斯苦笑著搖搖頭，說道，「作為神的信徒，怎麼會欺騙你呢？」他口中的神，指的是教廷唯一供奉的神，神職者將其尊奉為天主，這有點像前世的基督教。

「哦，那太遺憾了……」江哲將信將疑地說道，他總感覺這個老頭很不簡單。

老查爾斯搖搖頭，逕直走向花圃，一邊整理著被雨打亂的花草，一邊說道，「索斯，為什麼要一直惦記著魔法呢？要知道魔法並不是人生意義的全部……」

「因為我想學咯，我感覺那一定非常有趣。」

老查爾斯回頭看了一眼江哲，扶著一支被打斷了莖的花朵，帶著遺憾的口吻說道，「魔法確實很有趣，但是並不會使人幸福，只會招來厄運……索斯，把那邊的小鏟子遞給我。」

「哦，」江哲走到花圃一頭，從地上拾起一把整理花圃的小鏟子遞給老神父，疑惑說道，「老查爾斯，為什麼說魔法會招來厄運呢？」

老神父沉默了一下，語重心長說道，「孩子，魔法的道路充滿了誘惑，強大的力量更會讓人迷失，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這些錯誤，是你一生都無法彌補的……」說到最後，他的語氣有些蕭索。

江哲眨眨眼，他顯然從老查爾斯的話中聽出一些蹊蹺來，於是試探說道，「老查爾斯，你犯下了什麼錯誤麼？」

老神父身子一頓，回頭望了眼江哲，苦笑著站起身來，望著天空說道，「今天天氣不錯，不去和鎮上的孩子玩耍麼？」

「沒興趣。」見老神父岔開話題，江哲有些氣悶地坐在台階上。

說實話，對於鎮上那群只會用石子砸自己的小鬼，江哲有興趣才有鬼了。

「索斯，你真的決定要學魔法？」

「嗯，等再過幾年，攢夠了錢，我要去薩森……」

「為什麼一定要學魔法呢？」走上江哲身邊坐下，老神父說道，「魔法是無法帶給人們幸福的，尤其是黑魔法，黑魔法帶來的只有破壞……你看鎮上的人，他們都不會魔法，但是卻過得很幸福……」

「唔……我想見見真正的魔法，學習它，掌握它……我希望碰到一些有趣的事……」

「你說的有趣的事，通常都伴隨著危險……你看鎮上的人們，不會魔法，也沒有爵位，依靠自己的勤勞創造財富，這不好麼？」

「那樣太無趣了……」

老神父愣了一下，苦笑說道，「學習魔法的道路就好比外面的世界，充滿危險，你看路過的傭兵們，他們要時刻警戒，也許小小一個失誤就會奪走他們的生命……」

「那是他們的力量還不夠強大吧？」

「……」老查爾斯愕然轉過頭，望著這個好多次讓自己吃驚的小傢伙，「強大的力量……有很多強大的黑魔法師就是迷失在自己強大的力量下……」

「不能把握自己的力量，又怎麼能被稱為強大呢？」

「……」老查爾斯沉默了，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像眼前這個小傢伙那麼聰明的孩子。

聰明，本來是作為魔法師的先決條件，可惜，越是聰明的孩子，最後的成就反而不高，因為他們大多數迷失在強大的力量下，有的，更是為了追求一味的強大，與惡魔簽定了契約……

「魔法雖然不能給人帶來幸福，但是可以用來保護自己重要的人吧……」似乎沒有發現老查爾斯的沉默，江哲繼續說道。

老查爾斯愣了愣，心中彷彿鬆了口氣似的，但是隨即又皺皺眉，僅僅是保護自己重要的人麼……

不能怪老查爾斯對江哲的要求實在是太高了，而是江哲對老查爾斯的感覺實在不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索……」

「索斯！」一聲歡快的呼喚打斷了老查爾斯的話，尼娜挎著一個小籃子興奮地從遠處跑來，在看到江哲身旁的老查爾斯時，臉上有些緊張。

江哲一直偷偷注意著老查爾斯的表情，見他一皺眉，連忙搶先一步站起，裝作奇怪問道，「尼娜，你不是去買麵包了麼？」

這兩年來，江哲一直是這個叫的，也是，就算再親近，他也不好意思管一個十一二歲的叫姐姐，尼娜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弟弟不像以前那樣癡癡呆呆的，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麵包我買了……」尼娜弱弱說道。

「正巧，我餓了……」正要上前，江哲忽然發現自己肩膀一沉，心下一聲苦笑。

只見老查爾斯徐徐站起身來，一隻手搭在江哲肩膀上，一隻手伸出，對尼娜說道，「拿來，孩子。」

尼娜遲疑著將手中裝滿麵包的籃子遞給老查爾斯，老查爾斯皺皺眉，說道，「還有！」

「沒了……」尼娜小聲說道。

「唉，」微微歎了口氣，老查爾斯語重心長說道，「孩子，神告誡我們要誠實……」

只見尼娜咬著嘴唇猶豫了很久，終於從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一個錢袋，眼神有些不甘。

老查爾斯慈祥地點點頭，但是等他一望尼娜手中的錢包，眼神有些微變。

那錢袋是以深藍色的布料所制，上面印著一顆顆白色星狀圖案，扎口的細繩隱隱反著金色的光，這絕對不是平常人所用的錢袋。

在老查爾斯端詳那錢袋的時候，尼娜撅起小嘴，不甘對江哲小聲說道，「好多金幣呢，真可惜……」

猶豫一下，江哲小聲勸道，「這事總歸不好，還是老查爾斯還給別人吧，反正我們現在也不算缺錢……」確實，在老查爾斯收留了江哲與尼娜後，兩人的生活要比以前好得多。

「缺好多呢，」不甘心地望著老查爾斯手中的錢袋，尼娜小聲嘟囔道，「你不是以後要去薩森學魔法麼？聽人說，這要好多好多金幣呢……」

「……」江哲愣住了，他感覺心裡有些發堵，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吱嘎。」園門被推開了，江哲一抬頭，見到一個年紀與老查爾斯差不多的老頭緩緩走了過來，在他身後，跟著兩名作旅行者打扮的扈從。

「沒想到這個眼的小鎮上，還有一個教堂……」

身穿一件灰色的旅行斗篷，上面隱隱印著黑色的星星，左手握著拄著一根棕色的手杖，手杖頂部，鑲著一顆拇指大的藍寶石，頭戴一頂灰舊的尖帽子，銀白色的長髮和鬍鬚……

這……

難道這人就是自己一直嚮往的魔法師？

不！這種強大的壓迫力……

絕對是！

江哲感覺自己的心跳得很劇烈。

「呀！」尼娜一聲輕呼，連忙躲在江哲身後。

「有十幾年沒見面了吧？」老魔法師望了一眼江哲方向，用右手摘下頭上的巫師帽，轉頭對老查爾斯說道。

望了眼一個勁望著對方猛瞧的江哲，老查爾斯皺皺眉，沉聲說道，「孩子們，你們先進裡面去！」與往常不同，老查爾斯的語氣不容絲毫反駁。

「哦，」與急急忙忙溜進教堂的尼娜不同，江哲一邊走一邊回頭望著那令自己無比嚮往魔法師……

「進去！」老查爾斯重複說道。

老魔法師靜靜看著，臉上帶著笑容，等兩個小傢伙走入教堂以後，他才抬腿向老查爾斯走去，「這兩個孩子是你收留的，查爾斯？」說著，他話音一頓，輕輕說道，「哦，應該是聖·查爾斯·喬治……」

皺皺眉，老查爾斯望了一眼身後教堂中探頭探腦的江哲，低聲說道，「你來這裡做什麼？我倒是不知道這個小鎮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會引起帝國皇家首席大魔法師的注意……大魔法師維斯頓·馬拉吉吉·黑斯廷斯……」

老魔法師笑著搖搖頭，說道，「至少我腳下還是帝國的領地……反倒是教廷十二位主教之一、聖白魔法師出現在這裡才比較奇怪吧？」

「……」老查爾斯沉默了一下，說道，「我不是什麼聖·查爾斯·喬治，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神父，一個無法施展任何魔法是神父而已……」說著，他將手中的錢袋丟給維斯頓。

維斯頓愣了愣，繼而好似想起什麼，恍然般點點頭，望了一眼手中的錢袋，又望了一眼教堂門背後有些畏懼地望著自己的尼娜，歎息道，「時間過得還真快啊，一眨眼，帝國與教廷停止爭鬥已經十幾年了……」

擋住維斯頓望向教堂的視線，打斷的對方的話，老查爾斯很警惕地問道，「身為皇家首席大魔法師，你來這裡做什麼？」

「不用猜了，我來這個小鎮只是湊巧，我要去西邊。」聳聳肩，維斯頓說道。

「西邊？」老查爾斯愣了愣，隨即似乎想到什麼，眼神有些凝重。

「對！」維斯頓點點頭，沉聲說道，「一年前，帝國派了一支軍隊到西邊的要塞，半年前，突然斷了聯繫，我們幾個老傢伙不放心，所以我親自過來看看……」

「這樣麼……」老查爾斯眼中的警惕漸漸消退，一抬頭，卻看見維斯頓望著教堂方向，心中又有些警覺，「這麼重大的事，你還在這裡耽擱時間？」

「我已經派我兩名扈從先去了……」話音一頓，維斯頓低聲說道，「查爾斯，你知道麼，我找了十幾年……」

「什麼？」

「能夠繼承我的人……我要帶走那個小女孩！」

第六章 遠來的大魔法師（二）

尼娜很開心，因為他弟弟的『病』漸漸好了。

不再像以前那樣到處亂跑、害自己擔心了，就是不愛說話，經常坐在教堂的台階上望著天空發呆，連自己叫他他都不應……

他在想什麼呢？

「難道是又被小鎮的壞孩子欺負了？」

回想起曾經看見過鎮上的孩子朝自己的弟弟丟石子，尼娜很氣憤。

『別人丟你，你為什麼不丟回去？』當時，望著弟弟手臂上的淤痕，尼娜又心疼又生氣。

『一群無聊的小鬼而已，懶得理他們……別擔心，這種程度的，差不多半天就能恢復……』

『可是……』尼娜握緊著拳頭，恨恨望著那群吵鬧著跑遠的鎮上孩子。

『走吧，還是早點把麵包買回去，省得老查爾斯擔心……』

『哦……』

可是最近弟弟大多數時候都只坐在教堂台階上發呆，並沒有到鎮上去呀……

那他在想什麼呢？

過了好久之後，尼娜才明白，原來弟弟想的是魔法！

魔法？

尼娜偷偷向麵包鋪的老闆娘打聽關於魔法的事，但是和善的老闆娘並不清楚，倒是鎮上武器鋪的、長相有點兇惡的男人說了一些他知道的。

薩森，尼娜牢牢記住了這個名字。

但是同時，她也瞭解到一件事，平民要學魔法，首先得有錢，付得起薩森那個魔法學院高昂的入學費，需要很多很多的金幣……

金幣……想起偷偷藏在教堂花圃角落的十幾個銀幣，尼娜咬了咬嘴唇。

攢！

花在整整一年半多，尼娜終於攢了總共六個金幣，她雖然不清楚兵器店那個男人口中『很多金幣』究竟指多少，但是也明白六個金幣，恐怕不夠，因為六個金幣，根本稱不上很多……

「孩子，去鎮上買些麵包來，好麼？」

「嗯！」

接了慈祥老神父的托付，尼娜提著一個小籃子，走在小鎮街道上。

「嗒！」一顆石子在她身前滾過。

尼娜抬起頭，望了一眼遠處那些笑嘻嘻的鎮上孩子，輕哼一聲，轉過一條小巷。

好多好多金幣，究竟是多少呢？

自己在麵包店老闆娘那裡，每個月可以領取十個銅幣的酬金……

老查爾斯那裡可以領十五個銅幣……

光是這樣，什麼時候才能攢夠『很多很多』金幣呢？

尼娜有些氣惱，煩悶地踢著路邊的石子，這時，她看到小鎮的旅店中走出一群人，其中一個穿著鎧甲的男人罵罵咧咧說著什麼。

「鄉下地方的東西，就是不如皇都，難吃死了！」

尼娜抬頭望了望那家旅店，那是賽特小鎮唯一的一家旅店……

難吃？皇都？

他們從大城市來的麼？

顧不上買麵包，尼娜小跑著趕了上去，偷偷打量著那三個生面孔。

走在後面的，是一個高大的男人，比鎮上武器店的大叔還壯，走路時，不時從灰色斗篷中露出裡面金黃色盔甲……

走在左邊的稍稍後面的，是一個渾身上下包裹在披風中的人，沒說過話，也不知道是男人還是女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年紀與老查爾斯差不多大的老頭，頭髮白白的，鬍子長長的，戴著一頂古怪的帽子，還拄著枴杖……

比較了一下這三人，尼娜暗暗拿定了主意。

※※※※

「尊上，有個小鬼很可疑，一直跟著我們……」

「呵呵，」走在最前面的老頭，皇家大魔法師維斯頓·馬拉吉吉·黑斯廷斯笑了笑，輕聲說道，「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應該是出於好奇吧，別大驚小怪的。」

「我覺得尊上應該注意一下。」走在左邊的人用嘶啞的聲音低聲說道，這是一名盜賊，而那名穿鎧甲的，是一名帝國騎士。

「別大驚小怪，看她的樣子，應該是鎮上的平民……」正說著，維斯頓的眼神變得很是古怪，彷彿發現了一件有趣、可笑的事。

「砰！」

轉角的小巷中鑽出一個人影，逕直撞在維斯頓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

哼！作為盜賊，豈會看不出對方的伎倆？

但是，正當那名盜賊要出手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腰間好像有什麼東西抵得自己，原來是維斯頓的法杖。

制止了盜賊扈從，維斯頓蹲下身，發現那個『撞到』自己的，只是一名十一二歲的女孩而已，她正用惶恐的眼神望著自己，連連致歉。

作為皇家首席大魔法師，竟然在帝國一個邊遠小鎮上，被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摸走了錢袋，維斯頓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有趣的事。

「沒撞疼吧，孩子？」話剛說完，緊接著他的表情變了……

這個孩子……

「對不起、對不起！」作為罪魁禍首，尼娜連聲道歉，趁對方沒注意，轉身就跑。

「這個小鬼！」騎士皺皺眉，正要把那個膽大包天的小賊抓回來，卻被維斯頓用法杖攔住了。

「找了十幾年，我終於找到了……」望著那個小女孩跑遠，維斯頓緩緩起身，眼神有些興奮。

「走！」

※※※※

大魔法師維斯頓·馬拉吉吉·黑斯廷斯是正統的黑魔法師，實力強大，是帝國皇家首席大魔法師，精通青魔法（自然魔法）中的水、火兩系，以及二者的復合魔法雷魔法，是一位知名度極高的魔法師，加冠聖名那是遲早的事。

但是，這位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也有讓自己憂慮的事，那就是徒弟。

維斯頓已經六十五歲了，實力正在漸漸衰退，他正急著找人繼承自己的魔法研究。

作為大魔法師，又是皇家首席大魔法師，自然有很多人爭著搶著當維斯頓的學徒，可惜的是，身為魔法天才的維斯頓，選擇學徒也是十分挑剔。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因為他最自豪的，便是水、火兩系的復合魔法雷魔法，而要做到這一點的，必然要有大魔法師的實力。

而縱觀人類陣營，魔法師數以萬計，但是大魔法師卻寥寥無幾，那一道坎，可能是一些魔法師一輩子都邁不過去的。

在魔法這個領域，若是目標單單只是魔法師，那麼只要努力就行了，但是目標若是大魔法師，沒有傑出的天賦，那幾乎是不可能達到的。

到了維斯頓這個份上，哪裡還有比一位天賦傑出的學徒更讓他高興的？

他高高興興地接受了老查爾斯的邀請，坐在教堂裡一張破舊的長桌邊，大口嚼著發乾的麵包，全然不顧身旁的兩名扈從瞅著桌上的麵包直皺眉頭。

而尼娜可能是瞭解到了維斯頓的身份，心中很畏懼，一頓晚餐的工夫都沒敢抬頭。

晚餐以後，一般都是尼娜收拾桌子的，平常很開朗的女孩，今天恐怕是開朗不起來了……

收拾完了桌子，尼娜帶著濃濃的畏懼，偷偷望向坐在長桌邊笑呵呵望著自己的維斯頓，心中很後悔……

「尊敬的大魔法師，要是你生氣了，就把我變成青蛙，千萬不要害索斯……」帶著哭腔，尼娜祈求道，

原本見自己中意的『學徒』向自己走來心情很愉快的維斯頓，頓時哭笑不得，連忙哄道，「你聽誰說的，胡說八道，再說，我沒有生氣啊，一點都沒有！」

「真的？」尼娜畏懼地抬起頭來，「你不會把我變成青蛙麼？」

維斯頓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他也知道，確實有一些魔法師在研究魔法時被人打擾，憤怒之下將擅自闖進來的人變成青蛙、蛇等生物，但是……那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望著尼娜眼中的畏懼，老魔法師有點無奈，哄著說道，「那些都是一些邪惡的魔法師做的，我可是皇家首席大魔法師，怎麼會那麼做呢？」說著，他見尼娜眼中的畏懼稍稍退去了些，說出自己最想說的話。

「孩子，想學魔法麼？」

「魔法？」

「對，你看！」維斯頓伸出右手，眼神一凝，頓時食指上出現了一抹青色火苗。

「呀！」尼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猶豫著伸出小手，待感覺到手指上傳來的熱量時，又猛然抽回。

「真的是火？」

「當然！」維斯頓現在的心情，遠比自己又創出一項新的魔法更要高興。

「這就是魔法麼？」尼娜喃喃說了句，咬了咬嘴唇弱弱說道，「尊敬的大魔法師，可以讓我弟弟也學麼？」

「你弟弟？」維斯頓愣了愣，表情有些猶豫。

在他認為，這兩姐弟，姐姐天生具有學習魔法的天賦，哪怕她現在還不知道什麼叫魔法，但是身上已經有了幾絲魔力，這是平常人絕對不具有的，是學習魔法的天才，只要肯努力，以後別說大魔法師，就算是聖魔法師，也不是沒有希望，維斯頓最想教的，就是這類學徒；但是弟弟，他身上不具有絲毫魔力，普普通通，要是沒有什麼特殊的經歷，就算是學了魔法，這輩子恐怕也只能停留在魔法師這個階段，運氣極好的話，倒是還有成為大魔法師的希望……

但是，維斯頓的目的，可不是叫自己的學徒僅僅成為一個大魔法師。

要知道，維斯頓的導師，是一位聖魔法師，而他自己，也有希望在生之年，進位聖魔法師，要是他的學徒也能夠成為聖魔法師，那是多麼的榮耀？足夠載入魔法史。

而要培養一位大魔法師、甚至是聖魔法師，要投入多少財富、以及珍貴的藥材、各種道具，那可是難以估量的，維斯頓沒興趣、也沒精力培養兩名學徒……

「不行麼？」尼娜偷偷瞧著老魔法師的表情，忽然搖搖頭說道，「那我不學！」

不……不學？

多少人爭著搶著、或是托關係要成為自己的學徒……

維斯頓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說道，「孩子，我有把握，讓你在十五年內，成為大魔法師！」

讓一個還不知道什麼叫魔法的孩子，在十五內成為大魔法師，這是多麼驚人的一句話。

但是……

「我不要！」尼娜搖搖頭，「十五年太久了……我要照顧索斯，別人欺負他，我得保護他……」

老魔法師沒轍了，對於這位說十五太久了的小女孩徹底沒轍了。

忽然，他靈機一動，咳嗽一聲，低聲說道，「要是你學了魔法，不是能更好得保護你弟弟麼？別人敢欺負你弟弟，你就一個魔法……」

「維斯頓！」帶著幾絲憤怒的聲音將維斯頓的話打斷了。

「作為皇家首席大魔法師，竟然這麼蠱惑一個生性善良的孩子，你和那些惡魔有什麼區別？」老查爾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教堂門口，憤怒地瞪著維斯頓。

不過尼娜倒是有些心動了，正要說話，老查爾斯一個眼神過來，「睡覺去！」

「哦。」

「喂，查爾斯，你這是做什麼啊！」明顯瞧見了尼娜眼中的心動，維斯頓還打算繼續勸呢。

狠狠瞪了一眼維斯頓，老神父怒氣沖沖說道，「你這種方式我不認同！」

望著自己中意的學徒走到樓上去了，維斯頓很是鬱悶地吐了口氣，「她很有學習魔法的天賦，一直這種鄉下地方，實在太可惜了！」說著，他彷彿想起了什麼，納悶說道，「查爾斯，我很好奇，雖然你失去了魔力，但是論經驗，恐怕就連我也比不上你，為什麼……我見你和這兩個孩子關係很好，那個小男孩又很想學魔法，你為什麼……」

「索斯麼？」老神父在長桌一旁坐在下來。

「是叫索斯麼？啊對，就是他！扼殺孩子的夢想，就是你們教廷的宗旨麼？雖然那孩子沒什麼天賦，但是我看很聰明……」

「沒什麼天賦……」老神父淡淡一笑，說道，「對，他確實很聰明，而且遠比一般的孩子要聰明得多，這樣的孩子，就算沒什麼天賦，以後也有可能成為大魔法師……」

「大魔法師？」維斯頓搖頭笑了笑，顯然，他並不看好。

淡淡望了一眼維斯頓，老神父低聲說道，「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孩子不要接觸魔法，一輩子都不要接觸……」

維斯頓頓時愕然。

第七章 老神父的擔憂

學習強大的魔法，就能保護索斯不被別人欺負麼？

被維斯頓的話說得有些心動，尼娜在床上翻來覆去，手中握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小石子，那是自己的弟弟從那個小湖邊找來送給自己的。

溫溫的，很特別，弟弟叫它「玉」，一個很拗口的名字呢。

「索斯，睡了麼？」

「睡了！」

「睡著了怎麼還會說話？」

「……」拜託！

躺在另外一張床上的江哲翻翻白眼，說實話，他確實睡不著。

本來見到一位大魔法師，江哲的心情好極，但是隨後他漸漸發現，這位尊敬的大魔法師，似乎對自己絲毫不感興趣，不是似乎，是肯定！

江哲能看出那名大魔法師眼中的輕視，這樣一來，原來還準備打打關係的江哲頓時沒了興致。

大魔法師又怎麼了？

我還不吃嗟來之食呢！

切！

「索斯，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啊！」聽這語氣，尼娜好像有點生氣了。

「你剛才說什麼啊？」

「那個魔法師說，要收我做學徒……」撅撅嘴，尼娜說道。

「咦？」翻身在床上坐起，江哲望著鄰床說道，「這是好事啊，我琢磨著，那老頭可能很厲害！」

「可是，」望著江哲，尼娜猶豫說道，「要十五年……」

彷彿明白了什麼，江哲笑著說道，「不就是十五年嘛，要是你學會了魔法，還可以教教我，不是麼？」

鄰床的尼娜翻了個身，背對著江哲，幽幽說道，「索斯，你也想成為魔法師麼？」

「當然了，既然世界上存在魔法，我當然要去學，搞不好，下一個聖魔法師就是我呢？」似乎看出了尼娜的失落，江哲拐著彎哄著。

「聖魔法師？」尼娜轉過身來，在黑暗中顯得更加閃亮的眼睛直直望著江哲，忽然展顏笑道，「嗯，索斯一定可以的！」

「那……你答應了？」

頓時，尼娜的笑容僵在臉上，翻了個身背對著江哲，過了很久以後，才傳來她的聲音。

「沒有，我不放心你……」

呵！

讓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不放心，我還真夠悲劇的……

苦笑著，江哲重新躺回床上，但是心中卻暖暖的。

讓別人照顧著，還真不好受啊……什麼時候，換我保護她呢？

強大的力量……

胡思亂想著，江哲漸漸睡去。

聖魔法師……可能在夢裡才比較容易實現吧……

「吼！」一聲憤怒的獸吼。

猛然睜開眼睛，江哲大口大口在床上喘著粗氣，「見鬼了。」

一望閣樓的窗外，天已經亮了。

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江哲望了一眼鄰旁的床，被子被疊得整整齊齊：看來尼娜已經起來了。

擾擾頭，江哲很隨意地穿上了衣服。

說來也奇怪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他倒是不做那個『蛇與長跑』的噩夢了，改了新花樣：每次睡到深處，都能聽到一聲憤怒的獸吼，將他驚醒，依稀間，還能見到一頭兇猛的巨獸，張著長滿獠牙的血盆大口……

究竟怎麼回事，他還沒有頭緒。

踩著「吱嘎吱嘎」作響的木質樓梯下了閣樓，江哲正巧望見尼娜捧著麵包與牛奶從廚房中出來。

見到江哲，尼娜走上前來，摸著弟弟額頭，擔憂問道，「又做噩夢了麼？可憐的索斯……」說著，她露出笑容，舉著手中的牛奶笑嘻嘻說道，「早餐準備好了哦！」

我討厭牛奶！

咧咧嘴，江哲勉強擠出幾分笑容。

「嗨，老查爾斯！」

「呵，」面容慈祥的老神父笑呵呵從教堂外走了進來，撫摸著江哲的腦袋說道，「看來你心情很糟啊，我的孩子……」

瞥了一眼面前的牛奶，江哲托著腦袋無力說道，「如果沒有這牛奶與那該死的夢，我的心情會很好！」

老神父愣了愣，拍拍江哲腦袋，望著教堂中神像，虔誠說道，「神賜予我們食物，要心存感激，我的孩子……」

得！

江哲無力地打了個哈欠，左右一望，卻沒有見到那位大魔法師與他的兩名扈從，奇怪問道，「老查爾斯，他們呢？」

正坐在長桌前虔誠做著祈禱的老神父頓了頓，望了一眼江哲，說道，「孩子，你不該打斷祈禱的……」

聳聳肩，江哲無所謂說道，「我又不信那玩意……呀！」

「索斯，不可以褻瀆神明！」舉著一隻鍍銀的小勺，尼娜有些不滿得敲了弟弟一下。

望著江哲鬱悶地望著自己，老神父終於做完了祈禱，一邊取過桌上的麵包撕開，一面微歎著說道，「那位魔法師還有要事，半夜就起程了……索斯，是不是感到很遺憾？」

「遺憾？」望著杯子白濁的牛奶吞了吞口水，江哲不動神色將它推開，一面嚼著麵包，一面淡淡說道，「我倒不覺得有什麼遺憾的……」

「唔？」老神父花白的眉毛一顫，「你不是一直希望學到強大的魔法麼？昨天那位，可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

「嘿！」江哲輕笑一聲，毫不在意地嚼著麵包。

或許是感覺到了什麼，老神父沉默了。

早餐過後，趁著尼娜收拾桌子的空隙，老神父帶著江哲來到了教堂外的花圃。

「關於那位大魔法師的離去，你真的不感覺遺憾麼，我的孩子？」

「有什麼好遺憾的？」坐在台階上，江哲托著下巴望著遠處，毫不在意地說道，「要學魔法又不是只有那一條途徑，我可以去薩森！」

「你說的不錯……但是，要是成為一位大魔法師的學徒，能學到的東西，可遠比在魔法學院多得多……」

「有些事，並不是我說了算的，」轉頭望著老神父，江哲帶著幾絲嘲諷說道，「從一開始，那位大魔法師就沒有用正眼看我……」

那是他沒有注意到你的才華！老神父暗暗歎了口氣，勉強笑道，「就算是不能成為他的學徒，你就不想學到一個魔法麼？」

「難道去求他麼？我可不願意！」江哲歪著腦袋疑惑說道。

「是因為他輕視了你麼？」

「……」愕然望著老神父，江哲納悶說道，「老查爾斯，你今天是怎麼了？你不是一直不願意讓我接觸魔法的麼？」

老神父苦笑著搖搖頭，摸摸江哲的腦袋，語重心長說道，「孩子，我從來就沒有阻止你接觸魔法的意思，我只是在告訴你，魔法並不能使人幸福，而幸福，便是要牢牢抓住你所珍惜的……」說著，他轉頭望了眼教堂裡面。

江哲頓時明白了老神父的意思，點點頭認真說道，「當然！」

望了眼眼前這個孩子臉上的笑容，老查爾斯暗暗歎了口氣，這才是我最擔心的……

在長達兩年多的接觸，老查爾斯也算是確定了眼前這個小傢伙的性格……

善良，溫和，禮貌，就算被鎮上的孩子欺負卻也不生氣，無論是在鎮上的居民眼中，還是在尼娜的眼中，這小傢伙是一個受了欺負也不還手的善良的孩子……

然而在老查爾斯眼中，這個小傢伙善良是不錯，但那絕對不是軟弱！

禮貌，可以理解刻意保持的距離，是疏遠，是警惕；不還手，可以理解為他不屑於還手，從一開始，這個小傢伙給自己的定位，就不同於鎮上那群頑皮、無知的孩子……

他一定會成為一位實力強大的魔法師！

而老查爾斯最擔憂的，就是這個名叫索斯的孩子的性格……

那麼長時間，老查爾斯也漸漸瞭解了這對姐弟的性格，姐姐開朗活潑，喜歡許多許多同齡人都喜歡的東西，就算一件小禮物，就會讓她高興好幾天，高興的事，難過的事，都不會藏在心裡；但是弟弟不同，弟弟性格內向，不愛說話，對事物缺乏興趣，但是有很強的自我主見，外人很難改變他對事務的看法……

越是聰明、有主見孩子，越容易在一味追求強大的力量中迷失……

再加上這個孩子背負的……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老神父憂心忡忡。

「呼，」打了一個哈欠，江哲站起說道，「我去湖邊走走，老查爾斯……」

抬頭望了一眼晴朗的天空，老神父點點頭，慈祥說道，「天氣不錯是該多出去走走，小心點……去吧，我的孩子……」

「嗯，走了！」

望著小傢伙漸漸消逝的遠處，老神父緩緩起身，站在台階上輕歎一口氣。

「願神保佑你，孩子……」

第八章 遙遠的西邊

在老查爾斯與江哲談論大魔法師維斯頓的時候，他們口中的這位皇家首席大魔法師，正朝著西邊趕路。

維斯頓並不會傳說中的空間魔法，而且身後還有兩名扈從，所以，一行三人老老實實駕馭著馬匹趕路，這一路，他們幾乎都是這麼過來的。

在帝國幾個重要的大城市，是存在著所謂的魔法傳送陣，這類魔法陣，並不對平民開放，因為他它在著一定的危險性。

魔法傳送陣一般是作為傳送物資使用的，當然了，要是戰事緊急的話，也會通過這個魔法陣，將士兵們傳送到前線，不過，就像剛才說的，這具有一定的危險性，空間魔法，還沒有被魔法師們研究透徹。

再說，越是到了帝國的邊緣，大城市就越少，有時，好幾天都見不到一個小鎮，又哪裡來的魔法陣？

不過還好，維斯頓是一位大魔法師，就算精通的是青魔法中的水、火兩系，但是還是會一些低級的風魔法，在施展了加快速度的『風之力』，馬奔跑的速度還不算慢。

什麼？馬的體力？

這就更簡單了，水系魔法中的『恢復』，幾乎能完全抵消馬奔跑時的消耗。

越到西邊，土地越是貧瘠，這裡有的是沙土和岩石，但是植物卻越來越少，大風帶起的沙石，阻礙著三個旅行者的視野。

這裡已經是帝國的西面邊境，再過去，除了唯一的一座帝國要塞伯德之外，數百里沒有人煙，就連僱傭兵也不會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在這裡休息一下！」一拉馬韁，維斯頓抬頭望了眼天上火熱的太陽。

「呼！」長長吐了口氣，三人中的騎士摘下頭盔，用斗篷擦了擦額頭的熱汗，這裡實在是太熱了，讓全身鎧甲的騎士有些受不了。

他的嘴唇已經幹得發裂，一路的疾奔，他沒有時間補充水分。

正當伸手朝馬脖子那裡摸去時，他的表情忽然一僵，在賽特小鎮上補充的飲水，好像是遺失在途中了……

望著大魔法師維斯頓，騎士滿臉尷尬。

維斯頓無奈地搖搖頭，伸出右手，嘴唇稍稍動了動。

只見一陣不協調的微風撫過，空氣中稀少的水分漸漸被凝聚成水珠，隨後，朝著維斯頓的右手上湧去，轉眼間，他的掌心便出現了一個水球，並且以極快的速度變大：在這種炎熱的環境下，從空氣中抽出水分，沒有高超的控制力是絕對辦不到的。

「我們只能休息十分鐘！」一面控制著將水球平均分成三份，維斯頓一面說道。

本來對於這次的任務，維斯頓雖然很重視，但是並不著急，所以，他接受了老查爾斯的邀請，在那個破舊的小教堂吃了一頓有史以來最差的晚餐。

而且在晚餐之後，維斯頓還興致勃勃地『哄騙』尼娜做他的學徒，因為他派了另外兩名扈從先朝著伯德要塞去了。

直到夜深，原本會在這個時間段發來魔法訊息的兩名扈從，音信全無。

要知道，那可是皇家魔法師專用通訊石啊，會出現中斷聯繫幾乎可以小到不計，那麼依賴，解釋只有一個，那兩名扈從可能已經無法通訊了……

那兩名扈從，一名也是皇家騎士，另一名，是一位精通土魔法的召喚類魔法師，實力不錯，而這樣的組合，竟然連簡單通訊都無法傳出，這讓維斯頓不免有些擔憂。

「繼續趕路！」

「是！」

作為人類國家，帝國的實力很強大，幾百年前，薩森王依靠黑魔法戰勝的敵國，在征服了好幾個國家之後，才建立起帝國的雛形。

在這幾百年中，歷代的帝王都很賢明，依靠軍隊與皇家魔法師，逐步蠶食周邊國家，這才成就了強大帝國。

曾經，帝國一直與白魔法師建立的教廷對立，不過，這是屬於人類內戰，除了教廷之外，帝國還有一個強敵，不，應該是人類有一個強敵！

在帝國的西方，遙遠的西方，那是是獸人的領地！

在遠古時代，獸人是這個大陸上最古老的居住者之一，和他們一個時代的，還有精靈族、矮人，甚至還有巨人，但是最終，人類佔據了大陸最富饒的地方，將獸人趕到了遙遠的西方。

那段歷史對於人類來說是榮耀的，但是並不光彩……

在打敗了獸人之後，人族的王背棄了聯盟，精靈族首先被迫離開故居，躲入茂密的森林，以免遭到煉金術士的迫害……

其次是矮人與野蠻人，他們被趕到寒冷的北方……

曾幾何時，人族與聯盟的其餘族類，關係十分緊張，直到薩森王的出現。

薩森王首先緩和了與矮人的衝突，又幫助矮人與野蠻人打敗了北方的巨人，曾經有不少的野蠻人加入了敵國軍隊，現在也是。

只有與精靈的關係，一直無法癒合，仍然有為數不少的精靈稱呼人族為『背叛者』與『欺詐者』。

經過薩森王的調和，矮人首先放棄了復仇，對於他們來說，綠油油的土地，與白皚皚的雪地，並沒有多大的差別；野蠻人最終也放棄了復仇，因為說到底，野蠻人也屬於人族，只有在身高、力量以及信仰上存在著差別而已。

而精靈族則是因為自己的內亂，失去了報復人族的實力，在經過以後歷代薩森王的努力，精靈族與人類保持著無不侵犯的原則。

只有獸人，他們從來沒有忘記過復仇，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收復先祖的居住地，早在薩森王一世時，獸人便曾經襲擊過人族領地，那時，薩森王停止了與薩洛尼亞白魔法師們的戰爭，又拉攏了矮人與野蠻人，抵擋獸族，隨後，薩洛尼亞的白魔法師、以及一小部分的精靈族也參與了戰役，幫助薩森王重新將獸人重新趕回遙遠的西部。

而十幾年前，帝國與教廷之所以停止征戰，也是因為發現遙遠的西邊，那些獸人蠢蠢欲動，這才放下成見，保持著既敵對又合作的態度，聖騎士，這個強大的派系，也是因此產生。

（這裡暫時簡單介紹……額，就算是簡單吧……）

※※※※

伯德要塞，是帝國設置在西部邊境的要塞，歷代薩森王從來不會忽視這座軍事要塞，除了每年整修之外，薩森王七世更是在這座古老的要塞中建立了一座魔法傳送陣，甚至比皇都的魔法陣更精密、更穩定。

但是，在一年前，這座魔法陣突然失去了作用，這一世的薩森王，五十六歲的睿智帝王、薩森王十二世急忙抽調了一支為數兩千人的軍隊趕赴這個要塞，其中，包括三位皇家大魔法師，以及三十位魔法師。

但是半年前，當這支軍隊快要接近伯德要塞的時候，突然中斷了訊息，從此沒有半點消息……

作為皇家首席大魔法師，維斯頓·馬拉吉吉·黑斯廷斯感覺事態嚴重，所以徵集了四名實力強大的人作為扈從，前往帝國西境探探情況。

但是，維斯頓並不是很相信這件事能與獸人扯上什麼關係，因為十幾年帝國與教廷和解之後，曾派遣過一支五百人的軍隊去確認塞外的情況，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或許，獸人仍然乖乖地呆在遙遠的西方……

或許，那不過是哪個喝醉酒的傭兵胡說八道而已……

但是現在，維斯頓感覺事情可能不是那麼簡單！

因為他敏銳地發現，自己身上的魔力受到了遏制，雖然只有那麼一點，但是維斯頓感覺到了……

能夠大範圍抑制魔力波動的，維斯頓曾經從古魔法史中讀到過，只有獸人的領導層薩滿能夠做到……

難道伯德要塞已經……

勉強將心中的不祥預感拋之腦後，維斯頓再一次地加快了速度。

終於，在第三天的凌晨，維斯頓一行三人趕到了吉拉斯山，翻過這座山脈，就是帝國遙遠的西方要塞，伯德。

而這時維斯頓承受到的魔法遏制，已經到了讓這位聖魔法師級的皇家首席大魔法師無法施展禁咒的程度……

恐怕，這才是對方的目的……

棄了馬，維斯頓一行三人徒步攀上吉拉斯山，站在山頂眺望不遠處聳立的伯德要塞……

「哦，天吶……」

老魔法師的臉上充滿了震驚。

呈現在他眼前的，是毀了大半的要塞城牆，要塞下面，是一片暗紅色的焦土，在這片焦土上，堆砌著一座由頭骨壘成的圖騰……

伯德要塞，已經不復存在了……

第九章 災難

伯德，帝國古老而又雄偉的西面邊境要塞，竟然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落入了獸人手中……

老魔法師心情很是沉重。

他難以想像，當這個消息傳到皇城，會讓多少人震驚，會讓多少人恐懼……

舔舔發乾的嘴唇，騎士帶著幾絲顫音說道，「和皇城聯繫一下吧，伯德要塞裡有一座魔法傳送陣，萬一獸人……」

「唉，」微微歎了口氣，老魔法師維斯頓終於明白為什麼在一年前，伯德要塞不但中斷了聯繫，就連魔法傳送陣也失去了效用……

不出意外的話，那是守衛在這裡的勇士們在危急關頭，摧毀了要塞中的傳送陣，以免它落在獸人手中，畢竟，這類雙向的傳送陣一旦落入獸人手中，會給帝國、甚至是人族帶來多麼巨大的災難。

「看來有必要和皇城聯繫一下了……」微歎一聲，老魔法師從懷中摸出一塊大如鵝卵，通體蔚藍的通訊石。

在魔力的灌輸下，蔚藍色的通訊石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幽藍色的光。

突然，通訊石爆發出一絲強光，緊接著傳來『卡嚓』一聲，竟然裂成了兩半……

「哦，該死！」老魔法師皺皺眉，他這才明白，為什麼自己另外兩名扈從從始至終沒有傳來訊息……

想了想，維斯頓轉身對盜賊說道，「羅斯，離我們最近的城市有多遠？」他口中的城市，指的自然是設有魔法傳送陣的大城市。

「盡我最快的速度，可能也需要十幾天……」盜賊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十幾天……不管怎麼樣，你先將這裡的情況匯報給皇城……」說著，老魔法師轉身望了眼伯德要塞的方向，歎息道，「就說，我們有大麻煩了……」

「是！」盜賊點點頭。

在維斯頓替自己施展了一個『風之力』的魔法後，盜賊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朝著山下而去，就像一陣風刮過，盜賊那朦朧的身影已經消逝在林中。

「希望還趕得上吧……」

聽著老魔法師的喃喃自語，騎士疑惑問道，「獸人……很強大麼？」

老魔法師轉過身來，望見了騎士扈從臉上的疑問，搖搖頭解釋說道，「說實話，我並沒有見到過這些遙遠西面的『客人』，但是我在魔法史上讀到過，獸人，並不是一個和善的種族……」

「天吶，這太不幸了……」年輕的騎士舔舔發乾的嘴唇說道。

忽然，他眼神一變，指著遠處的要塞古怪說道，「尊上，那些煙是什麼？」

老魔法師轉過頭去，瞇著眼睛望著古老的要塞，說道，「可能是那些野獸們在準備早餐吧……」

「什麼樣的早餐？」騎士下意識問了一句，但是一見老魔法師的表情，連忙說道，「請別說，我不想知道了……」

望著年輕的騎士強忍著嘔吐的表情，老魔法師搖頭苦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樣，魔法史中記載，獸人雖然殘暴，但是他們與食人魔不同……當然，在缺少食物的情況下，也有可能……」

騎士感覺心裡發酥，當他聽見要塞那面傳來的『嗷嗷』聲……

「尊敬的大魔法師閣下，您確定我們要一直呆在這裡麼？」

老魔法師可以感受到年輕騎士心中的恐懼，他並不怪他：每一位皇家騎士，都是受到帝國正統騎士教育的勇士，是當初進攻薩洛尼亞的中堅力量，就算是強大的白魔法師也不能使這些英勇的皇家騎士屈服……恐懼，並不代表著他們失去了抵抗的勇氣！

老魔法師沒有解釋，但是他用自己的鎮定，緩解了青年騎士心中的恐懼。

獸人似乎有所行動，整結了一支數量大約三、四百的部隊，『它們』究竟想做什麼？

忽然，要塞裡走出一名老獸人，他與一般的獸人不同，拄著一根枴杖，披著一件由鳥類羽毛編成的斗篷，在他出現的一剎那，所有的獸人都安靜了下來。

薩滿！

維斯頓的眼神有些凝重，因為他感覺到，那名老獸人似乎發現了自己……

自己明明已經屏蔽了波動……

「他們想幹什麼？」年輕的騎士帶著濃濃的厭惡問道，因為他望見，在那個獸人中的老傢伙嘰裡咕嚕說了幾句後，所有的獸人都沸騰了，嗷嗷著拍打著手中粗糙的斧頭與盾牌。

「先祖？祭壇？」沒有理會騎士的疑問，維斯頓正費力地聽著獸人的語言。

作為一名資深、強大的大魔法師，維斯頓從魔法史中瞭解過一些古老種族的語言，比如精靈，比如獸人……

可惜瞭解僅僅是瞭解，僅限於詞彙的維斯頓無法辨別，那個老獸人究竟說了些什麼，但是在望見了獸人的前進方向後，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人類，佔據著大陸最富饒的土地，原先，那是屬於獸人的，獸人曾在這裡建立了一個強大的部落，就好比人類的城堡，比如帝國皇城……

獸人崇尚力量，他們膜拜強大的先祖，曾經，薩滿在這裡建立了一座祭壇，用來供奉他們認為偉大的先祖，就在這塊土地上……

在獸人被趕到遙遠的西方後，人類摧毀了那座祭壇，但是並沒有在那裡建造城市，因為那裡相對比較貧瘠，直到無數年後，獸人祭壇的遺址上，才出現了一個人類的小鎮……

是的，只是小鎮！

而這個小鎮的名字，叫做塞特，古代語言中代表著古老的遺跡……

「糟糕！」維斯頓低聲罵了一句，轉身對騎士急切說道，「獸人的目的很可能是那個小鎮，你快點趕回去，通知鎮上的居民！」

「小鎮？」騎士愣了愣，不是很肯定地問道，「塞特？」

「快去！」

「是！」騎士連忙轉身，正要下山，好像想到什麼事，轉過頭來問道，「那您……」說著，他望見老魔法師正低頭撫摸著手中的法杖。

好像明白了什麼，騎士神情肅穆地行了一個騎士禮，轉身朝山下而去。

難道又要重蹈歷史的災難麼？

長長歎了口氣，維斯頓慢慢朝著山下走去，靜靜等在獸人的必經之處，他要做的，便是盡他能力，拖延獸人前進的腳步，為騎士、也為塞特小鎮上的居民爭取時間。

當然，他最在意的，就是那位令他無比滿意的『學徒』，他可不願意自己中意的學徒，死在這些殘暴的獸人手中。

沒過多久，那支為數有數百的獸人部隊便發現了維斯頓的存在……

也難怪，誰叫在這位大魔法師就那麼靜靜站在荒野上呢？

可能是出於遠古時代的仇恨，十幾個在隊伍前面的獸人「嗷嗷」叫著衝了過來……

「愚蠢！」老魔法師微微一笑，他的右手上佈滿了幽藍色的電光，辟辟啪啪作響。

「吼吼！」（獸人語：回來！）

那十幾個距離維斯頓不到二十米的獸人，忽然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身後。

已經準備好最擅長的雷魔法的維斯頓也感覺有些奇怪，不明白那些獸人為什麼突然安靜了下來。

那句話來自於一個坐在一頭巨狼身上的老獸人，獸人氏族的領導層，薩滿！

「我能感受你身上強大的力量，人類！」

「咦？」維斯頓愣了愣，這個獸人竟然會說人類的語言？

「不必感到奇怪，」老獸人慢慢駕馭著坐下的巨狼走上前來，望著維斯頓說道，「部落的石碑上記載著你們的語言，相比複雜的龍族語，你們人類的語言並不難理解……」

「那很好！」維斯頓點點頭，一邊控制著手上的魔力輸出，一邊冷笑說道，「你們不呆在遙遠的西邊，進犯我們人類的領地，是想再一次挑起戰爭麼？！」

「你們人類的領地？」老獸人猙獰的面容上露出幾分嘲諷，「那真是屬於你們人類的麼？」

維斯頓沉默了一下，沉聲說道，「現在是！將來也是！」伴隨著他的話語，他手中的電光越來越強。

「你是一位強大的煉金術士，部落尊敬強者……但是並不會畏懼！」停頓一下，老獸人說道，「我並不想挑起戰爭，我只想取回屬於我們部落的榮耀……」

「攻下了我們的要塞，竟然還敢說不想挑起戰爭？」維斯頓冷笑著。

「是的！」老獸人點點頭，帶著點遺憾說道，「但是我並沒有說謊……很遺憾，我的意見並不能影響部落中七位大薩滿的決定，而且……你們人類太傲慢，無視我們部落的要求，部落最初只是想取回先祖們的祭壇，為此，我們等了足足一百多年，但是，派出去的勇士，都沒有回來……」

「……」老魔法師的眼神變得很古怪，他隱隱記得，歷史中，帝國西邊確實出現過幾次獸人，但是馬上被當地的傭兵殺死了，甚至還有一名伯爵為此派遣過一支兩百人的軍隊……

「那麼那座要塞的事又怎麼解釋？」

「我說過，我並不想挑起戰爭，但是，我的氏族，僅僅是部落中一個小氏族……我的任務，就是取回先祖的祭壇，我並不想挑起戰事，也不想與你為敵……請讓開，人類的強者！」

「這不可能！」維斯頓搖搖頭，說道，「作為一名皇家首席魔法師，我辦不到！」說著，他猶豫一下，皺眉說道，「若是你們僅僅是想取回祭壇的遺址，並不想挑起戰事，那麼，請退出伯德要塞，我會將這件事稟告給我們的國王，請他……」

「我們已經等了一百多年……」打斷了維斯頓的話，老獸人搖頭說道，「我們並不信任你們人類，而且，為了我的氏族，我必須奪回先祖的祭壇，哪怕引起戰爭！部落，從不畏懼戰爭！」說著，他望了一眼維斯頓，再一次說道，「請讓開，人類！」

維斯頓淡淡一笑，望了一眼右手上凝聚起的電球，搖頭說道，「我說過了，作為皇家首席大魔法師、作為人類的一員，我……辦不到！」

「那太遺憾了……」老獸人很失望地搖搖頭，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枴杖……

第十章 災難（二）

江哲越來越感覺自己的猜測不會錯，老查爾斯，可能是一位很有名的大人物，僅僅看那位大魔法師對老查爾斯的態度就不難明白，但是……

「老查爾斯，你其實會魔法的，對麼？」

「呵，」正做著祈禱的老神父無言地搖搖頭，「孩子，作為神的信徒，我不會騙你！」

「那作為神的信徒，老查爾斯，你倒是說說，你以前是不是一個魔法師？」

「……」老神父又一次見識到了這個孩子的聰明程度，裝作沒聽到，專心致志對著教堂中的神像祈禱。

裝耳背？又來這一套？

江哲感覺很無語，正當他要追問的時候，尼娜走了過來，輕聲責怪道，「索斯，別打擾老查爾斯祈禱，神會怪罪的……」

望了眼老查爾斯眼中隱藏不住的笑意，江哲翻翻白眼，轉頭見尼娜提著小籃子，問道，「要出去？」

「嗯，我出去買點牛奶……」

牛奶？！

「等等，」幾步上前拉住尼娜，江哲訕訕說道，「你剛才不打掃教堂的麼，我看你也累了，我去幫你買吧……」

「你去？」尼娜很疑惑地歪了歪腦袋，說道，「你知道在哪買麼？」在她認為，自己的弟弟從來都不關係這些事的。

「當然！」江哲很認真地點點頭：不用知道……我討厭牛奶！

沒有望見正微笑著微微搖頭的老查爾斯，尼娜想了想，她確實感覺有點累。

「那……那好吧，要挑新鮮點的哦，嘻嘻……」

「行！」從尼娜手中接過幾個銅幣，白了一眼微笑搖頭的老查爾斯，江哲抱著後腦勺出了門。

「索斯，你忘了籃子……」

「用不著！」

確實用不著，江哲原本就打算著找個地方睡個午覺，回來的時候就說是牛奶賣完了，他討厭牛奶！

「這孩子……」望著那個小傢伙走遠，老查爾斯微笑著搖搖頭，回頭望著根本沒有察覺到什麼的尼娜。

「孩子，和我一起祈禱麼？」

「嗯，好的！」

江哲這一去，足足過了兩個多小時都沒有回來，為此，尼娜感覺有些擔憂。

「老查爾斯，你說索斯是不是迷路了？」

迷路？那孩子肯定是哪個地方睡過頭了吧？老查爾斯感覺有點好笑，忍著笑說道，「別擔心，我的孩子，索斯很聰明……」

「嗯！」見老查爾斯誇自己弟弟聰明，尼娜感覺很開心。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名騎士闖進教堂，氣喘吁吁大聲喊道，「快走！快離開這裡！」

這人……這不是維斯頓的扈從麼？

老神父感覺有些奇怪，說道，「發生了什麼事？」

「獸人！獸人！」氣喘吁吁的騎士重複說著同一個詞語。

「什麼？」老神父眼神一變，連忙走到騎士身旁，問道，「什麼獸人？」

「獸人朝這個方向過來了！尊上叫通知你們趕快離開！」

「那他呢？」

「他在盡可能地爭取時間！」

「有多少獸人？」

「很多，不低於三百！」

「三百……」老神父表情很沉重。

說實話，三百的數量並不是很多，但是關鍵在於，塞特小鎮上的居民很善良，根本就沒有設有衛兵，最早，塞特小鎮只是一個方便過路傭兵的補給站而已，到後來，才慢慢發展成小鎮的模樣。

「老查爾斯，什麼是獸人？」尼娜奇怪問道。

老神父搖搖頭，問騎士道，「還有多遠？」

「我不知道，我的馬在半路累死了，我是一路跑著來的，很抱歉，我是一名騎士，而不是盜賊……」拄著長劍，騎士喘著粗氣，歉意說道。

望著原本這名騎士身上的鎧甲變成了普通的便服，老查爾斯還能說什麼呢？

作為一名皇家騎士，為了盡早將這個消息送來，丟棄了作為騎士榮耀的鎧甲，僅僅留下了一柄武器，老查爾斯還能說什麼呢？

「你是一位具有真正騎士精神的皇家騎士，衷心感謝你！」

「謝謝，」騎士擦了擦頭上的汗，揮揮手說道，「你們還是快走吧……」

正說著，忽然小鎮上傳來一聲驚叫，使得騎士面色大變，「這麼快？哦，該死！」

似乎是驗證了騎士的猜測，鎮上傳來男人、女人們驚慌失措的聲音，其中不時還摻雜著幾聲悲慘的叫聲，讓尼娜瞪大著眼睛，渾身顫抖。

「索斯……索斯……」喃喃念著弟弟名字，尼娜心中一陣驚慌，急忙跑到教堂門口，只見平日洋溢著歡笑的小鎮，眼下被一聲聲驚叫聲代替，街道上到處是驚慌失措的男人與女人，隱隱約約，可以望見一個個身材魁梧、模樣猙獰的『怪物』。

「別過去，孩子！」老神父一把拉住了尼娜。

「不！我要去找索斯！我要去找我的弟弟！」

「別去，索斯很聰明，他知道……」

「不！」

望著哭鬧的尼娜，騎士深深吸了口氣，眼中出現幾絲決然。

「你想做什麼？」老查爾斯皺眉問道。

只見騎士露出幾絲勉強的笑容，說道，「我是一名皇家騎士！」說完，他握著手中的長劍，朝著鎮上跑去，而這時，慘叫聲越來越密集，已經多處房屋燃起了熊熊烈火……

難道又要重演歷史中的災難麼？

老神父心情沉重。

忽然，他感覺右手一空，抬頭一看，正好望見尼娜哭著朝外面跑去。

「不要去！孩子！」

※※※※

而此刻的江哲，仍然躺在小湖邊的草地上，正像老神父說的，他睡過頭了……

他並不知道小鎮正承受著怎樣的災難，他正苦思著對策……

這個時候回去，應該差不多吧？

要是尼娜問起，就說牛奶賣完了，至於為什麼那麼晚……怎麼說呢？

恩，就說見沒什麼事，所以找了個地方睡了一覺，嗯，她應該不會生氣的，等會……

我幹嘛要這麼在意她生不生氣啊？

額……

「啊！」

正在這時，一聲極響的慘叫劃破了小湖邊的寧靜。

「怎麼回事？」江哲翻身坐起，驚疑地望著四周，他最終肯定了那聲慘叫，是來自小鎮……

感覺有點不對勁，江哲連忙起身朝著小鎮的方向跑去。

在穿過了那一片巨大的樹林後，他終於來到了小鎮西邊的一個高坡。

望著小鎮的方向，他震驚了……

只見那個熟悉的小鎮，現在正被熊熊烈火籠罩著，耳邊，不時傳來鎮上男人、女人們的驚呼聲、慘叫聲……

但是讓江哲震驚的，是他看見了一個手持斧頭、盾牌的獸人……

這裡，真的存在著獸人？

「尼娜……老查爾斯……」

江哲慌了，順著一條不起眼的小路跑向教堂的方向。

一路上，江哲不時見到一具具屍首，有酒館的胖老頭，有麵包店的中年女人，甚至，就連魁梧的鐵匠，那位出身帝國軍隊的男人，也倒在了一個角落，脖子上被砍了一下，手中握著自己打造的長劍，就那樣睜著眼睛倒在了血泊中……

「尼娜……」

「嗷嗷！」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吼叫，令江哲毛骨悚然。

轉過頭一看，正望見一個模樣猙獰的獸人緩緩從一個轉角走來，手中握著的斧頭，正一滴一滴向下滴著血紅的液體……

「尼娜……」直感覺頭皮發炸，江哲轉身朝著教堂的方向跑去。

儘管江哲沒有發出任何驚叫，但是跑動的聲音，仍然驚動了附近的獸人。

江哲終於跑到那個熟悉的教堂，他站住了。

在他身後，已經跟著十幾名手握斧頭的獸人，正一步一步逼近……

江哲沒有動，他正望著前方，望著那個熟悉的教堂眼下正被烈焰吞噬著……

「尼娜……」

「老查爾斯……」

「不……」

恐懼，在一瞬間佔據了江哲的心。

倒不是因為身後那些猙獰的獸人，而是眼前被烈火包圍的教堂……

在這個不知名的世界裡，尼娜與老查爾斯，恐怕是江哲唯一信任的人，是親人！

他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索斯，要叫姐姐，嘻嘻！』

『神無處不在，孩子……』

「不……」

「嗷嗷！」身後的那些傢伙在一步一步逼近，可能，他們也有點奇怪，這個人類的小孩，為什麼突然不跑了。

「尼娜……老查爾斯……」

「如果我會魔法，如果有強大的力量……」轉頭望了一眼已經近在咫尺的獸人，望著『他』舉起手中斧頭，江哲喃喃自語。

「強大的力量……」

「吼！」

江哲的腦海中，傳來一聲極為熟悉的怒吼，彷彿是一頭沉睡中的凶獸被人吵醒時的憤怒……

無窮無盡的憤怒！

第十一章 災難（三）

人在年老時，往往會回憶過去……

相對於榮耀，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更會讓老人心中悔恨。

老查爾斯，是二十多年前在帝國與教廷發生戰爭時，令帝國皇家魔法師無比痛恨的人物。

聖·查爾斯·喬治，教廷唯一的三名實力強大的聖白魔法師之一，也是教廷十二名主教之一。

在兩國發生戰爭的時候，死在查爾斯手中的帝國皇家魔法師與皇家騎士難以估算。

在薩洛尼亞一方看來，這是榮耀的，因為查爾斯保護了白魔法師的國度教廷，但是，查爾斯並不這麼認為。

在帝國與教廷停止征戰後，查爾斯便離開了薩洛尼亞，獨自旅行。

隨著年紀的越來越大，他不可避免地回憶起當初犯下的罪孽，他對著神明發誓不再使用魔法，並封印了自己體內的魔力。

這件事曾經傳得沸沸揚揚，讓不少帝國皇家魔法師暗暗慶幸，但是大魔法師維斯頓對此感到十分遺憾：隨著兩國的戰爭展開，就個人而言，他很尊敬這位實力強大的白魔法師。

隨後，這位受人尊敬的聖白魔法師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在長達十幾年的旅程中，老查爾斯從來沒有後悔過封印魔力這個決定，但是現在，他後悔了……

望著小鎮上善良的人們遭受著獸人的肆虐，老查爾斯很想用自己的白魔法來解救這群無辜的人們，可惜，這封印這當時他請另外兩名教廷聖白魔法師一起封印的，並不是老查爾斯一個人就能解開的。

當然了，白魔法師與黑魔法師的區別之處在於，白魔法師就算失去了魔力，也能夠施展一種魔法，神術。

施展神術並不消耗魔力，因為神術消耗的是靈魂，換句話說，神術的施展，是以信仰為媒介，用靈魂換取神力的魔法，若是使用的次數過多，或者換取的神力過多，施術者的靈魂無法承受，極有可能會導致生命力的衰減，危險程度遠在一些黑魔法之上。

但是老查爾斯管不了那麼多了，一來，他想保護鎮上無辜善良的居民，二來，他必須找到那兩個孩子！

那兩個孩子出現的幾年，是老查爾斯過得最愉快的日子，他必須找到他們！

但是，在老查爾斯從獸人的手中救出了不少鎮上的居民後，他還是沒能發現那兩個孩子的蹤跡。

他們會在哪呢？

突然，老查爾斯感受到一股強大的負面能量，偏向黑暗，但是並不邪惡，更奇怪的是，這股力量中，蘊藏著濃濃的憤怒……

是教堂方向……索斯？！

難道是那個孩子？

老查爾斯連忙朝著教堂趕去。

「哦，我的天吶！」

老查爾斯望見了有生以來令他最震驚的場面……

只見教堂外的街道，被毀得面目全非，幾十名獸人的屍體橫七豎八倒著，一名十歲模樣的孩子，正木然地站著。

「索斯？」老查爾斯又驚又喜，正要上前，猛然停住腳步。

真是索斯麼？

那個善良、有時開朗、有時沉默的孩子？

老查爾斯可以肯定，那個有時令自己很頭疼的孩子擁有一頭暗金色的頭髮，而不是像自己看到的那樣全黑的頭髮……

還有他身上散發出的黑色氣息，蘊藏著濃烈憤怒的魔力波動……

最令老查爾斯在意的，是那個孩子身後隱約浮現的一個巨大的暗灰色虛影，虛影中，一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

憤怒！無窮無盡的憤怒！

這是老查爾斯唯一從那雙眼睛中看到的，並不殘暴，也並不邪惡，就好像沉睡中的巨龍被人打擾時那樣……

「索斯！是我……孩子？」

見那個孩子低著頭就那麼站著，老查爾斯慢慢走上前去，突然，他腳步一頓。

「不！孩子，是我！」

※※※※

我，死了麼？

為什麼我還存在著思想？

難道在這個世界，人死後會變成靈魂麼？

感覺好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孩子，醒醒。」

這個聲音好熟悉，好像是……

「老查爾斯？」

江哲猛地睜開眼睛，欣喜說道，「你沒事？老查爾斯？」正說著，他話語一頓，他感覺眼前的老查爾斯，彷彿老了許多，臉上佈滿了皺紋，他又坐起望望四周，他發現自己並不在熟悉的教堂中，而是在小鎮外的一處樹林。

愣了愣，江哲喃喃說著，「不是夢麼？」

「很遺憾……」撫摸著江哲暗金色的頭髮，老查爾斯疲憊地說道。

低著頭，江哲忽然想起一件事，望了一眼四周，見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急切問道，「老查爾斯，尼娜呢？」

「我很抱歉，孩子，我沒能找到她，可能……」老神父說不下去了。

「是麼……」江哲低了低頭，感覺心中有些發澀。

「唉，」微微歎了口氣，老神父說道，「孩子，你感覺怎麼樣？」

忍受著心中的難受，江哲苦笑說道，「還行，就好像做了一個夢……」說著，他話語一頓，疑惑問道，「老查爾斯，我記得我被很多獸人圍住……」

「哦，你記得啊，額……很幸運，我當時趕到，救下了你……」說著這句的同時，老神父的眼神有些閃爍。

「老查爾斯，小鎮……」

「沒有了，」搖搖頭，老神父歎息說道，「那裡，已經被獸人佔據……別擔心，帝國不會容許這些獸人呆在這裡的……」雖然嘴上『別擔心』，但是這卻是老查爾斯最擔心的。

「什麼都沒有了麼？可能，尼娜躲在什麼地方，她並沒有……」

回答江哲的，是老神父許久許久的沉默。

「我要去薩森！」

「唔？」猛然抬起頭，望著眼前這個小傢伙的眼神，老神父張張嘴，語重心長說道，「孩子，魔法並不會使人幸福，仇恨，更不是作為獲得力量的動力……」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能有強大的力量，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強大的力量……

老神父無言地搖搖頭，歎息說道，「你決定了麼，我的孩子？」

「是的！」江哲認真的點點頭，說道，「老查爾斯，你願意和我一起去麼？」

老神父愣了愣，苦笑著搖頭說道，「我很想那樣，但是我老了，我沒有能力陪你……咳咳！」說著，便是一陣猛烈的咳嗽。

「老查爾斯，你……」江哲不敢相信望著老查爾斯嘴角的血跡。

「正如你看到的，我的孩子……」擦去了嘴角的血跡，老神父的眼神中充滿了遺憾，「我老了，我只能走到這裡了……」

聽著老查爾斯話中的深意，江哲心中很是悲痛，難道一天之內，就要失去兩位自己信任的親人麼？

「孩子，請原諒我沒有對你說實話，我確實是一名白魔法師，但是，因為一些犯下的罪孽，我選擇了封印魔力……伸出手來，孩子……」

「唔？」疑惑地望了眼老神父，江哲緩緩伸出左手。

「這是我唯一能幫你的……」一手握著江哲的左手，一手搭在江哲額頭，老神父歎息著說道，「放鬆，我的孩子，我不會害你的……」

「老查爾斯，你不會是想……」

「我死了之後，魔力也隨之消散，這很可惜……可能會對你以後有所幫助。放鬆，孩子……」

「……」江哲張張嘴，望了老查爾斯許久，最終，他選擇了照著老查爾斯的話做。

「呼，」微微吸了口氣，老神父渾濁的目光頓時變得澄清，同時，江哲只感覺腦袋一痛，隨後失去了知覺。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老神父才緩緩放下雙手，望著江哲左手手背浮現的一個六芒星圖案，歎息說道，「仇恨，不能作為獲得力量的動力……孩子，請原諒我欺騙了你，你還不能掌握那股強大的力量……忘了這件不幸的事，去追求你嚮往的魔法吧……」

說著，老神父緩緩站了起來，望著倒在地上的江哲，他的容貌，正快速地衰老，隨後，在微風中徐徐消散……

「孩子，要成為一位受人尊敬的魔法師啊！」

而這個時候，在塞特小鎮的南面，一名十一二歲的女孩正跪在地上，朝著小鎮的方向無聲哭泣著。

「索斯……不！索斯……」

在他身旁，騎士捂著肩膀，渾身鮮血，見女孩哭得那麼傷心，不忍勸道，「尼娜，可能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

「他平常不太出門的，今天他是幫我買東西才出去……如果我不是……索斯……」很顯然，騎士的勸解，女孩並沒有用心聽。

聽著女孩的哭泣，騎士擾擾頭，畢竟，在騎士的教導裡，並沒有寫明怎麼去哄一個傷心的孩子……

「沙沙！」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年輕的騎士機警地一轉頭，同時拔出了插在地上的長劍，隨後，他繃緊的神經放鬆了。

走來的，是皇家首席大魔法師，維斯頓。

只見維斯頓走到哭泣的尼雅身旁，蹲下身輕聲說道，「我很抱歉，尼娜……」

這時的維斯頓，滿臉疲憊，眼眶深陷、一頭的銀髮失去了以往的光澤，顯然，他消耗了太多的魔力。

哭泣聲漸漸止住了，尼娜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很認真地問道，「尊敬的大魔法師，您真的要收我做學徒麼？」

「當然，」維斯頓下意識地點點頭，忽然明白了什麼，撫摸著尼娜的腦袋語重心長說道，「尼娜，仇恨，並不能作為獲得力量的動力、或者是目的……」

「如果我會魔法，就能保護索斯……」

「不，孩子，這種不幸的事，是我們無法預料到的……」維斯頓有點明白查爾斯為什麼不認同自己了，自己確實不應該蠱惑一個善良天真的孩子，這會誤導她，會影響她以後對人對事物的看法。

「孩子，忘了這件不幸的事，我會教你魔法，我會讓你成為一個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而且，只要你肯努力，就算是聖魔法師，也不會是空想！」

「聖魔法師？」尼娜呆呆望著眼前的老魔法師，她記得，這是弟弟的嚮往。

「我一定會努力的！」

「好！」很滿意尼娜的態度，老魔法師緩緩站起身，望著賽特小鎮的方向，帶著遺憾的語氣說道，「尼娜，只要抱著單純的目的去學習魔法，那會一件快樂的事……尼娜這個名字，並不是很適合出現在帝國皇城的貴族圈，唔……改個名字，或許有助於你忘卻這一段不幸的事……」

「改個名字？」

「對！你以後就叫……吉安娜！吉安娜·馬拉吉吉·黑斯廷斯，我會將我所有的魔法知識，全部傳授給你！」

「吉安娜·馬拉吉吉·黑斯廷斯……」

第十二章 不想欠人情的孩子

「孩子，要成為一位受人尊敬的魔法師啊！」

誰在說話？

這個聲音好熟悉，但是……是誰？是誰？

江哲緩緩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靠著一棵樹幹躺著，周圍是一個樹林。

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哦，對了，自己是穿越了，這裡是一個存在著魔法的世界……

魔法？

對！我要去黑魔法師的城市，薩森！

等等，我怎麼會知道這個世界的城市？

「嘶……頭好痛！」

江哲捂著腦袋站了起來，朝著四周打量著，忽然望見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糟糕，要趕緊回去，不然她會生氣的……

唔？等等，回去？會哪裡去？她？她是誰？

嘶……

該死，難道穿越的時候撞到腦袋了麼？痛得厲害！

而且……

緩緩伸出右手，江哲疑惑地擦拭眼角的濕潤。

「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感覺那麼地難受？就好像失去了什麼重要的……」

總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

一星期後，帝國西方的一個普通村莊！

村莊很小，僅僅住著幾戶人家，比塞特小鎮要小得多。

在村莊的西南角的農場裡，住著一對老人，他們曾經有一個很壯實的兒子，那是他們驕傲。

但是，這個引以為傲的孩子自從加入了帝國軍隊以後，就沒有再回來。

一晃眼，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

從那以後，在每個夜晚，老太太都會對著自己孩子穿過的衣服默默流淚，她多麼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孩子能回來……

比起老太太，她的老頭子要鎮靜得多，喝著自己釀造的酒，直到喝到滿臉通紅，這才醉醺醺地回去睡覺。

或許，他雖然不說，但是也在期望著……

「沙沙……」

外面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難以想像，平常耳朵不好使的老太太，竟然能夠聽到這種極其細微的聲音。

「老頭子，老頭子，你說……」

「行了！」喝得醉醺醺的老頭似乎是司空見慣，搖搖頭說道，「只是風聲……」

「不……」老太太連連搖頭，顫顫地起身。

望了一眼過了十幾年仍然沒有絕望的老伴，老頭子擺擺手，起身說道，「你坐著吧，我出去看看……」

其實，他們都明白，自己的孩子已經死在十幾年前對帝國對薩洛尼亞戰爭中，死在那些白魔法師手中，比起老太太的不願意面對現實，老頭早已是失望了。

還有什麼比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呢？

在聽說兒子的噩耗之後，老頭失去了打理農場的興致，就任憑它那麼荒廢著，每天都喝得醉醺醺。

這樣的人家，在帝國並不少見。

「沙沙。」握著酒瓶朝著嘴裡灌著，老頭子晃晃悠悠朝著屋子外面走著。

外面，只是荒廢的土地，哪裡有什麼人影？

「唉，這下總該死心了吧？」老頭子搖搖頭喃喃自語著，也不知說的是自己，還是老伴。

忽然，他正要的轉身的腳步一頓，他隱隱約約望見農場的大門旁，好像有個人影。

那是誰？

老頭子顫顫走了過去，愕然望見農場大門的草堆旁，有一名十歲左右的孩子正縮著身子坐在地上。

「孩子，你在這裡做什麼？」

那個孩子，有一頭暗金色的頭髮，很亂但是很漂亮，白皙的膚色沾著些泥巴，眼睛就像天上的星星那樣。

「我很抱歉……可以讓我在這裡避避風麼？」

老頭愣了愣，望了望四周，說實話，今夜的風，確實很大，讓那個衣服單薄的孩子凍得渾身顫抖著。

「我想，你可以跟我到屋裡去烤烤火……」

「謝謝！」孩子是那麼說的，但是沒有任何行動，看來他的謝謝，僅僅是針對老頭的好意，但是並不想接受。

很堅強的孩子……不過並不怎麼可愛……

「孩子，要麼跟我去屋裡，要麼……」

似乎是聽懂了老頭話中的含義，那個孩子緩緩站了起來，低頭想了想，竟然朝著村子外走去。

老頭頓時愕然，連忙說道，「孩子，除了這裡，附近沒有村子……」

那個孩子腳步一頓，猶豫著回過頭，說道，「那……有什麼是我能做的麼？」

老頭愣住了，走上前搖搖頭笑道，「過分拒絕別人的好意，並不是一件值得讚揚的事，你叫什麼，孩子？」

「江……不，我叫索斯！」

「索斯，很不錯的名字，跟我進去，小傢伙，你可以幫我解決掉那些該死的土豆泥！」

那個孩子愣了愣，忽然用很認真的語氣說道，「謝謝！」

「嘿！」老頭咧了咧嘴，顧自朝著屋裡走去。

屋內的老太太這時正喃喃說著什麼，忽然聽到「吱嘎」一聲，一抬頭，屋子的門打開了，老頭晃晃悠悠地回來了。

「老頭子，是我們的孩子回來了麼？」話剛問完，她卻愕然看見老頭子身後跟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是一個迷路的小傢伙。」老頭脫下外套說道。

望見那個小孩渾身顫抖著，老太太走上前去，撫摸著他暗金色的頭髮說道，「可憐的孩子，冷麼？」

「還……還好。」孩子，不，江哲很輕鬆地說道。

「先去壁爐烤烤火，我去幫你弄點吃的。」

「我……謝謝！」

可能今天是十幾年來這幢老房子最熱鬧、最溫馨的一天，老太太沒有像平日裡那樣撫摸著自己孩子的遺物默默流淚，而是很高興地為一個小傢伙準備著晚餐。

晚餐很簡單，就像老頭說的，一盤土豆泥，但是江哲感覺味道不錯。

「感覺怎麼樣，孩子？」

「味道很好！」握著勺子的江哲點點頭說道。

老太太顯然是非常開心，坐在桌子邊，望著那個小傢伙狼吞虎嚥，彷彿，望見了自己的孩子。

就連老頭也不再喝酒了，拿著一個煙槍，坐在桌子邊，望著那個讓自己吃驚的小傢伙。他從來沒有見到那麼特別的孩子。

「你個死老頭子，」老太太用手揮散了老頭吹出的煙，咒罵一句，繼而對江哲微笑說道，「你叫什麼，孩子？」

「索斯！」

「很不錯的名字，你迷路了麼？」

「不，」江哲已經解決了那盆土豆泥，用手擦了擦，說道，「我並沒有迷路。」

「哦？」老頭感覺有些奇怪，敲了敲煙槍問道，「你想去哪？」

「薩森！我要薩森學習魔法！」

「薩森？」老太太吃驚地捂著嘴，「只有你一個人麼？孩子？」

「是的。」江哲聳聳肩說道。

與老伴相視一眼，老頭低聲問道，「你知道怎麼去麼？薩森離這裡很遠！」想了想，老頭又補充了一句，「非常遙遠！」

「我相信我可以到達的！」

「孩子，你的父母呢？」老太太撫摸著小傢伙暗金色的頭發問道。

江哲愣了愣，猶豫一下，取巧說道，「我只有一個人！」

是孤兒麼？老太太沉默了，可能聯想到了自己的兒子，帶著幾點淚花，說道，「孩子，我相信你的父母一定會為你驕傲的！」

「那麼，」瞥了一眼江哲，老頭用低沉的語氣說道，「你打算走著去薩森麼？我很懷疑你是不是很夠到達薩森……」

「死老頭你胡說些什麼！」老太太有點生氣了。

沒有理會老太太，老頭抽著煙袋對江哲說道，「孩子，村莊的南面，有一個小城市，名叫羅恩，每年城主會組織一個商隊前往薩森，商隊裡面有個叫尼曼的老酒鬼，和我交情不錯，那麼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聽著老頭子的話，老太太似乎有點明白過來了，她從剛才就感覺，這個孩子太有禮貌了，禮貌地就好像是和別人刻意保持距離……

晚餐後，老太太將自己兒子那空了十幾年的房間打掃了一下，讓江哲住下。

望著忙前忙後的老太太，江哲很感動，正想去幫她，卻被老頭攔住了。

「別去，孩子，你還小，你不會明白一位失去兒子的母親的感受，就讓她忙吧……」說著，老頭拍拍屬於兒子的床鋪，說道，「坐吧！」

江哲下意識地想說聲謝謝，但是猶豫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

為此，老頭笑了笑，握著酒瓶灌了一口酒，惆悵說道，「我們以前有一個兒子，叫斯維，很壯實，是一個棒小伙，附近的人都這麼說，後來，斯維加入了帝國軍隊，那一年，帝國和薩洛尼亞打仗，很多人都因此沒能回來，包括我引以為傲的孩子……這個打擊讓老太太的身體狀況很差，十幾年來，我第一次見她這麼開心……所以，孩子，你並不欠我們什麼。」

老頭話音剛落，就像他說的，老太太滿臉微笑地走了進來，捧著一件外套說道，「孩子，試試合不合身。」

望了一眼聳聳肩的老頭，江哲接過外套披上。

「不錯，很合適，」老太太十分開心，忽然想起什麼，說道，「我記得還有幾套，我再去找找！」說著，蹬蹬蹬下了樓。

「小心，」老頭喊了一句，繼而轉頭對江哲說道，「有的人幫助別人是為了獲得報酬，但是有的人不是，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我看得出來，我相信你會明白的……」

江哲愣了一下，由衷說道，「謝謝！」這一次，他的話中，沒有那種刻意保持距離的疏遠感。

「很好！」依在門邊的老頭笑了笑，點點頭說道，「早點睡，孩子，明天我送你去羅恩，」說著，他眨眨眼睛，「趁著農場裡的那匹老馬還能跑！」

目送老頭顫顫地下了閣樓，江哲關上了房門。

這種感覺好熟悉，好像來到這個世界後，也曾經有人這樣友善地對待自己……

但是，自己為什麼沒有一點印象呢？

還有，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不再做那個噩夢了，最多只是隱約聽到『呼呼』的打呼嚕聲，就好像是一頭沉睡中的猛獸的鼾聲。

以及……

自己左手手背上的那個圖案又是怎麼回事？

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六芒星的魔法陣……

真是奇怪了……

第十三章 目標：黑魔法師

新史403年，人族引以為傲的古老要塞，那座守護了帝國、乃至全人族數百年的要塞，終於被攻陷了，被一個比人族更加古老的種族，獸人。

難道又要重蹈千年前的覆轍麼？從魔法史中得知獸人的老魔法師們憂心忡忡。

在得到皇家首席大魔法師維斯頓的訊息後，薩森王十二世馬上調集了一支兩萬人的軍隊趕赴西方邊境，重新構築了一道防線，畢竟，那是千年前的強敵，大意不得，同時，薩森王下令所有靠近獸人先祖祭壇的小鎮、城市，全部向東面遷移，避免遭受獸人的襲擊。

不過奇怪的是，獸人在佔領那個名叫塞特的小鎮後，並沒有急於向人類復仇，而是在伯德要塞到塞特的廣闊土地上，重新建立起一座先祖祭壇。

也許真如那個小氏族的老薩滿說的，他並不想挑起戰爭，但是，他僅僅是部落中一個小氏族的領導者而已。

帝國高層並不相信，獸人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取回先祖的祭壇，可能也在暗中調集軍隊，所以在那兩萬人的軍隊之後，帝國仍在加緊對西面的防禦，並多次召開議會商討對策。

激進派認為應該派遣奪回屬於人類的領地，雖然那裡土地貧瘠，平民並不是很多；保守派認為獸人畢竟是千年前的強敵，是一個古老而又殘暴的種族，不是一個帝國就可以對付的，應該重新建立聯盟，聯合薩洛尼亞的白魔法師，以及矮人、野蠻人、精靈等等。

就這樣，西邊的情況雖然緊張，但是還沒到開戰的程度。

可是，又有誰能保證，和平會一直持續呢？

雖然局勢很緊張，不過帝國皇城的貴族們倒是毫不擔心，比起西邊的事來，他們對那位皇家大魔法師的學徒更加有興趣。

吉安娜！

一個很迷人的名字，就跟她的人一樣迷人，雖然那個女孩僅僅只有十二、三歲，但是已經在舞會上迷住了一大批貴族，可惜的是，這位迷人的年輕女孩並不怎麼愛說話，而且她的身份，也嚇退了一批貴族。

皇家首席大魔法師維斯頓唯一、也是最寵愛的學徒！

如果你不想承受聖級大魔法師的憤怒，我勸你還是離她一些的好。

本著這個心態，望著那位迷人的女魔法師學徒獨自站在陽台欣賞著月色，不少年輕貴族蠢蠢欲動，但是並不敢走上前去，尤其是大魔法師維斯頓在她身旁的時候……

「感覺很悶麼，我的孩子？」

「沒有，導師。」披著一件價值昂貴的魔法斗篷，尼娜，不，是吉安娜轉身微笑說道，但是她的笑容，充滿著苦澀，讓附近暗暗關注她的年輕貴族黯然傷神。

「你可以叫我老維斯頓，就像你稱呼查爾斯一樣，」老魔法師笑呵呵說著，望了一眼身後的舞會，又低下頭說道，「有些時候，我也很討厭他們，但是，在我的魔法研究需要資金時，他們就顯得比較可愛了……」

「咯咯。」吉安娜輕笑一聲，隨即又顧自撫摸著手中奇特的小石子，也許在她看來，弟弟送自己的小石子，雖然很普通，但是要遠比那些貴族的禮物有價值得多。

唉！老魔法師暗暗歎了口氣，雙手撐著陽台的欄杆，輕聲勸道，「尼娜，忘了那件不幸的事，學習魔法是一件很快樂的事，但是同時，魔法本身充滿危險，一個不小心就會釀成不幸……」

「嗯，」吉安娜乖巧地點點頭，幽幽說道，「索斯曾經對我說過，若是要做好一件事，就要投入所有的精力，不可以三心二意，我一直記得……」

望著自己的學徒那雙如同黑曜石一般迷人的眼睛中隱藏的陰霾，老魔法師輕輕歎了口氣，微笑說道，「也許真像查爾斯說的，那個孩子的聰明，本身就是一種天賦……」

「索斯很聰明的，真的很聰明……」

「既然你真的這麼認為，就要記住他說的話，一心一意學習魔法……」

「嗯！」

老魔法師很滿意地點點頭，望了眼身後的那些貴族們，輕笑說道，「既然你不喜歡這裡，我們就回去吧……」

「可以麼？」

「當然！」老魔法師眨眨眼，說道，「這可是大魔法師的特權！」

「嘻！」

「走吧，孩子！」

「嗯，導……嘻，老維斯頓！」

「很好！」

真是一個聰明又可愛的孩子，老魔法師很滿意地想道。

「老維斯頓，我今天成功施展小火球了……」

「真的？天吶，太不可思議了！快快，我們回去，讓我看看你施展的小火球。」

「嗯！」

索斯，我最親愛的弟弟，姐姐一定會成為一名聖魔法師的！

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也許這樣會讓你少一點遺憾吧……

※※※※

而這個時候，尼娜口中的『弟弟』，正躺在一輛商會的馬車頂上打著哈欠。

「小心點，小傢伙，別摔下來了！」趕車的老酒鬼，農莊老頭的老朋友尼曼提醒道。

「嗯。」江哲淡淡應了一句，枕著雙臂望向天空，不時打個哈欠。

不知怎麼，他時常感覺犯困，在困意來時，原本就對外界事物不怎麼感興趣的他更是興趣全無。

對此，江哲時常感覺很迷惑，在他想來，自己並不是一個很嗜睡的人啊，真是奇怪了，和左手上的那個六芒星圖案一樣奇怪……

不由得，江哲抽出了枕著的左手，再一次細細打量著手背上的六芒星魔法陣。

那個魔法陣剛好佔據了整個手背，線條很細，很複雜，至於上面密密麻麻的古怪符號，更不是他能看得明白的。

當然，江哲也不會記得，這個魔法陣是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手背上的，他只記得，自從有了這個魔法陣後，自己就不再做噩夢了，雖然一晚上聽著那個古怪的呼嚕聲十分無聊，但是比起以前，顯然是要好得多。

「對了，小傢伙，我不記得老洛伊還有一個親戚啊？」似乎是看江哲話不多，老酒鬼尼曼主動挑起了話茬。

「其實我並不是他親戚的孩子，他只是想幫我。」

「原來是這樣……你要去薩森學魔法？」

「是的！」

「我以前去過薩森，也見到一些魔法師，從他們口中聽說過，要學魔法，需要很多錢，我敢肯定，老洛伊給你的金幣，是絕對不夠的！」

很多錢……

很多很多錢……

這句話為什麼感覺那麼熟悉？為什麼會有一種很難受的感覺？

江哲搖搖頭將心中的難受壓下，想了想，從懷中摸出了老頭給自己的錢袋，很普通、很破舊的錢袋，但是裡面，卻整整裝著二十個金幣，對於小城鎮的人來說，這是一筆數目不小的財富。

不由得，江哲又回想起了商會出發前……

「拿著，孩子！」

「這……」疑惑地接過老頭遞來的錢袋，江哲墊了墊，又解開系口一眼裡面，搖頭說道，「你們已經幫了我很多，我不能要！」

「這不是我給你的，而是老太太讓我交給你的，本來，我們是打算在我們的兒子回來後，用這錢幫他找一門婚事……」

「那我更不能要！」

「孩子，其實我們都明白的，我們的孩子是永遠都無法回來了……老太太一直藏著這些錢，對於我們來說，這些金幣很沉重……昨天，是老太太十幾年來最愉快的一天……拿著吧，孩子，堅強值得讚揚，但是光是堅強，是無法讓你到達薩森的。」

「……」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等你成為了一位魔法師，以後有空回來時，就用你的魔法替我澆澆水什麼的，僱傭一位魔法師，可遠不止這些金幣……」

「謝謝你們，老洛伊！」

「嘿！」敲了敲煙袋，老頭扯了扯身上的破舊斗篷，轉身離開了，「小傢伙，要成為一位魔法師啊！」

「我一定會的！」

……

望了眼身上穿著的衣服，雖然舊、但是很乾淨的衣服，江哲喃喃說道，「一定會的！我一定會成為一名強大的黑魔法師！」

第十四章 魔法學院赫利瑞奧克斯

薩森，是帝國的皇城，同時也是魔法的發源地。

當然了，在當時，魔法並不稱之為魔法，而是煉金術，而魔法師們也被稱呼為煉金術士。

煉金術的出現最早要歸述到千年前，那時，獸人戰敗，被聯盟趕到大陸遙遠的西方，但是，人類發現，在大陸的東南的群山中，居住著一些比獸人更為強大的恐怖生物。

這些恐怖的生物，龍！

龍對人類及其他種族的生命財產安全構成了極大威脅，有不少的勇士前往屠龍，但是這些勇士很快就發現，龍的強壯不是單靠武力可以擊敗的。

而那時，精靈族已經被迫躲入了叢林中，他們不再是人類的夥伴，而其他種族，比如矮人、野蠻人等，也與人類的關係十分緊張，所以，人類無法再從以往的盟友身上尋求幫助。

當時，人類中有一個特殊的職業，叫做熔煉師，也就是煉金術士的前身，他們首先製造了一些對肉體帶有殺傷性的物質，這些配方就是魔法的雛形。

隨後，煉金術士進一步發現通過與龍的一些語言交流可以削弱甚至限制龍在戰鬥時的活動，這便是詛咒的起源。

由於龍斂聚了大量財寶，刺激了一些貪圖利益的人，他們開始想辦法謀取這些財寶，匯聚了大量的煉金術士，改良煉金術，為了有所區別，他們改良的煉金術為魔法，現代則稱之為古代魔法。

到了薩森王一世，魔法進一步得到改良，同時有了黑魔法與白魔法的區分。

黑魔法主要是各種強化、詛咒、攻擊、轉化、召喚以及軀體控制，但也擁有少量結界魔法與分享他人生命的魔法，是作為殺傷力的手段。

黑魔法並不是亡靈魔法，白魔法對於黑魔法師本身是沒有特殊作用的。

而白魔法主要是各種治療、結界、召喚、祝福以及心靈控制，隨後也出現了【聖光】等攻擊性強的範圍魔法與【光箭】等單體攻擊魔法。

如果說白魔法師是魔力公正利用話，黑魔法師就是發掘魔力黑暗面的存在。

到了近代，魔法運用的手段更加豐富，白魔法也可以攻擊，黑魔法也可以防禦。

值得注意的是，青魔法，也就是自然魔法，在一定程度上屬於黑魔法範疇。

※※※※

歐瑞琴，隸屬於帝國皇城薩森的一片土地，在古代語中，是「發源地」的意思。

而薩森、也是帝國最著名的建築，薩森魔法學院赫利瑞奧克斯就坐落在這裡，其含義是「聖者的遺留之物」。

赫利瑞奧克斯，簡稱瑞奧克斯，是數百年前魔法師們的居住地，在當時，這裡居住著不下於三萬的魔法師，是一座「魔法師的城市」。

無論是在政治上，還是在管轄上，歐瑞琴雖然隸屬於薩森，但是卻不是由帝國皇家騎士守衛的，因為這裡是魔法師們的「自由國度」，這是數百年前薩森王給黑魔法師許下的承諾。

並且，帝國沒有權利指使任何一名瑞奧克斯的黑魔法師去做他不想做的事，但是，瑞奧克斯的黑魔法師有義務在一定程度上協助帝國。

總的來說，瑞奧克斯的黑魔法師是自由的，而且前途光明。在畢業之後，你可以選擇加入皇家魔法師，受到貴族待遇；但也可以不那樣做，安安心心做你的魔法研究。

不過嘛，大多數瑞奧克斯的黑魔法師在畢業以後都選擇了前者，因為研究魔法需要大量的資金，那並不是個人能夠負擔得起的。

總的來說，成為一名魔法師是步入帝國上流貴族的最佳選擇，當然，前提是你有傑出的天賦，是一位實力強大的黑魔法師。

如果是這樣，不單帝國，就連瑞奧克斯魔法學院，也會請你去當一名教授。

所以說，強大的實力才是一切的前提！

而這個道理，江哲上輩子就明白了……

但是在擁有這強大的實力前，江哲遇到了一個麻煩，一個很尷尬的麻煩……

老酒鬼尼曼說得很對，老洛伊留給江哲的二十枚金幣，雖然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但是遠遠不夠在瑞奧克斯入學，更別說，江哲現在身上只有十八枚金幣不到……

不知怎麼，他忽然想到了前世聽到的一句話：上天是仁慈的，但是又公正的——有時看似幸運的背後，往往是更大的不幸！

嘖！

確實，能在瑞奧克斯招收學生的最後一天趕到，江哲無疑是幸運的，但是這幸運的背後呢？

望著瑞奧克斯魔法學院牆上的那一個佈告，他沒有興趣去欣賞那些會動的文字、以及佈告旁徐徐盛開的鮮花圖案，他在意的，是上面寫著的入學條件：

一：要有父母、親戚或者監護人的承認。

二：年齡在十歲以上，二十歲以下，有傑出天賦者不在此列。

三：入學需要交納五百枚金幣，作為學習魔法以及食宿等費用。

「五百枚金幣啊，你怎麼不去搶啊！」江哲對此很氣憤，隨後，他又想起一個冷笑話：因為那比搶來錢更快……

望著瑞奧克斯魔法學院外原本鬧哄哄的人群，現在漸漸少去了，很多小鬼都在他們父母的陪同下報了名，在那扇大門裡面朝著親人開心地揮手，再看看自己身旁，江哲不免感覺有點孤獨。

錢不能外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江哲再一次確實了這句話的準確性。

「那麼……」一位穿著魔法斗篷的中年魔法師望了望附近的人群，見已經沒有要報名的學生了，轉頭對身旁一位年紀很大、頭髮花白的老魔法師說道，「差不多了吧，院長？」

「唔，」老魔法師點點頭，望了一眼人群，微笑說道，「再等等！」

順著老魔法師的視線，中年魔法師忽然望見一名十歲左右的孩子正擠開人群，跑到自己面前，說道，「我想學魔法！」孩子有一頭暗金色的頭髮，十分少見。

疑惑地望了望左右，中年魔法師問道，「孩子，你的父母呢？」

那孩子正是江哲，揣著懷中的十幾個金幣，他已經在人群中站了足足兩個小時左右，他一直在猶豫，但是當他見到瑞奧克斯學院似乎有停止招收學生的跡象，他耐不住了。

「我是一個人來的！」

聽著那句堅定的話語，老魔法師微微笑了笑，他很早就發現這個站在人群角落，靜靜望著這邊的孩子，以及他眼中的嚮往……

「一個人？」中年魔法師小小吃了一驚，不抱希望問道，「那麼孩子，你有五百個金幣麼？」

「我沒有……」

果然！中年魔法師皺了皺眉，顯得很為難，正要說話，忽然聽到身旁傳來一句輕笑。

「孩子，你從哪裡來？」

院長？

「西邊，從羅恩的西邊！」

「羅恩……」老魔法師手指點著額角細細想了想，才記得那是一個很西邊的小城市，而在羅恩西邊的，那不就是……

老魔法師皺皺眉，沉聲說道，「孩子！說謊可不是一件值得讚揚的事！」

「我覺得無端猜忌別人也不是一件值得讚揚的事！」江哲如是說道。

老魔法師銀白的鬍鬚顫了顫，細細打量著眼前的孩子，他發現，那個孩子雖然穿著一件破舊的衣服，但是眼神十分堅定，堅定到根本就不像一個十歲的孩子。

「說得對，我很抱歉，小傢伙！但是很遺憾，你並不符合入學的標準……」

「尊敬的魔法師閣下，您是指是第三條麼？」江哲淡淡說道，但是語氣中隱隱帶著些嘲諷。

好有趣的小鬼！

揮揮手叫身邊的中年魔法師退下，老魔法師點點頭故意說道，「如果我說是呢？」

「那我就只有回去，畢竟，您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

「哈哈哈，」老魔法師哈哈一笑，他越來越感覺這個孩子十分有趣，低下身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一名大魔法師？」

「直覺！」江哲聳聳肩，隨即，他望著老魔法師認真說道，「尊敬的大魔法師，您知道麼，我一直認為，一個人現在雖然窮，並不表示他以後會一直窮下去……」

「……」老魔法師愣住了。

「所以說，如果可以的話，那五百個金幣，請允許我先欠著……」

先欠著？還有這種說法？中年魔法師滿臉古怪表情，轉身望了一眼老魔法師，卻見他正沉思著什麼。

「孩子？你為什麼要學魔法呢？」老魔法師用一種很沉重的語氣問道。

「沒有為什麼，我想成為一名強大的黑魔法師，就這麼簡單！」

強大的黑魔法師……

老魔法師彷彿想起了什麼，望著江哲，臉上露出幾分微笑，點頭說道，「很好，孩子，記住，你欠瑞奧克斯學院五百個金幣！唔……是每年五百個金幣！」

「唔？」江哲愣了愣，忽然明白過來，點頭說道，「是的，我會記著的！」

「很好，進去吧！」

望著那個孩子背影，望著他毫不在意因為身上的舊衣服而遭人指指點點的，老魔法師微微一笑，對身邊的中年魔法師說道，「很有趣的小傢伙！」

「呵、呵呵！」中年魔法師勉強幹笑兩聲，他很吃驚於那個孩子的膽大，但是想了想，他又猶豫說道，「院長，這樣好麼？」

「沒有什麼不好的，五百個金幣而已，那些貴族一頓飯可能就不止這個數……自信，是作為魔法師的前提……」

我有預感，瑞奧克斯似乎招收了一個以後了不得的小鬼……

「那孩子叫什麼？」

「額，您沒問麼？」

「……」

第十五章 物以類聚

瑞奧克斯，江哲一直認為自己嚮往的魔法學院就好比是上輩子的學校，但是在進入學院大門的一剎那，他發現自己錯了。

不說別的，瑞奧克斯在佔地上儼然就是上輩子學校的幾十倍、甚至幾百倍，與其說是一座學校，不如說是一座巨大的城堡。

當然，那城堡現在並不在江哲面前，而是在很遠很遠，遠到江哲僅僅只能看到一個小黑影，此刻在江哲面前的是一片茂密的叢林，叢林中，有一條由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一條寬達十幾米的下路——與兩邊的叢林相比，這條路確實只能稱之為小路。

「都在這了吧？」那位中年魔法師走了過來，對著這一群小孩，不，是未來的魔法師們說道，「你們應該感到榮幸，你們將要見到一座見證魔法歷史的古堡，赫利瑞奧克斯！」

相比於附近的孩子們興奮的神色，江哲倒是很平靜，說實話，瑞奧克斯也好，見證魔法歷史也好，他根本不感興趣，他感興趣的，只有魔法本身。

望了眼那條蜿蜒的小路，江哲說道，「那麼，怎麼過去麼？走過去麼？」

中年魔法師詫異地望了一眼江哲，表情玩味說道，「歷來是這樣……不過對於第一次來到瑞奧克斯的新生，學院會特殊破例一次……」說完，他從魔法斗篷中抽出一根法杖，在念了一段枯澀難懂的咒語之後，遠處的林子漸漸傳來一陣馬蹄聲，緊接著，十幾輛馬車漸漸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這類馬車江哲在電視中見到過，很像西方中世紀的馬車，無論是車身，還是兩側的燈座，都蘊含著濃濃的西方文化色彩，不過，江哲倒不是在意馬車本身，他注意的是拉車的馬——那真的是馬麼？

望著全身包裹在火焰中，不，應該說是幾乎由火焰組成的馬，還沒見過真正魔法的江哲看到目瞪口呆。

「火焰系召喚類魔法，一個很高級的魔法，」在江哲身旁，一名長著一頭蓬鬆紅髮的女孩似乎見到了江哲的震驚，帶著幾絲得意說道，「想知道為什麼說這是一個很高級的魔法麼？」

「沒什麼興趣，謝謝！」

「你！」女孩很是生氣，狠狠瞪了江哲一眼，這才轉身上了馬車。

其實她是會錯了意，江哲說的沒興趣，是指這個魔法本身沒什麼興趣。

作為從來沒有接觸過魔法的江哲，他感興趣的，是那些擁有攻擊性的魔法，而不是這類只能用來拉車的馬——在江哲看來，那些燃燒著火焰的馬雖然看起來很炫，但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好了」，收回了法杖，中年魔法師招呼這群孩子說道，「天色不早了，大家都上馬車吧，這裡離古堡還有好一段路呢。」

正如那位魔法師說的，這裡離瑞奧克斯古堡確實還有一段很長的路，順著狹長蜿蜒的小路向前，豁然開朗，進入眼簾的是一個天藍色的大湖，因為夕陽的關係，湖面上反射起一片金光，很是炫目。

在湖面上，有一些不知名的飛鳥，見到了馬車似乎也不驚，齊齊望向這裡。

除了飛鳥之外，瑞奧克斯學院的林中似乎還居住著不少的獸類，至少江哲就望見了一頭灰熊，一隻熊掌搭在樹幹上，身軀站起，眼珠骨碌骨碌轉著，望著徐徐經過的馬車。

望著那頭看似很和善的熊，江哲微微一笑，「有意思……」話音剛落，對面的座位傳來一聲問話，「你叫什麼？」

發話的，正是剛才那位紅頭髮的女孩，年紀不大，與江哲相仿，不過從她身上的服飾能看得出，女孩家境很好，因為江哲從她上衣胸口，看到了一枚紋著劍與荊條的徽章，八成是出身於哪個大家族——在帝國，只有大家族、並且對帝國做出傑出貢獻的家族，才有資格紋上劍與盾，畢竟這兩樣是帝國國徽的主要組成部分。

「索斯！」

「索斯？姓呢？」

淡淡撇了一眼對方，江哲將視線放在窗外的景物上：姓？鬼知道自己姓什麼！自己就記得叫索斯……話說，自己怎麼會叫什麼名字呢？

『索斯，嘻嘻！』一聲輕笑在江哲腦海中想起。

「……」

怎麼回事？

那個熟悉的聲音……是誰？到底是誰？

自己只記得穿越以後來到了一個小湖邊……

然後呢？

為什麼自己再次醒來以後，會在一片樹林中呢？

在這期間，究竟忘記了什麼？

不，不可能會忘記的……

自己不會平白無故記得索斯這個名字的，一定是有人這麼過叫自己……

究竟是誰？

到底……

「喂！」忽然，一聲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將江哲思緒打亂了，「在問你話呢！」

皺皺眉，神色不善地望了一眼看似有些氣憤的女孩，江哲說道，「請問有什麼事麼？」

「你從哪裡來？我見你好像不是本地人……」

「羅恩！」

「羅恩？」女孩疑惑地歪了歪腦袋，正要說話，車上傳來一聲輕笑，「羅恩，我好像記得是一個小村莊的名字……」

說話的，是一名擁有金黃色頭髮的孩子，穿著一身黑色的禮服，做工精緻，顯然不是出自什麼小家族。

話說回來，與江哲同車的這七八名孩子，似乎家境都比較不錯，唯有江哲……恩，很特殊。

淡淡瞥了一眼那名有些自得的金髮男孩，江哲不難猜出這傢伙心裡在想些什麼，人，通常都喜歡通過打擊別人來抬高自己、或者證明自己，不是麼？

「羅恩，是一個小村莊的名字吧？」

江哲可沒興趣與一個十歲的孩子耍嘴皮子，雖然自己看上去也只有十歲，「你說是就是吧。」

「你！」金髮男孩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臉色漲紅，忽然想到了什麼，對同車的孩子們說道，「對了，我剛剛聽到一個很有趣的故事，你們想聽麼？」

「說來聽聽！」一名戴著圓眼睛、專心致志對付著手中書本的孩子淡淡說道。

金髮的男孩不滿地望了一眼對方，在發現對方胸口的家徽上紋著一塊藍、綠交錯的盾牌時，這才收起了臉上的不滿，戴著嘲諷說道，「今年瑞奧克斯來了一個平民……」

「這並不稀奇！」戴眼鏡的男孩連頭都不抬一下，翻了一頁書，淡淡說道，「每年瑞奧克斯都會招收一些平民學生……不可否認，平民中也會出現一些出色的魔法師，魔法並不是只有屬於貴族的……」說著，他抬頭看了一眼對方胸口的家徽，淡淡說道，「你說是麼？弗羅雷斯閣下？」

「說的是呢，奧吉爾閣下……」金髮男孩微微一笑，望了一眼江哲，嘲諷說道，「但是這個平民有點特別，他竟然請求瑞奧克斯讓他欠著那五百個金幣，嘿！平民就是平民，好好呆在鄉下不好麼？非得到薩森來……我父親說過，人一出生，命運就已經有所安排了……想要成為一位魔法師？想到成為一名貴族？恩？」

「他？請求瑞奧克斯？」

「這個平民？」

當金髮男孩一陣冷嘲熱諷後，車內的不免起了絲絲議論，就連最早與江哲搭話的紅頭髮的女孩也很是吃驚，上下打量著江哲。

對此，江哲不發表任何評論，僅僅是托著腦袋望著窗外。

倒是那名戴眼鏡的、姓奧吉爾的男孩轉頭望了身旁座位的江哲幾眼，見他絲毫不為所動，疑惑說道，「你不辯解幾句麼？」

眼神仍舊窗外，江哲淡淡說道，「事實就是這樣，沒有什麼好辯解的，再說，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好丟人的，就像你說的，魔法並不是僅僅屬於貴族的，至於命運什麼的，在我眼裡一文不值！」

「你！」金髮男孩面色漲紅，忽然冷笑說道，「大家看吧，我可沒有騙你們……」

在車內幾聲輕笑嘲諷中，戴眼鏡的男孩砰一聲合上書本，伸手說道，「斯考特·奧吉爾！」

帶著幾分錯愕轉過頭來，在望見對付眼中的真誠時，江哲猶豫一下，伸出手說道，「索斯！」

「很好！」斯考特微笑著點點頭，繼而繼續看自己的書，全然不管對面座位那個金髮男孩面色漲地通紅。

這時，馬車已經穿過了樹林中的小路，眼前是一片廣闊而又平坦的草地，在草地後面，佇立著一座巨大的城堡，正是數百年前前前後後居住著三萬多名魔法師的『聖地』，赫利瑞奧克斯。

巨大、雄偉！

在看到這座古堡時，江哲不免聯想到了中國古代的城池，他很難想像，異世界竟然存在著不下於中國古代城池的古堡……

與這個世界的其他事物相同，古堡同樣也偏向於西方文化，整個古堡由一人高的巨石壘成，古堡外的牆壁上，長滿了爬籐以及一些青苔——這是一種不同於中國古代建築的雄偉！

古堡四周連接著四座尖尖的塔樓，高聳入雲，最高的一座江哲竟然目測不出它的真正高度，後來江哲知道，裡面其實一個圖書館，保存著兩萬多相魔法以及其相關的施法手勢、咒語、道具等資料，幾乎可以說匯聚了帝國全部的魔法資料，就連皇家魔法師的圖書館，也沒有這裡全面。

馬車在古堡外由石板砌成的道路上停下了，外面傳來了那位中年魔法師的聲音。

「好了，孩子們，你們可以下來了！」

終於到了麼？通向魔法世界的大門？

深深吸了口氣，江哲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在他身後的，是滿臉漲紅、雙目帶著憤怒的金髮男孩，以及同樣站起身、愕然望著江哲背景的紅髮女孩……

走在貴族前面的平民麼？他真的是一個平民麼？斯考特·奧吉爾推了推眼鏡，戲謔地望了一眼車上愕然的眾人，轉身走下馬車，走到江哲身旁，輕笑說道，「你好像惹火他們了，夥計！」

此時江哲望著台階上那扇高達二十多米的古堡大門發愣，聽到聲音轉頭疑惑說道，「我？惹火他們？」

「呵，」斯考特笑了笑，推了推眼鏡淡淡說道，「不用在意，只是一些無聊貴族的無聊虛榮心而已！」

奇怪地望了一眼身旁的斯考特，江哲說道，「猜得不錯的話，你也是一名貴族吧？」

「所以我說，是無聊貴族的無聊虛榮心，而不是貴族……」

「你說話很有意思！」

「你也一樣！」

等到這些孩子全部下了馬車之後，只見那名中年魔法師吹了一聲口哨，那些馬車慢慢順著小路返回，最後消失在眾人眼中，而同時，古堡的大門徐徐打開了，裡面走出來一位披著墨綠色魔法斗篷的中年女魔法師。

「就是這些孩子們麼？霍得？」

中年魔法師聳聳肩，對身後的一干孩子說道，「進去吧，孩子們，學院已經準備好了迎接新生的宴會，當然，在此之前，你們先得跟著蒂爾達小姐，她會給你們分配宿舍，不出意外的話，你們將會在那裡住一年……我事先奉勸你們一句，瑞奧克斯很大，所以最好記住自己宿舍的路，別到處亂跑，尤其是晚上！另外，在學會一兩個保命的魔法之前，你們最好不要接近古堡外樹林——不管是北面的還是南面的！魔法師的好奇，可不是用在這裡的……」

「好了，霍得，別嚇這些可愛的孩子們，」中年女魔法師微微一笑，說道，「雖然我很喜歡別人稱呼我為蒂爾達小姐，不過……孩子們，你們也可以稱呼我為蒂爾達女士，如果沒有問題的話，請跟我來！」

「好的，蒂爾達小姐！」孩子們微笑著說道。

「很可愛的孩子們嘛。」蒂爾達女士呵呵笑著，轉身走入大門，身後跟著一群孩子，不，在他們踏足瑞奧克斯的那一刻起，他們已經是瑞奧克斯的魔法師學徒了。

不單是大門，裡面大廳更是大得驚人，至少江哲從來沒有見到誰家的廳堂有這種程度的。

火把將大廳照得通明，大廳的牆上掛著一幅幅歷代黑魔法師的畫像，很生動，生動到在孩子們經過時，畫像中人物會脫帽報以微笑……

蒂爾達女士將這些孩子們帶到了西面的塔樓，遠看就極為高大的塔樓，眼下顯然更為雄偉高聳，不出意外的話，這裡應該就是瑞奧克斯學生的住處了。

在蒂爾達女士沿路的解釋中，江哲瞭解到，這座塔樓總共分為七層，從下到上依次是每個年級段學生的住處，而第七層是屬於教授們的，當然，有些天賦傑出的畢業生若是願意留在學校，也可以居住在這裡。

將孩子們帶到了塔樓底層的大廳，蒂爾達女士向著大廳中一張桌子走去，在桌子上，有一個黑色的匣子，上面刻滿了魔法陣，看上去很是神秘。

「好了孩子們，請站好，」說著，蒂爾達女士拍了拍那個黑色的匣子，微笑說道，「加上你們，一年級的總共有三百二十九名，你們是最後一批，在分了宿舍之後，你們先熟悉一下你們的住處，嗯，十五分鐘以後，在這裡集合，有什麼問題麼？」

「請問蒂爾達小姐，住處是怎麼分配的呢？」一個男孩疑惑問道。

「這個很簡單，」蒂爾達女士微笑說道，「待會你們只要接住從這個匣子裡飛出來的羊皮紙就可以了……」

「請問蒂爾達小姐，我們女孩……」

「放心，」蒂爾達女士帶著幾分戲謔說道，「不會把你們分配到有男孩子居住的房間裡去的，哦，對了，雖然可能沒有必要，但是我還在這裡提醒一下男孩子們，在這裡的每一個房間、每一扇門都設有一個結界，所以說……打擾別人，尤其是打擾女孩子們，是會受到懲罰的哦……哦呵呵呵……」

「這算是提醒麼？聽這笑聲，我怎麼感覺不太像？」推了推眼睛，斯考特說道。

「同感！」江哲苦笑附和道。

「那麼……」望了望安靜的孩子們，蒂爾達女士從魔法斗篷中抽出一根魔棒，輕輕一點那個黑色的匣子，只見那只匣子震了震，吐出與孩子數量相等的羊皮紙，飛往每一個孩子手中。

伸出接過飛來的羊皮紙，江哲喃喃念著上面的字。

「1－101？」

「哦？」身旁的斯考特詫異地望了一眼，用手指夾著自己的羊皮紙揚了揚，微笑說道，「看來，我們得相處很長一段時間了……」

「呵！」江哲微笑著，說實話，他對著這位戴眼鏡、文質彬彬的男孩有些好感，感覺他和『那些』貴族們不一樣……

「那麼，去看看我們的住處吧，索斯？」

「很！」

魔法學院裡的宿舍，究竟是什麼樣子呢？應該不會和上輩子大學裡的宿舍一樣吧？這樣的話都太無趣了……不，應該會有一些有趣東西……

江哲與斯考特找到了號碼中的房間，而房門打開著……

還沒等江哲打量房中的設置，他就望見一個古怪的傢伙赤裸著上身，站在窗戶處擺著一個個姿勢……

「嗨，夥計們，你們來得還真夠晚的……唔，對於我這健美的身材，你們難道不發表什麼意見麼？別吝嗇你們的讚美……」

望了眼那傢伙那毫無肌肉美的身材，江哲張張嘴愣了好半天，忽然轉頭對斯考特說道，「我感覺我們得換個房間……」

斯考特似乎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了，推了推眼鏡，滿臉古怪說道，「同感！」

第十六章 物以類聚（二）

不得不說，瑞奧克斯裡的一切都讓江哲十二分的滿意，不管是那雄偉壯觀的古堡，還是古堡裡有悠遠歷史的設施，包括他們的住處——西邊的塔樓。

雖說因為是底層，光線有些不好，但是房間裡的『照明』極好得解決了這個問題，說是照明，那是因為發出光亮的，是天花板上的無數顆星星——不出意外的話，那只是一副壁畫而已。

「施展了魔法呢！」盯著頂上的星星看了半天，斯考特終於得出了結論，雖然他的結論在江哲看來沒有任何價值。

他們的宿舍很大，是由好幾個房間組成的，有臥室、有客廳、有洗漱間，甚至還有書房——那是給魔法師學徒們研究魔法用的。

望了眼地上鋪著的灰白色羊皮毯子，又望了眼牆角的幾個書櫃，江哲有些疑惑：進來之前，沒發現這個房間有這麼大啊？

出於心中疑問，江哲走了出去，目測了一下距離，確實，從外面看來，那不過是一個房間的大小罷了。

望了眼從門外走入的江哲，斯考特推了推眼睛，肯定般說道，「看來是運用了空間折疊的魔法，一個大魔法師級的咒語……」

江哲附和般地點點頭，正要說什麼，旁邊傳來一聲哀怨的話語。

「我說夥計們，請別當我不存在好麼？」

艾倫·斯堪德，江哲的另外一個舍友，一個看上去不太正常的舍友……

皺皺眉望了艾倫一眼，斯考特歎了口氣，對江哲說道，「索斯，蒂爾達女士怎麼說？」

江哲聳聳肩，說道，「很友好地回絕了我們的請求！」

「那肯定是你叫他蒂爾達小姐的緣故……」

「那麼你去？」

「恩……算了吧！」想了想，斯考特還是選擇了放棄。他本來就是一個冷靜地幾乎偏向於冷酷的人，又是出身大家族，奉承這類事，那可不是他的選擇。

「喂，我說夥計們，好歹我們也是一個宿舍的，用不著這樣吧？」年紀與江哲、斯考特相仿的艾倫無奈地再次提醒室友自己的存在。

「可以先把衣服穿上麼？」出身帝國上層貴族的斯考特有些看不慣。

「好好好！」艾倫投降了，走到臥室的床上，拿起一套魔法師學徒的衣服穿上——那是瑞奧克斯學院發給每一位學生的。

可能這傢伙真是一位多話的主，只見他一面穿著衣服，一面還在喋喋不休：「說實話，我本來不想來瑞奧克斯的，我想去帝國皇家騎士學院的，但是老傢伙二話不說，直接叫人把我綁這裡來……」說著，他拍了拍自己並不強壯的身軀，嘿嘿笑道，「帝國應該為此感到遺憾，因為他們失去了一位未來的大騎士。」

大騎士，是指強大的騎士，含義是大魔法師差不多，但是在實力與受人尊敬的程度上，兩者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大騎士，充其量也只是騎士團的領導層，哪裡能和大魔法師相提並論？

「原來不是我們看錯了房間，而是你來錯了學院啊？」斯考特帶著幾絲嘲諷說道，「不過皇家騎士學院也不是什麼人都收的，像你這樣的……」說到這裡，話音猛地一頓，因為他望見艾倫僅僅用一隻手就將客廳中的長桌抬了起來，而且看上去十分輕鬆。

那可是一張長桌啊，若是將江哲來，恐怕使出吃奶的勁也未必抬得起來，但是那傢伙，僅僅只用一隻手……

「像我這樣的？」望著無話可說的斯考特，艾倫嘿嘿笑著。

這傢伙看上去瘦弱，沒想到力氣這麼大？江哲看直了眼，愣了半響，語氣古怪說道，「看來，你來這裡還真是委屈了……」

「砰！」長桌被放下了，艾倫帶著遺憾的口吻說道，「誰說不是呢？我曾經想過偷跑，但是很遺憾的，老傢伙派了幾個人死死盯著我，可惜了……」說著，他嘿嘿一笑，神秘說道，「其實我也想通了，來瑞奧克斯也沒什麼不好，知道麼，夥計們，我又想到了一條出路？」

「哦？」別說江哲，就連斯考特也有些好奇，推推眼睛說道，「說來聽聽！」

只見艾倫怪笑兩聲，一字一頓說道，「我要成為一名戰鬥法師！」

「戰鬥法師？」江哲抽了抽眼角，轉頭對斯考特說道，「這與魔法師有什麼區別麼？」

「沒有任何區別！」斯考特給了艾倫一個白眼，換上了屬於自己的魔法長袍。

「錯錯錯，這怎麼會沒有區別呢？」見兩位室友用古怪的眼神望著自己，艾倫有點著急，辯解道，「魔法師重在魔法，而戰鬥法師重在戰鬥……」

「哪有這回事，別聽他胡說！」見江哲表情疑惑，斯考特冷笑說道。

「怎麼會是胡說？」

「這只是你的胡亂猜測，我從來沒聽過過魔法師與戰鬥法師是這樣理解的！」斯考特心中已經將艾倫劃為了腦袋不正常的哪一類人中。

不過江哲倒是有些好奇，一邊換著魔法袍，一邊問道，「那麼你打算怎麼做？」

見到終於有一位聽眾，艾倫似乎很得意，嘿嘿怪笑兩聲，用深沉的口吻說道，「遇到敵人之後，首先給自己一個『蠻牛之力』，再給自己一個『疾風之力』，然後……」

「然後……」江哲舔舔嘴唇。

「然後衝上去，左一拳、右一拳，打得他連他家的老傢伙都不認得！」

「……」江哲傻眼了，足足愣了半分鐘才回過神來，古怪說道，「這就是戰鬥法師？」

「是啊，你覺得我的主意怎麼樣？」艾倫興致勃勃問道。

「很好……」

「我說叫你別信他胡說的，」已經穿上了魔法袍的斯考特冷笑著，「走吧，索斯，遲到是一件很失禮的事……」

聳聳肩，繫上領口的帶子，江哲低頭望了望自己。

魔法師學徒麼？

「走吧，斯考特！」

「喂喂，等等我啊，夥計們！」

※※※※

瑞奧克斯是一個歷史悠遠的魔法學院，曾經教出了無數的魔法師，甚至還出現過兩位大魔法師，當然，對於現在來說，這已經是歷史了。

但是不可否認，瑞奧克斯魔法學院的實力非常強大，可以說是帝國未來的保障。

瑞奧克斯的教授中，有十一位是擁有大魔法師證明的教授，其中八位呆在學校中任教，三位外出研究自己的學術魔法，除此之外，還有幾位接近大魔法師實力的教授。

比起薩洛尼亞教授白魔法師的學院，毫不遜色。

近幾十年來，帝國與教廷都在著重對魔法師的培養，帝國更是不惜每年撥出巨大的金額給瑞奧克斯，就是為了加強國內的魔法力量，哪怕現在只是一群魔法師學徒，誰知道以後會成為怎樣的存在呢？

帝國是人類強國，但是卻不是唯一的人類國家……這是歷代薩森王想做但是沒能做到的事——皇家騎士的鐵蹄，以及強大的黑魔法師，曾經幾度受阻於薩洛尼亞的白魔法師。

而瑞奧克斯正是因為有了帝國的強力支持，才使得江哲可以憑藉著一套說辭就得以入學。

因為瑞奧克斯學院本身並不缺錢，不過學院中的一些大魔法師倒是有些擔憂學院會漸漸受制於帝國。

但是不管怎麼說，對於江哲來說，這事太遙遠了，他在乎的，只是能不能成為一位魔法師，以及如何在一年之前，按著約定還上欠著瑞奧克斯的五百個金幣……

宴會是在古堡中的一個大堂舉行的，說實話，這大堂確實大得可以，按著江哲目測，這裡恐怕能容得下幾千人，瑞奧克斯真的有幾千名魔法學徒麼？

答案是肯定的！

一年級的座位在靠牆的一邊，江哲挑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了，手不離書的斯考特疑惑地望了他一眼，好似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在他左邊坐下了。

但是艾倫就有些不能理解了，低聲說道，「我說夥計們，幹嘛挑個不起眼的地方？那裡不是挺好麼？」他指了指中間的那些桌位。

「那你去咯！」翻著書頁的斯考特淡淡說道。

「那你呢，夥計？」艾倫問江哲道。

「我不喜歡熱鬧，這裡比較安靜……」江哲的回答讓斯考特微微一笑。

「行……」很無奈地說了句，艾倫無力地在江哲右邊坐下了，「哦，對了，我叫艾倫·斯堪德，叫我艾倫就可以了……」

「斯考特！」

「索斯！」

「行，那我們就算是認識了，對了，你們想好主修什麼學科了麼？」

「唔？」江哲砰然心動，輕聲問道，「有哪些學科？有什麼限制麼？」

瞥了一眼尷尬的艾倫，斯考特就知道這傢伙並不知道，淡淡一笑，說道，「據我知道的，瑞奧克斯並不限制學生選擇哪一類學科，只要在年度考核時達到額定的學分，至於科目嘛，我只知道詛咒、預言、幻術、藥學、強化、召喚、附魔、防禦、攻擊、魔法史、軀體控制這幾類，對了，詛咒只有在六年級時才能學到，因為它具有一定的危險性……索斯，你打算主修什麼？」

「攻擊型的吧！」江哲聳聳肩，他上輩子玩遊戲時就是『輸出』的存在，「你呢，斯考特？」

「唔……我對幻術和詛咒以及預言十分感興趣！」不同於平常的他，斯考特的眼神閃過一道冷冽。

見兩人對話絲毫不提及自己，艾倫古怪說道，「夥計們，難道你們就不問問我麼？」

「有什麼好問的？」斯考特淡淡嘲諷道，「我想你一定會選擇強化術，對吧？戰鬥法師？」

「錯！」艾倫的一句話叫斯考特有些錯愕，當然，僅僅一下而已，「我還要選擇治療術！我要成為一名全面的騎士，啊不，是全面的戰鬥法師！」

望著他得意的模樣，斯考特一句話就把他打回了原形，「很遺憾，黑魔法並不擅長治療，你可以去薩洛尼亞學習這門學術！」

「咦？」聽著斯考特的話，江哲有些疑問，「你的意思是說，黑魔法師無法治療麼？」

見是江哲發問，斯考特的語氣和善了許多，搖頭解釋道，「那也不是，攻擊型的黑魔法包括青魔法，也就是自然魔法，其中水系就有治療的效果，當然，那根本比不上教廷的白魔法，除了這個，一般的黑魔法師是依靠藥物治療，所以，藥學是一名黑魔法師必須選擇的科目……」

「你不是說沒有限制麼，還有必須選擇的科目？那些是必須選擇的？」

「唔，一般來說防禦術、藥學、魔法史是必須選擇的，然後看個人而定，是像索斯你一樣學習攻擊型的法術，還是像我一樣選擇幻術、預言與詛咒……其實詛咒也是一種很強大的攻擊型魔法，還有召喚、附魔……當然，也可以像那位戰鬥法師一樣，選擇強化，總的說來，大概就是這樣了，哦，對了，攻擊型的黑魔法，其實差不多就是青魔法，青魔法有很多分類，我勸你暫時選擇一種比較好！」

「分類？是類似火、水、風什麼的？」

「對！」

「那就火系吧！」

「唔？我以為你會選擇土系的……」

「為什麼？」江哲很是疑惑。

「一般來說，魔法師都會選擇土系，因為土系裡有些咒語可以用來召喚，你知道魔法師很脆弱的……」正說著，斯考特望了一眼艾倫，改口說道，「大多數的魔法師都很脆弱，哪怕只是一個石頭人，也能很大程度上保障魔法師的生命……」

撫摸著下巴連連點頭，艾倫疑惑問道，「你懂得很多啊，夥計！」

瞥了一眼艾倫，斯考特淡淡說道，「魔法師的成就關鍵在於知識量，而不是什麼強壯的身軀……」

艾倫正要反駁，大廳忽然安靜了下來——學生差不多都到齊了。

這時，大廳的門口走來一群學院的教授，只是走在最前的那位老魔法師，面熟地讓江哲有些疑惑。

「他……他是誰？」

「瑞奧克斯的校長，尊敬的大魔法師格雷德·凱恩斯，據說是擁有聖級實力的大魔法師，」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斯考特低聲說道，「你見過的，在學院的外面……」

「你說……」

「對，你當時不是還和他說話麼？」

「他是校長？」

「對！」

「……」我還以為是學院中的哪位教授呢，江哲有些汗顏，慶幸自己並沒有做出什麼無禮的舉動。

就在江哲發愣時，斯考特好似看到了什麼，用手肘推了推江哲說道，「看來我說得沒錯，你恐怕是惹上了一些無聊的貴族們……」

疑惑的江哲順著斯考特的視線望了一眼，正好望見那名同車的金髮男孩，正用惡狠狠的眼神『恐嚇』自己，在他身邊不遠處，那名紅頭髮的女孩望向自己的眼神，也並不怎麼友善。

「無所謂，」江哲淡淡一笑，說道，「比起這個，我更在意我明天能學到什麼魔法……」

「魔法？呵呵，」斯考特微微笑著，搖頭說道，「我說過的，古魔法史是必修的科目，按著瑞奧克斯以往的安排，從明天開始的一個星期，我們必須牢記這本……」他合上了手中的書本，江哲注意到封面上寫著《魔法入門》四個字。

「一個星期？」江哲皺了皺眉，隨即聳聳肩說道，「雖然很遺憾，但是一個星期而已……」

望著江哲那輕鬆的模樣，斯考特搖頭說道，「唔，可能是我說得不夠具體，一個星期的前提，是你得通過這個考核……」

「要是通不過呢？」艾倫低聲問道。

「沒過什麼通不過的，」望著江哲與艾倫，斯考特淡淡說道，「要麼通過考核，要麼離開瑞奧克斯，就這麼簡單！」

「這麼重要的事，你直到現在才說，你太狡猾了吧？」未來的戰鬥法師不滿地發著牢騷。

江哲傻眼了。

該死！就算是到了這裡，我還得背課本麼？我討厭背課本，比討厭牛奶更加討厭！

算了算了，為了嚮往的魔法，背就背吧……

望了一眼那本大約有半個指節厚的書，江哲輕聲歎道，「雖然有點多，但是加緊點，應該辦得到的……」說著，他望見斯考特的表情有點古怪。

「索斯，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只見斯考特將手中的書本放在桌上，用手指了指書本的右下角，古怪說道，「這本是目錄……」

目錄？江哲瞪大著眼睛，望著那本極其厚的書，感覺難以置信。

還沒等江哲開口，身旁傳來的艾倫聲音，再看他表情，竟然比江哲還要絕望，「這不可能辦得到的！」

「是麼？」斯考特淡淡說著，語氣中有著濃濃的自信。

而這時，江哲還沒從這個打擊中回過神來，半個指節厚的書，竟然只是一本目錄，這是人辦得到的麼？

無視著那位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格雷德·凱恩斯正在發表歡迎新生的頌詞，江哲低頭死死盯著桌上餐具。

通不過，就不能學習魔法？

雖然說魔法師需要很強的記憶力，用來記住一個個複雜的咒語，可關鍵在於自己並不擅長記憶啊……更別說，是背一本自己絲毫不感興趣的書，哪怕那本書記載著魔法的發展歷史，或著重要事項什麼的……

看來，應該想一個對策……

難道要用那一招麼？

江哲深思著。

第十七章 煩人的古魔法史

曾經，自己是多麼嚮往那神奇的魔法啊。

魔杖、魔法袍、咒語、手勢，只要是關於魔法的，自己都非常感興趣，但是，這並不包括那枯燥乏味的古代魔法史……

拜託！

我來瑞奧克斯是學習魔法的，並不是來瞻仰先輩們豐功偉績的！

魔法的起源？發展？改良？

歷史中有名的大魔法師？

難道記住了這些就能讓我施展的魔法更有威力？

嘿！

正如斯考特說的，瑞奧克斯在第一個星期，並不會教你任何魔法，只會對你講述一些關於魔法的事，在江哲看來，任憑那個魔法師費心費力說了半天，卻遠遠不如一個小火球叫江哲更感興趣。

但是很可惜的，魔法史是一門必修的科目……

早早來到了一個能坐下數百人的大教室中，卻不得不聽那位霍得教授對著古代魔法史侃侃而談，說得口沫飛濺，江哲對此感到非常無奈。

江哲轉頭望了眼斯考特，見他正捧著一本成人手掌厚的書本翻閱著，望著書頁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江哲僅僅看了一眼就感覺頭昏腦脹，真不知道那傢伙怎麼靜得下神來。

至於未來的戰鬥法師艾倫同學，也是托著腦袋聚精會神地看著桌上的書本……

難道這傢伙轉性了？

在江哲看來，這位室友可是比自己還要沒耐心啊，他竟然會看書？

「滴答……」

惡！這傢伙睡得連口水都留下來了！

唉，就算是到了異界，我仍然逃不開上學的命運麼？

往旁邊挪了挪，江哲托著腦袋望著窗外，百無聊賴地望著天空中的雲朵。

白雲……真白啊……

「……魔法的起源就是煉金術，煉金術士威爾斯更是為魔法的發展做出了傑出的貢獻……威爾斯有一部很著名的學術研究，在座的你們，誰能說出那個煉金術配方的名字？」說著，霍得教授放下了手中的書本，抬頭望著教室中的魔法師學徒們，至於坐在最後走神的江哲三人，他自然也是看在眼裡。

「《水煮鹽的提煉》，霍得教授！」與江哲同坐一輛馬車的紅頭髮女孩舉手說道。

「很好，拉維亞！」

霍得教授很滿意地點點頭，忽然微笑著問道，「魔法是一門很神奇的學術，但是他本身充滿危險，作為你們的啟蒙教授，我有義務告訴你們這一點！好了，古代魔法史就暫時說到這裡，我問幾個問題，來考考你們對魔法的認識：現代魔法大致分三個體系，你們知道是三個體系？」

「我知道！」

「教授，我知道！」在霍得教授發問後，教室中有很多學生想證明一下他們的「博學」。

但是很可惜的，霍得教授無視了在座學生的舉手，指著後座的方向說道，「索斯，你來回答一下！」

唰一下，教室中數百雙眼睛齊齊望向教室後方，讓正聚精會神看書的斯考特感覺有點不舒服，抬頭望了望霍得教授，又望了望身邊的江哲，低聲提醒道，「索斯！索斯！」

「唔？」還在考慮白雲為什麼那麼白的江哲回過神來，疑惑地望了望斯考特，隨即感覺教室似乎有點過於安靜了，一抬頭，才發現霍得教授望著自己微微搖頭。

這孩子真的像校長說的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為什麼自己就看不出來？

就霍得教授個人而言，他並不是很喜歡這個在自己課上走神的孩子，以及他身邊的兩個孩子，一個自顧自的看書，一個睡得昏昏沉沉，自己教了兩三年課，還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學生……

不過霍得教授畢竟也是年輕的魔法師中的傑出者，並沒有因此產生不滿，反而，他對那個叫索斯的孩子非常感興趣，他想弄清楚，為什麼校長會認為這個孩子十分特別……

「索斯，現代魔法大致分三個體系，你們知道是三個體系？」

唔？很顯然，江哲對於霍得教授沒有理由的『垂青』十分茫然，在斯考特的小聲提醒下站了起來。

「可以回答我的提問麼？孩子？」霍得教授問道，在他提問的同時，有不少學生輕蔑地望向江哲方向，隱隱還傳來幾句『平民』、『無知』，以及『窮鬼』。

雖然只相處了一天，但是斯考特也算是粗粗瞭解自己這位室友，知道自己這位室友雖然不愛說話，而且言行舉止帶著微不可查的疏遠、冷淡，不過確實是一個值得交朋友的人，要比另外那個傢伙好得多！

所以，他低聲提示了，「索斯，是白魔法、青魔法、和黑魔法！」

而這一切，確是落在霍得教授眼裡，正當他要出言，卻聽江哲說道，「很抱歉，教授，我不知道！」

斯考特愣了愣，一抬頭才發現霍得教授皺眉望著自己，心中頓時明白過來。

這孩子確實有一點點的特別之處，但是，卻沒有像校長說的那樣特別……

霍得教授點了點頭，慢慢走了過去，繼續問道，「那你知道魔法的大致歸類麼？以魔法本身的性質！」

「很抱歉，教授……」

「這樣……那在座的有誰知道麼？」霍得望了望四周，忽然指著那個紅頭髮的女孩說道，「拉維亞！」

「是衝擊系、火炎系、雷電系、寒冰系、光炙系、重力系，和心靈系！」紅頭髮的女孩略帶幾絲輕視望著江哲。

「非常好！」霍得教授很滿意，畢竟這種分類，沒有對魔法有一定造詣的學生是無法回答出來的，「那麼以魔法形狀分呢？索斯？」

江哲聳聳肩，說道，「很抱歉，教授！」

話音剛落，教室裡傳來一聲嘲諷，「他只會說這句麼？」教室中頓時傳來一陣哄笑。

皺眉瞪了一眼說話的金髮男孩，霍得教授重新打量著打量著那個叫索斯的孩子，尤其是那個孩子的眼神……

看來，這個外表看上去十分溫和的孩子，擁有一顆很驕傲的心！一顆不會因為外界任何事物而動搖的心！

是因為他毫不在意？還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

想來想去，霍得教授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隨意一指女頭髮女孩的方向說道，「拉維亞，你來回答！」

「是球狀、箭狀、環狀、盾狀、結界、言靈、擬化與咒法，教授！」

「非常好！不過漏了靈息和咒印，唔……這兩個你們可能要過很長一段時間才能瞭解到，」說著，霍得走到了江哲那桌身邊，低頭望了眼睡得迷迷糊糊的艾倫，對江哲說道，「我很失望，索斯……」他指的失望，自然是江哲在課堂上走神這件事。

江哲苦笑說道，「我也很失望，教授……」江哲的失望，指的卻是來到了一個充斥魔法的世界、進入了一個魔法學院之後，卻發現自己首先要學的不是神奇的魔法，而是枯燥的魔法史這件事。

不同於教室中那些貴族孩子帶著嘲諷的大笑，霍得教授似乎有些明白江哲的意思，表情古怪地上下打量著這位擁有一頭暗金色頭髮的孩子。

「啪！」忽然，霍得教授打了一個響指，對教室的孩子們說道，「好了，今天的課就上到這……對了，別忘了我一開始說的，在這堂課上我所說過的，也許都會出現在一星期後的考核中，就這樣！索斯，你留一下！」

教室中的孩子們幸災樂禍地走了。

望了眼霍得教授，又望了眼江哲，斯考特猶豫一下，拍了拍艾倫的背，「喂！」

「唔？」睡得迷迷糊糊的艾倫一抬頭，「怎麼？結束了？」正說著，他忽然望見身邊站著的霍得教授，表情十分尷尬，訕訕說道，「教授好！教授好！」

「行了，走了！」斯考特不耐煩說道。

「唔？那索斯？」

「行了，走吧你！」

「額……」

見教室裡沒有什麼人了，霍得教授讓江哲坐下，語重心長說道，「索斯，我發現你似乎對魔法史缺乏興趣……」

「是的，教授，」江哲不認為自己騙得過一位魔法師的眼睛，也不想去騙，實話說道，「我感興趣的只有魔法本身，而不是古代大魔法師們的豐功偉績，我認為，這並不能增強我所施展的魔法的威力！」

「哦？」霍得教授的表情充滿了驚訝，古怪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這門科目，遠不如一個小火球更讓你感興趣？」

「我很遺憾，教授！」

這個孩子……

霍得教授想了想，語重心長說道，「索斯，魔法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魔法本身充滿危險，瑞奧克斯學院設置這門學科的目的，除了讓我們瞻仰古代大魔法師的傑出貢獻之外，還有助你們瞭解魔法的可怕，減少以及避免學習魔法時的危險……比如火系魔法與水系魔法，這是兩種截然相反的元素魔法，要是將兩種元素混合在一起，就會爆炸！但是，如果你擁有大魔法師級的精神力與控制力，就能將這兩種元素混合在一起，產生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元素，也就是兩者的復合魔法雷魔法……這些知識，都是古代大魔法師們留下的寶貴財富，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去瞭解它！從根本上瞭解魔法，這可以減少我們研究魔法時帶來的不幸……」

聽著霍得教授的解釋，江哲終於明白這門學科的用意，但是……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實在是提不起興趣……」

望著江哲的模樣，霍得教授笑了笑，搖頭說道，「孩子，學習魔法是一件愉快的事，同時也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會施展幾個咒語，可不算是一名合格的魔法師……沒有一定的知識量，可能終身都無法晉級魔法師哦……」

「那無所謂，」江哲聳聳肩，說道，「只是一個稱號而已！」

「……」霍得教授愣住了，望著眼前的孩子，他彷彿望見了以前的自己：很多沒有接觸過魔法的孩子，一開始都希望能學到強大的魔法……

「索斯，你是為什麼學習魔法呢？我是指為什麼要學習強大的魔法？」

這個問題好熟悉啊……

江哲愣了愣，疑惑說道，「不強大的魔法學來做什麼？」

這回換成霍得教授愣住了，什麼叫『不強大的魔法學來做什麼？』

「那……學到強大的魔法以後呢？」

「以後？」

「對呀！難道你要學習強大的魔法，卻沒有想過用它來做什麼麼？」

「做什麼……」江哲愣住了，說實話，他還真沒想過。

足足猶豫了一分鐘，他才遲疑著說道，「為了成為一名強大的魔法師？」

聽著那個連這個孩子自己也不肯定的答案，霍得教授微笑著搖了搖頭，他漸漸明白了那位大魔法師的意思。

只是單純的為了學習魔法而學習魔法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個孩子以後可能真的會成為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但是同時，這個孩子也具有一定的危險性！

對於這類孩子，霍得教授並不陌生，在瑞奧克斯學院的歷史中，曾經出現過不少這樣的孩子，而且長大以後非常有名，有的成為了一位偉大的、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而有的，則為了那所謂的『強大的力量』，與惡魔簽訂約，背離了人類……

其中的巨大差距，便是受到他們所經歷的事物影響……

「索斯，你有想過主修什麼學科麼？」

「嗯，火系青魔法！」

果然……

怪不得校長讓自己注意這個孩子……

想了想，霍得教授微笑說道，「索斯，看來我們得相處很長一段時間……」

「咦？」

「你不知道麼？我就是主修火系青魔法的，當然，也是你們以後的火系青魔法導師……」

「啊？」江哲這才回想起來，這位教授曾經當著自己等人的面，施展了一個火系的召喚術。

「呵呵，索斯，這樣吧，如果你可以通過一星期後的考核，我就破例偷偷教你一個魔法，火球……」

「火球啊？」江哲原本充滿興趣的表情頓時有些洩氣。

「喂喂，就算是通過了考核，你們這群孩子也得從基礎學起，而且一開始學的還只是小火球，那可只是一個一級魔法哦！」

「那火球是……」

「二級！」

「……」江哲張張嘴，表情有些無語，糊弄小孩呢這是？

有些好笑眼前這個孩子的表情，霍得教授笑瞇瞇說道，「那麼，你想不想學呢？當然了，如果你很有天賦，我也可以偷偷先教你一些魔法，並且指點你一下……知道麼？當年我在瑞奧克斯學習魔法時，可一直都是年級的級長哦！」

「真的？」江哲有些懷疑。

「當然！」霍得教授聳聳肩，「前提是，你得通過一星期後的考核……」

「一定要這樣嗎？」

「如果你想要在魔法上有所成就，就必須擁有淵博的知識量，知識，是作為一位魔法師的前提！現在你只需要記一些歷史中有名的人物以及事務，但是以後呢？你得從海量的魔法師手札中獲取你想要獲取的知識……」

「……那好吧……」

「呵呵，」霍得教授笑了笑，忽然低下頭神秘說道，「我可以給你一點提示，一星期後的考核，只會考新歷兩百年內的事……」

「兩百年……」

※※※※

「兩百年……擦！這也叫提示？」

望著擺在桌上的三本厚達一個指節的書，江哲不禁爆了句粗口。

哦，在這裡要解釋一下，江哲現在正在瑞奧克斯的圖書館裡，也就是東南面的那座最高的塔樓中，在這裡，他總算明白什麼叫做海量了。

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巨大的圖書館……他震驚了。

入眼的，儘是一些高達五六米、長達二三十米的巨型書架，嘖嘖，這數量，恐怕不止兩三百吧？

再看看書架上密密麻麻的魔法書，江哲感覺有點頭暈。

別忘了，這裡只是圖書館的底層而已……

「兩百年的就是這些了！」幫著江哲找書的是斯考特，至於艾倫那傢伙，早在進入圖書館的那一剎那，腳軟了，胡扯了幾個借口就回宿舍去了。

望著那三本厚厚的書，江哲搖搖頭歎息道，「我實在沒什麼自信……」

斯考特淡淡笑了笑，誠懇說道，「其實，我可以幫你把這三本書暫時借出去的……」

「不是不能外借麼？」江哲有些疑惑。

「話是這麼說，」斯考特聳聳肩，帶著幾絲自嘲說道，「你知道的，我是一名貴族……」

江哲頓時明白了，搖搖頭說道，「不用了，其實都一樣的！」他並不想無緣無故欠別人人情，要知道，斯考特和他還只是室友，並不算某種意義上的朋友。

見江哲拒絕，斯考特也不堅持，他也有些瞭解自己這位室友的性格，望了望四周，說道，「反正還算是安靜……」

確實安靜，偌大的圖書館，只有寥寥幾十個學生在長桌上聚精會神看書。

拍了拍手中極厚的書，斯考特說道，「那我先回去了？」

「嗯！」

三本啊……怎麼可能背得下來？！

鬱悶地吐了口氣，江哲朝四周望了望，忽然看到了擺在那些長桌上的鵝毛筆以及類似於速寫本的羊皮紙——那原本是給這裡的學生做筆記用的。

難道真的要用那一招？

在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之後，江哲還是坐到了一張長桌旁，伸手取過了桌上的鵝毛筆以及羊皮紙……正如他說的，他討厭背東西，比討厭牛奶更加討厭！

比起死記硬背，他更傾向於費點力氣——比如說，做個小抄什麼的。

於是乎，安靜的圖書館的一角，響起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

但是沒過多久，江哲就很懊惱地發現，他似乎遇到了一個小麻煩——非常用不順手的鵝毛筆嚴重影響了他的書寫速度。

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你是遇到了什麼疑問麼？」

江哲一抬頭，這才發現長桌對面距離三個座位的地方，坐著一名十三四歲的女孩——她擁有一頭海藍色的頭髮，一雙很像藍寶石的眼睛——正疑惑地望著自己。

「用不慣這個筆而已！」江哲淡淡說道。

「唔？」女孩望了眼江哲，在看到江哲右手邊擺放著厚厚一疊羊皮紙時，表情有些疑惑，「你需要做很多筆記麼？」

「恩哼！」江哲聳了聳肩。

「或許我可能幫你，」女孩說著，拿著手中的書走到江哲對面坐下，白皙的右手從魔法長袍中伸出，指著江哲手中的鵝毛筆說道，「閉上眼，在腦海中想你想要的筆的樣子……」

疑惑地望了眼前的女孩很久，江哲將信將疑地閉上眼，在腦海中回憶鋼筆的模樣。

「德伊佛歐若莫阿忒埃歐那！」

「咦？」隨著那句咒語，江哲突然感覺手中的鵝毛筆似乎起了點變化，睜開眼睛一看，自己手中竟然握著一隻鋼筆……

「很古怪的筆呢！」望著對面的男孩驚愕萬分地看著自己，女孩淡淡一笑，說道，「只是很基礎的變形術，三年級時就可以學到……」

「太不可思議了……」江哲望望眼前看上去『大』自己三四歲的女孩，又望了望自己手中的鋼筆，喃喃自語。

「只能保持兩個小時哦！」女孩提醒道。

「哦……」江哲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投身於自己的『偉大事業』，再抄了好幾張之後，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抬頭說道，「謝謝！」

正專心看書的女孩望了一眼江哲，忽然看到桌上寫得密密麻麻的羊皮紙，疑惑說道，「那沒什麼，不過……你需要做這麼做筆記麼？」

要是換做旁人，江哲也許不會加以理睬，但是因為這位幫了自己一個小忙的女孩，江哲僅僅猶豫一下，仍是帶著些許尷尬回答了她的疑問。

「這個……我對記憶的東西，並不擅長……而一個星期以後有一個關於古魔法史的考核……所以……」說完，他嘗試著岔開這個令自己尷尬的話題，「我見你會使用三年級才能學到的魔法，你不是新生吧？」

「四年級，狄婭·帕拉斯！」

「一年級，索斯！」

我們知道的，江哲並不擅長言辭，而他那位四年級的『學姐』可能也是一個不多話的人，在簡單做了一個自我介紹以後，兩人便繼續自己的事：江哲繼續做著小抄，那位叫狄婭的女孩繼續看著自己書。

隨著時間的漸漸消逝，外面的天色已經不早了，一隻叼著鈴鐺的布谷鳥在圖書館裡面打轉，可能是閉館的時間快到了。

「呼，」微微吐了口氣，狄婭合上書本，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卻忽然望見那名很古怪的學弟仍然在費力地抄寫著，抄得滿頭冒汗，她微微笑了笑，起身準備將書放回書架。

在經過這些學弟時，可能是出於好奇，她撇頭望了一眼，然而這一望，讓她有些吃驚，因為她望見這名學弟抄寫時所用的文字，並不是自己熟悉的通用文字。

這是什麼？

狄婭滿臉疑惑地低下頭去，想瞧個仔細，正在這時，這名學弟似乎感覺到身邊有人，詫異地轉頭……四目交接……

「你……你幹嘛？」

第十八章 煩人的古魔法史（二）

那究竟是什麼的文字呢？

不同於帝國通用文字的方塊字，從來沒有看到過這類文字……

很樸素，但是又蘊含著……

說不出來，那種奇妙的感覺……

但是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一種很古老的文字！

古老？

但是在古魔法史中從來沒有記載過……

難道真的只是像那個孩子說的，只是一種偏僻的鄉下所使用的文字？

為什麼瑞奧克斯沒有這類文字的資料記載呢？

那個孩子又是從哪裡學會這種文字的？

真是奇怪了……

「咦？狄婭，今天你是怎麼了，竟然沒有做筆記？這可不像你哦！」

「啊？」擁有一頭海藍色頭髮的狄婭回過神來，微笑對鄰座的室友說道，「在想一件事，所以走神了，希米，等下可以借我一下筆記麼？」

「當然可以，」名叫希米的女孩聳聳肩，表情古怪揶揄道，「真的是在思考一件事麼？還是說……想著某一個人？」

「我能想誰呢？」狄婭微微一笑，從好友手中接過筆記。

「這個……」希米愣了愣，也是，在她眼裡，自己的室友可是文靜、乖巧的，是眾位教授所認可的『尖子生』，每天只來回在宿舍、教室、圖書館三個地方，幾乎不參與任何社交活動，曾經多次冷淡地拒絕了級上男孩們的邀請，這樣的人，怎麼會想『某一個人』呢？

「難道你在想教授說的那個魔法師評定考核？不會吧？要是你都沒信心，那我不是沒有一點希望了？」

「考核？」狄婭愣了愣，臉上不禁流露出幾絲會心的笑意。

『這個……我對記憶的東西，並不擅長……而一個星期以後有一個關於古魔法史的考核……所以……』

不知道那個孩子考得怎麼樣？有沒有通過一年級的古魔法史考核？

「希米……」

「唔？」

「一年級古魔法史考核已經結束了吧？」

「一年級？古魔法史？唔……好像是昨天吧，一年級有你認識的人麼，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沒什麼，隨便問問！」微笑著站了起身，狄婭收拾著桌上的筆記。

「對了，狄婭，關於那些男孩們說的聚會，教授同意了，不過不能太晚……好像就在今天晚上吧，一起去麼？」

「很抱歉，希米，我……」

「我知道我知道，」希米無可奈何說道，「我只是受人托付隨便問問，我也知道你對這類事從來沒有多大興趣，那麼……你現在要去圖書館麼？」

「唔，是吧！」狄婭微笑著。

「呼……那我一個人去咯！」

「嗯！」狄婭點了點頭，拉了拉身上的魔法長袍，朝著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今天，那個叫索斯的孩子會出現在圖書館麼？狄婭抱有疑問。

自從那天之後，狄婭已經一個星期沒有碰到過那個擁有一頭暗金色頭髮的孩子了，她記得，他叫索斯。

和自己一樣，他也不愛說話，只顧埋頭抄寫古魔法史的資料……一個很有意思的孩子。

今天，他會出現在圖書館麼？會像那天一樣，捧著一大堆資料抄麼？

想起來狄婭就感覺有點好笑，那個孩子，真的打算在考核中，在教授的眼皮底下拿出那些小抄麼？

這種事，自從瑞奧克斯開校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呢……

嘻嘻！

冒著濛濛細雨趕到了圖書館，狄婭朝著館內看了幾眼。

沒有那個孩子的身影，這讓她微微有些失望，然而，當她借了一本《元素論》正準備找個地方時，眼中露出幾分笑意：那個坐在角落的、擁有一頭暗金頭髮的魔法師學徒，不正是那個孩子麼？

她輕輕走了過去，望著那個孩子捧著一本書坐在角落唉聲歎氣，不知怎麼，心裡有些好笑。

「嗨！」這是狄婭第一次主動與人打招呼。

那個擁有獨一無二、暗金色頭髮的，正是江哲無疑，在聽到問候聲後，疑惑地轉過頭來，沒精打采說道，「嗨……」

「遇到困難了麼？」在對面的座位坐下，狄婭微笑說道。

「困難？是啊，很大困難呢……」一手托著腦袋，一手翻著書頁，江哲無力說道。

「那個……你通過那個考核了麼，關於古魔法史的……」

「別提了，」抬頭望了一眼對面的女孩，江哲無力地從懷中摸出一張紙拍在桌上，「完全失敗！」

瞥了一眼紙上『補考』的字樣，狄婭忍不住咯咯笑了出聲，隨後才感覺不妥，連忙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

「想笑就笑吧。」江哲翻著書頁打了一個哈欠，無所謂說道。

望著對方的表情，狄婭強忍著笑意，問道，「你……你真的用了？」

江哲自然明白女孩的意思，聳聳肩無奈說道，「沒來得及！」

「咦？」狄婭滿臉疑惑。

望著女孩疑惑的模樣，江哲長長歎了口氣。

唉……沒來得及啊！

太狡猾了！霍得教授……

考核是在一個大教室進行的，是三百多個一年級學生一同進行的，而且監考的教授只有兩位，一位就是江哲他們的教授、霍得教授，還有就是一位不知明的老魔法師。

考核的模式很簡單，就相當於江哲上輩子的筆試。

江哲曾細細觀察過，那位老魔法師只在教室最前面坐著，自顧自地翻著一卷看似很古老的羊皮手札，還不時得打幾個哈欠，看上去十分無害。

而霍得教授則不時在教室中來回走著，路線很單一，就是繞圈，江哲計算過，按著霍得教授的腳步，從教室的後面走到前面，總共要花一分半鐘，而這段時間，足夠江哲從魔法袍中取出小抄，找到相應的考題答案——對於這類事，他已經爛熟於心了。

除此之外，教室裡並沒有什麼攝像頭之類的東西，窗外也沒有學生或者教授走過，這一切，都對江哲的偉大事業創造了有利條件，更有利的是，似乎上天刻意優待他，他的座位被安置在教室的最後方……

這是多麼有利的條件啊！

在上輩子十幾年的考試生涯中，江哲從來沒有碰到過對自己那麼有利的事……

為了謹慎起見，江哲並沒有選擇霍得教授轉身的那段時間，而是等他走到了教室的中央，才將左手伸入了魔法袍，然而這在這時，一隻手伸來過來，在桌子上輕輕敲了敲……

江哲愕然抬頭，卻見霍得教授笑瞇瞇地望著自己，伸出手，用口型無聲說著：拿來！

這太假了吧？

剛才明明還在教室中間的……

「沒聽說過『閃現』的魔法麼，索斯？」霍得教授低下身，笑瞇瞇說道。

好嘛……

江哲直感覺眼角抽畜，低聲說道，「你背後長眼睛麼？霍得教授？」

霍得教授笑了笑，伸手在江哲眼皮上一點，隨即指了指教室後方，江哲疑惑轉過頭去，卻沒有發現有任何異樣……等等！

那些個淡藍色的，類似於一雙雙眼睛的玩意，究竟是什麼？

「『真實之眼』哦，索斯！」霍得教授笑瞇瞇說道，隨即對江哲招了招手，意思很明顯。

「……」太卑鄙、太狡猾了了吧？

那漂浮在整個考場的什麼『真實之眼』的玩意，比攝像頭還好用吧？

「不能通融一下麼？就當沒看見？」

霍得教授苦笑著搖搖頭。

「我準備了好久了的……」

霍得教授翻了翻白眼。

得！鬱悶地吐了口氣，江哲很不甘心地將懷中的小抄都交了出去。

是的，是全部，誰敢保證這個教室裡還有沒有稀奇古怪的魔法？

望著那一大團羊皮紙，霍得教授有些哭笑不得，嘴裡念了幾個不知名的音節，只聽一聲細微的『呼呼』聲，江哲幾個小時的高強度作業，頓時變成了一堆灰燼。

聲音引來了教室中一些學生們的注意，霍得教授大聲喊道，「看什麼？安心考試！」

說著，他又望了一眼江哲，望著他沒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哭笑不得地朝前走。

在走到教室前面時，正翻著古老的羊皮卷手札的老魔法呵呵笑了，「很有意思的小鬼！」

「是啊！」霍得教授轉過頭，微笑著說道。

※※※※

「『閃現術』與『真實之眼』？」狄婭聽得雙眼都笑成了月牙形，手指點著臉頰說道，「這可是兩個很高級的魔法呢？我都沒有學到……」

江哲鬱悶地吐了口氣。

「那麼後來呢？」

「後來？」江哲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望著擺在桌子上寫著補考的紙條……

太狡猾了！實在是太狡猾了！

望著教室中漂浮著的一個個淡藍色『眼睛』，江哲很是無語。

望了一眼斯考特的方向，那傢伙正聚精會神答著考題，看著那書寫的速度，很顯然，考試的題目並沒有難倒他。

不由得，江哲又望向了艾倫的方向……

額，不會吧？那傢伙竟然在睡覺？

得，看來有伴了！

等等，現在可不是思考這個時候啊！

要是通不過考核，那就完了！

可惡啊……我抄了足足好幾個小時的……

第一題：《水煮鹽的提煉》的作者以及配方構成。

唔……作者……查理斯？威廉？等等……這個我抄到過！

是威……威什麼來著？

啊哈！威爾遜！

至於這個配方……那種複雜的東西，怎麼記得下來？

唔，水煮鹽的提煉……煮鹽？海水用火燒？

第二題：大魔法師普索斯對人類的傑出貢獻。

該死！我怎麼知道他做出了什麼貢獻？！

恩……普索斯是一位偉大的大魔法師，是魔法史的里程碑，為魔法的進程做出了傑出的、不可磨滅的貢獻！

就這樣吧！

第三題：簡述火元素的排列表與風元素的排列表有何差別。

可惡啊！那種東西我編的出來麼？！

唔……胡亂畫幾個符號吧，字跡模糊點……

第四題：簡述魔法的基本形狀。

這個我知道！球狀、箭狀、環狀、盾狀……還有什麼？

該死，想不起來了……那就寫等等吧！

第五題：請列舉隨意一個一級魔法的咒語以及手勢，並表述該魔法的特性，以及相關進階。

我靠！

不是古魔法史考核麼？

恩……小火球，可以進階成大火球……咒語是……得，字跡模糊點吧……

特性是……火……火會燃燒，對！帶有灼熱、易燃效果……

第六題……天吶，這種問題竟然有一百題麼？我靠！

就是再能編，也編不滿啊……

※※※※

「會燃燒……咯咯，」聽著對面那個孩子的敘述，狄婭忍不住笑了出聲，「大火球……沒有什麼大火球喲，小火球是一級魔法，進階魔法火球是二級魔法，火球的進階可以是火盾、也可以是暴烈火球，沒有大火球喲，咯咯……」

鬱悶地抬了抬頭，江哲問道，「你知道地那麼多，你是主修火系魔法的？」

「不是啊，」狄婭搖搖頭，說道，「我是主修水系魔法的，嗯，還有就是聽教授說，水系魔法可以施展幻術，所以幻術的的課我也有去，不過那需要很強的精神力，很遺憾呢……」說著，她可愛的吐了吐舌頭。

「真好呢……」江哲又羨慕又鬱悶地說了句，引來狄婭咯咯直笑。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索……索斯？」

「怎麼辦？」江哲抬頭望了一眼桌上遠處的羊皮紙，攤開手無奈說道，「還能怎麼辦？背咯！那麼多……看著都眼暈……」說著，他想起一事，抬頭問道，「你們以前也背過麼？」

「嗯！」狄婭點點頭。

「通過了？」

「嗯！」狄婭好笑地點點頭。

江哲的表情很是不可思議，望望手中的書本，又望了望眼前的女孩，飽受打擊。

望著他沒精打采的模樣，狄婭微笑說道，「其實，這很簡單……如果有一位魔法師幫你施展過『記憶』的術，那就更簡單了……」

「不是吧？」江哲瞪大了眼睛。

「就是這樣呀，瑞奧克斯設定這門課的目的，就是讓我們記住書上寫的那些，以減少出現差錯，三級以下的魔法倒是還好，要是三級以上的魔法，一旦出現差錯，可能就會釀成不幸……你可以請你家中的魔法師幫你施展一個記憶術，就不必這麼麻煩了……索斯？」

「……很遺憾，我並不是貴族！」江哲聳聳肩說道。

似乎意識到說錯了話，狄婭急忙說道，「我並沒有別的意思，你也可以請瑞奧克斯的教授幫你施展這個魔法……」

瑞奧克斯的教授？

自己好像只認識霍得教授吧，不過看他與自己立下的約定，也不像是會『幫』這個忙的。

「算了，我相信自己可以辦到的！」

好有自信的眼神……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雖然我沒有教授們那麼強大的魔力，但是那個咒語我倒是知道的……」

「你？」江哲詫異地抬起頭來，忽然眼神微變。

直視的眼神讓狄婭有點不自然，睫毛微顫，低頭說道，「有……有什麼問題麼？」

「我們以前沒有見過吧？」臉上帶著濃濃的疑問，江哲問道，「不是指一個星期以前，我是說更早！」

「沒有呀……」

「奇怪了！」為什麼會有種熟悉的感覺呢？江哲搖搖頭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後，站起身來說道，「我要回去了……沒辦法，要是通不過補考，那就比較麻煩了！」

狄婭愣了愣，說道：「不需要我幫你麼？」

「謝謝，但是不需要！」江哲搖了搖頭，認真說道，「我的目的是成為一名強大的魔法師，如果說入門都需要別人幫助，那麼以後呢？再說……」他望了狄婭一眼，微笑說道，「我並不想欠別人人情——你已經幫了我一次了！」

「怎……」

「那麼，再見了！」

「等……」話才說了半截，狄婭就望見那個孩子轉身離開了，咬了咬嘴唇，心中稍稍有些不滿。

他怎麼這樣！不過，他的眼神……真的很自信！

而這個時候，江哲正走出圖書館，回頭望著這座高聳入雲的塔樓，心中暗暗說道。

我一定為成為一名強大的魔法師！

※※※※

一個星期以後，宿舍中！

「青魔法的概念！」

「運用體力的魔力，依靠咒語、手勢等一系列手段，與達到與外界元素相對應的波動，從而實現施展魔法的目的！」

「唔……大致是這樣！」

啪一聲合上了手中的書本，斯考特轉過頭望著臨床的江哲，望著他濃重的黑眼圈，帶著笑意說道，「應該沒問題了，索斯！」

「呼……」長長吐了口氣，江哲無力地倒在床上，說道，「這種經歷，我絕對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呵呵，」斯考特淡淡笑了笑，望著天花板上的星狀圖案說道，「我挺佩服你的，竟然敢……哈哈，瑞奧克斯的歷史中，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呢！」

「這種佩服，我寧可不要啊！」江哲無力說道。

斯考特愣了愣，推了推眼鏡，不以為然說道，「那也是一種手段，就和那些施展『記憶術』的貴族們一樣，只是瑞奧克斯的標準是記住那些知識，而不是通過考核，所以你被刷下來了……但是不管這樣，要比某個不知上進的笨蛋好得多！」

「那個笨蛋，是指我麼？」躺在床上的艾倫拉開被子問道。

「你以為呢？」斯考特嘲笑般地說了句。

在瑞奧克斯住在半個月，三人也算是彼此比較熟悉了，開開這種玩笑並無所謂，雖然，斯考特那句並不是玩笑。

說來也奇怪了，出身帝國上層貴族的斯考特能與江哲這個『平民』相處得很好，但是對於同是貴族的艾倫，斯考特就沒那個好心情了，可能他是看不慣那位『未來的戰鬥法師』平時的言行舉止吧，認為有損貴族。

不過話說回來，艾倫雖然看上去嘻嘻哈哈的，但是脾氣十分好，與以往一樣，聳聳肩，無所謂說道，「反正要是這次過不了，老傢伙也不能說什麼。」說著，他從床底下拿出一柄長劍擦拭著。

江哲可能是第一次見到，指著長劍詫異說道，「艾倫，這玩意不能帶進瑞奧克斯吧？」

「當然，」艾倫聳聳肩，嘿嘿笑道，「就算是瑞奧克斯的教授們，也不能無緣無故翻學生的東西吧，嘿嘿，我還有一整套的鎧甲，要看麼？」

「免了！」江哲無語地轉過頭去，問斯考特道，「這一個星期，你們幹嘛呢？」

斯考特聽明白了江哲話中的意思，一邊躺在床上翻著書，一邊說道，「也沒什麼，就是一些魔法的基礎，挺無聊的，真正的魔法課程，要等古魔法史考核結束以後才開始吧……我說過的，要麼通過考核，要麼離開瑞奧克斯……」

「但是你沒說有補考這回事啊！」江哲撇了撇嘴，艾倫在一旁附和著。

「是麼？」推了推眼鏡，斯考特微笑著說道，「那就是我忘了……」

「……」好傢伙！

江哲無語地翻了翻白眼。

好嘛，和自己一塊住的這兩個，都是什麼怪傢伙啊！

一個傢伙整天翻一些平常人看不懂、也不會去看的枯燥魔法書；一個傢伙是整天說『未來的騎士』，『未來的戰鬥法師』，還每每將騎士八大美德掛在嘴邊……

不過怪歸怪，人倒是還不錯……

「走吧，索斯，到了晚餐時間了，遲到是一件很失禮的事！」

「好！」

「喂，等等我啊，夥計們！」

※※※※

江哲最終還是通過了古代魔法史的考核，而霍得教授也按著約定，提前將二級魔法『火球』術傳授給了江哲。

雖然是補考才通過的，但是江哲卻是整個一年級學生最先學到魔法的人——霍得教授並沒有欺騙他。

就這樣，江哲這才成為一名真正的瑞奧克斯一年級學生，魔法的大門已經向他敞開！

至於艾倫……這位『未來的戰鬥法師』直到第三次補考才通過，就像斯考特說的那樣。

『要麼通過，要麼離開瑞奧克斯，就這麼簡單！』——只要是進了瑞奧克斯的，都能通過那個考核，差別只是所花費的時間而已。

當然，畢業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第十九章 特殊的天賦

五月的天氣並不怎麼好，天空灰濛濛的，不時下著毛毛細雨，這對瑞奧克斯學院的高年級段學生的課程造成了一定的影響，但是對於江哲等一年級學生來說，基本沒有任何改變。

就像霍得教授說的，就算是通過了古魔法史的基礎考核，也不會馬上就能學會一系列的魔法，還得從相關的基礎學起。

這不，關於火系青魔法的課程江哲已經上了一個星期多了，但是課程仍然停留在元素的排列、特性等等複雜的學術知識上，讓他聽得頭暈目眩。

自己嚮往的魔法世界，就是這樣子的麼？

不過比起一星期以前，現在的江哲並不著急，因為他已經掌握了一個魔法——【火球】。

火球，是一個很普通的火系二級青魔法，但是，這個魔法同時又非常重要，是每一位火系魔法師學徒必須熟悉、掌握的魔法，因為它是無數個高級魔法的基礎。

重新設定火球的火元素排列，並挖掘火元素負面能量，使得整個魔法元素排列變得不穩定，容易發生爆炸，就是三級魔法【暴烈火球】的理論知識。

而長時間的維持數個【火球】，環繞在施術者身體周圍，起到保護的作用，就是四級魔法【火盾術】。

再比如同為四級魔法的【連珠火球】，就好比是數個火球的快速釋放。

一切的高等級魔法，就是建立在低級魔法的基礎上的，當然，特殊的魔法除外。

所以說，基礎十分重要！

但是說歸說，江哲實在很難對什麼元素排列表產生多大興趣……

白雲真白啊……

也不能怪江哲感覺那麼無聊，誰叫他現在是一個人呢！

斯考特選擇了幻術課程、艾倫選擇了強化術，三人只有在黑魔法防禦課、魔藥課、以及古魔法史等幾門必修的課上才能碰到。

所以說，在火系青魔法這門課程上，江哲只能是一個人……

哦，好像那個紅頭髮的女孩也在，叫拉維亞·法華利亞的，在這門課上的成績一直都很好，比起某個成天在課上走神的傢伙可不一樣呢。

「火元素的特性是破壞與吸收，教授！」

「很好，拉維亞，請坐！」抬手請那個女頭髮的女孩坐下，霍得教授翻了一頁手中的書，對在座的幾十名學生說道，「你們要記住，在所有的元素中，火元素的破壞力非常強，高溫、灼燒、持續，都是火元素的特徵之一……大家都知道，火元素很容易掌握，但是，同時它也是最難被完全掌握的……幾百年前，偉大的黑魔法師達克·卡爾，發現了火元素的負面能量，不同於火元素本身，負面能量非常狂暴，難以控制……三級魔法以下，我們其實運用的只是火元素的正向能量，比如火焰術，噴火術，三級魔法以上，你們將會慢慢認識到火元素的負面能量，比如暴烈火球，這個魔法中其實就涉及到了火元素的負面能量……」

「那怎麼區分火元素的正、負面能量呢？」紅頭髮女孩拉維亞問道。

「這正是我要說的，」霍得教授頓了頓，手中的魔棒一指教室黑板，頓時黑板上浮現一連串的陌生符號。

「火元素的特性是破壞與吸收，正面能量帶有燃燒、灼熱效果，就好比一個火把，雖然帶有殺傷力，但是其實大部分的能量，已經隨著熱量消散了，所以容易被掌握，但是負面能量不同，負面能量很狂暴，難以控制，元素排列很密集，把表面的熱量吸收到中心點，然後一瞬間爆發出所有的熱量，造成巨大的殺傷力……這就是你們、未來的黑魔法師們必須掌握的知識！」說著，霍得教授轉了轉頭，瞥了一眼教室的後方，卻望見一個擁有暗金色頭髮的男孩托著腦袋望著窗外。

那小子！霍得教授無語地搖搖頭，繼而合上手中的教書，說道，「好了，今天的課就到這裡，明天開始，我會教你們基礎的火系魔法【小火球】和【火苗術】，雖然兩個都是一級魔法，但卻是大多數高級魔法的基礎……請記住這一點，學員們！」

「好的，霍得教授！」幾十名孩子點點頭，收拾著東西離開了。

在離開教室門口時，拉維亞回頭望了一眼，卻望見霍得並沒有離開，而是走到了教室的後方。

「沒禮貌的平民！」拉維亞咬著嘴唇嘀咕著離開了。

而這個時候，霍得教授已經走到了教室的後方，手中的魔棒高舉。

「啪！」江哲腦袋上挨了一下。

抬起頭來，江哲望見霍得教授正站在旁邊，似笑非笑對自己說道，「索斯，在這樣下去，平時成績我可不會給你高分哦！」

「是是，」江哲抓了抓被打的地方，無可奈何說道，「反正我也沒指望你能給我高分……」

這小子！霍得教授哭笑不得，在江哲身邊坐下，笑著問道，「怎麼了，小索斯？幹嘛一臉不開心的樣子？難道就是因為我拒絕了你的請求？沒有教你更高級的魔法？這可不能怪我哦，你那種看上去隨時都會消散的『火團』也能叫做火球？那種不穩定的東西，你覺得真的能用來對付別人？不把自己炸了已經很好了吧？」

「是麼？」江哲轉過頭來，望了一眼霍得教授，伸出右手，沉聲吟道，「菲艾瑞鄂貝阿咯拉！」話音剛落，他右手就出現了一個成人拳頭大小的橙紅色火球，散發著絲絲熱量。

「唔？」霍得教授愣了愣，細細一打量那個火球，發現比內部的元素結構要比前幾天穩定得多，平心而論，這已經是一個合格的魔法，不，應該成為優秀！

突然，霍得教授注意上那個小傢伙右手上還沒有消退的灼傷痕跡，心中有點明白了。

「看來我低估你了，小索斯！」霍得教授微微笑著說道，「不過就算是這樣……呵，難道你是在提醒我，你已經掌握了這個魔法麼？小傢伙？」

「不！」江哲搖搖頭，認真說道，「我在思考一個問題。」

「唔？」見索斯不是因為耍脾氣故意不聽自己授課，霍得教授有些詫異，問道，「什麼問題？」

「教授，魔法究竟是什麼？」

「……」霍得教授的表情變了變。

「魔法書上說，『魔法是依靠施術者的咒語、手勢，協調體內魔力與外界元素的溝通，從而達到施術的目的』，但是我很疑惑，難道這些魔法本身就有了麼？就好比你教我的火球術，這個魔法究竟是怎樣出現的呢？是本身就存在、只是被古代的魔法師們發現，但是本身並不存在，而是由魔法師們創造的呢？」

這個孩子……霍得教授額頭滲出了一些薄薄汗水，不可思議地望著望著他。

沉默了很久之後，霍得教授沉聲說道，「索斯，你應該知道，魔法是建立在煉金術的基礎上，古魔法史很詳細地記載了這件事，關於這個問題，我在瑞奧克斯學習魔法時，也曾經抱有疑問，並且現在仍然處於迷惑中……魔法的歷史經歷了多次變革，最早的文獻，已經遺失在戰亂中，曾經有位魔法師提起過，魔法可能源於諸神時代，也就是太古時期，後來，諸神沒落了，但是魔法本身沒有消亡，古代的煉金術士就是從各個元素的合理排列中，找回了魔法……但是我認為不是這樣，我認為現在的存在的魔法，只是一些魔法師湊巧地重設了正確的元素排列，從而創造了該魔法，並加以分析、改良，演變成了現在我們使用的魔法……」

江哲疑惑抬頭，問道，「教授的意思是……」

「索斯，咒語的作用的是什麼？」

「幫助施術者體內的魔力波動與外界元素溝通……」

「對，所以，我一直認為，咒語的作用只是輔助，只要魔法師的精神力足夠強大，根本就不需要任何咒語或者是手勢……」說著，霍得教授摸摸江哲的腦袋，笑著說道，「呵呵，索斯，對你說這些還太早了，等你成為大魔法師之後，自然而然就會明白的……」

「等等，霍得教授，你的意思是，大魔法師施展魔法不需要咒語麼？瞬發？！」

「咦？你這小鬼竟然會知道瞬發？」霍得教授顯然有些意外，想了想說道，「對！瞬發魔法，凱恩斯院長就能做到，但只是四級魔法以下……」

「啊？」江哲語氣充滿了遺憾。

「啪！」敲了一下小傢伙的腦袋，霍得教授說道，「你那是什麼表情？難道你以為大魔法師能瞬發禁咒不成？你這小鬼！別光注意魔法的等級，看著！」說著，他嘴唇微微動了動，右手頓時出現了一個橙紅色火球，不單在個頭上是江哲的四倍左右，而且橙紅色的火焰中摻雜著一些紫色的火焰……

「你的魔法只是合格而已，離我說的熟練還早得很呢，小鬼！」霍得教授哼哼說道。

火焰的溫度……

江哲第一時間發現了兩個火球的差距，不是大小，而是火焰的溫度，那才是根本！

質的差距！

發現了麼？這小鬼真是太聰明了，聰明得叫人有些頭疼……

苦笑著，霍得教授認真說道，「看到了麼？同樣只是二級的火球術，為什麼你施展的火球看上去沒什麼威力呢？」

「精神力和控制力麼？」

「還有，」教授解除了魔法，拍拍江哲腦袋說道，「還有集中力！先把這個魔法練熟悉了再說吧，小鬼！」

江哲很鬱悶地解除了魔法，嘀咕道，「難道熟練以後就能瞬發不成？」

「呵，」霍得教授笑了笑，摸著江哲腦袋很認真地說道，「索斯，別忘了，這個魔法是我傳授給你的，對你，我有另外的標準，你最好能讓我滿意，不然嘛……」

「不然？」

「不然我不會再教你任何別的魔法哦！」

「怎麼這樣？」江哲瞪大著眼睛。

※※※※

傍晚時分，在古堡的最上層，在屬於瑞奧克斯學院院長的房間中，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正坐在桌邊，一面抽著煙斗一面翻看著新生考試的資料。

忽然，老院長眼神微微一動，因為他看到了那個讓自己很在意的新生。

「索斯……平民麼？」

「篤篤篤！」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老院長很隨意地瞥了一眼門處，淡淡說道，「進來吧，霍得！」

「院長！」進來的正是霍得教授，只見他遞上一份厚厚的資料，恭敬說道，「基礎課程已經差不多了，我想申請室外實踐課程！」

「唔，這個你看著辦就行了，」老院長接過資料看了一眼，就將它放在一邊，隨即咬著煙斗笑著說道，「很像你，那個孩子……」

「那個小鬼可比我聰明地多呢！」霍得教授聳聳肩，說道，「我在一年級時，可還沒懷疑『魔法的本質』呢！」

「哦？」老院長愣了愣，好奇說道，「那個孩子已經在懷疑了麼？真是了不起啊！」說著，老院長站了起來，對著一扇落地窗，望著古堡外的草地，說道，「這個疑問困惑了幾代的魔法師，我本來以為你能辦到的……」

「令您失望了……」

「失望？」老院長轉過頭來，笑呵呵說道，「我怎麼會失望呢？聽說你提前教了那個孩子火球術？」

「是的，但是以後的一段時間，我不打算再教授他任何魔法……」

「呵呵，」老院長微微一笑，神秘說道，「原來是這樣……你辦不到的事，他能辦到麼？」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

「是麼？就算是沒有說，但是你還是那麼希望的，不是麼？不過……那可需要非常強大的控制力啊……我可聽說那個小傢伙經常在你的課上發呆？」

「呵呵，可能是我並不適合當一名教授吧，」霍得教授自嘲說道，「我只是想將他導向正確的道路……至於他未來的成就，就看命運的安排了……」

「呵！作為一個傑出的魔法師，竟然相信什麼命運？」

「也許吧……」

※※※※

魔法究竟是什麼呢？

如果一系列的魔法真的只是元素的不同排列的話……

「轟！」一個火球猛地出現在江哲手中。

如果是那樣……

不不不，也許不是那樣，如果魔法真是元素的排列的不同，那麼歷史上的那些大魔法師應該早就發現了吧？

霍得教授說，魔法的威力差別不單單只是等級的不同，與施術者本身的魔力、精神力、控制力都有很大的聯繫……哦，對了，還有對元素的親和力！

霍得教授說的熟練，應該是讓我多多施展這個魔法吧？

廢話，這我也知道！

關鍵是我那麼丁點可憐的魔力，施展一個火球已經是極限了吧？

果然，魔法的基礎還是魔力麼？

看來冥想才是最重要的啊……

「斯考特，怎樣才能在體內貯存強大魔力呢？」

「冥想！」鄰床的斯考特翻了個身。

「只有冥想麼？」江哲一臉古怪。

所謂的冥想，就是指魔法師從外界吸取流離的魔力過程，但是重點是，魔法師必須什麼都不想，處於處於一個絕對靜止的狀態，而江哲已經好幾次在冥想的時候睡著了……

「唔……」斯考特猶豫了下，坐起身說道，「我記得曾經有個魔法師說過，冥想的過程，其實並不是從外界吸取魔力貯存在體內，而是慢慢將魔法師的身體塑造成能夠貯存魔法的『容器』，使得魔法師能更快得從外界吸收魔力元素，所以，就算是將體內的魔力耗盡，也能慢慢恢復……而且還有個魔法師加以補充，每次在耗盡魔力的同時，都是擴展這個『容器』過程……」

「就是這個！」江哲兩眼放光。

「別怪我沒提醒你哦！」頓了頓，斯考特一臉古怪說道，「魔力耗盡的感覺，可是非常難受的，會極大地挫傷靈魂，導致精神力減弱，精神力的回復，可是比魔力的回復更加困難呢……」

「咦？真的麼？」江哲愣了愣，疑惑問道，「那我前幾次耗盡魔力，為什麼精神力沒有任何異常呢？」

「真的假的？」在一旁擦拭鎧甲的艾倫插話說道。

「什麼感覺都沒有？」斯考特愕然問道。

江哲聳聳肩，說道，「就是感覺犯困，不過只要睡一覺醒來，就完全恢復了！」

「魔力與精神力？」

「恩哼！」

「不可思議……」猶豫地望了江哲半響，斯考特詫異問道，「難道你擁有什麼幫助回復道具？」

「沒有啊！」江哲搖搖頭，忽然想起了左手手背上、他一直用白色手套隱藏著的的魔法陣。

難道是這個？

其實江哲想錯了，那個魔法陣的作用其實只是遏制他體內的負面能量，包括消除一些負面情緒，達到『平定心神』的效果，要說其他的效果，那就只是附著在上面的白魔法而已，這點以後再說。

「確實……」確實，斯考特並沒有發現自己這位室友有什麼特殊的道具，想了想，不是很肯定地說道，「那可能就是個人的資質問題吧，索斯，或許你擁有常人十幾倍、甚至是幾十倍的恢復能力也說不定！」

「恢復能力？」江哲愣了愣，抬起右手，這才發現那些灼傷的痕跡不知什麼時候漸漸消退了。

「這麼說的話，我倒是想起來，我不管是受到什麼傷，都好得非常快，你們看，昨天火球爆開時留下的灼傷，現在退得差不多了……」

「真的？」艾倫探頭過來，盯著江哲右手看了半天，隨即古怪說道，「夥計，我感覺你不應該浪費這個天賦去成為一位騎士的……」

「一邊去！」

※※※※

常人十幾倍、甚至是幾十倍的恢復能力麼？

包括魔力與精神力？

如果真的是這樣，或許就有可能達到霍得教授所說的『熟練』吧？

但是……怎麼可能呢！

躺在床上，一面操控著手中的火球，江哲一面深思著。

似乎是火球發出光亮叫鄰床熟睡的艾倫有些難受，迷迷糊糊說道，「索斯，可以叫那些該死的星星回去睡覺了！」

「呵！」江哲抬頭望了一眼天花板上星星圖案，困意漸漸湧了上來。

確實，很晚了呢……

迷迷糊糊的，江哲陷入了睡夢當中。

與平常一樣，他還是在夢裡聽到了一陣陣沉重的呼嚕聲。

那究竟是什麼呢？

江哲隱隱約約可以見到一座小山似的身軀，在一片稀薄的白霧中，慢慢地、穩穩地起伏著，而那一陣陣的呼嚕聲，就是從那座『小山』傳來的。

為什麼自己每天會夢到『它』呢？

『它』究竟是什麼？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呼嚕聲停止了，稀薄的白霧中，睜開一雙淡紅色的眼睛，很平靜地望了江哲一眼，隨即又閉上了。

額？

那是什麼？

江哲能感覺到，那個眼神沒有絲毫惡意，但是不知怎麼，又有一種很古怪的感覺，說不出的古怪……

江哲猶豫著走上前，猶豫著伸出手……

「啊！」

就在這時，一聲驚叫將江哲驚醒了。

是艾倫！

那傢伙正縮在床上的角落，一臉震驚，右手顫抖著指江哲床上方……

「那、那個……」

「不可思議！」另外一邊的床上，斯考特驚訝地推了推眼鏡。

「唔？」江哲疑惑地抬頭，隨即眼神微變。

只見天花板的上方，懸浮著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呼哧呼哧散發著熱量。

那個火球……

「索斯，」斯考特舔舔嘴唇，表情古怪說道，「不要告訴我，昨天你在睡覺時，仍然維持著這個魔法，直到今天早上……」

「額，如果不是你們的話，那應該是我吧……」

「呼，」長長吐了口氣，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冷靜說道，「控制住它，然而告訴我，你體內的魔力有沒有被消耗？」

按著斯考特說的，江哲控制著那個火球，讓它漂浮到三人面前，然後搖搖頭說道，「好像沒有感覺有什麼……」

「果然是這樣！」斯考特捏了捏鼻樑，沉聲說道，「如果我想的沒錯的話，索斯，你擁有常人十幾倍、甚至是幾十倍的恢復能力，包括魔力與精神力的恢復，就是你的天賦！」

「天……」江哲一時之間有點愣神。

這時，那個拳頭大小的火球忽然發出陣陣『嘶嘶』的聲響，驚得斯考特急促喊道，「索斯！」

「唔？」江哲還沒反應過來，而艾倫已經嚇地發不出聲了。

望著火球已經發出淡淡的不協調的白光，斯考特微微吐了口氣，摘下眼鏡放到口袋，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索斯，你知道二級的【火球】與一級的【小火球】兩個魔法之間最大的差別麼？嘛……雖然威力遠遠比不上三級的【爆裂火球】，但是一樣會炸……」

「轟！」

第二十章 特殊的天賦（二）

遠超常人的恢復能力就是自己的天賦麼？

確實，就像斯考特說的，自己可以長時間地維持火球術，而且感覺到絲毫的魔力流失，也就是說，只要自己願意，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維持這個魔法麼？

但是這種事……

「索斯，你是不是想說，這種事只要是資深的魔法師都辦得到？」靠在床頭翻書的斯考特說道。

疑惑地轉頭望了一眼斯考特，江哲古怪說道，「這你也知道？你會讀心術？」

「嘿，」斯考特顯然感覺有些好笑，翻了一頁書自嘲說道，「那可是高級的心靈系魔法呢？就算是六年級也不一定學得到，你認為我會？」

「那你怎麼知道的？」

「很簡單！」說著，斯考特合上了書本，望著江哲表情古怪說道，「從早上開始，你就對著那個火球喃喃自語，隔得那麼近，我能聽不到麼？」

感情是我自己說的啊？江哲無語了，托著額頭歎了口氣，正要說什麼，那邊斯考特急急說道，「控制住火球，該死，我可不想再被炸第二次！」

「抱歉抱歉！」回想起早上的事，江哲有點汗然。

起身坐在床邊，斯考特端詳了一下江哲施展的火球，皺眉說道，「確實，如果是資深的魔法師，確實也可以做到二十四小時維持這個魔法，畢竟這只是一個二級魔法，它並不會消耗多少魔力，當然，這是對那些魔法師而言……但是索斯，我不認為有一個一年級的新生，能長時間地維持這個魔法！」

「說得也是……」江哲這才想起，自己現在僅僅只是一個一年級的新生而已。

「我記得大魔法師墨菲·唐納德的《論魔力與冥想》中提到過，冥想時的魔力恢復與平時的魔力恢復，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觀念！在冥想時，一位大魔法師從外界吸收的魔力要遠遠高於一位魔法師學徒，這主要體現在精神力與控制力上；但是在平時，魔法師的魔力也會漸漸恢復，這與魔法師的精神力與控制力並沒有多少直接關係，而是取決於該『容器』的容量！而你索斯，現在只是學徒，就連見習魔法師也稱不上，體力的魔力只夠施展一到兩次火球術，這樣的大小的『容器』，卻可以像一位資深魔法師一樣長時間維持一個二級魔法，這難道不是一種天賦麼？」

「你的意思是……」失神地望著斯考特，江哲摸摸下巴沉聲說道，「如果擴展本身的『容器』，恢復的速度要更加……」

「非常有可能！」斯考特點點頭，隨即玩笑說道，「可能到以後，你可以長時間維持六級魔法也說不定呢……那可是大魔法師都不一定辦得到的事哦！」

「那怎麼擴展這個容器呢？」

斯考特愣了愣，攤開雙手無奈說道，「索斯，我和你一樣，只是一個一年級的新生，你別以為我什麼都知道好麼？」說著，他點了點額頭，深思說道，「擴展『容器』的最好辦法，就是冥想，但是對於你不怎麼實用……」

可不是麼！江哲苦笑著，對於他而言，冥想與睡覺沒什麼區別，反正結果都會睡著，別說什麼很難，他是根本做不到冥想時『心靈的絕對靜止』。

無法學會的冥想的人，根本不能成為一位魔法師啊！

嘖！

果然只有耗盡魔力這一條路麼？

可是這樣的話，又不是回到起點了麼？

江哲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遊戲中的低等級學徒，本身只有二十點魔力，而施展一次火球需要十點魔力，兩次就耗盡了體內的魔力。但是這個低等級學徒又擁有一個天賦，每秒恢復一點魔力，剛好於維持火球所消耗的魔力的持平……

不管這種天賦以後會變得多麼叫人羨慕，但是就現在而言，真是雞肋啊！

可能有人會說，那不是很好麼？十秒就可以施展一個火球。

但是拜託，那只是一個借用數據的比方而已，按著霍得教授的說法，元素的親和力並不是按施展魔法的次數而定的，而是與元素的相處時間，就好比江哲能長時間維持火球術，那麼長此以往，他對於火元素的親和力，要遠遠超過別人。

當然，好處也最為明顯，聚集火元素的速度加快，減少受到的火系傷害，甚至有可能達到瞬發的境界……

但是瞬發什麼呢？瞬發火球？

那可不是江哲希望的！

對於無法冥想的江哲來說，能擴展容器的唯一辦法，可能就只有耗盡魔力這一特殊途徑，但是……

到底是選擇元素親和力，還是選擇『容器』本身呢？

江哲苦惱著。

忽然，他愣住了，他發覺了自己的觀念中一個誤區。

幹嘛要想著解除上一個火球，重新施展該魔法，以達到耗盡魔力的目的呢？

對呀，為什麼要解除呢？

「菲艾瑞鄂貝阿咯拉！」

「呼哧！」又一個拳頭大小的火球出現了。

「喂喂！」這一切，讓斯考特看得目瞪口呆，「索……索斯？！」

果然！

操控兩個火球果然是非常的吃力啊！

在第二個火球出現以後，江哲很明顯地能感覺到魔力的消耗，但是比起魔力，精神力的消耗更讓他有些吃不消。

「雙重施法？」斯考特推了推眼睛，喃喃說道，「索斯，有什麼感覺？」

「非常吃力！」江哲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隱隱出現了斯考特說的魔力耗盡時的後遺症，感覺頭暈、噁心。

「鎮定！鎮定，夥計！」平時十分冷靜的斯考特好像看到了什麼奇跡似的，圍著江哲一個勁地說道，「別注意魔力的流失，調整呼吸，靜下心來……不不！別讓這兩個火球靠在一起，會炸的！」

「你說的倒是輕鬆，」滿頭大汗的江哲苦笑說道，「關鍵是我靜不下來啊……」話音剛落，他表情一愣，他忽然感覺上體內湧出一股很平和的魔力波動，很舒服，就好像是酷暑裡的一場細雨，讓自己急躁的心瞬間就平靜了下來。

「呼……控制住了，現在怎麼做？」

「別急，別急，」斯考特推了推眼鏡，死死盯著半空中的兩個火球，徐徐說道，「慢慢分開它們……對！唔，嘗試去讓他們轉動看看……對，就這樣……太不可思議了！」

「呼！」望著空中慢慢漂浮著的兩個火球，江哲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比起那些的不適的感覺，他心中充滿了喜悅：嘿！無法冥想又怎樣？

江哲小心地控制著那兩個火球，讓它們在自己掌心上方轉著圈，兩個火球上時而散發出的淡淡白光，這都是處於危險狀態的徵兆，但就是這種新鮮的刺激與成功的喜悅，讓江哲興奮不已。

比起相對『瘋狂』的江哲，斯考特倒是要謹慎地多，一邊舉著厚厚的書擋在面前，一邊說道，「集中注意力，索斯，左邊那個快要炸了……很好，右邊，右邊那個！呼……」

「你能不能不說話啊……」江哲苦笑著。

足足過了五分鐘，江哲才漸漸熟悉了操控兩個火球的感覺，畢竟，要將注意力一分為二，同時掌握兩個火球的情況，對於初學者的江哲來說，十分有難度。

「真不知該用怎樣的語言形容，」搖搖頭，望著江哲收回了右手，僅僅靠著精神力操控兩個火球在身邊搖搖晃晃地漂浮，斯考特推了推眼鏡說道，「要是再多幾個火球，就很像四級魔法【火盾術】了……喂，我只是隨口說說！」

「放心！」江哲微微笑著說道，「現在我都感覺十分吃力，哪有餘力再召一個火球？」

斯考特這才鬆了口氣，望著漂浮在江哲身旁的兩個火球，懇誠說道，「【火盾】也好，【連珠火球】也好，其實可以看做是的多個削弱威力的【火球】集合，如果你可以這樣維持下去，你根本不必去學那兩個魔法……雖然在施法速度上慢得多，但是論威力……」

話音未落，宿舍的門推開了，艾倫一陣風似的跑了進來，不顧一切拉過江哲急促說道，「夥計們，今天可是有黑魔法防禦術的課程啊，阿米克斯教授可不是好說話類型，快……」說著，他眼睛猛地瞪大，手指顫抖地指著江哲的身後。

「你個蠢貨！」斯考特咬牙切齒罵道。

「轟！轟！」

※※※※

黑魔法防禦術是瑞奧克斯學院的必修課之一，是每一位被要求必須掌握的科目。

不同於江哲主修火系青魔法課程時寥寥幾十個學生，黑魔法防禦術課程可不止這個數目，整個一年級的學生都必須上這門課。

教防禦術的是一位老魔法師，一個很頑固、很守時的老頭，薩勒特·阿米克斯。

阿米克斯教授並不是一位大魔法師，但是據傳聞，這位教授具有大魔法師的實力，性格古怪，沉默寡言，據說是一個很嚴厲的老頭。

值得一提的是，阿米克斯教授曾經發表過一篇《暗能量的提煉》，主要講述如何提煉元素陰暗面的能量，受到業內魔法師們的一直好評，但是該書經魔法師協會一致認定：不具大魔法師級實力者，不得翻閱此書。

至今這本書還鎖在皇家魔法師圖書館以及瑞奧克斯圖書館六層。

說遠了，話說江哲三人匆匆忙忙趕到黑魔法防禦術教室時，課早已開始開始了，阿米克斯教授正站在昏暗的教室前侃侃說著……

「前幾天我說過，黑魔法防禦術，就是利用外界的元素，達到中和、吸收、防禦、反彈等一系列的目的，你也可以利用這門學術禁錮你的敵人的魔力，一個被禁錮魔力的魔法師，幾乎不具有任何威脅性，這一點，我希望各位……」

剛說到這，教室的門吱嘎一聲打開了，教室裡的學生詫異地望了一眼門口，隨即便是一陣哄堂大笑。

只見江哲三人穿著髒兮兮的魔法長袍站在門口，領頭的艾倫更是罩著一臉的黑塵，可憐兮兮說道，「很抱歉，教授，我們……」

阿米克斯教授轉過頭來，上下打量著三人，尤其三人身上殘留的元素痕跡，抽了抽鼻子。

這種量……已經有人學會【火球】了麼？

「教授？」艾倫縮著腦袋可憐兮兮問候道。

掏出口袋中的懷表看了一眼，阿米克斯教授望著門口三個小傢伙，沉聲說道，「如果你們有什麼比這門課更重要的事，我很樂意聽你們的解釋！」說著，他頓了頓，冷著臉繼續說道，「如果沒有的話，這種情況請不要再出現第二次，否則，你們就不必參加年末的考核了！」

「是的，阿米克斯教授！」艾倫縮了縮腦袋，三個小傢伙灰溜溜地來到教室的後方坐下。

在三個小傢伙經過身邊的時候，阿米克斯教授望了一眼江哲，他能明顯感覺到圍繞在那個小鬼身邊的火元素……

看來是這個小鬼了……有意思的小鬼！

咳嗽一聲打斷了教室中新生們的哄笑，阿米克斯教授板著臉說道，「笑什麼？在我這門課上，除了回答我的問題之外，其餘的時間就給我閉上嘴！」

話音剛落，教室頓時鴉雀無聲。

「很好，」阿米克斯滿意地點點頭，走到教室的黑板前，用手敲了敲黑板，頓時黑板上浮現出一些列的字體符號。

「在學會速記魔法之前，你們最好把我說的話全部記下來，別吝嗇你們的墨水與精力，在我看來，這些一文不值！記住，黑魔法防禦術不同於青魔法的防禦魔法，兩類魔法有著根本的差別，一般來說，黑魔法防禦術的手段是扭曲、吸收和反彈，它並不依靠外界的元素，威力取決於個人的魔力波動，所以說，施術速度非常迅速，我希望你們牢牢記住一些咒語的口訣，否則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你們只能祈禱諸神來救你們！」

教室裡響起一陣細微的笑聲。

阿米克斯冷著臉掃視著教室，指著一個胖乎乎的孩子說道，「我問你，很好笑麼？」

「並不好笑，教授……」那個孩子畏畏縮縮低了下頭。

「那就閉上你的嘴！」說著，阿米克斯一轉身，繼續授課，「你們應該要瞭解，黑魔法防禦術，是魔法師最後的防禦手段，當你的火球不能擊退對手，當你召喚的巨石像被對手摧毀的時候，只要你掌握這門學術，你就可以用黑魔法防禦術保護自己，或者拖延時間，準備另外一個魔法，要是對手十分強大，你也可以選擇逃走，這並不丟人！當然，我說的是當你孤身一人的時候，拋棄同伴可不是一件值得稱讚的事，這意味這你將來也會被人所拋棄……好了，翻到九十六頁，黑魔法防禦術除了利用魔力波動外，還有一種手段，那就是五芒星，運用這類魔法時需要十分小心，因為那是屬於惡魔的力量，就好比詛咒……」

「對面這老頭可真有壓力啊……」教室的後方，艾倫耷拉著腦袋低聲說道。

「哼！」冷冷看了他一眼，斯考特低聲冷笑說道，「你應該慶幸，我們身上穿著的魔法長袍刻有基本的減免魔法傷害的魔法陣……」

「喂喂，那可不能全怪我啊，」艾倫很不滿地說道，「要怪索斯，誰叫他……」

「他本來已經控制住了那兩個火球，如果不是你……」想起被炸地滿臉灰塵的事，斯考特恨得牙癢癢。

「行行行，」艾倫投降了，聳聳肩說道，「都是我的錯好麼，夥計？」

「本來就是！」見對方服軟，斯考特倒也沒過分追究，顧自記著筆記，畢竟，黑魔法防禦術中有很多相關知識可以運用到詛咒當中，而詛咒，則是斯考特打算主修的學科。

「斯考特，你剛才說的雙重施法是什麼？」正記著筆記，身邊傳來了江哲的問話。

悄悄望了一眼教室前的阿米克斯教授，斯考特低聲說道，「雙重施法……這是一個屬於魔法師獨有的技巧，需要一定的控制力，我在書上看到過。實力強大的黑魔法師都可以辦到，一般來說，施展的魔法為同個、或是同系，只有大魔法師可以做到同時施展兩個不同系的魔法，也就是說，大魔法師可以同時運用兩種不同的元素，甚至將其混合，產生另外一種元素，就好比火元素與水元素混合，產生雷元素。

總而言之，雙重施法是每一個大魔法師說必須掌握的，是使用復合魔法的前提……」

「復合魔法？」江哲愣了愣，正要說什麼，卻見斯考特表情玩味說道，「那需要強大的魔力與控制力……」

得！自己現在施展兩個火球都覺得吃力呢！江哲自嘲得搖搖頭。

「現在感覺怎麼樣？索斯？」

「還行，頭還有點暈，不過好多了……」

「能感覺到魔力的恢復麼？」

「能吧，就是感覺很慢……」

慢？斯考特手中的筆一頓，哭笑不得。

又不是用冥想恢復魔力，你既然能感覺魔力的恢復，這已經很了不起了，你還……

苦笑著搖搖頭，斯考特微歎說道，「真是令人羨慕的天賦啊……」

「呵，」江哲微微一笑，說道，「魔法師的實力，取決於知識量，不是麼？」

斯考特笑了笑，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在古魔法史考核前，這個和江哲同樣沒有接受『記憶術』魔法的傢伙，可是僅僅只用了一整天的時間，就將那厚厚幾本書全部背了下來，讓江哲與艾倫目瞪口呆，外加眼紅不已。

一個小時左右的黑魔法防禦術課程很快就結束了，而三人當中，只有斯考特是認真聽完了整堂課，其餘兩人，艾倫一同往日，用書本擋著腦袋呼呼睡著，江哲則望著窗外，表情時變，右手做著各種手勢，顯然是在回味剛才操控兩個火球時的感覺。

「好，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教室前的阿米克斯教授收拾了一下，鄭重說道，「下一堂課，我會請你們其中幾位施展一下黑魔法防禦術，所以，最好你們牢牢記住我所教的咒語，這關係到你們年末的考核，就這樣！」

「還得考核啊……」江哲無力地撇撇嘴。

「誰叫這門課是必修的呢？」說著，斯考特用手肘推了推江哲，揶揄說道，「知道麼，索斯，那個法華利亞家族的女孩回頭看你好幾次了，你應該為此感到榮幸……」

「我可不覺得有什麼榮幸的！」望著那個女頭髮女孩眼中的輕視，江哲有些哭笑不得。

其實這要怪霍得教授，誰叫他在課上都喜歡提問江哲呢？如果江哲回答不出，那麼霍得教授下一個點名的，一定是那個叫拉維亞·法華利亞的女孩。

很顯然，是霍得教授借此激勵江哲，讓這個一直在自己課上睡覺、走神的小混蛋集中注意力，但是這效果嘛……

除了讓江哲引起了那個成績很好的女孩的敵意，霍得教授一無所獲。

當然了，對江哲充滿敵意並不是只有那個紅頭髮的女孩，一年級的新生中有很多敵視江哲，不過，與其是說是敵視江哲，不如說是輕視『平民』。

瑞奧克斯並不是單單只對貴族開放，但是學生中貴族與平民的比例差距還是十分的懸殊，不管怎麼說，確實是貴族比較容易成為魔法師，這很有可能是因為血統的原因。

自古以來，兩個魔法師的孩子，一出生就擁有超越常人的天賦，這事屢見不鮮。

就好比皇家首席大魔法師維斯頓，他本身就是出身貴族魔法師家庭，擁有超常的天賦。

不是有句話麼，天才，百分之一是靈感，百分之九十九是汗水，但那百分之一的靈感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要重要。

用這句話來形容魔法師，恰如其分！

但是瑞奧克斯並沒有捨棄平民，因為平民中也會出現超越常人的天才！

就好像江哲……

隨著日子的一天天過去，霍得教授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圍繞在這個孩子周圍火元素，也越來越看重這個小傢伙，但是不管怎麼說，他還是沒有教授江哲新的魔法。

哪怕別的孩子們已經在嘗試著施展二級的各種魔法，而霍得教授讓江哲做的，仍是熟悉火元素、瞭解火元素，親和力、元素排列是霍得教授最常說的話，不過最近，從他口中又冒出了一些新的詞彙。

比如說……壓縮。

第二十一章 諸多麻煩

壓縮這個詞彙，江哲並不陌生，至少前世會經常使用到，比方說解壓縮軟件？

但是很明顯的，霍得教授口中的壓縮並不是指什麼軟件，要壓縮的也不是什麼文件，而是元素——具體點說就是元素的週期排列！

在瑞奧克斯呆了足足三個月後，江哲對於魔法和元素的認識顯然要比一開始瞭解得多。

魔法師施展魔法，其實可以看做是利用體內的魔力波動，使得外界某種元素以一個特定的排列來體現，威力與施展速度則取決於施術者本身的魔力波動和對該元素的親和力——本身魔力波動越強、對該元素的親和力越強，則該魔法越具威力，施展速度越快。

眾所周知，魔法師施展魔法的過程，大致是凝聚魔力、吟唱咒語、魔法成形三個過程，大魔法師可以減少或者免去前面二者，當然這裡先不提。

第一步，凝聚魔力，其實這也包括集中注意力，是施展所有魔法的前提，就算是大魔法師，如果不能集中注意力，那麼施展出來的魔法，是遠遠達不到平常的威力的。

第二步，吟唱咒語，包括使用手勢、道具，主要目的是使體內的魔力波動與外界元素溝通，借用了外界元素的力量。而咒語的作用，一是平靜施術者的心神，二則是加快與外界元素溝通的這個過程。對於資深的魔法師而言，這個步驟可以忽略。

說到這裡，有件事不得不提，曾經有不少魔法師認為，咒語能使魔法的威力變得更強，其實這是一個誤區。

我們都知道，魔法的威力取決於被凝聚的外界元素，而這個過程與施術者的魔力、以及他對於某種元素的親和力有直接的關係。

為什麼大魔法師施展魔法的威力要遠遠高於一個學徒？那是因為大魔法師『溝通』的外界元素要比該學徒多得多！

同樣的，一位擅長土、火兩系的魔法師，與一位專精火系的魔法師，除去兩人魔力與階位的差距外，凝聚火元素的速度是大不相同的，原因就是專精火系的魔法師在火元素的親和力上，要遠遠高於前者。

所以，瑞奧克斯一般都建議初學者只學習一種青魔法。

當然了，等到你成為了大魔法師，等到你對於一種元素的親和力達到一個恐怖的狀態之後，你也可以再修另外一種魔法，斯考特所說的『容器』，並不單單指魔力，對於元素的親和力也是這個道理。

扯遠了，言歸正傳。

最後一步就是魔法成形，但是要注意的是，對於不同種類的魔法，這一步存在差異：

一種像結界、幻術，或者詛咒、靈言，它們在魔法成形的一剎那其實已經被施展，若要增加其威力，只能在被施展以後，用額外的咒語加強威力，這類可以稱之為持續魔法。

一種，就好像青魔法中的環狀魔法，比如火環、冰環，同樣是在魔法成形的一剎那被施展，但是不同的是，這類魔法被施展以後，並不能用額外的咒語增強威力，因為魔法已經被施展了，這類魔法，可以稱之為速攻魔法——魔法師用來保命的魔法，大多是速攻魔法。

還有一類就是普通型，像火球、冰箭等魔法一樣，該種魔法成形的時候，可以保持著該種姿態，就像江哲能二十四小時保持火球術一樣，這是該類魔法的特性，但是，這類魔法並不能算做持續魔法，而我們現在要說的，就是這類魔法。

霍得教授說的壓縮，就是指元素的壓縮，以便使施展的魔法更具威力，這個學論其實很早就出現了，而且被魔法師們普遍使用。

理論上說，無論是那種魔法，都可以用壓縮元素的辦法提高魔法威力，但是，壓縮元素的辦法在持續類魔法上並不怎麼行得通，比如結界，這種魔法注重的並不是威力，結界的作用是製造一個對自己有利的魔法環境，只要不被對手破壞就可以了，難道你還能用結界殺死對手不成？如果能用結界殺死作為你對手的菜鳥，那麼你用一個小火球不是更簡單、更快捷？

同樣的，壓縮對於速攻類魔法也不太適用，所謂速攻魔法，它注重的就是施展的速度，一般是當魔法師遇到危險時作為拖延時間的目的而使用——命都保不住了，你還有心情壓縮元素？

所以說，壓縮元素這一學論一般被用在普通魔法中，而該魔法一般是球狀、箭狀，唔……衝擊類魔法也可以使用。

就拿江哲最拿手的火球術來說，魔法成形僅僅只是說明你成功施展了這個魔法，是一個合格的魔法，可以通過考核，但是作為該魔法本身，還沒有結束……

火球還可以被繼續強化，無限制的強化……當然，前提是你得有足夠的魔力，以及控制力。

壓縮也是屬於黑魔法的範疇，從理論上說，你可以把一個房子大的火球，壓縮到只有小孩拳頭大小，甚至是彈丸大小，當然了，一般的魔法師並不會那麼去做，因為那太危險了，一旦控制不住，這個火球就相當於一張通往天堂的車票，還不帶退票的。

在無數個黑魔法師被自己施展的火球炸死後，帝國魔法師協會一致通過，壓縮火球的比例設定為一比四：如果你可以將四個普通大小的火球壓縮為一個，那麼一旦出現失誤，你有足夠能力保障自己的安全，如果四個以上，那麼就得看你的魔法造詣了，當然了，你也可以祈禱神明來救你。

當然，這也並非是絕對的，至少歷史中有位大魔法師曾經將十個火球壓縮到一個火球大小，火焰呈白霧狀，其中的蘊含的恐怖能量叫四周觀看的魔法師直冒冷汗。

在經過無數次試驗時候，黑魔法師們得出結論，壓縮是可行的，尤其對於火系魔法，因為火元素的排列一般比較鬆散，高強度的壓縮，能大幅度提高火系魔法的威力，同時，壓縮這個學論已經屬於黑魔法的範疇，論危險程度，與提煉元素負面能量差不了多少，但是，只有掌握壓縮這門技巧，才能算做是真正的火系魔法師。

※※※※

壓縮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就好比兩杯水，一般人能將這兩杯水合成一杯麼？

當然，也許有人會說，換個大點的杯子……

說真的，這並不好笑……

對於火系魔法師來說，他們並不看重火元素燃燒的特性，對於他們來說，那並不算是一件完全對他們有利的事。

我相信，很多火系魔法師並不會希望在森林與對手交鋒，而更希望在一望無際的荒漠，被自己使出的火焰燒死，那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

一般火系魔法師看重的，是火元素的高溫、灼傷，以及爆炸。

而三點，與火元素的親和力有直接關係，除此之外，就是火元素排列的密集程度了。

像江哲現在施展的火球，充其量只能讓他們被炸得眼冒金星、灰頭土臉，甚至連魔法師長袍上的基礎防禦陣都無法貫穿，這與江哲魔力有關係，與他的控制力有關係，但是最重要的，是火元素鬆散的排列造成的。

畢竟，資深的魔法師甚至可以用氣息吹散一個火球，打散一個水球，但是只能避開冰箭，或者用魔法抵擋，當然，要是對自己有信心，可以選擇硬抗，但是一般魔法師們不會那麼做。原因就是冰元素是由水元素以及風元素構成的，在排列上要比火、水兩種元素密集得多，不容易被打散。

沒有人會怕一個不懂壓縮元素技巧的火系魔法師的，這是霍得教授教江哲的主要原因，因為他十分看好這個叫索斯的孩子——沒有那個新生在入學三個月內，身上的火元素氣息就密集到像這個孩子那種程度的。

「壓縮麼……」躺在宿舍的床上，仰頭望著在天花板一字排開的五個火球，江哲無力地吹了吹落在眼角的頭髮。

在被炸無數次後，江哲得出了結論，壓縮元素，要比同時操控五個火球更加困難……

話說，在三個月後的今天，他已經可以同時操控六個火球了，但是很吃力，而且不能長時間維持，如果不是鍛煉精神力，江哲一般只召五個火球『娛樂』一下。

當然了，這事對江哲兩位室友產生了很大壓力，斯考特最近經常失眠，艾倫是抱著他的騎士盾睡的，兩人都生怕什麼時候被某個火球那麼來一下，雖然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但是……很痛啊！

對於一年級的新生來說，本來課程就少，而江哲除了那必修的幾門課之外，只選擇了火系青魔法，所以，他有足夠的時間訓練自己的控制力。

可能這與他前世一心多用掛扣扣聊天、或者玩遊戲有關，江哲可以做到同時操控幾個火球，讓它們按不同的弧線轉，像一些資深的火系魔法師一樣。

至於用手掌控……曾經有位魔法師說過，如果能同時掌控兩個火球，那麼用不用手已經沒什麼差別的，當然了，如果用手掌控，可以讓火球的速度提高，但是對於訓練中的江哲來說，那並不是重點：他要提高的，是火元素的親和力。

在沒有課的時候，江哲都習慣在宿舍睡覺，也習慣在睡覺前召出五個火球作為『娛樂』，直到睡熟——在響起陣陣細微鼾聲的臥室中，五個火球毫無軌跡地在四周圍繞，書桌上、書架上、床上……那種場面你絕對想像不到的。

斯考特去上幻術課還沒有回來，說起來，他是宿舍三人中最用功的，幾乎包辦了一年級所有的課程，還打算申請兼修二年級的卷軸課程。

艾倫去上了強化術課程，與斯考特一樣，這傢伙也向瑞奧克斯申請兼修課程，但是很遺憾地被學院駁回了，因為他申請的是劍術以及肉搏，瑞奧克斯並沒有這兩門課程……

說話的功夫，兩人已經回來了，但是很奇怪的，兩人並沒有進去，而是在門外議論著什麼……

「斯考特，我想想還是感覺有點……要不，我們等下再來？」

「少廢話，進去！叫上索斯，魔藥學的課程快開始了，要是我這門課當掉了，我就把你……」想起那事，斯考特就恨得牙癢癢。

「喂喂，這不能全賴我吧？」艾倫顯然十分不滿，小聲嘀咕道，「不就知道了幾個低級幻術的咒語麼……」

「你說什麼？」斯考特低頭推了推眼鏡，語氣深沉說道。

「咳，我說，我馬上進去！」話雖這麼說，但是卻看不到艾倫有任何動作。

斯考特顯然有些不耐煩了，皺眉說道，「我說幹嘛啊？你害怕什麼啊？算算時間，索斯正睡著呢！」

「廢話！」艾倫嚥了嚥口水，不滿說道，「就是因為他睡著，我才不敢進去！要不你先？」

「……」無語地翻翻白眼，揮揮手說道，「少廢話，開門！」

「行！」無可奈何地說了句，艾倫深深吸了口氣，對著門低聲說道，「堤歐喔瑞！」

話音剛落，只聽吱嘎一聲，門打開了，只見艾倫稍稍推開一絲，瞅著裡面的情況，他身後的斯考特不耐煩了，伸手一推……

「啊！」只聽一聲驚叫，被推向房間裡面的艾倫猛然看見一個火球衝著自己飛來，下意識地用手抵擋，「喂喂！」

但是火球僅僅是在艾倫面前一晃，轉了個彎便閃開了。

「控制的不錯！」斯考特微笑著對站在房間內窗戶旁的人影說道，「睡得怎麼樣，索斯？」

「還行，就是睡久了有點迷糊，」窗旁的人影揉了揉臉，右手一抬，數個火球依次飛到他手指上方打著轉兒，「沒事吧，艾倫？」

艾倫顯然注意到了，放下雙手用很不滿的語氣說道，「習慣了！」

這時，斯考特注意到了江哲手中的火球，古怪說道，「有什麼進展麼？對於霍得教授說的那個……」

江哲聳聳肩，搖頭說道，「那需要很強的控制力……」

斯考特與艾倫互相望了一眼，暗暗鬆了口氣，心想要是被普通的火球炸下還沒什麼，要是被高壓縮的火球炸下，那可不得了了。

「準備一下，索斯，下午有魔藥學的課！」

「哦？有麼？」江哲疑惑地眨眨眼。

「你睡糊塗了吧？」艾倫嘿嘿笑著，摟著江哲的肩膀說道，「當然有咯！老傢伙說過，只要學了魔藥學，以後就可以製造一種藥劑，在帝國貴族上層很有……」

「啪！」一本厚厚的本直接砸在艾倫腦袋上。

「幹嘛啊？」

只見斯考特推了推眼鏡，說道，「午餐時間到了！」

「是是是……」

隨手拿起沙發上的魔法長袍披在身上，江哲一抬頭，卻見斯考特指著自己身後，回頭望了一眼，江哲頓時明白過來，打了一個響指，五個火球應聲消散。

「哇哦！」艾倫瞪大著眼睛說道，「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了，我還是感覺……不可思議啊！」

江哲聳聳肩，微笑說道，「如果召喚時也有這麼簡單，那就好咯！」

「哈哈，會的，在你成為大魔法師以後！」

「走吧，索斯……喂，艾倫！」

「知道了！」

※※※※

不得不說，斯考特堪稱是江哲見過的所有貴族的典範，守時，有禮。

托他的福，江哲他們從來都是第一批到食堂的學生，享受著熱騰騰的餐食，如果沒有他，江哲很難想像。

吃了午餐之後，江哲他們稍稍休息了一下，便朝著古堡後面的地下花園走去——那裡是魔藥學的教室。

教授魔藥學課程的教授，是一位三十多歲的成熟女性，薇拉·科威蒂女士，以前是瑞奧克斯的學生，曾經一度為帝國研究藥劑，三年前受到凱恩斯老院長的邀請，來瑞奧克斯任教，她的丈夫是一位帝國皇家魔法師。

魔藥學是瑞奧克斯必修的科目之一，所以和黑魔法防禦術一樣，這裡擠滿了學生，不過幸好，這裡要比那個昏暗的教室大得多，不過就光線來說，兩個『教室』差不多，可能是因為這裡種植的植物不喜陽光的關係。

花園中種滿了各式各樣的花草，有鮮花類的，有蔓籐類的，不一而足，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這些植物在艷麗的外表下面，存在著一定的危險，如果你不想突然被一株長滿利齒的鮮花咬住手，我勸你還是別過分招惹它們……

「很高興再一次見到你們，可愛的孩子們！」科威蒂女士微笑著望著花園中的每一個孩子，在經過江哲時，表情愣了愣。

這個孩子，身旁的火元素好密集啊……

「那位同學，別靠近長桌上面那株淡黃色的植物哦！」回過神來，科威蒂女士指著江哲微笑說道。

唔？毫無緣由受到了所有學生的關注，江哲愣了愣，望了一眼科威蒂女士說的那株植物，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科威蒂女士說的那株植物是什麼？那個類似向日葵的玩意？

不得不說，科威蒂女士不提醒還好，提醒了反而讓江哲有點好奇。

趁著科威蒂女士正在授課，江哲靠近那株植物，低下頭細細打量。

就在江哲低下頭的那一剎那，那株『向日葵』的花突然張開了一張長滿獠牙的嘴，朝著他狠狠咬去，驚得江哲急忙退後幾步，在念了幾句口訣之後，右手極快得凝聚起一個火球……

「住手，孩子！住手！」正在授課的科威蒂女士在看到之後一個『閃現』擋在那株植物面前，搖搖頭說道，「我不是叫你別靠近這株植物麼，你這孩子……快解除火球！」

聽著花園中一干學生發出的哄笑聲，江哲無奈地聳聳肩說道，「教授，我什麼都沒做！」

「我知道！」科威蒂女士點點頭，無奈說道，「孩子，這是一株『太陽花』，是靠吞噬火元素存活的，而你身上的火元素氣息非常濃，明白我的意思麼，孩子？解除火球吧，不然這株『太陽花』不會安靜下來……」

得！

「好的，教授！」在身旁艾倫的偷笑中，江哲無力地解除了魔法。

「你叫什麼，孩子？」

「索斯！」

「很迅速的反應，」科威蒂女士點點頭，微笑說道，「我想你的授課教授會很滿意的……」

很遺憾，霍得教授並不滿意……

咧咧嘴，江哲強笑說道，「謝謝，科威蒂教授！」

「好了，孩子們，繼續今天的課程」在叫江哲與那株植物保持一定距離後，科威蒂女士拍拍手，繼續說道，「前幾堂課我們說到藥劑的製作步驟，基本的理論知識我已經反覆告訴大家了，接下去的幾堂課中，我們來試著製作一支精力藥劑，誰能告訴我，精力藥劑的配方，需要哪些植物？」

「我知道……」

「科威蒂女士，是……」

……

「喂！」在隨後製作藥劑的過程中，艾倫用手肘推了推江哲，嘿嘿笑道，「知道麼，夥計，你剛才那手太帥了，帥呆了！好多傢伙都看直了眼……」

「是啊！」很難得的，斯考特附和了艾倫的觀點，表情古怪說道，「你看，索斯，現在還有一雙眼睛盯著你呢！」

「唔？」江哲詫異地一轉頭，順著斯考特的視線望去。

那是一雙很明亮的碧綠色眼睛，而這雙眼睛，江哲絕對不會陌生……

可以說是火系青魔法課程上的『勁敵』了……

一個叫拉維亞·法華利亞的女孩……

得！

望著那雙充滿敵意的眼睛，江哲無語地吹了吹額頭的亂髮，心裡對霍得教授恨得牙癢癢……

而同時，那個女孩咬著嘴唇，望著江哲嘀咕著。

速度……好快……真的好快……

很熟練呢……

沒禮貌的平民……

可惡的傢伙……

第二十一章 諸多麻煩（二）

悲劇啊！

好不容易趕上穿越，來到一個魔法世界學習魔法，幹嘛一定要被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當成仇人似的盯著啊？！

「索斯，作為一位火系青魔法師學徒，竟然記不住完整的火元素排列，我很失望……」

行了，教授，你失望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事了！

再說了，火元素排列週期表有我半個拇指那麼厚，我又不是斯考特，背得出來才有鬼！

話說……你別老用那種激勵小孩子的手段成不？

「那麼，拉維亞同學，你來試著補寫這一段週期表！」

得！

看來自己這位授課教授是用這招用上癮了……

「好的，霍得教授！」

名叫拉維亞·法華利亞的女孩擁有一頭傲人的火紅色頭髮，髮絲很細，色澤很純，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團燃燒著的火焰，而那雙碧綠色的明亮眼睛則是法華利亞家族的最佳證明。

法華利亞，是一個老牌帝國貴族公爵的姓氏，而拉維亞的祖父法華利亞大公，就算是在帝國公爵中也是赫赫有名的，這得益於在幾十年前曾經率軍平定了莫斯抵斯的暴動與叛亂，是極少數帝國授權組織規模的正規軍隊的公爵之一。

所以，也不難怪法華利亞家族的族徽上會有『劍』型的標誌。

說到底，帝國是一個貴族分封制的國家，大多數的軍隊都分散在各個公爵、伯爵手中，在對外戰爭時，充當主力的便是這些公爵、伯爵的軍隊，類似於我們所知道的將軍。

但是不同的是，將軍一般不具備擁有封地的資格，而這個世界不同。

其實，帝國也可以看做是無數個大小不等的公國的組成，而這些公國的首腦便是大公，大公直接授命於大帝，公爵、伯爵等伯爵是按對於帝國的貢獻而設的，本身並不帶有上下級的關係。這裡先不提。

拉維亞·法華利亞是法華利亞大公的孫女，出生在西北的大城市紐蘭，據說剛出生便攜帶魔力波動，而且對於火元素親和力遠遠超乎常人，於是，法華利亞大公將這位他最寶貝的女兒送到了瑞奧克斯學院。

與大多數的貴族子女一樣，拉維亞在來到瑞奧克斯前，便接觸過魔法，當然，因為年紀與身份的關係，公國的魔法師可不敢教她什麼魔法，但即便是這樣，拉維亞對於魔法的認識，要比常人多得多。

這一點霍得教授很早就看出來了。

拉維亞的成績是火系青魔法課上最高的、也是最用功的一位學生，對於火元素的親和力、感知力，以及實際操作，都遠遠高於其餘學生……

就連拉維亞自己也這麼認為！

作為孩子的天性，他們都想成為該課教授最看重的學生，拉維亞也是這樣，從入學到現在，拉維亞幾乎完美地回答霍得教授的每一個提問，霍得教授教授的各種火系魔法、各種技巧，她也一一記在心裡，可是……

最近，拉維亞漸漸發覺，霍得教授並不是因為看重自己而提問，霍得教授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一個擁有一頭暗金色頭髮的、沉默寡言的、不合群的、在課上接二連三走神的、沒禮貌的平民！

那個可惡的傢伙叫做索斯……

說實話，拉維亞並沒有任何看不起平民的意思，這源於法華利亞大公的教導，她也可以容忍『一名沒禮貌的平民』走在自己前面——雖然心裡很不舒服。

但是，對於霍得教授的『做法』，拉維亞從心底裡難以接受，這可能源於她貴族的身份，她感覺自己受到了輕視與屈辱。

不過良好的貴族教育並沒有讓拉維亞產生嫉恨，帶著心中的一點不滿與好奇，她漸漸開始注意那個叫索斯的男孩……

與最初見面的時候一樣，那個傢伙還是那麼的冷淡，這讓拉維亞有些難以理解——平民見到貴族，就算是不巴結，也應該注重禮儀吧？

但是那個傢伙不！

他竟然當著馬車中所有貴族的面，第一個走下了馬車……

他不愛說話，唔……應該是不喜歡與陌生人說話，除了與霍得教授交談之外，拉維亞從來沒有見到過他與班上任何一名學生說話，從來沒有！

他最經常做的，就是在上課的時候發呆——拉維亞想不通，難道窗戶外有什麼比霍得教授教的魔法更吸引人麼？

每當霍得教授提問那個傢伙時，拉維亞心裡就暗暗希望他答不上來，而結果正合她的心意：那傢伙幾乎就沒有完整回答霍得教授提問的時候。

但是望著那傢伙一臉的毫不在意，拉維亞本來因為受到霍得教授誇獎而開心的心情頓時跌入了低谷。

總之一句話，拉維亞並沒有感覺那傢伙有什麼出眾的地方，如果硬要說……那只能說他脾氣挺好，不在意別人的嘲笑與挑釁。

這是拉維亞一開始的認為，但是在三個月後的，她漸漸明白，那個傢伙並不是脾氣好，相反的，她現在反而認為那是一種冷漠……

那傢伙的眼神中時常帶著這種感情……

拉維亞記得祖父曾經教導過，優秀的貴族要學會容忍屬下、或者平民的無禮，拉維亞一直記得……

那個傢伙的做法與祖父說的很接近，但是，從他的眼神拉維亞可以看出，那並不是容忍，而是漠視，是冷淡，是他不屑於是計較……

不屑，難道是因為看不起別人麼？作為一個平民？他有什麼資格？這個除了頭髮的顏色很漂亮外沒有一點優點的傢伙！拉維亞狠狠地咬著嘴唇。

那傢伙只通過補考才通過古魔法史考核的，像很多平民學生一樣。

不過拉維亞並不在意的一點，她在意的，是他身上一天比一天濃郁的火元素氣息。

拉維亞對於火元素的氣息很敏感，她可以感覺到，霍得教授是教室裡面火元素氣息最濃的人，但是他以後，便是那個叫索斯的男孩，而不是自己……

難道在火系青魔法上，那傢伙比自己更有天賦？

還是說自己還不夠努力？

怎麼會這樣，自己從來沒有鬆懈過啊！

終於，在某一天的魔藥學課上，拉維亞見識到了那個叫索斯的孩子施展火球的速度……

快！非常快！

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

而且他施展的火球蘊含的能量，要比自己施展的多得多……

怎麼會這樣……

「拉維亞？」耳邊傳來一聲帶著疑惑的提醒。

「額？」拉維亞回過神來，見霍得教授握著魔棒站在面前笑瞇瞇地看著自己，耳朵頓時通紅，急急忙忙說道，「對不起，霍得教授，我……我……」

「呵呵，」顯然，在多了一名像江哲那樣學生之後，霍得教授對於在課堂走神已經有了很大的免疫力，捏著魔棒的前端笑著說道，「別緊張，拉維亞，我只是想問問你：當一位火系魔法師遇到危險時，他應該使用什麼魔法來保障自己的生命，單以火系青魔法來說。」

拉維亞想了想，站起回答道，「是【火浪術】與【抗拒火環】，教授！」

「很好，非常好，請坐！」霍得十分滿意地讓眼前這位學生坐下，隨即眼神望了望教室後方，微微搖了搖頭。

說實話，在這個教室整整幾十名學生當中，霍得教授最看重兩個人，一個就是眼前的拉維亞，一個就是在後面發呆走神的江哲。

在霍得教授看來，叫拉維亞的女學生是屬於理論型的，這類學生的用功會在課堂上讓所有的教授感到十分滿意，當然了，她施展的火系魔法威力也不弱，但僅僅只是不弱，遠遠達不到霍得教室滿意標準……

可能在這個教室裡，只有那個在後面發呆走神的孩子才能讓霍得教授感到滿意，那個孩子是屬於應用型的，他討厭背任何火元素週期排列，也不愛翻閱資料，他喜歡用自己的方式探索。

記得一開始，叫拉維亞的女孩是班上火元素氣息最濃的學生，但是僅僅三、四個月以後，那個叫索斯的孩子遠遠超過的她，他身邊的火元素濃到連霍得教授都感覺不可思議。

這種成長速度……難道那個孩子一天二十四小時維持著他僅會的魔法、火球術麼？

對於一個初學魔法的孩子來說，那怎麼可能？

但是，那個叫索斯的孩子辦到了！

感覺奇怪的霍得教授曾經去過那個孩子的宿舍，那時候，這個孩子在外面房間的沙發上打盹，身邊搖搖晃晃漂浮著三個火球……

霍得教授看得目瞪口呆，心中驚歎不已。

這個孩子是一個天生的魔法師！

他擁有不可思議的天賦，以及超越所有同齡人的聰明，是天才！

也許，這個孩子真的能做到自己做不到事……

霍得教授已經暗中將江哲當做自己的學徒了，在教授他真正技巧的同時，他給江哲定下的標準，也遠遠不是一般學生能夠達到的。

總的說來，那個孩子讓霍得感到十分滿意，但是嘛……

霍得教授感覺很奇怪，難道自己的課程就那麼的枯燥無聊麼？不應該呀！

唉！如果索斯也能像拉維亞一樣用功，將理論知識全部吸收，那該多好啊……

不過在瞭解江哲以後，霍得教授放棄了，這個孩子，天生就不是能靜下心來看書的料……

而這一切，江哲並不知情。

除了對那個女孩充滿敵意的眼神感覺莫名其妙外，江哲只是單純地不想呆在教室裡——可能是前世待得時間太多了。

另外，比起霍得教授的理論知識，江哲更在意自己能不能更好地操控火元素，以及，能不能達到壓縮元素的步驟……

說實話的，江哲不喜歡漫無目的地看書，他習慣於在遇到問題時再去翻書，這樣更加簡單！

不過嘛，霍得教授似乎為了讓江哲主動地去找尋答案解決問題，除了在一些關鍵的技巧上指點一下以外，一般情況下都讓江哲自己的翻書。

至於去哪，還有比瑞奧克斯的圖書館更好的地方麼？

不過說到圖書館，江哲就不免想到一個人，一個擁有一頭淡藍色頭髮的女孩，狄婭·帕拉斯。

那是一個很文靜的女孩，不知怎麼，江哲有時不免感覺有種熟悉的感覺，說不上來。

兩人經常在圖書館一樓的角落相遇，只要江哲去，基本上就能遇到她，能看到她認認真真地閱讀一類非常厚的魔法書，那種江哲絕對不會去碰的文獻。

就像這樣……

「嗨！」江哲的招呼，從來都是那麼簡單。

「唔？」正認真看著魔法資料的女孩疑惑抬起頭來，在見到江哲之後，露出幾分笑意，撫了撫額頭的亂髮，溫和說道，「最近都沒有見到你呢，索斯。」

「這不奇怪啊，」江哲聳聳肩，在狄婭對面坐下，無力說道，「要不是沒辦法，我可不是很願意來這……」

狄婭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書，捧著臉蛋揶揄說道，「我知道，讓你來這，你寧可去睡覺，對吧？」說著，她放下手來，溫和說道，「索斯，我覺得，既然要成為一位魔法師，多掌握些知識總是好的，不是麼？我記得你學的是火系青魔法啊，我前幾天看到一本《火元素》的書，可能會適合你的……」

「饒了我吧！」江哲無力地搖搖頭。

狄婭的眼神有些失望，不過失望之餘，又感覺有點好笑，她學習水系青魔法的，對於火元素也非常敏感，她能感覺，眼前這名學弟身上的火元素非常濃郁，讓她隱隱有種貼近火焰的錯覺。

「你們的授課教授是霍得教授吧？教到哪了？」

「忘了，」江哲撓撓頭，一邊翻著書一邊說道，「我不太喜歡理論上的東西，感覺那與熟練應用差距很大，我習慣先碰到問題，再去解決問題……」

「咯咯，」狄婭笑了笑，托著下巴望著對面的江哲，輕聲說道，「開學已經很長時間了，霍得教授應該教了你不少魔法吧？」

「沒，」江哲頭也不抬，聳聳肩說道，「我只會一個火球術！」

「火球術？」狄婭愣了愣，感受著對面這個男孩身上濃郁的火元素氣息，詫異說道，「霍得教授只教授了你們一個二級魔法？」她感覺有點難以置信。

「不是我們，」江哲抬起頭來，糾正道，「只是我，他只教我了這個魔法，說是在施展的火球讓他滿意之前，不準備教我任何魔法……」

「怎麼會？」狄婭有些疑惑，忽然看到江哲正沒頭沒腦地亂翻文獻，奇怪問道，「你在找什麼？」

「壓縮元素的技巧之類的。」

「壓……壓縮？」狄婭疑惑地皺了皺眉，突然好似想到什麼，睫毛一顫，不可思議地望著江哲。就算不是學習火系青魔法的她，也不會不知道，壓縮元素，是作為火系強大傷害力的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他……他已經到了這一步了？

這才多少時間啊……

他不是才一年級麼？

壓縮火元素，就連三年級的也不定辦得到吧……

「奇怪了，霍得教授說的就是這一本啊……」小聲嘀咕著，江哲皺眉翻著手中的書。

猶豫一下，狄婭站了起來，走到江哲身邊，輕聲說道，「我來幫你找！」

不得不說，江哲確實不合適從大量的文獻中尋找需要的資料，那本書在交到狄婭手中之後，短短五分鐘之內，狄婭便找到了江哲想要尋找的。

「給！」狄婭將書交還給了江哲，坐在他旁邊帶著疑惑問道，「這麼一個很高級的技巧，而且十分危險，你有把握麼？」

「不知道啊，試試吧，其實我已經試過很多次了，感覺上總差那麼一點，沒辦法，所以來找找資料，我記得霍得教授說過，沒有學會壓縮技巧的火系魔法師，就不能為成為是一個合格的火系魔法師……」

「是呢……」狄婭的嘴唇動了動，帶著心中好奇打量著眼前的學弟，三年級學生都不一定辦得到的事，他……辦得到麼？

想了想，狄婭輕聲鼓勵道，「索斯，我相信你一定能辦到的！」

「嗯！」

兩個小時之後，江哲終於把將他需要的資料用桌上的羊皮紙全部抄了下來。

可能江哲伸懶腰的時候驚動了身邊狄婭，狄婭抬起頭來，望了一眼江哲，輕聲說道，「抄完了麼？」

「嗯！」

「那你準備回去了？」

「是啊！」江哲聳聳肩，說道，「你呢？」

望了望江哲，又望了望桌上還未看完的文獻，狄婭微笑說道，「我也感覺有點累了……」

將借閱的書還回了原本的書架，兩人走出了圖書館。

這時，迎面走來兩個高年級的學生，其中一個正興致勃勃地說道，「不知道今年院長會拿出什麼樣的獎品呢？」

另外一個學生笑著說道，「應該也不會差吧！瑞奧克斯可是帝國最大魔法學院呢！」

說著，兩人從江哲與狄婭身邊走過。

「什麼獎品？」江哲為此十分疑惑。

「這是瑞奧克斯學院傳統，」狄婭微笑著解釋說道，「每年，學院都會組織兩次探險、尋寶的活動，獎品就是剛才他們說的魔杖、寶石等等增幅魔法威力的道具，或者是卷軸什麼的……」

「增幅魔法威力？」江哲的心動了動。

「咯咯，」似乎看穿了江哲心思，狄婭咯咯笑著說道，「但是很遺憾呢，索斯，學院規定，只有四年級以上的學生能夠參與這類活動……」

「額？這為什麼啊？」

微微笑著，狄婭解釋道，「活動的地點在學院後面的樹林，別看它不起看，我聽授課的教授說，其實那是一個結界，樹林深處有一個通往很遙遠樹林的魔法陣，不過好像因為什麼事被廢棄了，但是樹林裡還是出現了許多野獸，有時還會遇到會施展魔法的魔獸，所以學院嚴令禁止學生進入古堡後面的樹林呀……」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最初來到瑞奧克斯時，霍得教授好像是提醒過。」江哲點點頭說道。

「而這次探險就是在那個樹林裡呀——學院的教授們會將獎品藏在樹林的各個隱蔽地方，同時發下一些地圖，上面會標誌著所有藏有『寶物』的地點……」

「那不是很簡單麼？幹嘛只讓高年級的參加呢？只要小心林中的野獸不就行了麼？」

「笨呀！」狄婭嗔道，「還有別的！我說過的，地圖上會標有所有的藏有魔法道具的地點，那麼，路過兩組人同時到達一個地方呢？」

「……」江哲明白過來了，原來這是一個變相測試學員魔法水平的『考核』啊。

「明白了吧，」狄婭咯咯笑著，輕聲說道，「如果參與的人數太多，學院的教授們就忙不過來，再說，一年級的學員，怎麼戰勝得了高年級的學員呢，萬一出現了差錯就麻煩了……」說到這裡，她略帶遺憾說道，「其實我也覺得那比舞會有趣多了，如果幸運女神站在我一邊，讓我得到一顆水藍石鑲在魔杖上，咯咯，那我就更有把握通過今年的年終考核了……」

「隨身攜帶魔杖太麻煩了，我覺得我懶得帶，輕便點的還可以商量……」

「商量？咯咯……」

最後幾句，已遠不可聞。

第二十二章 舉行的活動

瑞奧克斯是一座歷史悠遠的魔法學院，師資力量強大，學院的每一位教授都經過嚴格的魔法師資格等級認證，這是由帝國魔法師協會評定的，如果你想擁有魔法師的頭銜，擁有貴族待遇，那麼參加這個資格評定是必可不少的。

現在在瑞奧克斯學院授課的教授們，大部分就是從這個學院畢業的，雖然不是隸屬皇家魔法師團，但是帝國也授予他們榮譽成員的身份，也就是說，每一位瑞奧克斯的教授，都可以看做是一位貴族，所以，侮辱教授這種可笑的事，是絕對不會發生在瑞奧克斯的。

瑞奧克斯是帝國魔法師力量的儲備，而帝國在某些形式上也可以看作是瑞奧克斯的後盾，每年歷代的薩森王都會將大量資金劃到瑞奧克斯學院名下，一來是希望加強帝國對於學院的控制力與影響力，二來就是助長學院中學生的魔法實力。

在帝國，像魔杖、魔棒、各類寶石以及魔法戒指，都屬於管製品，帝國嚴令禁止在市面上流通這些魔法道具，當然了，話是這麼說，但還是有些地下市場出售這類魔法道具，至於對象，自然就是帝國的傭兵了——就算是一柄附魔的長劍，對於那些不會魔法的傭兵來說，所帶來的好處也是不可估量的。

魔法道具，其實差不多就是指被附魔的武器、首飾等等，當然也包括魔法卷軸。

但是相對魔法師而言，在帝國附魔師數量不是很多，有名的更是屈指可數，所以說，魔法道具總體來說非常珍貴，就算瑞奧克斯培養了無數的附魔師，但是魔法道具還是十分稀少，因為那些大多被徵用於帝國軍隊。

不過，作為帝國最大也是歷史最悠遠的魔法學院，瑞奧克斯學院並不缺少魔法道具，當然，其中也包括一些可以振幅魔法威力的珍貴寶石，而這些魔法道具，瑞奧克斯一般是作為一種激勵的手段，分發給學院中優秀的學生，當然，是指高年級段的。

而江哲聽到的，就是其中一種……

一般來說，院方規定只有四年級以上的學員參與活動，隊伍一般是以同宿舍的三名學員組成，在此期間，院方會請教授們在古堡後面樹林比較隱秘的地方埋下魔法道具，並發下一些帶有所有地點標記的地圖。

同時，院方不限制活動時『搶奪』別的隊伍的地圖，也不限制在活動使用魔法，因為這本身就是為了刺激學員的成長，但是，學院禁止活動時使用五級以上的高傷害魔法，尤其是火系青魔法；限制施展禁咒；限制用黑魔法；嚴令禁止在對方隊伍認輸以後繼續施展魔法；遇到求救的學生，應出手幫助，如果能力不足，需盡快通知附近的教授……

活動是在一些實力強大的教授的監督下進行的，所以就算是有學生受傷，也能及時救援，總的說來，倒也沒出過什麼大的事，畢竟瑞奧克斯是帝國最大魔法學院，就是高層貴族的子弟，也不敢公然在學院裡故意傷害別人。

活動非常有意思，尤其是找到一些珍貴的魔法道具時，但是對於低年級的學生來說，那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看著那些高年級的學生興致勃勃地談論著『樹林尋寶』的事，他們又羨慕、又眼紅，在遺憾之餘暗暗腹議學院。

其實，瑞奧克斯的老院長也不是不想讓低年級的學員參與這個活動，但是，在實力相差太大的基礎上，就算低年級的學員們找到了心儀的魔法道具，也有可能被別的高年級的學員『奪走』，這難免會誘發學生的負面情緒，甚至是仇恨。

老院長並不希望這樣，他希望學院裡每一個學生都用愉快樂觀的態度來學習魔法。

新歷403年7月，各個年級的理論課基本已經告一段落，不管是高年級的學生還是低年級的學生，都進入了應用所學魔法的階段，但是理論畢竟是理論，課堂畢竟是課堂，真正的魔法師之間的對戰，可不會有那麼多時間讓你吟頌咒語——在這個活動以後，大多數的四年級學生，都會明白並且牢牢記住這一點。

而充當『壞人角色』的，一般就是五到六年級的學生，不得不說，瑞奧克斯學院的教學手段十分不一般。

※※※※

齊姆已經一名六年級的學生了，只要在畢業時通過了資格評定考核，那麼他就可以成為一位受人尊敬的魔法師。

與所有瑞奧克斯的學生一樣，齊姆在四年級時也是抱著『期望』、『僥倖』的心理參加學院組織的尋寶活動，但是很遺憾的，途中不幸碰到了一隊六年級的學長，雖然四年級時，一些高級的魔法也陸續向學生們開放，但是對於魔法的應用程度，齊姆還是遠遠不如高年級的學長們。

最終，齊姆與他的兩名室友一無所獲，還受了一些輕傷。

當時他十分氣憤，但是現在再回想以前的事，就覺得比較有趣了，他也打算和以往的六年級學長們一樣，給自己的學弟們好好『上一堂課』，讓他們明白，會施展魔法，與合理得運用魔法，兩者是截然不同的……

「嘿！」

望了一眼圍在噴泉的花壇旁邊嘰嘰喳喳談論『活動』的四年級學弟學妹們，齊姆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以前的自己好像也是那麼興奮，十分期望能得到一件增幅魔法的道具，最好是寶石什麼的，但是……

也好，可以讓他們學會一些課堂上學不到的知識，比如說，真正的魔法師對決！

作為學長，『教導』一下自己的學弟學妹們，這也是瑞奧克斯的優良傳統呢！

正想著，齊姆握著手中的魔法文獻走過一個轉角，這時，轉角處跑過來一個人，兩人收力不及，「砰」的一聲狠狠撞在一起，白色帶著點微黃的羊皮紙撒了一地。

「哎喲！」難以想像，齊姆就感覺自己好像是撞上一堵牆，尤其是肩膀、以及右腿，痛得厲害，呲牙咧嘴地抬頭，一看對面那人胸口的徽章，卻才發現僅僅是一個一年級的學弟。

這傢伙應該去帝國騎士學院的！

作為六年級的學長，齊姆自然不好和一年級的學弟計較這種小事，揉了揉肩膀，他首先開口道，「你沒事吧，小學弟……」

「我沒事啊……」那人望著痛得齜牙咧嘴的齊姆，疑惑地撓撓頭。

「你……你主修什麼系的？」

「強化系啊……」

怪不得！齊姆苦笑一聲。

「你……學長你沒事吧？」

怎麼可能會沒事？齊姆是有苦自己知道，但是又不好說什麼，匆匆忙忙拾起地上的羊皮紙，說道，「沒事，下次注意就好了……」說著，他匆匆忙忙離開了，他感覺被一個一年級的學生差點撞到在地，作為一名六年級的學長，實在是有夠丟臉的。

匆忙之餘，他沒有發現轉角處還拉下了一張羊皮紙……

「咦？這是什麼？難道是那人掉的？」

疑惑地拾起地上的羊皮紙，艾倫皺著眉瞅著，他發現這好像是一張地圖，有點像古堡後面的樹林，但是這上面一個一個的叉叉是什麼？

「難道是……」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艾倫張了張嘴，望了望左右，見四周並沒有人注意，眼珠一轉，嘿嘿笑著便將那張地圖藏入了魔法長袍中……

※※※※

而這個時候，我們的江哲同學正坐在宿舍中沙發上對著一個火球發呆，在他旁邊的沙發上，斯考特握著一隻筆，專心致志地對付著手中的魔法書……

「嘖！」江哲皺了皺眉。

「唔？」斯考特下意識地一抬頭，同時表情有點不太自然，「出……出了什麼事麼？」他死死盯著江哲手中的火球。

「感覺元素之間的排斥力很強，如果硬來……」

「千萬別硬來，」見那個火球時而發出危險的白光，斯考特露出幾分慘笑，稍稍向一旁挪了挪，遲疑著說道，「壓縮元素可不能亂來的，尤其是像你這樣的……千萬不能亂來啊，這可不比單純的【火球】……」

「安了！」相處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江哲與這兩名室友也算是熟識了，所以說話有時顯得有些隨意，「你都說了好幾次了……」

正說著，江哲表情微變，只見火球中間隱隱裂開一道縫隙，從中發出危險的白光，唬得斯考特臉色慘白，「糟糕……」

「轟！」倒不是那火球真的炸了，而是出自江哲的嘴。

「……」望了一眼重新煥發紫紅色光芒的火球，斯考特很無語地撇撇嘴，在沙發上坐下。

在熟悉之後，他也慢慢瞭解了自己兩位室友的性格。

首先是艾倫，性格外向，無論是熟悉的，還是不熟悉的，都能混得開，毫不在意自己的嘲諷，是一個胸襟很大的貴族子弟，不過他那種隨意不嚴謹的生活作風，斯考特還是不能接受。

後來斯考特才知道，其實艾倫的父親原本並不是貴族，只是一個商人，說好聽點是成功的商人，說難聽點就是暴發戶，那個伯爵的爵位只是用金幣買來的，對此，斯考特在釋然之餘，感覺十分無語。

相對於艾倫而言，索斯的性格就比較像自己了，平日不愛說話，尤其是對陌生人，但是在熟悉以後，斯考特發現他並不難相處，唔……應該是一個很隨和的人，有時也會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但是很少。

「啪！」一個響指，江哲解除了那個被壓縮過的火球，重新召了五個火球出來。

對此，斯考特暗暗鬆了口氣，對他而言，剛才那個火球帶來的壓力要遠比這五個普通火球大得多。

「還是差一點麼，索斯？」

「不，」右手把玩著火球，讓它們在半空中無次序漂浮著，江哲搖頭說道，「已經有點頭緒了，不過感覺還是有些控制不住……我想如果是霍得教授，應該很簡單就能辦到吧……」

斯考特淡淡一笑，翻了一頁手中的書，頭也不抬說道，「當然了，霍得教授是火系青魔法的授課教授，不過我可沒聽過從一年級的學員就能達到這一步的，我認為你畢業以後很有可能被邀請留在瑞奧克斯，到時候，或許霍得教授會辭去火系青魔法教授的職位，單一輔導你也說不定……」

「畢業？」江哲苦笑著，躺在沙發上長歎說道，「我還欠學院五百個金幣呢……」

「聽我說，那並不是什麼大數目，」放下了手中的書，斯考特推了推眼鏡，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和艾倫都可以替你出……」

「謝了，不過還是算了，」搖搖頭，江哲輕笑著，用很認真的語氣說道，「這我知道，你和艾倫都是貴族出身，聽說艾倫的父親還經營著一個商會，但是我並不想在這方面……」

「呵呵，索斯，你誤會了，」斯考特淡淡笑著，帶著幾分自嘲，「其實這也是貴族的一種投資，我……我父親說過的，尤其是向你這樣具有才華又正值的未來的魔法師，應該是所有的貴族都願意結交的吧……」

聞言疑惑地望了一眼斯考特，江哲笑道，「你說話真的很直接，斯考特！」

「是麼？」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可能是因為見到的事多……」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抬頭問道，「索斯，你對於貴族有什麼看法麼？」

「沒什麼感覺！」江哲聳聳肩說道。

「果然像你說的話，」斯考特淡淡笑道，「其實我看得出來，你對貴族的印象並不是那麼好，也難怪，現在帝國的貴族們，確實很難給人留下好的影響……尤其是一般的沒有爵位的……」

「平民？」

「……」自嘲搖搖頭，斯考特苦笑說道，「你說話也一樣直接啊，索斯。對，就是這樣，但是以前的貴族可不是這樣的，正直、溫和、有禮、守時，就像我祖父，我認為我祖父才是一位真正的貴族！」

「祖父？」江哲愣了愣，一般來說，不應該是父親麼？

「那你父親呢？」

斯考特沉默了一下，推了推眼鏡低聲說道，「一個庸俗的無聊貴族而已！」話語中充滿了嘲諷與冷漠。

「……」

「算了，不說了。那傢伙呢？」

「艾倫？」見斯考特刻意岔開話題，江哲也不想深究，畢竟那是他家的私事，於是順著他話說道，「從早上就沒看到他，聽他說，強化系的教授十分看好他……」

「你是聽他說！」掛起熟悉的嘲諷般笑容，斯考特說道，「我可是聽說他在課堂上出手太重，把別人給打趴下了，那傢伙真該去騎士學院的……」

話沒說完，宿舍的門「吱嘎」一聲打開了，艾倫探頭探腦地進來，可能聽到了，詫異問道，「說誰呢？」

「就是說你呢！」斯考特皺眉說了一句，隨即看到艾倫臉上的古怪笑容，疑惑問道，「遇到什麼好事了？難道是教授又請你喝茶？」

「呸呸，哪能呢！我碰到好事了，夥計們！」

「哦？」江哲愣了愣，操控著五個火球在艾倫眼前一晃，笑著說道，「有什麼好事啊？」

「你聽他胡說，」斯考特推了推眼鏡，望著艾倫說道，「說來聽聽，未來的大騎士！」

「是戰鬥法師！」艾倫反駁一句，逕直走到江哲與斯考特對面的沙發坐下，小心翼翼從懷中取出一份羊皮紙，「看！」

「這是什麼？」斯考特很疑惑地接過來一看，才發現是一張標記著十幾個叉叉的地圖。

「嘿嘿，」怪笑兩聲，艾倫低聲說道，「沒發現麼？這張古堡後面樹林的地圖，我估計，應該是以前的魔法師留下的、藏有寶物的地點……」

「那也太多了吧，這標記！」斯考特冷笑說道，「還以前的魔法師，你這傢伙難道不知道這是學院的傳統活動麼？那是院方的教授故意在樹林裡藏著的，也不是什麼寶物，只是魔法道具！還寶物……你個蠢貨！」

「真的？」艾倫愕然地望著江哲，江哲聳聳肩，搖頭笑道，「好像是這樣，而且學院規定只允許四年級以上的學員參加……」說著，江哲便將他從狄婭那裡聽說的事重複了一遍。

「嘖，」艾倫失望地埋在沙發中，無力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呢，既然沒用，丟了算了……」說著，他忽然想到什麼，猛地坐起，問斯考特道，「斯考特，你說這玩意，多麼？」

不明白他的意思，斯考特皺眉說道，「我聽說好像只有一百多份吧，不是每一個高年級學員都能拿到的，所以活動時，院方允許學員『搶奪』別人的地圖，以減少競爭對手，畢竟雖然是魔法道具，不過其中可能也會有一些珍貴的東西，比如說增幅魔法威力的寶石什麼的……你想做什麼？」

只見艾倫伸手從斯考特手中拿過地圖，嘿嘿笑著說道，「如果說，我們偷偷去怎麼樣？雖然我對那些魔法道具不是很感興趣，不過想來應該非常有趣，要是幸運的話……」

「想都別想，」斯考特打擊道，「就算有了這張地圖，教授們也不會讓我們這些一年級的參加——單單是我們的話，可能一下子就被發現帶了出來。」

「所以說，如果不單單是我們呢？」艾倫嘿嘿笑著。

「什麼意思？」

望著露出疑惑表情的江哲與斯考特，艾倫低聲說道，「把這張地圖複製幾百份，賣給學院的學生——我想應該有很多人像我們一樣，而且你也說了，不是每一個高年級學長都有的，我們自己留一份，其餘的一個金幣一張賣了，我想，到那時候，可能院方會默許也說不定，就算不默許，學院那麼多人，我們說什麼也能賺個幾千的金幣……我們三人平分，索斯，怎麼樣？」

這傢伙……

好像明白了什麼，斯考特望了一眼江哲，低頭深思道，「說得輕鬆，我看這地圖可是用撰畫魔法卷軸的方式製成的……我沒什麼把握，不過可以試一下……」

似乎是明白了什麼，江哲猶豫說道，「喂，斯考特，艾倫，我……」話還沒說完就被艾倫打斷了，「什麼啊，這活動不是挺有意思麼？到時候你們就看好了，什麼叫戰鬥法師！」

無語地翻了翻白眼，斯考特拿過艾倫手中的地圖，淡笑說道，「這麼說的話，我倒是也對高年級的詛咒十分感興趣——上個月在圖書館找到了幾條關於詛咒的咒語，不過卻還沒有施展過，試試效果也不錯……」

「喂喂，院方不是規定詛咒在三年級時才能學麼？」艾倫詫異說道。

「你管我！」斯考特推了推眼鏡，轉而對江哲說道，「我覺得這傢伙說得還算不錯，賺來的金幣我們三個平分，如果到時院方萬一追究起來，那我們三個也不許跑——誰也不吃虧，誰也不佔便宜，怎麼樣？」

「呵！」江哲淡淡一笑。

什麼叫誰也不佔便宜？一來瑞奧克斯的校規本來就是比較溫和的，二來，自己兩名室友都是貴族出身，兩人並不缺錢，怎麼會在意對他們而言區區幾百的金幣？

他們會這樣說，主要是因為自己拒絕了由他們替自己出那五百金幣入學費用的提議，這才這麼說……

如果是一開始，江哲八成會猶豫，但是現在，三人基本上已經混熟了，再拒絕恐怕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那……那我需要做些什麼？」江哲猶豫著問道。

「不單單是你，是你們！」斯考特微微一笑，說道，「艾倫，去教授那邊取一些墨水來，索斯，你去圖書館帶些羊皮紙來，房間裡不多了，至於撰畫，你們兩個沒有都修魔法卷軸的課程，就交給我吧……」

「這……」江哲自然知道撰畫是一件十分累人的事，顯得有些猶豫。

見此，艾倫嘿嘿笑道，「擔心院方追究？安了，瑞奧克斯有哪條規定寫著不能這樣的？老傢伙經常說，要時刻注意商機，看到機會就得搶先下手，絕不猶豫！額，這是我家祖訓……」

斯考特聽得十分無語，撇嘴嘲諷說道，「我以前認為你應該去帝國騎士學院，但是現在發現我錯了，你應該去做商人的……」

艾倫倒是毫不介意，聳聳肩說道，「老傢伙以前就是這麼想的，他一直說，在這個世界上，財富要比權利更加容易引誘別人賣命，還一直說什麼自己是一個成功的商人，還想讓我也成為一個出色的商人，後來聽說有個魔法師的頭銜更容易受人尊敬，所以就把我給捆這裡來了——畢竟，魔法師的稱號是無法用金幣買來的……」

「行了，我們可不想聽這些，」打斷了艾倫的話，斯考特望著江哲說道，「活動好像是十天以後，時間不多了，索斯，我們得加緊，到時你也免不了得一起撰畫一些，那傢伙我信不過。」

「喂喂！」正喝水的艾倫對此表示十分不滿。

「嗯！」江哲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說實話，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欠人情的人，就算是瑞奧克斯學院也一樣，在入校的這段時間，他時常為那五百個金幣發愁。

說實話，他並不擅長賺錢，再說，五百個金幣對他現在而言，確實是一個比較巨大的數字，至於當初會那麼說，只是迫於形勢而已。

※※※※

一星期後，就在歷年瑞奧克斯準備『樹林尋寶』活動的前夕，學院中發生了一件比較稀奇的事……

往年因為這個活動的獎品而顯得『珍貴』的活動地圖，此刻竟然在學院中大量被販賣，一個金幣一份……

或許對於帝國的平民來說，一個金幣可以讓一家人很充裕地過上好一段時間，但是在瑞奧克斯學院的貴族學員眼中，一個金幣與一個銀幣顯然沒有多大差別，短短幾天，斯考特主筆的『地圖』就賣出了幾百份——大多數是被低年級的學員買去，尤其是一年級的——他們並不是都知道活動只限於高年級學員。

瑞奧克斯的教授們在聽說這件事時，多半是驚愕外加哭笑不得，這個看似活動、其實卻是變相魔法考核的教學手段已經實行十幾年，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呢。

主管瑞奧克斯教育規章制度的曼赫特教授聽說這件事以後也感覺難以作出決定，畢竟，學院的規章制度並沒有明令禁止學員在學校裡販賣東西，相反的，學院反而是持著支持的態度，支持學員將自己製作的附魔道具出售給學員，甚至是院方。

但是像這次的事，曼赫特教授在執教以來還從來沒有遇到過。

最終，這件事捅到了老院長那……

在曼赫特教授焦急地將這件事告知老院長時，老院長正帶著單片眼鏡，對著一份地圖觀察著，很顯然，他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一年級的孩子，就能做到這一步，雖然還有些地方做的不夠精細，但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難能可貴啊！」

「院長，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比起老院長的慢條斯理，曼赫特教授顯得有些焦急，皺眉說道，「這幾個孩子膽子也太大了，竟然仿造院方發下的活動地圖，我覺得這事應該嚴肅處理！」

「這沒有什麼嘛，」老院長摘下單片眼鏡，抽著煙斗笑呵呵說道，「一年級的孩子，就能仿造到這種程度，說明十分有天賦，對於這樣的孩子，我們不是應該加以鼓勵麼？」

「但是院長，那如果以後每個孩子都像他們那樣……」

「那以後就在這類事上謹慎一些——別因為孩子們的年齡就輕視他們，這一屆的孩子，在我看來都是有天賦的，也許十幾年以後就是帝國的棟樑、我們瑞奧克斯的驕傲，挫傷孩子們的積極性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這……」曼赫特教授猶豫說道，「那這次的活動怎麼辦？」

「唔，」老院長放下煙斗，緩緩站來起來，從落地窗戶望著外面在噴泉花園中的學員，良久笑呵呵說道，「既然孩子們對此有興趣，那就開一次先例：院方默許所有的學員參與這次活動！」

「可是這樣一來，在監管方面就顯得有點薄弱了，再說，我們準備的魔法道具恐怕有點不足啊……」

「這你不必擔心，」老院長呵呵笑道，「暫時停止所有課程，讓所有的教授們都去監管整個活動過程，至於魔法道具，唔……我會在這兩內再籌備一些，到時你們再辛苦一下……呵呵，這次活動，就當是校慶活動吧……」

「這……好吧，」曼赫特教授歎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不過院長，我個人建議對索斯、艾倫·斯堪德、斯考特·奧吉爾這三名一年級學員進行處分！」

「索斯……」望著窗戶外的學員們，老院長喃喃念叨這個名字，隨即面上露出濃濃笑意，「有趣的小傢伙……那就警告一次吧！」

「啊？」曼赫特教授愣住了。

警告？警告也算是處分？至少也得是扣些年終評定分吧？

就在他猶豫著想再開口時，老院長說話了。

「別全部怪到孩子們頭上去，說到底這是院方的疏忽，這些魔法地圖是誰撰畫的？竟然被幾名一年級的孩子們給仿造了，作為教授這是很不應該的，太失職了！下次別讓這種事情再繼續發生！」

「是……是的，院長！」

「那沒事了，曼赫特教授你先回去吧，我和帝國皇家魔法師那邊聯繫一下——既然是全院學員都參與的活動，在獎品上自然不能叫孩子們失望……」

「好的，院長！」曼赫特教授點點頭，轉身走出了房間。

在他離開後，老院長轉過身來，瞥了一眼散開在書桌上的學員資料，微笑著拿起煙斗抽了一口。

一個主修強化系、一個主修幻術系、一個主修火系……

牽制、控制、打擊……

呵呵，看來今年會特別的熱鬧啊……

「呵呵，三個有趣的小傢伙們……不要在一開始就讓別人請出樹林哦！」

第二十三章 真正的魔法師之間的較量

時間回到三天前，也就是江哲他們剛準備仿造地圖的時候……

在宿舍中，江哲與艾倫正圍在書桌旁盯著看，這叫正撰畫地圖的斯考特有些靜不下心來。

「我說，」看了一會，艾倫插嘴道，「你這畫地與原本不一樣啊……」

「我知道！」斯考特皺皺眉，解釋說道，「你以為仿造是那麼簡單的？我還沒有看透這張地圖的紋理，我說過，這是用類似撰畫卷抽的方式製成的，地圖會顯示持有人當先的位置，可不是一般的地圖，我……」正說著，分心的他手一抖，畫出的線條偏了一些。

「你少插嘴！」

「……」艾倫鬱悶地撇撇嘴，可是不長記性的他僅僅安靜了一會，又忍不住開口了。

「我說斯考特，這墨水與羊皮紙，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斯考特手中的鵝毛筆頓了頓，推了推眼鏡用冷颼颼的語調說道，「索斯，你不是想試試火球的威力麼？諾，這傢伙比較能抗，帶他去吧！」

「別別，」看著江哲『不懷好意』的笑容，艾倫連連擺手，說道，「別呀，夥計，我閉嘴還不行麼？」

苦笑著搖搖頭，江哲低聲說道，「有什麼是我們可以做的麼？」

「唔，」斯考特猶豫一下，放下手中的鵝毛筆說道，「這樣吧，索斯你來勾畫一下這地圖的基本框架，慢點沒有關係，稍微有點差異也沒有關係，慢慢勾畫就行，然後由我來撰畫地圖上的咒語與魔法陣——我只學了基礎的，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總之我盡力而為。最後由艾倫開上色，這很簡單吧，不過給我小心點，要是白白浪費了我們的辛苦成果，我就讓你把這些羊皮紙都吃下去！」

「安了安了！」打著哈欠，艾倫毫不在意地說道。

「勾畫麼？」在書桌旁坐下，江哲取過一支鵝毛筆端詳著，不知怎麼忽然想到了那位淡藍色頭髮的少女……

她……現在應該在圖書館吧？

應該是在翻看關於水系魔法的文獻吧……

說起來，她的頭髮真的很漂亮，就像是大海的顏色……

「咳咳！」一聲不和諧的咳嗽打斷了江哲的遐想，一抬頭，卻見艾倫與斯考特一臉古怪表情，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於是不自然說道，「干……幹嘛？」

「嘿嘿，沒什麼！」艾倫怪模怪樣得說了句，倒是斯考特比較中肯，推了推眼鏡微笑說道，「只是見你對著一支鵝毛筆發呆比較奇怪——你從來都是對著自己施展的火球發呆的……好了，那我們就開始吧，時間不多了！」

「嗯！」

「行……」江哲與艾倫應道。

不得不說，製作魔法卷軸是一門很枯燥很乏味的課程，與附魔師一樣，每一位精通卷抽製造的魔法師，都是極其珍貴的人才。

在魔法師中，兩者所佔的比例很小，但是兩者又是必不可缺的，是組裝帝國軍隊的核心力量之一。

就魔法師而言，要成為實力強大的魔法師，甚至是大魔法師，這需要有傑出的天賦，然後付出汗水，才能有所成就；但是卷軸的製作不同，那不需要魔法師有強大的魔力，但是對於魔法師的記憶有極高的要求。

首先，卷軸制做需要有一定的魔法知識，要記住海量的咒語以及魔法陣，低級的卷軸是以人類現代通用語言撰畫的，但如果是高級的卷軸，那要求就更要了，為了提升卷軸的威力，卷軸上撰畫的魔法陣首先就多了幾倍，密密麻麻的線條，有時候稍稍出點差錯就會前功盡棄，再者，撰寫的語言也不再是單一的人類通用語言，而是更加古老的精靈語、甚至是龍族語。

有時，整整一天恐怕也制不出一張高級魔法卷軸，因為那過程實在是太繁瑣、太複雜了，對製作者的耐心與注意力有很大的要求。

除了這些之外，製作魔法卷軸也有一定的要求，首先，使用的墨水並不是通常的墨水，一般是摻入了煉金植物的汁水，比如常見的茜草，有時也會加入動物的血液，比如【蠻牛之力】的魔法卷軸，就會用到牛的血液，如果是高級卷軸，製作者甚至會用到萬分珍貴的龍血。

當然，也不一定都是使用動物的血液，比如【巫術：青蛙】這個卷軸，製作者一般會將蛙皮磨成粉末，然後混合植物，熬成液態狀，然後用該液體撰畫卷軸上的咒語以及魔法陣。

一般來說，魔法卷軸與附魔都被歸屬到煉金系，是一門很深奧的煉金學術，其中會用到的東西更是千奇百怪，莎草紙、龍皮、寶石、血液等等等等，遠不是現在江哲他們用普通的墨水與普通的羊皮紙就能製成的，因為那樣製造出來的卷軸實在沒有威力可言。

就算是這樣，江哲他們還是累得半死，負責大部分過程的斯考特與江哲更是畫得眼冒金星，就連一向精力旺盛的艾倫，也是連連打著哈欠。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還是仿造了一批數量不少的魔法地圖。

※※※※

在江哲他們仿造的魔法地圖在瑞奧克斯學院氾濫的時候，拉維亞也聽說了。

對於什麼魔法道具，拉維亞本身不是很感興趣，因為她出身公爵世家，有一位疼愛她的祖父。

她只是恰巧在噴泉花園經過時看到了艾倫而已……

她曾經見過艾倫，而且也知道是『那個傢伙』的室友，出於這個心態，她拉住了身邊的女伴，兩人走上前去。

但是很顯然，艾倫並不認識拉維亞，他正被圍在一大群人中，忙著『銷售』那些魔法地圖。

「……活動地圖啊，一個金幣一份，數量有限，先買先得……不買以後可別後悔啊，看看地圖上的標記，那些都是院方教授為活動準備的，如果你運氣好，就可以照著這個地圖找到教授們藏下的獎品……什麼？有什麼獎品？魔杖、魔棒、水藍石、火紅石、黑曜石……」

其實艾倫自己也不清楚樹林裡藏著那些魔法道具，但是一頓胡吹下來，還是打動一大批低年級的學員，另外，就連聞訊而來的高年級學員們也買了一部分，因為斯考特主筆的魔法地圖，做工確實是比較精細的，粗粗一看，很難看出與真品有多大差別。

「你認識那個人麼？艾維？」拉維亞的室友萊瑞拉見女伴一直望著那個圍在人群中的男孩，表情有些促狹，但是一望發呆的女伴，又有些好奇，輕聲說道，「艾維？艾維？拉維亞！」

「唔？」當女伴對自己的稱呼從暱名轉為名字時，拉維亞才回過神來，搖搖頭說道，「不，我並不認識他……」

「真的？」女伴萊瑞拉促狹說道。

「當然啦，」拉維亞微嗔道，「我認識的，你不都認識麼？」

「這倒也是，」萊瑞拉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望了眼艾倫的方向，笑著說道，「聽他說的好像蠻有意思，艾維，我們也參加吧，叫上麗莎……」

「這……」拉維亞猶豫著，低頭咬了咬嘴唇，點頭說道，「好吧！」

「嘻！」萊瑞拉嘻嘻笑著說道，「好希望能找到一塊黑曜石呢，那會對我施展的幻術有很大的提高，艾維你呢？」

「我？」拉維亞愣了愣，隨即微笑著說道，「那就……火紅石吧！」

其實對她來說，不管是火紅石還是別的魔法道具，她都不是很在意。

她在意的只有一點……

她想看看，在同一個堂課上，接受同一名教授的輔導，自己與那傢伙到底存在著多少差距！

叫索斯的那傢伙！

※※※※

「阿嚏！阿嚏！」

這幾天到底是怎麼了？

感覺我沒感冒啊？

還是說有人惦記著我呢？

嘿！怎麼可能！

撓撓頭，江哲感覺有些莫名其妙，抽抽鼻子望了一眼眼前的人，打著哈欠說道，「教授，我真的很睏啊，熬了好幾夜了……」

在江哲面前的，自然就是他的火系青魔法課程教授，霍得教授。

「聽說了，」霍得教授哭笑不得地拍了拍江哲腦袋，笑道，「你們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仿造院方發下來的魔法地圖，你知不知道這是要處分的？！要是院方扣你十個年終評定分，你個懶小子到哪去補上這十分？分數不夠可是不能升年級的！」

「這不是沒扣嘛，」江哲鬱悶地撓撓頭說道，「教授，你不會就為這事把我給叫出來吧？」

「嘿！」霍得教授嘿嘿一笑，指指四下空曠的練習場說道，「你平時不是挺機靈麼？這麼簡單的事你就看不出來？」

江哲愣了愣，望了望四下，好似醒悟了什麼，疑惑說道，「難道教授要教我新的魔法？你不是說不讓你滿意就不繼續教我新的魔法麼？」

「是啊！」

「那這……」江哲有些納悶了。

「嘿，」霍得教授笑了笑，揉揉江哲腦袋說道，「你們不是想參加這個活動麼？你們也太自信了，難道你們就有把握在高年級的學長手裡找到藏在樹林裡的魔法道具？」

拍開霍得教授的手，江哲聳聳肩說道，「倒不是為了那些，我們只是感覺這活動十分有趣，想見識一下高年級學長的魔法而已……」

「呵呵，這份心態倒是不錯，」霍得讚許地點點頭，隨即表情一變，沉聲說道，「不過，既然你們打算參加，別人我不管，如果要是輕輕鬆鬆就被人打趴下了，哼！年終評定時可別想我給你高分！」

「啊？」江哲目瞪口呆。

「啊什麼啊！」忍著笑，霍得教授板著臉說道，「古魔法史你勉強通過，但是阿米克斯教授與科威蒂教師都向我反映，你經常在課上走神、偷懶，我看兩位教授給你個基本分你就該偷著笑了，至於我這門課嘛，到現在為止，你還沒有讓我滿意……」

「不是吧，霍得教授，」江哲一臉苦色，心下一動，嘴裡念了一句口訣，頓時右手上方就出現了一個火球，而且這還沒完，在他的控制下，火球時大時小，橙色的火焰慢慢轉變為紫色……

這小子！

這一切直看得霍得眉尖一凜，心中暗暗詫異。

這小子恐怕是自己見過的最具天賦的孩子……傑出的天賦、超乎常人的聰明，他是一位天生的魔法師！

他一定會成為一位擁有強大實力的魔法師！

望著那個發出紫色光芒的火球，霍得教授對江哲的評價又拔高一層，但是順帶的，對他的要求顯然也是更加高了，可以說，江哲是『弄巧成拙』了……

「就這樣？」壓下脫口欲出的讚許之詞，霍得不以為然地瞥了幾眼，淡淡說道，「兩個月多就這種程度？太讓我失望了！」

「……」江哲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望了望霍得教授又望望自己施展的火球，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這樣都不能叫教授滿意？那自己不是……

江哲歪了歪腦袋，腦海中沒來由地浮現一段『幻想』。

……

「你好，尊敬的魔法師，聽說你是畢業於赫利瑞奧克斯魔法學院的？」

「嗯，是的，我叫索斯……」

「認識你很榮幸，尊敬的魔法師，冒昧詢問一下，您精通那類魔法呢？」

「唔，火系青魔法！」

「哦哦，威力十分強大的魔法啊，請問您最擅長哪種威力強大的魔法呢？」

「……火球術。」

「火、火球術？額……看來您十分注重基礎啊，哈、哈哈……」

……

我才不要那樣！江哲一頭黑線。

「教授，那你倒是說說，究竟怎樣你才能滿意啊？」

你已經讓我很滿意了，孩子……

你是我見過的最具天賦、進步最快的孩子，但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一次又一次提高對你的要求……

「咳咳！」想得有些尷尬的霍得教授咳嗽一聲，板著臉說道，「怎樣讓我滿意？你不是應該由你去想麼？放心吧，該滿意的時候我會滿意的……咳！」話是這麼說，恐怕他心裡是永遠不會『滿意』了……

什麼叫『該滿意的時候我會滿意的』？江哲無語了，攤攤手說道，「那行！不過教授，你既然不是教我新的魔法，那幹嘛把我帶這裡來？」

「還想不通？」霍得教授微微一笑，只見嘴唇微動，一個臉盆大的赤紅色火球頓時出現在他左側。

「你依然要參加這次的活動，那麼難免碰到高年段的學長們，與其讓你到時候灰頭土臉的回來，我先讓你明白，什麼叫做『魔法師之間的較量』！感謝我吧！」

我感謝你個頭！

單單看霍得教授擺開的架勢，江哲哪裡還會不明白？

作為教授，以大欺小，還讓自己感謝他？

「想什麼呢！在對決的時候分心是最愚蠢的！」一反常態，霍得教授一邊操控著火球在江哲眼前一晃而過，一邊沉聲喝道，「收起你那種表情，難道以後你遇到實力強大對手，連反抗也不做就任命了麼？索斯！」

「怎麼會呢，教授！」正低著頭的江哲猛然抬起頭來，只見他嘴唇連續念著咒語，身旁漸漸浮現出數個火球。

嘿！霍得教授暗暗一笑，操控著火球猛然擊向江哲，口中喝道，「太慢了！較量時對手哪裡會讓你簡簡單單就用出魔法？哪裡會有那麼愚蠢的對手！我不是告訴過你，要按著自己的習慣努力縮短咒語的長度麼？你都忘了？」

「喂喂！」望著那個赤紅色的火球一次又一次的襲向自己，江哲只能側身閃避，這麼一來，咒語自然斷了，別說未召喚的火球，就連已經成型的三個火球也是搖搖欲墜——很顯然，他分心了。

「好好想一想，索斯，在遇到這種情況下，你究竟該怎麼辦？索斯，我已經召喚出第二個火球了！」

「……」閃避時瞥了一眼霍得教授，江哲自然注意到了他右側出現了第二個懸浮著的火球，心中暗暗叫苦。

「難道一味的閃避就能擊潰對手？在你閃避的同時，我會召出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火球！」

「……」聽著霍得的話，江哲心中一驚，一咬牙，右手一揮，操控著三個火球襲向霍得教授。

聰明！

霍得暗暗稱讚一句，一揚手便將其中一個襲向自己的火球打散了，只聽轟的一聲，煙霧濛濛中傳來霍得教授嘲諷說道，「這種程度的火球，充其量只能揚起灰塵！」

「是麼，教授？」對面傳來江哲輕笑聲。

霍得教授愣了愣，待煙霧散去之後，他的眼神微微一凜，他分明望見江哲四周懸浮著七個火球、不，是八個！

這是江哲現階段的極限！

如果不用縮短咒語的辦法，是不可能在這一眨眼的時間召喚出八個火球的……

霍得滿意地點點頭，手一揮，那兩個赤紅色的火球應聲而滅，望著江哲微笑說道，「索斯，你覺得用這種程度的火球，可以傷害到我麼？」

「當然不能，」江哲控制著八個火球遍佈在霍得教授四周，嘿嘿笑道，「不過卻能讓教授你灰頭土臉……」

「哦？」霍得教授笑了笑，勾勾手指說道，「那就來試試咯！」言語中的自信叫江哲有些失神。

不可能吧，看似毫無防備，不可能同時擋住八個火球吧？

就算是『質』還嫌不足，但是這個『量』……就算是教授……

「怎麼？猶豫了？要是在較量的時候，你已經死了，索斯！」

江哲皺皺眉，一咬牙，右手的拳頭一捏，頓時，八個火球以不同的角度極快地襲向霍得教授。

「轟！」

在那八個火球打到霍得教授之前，他身上爆散一圈紅色的氣浪，將江哲的八個火球吹地相機爆開……

「不會吧？！」江哲看得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霍得教授，只見霍得教授撣了撣落在身上的灰塵，搖搖頭用遺憾的口吻說道，「很遺憾，索斯，本來你可以做到向你說的那樣，讓我灰頭土臉，但是你剛才猶豫了——作為一個魔法師，自信十分重要，就算對手十分強大，你也不能放棄希望！你要尋找機會擊敗他……謹慎是一件好事，但是謹慎並不是讓你猶豫！哪怕是一絲猶豫讓你的對手有反敗為勝的機會，甚至使你喪命！再來！」

「……」江哲張張嘴，最終又重新召了八個火球出來，因為沒有了霍得教授的騷擾，這次的速度要快得多。

「還不夠快！」霍得教授皺了皺眉，說道，「作為一個魔法師，施展魔法時耗費的時間越長，就越有可能被對手打斷！較量時，不會有哪有愚蠢的傢伙會眼睜睜看著你施展魔法，較量不是課堂！對手不是教授！你要更快，在對手反應過來之前，你必須準備好你的魔法，否則，就會向剛才一樣！好了，這次不要再猶豫，好好控制你的火球！別浪費你與生俱來的天賦，索斯！」

「是，霍得教授，」江哲無力地應了一聲，向剛才一樣，讓八個火球懸浮在教授四周，尋找機會，但是不管他怎麼看，都沒發現霍得教授有念誦咒語的跡象。

似乎是看穿了江哲的心思，霍得教授笑著說道，「索斯，你難道忘了？咒語只是幫助魔法師聚集魔力的手段，並不是必須的，我可以默念，也可以不念！魔法師之間的較量，如果只注意對方的嘴型，而忽略了其他，那麼我告訴你，那並不是一名真正的魔法師，真正的魔法師在觀察對手時，是不需要看對方口型的！那麼你告訴我，究竟這樣才能探測對手的動向？」

不需要看口型？

江哲愣住了，如果不需要看口型，那怎麼知道對方的動向呢？

這不可……等等！

難道是……

這個孩子有傑出的天賦，以及過人的聰明，但是年紀還是太小了，他聽得懂麼？

在說那些話的同時，霍得教授心中也是暗暗擔憂著。

忽然，他笑了，很欣慰地笑了，因為他望見江哲慢慢閉上了眼睛……

聰明！

真是一個聰明的孩子！

對！真正的魔法師在探測對手動向時，不需要看對方的口型，而是探測對方魔力波動。

要施展魔法，就一定會有魔力上的波動！

仔細探測對方身旁各元素的比例以及密集程度，探測各元素的排列，以估算對手將要使用的魔法……

這才是真正的魔法師之間的較量！

第二十四章 真正的魔法師之間的較量（二）

對！真正的魔法師會對決時會探測對方魔力波動，對手身旁各元素的比例以及密集程度、元素的排列，以估計對手將要使用的魔法，再依次做出對策，選擇使用相應的魔法。

如果非常熟悉對手魔法的特性，甚至可以選擇用速攻魔法打斷對手吟唱、默唸咒語時的關鍵部分。

這才是真正的魔法師之間的較量！

在資深的魔法師眼中，魔法並不是威力越強就越好，傷害巨大的魔法就意味著它需要凝聚更多的元素，需要耗費較長的時間，真正的魔法師之間的較量並不是像外行人那樣認為的、互拼高級魔法，甚至是禁咒。

可以說，真正的魔法師對決時，並不會看到幾個高級魔法，因為資深的魔法師都會選擇用速攻類魔法擾亂對手施展咒語，為自己的高級魔法創造機會，制敵的魔法，一個就夠了！

而在魔法的各個等級中，三級以上就帶有危險性，四級就有可能置人於死地，就算是大魔法師，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也無法承受數個五到六級的魔法，至於六級以上……那差不多就是禁咒的範疇，自然不必再說。

所以，如果有一位魔法師達到了瞬發魔法的程度，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火球術，也會受到同行們的尊重，禁咒，就類似於是江哲上輩子的核彈，大部分起到的作用只是震懾而已。

當然了，也不排除用禁咒大規模地造成破壞，比如十幾年前帝國與薩洛尼亞的『一年戰爭』，那是兩國都不願去提的悲慘往事。

所以說，在魔法的領域中，並不是傷害越強的魔法就越被人推崇，當然，也不是說那些幾乎沒什麼威力的速攻魔法就受到廣大魔法師們的喜愛，總而言之，每一種魔法都有它的作用，而在關鍵時刻選擇合適的魔法，這才是對魔法師們的考驗！

※※※※

他……能領悟麼？

這個叫索斯的孩子？

望著那個孩子在距離自己大約十碼位置閉著眼睛感悟，霍得教授心中不免有些焦慮。

『真正的魔法師的對決』，這個課程是在五年紀時才會對學員們提起的事，對於這個一年級的孩子，是不是有些早了？

魔力波動……可不是那麼簡單就能領悟的！

但是，如果他不能領悟魔力波動，那就無法在進入下階段的修行……唉！

希望這個聰明的孩子，在領悟上也是超人一等吧……期望如此！

霍得教授暗暗歎了口氣，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原地，畢竟，魔力波動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是無法用言語的傳授的。

呼……

吸……

靜……

在霍得教授焦慮的同時，江哲正閉著眼睛調整著呼吸。

但是絲毫沒有收穫……

不得不說，江哲非常機敏，瞬間就把握到了霍得教授話中的含義，想起有關魔力波動的事，但是關於如何是感知這個魔力波動，江哲沒有絲毫頭緒。

一滴汗珠漸漸從他額角滑落，細微的瘙癢叫他原本就急躁的心變得更加焦躁不安……

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沉重、急促……

「唔？」

霍得教授第一時間就感覺了江哲的不對勁。

與所有人一樣，霍得教授也『看到』了江哲身上淡藍色的代表魔力的氣息，在淡藍色的氣息外邊，是濃郁的火紅色氣息，這些便是依附在身旁的火元素，親和力越強，依附的該元素越濃。

但是現在，那個孩子身上魔力氣息發出一陣陣不正常的波動，而他身旁的火元素氣息，也漸漸變得狂暴起來，更有甚者，魔力氣息中隱隱染上了一些黑色的氣息，而那些黑色氣息正傳來陣陣焦躁與不安……

這是……

難道是魔力反噬？

怎麼會這樣？

霍得教授大感意外，這時，他聽到了江哲深沉急促的呼吸聲，猛地睜大眼睛喝道，「索斯，用心去看，靜下心來，用心去看！」

霍得教授的大喝讓江哲心中一驚，而同時，左手好似有道暖流緩緩流變全身，冰涼刺骨，一下子就使江哲焦躁不安的情緒消散了……

而在霍得教授眼中，江哲身上的黑色的氣息一下子退地一乾二淨，只剩下純粹的魔力氣息，那些狂暴的火元素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靜……

用心看……

呼……

吸……

突然，江哲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很短促的一瞬，緊接著，他感覺自己耳邊充斥著細微的聲音，蟲鳴、鳥啼、流水，甚至是微風撫過……

呼……

吸……

這種感覺……真好……

「天吶，這孩子真是個天才！」霍得教授不敢置信相信自己看到的，喃喃自語著。

不過有一件事讓他有點在意……

剛才那個孩子身上的魔力氣息一下子暴漲了一倍，隨後又突然退去，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有，這個孩子身旁的火元素十分密集，但是為什麼左手附近的火元素氣息明顯薄弱呢？

好像有種火元素無法進入的感覺……

奇怪……

說起來，這個孩子時常將帶著白頭套的左手插在口袋中，自己也沒見他用過幾次左手，那孩子一般都是用右手的，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左手對於火元素的親和力不足？

這也不能啊，這種程度的火元素氣息，不可能……

「教授！」就在霍得教授疑惑的時候，江哲慢慢睜開了眼睛，嘴角掛著幾縷自得的笑容，那種笑容，叫霍得教授眼睛一亮。

「怎麼？難道是放棄了？」霍得教授將方纔的疑惑拋之腦後，故意說道。

「怎麼可能呢！」江哲微微笑著，睜開的雙眼異常明亮，好似蒙著一層薄薄的淡藍色氣霧。

「我看到了哦，教授！」

江哲微笑著，但是心中十分震驚，那真是霍得教授麼？

那種強大的魔力氣息……

江哲暗暗嚥了嚥口水，他分明望見霍得教授全身罩著濃郁的藍色氣息，這些氣息彷彿是流質的火焰一般，在霍得教授腳下蔓延開來，在那些藍色氣息外面，是鋪天蓋地的火元素，要遠遠比自己多得多。

「看你的表情，看來你是成功了！」霍得教授拍著手小小讚許一句，隨即用很認真的語氣說道，「為自己驕傲吧索斯，你已經打開第一扇通往魔法的大門！」

「第一扇？大門？」

「唔！」霍得點點頭，抬頭望了眼天空，「不能感知魔力氣息的魔法師，就算再強，也無法觸及到魔法的真諦……」

「真諦？」江哲愣了愣，詫異問道，「教授，魔法的真諦是什麼？」

「魔法的真諦……」霍得教授頓了頓，望著江哲笑道，「對於你來說還太早了，等到一定的時候，就算我不說，你也會明白的！」

好嘛！江哲暗暗撇嘴，問道，「那教授，第一扇大門是感知魔力氣息，那麼第二扇呢？」

「嘿！你想知道？」霍得教授古怪一笑。

與此同時，江哲突然發現霍得教授全身那濃郁的淡藍色氣息退得一乾二淨，如果說魔力波動是作為一個魔法師的特徵，那麼眼前的霍得教授，就好像是一個不會魔法的普通人一樣。

「明白了麼？」

江哲睜大眼睛看了半響，點了點頭，「明白了……」看來霍得教授恐怕也是差不多具有大魔法師實力的教授。

「既然明白了，那我們繼續！」說著，霍得教授又放開而來束縛著魔力氣息，指了指自己身旁四周懸浮的那八個火球，對江哲勾勾手指，一臉淡然。

被小看了呢！江哲苦笑著。

如果說那淡然色的氣息就是魔力氣息的表現形式，那麼當施展魔法的時候，魔力氣息就會出現波動……

動了！

江哲的眼神一緊，他分明望見霍得教授身前的淡藍色氣息稍稍動了動……前面！

嘿！

「轟！」

一個火球砸在霍得教授背後，隨著轟的一聲巨響，黑灰色的煙霧頓時將教授罩住了。

但是……

「哈哈，上當了吧？」煙霧中傳來了霍得教授爽朗的笑聲。

煙霧漸漸退散……

「怎麼可能！」江哲愣住了。

對江哲搖了搖手指，霍得教授笑著說道，「第二堂課，不要死盯著對手的魔力氣息，那沒有用，用眼睛看怎麼比得上感知？你用眼睛能看到我背後的魔力氣息麼？我就知道你會上當！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嘖！」江哲不滿地撇撇嘴。

「好了好了，」可能是看到了江哲表情，霍得教授投降般地攤攤手，笑呵呵說道，「那對於你來說還有點早……唔，總得說來，我還算滿意，那麼開始教你第三堂課，來！」說著，他勾勾手指，然而就在他手指一動的同時，江哲的火球已經衝著他『攜恨』而去。

「喂喂，你這小鬼！」霍得教授故作驚慌說了一句，隨即眼神一變，右手一揮，在江哲的火球距離自己半碼時將其擋住的……

唔？

望著那個火球呈現出一種古怪的扭曲，就彷彿是被一個黑洞吸了進去，一眨眼間，那個火球就消失地無神無息……

這怎麼回事？江哲驚訝地長大著嘴。

這回霍得教授是真的有些失望，不過失望的同時，感覺有些好笑。

「你那是什麼表情，索斯？我很奇怪阿米克斯教授教的課程你到底聽進去多少！」

阿米克斯教授？

黑魔法防禦術？！

「看來你想起來了，」霍得教授笑了笑，沉聲說道，「為什麼黑魔法防禦術是必修的，現在你應該明白了吧？告訴我，剛才的魔法是什麼特性？」

「唔……」江哲想了想，不肯定說道，「扭曲！」

「很好！黑魔法防禦術之所以是必修的課程，是因為他的實用！作為一位探尋魔法奧秘的黑魔法師，為了保障自己的生命，這門課程你最好牢牢記載心裡！再來！」

江哲歪了歪腦袋，眼珠一轉，右手一抬，兩個火球同時襲向霍得教授左右兩邊……

「喲！」

霍得教授嘴角向上扯了扯，雙手伸開，在江哲目瞪口呆的眼神中，竟然同時將一個火球拍到半空，將另一個火球拍入了地下。

只聽轟的一聲，江哲望見地上出現了一個冒著青煙的淺坑。

「喲，威力不錯嘛，」望了眼地上的坑，霍得教授似笑非笑地說了句，隨即板起臉，沉聲說道，「剛才的魔法附帶就是『反彈』的特性！對於球狀、箭狀魔法，這個魔法非常實用！就像剛才一樣，如果我剛才將這兩個火球向你反擊，你就不得不閃避，或者用魔法抵擋。你要記住，就算是你施展的魔法，也不一定是對你有利！在對決時，要時刻謹記這一點，警惕對手的一舉一動！

剛才的魔法，【扭曲】在控制力上要求較高，【反彈】相對小些，而且只要不是對手太過愚蠢，是不會讓你找到反擊的機會的……什麼表情啊你，說的就是你！你以為魔法打出去就算完事了？至於【吸收】，這個魔法的特性的就相當於青魔法中的盾狀防禦魔法，雖然效果要小得多，但是消耗魔力也很少。

為什麼這個魔法會被推崇呢，是因為它的施展速度非常快，可以長時間維持，消耗少，而且在外表上並不會讓人看出來——當你處在一個危險的環境時，它可以幫你擋住第一波襲擊，這才是這個魔法的珍貴之處——不是每個人都有像你一樣天賦的！」

其實這些話江哲都聽阿米克斯教授說過，但是當時他顯然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直到現在黑魔法防禦術被霍得教授施展之後，他才明白，為什麼瑞奧克斯會將這門課作為必修課，而不是青魔法。

「呼，」被霍得教授一頓打擊，江哲不免有些洩氣，撓撓頭說道，「教授，那接下來呢？第四堂課又是什麼？」

「今天沒有什麼第四堂課，」霍得教授搖搖頭，似笑非笑說道，「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

望著霍得教授的笑容，江哲沒來由地有種不好的預感，訕訕說道，「那……既然教授說完了，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霍得教授抬起頭來，右手上召出一個赤紅色的火球，嘿嘿笑著說道，「當然！按你的表現，你可以選擇是自己回去，還是由我把你帶回去……」

「不……不要吧教授……」江哲嚥了嚥口水，同時身旁又出了幾個火球。

「喲！看來你已經有覺悟了嘛！」霍得教授嘿嘿一笑，撇嘴說道，「小鬼！剛才的都是前戲，現在才是課程！要集中注意哦——不然，也許真的會死哦……」

「喂喂！教授，不要吧……」

轟！

轟轟！

※※※※

隨著天色的漸漸變晚，古堡中的燈光也隨之暗滅，在繁星點點中，一輪明月掛在當中，灑下乳白色的月光。

古堡前的噴泉花園仍駐留著一些學員，然而在教授們的提醒下，瑞奧克斯的學員們差不多都回了自己的宿舍，也就是西邊的塔樓。

與大部分人一樣，艾倫與斯考特在結束晚餐之後便回了宿舍。

相對於一向精力充沛的艾倫，斯考特則顯得要疲憊許多，他還沒從連續的熬夜中緩回來。

「提歐喔瑞！」

站在門外念了一句咒語，宿舍房間那扇樸素又顯得古老的門吱嘎一聲打開了。

艾倫探頭探腦望了一眼屋內，見屋內漆黑一片，回頭詫異說道，「奇怪了，索斯沒回來？」

斯考特皺皺眉，推門走了進去。

「光！」

啪一聲輕響，天花板上的群星圖案散發出光亮，照亮了每一間房間。

「確實沒有……」裡裡外外看了一遍，見沒有江哲的身影，斯考特顯得有些疑惑。

在晚餐前，斯考特與艾倫曾經回過宿舍，那時就沒有找到自己的室友，那時，他們還以為江哲出去找他們了，結果，一頓晚餐的時間沒見到江哲不說，就連回來以後都不見他身影，兩人感覺有點奇怪。

自己那位室友不是喜歡到處閒逛的人呀！

在斯考特看來，如果說艾倫的愛好是擦拭他那套騎士鎧甲的話，那麼索斯的愛好恐怕就是對著自己施展的火球發呆了——比起閒逛、社交，他更喜歡躺在沙發上睡覺或者發呆。

「真是奇怪了……」摸了摸腦袋，艾倫習慣性地從床底下翻出騎士劍，對著刀刃呼得吹了口氣，看得斯考特直翻白眼。

「我聽說年終有個化妝舞會吧，那傢伙是不是提前物色女伴去了？」直接用魔法長袍的一角擦拭著那柄騎士劍，艾倫心不在焉地說道。

斯考特沒有答話，僅僅是翻了翻白眼，便捧著一本厚厚的本躺在了床邊。

「對了，斯考特，」好似想起了什麼，艾倫舉著騎士劍問道，「院方沒有規定，活動時不能帶著這玩意吧？」

瞥了一眼那閃著寒光的騎士劍，斯考特冷笑道，「當然——如果說騎士劍是作為你施展魔法的必須道具，我想院方也不會多說什麼。」

聽出斯考特話中的嘲諷，艾倫搖頭歎氣說道，「那真是遺憾了——鎧甲也不行麼？」

「……」斯考特翻了個身，背對著那傢伙，眼不見心不煩。

不得不說，艾倫確實是一個閒不住的傢伙，就算沒人搭話，他還是一個人嘰嘰咕咕說了半個小時，讓斯考特眼皮直跳，真恨不得賞那傢伙一個詛咒。

差不多這時候，門吱嘎一聲打開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過來。

「回來了……」

「索斯？」斯考特愣了愣，坐直了身體愕然望著江哲灰頭土臉地從外面的房間走進來。

「喂，夥計，」一邊機械般擦拭著一塊臂甲，艾倫一邊用古怪的語調說道，「你這是怎麼了？」

「唉，」長長歎了口氣，江哲脫下沾滿灰塵的魔法長袍丟在一旁，逕直倒在自己的床上，無力說道，「別提了，被霍得教授拉出去單練了一下午，現在才回來——有東西吃麼？餓死了！」

望著有氣無力的江哲，斯考特有些好笑，推了推眼鏡古怪說道，「這個，我們還以為你已經吃了呢……」

「哪有機會啊，」江哲瞪大眼睛訴苦說道，「被教授操練了一個下午，念了不止幾百句的口訣，施放火球放得我手軟，就這樣都回不來……話說，什麼東西都沒？」

「額，」斯考特猶豫一下，說道，「我記得好像還有幾塊蛋糕……」

「很遺憾，夥計，」咧著一嘴潔白的牙齒，艾倫嘿嘿笑道，「那些蛋糕我昨天半夜起來解決掉了。」

「你……」

「別呀，夥計，開個玩笑嘛，」用臂甲擋在身前，艾倫嘿嘿笑道，「好好地在外面的長桌上放著呢，哦，壁爐那邊我記得還有兩罐牛奶……」

「我討厭牛奶！」江哲勉強起身，將放在外邊的『晚餐』端了進來。

「索斯，霍得教授教你新的魔法了？」斯考特詫異問道。

「沒，」勉強嚥下一塊蛋糕，江哲端著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沒精打采說道，「你能想像麼？兩人就光用一個火球術對轟了一個下午！」

「對轟？」斯考特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好笑地推了推眼睛，說道，「不過我看你的表情，應該是學到了不少吧？」

「也許吧！」江哲微微一笑，但是笑容中充斥的自信讓斯考特與艾倫心中一愣。

真正的魔法師之間的對決……

只有邁進第一扇門，才算是接觸到了魔法的邊緣啊……

用精神力控制三個火球懸浮在天花板下，江哲枕著雙手躺在床上。

或許教授說的對，威力強大的魔法並不是單單代表高等級魔法……

緩緩伸出右手，江哲深深吸了口氣，控制著一個火球飛到手上……

「呼哧……」火球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赤紅色的火苗。

火苗，是火元素單純的外在表現形式，是最基礎的魔法之一。

霍得教授為什麼要讓自己將火球再重新轉化為火苗呢？

還有魔力氣息的擴散又是為了什麼呢？

魔法的真諦又是什麼？

懷著心中重重疑慮，江哲漸漸陷入了睡夢之中。

而當明天太陽再一次升起時，便是瑞奧克斯學院歷年的傳統活動的開始……

第二十五章 實為考核的活動，開始

教授說過，【火球】與【火苗】是火系青魔法的兩種基礎形態，前者是有固定形態的火焰，後者是沒有固定形態的火焰。

就火系青魔法而言，院方雖然規定學員必須學會這兩種基本形態，但是並沒有苛求要熟練兩者相應的進階魔法與衍生魔法，因為那實在是太困難了。

就算僅僅只有兩種最基本的形態，然而兩者的後續魔法何止幾十幾百？每一種魔法都有其相應的元素排列與咒語，如果不能沉浸此道十幾年，顯然是達不到的，就算是火系大魔法師，又有誰能保證他會所有的火系魔法？

在江哲看來，不管是火球還是火苗，這兩個魔法的傷害都是十分有限的，就算江哲曾經用火球打中了霍得教授，但是用教授的話來說，這種魔法『充其量只能揚起灰塵』。

在瑞奧克斯的半年，江哲漸漸瞭解到一些火系青魔法的知識……

【火球】是【小火球】的進階魔法，增加了一階的威力，但是這並不能說火球要強於【小火球】，其實【小火球】又可以稱為【火彈】，特性是速攻、高溫與灼熱，而【火球】則僅僅是將【火彈】的速攻轉換為了爆炸，僅此而已，但是這爆炸的威力，實在是難以讓人滿意。

而【火苗】是【小火苗】的進階，是一種沒有固定形態的魔法，就好像是平常的火焰，比起【火球】來缺點多多，比如說，傷害薄弱、熱能散失快、無法很好地控制它蔓延，但是不管怎麼說，火苗是持續魔法，這一點是火球遠遠比不上的。

在學院的考核規定中，【小火苗】的合格十分簡單，只要你能施展出哪怕一絲的火焰，就算是通過了，但是【火苗】就不同了，小到一個手掌，大到鋪天蓋地的，這其實都屬於火苗的範疇。

因為是沒有形態的火焰，【火苗】的衍生魔法要比【火球】多得多，【噴火】作為火苗是最基礎的應用，施術者能從手掌從噴出大量的火焰，而【火焰激流】便是這個魔法的進階，無論是在傷害還是速度噴射的速度上，都要遠遠超過前者，而且，該類魔法還有一種特殊的應用，那就是擬化，四級魔法【擬化：火蛇】。

在青魔法的範疇中，召喚類的魔法並不叫召喚，而是擬化，就好像霍得教授很久以前施展過的、用來拉馬車的火馬，用正規的術語來說，就是【擬化：火馬】，被擬化出來的『召喚物』都會被賦有該種類的常規姿態，但是並不是實體，如果施術者控制力非常強，就算是被打散，也能很快地重新凝聚，所以說，用來牽制對手是非常有效的手段。

總地說來，【火球】與【火苗】就是火系青魔法中的兩個不同應用，前者朝著傷害、打擊的方向發展，後者則朝著牽制、結界的方向的發展。

正所謂魚和熊掌不能兼得，在火系魔法中也是這樣，曾經有不少魔法師想將兩者合二為一，但是最後都失敗了，因為高傷害代表著該魔法不可能被散失能量，而若是不散失能量，則不能為稱為持續魔法，所以說，【火球】的路線，是無法做到擬化與結界的，而同樣，【火苗】路線也永遠達不到前者的高傷害。

說到這裡要提一句，如果說火球是遠距離傷害，那麼火苗就是近距離傷害，前者對施術者的空間概念有很大要求，而後者，則對控制力有很大要求。

※※※※

學院活動召開的日子，天氣十分晴朗。

明晃晃的太陽掛在當空，微風吹拂過臉龐，並不會使人感覺灼熱，四周的空氣很清新，微微帶著點濕潤，帶著點潮濕的泥土的氣息，其中混合著學院中一些花草的芳香，就好像是春季的第一場雨過後。

與其他的學生一樣，江哲三人也來到了古堡的後方，也就是北面的樹林前。

可能是出於霍得教授很久以前的『忠告』，也有可能是因為江哲本身對此不敢興趣，他從來沒有進入過樹林裡面，不過倒是聽說有些一年級的新生因為好奇、晚上偷偷溜到樹林中，結果被值夜的教授抓回來的事。

樹林中究竟有什麼？

江哲不知道，他也沒興趣知道，但是他聽斯考特挺起過一些。

樹林很大，一眼望不到邊，樹林的外圍，種著一些四季常青的植物，只是很普通的樹木，就好像是地球上的樹木那樣，如果要說有什麼區別，那就是這裡的樹木長得十分高大、茂密。

由外圍向內的一段區域，我們姑且稱為『淺林』，林中的光線還算充裕，一眼望去，都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有時也會遇到一兩株像『太陽花』一樣的植物，至少小心謹慎，倒也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淺林中居住著一些動物，不過大多是比較溫和的動物，比如說長耳朵的兔子，它們一般是白色的，但是也就幾隻擁有紅色的皮毛，它們經常都是十幾隻圍聚在一塊，當學員們經過時，它們會很快得躲到樹後，或者是躲到土坑中，用小眼睛偷偷望著。

還有就是一些嘰嘰喳喳的鳥類，它們並不怕生，歪著腦袋站在樹幹上望著底下經過的學員，看上去十分可愛，但是其實不是。

至少，江哲是很討厭這些傢伙，討厭這些會把鳥屎丟下來的可惡傢伙。

「呵呵，大家別生氣哦，這是白咕鳥親近人的表現，它們平時很溫順、很討人喜歡，我就養過一隻……當然了，養的時候，你得時刻注意你的茶杯……」可能是見一些新生對魔法長袍上的白點感覺十分生氣與尷尬，某位教授笑呵呵說道。

再往林中走，溫和的動物就比較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爬行類的肉食動物，比如說，蛇！

可能是出於夢中對蛇的感覺，江哲看到那些渾身花斑的傢伙時，不免有些畏懼與厭惡，尤其是望著一個樹上纏繞著十幾條蛇時，他總感覺有點毛骨悚然。

除了這些之外，江哲他們在一棵樹下看到了一頭披著灰白色皮毛的狼，看上去還很小，就跟一條小狗似的，瞇著眼睛打量著不遠處的學生們。

「該死！」在江哲附近的一名教授低聲罵了一句，跑上前去，那頭小狼一見有人接近，急忙轉身跑了。

後來江哲才知道，那是一頭走失的幼狼，一般是與它的同類居住在淺林盡頭的密林中，而且是夜行動物，白天不容易看到。

而那名教授想做的，就是將那頭幼狼以比較友好的方式趕回密林去，以免引來大批狼群。

畢竟，黑魔法師不是亡靈魔法師，他們對生命會有『最基本』的尊重——這是在雙方友好的前提下。

當然了，你也別以為黑魔法師就是那些憐憫生命的白魔法師，黑魔法師對於生命『最起碼的尊重』，就是給它們一個『體現自我價值』的結束。

比如說，煉金材料？

江哲他們在樹林中已經走了很長一段路程了，再往前，那就是密林了。

與淺林不同，院方嚴令禁止學院進入密林，因為密林深處不單光線不足、一不小心就容易迷路，而且林中居住著一些兇猛的食肉動物，很久以前，那裡曾經是黑魔法師圈養野獸的地方，因為他們需要動物的皮毛、骨頭、血液用來對魔法的研究。

後來古堡改為了學院之後，那裡有很長一段時間被棄用。

當然了，瑞奧克斯學院也不是沒想著去整頓這塊地方，只是一來密林太過茂密，林中光線不足，又居住著十分兇猛的野獸，貿然前去十分危險，二來嘛，那片樹林還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大的作用。

所以，瑞奧克斯的魔法師們想反正也沒多大關係，所以這事就一直擱著。

不過也有另外一種傳說，就是密林中曾經是一些不合群的黑魔法師的居住地，他們在那裡研究不為人知的魔法學術，還有人說曾經在密林中看見過合成獸，這裡先不提。

而這次的活動就在淺林中展開，唔，應該有史以來所有的該類活動，都在淺林展開。

其實那塊地方說淺林並不準確，因為林子裡並不是只有樹木，偶爾也會看到幾塊平坦的草地，或者一個湖泊，走遠一點，甚至能看到一片荒涼的平地，堆滿亂石。

聽隨行的教授說，這是瑞奧克斯學院故意打造成現在這副模樣的，畢竟這個活動就是變相的考核，而選擇對自己有利的環境，那可是作為魔法師最基礎的知識——當然，如果你是一位大魔法師，或者你有足夠能力展開結界為自己創造有利環境，你可以無視這一條。

「啪啪啪！」主管瑞奧克斯學院教育規章制度的曼赫特教授走到這個龐大的隊伍前面拍了拍手，沉聲說道，「好了，這次活動就在這裡。在活動之前，我再強調一下：院方希望各位學員友好地競賽，不希望見到一些不美好的事。在此提醒一下高年級的學員們，這次是全學院性質的競賽，包括一年紀、二年級學院，對你們而言，他們是弱小的，欺負弱小並不是什麼值得讚揚的事，所以院方規定，四年級以上學員在遇到學弟、學妹時，不能使用超過四級的魔法，限制施展詛咒、嚴禁施展控制類精神魔法……

另外，我相信每一個隊伍的學員們應該都有拿到一塊墨綠色的通訊石，和一塊代表活動資格的白色魔法石……遇到危險、迷路、或者被困住時，請用你們手中的通訊石與院方聯繫，當然了，如果以此為樂的，將處以扣年終評定一到十個基本分的處罰，希望你們記住，這是用來保障你們生命的，學院的教授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來陪你們玩耍。

至於白色的魔法石，代表著這次活動的資格，兩個隊伍戰鬥之後，失敗的一方必須交出這塊魔法石，當著對方的面將它砸碎，哦，還有你們身上的魔法地圖，然而按著粉末的指示方向回到古堡，如果想棄權，你們也可以這麼做。當然，如果是高年級的學員，無故棄權，院方將會扣他三個年終基本評定分，就這樣，還有什麼疑問麼？」可能是施展了風系魔法的關係，曼赫特教授的聲音傳得很遠。

「沒有，教授！」相比高年級學員的談笑自若，一年低年級新生顯得十分興致勃勃。

「很好，那麼各位教授準備一下……學員們，此活動十分鐘以後開始！」

曼赫特教授的訓話結束以後，大多數的學員們都散開了，高年級的學員首先去佔據對自己有利的環境，而低年級的學員們，則滿臉欣喜，對著魔法地圖尋找被埋藏的魔法道具——畢竟他們大多數都認為這是一次活動，而不是其他。

作為院方的教授，在活動中必須作為監督，保障每一名學員的生命安全，不過霍得教授在離開之前還是和江哲打了個照面。

「注意咯，索斯！」

江哲撇了撇嘴，算是對霍得教授『不懷好意』的笑容的回敬。

什麼叫做不能堅持兩個小時就是丟了你的面子啊？什麼叫做丟了你的面子，你就不減我年終評定分啊？

太可惡了！

「看來霍得教授真的很看重你呢，索斯！」斯考特微笑著說道。

「哼哼，」江哲不置與否地哼了哼，望著剛才還擠滿學員的四周現在只剩下了自己三人，吐了口氣說道，「那麼現在，我們幹什麼呢？」

「這還用問？」艾倫嘿嘿笑著說道，「快快快，斯考特，把地圖拿出來，我們……」

「閉嘴！」皺皺眉喝斷了艾倫的話，斯考特沉聲說道，「像你這樣的，肯定是最先退場的！別忘記了，魔法師入門手札上寫著：作為魔法師，首先得保障自己的安全，然後想擊敗敵人……作為一年級的學生，我們的實力非常薄弱，擁有的攻擊性魔法也很少，如果碰到高年級的隊伍，要取勝……十分困難！」

「喂喂！」艾倫顯然對此十分不滿，正想說什麼，肩膀被江哲按住了。

「艾倫，聽斯考特說！」

望了一眼江哲，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分析道，「當然了，我們也不是沒有一點勝算，首先，索斯差不多擁有三年級的水準……索斯，你就負責打擊，至於牽制，由我和某個笨蛋來做！」

「喂喂，什麼叫某個笨蛋啊？」艾倫歪著腦袋不滿說道。

「你說呢？」斯考特冷笑了兩聲，低聲說道，「魔法師之間的對決，地形十分重要，可惜這裡沒有適合索斯火系魔法的地形……不過這樣也好，免得連續遇到別的隊伍，艾倫，你這傢伙長袍裡面沒穿鎧甲吧？」

「沒！」艾倫聳聳肩，忽然從長袍底下伸出手，嘿嘿笑道，「不過我帶了兩塊腕甲……」說著，他雙拳一合，發出「鏘」的一聲，鐵質的。

江哲一望之下，十分無語。

曾經，江哲用火球試過那套騎士鎧的堅固程度，結果一個火球過去，鎧甲除了蒙上點灰塵，絲毫無損，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其實是一套被附魔的騎士鎧甲……

這類騎士鎧甲，無論是重量、還是價格，都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起的……

在江哲打量艾倫腕甲的同時，斯考特已經對著地圖選好了前進的路線，順著樹林中。

畢竟，作為實力相對較弱的一年級新生，走在平坦空曠的地方是十分愚蠢的。

「卡嚓、卡嚓！」

踏著樹林中厚厚的落葉，三人小心地前進著，就斯考特個人而言，他希望在最開始的這一段時間，避開所有的隊伍。

而這時，樹林中已經響起了一些稀稀疏疏的爆炸聲、或者喊叫聲——看來，已經有隊伍相遇了。

也是，就算這個樹林十分巨大，但是埋藏魔法道具的地點就要小的多了，而瑞奧克斯學院擁有數千名學員，怎麼可能會不遇到？

按斯考特想來，既然實力上存在差距，那麼只能用體力來彌補了：盡量保留體力，用來對付將要遇到的對手，畢竟，越靠近魔法道具的埋藏點，別的隊伍就越多。

因為有著這個念頭，三人刻意避開了一些別的隊伍比較密集的地方，盡量朝著偏僻的地方走——他們朝著魔法地圖上最偏僻的一個標記點走去。

可能是出於幸運女神的庇護，江哲三人一路上並沒有遇到別的隊伍，就算是別的隊伍靠近，也被他們提前得悉了——可能那些都是一些低年級的學員，並不懂得掩飾痕跡。

但是，就像往常一樣，幸運的背後往往帶著不幸……

江哲三人來到了那個標記點，在一處有叉形標記點樹幹中摸出一個寶石。

那究竟是一顆怎樣的寶石？

拇指般大小，通體晶瑩，閃著火紅色的光芒，細細看去，寶石內部呈液體般流動，顯然，那是寶石的精華所在。

火紅石！

火系魔法師最喜愛的寶石！

「運氣不錯啊，夥計！」拍著江哲的肩膀，艾倫笑嘻嘻說道。

但是話沒說完，身旁的斯考特推了推眼鏡，低聲說道，「我看是運氣不太好……」

正驚訝寶石耀目的江哲疑惑抬起頭來，順著斯考特的視線一看，心中叫苦連連。

只見遠處走來三名穿著魔法長袍的女孩，別的不說，就單單是走在最前的那個，擁有火紅色頭髮，具有貴族氣質的女孩，就是江哲最不想見到的……

拉維亞·法華利亞，那個高傲、自尊心極強的貴族女孩。

怎麼會是她呢？！

說實話，江哲不想遇到她倒不是出於對她的討厭，畢竟，江哲本身對這個女孩並沒有厭惡或者其他的感覺，他只是單純地受不了那女孩望向自己時的敵意目光。

「耶，是火紅石呢，艾維！」

「是……是嗎……」

「艾維？」

艾倫撓了撓頭，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地說道，「喂喂，這樣都能遇到？」

「這不奇怪，我們想得到，別人一樣想得到，」摘下眼鏡用隨身攜帶的手絹擦了擦，斯考特低聲說道，「怎麼辦？索斯？」

怎麼辦？

江哲還真希望現在有人能告訴他這個答案！

「額，你是那個火系青魔法課上的……」

「套交情也沒用哦，」三人中短頭髮的女孩嬌聲說道，「算你們不走運，找到了我們喜歡的東西，如果把火紅石交出來，我們可以考慮放你們走哦！」

「喂喂，女孩子就應該有點女孩子的樣子吧！」艾倫輕聲嘀咕著，在他身旁，斯考特將擦拭完的眼鏡帶上，從始至終沒有說話。

與拉維亞對視了良久，江哲低頭望了一下手中的火石，帶著無所謂的表情淡淡說道，「你要這個？那讓給你好了。」

「咦？」對面兩個女孩顯然有些吃驚，在歡喜之餘，卻聽拉維亞用帶著憤怒的口吻說道，「你是在侮辱我麼？沒禮貌的平民！」

「嘿！」用手肘拱了拱江哲，艾倫怪聲怪調說道，「夥計，挺有風度的嘛……可惜人家不領情啊……」

「艾維？」很顯然，拉維亞兩名女伴也感覺十分驚訝。

在寂靜中，拉維亞緩緩抬起手來，指著江哲說道，「贏了，你帶走；輸了，留下！」

「喂喂，」還不等江哲說話，艾倫撓撓頭為難說道，「我不想與女孩子交手啊！」

「你這話什麼意思！」對面短頭髮的女孩顯然很不滿艾倫的口氣。

「唉，看來是免不了了……」見拉維亞的態度十分堅決，斯考特低聲歎了口氣，抬頭說道，「那麼，用什麼方式呢？」

只見拉維亞回頭與身邊兩位女伴低聲說了幾句，隨即，短髮的女孩指著艾倫說道，「那個高個的，我會讓你收回剛才那句話的！」

「什麼高個的？我叫艾倫……」嘀咕著，艾倫有些不情願跟著那個女孩走著。

而同時，另外一名女孩也抬手指了指斯考特，「那個戴眼鏡的！」

「……」推了推眼鏡，斯考特顧自走向一邊，那個女孩愣了愣，跟了上去。

於是乎，只剩下了江哲與拉維亞……

一對一！

江哲猶豫地望了眼離開的艾倫與斯考特，倒不是為他們擔憂，因為江哲知道兩人的實力水準，他只是感覺有點麻煩，他，最怕麻煩……

「想表現你的從容麼？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在意在眼前的對手？」一句帶著濃濃憤怒的話語傳了過來。

「那倒不是，」江哲搖搖頭，解釋說道，「我只是覺得……」

「覺得什麼？」

這女孩太強勢了吧？嘀咕著，江哲猶豫一下，皺眉說道，「你真的想打？說真的，我不想打……」

「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做你的對手麼？」很顯然，女孩被激怒了，望向江哲的憤怒眼神中帶著幾絲屈辱。

「那倒不是，你誤會了……」

「我討厭你的眼神！」打斷了江哲的解釋，女孩咬牙切齒地說了句，隨即皺眉念了幾句咒語，只見『呼』的一聲，她腳下的土地燃起一圈火焰，赤紅色的火舌點燃了空氣，發出哧哧哧的怪聲。

「……」江哲皺眉歪了歪腦袋，望著那些四下散開的火焰感覺有點不知所措。

前面說了，火苗路線的傷害距離十分有限，我想沒有人會傻到走進對方的火焰裡面去，按理來說，遇到這種情況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一定的距離，那樣對手就玩不出花樣來。

可能是看到了江哲古怪的眼神，拉維亞羞地面色通紅，望著江哲倔強說道，「既然是魔法師之間的對決，就以兩邊的樹為界限，前後為二十碼……如果你是一個懦夫，不敢接受女人的挑戰，你可以拒絕……」

女人？你還早了點吧？

再說了，這規則怎麼看都是對你有利吧？

一時間，江哲搖搖頭，哭笑不得。

「接受麼？魔法師學徒索斯！」感覺著臉上的灼熱，拉維亞咬著嘴唇倔強喊道，「來自於我，拉維亞·法華利亞的挑戰！」

江哲沉默了，雖然他說過，他想見識一下魔法的奧秘，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喜歡與別人起衝突，唔，不是不喜歡，是感覺發生那種事太麻煩，尤其是當對手是女孩子的時候。

微微歎了口氣，江哲不情不願說道，「我認輸可以麼？」

「你！」可能是拉維亞誤會了江哲話中的含義，一時間氣得小臉通紅，眼角旁閃爍著代表著羞憤與倔強的晶瑩。

「你這個懦夫！」

「懦夫就懦夫吧……」歎息般嘀咕一句，江哲從懷中取出火紅石，對著拉維亞攤開手，意思很明顯。

「你！」拉維亞氣得雙眼微紅、渾身顫抖，望著江哲的眼神倔強說道，「那樣受到霍得教授看重的你，索斯，你是一個連女人的挑戰也不敢接下的懦夫麼！你這個懦夫！你是瑞奧克斯學院的恥辱！如果你不接受這場對決，我會將這件事傳開，到時候全校人都會知道，一年級有一個不敢接受女人挑戰的懦夫！」

「隨便你。」

「你這個混蛋！你這個懦夫！你這個敗類！你……你……嗚……」拉維亞從來沒有感覺自己如此屈辱，兩道輕淚不自覺地淌了下來，但是隨即又被反應過來的她快速擦去。

「……」

麻煩啊！江哲鬱悶地歎了口氣，皺皺眉，沒好氣說道，「行行行，我接受總行了吧！用得著哭麼？」

正用飛快的速度擦去眼角淚珠的拉維亞愣了愣，羞怒說道，「誰哭了？我只是……我只是……」說著，她平靜一下心神，用很認真的口吻說道，「我會賭上魔法師的尊嚴與你戰鬥，所以，請別用敷衍應付來侮辱我！還有……我很誠懇地為我剛才的失態向你致歉！」

「哼，」江哲沒好氣地輕哼一聲，「如果你受傷了，我不負責的！」

「你太自大了！」原本還帶著幾絲愧疚的拉維亞聽到這句話頓時憤怒起來，說道，「你就盡量試著讓我受傷吧！」說著，她深深吸了口氣，晦澀的咒文從她的低吟中浮現，隨即便化作赤紅色的符文，纏繞在她身體四周，在她腳下，一個赤紅色的五芒星正慢慢成形。

結界？江哲愣住了，眼神不免起了幾分凝重。

就算是最基礎的結界，也不是她現在就能掌握的吧？

這個傢伙……

我就有預感會很麻煩！

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江哲帶著白手套的左手仍然插在口袋中，但是右手卻緩緩伸出，在念了幾句口訣後，右手上方出現一陣隱晦的波動，隨著這陣波動，四周的火元素被急速凝聚，因為太過密集，凝聚火元素時形同於小漩渦的過程竟然能用肉眼看到。

緊接著，一顆由紫、赤兩種火焰交錯組合的火球緩緩成型，呼哧呼哧的，向下滴著液態的火焰，烤焦了江哲腳下的土地。

質的差距麼？

望著遠處那個火球，拉維亞不甘地咬著嘴唇。

賭上魔法師的尊嚴，我一定要擊敗他！可惡的傢伙！

我……不會輸的！

第二十六章 一對一

決鬥，這是一個很古老的詞彙，它最早被用來描述騎士之間的廝殺。

數百年前，帝國剛成型時，薩森王獎賞跟隨他南征北戰的一些列隨從，並將『騎士』的勳位賜予他們，其含義為『王的扈從』。

從那時起，騎士就被歸入了貴族的範疇，低到男爵，高到公爵，數百年前的老貴族們都為自己『騎士』的勳位驕傲。

在當時帝國的法律裡，兩名貴族廝殺是不被允許的，若是被查明，更被處以削去爵位的處罰，那麼，若是有兩位貴族之間產生了無法化解的矛盾又該怎麼辦呢？

這時，帝國的法律提出了決鬥這個詞彙。

法律規定，當一位貴族感覺受到他別的貴族侮辱時，有權利提出決鬥向對方挑戰，對方可視情形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

決鬥時，在公證人在場的情況下，禁止兩名貴族的扈從上前幫助，比武中的失敗者會被俘虜，必須提供馬匹、武器和裝甲作為贖金付給戰勝的一方。

眾所周知，帝國是一個君權國家，可能是受到薩森王的影響，他們歌頌英雄、讚美勇士，曾經有無數的帝國貴婦人們會為最強大的騎士瘋狂，但是帝國本身並不支持任何兩名貴族互殺廝殺。

緊接著幾十年後，帝國為了穩固統治，提高騎士的風貌，頒布了作為騎士標準的八個教條，也就是騎士八大美德：謙卑、榮譽、英勇、犧牲、憐憫、靈性、誠實、公正。

從那時起，為了證明『英勇』，為了取得『榮譽』，騎士不再拒絕他人的挑戰，並將它視為一種考驗，久而久之，這就成了當時的一種風尚。

每一位騎士都為戰勝挑戰者為榮，而拒絕決鬥的騎士將會掛上懦夫的侮辱性稱號。

在數百年後的現在，騎士已經漸漸沒落了，取而代之的是魔法師這個職業。

但是決鬥仍然被貴族們沿用，有時作為貴族之間友好的競賽，有時作為取樂的活動，有時作發洩仇怨的手段。

作為帝國新貴，魔法師們並不拘泥於騎士決鬥時的規則，若是友好的競賽，兩人會規定比試的場所，畢竟魔法師是遠程傷害的。

不同於騎士的馬術，魔法師用不著這些，因為他們利用的是大氣中流離的元素。

說到這裡有一件事值得一提。

前文說過，真正的魔法師之間的決鬥最重要就是魔法施展時的時機、威力與速度，但是也會出現一個特殊的例外。

那就是決鬥的如果是兩個使用同系青魔法的魔法師呢？

眾所周知，大氣中流離的元素是恆定的，各種元素保持著相對的平衡，而且在常規手段下，各種元素是無法轉化的，再者，魔法師施展魔法並不是消耗大氣中的元素，而是利用自己的魔力，將該種元素的改變排列與形態，就好比能量守恆定律，施展魔法消耗的只是附在該元素上的魔力，這就代表著該元素本身不會被消耗，不會消耗就代表著不會被附近的同種元素補充。

那麼，問題就來了，在該種元素無法滿足這兩位同系魔法師的前提下，將會出現怎樣的情況？

其實很簡單，親和力！

哪一方對該元素的親和力高，就代表著哪一方可以凝聚更多的該元素，這是等級的差距，也是質的差距！

※※※※

質的差距……

望著對面那個男孩身前懸浮著的火球，望著火球表面依附燃燒著的赤、白、青三種火焰，拉維亞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

她能感受到，大氣中的火元素大部分都依附在那個男孩身旁，如此密集的火元素，是她現階段無法做到的。

尤其是那顆由三種火焰組成的火球，拉維亞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來自心靈的壓迫感，和自己普普通通的紅色比起來，那是等級上的差距。

難道是自己訓練的時間還不夠麼？

他究竟又是這樣做到的？

還有……

「為什麼不攻？想再一次表現你的從容？」拉維亞帶著點氣憤問道。

真難辦啊……

江哲很鬱悶地歎了口氣，如果對方是個男孩子，恐怕自己的火球早就砸過去了吧？但是……

自己這種程度的火球，如果一個不小心……

真不想與女孩子交手啊……

唉，真麻煩……

想了想，江哲將那顆壓縮過的火球解除了，隨後用重新召了一個普通的赤紅色火球。

畢竟江哲追求的是高傷害的魔法，但是那高傷害可不適合用在這裡，萬一一個不好把她給毀容了，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再說，不管怎麼樣，對一個十幾歲的、而且長得還算可愛、只是脾氣看上去不怎麼好的女孩子，江哲還真不忍心下狠手。

就跟這個倔強的小女孩打個平局收場得了！

正想著，對面傳來了拉維亞帶著憤怒的問話，「為什麼要解除剛才那個火球？是輕視我麼？」

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強勢啊？

江哲微微吐了口氣，半真半假說道，「拜託！維持那火球很消耗魔力的！」

拉維亞愣了愣，勉強接受了這個回答，但是眼神中仍然帶著幾分不信任，「就算這樣……你不進攻麼？」

「你先！」江哲聳聳肩，抬手說道。

「那好！」江哲那邊話音才剛落，只見拉維亞手一抬，手指指著江哲念了一段隱晦難懂的咒語，同時，她腳下騰起一條火浪，筆直朝著江哲竄去。

「唔？這是……」驚訝之餘，江哲側身閃過，一回頭，卻見迎面襲來第二條火浪，情急之下，右手一指那條火浪，隨著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火球嗖一聲與火浪撞在一起，『轟』的一聲，散開一圈氣浪。

大意了！趁機退後幾步的江哲心中暗暗說道。

然而拉維亞並沒有繼續進攻，只是帶著潔白手套的雙手控制著那兩條火浪盤旋在自己身體四周，望著江哲的狼狽，用嚴厲的口吻說道，「魔法師入門手札第二條，不要輕視任何一名對手，那會使你喪命……我不會提醒你第二次的！」說著，她睫毛一顫，右手一指江哲，火浪恍如一條火蛇，騰起竄向江哲，速度何止快了一籌。

玩真的？

江哲苦笑一聲，低吟幾個咒文，只見身前的出現三個漩渦，三顆赤紅色火球幾乎同時出現在拉維亞眼中。

天吶……

他、他竟然能……

心中的震撼還沒有消除，拉維亞忽然聽見轟的一聲，一抬眼卻望見眼前散開一團紅色氣霧，原來火球與火浪相撞了，還沒等她有所反應，一顆赤紅色的火球衝散氣霧，逕直飛到自己眼前……

「轟！」

火球爆炸產生的煙霧漸漸散去，露出了拉維亞帶著慍怒的姣好面容。

「為什麼要留手？！」

她指的是剛才那顆在她眼前一碼處就爆炸的火球。

「估計錯誤行不行啊？」

「你！」拉維亞語塞了，看著對面那傢伙的表情，她敢肯定，剛才那一定是故意的……

「沒禮貌的……唔，索斯，我想和你堂堂正正的決鬥，哪怕是因此受傷，所以，你不必再留情，你的做法在別人眼裡那是愛護、是忍讓，但是在我眼裡，這是對我的侮辱……」

「額？」江哲愣了愣。

「我說話就那麼難以理解麼？」拉維亞皺眉望著江哲。

「呼！」鬱悶地吹了吹額角的頭髮，江哲淡淡說道，「理解倒不難理解，就是感覺有點奇怪……」

「奇怪什麼？」

「奇怪……」江哲本想說『奇怪你的性格』，但是回頭一想如果這樣說，對面的女孩還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來，所以臨時改口，說道，「我只是對你的名字感覺有點奇怪，感覺……」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拉維亞打斷了。

「像男孩的名字是嗎？」

「唔？」江哲一時間有些錯愕。

只見拉維亞微微歎了口氣，眼神帶著些許回憶，自嘲一笑，「原本就是……」說著，她好像想到了什麼，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雙手控制兩道火浪，沉聲說道，「繼續吧，索斯！我希望你能盡你全部實力，而我也會這麼做……如果你還抱著輕視我的態度，我將視為你對我我侮辱……我會殺死你的！」

話音剛落，她腳下燃燒的一圈紅色火焰中，又重新竄起兩道火浪，在她身體兩旁呼哧呼哧、猶如兩條吐著紅信的火蛇。

三級魔法【火浪術】！

是【火苗】的進階持續魔法之一，而且是四級魔法【擬化】的基礎，除了傷害較低之外，幾乎是一個攻守兼備的魔法，火浪既可以用來攻擊敵人，又可以作為防禦。

這是一個深受火系魔法師們喜愛的魔法，但是它並不是速攻魔法。

這可能是拉維亞的最擅長的魔法。

呼！還真是不可愛呢！

吸了口氣，江哲靜下神來，低聲說道，「如果受傷了，別來怪我！」

換做一開始，對面的女孩肯定會生氣，但是現在……

「當然，只要你做得到！」

「很好！」

話音剛落，江哲稍稍一皺眉，一段急促的咒語從他嘴裡低吟而出，而同時，一個又一個的赤紅色火球在半空中浮現出來。

一個、兩個、三個……竟然有九個？

「天吶……」拉維亞失神地望著半空的火球，掩著小嘴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那麼，注意咯！」低聲說了一句，江哲右手一指對面的女孩，幾乎是瞬間，九個火球呼嘯著朝著她而去。

她能應付麼？

就在這個疑問才出現在江哲腦海時，他忽然望見對面的女孩操控著兩道火浪，將自己的四個火球打爆了。

「轟轟！轟轟！」

真的假的？

歪著腦袋愕然望著不遠處半空中的爆散的黑煙，江哲發現自己好像仍然估錯了對方的實力……

也是，作為一個一年級的新生，就能施展出結界，哪裡是那麼好對付的？雖然那是最基礎的……

不過話是這樣說，兩道火浪要同時防禦九個火球實在是太過勉強了，幾乎在眨眼之間，仍然有三顆火球硬生生撞在拉維亞身上，在發出一陣危險的閃光後，轟地一聲爆開。

她……沒事吧？

望著那圖黑色的煙霧，江哲有點坎特，抬腳向前走了一步，突然發現煙霧中竄出兩道火浪。

在江哲退開的同時，煙霧漸漸散去了，露出了拉維亞絲毫無損的身軀。

指著身上漂浮著的赤紅色符文，拉維亞臉上帶著點驕傲的笑容，「我說過，索斯，你太自大了！」

結界啊？真麻煩！

不過這樣也好……

想著，江哲抬起手來，隨著一段咒語的輕吟，在他身旁的半空重新出現九個火球……

所謂的極限，並不是單純地召喚出多少個火球，而是他能同時控制多少數量的火球而已。

斯考特說得不錯，只要本身的『容器』被擴展，那麼魔力恢復的速度也自然會被加快。

打個比方，在一年級學員這個範疇裡，如果別人耗盡體內的魔力需要三個自然時左右才能恢復，那麼江哲只需要三分鐘左右。

這是他的天賦，可能是上天對於他無法進入冥想的補償，但也有可能是其他……

「咦？」

拉維亞眼中流露出幾許迷惑，她感覺很是詫異，他剛才可是施展了九個二級魔法啊，論對魔力的消耗，恐怕不會少於自己，自己現在已經感覺有點吃力，為什麼他……

「注意！」江哲沉聲說了一句，在他的控制下，九個火球猶如一張包圍網，將拉維亞罩在其中。

前面？後面？左面……還是同時？

可能是拉維亞還沒有學會作為魔法師基礎的『感知』，不停地回頭打量著四周的火球，心中有些不安。

而霍得教授在與江哲交手時，就算是閉上眼睛，也能察覺四周的火球，當然了，現在江哲也能做到這一點，畢竟這是基礎。

「是前面！」江哲淡淡一哼，而同時，兩顆火球劃過一道不合常理的軌跡……

然而這時，拉維亞腳下又竄起兩道火浪，將那兩顆火球打散了……

四道？

江哲愣了愣，失神之下，又有兩顆火球『無功而隕』。

望著對面那女孩身旁的四道火浪，形同一個堅固的壁壘，將自己護得嚴嚴實實，江哲驚訝了。

倒不是驚訝那四道火浪，因為那個魔法的本體只是她腳下的火焰，就算是出現十幾道火浪，仍然只是一個魔法，因為是沒有形態的火焰，她只是把火浪分散了而已。

當然，這對控制力的要求非常高，這一點，與江哲的火球類似。

有意思……

她很強啊……

除了霍得教授以外，自己還是第一次與人較量魔法呢，但是這第一次遇到的對手，似乎不是那麼好對付呢……

不得不說，江哲的攻擊方式很單一，畢竟他只學了火球這一個魔法，但是單一並不代表容易被破解。

「小心了！」江哲提醒了一下。

正集中注意力操控四道火浪的拉維亞愣了愣，隨即她突然發現，一顆火球爆開以後不再只是黑色的煙霧，而是一團火焰……

這是江哲在得到霍得教授提示後，幾乎花了半個晚上才領悟的。

確實，因為要追求高傷害，所以這就代表火球的熱量不容易消散，但是，要對對手造成傷害的手段並非只是爆炸而已。

前文說過，火球術傷害距離要比火苗遠得多，不但容易控制，更不會消耗多餘的熱量，那麼，如果說先施展火球術到達傷害距離，在它爆炸的同時，將形成火球的火元素重新定義，轉變為沒有固定形態的火苗，不是能造成更持久的傷害麼？

火系兩種形態的魔法雖然不能合二為一，但是它們的本質仍然是火焰，也就是說，只要你有足夠的控制力，你可以在任何時候轉化它們的形態……

「轟……」

撲面而來的火焰讓拉維亞嚇了一跳，緊接著，就輪到江哲傻眼了，他分明望見自己轉化的火焰竟然被對方身上的赤紅色符文給吸收了，這還不算，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女孩腳下的火焰更旺了……

原來是個吸收火元素的類似防護罩般的結界啊……

怪不得剛才那幾個火球沒給她造成任何傷害……

望著江哲有些傻眼的模樣，拉維亞淡淡說道，「我說過的吧，你可以盡量試試讓我受傷！」但是說這句話的同時，她額頭漸漸滲出了汗珠，顯然，同時維持兩個等級不低的魔法，魔力消耗非常大。

「那可不見得哦！」見自己傷不到對方，江哲心情放鬆了許多，使出了與霍得教授交手時使用的手法：一邊控制火球攻擊，一邊繼續召喚火球。

而同時，江哲也在嘗試在火球爆炸的瞬間，將火元素轉化為火苗，但是很遺憾的是，一心多用，他還沒到那個水準……

「轟！轟！轟！」

一連串急促的爆炸聲，有一些是來自被拉維亞控制的火浪打爆的火球，而有一些，則是符文結界硬生生抗住火球的聲響……

不行！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拉維亞額頭滲出的汗珠越來越多，連呼吸也開始有些急促，更別說身上的符文結界，隱隱浮現出一陣異常的波動。

「嗖！」

一道火浪直接穿過兩個火球之間的間隙，竄向了江哲。

江哲愣了愣，隨即側身閃了幾步就避開了，也難怪，比起靈活的火球來，火浪的軌跡實在是太容易被預測了。

兩道？

兩道也是一樣！

有意思！

江哲不免回憶到了昨天與霍得教授較量的情景，那哪叫較量啊，其實是江哲被整得很慘……

臉上仍帶著點點微笑，江哲不經意地撇了一眼女孩的方向，忽然表情大變。

「糟了！」

他分明感覺到拉維亞身上的魔力出現了一陣異常的波動，隨即，她身旁的火元素急速退去。

雖然江哲已經竭力控制，但是仍然有四個火球收不住力，打在那個嬌小的身軀上……

「轟！」

一陣強烈的閃光過後，女孩的身軀被煙霧籠罩了。

「這下麻煩大了……」江哲喃喃自語一句，急忙解除仍然懸浮著的五個火球，急步跑了過去。

「站住！」煙霧中傳來一聲嬌喝，「不許過來！」

「……」

煙霧被風吹散了，露出了女孩的身軀，只見她一手撐著燒焦的地面，一手撐著膝蓋，正在努力著想重新站起來，再看她身上的魔法長袍，儘是黑色的灰塵。

「喂……」望著女孩右手手套上鮮紅的血跡，江哲喃喃著說不出話來。

「還沒有結束！」女孩掙扎著起來，在站起的同時，她額角流下一道血跡，順著她光潔姣好的面容淌下，分外刺眼。

「你、你沒事吧？」

「不許過來！還沒有結束……」說著這話的同時，女孩喘息地十分厲害。

「別再逞強了！」

「不許過來！」女孩大聲喊了一句，因為情緒太激動，她額角的血流個不停。

她傷得很重……

也是，就算是艾倫，在幾乎沒有防禦的情況下也無法承受江哲四個火球的傷害，更何況是她……

受到火球爆炸聲的影響，她到現在耳邊還是嗡嗡直響，甚至，出現了一些幻聽……

『是、是男孩嗎？』

『不，是女孩……』

『是嗎……』

……

「不許過來……」女孩緩緩抬起頭來，輕輕用右手的手套擦去臉上的鮮血，平靜而又堅定地說道，「還沒有結束呢！」

「別再逞強了！我……對不起，我剛才……你傷得很重，得趕緊找到學院的教授……」一邊說，江哲一邊朝著女孩走去。

「站住！」女孩用十分嚴厲的口吻喊著，同時，隨著她嘴唇的微動，她腳下重新燃起熊熊火焰。

「我還沒有認輸！」

這已經不叫強勢了……

皺眉望著那個倔強的女孩，江哲張張嘴，猶豫了許久，說道，「究竟怎樣你才肯認輸？」

「倒下的時候！」女孩淡淡一笑，隨即閉上眼睛，雙手向兩旁伸開，一句句比較剛才更加隱晦難懂的咒文從她的嘴裡輕吟而出，隨後便化作一串奇異的咒文符號，飛散四周。

隨著出現的咒文符號越來越多，四周的空氣漸漸變得稀薄，帶有灼熱感，大量的火元素被強行聚集到這裡，而另外不同的元素則被排擠，由於火元素太過密集，不但地面上開始竄起絲絲火苗，就連空氣也發出『斯斯』的聲響。

太勉強了！

聽著那斷斷續續的咒語，就算江哲並不知道那是什麼魔法，但是他卻能感受四周的元素變化……

女孩幾乎是沒有任何防備，只要江哲願意，他可以隨時打斷她，但是當他望見女孩臉上的堅定時，他打消了那個念。

是的，那已經不能叫做強勢了……

足足過了五分鐘，女孩才停止吟唱，而這時，四周空氣中的火元素已經十分密集，密集到吸入空氣都帶強烈的灼熱感，彷彿是吸入了一團火焰。

而兩人所在的前後二、三十碼的地方，到處都是紅色的火焰，在火焰的上方，赤紅色的奇異符文懸浮在四周，時明時暗。

但是奇怪的是，在這充滿火元素的環境裡，江哲除了能控制身旁僅有的一些之外，卻很難汲取到距離稍微遠一些的火元素。

睜開眼睛望著對面正四下打量的男孩，女孩眼中流露出一種名為感激的神色。

【結界：火世界】

第二十七章 一對一（二）

結界，是魔法世界中一種比較特殊的魔法，並不常見，但是卻是一種非常強大的魔法。

結界是一種持續魔法，按『構成形態』的不同通常可分為【常規結界】和【固有結界】兩種，前者是魔法師利用體內魔力構成的一道屏障，但是會持續地消耗施術者的魔力與精神力，一旦受到比較嚴重的心靈創傷，這種結界難免就會瀕臨瓦解。

而【固有結界】則不同，這類結界其實都是由複數的魔法陣構成，這些魔法陣可以是刻上去的，也可以是直接由魔法師施展而出的，雖然在形成的過程中消耗要比【常規結界】大得多，但是一旦成型，魔法師就不必為維持該結界消耗魔力，結界中的正常運作的魔法陣會提供所有的能量。

按『用途』分結界可分為三類，一類是作為防禦的手段，也就是所謂的類似【防護罩】的存在，其效果是以施法者自己本身為中心，形成一個可以全方位承受任何攻擊的防護罩，抵消或反彈某些外來傷害，並且使指定的對象無法進入結界內部，在其強行闖入時阻止並對其造成傷害。

該類結界承受的傷害是有限的，但是這個極限取決於施術者的魔力與精神力。在防護罩受到傷害時，這些傷害直接反饋給施術者，造成施術者精神力的衰減，並不能長時間的維持，所以說某些異常強大的攻擊可以直接摧毀結界，並對施術者的精神造成嚴重創傷，但是過於弱小的傷害對於結界的影響幾乎為零。

當然了，按元素的不同，每一種元素構成的【防護罩】效果也大不相同，一般來說，火系的特性是【燃盡】，水系的特性是【抵消】，風系的特性是【撕裂】，聖光系的特性是【反彈】，黑暗系的特性是【扭曲】，等等等等，至於土系……一般魔法師並不會用土元素來構成防護罩……

而第二類結界則沒有前者的防禦效果，但是卻可以改變該地區內的地形以及大氣中的元素組成的結界，稱之為【元素結界】。

【元素結界】的效果很簡單，使一定空間內同種元素被大量聚集，而其他的元素則被排擠，也就是說，通常是用來增強魔法威力、為魔法師創造有利地形的結界。

值得一提的是，處在該類結界中的魔法師對元素的親和力會大大增強，而對手則會受到一定的限制。

而最後一類結界就顯得更加特殊了，【禁制結界】。

【禁制結界】並不常見，可以說是很少會遇到，比起前面兩類結界來，這種結界對施術者的要求更高，通常該類結界是屬於由魔法陣運行的【固有結界】，一般是作為魔法師限制他人進入該區域、或者抵禦外敵的手段使用，是一種巨型結界。

一旦有外人闖入這個結界，結界中的施術者就能察覺到，並且能掌握到那人的方位，隨後加以驅逐，更有甚者，只要施術者需要，隨時可以驅使結界產生禁制效果，大幅度衰弱指定對象的體力、魔力與元素親和力，唔，其實效果也要視對方的魔法造詣而定。

總得說來，這類結界是防禦外敵最有效的巨型結界，但是對施術者的要求非常高，而瑞奧克斯學院的結界，就屬於【禁制結界】。

※※※※

「結界：火世界！」

聽著這句由身前不遠處女孩口中傳來的話，江哲驚訝極了。

剛才見她施展防護性的結界時江哲還有點不以為然，因為那太基礎了，至少江哲從不知道那本教科書上看到過簡單的介紹以及相關咒語與魔法效果，但是這個結界……

這恐怕已經超出了三年級的範疇吧？！

說起來，江哲對於防禦類的魔法並沒有多少興趣，因為他追求的是『有趣的魔法』，防禦型魔法並不有趣……

雖然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是現在他還是比較喜歡攻擊型的魔法。

無法進入冥想的缺陷與超乎常人的恢復天賦，這代表著江哲不可能向普通魔法師一樣按部就班就學習魔法，他只能選擇另一種非常規的途徑。

也許普通魔法師們能做到的，江哲做不到，但是江哲能做到的，普通魔法師也不一定能做到。

因為天賦的不同，使得江哲幾乎不用在意施展魔法時魔力的消耗，只要本身的容器達到一定的要求，只要火球的施展能達到接近瞬發，只要他能熟練運用壓縮技巧，只要他有足夠的控制力在火球爆炸的一瞬間將其重新轉化為火苗，那麼，又有誰能抵擋住他毫無間斷的魔法打擊？

當然了，火球的等級是太低了，對於大魔法師施展的防護罩所造成的傷害幾乎可能是零，但是這只是一個比方，不是麼？誰也不能肯定江哲只會使用這一個魔法。

再說，魔法的等級是恆定的，但是魔法的威力卻是要取決施術者的精神力與魔力，不是麼？

江哲的天賦可以使他不用像普通魔法師一樣解決魔力，是保障他可以毫無保留地傾瀉高傷害魔法來壓制對手存在……

當然了，從他選擇了火系青魔法作為第一門主修的課程就不難看出，他推崇的強力的攻擊性魔法。

而比起江哲來，拉維亞就是另外一個類型，出生就有超乎尋常的火元素親和力，如果用魔法的正規術語來說，她的身體是很稀有的火屬性體質，火系魔法對於她來說比別人更加容易掌握，是天生的火系魔法師。

這是她的天賦，她可以施展一些只有天生火屬性體質的魔法師才能施展的魔法，而且在火元素的親和力、魔抗力以及魔法施展的威力、速度，都要遠遠超過普通人，但是作為代價，這類人在學習其他系別的青魔法時就會顯得非常吃力了。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她體質的特殊，所以除了魔力以外，她可以在體內儲藏一些火元素用來增強體質，提高對火的抗魔力，這是江哲以及普通人常規手段下辦不到的，至於非常規手段，那就只有紋上【刺青】了，這個以後再說。

……

同系魔法師較量時比較特殊的是，對該元素的親和力制約了雙方施展魔法的威力，當然了，那是指具有相等魔力持續的情況下。

然而，有一種方法可以改變這一點，那就是【元素結界】，魔法師能創造出對自己有利的地形，用來壓制對手，就像現在江哲感覺到的一樣。

別看這前後三十碼的空間中，火元素異常密集，但是江哲能夠驅使的卻寥寥無幾，反觀拉維亞，身旁的火焰哪裡還叫火苗，簡直是火海。

數道長短不一的火浪嗖嗖地來回舞動，擊打著空氣，發出一連串辟辟啪啪的輕響。

拉維亞整個身軀已經被火焰籠罩，由於身旁火焰的高溫，使得她的身軀看上去有點扭曲。

她額角的創傷已經不向下淌血了，而臉上留下的鮮血也已經被蒸乾，汗水一經滲出就化作了氣態，再加上紅彤彤的臉蛋……

這無疑代表著她施展這個魔法十分勉強，勉強到沒有餘力抵抗火焰傳來的陣陣熱浪。

「太勉強了……」江哲眉頭緊皺。

「準備好了嗎？」拉維亞緩緩抬起右手，隨著她的動作，一道粗如臉盤的火浪抬起了頭，遙遙指向江哲，論威力比剛才何止強了一兩籌？

望著女孩倔強、堅定的眼神，江哲微微搖了搖頭，打定主意想盡快結束這場決鬥。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以往十分乖巧的火元素眼下卻顯得有些『不聽使喚』，無論他怎麼努力，凝聚的火元素只夠施展兩個火球……

被壓制了？

江哲下意識地抬頭望了望四周的赤紅色符文，心中若有所思。

「發現了嗎？」女孩的眼神流露幾絲得意與開心，望著江哲說道，「如果你能專心聽霍得教授的每一堂課，你就不會不知道這個增強火系魔法威力的魔法……」

話語隱隱帶著幾絲怨氣，這讓江哲有點莫名其妙，又不是自己真的不想聽，實際上是看到、聽到那些繁雜的理論知識，自己不免就會犯困，有時還會突然感覺心情煩躁……不過我聽不聽跟你有什麼關係啊？

「就算有傑出的天賦那就怎麼樣……」緊緊咬著嘴唇，拉維亞的眼神流露出中羨慕的神色。

作為十分稀有的火屬性體質，她卻羨慕江哲麼？

羨慕他的天賦？應該不是……

那麼剩下的只有……

『是、是男孩嗎？』

『不，是女孩……』

『是嗎……』

「小心了，沒禮貌的平民！」隨著拉維亞帶著微怒的喊話，四條火浪瞬間騰起，帶著撲面的熱浪竄向江哲，因為在途中吸收了空中的火元素，火浪更加壯大。

「啪！」

彷彿實體，一道火浪狠狠抽在江哲腳邊的地面，要不是江哲躲得快，這一下可真得讓他躺兩天的。

「你瘋了？」愕然望著那一道淺坑，江哲鬱悶地喊了一句，一抬眼，卻見另外三道火浪正以極快的速度襲來，火浪未至，然而撲面的高溫熱氣已經讓江哲有些魂不守舍了……

要是挨一下……

嘖！

一個轉念之間，江哲瞬間將兩個火球轉化為四個火彈，畢竟在這樣的情況下，不會爆炸的火彈更加有用。

因為體積與特性的關係，火彈比火球靈活的多，至少江哲能做到一邊閃避對方的襲來的火浪，一邊用火彈攻擊……

這那哪叫攻擊啊？

火彈根本就打不穿拉維亞身旁的那一層又一層的火焰，如果距離太遠，兩人的控制力又不相上下，火彈甚至有可能直接被對方的火焰吸收。

切！完全被克制！

江哲鬱悶地皺了皺眉，但是他眼下最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遠處那位施展魔法的女孩……

越來越異常的魔力波動，證明著那傢伙現在只是在死撐而已，如果繼續下去，對於精神力的創傷是非常嚴重的，甚至有可能受到靈魂上的傷害。

「放棄吧！」在躲避的同時，江哲皺眉喊著。

死死盯著遠處的男孩，拉維亞咬著嘴唇，勉強壓下胸口的不適感，沉聲喊道，「不可能的！我的詞典裡沒有放棄這個詞！」

「那平局行不行？或者我認輸？再這樣下去，你可能……」

「哼！閉嘴！」兩道狠狠抽在地面上的火浪代替了女孩的答覆。

嘖！

皺眉感知著女孩身上越來越弱的魔力波動，江哲有點想不通。

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麼執著……

要倒下才肯認輸是吧？

行！

望著女孩身旁熊熊燃燒著的烈焰，江哲在心情煩躁的同時，一發狠拿定了注意。

※※※※

而在江哲『陷入苦戰』的時候，他兩名室友也同樣處於下風。

很難想像，同時學習詛咒、附魔、幻術、卷軸等多門魔法學術的斯考特竟然會處於下風，拜託，他可是江哲三人對學習魔法最全面的傢伙，幾乎可以算江哲半個『私人教授』，這樣的傢伙，竟然被死死壓制……

原因很簡單，那個文靜的女孩專精幻術，而斯考特學得太雜了，雜就代表不精，這是他的缺陷。

幻術，很早以前被稱為障眼法，魔法本身並不能對敵人造成任何傷害，通過影響對方的五感讓他產生幻覺與假象。

讓對方產生感覺，是幻術最基礎的應用，利用精神力用特殊的恆定咒語暗示對方，讓對方看到假象，初級的幻術並不能控制對方產生的幻覺，甚至連對方看到什麼都不得而知，但是高級的幻術就可以做到，不但能『看到』中術者看到的假象，而且能控制這個『假象』，更有甚者，甚至可以通過帶有誘惑、暗示的咒語，篡改中術者的記憶，當然，這是被嚴令禁止的。

而一開始，斯考特就陷入了對方的幻術，因為他發現自己站著的地方，不再是瑞奧克斯學院，而是記憶中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是一個房間中，一個偏僻地方的小城堡中的房間……

房間裡的裝飾很陳舊，與它本身的一塵不染很不協調……

牆上的搖擺式掛鐘永遠指著同一個時刻……

鋪在地上的，是灰色的羊毛地毯，它原本是白色的，只是使用的時間太長了……

房間裡有冷，因為沒有壁爐，因為開著窗戶……

在窗戶附近，擺放著一張床，比起房間裡陳舊的擺設來，那可能是最顯眼的……

床上躺坐著一位美麗的貴婦人，金色的長髮披在雙肩，映襯著她白皙的面龐，十分美麗……

她只披著一件普普通通的帶花邊的禮服……

她不時地望向窗外，又不時歎著氣，眼神中埋藏著失望與期望……

她轉過頭來……

佈滿憂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

她輕輕伸出左手，略顯慘白的嘴唇微微動著，好像是在說些什麼……

「……」

斯考特下意識地抬起手，想要抓住些什麼，但是手剛剛抬起，他放了下來，沉默著摘下眼鏡，低著頭用隨身攜帶的手絹擦拭著。

「你就只會施展這些不入流的低級幻術麼？」冰冷的話語從斯考特的嘴裡迸出，如果是江哲與艾倫看到，他們就會明白，現在的斯考特，十分危險！

「低級幻術？哼！」房間中傳來了一個飄渺的女聲，「那剛才又是誰……嘻！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剛才究竟看到了什麼……」

「沒什麼，」斯考特重新將擦拭完的眼鏡戴上，淡淡說道，「你叫什麼？」

「這樣的詢問你就不感覺到失禮麼？」

「你可以選擇拒接回答，那麼我會用『喂』來稱呼你！」

「你太失禮了……算了，你可以叫我萊瑞拉，但是你必須為你失禮道歉，誠懇地請求我原諒你！」

「哼！」斯考特淡淡一笑，說道，「好吧，我為我剛才的失禮道歉，但是我不需要你來原諒我！」說著，他緩緩抬起頭來，用一種很冷酷的口吻說道，「萊瑞拉，你應該也是一名貴族，那麼就不難理解我隨後的的做法……我有必要讓你明白，作為一位正統的貴族受辱後的憤怒！」

「你能做什麼……」四周傳來一連串的嘲諷聲，隨即，那個聲音成了驚慌。

「你……你對手施展詛咒？」

只見斯考特低著頭，右手遙遙指著一個方向……

「施展這種不入流的幻術，竟然還敢出聲，我很佩服你的愚蠢與幼稚！」

「你……你這混蛋，可惡！放開我！」隨著女孩的驚慌失措的聲音，幻術被解除了，在斯考特面前的，是癱坐在地上，渾身上下纏繞著黑色的類似絲狀的氣息的長髮女孩，正憤怒地望著斯考特，「你個混蛋！」

【詛咒：束縛】

「準備好了麼？」低著頭，斯考特的手中閃耀著一團散發著危險氣息的黑色氣霧。

「你……不要、不要……」名叫萊瑞拉的女孩顯然十分驚慌，連連後退，待她望見眼前黑光時，驚叫著畏懼地閉上了眼睛。

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耳邊只是傳來了一句帶著嘲諷的冷哼。

萊瑞拉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卻只發現那個可惡傢伙離開的背影……

「喂！解開這個魔法啊！你這混蛋！」

「只是束縛而已！算是給你的教訓，老老實實呆著吧！」

「你……可惡！」

聽著身後來自那個憤怒女孩的喊聲，斯考特推了推眼鏡，自嘲一笑。

對於精神力的磨練還是不足，竟然會中那種不入流的幻術，哼！

……可惡！

撐著一棵樹幹，斯考特托著額頭微微歎了口氣，這時，不遠處傳來的一聲巨響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索斯？

不對！這種打破岩石的聲音……是艾倫那個笨蛋！

斯考特說的沒錯，那個聲音的確來自於艾倫，別看這傢伙高高瘦瘦的，但是力氣就算是江哲與斯考特加一塊也沒他來的大，而且他主修強化術，對付現階段羸弱的魔法師學徒簡直是手到擒來，怎麼會到現在還沒結束戰鬥呢？

其實不光是沒結束戰鬥，而且那個叫麗莎的、看上去嬌滴滴的小女孩把艾倫壓得死死的……

「喂喂，太過分了吧，四個打一個？」艾倫特有的、怪聲怪調的聲音喊著。

四個打一個？

斯考特聽得莫名其妙，好奇地走了上去，在穿過一陣樹林後，他愕然望見在一個比較空曠的場地中，那個笨蛋被被三條類似狼的生物追的到處亂跑。

那個女孩主修召喚系的？

【召喚】，也是屬於一種很特殊的魔法，不同於青魔法的【擬化】，施展【召喚】系魔法呼喚出的是【契約獸】，是實體，是具有生命的，【擬化】魔法其實是將該元素塑造成某種野獸的模樣，並賦予各種特定的魔法效果，但是他們的本質仍然是元素，就算被打散，也能在一段時間裡恢復，而【契約獸】則不同，通俗地來說，【召喚】就是將遠方的野獸、甚至是魔獸利用咒語、道具以及魔法陣召喚到眼前，比起【擬化】來，【契約獸】雖然在存活上遠遠不如前者，但是畢竟是野獸，它具有一定智慧，可以更好地完成主人賦予的使命。

高級的【召喚】甚至能與惡魔簽訂契約，不過這也是嚴令禁止。

說到這裡要提及一句，關於召喚，魔法師們一直抱有疑惑，因為有時候召喚出來的【契約獸】，並不屬於這個世界，比如說惡魔。

所以魔法師猜想，【召喚】其實也算一種空間魔法，只要付出的魔力足夠，甚至能將亞空間的野獸、甚至是魔獸召喚到這個世界。

魔法師們付出一部分魔力作為代價，打開『空間』這扇大門，而【契約獸】則收取這部分魔力，穿過這道門並讓魔法師們驅使一段時間，直到付出的報酬耗盡，或者【契約獸】死亡。

但是也有一部分魔法師認為，【召喚】魔法召喚出來的【契約獸】並不是實體，而是來自亞空間的某種生物的【投影】，證據就是當【契約獸】死亡之後，並不會留下屍體。

至於究竟怎樣，魔法師們仍然在研究。

扯遠了，繼續說艾倫與麗莎之間的戰鬥。

那種狼型的生物看上去確實比較兇猛，土黃色的毛髮，血紅的眼睛，鋒利的爪子，長滿尖銳獠牙的大口，不時地滴著淡綠色的唾液。

尤其是它嗚嗚的低吼聲，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但是，它卻是召喚類最基礎的的【契約獸】……

【土狼】

那個傢伙！斯考特無力地捂了捂臉。

「喂喂，你不是說不想與女孩子交手麼？為什麼現在卻是這麼狼狽呢？」似乎因為見到了艾倫的狼狽模樣，麗莎笑得十分開心，不時用語言嘲諷他，也難怪，畢竟她是主修召喚魔法的，並沒有兼修其他課程。

「我不要喂喂啊，我叫艾倫……」在『百忙』之中，艾倫還不忘轉過頭來，嘿嘿笑著，但是隨即，又傳來他的驚呼聲。

「哇哇，有沒有搞錯……呼，好險好險……」

太丟臉了！

斯考特有點看不下去了，緩緩走出林子冷笑說道，「玩得很開心嘛，你這蠢貨！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們在這裡停留的時間越長，遇到的隊伍就越多？！我真想拜託索斯一個火球把你給砸死！」

「額？」正在疾跑中的艾倫愣了愣，停下腳步，聳聳肩說道，「不用說地那麼嚴重吧……我實在不好意思對一位美麗的小姐出手嘛，這有違我的騎士精神！」

「哼哼！」斯考特冷笑兩聲，嘲諷說道，「不是戰鬥法師麼？」

「哦，對哦！」艾倫的一個愣神讓斯考特感覺自己說的那句話特別愚蠢。

「別玩了，快點結束！索斯那現在也不知道什麼情況……」

「擔心他？我覺得更應該擔心那位美麗的小姐吧？」艾倫鬆了聳肩，轉身對麗莎行了一個非常標準的騎士禮，「下午茶的遊戲時間結束咯，漂亮的小姐……」

「你！」原本就有些氣惱斯考特中途插話的麗莎更是氣得小臉通紅，一指艾倫，憤怒喊道，「咬他！」

「吼！」一聲怒吼，一頭土狼猛地躍起，一口咬住艾倫的左臂，然後……情況就變得比較搞笑了……

只見艾倫緩緩站了起來，連帶著那條懸掛在他手臂上的土狼。

「怎麼了？小狗狗？」

帶著戲謔的笑容，艾倫伸出右手抓住那條土狼的腦袋，輕輕鬆鬆將它提了起來，不管麗莎怎麼驅使，那條土狼始終發出『嗚嗚嗚』的畏懼聲。

「轟！」

一聲轟響，那條土狼被艾倫硬生生砸下地面，勁道之大，半截身軀深深埋入土中，只剩下後半段，以及猶抽畜不停的雙腿……

「砰！」契約獸變成一團氣霧消失了。

「天……」麗莎吃驚地掩著小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來！小傢伙們！」艾倫對著另外兩條土狼勾勾手。

只見兩條土狼稍稍退後一步，眼中的凶光更盛，嚎叫著撲向艾倫，卻被那傢伙一手一個捏住了喉嚨，隨即撞在一起……

「砰！砰！」

穿過白色氣霧，艾倫徑直走到麗莎面前，而這時，這位短髮的女孩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就在她眼眶變紅之際，艾倫嘿嘿一笑，單膝叩地，緩緩抬起女孩的手，在那隻手套上輕輕一吻。

「讓您受驚了，尊貴、漂亮的小姐……」

一個標準的貴族騎士禮節。

這個笨蛋！斯考特無力地捂了捂頭。

※※※※

十分鐘後，兩個男孩兩個女孩結伴朝著最初的地方走去。

什麼？怎麼會是四個？

哦，因為那個叫萊瑞拉女孩也回來了——斯考特的詛咒並不能維持很長的時間。

比起麗莎滿臉通紅，途中不時偷偷打量著艾倫，萊瑞拉望向斯考特的眼神就帶著濃濃的憤怒，不過，只要斯考特皺眉一轉頭，她馬上移開了視線，眼神中帶著點小畏懼。

就這樣，四人來到了起初遭逢的地方，然而一看之下，他們傻眼了。

這裡的地形受到惡劣嚴重的破壞，原本黃綠交錯的草皮現在被烤得焦黑，四周到處是還沒有熄滅的火焰，就連空氣中也仍然帶有灼熱感，隱隱地，還能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

但是更讓他們傻眼的，是場中的那兩人……

唔，首先，那是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

然後，那個男孩正半摟著那個女孩……

緊接著，那個男孩放開了那個女孩……

最後，那個女孩好像說了句什麼，隨即抬手給了那個男孩一巴掌

最後男孩的表情顯得十分古怪與鬱悶，結束了。

「嘖嘖，那一下看上去不輕……」下意識動了動嘴旁的肌肉，艾倫沒心沒肺說道。

「唔……」有史以來第一次，斯考特附和了艾倫的觀點。

第二十八章 團隊戰

「還疼嗎？」

耳邊傳來的一聲非常溫柔的問話。

江哲無力地歎了口氣，衝著那個擠眉弄眼的傢伙說道，「我要吐了，艾倫！」

「什麼啊？」艾倫擠擠眼，嘿嘿笑道，「你應該回答說，『請別為我擔心，美麗的小姐，比起心靈上的痛，那根本不算什麼……我已經深深被你迷住了，想到將會在一段時間裡見不到你，我……』」

「你敢不敢再噁心點？」打斷艾倫的話，江哲沒好氣說道。

「開個玩笑嘛，」艾倫毫不在意地聳聳肩，摸摸下巴沉思說道，「不過我感覺那小妞脾氣不太好，這種台詞可能打動不了她，要不改成『請接受我成為您心靈中的俘虜？』」

「……」江哲無力的歎了口氣，搖搖頭望著艾倫在那自言自語。

「話說回來，」靠在一棵樹旁，正低著頭擦拭著眼鏡的斯考特問道，「索斯，我覺得以你現在的水準，不應該落得這麼狼狽吧？」說著，他抬頭望了一眼江哲，神情古怪地望著江哲身上的魔法長袍。

確實，比起出發前，江哲現在何止叫一個慘字？不但魔法長袍被火燒佈滿了坑洞，左手的白手套變成了灰手套，就連他暗金色的頭髮也有幾束被火烤得彎曲發卷，更別說渾身上下罩著的黑色灰塵。

「就是啊，夥計，」就在江哲苦笑望著自己身上的長袍時，艾倫也走了過來，托著下巴打量著江哲說道，「你昨天與霍得教授練習魔法，回來時都沒有這麼狼狽，怎麼回事啊？」說著，他瞇了瞇眼，嘿嘿笑道，「難道是……」

「輕敵了吧？」無視艾倫被打斷話的鬱悶眼神，斯考特將眼鏡對著陽光照了照，隨即一邊用手絹仔細擦拭，一邊淡淡說道，「原本我還以為你會很輕鬆地取勝呢，以你施展火球的那種速度與威力，我想像不出，竟然會……呵！」說著，不置褒貶地笑了笑。

「她很強！」江哲平靜說了句，忽然望見了艾倫古怪的目光，隨即改口說道，「我是說那個叫拉維亞的女孩！」

「恩恩，我知道，」裝模作樣的點點頭，艾倫搭著江哲的肩膀，故作沉聲說道，「我瞭解你的感受，夥計，換做是我，我也不忍心對著一位可愛、美麗的小姐施展魔法……這有違我們的騎士精神！」

「我們？」江哲眼角抽畜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斯考特淡淡說道，「收起你那套愚蠢的言論！一切阻擋前進腳步的都是敵人，對於敵人心懷仁慈，這是非常愚蠢的！更別說對方還擁有能與你匹敵的實力……」說著，斯考特頓了頓，用一種十分古怪的口吻問道，「索斯，你不會因為對方是女性，所以輕敵了吧？」

「額？」江哲愣了愣，略帶尷尬聳聳肩說道，「也許吧……」

似乎看到了江哲的表情，斯考特苦笑著搖搖頭，淡淡說道，「索斯，魔法史中不是沒有出現過女性的大魔法師，在魔法的範疇裡，實力的差距可能會取決於魔力、精神力、親和力或者經驗，但是獨獨沒有性別……」

「呵，說的是呢！」回想起拉維亞施展的幾個高級魔法，江哲尷尬地捂了捂腦門。

可能真是因為對方是個孩子，又是個女孩，自己才會不自覺地留情吧，不過話說回來，自己本來就不喜歡這樣的戰鬥……

「好了好了，」見江哲沉默著，艾倫打著圓場說道，「這不是已經取勝了嗎，雖然這種勝利不是我想要的，但是總好過灰溜溜地離開吧……」

似乎是發覺的語氣過重，斯考特淡淡說道，「我只是提醒你們一下，沒的別的意思……」但是當他眼神掃到艾倫時，雙眉又忍不住得皺了起來，「說起來，艾倫，你剛才那算什麼？陪小女孩遊戲喝下午茶麼？這裡是瑞奧克斯學院，不是貴族的後花園！」

「是是……」因為被斯考特抓個正著，艾倫討好著。

「走吧，」站起身拍了拍腰間的灰塵，斯考特說道，繼續留在這裡，可能再一次遇到別的隊伍，我跟艾倫倒是沒什麼，索斯……對於剛才的口氣，我很抱歉！」

「那沒什麼，你說的對，確實不應該以貌取人……」江哲聳聳肩，毫不在意說道。

只見斯考特臉上掛起幾絲淡笑，說道，「那麼如果再交手呢？看剛才她離開時看你的眼神，我覺得這事以後免不了……」

「這個……」江哲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個以後再說吧，同樣是瑞奧克斯的學員，弄地太尷尬總是不好吧……」

「我明白了！」斯考特哂笑著推了推眼鏡，低聲說道，「別學那個笨蛋就行了！我們趕快離開這裡……」

「喂喂！」艾倫不滿地撇撇嘴，卻見斯考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心中有些鬱悶，然而一望身旁的江哲，笑容瞬間又掛上了嘴角，「說起來，夥計，她為什麼要給你那一下啊，是不是你……嘿嘿嘿！」

「沒有的事！」江哲翻了翻白眼，順著斯考特的足跡走著。

「無緣無故給你一下？喂，別走那麼快啊，夥計！」艾倫不依不饒地跟了上去。

無緣無故麼……

低頭望了望身上被燒地破破爛爛的長袍，江哲苦笑著歎了口氣。

如果自己不是硬生生衝過那幾層火焰，抓住了她的手，恐怕她仍然會硬撐下去吧？

連印有基礎防禦魔法陣的長袍都被燒地這德行……

明明已經堅持不住了……

「你輸了！」抓著拉維亞的手臂，江哲用深沉、嚴肅的口吻說著這句話。

拉維亞沉默了，咬著嘴唇望著眼前渾身上下冒出熱氣的江哲，因為他是直接衝散火焰到自己眼前的。

她想過閃避……

但是，已經超過了極限的她，哪裡還有體力閃避？她就連抬手都感覺無比的吃力。

「放開我……」拉維亞低聲說道。

「那麼你肯認輸麼？」

「我……」拉維亞猶豫了，咬著嘴唇，臉上的表情顯然證明了她內心的掙扎。

「還不想認輸麼？一定要倒下才肯認輸？那行！」

還沒等拉維亞反應過來，她忽然感覺肩膀處傳來一股巨力，眼下無比柔弱的她如何還能承受這股力，她只感覺身體一傾斜，便向後倒了下去。

最終還是輸了……

拉維亞閉上眼睛暗暗歎了口氣。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她背部首先碰到的並不是堅硬的土地，一隻手托住了她的後背。

「就算沒著地，你也算輸了！」耳邊傳來了江哲不輕不重的話語。

拉維亞愣了愣，睜開眼睛，望著眼前的江哲，被火焰烤得紅撲撲的臉蛋浮現幾絲緋紅，睫毛微顫，輕聲說道，「放開手……」

話音才落，不遠處傳來一聲輕笑。「喲！」

拉維亞急忙轉頭，卻見一邊的林邊站著四個人，而其中兩人竟是自己的女伴，她心中沒來由地有些焦怒，衝著江哲低聲說道，「放開！」說著，她掙扎著站了起來。

「就算平局吧，反正我們都耗盡了魔力……」

「你這算是什麼，憐憫嗎？」拉維亞輕哼一聲，抬起頭來，咬著嘴唇猶豫了很久，才用帶著些許遺憾的口吻說道，「索斯我認輸……」說著，她口氣一變，「但是在認輸之後……」

「什麼？」江哲很疑惑地皺皺眉，卻見拉維亞抬起手來……

「啪！」

「你……」還不待江哲反應過來，拉維亞低頭說道，「這是針對你剛才對我的冒犯……還有，謝謝。」

「你……」感覺著臉上的陣陣灼痛感，江哲一時間啞口無言。

望著一臉鬱悶的江哲，拉維亞很認真地說道，「我會再來找你的……下一次，結局就不會是這樣了！」

說著，女孩一個轉身，朝著古堡的方向離開了。

「回去吧，萊瑞拉，麗莎……」

「哦、哦……」

真是一個絕強又不討人喜歡的女孩啊……

望著遠處離開的女孩的背影，江哲暗暗歎了口氣。

下一次……

唉！看來自己的預感沒錯啊，真麻煩啊……

「索斯？！」一道低聲的提醒打斷了江哲的回憶，還沒等他回過神來，他就感覺自己被一股大力拉了過去。

「噓！」捂著的江哲的嘴，艾倫少有的、用很認真的表情說道，「別出聲！」

怎麼回事？

望了一眼同樣貓在一棵樹木背後的斯考特，江哲拍開艾倫的手，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你沒感聽到麼？」斯考特疑惑地望了眼江哲，提醒說道，「前面有兩隊人正在戰鬥！」隨著他的話音，江哲忽然聽到了剛才被他忽略的『轟轟』聲與說話聲。

「要不要去看看！」斯考特回頭與江哲、艾倫商量著。

只見江哲與艾倫對視一眼，相繼點了點頭。

於是，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聲音，是從一個小湖泊旁傳來的，戰鬥的雙方，一隊是由五年級的男學員組成，一隊是由三年級的女學員組成。

不同於江哲他們戰鬥時的一對一，這場對決是團隊戰，也是學院考核高年級學員魔法的標準。

在瑞奧克斯學院，從四年級開始，院方對於學員的要求標準便已有所改變了，從最初的單人考核，擴展為對一支隊伍的考核，這支隊伍，通常情況下是由最基本的三名學員組成。

而考核中最過嚴厲的莫過於年紀考核，從四年級年終考核開始，瑞奧克斯學院的對於學員提升年級的標準不再單單是年終評定分，更要加上實戰。

而實戰的對象，則是學院的教授們。

與以往的課堂教育不同，雖然負責考核的教授們最高只能施展四級魔法，但是在考核中，不會有一名教授手下留情。

如果說一年級與三年級是學習期，或者是同伴之間的磨合期，那麼從四年級的年終考核開始，才是真正對於魔法應用的教育。

為此，每年都會有一些學員因為達不到院方的標準而被留級，年紀十五、六歲的學員卻仍然停留在四年級階段的，在瑞奧克斯學員的歷史上也不少見。

瑞奧克斯學院歷代畢業學員時的年齡普遍在十九歲到二十四歲之間，但是歷史中曾經有一位學員是在十八歲的時候正式畢業的，而至今還沒人能打破這個記錄。

由此不得不說，瑞奧克斯學院對於高年級學員的要求是非常高的，甚至有些苛刻，但是每一名合格的畢業生，都是實力強大的黑魔法師，這也是帝國歷來拉攏瑞奧克斯學院畢業學生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團隊戰的成績會記作隊伍中三人中隊伍的總成績，也就是說，如果達不到標準，隊伍中的三名學員會遭受到同樣的留級待遇。

總而言之，低年級學員的決鬥普遍是採用一對一的方式，而高年級的學員則習慣團隊戰。

比起個人的戰鬥，團隊戰才是瑞奧克斯學員推崇的方式，畢竟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不管是實力如何強大的黑魔法師，都會需要同伴。

但是團隊戰的要求十分高，它並不是指三個人同時作戰那麼簡單，而是要依靠同伴間的默契配合，這一點，如果不是相處了很久、十分自己的同伴，顯然是達不到的。

而眼下的戰鬥就這樣……

那三名女孩組成的隊伍，一個主修水系青魔法，一個主修風系青魔法，一個主修土系青魔法，三人的實力在江哲等人眼中並不弱，但還是因為配合上的不默契，幾乎被高年級的三名男學員壓得死死的。

「那個三年級的女孩……」望著遠處那個擁有淡藍色頭髮的女孩，江哲疑惑地瞇著眼睛，他感覺有點熟悉。

那不是狄婭麼？

「你認識？」斯考特詫異地問道。

「唔，」江哲點點頭，低聲說道，「以前在圖書館裡遇到過……」說著，他就將與狄婭的相遇過程簡單解釋了一遍，在解釋的同時，江哲不免感覺詫異。

在他的概念裡，狄婭是一位博學、認真又具有強大實力的學姐，雖然在外表上看上去比較柔弱……

難以想像，這樣的她，竟然會處於下風……

難道年級之間的實力差距真的就這麼大麼？

就在江哲思索的同時，斯考特發話了。

「攻擊手段太單一了，那三個女的主修的都是青魔法，而且看樣子並沒有學習牽制對手的魔法，如果有一個會詛咒的，可能還有一點希望……要輸！」

「牽制對手？」江哲有些不明白。

「嗯，」斯考特點點頭，望著遠處低聲解釋道，「再強大的魔法，打不到對手就沒有效果，索斯，打個比方，如果你遇到一名精通風系青魔法的對手，你的火球跟不上風系魔法的速度，而他卻可以對自己加持各種增益效果，並對你施展魔法，而這樣的話，不擅長防禦類魔法的你就會落於下風。

而如果是團隊戰的話，作為你的同伴，我可以對那傢伙施展各種詛咒與限制，而擅長強化的艾倫可以為你擋住對方的傷害，可以為你加持增益效果……有我與艾倫牽制對方，你要對付他就容易得多……當然了，如果是團隊戰，對方也會有兩名同伴，這就靠配合與默契了……而現在那三個女的缺少的，就是牽制對手的魔法！」

「這樣啊……」江哲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繼續觀察戰局。

似乎斯考特察覺到的，狄婭也察覺到了，面帶著急對兩名同伴喊道，「蘿絲，擬化，莉莉婭，加持！」說完，她微微吸了口氣，毫不在意急速向她飛去的火球，一連串急促的咒語從她嘴裡低吟而出。

隨著她的吟唱，在她身後的小湖泊中湧出一大團水，在她面前緩緩凝聚著。

只聽「嘶」的一聲，火球徑直撞進了那個水團中，強烈的熱量使得有一部分水化作了水蒸氣，但是在身後小湖泊源源不斷的補充下，那個水團還是漸漸凝成了類人形。

【擬化：水元素】

而這時，狄婭身旁身材嬌小的金髮女孩也已經念完了咒語，只見蹲下身，右手一觸及地面，地面上頓時隆起一個土包，隨即凝聚成人狀。

【擬化：巨石像】

「輪到我了，」三人中看上去身材最高挑的黑髮女孩嬌笑一聲，只聽一陣急促的咒語過後，水元素與巨石像身上泛起了青白色的光，移動速度瞬間快了許多。

【疾風之章】

「唔？」不遠處手持火紅石魔杖的男孩皺了皺眉，隨即輕笑出聲，「山姆，看來我們在地形上很吃虧啊……」

「少說風涼話了，小心點，波比！要是輸了我們三個丟臉丟到家了！喬！」說話的，是一位套著墨綠色魔法斗篷的男孩，在他說話的同時，場中一頭長達兩碼的【沙蜥蜴】嘶嘶地吐著舌頭。

「知道知道，」最後一名褐髮男孩聳聳肩，手中鑲嵌著淡黃色寶石的魔杖一指場中的沙蜥蜴，默默念了一段咒語，「石化皮膚！抗魔皮膚！」

就在他念完咒語的同時，場中的巨石像正揮拳掃開了沙蜥蜴，並將巨大而又沉重的拳頭狠狠砸了下去。

「轟！」

「可惜，就差一點！」遠處摩拳擦掌的艾倫滿臉遺憾，因為他看到，那條沙蜥蜴硬生生用背部承受了那一重擊卻絲毫無傷。

確實，在巨石像將拳頭移開之後，沙蜥蜴僅僅是抖了抖身上的沙土，又重新對著巨石像撕咬。

比起笨重的巨石像，沙蜥蜴要靈活得多，幾個眨眼的功夫，巨石像身上就開始掉落土塊。

「嗖！」突然，一道水箭打在沙蜥蜴腦袋上，使它停住了動作，轉而望向另外一旁的水元素。

而水元素的動作就要比巨石像靈活多了，再加上身後的小湖泊的水源支持、以及狄婭的魔力支持，使得他可以源源不斷地施展水箭。

而這時，名為蘿絲的金髮女孩又重新將巨石像凝聚了一次，使得它比較剛才更為高大，粗粗一算，竟有六、七碼高。

在水元素與巨石像的聯手下，沙蜥蜴頓時陷入苦戰。

「二打一可不好哦，」名叫山姆的望了一眼自己波比，見他正與狄婭互拼魔法，顯然騰不出手來，而另外一名同伴則專注於防禦魔法以抵擋各種飛來的圓石、水箭與風刃，沒辦法之下，他蹲下身，用右手貼著地面念著一段咒語。

「阻止他！」狄婭顯然看到了山姆的動作，眨眼間便揮出三道水箭。

「沒這麼容易哦！」喬笑著來到山姆之前，右手輕輕一抬，眼前便出現了一道黑色的防禦罩，三道水箭在撞到那層防雨罩時，紛紛被彈開，化作了點點水珠。

而這時，山姆的咒語已經念完了，他右掌對著的地面浮現出一個黑色的小型魔法陣，隨即「砰」的一聲爆開一團煙霧，隨著煙霧的消散，一條足足有三、四碼長的紅褐色巨蛇游了出來，尖銳的牙齒滴落著墨綠色的毒液，將地面灼得焦黑，這是一種生活在荒漠的名為【沙蛇】，酷喜炎熱，是有毒的蛇類。

在看到那條蛇後，正與狄婭互拼魔法的波比揮手一指沙蛇，只聽一節短促的咒語過後，沙蛇頓時燃起了一層薄薄的火焰，原本還有些慵懶的『它』頓時變得精神奕奕，嗖嗖地吐著帶火的蛇信。

別說狄婭皺眉，就連江哲也感覺有點不舒服，他從心底裡討厭所有的蛇類。

在那條沙蛇加入戰局之後，三位女孩看似更加堅持不住了。

畢竟對方是一個打擊、召喚、強化增幅兼防禦的三人組合，而三名女孩一方則明顯缺少牽制對方的手段，畢竟擬化的水元素與巨石像是沒有智慧的，它們需要由施術者控制，一心二用的控制，如何比得過帶有野獸智慧的沙蛇與沙蜥蜴？

短短四、五分鐘過後，不知怎麼，巨石像轟然倒塌，只剩下水元素還在苦苦支撐。

「蘿絲？」

「我……我沒事……」

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的同伴，狄婭念了幾句咒語為自己三人加持了一個水盾，隨即又擬化出一個水元素，但是這樣一來，狄婭的壓力更大了，不但要分心控制水元素，還要用水魔法攻擊對方，甚至還得抽空為自己三人加持防禦魔法，水盾。

分心之下，對面那個主修火系的男孩波比壓力就大大減輕了，不單用魔法壓制了狄婭，甚至開始攻擊另外兩位女孩。

「魔力的不足麼？無法繼續維持巨石像？真是可惜了……」遠處看得津津有味的艾倫帶著濃濃遺憾說道。

「好像不是……」江哲搖了搖頭，因為他能感覺到那位金髮女孩體內的魔力並沒有耗盡啊，她怎麼了？

就在江哲疑惑同時，異變突生，那位名叫蘿絲的金髮女孩忽然一臉痛苦地蹲下了去，這讓對面的三名男學員感覺莫名其妙，下意識停止了攻擊。

「蘿絲？」狄婭急忙跑到同伴身邊。

只見金髮女孩滿頭冷汗，帶著幾分痛苦的神色搖搖頭說道，「我沒事……」

對面的高年級學員也走了過來，為首的山姆皺眉憂心問道，「不會是魔力反噬了吧？那要盡快聯繫教授！」

魔力反噬，是因為在長時間處於精神繃緊狀態下、導致體內魔力波動失調的現象，會對精神力造成很大影響，嚴重的更為損傷靈魂，而且反噬時的過程是非常痛苦的。

「不，不是……」見眾人有些驚慌，金髮女孩搖搖頭，帶著痛苦神色說道，「不是魔力反噬，我從小心臟有時就會犯痛……過會就會好的……」

「不是魔力反噬就好，不是就好……」對面的學長們笑了笑，神色輕鬆了許多，畢竟若真的是魔力反噬，很有可能會影響到日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他們也免不了受到一些來自院方的牽連。

望著一眼一臉痛苦的同伴，狄婭微微歎了口氣，抬頭說道，「這場決鬥就到這吧，我們認輸……」說著，她從懷中取出一塊淡藍色的寶石，水藍石。

「……」三名高年級學長們愣了愣，隨即表情有些釋然，說實話，他們也不想再打下去，再打下去，就算勝了也只是丟高年級的臉而已。

「不行！不要……」緊緊抓著狄婭的手臂，金髮女孩連連搖頭。

望著那塊寶石，三名學長顯然有些猶豫了，畢竟對於他們三人來說，這塊水藍石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再說了，作為高年級的學員，有的是途徑獲取這些寶石，他們要的只是增幅魔法的道具，比如戒指、手環什麼的。

除此之外，他們倒也想過『欺負欺負』低年級的學弟學妹們，畢竟他們當初就是這麼被『教育』過來的，這是瑞奧克斯學院的傳統之一。

拿嘛，在這種情況下實在是太過尷尬，而且就算是拿了，對三人也沒多大用處；不拿嘛，又有違活動的規則，甚至還有可能被誤會是一種侮辱。

難辦啊……

三位學長對視一眼，有些拿不定注意。

猶豫之下，名叫山姆的男孩遲疑說道，「這樣吧，因為是特殊原因所以中途暫停，附近有沒有你們熟悉的同伴，臨時組一個隊伍，這樣的話，也不違背活動的規則……考慮一下吧，你是主修水系青魔法的，這塊寶石對你要有用的多……」

「熟悉的同伴……附近……」狄婭抬起頭望了一眼四周，說實話，這位安靜又文靜的女孩認識的人實在不多，更別說熟悉的。

這時，她望見了不遠處的江哲三人。

那個孩子……

「就他吧！那個暗金色頭髮的男孩！」

「唔？」山姆等人轉過頭來一看，頓時臉上哭笑不得。

什麼啊！

一年級的學員？

一年級的學員比得過一位已經達到擬化水準的三年級學員麼？

就算贏了這種組合，對自己三人帶來的也只有嘲諷與取笑吧。

「怎麼辦？山姆？」波比帶著幾分尷尬問道。

「這個……」只見山姆擾擾頭，對上正等待回覆的狄婭的眼神，十分尷尬地說道，「還是他們三個一起吧，可能比較會有默契……」他已經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了，一年級的學員，還沒經歷過團隊戰，又哪裡來什麼默契？

因為太過於尷尬，他自然沒有看到狄婭古怪的眼神。

另外兩個不知道，但是那個孩子……可是擁有比擬三年級的水準啊……

望了一眼手中的寶石，狄婭抿了抿嘴，恬然一笑。

「好！就這麼辦！」

第二十九章 團隊戰（二）

當狄婭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告訴江哲之後，江哲愣住了。

讓我們幫忙？還能這樣麼？

似乎是看到了江哲愕然的表情，狄婭恬然一笑，小聲對江哲說道，「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塊水藍石呢，我可不想交出去呢！嘻嘻，拜託咯，索斯！」說著，她吐吐舌頭，表情十分可愛，讓她身旁兩位女伴暗暗咋舌。

對於這位以前幫助過她的學姐的請求，遵從『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原則的江哲想不出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如果真的可以這樣的話，我無所謂的……但是我先說好，我才一年級，對魔法懂的不多，到時候出差錯可別怪我……」

「不會的！」狄婭輕笑一聲，正要鼓勵兩句，在她身旁，正在照顧著金髮的女孩的莉莉婭抬頭說道，「不是只有你，是你們三個！單單你一個，怎麼代替得了蘿絲？」

一時間，江哲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任誰聽到這句話都會感覺有些不舒服。

「我、我們三個？」江哲詫異地指了指自己與身邊的斯考特以及艾倫。

「看來我們是被小看了呢，索斯！」斯考特招牌式地推了推眼鏡，帶著幾分冷笑說道。

就連平時嘻嘻哈哈的艾倫此刻也變得正經起來，望著那個黑髮的女孩很認真說道，「如果這句話自出別人的口中，我會將他視作侮辱，但是……美麗的小姐，不知道在活動結束後我有沒有榮幸請你喝杯紅茶呢，要知道斯考特泡的紅茶很美味哦！」

「你這傢伙！」斯考特皺皺眉。

「不是什麼美麗的小姐哦，」嬌笑著，莉莉婭站了起來，對艾倫說道，「你應該叫我學姐吧？如果是可愛學弟的邀請，我想我不會拒絕的，咯咯！」

「可、可愛學弟……」艾倫張張嘴，看樣子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

「莉莉婭！」狄婭責怪似地看了莉莉婭一眼，帶著歉意解釋道，「請別誤會，我一開始只想拜託索斯幫個忙，因為在這附近，沒有我們熟悉的同伴，但是……」說著，她望了一眼對面不遠處的三名高年級學長，輕聲說道，「可能他們覺得這樣實力差距太大吧……」

「是呢，作為高年級的學長們，確實會輕視低年級的我們……」說著，斯考特望了一眼江哲，寓意深遠說道，「或者是因為過於自信自己的實力……」

「喂喂，」江哲感覺很是尷尬，咳嗽一聲對狄婭說道，「只要不嫌我們礙手礙腳，我想我們很樂意幫這個忙，你們說呢，斯考特，艾倫？」

「你決定就行了！」斯考特淡淡說了句，踢了一腳還在那喃喃自語什麼的艾倫。

「哪裡會嫌棄呢，那就拜託咯！」狄婭笑嘻嘻地說了句，忽然望見了江哲破破爛爛的長袍，指著長袍詫異問道，「索斯，這是……」

「哼哼！」在斯考特的冷哼中，江哲訕訕一笑，岔開話題說道，「其實我們剛才一直在旁邊觀戰，如果我看的沒錯的話，對方一個是擅長火系青魔法，一個擅長召喚魔法，還有一個……」

「強化增幅魔法以及防禦魔法！」輕輕拍著同伴蘿絲的背，想讓她感覺好受些，莉莉婭抬頭說道，「那麼你們三個呢？擅長什麼類別魔法？作為暫時的同伴，我想應該介紹一下吧？你們可以叫我莉莉婭學姐，我主修風系青魔法，擅長攻擊類魔法與增幅類魔法，對於防禦魔法不是很擅長。」

「我叫狄婭，」微笑著望了一眼江哲，狄婭自我介紹道，「我主修水系青魔法，對防禦魔法與擬化魔法有些自信……索斯我知道的他主修火系青魔法，那麼你們呢？」

「斯考特，沒有什麼特別擅長的！」斯考特的自我介紹讓眾人一愣，不過說起來倒也是，他學得太雜了，比較起來確實沒有什麼突出擅長的魔法。

「兩位漂亮的小……學姐好，我叫艾倫，我擅長強化術！」如果說斯考特的回答讓莉莉婭有些失望，那麼當他聽到艾倫的回答時，眼睛倒是亮了一下，不過也是一下而已……

「你擅長強化魔法？」莉莉婭欣喜地說道，「太棒了，剛才那沙蜥蜴要不是被加持了強化，早被我們解決掉了，你叫艾倫對吧，等下你就幫狄婭的水元素加持強化……」

「可是我只能對自己加持強化術呀……」艾倫用十分無辜的話語打破了莉莉婭的期望。

寄希望於一年級的學弟，我實在是太愚蠢了！暗暗歎了口氣，莉莉婭無力地捂著額頭。

「商量好的了嗎？」對面傳來了學長山姆的詢問。

「行了，就這樣吧！」莉莉婭無力地歎了口氣。

將金髮的女孩蘿絲扶到一旁的樹下休息，狄婭走到江哲身旁，輕聲問道，「索斯，可以幫我牽制對面那個學習火魔法的學長麼？」

江哲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遠處，只見那個叫波比的學長正皺眉望著自己，聳聳肩回答道，「我盡力而為吧！」

「嗯，」狄婭恬然一笑，望了一眼斯考特與艾倫，偷偷問道，「你的兩位同伴真像他們說的那樣麼？不許瞞我哦！」最後一句話中的熟悉感，讓江哲愣了愣。

「呵，」有些奇怪那話中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江哲實話說道，「斯考特幾乎上了每一門課程，擅長幻術、詛咒、奧術，而艾倫確實像他說的那樣，他現在只能為自己加持強化，但是……別因此小看他哦，他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真的？」狄婭可愛地咬著嘴唇，轉了轉眼珠，指著斯考特與艾倫說道，「斯考特，牽制拜託你了！」

只見站在前面的斯考特皺皺眉，回頭望見江哲與狄婭站在一塊，心中頓時明白過來，推了推眼鏡淡淡說道，「我盡力！」

「那我呢？漂亮的狄婭學姐！」艾倫嘻嘻哈哈打岔道。

還沒等狄婭發話，江哲撇撇嘴，指著遠處的沙蜥蜴說道，「那個是你的！」

「喂喂！不要吧？」

望著鬧哄哄的對面，高年級的山姆感覺有些好笑，不經意地回頭，卻見同伴之一的波比神情十分嚴肅，奇怪問道，「怎麼了波比？」

「那個暗金色頭髮的男孩……」只見波比死死盯著江哲，沉聲說道，「剛才因為這裡的元素太過混亂，所以我沒注意到，那個傢伙身上的火元素氣息非常濃郁，他真的是一年級麼？」

「……」只見山姆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江哲幾眼，詫異說道，「看他們胸口的標誌，確實是一年級啊，難道他身旁的火元素氣息比你還濃？」

「那怎麼可能！」波比被山姆逗笑了。

「這不就行了？」山姆笑了笑，驅使著沙蜥蜴與沙蛇重新回到場中，而這時，他看見對方其中一個一年級的學弟走到了中場，正對著自己的沙蜥蜴。

他這是做什麼？山姆很納悶，作為一個魔法師，不是要站在後方麼？

出於疑惑，他打量了一下對方的陣型，站在最後方的，是剛才戰鬥過兩名學妹，外加一名一年級的學弟，好像主修的是與自己同伴波比一樣的火系青魔法，在三人跟前大約四五碼處，是一個帶眼鏡的一年級學弟，而站在最面前的，是一個嬉皮笑臉的傢伙……難道他不知道沙蜥蜴十分危險麼？

出於擔心，山姆提醒道，「準備好了麼？」

狄婭點點頭，回答道，「就這樣！」

「那就繼續？」

「好！」

望了一眼對面的陣型，山姆從懷中取出一枚硬幣，大聲喊道，「這枚硬幣落在地上時就是開始信號，聽清楚了嗎？」說著，他一彈拇指上的硬幣，硬幣被高高拋起。

出乎習慣，波比下意識地將火紅石的魔杖舉在胸前，正當他感覺自己的動作有些好笑時，他突然望見對面那個似乎主修火系魔法的男孩，將右手從口袋中抽了出來。

有意思！波比微微一笑。

眾所周知，對於魔法師的戰鬥而言，魔法的施展速度十分重要，就算是稍稍慢了一點，也很有可能在隨後的戰鬥中長時間處於下風，尤其是團隊戰時，這一點尤為重要。

所以在瑞奧克斯學院，學習火系與風系青魔法的學員，不但是主攻手，更要做到壓制對方、打斷對方施咒，為自己的隊伍贏得勝利，如果說主攻的傢伙被壓制，那麼那一隊離戰敗也就不遠了。

硬幣高高地被拋起，在定點停留了一瞬間之後，急速下墜，落在地面的亂石上，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隨著那聲輕響，狄婭忽然望見對面的波比胸前凝聚起一個火球，朝著自己一方打來。

「索斯，准……」還沒等狄婭將提醒的話語說出口，隨著一股熱風襲過，她這才發現，自己一方也打出一個火球。

兩個火球筆直地撞在一起，轟得一聲炸開，散開一道灼熱的氣浪。

好快！狄婭有些失神地轉向江哲，見他一臉嚴肅，嘴裡的咒語念得不停，施展出一個又一個的火球，心中暗暗咋舌。

別說她，就連對面的波比也是瞠目結舌。

施展火球的速度與自己不相上下，那傢伙真的是一年級麼？！

一時間，除了斯考特與艾倫之外，其餘所有人都看愣了眼，目瞪口呆望著波比與江哲互拼火球。

僅僅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幾乎有不下於二十個的火球被雙方施展出來，在一聲聲轟響中『同歸於盡』，場地的中央，到處是灰色的煙霧。

「哇塞！」莉莉婭掩著嘴，一臉難以置信。

這時，她忽然望見煙霧中衝出一連串的火球，顯然對方施展的三級魔法【連珠火球】。

「小心，索斯！」狄婭下意識地提醒一句，卻發現江哲施展的火球，突然凌空炸開，在半空中化作一大片火焰，將那串連珠火球一一引爆了。

這是什麼魔法？

狄婭等人看得一臉詫異，而對面的學長波比卻是滿臉凝重。

轉、轉化？

那傢伙……

苦笑著，波比對身旁看傻眼的同伴說道，「夥計們，看情況我暫時顧不到你們了！」

「明白……」山姆木然地點點頭，望了一眼江哲，右手一指，「沙蜥蜴！」

隨著他的喊聲，他的隊友喬立即對沙蜥蜴施展石化皮膚與抗魔皮膚。

得到了防禦加持的沙蜥蜴用眼睛望了一眼江哲，嗖嗖爬了過去，但是下一秒，它碩大的腦袋竟然被硬生生砸入土中。

「喂喂，雖然我個人很不滿意，但是你這傢伙的對手是我啊！」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艾倫全身閃爍著不同於火元素的紅色光芒，整個看上去似乎強壯了幾分……

【蠻牛之力】

那傢伙主修強化的？

喬皺了皺眉，表情十分古怪。

就算是施展了強化，也達不到這種程度吧？

他分明望見將沙蜥蜴正不停地甩著腦袋，顯然是那一拳十分沉重，要知道剛才它可是毫無傷害地承受了巨石像的一擊啊。

那個叫艾倫的傢伙，他是怪物麼？

望著一拳就能將沙蜥蜴打出兩碼遠的艾倫，喬眼角抽畜了一下。

「天吶！太棒了，小學弟！」原本不抱有希望的莉莉婭連忙對艾倫加持了【疾風之章】，這使艾倫的速度更加迅速了，在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沙蜥蜴撕咬的基礎上，對沙蜥蜴連續造成傷害。

「沙蜥蜴……」望著自己的契約獸被一個一年級的學弟虐待，山姆表情十分古怪，因為他感覺很奇怪，按理來說，沙蜥蜴的動作不會那麼……

突然，他注意到沙蜥蜴身上細細的，不容易被發現的絲狀黑色氣息……

詛咒？

是來自那個戴眼鏡的學弟麼？

真是小看了一年級的學弟們呢！山姆暗暗苦笑一聲，右手一指場中的沙蛇。

只見那條沙蛇似乎接到了什麼指令一般，以極快的速度游向斯考特。

「小心！」狄婭輕聲喊餓了一句，隨著她嘴裡輕吟而出的咒語，從她身旁懸浮著的水團中變成了一根又一根的水箭，彷彿弩箭般朝著沙蛇射去。

不得不說，沙蛇的移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在扭動身體的同時，以各種不可思議的角度避開了狄婭的水箭，就算偶爾有一根水箭打在身上，也被那看似薄薄的一層火焰蒸發掉了。

短促的幾個呼吸之間，沙蛇已經游到斯考特面前，身軀豎立，對著眼前的男孩張開了大口，口中兩顆沾滿毒液的獠牙更是觸目驚心。

「他在幹什麼？」見斯考特一動不動，莉莉婭急忙施展了兩道風刃，她的本意是逼迫那條沙蛇離開斯考特。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沙蛇不但硬生生承受了那兩道風刃，而且接下來的動作更叫人感覺可笑。

它竟然張著嘴在斯考特面前以一種十分可笑的動作扭動著身軀，就好像聽到了令它們著魔的笛聲一樣。

「咦？」莉莉婭感覺有些詫異，她身旁的狄婭低聲解釋道，「那孩子可能是施展了幻術！」

「幻術？」莉莉婭愣了一下，頓時明白過來。

比起【擬化】魔法來，【契約獸】不需要施術者每時每刻的控制，只需要一個命令，它們就會去執行，因為契約獸是具有智慧的，所以比起擬化獸來，契約獸更具威脅，但是同樣的，因為是實體、而且具有智慧，它們還是不免會受到各種負面魔法效果的影響，比如說詛咒，比如說幻術，而一般不具有實體、沒有智慧的擬化獸則不會受到任何負面魔法效果影響。

這三個學弟好強啊，他們真的是一年級麼？莉莉婭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不說那個叫艾倫的學弟憑藉著普普通通的強化術，輕而易舉就擋住了那頭沙蜥蜴，那個叫斯考特的孩子，竟然同時施展詛咒、幻術與奧術防禦魔法，更別說那個叫索斯的孩子，竟然可以拖住五年級的學長？

他們真的只是一年級學弟麼？

並不是只有莉莉婭想著這個問題，對面的山姆現在也感覺事情有些棘手了，聽著耳畔不時傳來的兩個火球相撞的爆炸聲，他古怪說道，「波比，你這傢伙連一個一年級的學弟都搞不定麼？」

也難怪他會這麼說，因為少了波比的火系魔法，他們在攻擊手段就只有召喚與強化了，這樣的進攻太單一了。

「嘖！你說得倒是簡單！」名叫波比的男孩不滿地撇撇嘴，皺眉望著自己的對手，沉思一下，對隊友喬說道，「喬，幫我擋一下！」

「唔？」喬愣了愣，隨即好似明白了什麼，表情古怪說道，「沒問題，不過你不會是……」說著，他念了一段咒語，撐起一個足矣將三人保護在內的防雨罩。

防護罩剛剛打開，迎面就襲來三個火球，那三個火球以極快的速度撞在防護罩上，只聽轟的一聲，防護罩表面揚起一陣不協調的波動。

「那傢伙……」皺皺眉，喬明顯能感覺到那三個火球的威力，那傢伙真的是一年級麼？

糟糕！

似乎是瞧見波比正集中注意力唸咒，狄婭馬上猜到那時一個高階魔法，還來不及提醒江哲，她就念了一段咒語撐起一個水系防護罩。

就在防護罩剛剛展開的一剎那，一團火焰從天而降，轟一聲砸在地面上，赤紅色的火焰四下飛濺。

「這是……」

在狄婭的驚訝表情中，那團火焰中緩緩伸出三個蛇形的腦袋，隨即一張嘴，噴出三個火球，逕直打在狄婭施展的防護罩上，伴隨著大量的蒸氣，發出嘶嘶的聲響。

【擬化：三頭火蛇】

「擬化？」江哲詫異問道。

「嗯！」狄婭點點頭，表情凝重說道，「不過不單是擬化，而且是附魔擬化！」

「附魔擬化？」江哲疑惑地望著那頭三個腦袋的火蛇。

所謂的附魔擬化，這是一種比較高等的擬化技巧，如果是【擬化】只是讓某種元素形成某種野獸的形態，那麼【附魔擬化】則可以賦予『這種形態』一些特殊的效果，就好像眼前的【三頭蛇】，它的特性就是火吸收以及火球術，它能施展火球術這個二級魔法。

再比如狄婭剛才施展的【水元素】，也算是附魔擬化，因為那個水元素除了水吸收特性外，還可以施展一級魔法水箭。

總得說來，擬化出來元素體除了比較難纏之外，其實本身沒有多少威力，但是卻是青魔法課程中必須掌握的技巧，因為它是附魔擬化的基礎。

【附魔】這門魔法課程，其技巧並不是只能用來增幅兵器與防具，他甚至可以施展到生命體，當然了，這要看該生物的習性，如果你對酷喜炎熱的沙蛇附魔水系魔法，那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會傷害到他，除了習性之外，附魔對於魔法師的控制力也有很高的要求。

簡單地說，附魔擬化就是【附魔】與【擬化】兩門課程的結合，屬於【復合魔法】的一種應用，理論上的解釋是，就是將附魔的咒語以想要賦予的魔法的咒語截取關鍵部分，，加到擬化魔法的咒語中，但是必須要求施術者精通【附魔】與【擬化】，否則，對該兩門課程瞭解不夠透徹，是無法達到附魔擬化的技巧的。

而【擬化】與【附魔擬化】兩者形成的元素體也有本質的差距，前者只是普通的『野獸』，而後者，則已經屬於魔獸的範疇了，雖然它不具有生命。

【附魔擬化】給【擬化獸】加持的並不是外在的防禦、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就比眼前的【三頭蛇】來說，如果單單只是擬化，那麼三頭蛇的方式就類似與火浪術，就算隨後給他加持火系增幅魔法，也只能改變三頭蛇的外在表現形式，說得通俗點，就是讓火焰燒得更旺，除此之外別無效果，而【附魔擬化】的前提是改變了【擬化】時的咒語，它是將某段攻擊性的魔法加持到了【擬化】中，它改變的是擬化獸的內在，比如說，特技。

總而言之，【擬化獸】模樣是隨著擬化咒語裡面代表野獸的符號改變的，只要將關於蛇的這一段咒語改變成其他，就可以變成火馬、火人，甚至是其他，這看個人喜好以及咒語的拗口程度而定，而【附魔】的那段代表攻擊性魔法的咒文也是不定的，但是通常魔法師都會選擇咒語比較短的低級魔法，不然，很有可能在戰鬥結束時，你還沒有念完那一段咒語。

說到這裡要提及一句，【擬化獸】除了受到同系別增幅魔法的效果影響外，其他系別的魔法，不管是什麼樣魔法，都只能給擬化獸造成傷害；當受到同系的魔法傷害時，【擬化獸】視雙方的精神力以及魔法威力的影響，吸收一部分元素，當然了，如果施術者的精神力與魔力無法維持下去，那麼擬化獸會消失，這一點，兩種魔法都一樣。

「呼，看來對面的學長們認真了，我們可能有麻煩了……」簡單解釋了一下，狄婭帶著幾絲調皮吐吐舌頭，「索斯，除了火球，你還會別的魔法麼？」

用帶著白手套的右手凝聚起一個火球，江哲無奈地說道，「很遺憾呢，我只會火球術……」在說話的同時，四周大氣中的火元素以極快的速度凝聚在他身旁。

第三十章 團隊戰（三）

三頭蛇這個擬化獸的出現，對江哲與狄婭產生的壓力是無疑巨大的。

雖然三頭蛇只能施展普普通通的二級魔法火球，但是要知道它可是有三個腦袋啊，同時噴出三個火球，若是換做普通的一年級學員，恐怕就連這頭擬化獸就對付不了，更不必說在旁虎視眈眈的波比學長了。

它簡直就像遊戲中的一座小型炮塔嘛！

「嘶！轟轟！嘶……」

望著那幾乎好不間斷的火球一個又一個砸在狄婭施展的防護罩上，看到那些火球每爆炸一個，狄婭的嬌軀就顫抖一下，江哲不免有些擔憂。

「撐得住麼？」

狄婭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也許她已經沒有餘力說話，她的額頭已漸漸滲出汗珠。

倒不是江哲眼睜睜望著這事無動於衷，而是他實在插不上手，這個世界的魔法體系不像遊戲，就算處在防護罩內也能攻擊外面的敵人。

其實想想就能明白，水系防禦魔法的特性是【抵消】，但是這個【抵消】是雙程的，它不但會抵消來自外面的傷害，也會抵消內部的，更別說是火系魔法——由火焰構成的火球能穿過那道水屏障麼？這根本就不可能！

畢竟，防護罩的作用一般是抵擋大範圍的魔法傷害，保護自己的隊友。所以，當己方的防護罩一旦被施展，那就代表已經無法從防護罩內部施展魔法攻擊對方，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當然了，如果擁有大魔法師級的控制力，也可以輕而易舉地在維持防護罩的同時打開一個『小缺口』，為攻擊魔法提供通道，但是很遺憾，狄婭還做不到。

皺皺眉望著額頭直冒汗珠的狄婭，江哲望了一眼對面的波比，轉身就想離開防護罩的範圍，但是才一轉手，他就被狄婭拉住了長袍的衣袖。

「別、別出去……」

江哲自然明白狄婭說這句話的用意，因為他很清楚的看見，對面的波比學長雖然漫不經心地施展著火球術一步步衰弱防護罩，但是眼神始終盯著江哲。

江哲敢保證，只要自己一離開防護罩的保護範圍，那麼迎接自己的，就是鋪天蓋地的火球……

嘖！

江哲想的不錯，波比確實一直注意著遠處那個暗金色頭髮的學弟，只要他一離開防護罩，那麼他的火系魔法就會一股腦地朝他傾瀉，而且那時候，可不僅僅只是火球了……

不過在注意江哲的同時，波比也有打量那位施展防護罩的學妹，按理來說，在自己與自己的擬化獸源源不斷的魔法打擊下，那個防護罩早該崩潰才對啊……

哎呀哎呀，真不能小看學弟學妹們呢……

就在他思索這些的同時，他忽然聽到身旁傳來三聲『砰』響，轉頭一望之下，小小吃了一驚。

只見自己的隊友山姆身前騰起一團白霧，待白霧散開之後，三頭異常碩壯的狼型生物正一字型蹲坐在地上，毛髮通體青白交錯，看上去倒不是很狂暴，但是狼口上顎兩顆分外引人注目的巨型獠牙則證明這三頭狼並不是和善的主。

【召喚：長牙風狼】

愣神著眨了眨小眼睛，波比納悶說道，「山姆，有必要召喚長牙風狼麼？還是三頭？教授規定不能召喚超過三頭契約獸麼？對三年級與一年級的學弟學妹，沒必要違反吧？」

「我可沒違反哦！」說這句話的同時，山姆的表情非常的怪異。

似乎是沒有看到隊友臉上的表情，波比皺眉說道，「加上沙蜥蜴與沙蛇，不是五頭了麼？」

「沙蜥蜴？」山姆苦笑著，問道，「你倒是看看清楚，在哪呢！」

「不就在……」眼睛一掃場中，波比愣住了。

咦？沙蜥蜴呢？

剛才不是還……

這時，他注意到了那個叫艾倫的男孩，倒不是那個男孩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而是他手中死死捏著的『東西』，一條燃燒著薄薄火焰、痛苦地扭來扭去的蛇……

「砰！」那條蛇化作了一團煙霧。

喂喂，開玩笑吧？

一隻手就把一條被火焰附魔的沙蛇捏死了？就算是對自己施展了【蠻牛之力】，也沒有這種力氣吧，那傢伙是什麼怪物啊？

「沙蜥蜴與沙蛇……」

「被他們兩個幹掉了！」指著遠處的艾倫與斯考特，喬面色凝重說了句，隨即馬上對三頭長牙風郎施展強化。

【強化：野性賦予】

【強化：狂怒抑制】

【強化：堅韌】

只見受到三種強化魔法影響，那三頭長牙風狼身體更為碩壯，爪牙更為銳利，身上隱隱散開暴虐的氣息，但是血紅的眼神中仍然保留著幾分理智。

本來喬倒是還想施展【石化皮膚】與【抗魔皮膚】的，但是很遺憾的，長牙風狼擅長的是游擊與偷襲，是一種速度非常快的契約獸，若是施展了石化皮膚與抗魔皮膚，那會大大降低長牙風狼的速度，得不償失。

「喂喂！」顯然，剛解決那條沙蛇的艾倫望見了慢慢向自己與斯考特靠近的三頭長牙風狼，用很無奈的口吻說道，「我好不容易才解決的啊……山姆學長，你這樣太賴了吧？」

聽著身邊兩位同伴的嗤笑，山姆感覺有些鬱悶。

確實，在魔法師的對決中，當雙方的實力並不是很高的時候，頻繁召喚契約獸是一種很無賴的手段，就算本身實力並不強，主修召喚的魔法師也能依靠契約獸打敗對手，當然了，如果是大魔法師級的交戰，除非是召喚高階的契約獸，否則沒有絲毫用處，只會徒然消耗魔力。

不過在學徒等級的交戰中，就算是低階的契約獸，在受到強化魔法的加持後也不是一般低年級學員們能夠對付的，因為低年級的課程大多數是理論，很少涉及實戰，學員們還沒有完善個人的『魔法體系』。

畢竟魔法的世界太大了，千千萬萬的魔法要全部精通，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是大魔法師，也不敢妄言他擅長所有的魔法。

而在這千千萬萬的魔法中、從自己擅長的領域中，選擇合適的魔法完善個人魔法體系，這是非常重要的。

就拿火系青魔法來說，魔法師一般在【火球】與【火苗】之間做出選擇，在【火浪術】與【抗拒火環】之間做出選擇；當你選擇了進攻型魔法之後，你是否會選擇一種或者幾種防禦性的魔法？那麼究竟是選擇青魔法的防禦魔法，還是黑魔法防禦術的奧術魔法呢？要不要學習【附魔】，要不要學習【強化】，要不要學習【幻術】，等等等等。

只有合適自己、適合場地、適合當時情況的魔法才是最強的魔法。

當個人的魔法體系沒有被完善之前，黑魔法師、尤其是主修青魔法的黑魔法師，是非常弱小的，因為他們的攻擊手段太單一了。

就像被三頭強化後的長牙風狼的游擊加襲擊逼得狼狽不堪的斯考特與艾倫……

就像處在狄婭的水系防護罩裡無法用火球反擊的江哲……

狄婭身上的魔力波動讓江哲明白，她快撐不住了，也許還能支撐三分鐘，也許更少……

那名叫莉莉婭的黑髮女孩顯然在之前的戰鬥中消耗了太多的魔力，隨後又幫斯考特與艾倫施展增幅魔法，她已經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而艾倫與斯考特現在也是自顧不暇……

只剩下自己了……

超常的天賦使得自己的魔力恢復很快，雖然與拉維亞一戰後，精神力有些衰減，但是魔力卻是恢復了，剛才與那位叫波比的學長互拼火球並沒有消耗自己多少魔力……

但是狄婭的水系防護罩……

只有出去麼？

但是如果出去，沒有了狄婭的保護，就算自己的火球施展再快，也比不上那位學長加三頭火蛇的施展速度啊，別說自己不善於防禦魔法，就算擅長，也無法做到一心多用啊……

難道還是要輸麼？

『這是我們好不容易找到的呢，我才不要交出去，嘻嘻！』

不，一定還有什麼辦法的！

望了眼身旁有些氣喘吁吁的狄婭，江哲靜下心來思考對策。

究竟有沒有辦法穿過這層防護罩呢？在不傷害到狄婭的情況上……

嘖！

聽著耳畔不時的「嘶嘶」聲與「轟轟」聲，聽著身旁狄婭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江哲心底漸漸湧出一種名為焦躁的負面情緒，但是下一秒，不知從哪裡湧入一股冰涼、清爽的氣息，一下子就將江哲的負面情緒消融了。

這種感覺……

就好像上次與霍得教授聯繫時的感覺……

很舒服……

就是有點困……

別別別，現在可不是午睡的時候！

穿過這層防護罩……穿過……忽略……

都行不動啊！

難道白白凝聚了這麼多的火元素麼？

嘖！

早知道我幹嘛要學火球啊，打不出去的火球有個屁用啊！

混……等等！

打出去？

我記得霍得教授那天好像說過……

說過火球與火彈的區別……

本質的區別，是攻擊形式上的不同……

他好像是說……

※※※※

「今天就到這裡吧，索斯！」

「唉，終於結束了……不過教授，你真的不打算再教我一個魔法麼？」

「等到你讓我滿意的時候再說吧！」霍得教授笑得很開心。

「可是教授，我到現在只會火球術這一個魔法……」

「誰說一個？」打斷了江哲話，霍得教授撫摸著他的頭髮說道，「是兩個哦，你不是已經掌握火彈了麼？而且是不需要咒語的！」

「但是那是由火球轉化的啊，再說了，火球與火彈能有什麼差別啊？威力還不如火球呢！」

「什麼差別？」霍得教授冷笑著，板著臉說道，「我問你，火彈的特性是什麼？」

「速攻、高溫、灼熱！」

「那麼火球呢？」霍得教授繼續問道。

想了想，江哲回答道，「高溫、灼熱、爆炸！」

「這不就是了麼？」在江哲鬱悶的眼神中，霍得教授哈哈大笑，隨即望了一眼江哲，在經過一陣猶豫之後，他問道，「索斯，我告訴你，火彈與火球是有區別的，當然，那不是指火球能爆炸，而火彈不能，我只指攻擊形式的差別，你明白麼？」

「攻擊形式？」江哲歪了歪腦袋，很顯然，他不明白。

沒好氣地歎了口氣，霍得教授解釋道，「火彈的攻擊形式，是將火焰高濃縮，比起火球，火彈不會爆炸，所以他內部元素要更加密集與穩定，在質量上也比同樣大小的火球要大得多，再配合施展時的速度，在觸及到對手時釋放大量的熱量，也就是將火彈上的溫度傳遞給了對方，但是造成傷害不單單只有灼傷，還有火彈施展時附帶的衝擊力，這是火彈的攻擊形式。

而火球不同，火球鬆散、以及相對不穩定的元素排列，使得火球能夠炸開，造成瞬間傷害，它不能像火彈那樣用加快速度提高衝擊力的傷害，也就是說，火球不管在移動時還是靜止時，爆炸產生的傷害幾乎都是相同的，比起那一點衝擊力來，火球爆炸的威力要大得多，這一點，你應該有所體會才是！」

「但是教授，就算火球不需要用衝擊力增強傷害，但是它與火彈的攻擊形式還是一樣啊……」

「你這個笨蛋！我解釋了那麼多，你還不明白麼？火球，不需要用衝擊力增強傷害！換句話說，這個魔法可以省略距離……只要你有足夠的控制力！只要你能擴展你的精神力！

魔法的概念是什麼？是以消耗體力魔力為代價，用精神力控制大氣中的元素，利用咒語、道具、手勢、魔法陣等等，讓該元素以一種特定的組合排列，而這個過程的外在表現形式，就是魔法的形成過程！

只要你的精神力足夠強大，只要你能『感知』的距離足夠遠，你甚至可以在對手面前凝聚火球，並將其引爆！與火彈不同，這是火球的另外一種應用！

現在你明白，為什麼火彈只是入門級的魔法，而火球卻是基礎魔法了吧？」

「明白是明白，但是火球又不是暴烈火球，就算在對方眼前炸開，恐怕也不能打破對方的防禦吧？」想起單個火球的『威力』，江哲歪著腦袋不解說道。

對面著江哲的疑惑，霍得教授輕笑說道，「你剛才不是已經差不多掌握『轉化』這個技巧了麼？而且在壓縮上也很……也還算令我滿意，咳！索斯，如果用借助咒語的方式施展魔法，是永遠達不到……」

「達不到什麼？」

「那個對你還太早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喂喂！」

……

「就是這個！」

沉思中的江哲猛地睜開眼睛，險些將身旁的狄婭嚇了一跳。

「索斯？」

「狄婭，在堅持一下！」

「哦……」疑惑地點點頭，狄婭轉頭望著江哲，卻見他閉上了眼睛，右手緩緩抬起，手掌正對著遠處，身旁被凝聚的火元素漸漸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擴展的魔力氣息。

盡量擴展精神力感知……

遠距離凝聚火元素……

形成火球……

壓縮……

爆炸的同時轉化……

僅僅是閉著眼睛抬起右手，卻沒有任何行動，這讓對面一直注意著江哲的波比學長有些納悶。

突然，他感覺到一絲不對勁……

他感覺大氣中的火元素好像受到了驅使一般，漸漸被凝聚……

這個是……

波比的眼中流露出名為驚駭的神色，他分明望見自己擬化獸的上空，漸漸出現了一個赤紅的漩渦，隨即，漩渦在吸納了足夠了火元素後，形成了一個臉盆大小的火球……

那個傢伙？！

波比驚得說不出話，但是讓他震驚的還在後面，空中出現了第二個類似的漩渦……

「唔？」

忽然發現那三頭長牙風狼不再攻擊自己，而是仰頭望著上空，艾倫與斯考特有些納悶，抬頭一瞧對面的學長們，卻見他們也停止了攻擊，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自己兩人上空……

上空？有什麼？

艾倫下意識地一抬頭，嚇地差點連眼珠子都瞪出來。

開什麼玩笑，自己腦袋上空，什麼時候出現了三個臉盆大的火球了？該死的，竟然還是黃、白色火焰的……額，四個了……

這種火球……

「小心，你們兩個！」後面傳來了莉莉婭的提醒聲。

望著那些火球，斯考特眼角一抽，嚥了嚥口水說道，「回去！」

而望見斯考特與艾倫兩人急忙退回來的同時，狄婭也開始收縮並加強水系防護罩，雖然隔得很遠，但是那些火球的能量，實在讓她有些擔心。

而同時，對面的學長也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甚至來不及命令自己的契約獸，山姆大聲喊道，「波比，火吸收結界！喬，防護罩！」

還沒等他說完，只聽急促的一段咒語過後，「唰唰」兩聲，兩個防禦性的魔法被重疊施展出來。

除了那三頭長牙風狼對著半空的火球『嗚嗚』低吼著，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死死盯著一個擁有暗金色頭髮的男孩……

四個……已經是極限了……

在眾人的屏息中，閉著眼睛，感受著遠處那四個火球傳來的元素波動，江哲右手緩緩收攏，「啪」地打了一個響指。

「轟！轟轟轟！」

第三十一章 過渡

距離瑞奧克斯學院舉辦活動的結束已經第三天了，霍得教授很『失望』地沒有找到任何扣江哲年終評定分的借口，但是他轉身的同時，眼神中隱含的笑意，那是絕對不會讓江哲看到的……

這次的活動總的來說是很成功的，活動中湧現了不少低年級學員的出色表現，頗令院方的教授另眼相看。

有為數不少的學生都找到了被藏在林子中的魔法道具，類如魔杖、魔棒、寶石、戒指等等，就算是沒有得到任何東西的低年級學員，也獲得了一次珍貴的實戰經驗，這也許會對他們以後的魔法旅程有很大幫助。

在活動結束後，院方下了通知，學院所有學生休息兩天，隨後照常上課。

這個通知在高年級看來有些不解，因為以往可從來沒有這麼好的事啊，想了想，他們最終還是將這個通知歸屬到學院照顧低年級的學員當中來，但是江哲三人卻從霍得教授口中得知了真相。

有一個二年級的隊伍失蹤了，有人在最後看到他們的時候，是在接近密林的地方……

在得知這件事後，院方馬上派出了三支由教授們組成的隊伍，前往密林尋到，而霍得教授，就是其中一位。

「你們說，密林中有什麼？」

僅僅穿著一件睡衣，江哲倒坐在一把椅子，趴在窗戶旁書桌上，一邊不時打著哈欠，一邊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一顆通體發出紅光的寶石，那是一顆珍貴的火紅石，是主修火系青魔法的魔法師最中意的寶石。

「誰知道呢！」在江哲的身後，艾倫單手平舉著一柄闊大的騎士劍，呼氣吸氣，這是每天的早課。

可以想像麼，作為一名瑞奧克斯魔法學院的學生，艾倫每天的早課竟然不是冥想，而是鍛煉體力，真希望被他隨意丟在沙發中的，那件魔法長袍上代表著魔法師學徒的徽章不會為此哭泣。

這傢伙不去皇家騎士學院還真是屈才了！

回頭望了一眼艾倫，望見那柄看上去極重的騎士劍在他手中紋絲不動，這份臂力……江哲眼角抽了抽。

「也許密林中住著一個十分邪惡的巫師，或者有一頭非常兇猛的魔獸什麼的……呼呼……」一邊在相對狹小的房間裡揮舞著他手中那柄騎士劍，艾倫一邊幸災樂禍說道，「雖然聽說密林是屬於院方的，但是那裡荒廢很久了，裡面有什麼都不奇怪……你說，會不會出現一條巨龍，夥計？」

這是崇尚騎士道精神的傢伙應該說的話麼？江哲無語地撇了撇嘴，沒好氣說道，「你不是一直崇尚騎士八大美德麼？按理來說，你應該對他們擔憂才對……」

「當然，」艾倫嘿嘿一笑，眨眨眼睛說道，「但是遺憾的是，失蹤的三人都是男的，我的騎士精神，只為年輕漂亮的小姐們而設……」

好嘛！

江哲無語地打了一個哈欠，回頭望著艾倫呼哧呼哧舞著騎士劍。

「夥計，再讓我試試！」說這話的同時，艾倫雙手持劍，舉在胸前，一臉肅穆地望著江哲。

「……」還來？江哲無語地搖搖頭，望了艾倫一眼，見他用期待的表情等待著，於是移了一下椅子，斜對著艾倫，右手遙遙指著他說道，「可以了麼？」

艾倫點點頭。

在得到他的示意之後，江哲右手食指上漸漸凝聚起幾絲火元素，轉眼間出現了一顆蛋般大小的火彈，而同時，艾倫雙手握了握手中手中的劍。

「嗖！」

火彈不愧是速攻魔法，雖然威力讓人很無語，但是速度絕對不是火球能夠相提並論的，就算艾倫，也追不上火彈的速度，一臉鬱悶地望著那顆『小火球』在自己身體旁急速來回竄著。

忽然，艾倫望見江哲張嘴打了一個哈欠，眼睛一掃身旁的火彈，手中的騎士劍猛地揮去……

「沒有用的，艾倫，你在我感知範圍內……」一邊打著哈欠，江哲一邊說道。

果然，艾倫笨重的騎士劍還是沒等追上靈活的火彈，而是險而又險地擦過了房間中的長桌。

「好險好險……」

「你這傢伙能再蠢一點麼？」就在艾倫拍著胸口暗暗慶幸之時，在他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嘲諷，隨後，江哲便見到斯考特端著一個托盤走了出來，托盤中放置著三杯熱騰騰的紅茶。

「恩恩，早晨起來喝一杯紅茶，這是……咦，老傢伙是怎麼說來著？」隨手將騎士劍靠在長桌旁，艾倫舉著杯子故作陶醉狀。

輕哼一聲，斯考特走到江哲身邊，將其中一杯放在他面前，隨即端著自己那一杯，喝了一口，說道，「昨天我去圖書館還書時，聽說教授們已經找到了那三名二年級的學員……那三人只是昏倒在密林外圍而已，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這不是很好麼？」江哲端起自己那一杯喝了一口，微笑說道，「很美味，謝了！」

「呵，」斯考特淡淡笑了笑，隨即推了推眼鏡，望著桌子上的火紅石說道，「聽說這次學院只準備了十幾顆火紅石，運氣不錯，而且這顆火紅石看上次成色很好，如果單單只是當個玩耍的東西，那太可惜了……」

「哦，是嗎，我瞧瞧，」艾倫走了過來，伸手拿起桌上的火紅石，對著窗戶照了照，說道，「好像是挺不錯的，不過鑲在魔杖上可能有點小，要不先做一支魔棒吧？」說著，他將火紅石丟給了江哲。

啪一聲接住火紅石，江哲仔細地瞧了瞧那寶石，靠著椅子懶洋洋說道，「還是算了吧……不是說，魔法師不能太依賴魔法道具，對吧？畢竟那可不是真正的實力……」

「說的很不錯呢，」斯考特舉起杯子作讚許狀，隨即輕笑道，「不過我想恐怕還有一個理由吧？」

江哲苦笑說道，「幹嘛一定要說得那麼直接呢……第二個理由就是，魔杖也好，魔棒也好，帶在身上太麻煩了……」

「哈哈，」艾倫被逗笑了，就連斯考特也遏制不住臉上的笑容，搖頭說道，「面對一顆能增強火系魔法威力的火紅石，那你打算怎麼辦？像普通石子一樣放在手掌上玩耍麼？」說著，他臉上露出一個古怪表情，訕訕說道，「你不會是打算把它給賣了吧？」

「這倒沒想過，不過倒也是個好主意……話說我還少兩百個金幣左右，應該能湊齊吧？」

望了一眼江哲，艾倫開玩笑說道，「嘿！如果你真的想賣，你可以偷偷賣給一年級的，價錢會高一點，哈哈，要不我替你賣了它？可能不止兩百金幣哦！」

「你對這種事還挺上心的啊？」斯考特皺眉瞪了艾倫一眼，隨即對江哲說道，「對了，索斯，今天早上不是還有霍得教授的課程麼？」

「對哦！」江哲這才想起，今天還有火系青魔法的課程，急忙站起，換上了一套嶄新的魔法學徒長袍。

那是他在活動結束後去領的，原來那一套已經不能穿了，記得領的時候，宿舍部的蒂爾達女士還盯著江哲看了半天呢。

望著江哲忙忙碌碌的模樣，艾倫幸災樂禍說道，「夥計，趕緊的，要是遲到了，霍得教授可能會扣你年終評定分哦，哈哈！對了，房間裡有點冷，索斯，走之前幫我們把壁爐點了，嘿嘿，我和斯考特早上沒課呢……有個主修火系青魔法的同伴就是好啊！」

「哼哼，」江哲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換好衣服，拎其長袍，正要走向壁爐，卻見斯考特抬起手，指著江哲說道，「索斯，就在那吧！」

「唔？」江哲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猶豫著停住腳步，緩緩抬起右手指著壁爐。

而斯考特則放下了手中的精緻茶杯，從懷中摸出一塊懷表，用習慣性帶著些許嘲諷的口吻說道，「別把壁爐炸了哦，索斯。」

嘿！

江哲笑了笑，隨即緩緩閉上眼睛，身上的魔力波動好似水流般，一圈一圈地向外盪開。

遠距離凝聚火元素……

構成火球……唔，直接構成火苗……

嘖，不行嗎？

火苗的火元素排列比火球還鬆散，不通過先構成火球的方式……辦不到……

至少現在還辦不到……

「喲，好像失敗了呢？」倒坐在椅子上望著江哲，艾倫笑嘻嘻說道。

「閉嘴！」皺眉瞪了艾倫一眼，斯考特對江哲說道，「再試一次，索斯，就像前兩天一樣，那次既然能成功，這次也不會失敗才對……哦，對了，如果把壁爐炸了會很麻煩的，所以，把壓縮元素這一步省略了吧……」

「知道了！」江哲苦笑著，隨即老老實實用前兩天的老辦法，先凝聚火球，然後再轉化為火焰。

一陣寂靜……

隨即，壁爐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辟啪聲，緊接著，「呼」的一聲過後，爐口冒出大量的火焰，險些點燃了鋪在地上的羊皮毯，驚地艾倫連忙拖著椅子靠後。

「喂喂！」

「啪！」斯考特合上了手中懷表，凝重說道，「省去了壓縮的步驟……十三秒！不使用任何道具、咒語以及手勢，單純依靠精神力以及控制力，這是你遠距離凝聚一個火球並將它轉化成火焰所需要的時間，索斯。」

「啊哈！」艾倫嘿嘿一笑，擠眉弄眼說道，「十三秒啊，這段時間我能讓你倒下好幾次了，夥計！」

「哼哼，」江哲不滿撇嘴說道，「不過你也別忘了，要是使用咒語，我施展火球只需要兩秒半，只要相繼十碼以上，你是無法靠近我的，艾倫。」

「這倒也是哦！」想起江哲可以長時間維持複數的火球，艾倫頗有些鬱悶地摸了摸下巴。

話說，他現在還跟不上火彈的速度呢，哦，不對，他現在連火球的速度也不定跟得上，畢竟那柄騎士劍實在是太笨重了。

「我先走了！」

站在門口打了一個招呼，江哲走出了房間。

望著他離開的背景，斯考特收起了手中的懷表，端著茶杯望著窗外。

十三秒……

確實，如果是在對決的時候，十三秒的施展時間幾乎是致命的，對手有無數次機會將他打斷……

但是這卻是建立在完全不依靠任何咒語、道具的基礎上……

想到這裡，斯考特不免回憶起了兩天之前的那場與五年級學長們的較量……

四個火球，四個高程度壓縮的火球，爆炸產生的火焰幾乎席捲了整個場地……

雖然準備花費了大量的時間……

但是那個威力……

按著那位學長的說話，那是一股可以比擬四級魔法的能量吧……

記得那時候……

※※※※

「轟！轟轟轟！」

「喂喂！」在艾倫的怪叫聲中，眾人眼前爆閃出一片火紅的光，隨即半空中炸開無數赤焰，一時間，整個場地好似火海。

因為離得遠，狄婭的水系防護罩僅僅是震了一震、散開一圈波紋，但是對面的學長們，卻被海量的火焰吞沒了……

「不會吧……」莉莉婭吃驚地睜大眼睛。

「喂喂，那些學長沒什麼事吧，我覺得他們人還不錯……」艾倫喃喃嘀咕著。

「笨蛋，看清楚！」斜眼瞥了一眼艾倫，斯考特低聲說道，「他們及時施展了防禦魔法，看上去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不過索斯，你怎麼辦到的？」說著，他回頭轉向江哲。

就連狄婭也不禁轉向江哲，秀目中充斥著驚歎，顯然不能理解江哲是如何辦到的，同時，也為這次魔法的威力震驚。

對面著眾人的疑惑，江哲苦笑解釋說道，「只是想起了教授那天說的話，所以，我想試試……」

而這時，場上的火焰已漸漸退去，因為對面的波比學長施展了火吸收結界，用結界將場中的火焰吸收了，免得引起火災，這是活動時高年級學員們必須注意的事。

這樣也完全構不成傷害麼？望著對面三位五年級的學長安然無恙地解除了結界，別說眾人，就連江哲自己也十分吃驚，因為有狄婭的水系防護罩保護，他剛才可是鼓足了勁的……

「唰！」場中又再一次出現一個火球，在江哲的精神控制下，赤紅色的火焰漸漸向黃色轉變。

「還來啊？」波比學長魔杖一指，一枚火彈幾乎瞬間被施展出來，飛向空中的火球，將它引爆了，隨即，他深深望了江哲一眼，感知江哲身上仍然很充裕的魔力氣息時，無奈地聳聳肩，說道，「算了算了，再打下去我們就更加丟人了，我們認輸！」

「認輸？你們認輸？」江哲愣了愣，因為他也能感覺到對面學長們身上的魔力氣息，除了波比學長的魔力氣息弱了一些之外，其他兩人的魔力氣息仍然非常強烈，那位叫喬的學長，更是幾乎沒有損耗多少魔力。

「沒辦法吶！」望了一眼場上三頭長牙風狼消失時留下的一大團白色霧氣，山姆學長撓撓頭說道，「學院規定我們遇到你們低年級學員時，最多只能施展三級的魔法，這樣的話，我就不能召喚高階的魔獸，波比也是，三級的魔法短內時間根本就不能打破那位學妹的防護罩嘛……」

聽到對面學長讚揚的話語，狄婭略顯蒼白的臉龐露出幾分緋紅，其實，她差不多已經是極限了。

「……而喬只是側重強化、防禦魔法的，唯一的攻擊魔法的就是詛咒，可惜也被限制了……雖然沒受到什麼傷害，但是一味的防禦，傳出去我們會被人笑的，還是趁著沒人看見，早點認輸算了……」

說著，山姆望了一眼江哲，笑著說道，「記得我們一年級時，幾乎還不能施展什麼像樣的魔法呢，你剛才那個魔法，已經達到的四級魔法的能量標準，要是被你打破防護罩，我們一定會被笑死的……」

話音剛落，他身旁的波比學長對江哲說道，「現在教授一年級的火系青魔法課程的，是霍得教授麼？」

「是啊！」江哲下意識地點點頭。

「怪不得啊，」波比學長收起了手中的魔杖，笑著說道，「剛才那個魔法，是霍得教授教你的？」

「唔？」江哲愣住了。

這時，三位學長已經走到了眾人面前，而狄婭也早在他們『認輸』的時候解除了防護罩，因為她實在撐不了多少時間了。

似乎是看出了江哲臉上的疑惑，波比學長回憶說道，「我記得我三年級時，霍得教授曾經給我們代過幾堂課，在一次的在課外實踐時，為了講解火球術，霍得教授施展過這樣的魔法，當然，要比你快得多，但是很遺憾的，當時沒有一個人能夠掌握，因為那對於精神力以及控制力的要求實在太高了，更重要的是火元素的親和力……」說著，他頓了頓，望著江哲疑惑問道，「你的靈魂力很強麼？」

「靈魂力？」江哲顯然不明白。

「呵，」波比學長愣了愣，隨即自嘲一笑，說道，「等你三年級時，你自然會接觸到的，走了，如果被人看見我們連一年級與三年級的學弟學妹們都對付不了，我們會被人笑死的！」

說著，三位學長打了一個招呼便轉身離開了，只剩下鬆了一口氣的眾人與一臉迷惑的江哲。

靈魂力……

※※※※

靈魂力……

霍得教授好像在什麼時候提起過……

算了，想不起來……

坐在火系青魔法教室的角落，望著教室前面的霍得教授指著黑板上的咒語詳細講解，

聽著他從那條咒語的歷史說到各個歷史中有名的魔法師，江哲只感覺無窮困意湧了上來……

打了一個哈欠，江哲有些心不在焉，托著腦袋望著窗外，這時，一聲輕微的咳嗽聲從身旁相隔一個位置的地方傳了過來。

「……」轉頭望著相隔一個座位的地方，望著那個擁有像火焰般頭髮的女孩瞥了自己一眼，顧自做著筆記，江哲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驕傲，不是一名魔法師應該具備的！」名叫拉維亞的女孩低聲平淡說道。

勉強凝起幾絲微笑，江哲古怪說道，「首先，我不明白你說的話，其次……你的座位不應該在第一排麼？」

「因為我一直想知道，坐在最後一排的你，究竟能看到什麼……」拉維亞用很認真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江哲張張嘴，表情有些鬱悶。顯然，拉維亞一次又一次的咳嗽聲讓他有很大壓力。

「我會一直盯著你的，在我真正打敗你之前！」

「……」聽著那斬釘截鐵的話語，江哲捂了捂額頭，無語地望著拉維亞。

而這時，拉維亞正一邊望著黑板，一邊用手掌在速記本上一抹，微黃的紙張在發出幾絲淡淡的微光之後，漸漸浮現出一些怪異的符號，與黑板上的咒語符號一模一樣。

這是魔法師們摘記資料時最常用的速記魔法，很簡單，二年級時就能學到。

可能是誤會了江哲的眼神，拉維亞轉過頭來，解釋說道，「速記魔法，不用這個，跟不上霍得教授的課程記錄，如果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謝謝！」江哲說道。

平常這句話，一般都代表接受對方的好意並致謝，但是那傢伙嘛……拉維亞顯然能聽出江哲話中的含義，小臉頓時有些不好看，輕哼一聲，低聲說道，「自大，也不是一名魔法師應該具備的！」

啊？

江哲愣了愣，感覺有些好笑，古怪說道，「如果你只是想打敗我，你更加不必用這種方式吧？」

「不！」只見拉維亞停下了摘記，轉頭望著江哲認真說道，「如果是那樣，對我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你實力越強，我就更能證明……」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神情有些失落。

「證明什麼？」江哲下意識問道。

「閉嘴！」只見拉維亞狠狠瞪了江哲一眼，低聲嘲諷道，「如果你不怕輸給一個女人而被人嘲笑，你可以繼續這樣……而我，我會記住教授說的每一句話，掌握教授傳授的每一個技巧，我會很努力，一步一步趕超你……雖然擊敗那時的你可能讓我沒有任何成就感！」

好傢伙！

望著眼前的小女孩那副氣鼓鼓的模樣，江哲投降了。

「行，那你隨意！」

「你！」江哲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拉維亞氣地臉色通紅，惡狠狠地瞪了江哲一眼，右手險些打翻桌上的墨水。

怎麼會這樣？！

平常人聽到以後，至少會努力一點吧？

可惡的傢伙！

難道他……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拉維亞用複雜的眼神望著身邊托著腦袋直打哈欠的男孩，咬著嘴唇低聲說道，「索斯，是因為我是女人所以輕視我嗎？」

「唔？」江哲莫名其妙地轉過頭來。

「是那樣嗎？」

愕然地望著女孩用倔強的眼神望著自己，江哲感覺難以理解，莫名其妙說道，「你是不是女人，和我有什麼關係？女人？你還早了點吧？再說，我什麼時候輕視你了？前兩天我可是卯足全力了！」

只見拉維亞死死盯著江哲眼睛看了許久，隨即眼神漸漸軟了下來，猶豫一下，低聲說道，「那就好，我發誓我會很努力的趕超你……我……我以魔法師的名義起誓！」

「是是，然後呢？」江哲打了一個哈欠。

「我會打敗你！」

「是是，再然後呢？」

「你！」顯然，江哲漫不經心的口氣讓拉維亞感覺非常生氣，但是從小受到貴族教育的她還是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了下來，低聲說道，「所以不管怎麼樣，請你至少讓我向你的挑戰變得有價值一些！」

「呵！」江哲苦笑不得，用手指地敲著桌面，長長吐了口氣。

得！看來以後有的瞧了……

第三十二章 兩個月後

新歷403年11月19日，那是一個陰雨天，天空黑壓壓的烏雲籠罩著，沒有下雨但是卻刮著大風，偶爾也能看到幾道閃電一閃而逝。

雖然瑞奧克斯學院四周布下了一個巨型的禁制結界，但是仍然無法抗衡大自然的力量。

沒過多久，第一滴雨水便落在了在噴泉花園休息看書的學員頭上，隨即，雨水一發不可收拾，磅礡大雨在滋潤了土地的同時，也淋濕了正在外面的學員。

可能是聽見了古堡外學員驚慌失措的聲音，老院長、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從暗紅色的書桌前站了起來，咬著煙斗笑瞇瞇地站在窗戶邊，從那扇巨大的窗戶望著底下的學員飛也似回到古堡。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學員都回到了古堡，至少老院長就望見不少低年級的學員仍然在噴泉花園中嬉戲，他們大多是主修水系魔法的學生，在這樣的大雨中，他們能施展過超乎平時的魔法。

但是沒過多久，這些低年級的學生就被教授們帶了進去，望著他們耷拉著腦袋的模樣，老院長噴出一口煙，笑瞇瞇說道，「哎呀哎呀，還真是精力旺盛呢，小傢伙們！」

說著，老院長頓了頓，轉頭望著門的方向。

「篤篤篤！」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吧，霍得、曼赫特教授！」敲了敲煙斗，老院長從書桌上的煙袋中取了一些煙絲添在煙斗中，繼而望了一眼那些煙絲，握著煙斗抽了一口，吐出幾絲煙氣。

在聽到房間裡傳來的老院長的聲音後，門吱嘎一聲被推開了，正是霍得教授與曼赫特教授，兩人一同走了進來。

「喝紅茶麼？」老院長笑瞇瞇地指著書桌上了茶壺。

「不用不用，」曼赫特教授微微低了低頭作為感謝，隨手將房門關上，從懷中取出兩份羊皮卷，一份綁著一條紅色絲帶，另外一份則用銀色絲帶綁著。

「院長，這是今天早上收到的！」

「哦？」老院長愣了愣，將注意力集中到到曼赫特教授手中的羊皮紙上，疑惑說道，「誰送來的？」

「一份是從皇城薩森送來的，」曼赫特教授頓了頓，遲疑說道，「還有一份……好像是薩洛尼亞送來的！」

「薩洛尼亞？」老院長略顯渾濁的眼睛露出幾分凝重，隨手將煙斗放在桌上，走到曼赫特教授身前接過兩卷羊皮紙，在猶豫一下之後，還是先打開了來自薩洛尼亞的羊皮紙。

那是一份十分普通的信件，至少外表看上去是那樣，但是在老院長用右手一抹書信紙張後，紙張竟然發出了點點微弱的光，而上面文字更是詭異，就好像有生命一般，慢慢被拆開，變成了一系列古怪的符號，隨後，這些符號又重新組合成文字，整個過程非常奇妙，令人目瞪口呆。

不過老院長倒是沒有在意這些，他在意的是信中所寫的事，要知道，薩洛尼亞是教廷的都城，雖然教廷與帝國近幾年來關係還算和睦，但是也有不少矛盾存在，比如信仰什麼的。

所以兩國除了正常的外交之外，如果沒有什麼大事，一般教廷是不會直接送書信到帝國的，尤其是這種用特殊魔法加密的信件，至少，他們會提前知會一聲。

「發生什麼事了嗎？院長？」曼赫特教授表情有些焦慮。

「唔，」老院長點點頭，皺皺眉沉聲說道，「教廷那邊有一位紅衣主教在執行任務時被殺了……」

「什、什麼？竟有這種事？」曼赫特教授大吃一驚，在他記憶裡，教廷紅衣主教級的白魔法師，那幾乎都是擁有大魔法師實力的老傢伙啊，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被殺了？

似乎是看出了曼赫特教授的驚訝，老院長微笑說道，「不是那十幾個老傢伙，應該是教廷正在培養的年輕人，可能是想讓他來繼承那位聖白魔法師的主教職務吧……」

「聖·查爾斯·喬治？」霍得教授想了想滿臉驚訝說道。

「呵呵，老了，連老朋友的名字也差不多給忘了，」老院長點點頭，手指敲了敲羊皮紙笑著說道，「那個老傢伙離開之後，紅衣主教的位子就一直空著，呵呵，十二名紅衣主教，那可是教廷的核心力量，可不是誰都能坐的……空了十幾年，終於找了一個有資格繼承的小傢伙，結果卻發生這樣的事，呵呵，教廷這下可真是氣壞了，所以，送來這樣一份書信……不過，瑞奧克斯又不是帝國魔法協會，這份信應該送到維斯頓那個老不死的手裡，他才是帝國皇家首席魔法師，怎麼送到這裡來了？」

「額，」曼赫特教授猶豫了一下，解釋說道，「院長，其實兩份都是從皇城送來的，聽送信的皇家騎士說，大魔法師最近收了一位學徒，一個月前就帶著那位學徒離開薩森了……所以……」

「所以？」老院長苦笑著搖搖頭，解開了另外一份有帝國皇家魔法協會徽章標記的書信，皺眉說道，「唔……大致明白了，殺死那位紅衣主教候補的傢伙，好像逃到了帝國領地，所以薩洛尼亞對帝國發了一份書信，要求派一支隊伍進入帝國邊境，找到兇手……」

「派遣一支隊伍進入邊境？」霍得教授愣了一愣。

「是啊！」老院長放下手中的書信，走到書桌旁，拿起煙斗抽了幾口，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教廷可能是氣瘋了吧……一位紅衣主教、三名修士，總共四名神職者……」

「這沒什麼啊……」曼赫特教授詫異說道，「在不知道兇手的情況下，將這件事列為最高級的任務，讓一位紅衣主教與三名修士組成一個隊伍，這不是教廷一貫的做法麼？」

「是啊，」老院長笑著點點頭，隨即微歎說道，「但是隨從中，還有六名聖裁官！」

「異、異端審判局？」曼赫特教授瞪大眼睛，顯然吃了一驚。

「唔，教廷一向不太願意讓這個部門露面，以便維持良好的形象，但是這次……哼！在那些傢伙眼中，我們可都是異教徒啊，如果發生什麼摩擦，很有可能會再次讓帝國與教廷的關係變得緊張……唉！在加上西邊……頭疼啊，維斯頓那個老傢伙，是不是故意的？讓我們來處理這個大麻煩？」

「呵呵，」曼赫特教授與霍得教授對視一眼，苦笑說道，「那院長這件事怎麼回覆皇城那邊呢？」

「唔……我覺得還是讓他們入境吧，」老院長敲了敲煙斗，沉聲說道，「這次來的紅衣主教是安德魯，有他看著，那六個傢伙應該不會鬧出什麼事來。再說，我也想借此機會和他商量一下西面邊境的事，雖然那些獸人現在沒有異常動靜，但是也不能大意啊，先輩可是付出了慘重代價才將他們趕到遙遠西方的，這是屬於我們人類的土地！絕對不容易獸人破壞我們人類的家園！」

「是的，院長，那我馬上聯繫皇城，讓安德魯主教通過邊境……」

「唔！去吧！」老院長點點頭，望著曼赫特教授微微一低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望著曼赫特教授離開的背影，霍得教授疑惑說道，「院長，我覺得，那位被殺死的青年人既然可以成為紅衣主教的候補，那麼至少擁有大魔法師的實力吧？而且一般身邊會有多名修士保護，在這樣的隊伍中，竟然也會遭到殺害？」

只見老院長轉頭望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羊皮紙，皺眉說道，「可能還有一些內幕教廷並沒有寫出來吧，等安德魯到了之後，自然而然會告訴我們的，對了，密林有什麼異常麼？」

「沒有，院長，」霍得教授搖搖頭，說道，「從那次事故以後，我們每隔一個月都去密林巡視了一次，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可能真如那三名學員說的，他們在密林中找不到出去的路，因為太累了，所以昏倒在密林外圍……再說我們並沒有發現他們的記憶有任何被篡改的跡象……」

「呵，精通心靈魔法的都能辦到吧……」老院長咬著煙斗微微歎了口氣，隨即笑呵呵說道，「但願是這樣吧……那搜查的事就到此為止吧，不過，為了避免學員再一次走失，絕對不允許任何學員再進入密林！」

「是的，院長！」霍得教授點點頭，說道，「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先走了。」

「唔，」老院長吧嗒吧嗒抽著煙斗，忽然好似想起什麼，叫住轉身離開的霍得教授，微笑說道，「對了，霍得，你課上那個小傢伙最近怎麼樣，我聽說他上次得到一塊火紅石，真是了不起呢！」

「院長說的是索斯？」霍得教授愣了愣，隨即帶著幾絲欣慰說道，「唔……除了在上課的時候容易走神之外，其他的還算讓我滿意吧，就像院長說的，是個很有趣的小鬼！」

「呵呵，那就好！」老院長似乎很高興，微笑著咬著煙斗。

「那我先走了，院長！」

「唔！」

「砰！」

望著霍得教授離開房間，順手關上了門，老院長吧嗒吧嗒抽著煙斗，久久望著望著窗外烏雲密佈的天空，眼神有些凝重。

※※※※

而這個時候，江哲也在自己的宿舍望著窗外，望著窗外的天氣歎了口氣。

本來，今天的火系青魔法課程原本是打算課外實踐的，但是這樣的鬼天氣，別說其他學員了，就算江哲施展的火系魔法也是威力大減吧。

希望不會改成理論課程了……

不然……

話說，自從那次活動以後，那個叫拉維亞的女孩一直代替著霍得教授監督江哲的學習狀況。

一旦江哲有一點點走神的苗頭，那麼相隔一個座位的地方，一定會傳來一聲輕微的咳嗽聲，真懷疑她是怎麼辦到的，一邊認真聽著霍得教授的課程，一邊注意著江哲的一舉一動……

弄地江哲最近有點神經衰弱。

「吧嗒。」一聲輕響，江哲身旁的長桌上，斯考特端來一杯紅茶。

「謝了！」道了一聲謝，江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說實話，他一開始並不是很喜歡這類紅茶，但是很遺憾的，這個世界並沒有可樂什麼的飲料，所以，退而求其次，久而久之，江哲倒是也喜歡上了這類飲品。

當然了，他喝茶的動作可不會像斯考特那麼優雅，充滿貴族氣質，倒是與艾倫挺像的，純粹是為瞭解渴。

「喲，挺香的嘛！」隨著一個熟悉的聲音，艾倫赤裸著上半身，一邊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髮，一邊從臥室裡走了出來，隨手就端起了桌上屬於自己的杯子聞了聞。

「你就這傢伙不能穿上點什麼麼？」斯考特皺眉說道，貴族出身的他十分注重儀表，所以他一直挺反感艾倫赤著上身在宿舍裡走來走去的。

「行行行，」可能是聽習慣了室友的嘲諷，艾倫無奈地放下手中的茶杯，轉身向臥室走去，走著走著，突然轉過身來，似乎有點鬱悶地望了一眼江哲與斯考特，忽然嘿嘿一笑，握緊拳頭擺了一個姿勢，表情古怪說道，「嘿，夥計們，是不是比起昨天又有很大改變？」

江哲下意識轉頭望了一眼，眼角一抽，而斯考特則是默不作聲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輕吟一段咒語，隨著咒語聲，他右手緩緩凝聚起一團十分危險的黑色氣息，嚇地艾倫面色一變，急忙逃進了臥室。

「哼！」斯考特這才散去了手中的黑色氣息。

話說，比起江哲的火系魔法，艾倫比較畏懼斯考特的詛咒，因為稀奇古怪的詛咒很容易就能讓艾倫變得非常衰弱，對於艾倫來說，那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因為上午的課程時間還沒到，三人都呆在宿舍裡，斯考特捧著一本魔法書讀著，江哲斜躺在沙發上打盹，而艾倫則顯得有些無所事事，喜歡熱鬧的他有些受不了房間裡的安靜。

「咳！」艾倫咳嗽了一聲，但是顯然沒有任何效果，斯考特繼續看書，江哲繼續打瞌睡，為此，他撓撓頭，找了一個話題說道，「對了，夥計們，你們知道什麼是獸人嗎……」

「獸人？」睡地迷迷糊糊的江哲沒來由感覺心裡一驚，還為等他說話，斯考特抬頭看了艾倫一眼，翻了一頁書，淡淡說道，「歷史記載過的那個古老的、傳說中的種族？」

「傳說？嘿嘿！」艾倫搖了搖手指，見江哲與斯考特轉頭望著自己，心裡有些得意，嘿嘿笑道，「聽教授們說起過，帝國西邊出現了獸人！」

「這不可能！」斯考特推了推眼鏡皺眉說道，「書中記載，獸人已經被趕到遙遠的西方去了，你從哪裡聽說的？」

「額，」聽到斯考特的問話，艾倫的表情有些尷尬，撓撓頭訕訕說道，「出了點小狀況，在教授的辦公室，聽其他教授們說的……」

「教授？」斯考特愣了愣，頓時明白過來，冷笑兩聲，正要說話，卻見江哲表情有些古怪，遂問道，「索斯，怎麼了？」

江哲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聽到獸人這兩個字，心中就有種奇怪的情緒，負面情緒……

「獸人？什麼樣的？」

「唔，」斯考特沉思一下，猶豫說道，「我記得在一本圖鑒上看到過，圖鑒記載，一千年以前，這裡曾經被獸人佔據，唔，關於獸人的描述……很少，對這個種族的評價都是負面的，愚蠢、野蠻、是一個製造破壞、殺戮與毀滅的原始種族，好像還與惡魔有什麼關係。擁有強壯的肌肉，但是卻有像野獸一樣的獠牙，總而言之，是一個非常凶殘的種族，後來被先輩們打敗了，趕到了遙遠的西方……」

「也就是說獸人那種與人類很像，但是又有些像野獸的種族？」江哲舔舔嘴唇，結結巴巴說道，在說話之前，他將斯考特說的與自己記憶中的比劃了一下，得出的結論竟是十分的相似，這讓他非常吃驚。

「唔，對，就是這樣，」斯考特點點頭，補充說道，「所以，也曾經一些文獻稱呼他們為半獸人，一半類似我們人類，一半類似野獸，但是這種稱呼十分麻煩，所以後來還是沿用了獸人的說法。」

「為什麼呢？」艾倫好奇地說道。

只見斯考特推了推眼鏡，沉聲說道，「書上記載著，這個愚蠢、凶殘的種族在製造破壞時會將男人們全部殺死，而女人……哼！所以，先輩們將那些野蠻、原始的傢伙稱為獸人，而將那些可憐的女人們被迫生下的孩子稱呼為半獸人。而如果將獸人稱呼為半獸人，在半獸人的稱呼上就容易攪混，比如……四分之一獸人？」

「嘿！」艾倫扯了扯嘴角，托著下巴說道，「照你這麼說，那還真是一個凶殘、狂暴的種族啊……」說著，他握緊拳頭，正要做什麼宣言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望了一眼低頭正思索什麼的江哲，斯考特帶著幾分古怪的笑容起身去開了門，隨即，對著門外的敲門人很有禮貌地說道，「你好，法華利亞學員！」

來人竟然是拉維亞，只見她對斯考特微微一低頭作為禮節，禮貌說道，「你好，奧吉爾，索斯在麼？」

斯考特淡淡一笑，讓開身子，指了指沙發。

艾倫嘿嘿嘿的古怪笑聲中，拉維亞走到江哲身旁，說道，「索斯，霍得教授讓我通知你……索斯？」

「唔？」正低頭思考什麼的江哲抬起頭來，望了一眼拉維亞，無奈說道，「你又怎麼了？我不就是因為睡過頭遲到兩次麼？沒必要每堂課都來催我吧？」

「哼，誰來催你了？」拉維亞輕哼一聲，說道，「總之，我是來替霍得教授傳話的，今天的室外課程取消了，教授讓我們準備一下關於年終考核的測驗，以後的幾堂課可以不必再去教室了，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可以單獨去找霍得教授……」

「不用去教室了？」江哲睜大眼睛問道。

「教授是這麼說的，」拉維亞點點頭，繼續說道，「教授準備在十幾天後對我們考核，作為年終成績，在此之前的幾堂課，都改為自習，可以不必再去教室了……」

「太棒了！」江哲小聲嘀咕一句。

拉維亞愣了愣，隨即突然明白過來，氣地臉色發紅，狠狠瞪了江哲一眼，一個轉身便離開了。

「砰！」房門被重重關上了。

「喂喂，」坐在椅子上，艾倫托著腦袋嘿嘿笑著，說道，「夥計，讓一位漂亮的小姐生氣，可不是我們應該做的！很沒風度喲，索斯！」

「哼哼！」枕著腦袋躺在沙發裡，江哲沒好氣地哼了哼，一回想起這兩個月課堂上的『經歷』，他就感覺非常的鬱悶。

任誰一堂課下來都人盯得死死的都會感覺很彆扭的……

終於可以省心一段時間了……

雖然還有黑魔法防禦課與魔藥學這兩門必修課，但是至少那個時候有斯考特與艾倫在身邊啊，只有火系青魔法課程……

呼……

但是，還沒等江哲鬆口氣，門外又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斯考特很疑惑地去打開門，隨即表情變得十分古怪。

只見拉維亞捧著厚厚一疊的資料與文獻，目無旁人地徑直走到江哲面前的沙發坐下，砰一聲將那些資料放在長桌上……

「……」望著對面女孩那雙染有幾分火焰顏色的眼睛，江哲無力地捂了捂額頭。

第三十三章 兩個月後（二）

同日，帝國西邊，羅恩！

半年多年江哲啟程邁向瑞奧克斯學院的小城，現在已經改建為帝國防禦西面邊境的軍事要塞。

居住在附近的帝國居民都被半強制性地遷往東邊，往日熱鬧的小城眼下充斥著緊張的氣氛，在城中來來往往的不再只是普通的居民，而是裝備精良的帝國衛士，偶爾，也能看到幾名鎧甲鮮艷的皇家騎士。

在半年多以來，帝國派遣了不下三千的軍隊駐守在這裡，前後又有一名公爵、三名伯爵受到了皇城薩森的調令，將軍隊派到這裡守衛。

羅恩，已經成為了帝國防禦獸人的第一道防線。

原來的小城主已經被調走，取而代之的是年輕的指揮官布萊恩·埃爾維斯伯爵。

布萊恩·埃爾維斯伯爵是埃爾維斯大公的順位繼承人，三年前畢業於帝國皇家騎士學院，雖然現在年齡只有二十三歲，但是非常優秀，兩年前曾經平定過一股小規模的叛亂，是帝國正在培養的指揮官之一。

與保守派的埃爾維斯大公不同，布萊恩·埃爾維斯伯爵是一位激進派的成員，他崇尚用自己手中的長劍、以及作為皇家騎士的榮耀，摧毀任何膽敢冒犯帝國的勢力！

這也是受到帝國皇家騎士學院教育的皇家騎士的典型。

在接到調令以後，這位年輕的指揮官在幾天之內趕到了羅恩，構築了一道防線，但是他並沒有貿然出兵攻打獸人，而是著力於收集獸人的資料，還有嘛，就是皇城薩森那邊對於獸人的態度還沒有達成統一，不少貴族都不希望『激怒』那個古老的種族，以免招來報復——一千年之前曠世戰爭，人類可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將『它們』趕到遙遠的西方呢！

而現在，這位年輕的指揮官正站在城堡的城牆上，遙遙眺望西方。

在他身邊的兩個身影，那是一個老人以及一個小女孩——皇家首席魔法師、大魔法師維斯頓·馬拉吉吉·黑斯廷斯與他的學徒，吉安娜·馬拉吉吉·黑斯廷斯——大魔法師像寵愛孫女一樣寵愛著自己的學徒。

「看來我們『這位鄰居』是不打算回去了……」老魔法師微微歎了口氣。

「是的，尊敬的大魔法師，」青年的指揮官微微一低頭作為尊敬的禮節，隨即一手撐著城牆，一手指著西邊說道，「三個月前，我派了十名優秀的騎士去探查伯德要塞與塞特小鎮的情況，那時候就發現，獸人砍伐森林、收集石料，在小鎮的廢墟上建造了一個……一個……」

「先祖祭壇，」歎息著望了一眼身邊默不吭聲的學徒，老魔法師暗暗歎了口氣，勉強笑道，「據我所知，獸人崇拜自己先祖，他們將自己的先祖視作神明，獸人中領導層薩滿，使用者一種特殊的力量，不同於魔法……這是要注意的，我們對他們的認識還遠遠不夠！」

「是的，大魔法師！」指揮官布萊恩點點頭，隨即行了一個騎士禮，嚴肅說道，「賭上皇家騎士的榮耀，絕對不容許這些凶殘的傢伙再踏前一步！」

「喝！」隨著他的話語，城牆上其餘的皇家騎士大聲應和著，他們差不多都是一些剛畢業的年輕騎士，勇敢、正直，將榮耀視為生命。

「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布萊恩！」老魔法師笑呵呵地讚揚了一句。

「您對我的肯定是無上的榮耀，謝謝您，尊敬的大魔法師！」

「呵呵，」老魔法師笑了笑，一轉頭見自己的學徒一臉傷感地望著西邊，急忙岔開話題說道，「尼娜，這裡風很大，要不我們回城堡裡去吧？烤烤火，再喝一杯醇香的紅茶……」

只見女孩搖了搖頭，忽然抬起手指著西方，輕輕說道，「那裡……是小鎮……原來是……穿過鎮外的森林，有一個很漂亮的小湖，是索斯平常最喜歡去的地方……」

「尼娜，」聽著那充斥著傷心與傷感的話語，老魔法師暗暗歎了口氣，見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咳嗽一聲，岔開話題說道，「有沒有感覺到冷呢？我看我們還是回城堡裡去吧，過兩天還要趕路呢！」

聽老魔法師這麼說，布萊恩連忙說道，「我馬上讓人準備一下茶點！」

話還沒說完，就聽女孩低聲說道，「老維斯頓，我想在這裡再站一會……」

望了眼有些疑惑的布萊恩，維斯頓擺擺手說道，「布萊恩，抱歉要辜負你的好意了，這孩子……我陪這孩子再呆一會，你先去處理事務吧，我想你要處理的事務應該很多才對……」

布萊恩愣了愣，頓時明白過來，帶著幾絲遺憾說道，「是的，尊敬的大魔法師，那我先離開了，哦，對了，我會叫人準備好茶點……」

「唔！」

年輕的指揮官離開了，尼娜脫下套在頭上的斗篷，任憑褐色的秀髮被寒風吹散，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傷感地望著西邊。

望著她被寒風吹地小臉青白，老魔法師很是心疼，想了想，咳嗽一聲，再一次岔開話題說道，「尼娜，你覺不覺得，雷系復合魔法是最強大的？」

「咦？」女孩轉過頭來，詫異說道，「老維斯頓，你不是一直說，沒有最強大的魔法麼？」

「你想呀，」老魔法師眨眨眼，說道，「要施展雷系魔法，就必須同時精通火系、水系兩種青魔法，這就表示那個魔法師可以去任何地方，不管是炎熱的西方荒漠，還是寒冷的北方荒原，對平常人來說無法到達的地方，對他卻構不成任何威脅，這難道不是最強大的魔法麼？」

女孩咯咯笑了笑，眼中的傷感漸漸退去。

見此，老魔法師趁熱打鐵，說道，「難道不是麼？比如現在，這裡的風確實很大，而且天氣很寒冷，但是只要是修行火系青魔法的魔法師，就可以在身體表面凝聚一層火元素來抵禦寒冷，看！」

話音剛落，老魔法師身上凝聚起一層淡淡的紅光，隨即輕笑說道，「尼娜，你能辦到麼？不使用咒語的喲！」

「當然可以！」尼娜不服氣地點點頭，閉上眼睛，沒過多久，她身體表面就覆蓋上了一絲紅光，隨後睜開眼睛，得意地望著維斯頓。

「啊啊，真是小看你了呢！」老魔法師用無奈的口氣說著，但是眼中滿是欣慰與滿意。

良久之後，老魔法師微歎說道，「尼娜，明天我們就要離開這裡了……」

「嗯，」女孩點點頭，問道，「去哪裡？」

「唔……」老魔法師思索一下，說道，「我想帶你去拜訪一些有名的魔法師，增加你的見識，魔法師的強大取決於知識，只有知道的東西越多，魔法師才能變得更加強大！只會施展幾個魔法的傢伙，根本就不算是魔法師！」

「嗯，我記住了！」尼雅乖巧地點點頭，隨即眼神不經意地掃過西面，擔憂說道，「老維斯頓，那……那些獸人……我記得你是皇家……皇家……」

「皇家首席魔法師！」老魔法師有些無奈，搖搖頭歎息說道，「文獻中記載，獸人是一個愚蠢、凶殘、毫無人性的種族，但是我看到的並不是這樣……這也是一個智慧種族，與我們人類一樣，你看，尼雅，獸人並不打算現在就與我們開戰，當然了，我們也不打算現在就與它們開戰，因為相距一千年，我們對彼此都不瞭解，雖然我很希望能避免這件事，但是……也許在一年後，也許在幾年後，這場戰爭才會爆發，但是一旦爆發，就不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而是一個種族對另外一個種族的戰爭，要麼勝利，要麼滅亡，無數人會因為這場戰爭而失去生命……對面這個古老的種族，我們沒有必勝的把握……」

「既然會有很多人會因為這場戰爭而失去生命，那為什麼不和解呢？」尼娜疑惑問道。

「和解？」老魔法師搖頭苦笑道，「一千年以前，我們打敗了它們，將它們趕到遙遠的、貧瘠的西方，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化解的，再說……」說著，他頓了頓，望了一眼尼娜，輕聲說道，「仇恨，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化解的，是麼？」

只見尼娜眼中閃過一道陰霾，沉默著低下了頭，咬著嘴唇望著腳下的石塊。

唉！

老魔法師暗暗歎了口氣，蹲下身搭著尼娜的肩膀語重心長說道，「不管以後會怎麼樣，尼娜，要堅定你學習魔法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復仇，而是完成他人未能完成的心願，我想那個孩子，他絕對不會希望你的雙手染上罪惡的鮮血……我也一樣！」

「嗯！」尼娜點點頭，仰起頭，望著天空微笑說道，「是呢，雖然索斯很懶、一點都不聽我的話、有時候又令我很生氣，而且從來都不願意叫我姐姐……但是他很善良……」

是我最親愛的弟弟……

永遠是！

※※※※

「阿嚏！阿嚏！阿嚏！」

莫名其妙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這讓江哲感覺有點費解，自己並沒有沒有感冒啊？

話說回來，如果作為一個主修火系青魔法的魔法師，要是有一天因為著涼而感冒了，傳出去一定會被人笑死的，雖然兩者並沒有多大的聯繫。

「我在這裡，就這麼讓你感覺不舒服麼？」對面的沙發上，拉維亞捧著一本魔法師，淡淡地瞥了江哲一眼。

「那到不是，」江哲聳聳肩說道，「可能是感冒了吧！」

幾個月的相處，江哲也算是粗粗瞭解了的對面的女孩，爭強好勝，倔強、不服輸，可能是出於〈文〉脾氣的關係，她除了兩名〈人〉室友之外，朋友〈書〉並不多，這一點與江〈屋〉哲倒是很像，話說江哲除了斯考特與艾倫以外，稱得上朋友的，可能也只有三年級的學姐狄婭了。

至於拉維亞……

隨著見面次數的一次次的增加，兩人算是半個朋友半個競爭對手吧，不過江哲一直有點受不了那個女孩的強勢。

「感冒？」瞥了一眼江哲身旁密集的火元素，拉維亞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對著手中的資料說道，「火球的理論解釋！」

「唔，」望著對面女孩直視的眼神，江哲咳嗽一聲，回憶說道，「……依靠咒語、手勢以及道具，聚集大氣中的火元素，將其凝聚成相對比較穩定的形態……」

「特性！」

「唔……高溫、灼熱、爆炸！」

「很好！」拉維亞小幅度地點點頭，右手翻了一頁資料，繼續說道，「火球的元素排列！」說著，她將桌子上的一疊羊皮紙推到江哲面前，意思很明顯。

「喂喂，這就不用了吧？我已經記住了，不然我施展火球啊？」江哲有些哭笑不得，拜託，畫一下最起碼要十幾分鐘啊！

對於江哲推脫，拉維亞不發一語，只是將手旁的墨水瓶與鵝毛筆放到了江哲面前……

「……行！」

在辛苦了十幾分鐘後，江哲交卷了，但是拉維亞僅僅是看了一眼，就將那紙張放在了一盤。

其實拉維亞也明白，作為那傢伙最拿手的魔法，他怎麼會記不住呢？只是……

「就是討厭你這種自大……」望著江哲鬱悶的表情，拉維亞微微抿了抿嘴，嘀咕一句。

「唔？你剛才說什麼了麼？」

「沒、沒說什麼，」連忙搖搖頭，拉維亞輕輕咳嗽一聲，繼續說道，「索斯，你應該知道摩爾吧？」

「是指魔法中蘊含的能量麼？」

「對，不過不完全是這樣，」拉維亞點點頭，放下手中的資料，沉聲問道，「理論上說，一摩爾單位的魔力，可以驅使一摩爾單位的元素，但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比如你施展一個火球，普通的火球，理論上需要消耗十四摩爾單位的魔力，但是實際上，你消耗地更多，因為有一些魔力散失在你凝聚元素的過程中，但是這個火球本身的能量，仍然是十四摩爾單位，也就是說，你施展魔法時需要的時間越長，精神力消耗越大，魔力消耗也越大，而這個魔法所產生能量的比價就越低。」

「哦哦……」

「你可能認真點麼？」

「拜託，我一直很認真啊！」

「你！」拉維亞似乎有點生氣，看了江哲許久，才皺眉將接下來的話說完，「魔法師們對此的解釋是，構成魔法的本質、也就是元素的質量，是恆定的，理論上你施展火球的消耗，是十四摩爾單位，但是實際上，幾乎沒有人能達到這個標準，就算是大魔法師，也只是無限接近這個標準，而不是完全達到，那麼這些散失的能量去了哪裡呢？」

「我不知道……」

「我沒問你！」拉維亞皺了皺眉，看來她很討厭別人打斷自己的話，「一個世紀前，大魔法師尤里·施佩爾為此做出了一個設想，魔法師為什麼能利用魔力凝聚元素，因為元素本身帶有吸取魔力的特性，理論上是一單位元素吸取一單位的魔力，這使得魔法師可以利用這一點來釋放魔法，凝聚元素的過程，其實就是將你的魔力氣息擴展，將其依附在大氣的元素上，雖然那樣你就可以控制那些元素，但是說到底，你控制的只是你的魔力，一般來說，元素本身不被消耗、不被控制，你可以將它看做是一種施展魔法的必要道具……但是大氣中並不只有一種元素，就算你不需要其他的元素，而那些元素仍然會吸收你散失的魔力，這是一種對魔力的浪費，所以，就需要你用精神力加以控制，感知大氣中的火元素，將其他不需要的元素排擠出去，而咒語，以及增幅道具，就是加快、加強這一步驟的手段，而元素的親和力更為重要，它能使你容易地凝聚元素，就像你身旁的火元素，雖然你沒有凝聚它們，但是受到你的魔力影響，它們還是主動向你靠攏，親和力越高，這一點就越明顯……」

「哦……」江哲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忽然想到一個問題，疑惑問道，「你的意思是元素本身趨向魔力麼？那為什麼我身邊只有火元素呢？照你的說法，不應該是各種元素麼？」說著，他望了一眼對面女孩吃驚的表情，皺眉說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麼？」

「還以為你從來不會提問呢，」拉維亞淡淡笑了笑，望著江哲無語的表情解釋說道，「這個問題我也曾經思考過，但是最終還是沒有想到任何答案，不過嘛，歷史中有一位魔法師倒是提出了一個假設，他將施展魔法的過程看做是一個契約，魔法師們以付出魔力為代價，驅使一部分元素……這是一個依靠靈魂力量簽訂的契約，簽訂契約的次數越多，元素親和力就越強，但是我們都知道，元素本身不存在智慧，所以這個假設被別的魔法師推翻了……如果一定要解釋，你可以理解成……火元素的親和力越高，對其他的元素親和力就會減弱吧……」

「哈？」望著拉維亞用不自信的口吻述說著那句結論，江哲有種很想笑的感覺。

「你也會有不自信的時候麼？真難得！」

「我怎麼……」說到一半，拉維亞突然醒悟過來，生氣說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沒，沒什麼意思！」江哲伸了一個懶腰，起身說道，「早就過了課程時間了吧？」

「什麼意思？」拉維亞疑惑地望著江哲。

指了指牆上的掛鐘，江哲沒好氣說道，「就算是再長的自習課也結束了吧，」說著，江哲拾起了搭在沙發上的魔法長袍，補充說道，「我出去走走！」

「你去哪？」拉維亞望了一眼長桌上厚厚的一疊資料，她還有好多想對這傢伙說的呢！

注意到了拉維亞的視線，江哲瞥了一眼長桌上的資料，眼角不禁有些抽畜，咳嗽一聲說道，「我忽然想起，我對火元素的理解還不夠透徹，所以，我想去圖書館……」

「這樣……」拉維亞似乎有些驚訝，驚訝之餘，狐疑問道，「這不會是你的借口吧？讓我離開這裡的借口……」

幹嘛要這麼聰明啊？！江哲翻了翻白眼，勉強堆起笑說道，「當然不是，如果你願意呆在這裡，請隨意……」

「你以為我願意呆在這裡啊！」說著，拉維亞站起了身，輕哼著從江哲身邊走了出去。

「喂，你的資料……」江哲在後面喊道。

「就放在那吧，我已經全部記住了！」

好嘛！

望了一眼房間裡，尤其是那張自己經常在上面打瞌睡的沙發，江哲歎了口氣，關了房門。

就知道會很麻煩，但是沒想到會這麼麻煩……

十幾分鐘，江哲確實來到了圖書館，但是沒有從書架上選擇任何書籍，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來看書的，他是來補覺的……

說來很奇怪，自從來到這個魔法世界以後，不知怎麼，睡眠時間比以往多了許多，對此，江哲將他理解為耗盡魔力的次數過多，畢竟睡上一覺就可以完全恢復精神力與魔力，這種逆天的天賦有點副作用太正常了，恢復精神力可是要遠遠比恢復魔力困難地多，許多魔法師在受到精神創造之後，很可能幾年都無法恢復，當然了，這也與層次的差距有些關係。

但是不管怎麼說，江哲見此不是很在意，就算是最近睡眠時間漸漸增多，而且很容易就犯困，他也將他理解為壓力過大、精神衰弱……

這種事情，誰都經歷過的，不是麼？

「嗨！」肩膀上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唔？」趴在圖書館的長桌上打盹的江哲抬起頭來，望了一眼來人，打著哈欠說道，「是你啊，嗨，狄婭……」

來人是江哲除了斯考特、艾倫外在瑞奧克斯學院唯一算是朋友的人，狄婭。

「喂，這是對學姐該有的口氣麼？」狄婭嬌嗔著在江哲身邊坐下，望著江哲臉上的睏意，再看看沒有一本書的長桌，笑著說道，「這裡可不是睡覺的地方喲！」

「這不是沒辦法嘛……」

「唔？」隨手將準備翻閱的魔法書放在長桌上，狄婭疑惑問道，「沒辦法？既然感覺累了，為什麼不回宿舍休息呢？」

「不能回去……」江哲懶洋洋地轉了轉腦袋。

「為什麼不能回去……咦？睡著了？」僅僅是翻了一頁書的功夫，狄婭一轉頭，才發現江哲已經睡著了，這讓她有些哭笑不得，搖搖頭翻閱起書來。

整整過了兩個多小時，天色暗了下來，而圖書館裡的學員也漸漸少了。

「呼……」一邊仔細翻閱，一邊用速記魔法摘記著重要的資料，長達兩個小時的作業讓狄婭感覺十分疲憊，眼睛也顯得有些酸痛。

而身旁那微弱的鼾聲仍然持續著……

「還睡著啊？」狄婭沒好氣地轉過頭來，同時輕聲說道，「會感冒的哦，索斯……」

「唔唔……」睡得迷迷糊糊的江哲含糊地應了兩聲。

「嘻嘻！」微微一笑，狄婭托著腦袋望著江哲，望著望著，眼神漸漸有些茫然。

『姐姐，我們去打獵的時候碰到了一位魔法師哦，很厲害的，可惜姐姐沒去……』

『是呢，那真可惜呢……』

『我也要成為一名黑魔法師，很強大的黑魔法師！』

『唔，我相信……』

「……一定可以的！」狄婭喃喃念叨著這句話。

如果弟弟還活著，應該與這個孩子差不多大吧……

咬著嘴唇，狄婭有些失神地望著江哲，許久以後，伸出手，手指觸碰到了江哲臉頰……

「嘻嘻……」

「笑什麼？」身邊傳來一聲疑惑的問話。

「嚇？」狄婭回過神來，這才發現江哲一臉疑惑望著自己，連忙將仍然舉在半空的手收了回來，結結巴巴說道，「額……我只是……」

「唔？」緩緩抬起頭，江哲用手掌擦了擦嘴角，納悶說道，「我流口水了？」

「額……對！所以我想提醒你的，可能是我看錯了吧……」

「哦，」江哲點點頭，伸了一個懶腰，望望左右，起身說道，「看來圖書館快閉館了，我回去了……」

「我也該回去了，」說著，狄婭急忙收拾攤在桌上的資料，隨口問道，「索斯，年終考核以後，你是打算繼續留在瑞奧克斯還是回家去？」

「回家？」江哲愣了愣，雙手抱著腦袋說道，「應該留在這裡吧，斯考特與艾倫好像也不算回去的樣子……哦，對了，我的火系青魔法課程的教授，霍得教授好像在前兩天提起過，年終考核以後讓我跟著他去，他原來好像就住在這南邊的一個小鎮裡……」

「這樣啊，」狄婭點點頭，隨即笑著說道，「看來你非常受到霍得教授看重呢，也許他想教你一些新的知識……」

「但願是這樣吧，你呢？」

「我？」狄婭愣了愣，帶著幾分惆悵說道，「還沒打算好呢，三年級的考核很難呢，如果不能順利通過，那就很麻煩呢，會被人笑話呢……」說著，她吐了吐舌頭。

「沒關係的，我相信以你的水準一定可以通過的！」

「咯咯……如果是那樣就好咯……那我走了！」

「嗯，再見！」

微微一笑，狄婭捧著摘記的資料朝著宿舍走去。

真的……很像呢……

第三十四章 年終考核

新歷403年12月3日，對於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來說是一個比較特別的日子，因為在這天開始，院方會對學生全年的成績做出評估，成績合格的晉陞年級，成績不合格的留級重修。

所以說，往日充滿歡聲笑語的學院中，眼下儘是是些愁眉苦臉的學員為了考核做準備。

當然了，這只是指高年級的學長們，至於像江哲這樣的低年級學員，只要通過非常簡單的筆試考核，外加一次室外實踐就可以了，他們並不需要像學長們一樣，為了年終評定分熬夜寫論文，或者苦心研究什麼特殊的學術以及發明來獲得額外的學分，畢竟瑞奧克斯的教育也講究循序漸進。

除了已經通過的古魔法史外，江哲還需要通過火系青魔法、黑魔法防禦術以及魔藥學三門科目的考核，考試的規則很簡單，一次筆試，外加一次實踐操作。

除了魔藥學之外，火系青魔法與、黑魔法防禦術的筆試都十分簡單，至少對於江哲來說也是這樣，這倒不是因為江哲對於黑魔法防禦術有多深的瞭解，而是薩勒特·阿米克斯教授並不注重筆試，這位老魔法師更注重實踐。

規則很簡單：三秒以內無法施展出任何一個奧術魔法的學員，統統不及格！

看上去很嚴格，其實阿米克斯教授已經放寬了許多了，以前他對高年級學員的要求是一秒，而且不能明顯做出吟唱咒語的動作，另外，魔法能吸收的傷害也是作為成績評估的一個重要標準。

就算是這樣，阿米克斯教授也不是非常滿意，這位老教授可是曾經參與過『薩洛尼亞一年戰爭』的魔法師，比起課堂教育，他更傾將考核的學員帶到一個漆黑的佈滿陷阱的小房間裡，讓他們體驗一下比擬戰場的危險氣氛，但是因為這過於凶險而被院方拒絕了。

比起高年級來，阿米克斯教授對於江哲這一批低年級學員的要求實在是低得多，當然，這也與教授對此沒有多大興趣有關，三秒內施展出奧術魔法的，通過；無法施展出來的，留級。阿米克斯教授不會對你多說一句廢話，也不會再給你一次機會。

在火球這個魔法上，通常學員使用咒語的施展時間是三秒到四秒左右，江哲可以做到兩秒半，對於不是瞬發的魔法，這個成績讓霍得很滿意，但是奧術魔法上，江哲施展魔法的速度仍然是兩秒半，望著阿米克斯皺皺眉的樣子，很顯然，他並不滿意。

不滿意歸不滿意，江哲仍然算是通過了，而其他學生的成績也大多在兩秒到三秒之間，值得一提的是，斯考特的施展速度是一秒五，讓阿米克斯教授另眼相看，除了斯考特以外，成績就屬拉維亞的最好，一秒八，至於艾倫，倒是也讓教授另眼相看……

三秒，勉強通過……

一年級學員數百人中，只有三人沒有通過，望著他們苦求阿米克斯教授，教授卻絲毫不理睬的模樣，江哲暗暗慶幸自己在考核前請斯考特幫自己惡補了一番。

比起黑魔法防禦術，魔藥學的課程就要簡單得多了，一來嘛，作為一位還算年輕的女士，薇拉·科威蒂教授並不會像阿米克斯教授一樣苛刻，還有就是，整個考核是以三名學員為一組進行的，有斯考特這位『博學』的室友在，江哲他們很難不通過。

筆試以後是實踐，規則也很簡單，只要在一個小時內，製作一支成功的藥劑都算通過，而材料，教授也已經準備好了，畢竟只是一年級而已，需要的煉金植物十分常見。

江哲他們製作的是『活力藥劑』，是一種能讓人能很快恢復最佳狀態的藥劑，雖然是基礎型的，並不能維持很長時間。

藥劑是由斯考特負責調製的，江哲負責器皿下火焰的溫度，這對於他們來說都不是很難，至於艾倫，他負責在一旁打哈欠。

最終，科威蒂教授很滿意地給了他們五分，滿分。

當然了，這並不是考核中最高的成績，幾乎有一半的學生都得到了滿分，這要歸於科威蒂教授的『寬容』，不過嘛，也有兩個隊伍得到了六分，看來他們做出的藥劑讓教授非常驚訝。

一隊拉維亞的隊伍，她們製作了一支『精神藥劑』，這是一支能小幅度提高使用者精神力的藥劑，難度要比江哲他們的活力藥劑大得多。

望著那雙帶有得意、炫耀的目光的眼睛，江哲撇了撇嘴。

還有一隊是由三名男學員組成的隊伍，隊長好像是一個金頭髮的男孩，一直用挑釁的眼神望著江哲，這讓他有些莫名其妙。

可能是注意到了江哲的疑惑，斯考特在旁嘲諷提醒道，「忘了？無聊貴族的無聊虛榮心！」

「是他？」江哲這才回想起來，原來就是那個在入學的馬車上嘲諷自己的傢伙。

「文森特·弗羅雷斯，弗羅雷斯家的順位繼承人，父親是帝國高層，伯爵，不過聽說有機會晉陞公爵！」一邊整理著長桌，斯考特一邊低聲提醒道。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江哲淡淡笑了笑，望著一直用挑釁眼神望著自己的傢伙，很光棍地一個轉身，絲毫不理睬對方漲紅臉的模樣。

「伯爵啊，」一旁的艾倫摸了摸下巴，深思說道，「而且他家老傢伙還是帝國高官，這有些麻煩，如果揍起來，回頭我家老傢伙會找我麻煩的……」

「喂喂！」江哲在心暖之餘哭笑不得。

「揍他？」斯考特冷笑一聲，嘲諷說道，「聽說他主修的召喚魔法，而且成績不錯，實力比上次那個女的要強得多……」

「那就這麼樣？」艾倫無所謂地聳聳肩，說道，「需要給我一把長劍，我管他主修什麼系魔法，也就你們這兩個怪胎能壓制我……」

「唔？」江哲與斯考特眼眉抖了抖，齊齊轉頭望向艾倫，眼神之惡劣，嚇得艾倫連連討饒，「我這不是肯定你們的實力嘛，夥計們……」說著，他岔開話題說道，「說起來，斯考特你這傢伙以後能繼承公爵吧？」

「不！」斯考特原本帶有玩笑的臉色頓時暗了下來，低沉說道，「我會繼承伯爵！」

望著他眼神閃爍著的憤怒與仇恨的火焰，艾倫有些莫名其妙，倒是江哲隱隱明白了什麼。

兩門必修課之後，考核的學員就顯得有些分散了，有的去參加強化系考核，有的去去參加幻術系考核，有的去參加各式的青魔法考核。

還沒等江哲他們互相說一句『好運』，拉維亞就走了過來，望了一眼江哲，淡淡說道，「如果你不能理論考試，我會殺了你的！」

喂喂！

聽著她毫無威脅性的話語，江哲有些無奈，激勵自己也不需要用這種方式吧？

不過話說回來，江哲還是有些感激這個女孩的，因為她將她知道的知識全部教給了自己，雖然那方式讓江哲很鬱悶……

暫時告別了斯考特與艾倫，江哲無奈跟著拉維亞來到了熟悉的火系青魔法教室，就見到霍得教授已經在教室裡了，望見了自己，呵呵一笑。

與其他科目一樣，理論考核類似於前世的考試，區別就在於前世考的是語文、數學等科目，現在考的是火系青魔法的知識。

但是令江哲比較在意的是……

「喂，」抬起頭，望著一直站在自己面前的霍得教授，江哲低聲說道，「教授，不用這樣吧？」

「嘿！」霍得教授笑了笑，低下頭『威脅』說道，「這次可不是古魔法史的考核，你要是敢在我的課上作弊，那你就準備明年與你學弟學妹們一起上課吧！」說著說著，霍得感覺有點不對。

不對啊，如果這小子留級了，那他的授課教授不就不是自己了麼？這……這可不行啊！

想到這裡，教授彎下腰下來，敲了敲桌面說道，「注意點！」

「什麼啊？」

「什麼什麼？」教授望了望左右，見其他學員正埋頭考試，低聲說道，「別給我裝傻！」

「……」江哲無語了，攤開雙手說道，「這次真沒有，好嗎？」

「真的？」霍得教授用懷疑的眼神望著江哲。

「行，」江哲點點頭，翻了翻白眼說道，「那你就在這站著吧！」

「喲？」霍得教授顯然有些吃驚，但是接下來的事情讓他更吃驚。

只見江哲抬頭白了自己一眼，用速記魔法在羊皮紙上書寫著一題又一題的準確答案，速度十分地快。

這讓霍得教授有些吃驚，這小子轉性了？不可能吧？自己原來還想放放水的……

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旁邊，霍得教授注意到，另外一位讓自己看重的女學員正迅速低下頭……

呵！霍得教授臉上露出幾公莫名的笑容。

考試時間是四十分鐘，但是江哲二十分鐘就寫完了，望見他抬頭望著自己，霍得教授微微一笑，拍了拍江哲腦袋說道，「不錯嘛！不過……這只是基礎而已！」

理論考試以後，自然就是實踐部分了。

前文說了，一年級的時間考核十分簡單，簡單到一般的教授們都不會很認真地去對待，因為那實在是太基礎了，就拿火系青魔法的實踐考核來說，霍得教授只是豎立了兩塊魔法標靶。

只要擊中這個標靶，或者使標靶燃燒，就算通過。

區別是，火球路線的學員要求在距離標靶十碼的地方擊中它，而學習火苗路線的考核更簡單，距離兩碼的地方使標靶燃燒就可以通過。

當然了，在考核之前，霍得教授說了一句話，「拉維亞同學與索斯同學除外，其他人準備！」

看來，對於拉維亞與江哲，霍得教授有另外一個考核標準。

在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之後，女孩顯得有些興奮，因為她認為教授承認了她的實力，不過江哲感覺挺無語的，他最近都在補覺的說……

短短十幾分鐘以後，其他人的考核就結束了，而且全員通過，因為那實在是很太簡單了！

當然了，這也和霍得教授的注意力並不在他們身上有關。

「好了，拉維亞同學與索斯同學留下接受考核，其他人可以回去了，但是，要記住，明年的火系青魔法，就不會再像現在這麼簡單，偷懶的傢伙，是無法通過考核的！」說到偷懶兩字的時候，霍得教授故意加重了聲音。

聽著身邊那清脆的哼哼聲，江哲感覺自己挺無辜的。

「是的，教授！」學員們興致勃勃地喊了一句，隨即轉身離去了，一時間，寬敞的空地中，只留下霍得教授、江哲、拉維亞與那兩個魔法標靶。

轉身望了一眼離開的學員們的背影，江哲沒好氣說道，「那，教授打算怎麼考核呢？五十碼以外？還是破壞這兩個魔法標靶？」

「喔？」霍得教授呵呵笑了笑，緩緩抬起手，也沒見他有任何施展魔法的徵兆，只見兩個魔法標靶豎立的地面湧上一道火柱，眨眼之間，青色的火焰就將兩個標靶燒成了灰燼。

「教、教授？」拉維亞掩著嘴吃驚地望著霍得教授。

「別擔心，拉維亞同學，」只見教授微微一笑，搖搖手指說道，「你們不需要那兩個小玩意，索斯，我想你應該明白的……」說著，他對江哲勾勾手指。

「不是吧，」江哲沒來由地眼角一陣抽畜，低聲說道，「教授，不要吧……上回已經被你整很慘了……就算教授你不使用三級以上的魔法，也是根本打不過的嘛！」

「嘿！」霍得教授沒好氣地搖搖頭，指著江哲與拉維亞說道，「你個小鬼別太高估自己了，是你們兩個！」

「兩個？」拉維亞吃驚說道，「與……與教授你較量麼？」說著，她轉頭望了一眼江哲，點頭說道，「我明白了，教授！」

你明白什麼啊你明白？！

翻了翻白眼，江哲正想說話，耳邊卻傳來了霍得教授的話語。

「索斯，怎麼了？這就是你的覺悟？難道你的魔法只準備用來對付弱小的傢伙？」半嘲諷半激將地說了句，霍得教授從懷中掏出一塊懷表，舉起兩根手指淡淡說道，「給你們兩分鐘時間考慮戰術，現在開始！」

「喂喂，這就開始了？」江哲瞪大著眼睛。

「還有一分五十五秒……」

「喂……」

「閉嘴！」身旁傳來一聲輕斥，只見拉維亞深深望了霍得教授幾眼，皺眉說道，「索斯，你與教授較量過嗎？」

「那叫較量嗎？」江哲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純粹是單方面的受摧殘吧？

「還有一分三十秒！」

望著對著懷表的教授，拉維亞皺眉說道，「回答我的問題！教授最常用的魔法是什麼？」

「額，」江哲猶豫一下，不自信地說道，「應該火球吧，不過也用過火盾術、火浪術……要麼是火彈？唔，還是火球……」

「你！你就不能說地肯定點麼？」

「拜託，我上次與他聯繫火球來著，你以為是一個一個的火球？哪裡有工夫注意他使用什麼？！」

「一個一個……」拉維亞好似想到了什麼，疑惑地望了一眼笑瞇瞇的教授，不肯定說道，「真正的魔法師之間的對決？」

「好像是這麼說來著……」

「還有三十秒！二十九！二十八！」

「……」猶豫地望了一眼霍得教授，又帶著幾分氣憤瞪了江哲一眼，拉維亞低聲說道，「那沒辦法了，首先得瞭解霍得教授施展魔法的習慣……與你較量的時候，教授使用咒語麼？」

「都說了那不是較量……行行行，有時使用，有時不使用……」

「瞬發魔法嗎？」收回懾人的眼神，拉維亞皺皺眉，抬頭望著身旁的男孩無精打采的模樣，低聲說道，「如果是你讓我通不過考核，我會殺死你的！」

「又來？」

「咳！」這時，遠處傳來了一聲咳嗽，只見霍得教授收起了懷表，微笑說道，「雖然不想打擾你們，但是時間到了……」說著，他攤開雙手念了一段極長的咒語，隨著他的咒語的吟唱，一圈紅色的波紋從他腳下盪開，並迅速擴展，構成了一個閃著微紅色光芒的結界。

這是一個禁制結界，半徑估計一百碼左右，當然了，霍得教授並沒有對二人加持禁制效果，他只是單純地不想讓不相干的人進入這塊區域而已，雖然這裡是屬於火系青魔法課程的練習場，但是也有可能會出現其他人，霍得教授不想被打擾。

「沒辦法了，」拉維亞輕輕歎了口氣，低聲說道，「索斯，你來吸引教授的注意力，我來主攻……」

「為什麼你主攻啊？」

「你！火球本來就適合吸引對手注意啊，難道你讓我來？我施展的火浪術連你都可以避開，教授沒道理避不開吧？」

「那又……」

「我說，」苦笑著望著對面兩名學生，霍得教授無奈說道，「已經開始了喲！」說著，他身前凝聚起一個火球，沒有絲毫預兆地打向兩人。

「那當然了，教授！」拉維亞微微一笑，嘴裡念出一段咒文，腳下忽然燃起一圈熊熊燃燒的火焰，將自己與身旁的江哲保護在內，而教授施展的火球，被一道火浪擊爆了。

這是拉維亞最擅長的魔法，火浪術。

「哦？」霍得教授笑了笑，正要說什麼，忽然眼神一凜，他忽然發現四、五個火球從對面的火焰中飛了過來，懸浮在自己上空。

「啪！」一聲響指。

第三十五章 年終考核（二）

「轟！轟轟！」一連串的爆炸聲，霍得教授所在的地方被火焰吞沒了。

「教授不會有事吧？」拉維亞有些擔憂。

瞥了一眼身邊的女孩，江哲沉聲說道，「還差得遠呢！」

「哎呀，還真是不留情啊，索斯！」只見火焰中傳來一聲輕笑，隨即，霍得教授竟然踏著火焰走了出來，在他身上，燃燒著一層青色的火焰。

「你看吧！」江哲沒好氣說道。

羨慕地望了一眼教授身上青色的火焰，拉維亞深深吸了口氣，伸出雙手念了一段咒語，隨著她咒語的念誦，腳下的火焰一漲再漲，短短幾秒鐘之內，就構成了一片火海。

「火系增幅魔法麼？」霍得教授笑瞇瞇地點點頭，隨即輕笑說道，「索斯，別被人家比下去哦！」

「無所謂呢！」江哲聳聳肩，一抬頭，卻見一道火浪抽向自己，急忙避開的同時，卻發現對面的教授根本就沒有施展任何魔法。

「你幹嘛啊？很危險啊！」

「你這傢伙就不能認真點麼？」

「……」對面的教授捂了捂額頭。

「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麼？不錯不錯！」

說著，霍得教授的眼神突然嚴厲起來，而同時，江哲也感覺到教授身上的魔力波動出現了一圈波紋，幾乎是在瞬間，在江哲與拉維亞的眼前，一團青色的火焰爆散開來。

江哲望得目瞪口呆。

「這、這是……」

『你的教授是霍得教授吧……他以前也施展過這樣的技巧，當然，要比你快得多……』

「不必為此感到驚訝吧，索斯？」只見霍得教授抬手指著對面的兩人，微笑說道，「你不是也辦得到麼？」

「這是什麼魔法？」回想起剛才的事，拉維亞震驚說道。

只見江哲搖了搖頭，皺眉低聲說道，「那不是一個魔法，而是一種技巧……」

「技巧？」

「對，不需要任何咒語，遠距離凝聚火元素，構成火球形態，高程度的壓縮，在爆炸的同時，瞬間轉化為火焰……」

「怎麼可能辦得到？」拉維亞一臉震驚，震驚之餘，急忙念誦咒語為自己兩人加持了一個小型的火吸收魔法。

「哦？拉維亞同學已經掌握結界技巧了麼？」對面的霍得教授有些驚訝，點點頭讚許說道，「不錯不錯！」說著，他望向江哲，微笑說道，「索斯，可別留手哦！」

「肯定的！」江哲恨地牙癢癢，深深吸了口氣，身上的魔力氣息瞬間暴漲，擴散四周，與此同時，場中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的火球……

「九、十、十一、十二……看來你又進步了，索斯！」教授笑瞇瞇地點點頭，忽然一抬手，場中火球一時間全部被引爆，噴散出一片又一片的青色火焰。

「索斯，我沒告訴你麼？戰場上，沒有哪個愚蠢的傢伙會眼睜睜看著你將魔法成形的……」話還沒說完，教授愣住了，因為他望見對面的女孩正轉頭教訓著身旁的『隊友』。

「你個笨蛋！白白浪費魔力……」

「你慌什麼，」打斷了拉維亞的話，江哲沉聲說道，「你不是讓我吸引教授的注意麼？」

「那也不是像這樣白白浪費魔力啊！」

「放心吧，」望了一眼身邊的女孩，江哲皺眉望著霍得教授說道，「我恢復魔力的速度，是平常人的幾十倍……戰鬥中也一樣！剛才的消耗，根本不算什麼……」

「幾……」拉維亞得承認，今天讓她震驚的事實在是太多了……

平常人幾十倍的恢復魔力的速度？包括在戰鬥時？

這……怎麼可能？

等等，怪不得他身上的火元素氣息那麼濃郁……

因為他可以長時間持續使用魔法……

不會錯的，這應該就是他的天賦！

不過說起來……

「你上次說你魔力耗盡，你是在欺騙我？」

正集中注意力的江哲一個踉蹌，沒好氣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意那個？」

「哼！」知道上次是那個傢伙故意想讓，拉維亞的心情很不好，冷哼一聲，說道，「既然這樣，你就盡可能地吸引教授注意吧！」

「不用你說，我已經在說了！」

確實，江哲已經在做了，而且確實對霍得教授造成了一定的麻煩。

如果是別的一年級學員，霍得教授根本不必在意，只要施展一個防禦魔法，就算站著讓硬抗對方的魔法那又能怎麼？

但是眼前那個小傢伙施展的魔法，霍得教授可不敢硬抗，雖然他還不能熟練使用那個技巧，但是至少他已經掌握了，單個火球的爆發，那無所謂，但是關鍵是，那個小鬼的天賦，可以保證他可以聯繫施展這種技巧，或者同時施展好幾個，這樣一來，就算是霍得教授，也有點吃不消。

就算是大魔法師，對魔法有一定的魔抗性，如果是毫無防備的情況，一個三級魔法也不是沒有可能傷到他，畢竟再強大的魔法師也只是人，而不是神。

更別說，那個小傢伙已經掌握了壓縮元素，壓縮元素後的火球，已經是三級魔法了，如果壓縮的程度高，單論能量可能會達到四級魔法的威力，這樣的火球，一個、兩個還受得了，如果多了……後果不堪設想。

那小鬼，還真是一個怪胎！

「轟！轟轟轟！」

場中不停響起一陣陣爆炸聲，江哲每一個施展的火球，幾乎都被霍得教授引爆了，而且有時火球才具雛形就被引爆。

「竟然這麼快？瞬發魔法嗎？」望著身旁的男孩額頭漸漸滲出汗珠，拉維亞吃驚望著霍得教授。

似乎是聽到了拉維亞的驚訝聲，霍得教授帶著幾分遺憾說道，「不是哦，只是接近瞬發魔法而已……」說著，他望了眼開始喘氣的江哲，微笑說道，「索斯，支撐不住了？」

「哼哼，」江哲哼哼兩聲，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對拉維亞說道，「你傻站著幹嘛啊？」

「誰、誰傻站著了？」走神中的拉維亞很少有地小臉緋紅，強辯說道，「我只是在思考對策而已……」

「那麼你思考好了麼？」

「當然了，哼！」隨著拉維亞的話音落下，她腳下瞬間騰起兩道極粗的火浪，好似火蛇、又好似飛矢，從上至下刺向教授。

「嘶！」高溫的火焰竟然刺穿了土地，將附近的地面烤的通紅。

「還真是好對策呢！」江哲翻了翻白眼，讓女孩一陣臉紅。

「危險危險！」霍得教授笑瞇瞇地說著，隨著他的話語，他腳下也同樣燃燒起一片火海，青色的火焰像具有生命一樣翻滾著，緊接著，兩團火焰被分離出來，漸漸形成了野獸的模樣。

「附魔擬化？」江哲皺了皺眉。

「不不不，只是擬化而已。」霍得教授搖了搖手指說道，「我記得我在課上說起過的……」話音剛落，他眼中出現幾分驚訝，因為他望見，女孩腳下的火焰也漸漸凝聚成了動物的形態。

「砰！」一個火球徑直飛向霍得教授，但是教授毫不在意，任憑那個火球砸在身上，因為，這只是女孩腳邊的擬化獸、一條火狐狸噴出的火球，沒有像江哲施展出的火球那樣的威力，霍得教授根本不需要在意，他身上的火吸收魔法陣足以防禦。

她已經掌握附魔擬化了麼？雖然只是最最簡單的火球……了不起啊！

「吼吼！」隨著霍得教授手指所指的方向，兩頭火焰獸緩緩爬了過去。

「索斯，擬化！我無法控制兩頭擬化獸！」

「擬……」說得輕鬆！江哲撓撓頭，說道，「我不會啊……」

「你！那你記住咒語……」

「呼！」就在這時，一個火風暴爆散在江哲與拉維亞眼前，吹出的熱風撲面而來，竟然硬生生將兩人吹地退後幾步，而同時，霍得教授的聲音也傳了過來。

「索斯，光憑咒語是無法讓你變得真正強大的，拉維亞，這一點你也要記住，咒語只是輔助，只是手段，它不是必須的，就算是必要的魔法咒語，也只需要短短的幾個字節就足夠了，魔法的並不單純只依靠咒語！索斯，擬化魔法的理論是什麼？好好想想這個魔法的本質……」

「本質？」

「算了，」霍得教授搖了搖頭，說道，「年終考核以後，我會教你的，現在，你們就專心對付這頭火焰獸吧，放心，只是普通的擬化而已，不過嘛……」說著，他舉起手一指眼前的火焰獸，不見他使用任何咒語，兩頭火焰獸身上的青色火焰瞬間暴漲了一倍有餘，尤其是爪子與牙齒，泛著青光，恍如實體。

「吼吼！」

糟了！見到那兩頭火焰獸猛地衝向自己兩人，拉維亞就感覺有些不太妙，她知道自己的擅長的是牽制，單看火焰的顏色就能明白，傷害不是很高，而身邊那傢伙，才是注重傷害的……他的火焰顏色已經基本達到了黃色……

但是，教授的火焰是青色的啊……

幾乎是一瞬間，拉維亞的擬化獸，那頭小狐狸一個照面被兩頭火焰獸撕碎了，對於火系魔法，火焰等級的差距是致命的！

「嗖嗖！」

七八道火浪一時間騰起，如箭支一般刺向兩頭火焰獸，但是……

「砰！」

火浪被打散了，化作片片火焰落到地面。

糟糕了！望著兩頭來勢洶洶的火焰獸，拉維亞心裡有些發慌，急促低吟了幾個字節，而同時，附近地面上的火焰頓時萎靡下來，退入了地表之下，緊接著，呼一聲衝破地表，噴出一道又一道的火柱。

【焰湧】

「砰！」一頭火焰獸同時被三道拳頭大小的火柱打到，身上的增幅魔法被打散了，青色的火焰四散飛濺。

「不錯不錯，不過看來似乎要結束了……」帶著點惆悵，霍得教授既滿意又失望地搖搖頭，他的右手一直平舉著，倒不是因為要控制兩頭火焰獸，而是他要時刻注意，他要在兩頭火焰獸傷害到自己兩名學生之前，將它們解除……

那個小鬼的火球已經很熟練了，雖然離自己的期望還十分遙遠……

拉維亞的火浪術也運用得非常好，還掌握了結界與附魔擬化，在學習的程度上要比那個小鬼更高，但是論傷害，還是遠遠不及他的……

但是說起來，他們還只是一年級，能有這種程度已經很了不起了，慢慢來吧……

擬化解……唔？

正想將擬化獸解除的霍得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一抬頭，卻望見二人所站的地方湧起滔天的火焰，足足有十幾碼高，已經觸及了結界的邊緣。

那只是單純的火焰麼？

「轟！」一道巨大的火柱打在一頭火焰獸眼前的地面上，但是比起火柱，那個更像是什麼動物的前肢吧？

雖然火焰的構成十分鬆散，但是這種程度的『量』，肯定是那個從來不知道珍惜魔力的小鬼了……

不過……

「你這傢伙！你這叫擬化麼？把我們全部包裹在火焰裡，你這就是擬化？」

「就算不像擬化，你看成防禦魔法不就行了麼？剛才要不是這個魔法，那兩頭火焰獸……再說了，你看，身軀、四肢、腦袋，哪裡不像擬化了？」

「你！好吧，就算是擬化，那你擬化的這是什麼啊？通常不應該是蛇什麼的嗎？」

「我討厭蛇！再說你剛才不也是擬化了一頭狐狸麼？」

「你！我那是火狐好嗎？火狐本來就是偏向火屬性的，擬化火狐的形態能讓擬化獸更加靈活，而且能維持更長時間，這些魔獸圖鑒裡寫的明明白白……我還幫你施展增幅魔法，但是你擬化的那是什麼啊？有人會用火系青魔法擬化『它』嗎？」

「唔？」聽著遠處傳來的吵鬧聲，霍得教授好奇地抬起頭，仔仔細細一瞧那頭擬化獸，眼中滿是疑惑、不解與哭笑不得。

那是什麼？

熊？

熊不是偏向土屬性的麼？它應該作為土系青魔法被擬化吧？

火熊？

嘿！

第三十六章 啟程

在每年到了十二月份，瑞奧克斯學院就會顯得比以往安靜，因為那些通過了考核的學員們回去自己的家鄉了，直到第二年的二月份。

這種假期，一年只有一次，只有在這時候，學員才被允許離開瑞奧克斯學院，如果是在平日，那麼需要有任課教授的首肯才能請假，而且請假的時間一般在三天之內。

作為帝國最大也是最古老的魔法學院，瑞奧克斯學院總共擁有一千幾百名學員，論人數已經相當於一個帝國小鎮了。

成功通過考核的學員們興致勃勃地打點行裝，坐上學院外牆外等候著的馬車，他們急於回家向親屬炫耀今年學到的魔法，這一點，以低年級的學員為多；

而如果是沒能通過考核的學員，他們會感覺十分丟臉，軟磨硬泡地哀求教授們再給一次機會，當然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最終，他們也只能踏上回家的馬車，等待明年重修。

瑞奧克斯學院有規定，學員必須在12月6號到7號兩天內離開學院，到時候，院方會用禁制結界封鎖整個校區，如果是想留下的學員，則必須向各個授課教授以及年級教授申請留校。

而成績普通的學員，院方一般是不允許留在學院裡的，因為每年這個時候，瑞奧克斯學院的防禦力量是最為薄弱的，畢竟，教授們也有各自的家庭，你不可能強求他們整年都陪伴著你，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

所以說，這個假期可以看成是給學員們的，也可以看成是給教授們的。

當然了，前文說過，瑞奧克斯學院並不是單獨面向貴族學員的，如果是平民學員呢？那些因為路途遙遠、不想浪費錢幣僱傭馬車的學員呢？

呵呵，這一點瑞奧克斯很久以前就考慮到了。

前文說過，瑞奧克斯雖然坐落在薩森，但是歸根究底，學院建造在『歐瑞琴』這塊土地上，代表著『發源地』的土地。

數百年前，瑞奧克斯是一座屬於『魔法師的城堡』，那時候，古堡中的魔法師拒絕普通人進入歐瑞琴這塊區域，但是數百年後的今天，這塊土地上已經成形了一座城市，隸屬於瑞奧克斯學院。

為了紀念瑞奧克斯古堡以往的魔法師們，這座城市被命名為「梵多」，古代語中的含義是「魔法師的聚集之處」。

當然了，「梵多」還有另外一個引申解釋，那就是「魔法間的交易」，交易什麼？自然是交易各類魔法道具、或者交流各種學術咯，名為黑巫師港灣的街道上開設著一架架的交易店面，有關於寶石的，有關於魔杖的、有關於卷軸的，甚至魔法書、寵物，還有一系列珍貴的書籍，這裡幾乎囊括了作為一名魔法師必備的所有東西。

當然了，這些物品的價格都非常昂貴，一般都只出售給富裕多金的貴族以及前來採購魔法師們，普通人那是消費不起的，如果是瑞奧克斯學院的學員，倒是可以持著胸口院徽到這裡來，價格通常會便宜許多。

街道的後面，是一片很普通的房子，外面看上去蠻陳舊的，但是裡面的設施還算齊全，那裡就是瑞奧克斯學院為那些不準備回家的平民學員們準備的，也有一些已經畢業的、榮升為帝國皇家魔法師的學長們為了懷舊不想離開，不過他們一年下來也幾乎住不到幾天。

在黑巫師港灣的店面，幾乎都與瑞奧克斯學院有一定的關係，有的甚至是院方名義的產業，所以，瑞奧克斯的平民學員很容易就能在這裡找一份工作，當然了，他們大多只是打下手而已。

江哲原本也想到這打打工來著，雖然他除了火系青魔法之外，對於附魔、製作卷軸、強化道具等事毫無涉及……

不過在十幾天之間，霍得教授便邀請了江哲，讓他考核之後與他一塊去，聽說霍得教授就住在離這裡不遠的一個小鎮上。

原本霍得教授只邀請了江哲一個人，後來見斯考特與艾倫也不打算回家，於是也很友好地邀請了二人，反正那個笑容，讓江哲感覺有點怪怪的。

在丟下一句話讓江哲三人準備基本的行裝後，霍得教授就出去了，出去前，他與江哲約定了一個時間：下午三點在古堡門外集合。

還沒等江哲回味完教授那個古怪的笑容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這時候？」斯考特有些吃驚，他很好奇都這個時候了，還有誰會來敲門，於是乎一開門，他愣住了。

「你好，奧吉爾！」

「哦，你好，法華利亞……」

在江哲、斯考特與艾倫古怪的眼神中，拉維亞提著一隻旅行袋，目無旁人地走到了房間裡，砰一聲將旅行袋放在地上，坐到了江哲對面的沙發上。

這讓江哲感覺有些驚訝，疑惑問道，「你是來告別麼？真難得啊……」他記得，前兩天的考核，自己與這個女孩鬧得很不愉快來著。

「哦？你沒聽教授說起麼？」拉維亞淡淡望了一眼江哲，似乎感覺房間裡有點冷，右手一指壁爐，但是數秒鐘過後，壁爐中的火焰絲毫不變。

「嘿！」江哲的一聲嗤笑讓女孩臉色有些發黑。

「沒聽教授說過什麼？」江哲也不想過分激怒這個麻煩的女孩，眼睛凝神注視著壁爐中的火焰，幾秒鐘過後，火焰緩緩上漲了幾分，房間也暖了許多。

不甘心地咬著嘴唇，拉維亞帶著幾分挑釁與得意說道，「教授不只邀請了你一個……」

「什麼？」坐在沙發中的江哲瞪大了眼睛，指著拉維亞說道，「你、你也要去？」

「你還是這麼失禮！」拉維亞狠狠瞪了江哲一眼，朝著門外喊道，「萊瑞拉、麗莎，再不進來，斯考特就要關門了！」

「唔？」正準備關門的斯考特愣了愣，疑惑著望著門外一個小腦袋，如果自己記得沒錯的話，這個女孩好像就是與艾倫那個笨蛋交手過的……

「喲，麗莎！」靠在臥室門口一直望著江哲與拉維亞的艾倫打了一個招呼。

「你、你好，艾倫……」短髮的女孩低頭腦袋很勉強地打了一個招呼。

只有她一個？

斯考特愣了愣，隨即冷笑著說道，「再不進來我關門了！」

「不要！」隨著一聲驚慌的話語，一位一頭褐色長髮的女孩突然出現在斯考特面前，右手撐著房門，有些畏懼地望著斯考特。

「哼！」斯考特轉身朝房間裡走去，丟下一句話，「關門！」

不說那個名叫萊瑞拉的女孩很聽話地關上了門，就說江哲突然發現房間裡來了三位『不速之客』，心中大感意外，指著拉維亞說道，「你不會告訴我，你、你們都要去吧？」

「那不是很好麼，夥計！」艾倫笑嘻嘻地走上前來，拍了拍江哲的肩膀，轉頭對麗莎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溫和說道，「我們又見面了，美麗的小姐……」說著，他牽起女孩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

「嗯……艾……」女孩羞得小臉通紅，看著腳下的羊皮毯不敢抬頭。

「果然很好呢……」江哲直感覺眼角有些抽畜，哼哼兩聲。

似乎是不滿江哲的表情，拉維亞對著雙手呼了口氣，嘲諷說道，「萊瑞拉、麗莎與我一樣，家都在帝國西北，來回需要很長時間，所以不準備回去，所以，霍得教授就順便邀請了她們……哼！你有什麼好抱怨的，用火系青魔法擬化熊的笨蛋傢伙！」

「你！」

「喂喂，夥計，你已經學會擬化了？」艾倫大呼小叫地走了過來。

「不過……」推了推眼鏡，艾倫身後的斯考特接上話茬，詫異說道，「擬化熊？」他的表情既然驚訝又愕然。

「是啊！」望了一眼鬱悶的江哲，拉維亞冷笑說道，「首次看到有人用火系青魔法擬化熊的！我真為你的天賦感到不值！」

「哈哈哈，擬化熊！」艾倫一邊拍著江哲的肩膀，一邊笑地連連咳嗽。

「那又怎麼樣？」狠狠瞪了艾倫一眼，江哲活動了一下感覺疼痛的肩膀，反駁說道，「誰規定不能用火系青魔法擬化熊的？你規定的？我就是討厭蛇，怎麼了？好像某人擬化了一隻火狐狸吧？前前後後就噴了一個火球就被被打散了，嘖嘖……」

「你！」拉維亞氣地臉色通紅，其實她也明白的，自己的火焰等級實在是太低了，如果自己能有那個混蛋的黃色火焰，那只火狐也不至於一下就被打散了吧。

「咳，」見氣氛有點不對，斯考特咳嗽一聲，打著圓場說道，「一般來說，熊確實是作為土系青魔法被擬化的，因為可以加強擬化獸的韌性與力量，對於有實體的土系魔法來說，只一個不小的增強，不過對於沒有形態的火焰來說，效果就不是那麼好了……索斯，你喜歡熊這種生物？」簡單解釋了幾句後，他岔開了話題。

「唔，還行吧，」望了眼在那得意地哼哼的拉維亞，江哲聳聳肩說道，「談不上喜歡吧，就是感覺還比較容易親近……」

「容易親近？」艾倫瞪大著眼睛，表情古怪說道，「熊可從來不是一種溫和的動物啊，上次我們經過那片樹林的時候，那頭熊……嘖嘖！」

「那是因為你打擾它了，笨蛋！」白了艾倫一眼，斯考特說道，「一般來說，動物不會主動攻擊人，除非是它感覺到了威脅與敵意，當然，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它餓了……圖鑒中記載，雖然平常的熊不具有施展魔法的能力，但是有些特殊的熊類也是土系魔獸的一種，總而言之，艾倫，下次你最好別去打擾熟睡中的熊，這會激起它的憤怒！」說著，他轉過頭來，對江哲說道，「火系的擬化，索斯你不覺得蛇是一種很好的選擇麼？」

「我討……」

「那個笨蛋傢伙說討厭蛇！」還沒等江哲說完，拉維亞就插嘴了。

「討厭蛇……」斯考特點點頭，他感覺好像什麼時候聽江哲說起過，於是建議道，「那麼蜥蜴呢？圖鑒中有一種火蜥蜴的……」

「那不就是長腳的蛇嘛？」江哲枕著腦袋躺在沙發上，沒好氣說道，「反正不管是蛇類，還是類似蛇的種類，我都討厭！」

「這就麻煩了……」斯考特皺皺眉，思考一陣，帶著幾分玩笑說道，「那你就只能擬化火鳥了……」

「我說，熊不是挺好的嘛？」

「哪裡好了？」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紅茶喝著的拉維亞抬起頭來皺眉說道，「火系魔法的高傷害代表著它不需要強大的擬化獸，而是需要靈活的、用來牽制對手的擬化獸，你看看你那天擬化的東西，那種笨重的樣子，稱得上靈活麼？」

「我感覺挺好啊，攻防一體，還能當防禦魔法用？」

「你！把自己罩在火焰裡面，就是防禦魔法了？萬一你的魔力消耗完了，你不就被自己施展的魔法燒死了？」

「很抱歉呢，我的恢復能力是你幾十倍！」

「你！」拉維亞氣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時，她望見了擺放在臥室門口的三個旅行袋，感覺有點疑惑，望了望江哲，又望了望斯考特，問道，「奧吉爾，你們……教授也邀請了你們嗎？」

「是啊。」斯考特點點頭。

「哦……」

這時，萊瑞拉注意到了窗外飄下的雪花，輕聲說道，「下雪了呢，但願霍得教授住的地方別太遠……」

「下雪了？」江哲轉頭望著窗外，猶豫一下，他站了起來，說道，「斯考特，艾倫，我出去一下！」

「嗯？」正逗著麗莎的艾倫轉過頭來，詫異說道，「你要去哪？教授不是說讓我們三點在古堡外集合麼？只有四十分鐘了？」

「出去走走！砰」房門被關上了。

「算了，讓他去吧，反正他沒多少東西，艾倫，收拾一下你的鎧甲！」

「來了來了！」

望著斯考特與艾倫兩人在臥室裡忙碌的身影，萊瑞拉在她身旁坐下，輕聲說道，「艾維，為什麼硬要拉我們一起去啊，我……」

「哼，如果只有我一個，會被欺負的，我又打不過他……」

「但是就算我們三個，不是也打不過他們三個嗎？」

「那可不一定！」偷偷望了一眼臥室裡的情況，拉維亞將麗莎叫到身邊，低聲說道，「上次我們會失敗，那是因為戰術錯誤，誰會想到那個混蛋會有那樣的天賦呢，以後得選擇團隊戰，斯考特·奧吉爾主修幻術和詛咒，別的科目也涉及到一點，他是最麻煩的，但是很好對付，萊瑞拉，他的幻術比不上你，先讓他出局，沒有他的支援，艾倫·斯堪德就比較好對付了，他只會強化術，而且只能對自己施展，用幻術……」

「可是我也只能對一個人施展幻術啊……」萊瑞拉輕聲說道。

「那就麗莎……」

「艾倫根本不怕我的召喚……」麗莎紅著臉說道，「而且就算我們能牽制他們，艾維不是也打不過那個索斯麼……」

「……」拉維亞鬱悶呼了口氣，說道，「誰說我打不過他，只是那個混蛋硬生生耗完了我的魔力嘛！萊瑞拉，只能寄希望你的幻術了，我聽說斯考特打算主修是詛咒，兼修幻術而已，比不過你的，只要他們三人中了幻術，就好對付了……」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確實是個好主意……」

「對！」拉維亞點點頭，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忽然感覺那聲音有點不對勁，一抬頭，卻見艾倫笑嘻嘻地望著自己三人，驚駭說道，「你……你們不是在整理行裝嗎？」

「整理完了呀！」艾倫無所謂地聳聳肩，在他身後走出斯考特來，望著萊瑞拉冷笑說道，「幻術？就憑她那不入流的幻術？」

「哪裡不……不入……」抬頭正想辯解的萊瑞拉一望到斯考特冷淡的眼神，氣勢頓時軟了下來。

「哼，」斯考特哼了哼，說道，「明明施展的低級幻術，還敢發出聲音讓對方知道你的方位，你那不是不入流又是什麼……」說著，他摸出懷表看了一眼，說道，「還有二十分鐘，索斯還沒回來麼？」

「誰知道他，最好誤了時間！」拉維亞淡淡哼道。

而與此同時，坐在圖書館中的江哲打了一個噴嚏。

「阿嚏！」

「唔？著涼了？」在江哲身邊，一名擁有淡藍色頭髮的女孩抬頭疑惑問道。

「怎麼可能呢，」江哲笑了笑，自嘲說道，「身邊火元素這麼密集還會著涼，傳出去會被人笑的！」說著，他望了望幾乎空無一人的圖書館，疑惑問道，「你不回去麼，狄婭？」

「想過，」理了理額頭的頭髮，狄婭微笑說道，「但是回去了也沒有什麼事，索性就留在這裡，教授說我的幻術還達不到標準呢……」

「可是今天以後，學院不是不允許學生再呆在學院裡麼？」

「嗯，是這樣沒錯，但是在學院外面的街上還是能找到我需要的魔法書，再說，我已經準備了一些了。」說著，狄婭指了指長桌上厚厚一疊資料，都是她用速記魔法摘記的資料。

「哦，那你的室友呢？」

「莉莉婭與蘿絲麼？莉莉婭回去了呢，聽說他母親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至於蘿絲，她就住在薩森，一早就被接走了，她的家人應該很擔心她吧……」

「那不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

「沒關係呀，」伸了一個懶腰，狄婭吐吐舌頭說道，「反正只有一個多月而且，我也想趁著這段時間再想想幻術的事，你知道的，除非是四級以上的魔法，不然水系青魔法的傷害遠遠比不上你的火系青魔法，所以，幻術對於水系青魔法來說，是很必要學習的科目，當然了，防禦魔法也一樣。」

「這樣的話，你不如跟我們一起去吧？」

「唔？」狄婭疑惑地抬起頭來，問道，「你們？」

「對啊，受到霍得教授的邀請，這一個多月，我們打算去教授居住的小鎮，離這裡不遠，加上你就是七個人，人多有趣一點，不是麼？」

「這……」狄婭猶豫了一下，望了眼眼前的男孩，微笑說道，「好吧，我是十分樂意的，只要你的同伴不會介意……」

「斯考特與艾倫一定不會介意的……」至於其他人，我管她？江哲在心裡哼了哼。

「那得趕緊去準備一下呢……」

「那就走吧！」

「唔！」

二十分鐘以後，斯考特與艾倫他們沒有等到江哲，就留下了一張便條，先帶著江哲的行李到了古堡外。

這時，霍得教授已經等候那在了，在他身旁，停著一輛黑色的馬車，很普通，而拉車的馬匹也不是炫目的火焰馬，而是一匹實實在在、有血有肉的馬。

畢竟是要出去瑞奧克斯學院以外嘛，霍得教授不想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望見一群小傢伙從古堡裡走出來，教授抖了抖落在身上的雪，沒好氣說道，「太慢了！」正說著，他左右一望，奇怪說道，「索斯呢？」

艾倫聳聳肩，笑著說道，「可能在什麼地方睡著了吧？」話剛說完，他就被斯考特敲了一下腦袋。

「可能是有什麼事耽擱了，霍得教授，我們可以先把行李裝上馬車嗎？」

「當然！」霍得教授對禮貌的斯考特很有好感，對於他，還是一旁名叫艾倫的高大男孩，霍得教授對他們都不算陌生。

馬伕幫著孩子們將行李幫上了馬車。

就在這時，古堡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以及一聲呼喊。

「等等！」

「太慢了，索斯！」霍得轉身喊道，話剛喊完，他眼中有些疑惑，那個……跟在那個小鬼身後的女孩……

「趕上了！」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中，江哲將狄婭的事對霍得教授解釋了一番。

「你好，霍得教授，我叫狄婭·帕拉斯，是三年級的學員，很榮幸見到您……」

「哦，三年級啊，」霍得教授深思著點點頭，望了一眼江哲，又望了一眼狄婭，微笑說道，「當然，我們當然不會介意的，帕拉斯學員！」

「絕對不會介意！」艾倫怪聲怪調地說著，隨即望了望古堡，略帶幾絲失望說道，「那個……那位莉莉婭學姐……」

「很遺憾呢，艾倫，莉莉婭昨天就回去了……」狄婭微笑說道。

「哦！」艾倫失望地點點頭。

什麼嘛！

莫名其妙多了一位『同伴』，而且這位『同伴』竟然與斯考特他們好像很熟的樣子，拉維亞感覺有點不舒服，輕輕拉住江哲的長袍，皺眉小聲問道，「她是誰？」

「狄婭，我朋友，怎麼了？」

「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我幹嘛我對你說？」

「你……」拉維亞愣了愣，對哦，他沒理由一定要告訴自己的……

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江哲正想登上馬車，卻發現長袍又被拉住了。

「又怎麼了？」

「到了霍得教授的家以後，我想再和你較量一下，當然，你可以使用魔杖！」

「我沒有魔杖啊……」江哲感覺有點莫名其妙。

「沒有？」拉維亞愣了愣，詫異問道，「那你的火紅石呢？」

「啊？」江哲回過神來，聳聳肩說道，「那玩意啊？賣掉了！」

「賣……」這回換做是拉維亞愣神了，只見她吃驚地望著江哲，急促說道，「你……你把那塊火紅石賣掉了？」

「是啊，兩百三十個金幣，再加上另外賺的，夠我償付學費了……」

「你……你個混蛋！還給我！」

「什麼啊！」

「那塊火紅石，我說過，只是暫時屬於你的！你個混蛋！」

「賣都賣了……得得得，我懶得理你，讓開！」

「你！」

望著在車門口吵鬧的兩人，霍得教授沒好氣地吐了口氣，說道，「咳！索斯，拉維亞，上馬車！我們已經耽誤很長時間了！」

「又不是我……」

「是的，教授……混蛋！」

第二卷

第一章 教授居住的村莊

帝國的冬天很冷，僅僅是十二月初便開始下起了雪，而且氣溫也大幅度地降低。

可能是出於下雪的關係，馬車行駛地得很慢，從瑞奧克斯學院出發，在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江哲一行人的馬車仍然駛在佈滿雪的道路上。

馬車裡的保暖工作用的很好，至少那一群孩子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寒冷。

在車窗邊，名為拉維亞的女孩失神地望著窗外的飛雪，看她的表情，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斯考特也是，很少有的，這位堪稱貴族子弟典範的孩子並沒有捧著一本厚厚的書翻閱，而是不時地望著窗外飛落的雪花，當然，這也與她對面那個長髮女孩時不時地偷偷打量他有一定關係，那個叫萊瑞拉的女孩。

「咯咯！」馬車中傳來一陣輕笑，源於一位名叫麗莎的女孩，坐在她對面的艾倫正怪聲怪調說著一件有趣的事，逗得那位短髮的女孩咯咯直笑。

對於艾倫那種騙小女孩笑的把戲，江哲無語地翻了翻白眼，托著腦袋望著窗外，不時打上一個哈欠，這種這種哈欠聲會引來對面另外一側窗邊的拉維亞的冷哼聲。

話說兩人似乎鬧的很不愉快……

江哲感覺有點悶，在他左邊，是正逗小女孩笑的艾倫，在他對面，是捧著一疊資料皺著細讀的狄婭，江哲瞟了一眼，都是一些關於幻術的資料。

伸手敲了敲車窗，江哲無奈說道，「教授，還沒到麼？」

「快了快了！」霍得教授一次又一次重複著同樣的話語，但是可信度越來越低。

話說霍得教授是坐在外面駕駛馬車的位置上的，雖然外面十分寒冷，但是對於一位精通火系青魔法的教授來說，寒冷並不會構成任何問題。

可能是因為馬車中只有她與艾倫說話感覺有些尷尬，麗莎望著窗外說道，「第一次看到薩森的雪呢，感覺就好像家鄉那邊一樣，對吧，艾維？」

「唔？」正失神望著窗外、彷彿回憶著的的拉維亞回過神來，臉色並不是很好，勉強說道，「嗯，是吧，一樣地潔白……很漂亮！」

「法華利亞同學是北方人？」艾倫疑惑問道。

「叫我拉維亞就可以了，」拉維亞輕輕歎了口氣，點頭說道，「是呢，在帝國西北……」

「阿爾塔克！」麗莎接口說道，「帝國最西北的領地，被大雪籠罩的公國……」

「哦，那不是很冷？」艾倫詫異問道。

「才不會呢！」麗莎搖搖頭，解釋說道，「阿爾塔克雖然到處是雪，但並不是很冷，而且很漂亮，非常漂亮……對了，艾倫，我的家鄉就在阿爾塔克的邊境，比艾維稍稍近點……你呢？艾倫？」

「哦哦，我？」艾倫撓撓頭，笑著說道，「我的家鄉在南邊，嗯，一年四季都挺溫暖的，唔奧佩瑞爾斯……」

「咦？」麗莎愣了愣，小臉滿是疑惑說道，「奧佩瑞爾斯，好像在哪聽到過，很耳熟呢……」

「哼！」艾倫身邊的斯考特冷哼說道，「怎麼可能會不熟悉？帝國最大的城市，也是最富饒、最繁華的大城市，奧佩瑞爾斯，傳說中被諸神祝福過的城市！」

「我，我也有聽說過，」帶著幾分驚訝，萊瑞拉不可思議地望著艾倫說道，「聽說，那是一個完全不下於薩森的大城市呢……」

「呵呵，還行吧，可能是在那呆的時間長了，也沒多大感覺……」艾倫聳聳肩，不以為然說道。

話雖這麼說，但是麗莎似乎對此很感興趣，連連問道，「艾倫艾倫，奧佩瑞爾斯是一個什麼樣的城市呢？唔，下雪麼？唔，是不是像薩森一樣漂亮？」

對面著麗莎的追問，艾倫搖搖手指，笑著說道，「南方很少下雪哦，美麗的小姐……說起漂亮嘛，我記得城裡鮮花好像挺多的，還有一些綠色的樹木……」

「你就傢伙就只記得這個麼？」斯考特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搖搖頭說道，「據統計，帝國有三分之一的財富都被聚集在這個城市，與梵多這個魔法城市一樣，奧佩瑞爾斯是由商人們自治的城市，城市裡住著的幾乎都是富豪，擁有的財富甚至比薩森的貴族們還要多，所以，薩森與奧佩瑞爾斯的關係一向不是那麼好……」

「咦？不都是帝國的城市麼？」萊瑞拉鼓起勇氣問道。

只見斯考特淡淡望了一眼萊瑞拉，猶豫著解釋說道，「在薩森的貴族眼中，奧佩瑞爾斯就是一個暴發戶，在奧佩瑞爾斯的富商眼中，薩森的貴族就是一群裝模作樣的窮光蛋，其實兩者都羨慕對方，貴族們羨慕富商們的財富，富商們羨慕貴族們的身份……以往的帝國條例中，商人是不允許擁有爵位的，但是近兩年似乎有所放寬……」

「啊哈，對！所以我家那老傢伙捐了一大筆錢換了一個伯爵的爵位！」艾倫笑嘻嘻地說道，絲毫不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妥。

「哼！」見此斯考特淡淡一哼，但是看他表情，倒不是針對艾倫，而更像是針對『貴族』本身。

「那麼萊瑞拉小姐與狄婭學姐呢？」艾倫問道。

「呀？我？」偷偷望了一眼斯考特，萊瑞拉低頭說道，「我的家鄉與麗莎很近，父親原來是一名帝國軍官，後來不知為什麼被調離了薩森，作為一個普通的小城主，父親一直說，人不能為了權力、財富而迎合別人，要堅持自己的原則……」

「哦？那就是因為頑固、不懂得迎合上流才會被調離薩森麼？多麼愚蠢的傢伙啊！」斯考特淡淡嘲諷一句，這讓對面的女孩面色有些不好，就連艾倫也是十分詫異，轉過頭來驚訝地望著斯考特。

而萊瑞拉更是臉色漲紅，抬頭正要辯解時，卻見那個冷酷男孩的眼神充斥著一種複雜的情緒，一時之間，她竟忘了解釋。

「雖然很愚蠢，但是……說得真不錯呢！」斯考特淡淡說了一句。

可能是見拉維亞與麗莎帶著有些憤怒的眼神望著斯考特，艾倫咳嗽一聲，連忙岔開話題，「那狄婭學姐呢？」

「我嗎？」小心翼翼地將資料放在身旁，狄婭微笑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我父親原來也是一名軍官，後來在戰場中受了傷就退伍了，很普通的……」

「哦，」艾倫恍然大悟般地點點頭，轉頭望了望身邊的江哲，說道，「江哲，只剩下你了哦！雖然我與斯考特與你呆了差不多一年，可從來沒有聽你說過你的家鄉呢，可不能再用『想不起來』或者『沒什麼好說的』作為搪塞哦！」

「真的想不起來嘛！」瞥了一眼艾倫，江哲沒好氣地說道，「有什麼好說的，我記得一開始就說過了嘛，當時斯考特與拉……與那邊那個也聽到了……」

「什麼叫那邊那個？」拉維亞皺皺眉，轉過頭來衝著江哲不滿說道。

「好了好了，」推了推眼鏡，斯考特打著圓場說道，「我記得索斯你當時是說羅恩對吧？」

「恩哼！」江哲點點頭，補充說道，「不過其實是距離羅恩更西邊的地方吧……」

「更西邊的地方？」斯考特愣了愣，詫異說道，「你當時不是說羅恩麼？」

「我不是說了麼？羅恩是我出發來瑞奧克斯學院的地方，我在比它更西邊的……」說著，江哲頓了頓，愣了半天，望著馬車中齊齊望著自己的眾人，編道，「咳，總而言之，應該是羅恩附近了。」

「你住在那裡嗎？索斯？與家人一起嗎？」狄婭輕聲問道。

感受著眾人詢問的目光，江哲心下苦笑一聲，想了想，繼續編道，「其實我是一名孤兒，所以……」

「孤兒？」馬車裡的孩子們吃了一驚，其中以拉維亞最甚，一臉驚訝地打量著江哲。

「是這樣的……」江哲苦笑著，他在思考怎麼將這件事解釋清楚，至少他不能說，我不是你們這個世界的人吧？

忽然，他想到了農場老頭老洛伊，心下一動，半真半假說道，「當時是羅恩附近一個農場的老夫婦收留了我，在那裡住了一段時間……」

「哦！」眾人恍然大悟。

「一直都是一個人麼？索斯？」

江哲一抬頭，見說話的是狄婭，聳聳肩說道，「是啊，習慣了……」

「沒有家人嗎？」

「啊，沒有呢……」正說著，江哲望見了狄婭那帶著關懷與擔憂的臉龐，心中不知怎麼感覺有些有些熟悉。

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這種淡淡的溫馨，這種被關懷的感覺……

什麼時候？

究竟什麼時候感受過？

前世……不可能！

那就是……

不對啊，自己醒來的時候身邊並沒有人啊……

說起來，自己為什麼要叫做江哲呢？這個名字……

還有左手手背上，那個不知名的魔法陣……

嘶……

「怎麼了？索斯？」一直望著江哲的狄婭發現了他的不對勁。

「沒什麼，」隔著白手套，用右手撫摸了一下左手手背處，江哲搖搖頭說道，捂著額頭說道，「可能是感覺有些累了……有點困……」

「嘿！」江哲的話語，讓身旁的艾倫感覺有點好笑，揶揄說道，「我說夥計，最近你的睡眠時間越來越長了啊……我說你這傢伙是不是被修普諾斯附體了啊？」

「修普諾斯？睡神修普諾斯？」麗莎咯咯直笑，另外幾名女孩也感覺有些好笑。

「這是一名魔法師該說的話麼？」皺眉瞪了一眼艾倫，斯考特推了推眼鏡，推斷說道，「神明這種事，絲毫沒有依據，我覺得比較可信的應該是中了詛咒，但是我也沒發現索斯有任何中詛咒的徵兆，可能是太累了吧，畢竟索斯不能依靠冥想增長魔力，多次耗盡魔力，對精神力消耗非常大，所以變得嗜睡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能冥想？索斯？」對面的女孩們非常吃驚，除了拉維亞，在最後的兩個月的相處中，她是瞭解這件事的，但是狄婭就顯得比較吃驚了，驚訝說道，「不會吧？索斯的……」

羨慕地望了江哲一眼，斯考特見他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於是就將他的天賦粗粗解釋了一遍。

「天吶，竟然有這樣的事……」與麗莎與萊瑞拉一樣，狄婭顯得非常驚訝，然而拉維亞卻是哼了哼，鄙夷說道，「歸根到底還是在他自己！超快的魔力恢復，這是多少魔法師夢寐以求的事，而這傢伙……睡眠這種事，本來就是可以控制的！只要他的意志堅定，每天少睡幾個小時，用於聯繫魔法，實力要遠遠不止現在……當然了，如果自己的意志不夠堅定，拜託你們叫醒他不就行了？總而言之，是他自己不夠努力！」

對於拉維亞的話語，斯考特與艾倫對望一眼，笑著說道，「行不通的！」

「唔？」拉維亞感覺有些不解。

「呵呵，」斯考特望了一眼江哲，他身旁的艾倫無奈解釋說道，「那傢伙最討厭的事，就是在睡覺的時候被人吵醒，睡眠不足的時候，那傢伙的脾氣會變得很差……」

「有麼？」江哲對此感覺莫名其妙。

「沒有麼？」睜大著眼睛，艾倫大呼小叫說道，「我還記得當時你望著我的眼神哦，嚇得我趕緊將盾牌擋在身前……」

「喂喂，有沒有這麼誇張啊？」

「沒有，」艾倫嘿嘿一笑，撓撓頭說道，「不過你剛被叫醒的時候，脾氣確實不怎麼好，無論是眼神，還是說話的口氣，都和平時的你有很大差別……唔，後來過了一陣子，這種情況就好得多了……對吧，斯考特？」

「唔，雖然有些誇張，但是具體情況就是這樣，」斯考特點了點頭，「類似的事，我也聽說過，人在睡眠的時候潛意識裡會攻擊帶有敵意的人，就算是不熟悉的人接近，也會有一些異常的舉動，如果是警惕心很強的人，稍稍有一點異響就會醒來，這很正常。」

這時，馬車停了下來，霍得教授從外面打開了車門。

伴隨著一股撲面的冷風，教授笑著說道，「在討論什麼呢，下來吧，孩子們，我們到了！」

望了一眼掛在夜空中的月亮，江哲無語說道，「教授，這就是你所說的『附近的村莊』？八九個小時的路程呢！」

「嘿嘿，」霍得教授略帶尷尬地笑了笑，解釋說道，「那是因為今年的雪非常大，為了防止馬車的輪子打滑，所以行得慢了點，去年我一個人時，三個小時就到了！」

「三個小時……」江哲無語地翻了翻白眼，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打量著眼前的小村莊。

「小聲點哦，孩子們，別打擾到附近的居民，已經很晚了……」望著一個一個下車的孩子，霍得教授提醒道。

這是一個名叫裡約的村莊，一個普普通通的帝國村莊。

一般來說，帝國對於城、鎮、村的區分基本是通過人口，等到一個村莊的人口增長到一定程度，便可以變成一個城鎮，在帝國，一個城鎮的人口最起碼要在八百到一千左右，當然，該地的繁榮程度也是一個比較重要的指標。

而據霍得教授解釋，這個村莊並不算大，這裡的居民頂多只有兩百多人，而且都是普通的平民，所以，只是村莊而已。

與城堡建築不同，村莊是不具有城堡的，因為生活在這裡的人都是平民，通俗地說就是農民，是帝國的底層，他們沒有金錢、也沒有資格讓自己居住在城堡中。

但是，就算是村莊，也具有一圈城牆，用來保護居民不受強盜與野獸的襲擊，就像江哲他們看到的，一圈用木板、草籐、籬笆圍成的圍牆。

村莊是伴著一條小河建立的，雖然那條小河現在已經結凍，但是仍然可以看到一些用來提水而造的木階。

在小河邊，有一座水磨坊，很小，前後左右看上去只有十碼左右。

而在水磨坊不遠處，有一座風車，隨著風的不時吹拂，風車頂上的風葉咕嚕嚕轉著，落下一堆堆的積雪。

村莊裡的房子建地有點散，大多是木架房，這可能是因為離薩森比較近的關係，這裡的平民的生活條件還是比較好的，而一般的帝國村莊，大多是泥瓦房。

房子的樣式有點像前世看到的西方格局的小木屋，因為夜深，村莊裡的居民都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幾絲微光從房子的窗戶裡照亮了外面的雪地。

可能是因為這裡與自己想像的地方有些出入，斯考特詫異問道，「霍得教授以前住在這裡麼？」

「啊，」霍得教授點點頭，輕聲說道，「這是我以前住著的村子，是不是有點失望？作為一名教授，竟然住在這種不起眼的村莊裡？」

「額，有點……」斯考特很尷尬地推了推眼鏡。

「呵呵，」霍得教授很欣賞這個孩子的誠實，低下身笑著說道，「魔法師並不是都喜歡住在繁華的大城市裡，外面的喧鬧會影響到他們的研究，你見過幾個魔法師喜歡熱鬧的？當然了，雖然我沒有研究什麼，但是也喜歡這種寧靜的氛圍……好了，都帶上自己的行李，已經很晚了，我們得去收拾一下我們要住的地方——我已經一年沒有打理過那該死的房子了，很可能已經佈滿了灰塵。」

「咯咯！」除了拉維亞，其餘的女孩們咯咯笑了笑。

「那教授住在哪呢？」提著那裝滿鎧甲與騎士劍的沉重的行李包，艾倫左右望了望，指著一個比較大的房子說道，「是那裡麼？」

「呵呵，那裡是村長的的房子——我記得是這樣，」說著，霍得教授指著一條通往村莊深處的小路，微笑說道，「順著這條路走吧，盡頭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啊？還要走過去啊？」艾倫拉長著臉，望著自己手中沉重的包歎了口氣。

「行了，別抱怨了，」霍得教授笑瞇瞇地說了一句，這時他注意到了一直呆呆站著的江哲，走過去笑著問道，「怎麼了？索斯，不會是因為過於失望吧？」

「沒有，教授。」江哲搖了搖頭，眼中帶著幾絲震驚與迷惑，不知怎麼，他心裡有種莫名的熟悉與傷感。

「既然沒有失望就快走吧，到了地方後，我們還得處理一大堆的事呢，打掃房子、燒水等等一大堆的事。」

「是的，教授。」

按著霍得教授的指引，孩子們順著村莊的小路望深處走著，他們並不喜歡這種濕滑的路面。途中，一群人碰到了這個村莊的村長，那個老頭正帶著幾個小伙子檢查村子裡的情況，比如村子的篝火、比如陌生人。

這些小伙子都喊霍得教授為霍得先生，看來他們並不是很清楚霍得教授的身份，只有老村長在稱呼上加上了『尊敬的』三個字，顯然，他是知情的。

在告別了老村長以後，霍得教授領著江哲等人走到了村莊的深處，在穿過一小片樹林後，他們終於到達而來目的地——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三層木質建築。

這讓女孩們暗暗鬆了口氣，不過想來也是，作為一位魔法師，而且是瑞奧克斯學院的教授，再怎麼也不會住在平民式的房子吧？

但是隨著吱嘎一聲，霍得教授推開了房子的大門，撲面而來的灰塵又讓女孩們後退了幾步。

「哈哈，果然是這樣啊，」伸手揮散了灰塵，霍得教授笑著說道，「好了，孩子們，這就是以後一個多月你們要呆的地方了，別奢求這房子有什麼空間折疊的魔法，也別奢望用一句咒語就能讓天花板發出光來……進去吧！索斯，幫我把壁爐點起來，柴火的話，應該是堆在壁爐旁邊的。」

「是是，」江哲沒好氣地望了教授一眼，走了進去，「呼」的一聲，他身前燃起一個火球，借助火球的光亮，他打量著房間裡的設施。

「注意，可別把我的房子點著了！」身後傳來了霍得教授的聲音。

「怎麼可能！」江哲翻了翻白眼，控制著火球在房子的一轉，找到了壁爐的方向，而這時，拉維亞也用魔法點燃了擺在長桌上的蠟燭，房間裡頓時明亮起來。

「轟！」在隨便丟了一把柴火之後，江哲用一個火球就將壁爐點燃了，燃燒著的火焰散發出陣陣熱量。

「我說教授……」艾倫用手指抹了抹長桌上的灰塵，隨即望著手指古怪說道，「這裡還真夠亂的……」說著，他望了望房間裡凌亂的擺設。

「咳咳，」教授顯然有點尷尬，咳嗽兩聲說道，「這裡只是我的住所，而不是瑞奧克斯的教授辦公室，再說已經一年沒有打理了，這很正常，並不是所有的魔法師都像你們所想像的那樣一絲不苟……」

「教授一個人住麼？」四下打量了一下，拉維亞好奇說道。

只見霍得教授愣了愣，岔開話題說道，「是吧……好了，別耽誤時間了，如果你們不想住在滿是灰塵的房間裡，二樓有兩個空房間，就給你們女孩子了，男孩子們睡閣樓，沒有意見吧？」

「當然沒有！」女孩們笑嘻嘻地說道。相反的，斯考特與艾倫表情就有些古怪了，可能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吧？

「閣樓……嗎？」聽著霍得教授的話，江哲的表情十分迷惑。

而這時，遠處的山林中傳來一聲狼嚎……

第二章 教授居住的村莊（二）

當一群孩子們將自己的住處打掃完畢之後，天色已經很晚了。

比起女孩們的一絲不苟，江哲是懶得打理這些，他索性請狄婭用水系魔法將閣樓沖洗了一遍，反正小閣樓裡也沒多少東西，雖然結果是閣樓的木板有點濕噠噠的，但是這更加省力不是麼？

至少艾倫是舉雙手贊成江哲的決定，不過斯考特看上去就不是那麼贊同了，低頭望著潮濕的地板，皺眉皺地厲害。

打掃完了之後，三人就開始整理床鋪，說起整理，不如說是搭，用幾塊木板疊成的玩意實在稱不上是床，對此，江哲與艾倫倒不是很在意，隨意一弄了事，但是斯考特就不同了，高高低低擺弄了半天，最終看他的表情，似乎仍然不是很滿意。

當三人下樓的時候，霍得教授正在準備晚餐，當聽到三人下樓的腳步聲時，教授回頭望了一眼，帶著幾絲驚訝說道，「哦？已經打掃好了麼？」

「啊，」江哲帶著濃濃的困意點點頭，含糊說道，「而且還躺了會……」說著，他望了一眼被擺在長桌上的麵包與土豆泥，古怪說道，「教授，這不會就是我們的早餐吧？」

教授顯然十分尷尬，無奈說道，「這還是剛才我從村長那邊取來的呢，唔……我記得地窖裡還有幾瓶蘋果酒，有興趣麼？」

「嘿！」江哲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聳聳肩說道，「我無所謂……」話音未落，就聽身旁的斯考特皺眉說道，「帝國規定，十四歲以下不能飲酒的……」

「這有什麼，」艾倫毫不在意地打斷了斯考特的話，「我四五歲的時候就跟我家老傢伙喝麥酒了……」說著，他走到長桌旁坐下，摸摸肚子有氣無力說道，「好像從中午開始就沒吃過什麼像樣的東西吧，我快餓壞了，那幾位小姐們還沒打理好她們的房間麼？」

正在他說話的同時，樓梯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看來已經整理好了呢……」斯考特推了推眼鏡，淡淡說道。

「哦？已經整理好了麼？」望著下樓的女孩們，霍得教授笑呵呵問道。

「唔，暫時就先那樣吧，今天有點累……」走在最先的拉維亞帶著幾分無奈，很顯然，對於今後將要居住一個多月的住處，她並不是很滿意，她至今還沒能忘記剛進房間時，那股帶著濃濃灰塵的味道，她身後的女孩們也是這樣。

招呼孩子們在長桌旁坐下，男孩一排，女孩一排，霍得教授坐在一側，帶著幾分歉意說道，「很抱歉，沒有提前準備一些新鮮的食物與水果，待會去村上看看，我記得老村長有一塊果園來著，至於新鮮的牛奶，這比較難辦……」

「沒什麼的，教授。」拉維亞很有禮貌地說了句，確實，比起住的地方來，她對於食物並不是很在意。

「那麼就這樣吧，早餐以後都去休息吧，趕了一段路，你們可能也累的。」

「是的，教授。」

霍得教授最終還是沒有將蘋果酒拿出來，而是給每人準備了一杯溫水，可能是他也覺得，讓一些不足十四歲的孩子去喝蘋果酒，確實有點不妥。

吃完這所謂的晚餐之後，女孩們幫忙收拾著碟子等餐具。

望著拉維亞靜靜地，用水清洗著餐具，江哲感覺非常不可思議，倒不是因為她出身貴族的關係，而是因為她的性格，這與江哲的印象有很大差距：那個強勢、倔強、不服輸的女孩，竟然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似乎是注意到了江哲的眼神，拉維亞的臉頰露出幾分微紅，狠狠瞪了他一眼，眼神中蘊含的羞怒讓江哲有點不寒而慄。

對嘛，這才是拉維亞嘛……

小小嘀咕兩句，江哲與斯考特以及艾倫登上了閣樓，也就是他們以後一個月將要居住的地方。

不管是對於貴族出身的斯考特來說，還是對於家境極好的艾倫來說，眼前的閣樓要說有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無論是砰砰作響的天窗，還是吱嘎吱嘎發出怪聲的樓板，或者是整個閣樓本身過於狹小，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二人有點難以入眠。

「睡了麼？斯考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艾倫擾擾身子說道。

「醒著呢！」抱著腦袋望著天窗外的星空，斯考特很少有地與艾倫聊了幾句。

「唉！」聊著聊著，兩人長長歎了口氣，因為他們感覺很鬱悶，倒不是因為這『惡劣』的住處，而是因為他們旁邊的床鋪上，那個傳來輕輕的、穩穩的鼾聲的傢伙……

「奇怪了，夥計，這傢伙怎麼這麼快就睡著呢？」

「這不奇怪，」斯考特下意識做了一個推眼鏡的動作，隨即他才發現眼鏡已經被摘下了，這讓他有點不適應，隨手拿起身邊的眼鏡戴上，低聲說道，「索斯本來就嗜睡，這你也知道的，對於他來說，可能哪裡都一樣吧……」

「哦，」艾倫點點頭轉了一個身，隨即又長歎一聲，「睡不著啊……」

聽著艾倫那傳來的抱怨聲，以及身旁那細細的、穩穩的鼾聲，斯考特不免也歎了口氣。

這時，通向二樓的木板傳來一陣吱嘎吱嘎的聲響，艾倫警覺地坐起，卻發現那個窗口般的樓梯上出現一個小腦袋。

「拉維亞？」同樣坐在床上的斯考特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只見拉維亞臉上少有地出現幾絲羞澀，輕輕說道，「睡了麼？你們？」

很疑惑地望了一眼斯考特，艾倫就實說道，「就索斯那傢伙睡了，而且睡得死死的，怎麼了？」

「這個……」拉維亞猶豫一下，訕訕說道，「剛才你們有沒有聽到麼……」

「聽到什麼？」似乎是感覺只穿著內衣有點不妥，斯考特扯過身旁的外套披上。

「就是那個啊……」拉維亞含糊不清地說著，同時，閣樓的樓梯上又出現一個小腦袋，是麗莎。

「艾倫，剛才外面好像有什麼怪聲……」

「怪聲？」艾倫莫名其妙地走下床，透過窗戶望向瞄了一眼，聳聳肩說道，「是風的聲音吧？」

話音剛落，外面又一陣狼嚎，嚇得兩個女孩面色有些慘白。

「只是狼的嚎叫聲而已……」斯考特用詫異的眼光打量著兩個女孩，尤其是拉維亞，在他認為，這個女孩可是這裡除了教授與江哲外最強的一個，就算比較那位學姐也差不了幾分，這樣的她竟然會害怕狼叫？

似乎是看出了斯考特眼神中的詫異，拉維亞面色有些羞紅，勉強辯解道，「麗莎與萊瑞拉是這樣沒錯，我可不是……」

「艾維！」麗莎不滿地反駁著，但是還沒等她將反駁的話說出，拉維亞馬上接上一句，「如果你們不信的話，我們試試就知道了，不是只有你們男孩子膽子才大的！」

「哦？」因為實在是睡不著，斯考特看上去有些興致，淡淡說道，「怎麼個試法呢？」

「這個你們等下就知道了！在此之前，先把那傢伙叫醒！」

「叫醒他？」艾倫怪聲怪調說了句，連連搖頭說道，「我可不想再嘗火球的威力，我說過的，那傢伙在睡覺的時候被人叫醒時，脾氣很暴躁的……要叫的話你來叫！」

「這……」拉維亞猶豫了一下，還是登上了閣樓，而艾倫與斯考特則開始穿衣服，一來因為閣樓比較暗，二來兩人只是脫去了外套，所以斯考特倒也沒有請『兩位女士』迴避。

江哲確實睡地很熟，抱著枕頭的半邊側躺在床上，說實話，睡相並不怎麼好。

「睡得很安穩嘛！」似乎是將他與自己等人做了對比，拉維亞心情不是很愉快，望著熟睡中的江哲不輕不重說道，「起來了！」

鼾聲仍然那麼平穩，絲毫沒有波動……

「你！你這傢伙！」拉維亞顯然有些生氣，伸手一拍江哲落在外面的手臂，皺眉說道，「快起來！」

鼾聲停下了……

「快走快走！」艾倫連忙提示麗莎離開。

「唔？」就在拉維亞感覺有些奇怪的同時，她身前床上躺著的人忽然睜開了眼睛望了自己一眼，用深沉的口吻說道，「你想做什麼？」話語中帶著濃重的不愉快，口氣與平常大不相同。

「……」拉維亞突然感覺眼前的男孩是那樣的陌生，在她記憶裡，他雖然有自大、傲慢、懶惰等等的缺點，但是為人卻很和善啊……

「索斯，是拉維亞！」還沒離開的斯考特提醒道。

「呼……」只聽一陣長長的吐氣聲，坐在床上的男孩用雙手拍了拍臉，沒好氣說道，「大半夜的，幹嘛啊！」

拉維亞終於又聽到了那熟悉的口吻，這讓她急促跳動的心漸漸平穩下來。

「因為我們睡不著，所以想玩個遊戲消磨時間……」

「但是我睡著了啊！」江哲沒好氣說道。

只見拉維亞直勾勾盯了江哲半天，冷哼說道，「今天才發現，你這傢伙除了自大、傲慢、懶惰等等缺點之外，你還很自私！」

「你！」江哲被她一句話噎地說不出來，兩人對峙了良久，終究是他敗下陣來，打著哈欠沒好氣說道，「行行行，我服了你了！讓開！」

「哼！」拉維亞哼哼著向旁邊退了幾步，忽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隨即一個身影從床上走了下來，她感覺臉上一陣灼熱，連忙轉過身去。

不多久，她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句帶著哈欠聲的話語。

「走啊，你不是說要什麼什麼遊戲嘛？大半夜的……」

順著樓閣的樓梯來到了二樓，拉維亞打開了虛掩著的房門。

沒好氣地望了她一眼，江哲打著哈欠走了進去，這一走進去，他樂了。

只見房間裡的光線十分昏暗，因為用於照明的光線來源於被插在地板上的那五根白蠟燭，就這昏暗的燭光，江哲能看到地板上用墨水畫著一個五芒星魔法陣，而那五根蠟燭則被擺在了五芒星魔法陣的五個點上，除了江哲、拉維亞與斯考特之外，其餘的孩子們圍著那個圖案坐在地上，整個房間充斥著詭異、壓抑的氣氛。

「呵，」江哲沒來由地感覺想發笑，轉過頭望著拉維亞古怪說道，「這是幹嘛？大半夜的，想用黑魔法詛咒別人？」在他身旁的斯考特倒是明白了幾分，推了推眼鏡，嘴角露出幾分莫名的笑容。

「少廢話！」拉維亞瞪了江哲一眼，半解釋半嘲諷說道，「只是想試試你們男孩子的膽量而已，坐下！」

無語地翻了翻白眼，江哲望見了狄婭，於是就在她身旁坐下了，而斯考特則似乎發現了萊瑞拉期待的目光，猶豫一下，還是坐在了她身旁。

最後的拉維亞，在關上房門之後，則自然而然在斯考特與江哲兩人中間坐下了。

「規矩大家都明白的，對吧？」似乎是因為燭光閃耀著微弱亮光的原因，拉維亞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詭異，這讓麗莎與萊瑞拉不安地嚥了嚥唾沫，下意識地靠向了身邊的艾倫與斯考特，就連狄婭的表情，也不是那麼自然。

女孩們的表情，讓拉維亞感覺很滿意，但是男孩子們就不同了，而艾倫那個傢伙，仍然笑得那麼沒心沒肺，斯考特仍然若無其事地推著眼鏡，江哲仍然一個不停地打著哈欠，這一切都讓她感覺很失敗。

「呼！」窗外刮過一陣風，打在窗戶上，發生一陣怪響，嚇得女孩們臉色一陣青白。

而江哲雖然有些好笑那個強勢女孩慘白的臉色，但是他實在是抵不住睏意，打了一個哈欠，嚴重破壞了氣氛。

「我說，究竟是做什麼啊，解釋一下，不然我回去睡覺了，大半夜的！」

「閉嘴！」拉維亞狠狠瞪了江哲一眼，說道，「不是說了麼，比比膽量，不是只有你們男孩子才膽大的……我們每人說一件最恐怖的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不安地嚥了嚥唾沫。

「啊？」江哲歪著腦袋有些傻眼，講鬼故事？大半夜的被人拉起來，聽鬼故事？

「我說，你不是因為睡不著或者害怕，所以用這個來打發時間吧？」

「你……我哪有害怕？」拉維亞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辯解說道，「再說突然來到這麼個地方，是人都會睡不著的……」說著，他望了一眼江哲，改口說道，「一般人都會睡不著的……」

江哲望了一眼艾倫、斯考特以及其餘人，見他們確實沒有幾分睡意，打了一個哈欠無奈點頭說道，「行，那行！但願你們的故事不要太無趨，不然我還不如回去睡覺！」

「哼哼！你就儘管這麼說，等下別被嚇地睡不著就好！」拉維亞不滿地望了江哲幾眼，補充說道，「膽小的傢伙就讓他到村裡的小河裡取一桶水來！」

「不要啊！」話音剛落，麗莎連連搖頭，這讓拉維亞有些洩氣。

「行啊！」江哲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在前世時，他就是出了名的神經粗大，半夜一兩點起來去外面吃夜宵，那是經常的事。

「那就開始！」拉維亞低頭望著五個白蠟燭，低聲說道，「那麼……從誰開始呢？斯考特？」

「我？」斯考特愣了愣，表情有些不情願，他身旁的萊瑞拉急忙說道，「從我開始吧，艾維！」

「嗯，好的！」

「這是一個發生在我家鄉附近的事，」擁有褐色長髮的女孩頓了頓，望著燭火輕輕說道，「那是在離我家鄉不遠的村莊裡，成群的老鼠肆虐著那個村莊，糧食、作物、農具、衣物、房屋，都被老鼠啃壞了，為此，村莊裡的人很發愁，一天，村莊裡來了一個流浪人，他吹著一根神奇的魔笛，他對村莊裡的農民說，他能幫助他們驅除這一群老鼠，但是需要給他一筆獎賞。

農民們同意了，他們答應在事後給流浪人一些金幣作為獎賞。

流浪人從懷中取出一根魔笛，神奇的魔笛吹奏出樂曲，引來了所有的老鼠，老鼠排著隊跟著他過河，結果全部淹死在河裡。

農民們很震驚，紛紛慶祝，但是他們卻沒有付給那個流浪人報酬。

流浪人非常失望，就如同來的時候一樣，吹著魔笛離開了村莊，但是也帶走了村莊裡所有的孩子……」

「所有的孩子麼？」麗莎震驚的捂著嘴，狄婭的表情有些不忍，拉維亞皺著雙眉，至於男孩子們……

「……」艾倫在撓頭，撓了半天，憋出一句話，「確、確實有點恐怖啊，你說對吧，斯考特？」

「哼哼！」斯考特不置可否地哼了哼。

而江哲則是大大地打了一個哈欠，頗為鬱悶地說道，「這就是所謂的最恐怖的事？我想我應該回去睡覺的……」

「你！他帶走了所有的孩子們呢！」拉維亞用氣憤的眼神望著江哲。

「那又怎麼樣？拜託，這恐怖麼？幻術很輕易就能達到這種效果吧？」

「額……」拉維亞語塞了，猶豫了半天，抬頭望著艾倫氣悶悶，「艾倫，輪到你了！」

「我啊？」艾倫搖頭笑了笑，思索說道，「我好像沒有遇到什麼恐怖的事呢……」

話音剛落，他身旁的麗莎興致勃勃說道，「我來說我來說，我知道一個很恐怖的故事！」

「嗯！」拉維亞點點頭，用期待的目光望著麗莎。

「很久以前，大概是幾百年前，那時帝國還不存在。當時，有一個地方的領主叫做弗拉德，他非常殘暴，設置了許許多多的嚴峻刑罰。

有一次，弗拉德率軍進攻鄰國，因為被出賣，戰事失敗了，弗拉德逃回自己的國家，帝國派兵來攻打，當攻到城下的時候，敵軍發現開戰時被俘虜的兩萬多名士兵，都被剝光了衣服示眾，並被活活穿插於長達一公里、環繞著城池的木樁上……烏鴉和禿鷹不斷地啄食這些死屍，周圍瀰漫著濃烈的腐屍味……目睹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景，敵軍士兵都害怕了，沒有了戰鬥的意志，只能撤離……」

「呀！」低呼一聲，萊瑞拉不安地朝斯考特靠了靠，拉維亞與狄婭也是一臉的噁心、難受的表情。

「怎麼樣？很恐怖吧？這是我父親以前告訴我的！」麗莎吐吐舌頭地說道。

拉維亞下意識地望了江哲一眼，見他表情古怪、有些呆滯，得意說道，「現在害怕了吧？」

「害怕？」江哲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望著拉維亞說道，「如果你說的試試膽量就是這樣的話，我覺得我們還是別浪費時間了，都回自己的房間早點睡吧！」

「真的不恐怖麼？」麗莎小聲的詢問說道，「我感覺很恐怖呢……」

「咳咳！」對面傳來一陣咳嗽，江哲一抬頭，卻見艾倫一邊擠眉弄眼一邊說道，「不是挺恐怖的嘛，兩萬人呢……對吧？斯考特？」但是斯考特的哼哼聲讓他有些無奈。

對於萊瑞拉與麗莎連續兩人的失敗，拉維亞有些失望，順著視線她望到了狄婭，不知怎麼，她對於這位學姐一點好感也沒，當然也沒指望她能說出什麼叫那傢伙感覺害怕的故事來，於是很霸道地說道，「下一個故事我來說！」

「你？」江哲顯然很不看好，鄙夷說道，「如果你的故事能讓我感到一丁點的害怕，我就出去打一桶水，相反，如果你的故事讓我感覺更加困的話，我要求馬上回去睡覺！」

拉維亞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道，「好，就這麼辦！」說著，她閉了閉眼睛，似乎是在思考。

這時，外面忽然又傳來一陣狼嚎。

只見拉維亞猛地睜開眼睛，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用低沉的口吻說道，「你們知道狼人麼？傳說中被月亮詛咒的靈魂……」

而與此同時，距離裡約村莊一英里的地方，一名穿著黑色外套的人影正踏著厚厚的積雪朝著北面走去。

忽然，附近的山林中傳來一陣狼嚎。

那個人影頓了頓腳步，就著朦朧的月光，我們能看到這是一名男子。

只見他抖了抖落在肩上與背上的積雪，抬起頭來望了眼遠處黑壓壓的山坳，深黑的眼神帶著濃濃的冷漠，不帶一絲的憐憫，就好似是諸神俯視螻蟻一般，一眼望去，不禁叫人心生寒意。

可能是因為雪水的關係，男子灰褐色的頭髮顯得十分凌亂、而且濕漉漉的，亂糟糟的頭髮上面還夾帶著幾塊碎碎的冰片，雪水順著他蒼白又毫無血色的臉龐往下滴落。

對此男子毫不在意，他只是伸出右手將濕潤潤的頭髮往後一擼，隨即長長吐了口氣。

「還真是一段要命的旅程啊……嘖！」

第三章 教授居住的村莊（三）

「狼人？」

拉維亞的話似乎讓屋內的孩子們出現了一些不同程度的錯愕，就連臉上佈滿困意的江哲也集中了注意力，這讓拉維亞隱隱有些自得。

「狼人？是獸人麼？」艾倫茫然不解地問道。

顯然，斯考特對於艾倫的無知有些不能忍受，皺眉說道，「艾倫，如果你這傢伙將一部分鍛煉肌肉的時間用來翻閱文獻，你應該就能瞭解，狼人與獸人，很明顯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哦，是麼？」艾倫轉頭來回望著屋內的同伴。

這時，狄婭用不甚肯定的口吻說道，「狼人，在文獻中記載，似乎是受到惡魔蠱惑的人，對吧，拉維亞……」

「哼哼，」拉維亞似乎有些不滿意狄婭搶了她的話題，輕哼一聲，勉強堆出幾分微笑，低聲敘述道，「狄婭學姐說的不錯，狼人並不是單純的『人與獸的結合體』，它的產生最早來源於惡魔的誘惑……在很久之前，魔法師們便證實了，我們存活的世界中並沒不存在惡魔，但是魔法師們又證實，惡魔是存在的，它們與我們人類處在不同位面的世界中，是另外一個世界，一個亞空間。

一般來說，惡魔並不能穿越位面的限制，到達我們的世界，當然了，用高階的召喚術可以暫時破除這個限制，惡魔的種類多種多樣，不同種類的惡魔擁有不同的能力，究竟怎樣，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許笑，索斯！」

「是是！」江哲無語地聳聳肩。

狠狠瞪了江哲一眼，拉維亞繼續說道，「在種類極多的惡魔中，有一種擅長心靈魔法，傳說它們能看穿人心中的負面情緒，比如暴虐、慾望、嗜血，惡魔們能將這種負面情緒無限地擴大，以達到控制人心的目的，在魔法文獻上，這類惡魔被稱之為『耳語者』，『耳語者』十分危險，因為他們能通過語言蠱惑生命，但是它們本身並沒有多麼強大的力量，只要意志力堅定，根本不必害怕它們，但是如果意志力不堅定，就算是正直的人，也會因為耳語者的蠱惑而變得殘暴、嗜血、貪婪……

文獻中記載，幾百多年前有一頭狼人被捕獲，他一個木匠的兒子，名叫讓·康尼爾，變成狼人的他非常強大，尋常的武器根本無法將他殺死，這意味著任何生命在他面前只能聽天由命。

狼人的出現讓附近的領主們感到不安，領主們派出了大量的軍隊去圍捕這個狼人，但是前去的軍隊都失敗了，最終，有一位伯爵打敗了狼人，他準備將狼人架在火刑架上，但是前來相助的煉金術士阻止了他，煉金術士帶走了狼人。

變身成狼人的讓·康尼爾除了極度嗜血、暴躁以外，他仍然保持著理智，他告訴煉金術士他之所以能成為狼人的原因……具體的事情文獻上並沒有記載，但是煉金術士記載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據讓·康尼爾敘說，他曾經恍惚中遇見一個神秘的騎士，神秘的騎士交給他一張狼皮，代價是讓·康尼爾每年要交給他一百份靈魂……」

「呀！」發出一聲驚叫的麗莎不安地朝艾倫靠了靠。

「……讓·康尼爾簽訂了這份契約，在惡魔的鼓動下，他很快就顯露出了嗜血的一面，他將人當做獵物，肆無忌憚地對人類做著殘暴的事，在幾百年前的前魔法時代，他的力量不懼任何煉金術士，無論是武器還是煉金術，都無法殺死他，他毀滅了一個又一個的村莊，將裡面的人類統統殺死……最終，這個邪惡的狼人還是被關進了煉金術士的地牢中……」

屋內一片寂靜，隨即，一聲哈欠打破了這份寂靜。

「哈，我說，」擾擾頭，江哲有些無語地說道，「拉維亞，你是在向我們講解狼人這門課程麼？」

「你！」拉維亞恨恨地望了眼江哲，對斯考特說道，「斯考特你應該知道吧，詛咒中有一個被封印禁止的魔法，狼化術！」

「嗯，」斯考特點點頭，說道，「好像是利用與惡魔簽訂契約的魔法，能變成強大的狼人，不同於傳說中精靈族德魯伊的狼化術，與其說那是一種魔法，不如說是一種詛咒，所以歷代被帝國魔法協會禁止，不得保留咒語、過程以及施展道具，只能留作目錄……」

「真的是那樣的嘛，夥計？」帶著疑惑的口吻，艾倫詫異說道，「就算在幾百年前狼人非常強大，但是那時魔法還沒有出現吧？要是現在，那該死的狼人早被燒死一百次了！」

「哼！」對於艾倫的疑問，斯考特不做任何解答，他只是望了拉維亞一眼。

似乎有點感激斯考特將解釋的機會仍然還給自己，拉維亞微微一笑，搖搖頭說道，「你錯了，艾倫，狼化術之所以被列為禁止的詛咒魔法，並不是因為他變成狼人後的強大力量，也不是那份與惡魔簽訂的契約……聽好了，某個自大的笨蛋！」

「喂喂！」

「咳，」用帶著點促狹的眼神瞥了一眼江哲，拉維亞低聲說道，「對於一千年前對獸人的戰爭到數百年前帝國形成，那是煉金術士的時代，現代的魔法師們稱為前魔法時代，那是一個混亂的時代，大路上居住著各種各樣的生命，當時的人類掌握的魔法只有煉金術與詛咒，還沒有從人類的盟友身上學會青魔法，用來研究的魔法資料也不是那麼全面……

在帝國形成之後，黑魔法師們在研究【狼化術】的時候發現，吸食過人血的狼人在死後有可能轉化為另外一種生命，另外一種同樣吸食人血的生命，黑魔法師將它稱為吸血鬼！比起狼人來，吸血鬼受到的限制更加多，但是實力也更加強大，而且他們會使用血系的特殊魔法，他們能利用這種魔法殺死對手，並強大自己……」

「吸血鬼？」江哲瞪大了眼睛，連聲問道，「狼人死後變成吸血鬼？這……吸血鬼是狼人死後變成的？」

「對，」對於江哲的表情，拉維亞有些納悶，點頭解釋說道，「文獻上就是這麼解釋的，但是並不是所有的狼人死後都能變成吸血鬼，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吸血鬼都是狼人變成的，但是據文獻上記載，狼人死後變成的吸血鬼，只是吸血鬼之中的一種，這類吸血鬼不會使用血系魔法，但是實力要比一般的吸血鬼更加強大，能變成狼或者蝙蝠兩種生物，而且生命力也比一般的吸血鬼更強盛，只要他們體內的能量還沒有被消耗完，他們就是不死之身！」

「不……不死之身？」艾倫的舌頭有些結巴，在他身旁，麗莎緊緊地抓著艾倫手臂，一臉的驚恐。

「只是接近不死之身而已……這類吸血鬼，在文獻中被稱為【岡格羅】，岡格羅就好比是吸血鬼中最強大的戰士，他們的勇猛不是來源於狂暴，而是來源於他們的獸性本能。對付尋常吸血鬼的辦法對於他們來說幾乎沒有任何作用，當然了，如果薩洛尼亞的白魔法，還是能對他們造成嚴重傷害的，畢竟他們屬於『不死者』……」

「那麼除了這個什麼岡格羅以外，還有什麼類型的吸血鬼麼？」江哲好奇問道。

「當然，」拉維亞得意地望了江哲一眼，低聲說道，「歷史中，有不少魔法師為了永恆的生命，利用煉金術研究生命以及古代流傳下來的咒語，成為了吸血鬼，他們被稱為【辛摩爾】，他們將生命體的自己轉化成了不死的靈魂，而且除了暗系的魔法外，還能使用其他『生前』的魔法，一向是薩洛尼亞的神官追捕的對象，不過近百年來好像已經看不到了……

唔，除了【岡格羅】與【辛摩爾】外，吸血鬼的種類好像還有幾種，但是文獻記載的很少，我只記得，幾百年前，好像傳說有一位大公也變成了吸血鬼，因為殺害了太多的生命而遭受詛咒，唔，名字是……」

「弗拉德·采佩什！」斯考特輕聲提醒道。

「咦？」麗莎吃驚地用小手捂著嘴，她分明記得，那是那剛才所說的故事中的人物。

「因為背負了大量犧牲者的生命而受到詛咒，不過傳說中弗拉德成為吸血鬼的真正原因是與惡魔簽訂了契約，付出了數量極多的靈魂作為代價……這類與惡魔直接簽訂契約而變成的吸血鬼，文獻中將其稱為【勒森巴】，或者是【吉密魑】，在吸血鬼中數量是最多的，大部分都是無法抵擋惡魔的誘惑而簽約契約的人類……為了那永恆的生命……哼！」

「斯考特你也看到過麼？」拉維亞的表情充滿了驚訝。

斯考特這才回過神來，微微一笑說道，「不是，只是在翻閱文獻時湊巧看到了而已。」

「哦，這樣啊……」說實話，拉維亞並不是很相信斯考特的托詞，畢竟她與江哲三人也相處了一段時間，比起其他兩人來，斯考特簡直可以看成是魔法師的典範，對嘛！這樣才算是魔法師嘛，那個笨蛋！

在這個世界，狼人與吸血鬼是這樣產生的麼？江哲充滿了好奇與疑惑。

一抬頭，他正要說話，卻看見拉維亞用一種古怪的眼神望著自己，感覺很是彆扭，咳嗽一聲，古怪說道，「雖然很感謝你為我們上了一堂關於狼人與吸血鬼的啟蒙課！好了，我要回去睡覺了，你們隨意。」說著，江哲順勢起身。

這時，拉維亞說話了，語氣飄飄忽忽，令人十分不安。

「傳說，每到月圓的時候，狼人就會變得極度殘暴與嗜血，他們無法控制自己對於鮮血的渴望，會追隨著鮮血的味道找到人類的居住地，然後毫不猶豫地將能看到的所有生物殘忍撕裂、活剝生吞，索斯……吸乾人的鮮血、咀嚼他們的內臟……」

「咕，」小小嚥了一口唾沫，麗莎抓著艾倫的手臂怯怯說道，「艾……艾維，你的表情很……很可怕呢……」

「是嗎？」拉維亞微微一笑，往日嬌美的面容在燭光下顯得有些恐怖。

「索斯，傳說中狼人的速度非常迅速哦，就好像一陣風一樣……如果被狼人襲擊，被它吸乾的血液，那麼你的靈魂就被交給惡魔，成為惡魔力量的一部分，再也無法逃離，只能永遠地與其他靈魂糾纏、撕咬……」

「別、別再說了，艾維……」萊瑞拉又向斯考特靠了靠。

「……最後，你的靈魂被漸漸失去人性，成為惡魔的玩物，等到惡魔玩膩了你的靈魂之後，他們就會將你的靈魂撕裂吞下，你無法抗拒惡魔們的力量，甚至就連尖叫也辦不到，你只能忍受那種撕裂靈魂的痛楚，感受著它一點一點將你吞沒……」

「呀！」麗莎驚叫一聲，頭緊緊地貼著艾倫的手臂，讓這位年輕的『騎士』有些不知所措。

望了望拉維亞，又望了望江哲，斯考特臉上掛起幾絲微笑，淡淡說道，「索斯，你知道狼人為什麼無法控制自己麼？因為月亮中含有一種特殊的能量，每當月圓的時候，這種能量達到頂峰，會激起狼人們內心對於鮮血的渴望……雖然離月圓還有幾天，但是今天的月亮也是很圓哦……也許……」

「嘿！」無可奈何地瞥了一眼暗暗偷笑著的斯考特，江哲沒好氣說道，「我很樂意見到他們……我正需要一張狼皮做大衣！」

「喲！好樣的，夥計！」艾倫在一旁吹著口哨起哄道。

望了眼不為所動的江哲，拉維亞顯然有些氣餒，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陣響亮的狼嚎……

拉維亞淡淡一笑，鬼兮兮說道，「可能……他們也非常樂意見到你哦，索斯……」

「呼！」一陣刮過，使得那扇舊窗戶傳來一陣簌簌的異響，別說麗莎與萊瑞拉，就連狄婭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而拉維亞雖然表情裝得若無其事，但是心卻砰砰跳個不止。

「索斯，聽說狼人習慣襲擊落單的人呢，若是有個狼人襲擊了閣樓，恐怕我們趕不上來援救你哦……當然了，你可以留下來的，狼人一般不會襲擊成群的人……」

望著拉維亞一臉鬼兮兮的笑容，江哲無語地搖了搖頭，正要轉身回閣樓睡覺，忽然一隻伸出來拉住了他的長袍一角，是狄婭。

「索斯，還是等一下再……再……」她聲音帶有細微的顫抖，可能對於女孩來說，對於恐怖事物的害怕與她們本身的實力，並沒有直接的關係。

可能是出於對狄婭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與好感，江哲在拉維亞的哼哼聲中重新坐了下來。

雖然無論是江哲也好，艾倫與斯考特也罷，三人臉上都沒有出現類似害怕的表情，但是不知怎麼，拉維亞在看到一臉如常的江哲時，心中不由地湧出一種挫敗感，哼哼著，口氣不善說道，「輪到你了，索斯！」

「我？」江哲有些無語地望著暗暗竊笑中的艾倫與斯考特，猶豫說道，「恐怖的事啊，我不是很擅長說那種呢……」

「無所謂了，」拉維亞理了理頭髮，漫不經心說道，「就像你剛才說的，只要別讓我發笑就可以了！」

「喔？」望著她挑釁的眼神，江哲邪邪一笑，「那行！我來說一個吧！」

隨即，便是很長一段時間的寂靜，因為身為當事人的江哲沒有開口……

恐怖故事要注重氣氛嘛！

終於，長時間的寂靜讓女孩們有些不安起來，就連拉維亞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催促道，「快說啊！」

「急什麼，」江哲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就著蠟燭昏暗的光亮，沉聲說道，「從前，在有一個校園中，唔，你們可以將它理解為瑞奧克斯……一個短暫的假期，學院中的學生都回家了，只留下一名教師……啊不，是教授值夜……

那是一個漆黑的夜晚……

在辦公室裡值夜的教授忽然聽到走廊裡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他感覺有些詫異，起身打開門，向兩邊的走廊裡瞧了一眼，在昏暗的燈光下，教授發現走廊裡沒有一個人影，而走廊的盡頭，有一扇被風吹開的窗戶，風刮過窗戶，響起一陣陣奇怪的聲音……」

「這有什麼好恐怖的？」拉維亞小聲嘀咕著。

「閉嘴！」江哲皺眉喝了一句，繼續說道，「教授釋然了，他走出辦公室，想將那扇窗戶關上，還沒等他走出多遠，忽然一陣風吹來，將辦公室的門吹上了，『砰！』

走廊裡頓時變得非常昏暗，兩旁的燈……壁燈閃爍著幽暗的關亮，時隱時現，最終，壁燈熄滅了，走廊裡漆黑一片，這時，唯一的光源便是有那扇窗戶裡傳入的月光……

教授搖搖頭，向著那扇窗戶走去，『踏踏踏』……

但是隨後，教授發現了一件十分驚奇的事，他感覺他的腳步聲有點古怪……

教授停下了腳步，但是那『踏踏踏』腳步聲仍然響著，而且離教授越來越近……

終於，腳步聲停下了，就在教授的身後……

教授的呼吸變得十分沉重，他感覺自己身後似乎有什麼，因為他能感覺到，那來自背後的冰涼的氣息……

但是當教授猛地回頭時，他身後的走廊中沒有任何身影……

教授轉過頭來，深深地吸了口氣，就像這樣……

呼……

吸……

教授抬起了頭，正在這時，他忽然望見！」

「發、發、發現什麼？」拉維亞被江哲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渾身一哆嗦，就連話音也有些顫抖，其他人也是屏著呼吸望著江哲。

對此，江哲嘿嘿一笑，放軟了聲音笑著說道，「教授發現那扇窗戶被關上了……」

「哼！」明白過來自己上當的拉維亞憤怒地瞪了一眼江哲。

「什麼啊！」艾倫很不滿撇撇嘴。

「被風吹上了？」斯考特推了推眼鏡，一臉古怪。

而其餘人，除了狄婭沒好氣地望著江哲，麗莎與萊瑞拉都是臉色一陣青白。

「確實關上了嘛，」見自己似乎犯了『眾怒』，江哲訕訕說道，「咳咳，還沒說完……窗戶關上以後，那一陣陣古怪的聲音就停止了，但是教授總感覺背後有什麼東西，那種滲到骨髓的冰涼……

教授想回到自己明亮的辦公室，但是房門被關上了，於是教授從自己的口袋裡翻著鑰匙，但是因為是值夜，教授口袋裡的鑰匙非常多，在昏暗的地方一把一把地尋找，實在是太費時間……

這時，他面前的房間門卡嚓一聲，打開了……

門上的把手中插著那把鑰匙……

但是教授分明記得，自己在開門之後，就將他放入了口袋的……」

「他……他記錯了吧？」麗莎一臉慘白怯怯說著。

「教授也這麼想，於是，他推開了房門，重新坐到了長桌前深深吐了口氣，但是這時，他發現自己的脖子有些冰涼的感覺，他下意識地回頭，卻沒有發現有任何異樣……但是，在轉過頭的過程中，教授瞥見了窗戶上的玻璃，他震驚的發現，窗戶中除了他之外，竟然發現除了他的身影之外，窗戶中還有一個……」

「一個什麼？」正聚精會神聽著的麗莎緊緊抓著艾倫的手臂，輕輕詢問著。

「說啊，夥計！」雖然艾倫極力掩飾，但是他的笑容也有些不自然。

但是，被眾人關注著的江哲只是一臉失神地望著窗外。

出於好奇，屋內的孩子們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窗外，只見窗外似乎有一個類似人形的生物正窺探屋內……

「呀！」幾聲女孩的尖叫劃破了深夜的寂靜。

那、那是什麼？

那種若隱若現的、白煙狀的形體……

難道是……鬼魂？

對啊，這裡不是自己原本的世界啊！

江哲下意識地想抬手施展一個火球，卻發現自己兩條手臂被一臉驚恐的狄婭與拉維亞抓的死死的。

「斯考特！」

「唔！」同樣望著的窗外的斯考特一抬手便是施展了一個束縛，但是出乎眾人意料，那團黑色能量卻直接穿過了窗外的『白煙』，並沒有對『它』構成傷害。

「怎麼可能！」斯考特一臉震驚。

只見那團白煙好似有生命一般，『看』了一眼屋內的孩子們之後，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艾倫下意識地衝到窗戶邊，打開窗戶望外看了一眼，卻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

「踏踏踏！」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房門被敲響了，伴隨著霍得教授的聲音。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斯考特帶著幾許疑惑去開了門，而江哲卻望了一眼死死抓著自己手臂的女孩們，低聲提醒道，「很痛啊，這樣拽著！」

頓時，兩位女孩面色羞紅，慌忙放開了手。

而這時，穿著一身睡衣的霍得教授走了進來，正要詢問時發現了腳邊的五芒星與蠟燭，好似想到了什麼，顯得有些無奈，「別打擾到村民的休息啊，這是很不禮貌的！」說著，他見屋內的女孩們一臉的惴惴不安，沒好氣說道，「別欺負女孩啊，你們三個小鬼！」

「不是的，霍得教授！」斯考特用很認真的口吻說道，「剛才窗外好像有個什麼東西在窺探，我的詛咒魔法對它毫無作用！」

「唔？」霍得教授愣了愣，疾步走到窗邊，向外望了幾眼，皺眉說道，「這裡是二樓啊，你們沒看錯？」

「不可能會看錯的！」萊瑞拉急忙說道，「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人影……」

「是麼？」霍得教授用手指在窗欄上摸了一下，皺眉說道，「斯考特，你說你的詛咒毫無作用？」

「是的，教授，直接穿過了那個白影，所以我懷疑，很可能是靈魂……」

「這不可能！」霍得教授皺了皺眉，搖頭說道，「附近根本沒有魔法師居住，更別說是能控制靈魂的魔法師，這種邪惡的魔法在帝國是嚴令禁止的！」說著，(W//R\\S//H\\U)教授好像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有些凝重，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拍拍手說道，「好了，活動結束了，都回去睡覺吧！」

「教授……」

「好了，放心吧，別忘了你們身邊還有一名瑞奧克斯學院的教授，安心休息吧，索斯、斯考特、艾倫！」

「是，教授……」

與此同時，裡約村莊的外邊，那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男子正閉著眼睛，雙手環抱著依著一棵樹。

忽然，他睜開了眼睛，長長吐了口氣。

「真見鬼！這種不起眼的小村莊，不但住著幾個會魔法的小鬼，還有一個實力強大的魔法師，真是見鬼了……該死！」

說著，男子舔了舔嘴唇旁的水珠，微微歎了口氣，「但願附近還有村莊……真該死！」

第四章 野獸襲擊事件？

來到裡約這個村莊已經是第三天了，原本江哲還以為霍得教授會傳授自己一些特別的東西，畢竟這種口述的知識要遠比枯燥、煩悶的教科書更加吸引人，但是結果他失望了。

自從來到這裡以後，霍得教授不但絕口不提關於魔法的事，而且在這兩天中竟然沒有施展過一個魔法，你能想像一位精通火系青魔法、實力非常強大的魔法師在點壁爐的時候竟然是依靠兩塊醜陋的打火石麼？

你能想像麼？

聽著那「啪啪啪」的聲響，坐在長桌旁江哲感覺挺無語的。

「真是奇怪了！」似乎是因為長時間打不著火，教授臉上露出幾分詫異，喃喃說著。

這時，江哲站了起來，走到壁爐旁，右手一指壁爐中的木柴，沒等幾秒，木柴便開始冒出青煙，緊接著「呼」的一聲，火苗竄了上來。

「我說教授……這樣不是更快麼？」

「你這小鬼！」霍得教授有些哭笑不得，搖搖頭將手中的打火石丟到壁爐旁，站起身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塵，無奈說道，「索斯，我們現在可不是在瑞奧克斯哦，你就不能暫時忘卻你所學會的魔法麼？像個普通人一樣？」說著，教授頓了頓，語重心長說道，「記住，孩子，魔法雖然能使你的生活更加精彩，但是它並不是你生活的一部分，它不能是必須的！魔法是魔法師們的手段，但是卻不能成為依賴！」

「唔？」聽著教授的話語，江哲忽然這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裡聽過一樣。

微笑著揉了揉江哲腦袋，教授笑著說道，「我曾經見過不少有名的大魔法師，他們十分強大而受人尊敬，但是在平常的生活中，你幾乎見不到他們使用魔法，比起魔法，他們寧可用普通的火柴來點燃煙草——當然，前提是他們身上攜帶著火柴……呵呵！」說著，教授似乎注意到了江哲茫然的眼神，拍拍他腦袋笑著說道，「可能這對於你來說還太早了，你以後自然會明白的……說起來，艾倫怎麼還不回來呢？」教授有些詫異地望著半閉著的門。

這時，「吱嘎」一聲，門被推開了，艾倫提著兩桶水走了進來，望著教授問道，「教授，水打來了！」

「哦，辛苦了，給我吧！」說著，教授接過了艾倫手中的水桶，向著廚房走去，似乎是準備午餐去了。

可能是看到了發呆中的江哲，艾倫搓搓手，帶著顫音說道，「真冷啊，想什麼呢，夥計？」

「唔？」江哲回過神來，搖搖頭，回頭打量著艾倫，這時他才發現，艾倫的右手有些紅腫，遂疑惑問道，「這怎麼了？」

「沒什麼，」艾倫聳聳肩，毫不在意說道，「那條河結冰了，還挺厚的，我砸了好幾拳才砸出一個坑來。」

「用、用拳頭砸？」江哲瞪大著眼睛。

對於江哲的疑問，艾倫似乎感覺有些好笑，沒好氣說道，「難不成我用木桶砸？」

翻了翻白眼，江哲投降了，左右一望，疑惑問道，「斯考特呢？」

這時艾倫正端著一隻杯子喝水，聞言咳嗽兩聲，用手指指樓上，說道，「估計是還在看些關於幻術的資料吧，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傢伙自尊心強地很，自從上次中了萊瑞拉的幻術，一個人偷偷摸摸研究幻術呢……」

這時，江哲忽然望見斯考特從艾倫身後的樓梯口走了下來，連忙咳嗽示意。

遺憾的是，艾倫正說得興起，絲毫沒有注意到江哲的提示，眨眨眼笑嘻嘻說道，「夥計，我敢打賭，那傢伙估計到現在還對自己敗給萊瑞拉這件事耿耿於懷呢！夥計，你沒是沒看見，那傢伙惡狠狠地瞅著那位美麗小姐時的醜惡嘴臉……天吶！身為騎士，我不能坐視不理……」

「哦？那麼你打算怎麼做呢？未來的大騎士？」身後傳來一聲輕飄飄但是充滿威脅的話語。

「是戰鬥法師！」艾倫下意識地一轉頭，在一陣許久的沉默之後，忽然抬起手，滿臉堆笑說道，「嗨，夥計，早，今天氣色不錯啊！」

「哼！」斯考特冷冷哼了一聲，顯然他已經瞭解了艾倫的性格，在白了艾倫一眼後，對江哲說道，「今天霍得教授也不打算教你一些特殊的技巧麼，索斯？」

「估計是這樣了，」被艾倫可憐兮兮的模樣逗得有些好笑，江哲在長桌旁坐下，托著下巴說道，「教授的意思是，『魔法並不是生活中必須的一部分』，明白我是明白，有是有點難以理解……」

「這樣啊，那教授的意思應該是，堅定自己的信念吧，究竟是為什麼而學習魔法……」說著，斯考特伸手取過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但是茶水的溫度讓他皺了皺眉。

「堅定信念？」疑惑著，江哲伸出手，右手手指在斯考特的茶杯上點了一下，緊接著，冰涼的茶水竟然徐徐冒出了熱氣。

「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一手的？」別說艾倫，就連斯考特也是無比的驚訝，畢竟升溫可是一種比較複雜的技巧呢。

「沒事的時候琢磨出來的，暫時只能用來加熱茶水……」

「呵呵，謝了，」斯考特淡淡一笑，端起杯子吹了吹撲騰的熱氣，隨即輕輕喝了一口，皺著雙眉漸漸舒展，他微笑道，「有些燙了……我記得曾經大魔法師貝弗利·基布爾曾經說過，『魔法是武器，是長槍、是馬刺，但是魔法師並不是騎士！』曾經因為研究失敗而受到嚴重精神創傷的魔法師阿拉斯代爾·卡什也留下一句名言，『信念是魔法師最堅實的武器！』我想教授的意思，是讓我們隨時謹記學魔法的目的吧，人類很容易就會迷失在強大的力量下……」

「喲喲！」艾倫笑嘻嘻地在斯考特身邊坐下了，打趣說道，「斯考特，現在你是這麼說，別到時迷失的反而是你吧？」

「我？」斯考特淡淡瞥了一眼艾倫，推了推眼鏡，用很深沉的口吻說道，「我學習魔法的目的，就從來不曾改變過！」

「喂喂……」望著半低著頭的斯考特，艾倫低聲嘀咕道，「很危險啊，你這傢伙現在的表情……」

這時，樓道上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幾名女孩下來了，走在最前的拉維亞疑惑地望著江哲三人，納悶說道，「你們幹什麼呢？」

瞥了一眼拉維亞，江哲端著茶杯淡淡說道，「喝茶，看不出來？」

「……」拉維亞不禁感覺一陣氣悶，起床時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在她身後走出麗莎來，揉揉眼睛望著艾倫說道，「你們都起來了？好困呢！」

不說艾倫在那與麗莎說笑，江哲這邊古怪對拉維亞說道，「不會又是熬到天亮才敢睡吧？」

聽著話中隱含的笑意，拉維亞臉微微有些灼熱，倒了一杯水說道，「我們喜歡在晚上聊天，怎麼了？」說著，她似乎也感覺茶水過於涼了，微微一皺眉，[www.uu158.com]隔著茶杯將裡面的茶水加了加熱，很顯然，她也掌握了這類運用。

沒過多久，萊瑞拉與狄婭也走了下來，看得出來，她們也沒有睡好，可能是受到了前兩天那個『白色怪影』的驚嚇。

江哲正想與狄婭打聲招呼，但是卻被門外傳來的話音打斷了。

「請問……霍得先生在嗎？」

孩子們順著聲音往門外一瞧，卻發現前幾日見過的老村長正站在門外，滿臉的焦慮與不安。

因為離屋子的門最近，江哲站起身，走上前禮貌說道，「教授，額……在呢，請問有什麼事麼？」

「有……有些事想和霍得先生商量一下……」

老村長看上去十分焦慮，只顧著一個勁地點頭，可能他是瞭解霍得教授的身份的，所以他在言語上對眼前這些小傢伙也是格外的尊敬。

看著老村長焦慮的表情，江哲倒是想問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既然對方不想說，江哲倒也不想追問，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霍得教授走了出來，滿臉疑惑說道，「唔？發生什麼事了？」

一見到霍得教授，老村長的眼神亮了許多，想抬腿邁進門，但是猶豫了一下，他還是選擇留在了原地。

見此，霍得教授就走過門外，望著老村長臉上的焦慮與不安，低聲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麼？」

老村長連連點頭，佈滿皺紋的臉上充滿了畏懼，當然了，那並不是針對教授。

「先生，附近有一個村莊被野獸襲擊了……」

「野獸？」霍得教授皺皺眉，問道，「有多少人受傷了？」

老村長搖搖頭，歎息道，「全死了……一個村莊的人全部都被殺死了……」

「什麼？！」教授震驚了，眼神凝重連連問道，「所有人都被殺死了？被野獸？哪邊的村莊？」

老村長抬頭望了望四周，指著一個方向說道，「就在東邊，離這裡五、六英里地方，是一個叫阿捨的村莊，先生你以前也曾去過的……」

「我去過？」教授愣了愣，低頭思索一下，忽然抬頭說道，「就是一年前受到狼群襲擊的村莊？」

「就是那裡！」老村長點點頭，隨即又搖頭歎息道，「凌晨的時候，我讓村莊裡幾個小伙子帶著自己釀的麥酒想去阿捨換點東西，附近的村莊歷來就是這樣的，但是那幾個小伙子剛才慌慌張張跑回村莊裡來，說阿捨那個村莊所有人都被殺死了……」

「這……」霍得教授緩緩搖了搖頭，納悶說道，「這附近不可能有強盜的！傭兵的話，就算再怎麼樣也不會把村莊裡所有的人都殺死啊……」

「不是人不是人！」老村長連連擺手，解釋說道，「村裡的小伙子都那麼說，他們是被野獸咬死的，而且是被吸乾了血……」

「什麼？」霍得教授失聲說道，「被……被吸乾……」說到這裡，他忽然回過神來，拉著老村長朝外走了幾步，低聲問道，「真的是被吸乾了全身的血？」

「是、是啊！」老村長微微顫顫地點頭，臉上佈滿了恐懼，「那幾個都是村裡的棒小伙子，從來不會欺騙別人，所以我感覺這件事得告訴霍得先生你……阿捨距離這裡只有五六英里，萬一那群野獸跑來這裡，那、那、那……尊敬的霍得先生，這件事……」

「這下有點麻煩了，我身邊還有幾個不安分小傢伙，」說著，霍得教授皺皺眉，低聲說道，「這樣吧，今天晚上，等我屋子裡那群孩子睡熟之後，我會去你那裡，你到時你叫幾個人給我領下路，我到那個村莊去看看……對了？那些村民的屍體呢……」

「沒，」老村長歎息地搖搖頭，「村裡的小伙子平時膽子挺大的，但是他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沒敢仔細看，就慌忙跑回來了，如果霍得先生不介意的話，等下由我來領路吧，那些小伙子恐怕是受了驚嚇……」

「唔，這樣……」

就在霍得教授與老村長低聲交談的同時，屋內長桌旁，孩子們也在低聲嘀咕著。

「聽到了麼？夥計們，」衝著江哲與斯考特眨眨眼，艾倫低聲說道，「被吸乾了全身的血液，正好昨天月圓，而且這兩天在這附近每個晚上都響起一陣陣的狼嚎，說不定是狼人幹的哦！」

「這不可能！」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帶著些許厭惡，皺眉說道，「說到底，狼人只是流傳下來的古老傳說，自從帝國成形之後，從來就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並不是文獻沒有記載就是沒有發生，夥計！也許是哪個受不住惡魔誘惑的笨蛋呢？」艾倫聳聳肩說道。

「這也說不通啊，」斯考特皺眉嘀咕一句，忽然猛地抬頭，望著艾倫說道，「你這傢伙不會是想……」

果然，還沒等斯考特說完，艾倫就笑嘻嘻說道，「怎麼樣，先生們、女士們？要不要去見識一下？也許真的是那傳說中的狼人哦！」

「不！」斯考特首先投了反對票，「我不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艾倫！」

「我感覺挺好的，」嘲諷般望了眼江哲，拉維亞用帶有挑釁的口吻說道，「不是有個傢伙說過，他少一件狼皮做大衣麼？」

「呵呵，」在眾人饒有興致的眼神中，江哲對於拉維亞的挑釁絲毫無動於衷，輕笑著說道，「那很不錯呢，不過……會吸食人血的又不一定是狼人，也許另外一種生物呢，比如說，吸血鬼？我聽說吸血鬼最喜歡吸食年輕漂亮的女孩子的血液呢！」

話音剛落，就見麗莎一臉恐懼，連連搖頭說道，「真、真的嗎，索斯？那……那還是別去了……」

「沒事的，沒事的，」一邊勸著麗莎，艾倫一邊對江哲說道，「真的假的，夥計？」話剛說完，對面就傳來拉維亞的嘲諷。

「肯定是騙人的，那傢伙除了裝模作樣練習一下火球術，整天就知道打瞌睡，你以為他會知道？！」

江哲聳聳肩，一臉輕鬆說道，「信不信由你咯，反正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你……哦，對了，那個你前兩天怎麼說來著？如果被吸乾血液，如果你的靈魂被交給了惡魔，成為惡魔的玩物，再也無法逃離，只能永遠地與其他靈魂糾纏、撕咬，對吧？等到惡魔玩膩了你的靈魂之後，他們就會將你的靈魂撕裂吞下，你無法抗拒惡魔們的力量，甚至就連尖叫也辦不到，你只能忍受那種撕裂靈魂的痛楚，感受著它一點一點將你吞沒……嘖嘖嘖，真慘……」

「索……索斯……」剛剛被艾倫用話語安撫下來的麗莎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這讓艾倫很是無奈，指指身邊的女孩，沒好氣說道，「喂喂，夥計！恐嚇漂亮的小姐們可不是應該做的事哦！」

江哲淡淡一笑。

雖然被江哲的話語驚地心跳不止，但是在拉維亞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畏懼的表情。

「我才不怕那些傢伙呢！如果被我遇到，我會讓他嘗嘗我火浪術的威力的！」

火浪術？

回想起拉維亞那個傷害力甚至比自己火球還要低的魔法，江哲還真不忍心再去打擊她，隨口敷衍說道，「是是，我倒是很想看看那些傢伙究竟是不是不死之身，哦，對了，到時候別忘了唸咒語……」

「你這話什麼意思？！」似乎是害怕心中的恐懼被那個傢伙看出來，拉維亞顯得有些憤怒。

「不就是好意提醒你一下嘛……」

「噓噓！」打斷了江哲的話，艾倫低聲提醒兩人道，「教授回來了！」

果然，霍得教授在告別了老村長後，回到了屋內，搓搓手笑著說道，「都餓了吧？午餐已經準備好了哦，女孩子們幫忙佈置一下餐桌吧！」

在教授經過身邊時，斯考特問道，「教授，發生什麼事了麼？」

「唔，」教授微笑說道，「附近有個村莊被野獸襲擊了，老村長擔心這個村莊也會受到野獸的襲擊，所以把這件事告訴我，我就讓他去附近的哨塔尋求幫助，好了，沒事了，女孩們幫忙佈置一下餐桌，男孩子到廚房將我們今天的午餐端出來……」

「是的，教授！」

終於到了夜晚，霍得教授在與孩子們談笑了一陣後，便催促他們回自己的住處睡覺，而他自己則仍然坐在客廳的皮毯沙發上，這兩天教授都是這樣休息的，畢竟對於魔法師來說，冥想就是最好的休息。

說實話，霍得教授並不是很放心自己身邊這群小鬼，在他看來，江哲、艾倫、斯考特、以及拉維亞都是屬於主觀性非常強的孩子，這類孩子會堅持自己的觀念，很難聽取別人的建議，相比之下，拉維亞是女孩子，霍得教授有把握說服她留在這裡，但是卻沒有把握說服男孩子們，這也是他不將實情說出的原因，反而是麗莎、萊瑞拉以及三年級的狄婭三人的主觀性薄弱一些，只要男孩子們不慫恿，她們會乖乖地呆在屋裡。

所以，直到深夜，霍得教授仍然沒有動身，他一遍一遍地用擴展魔力波動的技巧來試探那三個男孩是不是已經睡熟，當然了，教授本來可以使用【真實之眼】，但是如果那樣的話，一旦被察覺，教授就不好解釋了。

因為在為期不短的接觸中，霍得教授瞭解到，江哲與斯考特對於這類用來窺探的魔法都非常敏感。

就這樣，霍得教授在等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後，才暗暗地鬆了口氣。

他輕輕地站起，走到門邊，從衣架上取下魔法斗篷披在身上，摸了摸早已被放置在斗篷中的魔杖，悄悄拉開門。

「吱嘎……」

往日還不覺得有什麼的教授眼下真恨不得一個魔法把這扇舊門給轟了，嘀咕了兩句之後傾聽著樓上的動靜。

一分鐘以後，教授滿意地點點頭，帶上巫師帽，夾著魔杖小心翼翼地關了上門，朝著村莊裡村長的屋子走去。

但是霍得教授還是疏忽了……

第五章 來自薩洛尼亞的逃亡者

霍得教授疏忽了，就像他認為的，女孩中除了拉維亞比較具有主觀性之外，其他的女孩都是屬於聽話的類型，如果沒有男孩慫恿，她們會老老實實呆在房子裡，但是當她們受到慫恿的時候，尤其是受到與自己關係比較好的男孩慫恿時……

「篤篤篤，」閣樓的樓板被敲響了，麗莎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輕聲喊道，「艾倫？艾倫？」

「艾倫？斯考特？索斯？」

「睡著了？」樓梯裡響起女孩們的嘰喳聲。

不多久，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在閣樓上，是拉維亞，只見她端著一盞蠟燭台，在朦朧中望著閣樓中的三張床，不滿嘀咕著，「這三個混蛋，還說要去看看情況，結果自己卻睡著了……」說著，她走上前去，本想去叫醒江哲，但是猶豫一下以後，她還是選擇了首先叫醒斯考特。

「唔？」被拉維亞輕輕一推，斯考特便醒了，坐起身來，就著拉維亞手中蠟燭昏暗的燭光，從床邊摸到了眼鏡，帶上以後問道，「教授離開了麼？」

「教授早就離開了，」拉維亞沒好氣說道，「你們三個很過分誒！不是說等教授離開後一起去那個村莊看看情況麼？」

「這不能怪我們，」斯考特搖搖頭，解釋說道，「很顯然，教授並不想我們去，所以剛才用感知我們的魔力波動的辦法，來斷定我們是否睡熟，我和索斯都隱約感覺到了，沒辦法……我們還不能瞞過教授……」

「這樣啊……」聽了斯考特的解釋，拉維亞愣了愣，話說她剛才也感覺奇怪來著，奇怪教授為什麼還不去那個村莊。

在二人說話的時候，艾倫也沒麗莎叫醒了，迷糊的他正用手拍打著臉，好讓自己清醒過來。

「好了，叫醒索斯那個傢伙，已經凌操三點多了，我們最好是趁著村裡的人還沒起來就離開……」說著，拉維亞皺眉聽著斯考特鄰床的鼾聲，沒好氣說道，「快點叫醒那傢伙，我們在底下等你們！」

「唔，知道了，如果可以的話，可以請你們先迴避一下麼？」望著端著蠟燭台的拉維亞，斯考特少有地有點尷尬。

忽然明白過來的拉維亞臉上稍稍有些微紅，丟下一句話便與女孩們下了閣樓，離走前，她將蠟燭台放在了閣樓上的地板上。

「別讓我們等久了！」

「當然，讓漂亮的小姐等候那是十分失禮的！」艾倫笑嘻嘻地說了一句，隔著床推了推江哲。

「起來了，夥計！」

也許是今天江哲並沒有睡熟，所以被叫醒以後並沒有任何異常舉動，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之後，便開始穿衣服。

沒過幾分鐘，江哲三人就穿上了衣服走下了樓梯，而這時，女孩們已經準備好了一些麵包和水供路上使用。

「太慢了！」望著走在最後不停地打著哈欠的江哲，拉維亞皺皺眉呵斥一句，得到江哲一個白眼的『獎勵』。

當這些孩子們偷偷離開屋子的時候，正是最夜深的時段，整個村莊靜悄悄的，除了遠處的山坳裡不時傳來幾聲野獸的吼叫，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響——村民們都睡熟了。

一群人踏著積雪走到了村莊外，但是這時，他們遇到了一個小麻煩……

「那個……那個村莊在哪個方向呢？」扛著一把闊大的騎士劍，艾倫眨巴著眼問道。

「東面！」斯考特很肯定地回答了艾倫的疑問，但是……

「那東面在哪呢？」望著漆黑的四周，麗莎怯生生問道，別看她當初與江哲他們相識時，看似強勢地說要教訓艾倫，但是說實話，她其實是幾個女孩中膽子最小的。

「東面……」拉維亞猶豫了，望著四周望了望，忽然指著一個方向說道，「應該是那個方向！」話剛說完，她卻望見江哲抬頭望著天上的星星，古怪問道，「你做什麼呢？」

江哲訕訕地聳了聳肩，他下意識想用看星星的辦法探測方位，但是看了半天之後，他才發現，天空中星座，他是一個也不認識。

也是，畢竟這已經不是他熟識的世界了。

按著拉維亞所指的方向，一群孩子順著道路走著，一路上濕滑的地面的讓艾倫感覺很不舒服，為了以防萬一，他除了沒有攜帶頭盔與鎧甲之外，幾乎穿戴了一整套的騎士鎧甲，還扛著一把闊大的騎士劍，要不是他原本就屬於體力充沛的類型，恐怕還沒走到目的地，就得累暈在路上。

凌晨三四點的時候，幾乎是一天最冷的時段，更兼是冬季，迎面的寒風吹在臉上，好似刀割一般，小小的隊伍中，除了拉維亞與江哲因為身邊密集的火元素而不感覺寒冷，其餘人是凍得直打哆嗦。

道路很窄，可能只能平行兩輛馬車，濕滑而坎坷，而在道路的兩邊，則儘是些鬱鬱蔥蔥的樹林，朦朦朧、黑壓壓，讓女孩們繃緊了神經，唯恐樹林中忽然躍出一頭野獸。

幸運的是，月圓才過一兩日，天空中灑下的月光足夠照亮腳下的路，而兩邊的樹林也沒有突然蹦出什麼野獸來，雖然不時從遠處傳來的狼嚎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冷麼？」望著走在身旁的狄婭，望見她不時地裹緊身上的長袍，江哲猶豫著問道。

狄婭微微笑了笑，指著身上粗看毫不起眼的一道薄薄水幕，搖頭說道，「雖然比不上你們的火系魔法能御寒，但是也能抵禦一些寒冷……」

「呵，那就好。」江哲笑了笑，不知怎麼，他對狄婭始終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唔，應該是狄婭不時流露出的溫柔、關懷的神情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可能是趕路的太過無聊，孩子們開始聊天，自詡騎士的艾倫正用一些笑話逗得麗莎咯咯笑個不停，在他們身後，萊瑞拉似乎也在嘗試著與斯考特聊天，她對於這個冷靜到接近冷酷的男孩很有好感，但是遺憾的是，斯考特似乎對她不知感興趣，只是出於禮貌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這讓萊瑞拉有些失望。

走在最後的就是江哲與狄婭了，似乎也聊地很開心。

除了拉維亞，她顯然有些悶悶不樂，一路上都沒見她說過幾句話……

五六英里的路程對於這些孩子們來說似乎有點過長了，他們已經足足走了兩個小時左右，但是仍然沒有任何村莊的蹤影，出於對方向的懷疑，江哲鬱悶說道，「拉維亞，你是不是指錯方向了？」

很意外的，拉維亞沒有搭理江哲，只是帶著幾絲惱怒瞥了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仍舊朝前走著，不過嘴裡小聲嘀咕著什麼。

但是不管怎樣，兩個多小時的路長讓他們感覺很累，尤其是女孩子們，比如麗莎與萊瑞拉，他們的腳步越來越慢了。

見此，斯考特轉頭對江哲說道，「索斯，再過一會差不多該日出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等日出再繼續吧，怎麼樣？」

還沒等江哲開口，艾倫在那大呼小叫說道，「我同意，夥計，我實在是不行了！」話說這樣說，但是看他的表情，似乎仍然有充足的體力。

「我也同意！」麗莎氣喘吁吁地說道。

「那就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吧。」說著，江哲對走在最前面的拉維亞喊道，「拉維亞？」

「知道了！」拉維亞應了一聲，看她表情，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四下找了找，他們選擇在一棵可以用在擋風的大樹下休息。

期間，艾倫用他的騎士劍砍了幾段樹枝，讓江哲點起了一堆篝火，孩子們圍著那堆篝火坐著，雖然仍然處在寒風的吹拂下，但是燃燒著的篝火總算是給眾人帶來了幾許溫暖。

「給！美麗的小姐！」艾倫笑嘻嘻地將其中一個水袋遞給了麗莎，將另外的交給了斯考特，讓他分配。

「謝謝！」麗莎低頭道了一聲謝，擰開水袋正要喝，忽然表情一愣，緊接著又是一驚，指著不遠處的樹林中顫抖說道，「那、那……那裡有人！」

「唔？」江哲下意識地朝著四周望了望，但是哪裡有所謂的人影？

等等……

遠處那棵樹下的是……

那裡好像確實倒著一個人……

與斯考特與艾倫對視一眼，江哲站起了身。

「小心！」狄婭低聲提醒道。

「唔。」江哲點點頭，與斯考特以及艾倫小心翼翼地朝著不遠處的那棵樹走去，女孩們則跟在他們身後。

只見不遠處的大樹底下，倒著一個人，走近一看，才發現這是一個二三十歲的男人，一頭棕褐色的曲捲的頭髮，亂糟糟的，鷹鉤鼻，臉色慘白，嘴唇鐵青，黑色的舊外套上滿是泥土，渾身上下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看上去十分落魄的樣子。

「附近的村民嗎？」斯考特皺眉喃喃自語，隨即又搖搖頭否決了自己的問話，這個男人實在不像是一個村民。

「那……」有些畏懼地躲在艾倫身後，麗莎怯生生說道，「他死了麼？」

「不知道呢。」

江哲搖搖頭，正想低頭去探探那男人的鼻息，卻忽然發現躺在地上的男子呻吟道，「你說誰死了？小鬼！」說著，他睜開眼睛，掙扎著想從地上站起身來，但是動作非常勉強。

但是就算是這樣，男人的舉動還是讓孩子們吃了一驚，連忙退開幾步，警惕地望著他，尤其是江哲與斯考特，已經做好了施展魔法的準備，一旦這個男人有任何危險舉動，就施展魔法，艾倫也拔出了他的騎士劍，緊緊握著。

但是出乎眾人的意料，男人最終還是沒有站起身來，而是一個踉蹌又倒下了，過了許久，才在孩子們警惕的眼神中勉強靠在樹幹上坐著。

「喂喂，」似乎是看到了一群孩子眼中的警惕，男人有些好笑，說道，「看清楚哦，我是人，可不是什麼野獸，那個小鬼，可以把你手中那把劍收起來麼？你如果砍過來，我可是連躲避的力氣也沒了。」

聽著男人帶著自嘲意味的話語，江哲猶豫一下，沉聲說道，「你是誰？你在這裡做什麼？」

「呵呵，」男人搖了搖頭，話語中帶著濃濃的疲憊。

「我覺得這個問題根本這不重要，我只是一個到處流浪的人，相比之下……你們有食物麼？我已經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說著，他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笑著說道，「我聞到了麵包的味道……雖然有點幹，但是用來解除飢餓已經足夠了，哦，對了，如果可以的，請再給我一袋水……」

「你怎麼知道我們帶著麵包？」江哲帶著濃濃的警惕聞到。

「飢餓的人對於食物的味道是最敏感的，這個解釋可以麼，小鬼？」

「……」男人的話讓江哲愣了愣，他仔仔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男人，見他確實餓得連站立都比較困難，眼中的警惕漸漸消退了，「麵包的話，可以分給你一點，但是……別叫我小鬼！」

「等等，索斯！」見江哲想低下身拉那個男人起來，狄婭一把拉住了他，望著靠在樹幹上的男人，帶著濃濃的戒備說道，「他身上有血的氣味！」

「……」狄婭的話讓一群孩子心中一驚，消逝的警惕再度出現在他們眼中。

「小鬼，你說的血的氣味，是指這個吧？」男人顯得很無奈，吐了口氣，在眾人的戒備中扯開了外套，露出了赤裸著的上身，而在他右胸的部位，有一片血肉模糊的傷痕，從右肩一直伸展到肋下，雖然傷口開始結疤，但是仍然會淌著血水，很難想像人在受到這麼嚴重的傷勢之後竟然還能夠生存下來。

但是令狄婭比較在意的是，她分明望見男人右胸的傷痕中，有一部分十分怪異，就好像肉體被腐蝕一樣。

「這個傷……是因為魔法麼？」

男人眼神中流露出幾許驚訝，隨即輕笑一聲，說道，「如果你們有很多問題想問的話，可以先給我一片麵包麼？」

一群孩子們湊到一起商量著，斯考特、艾倫、麗莎、萊瑞拉都建議幫助這個男人，拉維亞不做任何建議，狄婭在猶豫了一下之後，也同意了斯考特他們的觀點，畢竟她沒能從男人的眼神中察覺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惡意。

而江哲……奇怪的是，在解除警惕之後，他對這個男人有種莫名其妙的好感。

那個男人可能真的是餓了好幾天了，就連站起來的力氣的也沒有，最後還是艾倫把他拉起來，扶到了篝火旁，這讓那個男人很是意外，然而在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闊大長劍時，男人釋然了。

幾乎是用狼吞虎嚥的方式，在孩子們一眨眼的功夫，男人就消滅掉了一塊麵包，舔舔嘴唇望著剩下的，用眼神詢問著江哲，顯然他看出來了，這個看上去比較沉默的孩子，似乎是這個隊伍的隊長。

「請吧！」望了同伴一眼，見他們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江哲點了點頭。

「謝了！」男人急忙抓了一片麵包放入嘴裡咬著，同時又取過一個水袋喝了幾口水，用比較含糊的話語說道，「真幸運遇到了你們，不然我可能真的會餓死在這裡了……哦，對了，我叫阿格斯·帕特·克蘭菲爾德，你們可以叫我阿格斯！」

「你從哪裡來？」斯考特帶著幾絲疑慮問道。

「薩洛尼亞！」阿格斯一邊嚼著麵包一邊回答著，隨即眨眨眼，笑著說道，「其實，我是偷偷越過邊境過來的哦！」

「為什麼呢？」仍然帶著幾分警惕心的狄婭輕聲問道，「還有胸口的傷……」

「沒辦法，逃亡嘛！」打了一個嗝，阿格斯聳聳肩，說道，「誰叫我惹了一個不能惹的傢伙呢！」說著，他促狹地望了眼圍在篝火旁的孩子們，笑著說道，「是不是問我惹了誰？小鬼們！」

狄婭微微笑了笑，隨即沉聲說道，「那麼克蘭菲爾德先生，你應該不是什麼普通的流浪人吧？普通人要是受了那麼重的傷，不可能會活得下去的……」

「叫我阿格斯就行了嘛，」男人擼了擼額前過長的頭髮，猶豫一下，誠懇說道，「本來作為這頓食物的回報，我有必要回答你們所有的疑惑，但是這個問題……我覺得你們還是不知道的好，相信我，小鬼們！有時候，過分的好奇心並不能為你帶來好運，要記住！」

「你是一位魔法師吧？」望著阿格斯狼吞虎嚥幾乎解決了一半的麵包，江哲好奇問道。

阿格斯的手頓了頓，抬頭望了一眼江哲，可能他對江哲也有幾分好感，聞言呵呵一笑，打趣說道，「其實我是一位大魔法師……」

「嘖！」話音剛落，江哲撇了撇嘴，現在的他可不是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這個世界的大魔法師，哪個不是已經五六十歲了的，而且知名度非常高，哪像眼前這傢伙，不但年齡只有二十八九左右，而且他的名字自己連聽都沒聽說過，還大魔法師？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你魔法師等級評定徽章呢？」帶著幾分促狹，狄婭微笑問道。

「這個……」阿格斯愣了愣，雙手伸進口袋摸了半天，結果只摸出兩枚銀幣來，引來孩子們一陣哄笑。

「沒辦法了，」阿格斯聳聳肩，攤開雙手無奈說道，「就算不是大魔法師，那我是個魔法師總行了吧？」

「你會什麼魔法？」見這個人似乎不是那麼生僻可怖，麗莎大著膽子說道，「是很高級的魔法嗎？可以讓我們看看嗎？」

「額，這個……」阿格斯愣住了，訕訕說道，「我剛才說過了，我被幾個很厲害的傢伙追殺，受了重傷，而且那幾個傢伙裡面有一個精通心靈魔法的老傢伙，那老不死的讓我精神力受到了極大創傷……」說著，他的話語頓住了，因為他發現對面的孩子們臉上只有一種表情，不信！

而艾倫更是小聲對斯考特嘀咕著，「不會他其實什麼也不會吧……」

斯考特望了望阿格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喂喂，我說的是真的啊！」

「那麼……」望著雖然在反駁，但是眼中毫無一點羞怒的阿格斯，江哲問道，「你被很多人追殺麼？」

「嘿！」阿格斯笑了笑，伸出一隻手說道，「九個！」

「那是五……」麗莎小聲的嘀咕讓阿格斯有些尷尬。

「被九個魔法師追殺？」江哲一臉古怪。

「那不是，只有那個老不死的是正統的魔法師，有兩個傢伙沒多大能耐，剩下的六個就比較難纏了，一個個強地跟怪物似的，沒辦法，只好逃命了……」

說話的同時，阿格斯已經將所有的麵包全部解決了，而且還喝完了三個水袋，打了一個飽嗝問道，「你們應該是某個魔法學院的學生吧？怎麼會在這裡？幸好你們遇到的是我，要不然遇到邪惡的魔法師，你們就有大麻煩了！」

在艾倫古怪的撇嘴聲中，狄婭輕聲說道，「我們是瑞奧克斯的學生，我們想去一個叫阿捨的村子，聽說那裡的居民在前兩天的月圓之夜遭受了某種生物的襲擊，全身被吸乾了血液，我們覺得這很像文獻中記載的狼人，所以想去看看……」

「全身被吸乾了血液？怪不得……」阿格斯愣了愣，雙眼瞇了瞇喃喃嘀咕一句，搖頭說道，「這不是你們這群小鬼應該管的事，如果我是你們，就乖乖回住的地方睡覺去，過分的好奇心並不是一件好事！」

「喂，我們可是剛剛救了你一命呢！」似乎是不滿阿格斯的口氣，艾倫撇嘴說道。

「呵呵，」阿格斯搖頭笑了笑，從外套的口袋中摸出僅有的兩枚銀幣，無奈說道，「如果你是讓我付出報酬的話，我很樂意用我身上所有的錢幣來回報你們……」

「所有的錢幣？」孩子們用鄙視的眼神望著阿格斯。

「好了好了，既然你們這麼想去的話，我給你們指個方向吧，你們已經走過頭了，從這裡朝西南走，大概一英里的地方，就能看到了，等日出以後再去吧……在此之前我要提醒你們一句，如果真的是傳說中的狼人的話，我勸你們還是……」正說著，阿格斯的話語突然一頓，他微微低了低頭。

緊接著，不遠處的山林中傳來一陣狼嚎……

「看來不需要你們特地去找它們了，小鬼們！」

第六章 阿捨村莊的狼人

「啊嗚嗚……」

阿格斯的話才說完不久，從附近傳來的狼嚎聲已經越來越近了，這一聲又一聲的狼嚎告訴孩子們，這潛伏在黑暗中的野獸不止一頭。

「不……不會真的是狼人吧，艾、艾倫？」望著仍然處在夜色之中的樹林，麗莎說話不禁有些結巴，畏懼地躲在艾倫身後，抓著他的長袍。

「請安心在我身後，美麗的小姐，您的騎士隨時準備為你而揮劍！」說這話的同時，艾倫一臉嚴肅地拔出了騎士劍，確實有那麼點騎士的味道，但是沒到三秒鐘，他又恢復了常態，笑嘻嘻對周圍的女孩說道，「當然了，這也包括拉維亞、萊瑞拉兩位小姐、以及狄婭學姐……」

「嘖！」斯考特無語地翻了翻白眼，嘲諷說道，「希望到時候別讓我來幫你撿骨頭！」

「喂喂，不要說地這麼不吉利嘛，夥計！」

在艾倫不滿反駁的同時，一直沉默著的拉維亞站了起來，用長袍中摸出一根小巧的檀木魔棒，淡淡說道，「我不用你來保護！」

拉維亞的話音剛落，狄婭也站了起來，微笑說道，「艾倫，很感激你的好意，但是我相信我可以保護自己的……」

「我也認為我可以保護自己！」說話的萊瑞拉偷偷望了斯考特一眼。

「呀，那可真是遺憾呢！」艾倫無所謂的聳聳肩。

「呵呵，」微笑地望著這一切，仍舊坐在樹墩旁烤火的阿格斯打趣道，「那個……艾倫對吧？我需要你的保護哦……」

「啊？」只見艾倫轉頭詫異地望了阿格斯一眼，擾擾頭滿臉古怪說道，「我只保護漂亮的小姐們，大叔，你自己保重吧！」

「大……大叔？」阿格斯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不可思議地瞪大著眼睛。

「別再開玩笑了，『它們』來了！」斯考特沉聲說了一句，讓一群孩子繃緊了神經。

狼嚎聲漸漸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響，那是落葉與枯枝被踐踏時發出微響，隨著這些聲音的傳來，遠處昏暗的樹林裡隱隱出現一對幽綠的光點……

不出意外的話，那應該是野獸們的眼睛所發出的光……

一對、兩對……

十隊、二十對……

只不過幾秒鐘時間，對面的樹林中儘是幽綠色的光點，讓人不禁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咕，」就算是平日裡膽子挺大的艾倫，說話也不禁帶著顫音，吞了吞口水，訕訕說道，「斯考特，我感覺我可以讀懂它們的眼神……它們餓了……」

「哼！」斯考特冷哼一聲，低聲嘲諷說道，「這裡可沒有供這些野獸進餐的食物！」

「但是對它們來說，這裡的食物很充分……」

對於那個從來不知場合的笨蛋，斯考特直感覺額頭青筋直冒，低聲喝道，「你真地想讓我替你撿骨頭麼？」

「呵，」坐在孩子們中間的阿格斯樂了，搖搖頭開玩笑說道，「小鬼，群狼在飢餓的時候，可是連骨頭都會嚼碎吞下去哦！」

「……」斯考特帶著點厭惡地皺了皺眉，很顯然他不是很喜歡阿格斯的玩笑，在淡淡瞥了一眼他後，轉頭對江哲說道，「索斯，拜託了！」

「唔！」江哲點點頭，他明白斯考特的意思，因為在眾人中，只有他可以不計任何代價地使用魔法。

就在眾人充滿戒備的眼神中，一頭狼緩緩步出了陰影，衝著孩子們低吼著，是很常見的山狼，這讓孩子們有些驚訝。

不是狼人麼？

難道只是一些普通的狼？

靠在樹墩旁烤火的阿格斯冷冷瞥了一眼遠處的樹林，用輕鬆的口氣說道，「原來不是什麼狼人啊，真是幸運呢！哦，對了，說起狼人，我好像聽說過，狼人擁有命令狼群的能力呢……」看似是自言自語，但是的話，卻讓剛剛放心下來的孩子們又重新提高了警惕心。

「嗚嗚……」低吼著，十幾頭山狼在距離孩子們大概十幾碼的地方停下了，用它們充滿獸性與嗜血的眼神注視著對面的獵物。

可能是孩子們幼小的身軀實在不具威脅性，讓狼群有些蠢蠢欲動，而最前的那頭山狼似乎已經准好了突擊的準備。

「還在等什麼呢，小狗狗？」艾倫提著騎士劍站到了隊伍的前端，用充滿挑釁的手勢對狼群勾勾手指。

雖然狼群看不懂人類的手勢，但是它們至少能看懂眼前這個小傢伙的眼神，聽著那低吼的聲音變得更加壓抑，不難猜想，它們的心情似乎很不好。

「吼！」

一頭山狼猛地一聲怒吼，朝著艾倫撲了過去，但是還沒等艾倫提起手中的騎士劍，一個火球已經徑直打在那頭狼的頭部，轟地一聲炸開一團黑煙。

火球並沒有擊斃那頭狼，但是卻將它擊飛了，讓它狠狠撞在後面一棵樹上，隨即掉落在地，只能「嗚嗚」低吼著，看似傷勢不輕，掙扎了許久還是沒能再站起來。

「喂喂！」艾倫有些不滿地朝身後瞥了一眼，他剛才已經做好了重劈的準備了呢，嘖！白白浪費一個姿勢。

好快的施展速度啊……

望著身旁正抬著右手的、擁有一頭暗金色頭髮的小鬼，阿格斯的眼神有些驚訝，隨即微微一笑，打趣說道，「啊呀呀，好厲害呢，不過……不過那頭狼似乎還在喘氣哦，小鬼，如果我是你的教授，肯定會給你的魔法打上『不合格』標籤的……」

雖然聽得出阿格斯的口氣多半只是打趣與玩笑，但是江哲聽了還是有些鬱悶，不滿反駁道，「那你來，我倒是想看看，你施出的魔法有多大威力！」

「呵呵，」阿格斯笑了笑，舉著雙手做投降狀說道，「真是不討人喜歡啊……行行行，我不說了，免得你們撇下我，比起對面那些傢伙，我還是比較喜歡你們這幾個小鬼！」話剛說完，他不經意地一瞥身邊，見一位擁有一頭紅髮的女孩在低頭念了幾句咒語之後，腳下騰起一圈熾焰，在熊熊燃燒著的火焰中，幾道火浪好似火蛇一般，遙遙指向對面的野獸。

火浪術？

才這種年紀就能熟練地施展三級魔法，真是了不起！

阿格斯微微笑著，吹了一聲口哨，撇頭對身旁的江哲說道，「那個小姑娘學的也是火系青魔法嘛，似乎比你強哦，小鬼！」不知怎麼，幾個小鬼中，他對那個暗金色頭髮的小男孩特別有好感，總感覺他身上有種讓自己願意親近的氣質，這在以往，阿格斯從來沒有遇到過。

「那就怎麼樣？」江哲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沒好氣說道，「再怎麼樣，總好過某個閒人吧？」

說實話，江哲對於阿格斯說自己是一個什麼大魔法師嗤之以鼻，在他眼中，眼前這個傢伙不但沒有絲毫的魔力，而且言行舉止根本就不像什麼魔法師，倒像是一個前世經常見到的、故弄玄虛的騙子。

倒不是江哲以貌取人，而實在是阿格斯的裝束太失敗了，渾身上下除了一件破舊的黑色外套比較符合魔法師的裝束外，無論是口氣、還是舉動，根本就和魔法師不搭邊嘛！

更別說那傢伙身上還有什麼魔法道具了，渾身上下值錢的東西湊一塊，估計還沒三五個銀幣的，而且這還是包括他僅有的兩枚銀幣……

天底下有這麼失敗的魔法師麼？

當然了，不止江哲這麼想，其餘的孩子們都是這麼認為的，畢竟他們對於瑞奧克斯的教授們的影響實在是太深了，下意識地就將阿格斯劃為了只會耍嘴皮子的流浪人，充其量會幾個低級魔法唬唬人而已。

倒是狄婭對阿格斯胸前的傷勢比較在意，那種明顯帶有腐蝕痕跡的傷口……

【詛咒：束縛】

【詛咒：盲目】

斯考特一連施展了幾個魔法，中了他魔法的山狼，要麼是速度大幅度下降，要麼是站在原地打著圈不知所措，雖然低級的詛咒說到底並沒有多大的傷害力，但是用來牽制，無疑是最佳的。

「吼吼！」艾倫的身軀突然在一瞬間暴漲了幾分，渾身上下散發著微紅色的光，原本力氣就大的他在強化了蠻牛之力後力量更是大地驚人，闊劍一掃就將兩頭山狼拍飛了幾碼遠，隨即一個轉身，用帶著鐵手套的左手一把捏住一頭撲來的山狼的脖子，將其狠狠砸在地上，再用闊劍補上一下，濺地一身狼血。

「喔？」坐在篝火旁的阿格斯眼神中滿是驚訝，愕然對身旁的江哲說道，「那個小鬼真是的魔法師學徒麼？我怎麼看著不像啊？」

「哼！」江哲沒好氣地哼了哼，抬起右手緩緩吸了口氣，不見他有任何施展咒語的動作，在他身前的竟然出現複數的紅色漩渦，大量的火元素被聚集起來。

「去！」

「嗖嗖嗖！」一連三個火球幾乎在同一時間出現，以飛快的速度擊向各自的對手，無一不是正中目標。

捨棄吟唱？多重施法？

阿格斯的眼神充滿驚愕，深深望了一眼江哲，眼神變換幾次之後，搖搖頭暗暗說道，「才這種年紀，就能達到這樣的程度，真是一個可怕的小鬼啊……他能成長到什麼地步呢？有意思！」

阿格斯靜靜地打量著眼前的這些孩子，他發現眼前的這些小鬼實力都不錯，當然了，這只是相對於他們的年齡來評價。

說話嘻嘻哈哈、看上去十分樂觀的小鬼，說他是一名魔法師，不如說是一名騎士，瞧他揮舞騎士劍的模樣，再加上那種令人髮指的怪力，要是在騎士學院，恐怕指不定就是年級的模範生。

而那個戴眼鏡的小鬼就是另外一個極端了，冷靜而沉默寡言，但是對於戰場有種超乎常人的判斷力，雖然來來回回只是幾個低級的詛咒魔法，但是幾乎支援著所有人。

這兩個小鬼天生就擁有作為領袖的氣質與潛力！

但是奇怪的是，在這個隊伍中，作為隊長的竟然是那個叫做索斯的小鬼！

難道是因為他的實力最強麼？

不對！

而是這個小鬼有點特別……

「轟！轟轟轟！」一連串的火球的爆炸聲打斷了阿格斯的思索，淡淡望著那幾個火球爆炸後爆散出的火焰，他嘴角掛起幾許輕笑。

還掌握了壓縮與轉化麼？

哦？還有遠距離凝聚元素的技巧……

真是不簡單呢！

看來他是這些小鬼中實力最強的一個，不簡單！許久魔法師掌握這些技巧差不多要在十五、六歲左右呢……

呵！真是一個聰明的小鬼！

看來他擅長的就是用高傷害的魔法打擊對手了……

唔，比起這三個小鬼來，其他的女孩子就差得多了……

同樣學習的是火系青魔法，但是那個紅頭髮的女孩雖然在控制力上與這個小鬼不相上下，但是火焰的層次要差得多，真是可惜了她的火屬性體質的……唔，不對，按她的年齡評價，不應該說她的實力弱，而是那個小鬼要更強……奇怪了！

唔？那個能很細心地察覺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的女孩，學習的是水系青魔法麼？呵！同時施展了防護罩、以及擬化水元素……不，是附魔擬化，實力不弱，可惜資質並不是很好，根本比不上剛才那個天生火屬性體質的女孩，就算再怎麼刻苦努力，如果運氣不好，恐怕一輩子只能停留在魔法師這個階段，而不會有多大成就……

還有兩個女孩……

一個學習召喚，一個學習幻術，資質……都很平凡……

搖搖頭，阿格斯沒有了繼續觀察狄婭、萊瑞拉與麗莎的興趣，比起她們來，他對於另外剛才的幾個孩子更加感興趣，尤其是那個叫索斯的小鬼，明明不是火屬性體質，竟然在實力上要遠比那個女孩更加強大，這讓阿格斯有些費解。

說實話，阿格斯確實不是一名大魔法師，他甚至連魔法師的資格評定都沒有通過，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的實力，無論是在帝國還是在教廷，有許多黑魔法師與白魔法師雖然掛著魔法師的頭銜，但是卻擁有接近大魔法師的實力，就像霍得教授。

但是就算這樣，人類中的大魔法師還是寥寥無幾，畢竟實力強大並不是作為大魔法師資格認定的唯一的標準，禁咒的熟練掌握、知名度、以及做出的貢獻都是作為考核的標準。

就像皇家首席大魔法師維斯頓，他就是一位精通火、水兩系青魔法，並掌握了包括兩者的復合魔法雷魔法在內的三系禁咒的大魔法師，論實力幾乎是帝國現存的魔法師中最強大的，是作為帝國皇城的守護者，只聽命於當代的薩森王，就連薩森王的幾個王子都不敢對他不敬，更別說其餘的貴族。

而同樣的，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那個經常端著煙斗站在床邊望著孩子們的慈祥老者，格雷特·凱恩斯，也是一位掌握火、土兩系青魔法，並掌握包括兩者的復合魔法炎魔法在內的三系禁咒的大魔法師，除此之外，老院長還精通召喚、結界、煉金、附魔等多門魔法學術，是魔法界中極具博學而享有盛名，瑞奧克斯學院中的結界就是出自他的手筆。

當然了，其實以上的這兩位其實都已經具有了晉陞為聖魔法師的資格，所欠缺的只有一個合適的契機而已，相比起以往，如今要成為大魔法師確實要簡單一些，只需要一位大魔法師或者三位魔法師的推薦，就有資格接受魔法協會的資格考核，在帝國是這樣，在薩洛尼亞也是這樣。

但是這樣一來，有一點不好的是，一旦成為的大魔法師，有代表著你已經與該國掛鉤了，再也不能像魔法師那樣自由，若是被誤認為叛國的話，但可是一件十分不愉快的事，尤其是在帝國與教廷關係緊張的時候。

總而言之，要成為大魔法師的辦法，就是受到他人的推薦，所以對於魔法師來說，交際也是十分重要，這也是維斯頓帶著他的寶貝徒弟尼雅四處拜訪知名魔法師的原因之一，畢竟導師推薦學徒這種事，在大魔法師的資格評定中是不被允許的，作為帝國魔法協會會長的維斯頓當然要以身作則，雖然這其實沒有什麼必要性，畢竟擺著維斯頓的知名度與交友的圈子，他的老朋友們都樂意給他一個面子。

扯遠了，回來繼續說阿格斯！

這個年輕的男人看上去貌不驚人，甚至根本不像一個魔法師，但是他確確實實受到了教廷的嚴令通緝，一個人的實力有時並不需要讓他自己展露出來，想想他的對手就行了。

而阿格斯，卻是受到了一支教廷特派隊伍的追殺，一名紅衣主教級別的大魔法師、兩名修士以及六名聖裁官，這種實力的隊伍，足以顛覆一個小公國，但是就算是這樣，阿格斯仍然從他們的手中逃了出來，雖然受了重傷，但是這份實力，遠遠不是江哲他們現在能比的……

當然了，這一切那些孩子們並不瞭解，他們似乎認定了阿格斯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流浪人，而阿格斯似乎也不想去辯解，他並不想惹來多餘的麻煩，他眼下最希望的，就是在不『驚動』那群的孩子的基礎上，繼續他未完成的逃亡旅程。

當然，作為教廷的通緝者，阿格斯也可以有另外一種選擇……

但是看情況阿格斯並不想傷害這些幫助過他的孩子們，尤其是，他對那個叫索斯的小鬼有種莫名其妙的好感。

所以，阿格斯在一開始就提醒了這些孩子們，因為他能感覺到，樹林中除了山狼之外，仍然潛伏著為數不少的狼人……

是的，是狼人！

「可憐的傢伙們！」阿格斯微微歎息著，朝著篝火中丟了一根木柴。

「呀！」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正驅使著契約獸戰鬥的麗莎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說實話，山狼這種隨處可見的野獸哪裡會是懂得魔法的孩子們的對手，就算是女孩們對於這種敵人在內心中帶有些許恐懼，但是實力的差距是致命的，區區山狼根本不能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

沒過多久，地上已經躺滿了山狼的屍體，算算數量，恐怕有四、五十頭，但是正當孩子們想要鬆口氣的時候，麗莎發出了一聲尖叫。

孩子們震驚了……

他們望著樹林的方向震驚了……

那些……那些類似狼、卻又類似人類，身上還套著衣服的生物究竟是什麼？

狼人麼？

狼化的頭顱，濃密的體毛，直立而佝僂的身軀，多毛的手掌更像是一對爪子，堪堪著地，尖長的嘴上長著一排鋒利的牙齒，牙齒上不停地滴落著叫人噁心的唾液……

這、這就是狼人麼？

孩子們震驚地望著這一切，倒不是因為他們首次見到傳說中的狼人而震驚，他們的震驚，來自於狼人身上的衣服，那種平常農民所穿的衣服……

還有就是數量……

光是他們看到的，就有十幾頭人……不，是十幾頭……

「斯考特，」剛才對面狼群沒有一點畏懼的艾倫這刻也不禁有些色變，吞了吞唾沫說道，「我看到了很多古怪的傢伙，很像你們口中的狼人……很多……」

斯考特沉默了一下，推了推眼鏡低聲冷靜說道，「你沒有看錯，因為我也看到了，很多！」

「你說過被狼人咬到的傢伙，會怎麼樣來著？」

「就像你現在看到的，狼人的牙齒中含有毒液……」

「天，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艾倫低聲呻吟著，因為他看得出，眼前的這些『傢伙』，身上的衣服雖然被它們的肌肉撕裂了，並不是很破舊，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些傢伙原本應該是附近的村民，他們應該在在白天勞作，晚上回自己家睡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頭野獸一樣衝著自己等人低聲吼叫。

如果只是一些像剛才一樣的山狼，孩子們不會過多顧慮，但是眼前的這些傢伙不是……他們原本是人！

這讓孩子們猶豫不決，女孩們甚至稍稍退後了幾步，就連拉維亞放下了正施展魔法的右手。

比起女孩來，江哲他們倒是要好一些，但是他們不免也有些籌措，畢竟殺死一頭野獸與殺死一個人，那根本就是兩個決然不同的概念。

「你們在做什麼？」阿格斯不難猜測孩子們心中的猶豫，嘲諷般一笑，搖頭說道，「真是一些不幸的傢伙啊！原本這個時候，他們應該摟著自己的女人與孩子老老實實在家睡覺的……」

他的話讓女孩們有些臉紅，但是更多的，是心驚！

「小鬼們！你們不會是在等對方撲過來吧？被狼人咬到之後，在一到三天之內，就因為毒液的侵蝕而失去理性，很遺憾的，這附近並沒有可以用來治療的植物，你們不會是想成為『它們』的同伴吧？哼！看看他們的眼神，他們已經沒有人性了，只有暴虐與嗜血！」

「但是……」麗莎小聲反駁著，臉上滿是不忍與猶豫。

「哼！」阿格斯撇撇嘴，搖搖頭用充滿遺憾的口吻說道，「小鬼就是小鬼！原來還慶幸能遇到你們，結果……嘖嘖！這才剛吃飽呢，就要成為那些傢伙嘴邊的食物了，唉！」

「你說地倒是輕巧！」拉維亞不滿地皺了皺眉。

「呵呵，沒辦法啊，誰要我現在實在是施展不出魔法呢？」阿格斯無可奈何地聳聳肩，隨即沉默一下，有低沉的口吻說道，「他們……不，它們因為沒有作為人類的靈魂了，就連野獸也不是，如果你們學院的教授在，他會教你們怎麼做的，比如說，讓這些不幸者的軀體安息……」

正說著，他略帶幾絲失望地搖了搖頭，突然，他瞥見那幾頭狼人以極快的速度撲了過來，微微一歎，用木棍撥動著篝火的左手正要抬起，卻又悄悄放下……

「啪！」一陣響指的聲響。

「轟！轟轟！」

一連串爆炸聲，密集的火元素近乎風暴一般將撲在最前的狼人席捲其中，再聽到一陣嗷嗷的痛苦之後，再也無任何聲音傳來。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猶豫！」望著阿格斯眼中的驚訝，江哲低沉說道，「對於他們來說，或許這樣才是一種解脫……這種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呵？

望了眼江哲眼中的決然，阿格斯的內心很是欣賞。

這小鬼也具有作為領袖的潛力！

有意思！

第七章 神秘的逃亡者

帝國的冬季是非常寒冷的，在這個魔法文明的世界，用來取暖的充其量只是壁爐而已。

所以，這個世界裡大部分的人們都不願意在冬季外出，無論是堆滿積雪的道路，還是異常飢餓的野獸，都會給他們帶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比起處在南方的教廷來，帝國更加的冬季更加寒冷，而大多數的時候，路邊幾乎見不到幾個行人，不過倒是可以見到一些野獸，瞪著因為飢餓而顯得血紅的眼睛，伏在雪地中等待著獵物。

比如說眼前這五、六頭山狼……

它們正遠遠跟在一支人類隊伍的身後，尋找著捕獵的時機，空扁的腹部以及嗜血的眼神，無一不代表著它們非常飢餓。

「沙沙……」

在山狼的視野中，那是一支由一種名為人類的生物所組成的隊伍。

在它們的認識中，人類是一種很複雜的生物，有的人類十分弱小，見到了它們以後只會轉身倉皇逃走，這種就是可以捕食的獵物；但是有的人類非常強大，強大到它們從心底裡產生畏懼……

「嗚嗚！」野獸並不是沒有智慧，幾頭山狼互相望了一眼，遠遠地跟著那支隊伍。

狼，是一種非常具有耐心的生物，而且非常狡猾，它們會多次試探獵物的反應，最後才會決定捕食或者離開，但是眼前的這些人類，讓它們有些茫然。

這些人類只顧著低頭趕路，看上去非常弱小，但是從他們身上，山狼們感覺到了一種壓迫力，那是一種源自野獸本能的恐懼感。

這些人類，非常危險！

「大主教，那些畜生跟了我們一路了，要不要……」隊伍中，一名披著白色斗篷的、打扮地像個修士的男人低聲說了一句，至於他說話的對象，正是走在隊伍最前端的老人、那位身上套著鮮紅色長袍的老者。

這是一個九個人組成的隊伍，走在最前的無疑是那位老人，他身上做工精美的鮮紅色魔法長袍，以及長袍上密密麻麻的由金黃色符文組成的圖案，無一不是表明了這位老人身份的尊貴。

沒有意外，這位老人就是教廷十二位紅衣主教之一，也是薩洛尼亞最強實力之一，無論是資歷還是名望都享有極高榮譽的白魔法師安德魯·阿什沃恩。

紅衣主教又名樞機主教，是教皇最得力的助手和顧問，是一位有資格參加參議會的人，一般是由教皇選拔任命，紅衣主教的職權很重，他們依法享有選舉教皇的權利，並以集體方式協助教皇處理較重要的事項，或個別地協助教皇處理日常事務。

「真是一群精力旺盛的『小傢伙』啊！」安德魯神父笑呵呵地望回頭望了一眼，搖頭說道，「伊夫斯，神說，偏見源於罪惡、激起憤怒、使人墮落……世間的每一個事物，都是神的賜予，要心存仁慈、心存憐憫，珍視神明賜予的每一個生命，不可憤怒、不可輕視……」

聽著安德魯神父的長篇大論，他身後兩名白袍修士苦笑著低了低頭，尊敬說道，「是、是的，大主教……」

他們二人是安德魯神父的助手，伊夫斯·詹姆斯與勞雷爾·內伯修士。

在教廷中，主教與助理修士不但是上下級的關係，而且還帶有導師與學徒的味道，每一名助理修士都會在他們跟隨的主教的指點下，處理教廷的日常事物，等到這些修士們熟練以後，他們就會被派往各個教廷，成為一名神父，隨後，在經過一系列的嚴格考核之後，甚至有資格成為一位主教，這是教廷培養人才的基本手段。

但如果是作為紅衣主教的助理修士，那麼必然是一些天分傑出的青年人，他們以後很有可能會達到紅衣主教的地位。

這一點，教廷沿用了幾百年前騎士的準則：要成為騎士，首先得接受一位騎士的教導，作為該騎士的扈從，哪怕是貴族也是這樣。

所以說，紅衣主教身邊的修士，通常也會受到遠遠超過他們等級的待遇。

在安德魯神父說話的時候，附近的山狼有些蠢蠢欲動，似乎是受不了飢餓的煎熬，它們低吼著靠上前來，但是隨即，它們被一聲冷哼嚇退了。

「哼！」

發出冷哼的，是安德魯神父身後六個傢伙中的一個，不同於安德魯，那六個人將自己罩在暗紅色的長袍中，完全看不到臉，那種類似人血顏色的長袍上印著一系列的符文，黑色的，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感覺壓抑的氣息。

不同於安德魯神父，他們來自於教廷的另外一個部門，一個教廷不願意公開的部門，異端審問局！

既不是修士、又不是神父，他們是聖裁官！

如果說紅衣主教是教廷最強大的守護者，那麼聖裁官就是教廷最尖銳的長矛。

他們具有虔誠地近似狂熱的信仰，他們會將一切對教廷不利、對神明不敬的傢伙視為異教徒並加以剷除。

瘋狂、偏執、狂熱，聖裁官與其說是一位神職者，不如說是一個作戰單位，就好比帝國的皇家騎士與皇家魔法師，而且在某些方面，這些信仰聖光的聖裁官要遠比黑魔法師更加叫人畏懼，甚至是厭惡！

雖然這個隊伍的領導者是安德魯，但是說到底，安德魯並沒有命令那些聖裁官的職權，異端審問局的聖裁官直接受命於教皇。

值得一提的是，在聖裁官眼中，帝國所有的黑魔法師，都是異教徒，都應該受到神聖的審判。

幸好，安德魯雖然沒有命令這些聖裁官的職權，但是他的身份足以震懾他們。

這時，狼群圍上來了，它們擋在隊伍的前面，似乎再做著最後的試探，一旦眼前的獵物出現絲毫驚慌，他們就會低吼著撲上來飽餐一頓。

只可奈何的，隊伍停下了腳步，其中一名聖裁官微微抬起頭，瞥了頭狼一眼，雙手從寬大的長袍中抽出來，用平淡而毫無感情的口吻說道，「敢阻擋神的信徒，不知死活！」

那種寒到骨子裡的語氣，就連山狼們不禁感到恐懼，下意識退後了幾步。

「我，聆聽聖意，以神的名義……」

「住手！切捨修士！」就在那名聖裁官正要將眼前這些山狼一一剷除的時候，安德魯喝止了他。

沃爾特·切捨，是六名聖裁官中的領導者。

只見他抬頭抬頭與安德魯一眼，在沉默一陣後，最終又將雙手縮回了寬大的長袍衣袖中，而從始至終，其餘五名聖裁官沒有露出半點表情。

「唉！」安德魯神父在望了這六位讓他很是頭疼的同伴後，搖搖頭歎了口氣，隨即徑直走到頭狼面前，長袍中伸出的右手握著一塊肉脯，輕聲說道，「退去吧，小傢伙！」

可以看得出，頭狼對安德魯抱有很大戒心，它衝著神父低吼著，它猶豫著想將眼前的人類撲倒，但是源於野獸的本能告訴它不要那麼做。

在一陣不短的寂靜中，頭狼抬頭叼去了安德魯神父手中的肉脯，衝著身旁幾頭狼低吼了幾聲，它們退去了。

在退去時候，群狼幾步一個回頭，可能其餘的山狼仍然對眼前的獵物有些不甘心，只是出於不敢違抗頭領的命令，而那頭頭狼，眼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瘋狂，而是充滿了疑問。

人類，真是一種複雜的生物呢！

「很明智的選擇啊！」那名叫做伊夫斯·詹姆斯的年輕助理修士笑著說道。

「呵呵，」安德魯神父呵呵笑了笑，語重心長說道，「不要小看野獸們的智慧，當我們人類還不曾出現，它們已經處在最惡劣的環境下生存，它們的歷史比我們更加悠久，這足以讓我們尊敬它們……神賜予它們與我們為伴，珍視生命，不可殺戮，這是神的聖意！」說著，他不由地望了望那六名聖裁官，但是讓他遺憾的是，從始至終，那六名聖裁官沒有任何表情，就好像六尊立在寒風中的塑像一般。

作為樞機主教，安德魯神父雖然不止一次聽說過異端審問局這個隸屬於教廷的部門，而且大致也知道裡面都是一些怎麼樣的傢伙，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那樣的冷漠而不近感情。

不但神父這麼想，他身旁兩名助理修士也是這麼想。

「主教，他們真的是神職者麼？」望著身後默然如雕像一般的聖裁官，年輕的伊夫斯小聲問道。

安德魯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位博學的神父不知該如何回答。

正因為不知道，所以教廷才不願意將這個異端審問局部門公開，那會讓教廷顏面無光，因為他們是神職者，是神的信徒，聆聽聖意，是白魔法師，而不是帝國那些只顧研究魔法威力的黑魔法師！

「咳咳咳！」安德魯神父輕輕咳嗽了兩聲。

難道一位紅衣主教會因為寒冷著涼而咳嗽？

說實話，這並不好笑！

如果看得真切，我們可以看到，安德魯神父的精神狀況並不怎麼好。

「主教，」伊夫斯修士擔憂說道，「路上風雪太大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吧，我認為，那傢伙不可能逃遠的！」

「不可能？」安德魯神父苦笑著搖了搖頭，表情充滿凝重說道，「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別小看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很危險，他擁有足以改變世界的『力量』，而且他本身的實力也不弱於我……」

「實力不弱於主教？這怎麼可能？」另一名年輕助理修士勞雷爾震驚說道。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只要他身後……」說著，老安德魯沉默了，直到現在，他還忘不了那雙眼睛，在他用心靈魔法侵入那位黑魔法師靈魂的時候所出現的那雙眼睛……

那種感覺……

就好像是神明俯視螻蟻一般……

怎麼可能？！

諸神應該在遠古時期就已經隕落，如今的世界上只有一位神明，那就是教廷的守護者，因為『他』是不同的！

但是安德魯神父可以斷定，那個叫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被一種強大的、未知的力量守護著，這是不容置疑的！

不然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受到反噬？

不過，那究竟是一股怎樣的力量呢？

難道那股力量真的來自於神明？或者是惡魔……

「惡魔？恩恩，肯定的！」與此同時，遠在幾十英里以外的阿格斯正與那些孩子們坐在篝火邊討論著剛才的事。

「對嘛，只有惡魔才會做出這種邪惡的事！」麗莎信誓旦旦地點頭說著。

「索斯，感覺還好嗎？」似乎是見到江哲盯著篝火中跳動的火焰沉默著，狄婭帶著幾許擔憂問道。

江哲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卻聽阿格斯取笑說道，「怎麼了？剛才我還在誇你夠決斷呢，怎麼這會……不會是在為自己剛才做的事懺悔吧？哈哈哈！你只不過是讓那些可悲的人解脫而已，根本不算什麼，我以神的名義寬恕你，小鬼！」

「哼！」江哲翻了翻白眼，無語說道，「這句從你嘴裡說出來，我感覺不到有任何意義！」

「額？」阿格斯愣了愣，眨眨眼笑著說道，「肯定的，我本來就不是修士，那種柔弱的神明，我才懶得去信仰！」

「柔弱的神明？」斯考特詫異說道，「阿格斯你指的是守護教廷的光明神麼？」

「是又怎麼樣，小鬼？」

說實話，斯考特有些不滿阿格斯的口氣，不過他也聽得出來，對方並沒有惡意。

「阿格斯，你說你是從薩洛尼亞來，你有聽說過光明神的事跡麼？我從文獻中看到，諸神都隕落在遙遠的年代，教廷信仰的光明神，似乎唯一倖存的……阿格斯，真的存在神明麼？」

「守護教廷的神？光明神？」阿格斯不屑地撇了撇嘴，搖頭嗤笑說道，「黑魔法師不是不信仰神明的麼？呵呵！小鬼，記住！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所謂的神明了……」

「不對吧，」艾倫詫異反駁道，「我以前在奧佩瑞爾斯的時候，可是聽說有不少人見到過教廷的光明神呢！」

「哼！」阿格斯輕蔑一笑，寓意深長說道，「小鬼！所謂的神明，是具有你無法想法力量的強者，依靠信仰存活的傢伙，根本沒有資格稱作神！」

「咦？」孩子們愣了愣，萊瑞拉好奇問道，「阿格斯，薩洛尼亞的人不是都信仰神明麼？難道你不相信世間有神的存在麼？」

「呵呵，」阿格斯搖頭笑了笑，輕聲說道，「教廷是教廷，薩洛尼亞是薩洛尼亞，這一點別攪渾了，至於說我信不信世界存在神明……我信！」

「你信？」正與狄婭說話著的江哲突然轉過頭來，滿臉詫異說道，「你這傢伙不是說世上不存在神明嘛？」

望了一眼江哲，阿格斯收起了臉上的玩笑，正色說道，「小鬼！神，是永遠不會隕落的！你說的那些所謂的神，只是從我們的世界裡退出了而已！遊戲結束了，他們累了，選擇了沉睡，僅此而已，我們的世界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個玩樂的場所！」

「這……」猶豫地望著阿格斯，斯考特推了推眼鏡皺眉說道，「我好像在哪本文獻中看到過這種言論……」

斯考特說的話讓阿格斯眼神微微一變，他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於是岔開話題，一邊烤著火一邊說道，「好了，對於神明的討論就到此為止吧，天已經亮了，你們不是要去那個叫什麼阿捨的村莊麼？」

孩子們下意識地望了一眼不遠處那片被火燒過的痕跡，那是用來處理狼群與狼人屍體所留下的痕跡。

「是呢！」斯考特推了推眼鏡，沉聲說道，「我們要去看看，究竟是那個傢伙竟然踐踏帝國的法律，做出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情來！」

「怎樣的傢伙？」阿格斯眼中閃過一絲輕蔑，朝篝火中丟了一根柴火，淡淡說道，「因為強大力量而迷失的可憐蟲而已！」

「艾倫，」輕輕扯了扯艾倫的長袍袖子，麗莎有些畏懼地小聲說道，「真的要去麼？我覺得我們應該去找霍得教授，我想只要我們道歉，教授不會生氣的……如果那些狼人原本真的是阿捨村莊的村民，那……那……」

「放心吧，無論怎樣，您的騎士會一直保護您的！」艾倫笑嘻嘻地為麗莎打氣。

「呵，」彷彿看穿了艾倫的心思，阿格斯嗤笑說道，「過分好奇心只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剛才的那些狼人，與其說是狼人，不如說是一些失去了靈魂的屍體，一些可憐蟲！真正的狼人可沒有那麼好對付，我勸你們還是聽那個小女孩的話，乖乖回去……」

阿格斯的話還未說完，拉維亞用簡短的話闡明了她的意思。

「那種傢伙，不可饒恕！」

「喔？」阿格斯饒有興致地望著那個充滿正義感的女孩。

當然了，他感興趣的只是一些其餘的小事，比如說，這個女孩對那個叫索斯的小鬼似乎有些複雜的情感……

但是遺憾的是，那個叫索斯小鬼似乎對他身旁那個藍色頭髮的女孩比較感興趣……

嘿嘿！

怪笑著，阿格斯摸了摸下巴。

「有、有什麼不對麼？」拉維亞有些受不了阿格斯那種揶揄的眼神，在感覺莫名其妙的同時，有種內心的想法被揭穿的錯覺，這讓她心慌不已。

「哦，沒什麼，」阿格斯搖了搖頭，搓著手問道，「我已經奉勸你們了，不過……小鬼們！你們確定要去那個村莊麼？」

孩子們互相望了望，相繼點頭。

真是一群小鬼啊！

無知、愚蠢、自命不凡……

但是……

「那好吧，」阿格斯用右手點了點左胸，裝模作樣祈禱道，「小鬼們！願神保佑你們！」

「切！」孩子們不滿地撇撇嘴，雖然他們與阿格斯只相處了短短幾個小時，但是卻非常聊得來，尤其是艾倫，就差與阿格斯勾肩搭背了。

「那阿格斯你呢？與我們一起去吧，這麼有趣的事，錯過了豈不是很可惜？」

「我？」阿格斯苦笑著搖了搖頭。

如果自己身後沒有那些煩人的傢伙，自己也許會樂意吧……

就在他打算拒絕的時候，阿捨村莊的方向傳來一陣狼嚎，其中摻雜著人的怒吼……

「快去，好像出事了！」

「喂、喂喂……」

望著那些孩子們一下子跑得一乾二淨，阿格斯有些好笑。

忽然，他身邊徐徐浮現出一個類似人形的怪影，細細一看，那分明就是前幾天在裡約村莊窺視孩子們的白影。

「唔？竟然會有這種事？」

阿格斯的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看樣子那些小鬼有大麻煩了……」

第八章 線索

阿格斯自詡不是一個好人，他也不想做一個爛好人！

在被一群實力強地令人髮指的傢伙追殺的時候，去幫助別人？

阿格斯很奇怪自己怎麼會有這種可笑的想法！

那些愚蠢小鬼的死活關他什麼事？

他已經多次奉勸他們，是他們自己要去找死……

「嗚嗚嗚……」遠處又傳來一陣狼嚎聲。

「嘖！」阿格斯一拍額頭站了起來，瞥了一眼篝火，不見他有任何動作，篝火中的火焰在眨眼間便熄滅了。

「就當是報答他們那幾塊乾麵包吧，真該死！」

嘀咕著，阿格斯裹了裹黑色外套，朝著孩子們離開的方向趕了上去。

「祈禱吧，小鬼們！祈禱我身後那些傢伙別追得太緊……」

不說阿格斯正嘀咕著追趕孩子們的腳步，且說江哲他們趕到了那個名叫阿捨的村莊時，正好望見十幾名帝國衛兵將狼群趕跑了。

「附近哨所中的衛兵麼？」艾倫略帶幾分驚訝地嘀咕一聲。

可能是聽到了腳步聲，那十幾名衛兵機警地轉過頭來，一望之下，神情有些發愣，一名衛兵隊長抬起手喊道，「站住，小傢伙們！這裡已經劃為……」正說著，他忽然望見了眼前這些孩子們的裝束，他猶豫了。

畢竟衛兵只是帝國最基礎的武裝力量，而眼前的這些傢伙，可是未來的貴族，在帝國這個階級十分嚴重的獨裁國家，平民是不敢冒犯作為貴族的魔法師的，就算是魔法師學徒也是一樣。

「你好，尊敬的衛兵先生，請問這裡是名叫阿捨的村莊嗎？」從小受到優秀貴族式教育的斯考特在說話時顯然就是貴族的典範，無論是語氣還是手勢，恐怕能讓最挑剔的禮儀導師滿意。

相反的，反倒是對面那位三十多的衛兵隊長顯得有些不安，慌忙行了一個禮，結結巴巴說道，「是的，小……先生！」望著眼前這個可能與自己孩子差不多大的小傢伙，衛兵隊長十分尷尬。

在帝國，就算是魔法師學徒，在地位上也是遠遠高於平民的！

「請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事？你們遇到了襲擊嗎？唔，是這樣的，我們剛才在一英里外的地方聽到這裡傳來一些狼嚎，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所以過來看看……」

「哦，」衛兵隊長釋然了，隨即懊惱地搖搖頭說道，「也不知那群野獸發的什麼瘋，我們只是受命駐守在這個村莊，結果卻受到那些該死的野獸的襲擊，好幾個年輕的小伙子受傷了……」說話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遠處圍在一塊衛兵們。

順著他的視線，斯考特顯然能看到幾名衛兵正在用繃帶幫受傷的同伴包紮傷口。

「是狼人麼？」斯考特的聲音有些低沉，因為他知道，狼人尖銳的牙齒中帶有致命的毒液，那是普通人根本無法承受的，毒素足以讓一名身強力壯的男人變成失去生命。

「狼、狼人？」衛兵隊長的眼神有些疑惑，猶豫著問道，「請問，什麼是狼人？」

「唔？」斯考特有些摸不著狀況，深思一下，問道，「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們接受的命令麼？」

「哦，」衛兵隊長木訥地點點頭，說道，「差不多是黎明的時候，我們正在哨所裡喝麥酒……啊，不是，我們正在離這裡不遠的哨所巡夜，然後有一位魔法師來找我們，讓我們帶些人手到這個村莊裡來，說是這個村莊的平民遭到了野獸的襲擊……」

「應該是霍得教授了！」拉維亞皺眉點了點頭，皺眉打量著村莊裡的建築說道，「剛才是怎麼回事？」

「額？」衛兵隊長愣了愣，急忙解釋道，「是這樣的，那位魔法師說，這個村莊裡的平民受到了野獸的襲擊，但是當我們來到這個村莊以後，想找找村莊裡是不是還有活著的人，但是奇怪的是，村莊裡不但一個人都沒有，而且整個村莊找不到一具屍體，只有一灘灘的血跡，所以，我叫我的手下到那邊的樹林找找看，但是還沒靠近，就被一群該死的狼的襲擊了，沒辦法，我們只能退回來……」

「這樣，」拉維亞輕輕點了點頭，轉頭低聲對斯考特說道，「看來教授沒趕上……」

「唔！」斯考特明白她的意思，如果霍得教授趕上了，那麼他們也不會在一英里外的樹林裡遇到那一些『狼人』了，自己等人都知道被狼人咬死的人類會變成沒有靈魂的傀儡，教授不會不知道。

雖然對於那些可憐的平民有點不公平，但是這卻是唯一能讓他們解脫的方式，就像江哲做的那樣。

「那樣子那些狼不想讓人接近那邊樹林啊……」斯考特轉頭望了一眼衛兵隊長所說的樹林，皺眉問道，「樹林後面有什麼？比如說村莊什麼的？」

「這個，」衛兵隊長想了半天，不肯定地說道，「樹林背後沒有什麼村莊啊……倒是有一個廢棄的礦坑……對！我想起來了，穿過這片樹林，大概一英里半的地方，有一個幾年前就廢棄的礦坑！不過那裡已經沒有使用了……」

「礦坑？」斯考特轉頭望了眼拉維亞，微笑說道，「你怎麼看？」

「哼！」拉維亞輕哼一聲，淡淡說道，「可能那裡已經變成狼窩了吧！」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在兩人詢問那位衛兵隊長的時候，艾倫轉著腦袋打量著村莊裡的建築，他發現這個村莊雖然模樣與教授居住的村莊大致相同，但是規模要大得多，村莊裡有為數不少的木屋，依此算算村民的數量，恐怕有四五百。

一想到剛才那些令人感到噁心的傢伙竟然還有四五百，艾倫不禁感覺有些毛骨悚然，雖然那些狼人傀儡對他幾乎不能造成任何傷害。

說到底，還是艾倫自己不能接受，自己幻想中充滿野性的狼人竟然是那樣一副德行。

「不會整個村莊的居民都變成了那、那個吧……」眼神帶著恐懼，麗莎小心翼翼地望著四周的木屋，生怕哪裡又竄出一頭來。

「很遺憾，恐怕是的……」聳聳肩，艾倫忽然望見江哲與狄婭正站在一間木屋間說著什麼，好奇地走了過去，問道，「說什麼呢，夥計？」

搖搖頭，江哲指著那扇被破破爛爛的木門說道，「沒有，我只是在看這扇門……一英吋左右的木板對於它們來說好像不費什麼力氣……」

「這有什麼，」艾倫毫不在意地說道，「這種事情我也辦得到！」

「看清楚門上的爪痕！」江哲沒好氣說道。

艾倫這才注意到，那扇門不是被打爛的，而是被那些傢伙鋒利的爪子抓爛的，將自己身旁的長袍與這扇木門比量了一下後，他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引來江哲身旁的狄婭一陣輕笑。

「要小心哦，艾倫！」

「啊！」艾倫彎腰行了一個騎士禮，溫溫說道，「美麗的小姐，您的關懷讓我重新感覺到這世界的美妙，我會化作您鋒利長劍與堅實的盾牌，我會……」

話還沒說話，他腦袋就挨了一下，是斯考特。

「你這傢伙什麼時候能夠分一分場合？還有，我很好奇你那些亂七八糟的句子是從哪個傢伙哪裡學來的！」皺眉望著撇嘴中的艾倫，斯考特沒好氣說道，「請記住，你是一名魔法師學徒，而不是一個吟遊詩人，作為你的同伴，我感到非常丟臉！」

「喂喂，」撓撓頭，艾倫不滿說道，「不用說得這麼嚴重吧，夥計……」

無語地瞪了艾倫了一眼，斯考特搖搖頭，轉頭對江哲說道，「索斯，我剛才向駐守在這裡的衛兵詢問了一下情況，穿過這片樹林，在這個村莊西北面方向有一個廢棄的礦坑，我懷疑那個礦坑就是狼人藏身的地方！」

「狼人？那些傢伙？」江哲的表情有些發愣。

「唔，」斯考特推了推眼鏡，低聲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襲擊了這個村莊的狼人，將這裡的村民變成沒有靈魂的傀儡的傢伙，我懷疑他就在那，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要不要去那個礦坑看看，那裡至少有一個是真正狼人，還有大概四五百個這個村莊的平民變成的狼人傀儡……」

「四五百……」江哲猶豫了下，深思說道，「如果那個礦坑真的是狼人的藏身之處，那麼教授應該也是去了那裡，斯考特，艾倫，你們覺得呢？」

「我無所謂，」聳聳肩，艾倫搶先說道，「我對那個真正的狼人有點興趣，那些沒有靈魂的傀儡實在是讓我非常失望！」

「我……」斯考特少有地露出了幾分不自然的表情，推推眼鏡訕訕說道，「我也對那個狼人非常感興趣，瑞奧克斯的圖書館中並沒有記載這個被禁止的魔法，所以……」

很顯然，江哲看出了斯考特的尷尬，摸摸下巴微笑說道，「連瑞奧克斯的圖書館都沒有？這不錯啊！如果我們將它捐給學院，說不定學院會給我們每人發一筆獎學金呢，拜教授所賜，我連學費都還沒湊齊呢！」

「……呵！」斯考特在愣了一下後釋然一笑，眼中帶著幾絲暖意，點點頭，很認真地說道，「說的是呢……」說著，他望了一眼狄婭，詢問說道，「那麼狄婭學姐認為呢？」

望著身旁三個男孩詢問的眼神，狄婭輕笑著說道，「別小看我哦，五十年以後，我才不要因為沒有膽量跟你們一起去而後悔呢！不過我提議到時候尋找一下霍得教授，如果那裡真的是狼人的集聚地，那麼教授肯定也在那裡，就當是一次冒險吧！」

而與此同時，在阿捨村莊西北面，阿格斯正閉著眼睛，環抱著雙臂靠在一棵樹旁，在他身旁，幾十頭山狼圍著卻不敢上前。

良久之後，阿格斯緩緩睜開了眼睛，凝神注視著腳下的地面。

「看來好像也不是一件壞事嘛……」

說著，他站直了身體，無視眼前的狼群，逕直從它們中間穿過。

從始至終，那群山狼一動也不敢動……

第九章 礦坑

「我說……你們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這是衛兵隊長在路上第三次重複同樣的話語。

倒不是源於他的恐懼，雖然那些狂暴的狼群看上去十分可怕，但是作為衛兵，他有最起碼的尊嚴，帝國的士兵，是永遠不會背對著敵人的！

就算是兇猛的野獸也一樣！

讓他感到不安的是另外一件事，源於此刻他身後的那群孩子……

那可都是未來的魔法師啊，就算此刻他們只是平民，但是他們是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等同於半個貴族，而萬一他們在這裡出了什麼狀況……

衛兵隊長不敢再想下去了。

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孩子們，已經三十歲出頭的他看得出來，這些孩子裡面至少有兩位是帝國貴族出身，一位是戴著眼鏡的冷靜男孩，從他說話時的口氣與手勢，顯然是受到優秀的貴族式教育的；而另外一位是女孩，紅頭髮的女孩，語氣中帶著上位者的傲慢，雖然她自己可能並不知情。

對於衛兵隊長的好意，孩子們顯然不打算接受，這讓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有些洩氣，暗暗祈禱這一路上最好別發生什麼事。

「大家，前、前面有一群山狼……」說話的同時，麗莎扯了扯艾倫的長袍衣袖。

「唔？」孩子們抬頭一看，只見不遠處的道路上，站著十幾頭山狼，好似是在窺視。

「小心！」衛兵隊長用帶著驚慌的口吻喊了一句，舉著長槍站在隊伍跟前。

但是奇怪的是，過了許久，那群山狼仍然一動不動。

這讓斯考特有些詫異，推開衛兵隊長，在他的驚呼聲中走了上去，走了幾步，他好像發現了什麼，轉過頭來說道，「大家過來吧，這些狼已經死了！」

「死、死了？」衛兵隊長瞪大著眼睛瞅著那群山狼，猶豫了一下後，端著長槍率先走了過去，幾秒鐘之後，他已經走到了狼群的面前，但是這些山狼仍然一動不動。

出於警惕，衛兵隊長用長槍戳了戳眼前的山狼，卻發現狼身在搖晃一下之後，竟然就那樣倒下了。

「呼，確實死了……」

在狼群中轉了一圈後，斯考特朝著正走上前來的江哲等人說道，「全部都死了！」

「全部？」嘀咕一聲，江哲走上前去，蹲下身打量著地上的狼屍，表情有些凝重，因為他找不出這些狼群的死因。

在他眼中，這些狼根本沒有受到絲毫外傷，就好像睡著了一樣，只是沒有了呼吸……

「奇怪了，」同樣發現了蹊蹺之處的艾倫喃喃嘀咕一聲，轉身對斯考特古怪說道，「這些狼怎麼死的？不會是凍死的吧？」

對於艾倫離譜的話語，斯考特翻了翻白眼，推了推眼鏡對江哲說道，「據我觀察，可能是受到了心靈魔法，但是……」他搖了搖頭，因為他自己也不是很肯定。

「霍得教授擅長心靈魔法嗎？」狄婭小聲問江哲道。

「這個，」猶豫一下，江哲搖搖頭說道，「我一直覺得教授挺神秘的，不過我覺得他最擅長的應該是火系青魔法啊……」

「這麼說……不是教授？」說話的同時，狄婭抬手指著遠處的道路。

只見遠處，沿著道路仍然有不少類似的狼屍……

「……」望著沿路的狼屍，斯考特的眼神很是驚訝。

要知道，心靈魔法是一門高等級的魔法學術，對於魔法師的精神力有很大要求，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這本學術的，而要做到同時令幾十頭山狼死亡，這種魔力與精神力，至少是一位資深的魔法師吧……

不過奇怪的是，那位資深的魔法師難道不會其他類型的魔法麼？

要知道施展心靈類魔法是十分損耗精神力的……

真是奇怪了！

斯考特不解地搖了搖頭。

「我說怎麼一路上沒有遇到多少狼群呢，」嘀咕著，江哲笑著說道，「不過也好！」說著，他轉頭問衛兵隊長道，「這位大叔，這裡離那個廢棄的礦坑還有多遠？」

「額，哦，」正傻傻望著孩子們討論狼群死因的衛兵隊長終於回過神來，朝四周望了望，指著前面說道，「差不多再有三四百碼就到了……」說著，他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江哲。

在他眼中，這個小男孩說話的方式並不像一位貴族，但好像卻是這些孩子們的隊長……

真是奇怪了！

「四五百碼麼？行，走吧！」

四五百碼的路程，實在算不上什麼，沒過幾分鐘，他們就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座被廢棄的礦坑。

但是奇怪的是，他們一路上仍然遇到了不少死因古怪的山狼，就沿著這條路……

難道除了霍得教授外，還有別的魔法師發現了這個地方的古怪嗎？

江哲並不知道。

他們來到了一座山坳的山腳下，衛兵隊長指著眼前一個類似山洞的地方說道，「到了，就是這裡！」

在此之前，江哲一直很疑惑，為什麼要稱這裡為礦坑，而不是礦場，但是在到了目的地之後，他終於瞭解了……

這種類似小山洞入口的玩意，確實只能被稱作礦坑！

望了望四周，斯考特問道，「只有這一個麼？」

「是的，」衛兵隊長點點頭，用帶著點好笑的語氣說道，「幾年前，流傳著這裡有一個銀礦，所以有一些做著發財夢的傢伙來到了這裡……」

「帝國法律嚴令禁止私人開採貴重金屬，銀，屬於貴重金屬！」推了推眼鏡，斯考特淡淡說道。

「咳，」被打斷了話的衛兵隊長有些小小的尷尬，咳嗽一聲，繼續說道，「確實是這樣……但是在經過勘察之後，這裡其實是一個很普通的鐵礦，而且數量也不是很多，兩年前就廢棄掉了，不過倒是有些傢伙不甘心，又挖了一陣，但是也沒挖出什麼東西來……」

「那麼那些人現在還在麼？」

「不在了，」衛兵隊長搖搖頭，表情帶著神秘與恐懼說道，「因為幾年前發生了一件怪事……」

「怪事？」

「是的，據那些逃出來的人說，他們好像挖通了什麼……唔，當時我聽說還有一位魔法師，這位魔法師進入了礦坑，但是一直都沒有回來，所以附近的村民都很害怕，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沒有人再敢接近這裡……後來還有一些不死心的傢伙偷偷進入礦坑，但是好像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斯考特抬起頭，滿臉疑惑。

「是的，傳說地底下封印著一個惡魔，所以附近的村民都不會接近這裡……」

「惡魔？」艾倫好笑說道，「如果這裡真有什麼惡魔的傳聞，我相信很多魔法師對此會很敢興趣的！」

惡魔……

江哲無奈地搖了搖頭，瞅了一眼黑漆漆的礦坑，對身旁的同伴說道，「行了，如果要進去的話，趁早吧！」

「你、你們真的要進去？」看來衛兵大叔對江哲的話很是不能理解，帶著幾分焦慮急促說道，「雖然惡魔的傳聞可能並不是真的，但是別看這個礦坑不起眼，其實裡面非常深，我敢打賭，那些做著發財夢的傢伙朝地底下挖了至少一百多碼！萬一在那種地方迷路……」

「很感謝你給你們帶路，你先回去吧，我們很快就會回去的！」斯考特禮貌的話中，帶著不容反駁的語氣。

而這時，站在礦坑外的拉維亞也不耐煩說道，「如果要進去的話，就別磨磨蹭蹭的！」

「這……」衛兵隊長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道，「那好吧，願神保佑你們！」

「神？」艾倫嘿嘿笑著。

衛兵隊長離開了，帶著幾分輕鬆與釋懷，畢竟，要是有他在場的情況下，這些孩子受到了什麼傷害，那他不免也會受到一些有關於法律的牽連，在帝國，貴族與平民兩者，是截然不同的。

「我說……」站在拉維亞身旁，麗莎探著腦袋望礦坑裡望了望，帶著幾分不安說道，「我們真的要下去麼？艾維？」

「請別擔心！」還沒等拉維亞說話，艾倫嘿嘿一笑，說道，「您的騎士會保護你的，如果真的有什麼怪物的話！」

在他說話的同時，江哲與斯考特已經擦著他的肩膀走到礦坑裡面去了，兩人不約而同地給了艾倫一個白眼。

「磨蹭什麼呢，艾倫！」

「是是……」

不得不說，女孩子在黑暗的場所，天生就帶有恐懼感。

像麗莎與萊瑞拉，自從下了礦坑以後，就沒敢說話，緊緊跟著他們身旁的男孩，對此，艾倫倒是一臉笑嘻嘻的，而斯考特就感覺有點不好受了，好幾次皺眉望著緊緊挨著他的萊瑞拉，但是在望見了萊瑞拉臉上的不安時，斯考特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麼。

這個礦坑可能是在山洞的基礎上向下開採的，最初還好，但是隨著隨來越深入，腳下的地面鋪滿了亂石，這對於行走造成了很大障礙。

雖然孩子們在來這裡以前，已經準備了一些火把，但是遺憾的是，火把的光照範圍實在是太有限了。

望著遠處的漆黑，就算明知道對面並沒有，女孩們也會感覺惴惴不安。

「哎呀！」可能是被腳下的亂石滑了一下腳，萊瑞拉下意識地拽住了斯考特的長袍。

「……」鬱悶地望了一眼低頭的女孩，斯考特拍了拍江哲的肩膀，「索斯！」

「唔！」江哲點點頭，抬起右手打了一個響指。

隨著響指的聲音在隧道中迴盪，五個火球幾乎在同一時間出現在孩子們眼前。

江哲稍稍控制了一下，將五個火球的定位在隊伍的前後左右，雖然只是普普通通的火球，但是用來照明，已經足夠了。

用火球術來照明，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注意，但是除了江哲之外，恐怕不會有人會這麼奢侈。

畢竟對於魔法師來說，魔力是非常珍貴的，是魔法師生存的根本，我想不會有多少魔法師願意這麼浪費寶貴的魔力，在漆黑的環境下，他們寧可舉著火把。

不過對於江哲來說，這五個火球帶來的消耗，幾乎可以不計。

控制四個火球懸浮在隊伍四周，江哲同時在控制剩下的一個火球在前面探路。

「夥計，有你在真的太棒了！」艾倫嘿嘿笑道。

「哼！」回應著艾倫的話，拉維亞輕哼一聲，很顯然，她學習的火苗路線的火系魔法，用來照明實在不方便，雖然她也可以施展一個火球，但是一來她沒有江哲超強的恢復能力，二來，她並不能同時控制複數的火球……

「控制地挺好嘛！」拉維亞用自己才聽地到的聲音嘀咕著。

「前面有岔路？」斯考特提醒道。

江哲抬頭一看，他發現面前的隧道從一條變成了三條，而且看上去大致相似，猶豫一下，他控制著三個火球分別飛入三條岔口，隨即……

「轟！轟轟！」

「剛誇你呢……小心啊，夥計，我可不想被埋地底下！」艾倫怪聲怪調地提醒道。

翻了翻白眼，江哲無奈說道，「我有在控制好麼？」

確實，那三個火球的爆炸並沒有讓這個隧道產生多大的震動，畢竟江哲只是將火球轉化為了火焰。

就著那一剎那的光源，斯考特猶豫了一下，搖頭說道，「三條路看上去都差不多，怎麼辦？」正說著，他猛地一抬頭，警惕地掃視四周。

而與此同時，地底下某個類似房間的地方，一個全身裹在黑色長袍中的人正對著一顆水晶球，水晶球中，浮現著孩子們的身影……

「原來還有幾個小老鼠啊……」

第十章 一百碼的地底下

「要分開麼？」望著眼前幾乎一模一樣的三個岔道，萊瑞拉猶豫著說道，「我覺得還是走一起吧，人多的話……」說著，她感覺到一道注視的目光，臉色有些羞紅。

「真不知道那些傢伙挖成這樣做什麼！」艾倫沒好氣地抱怨了一句，轉身對斯考特說道，「那麼……怎麼分隊伍呢，斯考特？」

「其實我比較傾向離開這裡……」斯考特頓了頓，瞅了瞅昏暗的四周，低頭說道，「可能是錯覺，我剛才感覺有人在窺探我們……你有感覺到麼？索斯！」比起遲鈍的艾倫來，斯考特還是比較相信江哲的感知。

「我也有這種感覺……」江哲點點頭，帶著幾絲玩笑說道，「也許主人並不是很歡迎我們……」

「嘿！」艾倫古怪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隧道牆壁上是石塊，毫不在意地說道，「夥計們，你們是不是太敏感了一點，我怎麼什麼都沒感覺到？」說著，他望著身旁的麗莎，明白他意思的麗莎搖搖頭，茫然問道，「剛才真的有人窺視我們麼？斯考特、艾倫？」

「我也沒感覺到呀……」狄婭小聲說道，她的話音剛落，站在岔口旁的拉維亞淡淡說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倒是想看看那個『主人』究竟搞什麼鬼！」

「那就這樣吧，」低頭思考了一下，斯考特推著眼鏡沉聲說道，「我們分成三個隊伍，如果遇到的危險的話，大家就退回來，實在不行，就原路返回，可以麼？」

「會有什麼危險麼？」艾倫一臉笑嘻嘻。

「哼，」淡淡哼了一聲，斯考特望了一眼身旁的夥伴，沉思說道，「拉維亞與索斯一隊，艾倫與麗莎一隊，剩下的，狄婭學姐、我，還有……萊瑞拉一隊，有什麼問題麼？」

「唔？」只見拉維亞眼中的不耐煩換成了些許慌亂，指著江哲不知所措說道，「我……他，為什麼要我和他一隊？我不同意！」

「正好……」原本還沒感覺有什麼不適的江哲聽到以後沒好氣嘀咕一句。

但是，就算是嘀咕，顯然拉維亞是聽到了，小臉氣憤說道，「你說什麼！」

「我說正好，要不要我再重複一遍？」

「你！」

「行了行了，」斯考特苦笑著打著圓場，算是勸解算是解釋說道，「拉維亞，索斯與你學習都是火系青魔法，你擅長牽制、防禦與輔助，但是在傷害力上，你的魔法仍然欠缺威力，而索斯正好與你相反，他有強大的魔法傷害力，但是在防禦與牽制上就顯得不足，如果有你在旁輔助，我想基本上可以應付大部分遇到的問題，所以，我覺得你們兩個組成隊伍是最合適的……」

「那又怎麼樣……」拉維亞仍舊不滿地嘀咕著，但是氣勢比起剛才弱了許多。

「麗莎與艾倫一隊，麗莎的召喚魔法足以牽制敵人，而艾倫……剩下的就是……」

「喂喂！你好歹也說幾句吧？這跳過我算是怎麼回事？」原本見斯考特似乎打算要誇誇自己的長處，艾倫心中很是期待，畢竟要從斯考特嘴裡聽到幾句讚美，那可是無比困難的，結果沒想到斯考特在一個大喘氣之後竟然略過了自己，這讓艾倫很是不滿。

「閉嘴！」斯考特沒好氣地呵斥著，在艾倫自怨自艾的嘀咕中繼續說道，「而剩下的，萊瑞拉學習的是幻術，雖然我掌握了幾個詛咒魔法，但是論傷害實在不足，而且在防禦上也十分薄弱，所以要麻煩狄婭學姐與我們一隊，畢竟學姐在水系魔法上掌握地十分全面……」

「謝謝你的誇獎，我認為我掌握的還不夠全面呢……」對於斯考特的讚揚，狄婭有些不好意思。

斯考特微微笑了笑，對拉維亞說道，「這樣說可以理解了麼？拉維亞？」

「……」拉維亞猶豫著點了點頭。

「那麼你呢？索斯？」

「哼哼！」江哲哼哼兩聲。

「呵，」斯考特微微笑了笑，說道，「那就這樣吧！拉維亞與索斯朝左邊的岔口走，艾倫與麗莎朝右邊，我們朝中間，如果遇到什麼危險就大聲喊，我認為這裡的洞穴應該在什麼地方是相通的……大家有什麼問題麼？如果沒有問題的話……」說著，他打了一個示意出發的響指。

「右邊是麼……」艾倫瞅了瞅右邊的隧道，轉身對麗莎行了一個騎士禮，溫溫說道，「請跟在我身後，美麗的小姐……」

「咯咯，」麗莎低聲笑著，有些不好意思望了一眼拉維亞，招招手說道，「艾維，那我們先進去咯……」

「嗯！」

「那我們也進去了，索斯！」在斯考特說話的同時，萊瑞拉已經走到了他身邊，見此，斯考特轉頭對狄婭說道，「狄婭學姐？」

「喔！」狄婭走了過去，在經過江哲時，她帶著幾絲擔憂，輕聲說道，「要小心哦，索斯！」

「嗯！」

七個孩子分成了三個隊伍，其中五個相繼進入了不同的岔口，只剩下了江哲與拉維亞。

真要和這丫頭一隊啊？江哲暗暗歎了口氣。

憑心而論，他更傾向於與溫柔的狄婭一隊，而不是這個強勢到令人髮指的女孩，不過斯考特說的話確實有道理，她的輔助可以使自己的魔法產生更強的效果。

「走吧！」說著，江哲朝著岔口走去，走到洞口的時候，他又回頭望了一眼，見拉維亞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麼，納悶喊道，「喂！」

「唔？」正沉思想著什麼的拉維亞回過神來，神色有些慌張，「什……什麼？」

「呼……」江哲長長吐了口氣，瞅了瞅拉維亞沒好氣說道，「幹嘛啊你？就算再這麼討厭我，也不至於這樣吧？走啊！」

「要你管！」拉維亞小聲嘀咕著，哼哼兩聲走入左邊的隧道。

真是不討人喜歡啊！

搖搖頭，江哲無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隧道裡十分安靜，因為兩人都沒有說話，一路上，只有不慎提到的小石子發出些許滾動的聲音，除此之外，隧道裡靜地怕人。

這種壓抑的氣氛讓拉維亞感覺十分難受，猶豫著，她輕聲說道，「你……你在麼？」

「……」江哲無語地翻了翻白眼，心想我就在你旁邊，你至於看不到吧？

其實他也明白，女孩是沒話找話，就算平時再這麼堅強，但是到了一個漆黑幽靜的地方，對於未知的環境仍然會產生一些恐懼，這是不可避免的。

不過明白歸明白，很顯然，江哲並不想搭話，倒不是對女孩的討厭，而是出於一種看笑話的心態。

他想看看，在這樣的環境下，這位倔強的女孩是否會稍稍服軟……

但是，江哲失望了，在隨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女孩都沒有再開口說話，這讓他感覺有些詫異，難道她真的就那麼堅強？

出於好奇，他打量著身旁的同伴，輕聲喊道，「拉維亞？」

「什麼？」很意外的，女孩幾乎在下一秒就應了，看得出來，女孩其實很不安。

哈！

勉強壓著內心的笑意，江哲咳嗽著說道，「你……不害怕麼？」

「不害怕！」女孩說得斬釘截鐵。

「真的？」

「真的！」

「呵呵……」

「你笑什麼？」

「如果在平時我這麼問，你應該是不會回答我的吧？」

「你！」女孩臉上頓時一陣羞怒，停下腳步，帶著幾絲憤怒與激動說道，「好！我很害怕，你滿意了？」

望著激動的女孩，江哲有些不知所措，顯然他沒想到玩笑似的一句話竟然會惹來這麼大麻煩，訕訕一笑，他誠懇說道，「我只是開個玩笑……」

「……」女孩沉默了，繼續朝前走。

在繼續走了一段路程後，江哲聽到身旁傳來女孩幽幽的話音。

「你在心裡笑話我，對麼？明明很害怕，卻故意要裝著不害怕……」

「呵，」江哲微微笑了笑，望了一眼身前半個身位的女孩，誠懇說道，「你很勇敢……」

女孩再一次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皺眉說道，「想笑就笑，你不需要用這種話……」正說著，在她望見男孩的懇誠真摯的眼神時，她愣住了。

「面對不安與害怕，卻裝作毫不畏懼，不逃避將要襲來的危險，這本身就是一種勇氣，勇敢與裝作勇敢，其實並沒有多大差別……」

拉維亞用無比驚訝的眼神地望著身邊的男孩，良久之後，她首次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這是我認識你以來，聽到的最讓我滿意的一句話……謝謝你，索斯！」

「……」很顯然，江哲震驚在拉維亞甜美的笑容中，在他印象裡，這丫頭根本就不會笑嘛，當然了，冷笑不算。

「怎麼了？」拉維亞很是疑惑男孩的愣神。

「額……沒什麼，第一次見到你笑，沒反應過來……」

「你！」拉維亞顯然是氣結，皺眉說道，「你這傢伙說話就不能不氣我麼？真不敢相信剛才那句話是你說的……」

「喂喂，又不是我存心的？我確實沒反應過來嘛！」

很奇怪的，隨著這件事，原本兩人之間的隔閡漸漸消失了……

「索斯，其實你這傢伙也不算太討厭……」

「哼，對於你的這種『讚譽』，我想我並不是很樂意接受！」

「咯咯！好吧……恩，我今天才發現，你這傢伙除了懶惰、自大、傲慢、自私之外，還有一點點的優點……」

「喂喂，你這算是稱讚我麼？！」江哲有點無語了。

「是真的，我保證……」女孩很誠懇地點點頭。

搖搖頭，江哲無奈說道，「那行，你還是別稱讚我了！」

「喂！我真的是誇你啊……」

「我謝謝你！」

「你！」拉維亞不由感覺一陣氣悶，但是很奇怪的，現在的她並沒有感到很生氣，只是對男孩的口氣有些不滿，「你這傢伙太氣人了！」正說著，她就著火球朦朧的光亮，望著男孩的臉龐，猶豫問道，「唔……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唔？」江哲愣了愣，不明所以說道，「為什麼這麼問？」

「有嗎？」女孩追問著，但是問完之後，她自己回答了自己，「應該有的吧……我看得出來！」

這麼一說，反倒是江哲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訕訕說道，「也……也不是很討厭吧，就是有時候，不是很喜歡……我感覺你的性格比較像男孩……」

在聽到『喜歡』兩字時，女孩的臉頓時紅了，幸好隧道裡的光線比較昏暗。

「我的性格嗎？其實我小時候並不是這樣的，很愛哭……不許笑哦，我會生氣的！唔……小時候性格很懦弱，然後我祖父教導我，勇敢是一個人最大的財富，沒有勇氣的人，是不會有多大成就的……我不喜歡被人輕視的感覺……」

「你祖父？」江哲好奇地轉過頭來，回憶說道，「我記得你祖父是一位大公吧？不得了！」

「嗯，」拉維亞點點頭，帶著濃濃自豪說道，「在阿爾塔克，沒有人不知道我祖父的，阿爾塔克的居民都十分尊敬他，如果要我選擇，我想成為像我祖父一樣的人，正直、勇敢、受人尊敬……」

「女公爵？」說話時，江哲幾分戲謔的笑容。

但是意外的是，拉維亞的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搖了搖頭，用複雜的口吻說道，「雖然祖父很疼愛我，但是在阿爾塔克，女人是無法繼承爵位的，只能注定成為……」說著，她望了一眼身旁的男孩，自嘲笑著說道，「我記得索斯你是一個平民，對麼？」

「喂，那又怎麼樣？」

「別誤會，」女孩搖搖頭，誠懇說道，「我只是想說，平民沒有什麼不好的，索斯，至少你們擁有自由，而貴族……貴族不像你們想像的美好，如果可以讓我選擇，我寧可……」說著，女孩突然感到身旁的隧道不知什麼時候變得空曠起來，在抬頭望了一眼後，她才發現他們已經走出了這條隧道，進入了一個寬敞的場所。

從四周隨處可見的鋤頭、推車等東西來看，這裡以前應該是採礦的地方，不會錯了，但是……

「卡嚓！」拉維亞感覺自己好似踩到了什麼，低頭一看，渾身一陣顫抖。

那是一具慘白的骸骨……

而且，隨著那卡嚓一聲，四周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陣低沉的「嗚嗚」聲，就好像是野獸的低吼。

「……」皺皺眉，江哲抬起右手，約莫三五秒後，只聽「熊熊」兩聲，兩個火球被施展出來，他控制著火球沿著這個空曠的洞穴內壁一晃，火球發出的光亮讓他看到了一些不是很美好的『東西』……

只見在貼著洞穴內壁的遠處，狼人……不！那些沒有靈魂的狼人傀儡正圍在一起，用充滿敵意的眼神望著江哲二人，數量差不多有三、五十頭！

「看來我們中大獎了……」只感覺眼角一抽，江哲低聲說道，「注意了，拉維亞！」

很少有的，拉維亞看上去十分溫順。

「嗯！」

第十一章 一百碼的地底下（二）

在前世，對於狼人的印象，江哲仍然停留在電影中。

這個夜行種族從外表看與常人並沒有不同，但一到月圓之夜就會變身為一種類狼類人的生物，擁有遠遠超越普通人的體格與力量，野獸般的嗅覺與感知、超強的恢復能力，注定使得他們稱為普通人畏懼的對象。

西方流傳著一句話：「即便一個心地純潔的人，一個不忘在夜間祈禱的人，也難免在烏頭草盛開的月圓之夜變身為狼。」

在許許多多電影中，狼人並不是純粹的反派角色，相反的，坐在銀幕面前觀賞影片的人們反而對於狼人悲慘的故事充滿憐憫與同情。

就好像江哲一樣，曾經他對這種夜行種族充滿好感。

但僅僅只是曾經，在這個世界遇到所謂的、真正的狼人時，江哲內心實在提不起一丁點的好感。

曾經有位哲學家定義人類與野獸，他說，人類遠比野獸更加危險，因為與人不同，野獸除了在飢餓時的捕獵外，只有在面臨威脅時才會傷害別的動物，或者是人，但是它們不會無緣無故傷害自己的同類，而人類則經常為了自己的慾望傷害他人。

當然了，對於這個一棍子打翻一船人的觀點，江哲並不是很認同。

但是……

眼前的這些原本只是無辜的村民，但是此刻，他們卻成為了一具毫無靈魂的行屍，因為他們被狼人襲擊了……

不同於前世電影中的狼人，在這個世界，狼人說到底仍然是由人類變成的，是一種比較特殊的變形術，也許最早真的是由惡魔帶來的，因為這種變形術會使人產生瘋狂、暴虐的情緒。

但是關鍵是……狼人最早出現在幾百年前的混亂時代，隨著幾百年的延續，狼人這種生物早已消失在人類的歷史中，就連狼化術這種特殊的變形術也被帝國嚴令禁止摘記流傳，那麼在幾百年後的現在，襲擊村民的狼人又是如何出現的呢？

難道是某一個沉睡了幾百年的狼人復甦？

拜託，狼人又不是吸血鬼，就算壽命在長，也不可能活到幾百年之後的現在吧？！

為此，江哲更傾向另外一個解釋……

或許這個地方，除了那頭真正的狼人之外，可能還有什麼人，那個不知用什麼辦法將歷史中的狼人重新帶到這個世界的人！

「轟！」最後一頭狼人傀儡被燒成了灰燼。

「呼！」輕輕吁了口氣，拉維亞抬起手，用潔白的手套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隨即，她好似想起了什麼，偷偷望了一眼身旁的男孩，見他並沒有注意，這才鬆了口氣，畢竟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用手套擦汗這種事實在是太失禮了。

而這時，江哲正矚目地望著地上一堆堆類似焦炭的灰燼，對於這些無辜的村民，他做到了最起碼的尊重。

「索斯？」帶著幾分疑惑的表情，拉維亞輕聲問道，「想什麼呢？」說著，她好似回想起了剛才的事，頓時一臉沒好氣地說道，「索斯，你剛才也太亂來吧，我們現在可是在一百碼的地下，要是把這個洞穴炸塌了……」

「呵，」江哲微微笑了笑，淡淡說道，「我有分寸的！」

拉維亞很少有地沒有還嘴反駁，而是猶豫一下後，輕聲說道，「這些狼人好像在守衛這塊地方……」

「唔，可能是這裡的主人並不想我們接近這裡吧，」江哲點點頭，就著五個懸浮在四周的火球所來帶的光亮，指著正前方的一個隧道入口說道，「你說下面有什麼？」

拉維亞搖了搖頭，沉思著輕聲說道，「我並不知道下面有什麼，但是有一點我肯定保證的……越接近地下，守衛著的狼人傀儡就越多……」

「呵呵，一語中的！」

「咦？什麼？」拉維亞顯然不能理解江哲的詞彙。

笑著搖了搖頭，江哲朝著前面的隧道走去，都走到這裡了，如果不去見識見識底下究竟有什麼，那豈不是很對不起自己？

但是出乎兩人的意料，越來越深入地底的他們遇到的狼人傀儡卻不是很多，一路上，他們幾乎沒有再遇到多少。

這讓二人感覺很奇怪，他們敢肯定，這個礦坑恐怕有不下於四五百的狼人傀儡，但是為什麼卻沒有見到多少呢？

忽然，前面隧道中的景象引起了江哲的注意，他加快腳步走了過去，震驚的發現，前面的隧道的中，竟然堆滿了狼人傀儡的屍體……雖然用屍體來形容有點不妥，因為這些村民原本就已經死了，但是至少，此刻在他們眼前的狼人傀儡，已經喪失了行動的能力。

「惡……」拉維亞下意識地捂著嘴，她感覺十分噁心。

也難怪，此刻在展現在他們眼前的狼人傀儡，似乎是被火焰燒過，那焦糊糊的殘肢斷臂倒還不算什麼，但是那充斥在隧道中的濃郁肉香讓拉維亞一陣反胃。

雖然剛才拉維亞也經歷過一次，但是那不過是三十多頭狼人傀儡，而此刻在他們腳下的屍體，何止一、兩百頭？

反倒是江哲的神經比較粗大，他並沒有感到有多大不適，正蹲下身打量著腳下的焦屍。

「難道是教授？」

他看得出，這些屍體幾乎是在一瞬間被烤焦的，要做到這一點，火焰的溫度是關鍵，如果是像拉維亞施展的那種火焰，是無法達到這種程度的……

果然，在隨後的十幾分鐘，江哲與拉維亞幾乎是踏著那些焦屍前進的，顯然，那些狼人試圖在這裡阻擋『入侵者』。

「是教授！」江哲肯定地說道。

「教……教授在前面嗎？」小心翼翼跨過一具具屍體，拉維亞盡量讓自己不去看腳下屍體的慘狀，但是就算是這樣，她胸口的氣悶感仍然沒有減輕。

「嗯，教授在前面！」說話的同時，江哲小小鬆了口氣。

畢竟在一個不知情況的幽深環境下，能有一位實力強大的導師陪伴，哪怕江哲沒有絲毫害怕的情緒，但是仍然會覺得心安。

在他的印象中，霍得教授是一位優秀的導師的同時，本身就是一位實力非常強大的魔法師，至少江哲施展所有的本領，也無法對霍得教授造成任何傷害。

確實，江哲的估計十分正確，霍得教授此刻確實在前面，那些狼人傀儡的屍體，也確實是教授的傑作，如果不是他走在前面，解決了大部分的狼人傀儡，至少江哲與拉維亞不會像現在這樣輕鬆。

當然了，霍得教授並不知道他最中意的兩名學徒此刻正在他身後的隧道中，他正滿懷心事地走在漆黑的地道裡。

區區一支火把，實在不足以照亮地道，但是霍得教授並沒有像江哲那樣用火球來照明，因為他沒有他學徒那樣超常的天賦。

接近大魔法師級的實力，霍得教授是完全靠著自己的努力達到的，但是很遺憾的，努力可以讓你超越大部分人，但是不可能讓你超越所有人……魔法的世界，先天的傑出天賦是無法用後天的努力來取代的！

如果不用什麼特殊手段的話，霍得教授也許這輩子都只能處在這個階段，接近大魔法師，只是接近……

「唔？到盡頭了麼？」正想著心事的霍得教授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這個礦坑的盡頭，這讓他感覺十分奇怪，因為他一路上除了遇到那些狼人傀儡之外，根本就沒有那個罪魁禍首。

難道自己走錯路了？

教授苦笑著搖搖頭，正要原路返回，忽然感覺右邊的牆壁有點不對勁。

沉思著，教授抬起手緩緩伸向那堵牆，不出乎他的意料，他的右手竟然徑直穿透了牆壁，消失了。

「結界麼？」教授搖頭輕笑著，眼神一凜，只見牆壁出現一陣怪異的扭動，隨即露出了真面露，那是一個差不多兩、三碼左右的洞穴，而洞穴裡面的景象，讓教授一臉驚訝。

只見洞穴裡面，竟然是一個式樣古老怪異的『房間』，小心地穿過那個洞穴，在進入這個『房間』之後，他才發現，剛才的『入口』只是牆壁上的一個破洞而已，並不是這個『房間』的真正入口……

而且……

依靠著火把的光亮，教授皺眉打量著四周，他發現四周的牆壁全部是由青巖建造的，那是一種很堅硬的岩石，開採十分不易，大多數時候都用作建造城堡與城牆，但是竟然會在這種地方見到……

教授伸手摸了摸牆壁，這時，他驚訝地發現，這種堅硬的青巖表面竟然風化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個建築至少有一百多年的歷史，或許還要多！

房間裡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櫃與長桌，書櫃上凌亂著擺放在一些書籍與資料，而長桌上則堆滿了各種煉金器材，還有一些被隨處放置的羊皮紙，羊皮紙上畫滿了各種古怪的符號，雖然霍得教授並不是很明白，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理解這些羊皮卷的來歷——這是幾百年煉金術士用來記錄配方的常用符號。

難道這是幾百年煉金術士的煉金場所麼？

教授感到很意外。

要知道對於魔法師來說，眼前的這些東西具有多麼大的價值！唔……是收藏價值，畢竟幾百年前還不成熟的煉金術，是無法與現在正統的魔法相提並論的。

但就算是這樣，霍得教授仍然對眼前的這些羊皮紙十分感興趣，然而在伸手將一卷羊皮紙展開之後，他眼神不經意地瞥到眼前的長桌……

相比於這個骯髒佈滿灰塵的煉金室，這張桌子顯然過分乾淨了……

還有用來掩藏這個房間的結界……

有人！

不，是有魔法師！

這裡至少有一個魔法師！

「唔？」一聲輕微的詫異聲引起了霍得教授的注意。

「誰？」霍得教授下意識地轉身，正好望見一個男人從那個洞從走進來，一臉警惕地望著自己。

蒼白的膚色、黑色的外套、凌亂的頭髮，看似邋遢不修邊幅的外表卻無法掩飾那個男人眼神一瞬間閃過的銳利，就好似鋒利的刀子一般。

而比起這個男人來，在他身旁漂浮著一個看似透明的物體叫霍得教授更是在意。

那是……

鬼魂！

玩弄靈魂麼？！

哼！

霍得教授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羊皮紙，緊緊盯著眼前的男人，這個看似不起眼的男人讓教授感覺到了威脅，那是一種來自靈魂的悸動。

竟然能夠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靠近……

這個傢伙……

嘖！

第十二章 地底下的戰鬥

許多人都習慣將邪惡的力量稱為黑暗力量，但是【黑】與【暗】從來就不是一個概念。

【黑】是指某種事物的不正當利用、以及最大化利用，好比提出了元素負面能量論，並將其作為魔法改良方向的【黑魔法師】，但是要注意的是，【黑魔法師】並不是一些騎士小說中邪惡的【死靈法師】，兩者沒有絲毫關係。

【暗】，是一種能量，特性是【吞噬】、【吸收】、【扭曲】、【懼光】，它才是真正與教廷的白魔法對立的能量，教廷的人之所以稱呼黑魔法師為【異教徒】，其原因除了黑魔法師大多是不信仰神明的無神論者之外，還有一個，那就是破壞力強大的【黑魔法】偏向暗系，這是一種對元素不正當的利用，就好像遠古時代的惡魔一樣……

但是不管在帝國還是在教廷，沒有人會將黑魔法師稱為【黑暗法師】，因為兩者是不同的。

如果說黑魔法師是對元素的不正常利用，力求挖掘魔法最強大的力量，那麼黑暗法師則是純粹的暗系魔法使用者。

當然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兩者都在追求最強大的力量，不同的只是獲得力量的方式而已，依靠自己的努力獲得力量的是黑魔法師，而以傷害他人為代價，利用某種古老的邪惡契約，從惡魔獸手中獲得力量的，才被稱為黑暗法師，而在黑暗法師中最惡名昭著的，莫過於【死靈法師】。

死靈法師也可以稱作亡靈法師，但是這並不常用，因為不管是黑魔法師還是白魔法師；不管是信仰神明，還是嗤之以鼻，所有魔法師都認為並且證實，靈魂是存在的！

偉大的聖魔法師伊馮娜·阿林森曾經說過：「靈魂才是最純粹的生命！」

而教廷更是在靈魂前面加上了『神聖』、『不可侵犯』作為前綴，可想而知這個世界的魔法師對於靈魂的重視。

或許這與某個傳說有關，傳說，人在死前都會展露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以迎接死亡的來臨，所以，絕大部分的靈魂都是善良、無害的，他們並不能長期滯留在這個世界上，在一段時間後，他們會消散，或許是真正的死亡，或許只是離開這個世界，而去了另外一個亞空間。

這是黑魔法師對於靈魂的歸宿的認為。

而教廷的白魔法師則在神明與惡魔的傳說下提出了【天堂】與【地獄】的說法，善良的靈魂會上天堂，而邪惡的靈魂則下地獄……

有沒有真正的天堂與地獄我們暫且不論，但是靈魂無法長時間滯留在這個世界，這是不爭的事實，是這個世界的基準法則之一。

但是，有時也會出現特殊的另外……

在幾百年前帝國成立之初，北面的斯卡氏奧山脈，有一個名叫伊凡的小公國，那時，人類與野蠻人的關係十分緊張，比起食物的不足，野蠻人對於土地的渴望更加熾熱，為了種族的延續，野蠻人揮軍攻打伊凡，但是最終被一位名叫勞裡·康斯爾的伯爵率軍擊退了，這位戰勝了強大敵人的伯爵英雄受到了整個公國的矚目與讚揚。

當然了，野蠻人並沒有因此而退縮，在一年之後，他們聚集更強大的軍隊，在斯卡氏奧山脈全殲了一位伯爵的騎士團，這位伯爵英雄雖然作戰勇敢，但是最終仍然是不敵野蠻人的強大軍隊，他犧牲了……

但是野蠻人最終還是沒能攻下伊凡，因為當他們越過斯卡氏奧山脈的時候，受到了極大的阻撓，而阻撓他們的，正是那位名為勞裡·康斯爾的伯爵，與他率領的麾下騎士團……

他們不是戰死了麼？

是的，他們確實死了，展現在野蠻人面前的，是一支由戰死的騎士亡魂組成的軍隊！

當勞裡·康斯爾大聲怒吼『劍與守護』的誓言時，野蠻人非常驚恐地撤退了……

這並不是什麼幻術，因為當時帝國的黑魔法師在聽說這件事後，特地來到伊凡調查這件事，他們確確實實在斯卡氏奧山脈看到了戰死的騎士的亡魂，就算是在死後，他們仍然守護著這個名為伊凡的小國……

對於這類特殊的亡魂，魔法師將其稱為【英靈】，因為某個誓言，為了守護重要的東西，這些勇敢、正直、充滿榮譽而又受人愛戴的勇士不甘心就這麼放棄他們守護的東西；而與之相對的，有一些窮凶極惡的傢伙在死後徹底墮落，成為人人恐懼的【惡靈】，這裡暫時不提。

總的說來，能停留在這個世界的亡魂大致是生前受到極大敬仰與咒罵的人，而且都是一些生前意志十分堅定的人，或是勇士、或是惡徒，如果是普普通通的農夫，那麼他死後既不能昇華為英靈，也不會墮落為惡靈。

這種例子在歷史上並不常見，據說在瑞奧克斯古堡的歷史中，就曾經居住過一些魔法師的亡魂。

總而言之，以上的例子都是依靠靈魂生前的意志與靈魂的強度產生的，但是除此之外，亡魂還能通過另外一種方式長時間停留在這個世界，哪怕是普通農民的靈魂……

通過一種被禁止的黑魔法！

黑魔法的範圍十分廣，因為凡是對元素不正當利用的魔法，都被規劃其中，甚至包括被禁止傳播與提及的亡靈魔法……

亡靈魔法所具有的特殊魅力和巨大力量，曾經使無數的黑魔法師為之瘋狂，這是一類能讓死亡國度的居民重新回到人類世界的夢幻一般的召喚類禁忌魔法，是嚴重破壞世界法則的魔法。

亡靈魔法這門學術最初來自於一位痛失戀人的魔法師，為了能讓深愛的戀人重新回到這個世界，這位魔法師從古老的文獻記載中找到了死亡的國度，與裡面的魔鬼簽定了契約，從而創立了這門充滿死亡與腐敗的黑暗魔法學術。

而對於亡靈魔法的應用，最初只是為了出於謀利的動機，因為魔法師認為，人死後，靈魂是可以無所不知和無所不見的，所以當時的魔法師召喚死人在很大程度上是受雇於那些想知道寶藏位置的人，畢竟，並不是所有的魔法師都是一門心思為了研究魔法的。

但是也有一些黑魔法師並不是為了寶藏，在黑魔法的改良達到某個瓶頸之後，這些追求強大力量的黑魔法師便轉而研究亡靈魔法，亡靈魔法由此開始發展。

在研究的過程中，不少的黑魔法師無法抵擋這種夢幻般魔法的神秘誘惑與強大力量，他們開始研究亡魂，研究如何將一位身前具有強大力量的人重新召喚到這個世界，作為一種對付敵人的武器。

比起黑魔法幾百年的發展歷史，亡靈魔法要短暫地多，死靈法師這個職業只延續短短一百多年，就被將其視作異端的教廷剿滅了，當時也有不少黑魔法師出了一份力。

也難怪，所有的正統魔法師都認為這種嚴重破壞世界法則的邪惡魔法，是絕對不允許出現在這個世界的，為此，無數的死靈法師被燒死、或是被絞死，大量的書籍、魔法文獻被當眾焚燒。

死靈法師從此消失在人類的歷史中……

或許他們中間有人還活著，但是，他們是絕對不敢露面的，因為一旦他們露面，別說教廷的白魔法師，就連帝國的黑魔法師也會將其摧毀。

「亡魂，就該去亡魂應該呆的地方！」

「玩弄神聖不可侵犯的靈魂的惡魔，必定要讓其毀滅！」

這兩句話分別被記載在帝國與教廷的魔法教科書上，如果可以的話，他們希望讓死靈法師徹底消失在魔法的發展史中！

這個希望是不錯，但是霍得教授也明白，世界上仍然有不少研究亡靈魔法的死靈法師，只要還有追求強大力量的魔法師，那麼亡靈魔法就會永遠延續……

至少，眼前這個傢伙不就是麼？！

「嘖！」在望見了那個男人身邊的亡魂時，霍得教授甚至不願意與他搭話，只見他一揚手，男人所站的地方就瞬間被滔天的火焰埋沒了。

玩弄靈魂的傢伙，必定要將其摧毀！

但是出乎霍得教授的意料，那個男人身上不知什麼時候籠罩起一層深沉的黑暗能量，竟然將火焰吞噬了。

「喂喂，偷襲可不好啊！」看似毫無防備地站在一大圈火焰中，男人望了眼周圍的火焰，帶著幾絲嘲諷說道，「激怒我，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是麼？」霍得教授冷笑一聲，抬手一指男人身前。

幾乎在同時，男人的臉頰旁轟地一聲爆開一團青色火焰，氣浪竟然吹散了男人身體四周的黑暗能量而將他灼傷了。

「你……」一臉不可思議地摸著被灼傷的面頰，男人望了眼霍得教授，低沉說道，「好吧，你成功激怒了我……我原來倒是想過，如果你求饒，我就放過你，但是現在……」說著，他微微低了低頭，說道，「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

「什麼意思？」正準備施展魔法的教授停住了動作，表情有些疑惑。

只見阿格斯緩緩抬起右手，在手中凝聚起一團黑暗能量，一字一頓說道，「經過三川途時，代我向擺渡者問聲好……」話音剛落，他右手一揮，那團黑暗能量剎那間消失，那一秒竟然出現在霍得教授身前炸開，那團能量甚至扭曲了空間，就好似黑洞一般，將附近包括光源在內的所有東西都吸了進去。

「該死！」

隨著一聲低罵，霍得教授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

【閃現】

「喔？閃現麼？」阿格斯微微笑了笑，說實話，他也沒想過這麼簡單就能收拾掉眼前的傢伙。

「黑暗系魔法……」霍得教授一臉凝重地望著那個類似黑洞般的東西漸漸消失，嘲笑說道，「你這種傢伙，只配呆在地底！」

聽到這句話，阿格斯的眼神充滿怒火，望著霍得教授用低沉的口吻說道，「你真的激怒我了！」

「那又怎麼樣？」霍得教授冷笑著，同時，一團又一團的青色火焰在阿格斯四周爆開，但是遺憾的是，可能有了防備，這幾次的魔法並沒有給阿格斯造成什麼傷害。

「不告訴我你的名字麼？」阿格斯身體四周的黑暗氣息越來越重了，隱隱有著壓倒火焰的趨勢。

「我的名字，可不是用來告訴你這種傢伙的！」冷笑著說了一句，霍得教授身上『熊』一聲燃起旺盛的青色火焰。

黑暗氣息與火焰激烈地碰撞著。

「那太遺憾了！」阿格斯輕輕搖了搖頭，指著霍得教授說道，「可悲的傢伙，你就給我永遠躺在這裡吧！」說著，他週身的黑暗氣息好似無數條觸手，同時襲向教授。

【閃現】

「絲絲！」隨著幾聲古怪的聲響，那些好似觸手般的黑暗氣息腐蝕了所有阻擋在它面前的東西，無論是長桌還是煉金器皿，就算是堅硬的青巖也無法阻擋。

而還以回報的，阿格斯的週身幾乎每時每刻都有青色火焰炸開，隨即被黑暗的氣息吞噬。

一時間，兩人你來我往，平分秋色。

但是這樣的情況估計並不會持續很長時間，因為霍得教授幾乎要連續施展閃現術來躲避對方的魔法攻擊，而反觀阿格斯，從一開始，就沒有移動過，從這方面看來，教授的贏面並不大。

而且在遇到阿格斯之前，霍得教授在那些狼人傀儡上消耗了一部分魔力，但是幸運的是，阿格斯身上帶有嚴重傷勢，這也是他不移動的原因之一。

兩人，都不在實力鼎盛的時段。

「你這個膽小的傢伙只知道像老鼠一樣逃竄麼？」阿格斯冷笑著嘲諷道。

「哼！你的龜殼倒是挺硬不錯的，但是我就是想知道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霍得教授反唇相譏。

雖然比不上閃現術的魔力消耗，但是用黑暗能量抵消傷害，也是要消耗魔力的……

「呵，那就試試看吧！」因為有重傷在身，阿格斯選擇了使用擬化術，只見他話音剛落，週身的黑暗中躍出兩頭狼形黑暗獸。

而霍得教授在一皺眉的同時，兩頭豹形火焰獸。

四頭擬化獸撕咬在一起，到處是迸散的黑暗氣息與火焰氣息，幾秒之間，四頭擬化獸就被二人重新塑形不止三、五次，而且兩人手中的魔法施展竟沒有絲毫停頓，這是尋常魔法師根本無法達到的程度。

「好傢伙，有點實力嘛！」阿格斯已經隱隱開始感覺到右胸那種傷口被撕裂的感覺，而霍得教授也有些氣喘，可能是因為消耗了不少精神力。

竟然與這種貨色打了這麼久……

望著眼前不時閃來閃去的對手，阿格斯沉沉吐了口氣，眼珠的顏色漸漸變得黯淡，同時，他舉起的、裸露的手背上隱隱浮現出一些異常古怪的符號。

那個是……咒文刺青？

霍得的眼中有些詫異，但是隨即便變作震驚。

只見阿格斯臉上也出現類似的線狀咒文刺青，隨著這些刺青的出現，他週身的黑暗頓時席捲了大半個煉金室，將房間裡的所有都籠罩在黑暗之中，這種一種純粹的黑暗，除了黑暗，你甚至看不到半點其他的東西，霍得教授的火焰已經無法再與這種黑暗抗衡了，青色的火焰正一點一點被吞噬。

不過是幾秒鐘，整個房間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哼！結束了……」阿格斯淡淡笑了笑，隨即好似感覺到什麼，下意識地抬頭，正好望見不遠處的前方，炸開一團白色火焰。

說真的，與其說那是火焰，不如說是氣流，因為那種白色火焰已經沒有所謂火焰的形態了，就好似氣柱一般，筆直地向上竄著，隨著這種火焰的出現，雖然是隔地很遠，但是那些書櫃與長桌仍然無法承受火焰的高溫，在一瞬間被蒸發氣化。

是的，是蒸發氣化，而不是燃燒！

而霍得教授則站在這白色火焰之中，臉上、手臂上浮現出類似阿格斯的咒文刺青。

「你這傢伙還真是難纏啊！」帶著點鬱悶的表情，阿格斯輕輕吐了口氣。

說實話，剛才他真以為已經解決掉對方了……

「增幅的刺青，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霍得教授淡淡說著。

「增幅？」阿格斯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

「你笑什麼？」

「增幅……哈哈，」只見阿格斯搖了搖頭，帶著幾絲輕蔑說道，「那是封印！一般情況下，我並不想運用這股強大的力量，那會讓我錯手殺死一些原本並不想殺死的傢伙……」

「錯手？可笑！」霍得教授冷冷哼了一聲，但是他心底卻是一陣震驚，如果這傢伙說的是真的，那……

怎麼可能，這種無視生命珍貴的傢伙！

「不信麼？沒有關係，」搖搖頭，阿格斯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抬起右手，他一字一頓說道，「我會你相信的！」

「相信你那種可笑的言論？」

「哼！」阿格斯輕聲一聲，淡淡說道，「本來我也不是很想殺你這種傢伙……現在的我，可不會剛才那麼仁慈了！」說著，他四周的黑暗好似滾水般翻騰著，隱而待發。

「仁慈？竟然會從你這種傢伙嘴裡聽到仁慈這兩個字！」似乎在回應著阿格斯身旁的黑暗，霍得教授身體四周籠罩的白色火焰發出「嘶嘶」的聲響，而且竄地更加筆直，看上去就好像一根根線條一般，根本就不具有火焰應該具備的特性。

這已經是超越了一般魔法師之間的戰鬥！

「激怒我只會讓你死地更快！」話音剛落，正想出手的阿格斯突然停止了正要施展的魔法，而霍得教授也沒有再次嘲諷對手，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煉金室的門。

隨著一陣短暫的寂靜過後，門吱嘎一聲被打開了，一名穿著灰色長袍的傢伙低著腦袋走了進來。

似乎是感覺到了煉金室與往日的不同，那個傢伙下意識地一抬頭，在望見了慘不忍睹的煉金室後，他愣了愣，氣急敗壞吼道，「你們都做了些什麼？！你們這兩個混蛋！」

「額？」阿格斯與霍得教授愣住了，望著對方不約而同說道，「那是誰？」

兩人愣了幾秒鐘，用不甚肯定的口氣再次問道，「你同夥？」

兩人再一次愣住了，瞪著眼睛互相看了許久，口氣十分不善地說道，「那你又是誰？」

兩人沉默了……

第十三章 地底下的戰鬥（二）

難道真不是這個傢伙？

莫名其妙地望了眼那個突然介入戰鬥的傢伙，阿格斯與霍得教授兩人對視著，隨即，他們身體四周遍佈的暗元素與火元素漸漸平復下來，就連臉上的咒文刺青也徐徐消退了。

「我的實驗室！」那個穿著灰色魔法長袍的人在望見了煉金室的慘狀後一臉的氣急敗壞，用手中的魔杖指著阿格斯與霍得教授憤怒說道，「你們這兩個混蛋，竟然毀壞我珍貴的煉金配方……別想著你們能活著離開這裡！帶著我伊沃·貝裡克的憤怒，我要將你們連帶著靈魂一起摧毀！」

聽著那句充滿恐嚇的憤怒話語，阿格斯的表情似乎有些摸不著狀況。

在剛才的交手中，阿格斯瞭解到，對面那個使用火系青魔法男人有著幾乎接近大魔法師的實力，剛才那種怖人的白色火焰所具有的威力，甚至已經可以驅趕自己的黑暗力量，那是一種足以震撼靈魂的強大！

難道那什麼伊沃·貝裡克比那個男人更強？

這怎麼可能？

從第一眼看到那個男人時，自己就能感覺到對方的強大魔力，但是這個傢伙……

阿格斯怎麼看也看不出那什麼伊沃·貝裡克有什麼資格對自己這麼說，那種低劣到自己甚至懶得出手的魔力波動，他有什麼資格這麼囂張？

一時間，阿格斯感覺莫名其妙。

當然，阿格斯也知道，有一些魔法師習慣掩藏或者改變自己真實的魔力波動的強弱以迷惑對手，但是，如果本身的精神力過於弱小，是無法抵擋對方的探視的，就像不管普通的魔法師如何掩藏真實的魔力波動，大魔法師級的人物照樣能夠一眼看穿一樣，這是等級的差距！

難道那什麼伊沃·貝裡克有比自己更加強大的精神力？

或許別人遇到這種情況時可能會因此產生懷疑，但是阿格斯卻是付之一笑。

比自己更大強大的精神力？

開什麼玩笑？

自己的精神力，可是比大魔法師還要強大啊！

對此，阿格斯可是有足夠的自信！

那麼……

只見他轉頭望向霍得教授，用複雜的眼神打量了他幾秒後，用不甚肯定的口吻問道，「你……你才是這裡的主人，對吧？」說著，他指了指那個名為伊沃·貝裡克傢伙，古怪說道，「他是你手下，對吧？這種把戲瞞不過我的……」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霍得教授打斷了。

「你這傢伙少在那邊自以為是地下結論，這句話應該我來說才對！」望著阿格斯身邊的黑暗氣息，霍得教授帶著幾分厭惡說道，「比起我來，你這種傢伙不是更像他的同夥麼？」

唔？難道真不是？

望著對面那個男人眼中的厭惡，阿格斯一臉的驚訝。

「那……那你是誰？你……你來這裡幹嘛？」

「霍得·肯迪！瑞奧克斯授課教授，我是聽說附近有個村莊遭受到了狼人的襲擊，所以就過來看看……你這個混蛋又是哪冒出來的？」在說話的同時，霍得教授似乎已經從對方的驚訝的表情以及口氣中明白了一些事。

「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流浪人而已……」

「普通的流浪人？」霍得教授的眉頭抖了抖，嘲諷說道，「普通的流浪人能達到這種程度？」就算是明白了對方似乎並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但是教授仍然很難對眼前的男人產生好感，理由十分簡單。

那個名為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的男人，極有可能是一個該死的死靈法師！

嘖！

不過對面的阿格斯在明白了對方並不是真正的敵人後，語氣倒是和善了許多，摸著後腦勺哈哈笑著說道，「好像搞錯了啊，哈哈！剛才克拉克告訴我，地底下有個十分強大的傢伙，我還以為就是那群無知愚蠢又自命不凡的小鬼們要找的對象呢……誰叫我這麼沒出息，在快餓死的時候遇到了那群小鬼呢，既然吃了他們幾塊乾麵包，所以就想著幫他們解決了那個傢伙就完事了……沒想到，哈哈哈！」在他說話的時候，那個白色透明的亡魂在阿格斯身旁以怪異的姿勢扭來扭曲，帶給人一種他很不好意思的錯覺。

「小……小鬼？無知愚蠢又自命不凡的小鬼？」霍得教授瞪著眼睛，長大了嘴巴，他的腦海不禁浮現中自己所帶的那群小鬼的身影，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帶著幾分驚訝，指著阿格斯說道，「難道在裡約村莊驅使亡魂窺探我們的，就是你這傢伙？」

「那個村莊叫裡約麼……咦？」阿格斯愣了愣，似乎也明白了什麼，十分詫異地說道，「難道村莊裡那個讓我感覺很強大的魔法師就是你？」

「……」霍得教授顯然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苦笑著搖搖頭，隨即又滿臉嚴肅地說道，「就算你不是襲擊村民的人，但是像你這樣玩弄亡魂的死靈法師，仍然不可饒恕！」

「死靈法師？」阿格斯表情愣了一愣，伸出手指逗著身邊的亡魂，嘲笑說道，「那種玩著骷髏頭的傢伙，怎麼配與我相提並論？」

「你這傢伙還真夠狂妄的……但是你的狡辯是沒有用的！你身邊的亡魂又是怎麼回事？」

「他？克拉克？」阿格斯疑惑地指了指身邊的亡魂，搖了搖手指輕笑說道，「只是一個交易契約而已……」

「交易？契約？」

「對！這個沒出息的傢伙原來是個冒險者，偶然找一份古老的寶藏時被卻自己的同夥給殺死了……然後呢，我替他解決了這段仇恨，他就立下契約永遠效忠我，就這麼簡單！別看這傢伙挺不起眼的，但是知道的東西還真不少，而且用來探路、尋找食物與水源還挺有用的！」

「……」霍得教授愣住了，他也聽說過有些黑魔法師用交易的方式讓帶有怨恨的亡魂效忠自己的，因為亡魂可以穿透任何障礙，發現一些平常人發現不了的東西，只要是在雙方自願的基準下立下契約，這並不違反魔法的法則，因為這與那些嚴重破壞世界法則的死靈法師單方面的強制性契約是不同的。

望著那個扭來扭去的亡魂，霍得教授釋然了，雖然兩種契約都能單方面的約束亡魂，但是死靈法師利用世界法則漏洞的強制性召喚魔法會使得亡魂變得呆板與麻木，而眼前這個亡魂……

再說這傢伙剛才使用的，都是暗系魔法，而不是亡靈魔法，可能自己真的搞錯了吧！

「很感謝你對我那些學徒們的照顧，以及……很抱歉我剛才的失禮，我叫霍得·肯迪，黑暗法師閣下！」霍得教授用手中的法杖輕輕觸碰一下額角，用魔法師之間的禮節為剛才的事道歉。

畢竟黑暗法師也是黑魔法師的一支，雖然他們窮究於黑暗力量，有時甚至會嘗試與惡魔交流，在魔法界的口碑並不是很好，但也不是像死靈法師那樣邪惡，以及讓人厭惡與詬病。

說到底，黑暗力量是傳承於惡魔的力量，只要不做出什麼傷天害理、天人公憤的事，帝國對於黑暗法師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惡魔的力量也是魔法體系中的一個分支。

當然了，如果是做出用活人進行【血祭】這種事，帝國也不會坐視不理的。

而死靈法師的力量雖然被人劃為黑暗系，但是其實是來源於死亡國度的死亡力量，如果用正規的魔法體系劃分，其實死亡力量要被規劃到【生命系】魔法當中，當然了，與精靈族德魯伊的生命魔法相比，它是另外一個極端。

而世人將死亡力量規劃到黑暗力量的根本原因，就是兩者對於【聖光系】魔法的抵抗力基本上都為零。

「呵呵，其實我剛才也應該多想想的，你在火系青魔法上的造詣，已經足以證明了……」現在的阿格斯和善地與剛才判若兩人，哪裡還有與霍得教授戰鬥時的精銳眼神？

「呵呵……」

「哈、哈哈！」兩人視若無人地笑著，剛才的所造成的不愉快都在這陣笑聲中煙消雲散，但是……

他們似乎沒有注意到，那個站在煉金室門邊、穿著一身灰色魔法長袍的伊沃·貝裡克正氣得渾身顫抖。

「我說你們……你們要無視到什麼程度？我要把你們的靈魂抽出來放在火上烤！恐懼吧，尖叫吧，哭號吧！」伊沃·貝裡克咬牙切齒地說著。

「哦？」停止了笑，霍得教授轉過頭來，雙目冷酷望著伊沃·貝裡克，沉聲說道，「在那之前，我會先把你燒得一乾二淨，以告慰那些無辜的村民！」

話音剛落，阿格斯也是一臉嘲諷地衝著伊沃說道，「我說你這傢伙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啊？！你就看不出我們之間等級上的差距麼？你這種實力低下的渣滓，我連動一根手指的興趣都沒有！我不知道你到底仗持著，竟然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其實不單阿格斯這麼認為，就連霍得教授對此也是十分懷疑，眼前這個傢伙魔力波動的強弱程度甚至還比不上自己中意的學徒，竟然有如此的膽量說這樣囂張的話，難道真的是『無知產生勇氣』？

其實兩人猜對了，這個叫伊沃·貝裡克的男人其實說到底根本就不是一個正統的魔法師，而是一個藥劑師，在魔法的造詣並不會比江哲或者拉維亞高明多少，但是這並不說明他是一個無知的人，相反的，他知道眼前的這兩個男人所具有的強大力量，他之所以那麼說，只是因為他握有王牌！

「兩名實力強大的黑魔法師嗎？充當狼的飼料好像還有點可惜呢！哼哈哈！」狂笑著，伊沃·貝裡克沉聲喊道，「出來！」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他身後走出……啊不，是連手帶腳地爬出十幾頭狼人傀儡。

「嘿！」阿格斯嘲諷般地搖搖頭，用帶有濃濃憐憫的口吻說道，「真是可悲的傢伙，我還以為你憑借什麼，原來是這些……」他失望地搖著頭。

「哼！」伊沃·貝裡克憤怒地冷哼著，手中的魔杖一指阿格斯，沉聲說道，「這些可是我這幾年引以為豪的成就，別把他們與低下的狼人混為一談！撕裂他！」

「吼吼！」一聲令下，那些從口齒中向下滴著帶毒唾液的狼人傀儡似野獸地吼了一聲，一躍而起，撲向阿格斯。

「喔？」只是淡淡望了眼朝自己撲來的狼人傀儡，阿格斯的嘴角掛起一絲輕蔑的笑容，正當他抬起右手，將要解決到眼前這些傢伙時，只聽『轟』的一聲，半空中突然爆開一片青色火焰。

在悲慘的哀嚎聲中，十幾頭狼人傀儡紛紛從半空中跌下來，重重砸了地上，在抽畜了一會後，失去了氣息。

「喂，」望了眼霍得教授，阿格斯輕笑說道，「我剛才就想說了……你已經快觸及到了吧？那玩意？」

顯然，霍得教授明白阿格斯指的是什麼，帶著濃濃遺憾歎了口氣，搖頭說道，「雖然我有幾次快要抓住的感覺，但是……呵！就像普通人是永遠爬不到神明的高度，這種事……就算是你遺憾也沒有辦法……」

「爬不到神明的高度？哼哼！」阿格斯嘴角掛起幾絲異樣的邪笑，右手握緊拳頭，邪邪說道，「如果說你說的神明是指那些傳說中的諸神……那就用你的雙手把他們從神壇上拽下來！」

「拽……」霍得教授愣住了，帶著幾分不解與詫異望著阿格斯，他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他感覺這個實力非常強大的男人有種莫名的危險……

「如果那麼輕易就被拉下神壇，他們又如何能夠被稱為『諸神』？神，是永恆的！是永遠不會隕落的！」搖搖頭將心中的荒謬感覺拋之腦後，霍得教授搖頭說道。

「你說的不錯，」頓了頓，阿格斯的眼中帶著點莫名的興奮，握著右拳低聲說道，「但是反過來說，會隕落的傢伙，根本沒有資格被稱作『神』！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還存在神明……哼哈哈哈，我倒是要試試看，將那些所謂的神明從高高在上的神壇上拽下來！這種事……」說著說著，他竟然興奮地渾身顫抖。

竟想著挑戰神明？真是瘋狂的傢伙……

霍得教授搖了搖頭，轉頭望見伊沃·貝裡克仍然站在門口，微微吐了口氣，眼神冷酷說道，「雖然我不是教廷的牧師，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接受制裁吧！我會承受到那些無辜村民所承載的痛苦！」

面對著面帶殺意的霍得教授，伊沃·貝裡克的表情有些緊張，就連呼吸也急促了幾分。

「準備好了麼？需要留下什麼遺言麼？尖叫？哭號？恐懼？你這種傷害他人而獲取的力量，就如你引以為豪的狼人在遇到真正的魔法師時一樣，是那樣的不值一提！」

望著殺意騰騰的霍得教授，伊沃·貝裡克嚥了嚥口水，忽然眼光好像瞥見什麼，嘿嘿邪笑道，「真的是這樣麼？尊敬的魔法師，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一個傳聞嗎？有些狼人在死後會變成為另外一種生命的……」

就在他說話的同時，原本已經毫無生命氣息的狼人傀儡竟然重新站了起來，而且產生了一系列的蛻變。

只見他們身上的長而茂密的體毛漸漸脫落，似狼的腦袋重新恢復成人形，原本佝僂的身軀竟然筆直地站了起來，膚色從灰色轉變為白色，不，是蒼白！灰暗的瞳孔發出懾人的凶光，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不祥的黑暗氣息。

「這……這是？！」別說霍得教授，就連阿格斯也被他看到的東西震驚了，喃喃說道，「岡……岡格羅？！傳說中由狼人死後變成的特殊吸血鬼，幾乎擁有不死之身的岡格羅？不可能！不可能所有的狼人在死後都能成為岡格羅的！」

「哦，這位黑暗法師閣下也知道麼？」趁機已經躲在兩頭吸血鬼身後的伊沃·貝裡克嘲諷說道，「所以說，這是我這幾年來引以為傲的作品！哦，好像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伊沃·貝裡克，是一個會些煉金術的藥劑師！」

「岡格羅……」霍得教授震驚地望著眼前這十幾頭只有在傳說中才能聽到名字的特殊吸血鬼，忽然右手猛地抬起，手指指向其中一頭。

「轟！」只見一片青色的火焰爆開，瞬間就將那頭吸血鬼席捲在內，當火焰消退時，那頭岡格羅已經被炸地支離破碎。

「嘖嘖嘖，沒有用的……」伊沃·貝裡克得意地搖著右手食指，隨著他的動作，那頭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岡格羅竟然呼啦一聲化成了黑色的血水，在霍得教授與阿格斯凝重的眼神中重新塑成人形……

霍得教授的魔法，竟然起不到任何作用？

「喂喂，那個傳說不會是真的吧？」阿格斯歪著腦袋瞅著眼前這些擁有不死之身的傢伙，眼神有些不可思議。

「轟！轟轟轟！」隨著一陣猛烈的爆炸聲響起，整個煉金室一時間幾乎全被青色的火焰籠罩，除了伊沃·貝裡克身前那兩頭外，其餘所有的吸血鬼都被火焰吞沒了。

但是……

「沒有用的，尊敬的魔法師閣下！」躲在兩頭吸血鬼身後的伊沃·貝裡克嘲諷般說道。

果然……

在火焰消退之後，在室內地上流淌著的、由那些吸血鬼變成的黑血又再一次地重塑人形，緊接著，他們又被火焰炸開，隨即又重塑，又炸開，又重塑……

「要我說多少次啊？沒有用的！」伊沃·貝裡克嘲諷著，但是他的眼神所蘊含的意義並不是這樣。

「傳說中……岡格羅擁有幾乎是不死之身的身軀，但是，並不是真正的不死之身吧？」阿格斯擼著額頭的亂髮，低聲嘲諷著，「讓我來猜猜它們能『死』幾次……十次？二十次？三十次？」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連續施展著火系魔法，霍得教授淡淡說道，「我就讓他們死上十次、二十次、三十次！」

「……」伊沃·貝裡克沉默了，隨即帶著幾分歇斯底里的意味，低沉說道，「你們好像遺忘了什麼吧？」

「什麼？」霍得教授正施展魔法的動作頓了一頓。

望著場中的霍得教授與阿格斯，伊沃·貝裡克帶著幾分瘋狂表情說道，「你們知道麼，人在被狼人咬到之後，蛻變為狼人的時間是一到二十八個小時，這段時間裡，人的靈魂其實還沒有從肉體中被剝離，仍然有種特殊的聯繫在，所以，被狼人咬死、吸乾血液的人，在變成狼人後，只不過從生命的一種形態轉化為另外一種形態，靈魂會重新回到肉體中，而肉體也會以超快恢復速度返回到被咬傷之前的狀態，當然了，如果被咬掉了腦袋，那是不可能活過來了，就算是狼人，被削去腦袋之後照樣得死……

而死後所蛻變成的岡格羅則不同，他們就算是被打爛身軀，照樣可以存活，但是遺憾的是，一千頭狼人中基本只會誕生三頭岡格羅吸血鬼，但是我從古老的配方上找到一種特殊的藥劑，能使所有的狼人在死後都能蛻變為岡格羅，但是很遺憾的，作為代價，因此誕生的岡格羅無法達到傳說中的程度，他們只能聽懂最基本的命令，因為這個過程中，靈魂充當媒介被消耗掉了，他們只是一些活著的、擁有不死之身的屍體而已，但是，這已經足夠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霍得教授皺眉問道。

「很簡單，我只是想說，我已經基本上掌握了整個過程，而且很善意地在提醒你們，人蛻變為狼人的時間是一到二十八個小時，而狼人蛻變為岡格羅的時間差不多也是這樣……你們能進來，那麼就代表著守在隧道裡的那些狼人已經被你們解決掉了，呵呵……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吧？」

「你……」霍得教授震驚了。

難道……

「喂喂，開什麼玩笑？！」阿格斯的眼神變得凝重了。

難道會出現四、五百頭擁有接近不死之身的岡格羅吸血鬼？

第十四章 岡格羅，不死的吸血鬼

回憶過往，帝國曾經將【狼化術】這個魔法定位為不得翻閱、不得研究，就連施展魔法時一些列的過程都不得保留，只做存檔告訴後世的魔法師：曾經出現過這麼一個魔法。

但是說到底，【狼化術】這個魔法可怕麼？

不！一點也不！

狼人最初出現時候是在煉金術盛行的年代，那時沒有什麼所謂的魔法，也沒有所謂的魔法師。

煉金術士的戰鬥是利用他們平時配製的藥劑與毒藥，或者是一些障眼法，也就是幻術的前身。

在當時的煉金術士眼中，狼人非常神秘！

據文獻記載，讓·康尼爾是最初的狼人，凶狠、殘忍而又邪惡，曾經有數以萬計的無辜平民被他殘酷殺害，而當時有三位公爵、十一伯爵曾前後帶領自己的軍隊，圍剿這個狼人。

難道一個狼人的強大已經足以威脅到這些貴族領主？

呵，這倒也不盡然！

狼化術的可怕，並不在於一頭狼人能產生多少威脅，而是在於幾百頭、幾百千、甚至幾萬頭狼人能產生多大威脅！因為這比軍隊更加強大！

在前魔法時代，煉金術士們一度將狼化術認定為一種詛咒，他們認為這是惡魔用來殘害人類的手段，比起狼人在月圓之夜的殘暴與嗜血來，更可怕的在於它的毒液傳染。

凡是被狼人咬到，只要身軀還算健全，腦袋還存在，那麼這些人類就會成為狼人的一員，這種比之傳染病更加可怕的病毒，曾經令無數人為之驚恐。

這種力大無窮、行動敏捷的狼人根本無法用尋常的武器殺死，因為狼人擁有源於惡魔的力量，肉體的恢復能力非常強，為此，貴族們尋求煉金術士的幫助。

煉金術士答應了貴族的請求，專心研究對付狼人的武器，但是作為報酬，貴族們要將那頭最初的狼人、也就是讓·康尼爾交與煉金術士們進行研究，煉金術士們期望在這頭狼人身上，找到獲得力量的途徑。

在一次又一次的試驗中，煉金術士們發現銀這種貴重金屬能給狼人造成極大的傷害，他們將這件事告訴貴族。

對狼人十分畏懼的貴族們籌集資金打造了一批銀製的武器，讓·康尼爾這個邪惡的狼人終究像野獸一樣被關進了獸籠，轉交給了那些煉金術士。

但是在圍剿狼人的時候，曾經發生過一件怪事，那時，煉金術士們還沒有找到銀製武器這種對付狼人最有效的辦法，所以，當時的軍隊士兵只能先將狼人圍住，然後用弓弩將它們射死。

雖然這種辦法效率非常低，但是還是有不少的狼人被殺死，不過，在這些被殺死的狼人屍體上，誕生了一種另外的生命。

這些從狼人死後蛻變的的生命比起狼人更加強大，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要比狼人強上三到四倍，更讓人感覺可怕的是，這些可怕的生命無論被殺死多少次，都能夠重新站起來。

那已經不算是狼人了，因為它們的外表已不再趨向狼這種生物，除了銳利的牙齒與鋒利的指甲外，它們看上去幾乎與普通人類沒有任何區別。

為了區別於狼人，煉金術士將這種生物命名為岡格羅！

在傳說中，岡格羅吸血鬼擁有完全凌駕於狼人的力量，不但還保留著能變身為巨狼的能力，而且還能變成無數的蝙蝠，而最可怕的，莫過於它們所具有的不死之身。

傳說中，岡格羅不具有肉體，他們的身軀其實是用血液塑造而成的，在受到傷害時，他們有能力讓每一滴血液都變成一隻蝙蝠中，只要其中有一隻沒有被殺死，那麼他們就能重新獲得身軀與力量，而獲得力量途徑，自然就是吸食其他生物的血液。

對於這種凌駕在人類之上的生物，當時的煉金術士除了用銀製器具將其趕跑外，沒有絲毫辦法。

一個岡格羅的出現，足以叫一個人類公國視作大敵，那麼四、五百頭岡格羅呢？

我想那足以摧毀一支萬人的帝國軍隊！

「轟轟轟、轟轟轟！」煉金室中爆散的青色火焰幾乎就沒有停過，但卻沒有殺死那十幾頭岡格羅中的任何一頭。

「該死，我的攻擊對這些怪物造成多少傷害，你的黑暗魔法呢？」施展了一個閃現術避開了一頭岡格羅的襲擊，霍得教授衝著阿格斯喊道。

「呵！」阿格斯微笑著，眼神一凜，只見他視線所及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扭曲的黑洞，將包括一頭岡格羅半身身軀在內的所有的東西，都吞噬了。

但是遺憾的是，那頭包括右胸、右臂、右肩在內，甚至連腦袋都被吞噬了一小半的傢伙，竟然在一眨眼的時間內就重新塑成人形，繼續對二人瘋狂地攻擊。

「我也一樣啊！」阿格斯頗為鬱悶地吼了一句。

「哼哈哈哈，」躲在兩頭岡格羅保護中的伊沃·貝裡克一臉瘋狂地喊道，「不死的身軀，強大的力量，這是多麼偉大的發明啊……」

「給我閉嘴！」霍得教授憤怒地吼著，右手一指伊沃·貝裡克。

「轟！」一陣青色火焰退散之後，伊沃·貝裡克毫髮無傷，而保護他的兩頭岡格羅，卻被炸得支離破碎，其中一頭，竟然連腦袋都飛掉了。

但是遺憾的是，短短三秒左右，那兩頭岡格羅就重新塑成了人形，看上去根本就沒有剛剛『死』過的跡象。

「沒有用的，尊敬的魔法師！」伊沃·貝裡克望了眼場中的二人被十幾頭岡格羅圍攻，他興奮地瘋狂大笑起來，「對！對！就這樣，撕開他們的身軀，吸乾他們的血液……去吧！我可愛的孩子們！」

「哼！」霍得教授顯然是憤怒了，只見他臉上、手背上浮現出咒文刺青的痕跡，隨即，青色的火焰頓時提升為白色火焰，竟然將一頭岡格羅活生生蒸發了，沒有再出現……

「有效果！」阿格斯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說著，他抬手一指前方，隨之出現的扭曲黑洞比剛才大了整整一倍，將一頭岡格羅完全包裹其中吞噬了。

「……」望著那股強大的力量，望著自己寄托希望的岡格羅竟然就這樣損失了兩頭，伊沃·貝裡克氣地滿臉鐵青，但是他的眼神卻帶著幾分嫉妒與渴望。

也許是伊沃·貝裡克不好運吧，他遇見的這兩位魔法師，一位精通火系魔法，一位精通暗系魔法，幾乎是完全克制了那些岡格羅，更不妙的是，這兩人都具有接近大魔法師級的實力！

假如換做一般的土系、水系或者風系的魔法師，也許那些岡格羅就能成為『真正』的不死之身了……

「可惡！可惡！」望著那十幾頭岡格羅正一個一個死去，伊沃·貝裡克氣得暴跳如雷。

「下一個就輪到你了！」又解決了一頭岡格羅的霍得教授沉聲說道。

「……」望著那憤怒的眼神，伊沃·貝裡克心中不禁有些畏懼，但是隨即，畏懼便再一次地化作了瘋狂——他身後的門中走出一頭岡格羅，然後又一頭……

蛻變的時間到了……

望著煉金室的那扇門後源源不斷地湧出岡格羅，阿格斯苦笑著搖搖頭，「這下麻煩了……」

霍得教授自然明白他所說的麻煩指的是什麼，那是指兩人的所剩下的魔力……

「在恐懼與無助中掙扎吧！」伊沃·貝裡克瘋狂地笑著，也許對他而言，能殺死兩位實力強大魔法師，是對於他『偉大發明』的最高榮譽。

「你這個躲在陰暗中的老鼠給我閉嘴！」阿格斯冷笑嘲諷著，一回頭，用黑暗氣息的衝擊，將幾頭撲向自己的岡格羅擊退，隨即補上那個能扭曲空間的魔法。

「哼，我看你們能嘴硬到什麼時候！」伊沃·貝裡克歇斯底里地吼著，忽然，他表情愣了愣，用驚訝的語氣喃喃說道，「咦？那幾個小老鼠還活著麼？」說著，他搖搖頭，帶著幾分做作的憐憫，歎息說道，「要充做狼的飼料了，真是一群可憐的小鬼……」

「你說什麼？」霍得教授心中一驚，心神一分，他的右肩頓時被一頭岡格羅劃開一道血痕，幸好阿格斯發覺了不對勁，一個黑暗衝擊就讓那頭岡格羅倒飛著狠狠砸上了牆壁。

小鬼……難道是他們？

就算是被一群傳說中的吸血鬼圍攻，霍得教授也沒有絲毫的驚慌與畏懼，但是現在，他的眼神明顯露出了慌亂的表情。

「哦？你們認識麼？」伊沃·貝裡克驚訝地說道。

只見霍得教授沉默了一下，用充滿寒意的口吻說道，「如果他們有受到一丁點的傷害，我發誓，以魔法師的榮譽發誓，我會把你連帶著靈魂燒得一點不剩！」

「咕……」望著那雙充滿的殺意的眼睛，伊沃·貝裡克不禁退後了兩步，隨即，他漲紅著臉，氣急敗壞說道，「你……你這種話嚇得了誰啊，你……你以為你能活下來？」他說話的時候有些結巴。

「你要相信他的話哦，」阿格斯帶著幾分嘲笑說道，「最好不要讓一位實力強大的魔法師憤怒到失去理智，因為誰也無法承受這帶來的後果……源於魔法師伯納迪恩·阿曼！」

「……」伊沃·貝裡克被那雙憤怒的眼神嚇住了，他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也知道伯納迪恩·阿曼這位人，那是一位幾十年前的黑暗法師，他曾經在說出那句話後，便與對手同歸於盡了……

魔法師的自爆，那是相當可怕的，如果有足夠的時間讓他準備，那威力足以摧毀半座城市，那是一股幾乎等同於禁咒的力量。

「你……你嚇不住我的……這種情況下，你沒有時間準備的！」說是這麼說，伊沃·貝裡克的額頭卻滲出了冷汗，勉強說道，「那種小鬼怎麼配讓我親自動手……也許他們馬上就被剛剛完全蛻變的岡格羅咬死了……」說著，他頓了頓，惡狠狠吼道，「你們還是管好你們自己吧，撕碎他們！」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霍得教授與阿格斯的處境一下子進入了危機……

而與此同時，正與拉維亞一邊閒聊一邊前進的江哲突然停下了腳步。

「拉維亞，你有聽到什麼聲音麼……」

「聲音？什麼聲音？」

「我是說……我們身後……」

第十五章 岡格羅，不死的吸血鬼（二）

「聲音？什麼聲音？」拉維亞正興致勃勃的對身邊的男孩介紹她的故鄉阿爾塔克呢，聽到問話的時候一臉懵懂表情。

「我是說……來自我們身後的！」正說著，江哲下意識地轉身，將身邊的女孩護在身後，眼神凝重地望著身後的漆黑之處。

「……」望著那條橫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拉維亞的表情有些複雜，說實話，她並不是很喜歡被別人保護，她如果是以往，她可能會推開這條手臂，與那個男孩並肩站著，她的祖父從小就這麼教導她。

被人保護的感覺……

拉維亞不由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灼熱，胸口怦怦跳著，這是一種她從來沒有遇到過的、無法言喻的複雜感受，而且，這種感受讓她很不適應，她感覺如果這個時候她不說些什麼，可能以往的對某些事物的堅持都會隨著這種複雜感受而煙消雲散……

「索斯，我……」

「別說話！」男孩的語氣十分低沉與急促，正猶豫著、偷偷抬頭打量他表情的女孩甚至能看到他眼中的凝重與警惕。

什麼嘛！

女孩暗暗嘀咕著。

一陣長時間的寂靜……

女孩顯然是再也無法承受這種壓抑的氣氛，或是更讓她難以忍受的，是她怦怦跳動的胸口，在這種寂靜的環境下，她甚至能聽到身邊男孩沉重的呼吸聲，這讓她越發不安。

難道身後真的有什麼讓他這樣在意的東西？

或者是……

他想嚇自己？

拉維亞感覺這與她小時候看過的騎士小說中的某些橋段有些相似……

這使得咬著嘴唇的女孩不由胡思亂想著……

這時……

「那是什麼？」身旁男孩帶著些許震驚的聲音打斷了拉維亞的思緒，一臉緋紅的她下意識抬起頭來，順著男孩的視線往前看，隨即，微紅的面龐頓時變得蒼白。

天啊，那是……

只見在他們身後的隧道中，隱隱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而盤隨著這些腳步聲出現的，竟然是一個個面無表情、動作呆滯的人，拉維亞認為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這些人……這些人身上的破爛的衣服，不正是剛才自己遇到的、已經死去的狼人傀儡麼？

明明已經沒有了生命的氣息，他們怎麼可能還能活過來？

等等……

難道是……

就在身旁女孩一臉震驚的同時，江哲也發覺這些『不速之客』的不對勁之處，他試探性地喊道，「站住，你們是誰？」

不出乎江哲的意料，這些不速之客沒有一個人回答他的提問，而是一臉麻木地繼續朝著二人靠近。

「站住！」江哲越來越感覺到心中的不安，控制著兩個火球漂浮在身前，他低聲說道，「如果你們不解釋，那就別怪我就不客氣了！」話音剛落，他忽然感覺身旁的女孩牢牢抓住自己的手臂，急促說道，「索斯，小心！他們是岡格羅！」

「什麼？」

岡格羅？江哲不由回想起了拉維亞說起過的故事，傳說中擁有不死之身的吸血鬼……

而就在江哲愣神的一剎那，對面的不速之客忽然加快了前進的速度，就彷彿一陣勁風般，朝著江哲二人襲來，但是下一秒，他們便被一陣爆開的火焰淹沒了。

「這是你們自找的！」江哲略帶冷漠地望著席捲了整個空曠隧道的火焰，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優柔寡斷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他的行事準則，而像這些不速之客一樣，江哲能明顯看出他們的敵意，對付這類人，他從來就不是會留手的人。

這與他早期與拉維亞之間發生的、類似『小孩子打架』的戰鬥是不同的！

這一點，江哲從一開始就能區分開來。

但是……

「小心，索斯，岡格羅不是這麼簡簡單單就能被打倒的！」提醒著身旁同伴，拉維亞的腳下熊地散開一圈火焰，將兩人牢牢罩在其中，看得出來，她的表情十分緊張。

沒過幾秒，江哲就明白了讓女孩緊張的緣由，明顯出乎他的意料，火焰中「騰騰騰」地竄出幾道黑影，就彷彿是幾道黑色的疾風，一轉眼就竄到了兩人面前。

「啪啪啪！」拉維亞第一時間就捕捉到了這幾道黑影，看似沒有形狀的火浪抽打在黑影身上，發出幾聲實質般的聲響，但是效果……

望著面前那個怪物舉著的手臂上那個灼傷的痕跡，再看看他一臉麻木的表情，江哲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不會吧？！」拉維亞施展的火浪術就算威力再小，也不至於這樣吧？看上去竟然連給對方撓癢的程度都達不到，自己當初可是被抽得差點嗷嗷叫呢……

「你這是什麼表情啊，」似乎有些看不慣身旁同伴古怪的眼神，拉維亞不滿地嘀咕道，「這些傢伙可是傳說中擁有不死之身的吸血鬼呢……」

「恩恩，」江哲不置褒貶地哼哼兩哼，將插在口袋中的左手也抽了出來，面對這種傳說中的吸血鬼，單單靠右手是不夠的。

在瑞奧克斯學院一年的學習中，江哲捨棄吟唱咒語、也不依靠任何手勢而施展火球的速度是十三秒左右，這是斯考特精密測算後的結果，而吟唱咒語、依靠手勢的施展速度是兩秒半，當然，這是指一個火球的施展速度。

但是，一個火球的施展速度是兩秒半，並不代表兩個火球就需要五秒，在大量凝聚火元素後，他施展火球的速度會越來越快，尤其是當拉維亞幫助他施展【結界：火世界】或者是任何的增幅魔法，江哲後面施展火球的速度甚至能達到一秒鐘一個的地步。

不過嘛……施展出火球，也並不代表能極好地控制它們，如果只是一個兩個的火球，他可以用意念操控，但是如果是五個以上的火球，這對於精神力的負擔，就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事了，而這個時候，就需要用到手，用手控制火球，要比用精神力控制精確地多，並且火球的速度更快、移動也更加靈活。

而對面眼前至少有十幾頭的傳說中的吸血鬼，單單靠右手，顯然是不夠的……

說實話，江哲並不是很喜歡用左手，這倒不是出於裝酷或者別的什麼，而是源於他左手手背上的魔法陣，在平常的訓練中，他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左手對於火元素的控制程度，明顯要弱於右手，而且要弱得多，就好像是那個魔法陣具有一種很強大的特殊力量，本能地拒絕火元素的聚集。

不過魔法陣也不是一點優點都沒有，至少江哲能發覺到，每當他處於憤怒、焦躁等負面情緒時，這個魔法陣就會流出一股清涼的氣息，使他恢復到平常的心態，比任何平靜情緒的魔法道具都要好用。

「轟轟轟轟轟……」

果然，在用上雙手之後，江哲施展火球是速度要比平常快上許多，雖然左手施展的火球在威力上也要弱上一些，但是至少，密集的火球幾乎是徹底封鎖了整條隧道，將任何想對兩人攻擊的岡格羅擊退到隧道的另外一頭。

一時間，拉維亞的眼前只能看到由火球爆炸產生的黑煙與瀰漫的火焰，甚至無法看到任何一頭岡格羅的身影。

這是何等……何等的浪費魔力……

「真是讓人羨慕的天賦呢……」偷偷望了眼身旁的男孩，女孩低聲嘀咕著，至少現在，她有些明白斯考特說的那句話了。

『索斯？索斯不需要學習防禦魔法！』

這種程度的宣洩魔法，確實已經不需要學習防禦類魔法了……

在同等級魔法師的較量與戰鬥中，有哪個傢伙能擋得住？

果然，當時在與他的較量中，他還是留手了吧……

真是……真是可惡的傢伙呢！

不過嘛，就算是擁有超常天賦的江哲，也無法長時間地維持這種狀態，不到半分鐘，他已經感覺體內魔力的乾枯了，就連額頭也滲出了汗水，確實，對於他這個階段來說，這種不計後果的宣洩魔法，仍然對他有很大負擔，但是就像斯考特說的，如果是以後呢？

「呼呼呼，」魔法的宣洩停止了，江哲氣喘吁吁地抹了抹額頭的汗水，喃喃說道，「應該已經結束了吧……」但是話還沒說完，他震驚了。

只見前面仍然殘留些許火焰的隧道中，就著火焰的光亮，所有的岡格羅似乎都被炸成了黑色的血液，但是在短短兩、三秒後，黑色的血液便翻騰著重新塑成了人形，看看數量，竟然有四、五十頭……

「傳、傳說是真的？」拉維亞一臉震驚地喃喃說道，「岡格羅吸血鬼擁有不死之身……」除了震驚，她的眼神中仍然有幾許絕望。

那種程度的魔法，竟然也無法對岡格羅造成傷害……他竟然也無法做到，那自己……自己……

或許有句話說的對，知道的越多，畏懼的也越多，用這句話還形容現在的拉維亞恰如其分。

從古老的文獻中瞭解到岡格羅可怕的她，在見到眼前這整整四五十頭岡格羅後，在看到江哲超常發揮的魔法竟然對對方無法造成絲毫傷害，她不免產生了恐懼，過度的恐懼甚至讓她有些絕望。

這種傢伙，一頭已是那樣的難以對付，四、五十頭……

這根本……這根本就……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聲長長的吐氣聲，來自於身旁的男孩。

「岡格羅……擁有不死之身的吸血鬼，是麼？」長長吐了口氣，江哲淡淡說著，雙手平舉，在身前匯聚起一個幾乎有半個人大小的超大火球，僅僅看這個火球上燃燒著的綠色、黃色火焰，我們不難看出，這是一個經過高程度壓縮的火球，火球中蘊含的能量讓身旁的拉維亞目瞪口呆，外加心驚膽顫。

「索斯，你……你不會是……」

「猜對了！」在說話的同時，江哲右手一指前方，高程度壓縮的火球嗖一聲朝著撲來的岡格羅撞去。

「轟！」一陣遠超以往任何一次的轟炸聲過後，隧道裡完全被火焰籠罩，更要命的是，因為強大的爆炸力，這條隧道崩潰了……

「你這個笨蛋……」不知是出於害怕還是氣氛，拉維亞的眼角有些濕潤，在火光下是那樣的晶瑩，但是隨即，她便感覺到自己被一條有力是手臂摟住了，更有人在她耳邊輕聲寬慰著。

「別怕，沒事的！」

「熊！」從二人身上散開一大團火焰，就好似遠古巨獸伸展開身軀一般，將所有落向二人的岩石吹開了，那是一頭巨大的、渾身上下有密集的火焰所組成的熊……

擬化！

江哲唯一可以用來防禦的魔法……

第十六章 岡格羅，難以匹敵的敵人

這種從心靈深處湧出的莫名情緒、止不住的砰然心跳，還有來自耳根的灼熱，讓這位來自阿爾塔克的女孩顯得有些不自然。

她從來都沒有體會過這種事……

阿爾塔克，是帝國西北最遙遠的領土，也是人類國度中最寒冷的一塊白色土地，那是籠罩在暴風雪中的公國。

殘酷的環境，使得弱小的動物根本無法在這塊土地上生存，所以說，你是見不到像兔子這樣溫和的動物的，能克服這種殘酷天氣的，只有白熊與雪狼。

而同樣的，弱小的人類也無法在這片土地上生存，別說那些潛伏在雪地中、尋找獵物的野獸，他們甚至無法承受阿爾塔克殘酷的氣候環境。

「阿爾塔克的男人，是帝國最優秀的士兵！」已經記不清有多少人曾經這樣稱讚。

但是在光環背後，阿爾塔克這片土地上充滿了殘酷與暴虐，沒有力量的人注定無法在這裡生存下來。

在阿爾塔克，衡量一個男人價值的標準，並不是他擁有的地位，或者是金錢、權利，而是他本身具有的實力！

在阿爾塔克，男人的成人禮就是獨自進入籠罩在暴風雪的深山，殺死一頭兇猛的野獸，已證明他們有能力擔負起『男人』這個稱號，只是每一個阿爾塔克男人所必須經歷的，弱小的傢伙只配被埋在雪山的最深處！

而同樣的，阿爾塔克也是一個充滿歧視與階級的地方，甚至比帝國皇城薩森更加嚴重。

或許是因為殘酷的環境，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阿爾塔克人歧視外人、歧視女性，這是一個充斥著男尊女卑思想的世界！

在阿爾塔克，女人無法繼承任何爵位與家業，她們注定只能成為強大男人的附庸，這是幾百年不曾改變過的現象。

而拉維亞，便出身在這塊土地上……

如果是在帝國其他的地方，那麼拉維亞既有可能會繼承大公的爵位，成為一位女領主，但是在阿爾塔克，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絕對不可能！

哪怕最疼愛她祖父便是統治著這塊土地的大公……

在這裡，女性無法繼承任何爵位，這是幾百年來的規矩，就像阿爾塔克遵行優勝劣汰、弱肉強食一樣，強者可以肆意踐踏弱者的尊嚴。

「勝利者，只管踏著失敗者的骸骨前進就好！」這句話簡直就是阿爾塔克最真實的寫照。

在阿爾塔克，男人們不存在互相幫助，他們認為自己的事就得自己去處理，需要別人幫助的傢伙，注定得不到尊重，更別說是保護……

需要別人保護才能生存的傢伙，根本不配被稱作男人！

而造成這種現象的根本原因，就是食物的不足！

殘酷的氣候環境，使得這裡的人們幾乎無法依靠耕種獲得食物，他們只能去捕獲獵物，殺死兇猛的野獸以獲取需要的肉食，其次，阿爾塔克與北方矮人、野蠻人的居住地接壤，在帝國與野蠻人關係緊張的年代，這裡幾乎都是戰場的最前沿，這一切都是造成阿爾塔克重男輕女現象的根本原因。

在帝國國力穩固之後，阿爾塔克基本上都是帝國運送糧食的對象，但就算是得到相對充足的食物後，這種幾百年來留下的觀念始終無法被扭轉。

這一切，從阿爾塔克走出來的女孩顯然是最清楚不過了……

所以，當她看到身旁的男孩用雙臂摟著自己，用他的身軀保護著她不受岩石的傷害的時候，緊緊咬著嘴唇的她，是那樣的不知所措……

「笨蛋……」女孩低聲嘀咕著，睫毛微微顫著，就好像她此刻強行壓抑的情緒。

她有種感覺，如果不壓制住這種莫名的情緒，那麼以往的委屈、以往的痛楚，她會忍不住像眼前的男孩宣洩。

如果是那樣……

如果是那樣……

會被他笑話的，會被他看不起的，一定會的！

「什麼？」似乎是聽到女孩的嘀咕聲，男孩抬起頭來，他那頭暗金色的頭髮染滿了灰塵與碎渣。

「我……我說你這個笨蛋！」漲紅著臉，女孩看似氣憤地說道，「你這傢伙做事就不考慮一下後果嗎？我們現在是在地底下啊，萬一隧道塌了怎麼辦？我才不要和你這傢伙死在一起！」

「喂喂，」見女孩盡情地發洩著她的『憤怒』，男孩顯然是感覺很是鬱悶，不滿說道，「這不是還沒塌嘛……」

「還沒踏？」說話的時候，女孩還沒感覺到什麼，但是一聽這反駁，女孩顯然是注意到了，指著身邊空曠的場所說道，「這還沒塌？你真想讓我們被埋在這裡才甘心？」

話說，那陣強烈的震動似乎是震塌了上面的隧道，但是幸運的是，並沒有完全塌方，雖然在出去的時候可能會遇到一些麻煩，但是至少還不會遇到被活埋的狀況。

「這不是……」男孩一臉訕訕表情，尷尬說道，「這不是沒有辦法嘛，」說著，他很奇怪地望了一眼女孩，疑惑問道，「你看上去好像很激動的樣子？」

騰地，女孩頓時感覺臉頰一陣灼熱，結結巴巴說著幾句不著邊際的話。

「像……像你這麼亂來的傢伙，對，是你太亂來了……」

「呵呵！」

「你……你笑什麼啊！確實是你太亂來……」拉維亞用宣洩不滿的辦法掩飾著自己的情緒，隨後，低著頭，輕聲說道，「放開我……」

「哦！」江哲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放開手臂，搖搖頭讓落在頭髮上的碎石與灰塵散落下來，隨即，他轉頭望了一眼身後，說道，「這下他們也差不多了吧！」

確實，江哲他們是有那頭巨大的擬化獸火熊保護著才得以安然無恙，但是那四、五十頭岡格羅就沒有這麼好運了，他們盡數在埋在亂石底下。

比起江哲的樂觀，拉維亞顯然要更加謹慎，搖搖頭低聲說道，「索斯，如果這些傢伙真的是傳說中擁有不死之身的岡格羅，我想這種程度還無法讓他們不能動彈……」

似乎是印證她的話，遠處的亂石土堆忽然震動了一下，隨即從石頭的縫隙中流出了黑色的血液，隨即，那些黑色的血液緩緩塑成一個人形，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喂喂！」江哲震驚了。

開什麼玩笑？這樣都無法殺死這群傢伙？

而且，這些傢伙看上去竟然沒有受一丁點的傷？

這開什麼玩笑？

在二人錯愕、震驚的眼神中，四、五十頭岡格羅重新出現在他們眼前……

「看來你說的對，我確實是太亂來了……」望著那些怪物，江哲低聲苦笑著。

「咦？」拉維亞愣了愣，隨即便明白了身旁男孩的意思，他是指現在兩人所處的地方。

因為隧道的崩塌，他們所站的這個地方要空曠許多，這就代表著他無法像剛才一樣，用宣洩火球的辦法壓制這些怪物的動作。

要知道，岡格羅的速度與它的力量一樣出眾！

「怎……怎麼辦？」出於不安，拉維亞下意識地問道，然而在問完之後，她的表情愣了愣，似乎是發現了自己的異常：如果是在平時，她是絕對不會用這種口氣說話的，當然，也絕對不會問這樣的問題。

不過這一切江哲倒是沒感覺出來，他現在正凝神注意著眼前的敵人，難以匹敵的對手……

棘手！

太棘手了！

「還能怎麼辦？」朝四周望了望，江哲很幸運地發現了一個隧道的入口，低聲說道，「去那裡！」

「那裡？」拉維亞有些傻眼，要知道那條隧道的入口就在幾頭岡格羅邊上啊，正當她想說什麼的時候，身旁傳來了江哲的話語。

「我吸引他們，你快……」

「我不要！」拉維亞用堅定的語氣打斷了江哲的話，「你是想拖住他們讓我逃麼？你這是對我的侮辱！」

望著那些岡格羅似乎已經將注意力放到自己這邊，江哲皺眉說道，「少廢話！你施展的魔法充其量只能給他們撓癢！有個屁用！」

「你！」就算是明白男孩這句話的用意，拉維亞仍然氣地渾身顫抖。

「我就是討厭你這種自大！」說著，她的語氣漸漸放低，「就……就算是這樣，兩個人的力量總要好過你一個人吧？別讓我討厭你……」

「……」聽著拉維亞最後一句話中的莫名語氣，江哲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身邊的女孩，正要說什麼，他的餘光正好瞥見幾頭岡格羅好似疾風來撲了過來。

「誰管你啊！」說話的同時，籠罩著兩人的巨大火熊彷彿實體一般，如同柱子般的前肢轟一聲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巨坑來。

遺憾的是，熊這種生物似乎真的不適合用火系魔法擬化，不但失去了火系擬化獸的靈活，也達不到傷害對方的力量，那頭岡格羅很輕鬆地便避開攻擊。

不過，隨即它便受到了一顆火球的衝擊，整個腦袋都被炸飛了。

「快去！」望著那頭岡格羅僅僅在幾秒鐘就恢復了原樣，江哲有些著急了。

「我不要！」女孩用堅定的話語以及隨後的動作拒絕了，隨著一陣咒語的吟唱，她的腳下騰起一圈火焰，火焰的補充讓火熊更大壯大。

「啪啪啪！」三頭岡格羅被拉維亞控制的火浪從空中拍到地面上，但是隨即，它們又重新站了起來，果然，這種程度的攻擊對於它們來說，只能用作撓癢。

「太倔強的女孩是不會讓人喜歡的！」

「誰……誰讓你喜歡了！」

「我又不是說我，你激動什麼？」

「你……可惡！」

「嘖！」瞥了一眼身邊的女孩，江哲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右手抬起，隨即四周漸漸凝聚起一個又一個的火球，好似一張巨網，封鎖了岡格羅的行動。

「不死之身是吧？」江哲冷笑著打了一個響指。

「轟轟轟……」十幾個火球同一時間被引爆，爆散出一大片火焰。

但是下一秒，江哲又皺緊了雙眉，因為他分明望見火焰過後，那些岡格羅再一次地重塑著身軀。

「可惡，還真是難纏啊！拉維亞……」

「你不用說了，如果做出丟下同伴這種事，那將會是我一生中永遠無法消除的污點！」

控制著超過二十個火球、已屬於超常發揮的江哲氣樂了，沒好氣說道，「我的意思是，讓你去找教授，他就在前面，你以為我是捨棄自己的生命讓你逃走？我很奇怪你怎麼突然間把我想得這麼高尚？」

「你！我……你……」拉維亞漲紅著臉，不敢置信地望著江哲，恨恨說道，「誰把你想得那麼高尚了？我……我……我就知道，你這個混蛋！」

「那你還不快去？！」在說話同時，兩人已經漸漸接近那條隧道了，但是相對的，所有的岡格羅都展開了對二人的攻擊，如果不是那頭巨大火熊以及江哲不要魔力般施展的火球，兩人恐怕早已被這些怪物撕裂了。

「你……我不要！」

「啊？」用一個火球將一頭岡格羅打退，江哲愕然地扭頭望著女孩。

只見女孩很平靜地望著男孩，不可思議地溫柔說道，「如果教授真的在前面，那麼在見到這裡的聲音後，他一定會趕來的……而你，你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魔力，就算我再沒用，也能在你支撐不住的時候幫你一把……哪怕是幫你多支撐幾秒鐘……」

「你……」江哲愣住了，他第一次覺得拉維亞其實也具有女孩子的溫柔，只是她那種溫柔，是區別於其他女孩的。

望著那雙帶著火元素般色彩的眼睛，江哲感覺自己是那樣的難以拒絕，不適應地嘀咕道，「只要你別後悔就行了……」

「不會的，」拉維亞很少有地甜甜一笑，「就算是……我也不會後悔自己做出的決定！還有……」

「唔？」

「索斯……」

「說啊！」正集中注意力對付那些岡格羅的江哲語氣顯得有些焦躁，但是此刻的拉維亞卻沒有絲毫惱怒的神情，在猶豫一下後，她用極快而含糊的口吻說著一句話。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叫我艾維……」

第十七章 岡格羅，難以匹敵的對手（二）

拉維亞的想法是好的。

確實，在一般情況下如果霍得教授真的在前面，那麼這裡發出的巨大動靜不可能不引起教授的注意，只要能支撐到教授前來救援，那麼他們自然就能脫離險境。

但是遺憾的是，那只是在普通情況下，拉維亞沒有想到的是，現在的霍得教授也被一群岡格羅緊緊糾纏著，而且更要命的是，教授的魔力被消耗了許多，就算是有實力不知底細的阿格斯從旁相助，一時半會也很難抽出手來。

而這樣一來，江哲他們的處境就變得極端危險起來……

「轟轟轟！」

「轟轟轟！」

隧道裡的轟炸聲持續地響起，作為代價，江哲的魔力消耗非常嚴重，但是作為對手的岡格羅，卻沒有減員一頭，它們只是暫時被他無限制的魔法宣洩壓制著，僅僅是壓制而已……

「什麼？你剛才說什麼？」由於魔力的過度消耗，江哲看起來十分疲憊，不但呼吸開始急促，就連火球的施展也逐漸慢了下來。

女孩一個勁地搖頭，雖然她身旁的同伴此刻並沒有空閒轉過頭來，但是她仍然能感覺到臉上的灼熱，帶著點結巴說道，「沒……沒說什麼，」正說著，她的眼神突然閃過一絲慌亂。

「小心，索斯！」

「轟！」一頭向二人撲來的岡格羅被一陣火焰完全吞沒了，但是透過火焰，我們可以看到，處在火焰中的岡格羅正以驚人的速度恢復著受損的身軀。

岡格羅，擁有不死之身的吸血鬼……竟然是這麼的難纏！

江哲已經記不起他殺死過這些怪物多少次了，是十次？二十次？或者是三十次？

但是令他感到焦躁不安的是，不管他殺死這些怪物多少次，他們仍然能重新塑造身軀……

這……根本就是違背了這個世界的基準法則啊！

作為一名瑞奧克斯學院一年級新生，江哲用擬化、火球、火彈這三個自己僅會的魔法擋住了這群怪物十分鐘，這足以叫最苛刻的教授感到驕傲，但是相對的，他的魔力已經處在了枯竭的邊緣……

「教授……」望著身旁的男孩額頭滲出的、大顆大顆的汗珠，拉維亞從來沒有感到這樣的焦急與無助。

「這是最後一擊了……」不知是出乎什麼心緒，江哲低聲說著，同時掙開雙手感受著大氣中的火元素。

如果這最後一擊仍然……

仍然無法……

「嘖！」江哲不敢想像那將會出現怎樣的後果，他僅僅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四周正以飛快的速度凝聚的火球上。

一個……

兩個……

三個……

十個……

二十個……

三十個……

「天吶！」在拉維亞不敢置信的眼神中，空曠的隧道中在短短十幾秒內，就被不計其數的火球佔據了，這種數量的火球，別說女孩感覺震驚，就連那群岡格羅也停止了攻擊，麻木地望著四周，望著四周那些諸如巨網般籠罩著它們的火球。

當然了，作為不死生物的岡格羅，沒有靈魂的它們並不會產生諸如畏懼的感情，我覺得更像是對未知事物的好奇與疑惑。

就在它們停頓的一剎那……

「啪！」一聲響指響起，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的乾脆利落，頗有破釜沉舟的氣勢。

「轟轟轟……轟轟轟……」

一時間，整條隧道完全被爆散的火焰埋沒了，赤紅色火焰就好似火海一般，高溫甚至將周邊的岩石燒成了液狀，流淌在隧道中。

就連堅實的地面，也佈滿了赤紅色的火焰，更有甚者，從石頭的縫隙中，撲騰著呼哧呼哧的黃色火苗。

這一切的一切，恍如地獄！

「哧！」包裹著二人的巨大火熊就好似肥皂泡般破裂了，要不是拉維亞及時發覺不妙，構起了一個足矣保護二人的小型結界，鋪天蓋地的火焰恐怕早已將二人吞噬。

而這一切的原因，是江哲已經沒有絲毫魔力來維持這個擬化火熊了，剛才那個魔法已經將他所有的魔力消耗殆盡，此刻的他，就連站立也覺得困難，左手支撐著地面，大口喘著粗氣，獨自承受著魔力耗盡時的痛苦。

「索斯！」拉維亞猶豫著將因為脫力而單膝跪在地上的江哲扶了起來，眼神中帶著濃濃的不忍，急促又輕聲問道，「你……你沒事吧？」她看得出來，男孩此刻正承受著超乎想像的痛苦，因為這次不單單只是魔力耗盡，而是透支……

這對魔法師的精神力、甚至是靈魂都會造成嚴重的創傷……

「呼，」江哲長長吐了口氣，掙開了拉維亞的扶持，微笑說道，「這沒什麼，習慣了！」他的笑容很勉強，因為透支魔力要比耗盡魔力嚴重得多，最過嚴重的結果，莫過於直接衰弱魔法師的靈魂。

而在魔法師的領域中，靈魂就是生命的象徵！

「你這混蛋！你……你太亂來了！」拉維亞很奇怪自己竟然有種莫名的氣憤，正當她想宣洩心中的難受時，她忽然望見了男孩疑惑的眼神，那眼神讓她有些慌亂。

「你……你知道麼，我們差點就被你施展的火焰燒死了！」

「啊！」江哲釋然般地笑了笑，表情略微有些尷尬。

確實，如果不是拉維亞及時支撐起一個小型結界，那麼兩人恐怕真的會被江哲施展的魔法燒死……

別以為火系魔法師對火焰的抵抗力就高，在失去魔力以後，他們與普通人相比也好不了多少，歷史中就有不少的魔法師曾經被自己施展的火系魔法燒傷、甚至是燒死，這也是大部分的火系魔法師並不將火元素的燃燒特性看做優點的原因，因為那是一柄雙刃劍。

「你真是太亂來……」拉維亞用複雜的眼神望著身前的男孩，小聲嘀咕著。

說實話，拉維亞最初對江哲的印象非常差，明明是一個平民，竟然敢走在貴族前面，這還不算，作為平民的他，你甚至無法從他嘴裡聽到哪怕一絲對貴族的尊敬與讚美，更別說是阿諛，他天生就是屬於自大、傲慢的一類人，這是拉維亞一開始對這位男孩的定位。

隨後，這種定位變得更加『豐富』起來，她發現這個傢伙不但自大、傲慢，而且懶惰、冷漠，明明有著超乎常人的天賦，卻不加以苦練，而對待別人時，別人很明顯地就能感覺到他眼中的冷漠，這種冷漠，源於禮貌，而過度的禮貌，就變成了隔閡，變成了刻意的疏遠，變成了冷漠……

如果自己擁有他這樣的天賦與……男孩的身份……

拉維亞不知在多少個夜晚這樣想過。

憑心而論，拉維亞對這個男孩的敵意，不單單只是因為霍得教授的『刻意安排』，這種敵意，曾經在知道江哲天賦後越發變得嚴重起來，如果用另外一個詞彙來形容，這種敵意，應該是嫉妒。

這位從充斥著男尊女卑與弱肉強食觀念的阿爾塔克走出來的女孩，曾經一度嫉妒他作為男孩的身份，嫉妒他與生俱來的超常天賦，因為在阿爾塔克，只有實力強大的男性才能受到別人的尊重與讚譽，女性終究是無法獲取榮譽的。

出乎對男孩的『嫉妒』，女孩無法容忍擁有傑出天賦的他，竟然抱著一知半解的態度學習魔法，這簡直就是對於他天賦的褻瀆，如果換做平常人，不是應該加倍努力麼？

可是這傢伙……

在隨後的接觸中，拉維亞漸漸瞭解到了對方的性格，這對她一開始的想法造成了一定的衝擊。

他，其實也有在努力，僅僅看他手掌不時浮現的灼傷痕跡就可以看出，但是遺憾的是，這傢伙是按著自己的喜好學習魔法。

就像他說的那樣，他不需要用魔法來證明自己，也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更不是出乎某種目的，他學習魔法的目的很簡單，僅僅是喜歡，掌握並施展魔法，他只是很純粹地學習魔法，如果硬說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那就是他比較中意於威力強大的魔力。

拉維亞發誓，他是自己見過的最奇怪的傢伙，望著那傢伙每天懶散的生活態度，她有種莫名的猜想，也許這傢伙就算是掌握強大的魔法，也仍然會碌碌無為地過一輩子……

這讓出身於阿爾塔克的拉維亞無法忍受！

明明有著能成為強者的天賦與潛質，本該努力朝著巔峰進發的人，竟然在半山腰晃晃悠悠，更可惡的是，那傢伙或許還會上一句。

『啊，上山頂好麻煩的……』

拉維亞有時真不明白那個傢伙到底在想什麼，但是在熟悉這位男孩之後，女孩又從他身上找到了一樣值得羨慕與嫉妒的事物……

自由！

他，似乎天生就屬於無法被約束的人……

不會去在意別人的看法，而別人也注定無法約束他，自由自在的，只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真自私！」帶著濃濃的羨慕，女孩小聲嘀咕著。

「哈？」顯然，拉維亞的的嘀咕聲讓江哲疑惑地皺緊雙眉，莫名其妙說道，「什、什麼自私？」

「唔？」從回憶中醒悟過來的拉維亞愣了愣，隨即一個勁地搖頭，急促說道，「沒、沒什麼……」

「……莫名其妙！」江哲古怪地望了一眼拉維亞，隨即將注意力放在那片火海中，他的眼神十分凝重。

這一下，那些擁有不死之身的怪物也地乖乖地回他們應該呆的地府了吧……哦，應該是是死亡國度！

話是這麼說，江哲的心情仍然無法平靜下來，潛意識仍然在默默提醒他，危機還沒有離去……他仍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短短五六秒之後，他的預感應驗了，燃燒的火海中隱隱浮現出一個身影，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哧！哧！」火焰的高溫持續地烤著地面，不時發出一些類似蒸汽的聲音，江哲不難猜想，那是那些怪物黑色的血液被蒸發的聲音，但是遺憾的是，與它們處在相同狀況下的霍得教授與神秘的逃亡者阿格斯已經證實，如果不是完全將對方吞噬或者蒸發，這些名叫岡格羅的不死怪物，便會再一次地凝聚起肉體，而且會因為血液的流失而變得更加瘋狂與殘暴……

就像現在，江哲能很清楚地望見那些怪物原本麻木的臉上，那雙漸漸變得血紅的眼睛，就好似飢餓的野獸一般，窺視著自己獵物。

「怎麼可能……」拉維亞震驚了，要知道身邊男孩剛才施展的魔法，那是一個足以改變地域的魔法，雖然是幾十個火球共同造成的，但是這股巨大的能量，幾乎已經踏入了五級魔法的範疇。

在魔法的等級中，三級魔法是具有危險性的，四級魔法是會給人帶來嚴重傷害、甚至會致命，那麼五級魔法，便擁有對周邊環境也造成破壞的威力……

只有當魔法強大到擁有足以改變周邊地形的能量時，它才能夠被稱為五級魔法。

而在五級魔法之上的，只有被稱作『小禁咒』的六級魔法，以及真正的、傳說中的，禁咒！

而那幾十個經過高壓縮的火球所產生的火焰甚至連岩石都能融化，但是竟然只能對這些怪物造成少許的傷害……

岡格羅……

傳說的吸血鬼……

不由地，拉維亞感覺嘴裡有點發苦，而隨著這陣苦意，她有種莫名的輕鬆……

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拉維亞對江哲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這種笑容，讓江哲沒來由地一陣心驚。

「喂喂，你……」

我可不是一個只會受別人保護的女人！

「熊！」拉維亞四周的火元素在一瞬間暴漲，粗如柱子般的八道火浪恍如火蛇一般，緊緊盯著它們眼前的獵物。

【結界：火世界】

「喂！」

在江哲的驚呼中，整個隧道裡再一次地被火焰籠罩，甚至連空氣都被染上了一層微紅。

灼熱的空氣頓時讓那些岡格羅變得焦躁起來，一躍而同地將腦袋轉向了女孩的方向，隨即……

「小心！」在江哲的提醒聲中，幾十頭岡格羅彷彿一陣陣黑色勁風，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出現在二人四周，只聽一陣連串的「啪啪啪」後，幾頭岡格羅僅僅一個照面就被火浪如同鞭子一般狠狠抽向地面，發出一聲砰響。

一時間，八道火浪如同堅實的屏障一般，將二人護得嚴嚴實實。

作為攻防兼備的魔法，火浪術確實是一個非常實用的魔法，但是它的弱點也很明顯，那就是傷害。

說到底，火浪術是依靠火焰灼燒對手以及保護自己的魔法，但是這樣一來，它就得持續消耗熱量，傷害自然就比不上火球，而且，因為會持續消耗能量，而且這些消耗的能量，都需要施術者的魔力加以補充。

當作為進攻型的魔法使用時，這個魔法是牽制有餘而傷害不足，但是當作為防禦型的魔法施展時，這個魔法的強大粘力就被體現出來了。

雖然這要歸功於拉維亞出色的控制力與精神力，但是能做到以八道火浪擋住幾十頭岡格羅的進攻，無疑是這個魔法的出彩之處。

因為有著結界的增幅，火浪術凝聚與恢復火焰的程度要比平時更勝一籌，在緊接著的兩分鐘裡，幾十頭岡格羅硬是無法越雷池一步。

「你……」江哲有些驚訝，他感覺這個女孩要比上次交手時強得多。

「怎麼了？」帶著幾絲小小的得意，拉維亞轉頭望著身後的男孩。

【文】按著她那種倔強不服輸的性格，可能每天都在努力練習吧……

【人】江哲苦笑著搖搖頭，誠懇說道，「真是小看你了呢！」

【書】「哼！」拉維亞輕哼著，但是從她的眼神中分明能感受到一種喜悅，以及來源於她性格的自得。

【屋】不過雖然話是這樣說，江哲其實並不看好拉維亞……

他一直認為，對付強敵的最好手段就是用強大的、無法抵擋的魔法去摧毀敵人，不必留情，不必留手，進攻，才是最好的防禦手段。

而像眼前這個女孩那樣，雖然能短時間抵擋那些怪物，但是當她耗盡魔力的時候呢？

江哲已經打開了成為魔法師的第一扇大門，感知。

他能通過感知女孩魔力的波動，瞭解女孩現在的狀況。

讓他在意的是，隨著那些岡格羅越來越過密集的瘋狂進攻，女孩原本彷如靜水般魔力波動逐漸起了陣陣不協調的漣漪，對於魔法師來說，這並不是一個好現象。

越是強大的魔法師，他的魔力波動就越像一潭靜水，叫人無法察覺。

聽著耳畔漸漸變得急促的呼吸聲，江哲就能明白，她支撐不了多久的……

但是……

現在的他，就連這樣站著也能問題，透支魔力所造成的虛脫感讓他全身無力，哪裡還提得起一絲魔力？

「拉維亞……」

「你給我閉嘴！」很顯然，就算是全神貫注地對付著那群怪物，女孩仍然很清楚身旁的男孩會說什麼，因此，她顯得非常憤怒。

我……我才不是會丟下同伴獨自逃生的人！

我……我才不是只會受別人保護的女人！

我……

出乎意料的，八道火浪在瞬間暴漲了一倍，急速飛舞著構成了一個防護屏障，將任何踏入雷池的岡格羅全數擊退。

「別總是小看我，你這混蛋！」

然而，伴隨著女孩憤怒的聲音，一陣類似肥皂泡的破碎聲響起，在她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八道火浪撲哧一聲化作了點點火星，就那樣消失在半空中……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正逐漸變大的黑影……

那是一頭閃爍著血紅色眼睛的岡格羅！

呵……最終還是沒能超過他麼……

他可以堅持二十多分鐘，而自己，只是這短短的五分鐘而已……

真是一個可惡的傢伙呢！

下意識地，女孩閉上了雙眼，但是這時，她耳邊想起一個聲音，帶著幾分戲謔。

「我可沒有『總是』小看你哦……」

「轟！」

女孩猛地睜開眼睛，看到的只是一片被揚起的灰塵。

「索……」望著擋在自己前面的朦朧身影，再望著四周撲來的岡格羅，拉維亞像普通的女孩一樣用雙手捂著嘴，無助喊道，「不……不……」

這在這時，灰塵中突然竄出一道黑色的氣息，彷彿具有實體一般，將撲上來的幾個岡格羅牢牢纏住，任憑它們如何掙扎也無法脫身。

而隨著灰塵的散開，望著站在身前的男孩，女孩含淚的眼中充斥著驚訝與難以置信。

「索……索斯……」

第十八章 陌生

「索……斯……」嘴裡喃喃念叨著眼前男孩的名字，拉維亞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

此刻的男孩，在她眼裡是那樣的陌生，無論是圍繞他身體四周的恍如實體般的黑色氣息，還是他那種近乎冷酷、漠然的眼神。

跌坐在地上，拉維亞失神地望向那四頭被黑色氣息糾纏住的岡格羅，這些剛才讓她們無法匹敵的怪物，此刻正在不停地掙扎著，它們想要脫離黑色氣息的控制，但是遺憾的是，無論它們怎樣折騰，緊緊困著它們的黑色氣息彷彿繩索般越收越緊。

「砰！」一頭岡格羅的身軀炸開，化作了無數粘稠的黑血落在地面上，似乎它是想藉著這種辦法脫身。

「砰砰砰！」連續的聲響響過，其他三頭被黑色氣息困著的岡格羅用同樣的辦法脫身了。

似乎是本能地瞭解到面前這個獵物與剛才的不同，幾十頭岡格羅好似野獸般，小心翼翼地包圍著自己的獵物。

「索斯……」拉維亞輕聲呼喚著，但是沒有得到回應，這讓她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傢伙……他究竟怎麼了？這種偏向黑暗的氣息和氣息中壓抑的憤怒，以及他……

在拉維亞難以置信的眼神中，面前的男孩那頭暗金色頭髮漸漸被染成了黑色，黑暗能量包裹著他的全身，徐徐形成一頭巨大野獸的模樣。

熊，仍然是熊！

一頭高達二十碼左右的熊！

但是不同的是，這頭巨熊的腦袋上長著一對彎曲的尖角，尖角的前端不時爆閃著純粹的、黑色的光，很矛盾……但是確實是黑色的光，除此之外，它還擁有一條巨大的尾巴……

這……這還是熊麼？

若不是眼前這頭生物與男孩施展的擬化火熊有幾分相像之處，拉維亞甚至不敢斷定這究竟是什麼。

這次的巨熊是完完全全用黑暗能量構成的，越接近男孩的位置，黑暗的能量便越濃厚，除了純粹的黑暗，你甚至看不到一點其餘的顏色，而隨著向外擴展，熊的身軀要相對朦朧地多，拉維亞能勉強看到巨熊頭上那對彎曲的尖角，但是它的尾巴卻彷彿透明一般，也許是因為黑暗能量不足的原因。

而最令拉維亞感到心驚的，是巨熊的眼睛，那雙眼睛時而變的血紅，時而又恢復淡紅的模樣，但就算是這樣，眼睛深處似乎仍然蘊藏著壓抑不住的憤怒。

拉維亞不知道該用這樣的語言來形容這雙眼睛，她只知道，當它的眼睛變的血紅時，它身上的黑暗氣息也隨之變的狂暴，蔓延翻滾在地面上的黑暗氣息彷彿流水、彷彿火焰，就在拉維亞腳邊時進時退，若不是拉維亞很清楚地知道她是在隧道中，不然，她甚至不敢斷定，那層濃厚的黑暗能量底下，會不會是令人恐懼的無底深淵，因為那股黑暗能量，完全隔斷精神力的感知。

「索斯……」

拉維亞還能望見那個男孩的模樣，這要源於他身上那層微亮，別看那層光亮很不起眼，彷彿瞬間就會被黑暗吞沒，但是事實上是，這層不起眼的光亮很穩定地隔斷了男孩與外界黑暗能量的聯繫。

「吼吼……」幾十頭沒有靈魂的岡格羅竟然發出了低沉的咆哮，眼前那股強大的黑暗能量讓他們本能地感到畏懼。

「索斯！小……心！」拉維亞在望見那些岡格羅撲向前來的同時就發出了提醒，但是當她最後一個字落下時，隧道中爆散一陣黑色的細雨，她哪裡還能從四周望見哪怕一頭岡格羅的身影？

這……發生了什麼事？

望著在遠處的地面上，那些蠕動著的黑色血液，拉維亞瞪大了眼睛。

剛才……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望了眼男孩腳底下酷似自己火浪術魔法的黑暗能量，拉維亞不可思議地捂著嘴。

難道在一瞬間，那些岡格羅就被摧毀了身軀？快到連自己無法察覺的程度？

這……怎麼可能！

但是理智告訴她，也許這是真的……

蠕動著的黑色血液重新塑成了身軀，但是這次『重生』的岡格羅，讓拉維亞產生了一種錯覺。它們似乎受到了嚴重了創傷……

這是為什麼呢？

沒過幾秒，一頭岡格羅的行動讓拉維亞解決了心中的疑惑。

似乎是無法承受那股黑暗力量帶來的壓力，那頭岡格羅不顧一切瘋狂地撲了上來。

望著它來勢洶洶的模樣，拉維亞甚至還沒來得及將提醒的話語說出口，那頭岡格羅就被一粗壯的爪子抓住了，那是源自巨熊的爪子。

不同於剛才恍如鞭子般的黑暗氣息，巨熊用巨大粗壯的爪子牢牢抓著那頭岡格羅。

那頭岡格羅掙扎著想用同樣的辦法的逃生，但是從始至終，他沒能在化作黑色血液，因為熊掌中分泌出一股淡淡的黑暗，彷彿防護罩般，將它緊緊裹住了。

最終，無法變成黑血逃生岡格羅巨熊一口吞掉了，同樣隸屬於黑暗的能量，讓巨熊的身軀變得清晰了幾分。

【吞噬】，黑暗能量的特性！

「……」跌坐在地上拉維亞下意識地渾身一顫，她難以置信，讓他與自己無法匹敵的怪物，傳說中擁有不死之身的吸血鬼岡格羅，竟然這麼簡單就被解決掉了？而且還是……

她感覺嘴裡有一陣苦味，望向巨熊的眼神不禁帶上了厭惡。

失去一名『同伴』，並沒有使岡格羅再次出現任何負面情緒，因為原本無辜、可悲的善良村民，已經變成了毫無知覺、毫無人性的岡格羅吸血鬼，但就算是這樣，它們眼中仍然一如既往地帶著恐懼，這是源於本能的恐懼。

就像剛才江哲與拉維亞無法對這些岡格羅造成任何傷害一樣，眼下的岡格羅也無法對處在黑暗巨熊保護下的江哲造成任何傷害，僅僅十幾秒的工夫，已經有三頭岡格羅被巨熊吞噬了，這是等級上的差距，這兩種『生物』的等級差的太遠了！

「索斯……索斯……」

拉維亞呼喊著男孩的名字，但是從始至終，男孩僅僅是低著頭站著，沒有絲毫動作，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只是那樣站著而已。

「不要，索斯……這種事……這種事……」

女孩含淚的呼喚聲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渡過了有史以來最漫長的五分鐘。

她眼睜睜望著那些岡格羅一頭又一頭被巨熊吞入了口中，倒不是她對那些不死的怪物心存憐憫，而是她無法接受。

其實拉維亞也知道，在黑暗魔法的範疇中，吞噬是一類很常見的事，因為那本來就是源於惡魔的力量，黑暗法師的殘酷，並不在於他們施展的魔法有多麼邪惡，而是在於他們獲得力量的途徑。

對於他們來說，與亞空間的惡魔交流，是一種獲得力量的手段，而吞噬他人的魔力、生命力、甚至是靈魂，也是一種獲得力量的手段，而最惡名昭著的，莫過於血祭，用活生生的生命，通過某種古老的儀式，用來召喚惡魔，或者獲取強大的力量，而這活生生的生命，通常是生命力旺盛、身體狀況良好的人類，因為人類是已知的常見生物中靈魂力最強大的。

但是明白歸明白，拉維亞還是無法接受這種事，而更讓她懷疑的，是來自於男孩體內的黑暗能量。

在將近三個月的接觸中，拉維亞非常肯定，男孩學的只是單一的火系青魔法，雖然對於技巧的掌握要遠遠自己，但是對於魔法的掌握……至到現在，他還只會火球、火彈、以及擬化三個魔法而已，而且那個擬化還是自己教給他的，但是這樣的他，怎麼會擁有這麼強大的黑暗能量？

雖然不帶絲毫令人厭惡的邪惡氣息，但確實是純粹的黑暗力量，就好像是對面著教授黑魔法防禦術課程的薩勒特·阿米克斯教授，不！要比教授的黑暗氣息更加純粹！

正失神思考著問題的拉維亞忽然發現四周十分安靜，安靜地讓人感覺恐懼，她下意識地抬頭，卻發現眼前的男孩不知什麼已經轉過身來，平靜而又漠然地望著自己。

那種源於他眼神的冷漠，讓拉維亞不由感覺一陣委屈，就好像什麼原本離自己很近的、很熟悉的事物突然一下子變得十分陌生而又遙遠。

不必用眼睛看，拉維亞就能感受到來自頭頂上方的注視，那是來源於黑暗巨熊的眼神，眼神中所蘊藏冰冷的寒意讓她一陣慌亂。

它……它想幹什麼？

不會是……

「索斯……」抬著頭，拉維亞呼喚著男孩的名字，但是從始至終，他的眼神彷如一潭死水般，不起絲毫漣漪。

他……他是誰？

猛然，拉維亞感覺眼前的男孩是那樣的陌生，他壓抑的、灰濛濛的眼神為什麼會讓自己感到那麼難受？

記憶中的他，雖然外表看上去非常冷漠，也不喜歡與人親近，但是如果熟悉以後，他將會是一個很好的同伴，除了自大、懶惰、傲慢、與有時會令自己十分惱火的輕視眼神，雖然那其實不能算是其實……至少拉維亞是這樣感覺的。

但是現在的他……

「索斯，是我，拉維亞，是我……你這個混蛋！」

在女孩隱隱帶著委屈的罵聲中，那頭黑暗巨熊舉起了右掌……

「呵，」望著巨熊眼中閃爍的紅光，女孩彷彿明白了，慘慘一笑。

「可惡的傢伙……」

「轟！」如柱子般巨大的熊掌狠狠砸在地面上……

「呀！」就算拉維亞竭力讓自己不發出尖叫，但是那聲巨響仍然讓她渾身，下意識地喊了出聲，但是在尖叫聲之後，她愣住了。

她這才發現，那只巨大熊掌的目標並不是自己，而是自己面前大約兩碼的地方。

強烈的勁風吹起了拉維亞的魔法長袍，但是她毫無感覺，一臉欣慰喊道，「索斯？」她以為，男孩已經恢復了平常。

但是出乎她意料，男孩仍然沒有搭理她，無論是他，還是籠罩著他的巨熊，都注視著腳下的地面。

順著男孩的視線，拉維亞這才發現，其實難道那只熊剛才注視的，並不是她，而不是她腳下的地面……

「卡嚓！」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陣輕微的碎裂聲。

「咦？」拉維亞朝四周望了望，忽然醒悟般地盯著那只砸在地面上的熊掌，以及地面上漸漸龜裂開來的岩石。

天啊……

彷彿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拉維亞一臉慌亂。

然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只聽轟的一聲，岩石崩潰了，隨即，拉維亞就感覺腳下的地面突然間彷彿消失了一樣……

「呀！」伴隨著女孩的驚呼聲，二人一同掉入了坑洞的最底層。

第十九章 傳說中的狼人！

這個混蛋到底想做什麼啊！

帶著點委屈，拉維亞捂著手臂恨恨地望著眼前的男孩，剛才若不是她及時施展出一個魔法，用一股反衝的力量減小了墜落時的速度，恐怕現在……

「可惡！」女孩用帶著埋怨地口吻嘀咕著，她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但是因為受到了撞擊的原因，她忽然感覺腦袋一陣眩暈，再一次跌倒在地。

咦？

用手支撐著地面的她忽然將注意力集中到身下的地面，因為他發現這裡的地面不像剛才的隧道岩石一樣凹凸不平，而是非常平滑……

但是平滑歸平滑，這地面也太堅硬了吧？

她好奇地用彎下腰，用手指敲了敲鋪在地面上的石磚，頓時，眼中的驚訝變得越發濃烈起來。

黑曜石！

用來鋪作地面的，竟然是堅硬地足以比擬鋼鐵的黑曜石！

若是剛才自己沒有施展魔法……

拉維亞渾身一顫，一陣後怕。

不過這裡究竟是哪裡啊？

竟然將黑曜石這種礦石當成普通岩石來充當地面，這也太……

倒不是出於黑曜石的珍貴，因為它只是一種常見的低檔寶石而已，說到底，這是一種遍佈在火山附近的火成岩，是一種火山熔岩迅速冷凝而成的天然晶石，但是論起堅硬的程度，要遠遠超過普通岩石，甚至比青巖更加堅硬。

除了堅硬，黑曜石還十分鋒利，所以在古代，也有人用這種晶石製造武器，黑曜石的堅硬與鋒利，本身就不比金屬遜色。

但是那也只是武器，拉維亞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會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開採黑曜石，但是目的僅僅是當做普通地磚使用。

「這裡究竟是……」詫異地打量四周，拉維亞的眼神露出些許驚訝。

透過仍然瀰漫著的灰塵，她發現這裡似乎是一個類似地牢的場所，入眼的，是一排一排整齊的黑色牢籠，而且空氣中瀰漫著讓人感覺噁心的腐敗臭味。

輕輕吸了口氣，女孩勉強站起身，走到一個牢籠旁，用手指敲了敲。

那種邦邦邦的聲音讓她明白，這些牢籠竟然是完全用黑鐵打造的。

天吶！黑鐵可是一種稀有的金屬啊！

無論是密度還是硬度，都是所有礦石中最大的，但是它的質量，確實所有金屬中最小的，而且還不會被銹蝕，普通一套盔甲中只要熔煉幾磅黑鐵即可抵擋沉重的穿刺打擊，是製造武器與防具的最佳材料，在帝國，這種金屬可是被列為管製品的，只在軍隊中被大量採用。

而這種珍貴的金屬，在這裡竟然被充當牢籠使用？

這裡關著的究竟是什麼犯人啊？！

出於好奇，女孩望牢籠裡張望著，由於光線的不足，牢籠裡一片黑暗，所以她只好用火焰來照明。

「……」

牢籠中幾具佈滿灰塵與蛛網的骸骨讓她渾身一顫，從這些風化的骸骨上，我們可以瞭解到，它們已經在這裡擺了很長時間。

幾十年、甚至是幾百年……

「踏踏踏！」一陣緩慢的腳步聲在這個幽深的地牢裡迴盪著。

拉維亞一回頭，發現男孩已經朝著地牢的深處走去。

「索斯！索斯！」拉維亞急忙追了過去，雖然她感覺現在的男孩十分危險，但是潛意識卻告訴她：他，不會傷害自己。

僅僅是在男孩身後四五碼的地方跟著，拉維亞不敢過分靠近，因為那頭巨熊身上濃郁的純粹黑暗，讓她感覺非常壓抑。

一路上，女孩仍然不忘打量兩旁的牢籠，沒有意外，被關在牢籠裡的可憐傢伙，已經變成了一具具風化的骸骨。

「咦！」突然，由前方傳來的一點微弱的光源引起了拉維亞的注意，同時，她發現男孩的腳步停住了。

她小心地繞過那頭巨大的黑暗巨熊，她驚訝的發現，地牢的深處，竟然是擺放著一張又一張的長桌，長桌上隨處是凌亂的書籍、羊皮紙，還有，就是一些刀具與煉金器皿。

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為什麼要來這裡？

拉維亞腦海中充斥著一個又一個的疑問。

但是更令她好奇的，是這裡的微弱亮光，她轉過望了望，這才發現那陣微弱的光亮是由兩旁牆上的油燈帶來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油燈本身也已經佈滿灰塵，但是竟仍然燃燒著。

「太不可思議了！」走到一邊的牆壁旁，女孩嘀咕著伸手想觸摸那支火把。

「好奇這兩盞燈為什麼可以燃燒這麼久？嘿！因為有人重新添加了燈油，就是牆角的那一桶，來自於人的油脂，嘿嘿……」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聲冷笑，在這個幽深的環境下，顯得十分怖人。

拉維亞下意識地縮回手，警惕喊道，「誰？是誰？」看她蒼白的面龐，似乎受到了驚嚇，只是不知道是源於那兩盞油燈，亦或是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

「什麼嘛，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個小鬼！哦，還是兩個！」

「誰？！誰在這裡？」顯然，拉維亞是被這個聲音嚇到了。

「誰？」那個戲謔的聲音哈哈笑著，「我不就在你面前麼？小鬼！」

「咦？」拉維亞愣了愣，就著微弱的火光朝著前方看，她震驚地發現，在地牢的盡頭的牆壁上，有個朦朧的身影。

「你是誰？」拉維亞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她這發現，似乎有個男人渾身上下佈滿枷鎖，正戲謔地望著自己。

似乎是望見了拉維亞眼神中的警惕，男人低沉笑著說道，「小鬼，不用這麼害怕，我傷害不了你的！」說著，他舉起舉手臂，看似非常吃力的動作，伴隨著一陣叮鐺的聲響。

拉維亞這才發現，這個跪在地上的男人的四肢都被黑色金屬打造的枷鎖牢牢束縛著，而且脖頸、肩窩、手臂、胸口、大腿等地方插滿了灰濛濛的針狀物體，似乎是這些東西，讓男人剛才的動作變得非常吃力。

但說是針，這些針竟然有小手指那樣粗……

「你……你還活著？」拉維亞滿臉古怪，人，怎麼可能在被那樣的東西插入心臟後還活著呢？而且還不管只是心臟，凡是要害部位，都插滿了那些東西。

「喂喂！」男人似乎有些不滿，似笑非笑說道，「難道你以為我是亡靈麼？」

「不！」拉維亞搖了搖頭，肯定而又不甚肯定地說道，「你是狼人！」

男人的眼神瞇了瞇，隨即搖頭自嘲一笑，似乎是默認了。

但就算這樣，拉維亞的疑惑反而加深了，因為她發現，眼前的男人，似乎並沒有像那些村民一樣失去理智。

難道是他襲擊了那些無辜的村民？

帶著幾絲憤怒，拉維亞問出這個問題。

「唔？」男人的神情充滿疑惑，隨即戲謔說道，「你覺得我這樣子還能去襲擊別人麼？」說著，他頓了頓，低沉說道，「你說的，那應該是伊沃·貝裡克幹的好事！」

「伊沃·貝裡克？那是誰？」

男人看似並不願意回答，或者是出於別的原因。

「那個小鬼是你的同伴麼？看他的樣子，好像有點不對勁啊！」男人用輕鬆戲謔的口氣說著，但是他的眼神卻不是那樣輕鬆，任誰被一頭高達二十多碼、渾身散發著黑暗氣息的巨熊盯著，都不會感到好受。

「他？」拉維亞不由回頭望了一眼男孩，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他怎麼了，他這個人平時很友善的……」

「很友善麼？」打斷了拉維亞的話，男人用戲謔的口吻說道，「這個小鬼看我的眼神，我還真沒看出來……」說著，他頓了頓，轉頭對拉維亞說道，「幫我把身上那些煩人的東西拔出來吧，我會報答你的！」

這種酷似惡魔蠱惑人的口吻讓拉維亞產生了幾分警惕，退後兩步，搖搖頭沉聲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但是……我的感覺告訴我，你不是一個好人！所以，請原諒我拒絕！」

「啊？」男人愣了愣，低沉笑了兩聲，隨即戲謔說道，「那就沒辦法了，只能等那小鬼殺死我以後，再殺死你……沒看出來麼？這個小鬼現在就好像是一頭野獸一樣……」

「不會的！」拉維亞搖搖頭說道，「他剛才沒有傷害我……」

「那是因為有我在！」打斷了拉維亞的話，男人沉聲說道，「這個小鬼感受到了我的存在！所以他沒空來理睬你，別怪我說話直接，你們兩個之間的實力，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只要他想，隨時就能殺死你！等到他殺死我以後，你就會認為我說的話是正確的了！」

「……」顯然，拉維亞被這個男人的話語驚住了，回想起來，自從他變成這個樣子以後，似乎真的沒有用正眼看過自己，就彷彿當自己不存在似的……

他……他會傷害自己麼？

咬著嘴唇回頭望著男孩，而男孩卻正如那個男人所說的，無論是他，還是那頭巨熊，都只是望著那個男人而已。

「說起來這個小鬼還真是強得可怕啊！」男人嘿嘿笑著，蠱惑說道，「放開我，我讓他恢復正常，怎麼樣？」

在沉默了許久之後，拉維亞搖了搖頭，堅定說道，「不！我相信他！我相信他不會傷害我……」

「如果他傷害了你呢？」不知為什麼，男人的語氣變得有些莫名的古怪。

「那就……他救過我一次，如果他真的傷害我，也只是將我的生命收回去……」

「……」望著拉維亞用平淡的語氣說著關於自己生命的事，男人的眼神漸漸變了，他彷彿被勾起了遙遠的痛苦回憶，灰濛濛的眼睛閃爍著哀傷，莫名地望著拉維亞。

忽然，男人的表情一愣，似乎察覺到什麼，眼中的哀傷瞬間收起，惡狠狠說道，「那你就滾吧！真是煩人的小鬼！」

「你……」拉維亞被男人忽然改變的口氣驚住了，她氣憤說道，「你果然不是什麼好人！」

「少廢話！該死的小鬼！給我滾！」男人低聲咆哮著。

拉維亞胸口急促起伏著，顯然，男人的粗鄙的口吻讓她感覺非常憤怒，就在這時，一聲陌生的聲音打斷了她將要說出口的話。

「竟然被你們發現了這裡，該死的小老鼠！本來還想放過你們的，既然這樣，你們就給我死在這裡！」聲音中摻雜著被人發現秘密的驚慌與憤怒。

「誰？」拉維亞猛地回頭，發現身後的遠處竟然站著一名穿著魔法長袍的傢伙，看他氣喘吁吁的樣子，似乎是特地從別的地方趕過來的。

「嘖！」被枷鎖套著的男人冷笑道，「伊沃·貝裡克，你這個混蛋還活著麼？我好像可以感覺到，你引以為傲的『傑出成就』似乎被人摧毀了不少嘛！」

原來這個穿著魔法長袍的傢伙，就是藥劑師伊沃·貝裡克。

「閉嘴，你這低劣的狼人！」

「伊沃·貝裡克……就是襲擊了村民的傢伙？」拉維亞驚訝地望著遠處酷似魔法師打扮的傢伙，突然，她好似想到什麼，回過頭望著那個男人說道，「狼人？你是狼人？」

望了一眼拉維亞，男人沒有回答，他默認了。

「對！他可是真正的狼人呢！」嘿嘿邪笑著，伊沃·貝裡克的話讓拉維亞一陣心悸。

「見你們好像聊得很愉快嘛！真稀奇，竟然能與一個狼人聊得這麼開心，哈哈，不過呢也不怪你，你還不知道這個傢伙的身份吧，說起來，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傢伙時，也嚇了一跳呢！傳說中的狼人，幾百年前最初誕生的狼人，讓·康尼爾！」

果然，這個名字似乎太過於恐怖，使得拉維亞有些不敢置信，指著男人震驚說道，「你……你是讓·康尼爾？」

「哼！」男人的眼中似乎露出幾分失望與失落，自嘲一笑，沒好氣說道，「對！我就是讓·康尼爾！怎麼？光是聽到我的名字就害怕了？」說著，他還故意邪邪一笑，配合他身上的枷鎖，確實帶著濃烈的恐怖味道。

「你不是已經死了麼？古老的文獻中記載，『邪惡的狼人最終死在煉金術士的研究中』，不可能還活著的！」拉維亞驚訝問道。

還沒等讓·康尼爾說話，伊沃·貝裡克哈哈大笑說道，「死？開什麼玩笑啊，對於當時的煉金術士來說，這個傢伙可是極為寶貴的研究材料呢！這一點，我可是非常理解的！」

「你……」不敢置信地望著伊沃·貝裡克，拉維亞震驚說道，「難道……難道你……」出乎深度的震驚，她說話有些結巴。

「沒錯！」似乎看穿了拉維亞的心思，伊沃·貝裡克毫不在意地說道，「為了一個毫無頭緒的謠言，那些愚蠢、貪財的平民便為了自己的慾望挖掘著這個地方，出乎意料，竟然被他們挖通了幾百年前，煉金術士用來研究狼人的地下監牢……這是多麼偉大的發現啊！」

「你就是那個獨自深入這裡的魔法師？」

「哦？」伊沃·貝裡克的臉上露出幾分驚訝，毫不在意說道，「有人提起過我麼？」

「你……」望著眼前的伊沃·貝裡克，回憶起衛兵隊長話語的拉維亞充滿了憤怒的情緒。

「他們……包括那些善良的村民，他們一直記著你，為你沒有回去感到傷心，還組織人手來尋找你……」

「來尋找我？」伊沃·貝裡克的臉上有種莫名的釋懷，就好像多年的積惑被解開一樣。

「我說一開始這些愚蠢的傢伙怎麼還一個勁地深入這個地底呢……」

「愚蠢的傢伙……」極度的憤怒讓拉維亞身軀微微顫抖著。

「好了，善意的閒聊時間結束了！」伊沃·貝裡克打了一個響指，伴隨著這個聲音出現的，是無數已經潛伏在監牢中的岡格羅的低聲咆哮。

「原本倒是沒打算解決你們，要怪就怪你們的好奇心吧……殺掉這兩個小鬼！」

伊沃·貝裡克的話語剛落，拉維亞頓時看到不計其數的岡格羅撲了過來，但是一瞬間，這些岡格羅竟然被遠遠擊飛出去。

「這……怎麼回事？」伊沃·貝裡克震驚地望著十幾頭岡格羅竟然在同一時間被擊飛，隨即猛然轉頭望著一個方向，由於光線的原因，他剛才沒有發現，那個男孩身上，竟然籠罩著一層濃郁的黑暗氣息，彷彿一頭巨大的野獸……不！確實是野獸，那雙血紅的眼睛……

「這個時候竟然露出敵意，愚蠢！」讓·康尼爾低聲嗤笑著，笑聲中帶著暢快的味道。

「唔？」拉維亞疑惑地望著這個傳說中的狼人，只見他嘿嘿笑著，望著不遠處的男孩說道，「那個小鬼……會本能攻擊所有對他產生敵意的傢伙，還有，托他的福，我剛才可是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拉維亞迷惘地望著男孩彷彿一座巨山一樣，沒見他有絲毫動作，籠罩著他的黑暗巨熊便擋住了所有岡格羅的襲擊，似乎就像讓·康尼爾說的，只是出於本能。

「這麼說，索斯過來找你，是因為你對他產生敵意？」

「喂喂，」讓·康尼爾不滿說道，「我什麼時候對你們產生過敵意啊？」說著，他頓了頓，思索說道，「更確切地說，應該是所有對他產生敵意，或者能讓他造成威脅的……可是一個可怕的小鬼！那只渾身上下散發著不詳氣息的熊怎麼回事啊？難道小鬼為了追求力量，與就惡魔交易了？」

「他不會的！」拉維亞氣憤的表情叫讓·康尼爾愣了愣，這個傳說中的狼人望了望遠處的男孩，又打量了女孩幾眼，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用莫名的口吻說道，「真是兩個讓人討厭的小鬼！」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拉維亞很奇怪地感覺到，這句話本身並沒有帶著絲毫討厭的語氣，出於疑惑與好奇，她小心地靠近康尼爾，打量著這個傳說中的狼人。

「離我遠點，小鬼！」似乎拉維亞靠近讓康尼爾感覺非常不舒服，「你父母沒有告訴你，這種打量別人的方式非常不禮貌麼？」

「父母……」聽到這句話，拉維亞的表情頓時低落下來，失神地回憶著什麼。

忽然，她感覺到腦後好似刮來一陣風，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小臉一驚。

原來不知在什麼時候，有一頭岡格羅竟然越過了男孩，朝著她撲去……

「嘖！」

幾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沒還等拉維亞回過神來，一隻被沉重枷鎖鎖住的手臂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那頭岡格羅的手臂……

「靠近我……很危險的！」在拉維亞驚愕的眼神中，康尼爾平淡地敘述著一個事實。

「嗖嗖！」就在這時，幾道黑色氣息席捲過來，將那頭岡格羅緊緊包裹住了……

在那幾道黑色氣息席捲而來的一瞬間，要不是康尼爾急忙收回手，恐怕連他都要受到牽連了。

「呼！我就說這個小鬼已經失去理智的吧！」搖搖頭，康尼爾望了一眼正擔憂望著男孩的拉維亞，低聲說道，「不過，他好像確實在保護你呢……」

「真的？」拉維亞不知為什麼有種喜悅的情緒。

「啊！」康尼爾勉強地聳聳肩，微笑說道，「剛才我只是想讓你幫我拔掉這些該死的玩意，所以欺騙了你……那個小鬼既然能容忍你一直在他身邊晃悠，這本身就說明他對你沒有敵意，不但不會傷害你，而且還保護著你……我想剛才就算我不出手，那個傢伙也傷不了你的……那個小鬼真的沒有與惡魔交易麼？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才沒有呢！」拉維亞一個勁地搖搖頭，隨即深深望著康尼爾，猶豫說道，「謝謝！」

「我不是說了麼，就算沒有我，你一樣不會受到傷害的！」說著，康尼爾皺眉望了眼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自己身邊的女孩，用複雜的語氣說道，「剛才你也看到了，我並沒有完全失去行動能力……」

這句話顯然是提醒了女孩，在康尼爾邪邪的笑聲中，女孩急忙退後兩步，隨即猶豫說道，「你真的是讓·康尼爾麼？我感覺你……還有，你剛才讓我離開，其實不是因為我拒絕幫助你，而是你感覺有人進來了，對嗎？」

「你覺得真是這樣麼？」康尼爾咧咧嘴，邪邪笑道，「我可是一個邪惡的狼人哦！」

確實，無論是那本文獻，只要是關於康尼爾的描述，只記載著這是一個邪惡的狼人，但是此刻的拉維亞卻有種奇怪的感覺，似乎這個傢伙，並不是像文獻中記載的那樣……

「我覺得你好像……」

被一個十幾歲的女孩盯著看，康尼爾感覺非常不適，咳嗽一聲，轉移話題說道，「喂喂，比起我，你不是應該更加關心那個小鬼麼？你沒發現麼？那個小鬼的力量開始變弱了……」

「咦？」拉維亞疑惑地回頭，發現那頭黑暗巨熊的身軀確實要比剛才朦朧、透明許多，黑暗的能量衰減了……不，是無時無刻不在衰減！只是在吞噬了一頭岡格羅之後，巨熊的身軀才會變得清晰一些，隨即又漸漸變得朦朧起來。

似乎，這頭黑暗巨熊無法從大氣中凝聚暗元素……

怎麼可能？只要還有魔力存在，怎麼可能會無法凝聚暗元素？

而且，那傢伙的魔力恢復速度可是遠遠超過別人的。

忽然，拉維亞再一次地注意到了男孩身上那層微弱的白光，也許就是這層白光，完全隔斷了他與那只黑暗巨熊的魔力聯繫……

要恢復正常了麼？拉維亞有些喜悅，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濃濃的擔憂……

如果沒有那股奇怪的黑暗力量，那麼……

可惡！

如果自己可以幫助他……

如果……

就在拉維亞為自己弱小的力量感到無助時，身旁傳來一句令她感覺幾分耳熟的話語。

「小鬼，幫我把身上那些煩人的玩意拔掉吧，我會報答你的！我發誓！」

第二十章 傳說中的狼人（二）

這個小鬼究竟怎麼回事？

望著一個年紀僅僅十幾歲的小鬼竟然擋住了上百頭岡格羅的襲擊，伊沃·貝裡克眼中充滿了濃濃震驚。

如果是像剛才的火魔法師與黑暗法師的人物，伊沃·貝裡克也許並不會再感到多少震驚，因為他已經從兩人的魔法中瞭解到，自己引以為傲的『偉大成就』，仍然有不少弱點——強火的高溫蒸發與黑暗的吞噬，都是克制岡格羅的最佳辦法——畢竟，雖然同樣被稱為岡格羅，但是這些遠遠達不到傳說中的地步。

要知道，傳說中的岡格羅可是擁有足以摧毀一支軍隊的力量！

但是明白歸明白，伊沃·貝裡克仍然對那個眼前的小鬼感到十分驚訝。

這種年紀的小鬼哪裡來這麼強大的黑暗力量？

這股讓自己從靈魂深處感到畏懼、感到戰慄的黑暗……

純粹的黑暗……

難道這個小鬼與惡魔交易了麼？伊沃·貝裡克的腦海中冒出一個與狼人康尼爾完全一致的猜想。

真是一個絕佳的研究材料啊……

伊沃·貝裡克嘿嘿笑著，忽然，他的餘光好似瞥到了什麼，整張臉頓時變得驚恐起來，他歇斯底里地吼道。

「小鬼！你想做什麼，小鬼？！」

他分明望見，那女孩竟然站在那頭狼人身邊，正吃力地拔著狼人身上的銀樁。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小鬼？！」

伊沃·貝裡克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驚恐。

在長達數年的研究中，伊沃·貝裡克從古老的煉金術士的手札與摘記中瞭解到，岡格羅的力量並不是恆定的，它們的實力是建立在他們身為狼人時的基礎上，一般來說，剛剛誕生的岡格羅在整體實力上，要比他們身為狼人時強上三到四倍，也許是某種特定的、不為人所知的法杖，這是一個相對穩定的現象，不會太低，也不會太高。

所以，為了研究，幾百年前的煉金術士都選擇在狼人壯年的時候將他殺死，以確定岡格羅的誕生幾率，以及這種生物究竟具有怎樣的強大力量。

煉金術士們認為，狼人是介乎於人類與狼中間的生物，出於某種來自惡魔的力量賜予，雖然是異類，但是狼人仍然算是具有生命的智慧生物，他們同時擁有人類的智慧、理智，以及野獸的直覺、本能，這是一種很奇妙的生物。

傳說中，每一個月圓之夜，只要狼人能在變身之後存活下來，那麼他們的力量就會強大幾分，直到經歷過三百三十三個月圓之夜，大概是十年左右，狼人便無法再從月亮中汲取力量，因為他們的力量已經出在了巔峰。

另外，就算是狼人也無法逃避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則，過了壯年之後，他們也會因為衰老而漸漸失去力量。

要保持最巔峰的實力，只有一種辦法……

那就是成為另外一種生命，岡格羅！

永遠維持著比狼人巔峰時期更強大三四倍的力量，擁有讓人驚恐與絕望的不死之身，同時兼顧狼人與吸血鬼兩種狀態，岡格羅，這是一種違背自然法則的不死生物！

但是，要讓狼人在實力巔峰時期將他殺死，並要讓他在死後成功蛻變為岡格羅，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知道並不是每一個狼人在死後都能蛻變為岡格羅的！

於是，幾百年前這些執著力量近乎瘋狂的煉金術士在殺死了無數的狼人之後，煉金術士們發現，狼人在死後蛻變為岡格羅的過程中，狼人的意志力，以及憤怒、仇恨等負面情緒，還有痛苦、求生欲等等，都對蛻變的成功有著非常直接的聯繫。

為此，煉金術士研究發明了一種藥劑，這種藥劑能激發出狼人最大的潛能，但是伴隨著的副作用，會讓狼人在強烈的痛苦刺激下，變得瘋狂與暴躁，與野獸無異。

而伊沃·貝裡克便是發現了這種藥劑，並將它稀釋、改良，這才引發了無辜村民的慘死，當然，這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因為他在幾百年前的配方基礎上，使得改良的藥劑能讓每一個死後的狼人都蛻變為岡格羅，雖然被稀釋改良的藥劑非但會讓這些岡格羅失去靈魂與理智，而且本身帶有的力量也遠遠達不到傳說中的標準。

而當時，因為知識與文獻資料的匱乏，煉金術士研究出來的藥劑帶有劇烈的副作用，幾乎不用煉金術士們出手將試驗的狼人殺死，狼人便會因為喝下了這種藥劑在劇烈的痛苦刺激下而死。

在積累了無數次的失敗中，只有為數極少的例子成功了，但是對於這些岡格羅的所具有的力量，煉金術士們並不滿意……

終於，在積累了不計其數的經驗後，在煉金術士們的手中終於誕生了一個讓他們十分滿意的作品。

雖然因為一直受到先前受到無休止的折磨，這名剛剛誕生的岡格羅在力量上並不是很強，甚至要比其他的『作品』更弱，但是這名岡格羅的意志力與靈魂力，以及他帶給別人的壓迫力，與其他的岡格羅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

蛻變為岡格羅的狼人，已經不算是生命物種了，而是屬於不死生物的一類，他們可以不必依靠食物而活，只要用充足的鮮血，他們便能一直存活下去。

在明白了這一點後，煉金術士通過貴族的幫助，用死囚、戰犯、甚至奴隸來餵養這些岡格羅。

在長達三年的時間中，究竟有多少人被運到這裡充當十幾個岡格羅的食物，摘記中並沒有一個確切的數字。

而三年之後，這十幾個岡格羅只剩下了一個……

因為煉金術士所希望的『合格品』，只要一個就行了，當然，那是最強大的一個……

同其他的不死生物不同，岡格羅之間的戰鬥只能用殘酷來解釋，因為岡格羅都是接近不死之身的存在，只要他們體內仍然具有充足的【血能】，那麼他們便是永恆，所以，無論是肉搏還是別的什麼，對於吸血鬼並不是那麼有效，而岡格羅之間，這種戰鬥方式更是行不通。

唯一的辦法，要麼是完全消耗掉對方體內的血能，要麼就直接吞噬掉對方！

那名最後剩下的岡格羅就是選擇了後者……

他完全吞噬掉了另外的十幾個岡格羅……

最優秀的『作品』的出現，最初讓那些煉金術士們欣喜若狂，但是隨著時間的一天天過去，煉金術士們漸漸對自己創造出來的作品產生了驚恐與絕望。

在發現自己逐漸無法掌控這個強大的岡格羅時，煉金術士們曾經想過摧毀他，畢竟他們要的資料已經非常齊全，對於他們來說，那個傢伙已經沒有多少用處。

但是令煉金術士感到驚恐與絕望的是，無論他們用什麼辦法，竟然都無法摧毀自己的作品……

毒藥，絲毫沒有效果……

刀刃，絲毫沒有效果……

就連銀樁也只能勉強限制那個傢伙的行動……

在吞噬了其他的岡格羅後，那個傢伙已經成為了真正的不死之身！

對於創造出了這麼可怕的生物，煉金術士直到那時才感到懊悔與絕望。

最終，他們選擇將這個地牢永遠埋在底下，連同地牢裡被關著的傢伙……

直到煉金術士們相繼老去，他們都沒有、也不會將這個地牢的地點告訴學徒或者後人……

『永遠都不要讓這個比惡魔更加可怕的怪物恢復自由！——煉金術士貝特·阿林森記。』

這句話被記錄在伊沃·貝裡克找到的手札中的最後一頁，而且是反覆記錄著。

而這一切，都是拉維亞所不知道的。

無論是現在，還是幾分鐘前，她並不知道眼前這個名叫讓·康尼爾的男人，曾經是幾百年煉金術師們最得意的作品，也是讓他們產生絕望與驚恐的作品……

在承受煉金術士折磨與研究的時間中，這個狼人渡過了三百三十三個月圓之夜，而且，因為他喝下了無數種混合的藥劑，他的力量要遠遠超越同類。

然後，在他實力處於巔峰的時候，煉金術士們讓他喝下了激發潛能的藥劑，並通過不斷殘酷折磨的方式，讓他產生憤怒、仇恨等負面情緒，以及相應的求生欲，當這一切都達到頂峰時，煉金術士殺死了他……

他，讓·康尼爾，這個生存了幾百年的狼人與伊沃·貝裡克所創造出來的劣質岡格羅是不同的，兩者有著等級上的差距，而且差的很遠……

「拔……拔掉這些？」

「對！幫掉拔掉這些犯人的玩意，我會報答你的……那個小鬼的力量衰減地很厲害哦！」

「……」聽到這句話，拉維亞不安地回頭望著男孩，她看得出來，黑暗巨熊的身軀要比最初朦朧地多，時隱時現，就彷彿隨時都會崩潰一樣，而且它的力量也衰減地十分厲害，最初能讓岡格羅無法動彈的黑暗氣息，眼下卻無法再困住那些怪物。

望著拉維亞猶豫的表情，康尼爾用帶著蠱惑的口吻輕聲說道，「想一想吧，你的實力與那個小鬼相差地太遠了，現在的你根本無法應付這種場面……那個小鬼一旦失去力量，那些怪物便會把你們兩個都殺死……如果你幫助我拔掉這些東西，我會幫你們解決掉那些傢伙……」

「……」

「你在猶豫什麼？」康尼爾咧咧嘴，嘲諷般說道，「難道你要看著那個小鬼被一群怪物殺死？」

「不要……」拉維亞用驚慌般的語氣打斷了康尼爾的話。

「那不就行了，」動了動套著枷鎖的右臂，康尼爾勉強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銀樁，蠱惑道，「拔掉這些玩意！嘿……我看得出來，你喜歡那個小鬼對不對……」

拉維亞的臉頓時變得通紅，結結巴巴說道，「才、才沒有！」

「哦？」康尼爾哈哈笑著，隨即搖搖頭，誠懇說道，「那就為你自己……只要你能幫助我脫困，沒有人能夠傷害到你！誰也不能！」

「……」拉維亞沒有說話，她沉默了。

似乎是看到了拉維亞的猶豫，康尼爾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怒，沉聲說道，「你還在猶豫什麼？！」

就在這時，眼前的女孩突然抬起頭來，輕聲詢問道，「你是一個好人麼？我知道，你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你會傷害別人麼？」

「……」望著女孩清澈的眼睛，狼人的眼中露出幾分迷惘與哀傷，便是這份感情，讓他心情頓時變得低落起來，自嘲般冷笑說道，「我……我才不是什麼好人！傷害別人？小鬼，你以為狼人是充滿愛心的傢伙麼？別笑死人了！」

然而，這樣的答覆竟然讓拉維亞展齒一笑，帶著幾分促狹說道，「祖父說過，說自己是好人的，通常不是好傢伙；反而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壞人的，其實本身並不壞呢……」

「……」一時間，狼人啞口無言，愣了少許時間，才冷笑說道，「令人發笑的言論……看來你祖父也不是什麼正常的傢伙！」

「不許說我祖父！」女孩氣憤地說著，說完，她頓了頓，猶豫著問道，「我可以相信你麼？」

「當然！我說過，只要你幫助我脫困，我被報答你的，我發誓！」康尼爾嘿嘿笑著，因為他知道，過不了多久，他就能從這個該死的地方脫困。

但是女孩的回覆讓他感覺非常意外……

「除了讓我和他安然離開這裡，我不需要你報答我，但是……」說著，拉維亞頓了頓，表情一瞬間變得非常堅決，「祖父告誡過我，世界上，有的事能做，有的事不能做，如果你要發誓，那麼……你就發誓離開這裡以後，永遠都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傷……」狼人愣住了，他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皺眉思索一下，他試探說道，「如果我說不呢？」

女孩沒有回答，但是她的表情儼然已經做出了答覆。

「這個誓言，會比你們兩個小鬼的生命更加重要麼？」

「祖父告誡過我，人，一輩子有許多比生命更值得看重的事……」

「如果我說不，你難道就準備和那個小鬼一起死在這裡？」

「我……我會盡我全力……」

望著那雙彷彿被火元素染紅般的眼睛，狼人彷彿被勾起了內心遙遠的回憶，不屑說道，「嘖！小鬼就是小鬼，討人厭的小鬼！」說著，他瞥了一眼女孩的眼神，戲謔說道，「狼人都是充滿愛心的生物，哈？哼！唔……只要不來惹我，我不會去傷害別人……」

「要發誓！」拉維亞很認真地提醒道。

「你！」狼人無語了，一臉鬱悶地望著女孩，不滿說道，「發誓，就算發誓又能怎麼樣？再說……你以為狼人會信仰什麼神明麼？難道我要對著某個惡魔起誓？」

「不！」拉維亞搖了搖頭，認真說道，「是對你的內心、良知起誓！對你的靈魂起誓！」

「……」狼人張了張嘴沉默了，在望見女孩眼中的的堅持時，他不耐煩說道，「好好好，我起誓行了吧，別用這種讓我感覺討厭的目光看著我！」說著，他彷彿想起了什麼，語氣低沉，誠懇說道，「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但是，有一個傢伙是我一定要殺掉的……」

「你的仇敵？」

「哼，」狼人瞇了瞇眼，語氣冰冷說道，「啊！仇敵……是死敵啊！」說著，他望了一眼女孩，竟用種莫名的溫柔語氣說道，「只有這一個傢伙例外，可以麼？我發誓我不會傷害其他人！當然，是不會主動傷害……別以為狼人是充滿愛心的、好脾氣的傢伙！」

「唔……」女孩猶豫了一下，她覺得能得到這種答覆似乎已經是極限了，所以，她點頭說道，「好吧，請記住你的誓言！」說著，她將手伸向狼人身上胸口插著的銀樁，出乎她的意料，銀樁似乎被釘地很深，她一隻手的力量竟然無法將它拔出來。

帶著點憐憫地望了眼狼人，拉維亞猶豫著小聲說道，「我……我拔了，你忍著點……」

「唔！」狼人點了點頭，忽然好似想起什麼，皺皺眉不滿說道，「別用這種目光看我！真是不可愛的小鬼！」

「哼！」在狼人說話的同時，拉維亞已經用雙手握著那支銀樁往外拔，在聽到這句話時，她哼哼著使出全身的力量。

「哧……」銀樁在肉體內摩擦的聲音讓拉維亞一陣毛骨悚然，然而康尼爾卻沒有絲毫異樣表情。

「會痛嗎？」帶著好奇與憐憫，拉維亞低聲問道。

「你……」望著女孩的眼神，狼人張張嘴，將剛才想說的話重新嚥下，搖搖頭說道，「不會，這種程度的痛，對我來說不算什麼，而且我喜歡這種感覺，它能讓我明白，我還活著……」

「你真奇怪！」歪著腦袋看了狼人半響，女孩加大了力道，「噗」的一聲，胸口的銀樁被拔掉了，但是竟然沒有絲毫的鮮血濺出，幾乎是在一眨眼的功夫，狼人胸口的傷口便癒合了。

「很稀奇吧？」望著女孩愣神地望著自己胸口，狼人淡淡說道，「但是為了這種力量付出的，是你這個年紀無法體會的！好了，把其他的拔掉！」

「哦……」女孩點點頭，緊接著，她將擦在狼人每一個要害部位的銀樁一根一根都拔出了，直到只剩下左手的那一根時，伊沃·貝裡克驚恐與憤怒的聲音傳來過來。

「小、小鬼，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說著，他氣息敗壞地吼道，「給我殺了她，殺了她！」

伴隨著這個聲音，幾十頭正攻擊著黑暗巨熊的岡格羅突然掉轉方向，朝著女孩飛快撲去，而這個時候，那頭黑暗巨熊的力量已經衰弱到無法來得及救援的地步。

幾十頭岡格羅似乎讓拉維亞感受到了極大的心理壓力，以至於最後一根銀樁竟然一時間無法被拔出，眼看著幾十道黑色的勁道越來越近，女孩的眼中充滿了驚恐。

「唉！」不知是因為什麼，狼人的眼中有些失望與遺憾，他輕輕歎了口氣，用右手將女孩輕輕推到一旁，蹣跚地、很勉強地站了起來，雖然搖搖晃晃，看上去彷彿隨時就會倒地，但是，他終究是站直了，很難想像，他竟然被人用跪著的姿勢鎖了幾百年……

「噹啷、噹啷……」在鐵鏈的晃蕩聲中，讓·康尼爾終於站直了身軀，剛才看似不高的他，竟然擁有超過兩碼半的體格，渾身上下都佈滿了健壯的肌肉，充滿爆發力。

「砰砰砰！」一連串的撞擊聲。

拉維亞甚至無法看清發生了什麼事，那些撲來的岡格羅就倒飛出去，狠狠地撞進了堅硬的牆壁中，拉維亞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眼神，但是今天，類似的事已經發生了兩次。

太快了！太快了！快到她根本無法用眼睛看清。

這個傢伙……這個傢伙擁有與那頭黑暗巨熊一樣的力量？！

「完了，這下完了……」伊沃·貝裡克喃喃自語著，隨即極其敗壞對拉維亞吼道，「你知道你做了些什麼麼？這個傢伙會把我們全部都殺死的！這個傢伙會把眼睛看到的所有生命都摧毀的！你這個愚蠢的小鬼！」

「全部殺死？」拉維亞吃驚地望著身材高大健壯的狼人。

也許僅僅一根銀樁對於康尼爾的限製作用實在太小了，小到他竟然可以用自己的力量拔除，「噹啷」一聲，最後一根銀樁在黑曜石築成的地面上滾動著，而伴隨著這個聲音的，是狼人、讓康尼爾壓抑不住的暢快大笑。

「哈哈哈，終於出來了，終於出來了！哈哈哈哈！」過分激動的情緒，不但讓他肩膀上的肌肉顫抖著，就連他的聲音也是。

「終於……」狼人深深吸了口氣，平靜著激動的心情，隨即邪邪一笑，戲謔說道，「把所有人都殺死麼？這個主意好像不錯呢！嘿嘿嘿！」

第二十一章 傳說中的狼人（三）

對於這個古老大陸的悠久歷史而言，人類，僅僅是一位普通的過客而已，哪怕人類現在佔據著最為富饒的東部大陸。

當然，也包括獸人，精靈族，矮人，巨人，甚至包括惡魔。這個古老大陸的歷史，悠遠到甚至無法獲悉原本對於她的稱呼，人類根本無法想像，這位古老的長者見證了多少生命種族的興威與衰弱。

對於她的認識，人類魔法師只能通過一些史前遺跡，或者史前遺留下來的石碑，這些都是各種史前智慧生命遺留下來的文化遺跡，有著幾千年、幾萬年、甚至更加久遠的悠久歷史。

因為年代的悠遠，魔法師鑒定這些文化遺跡的過程非常艱難，那些遺跡往往已經坍塌，石碑往往已經風化！這是一個考驗魔法師耐心與意志的過程。

他們皺眉望著石碑模糊的字跡，吃力地辨別與鑒定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文字，也許一整天就在他們無盡的搖頭中度過了，也許最終得到僅僅是一句充滿遺憾的歎息。

正如我們以前說的，並不是所以的魔法師都崇尚強大的力量，比起那些力量，有的魔法師更力衷於探尋各種未被人知的秘密。而正是因為有這些魔法師的存在，人類的魔法才能有如此巨大的變化，從最初蹩腳的煉金者，到如今鼎盛的魔法時代，魔法文明的演化經歷了整整一千多年。在這一千多年的魔法文明演變中，人類的歷史中記載了無數其它智慧生命物種的事跡，獸人、精靈、矮人、巨人、甚至龍……

最初，人類魔法師認為，獸人與精靈是這個大陸上最早出現的生命。

但是隨著大量史前資料被累積發現，人類魔法師這才意識到，一千年以前的慘重戰役，似乎只是這個大陸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幾百年前，改良魔法的方案才剛剛被偉大的薩森王提起時，魔法師在研究改良魔法的同時，發現了一種比獸人更加悠久的智慧型魔法生物，那就是惡魔。

人類可以很自豪地說，是他們發明了煉金術，但是卻無法說，魔法是因為他們而誕生。

如果硬給魔法的起源做出一個結論，恐怕沒有人有足夠的證據能說服對方，有的魔法師認為，魔法來源於惡魔，是建立在惡魔力量基礎上改良的煉金術；也有魔法師認為，那是先聖們借鑒了精靈族的魔法，從而創造了魔法；而第三種說法，魔法被創造於神明，源於諸神時代！

諸神時代，這是人類魔法師給予的一個非常籠統的說法，史前幾萬年、甚至是幾十萬年、幾萬萬年，只要這個大陸的歷史中真的存在過諸神，那麼，諸神把持整個大陸的時期，便是諸神時代。

而對於諸神，魔法師中大部分人都希望那僅僅只是一個美好的傳說。

畢竟，神之所以被稱為神，便是因為他們擁有無法匹敵、無法抗拒的神力，魔法師、更別說是黑魔法師，他們不會希望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

說實話，他們見過的最高等的智慧型魔法生物，便是惡魔，但是惡魔不知出乎什麼原因，似乎是離開了這個大陸，不，是這個位面、是這個空間……或許，他們本身就住在另外一個亞空間，只是通過了某種特殊途徑，而降臨到這個世界。

所以，繼諸神時代之後，人類魔法師並不會將這段時期稱之為什麼惡魔時代，而是將其稱為混亂時代，也就是最初的魔法師認定開始出現各種智慧生物的時代。

而隨後的歷史中，隨著各種智慧生物的文明演變，便出現了獸人、精靈、矮人、巨人、人類等等有實力佔據整個大陸的物種，非但如此，就連龍這種強橫生物也已漸漸出現在這個大陸上，各種智慧生命為了各自種族的延續，時而引發戰爭，為此，魔法師將這段時期稱為後混亂時代。

當然了，那個時候的種族之間的戰爭，無外乎獸人對精靈，矮人對巨人，至於人類……當時僅僅只是附庸於精靈族的弱小存在罷了。

或許是幾百年，或許是幾千年，精靈族在這個漫長的戰爭中漸漸敗落下來，他們無法抵擋獸人的強大。而這個時候，人類已經出現了自己的文明，他們不願意再屈居於精靈之下，畢竟，自詡為高等智慧生物的精靈，並不會像對待同族一樣對待人類。

隨後的日子，獸人更加強大，已經威脅到大陸上的任何一個生命種族，而這個時候，精靈族已經在這個漫長的拉鋸戰中徹底敗北，就算心中再是不甘心，單單依靠他們自己的力量，已經無法再應付強橫的獸人。

而人類歷史的輝煌，便是從這一刻開始！

那時候的人類，根本沒有矮人族那樣英勇善戰，也沒有精靈族敏捷的身手，但是人類依靠與生俱來的傑出口才，用釀造的美酒說服了矮人族，用讚美的歌頌說服了精靈族，使得兩者聯合起來抵抗獸人，同時，人類還拉攏與他們遠親的野蠻人前來助戰。

而當時，精靈族與矮人之間也並不是那麼和睦，精靈習慣蔑稱矮人為『大鬍子』，雖然鬍子對於矮人來說是比傷痕更加榮耀的存在，但是精靈的口氣顯然不是在稱讚他們，只不過，矮人族並不善於言辭，比起用爭吵，他們更喜歡用自己的斧頭解決問題。

於是乎，關於在聯盟中誰更具領導力這個問題，久久商議不下，最終，人類說服了兩個種族各自讓步，但是就算這樣，矮人仍然不願意精靈領導聯盟，精靈也仍然不願意矮人領導聯盟。

最終的結果，是人類勉為其難接掌了聯盟領導的權柄！

雖然這件事在事後流傳過很多版本，但是大致就是這樣……

當然，雖然是接過了領導聯盟的權柄，但並不是說人類便可以指揮精靈與矮人，矮人族倒還好點，但是精靈族根本就不會買人類的賬，以至於在聯盟的最初階段，一度被獸人擊敗。

但是不得不說，人類確實要比其他種族更加聰明與機敏……我並不想用狡猾……

在強大的獸人面前，人類幾乎動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力量，包括龍！

人類挑起了獸人與龍之間的矛盾，更用言語蠱惑巨人與獸人為敵，以至於那段時期，獸人幾乎與整個大陸為敵。

而在這段時間裡，人類一直汲取著矮人與精靈的文明成就，他們從矮人那裡學會熔煉和打造武器；從精靈那裡瞭解了一些關於魔法的知識，從而奠定了煉金術誕生的基礎。

而最終，無外乎獸人戰敗，無奈遷往遙遠的西方，但是，等聯盟的各個成員準備瓜分勝利果實時，他們突然發現，人類已經是一股比起他們只強不弱的勢力。

當然，單個人類仍然無法與矮人或者精靈相抗衡，但是，這股勢力得基於人類總人口的數量，那是矮人與精靈根本無法比擬的。

在這場漫長的戰爭中幾乎充當了打手的角色，卻無法獲得一丁點的好處，矮人與精靈憤怒地脫離了聯盟。

或許他們曾經想過要報復，但是遺憾的是，矮人仍然陷在與巨人對於爭奪北部大陸的領土戰中，而精靈則很不幸地爆發了一次叛亂，而等到矮人與精靈抽出手來時，他們已經無法跟上人類的進步了。

這個時代，被魔法師稱為黃金時代！當然，單單只是指人類鼎盛發展的黃金階段。

在隨後的日子裡，人類與矮人、精靈、甚至是本源的野蠻人之間的關係，一度處在緊張狀態，而且人類與強橫生物、龍之間的矛盾也逐漸激化，但是隨著可以充當武器的煉金術的成型與完善，人類便奠定了大陸霸主的資格。

這段時期，被魔法師們稱為煉金時代！

從黃金時代開始，這個大陸的主角，便不再是矮人、精靈、或者是獸人了，而是 人類！

煉金時代以後，人類煉金術士便一直著力於改良煉金術，他們想將煉金術變成一種更加強大，更加帶有殺傷力的武器。

於是，借鑒於精靈與惡魔，魔法這個概念誕生了，這便是後煉金時代。

而同時，魔法師又將從黃金時代到後煉金時代這段時期，統稱為前魔法時代！

而狼人的出現，正是出於煉金術達到一個瓶頸的階段，煉金術士力衷於尋找一種改良、或者突破的方向，所以說，在人類魔法中，最早出現的魔法，便是詛咒！

所以說，人類魔法的起源，既可以說是源於精靈，又可以說是源於惡魔，而且同時出現了兩種魔法體系，一種是來自於惡魔的黑暗負面能量，也就是建立在五芒星基礎上的魔法，一種是來自精靈的自然能量，也就是建立在六芒星基礎上的魔法。而這兩種魔法，最終演變成黑魔法與白魔法兩種體系。

但是無論是哪一種，都與神明沒有絲毫關係！

而讓·康尼爾便是誕生於前魔法時代，更確切地說，他誕生於後煉金時代。

與其他的狼人不同，康尼爾並不是純粹的狼人，當然了，這裡並不是指他是岡格羅，或者他的力量直接來源於惡魔什麼的，而是在長達十幾二十多年的時間中，煉金術士一邊在他與他同類的身上尋找關於改良魔法的知識，同時，瘋狂的煉金術士們用自己製造的藥劑改變著康尼爾。

如果用一句話來解釋，讓·康尼爾是所有狼人中最具有強大力量的一個，因為他不但渡過了三百三十三個月圓之夜，而且被煉金術士徹底改造，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上，讓·康尼爾在被殺死後蛻變為了岡格羅……

讓那些煉金術士無限懊悔與絕望的不死生物！

傳說中，如果一個人被狼人咬到、吸乾血液，那麼這個人就會變成狼人，而如果被吸血鬼咬到，便只能成為這個吸血鬼永遠的奴隸與僕從，前者仍然是自由的，而後者，便失去了自由。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兩個不幸的傢伙總歸是還活著，但是如果是被岡格羅吸乾血液就不同了……

嚴格地說，吸血鬼的力量來自於體內的鮮血，或者是某種黑暗力量，但是岡格羅不同，他的力量不但來自於血液，更來自於靈魂！

誰的靈魂？

嘿，自然是受害者的靈魂了，岡格羅通常不會主動、也不會去吸食血液，他們有種更方便的辦法，便是利用與生俱來的純粹黑暗，將這個人連帶身軀、連帶靈魂，全部吞噬，從而成為岡格羅力量的一部分。

岡格羅一度讓人畏懼與驚恐，說到底，不過是世人恐懼他與生俱來的不死之身！

當然，世界上並沒有什麼物種是永恆存在的，傳說就連諸神都要隕落，難道岡格羅這種生物凌駕於神明之上？

當然不可能了！

岡格羅，是可以被殺死的，但是問題是，你永遠不會知道，到底要殺死他多少次，他才會真正的死去……

傳說中，岡格羅可以被殺死的次數，與他體內蘊藏的靈魂是相等的，也就是說，如果他吞噬過十個人，那麼便可以復活十次；如果吞噬一百個，那麼便可以復活一百次；但是如果是一萬、十萬、或者一百萬呢？

就算岡格羅光是站著讓你殺，你有生之年恐怕也不一定殺得死他吧？更別說岡格羅本身就具有強大的力量，危急時還能變成蝙蝠或者黑色血液遁走，這才是真正讓無數人感到畏懼與恐慌的！

歷史中出現岡格羅的幾率非常渺小，而且當時的人們習慣將狼人的屍體焚燒，以至於幾百年，只出現過為數極少的例子，但是殺死這些岡格羅，卻無不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時間。

對狼人來說，銀是致命的，這一點對於普通的吸血鬼也是同樣的，但是對於岡格羅來說，銀這種金屬就不是那麼好用了，更別說是讓·康尼爾，這個傢伙全身被釘滿銀樁不是還照樣活了幾百年？

「卡嚓！」狼人非常輕鬆地就將身上套著的枷鎖捏斷了，看他毫不在意的表情，似乎那根本就不是黑鐵打造的枷鎖，而是幾根枯枝。

「噹啷！噹啷！」身上的枷鎖一一被狼人捏斷，他用右手握著左腕動了動筋骨，淡淡望著前面幾十頭、甚至上百頭的岡格羅。

「看你幹的好事！臭小鬼！」伊沃·貝裡克氣急敗壞地吼著，這裡在場的所有人，沒有誰會比他更瞭解那個男人的恐怖。

幾百年前煉金術士留下的手札中無一沒有提及這個名為讓·康尼爾的怪物，

對！他已經不算是狼人了，但也不是一般的岡格羅，而是一個處在實力巔峰時被殺死、死後蛻變為岡格羅的、殺不死的怪物啊！

就算是全是要害部位插滿了對狼人致命的銀樁，但也只能限制這個男人的行動，而無法帶給他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再加上岡格羅繼承了狼人超快的肉體恢復能力，要說能直接傷害到他，恐怕也只有教廷的白魔法了吧，但是這個男人可不止擁有一次生命啊……

「完了、完了……」伊沃·貝裡克一臉驚恐地喃喃自語著。

其實他也明白，那些自己引以為傲的成就，雖然冠名岡格羅，擁有看似不死之身的能力，但是比起傳說中真正的岡格羅，那實在是差的太遠了……

說到底不過是『優質的劣質品』，他們只能通過消耗血能的方式重塑身軀，這根本就不是什麼不死之身啊！

似乎是有感於伊沃·貝裡克的話，狼人帶著幾分戲謔回頭望了眼拉維亞，邪邪地說道：「他說……我會將這裡所有看到的東西都摧毀哦……」

女孩的表情十分平靜，她只是在望了一眼狼人後，輕聲詢問道：「那你會嗎？」

「……」狼人張了張嘴，似乎被問到了，原本還想故意嚇嚇這個女孩的，但是在望見那雙似曾相識的眼神時，他放棄了，自嘲一笑，說道：「真是讓人討厭的小鬼啊！」說著，他腳底下湧出一片黑暗氣息，緊緊貼著地面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四周蔓延，這種純粹、深沉的黑暗，和那頭黑暗巨熊有些相似。

「……」拉維亞有些驚慌地想去躲避四下擴散的黑暗，但是令他感覺意外的是，那股黑暗好似具有生命一樣，在靠近女孩的時候便向兩旁分開了，給她留下了一碼左右的空間，而其他地方，不管是牆壁還是頂部，在短短的幾秒鐘內，源於狼人身上的黑暗便擴散到了大半個地牢。

但是這股黑暗與那頭黑暗巨熊也有差異之處，那就是源於狼人的黑暗，夾雜著一絲絲鮮紅的線條，不難想像那究竟是什麼。

「可惡啊！」伊沃·貝裡克恨恨地望了一眼拉維亞。

他很憤怒，因為就是這個女孩的愚蠢舉動，讓他陷入了危險，就算能僥倖逃離這個真正的岡格羅的手掌，那些六年來他的資料與研究，恐怕也要毀於一旦了。

但是不管怎麼說，比起那些研究資料，還是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殺了他們！」 伊沃·貝裡克對那上百頭岡格羅下了最後一道命令。

在得到了命令後，幾百頭岡格羅的矛頭頓時指向了康尼爾，因為它們能感受到，這個男人最具有威脅！

然而淡淡望著上百頭『同類』朝著自己撲來的康尼爾卻沒有絲毫異樣，他甚至沒有絲毫動作，任憑它們朝著自己撲來。

「天吶！」拉維亞震驚了，因為她望見那些岡格羅在衝入狼人的黑暗地帶之後，竟然一下子就消失了身影，上百頭岡格羅竟然在不知發生什麼的情況下，齊刷刷消失了三分之一。

沒有任何聲響，就彷彿那些岡格羅本來就不曾出現過一樣。

剩下的岡格羅一下子停住了進攻的腳步，它們一同望著康尼爾，不具備靈魂的它們，竟然因為本能被壓制住了。

「嘖！」在女孩驚愕的眼神中，處於黑暗地帶中心的狼人皺了皺眉，古怪說道，「果然是沒有靈魂了麼……」

「果然？」女孩聽出了狼人話中的含義，彷彿明白了什麼，捂著嘴震驚說道，「你……你把他們吞噬了？」

望著女孩眼中隱含的厭惡，狼人試圖解釋道：「你看到了，是它們自己送上門來的，」說著，他用右手指了指四周的黑暗，戲謔說道，「你以為這是煉金術？或者是什麼什麼……哦，魔法，不！這些黑暗，原本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你看到了，並不是我主動去吞噬它們的……再說，這些沒有靈魂的傢伙，根本無法給我帶來一丁點的好處！」

「但是吞噬……」

「你認為這些傢伙還能算是人類麼？不！他們既不是狼人，也不是人類，更不是什麼岡格羅！它們什麼都不是，只是一些會本能攻擊別人的屍體！」說著，狼人頓了頓，望著女孩不滿說道，「剛才叫我解決掉它們的，不也是你麼？」

「可是我沒說……」

「但是對於我來說，這是最快的方式！」打斷了拉維亞的話，康尼爾邪惡說道，「我說過的，別把我想得太善良……還有，你現在可差不多站在我的『身體』中啊，小心別跌倒哦，要是掉到那些黑暗中，可是連我都撈不回來的……」

「……」女孩似乎是被嚇住了，用驚慌的眼神望了一眼腳下，隨即好似明白了什麼，憤怒地瞪著狼人。

「對嘛，別總露出讓我討厭的眼神，」狼人眼神中的傷感漸漸隱去，他暢快地笑著，隨即，他猛地發覺到什麼，皺眉說到，「糟糕！」

「什麼？」女孩下意識地一抬頭，正好望見籠罩著男孩的黑暗巨熊突然化作了無數道黑暗氣息，朝著其餘受迫於狼人強大震懾力的岡格羅席捲而去，不難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不，索斯！別這樣！」女孩下意識地喊道，表情非常焦急，顯然，她不願意再見到那種場面……

「嘖！麻煩的小鬼啊！」靜靜望了一眼女孩，狼人搖了搖頭，右手一抬，隨著他的動作，無窮的黑暗中湧出無數只手，想去阻止那頭黑暗巨熊吞噬掉那些被自己壓制的岡格羅。

但是下一秒，狼人的表情猝然變了，只見那些黑暗組成的手在觸碰到巨熊的一剎那，就被染上了更深沉、更純粹的黑暗，而且這股黑暗還順著那些手臂朝著狼人湧去。

「該死的！」康尼爾急忙斷絕了與那些黑暗組成的手之間的聯繫，眼睜睜望著那些能量成為巨熊力量的一部分。

「竟然可以反過來吞噬我？那個小鬼究竟與怎樣的惡魔交易了？」擅長吞噬別人的自己，竟然反過來被一個小鬼奪取了能量，這讓狼人感到很不可思議。

「他才沒有呢！」

「你以為我會信？」雖然是戲謔般地說著，但是狼人的眼神認真了，因為他感覺眼前那個小鬼體內，擁有一股甚至讓自己產生畏懼與退步的錯覺。

不！那並不是惡魔的力量，要更高！更高等的力量！

對於自己已經成為岡格羅的事實，康尼爾雖然無法改變，但是他並不願意接受。

畢竟成為一名狼人是他自願的，而蛻變為一名岡格羅，並不是出於他自己的意願，但是不管他接不接受，岡格羅，是一種比狼人更加接近惡魔的存在，甚至可以說，岡格羅已經算是惡魔的一種了。

在惡魔的世界裡，光是力量並不能讓他們凌駕於其他惡魔之上，還有比力量更加重要的事，那就是階級！

階級最初源於血統，幾乎是注定不變的，因為在惡魔的世界裡，優秀的血統對於一名惡魔實力的增長具有無法估量的增幅，高階惡魔凌駕於低階惡魔，這是幾千、幾萬年固定不變的規則與事實。

高階的惡魔不必通過武力來使低階惡魔屈服，他們只需要展露他們的氣息，便足以使低階惡魔逃之夭夭。

惡魔一共有十一個階級，從最高的君主到最低的使魔，每一個階級，都是一條難以跨越的鴻溝，而一般岡格羅，差不多能排在第八，也就是統領階，當然，對於康尼爾來說遠遠不止這個階級，要更高！

但是就算這樣，康尼爾仍然毫無懸念地就被奪走了力量……

這個小鬼……不！那只看似熊的生物，到底是怎樣的存在？

一時間，狼人心中浮現出無數個問號。

他彷彿在靈魂深處聽到了那只巨熊的吼叫，這種讓他從靈魂深處產生戰慄的感覺，還有來自潛意識的本能，都在提醒著他。

如果那只熊真的屬於惡魔的一種，那麼，必定是高階的存在！

也許……還要高……

「索斯……」女孩喃喃呼喚著。

但是回應她呼喚的，僅僅是那頭巨熊用重新凝聚起的真切的、龐大的身軀朝四周望了望，隨即，那雙血紅的眼睛對準了狼人。

就如他一開始猜測的那樣，這只熊不但會本能地攻擊所有對它、或者對男孩產生敵意的傢伙，而且也會攻擊實力強大到足夠威脅到它的存在……

很顯然，這個活了幾百年的狼人很榮幸地達標了……

「嗖！」康尼爾收回了籠罩著四周的黑暗，畢竟那只巨熊可是比他更高階的存在，這種只能用來對付弱小傢伙的招式，如果對那只巨熊施展，無疑是給它重新補充能量。

似乎是明白了康尼爾想做什麼，女孩急切說道，「別……別傷害他……我、我求你……」即便是對方幫助了自己，而且看上去並沒有惡意，但是本著他身上的強大力量，女孩唯恐觸怒他。

當然，並不是為了她自己……

「傷害他？」康尼爾望了一眼面帶擔憂表情的女孩，頗為鬱悶地搖了搖頭，他很想說，受到傷害的是自己，但是在望見女孩眼中的晶瑩時，狼人彷彿被觸動了心底的回憶，僅僅是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站遠點，那只熊不好對付！」

「……」女孩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站到了牆邊，畢竟她現在的實力，根本幫不上任何忙。

「真是麻煩的小鬼啊！」瞅著被籠罩在那只黑暗巨熊體內的男孩，狼人邪邪說道，「真是不知輕重，這種力量是你現在能夠掌握的麼？我很好奇賜予你力量的傢伙，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嘿嘿，只要把它扯出來……」

「請別傷害他！」女孩的打斷頓時讓狼人接下來的話死於腹中。

「真是該死！」康尼爾鬱悶地吐了口氣，顯然這種束手束腳的戰鬥，他並不是很喜歡。

「來吧，讓我看看你這傢伙就是這樣的存在！」說著，他對巨熊勾了勾手指。

而回應他挑釁的，是巨熊一聲恍如實質般的怒吼。

「吼吼！」

第二十二章 不知名的存在

「砰！砰砰！」

「砰砰！砰！」這是發生在深入地底一百多碼的地下監牢中的戰鬥，單純力量的交鋒不時在空氣中盪開一陣陣氣浪，氣浪的強勁竟然吹亂了拉維亞的頭髮。

「轟！」一道身影被擊飛出來，狠狠砸在一邊的牆壁上。

「索斯！」拉維亞驚慌般地喊道。

但是回應她的，是一個帶著遺憾、戲謔與失落的聲音。

「喂喂，那個小鬼可是好好的站在那呢！」

在拉維亞略帶羞紅與驚愕的表情中，她發現，被擊飛出來的，竟然是狼人康尼爾，那股力量的強大，將狼人背後的堅硬牆壁都砸出了一層蛛網般的裂痕。

「真是棘手啊！」在取笑了女孩一聲後，康尼爾自嘲地笑著從地上站了起來，看上去似乎沒有受一點傷，可是隨著他的動作，牆壁上不時掉落著一些碎石，這不難看出，剛才那股勁道是多麼的強勁。

「你……你沒事吧？」出於因為剛才那句話的害羞，拉維亞低聲詢問道。

「嘿！」狼人嘿嘿笑了笑，左手捂著脖子活動活動全身筋骨，戲謔說道，「你這口氣與剛才叫那個小鬼時的口氣，好像有很大差別呢……」

「啊呀！」拉維亞跺跺腳，羞怒說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來說這個……你不是說一分鐘就可以解決戰鬥，讓索斯恢復正常麼？現在都三分鐘了！而且你已經是第二次被打飛了耶！你到底行不行啊！」

「喂喂，」女孩的懷疑讓狼人感覺很不舒服，不滿地反駁道，「這怪我麼？我才一動，你那邊就說，『別傷害他別傷害他』，你這樣讓我怎麼打啊？」

「這……這個……」女孩愣愣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小聲嘀咕道，「可是你每次都朝索斯打呀……」

「當然了，不然怎麼叫醒他？」狼人一臉不在意地說道。

「可……可是……」拉維亞可是看地明明白白的，無論是眼前的狼人，還是那頭巨熊，都有徒手擊碎黑曜石的力量，天啊，那是黑曜石啊！這種力度，打在人體身上，那還不是……

「放心吧！」似乎是看出了女孩的顧慮，狼人望著不遠處處在黑暗巨熊籠罩下的男孩，寬慰說道，「我認為，那個小鬼，就算挨我一拳也不會有事……當然了，我會控制力度的，但是麻煩的，是那只熊……」說著，他抬起頭望向巨熊那雙血紅的眼睛，在這雙眼睛裡，狼人只能望見深沉的、壓抑的憤怒。

「那只熊真的有那麼難對付嗎？」見無論是狼人還是那頭巨熊，看似都沒有出手，拉維亞趕緊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唔，」狼人點了點頭，眼神緊緊盯著對手，沉聲說道，「我認為，這只熊多半是一個高階惡魔的投影，在等階上要比我高……」

「比你高？」拉維亞歪了歪腦袋，似乎聽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對，在惡魔的世界裡，並不光光只有力量才是關鍵，更重要的是等階，低階惡魔在高階惡魔面前，甚至不敢出手，這是等階上的威懾力，你可以理解成你們人類的恐懼心……」

「哦，」拉維亞虛心地點點頭，疑惑問道，「那你怎麼知道那只熊的等階比你高呢？」

「我怎麼會不知道？」狼人皺了皺眉，吞噬是黑暗力量的特性之一，但是並不是所有的黑暗生物都能依靠吞噬，在解決對手的基礎上強大自己，這是只有中階以上惡魔才能學會的，不管自己承不承認岡格羅這個身份，但是事實是不會改變的，這一點自己也明白。

岡格羅已經是無限接近惡魔的一種生物，而且是比中階惡魔更高的存在，要知道普通的岡格羅就能在惡魔中排在第八統領的位置，那麼自己呢？

但是那頭黑暗巨熊卻讓自己從靈魂深處感覺戰慄……

這不是力量的差距，而是等階的差距！

如果是同階的對手，那麼自己在一分鐘內解決掉這頭黑暗巨熊，沒有絲毫問題，但是等階上的差距，讓實力高於對方的自己卻受到了對方的震懾……

如果換做別的低階惡魔，恐怕連敢不敢出手都成問題吧……

而且，這頭熊，有點古怪，好像他並不是吞噬了自己力量……

對！不是吞噬，是比吞噬更高階的能力……【汲取】！

如果是吞噬，那麼被吞噬力量的一方也能有抵抗的機會，但是剛才，自己的力量一瞬間就被那只熊吸收了，沒有絲毫抵抗的機會……

就如黑暗會被更純粹的黑暗掩蓋，無法抵擋……

「吼吼！」僅僅是由黑暗能量組成的巨熊，卻發出一聲恍如實質般的吼叫，這聲吼叫讓狼人明白，試探的時間結束了……

「小鬼，站遠點！」狼人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右手從左往右那麼一揮，一道稠密的黑暗恍如實質般的彎刃一樣，伴隨著呼呼的破空聲，嗖一聲便飛到了巨熊身前。

巨熊身上幽幽的黑暗氣息一瞬間暴漲，唰一下，就將那道風刃般的黑暗吸收了。

果然沒錯，無法抵擋……是比吞噬更高階的【汲取】！

如果一直被這只熊汲取力量，恐怕永遠都叫不醒那個小鬼了，要避免被它汲取力量！

這麼想著，站立中的康尼爾突然消失了，這叫巨熊的重擊打了個空。

說實話，狼人的速度到底有多快，拉維亞剛才已經從康尼爾與那只熊的戰鬥中瞭解了，但是現在，康尼爾的速度變得更快，敏捷地就如風一般奔跑在巨熊四周，尋找著它的破綻。

如果是普通人類，恐怕光光這種高程度的奔跑就會耗盡他所有的力氣吧……

不得不說，熊這種生物，實在太笨重了……

雖然含怒而出的每一擊，都打碎了黑曜石所築的地面，但是關鍵在於，黑暗巨熊可沒有打算擊打地面洩恨啊……

「好快……」拉維亞驚訝地捂著嘴，由於漸漸習慣了一狼一熊戰鬥的速度，她剛才分明看見，黑暗巨熊的重擊，別說打到狼人，這種相對緩慢的攻擊，就連康尼爾的衣角都碰不到。

「嗖嗖……」

拉維亞只能望見黑暗巨熊的手臂上竄上一道極其快速的身影，隨即，一聲恍如實質般的怒吼響徹整個地牢。

「吼吼！」在拉維亞驚訝的眼神中，黑暗巨熊好似搖晃著碩大的腦袋，雙目帶著濃濃的憤怒，四下尋找著那個該死的身影。

「還想著汲取？」急速奔馳中的狼人揮了揮被巨熊的黑暗所灼傷的右拳，嘿嘿笑著，而他手背上灼傷的痕跡，以肉眼可見的驚人速度癒合了。

「再來一次吧！」嘿嘿笑著，康尼爾竄上了巨熊的手臂，快速地避開一道又一道黑暗氣息，一瞬間便來到了巨熊的肩膀，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黑暗巨熊的身軀竟然在一瞬間化成了濃郁黑暗，將狼人包裹在內。

「康……康尼爾？」拉維亞瞪大了眼睛，顯然有些不敢置信，竟然連傳說中真正的岡格羅，都打不過那只熊？

就在她驚愕的時候，他的右方忽然蕩起一圈黑暗，在這個黑暗中，康尼爾竟然絲毫無恙地走了出來。

「你沒事？太好了！」女孩欣喜地喊道。

「沒事？」康尼爾苦笑著搖搖頭，歎息說道，「我可是剛剛才『死』了一次呢！太大意了，那只熊竟然具有非常高的智慧，該死！上當了！那些攻擊都是幌子，它一直在伺機把我整個吞噬吸收掉……」說著，他轉過頭，望著女孩呆滯的臉龐，沒好氣地說道，「你沒聽說過岡格羅擁有不死之身麼？」

「可……」指指狼人又指指那只熊，拉維亞詫異地說道，「可是你被它整個吞噬了呀，剛才那些岡格羅……」

「別把我和那些低劣的傢伙混為一談！」康尼爾撇了撇嘴，隨即望見女孩眼中的疑惑，解釋說道，「真正的岡格羅，本體並不在這裡……唔，也就是說，不管是剛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不是……嘖，該怎麼說呢，我果然不合適這方面啊……總之就是這樣了！」

「哦，」聽著康尼爾莫名其妙的解釋，拉維亞歪著腦袋點了點頭，釋然又疑惑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對付那些岡格羅的辦法，對你是沒有效果的，對麼？」

「對！」

拉維亞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眼神不經意地望向那只黑暗巨熊，只見他在吞噬了康尼爾的力量後，一下子清晰了好幾分，好幾個地方甚至已經接近實體……

「索斯……」

「放心吧！」康尼爾淡淡笑著，說道，「岡格羅的力量可以說是恆定的，永遠處在最巔峰的狀態，而每一次死後，都會恢復到一半以上、甚至是最佳的狀態……」說著，他轉頭望向那只巨熊，搖搖頭說道，「很遺憾呢，你的想法是不錯，先引誘我，然後整個把我吞掉，但是這種辦法對於我來說是沒有效的……別以為整個把我吞噬了，我的力量就屬於你了，不但不是這樣，而且你剛才吞噬的、屬於我的力量，都得給我全部吐出來！」

就在康尼爾說話的同時，黑暗巨熊清晰的身軀突然湧出無數道黑暗力量，朝著康尼爾而去。

「吼吼！」黑暗巨熊看似非常憤怒。

「哼，沒有用的！」康尼爾嘿嘿笑著，搖了搖手指說道，「這是誕生岡格羅時，這個世界形成的法則，只要你還無法凌駕於這個法則之上，你就得遵守它！」在他說話的功夫，那些黑暗力量重新湧入了狼人的身軀。

「不過就算這樣，我還是很意外……」望著那頭因為失去所吞噬的力量而憤怒的巨熊，狼人詫異說道，「我一直以為，雖然你的等階要高於我，很可能是屬於惡魔的一類，但是你看上去不像是什麼具有智慧的傢伙，大意了呢，你這傢伙原來是具有智慧的……」

「他，他具有智慧？」拉維亞震驚地望著那頭巨熊。

「對！我敢肯定，剛才並不是什麼本能，而是智慧，這個傢伙是有智慧的生物！」

「……」拉維亞不敢置信地望著那頭巨熊，忽然跑到了黑暗巨熊身前。

「你做什麼？！」狼人一瞬間就出現在了拉維亞身邊，緊緊拉住了她。

「我……」只見拉維亞咬著嘴唇望著那只巨熊，懇求般說道，「請讓索斯恢復正常好麼，我不想他……不想他這樣……」

「嗖！」拉著拉維亞，狼人朝後跳開幾步，皺眉說道，「我知道你關心那個小鬼，但是……如果這只熊真的是具有智慧的傢伙，那你就更要注意了，很有可能，它並不是在保護你、或者保護那個小鬼……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說，這並不是屬於那個小鬼的力量！這只熊的出現，僅僅是為了保護自己！」

「保……保護自己？」

「唔！」康尼爾點點頭，肯定說道，「有可能它的本體就在這個小鬼體內，我並不知道這是因為什麼原因，但是聽以前的煉金術士說起……如果惡魔要來到世界，出於法則，他們的實力會被限制，而破除這個限制的辦法，就是先降臨到某一個孩子身上，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

「會……會怎麼樣？」

「把那個小鬼整個吞噬掉！連帶著心靈與靈魂……」康尼爾皺眉說道。

「吞噬……」拉維亞失神地望著男孩，忽然，她的眼神變得憤怒起來，充滿敵意地望著那只巨熊的雙眼。

「你瘋了？！」康尼爾下意識地就擋在女孩身前，因為他知道，那只熊會本能地攻擊所有對它產生敵意的人。

但是意外的是，那只熊竟然沒有攻擊拉維亞，非但這樣，它眼中的血紅色光芒也漸漸退去，整個身軀一下子變得朦朧起來……

「能量耗盡了麼？」康尼爾略帶幾分輕鬆地嘿嘿笑著，說實話，這種束手束腳的戰鬥讓他感覺非常不爽，不但不能攻擊作為本體存在的男孩，而且在黑暗的力量上，那只巨熊與他分明是上克下的類型……不，是那只熊克制所有屬於黑暗的力量，也許也並不是克制，而是凌駕！

「索斯……」拉維亞喃喃喚著男孩的名字。

但是這個時候，男孩並不知道這一切，他正處在一個灰濛濛的空間……

如同自己經常做的那個夢一樣，江哲發現自己又進入了那個奇妙的空間……

為什麼要說這裡是一個奇妙的空間呢，因為這裡並不存在什麼實質的立足點，就如現在江哲那樣……

腳下，可是什麼東西都沒有的……

但是自己卻好似踩到了什麼……

江哲一臉古怪地跺跺腳，他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自己確確實實是踩到什麼了……

「喂，有人麼？」他下意識地喊了一句，這才突然回憶起，這個地方，好似只有一頭沉睡著的巨大生物。

果然……

透過朦朧的薄霧，江哲依稀望見了一個巨大的身影……

一切如同夢境，但是區別在於，那只巨大生物現在是甦醒的，這讓江哲感覺不錯……

話說，每晚望著一頭巨大生物呼呼睡著，而且還得承受那無聊、沉悶的呼嚕聲，這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趴著的巨獸身軀十分龐大，露在薄霧中的只有腦袋與兩條前肢……

往常趴在自己前肢上打著呼嚕的巨獸，此刻正睜著它淡紅色的雙眼望著江哲……

「喂，你睡醒了？」

「喂喂，會說話麼？」

但是無論江哲說什麼，那隻巨獸竟然在望了他一眼後，重新趴在了它兩條前肢上……

「喂，別睡啊！」江哲急忙跑到那隻巨獸眼皮底下，說道，「告訴我這是什麼地方啊，你又是什麼？為什麼我一直會夢到你？喂喂！」

然而不管江哲說什麼，那隻巨獸仍然慢慢閉上了眼睛……

「可惡，給我醒著！」出於不滿，江哲站在巨獸兩條前肢上，用拳頭砸著它碩大的眼皮……

真的很巨大啊……

僅僅是巨獸的眼睛，恐怕就比江哲整個人都要來得巨大了……

巨獸又重新睜開了雙眼，帶著點無可奈何的眼神望著江哲……

說實話，在眼前的巨大生物睜開眼睛的一剎那，江哲確實被嚇了一跳，我想任誰見到一雙比人的身軀更加碩大的眼睛，都會感到不自然吧，況且，還是在極短的距離下……

一時間，那隻巨獸與江哲大眼瞪小眼地望著對方，然而最終，江哲敗下陣來……

「咳，打擾你睡覺真的很抱歉啊……」在極近的距離盯著一隻比自己的身體更碩大的眼睛，雖然那只淡紅色的眼睛很明顯不帶有任何敵意，但是江哲仍然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咳嗽著，訕訕說道，「打個商量，可以在回答我問題以後再睡麼？」

也許是這隻巨獸根本不會說話，反正無論江哲說什麼，它都沒有回應，看它不時落下的眼皮的沉重，這隻巨獸看上去很困的樣子……」

但是每當這個時候，江哲就用砸它眼皮的方式，重新讓巨獸睜開眼睛……

也不知為什麼，通常人見到如此龐大的巨獸，都會從內心深處感到驚恐，但是江哲卻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並沒有絲毫畏懼、害怕的情緒，相反的，他就好像面對著十幾年的老朋友一樣……

「喂喂，說話啊，你這傢伙！」在連續問了幾遍後，江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也許眼前這個傢伙根本就不會說話呢？

「這麻煩了……」站在巨獸的前肢上撓撓額頭，江哲猶豫說道，「那這樣吧，如果答案是『是』，或者『好』，你就點點頭……啊不，是眨眨眼，就眨一下，如果答案是『不是』，或者『不好』，你就眨兩下，怎麼樣？」

但是事實上是，那隻巨獸維持著眼睛半閉半開的姿勢，就那樣望著江哲……

「聽不懂麼？」江哲皺了皺眉，正要說什麼，忽然見到巨獸的眼皮落下了，他眨眼了？

但是事實是，巨獸的眼睛在眼皮落下以後，一分多鐘的時間，再也沒有睜開……

不會是……睡著了吧？

江哲歪著腦袋，傻眼了。

「可惡啊！」他一個勁地砸著巨獸的眼皮，但是這次不管他怎麼用力砸，巨獸就是不睜開眼睛，哪怕眼皮上因為眼珠的滾動而顯露的痕跡，說明巨獸仍然還醒著……

這可惡的傢伙！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而是江哲累了，靠在巨獸腦袋，坐在他前肢上，打量著這個奇怪的空間，因為他已經不指望那頭巨獸主動告訴他了……

話說，這是哪呢？

他好奇地跳下巨獸的前肢，朝著朦朧的白霧深處走去，隨即「砰」的一聲，他一頭撞在一個堅硬的物體上。

撞到牆了？

「我靠！」使勁揉揉腦袋，江哲抬起頭來，這才發現，自己撞到的並不是什麼牆，竟然是一根很高很巨大的石柱……

他稍稍退後了幾步，目測著這個石柱的大小……

直徑差不多有二、三十碼，也許要更巨大，高度嘛……看不出來，因為柱子頂上有很大一部分是掩藏在薄霧中的，但是可以感覺得到，這根柱子很高，非常高！

在細細打量這根柱子的時候，江哲發現，這根巨大的石柱上似乎雕刻著什麼……

唔，看上去好似有點像人，但是柱子底部亂七八糟的野獸與生物，說明那並不是什麼人類，倒是有點像什麼圖騰、或者關於惡魔的雕塑什麼的。

而且從柱子上的花紋看，這根石柱被雕刻地很精細，因為江哲從上面沒有發現任何凹凸不平的痕跡，摸上去十分平滑，連雕刻的凹痕也是，非常平滑，就算是前世的機器，也達不到這種地步吧？

望著這根石柱，江哲有種莫名的感覺，他從潛意識裡認定，自己似乎站在一個很大很大的建築中，而那根石柱，便是這個建築的柱子，那些古老、樸素的花紋……這應該是一座具有很長歷史的建築……

究竟是哪呢？

就在江哲滿是疑惑，對這個地方充滿好奇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一個聲音。

「索斯？索斯，你怎麼樣，索斯？你這可惡的傢伙快點醒過來啊！」

「是那丫頭啊……」聽到那熟悉的『可惡的傢伙』，江哲一下子就認出了聲音的主人，而隨著這個聲音，四周的霧氣一下子變得稠密起來。

江哲只感覺那根石柱突然間離自己越來越遙遠……

「砰！」他感覺自己的腦袋上挨了一下，隨即聽到拉維亞憤怒的聲音與一個男人的調侃聲。

「你幹什麼？！」

「我幫你叫醒他啊……要叫醒這個小鬼，就得用這種方式，你那種軟綿綿的聲音，他聽得到才怪！」

江哲猛地睜開了眼睛，望見了拉維亞正一臉憤憤不平地抬著頭，而順著她的視線，江哲看到了一個貌似三四十歲的男人。

那個男人在第一時間發現了江哲的醒來，戲謔地說道，「你看，這不是醒了？」

而與此同時，在一個不知名的空間……

那隻巨獸緩緩睜開了眼睛，隨即，眼皮再一次落下……

「那個小鬼，很麻煩……解釋，也很麻煩……說話，也很麻煩……戰鬥，也很麻煩……餓了，也很麻煩……睡覺，也很麻煩……呼嚕……呼嚕……」

第二十三章 路遇聖裁官

「我……剛才怎麼了？」似乎是發現自己處在個陌生的環境下，江哲一時間感覺有些茫茫然，尤其是眼前那個女孩的表情……

那種帶著深切擔憂的神情，以及她眼角的晶瑩……

這還是拉維亞麼？

這還是自己記憶中的拉維亞麼？

似乎是瞧見了江哲古怪的眼神，拉維亞好似想到了什麼，青稚的臉龐一下子變得通紅，急促又尷尬地站起身，訥訥說道，「醒了嘛，那……那很好啊！快起來吧，地上很髒的……」

「哦……」江哲緩緩地點點頭，莫名其妙地望著女孩通紅的臉龐，詫異問道，「你……你沒事吧？病了？」

「你才病了呢！」女孩氣憤地回瞪著，惹得身旁的康尼爾哈哈大笑。

「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小鬼！」

「唔？」漸漸恢復正常的江哲這才注意到了站在兩人旁邊的男人，皺眉問道，「你是誰？」他的眼神中帶著些許警惕。

似乎是注意到了江哲眼神中的警惕，男人嘿嘿笑著，自我介紹道：「你好啊，小鬼！我叫康尼爾，讓·康尼爾！別這樣看著我，我並不是你們的敵人……」

「他不是敵人，索斯！」在旁的拉維亞也幫著說了句。

「哦，你好……」江哲愣愣地點點頭，眼中的警惕頓時收了幾分，疑惑說道，「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啊……」

「是呢！」康尼爾嘿嘿笑著，邪邪說道，「我想是應該是很耳熟哦……」

怎麼都莫名其妙的？

江哲愕然望了這個古怪男人半晌，突然好想想起了什麼，對拉維亞皺眉說道，「拉維亞，那些岡格羅……」說話的同時，他朝著四周看了看，在他視線所及之處，沒有半個岡格羅的影子……

「呵！」帶著幾分戲謔，康尼爾說道，「它們不是被……」但是話沒說到一半，就被拉維亞更高的語調打斷了。

「它們都被康尼爾殺死了，他救了我們！」

「真的？」江哲錯愕地望著眼前看似不起眼的男人。

只見狼人望了一眼惴惴不安的女孩，彷彿想到了什麼，嘿嘿笑道，「是呢！那些低劣的傢伙，怎麼會是我的對手呢？小鬼，要感激我哦！」

「額……謝謝！」愣了半晌，在狼人嘿嘿的怪笑中，江哲帶著尷尬道了聲謝，他並不是很擅長說這兩個字。

出於對這個男人陌生的原因，江哲的話並不多，看上去反倒是拉維亞似乎與那人聊得不錯……

「看來那個小鬼好似對剛才發生的事並不知情呢……」趁著江哲打量四周環境的時候，狼人低聲對女孩說道，「聽你剛才的口氣，你並不想將實情告訴他，對麼？」

「嗯，」望了眼正驚訝地望著這個地牢環境的男孩，拉維亞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不希望再見到那樣的他，那會讓我感覺非常害怕……」

「害怕？」望著女孩眼中隱含的羞澀，狼人嘿嘿笑道，「是害怕那樣的他，會讓你們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遙遠？呵，真是……」正說著，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神頓時變得哀傷起來，搖搖頭，帶著濃濃傷感說道，「你的想法是不錯……但是，這種事往往是瞞不住的……」

「咦？」拉維亞疑惑地抬起頭，用帶著詢問的目光望著狼人。

「沒什麼，」比起剛才那充滿調侃的語氣，如今狼人的口氣要顯得蕭索許多，灰濛濛的眼睛深處似乎掩藏濃濃的哀傷，喃喃自語道，「你能夠接受麼……」

「接受？接受什麼？」女孩似乎並不是很明白，想了許久，臉龐頓時露出有些羞紅，結結巴巴說道，「如……如果是說他，我……我剛才說過了，我……不是，我沒有……沒有那種，那種……」

「呵，」女孩的話讓狼人笑了笑，那是很平淡但是很真切的笑容，就彷彿看到了自己熟悉的人，在深深望了女孩幾眼後，狼人低下頭，撫摸著女孩火紅色的頭髮，溫柔而誠懇地說道，「如果那個小鬼以後敢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會幫你教訓他的！」

「你在說什麼呀……什麼欺負的……」似乎是聽出了狼人話語中更深層的含義，女孩咬著嘴唇低聲說道，「你又打不過那只熊……」

「打得過哦，」面對著女孩的懷疑，狼人沉聲說道，「雖然那是比我更高階的惡魔，但是如果我真的要殺一個人，沒有人可以攔得住我！」

確實，擁有近乎不死之身的岡格羅，而且是因為幾百年的煉金術士們用藥劑特殊誕生的岡格羅，康尼爾對自己的力量有足夠的自信！

出於驚慌，女孩下意識地說道，「別……別傷害他……」

「呵呵，」狼人微微笑了笑，突然低下身，撫摸著女孩的頭髮，目光深邃而悠遠，他輕輕說道，「這個世界上不會存在可以傷害你的人……記住我這句話吧，就作為你將我從這裡釋放出來的報答……但是，現在的我還有一件必須要做的事……」

「你要離開麼？」對於狼人突然用這種莫名的語氣說話，拉維亞顯得有些詫異，隨即好似回憶起狼人剛才說的，帶著幾許驚愕地問道，「你……你要去殺死你的仇人？可是……幾百年了，你的仇人還活著麼？」

很顯然，對於狼人所說的『死敵』，拉維亞感覺很不可思議，哪有人可以活上幾百年的，就算是眼前原本身為狼人的讓·康尼爾，也是因為蛻變成了岡格羅而擁有了近乎永恆的生命。

「還活著呢，一定還活著的……」狼人的雙眼中燃燒著名為憤怒與仇恨的火焰，語與冰冷地說道，「他不會那麼容易死的……我也不會讓他這麼容易死……」

狼人冰冷的語氣讓拉維亞不禁渾身一顫。

雖然對於別人的仇恨，女孩並不好多說什麼，但是，她仍然補上了一句。

「請記住我們的約定，請別傷害無辜人……」

「……」狼人深深望著那雙酷似自己記憶中的眼睛，搖搖頭，站起身無奈說道，「知道了！別再用這種目光看我，煩死了！」說著，他低頭望了眼女孩，女孩帶著幾分氣憤的模樣讓他不由露出了幾許會心的笑容。

很像啊……

這個小女孩很像你啊，塞西莉亞……

真的很像……

這種討厭的眼神……

「你……你怎麼了？突然好像很傷心的樣子……」見到幾百年前傳說中最邪惡與殘暴的狼人就那樣直直地望著自己，女孩卻沒有絲毫的害怕與驚恐，不知怎麼，她從狼人的眼睛中望見了濃濃的哀傷。

「你看錯了！」狼人淡淡說了句，隨即邪邪說道，「我可是最邪惡的狼人呢，你以為狼人是什麼充滿愛心的生物麼？」

但是很遺憾的，狼人的恐嚇似乎無法產生剛才那樣的效果，只見女孩盯著狼人看了半天，忽然狡黠地說道，「我看到了哦，康尼爾先生……」

「什……什麼？」

「你剛才哭了……」

「胡……胡說！」狼人的語調頓時拔高，頗有點惱羞成怒的味道，「你這小鬼，胡說些什麼！我……咳，我……我是狼人啊，你這小鬼胡說什麼，狼人是什麼？狼人可是屬於惡魔的一類啊！」

「是嘛？」女孩嘻嘻笑著，「傳說，如果惡魔流淚了，那麼他會失去所有的力量哦……」

「……」狼人愣了愣，隨即望著女孩搖頭笑道，「真是不討人喜歡啊，比起我的事，你還是注意注意那個小鬼吧，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的話，那個小鬼體內，寄居著一頭高階的大惡魔，如果你在意他的話，就盡量別讓那只熊再出來，這種事我以前也聽說過一些，如果體內的惡魔出現的次數越多，那麼主人被吞噬的幾率也就越大……」

「唔！」聽著康尼爾的提醒，拉維亞點點頭說道，「我也不喜歡那只熊……」

「那就這樣了，」狼人長長吐了口氣，說道，「我先把你們帶出去，然後，就在這裡分別吧……」

「你……你真的要離開麼？」

「是啊，那個傢伙，是我說什麼都要收拾的！」

「哦……」

「放心吧，我會記住我們之間的約定的，不會去傷害無辜的人……」

「哦……」

「額，」望著女孩就那樣低頭望著腳下，看上去興致很低落，狼人突然感覺有些不知所措，幸好這個時候，江哲給他解了圍。

「喂，我說你們要聊到什麼時候啊，在這種遍佈岡格羅的地方聊天，你們的興致還真好啊……」

「嘿！」狼人咧嘴笑了笑，隨即望了一眼四周，戲謔說道，「伊沃·貝裡克那個傢伙，好像趁亂逃走了嘛……」

「你要去殺死他嗎？」女孩抬起頭，小聲詢問道。

望了一眼女孩眼中的深意，狼人搖搖頭，毫不在意地說道，「我說過，我想要殺死的傢伙，這個世界上只存在一個，至於伊沃·貝裡克嘛，就放過他吧，就當是這幾年他陪我聊天解悶的報酬……」

女孩似乎感覺很是意外，歪著腦袋瞧了狼人半天，低聲說道，「我感覺你其實是一個好人呢……」

「別說傻話了！」女孩的讚許似乎並不能讓狼人感到高興，只見狼人撇撇嘴，不屑說道，「我只是懶得動手去殺那種傢伙罷了！」說著，他頓了頓，望著女孩戲謔說道，「難道說，你希望我去殺了他？」

「我才沒有！」女孩急促地反駁著。

「哈哈哈！」一時間，整個地牢充斥著狼人暢快的笑聲。

隨後，在康尼爾的堅持下，三人順著隧道往地表走去，因為狼人能感受到，隧道裡仍然流蕩著一些岡格羅，數量雖然不多，但也不是兩個孩子現在能夠對付的。

至於兩個孩子說的尋找霍得教授，狼人並不是很在意，不相干的人。誰死了、誰活著，對他來說根本沒有絲毫差別。

狼人，並不是充滿愛心的生物啊！

「卡嚓、卡嚓……」踏著因為局部崩塌而滿是碎石的隧道，江哲瞅了瞅走在前面的狼人，隨即又瞅了瞅拉維亞小聲說道，「你認識他麼？拉維亞？」

「嗯，怎麼了？」不知怎麼，見男孩這麼問，拉維亞心底有種莫名的小雀躍。

「看你好像很信任他的樣子……你很熟悉他麼？」

「沒有啊，才剛認識的，哼！他比某個傢伙要可靠地多呢！」哼哼著，女孩裝著面無表情的樣子說道。

「喂喂，我好歹也保護過你吧……」

「怎麼？需要我報答你嗎？」

「額……這個，我不是這個意思……」

「哼！」女孩輕輕哼了哼，咬著嘴唇低聲說道，「又不是我要你保護我的……笨蛋！」

「啊？」

「……哼！」

「話說，康尼爾這個姓，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你記錯了！」

「真的？」愕然望了眼女孩，男孩莫名其妙地說道，「確實好像很耳熟啊……」

「就說你記錯了嘛！」

「哦，是他把我扛到那個地牢去的？」

「嗯……對，就是這樣！他一下子就把那些岡格羅解決掉了呢！比某個傢伙可靠多了！」

「喂喂，你幹嘛一直針對我啊？好歹我也保護過你吧，就算沒把那些岡格羅解決，但是至少看在這一點上，你就別老是針對我了，行麼？」

「就是因為你保護我！」小女孩突然停下了腳步，用複雜的眼神望著男孩，氣憤說道，「我不需要你來保護我！明明實力相差那麼多……就算我的力量再弱，但是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同伴吧……別總是、總是……」

「喂……」

「總之……我討厭你看我時的眼神……你以為你擋在我面前很偉大麼？」

「拉維亞……」

「不要這樣叫……不要叫我！」

「呼！」聽著身後來自兩個孩子的爭吵，走在前面的康尼爾停下腳步，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環抱著手臂靠在隧道牆壁上，閉著眼睛喃喃說道，「總算有一點與你不同了呢，塞西莉亞，桀桀……有點同情那個小鬼了……桀桀桀桀……」正笑著，他彷彿察覺到什麼，臉上的笑容頓時收起，直起身警惕地望著隧道前面。

「別鬧彆扭了……小鬼們，快過來！」

「我才沒有呢！」女孩嘀咕著走了上來，疑惑問道，「出什麼事了麼？康尼爾？」

「還沒有？」同樣嘀咕著，江哲也走了過來，他彷彿也感覺到什麼，低聲說道，「前面……好像……」他的話還沒說完，隧道的前方突然閃現出一陣光亮，就著這陣光源，依稀可以望見十幾頭岡格羅衝著三人竄來。

「岡格羅？！」就算是明白身邊有康尼爾的存在，但是出於對剛才遭遇的恐懼心，拉維亞的口吻中仍然帶著幾絲驚慌。

但是康尼爾的視線，似乎不在那些岡格羅身上，而是在它們身後……

「迷途的羔羊，悲哀的靈魂，願吾主賜福與你們，主啊，請降下您的仁慈，派遣天使接引這些可悲的靈魂，讓其通往天國的大門，阿門！

一切的黑暗，終將在光明面前無所遁形，聖潔的光明，終將破除邪惡的黑暗，主啊，吾等願為鋼槍、願為利矛，破除世間之黑暗，神聖的十字架，便在此刻，請賜予我等破除黑暗的力量吧，阿門！

持守主的道，從不棄絕主的名，主將在汝等面前敞開大門，無人能將其關上……」隧道的盡頭，隱隱傳來一陣吟唱，但是這似乎並不是什麼咒語……

隨即……

「唰唰！」幾道跳躍著的類似閃電的能量，從隧道的盡頭湧出，那十幾頭岡格羅就連慘叫的機會也沒，在觸碰到那股力量後，就化作灰塵消逝了……

伊沃·貝裡克引以為傲的『優秀劣質品』，在這股能量面前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這是什麼？魔法？」看得出，康尼爾的眼神很凝重，因為他感覺到，前面那股能量似乎能對自己造成嚴重傷害。

「這是……」回應著狼人的疑問，拉維亞瞪大眼睛，喃喃說道，「教廷的白魔法？」

「白魔法？」狼人皺了皺眉，就在這時，隧道的盡頭又竄出一道白光，彷彿一道閃電，儘管狼人已經下意識地躲避，但是還是被擦到了右臂。

望著右臂傷口上冒出的白煙，以及那「斯斯」的灼燒聲，狼人厭惡地用左手在右臂上一抹，頓時，好似黑暗吞噬了光明，傷口癒合了……

「唔？還有麼？」隧道的盡頭傳來一個毫無溫情的人聲，伴隨著這個聲音，三名穿著血紅長袍的神秘人出現在三人眼前。

「薩洛尼亞的白魔法師？」拉維亞震驚地小聲喊道，隨即，她又喃喃說道，「好像又不太像……你們是誰？」

面對著拉維亞的疑問，三個穿著長袍的神秘人中，走在最前的一個平淡又毫無溫情地說道，「異教徒，怎麼配詢問吾等之名……」說著，將整個人隱藏在寬大的血紅色斗篷中的他，將視線望向了狼人。

這種鮮紅色的魔法長袍與斗篷，以及上面紋著的黑色咒文，不會錯！他們是隸屬於教廷異端審問局，擁有黑暗牧師之名的，聖裁官！

「你，這種深沉的黑暗，你是黑暗的使徒麼？」

面對著對方毫不掩飾的敵意，狼人桀桀笑道，「我不知道你這傢伙在說什麼，不過……你最好別惹我！」

「面對神的信徒，竟是這樣無禮……不可饒恕！」看似動怒的話語，但是那個傢伙語氣本身竟然不帶任何惱怒的波動。

「看來是要打麼？」狼人嘿嘿笑著，剛才無論是對於那些岡格羅，還是對於江哲，這個解除束縛的狼人並不是打地很盡興，源於體內原本屬於狼人的血液，康尼爾對於戰鬥總會產生難以遏制的渴望。

「無禮的讀神者啊，就讓神的信徒，賜予你永恆的毀滅吧……阿門！」領頭的聖裁官將潔白的雙手從寬大的長袍袖子中伸了出來，向上平舉，似乎是對神明的祈禱。

「這算哪門子的祈禱啊！」在丟下一句話後，伴隨著拉維亞的驚呼聲，狼人所在的地方蕩起一圈氣浪，隨即，他的身影頓時消失在原地。

「砰！」僅僅一眨眼的功夫，領頭的聖裁官就被狼人強勁的拳頭擊中了，伴隨著一陣擴散的氣浪，那名聖裁官竟然轟一聲砸入了一邊的隧道，深深陷入其中。

「不堪一擊的傢伙！」說這句話的同時，康尼爾也感覺有些詫異。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那個被強勁的拳頭砸入隧道岩石的傢伙竟然毫不在意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碎石與灰塵，帶著幾分令人感覺不爽的憐憫說道，「可惡的人啊，永遠不會明白主的偉大，吾等侍奉吾主，是神的信徒，是永遠不會被毀滅的永恆存在……」

「哦？」狼人嘿嘿笑了笑，冷笑說道，「不死之身嘛？有意思……」

「不！康尼……」喊了半句的拉維亞突然醒悟過來，略過稱呼，改口喊道，「不要動手！」說著，她對那三名聖裁官喊道，「你們是尊敬的教廷白魔法師麼？請住手，我們並不是什麼可疑的人……」

但是回應著她的話語的，卻是那名聖裁官近乎瘋狂的自言自語。

「吾等是主的信徒，攻擊吾等，便是對主不敬，異教徒……不可饒恕！」

正說著，三名聖裁官同一時間抬起頭，高聲吟唱道，「神聖的十字架啊，請賜予吾等破除黑暗的力量吧！」話音剛落，他們掛在胸口的十字架突然爆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同時，他們長袍上紋著的黑色符號與咒文竟然好似具有生命一般，發出一陣陣金色的光。

「黑暗的使徒，就讓吾等賜予你平等的毀滅！」三名聖裁官僅僅是抬起手指了指面前的三人，頓時，三道閃電般的光從他們指尖射出。

「是那種古怪的力量嗎？」康尼爾下意識地選擇了避開，他竟然避開了這三道閃電般的光，不愧是傳說中最強大的狼人……不，是岡格羅！

但是在避開之後，他才感覺到有點不妙……

糟糕，那兩個小鬼……

「唔？」幾乎沒有絲毫的應變機會，江哲就被那三道閃電般的光擊中了。

「索斯？不！」拉維亞驚慌地高聲尖叫著，男孩體內的那只不知名的熊所攜帶的，可也是黑暗的力量啊！

「不！索斯！」一手緊緊拉著男孩的長袍衣袖，拉維亞一手捂著嘴，生怕眼前的『可惡傢伙』像剛才那些岡格羅一樣變成灰塵。

莫名的驚恐與絕望頓時籠罩了拉維亞的心，使得平常看似堅強的她，此刻就好似平常女孩一樣，眼淚止不住地淌了下來。

但是……

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江哲轉了轉腦袋，又摸了摸自己身體，帶著濃濃的莫名其妙，結結巴巴說道，「發……發生了什麼事麼？剛才……我剛才似乎被什麼像閃電的東西擊中了？」

回應他的，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比驚訝地望著男孩……尤其是那三名聖裁官……

別以為聖光除了對黑暗之外就沒有傷害性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早在十幾年前，薩洛尼亞就被帝國攻克了。

聖光，在經過薩洛尼亞白魔法師的改良後，已經成為一種最難防禦的魔法，為什麼說是最難防禦呢，因為聖光擁有【滲透】的特性，不管是青魔法還是黑魔法，只能做到衰減的效果，而無法根本防禦。

聖光的力量是十分可怕的，就算是堅硬的岩石，也能在一瞬間讓其化為塵埃，如果是普通人，只要被強大的攻擊性聖光魔法打擊到，也會像黑暗生物一樣消逝在強光中，但是現在……

「你……你沒事麼？」終於，女孩打破了隧道中長時間的沉默，上上下下檢查著男孩的身體，這讓江哲感覺非常尷尬。

「你幹嘛呢！」

「我……」望著男孩古怪的眼神，拉維亞的臉頓時紅透了，結結巴巴說道，「別……別誤會，我只是……只是覺得，如果你就這樣死了，那……那太遺憾了……對！就是這樣……」

「哦。」江哲莫名其妙地點點頭，隨即轉頭望向狼人與那三名聖裁官，他們也像拉維亞一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

「不可能吧……」狼人喃喃說著，關於魔法的事，他只聽研究他的伊沃·貝裡克說起過一些，知道現在的這所謂的魔法，要比幾百年前的煉金術強大得多，也可怕得多，但是出於對自己力量的自信，康尼爾並不是很在意。

直到剛才，他僅僅是被那道閃電般的光線擦到，右臂便無法像平常一樣自動癒合，他並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魔法，但是他體會到，這種魔法能對他造成很嚴重的傷害，或者說，是對身為黑暗生物的他，能造成嚴重傷害。

但是這樣一來，那個小鬼的體內，可是也寄居著一頭高階的大惡魔啊，但是那幾道古怪的光卻對他無法造成任何傷害，這……這根本就說不通啊？

而比起狼人帶著詢問與懷疑的眼神，那三名聖裁官望著江哲的眼神要炙熱許多，原本的敵意彷彿化作了友善，三人正圍在一起小聲議論著什麼。

「那個異教徒，不怕聖光……」

「那就不是異教徒，是所有神的子民一樣，是吾等的同伴……」

「是主的旨意麼？那……」

「不可以懷疑主的旨意，那是個善良的孩子……不是異教徒！」

「唔，不是異教徒！」

「對，不是異教徒！」

就在三名聖裁官達成一致的時候，在某個不知名的空間，那頭巨獸正呼呼沉睡著，嘴裡似乎還嘀咕著什麼。

「討厭的氣息啊……麻煩……不能出去，麻煩……出去，也好麻煩……對，都很麻煩……睡覺也很麻煩……呼嚕……呼嚕……」

而久久籠罩著巨獸的白色氣霧，似乎要比最初濃郁許多，除了那頭不知名的巨獸仍然露出小半截身軀外，其他所有的事物都被掩蓋了，包括江哲不久前看到的那根巨大的石柱……

第二十四章 路遇聖裁官（二）

相對於青魔法來說，黑魔法與白魔法的出現要早的多，如果說魔法是源自於惡魔的力量，那麼教廷白魔法的誕生最早便要歸述到精靈族的自然魔法。

就如崇尚大自然力量的精靈，白魔法師沿用的是如同精靈那般的元素正面力量，他們認為，只有這樣，才是對元素的正規使用。

黑魔法與白魔法並不是完全對立的，它們幾乎同時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由魔法師們進行改良。

魔法體系最初的分裂，是在薩森王的年代，因為不滿於薩森王想將魔法作為一種具有強大殺傷力的武器，一部分研究白魔法的魔法師離開了薩森，而來到了薩洛尼亞這個白魔法之都。

薩洛尼亞最初只是一個小國，根本無法與當時實力最強大的帝國抗衡，為了阻止帝國的鐵蹄，國王伊恩·科爾伯恩獻出了自己的皇宮作為禮遇，邀請這些魔法師留在這個國家。

出於感動，魔法師遵從了國王的意願，從而開始了與黑魔法長達幾百年的膠持。

最初的年代，作為武器使用的黑魔法確實擁有驚人的殺傷力，有一些實力強大的黑魔法師甚至有力量將一座小城夷為平地，而相反的，白魔法便沒有這種強大的力量了。

最初提出改良白魔法的，是一位名叫克勞德·加拉德的魔法師，有感於白魔法與黑魔法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他呼籲薩洛尼亞的魔法師齊心合力整編、改良白魔法，但是不管怎樣，使用元素正面能量的白魔法，在殺傷力上根本無法與使用元素負面能量的黑魔法相抗衡。

而這個時候，白魔法師克裡斯琴·蓋爾德納提出了『信仰之力』的學論，他發現人的信仰中，包含著一股驚人的力量，至此，魔法師著手於將手頭上殘損的魔法體系與信仰之力合二為一，從而誕生了偉大的白魔法，與黑魔法一樣，是人類文明的偉大成就！

不得不說，黑魔法的誕生，是因為有了薩森王不惜耗費巨大人力、物力、財力的資助，而白魔法的誕生，就好似冥冥中注定一樣，在幾乎沒有任何資助的情況下，白魔法很不可思議地誕生了……

其實說到底，還得歸功於薩洛尼亞的人文地理，畢竟在千年前與獸人的戰役中，北方是直接與獸人接壤的領土，在這裡持續了長達一兩百年的戰爭，從而使得北方人更加崇武，幾百年後誕生的國家，也是諸如帝國那般的君主集權制國家，而最初擔任君主的薩森王，本身就是一位勇武善戰的勇士。

而不同於北方，南方的薩洛尼亞極少出現戰亂，生活在這裡人們就算在最初，因為有著地理優勢的原因，他們也沒有見識過獸人的可怕，他們一直處在聯盟戰役的後方，從而使得這裡的居民善良、偏愛和平，不喜爭鬥。

要知道，薩洛尼亞附近，還有許多零散的小國家，但是不可思議的是，在長達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時間中，這些國家竟然沒有出現過一次侵略他國的跡象。

國王，與其說是這個國家的統治者，不如說是這個國家中最受尊敬的人，在薩洛尼亞，如果你見到一位貴族、甚至是國王脫下身上的華麗衣服親自參與耕種，請你不要感到驚訝，因為在南方，這是很常見的現象。

最不可思議的是，在南方不存在所謂的軍隊，而用來充當基本防禦力量的衛兵，由附近村莊的平民直接組成的衛兵，也僅僅是用作防禦野獸的騷擾與襲擊。

這裡，崇尚和平，不需要存在軍隊！

因為有著極為有利的人文環境，為白魔法師的信仰學說奠定了最有利的基礎。

但是選擇哪位神明作為白魔法信仰的存在，白魔法師們在思考了很久以後，終於達成一致。

光明！

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光明！

指引道路、驅趕黑暗的光明！

光明，不正是白魔法最合適的神明嗎？

於是乎，不同於普通的光亮，白魔法師將自己不完全的魔法體系與信仰之力合二為一，將新產生的光明稱為【聖光】，並整編了一些教義，傳播於薩洛尼亞附近的各個國家。

十幾年後，當帝國用武力與軍隊征服附近大部分國家時，南方的各個小國家，竟然在沒有出現哪怕一次戰爭的情況下，合成了一個大國，薩洛尼亞！

那時的薩森王，已漸漸老去，他很想在自己輝煌的成就上再添一筆，於是，他派出軍隊與引以為傲的魔法師進攻薩洛尼亞，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南方竟然也存在為數不少的魔法師，而且這些白魔法，有著不遜色黑魔法的力量！

最終，薩森王帶著僅有的這一絲遺憾逝世了……

在隨後的年代，歷代薩森王都力衷於攻克薩洛尼亞，完成先祖的遺願，但是遺憾的是，都未能如願……

因為南方的薩洛尼亞，已經在漫長的歲月中演變成一個不同於帝國君權主義的國家——這是一個建立在信仰上的國家，【神聖教廷——薩洛尼亞】！

直到十幾年之前，年老的薩森王十三世想效仿先祖，展開了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一次戰役，無數的軍隊與魔法師作為武器被使用，就連帝國的最核心力量、幾位實力強大的大魔法師也趕赴前線。

這場戰役奪走了無數人的生命，無數個家庭因為親人的死去而哭泣，無論是帝國、還是薩洛尼亞，都沉浸在濃濃的悲傷中。

這是一場極其殘酷的【一年戰役】！

一年後，由薩洛尼亞的白魔法師主動出面，對自己挑起這場戰爭而無限悔恨的薩森王十三世答應了教廷的停戰協議，幾百年來，兩個充滿敵意的、最強大的人類國家，第一次嘗試著與對方接觸。

這是一個政治上的對話，也將會是人類文明歷史前進的一大步，而【聖騎士】便是這次對話的政治產物。

而說到【一年戰役】，就不得不提起一個人，薩洛尼亞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在戰爭期間執掌【異端審問局】與【黑暗裁判所】的大主教，教廷最富有名望，也是最博學的聖白魔法師，更傳說是教皇的候補人選之一，聖·查爾斯·喬治！

原本，薩洛尼亞的白魔法體系中，是不存在禁咒這個概念的，因為他們有【神術】。

但是，在長達一年的戰役中，教廷的白魔法師卻不曾用過幾次神術，並不是他們無法施展，而是出於某一個小原因。這裡暫時不提。

而正是因為這樣，在面對著帝國大魔法師的禁咒級打擊，教廷只能被動防守。

這個時候，聖·查爾斯·喬治施展出了一個他從未施展過的、終身沉浸於研究中的禁咒級白魔法，【天堂之門】！

大約有兩萬的皇家騎士與四、五萬的帝國軍隊在無窮無盡的聖光中消失了，就好像火焰最高層次的存在，【白焰】，它產生的高溫可以將人或者事物直接蒸發掉，【天堂之門】這個禁咒級魔法，就好似白焰一般，讓那好幾萬的軍隊一下子、活生生地消失了，衣飾、馬匹、武器，什麼都沒有留下……

當這個魔法被施展以後，我們只能看到一片處在冷風吹拂中的、空曠曠的戰場，比起剛才的廝殺聲，是那樣的寂靜……

這個禁咒級白魔法最終列入教廷的魔法檔案中，連帶著聖·查爾斯·喬治這位保護了薩洛尼亞的聖白魔法師。

但是，聖·查爾斯·喬治在博得聖魔法師之名後，便從此失去了下落，以至於屬於他的紅衣大主教之位，【異端審問局】與【黑暗裁判所】，都一度無人執掌，這對教廷的正常運作十分不便。

在帝國魔法師為此感到慶幸的時候，教廷著力尋找這位聖白魔法師尋找了整整十幾年，但是很遺憾的，從此再也沒有這位聖白魔法師任何音信，出於無奈，教皇直接掌管了【異端審問局】與【黑暗裁判所】兩個處在陰暗面的對敵機構，更培養了一系列能夠繼承那位聖白魔法師紅衣大主教職位的繼承人，在長達十年的培養中，從無數人中篩選而出的繼承人，竟然在實習任務的階段，被一個邪惡的黑暗法師殺害了，這如何能不讓教皇震怒？！

而傳言是，那個繼承人是教皇的學徒，因為教皇已經很老了，他已經執掌了教廷權柄三十七年了，倒不是這位貪戀權位，而是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中，聖·查爾斯·喬治算是最年輕的，其他幾位，幾乎都是與教皇同輩的老傢伙，因為教皇最初也是從紅衣大主教的位置上被選拔出來的。

而隨著一年戰爭的結束，除了聖·查爾斯·喬治下落不明以外，仍然有多達五位的大主教留下助手與繼承者，自己則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就算留下的幾位紅衣大主教，平時也只是研究研究自己的學術，或者種種花、養養草什麼的，每次談論教皇繼承人這個問題時，剩下十一位紅衣大主教全部缺席……

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嘛……

沒辦法，教皇只能自己親自培養一位繼承人，只要他足夠優秀，那麼將來既是繼承聖·查爾斯·喬治的位置，又是繼承自己的位置，但是……

那位年老的教皇已經離奇的憤怒了！

憤怒到竟然派出了異端審問局的聖裁官，再且是整整六名！

聖裁官，通俗地說便是黑暗牧師，宗旨是【陷於黑暗，指引光明】，那可不是什麼正常、和善的傢伙！

在很早以前，白魔法師也有提出過研究【聖光】負面能量的學論，但是當即被禁止了，不過嘛，就像黑魔法師也有研究白魔法的，白魔法師研究負面能量，也稱不上什麼稀奇的事。

黑魔法與白魔法的定義，是使用元素負面能量與正面能量的爭論，但是隨著人類魔法史幾百年的演變，這種區分已漸漸被混淆，說到底，兩者最根本的區別，不過是來歷的不同，一個源於惡魔，一個來自於精靈，僅此而已。

而如果說研究負面能量的魔法師被稱為黑魔法師，那麼白魔法師中，也有鑽研並使用負面能量的存在，而聖裁官就是其中的一種！

與普通的牧師不同，聖裁官的體內同時擁有光明與黑暗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量，這便需要他們擁有超強的意志力，以壓制體內兩種能量的鬥爭，所以，聖裁官通常只有狂熱的信徒才能擔當，不然的話，他們也許就會陷入黑暗的力量當中，無法自拔。

而正是時刻遏制著體內兩股截然相反的力量，感受著那種撕裂般的痛苦，聖裁官幾乎喪失了作為人類最基本的喜怒哀樂，就像他們的宗旨一樣，【陷於黑暗，指引光明】，這些狂熱者心中唯一的寄托，便是他們至高無上的神！

當然，這並不能說明他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說他們的思維方式變得簡單許多。

黑暗的信徒，便是異教徒，便需要賜予其毀滅……哦，是救贖！

而神的子民，就要予以保護，使其不受黑暗的侵襲！

就像現在……

「快過來，善良的孩子，作為神的子民，你不應當與黑暗的使徒站在一起！主啊，寬恕這個無知、善良的孩子吧，他一定是受到了黑暗的盅惑……」那名承受了狼人一記重擊卻毫髮無傷的聖裁官，用平淡又毫無波動的語調對江哲說著。

他的話音剛落，他兩位同伴也低聲吟唱道：「請寬恕這個善良的孩子吧，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的主啊……」

「……」江哲頓時感覺自己的處境變得十分微妙，就算不是身旁的拉維亞緊緊拉著自己的衣袖，他也不打算到對面的那三個傢伙身邊去，那三個人看上去根本就不是什麼正常的傢伙嘛！

「果然是受到了黑暗的盅惑麼？」領頭的聖裁官淡淡地望了眼康尼爾，最後又將目光落在拉維亞的手上，她正拉著男孩的衣袖。

「那個小女孩是黑暗的信徒麼？」

「唔……好像沒有黑暗的氣息……」另外兩位聖裁官望著女孩小聲嘀咕著，那種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讓拉維亞不禁感到幾絲寒意，悄悄移了移腳步，躲在江哲身後。

「她是我的同伴啊！」見了那三個聖裁官的舉動，江哲急忙解釋道，隨即，他又指著康尼爾說道，「他……那個人也是我們的同伴……」

「什麼？！」不知為何，那三名聖裁官突然有種不可思議的憤怒，領頭的聖裁官更是高聲說道，「神的子民，如何能與黑暗為伍？！可憐的孩子……」說著，他將目標停留在康尼爾身上，用因為低沉而顯得沙啞的聲音說道，「邪惡的黑暗使徒，竟敢盅惑神的子民，該死！」

「該死！」

「該死！」另外兩名聖裁官也重複道。

「承受聖光的審判吧！」

「審判！」

「審判！」另外兩名聖裁官又重複道。

「……」狼人用很不可思議的眼神望了那三名聖裁官半天，就算是被關在地牢幾百年，但是他也看得出來，這三個傢伙很顯然不太正常。

「你們是誰啊？」

「吾等是主的信徒，陷於黑暗，指引光明，承受裁決吧！」正說著，領頭的聖裁官突然低聲吟唱起來，隨著充滿讚美的華麗字眼，他的身體中盪開一圈光源，隨即緩緩向四周擴散。

在觸及到隧道兩邊的堅硬的岩石時，只聽卡嚓卡嚓幾聲清響，堅硬的岩石竟然因為那圈看似沒有實體的光圈而迸裂了……

「……」狼人在第一時間感覺不妙，急忙退開幾步，說實話，狹小的隧道對他超常的速度產生了極大限制。

「嗖嗖！」三道如同閃電般跳躍的光線比起剛才更加快速，有一道堪堪擦過狼人肩膀，但是就算是擦到，狼人的肩膀竟然在瞬間被灼傷，冒起嘶嘶白氣。

「果然是黑暗的使徒啊！」聖裁官沉聲說了一句，隨即，三名聖裁官將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突然，食指的指尖迸射出無數道聖光，一時間充斥了整個隧道。

「你們瘋了？！」狼人憤怒地喊道，他能很明顯地感受到那無數光線中所蘊含的能量，足以將普通的人摧毀。

那個男孩似乎是不怕這種光，但是那個叫拉維亞的女孩……那個眼神酷似塞西莉亞的女孩……

出乎擔憂，他回頭望了一眼，見男孩在低頭摸著自己的身體，而女孩，竟然一臉失神地站在他身旁，而不是在他身後……

「嘖！」幾乎在一瞬間，狼人便竄到了因為恐懼而退後的女孩面前，準備替她擋住這一擊，畢竟康尼爾擁有近乎不死的生命，消耗區區一兩次生命，對他來說，沒有絲毫大礙。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無數道光線在經過江哲的時候，竟然在一瞬間改變了軌道，全部射向了他……不，應該是全部被這個男孩吸收了……

很壯觀的一個畫面啊……

隧道裡又一次沉浸在無盡的寂靜當中……

「我……我剛才又被那個閃電打到了？那個光……折……折射了？」在三名聖裁官驚愕的眼神中，男孩摸著自己的身體，莫名其妙地說道。

「不可能的……」領頭的聖裁官的眼中終於露出了人類本有的情緒，那是不可思議的目光。

「聖光竟然曲折了？」

「剛才不是我們失手？是那個孩子自動吸收了聖光？」

三名聖裁官停下了對狼人的攻擊，震驚地望著江哲。

剛才，他們可是刻意避開了男孩啊，雖然也許神的子民並不會因為聖光而受到傷害，但是他們本能地不想攻擊自己的『同伴』。

但是那無數道光線，竟然在經過男孩的同時被吸收了……似乎被強制性地吸收了……

「索斯，你……你沒事吧？」女孩的眼中帶著擔憂，如同剛才那樣檢查著男孩身上是否有出現傷痕。

「我……我沒事啊，挺好的……」江哲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就是感覺莫名其妙，我想任誰看到無數道雖然跳躍，但是趨向直線的光，竟然突然折轉角度，通通射向自己，而且自己還沒有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這太不可思議了！

「難道這個男孩天生對聖光帶有親和力？」領頭的聖裁官喃喃說著。

不怪他如此驚訝，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有人對火元素具有天生的親和力，也許有人對水元素有天生的親和力，但是不會存在天生對聖光帶有親和力的人！

因為聖光並不是單純的光元素，而是摻雜著信仰之力的光明，是【神術】的基礎！

只有本身帶有強大聖光力量的人，才能免除這種傷害，但是那個孩子……

在場的三名聖裁官都感受的到，那個孩子的身邊只有火元素，很顯然，他學習的是火系青魔法。這樣的孩子，竟然毫髮無傷地承受了無數道聖光的攻擊？而且看上去似乎是自動將那些聖光吸收了……

「你沒事吧，孩子？」領頭的聖裁官徑直朝著江哲走去，絲毫無視一臉警惕望著他的康尼爾。

「我沒事啊……」在檢查了自己很久之後，江哲聳聳肩說道。

「是麼，」那名聖裁官緩緩伸出手，搭在江哲額頭，隨即閉上眼睛，良久之後，他緩緩說道，「你有學習過聖光魔法麼？孩子？」

「沒有啊，我學習的只有火系青魔法……」

「這樣啊，但是我能感受到你體內有股強大的聖光力量……」聖裁官疑惑地望了眼江哲，也許對於類似殺戮機器的他們來說，他們並不習慣思考，在猶豫了一會兒後，他轉身說道，「安德魯神父現在在什麼地方？」

「還在那個村莊裡為人治療吧！」一名聖裁官如是說道。

「要將這件事告訴神父麼？」

「嗯！」領頭的聖裁官點了點頭，隨即對江哲說道，「你可以稱呼我切捨修士，孩子，你有學習聖光魔法的天賦，等我殺死那個邪惡的黑暗法師後，你就跟我們去薩洛尼亞吧……」

「喂喂……」

「你可以成為我們的同伴，作為神的子民，作為主的信徒，破除世間一切的黑暗……」

「喂……」望著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傢伙絲毫不顧自己的意見，江哲無語了，搖搖頭，尷尬說道，「很抱歉，切捨修士，我已經是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了……」

「唔？」切捨修士疑惑地望了眼江哲，也許單純而偏執的思維此刻正在想：那又怎麼樣呢？

苦笑著，江哲搖頭說道，「所以說，我喜歡這裡，並不想去什麼薩洛尼亞！」說著，他彷彿聽到一聲細微的松氣聲。

「那是神的領土，主所在之處……」

「呵呵，所以……這個……」江哲並不明白，眼前的聖裁官為什麼對自己那麼熱情，但是這份熱情，實在是難以讓人接受啊。

就在這時，身後的隧道中傳來一聲低喝。

「喂！你們這些教廷的爪牙，想對我的學徒做什麼？」

「霍得教授！」拉維亞驚喜地喊道。

在江哲與拉維亞的松氣聲中，霍得教投踏著大步走上前來，表情冷峻地擋在江哲與切捨修士中間，皺眉說道，「記住！這裡是帝國的領地！不是在你們薩洛尼亞！」

「無知的罪人，吾主無所不在，主降臨之處，皆是神土……」

「可笑的言論！你主老老實實呆在天國呢！」

「瀆神者，不可饒恕……」

「裝模作樣的傢伙……」

「教……教授？」不可思議地望著平時和藹可親的霍得教授與切捨修士之間的爭鋒相對，江哲這才想起，帝國與教廷幾百年來的對立，以及黑魔法師與白魔法師之間的對立，似乎不是空穴來風……

最終，那三名聖裁官離開了，雖然他們對於霍得教授對於神明的侮辱感到十分憤怒，但是出於某個原因，他們還是勉強克制住了內心的憤怒，在詢問了江哲的名字後，便離開了隧道。

「哼！」見霍得教授望著那三名聖裁官冷哼的模樣，江哲看得出來，教授對教廷似乎沒多少好感。

果然，在那三名聖裁官離開眾人視線後，教授的表情就要和善地多了，望了一眼幾乎赤裸著上身，渾身衣服破爛不堪的康尼爾，教授疑惑問道：「閣下是誰？」

搶在康尼爾說話之前，拉維亞替他回答道，「教授，就是他幫我們擋住了那群岡格羅呢，要不是他，可能我們就……」

「哦，」教授釋然地點點頭，畢竟在帝國，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人並不少，就算是與惡魔交易，以獲得力量人，帝國向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只有邪惡的死靈法師，才是驅除剷除的對象。

「那多謝閣下了，再次感謝你保護了我兩名學徒的生命……」

「桀桀！」康尼爾邪邪地笑了笑，對眾人、其實是對拉維亞揮揮手說道，「既然你們的老師來了，那我就先走了，我還有事要去做！」說著，他朝著江哲露了露牙齒，帶著幾分威脅地說道，「別欺負她，小鬼！」

「啊？」江哲莫名其妙地抬起頭，正巧望見一臉緋紅的拉維亞正一個勁對康尼爾打著眼色。

「真是一個怪異的傢伙啊，像那個傢伙一樣……」望著茫然不解的江哲與低著頭不說話的拉維亞，霍得教授望著康尼爾離開的背影，微笑說道，隨即腦海中便浮現出了那位臨時的『同伴』，流浪人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

「那個傢伙？誰啊？」

「沒什麼，好了，我們離開這裡吧……」

「可是還有斯考特、艾倫他們呢！」

「放心，他們已經安全離開了，我是特地回來尋找你們的！」

「哦……」

半個小時後，在附近不遠處的山上，與拉維亞和江哲分開的讓·康尼爾正站在一座類似古建築的廢墟旁，失神地望著遠方，眼神時而柔情，時而冰冷……

而這時，旁邊傳來一個輕鬆、詼諧的笑聲。

「我就知道你會到這來的，傳說中的狼人，最強大的岡格羅，讓·康尼爾！」伴隨著笑聲，從廢墟中走出來的，竟然是與江哲他們有過一次照面的逃亡者阿格斯。

「你是誰？」沒有了面對拉維亞時的溫柔語氣，狼人僅僅是瞥了一眼對方，淡淡說道，「如果你想找茬的話，很抱歉，我沒有這個興致！我答應過別人，除了某一個人外，不再傷害其他無辜的人……所以，別逼我，滾！」

「喲！別這麼大火氣嘛，」面對著狼人的冷言冷語，阿格斯沒有絲毫的怒意，帶著幾分微笑，認真說道，「當我的同伴吧，讓·康尼爾！」

「同伴？」狼人詫異地轉過頭來，望了阿格斯半天，隨即冷笑說道，「我不需要同伴，滾！」

「那就沒辦法了……」阿格斯臉上的嬉笑頓時收起，一字一頓說道，「傳說中，岡格羅擁有近乎不死的永恆生命，每一個被岡格羅吞噬的靈魂，都能增加岡格羅一次生命，那麼……我需要殺死你多少次，才能將你真正殺死呢？」他的語氣，證明他不是在開玩笑。

然而狼人僅僅是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仍舊顧自望著廢墟，平淡說道，「誰知道呢！也許是二十四萬三千兩百一十一次，也許是二十四萬三千兩百一十二次，如果你有這個工夫的話，你可以幫我數數！」

「二……二十四萬？」很顯然，就連阿格斯都被嚇住了，要知道，真正的岡格羅的不死之身，可不是伊沃·貝裡克制造出的那些低劣的不合格品能比的，對於真正的岡格羅，阿格斯的黑暗吞噬就算最好的效果，也只能讓那個傢伙消耗掉一次生命，而不是全部……

不愧是至今為止唯一一個存在在世上的最強大的岡格羅……

二十四萬吶，在殺死這個傢伙以前，恐怕自己早就被累死了吧？

苦笑著，阿格斯決定改變策略。

「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等你麼？」

「不想知道！」

「……唔，其實你要找的那個傢伙，我知道一點消息，想知道麼？」

「不想知道，我有的是時間找到他！」

「你！」阿格斯有些無奈了，吐了口氣，聳聳肩說道，「我可是準備無償告訴你的哦，幹嘛這麼冷淡呢？我不是那麼讓你討厭吧？」

「你說對了！」狼人終於轉過頭來，望著阿格斯沉聲說道，「你這傢伙讓我感到很不爽！包括你體內那股不知名的黑暗力量！哼！狼人對於黑暗，始終是最敏感的，你瞞不過我的！而比起那股不順眼的黑暗力量，你這傢伙更讓我看不順眼！」

「哦，是麼？」阿格斯的眼神瞇了瞇，淡淡說道，「很抱歉呢……讓你那麼看不順眼……」

第二十五章 暗流

岡格羅，真是一種神奇的生物！

綜合狼人與吸血鬼的體魄，擁有不死之身的無命之王，接近永恆般的生命……

傳說中，當某個事物蛻變為吸血鬼的時候，那麼他將永遠維持在蛻變為吸血鬼的這個年齡階段，就如讓·康尼爾一樣，幾百年歲月的流逝，竟也無法在他身上留下半點衰老的痕跡，他始終保持著最巔峰的力量，而年齡，也將永遠停留在三十九歲的壯年階段。

與岡格羅這種生物成為死敵，是不智的做法，而與擁有幾十萬靈魂數量的岡格羅為敵，那便更加不智……

在距離被狼人襲擊的村莊，裡約村莊大概八、九英里的小山山頂，兩個男人正處在膠持狀態……

阿格斯，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這個看似僅有二十八、九歲的男人擁有比霍得教授更加強大的力量，但是意外的是，別說江哲那些小鬼，就連霍得教授都沒有聽說這個男人，要知道教授的實力已處在接近大魔法師的程度，既然比他更加強大，那麼便是……

大魔法師！

實際上，大魔法師已經處在讓人仰望的地步，是大部分魔法師終身志願的終點，不能說大魔法師上面還有聖魔法師，其實兩者的差距並不大，聖魔法師，不單單只將實力作為考核評定的標準，否則幾百年的光輝魔法史，怎麼會只出現那麼幾位聖魔法師？

就如帝國皇家首席魔法師維斯頓·馬拉吉吉·黑斯廷斯，就如薩森魔法學院赫利瑞奧克斯的院長，格雷特·凱恩斯，兩人雖然只是大魔法師，但是他們都是威名響徹薩洛尼亞的黑魔法師，無論是名望還是實力，都已經夠得上加冠聖名，所欠缺的，不過是一個合適的契機而已。

然而，這個名為阿格斯的男人，在此之前，我們卻沒有聽說過他半點消息，哪個地方的人？是哪位魔法師的學徒？學習魔法又是多長時間？

這一切，我們並不知道……

我們僅僅只能瞭解，這個名為阿格斯的逃亡者，擁有擊殺候補紅衣大主教的力量，甚至能在諸如安德魯神父這樣的老牌紅衣主教、以及六名聖裁官的通緝追殺中存活下來……

但就是因為經歷了這一場劫難，阿格斯覺得單單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無法達成自己的目的，他在尋找同伴……

擁有強大力量的同伴！

於是乎，他找到了讓·康尼爾這個被煉金術士埋在地下監牢中幾百年的狼人吸血鬼，岡格羅！

但是很遺憾的，可能是出於生平的經歷，狼人對於同伴這個詞嗤之以鼻，但是說到底，也許他只是單純地看不順眼對方罷了……

這是一種肆無忌憚的『任性』，是建立在狼人對自己充滿自信的力量上！

不得不說，那驚人的【二十四萬條靈魂】讓阿格斯退讓了，擁有著二十四萬靈魂的岡格羅，就是諸如神明般的存在，除了真正的神，我想不會有哪個人能將他殺死二十四萬多次，這幾乎就是一個根本無法完成的事……

阿格斯退讓了，搖搖頭吐了口氣，打破了長時間的膠持狀態。

「不再考慮一下麼，康尼爾？不要浪費你與生俱來的力量與天賦，做我的同伴吧，讓我們聯手結束這個腐朽、骯髒的世界，創造一個新的世界！」

「新的世界？」狼人疑惑地皺皺眉。

「是啊，」攤開雙手，阿格斯帶著幾分狂熱，低聲說道，「打破世界上現有的束縛，制定新的秩序、新的法則，你我都將成為遠超他人的永恆存在！」

「哼！」狼人冷冷一笑，嘲諷說道，「永恆存在？只有諸神才是永恆存在！」

「是麼？」阿格斯嘿嘿笑著，黑色的瞳孔中閃耀著危險的光，低著頭，嘿嘿著邪惡說道，「那種傢伙怎配被稱為神明？康尼爾，跟我一起去探索這個世界的頂峰吧！踏足那不知名的神壇，將那些裝模作樣的諸神統統殺死……由我們取代他們，成為新的神！」

「……」很顯然，狼人被阿格斯這種狂妄的話語驚住了，誕生在幾百年前後煉金時代的他，很顯然無法接受這種狂悖的話語。

「怎麼樣？」見狼人低頭悶不吭聲，阿格斯攤開雙手，一步一步朝著他走去，同時，嘴裡仍然不時湧出說服的話語。

「我知道你的事，康尼爾，很明顯，在經歷了那麼多事後，你也應該明白，對於諸神來說，我們都只是如同螻蟻般的生命，他們根本不會在乎幾個螻蟻的死活，他們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威嚴、以及他們之間的遊戲……你和我都是被諸神遺棄的人……怎麼樣？要不要和我一起？踏足神壇，將那些虛偽、傲慢的神明從高高在上的神壇上拽下來，看著曾經是諸神的他們，被我們踩在腳底下時的醜態！你難道就不想看看麼？！在你向諸神祈禱尋求幫助的時候，可有一個傢伙賜予你力量？沒有！賜予你力量的，是惡魔！哼……康尼爾，我不相信你內心中不存在對諸神的憤怒，其實我們都是同一種人……」

「憤怒……」出於阿格斯的盅惑，狼人的眼神露出幾分迷茫，確實，對於他一直信奉的，但是到了關鍵時候，卻無法尋求一絲幫助的諸神，他內心中有股難以言喻的憤怒。

「諸神，是不會在意螻蟻死活的！康尼爾，成為我的同伴吧，結束這個腐朽、骯髒、不公平的世界，制定新的秩序與法則，將那些偽善的諸神踏在腳下……」

「可能麼？你覺得這種事辦得到麼？」狼人搖搖頭，但是看他稍稍退去的冷漠，他似乎有些被說動了，是啊……這是一個腐朽、骯髒、不公平的世界……

「辦得到的！一定辦得到的！」在狼人詫異的眼神中，阿格斯的眼中閃過幾絲狂熱，激動說道，「我已經找到了一位永恆的存在，那位大人賜予我強大的力量，康尼爾，你知道麼？那位大人比諸神更加強大、更加趨向永恆，而且永遠都不會被摧毀的存在！那位大人終將成為結束腐朽世界，創造新世界的神！至高無上的神！而你我，都將成為神的信徒……康尼爾，你難道不想看看我們如何從螻蟻般的存在一步一步踏足高高在上的神壇麼？一想到那些偽善、虛偽、傲慢的諸神在望見我們這些螻蟻時驚恐的醜態……哈哈哈，你難道不想看看嗎？」

「就是賜予你體內那股不知名黑暗力量的傢伙？」狼人皺眉問道。

「啊！」阿格斯點了點頭，平靜了一下激動的情緒，表情彷彿回憶著什麼，淡淡說道，「和你一樣，我曾經是那麼地信奉諸神，但是到頭來……呵呵呵，那時我才明白，什麼神的祝福，神的守護，這一切都是空的，只有自己強大的力量才是真的！

弱者終將受到強者的欺負與侮辱，而強者，便踏著弱者的屍骸前進；平民永遠是平民，而貴族永遠是貴族，平民反抗貴族的下場就是死！或者比死還可怕……弱肉強食，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理！是沿用了幾千年、幾萬年、甚至更加遙遠的、無法更改、永恆不變的真理！」

「……」

「人是一種被不公平的命運所左右的生物，弱者屈服於強者，強者凌駕於弱者，這是多少年來不曾改變過的事實？我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可不願再屈服於這種強加的命運，在這個腐朽、骯髒、到處充滿不公平與不公正的世界，像一隻老鼠一樣活著！怎麼樣，康尼爾？與我聯手吧，我需要你的力量！」

「……」狼人沉默了，他對世界與諸神也十分失望，而這種失望，曾經一度變成絕望，讓·康尼爾，是一個幾度徘徊在死亡邊緣的男人，如果不是內心深處那股強烈的仇恨支撐著他的身軀，恐怕他早已變成了骸骨，成為蟲豸的巢穴。

「諸神……世界……」狼人喃喃自語著，眼神悠遠地望著遠方，感受著初升的驕陽照在身上時的痛楚，而這種痛楚，根本不及內心悔恨、憤怒的萬分之一。

『讓，是因為有諸神的賜福，我們才能有這樣好的收成呢！』

『不許說對諸神不敬的話哦，讓，我們都是神的子民、神的孩子，是神賜予了我們這一切……』

『狼……狼人？為……為什麼要接受惡魔的力量，讓？！答應我，永遠不要傷害別人，如果那樣，包容一切的神會寬恕你的罪惡的……』

『對不起，讓……原諒我，我不能再陪你走到最後了，再見了……別恨這個世界，這也許是注定的命運……別恨，憤怒與仇恨會讓人墮落的，我不想看到你那樣……讓……好冷……』

「命運麼？」狼人深深吸了口氣。

「什麼？」

「你說的不錯！」轉頭衝著阿格斯點點頭，狼人沉聲說道，「但是，我和你是不同的！我從來都沒有被神遺棄，我心中的神，她在最後時刻都沒有選擇遺棄我，過去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至於你說的諸神、神壇，很抱歉，我並沒有多少興趣陪你玩這個遊戲，如果你不想出手留下我的話，我要走了！」

「怎麼可能呢？」輕笑著，阿格斯帶著濃濃的遺憾望著狼人，搖頭苦笑道，「不會有人敢對一個吞噬了幾十萬靈魂的岡格羅動手的，那太愚蠢了……」

「哼！」輕哼一聲，狼人深深望了一眼阿格斯，轉身離開了。

擁有黑暗的力量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連內心都被黑暗吞噬……

那個男人，內心已經被憤怒與仇恨扭曲了，如果不是你，也許我也會成為那樣的傢伙吧……

塞西莉亞……

原諒我再一次無禮的請求，請再等我一會兒，只要一小會兒……這一次，我不會再失信了……

所以，你只需要再忍受一小會兒的孤獨與寒冷，所有的過去就都將被終結……只要一小會兒……

在狼人離開的同時，阿格斯一直注視著他，隨即，苦笑著搖了搖頭。

「呼，真是遺憾吶，差一點就說服他了嘛！」

「這樣好麼？」空曠的廢墟中響起一個晃悠悠的聲音，帶著沉重的鼻音。

阿格斯嘿嘿一笑，聳聳肩說道，「你別突然說話啊，會嚇到我的，我不是說過你的聲音很難聽麼？克拉克！」

隨著他的話語，他身旁緩緩出現出一個模糊的白影，在幾秒鐘後，白影漸漸形成了一個人形……

那是一個全身包裹在黑色戰甲中的強壯戰士，比起阿格斯要高出許多，恐怕差不多有十英尺的高度，左手握著一塊黝黑的鐵盾，而右手則握著一柄比你普通人體型的巨劍，看著劍身反射的光，似乎通體都是用黑曜石打磨的。

整套青灰色鎧甲的式樣與花紋都極其古老，諸如惡魔般牛角盔中，一雙淡紅的眼睛緊緊盯著離去的狼人，沉聲說道，「要不要我解決他？」

「算了算了，」阿格斯聳聳肩，一臉輕鬆地靠在廢墟的殘破石柱上，淡淡說道，「我可以感受得到他心中的強烈仇恨，也許下一次，就會成為我們的同伴也說不定呢，所以呢……對於不是敵人的傢伙，盡量不要讓他成為敵人，這會妨礙到我的……」

「那麼，如果是成為了敵人的傢伙呢？」類似幽靈般的戰士克拉克沉聲問道。

「那還用問麼？」只見阿格斯瞇了瞇眼，低沉說道，「當然是全部殺掉了！」

「嘿嘿，我喜歡你的作風！」幽靈戰士克拉克邪邪笑道，「那麼，我去把那個叫什麼霍得的男人，以及那幾個小鬼解決掉吧，我記得和你合作的那些骷髏渣子讓你掩藏逃亡時的痕跡的！」

「呵呵，」阿格斯微微笑了笑，隨即淡淡說道，「那幾個小鬼中，有一個小鬼讓我很感興趣，我想先看看，那個小鬼究竟能成長到什麼地步……記住，果子只有在成熟的時候才能採摘……」

「如果那不是果子，而是一株食人花呢？」克拉克沉聲說道。

「那不是很有趣麼？」阿格斯哈哈笑著，說道，「如果只有我一個人到達頂峰，那不是太無趣了麼？」

「就和你放走那個狼人一樣？」

「對啊，」阿格斯嘿嘿笑著，隨即吐了口氣，淡淡說道，「因為這個世界太無趣了……這樣的解釋可以麼？克拉克，克拉克·錫蒙利？」

「當然，我的主人！」克拉克拍打著手中的劍與盾，作為一種尊敬，低聲說道，「其實，我認識一個傢伙，那個傢伙有一種特殊的能力，可以幫助主人達成偉大的目的！」

「哦？」阿格斯的眉頭抖了抖，含笑說道，「是和你一樣的存在麼？」

「是啊，」克拉克點點頭，隨即帶著幾絲不屑說道，「我想不明白那種實力弱小的傢伙竟然會排在我前面，哼！那個膽小鬼只會躲在陰暗深處，用言語誘惑別人替他賣命……」

「哦？」阿格斯眼中露出幾分驚訝，隨即哈哈笑道，「這不是很好嘛……要達到我們的目的，單單靠蠻力可是不夠的，那傢伙叫什麼，現在哪？」

「漢帕，我想應該被封印在我們要去的地方附近……」正說著，克拉克猛地轉過頭，低吼道，「誰？給我滾出來！」他抬手就是一擊劈砍，很不可思議的，僅僅是依靠蠻力，那柄巨劍所產生的氣浪竟然就將一面廢墟的牆壁轟一聲砸成了碎片。

在一陣蕩起的灰塵落下之後，狼人事件的罪魁禍首伊沃·貝裡克正一臉惶恐地望著阿格斯，以及克拉克……

「喲，是你啊！」像朋友之間打招呼般，阿格斯輕笑著說道。

然而伊沃·貝裡克卻沒有回應阿格斯，現在的他正瞪大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克拉克，驚恐說道，「魔……傳說中的魔……魔……」由於極度的驚恐，他的話語顯得十分結巴。

「嘿，」阿格斯嘿嘿笑了笑，隨即一轉身，裹了裹身上單薄的外套，朝著山下走去，嘴裡丟下一句話。

「幹掉他，克拉克！」

「非常樂意，我的主人！」

「不！不……」出於莫名的恐懼，伊沃·貝裡克轉身就跑，但是心中的不祥預感卻越來越濃，當這種不祥預感達到頂峰時，他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但是望見的，卻是足以比你他身軀的巨劍，近在咫尺，而握著這柄巨劍的傢伙，便是那名強壯的戰士，他正駕馭著一匹黑色的幽靈馬……

「嘖！你這種實力低下的傢伙，就算是充當雜兵也沒有你的位置！算你好運，滾到地獄去吧！」

而與此同時，距離此處大約八、九英里的地方，那是一個名叫裡約的村莊。

在這個村莊裡，曾經居住著四、五百善良、無辜的居民，但是現在……這些無辜的居民已經變成了毫無人性、不具備靈魂的岡格羅……

「唉，」望著殘損的村莊歎了口氣，教廷特派的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這位睿智、慈祥的老人舉著雙手為這裡的村民祈禱，「遊蕩在世界之外的可悲靈魂啊，在聖曲的祝福下、順著聖光的指引前往天國吧，仁慈的主啊，請為這些無辜善良的人敞開天國的大門吧，讓其歸於您的腳下，讓其得到救贖……阿門！」

但是，這僅僅是一種寄托罷了，靈魂，是作為人類存在的、最重要的東西，靈魂的消失，代表著所有一切事物的終結，就算是神，也無法讓消失的靈魂重生，就如魔鬼就得呆在黑暗的【地獄】，惡魔就得呆在炙熱的【炎河】或者無盡的【深淵】，亡靈就得呆在【死亡國度】……靈魂，是無法被重生或者製造的，這是世界的法則！

「您、您好，尊敬的大主教，」在安德魯神父結束祈禱之後，曾經帶著江哲他們來到那處礦坑的衛兵隊長帶著濃濃的敬意說道，「感謝你從那些邪惡的生物手中救了我們，還耗費魔力替我們治療……」

「不要這麼說，」安德魯神父笑呵呵地擺擺手，說道，「生命不存在尊貴與貧賤，生命是平等的，而那些怪物……也不是邪惡的，他們只是一些可悲的、無辜的人，而使他們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人，才是邪惡的……罪惡，來自於人心……」

「哦……」面對著安德魯神父的話語，衛兵隊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突然，他好似望見了什麼，帶著幾分參雜著畏懼的尊敬低下了頭。

「神父，」過來的是其餘三名聖裁官中的一名，走到安德魯神父面前，目無表情說道，「所有的村民，都已經接受了救贖！」

「哦，是麼，辛苦你們了……」安德魯神父微微歎了口氣。

那名聖裁官微微一低頭便轉身離開了，對於安德魯神父的善意的慰問無動於衷，也許對於類似殺人機器一般存在的他們來說，只有至高無上的神、以及邪惡的異教徒才能讓他們死寂一般的眼神轉變過來。

「請問……」在那名聖裁官離開之後，衛兵隊長低聲說道，「請問尊敬的大主教，您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呢……」他沒有說下去，因為他怕冒犯了眼前這位實力強大的白魔法師。

「呵，」安德魯神父微笑著解釋道，「是這樣的，教皇讓我帶著我們薩洛尼亞的學徒去赫利瑞奧克斯學院，算是一次黑魔法與白魔法之間的交流吧，同時，讓雙方的優秀學員增加一些對於魔法的認識，這對他們以後的人生旅途大有好處，你可以放心，我們過境前來貴國，是受到薩森王認可的……」

「哦……」衛兵隊長點點頭，朝著四周望了望，表情有些疑惑。

似乎是看出了衛兵隊長的心思，安德魯神父笑呵呵說道，「不必感到奇怪，我們薩洛尼亞白魔法學院的導師與學徒，現在可能才剛剛啟程呢，我們只是提前過來拜訪，順便與薩森王以及幾位尊敬的大魔法師商議一些要事……」

「哦，原來是這樣……」衛兵隊長釋然了，最後的幾絲警惕也消失不見，撓撓頭不好意思說道，「您救了我們，我還這樣懷疑您，請原諒我的失禮……」

「呵呵，這說明你是一個正直的人，願主保佑你，我的孩子……」

倒不是安德魯神父信口開河，這是確有其事的，因為教廷並不相信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這個罪人只是孤身一人，在探明對方的目的之前，教廷不希望驚動這個罪惡的男人背後的勢力，所以，藉著與帝國的魔法學院，也就是赫利瑞奧克斯學院交流魔法的幌子，聯合帝國的黑魔法師，打擊這股不知名的邪惡力量。

再有嘛，就是受帝國的邀請，商議一下關於西面境地的獸人問題，畢竟兩國的矛盾只是人類之間的矛盾，在受到其他種族威脅的時候，人類還是很團結的。

當然了，那僅僅是是指絕大部分的人類，也許在這種面臨獸人瘋狂進攻的前沿，仍然存在一些出於某個目的，刻意製造混亂的傢伙……

也許，那並不單單指阿格斯……

第二十六章 暗流（二）

是啊，並不單單只有男人啊……

那個名為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的男人……

而且，在他身後，一定有一個勢力非常龐大的邪惡組織，唉，這才是最讓人擔憂的事啊……

唉，太可惜了，隆西那個孩子……

那是個好學、誠實的好孩子啊，原本能夠接替小威爾斯的位置的，結束教廷十幾年來紅衣大主教缺職的局面，以後甚至還能夠接掌教廷、榮升教皇，但是……

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

教廷培養了十年的教皇繼承人啊……

「真是讓人遺憾啊……」望著村落裡被狼人襲擊後的慘狀，安德魯神父用帶著惋惜的口吻歎了口氣，可能既是為這裡無辜的村民感到惋惜，又是為那位名叫隆西的紅衣主教候補感到惋惜。

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他絕對不會是一個簡簡單單就被解決掉的對手！

安德魯神父至今還能回想起那雙眼睛，那雙隱藏在那個男人心靈深處的眼睛，在自己用心靈魔法侵入對方心靈後，僅僅是被那雙不知名的眼睛瞪了一眼，心靈魔法就被破除了……

那雙眼睛的主人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還有，據自己的觀察，那個男人所使用的力量，並不是純粹的黑暗力量，他的力量裡面摻雜了一種……對！一種負面情緒，就如那雙不知名的眼睛一樣，能勾起他人內心的邪惡一面，對，那是……

唔？

忽然，安德魯神父好似感覺到了什麼，沉思頓時被打斷，他朝著村子的入口方向望了一眼，用略顯混濁老態的眼睛望著從村口走來的三名聖裁官，領頭的便是六名聖裁官的隊長，切捨修士。

「神父，」從聖·查爾斯·喬治失蹤以後，作為對敵機構的【異端審問局】，已經脫離了紅衣主教掌握的局面，而改為由教皇直接接管，所以兩人並不是上下級的關係，但是切捨修士對待這位知名的紅衣大主教還是做到了最起碼的尊重。

「迷途的羔羊吾等已將他們送往吾主所在，得到主的寬恕與赦免……主與吾等同在，阿門！」

「阿門！」安德魯神父微微低了低頭，隨即望了一眼切捨修士，卻發現他似乎想說些什麼，這讓安德魯神父感覺有些奇怪。

所謂聖裁官，通俗點說就是教廷培養出來的殺戮機器，由於狂熱的信仰，他們對於異教徒的態度要比帝國職業士兵殘酷得多，至少帝國士兵也有心軟的時候，但是聖裁官不會，永遠不會！

在聖裁官的概念中，本身擁有聖光力量的人，便是同伴；而其餘的，都是異教徒！

所以，聖裁官從來不會露出猶豫不決的表情，但是今天……

「切捨修士，發生了什麼事麼？」

只見切捨修士猶豫了一下，用低沉的口吻毫無波動地說道，「安德魯神父，距離這裡北面兩英里的地方，有一處廢棄的礦坑，那些狼人就是從那裡出來的……」

「北面麼？」安德魯神父疑惑地望了一眼村落北面的山坳，隨即皺眉問道，「那麼釀成這次慘劇的惡徒呢？」

切捨修士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們遇到了一名帝國魔法學院的魔法師，也許他將地底所有的狼人解決了，我們感知不到還有任何遺留的邪惡力量，包括那個邪惡的異教徒！」

「阿格斯？」安德魯神父皺了皺眉，疑惑說道，「你們遇到那個男人了？」

「不，」切捨修士搖搖頭，解釋說道，「我感覺到了那個異教徒的氣息，他去過那個礦坑地底，我能感知到那股強大而邪惡的力量，但是當我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我無法從氣息斷定他的方向……」

「唔，」安德魯神父好似鬆了口氣般地點點頭，說實話，那個名為阿格斯的男人讓神父有種莫名的不祥預感：如果逼急了那個男人，也許會發生什麼無法彌補的慘劇，這並不是老安德魯願意看到的，在沒有徹底調查出那個男人身後的勢力，以及賜予他那股莫名的強大力量的傢伙前，老安德魯並不願意打草驚蛇。

在接受此行的任命之後，安德魯神父一直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感覺那個名為阿格斯的男人，或許會做出足以讓世界震驚的事，而且，順著那個男人的腳步，也許會挖掘出黑暗世界的線索……

不為人知的黑暗世界……

不為人知的黑暗歷史……

這個男人，也許會將整個世界都顛覆……

這種事情……

「唉！」安德魯神父微微歎了口氣，瞇著眼睛輕聲說道，「還不是時候，切捨修士，那個男人既然能從我們九個人的圍剿中脫身而出，就說明他的實力遠遠超過我們每一個人，但是這絕對不是他本身的實力，或許他的背後，有一位不為人知的恐怖存在，那個賜予他力量的存在……」說著，他頓了頓，回想起教廷如今的狀況，微微歎了口氣。

十幾年前，教廷的強大絲毫不比帝國遜色，但是十幾年後的今天，作為教廷核心力量的存在，教皇與十一位紅衣大主教都老了，繼承人的問題一直困擾著這十二位老人，想想帝國皇家首席魔法師為了一個合適的學徒整整尋找了十年，我們就應該明白，一位優秀的學徒，對於老魔法師來說是多麼得重要。

也許對於帝國來說，與教廷的溝通與和解算是薩森王十三世在政治上的妥協，但是對於教廷來說並不是那麼簡單，當然，這並不是指聖騎士，這僅僅只是一次合作而已，讓教廷在意的，仍然是人，更確切地說，是適合學習魔法的學徒。

也許是魔法起源的關係，也許是帝國的孩子更加具有學習魔法的天賦，這才是叫教廷感到無奈的事。

就像帝國首席魔法師維斯頓說的那樣，天賦普通的孩子就算窮究一生，或許他的成就也僅僅只能維持在魔法師階段，而無法達到大魔法師的等級，更別提聖魔法師，而在人類魔法史的幾百年中，比較帝國與教廷，無論是魔法師的數量，還是誕生大魔法師的例子，都是北方蓋過南方，這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教廷才打算打破兩國對持幾百年的局面，吸收一些優秀的孩子成為白魔法師，延續幾百年來的教廷，因為如果不這樣，也許當這一代的教皇與紅衣大主教因為衰老而失去力量的時候，教廷可能就被帝國吞併……

這是絕對不容許的！

但是遺憾的是，在帝國幾百年來的教育中，薩洛尼亞始終作為一個反派角色被宣傳，尤其是十幾年前的【一年戰役】，雖然是帝國發動的攻擊，但是因為戰爭而失去親人的帝國人，是那樣地恨著薩洛尼亞。

而如今獸人的出現，給了教廷一次有利的機會！

就像一千年前一樣，帝國領土直接與獸人接壤，教廷則處在後方，但是單單一個帝國，卻無法與千年前的凶殘種族對抗，所以，帝國對教廷發送了邀請函，打算聯合兩國的力量，共同對抗獸人，而這樣一來，作為政治上的溝通，帝國勢必會為薩洛尼亞『平反』，也無法再阻止教廷在帝國的領域吸收學徒，就像帝國村莊、小鎮中出現的教堂一樣，這是教廷勢力的滲入。

也許最終，兩個國家會演變成一個，也許最終，薩洛尼亞會被帝國吸收，但是怎麼樣，吞併是不容許的！延續了幾百年的【神聖教廷】，哪能就這樣被歷史的洪流淹沒？這是教皇以及每一位紅衣主教唯一不肯讓步的事。這裡暫時不提。

而對教廷來說最過急迫的事，除了因為那個名為阿格斯的男人而稍稍露頭的邪惡勢力外，無外乎教皇繼承人與紅衣主教繼承人的事，而且是迫在眉睫——最近幾年教皇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而十一位紅衣大主教雖然還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也漸漸顯得力不從心，他們迫切要找一個繼承人……而且是越多越好……

但是話說回來，就算找到合適的、優秀的學徒又能怎樣？教皇的身體狀況證明，他已經無法再用十年的時間培養一位合適的繼承人了，要知道聖光力量來自日積月累的信仰與虔誠，就算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學徒，光是接觸聖光也許就要用到一年的時間，緊接著還要培養他堅忍不拔的性格，以及各種白魔法的運用，當然，還需要時刻教育這位繼承人的品德與素質，在這教育的過程中，哪怕出現一絲疏忽，也許就無法達到繼承教皇的資格啊！

但是說實話，品德可以規勸、可以教育，甚至可以用精神魔法洗滌心靈，但是如果一位繼承人沒有強大的、有潛力的聖光力量，那又如何讓當代的教皇與紅衣主教將整個延續了幾百年的教廷交給他？

而更糟糕的是，當代教皇已經被預言魔法證實只有五、六年的時間了，甚至要更少……

如果聖光也能像各種原始元素一樣，誕生天生對其具有強烈親和力的孩子，而且還是一個聰明、善良、品德素質都……

呵！

想著想著，安德魯神父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世界上怎麼會出現這種事？聖光可不是單純的魔法元素啊！

「……遇到了一個很特別的孩子，年紀大概在十二歲左右，天生具有強烈的聖光力量波動……」

「啊？」似乎是才注意到耳邊傳來的話，安德魯神父愣了愣，隨即，略顯混濁的眼睛漸漸變得精亮，望著切捨修士皺眉輕聲說道，「你剛才……剛才說什麼？天生對聖光具有親和力？」

「不單單只是親和力，」切捨修士並沒有在意安德魯神父的表情，顧自說道，「是那個小孩子吸收了聖光，主動將聖光吸收了！而且沒有受到一點傷！」

「吸收聖光……還沒有受傷……」出乎驚訝，安德魯神父半瞇著的眼睛顯得有些不可捉摸，皺皺眉，搖頭說道，「天吶，這怎麼可能？」他並不會懷疑切捨修士的話有多少可信度，作為對【主】、對【至高神】最狂熱的信徒，聖裁官是絕對不可能說謊的，而且是這種事……

但是話說回來，這事讓安德魯神父實在難以置信，畢竟聖光不是普通的魔法元素，他是光元素與信仰的結合，就算是天生對光元素具有強烈親和力的人，也無法避免聖光的傷害，因為信仰的力量相當於精神魔法，那是無法抵擋的！

天生對聖光具有強烈親和力的人，是根本就不存在的，所有的白魔法師，都是通過一系列的培養與磨練才達到一定程度的，天生……

似乎是這件事實在是關係重大，安德魯神父的表情嚴肅了許多，望著切捨修士沉聲說道，「切捨修士，請把你剛才遇到的事、所有事，全部告訴我！」

「唔，」切捨修士微微低了低頭，沉聲敘述道，「在追趕那些狼人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了那個異教徒的氣息，順著這股氣息，我們來到了一個礦坑，我們發現，那些狼人就是從這個礦坑地底出現的……」說著，切捨修士便將他們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安德魯神父。

「哦？」似乎切捨修士的話，讓安德魯神父又驚又喜。

能吸收聖光力量的孩子？安德魯神父從沒想到，世界上竟然真會出現這種事……

「那個孩子叫什麼？」

「……」切捨修士沉默了。

「哦，」似乎是明白了切捨修士的意思，安德魯神父略帶幾絲失望地點了點頭，但是切捨修士的下一句話，又讓老安德魯的眼睛重新露出了幾分笑意。

「瑞奧克斯！那個孩子是赫利瑞奧克斯的學生！」

「啊呀，瑞奧克斯學院的啊，這就有點糟糕了，呵呵……」安德魯神父笑呵呵地望向北面，但是不管是從他語氣還是表情，卻沒有幾分『糟糕』的意思。

而與此同時，在一個不知名的漆黑房間中，有五個全身包裹在黑色魔法長袍的神秘人正圍在一張圓桌上低聲交談著。

充當照明的，是刻畫在園桌上的五芒星的每一個角上，所點著的那五根白色蠟燭，嘩嘩直跳的火焰，以及四周的漆黑，讓整個房間看上去顯得陰深深的。

「阿格斯，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那個男人將要達到薩森了……」

「哼！能逃過一名紅衣主教與六名聖裁官的追殺，看樣子這個男人確實有和我們合作的資格……」

「我並不信任那個傢伙！」

「我也不信任、喜歡他，但是……這個男人不是簡單的傢伙，各位，我感覺與他合作，我們需要更加小心，那個男人給我的感覺……很不好……」

「不必擔心，我的同伴，那個男人的目的，與我們暫時是一致的……而且，我並不認為，這個男人能夠妨礙到我們……就讓他替我們吸引別人的注意吧……」

「唔……那麼，表決吧，各位，關於那個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合作問題的最終表決……」

「我沒異議！」

「同意！」

「同意！」

「同意！」

「好，那麼，他暫時就是我們的同伴了，派個人去幫他一下吧……」

「唔……」

「同意！」

「同意！」

「同意！」

第二十七章 焰閃

大陸新歷404年二月，帝國對於西面邊境的防禦陣容已基本告一段落，大約有數萬的帝國軍隊被調往小城羅恩，當然，現在這個小城早已被改名為羅恩要塞，在十幾位帝國魔法師的協助下，建設成為一座防禦獸人的重要軍事基地——現階段人類，不，是帝國對待獸人的態度仍然是以防禦為主的策略。

當然，這並非是作為一國之主的薩森王十三世目光短淺，相反的，薩森王十三世雖然早已日暮西山，但是他的雄心壯志卻未曾被熄滅過，對於薩洛尼亞的妥協只是出於對失去親人的國民的負罪與內疚，這位統治了帝國四十多年的老人在年輕時便是一位富有攻擊性與侵略性的君王，對待周邊種族的態度十分強硬。

尤其是在野蠻人與周圍附屬公國的問題上，雖然人類世界只存在帝國與教廷兩個大國，但是周圍仍然存在不少小公國，這些公國有的早在薩森王一世時便存在，得幸帝國敗於薩洛尼亞才能存活下來，而更多的，則誕生於帝國歷代的貴族分封制度。

關於帝國貴族分封領土這一問題，帝國一直處在混亂當中，就像帝國的貴族制度一樣，哪怕是同樣的爵位，也許在地位上就會出現差距，這在兩個家族的家徽上能夠直接體現出來。

凡是在家徽上攜有帝國國徽部件的家族，基本上都是直屬於帝國皇室的貴族家族，就好比拉維亞的祖父，阿爾塔克領土法華利亞大公，這個家族上就帶有利劍與荊棘，利劍代表軍功，荊棘代表堅韌，這兩者都是構成帝國國徽的重要組成部分，也就是說，法華利亞家族是歷代皇室最信任的邊防守衛者，也就是說，雖然阿爾塔克是一個公國，但是她是隸屬於皇室、效忠於薩森王的直系公國，就像歷代薩森王屢次調集糧食運往阿爾塔克地區，這塊土地的領導者、大公，與帝國一直處在關係密切的情況下，反過來說，如果一位領主長期與帝國關係並不是那麼密切，那麼，也許就會成為附屬公國。

直隸公國與附屬公國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直隸公國不需要向帝國繳納賦稅，若是處在資源緊張的情況下，甚至可以向帝國尋求幫助，而且其軍隊相當於帝國直屬軍隊，大公則具有指揮官的權利與義務。這裡暫時不提。

而如果是附屬公國的話，待遇便沒有這樣優厚了，附屬公國的在軍隊的組成上，帝國一直加以克制與約束，有的公國，甚至無法組建一支五千人的軍隊，要知道，阿爾塔克可是足足有四五萬的邊防軍！

同時，附屬公國還要對帝國繳納賦稅，相反的，帝國卻從來不會援助附屬公國，物資上是這樣，軍隊上也是這樣，除非是外族入侵。

在帝國幾百年的演變中，國徽幾度出現變化，但是構成國徽的基本部件大多時是武器、坐騎、騎士、動物、邊飾等等，武器包括雙劍、單劍、盾牌、槍刺、魔杖等等，坐騎包括戰馬、飛馬、獅鷲等等，而動物一般都指代黑鷹與獅子，只有極少時間才會出現白鴿，而邊飾在近代一般都由各種鮮花構成，早期則是荊棘。這裡暫時不提。

而正是由於這種差別待遇，附屬公國與帝國之間的關係並不和睦，因為說到底這些附屬公國大多數是由於地域的關係被帝國冷落了，只有像阿爾塔克那樣處在緊要地域的公國，才是帝國歷代關注的對象。

教廷有教廷的苦衷，而帝國也有帝國的憂慮，比起幾百年前，帝國現在雖然仍是那樣強大，但是維繫這強大的根本，卻僅僅只是一根纖細如絲的繩索：阿爾塔克的貧瘠、奧佩瑞爾斯富商與薩森皇城貴族之間的矛盾、薩森皇城貴族與其他各地貴族之間的矛盾、老牌貴族與新晉貴族之間的矛盾、帝國與附屬公國的不合、直隸公國與附屬公國之間的不合、帝國與矮人之間的關係、帝國與野蠻人之間的關係，就算暫時解除了神聖教廷薩洛尼亞的威脅，然而其餘這一切，仍然持續惡化著。

再加上當代的國主，薩森王十三世年已老邁，在關於繼承人的問題上，貴族，不，是薩森皇城的高層貴族，他們本身就產生了爭執與不合，誰都知道，王位誰屬，能直接影響到貴族本身。

再加上其餘未曾暴露出來的隱患……

所以說，帝國雖然看似強大，其實內部反而不如教廷穩定，這僅僅是表面上的強大……

當然了，這一切我們的主角並不知道，相信對於這些勾心鬥角的麻煩事，他也沒興趣知道，他現在唯一關注的，只有魔法！

而且是跨越一般青魔法使用方式的黑魔法！

記得，當霍得教授黑著臉將一群低著頭、悶不吭聲的孩子們帶回裡約村莊的時候，江哲仍然回想著先前遇到的那些岡戈羅。

在那種不死的怪物面前，江哲深深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是多麼的薄弱，說實話，他不喜歡那樣！

不喜歡！

所以，當霍得教授用低沉的口吻將這群孩子統統訓了一通，再將他們打回自己的房間後，江哲獨自一人找到了教授。

「教授，我需要學習更強大的魔法！」

霍得教授愣了愣，這使得他猶然帶著怒意的表情顯得有些古怪，但是他聽出來了，自己這位中意的學徒，所說的是『需要』，而不是先前的『想要』。

這是一種成長！

不為人察地，霍得教授的眼中閃過幾絲欣賞與欣慰，淡淡說道，「更強大的魔法？索斯，魔法的世界中不存在最強大的魔法……」

話音剛落，江哲抬頭說道，「是的，教授，所以我所說的『更強大』，是建立在合適我的魔法的基礎上！」

「哼，」霍得教授輕輕哼了哼，故作憤怒地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索斯，你覺得在發生過這件事後，現在我會教你更高深的魔法麼？如果我是你的話，就會老老實實回自己的房間……你們也太胡鬧了！竟然敢偷偷跟著我……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麼？」

江哲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推卸責任的人。

「唉！」似乎是覺自己的語氣過重，霍得教授輕輕歎了口氣，撫摸著江哲的腦袋語重心長地說道，「索斯，世界的大，是你們現在所無法想像的，現在……現在你們還沒有那個資格與實力站上這個舞台……所以，不要急，也許十年後，也許二十年後……」說著，他頓了頓，撫摸著江哲的頭喃喃說道，「不要急，孩子，你會比我走得更遠的……」

「什麼？」顯然，江哲沒能聽到教授最後的喃喃自語。

「呵，」輕輕拍了拍眼前這個小鬼的腦袋，霍得教授微微吸了口氣，搖頭說道，「不，沒什麼，回去休息吧，索斯！」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一手搭著江哲的肩膀，霍得教授用不容反駁的口吻說道，「回你自己的房間，索斯，今天我不會教你任何魔法與技巧的！」

讓霍得教授感到意外的是，眼前這個小鬼在抬頭看了自己一眼後，竟然就乖乖回自己的房間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

望著自己中意的學徒不急不緩地上了閣樓，霍得教授驚訝地瞅著他背影看了半天，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什麼時候這個小鬼變得這麼乖巧了？

難道是因為差點遇到生命危險的原因？

很顯然，這個解釋霍得教授自己都不相信。

結果第二天清早，當霍得教授從村落裡帶著新鮮的牛奶與食物回來時，就被江哲堵在了門口。

「教授，現在可以了吧？」

「……」霍得教授愣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搖搖頭苦笑說道，「真是一個不可愛的小鬼啊，不過呢，呵呵，我不是說『今天』不教你任何魔法與技巧麼？」說話的同時，夾著一大包食物的教授眨了眨眼，模樣有些逗人。

但是江哲可沒有絲毫想笑的意思，他的表情顯得十分鬱悶。

「好了好了，」進了屋子，霍得教授將手中的食物放在長桌上，隨即抬頭望了一眼天花板，輕聲說道，「跟我來！」

「嗯！」江哲重重點了點頭，他就等著這句話呢。

順著屋外碎石鋪成的小路，兩人走到屋子後面的一個空曠地，這時，霍得教授轉過頭來，望著江哲說道，「我感覺地出來，索斯，你與前幾天的你，有些不同了……」

「咦？」江哲疑惑地抬起頭，卻見霍得教授哈哈一笑，眨眨眼說道，「我聽說了哦，你保護了拉維亞……」

「額……」

「做得很好！」霍得教授肯定地讚許了一句，隨即板起臉，皺眉說道，「但是你的表現讓我十分失望！僅僅只是二、三十頭岡戈羅，不，那些不死的怪物配不上這個名字，它們只是一些能夠重塑身體的殭屍，沒有智慧、沒有靈魂，而你是活生生的人！索斯，魔法是美麗的，是神奇的，那麼你施展的魔法，稱得上美麗，稱得上神奇麼？你擁有成為魔法師最傑出的天賦，但是你的骨子裡，卻像一位騎士一樣作戰……」

「教授，我可不記得我提著利劍去戰鬥……」

「呵，這只是一個比方而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霍得教授自嘲般笑了笑，語重心長說道，「作為魔法師，在魔法的選擇上，傷害性魔法與防禦性魔法一樣重要，而相對於你的天賦，你可以不必去刻意學習防禦魔法，這一點我能理解，你走的這條路，是所有魔法師想走，但是沒有資格走過去的路……」

「我明白的，教授……」

「不，你不明白！」打斷了江哲的話，霍得教授搖搖頭，微歎說道，「其實，我一直在猶豫……知道麼，索斯，我想以你的聰明，應該也看得出來，對於你與拉維亞，我並不是用同一種傳授方式，當然，這並不是指理論與實踐……」

「難道是……咒語？」

「對！」霍得教授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魔法師，不能只依賴咒語施展魔法，這是我反覆告誡你的，所以，我並不要求你記住魔法的咒語，甚至相反的，我希望你不必去記那些繁雜的咒語，但是，形成魔法的根本原因、魔法的本質，這一些，你要給我牢牢記在心裡！」說著，教授頓了頓，帶著幾絲歉意，說道，「索斯，過去的一年中，出於我自己的私心，我並沒有詢問你的意見，便用一種特別的方式教導你，我只是一個不合格的教授，那麼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願不願意繼續按著這條路學習魔法？」

「是教授走過的這條路麼？」

「……」霍得教授沉默了，過了良久，緩緩點頭說道，「是！但是我失敗了……也許是作為代價，我這一生都無法再達到大魔法師的境界，但是我並不認為這條路是錯誤的！之所以會失敗，只是因為我沒有那個天分……」說著，教授自嘲地搖了搖頭，隨即望著江哲一字一頓說道，「而你，索斯，我一直認為，你能做到我無法做到的事，你會比我走得更遠！」說完，教授望著自己愛徒的眼睛竟然少有地出現了幾絲緊張。

「其實，我也不喜歡記那些繁雜、枯燥的咒語呢！」江哲用笑嘻嘻的語氣說道。

「嘿！」霍得教授愣了愣，隨即嘴角掛起一絲滿意與欣慰的微笑，反覆說道，「很好！很好！」說著，他抬手一指身旁，只見在江哲不解的眼神中，空氣猝然爆開一團青色火焰。

沒有咒語、沒有手勢，僅僅只是抬手間一剎那的停頓，青色的火焰便出現了，雖然江哲不是第一次見到，但是仍然感到十分的驚奇。

太快了……快到青色火焰已經成形，那撲面的熱量才剛剛傳來，這說明什麼？

要知道，施展魔法的前提，是利用魔力凝聚相應的元素，這是需要時間的，但是霍得教授僅僅只停頓了一剎那。

在凝聚火元素的同時，將其塑造形態，構成魔法，而且形成的魔法仍然具有強大的殺傷力，這需要多麼精湛的控制力？

望著站在原地盯著那團火焰看的江哲，霍得教授微笑說道，「適合你的強大魔法，其實我很早就傳授給你了，索斯……」

「這……這個？」江哲歪著腦袋瞅著霍得教授，表情有些茫然。

「呵，」霍得教授淡淡笑了笑，突然眼神一變，右手平舉一指前方，頓時，江哲身後傳來一連串的轟響，隨即，他便感覺到那來自背後的熱氣。

太……太快了……

江哲震驚地回頭，這才發現他身後的幾棵樹，都被青色的火焰吞噬了。

「這個魔法不起眼麼？這個魔法不具威力麼？」每說一個字，霍得教授便指向一處，凡是被他指到的樹木，都在一秒不到的時間內被突然出現的青色火焰吞沒，僅僅幾句話的工夫，江哲便儼然感覺自己是站在一個火焰的世界中，而不是原來的樹林……

原來這個魔法……

江哲已經驚呆了。

「原來這個魔法是這樣用的，對麼？」似乎看出了江哲眼中的驚意，霍得教授露出幾分會心的笑意，說道，「索斯，我記得我很早說過，在魔法的世界中，並不存在最強大的魔法，構成魔法等級的，只是該魔法所施展時的威力而已，也就是說，施展一個禁咒所需要的魔力消耗，我們可以施展幾百個、幾千個火球，這遠遠要比一個禁咒更加強大，但是，一般人無法達到同時施展幾百個、幾千個火球的程度，所以才認為禁咒才是最強大的……呵！

其實，禁咒要麼就是低級魔法的多重施展、要麼就是幾個低級魔法的混合施展，再高深一點的，就是跨系別魔法的混合施展，很少會出現特殊的例子……」

「那麼這個魔法……」

「對！就是結合火球與火苗的全新火系魔法，它沒有被記載在任何一本魔法書上，我將它命名為【焰閃】！」

「焰閃？」

「對！結合火球與火苗的全新火魔法，而且，我想你應該能夠明白，在魔法元素中，火元素是非常特別的存在，火系魔法的威力，與形成這個的魔法的火焰有著密切的關係，從最初的赤紅、暗紅，到黃、綠、青、白、甚至是更高的程度，論傷害力，要遠遠超過水系、風系、土系魔法，反過來說也一樣，如果火焰的程度僅僅只是赤紅色，那麼哪怕你施展出禁咒，其實也不會產生多大傷害……」

「那……那如果用白色火焰施展出教授所說的焰閃……」

「呵，」霍得教授眨眨眼，笑瞇瞇說道，「我可以保證，那絕對要比赤紅色火焰的焰閃強得多！」

「……呵！」望著霍得教授的表情，江哲忍不住笑了笑。

「既然你選擇了走這條路，那麼……真正掌握焰閃吧，索斯，這是你第一階段要學習的！」

「第……第一階段？」

「你以為先前那些玩耍一樣的學習就是我所傳授你魔法的一個階段？這太好笑了，索斯，那僅僅是讓你學會焰閃的入門步驟而已！」

「額，那麼第二階段呢？」江哲好奇問道。

「第二階段？達到火焰的最高層次吧！」望了一眼江哲，霍得教授一字一頓說道，「你要徹底掌握火焰，單純而純粹的火焰，然後……」

「還有然後？」江哲吞了吞口水，一臉訕訕地望著霍得教授。

「當然！」只見霍得微笑地望著江哲，喃喃說道，「然後……然後就是打破那道枷鎖……」

第二十八章 焰閃（二）

打破那道枷鎖……

那道束縛了無數位魔法師的枷鎖……

那個孩子能夠做到麼？

輕輕歎了口氣，霍德教授躺在大廳的沙發上出神地望著天花板。

良久之後，霍得教授緩緩站了起來，走到大廳的壁櫥旁，猶豫著伸出手貼緊壁櫥，只見一絲微光閃過之後，壁櫥上竟然漸漸浮現出了一層抽屜。

霍得教授徐徐抽出了那層抽屜，抽屜中什麼都沒有，除了一本看似非常陳舊的筆記……

那是一本用不透水的厚牛皮包裹著的筆記，古樸的花紋，微微泛黃的羊皮紙，證明這本筆記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

猶豫著，霍得教授緩緩翻開了筆記，只見在頁面的左側，斜斜地、很潦草地寫著一列字。

【致愛徒霍得·肯迫，巴雷特】

「呵！」似乎是回憶到了什麼有趣的事，霍得教授輕輕撫摸著筆記上的字跡，緩緩搖了搖頭，微歎說道，「讓您失望了，導師……」

一聲輕歎之後，霍得教授輕輕翻閱著這本筆記，雖然裡面記載的魔法學術與技巧，他早已牢牢記在心中。

巴雷特導師……

霍得教授彷彿又望見那位改變了自己一生的尊貴客人，巴雷特導師……

那是在一個下雪天，他穿著一件棕色的外套，戴著一頂可笑的旅行帽，深凹的眼眶、稀疏的鬍渣子……

『您真的要教我魔法麼？』

『嗯……就算是你父親那桶蘋果酒的報酬吧，說吧，你想學習什麼魔法？』

『我……我要學習最強大的魔法！』

『哈哈，小肯迪，在魔法的世界中，可不存在最強大的魔法喲！』

『騙人！那禁咒呢？』

『咦？你竟然知道禁咒？從哪裡知道的？』

『就……就是你那本筆記，我……我趁你喝醉酒的時候偷偷……』

『嘿！這可不是你應該做的哦……』

『對不起……』

『哈哈哈，別害怕，抬起頭，小肯迪，呵呵，好學是一件好事，唔……做我的學徒吧，怎麼樣？』

『我……我只是一個平民的兒子，而且……而且……』

『而且還被村子裡的孩子欺負？是麼？』

『……』

『呵，那你恨他們麼？』

『我……我不知道……』

『你很誠實，孩子！不過，如果你要成為我的學徒，就別去嫉恨他們……人心所能承載的重量是有限的，如果你的內心被憤怒佔據，哪裡還有空間擺放魔法呢？』

『我……如果你把那本寫了很多厲害的魔法的筆記借給我看，我……我就不恨他們……』

『哈，你這小鬼！要看那本筆記？你還早得很呢！行了行了，別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到了一定的時候，我會把那本筆記送給你的，小肯迪，但是現在對你來說還是太早了……別著急，也許是十年、也許是二十年，指不定你會比我走得更遠……』

『走？要去哪裡？導師？』

『去找一樣東西……』

『那是什麼？』

『魔法的真諦！』

『魔法的真諦？』

『是啊，那些混蛋認為我的理論是錯誤的，那些混蛋根本就不明白！對對，他們不會明白，那些混蛋只是在稀里糊塗地使用魔法，他們根本就不明白魔法的本質！咒語、手勢、道具，這一切都是可以忽略、可以捨棄的，我要向那些混蛋證明，我們對於魔法的認識還太少了，一定還有什麼是我們還不知道的……』

『你怎麼了？巴雷特……』

『要叫我導師，你這小鬼！行了行了，不去想那些煩人的事了，好了小鬼，我教給你一個魔法，然後你就給我好好去練習，對了，我研究的時候，別來打擾我！』

『你不是說要教我魔法嗎？』

『我這不是正在教你麼？』

『好吧……』

……

『導師，我、我施展出火球術了！』

『哦，知道了！』

『……您不誇我幾句嗎？』

『誇你？哦，對對對，真是了不起啊，小肯迪，一個月就學會了冥想，還成功施展了火球術……』

『是二十二天！而且冥想我很早就學會了！』

『哦，是麼？對對……咳，你看，導師現在正研究到最關鍵的地方，如果被打擾的話……』

『哦……』

……

『您要離開了麼？導師？您的研究不是還沒成功麼？』

『啊！誰叫我是皇家魔法師中的一員呢，沒辦法，薩森王已經發出對皇家魔法師的徵集令……』

『徵集令？』

『是啊，帝國要攻打薩洛尼亞，身為皇家魔法師的一員呵，沒辦法，如果不加入的話，就沒有充足的研究資金，而如果加入的話，就失去了自由……』

『那您的研究……』

『只有等回來再說了，當然，如果回得來的話……』

『導……』

『哈哈哈，你那什麼表情啊！導師我當然會回來的，哦，對了，我留了禮物給你，就在你的房間，枕頭底下，去吧！那麼……我先走了，如果延誤了日期，那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

『導師……』

『你可是男子漢哦，小肯迪，呵哈哈，我走了！』

『導師慢走……』

『唔！』

……

「轟轟！」屋外不遠處一陣轟響打斷了霍得教授的回憶。

只見霍得教授無奈地望了一眼屋門，長長歎了口氣，隨即搖搖頭，小心翼翼地合上筆記，將它重新放回抽屜中，然後，右手輕輕一揮，抽屜頓時又消失在壁櫥中，就彷彿那層抽屜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轟轟！」屋外的轟響仍然持續不絕地響著，霍得教授搖搖頭，無奈說道，「那個不知輕重的小鬼，可別把房子給點了……」說著，他好似想起了什麼，笑容頓時佔據了他的臉龐。

「小鬼……呵，要比我走得更遠啊，索斯！打破那道枷鎖，踏進那扇大門，證明我們所走的這條路，他是正確的！」

而與此同時，在屋子後面的空地中，霍得口中的小鬼，江哲正滿頭汗水地練習著。

【焰閃】，當真正瞭解到這個魔法時，江哲才越發感受到這個魔法的強大之處。

這個看似很普通的魔法，其實說到底，並不是一個純粹的魔法，它其實是多個魔法技巧的混合，想真正掌握它，十分困難。

畢竟掌握並不是指施展，因為這個魔法的優勢在於低消耗、高傷害。但是這個高傷害，僅僅是對比於火球的，我想單論殺傷力的話，恐怕有許多四級魔法能夠勝過他，更別說五級魔法、六級魔法。

但是【焰閃】這個魔法有一個十分特別的地方，那就是他不存在空間【傷害距離】。

凡魔法的施展，從施術者施展魔法，到受術者承受傷害，這其中必定存在一段時間間隔，就好比火球、水箭等等，一般凡是青魔法，很少有能夠忽略空間距離的，只有像類似幻術、詛咒之類的魔法，才擁有忽略距離的特性。

其實，【傷害距離】也是作為衡量魔法等級的一個重要指標。

與對手保持一定距離來確保安全，是每一位魔法師熟知的事。當然，他們也是那樣做的，我想不會有一位魔法師願意傻兮兮地跑進騎士的攻擊範圍的，在相差無幾的實力下，魔法師為什麼能夠穩勝騎士，這關鍵之處就在於距離！

而在魔法師的較量中，距離就相當於一柄雙刃劍，就好像鏡子一樣，你看得到他，他也自然看得到你；你能夠攻擊他，他自然也能夠攻擊你，這是相對的。

詛咒與幻術為什麼那麼難以防範？

就是因為這些魔法能夠忽略空間施展距離，有些高深的詛咒甚至只有一瞬間的停頓。

一般來說，青魔法是無法忽略空間施展距離的，只有精神類的魔法才能夠達到這一程度，但是【焰閃】這個魔法徹底顛覆了我們熟知的魔法理論。

我們可以想像，當對方用火球之類的魔法與你較量時，當他正期盼地等著火球砸中你時，他身上卻突然炸開一團火焰，那將會是一種怎樣的景象？

當對手信心滿滿地張開一層防護罩，準備硬抗你的火焰時，結果你的火焰直接在對方的防護罩裡面炸開了，那又將會是一種怎樣的景象？

只要你擁有足夠的精神力，只要你的【感知範圍】、【氣場範圍】足夠廣闊，在你的火焰面前，防護罩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結界也是一樣！當然，火吸收結界除外。

難以防範，這才是【焰閃】這個魔法的可怕之處！

而且，我們知道，之所以火球可以被多重施展，是因為它的消耗非常低，我想沒有哪位魔法師精神力強大到可以多重施展禁咒的，就算是在長達幾百年的魔法史中，也沒有出現過這樣驚人的事跡。

而【焰閃】這個魔法，就是屬於低消耗的類型，充其量只有三級魔法的消耗，但是卻可以達到四級魔法的基礎傷害，它並不會消耗太多的精神力，這就表示它可以被多重施展，就像霍得教授對江哲示範的那樣。

但是比起火球等低級魔法來，【焰閃】這個魔法的施展速度或許會讓絕大部分魔法師搖頭歎息的，因為它太慢了……

對，你沒有看錯，確實是慢！

就拿江哲來說，如果完完全全施展出這個魔法，差不多需要三十秒的時間，這是這個魔法的缺點，因為它只是幾個魔法技巧的綜合使用，根本就不存在咒語，比較江哲使用咒語時兩秒半施展火球的速度，【焰閃】實在是太慢了……

但是我想不用我說，江哲也明白，什麼叫做熟能生巧！

霍得教授施展焰閃的速度，僅僅只是一個停頓，而且威力還遠遠在江哲之上！

那還能說什麼？

練唄！

「轟轟轟！」

「轟轟轟！」

霍得教授房子後面的空地上，一整天幾乎都沒有消停過。

「啪啦啪！」

「啪啪啪！」

比起急促的喘氣聲，江哲打響指更是打得手軟。

這倒不是出於耍帥的原因，而是他感覺清脆的響指聲能夠讓他快速地集中注意力，尤其是因為魔力枯竭而造成精神力渙散的時候。

「呼！」距離江哲大概十幾碼的地方，艾倫跨坐在一塊巨石上，托著下巴望著場中的室友，沒好氣說道，「我還以為怎麼了呢……我說夥計，他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說著，他轉頭望著一旁的樹下，正專心致志翻閱著魔法資料的斯考特。

「哼！」斯考特淡淡哼了哼，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很顯然，斯考特的沉悶讓艾倫感覺非常悶，只見他難受般地扭了扭身體，忽然站了起來，沒好氣說道，「行行行，訓練訓練，總不能讓他把我們給甩後面了吧？」說著，他雙手抱著腦袋就朝屋子走去，不多時就帶著那柄闊大的騎士劍回來了，用劍鞘挑釁般地點了點斯考特的肩膀，嘿嘿笑道，「練練？夥計？」

「哦？」斯考特緩緩抬起頭，眼鏡的反光帶著幾絲危險的味道，嚇得艾倫趕緊退開兩步，急忙說道，「不不不，只是友好地切磋一下，切磋一下……」

「哼！」斯考特輕輕哼了一聲，望了一眼遠處滿頭大汗的江哲，猶豫一下後，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淡淡說道，「好吧，就陪你玩玩……」

「喂喂！」艾倫很不滿地撇撇嘴，隨即突然感覺全身好似被束縛了，瞪大眼睛說道，「喂？這就開始了？」

只見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右手一指艾倫，只聽一節咒語被輕聲吟唱，艾倫頓時被黑色的絲狀物體纏住了。

「哼！難道你能對你的對手說，『我還沒有準備好？』」

「說得也是呢！」艾倫嘿嘿笑了笑，隨即深深吸了口氣，只見他身上一陣微弱的紅光閃過，束縛他的黑絲竟然瞬間崩斷消失了。

真是怪力！

暗暗嘀咕一句，斯考特急忙退開幾步『右手一指艾倫。

【詛咒：束縛】

【詛咒：遲鈍】

【詛咒：目盲】

【詛咒：力量流失】

「喂喂，太不公平了，夥計！」艾倫像瞎子一樣來回打著圈，用嘴發洩著對斯考特的不滿。

哼！斯考特淡淡笑了笑，忽然好似感覺到了什麼，眼神一凜，猛的退開幾步，只見他原來站立的雪地上，儼然出現一道深如指節的溝痕。

「嘿嘿，你好像忘記了什麼吧，夥計？站在你面前的，可不是只能近身傷害的騎士哦，而是戰鬥法師……」說著，艾倫猛的一揮手中巨劍，只聽一聲破風聲，一道肉眼可見的波動好似月刃從他巨劍中揮出。

「刷刷！」

好似風刃一般銳利的氣勁竟然在地上留下了一道指節般粗的痕跡，一時間，漫天雪花。

「這是什麼？」斯考特顯然有些驚訝。

「斬擊啊！」艾倫一臉有恃無恐，扛著闊大的騎士劍嘿嘿笑道，「聽說力量強大的騎士能夠依靠力量揮出不遜風刃的斬擊，我就試了武，嘿嘿，能靠力氣辦到的事，那可難不倒我！」

「哦？真是不謙虛的話呢……」斯考特推著眼鏡笑了，隨即淡淡說道，「不過嘛，你竟然能在這種情況下找到我的位置，有點意外……」

「嘿，所以說嘛，站在你面前的並不是騎士，而是未來的戰鬥法師！」說著，仍然承受著目盲效果的艾倫閉著眼睛，但是他的右手卻十分精準地指著斯考特。

「用對付騎士的辦法，對魔法師是沒有效果的，夥計，我能清楚地『看』到你哦！」

「……」斯考特愣了愣，隨即搖搖頭說道，「對啊，我差點忘記了，可不是把你這傢伙當做一般的騎士對待……這才有意思嘛！」說著，他彎下腰，將左手的魔法書小心放在樹下，隨即推了推眼鏡，說道，「來！」

「砰砰！」

「嘿！夥計，也該讓我贏一次了吧！」說話的同時，艾倫的闊劍狠狠掃過地面，力道的強勁甚至讓地面的雜草歪曲緊貼地面。

「噗噗！」

「想得美！」黑色的氣息好似黑色閃電一般，籠罩在斯考特雙手上，被他這道閃電般的黑色氣息擊中的樹木樹幹，擊中的部位竟然在一瞬間就變得枯黃。

【詛咒：衰老】

「喂喂，這麼危險的詛咒你還對我使？」

「我相信你這傢伙死不了的！」

「你別這麼相信我行不行？喂喂，你還來？！你再來我可不客氣了……我……索斯，換人換人！」

「哈？」正在他們不遠處練習焰閃的江哲晃了晃酸麻不已的右手，望著艾倫被斯考特追得左右亂竄，好笑說道，「別以為我沒聽到哦，艾倫，是你首先挑釁的，現在嘛，自己扛著吧！」

「喂喂，你這傢伙太不夠意思了吧……喂！你還用【傷害加深】？你知不知道這樣被打中很痛啊……嘶……」

「呵呵，」聽著耳邊來自艾倫的大呼小叫，江哲沉沉吐了口氣，隨即低頭望了一眼右手，由於幾乎長時間處在魔力枯竭的情況下，他的右手不停顫抖著。

「索斯！」伴隨著一陣卡嚓卡嚓的聲音，幾個女孩出現在江哲眼中。

「艾倫！」麗莎左右望著，終於找到了艾倫上躥下跳的身影。

似乎是聽到了麗莎的呼喊，艾倫使勁劈出一道斬擊，竟然將斯考特打來的黑色閃電般的能量吹散了。

「喂喂喂，夥計，給我留點面子吧！」

「好啊！」斯考特微笑著，但是下手仍然是那麼重，讓莫名放鬆的艾倫一陣手忙腳亂。

「喂，你這傢伙……」

打斷了艾倫的話，斯考特皺眉嘲諷道，「以後遇到對手，你是不是也想說，『喂，給我留點面子，還是你去死吧？』這樣？」

「……如果對方願意的話，我不介意啊！」

「哼！」

「喂喂，別來了，真的會死人的……」

但是斯考特最終還是停下了手，因為他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萊瑞拉已經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了。

「對、對不起……讓你分心了……」

「……」回頭莫名地望了一眼萊瑞拉，斯考特感覺忽然沒了興致，推了推眼鏡淡淡說道，「沒什麼，本來也就是隨便陪他耍耍而已……」

「耍耍你用【衰老】？」艾倫嘀咕著撇撇嘴，「下次得換把魔法劍，我看你怎麼……」

而同時，狄婭與拉維亞也走到了江哲面前。

「魔法不是一天兩天就可以練成的，索斯……」溫柔地說著，狄婭遞過來一條潔白的乾毛巾。

「謝謝！」江哲微微低了低頭，伸手接過毛巾擦了擦臉。

「休息一會兒吧，索斯，霍得教授正在準備午餐，我想差不多二十分鐘以後就可以了，休息一會兒吧……」

狄婭的話音剛落，那邊拉維亞望了一眼滿頭大汗的江哲，表情複雜地說道，「訓練那個魔法一個上午麼？僅僅只是學徒級的魔力儲量……真是恐怖的恢復速度……如果我有你那樣的天賦……」

「行了行了，」不耐煩地揮揮手，江哲無語說道，「什麼如果如果的，這種把戲你每天耍一天你就不覺得煩麼？」

「你……」似乎是因為被拆穿的關係，拉維亞的臉頰有些微紅，結結巴巴說道，「什、什麼把戲啊，你這種差勁的傢伙卻擁有這樣讓人羨慕的天賦，太不公平了！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才……我……」

「真的？」

「我……當然了！要不是教授，我才懶得督促你呢！別忘了，你是我未來的敵……未來的對手！」

「哦哦……」江哲恍然大悟般點點頭。

「你！」

「好了好了，」搖搖頭將手中的毛巾遞還給了狄婭，江哲對拉維亞沒好氣說道，「還有二十分鐘對吧？」

似乎是聽出了江哲話中含義，拉維亞眼中的怒意頓時化為滿意。

「如果一個人練習感覺悶的話，那麼就讓我來當你的對手吧……」說話的同時，拉維亞腳下已經蕩起了火焰。

「焰閃這個魔法很危險的……」

「笨蛋！我當然會施展火吸收結界啊！來吧，別廢話了！」

「行啊，受傷了別賴我……」

「誰……誰會賴你啊！」

而與此同時，阿格斯正站薩森皇城的城門下，歪著腦袋望著皇宮的方向邪邪一笑。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你到底進不進去？」似乎是由於阿格斯站的時間過長的原因，衛兵帶著滿眼懷疑走了過來。

「哦，抱歉抱歉，我這就進去……」阿格斯裹著外套連連道歉。

「哼！」衛兵皺皺眉，望了一眼阿格斯單薄的外套，帶著幾絲厭惡與輕視冷哼一聲。

「無知的人類啊……」在進城之後，阿格斯回頭淡淡望了那個衛兵一眼，嘴角掛起一絲微笑。

終於……

終於要開始了！

第二十九章 湧動的黑暗

轉眼間，江哲已經在名為裡約的村莊住了兩個月了，在這兩個月中，他每天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練習焰閃這個魔法。

不得不說，焰閃不愧是霍得教授最引以為傲的魔法，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實在難以掌握。

當然，在這兩個月中，江哲也不是一點成果也沒有，至少在施展的速度上要比兩個月前快上許多。但是比起霍得教授那幾近瞬發的速度，江哲還是差得太遠了，至少他自己並不滿意。

不過在霍得教授眼中，江哲已經做得很好了，當然，在江哲面前，霍得教授顯然不會那樣說……

「太慢了！這種度，對方不可能察覺不到的！」

「你這算是什麼？焰閃？我最得意的魔法到你手上就變成這副德行了？凝聚元素的速度還不夠快！還要再快些……」

「對，凝聚……精神集中！你在想什麼東西？如果你的對手是位真正的魔法師，你這小鬼就死定了！」

「唔唔，就這樣……集中注意力，定點凝聚火元素，焰閃！對、好……這算什麼？速度倒是快了一點，但是這火焰的程度，差太遠了，我記得你已經達到黃色火焰了吧？」

「好好好，還是慢慢來吧……記住，焰閃的優勢，在於忽略一定的空間施展距離，哪怕是對方躲在一棵大樹、或者是一塊巨石後，只要能感知到對方的位置，一樣可以攻擊他！」

在屋子的後面，霍得教授穿著一件普通的長袍，抱著雙臂望著場中的江哲，望著他一次又一次地施展焰閃，然後做出相應的評價與建議。

這是江哲這兩月中唯一的『課程』。

而在距離兩人不遠的地方，拉維亞抱著雙腿坐在一塊石頭上，出神地望著那一次又一次突然出現的火焰。

「焰閃……」喃喃念叨著這句話，拉維亞突然有些後悔自己選擇火苗路線了，她看得出來，霍得教授教給男孩的魔法，明顯是一個很高級的魔法，而且多半就是霍得教授最擅長的魔法。

但是遺憾的是……

『拉維亞，很遺憾，我覺得焰閃這個魔法並不合適你，雖然在控制力與精神力上，你已經有足夠的能力學習這個魔法，但是焰閃並不是一個普通的魔法，單一施展並不能發揮它全部的威力，但是你的魔力儲量卻沒有辦法讓你施展這個魔法三次以上，這就是我覺得這個魔法不合適你的原因，比起索斯，你掌握了比他更多的魔法，除了常用的魔法之外，你還掌握了附魔、擬化、結界等等……而對於魔法師來說，魔法並不是掌握就好，還要時常練習與改良，牢牢記在心中……學會的魔法並不是越多越好，這一切都要參照你的魔力儲量……所以，焰閃並不適合你，你也應該選擇一條合適你自己的道路……』

「呼！」隱隱帶著可惜與遺憾，拉維亞輕輕的歎了口氣，望著場中練習魔法的男孩，奇怪的是，如果是在當初，她或許會因為霍得教授更加偏愛那個男孩而產生敵意，但是現在……

「笨蛋……」望著場中的男孩被霍得教授指責地一臉鬱悶，拉維亞微微笑著。

「好了，索斯，現在試著把我當做你的敵人，來攻擊我，來！」霍得教授突然的話音把走神的女孩嚇了一大跳。

「攻擊教授？」氣喘吁吁的江哲抹了抹額頭的汗水。

「你這是什麼表情？」霍得教授笑呵呵地望著江哲，甩了甩長袍寬大的衣袖，淡淡說道，「來吧，小鬼！」（文－人－書－屋－Ｗ－Ｒ－Ｓ－Ｈ－Ｕ）

「那麼……」說話的同時，江哲的眼神已經緊緊盯住了霍得教授，在他眼中，霍得教授幾乎沒有絲毫防備。

「你在猶豫什麼？」很顯然，江哲的猶豫讓霍得教授很不滿意，皺眉說道，「我說過，把我當成你的敵人，快！來攻擊我！」話音剛落，忽然見教授眼神一變，隨即只見他週身閃過一絲微光，竟然在一瞬間消失了身影。

「轟！」幾乎在霍得教授消失的一瞬間，他原本站立的地方炸開一團黃色火焰，隨即，霍得教授哭笑不得的聲音便從另外一個地方傳了過來。

「好你個小鬼啊，竟然耍詐？」

「嘿嘿……」江哲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剛才他裝著猶豫的樣子，其實是在不動聲色地凝聚火元素，但是就算是這樣，仍然被霍得教授察覺了，心急之下只好匆忙施展焰閃，遺憾的是，仍然沒有跟上教授【閃現】魔法的速度。

「雖然是耍詐，不過你也應該明白了，」霍得教授自然不會在意自己學徒剛才的冒犯，微笑說道，「焰閃是一種很難防禦的魔法，但是它的限制也非常明顯，那就是施展這個魔法的速度，沒有速度，焰閃充其量只是火球與火苗的結合……再來！」

「是的，教授，不過……」猶豫著，江哲一臉古怪說道，「不過教授你好歹你也加持一些防禦魔法吧，不然萬一打到……」

「萬一打到？」霍得教授的嘴角微微上揚，笑著說道，「那也要你打得到才行啊，放心吧，青色以下程度的火焰對我是沒有效果的……」

「沒、沒有效果？」江哲顯然有些難以明白教授話中的含義。

似乎是瞧見了江哲眼中的驚訝，霍得教授搖搖頭，笑著說道，「好了，別想了，這一切你以後也會經歷的，現在……來了！」

「是的，教授！」江哲點點頭，眼神緊緊盯著站在不遠處的教授，隨即，右手緩緩抬起，啪得打了個響指。

隨著那個清脆的聲音，教授所站的地方突然爆開一團火焰，而就在火焰出現的前一秒，教授已經消失了身影。

「哈哈哈，不錯，位置抓得非常準確，索斯，你的感知能力果然超越一般人，現在擺在你面前的，仍然還是速度的問題，這一點沒有人幫得了你，索斯，只能靠你長期不間斷的練習與摸索，集中注意力，提高精神力，加強控制力……」

「啪！」

「啪！」

「好，你已經非常熟練了，所欠缺的仍然是練習，索斯，世界上不存在不勞而獲的好事，付出多少汗水，就能得到多少成就，魔法的世界，沒有所謂的捷徑！」

「啪！」

「啪！」

「怎麼了？速度怎麼慢下來了，索斯？這點程度就累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休息是吧？沒有關係的，你可以說出來……嘿！」

「啪！」

「啪！」

「哦？不休息麼？很好……不過你剛才這一下瞄準的是哪裡啊？看清楚，我可是好端端站在這裡！你打到哪裡去了？集中注意力！越是疲勞就越要注意集中注意力，作為一個合格的魔法師，要做到每一個魔法都能達到相應的效果，不然，你的對手就會讓你失去下一次進攻的機會！」

「啪！」

「啪！」

「很好……疲勞了吧？到達極限了麼？索斯，我告訴你，掌握一個魔法，只是作為魔法師最基本的！唔，很好……記住這每一個步驟，用你的身體記住它，用你的靈魂記住它，讓它成為你生命的一部分，要做到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能夠施展，要做到這一點，你就要時刻保持最佳的精神力，心神要集中……我才說幾句話，你的速度又慢下來了，要更快！還要更快！聽得到麼？！」

「是……是的，教授！」

只不過短短十分鐘時間，江哲感覺自己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魔力透支帶來的精神疲勞，來自胸口的噁心欲嘔感，以及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好似靈魂撕裂般的痛楚，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江哲額頭的汗水滲個不停。

所有魔法師都知道，魔力枯涸會嚴重損傷一個魔法師的精神力、再嚴重些甚至危機靈魂，但是對於無法處於冥想狀態的江哲來說，這卻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話是這麼說……他已經疲勞地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僅僅是依靠感知查找教授的位置……

「嘿！」然而望著自己的學徒的霍得教援，卻是不經意地露出幾許滿意的笑容，因為他已經發現，雖然自己學徒因為疲勞，連身體都開始搖晃，但是捕捉的位置卻一次比一次準確，而且，他每一次抬手的動作竟是那樣的一致，他似乎是機械般地施展著這個魔法。

「很好……」霍得教授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輕輕稱讚一句，隨即沉聲喊道，「就是這樣，索斯，記住這種感覺，真正的魔法不需要多餘的動作、不需要花俏的視覺效果，你要做的，就是快解決你的對手，魔法不是雜耍！殺傷力才是最根本的！不管我們怎麼否認，但是黑魔法誕生的根本原因仍然是破壞！沒有破壞力的玩意，根本沒有資格稱為黑魔法！我不管你將來用這個魔法來做什麼，既然我選擇教你，我就會用心教，而你就用心學……」

「是……是的，教……教授！呼……呼……」

而距離兩個人十幾碼遠的地方，拉維亞抱著雙腿望著場中的男孩，望著他累得搖搖晃晃卻又強打著精神練習的模樣……

「這樣才對嘛……別浪費你的天賦，索斯……」輕喃著，拉維亞突然感覺臉上隱隱有陣陣涼意，一抬頭，才發現是絲絲細雨，猶豫了一下，她輕聲喊道，「教授，下雨了……」

「唔？」場中的霍得教授抬頭望了一眼天色，莫名其妙說道，「不過是小雨而已，沒有關係的！」

「可……可是，也許會下大的……」說話的同時，拉維亞略帶擔憂地望著男孩，眼神中帶著幾分猶豫與掙扎。

「啊？」霍得教授莫名其妙地望了眼拉維亞，忽然古怪一笑，搖頭說道，「說得也對！索斯，薩森不是一兩天就建成的，那就先休息一會吧……」說著，教授抬頭望了一眼天，望著天上的烏雲皺了皺眉。

「怎麼了，教授？」已經走到霍得教授身旁的拉維亞疑惑問道。

「沒什麼，只是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而已……」說著，霍得教授轉過頭來，望著累得蹲在地上喘氣的江哲取笑說道，「怎麼了，索斯？等著拉維亞去扶你麼？」

「哪能呢！」江哲苦笑著站起了身，正巧望見拉維亞帶點擔憂的眼神，遂古怪說道，「怎麼？真要扶我？」

「扶你？」拉維亞冷笑兩聲，絲毫不給面子地說道，「你這種傢伙，摔死才好呢！」

「我就知道……」

「呵呵！」望著兩個小鬼拌嘴，霍得教援微笑著搖搖頭，隨即抬頭望向天邊，眼神露出幾分凝重。

心中這股不安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而與此同時，距離薩森皇城東北面一百四五十英里的地方，阿格斯、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正抬頭望著烏雲密佈的天色，淡淡說道，「就是這裡麼，克拉克？」

「是的，我尊敬的主人！」在話音落下的同時，阿格斯身旁緩緩出現一個模糊的白色人影，在短短兩三秒中，白色人影漸漸凝聚起人形，那是一個身材魁梧、全身上下穿著厚重的青灰色騎士鎧甲的勇士。

他便是如阿格斯一樣神秘的神秘僕從，克拉克，克拉克·錫蒙利！

「那只白皮鴿子就沉睡在這片土地中！」

「哦，這樣……」說著，阿格斯朝著四周望了望，眼神露出幾分迷惑，遲疑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裡應該是【瑟蘭德】吧？」

「您說的一點都沒錯，我的主人！」克拉克微微低了低頭，話音透過古老的青灰色牛角盔傳了出來，「幾百年前最繁華的幾個人類大城之一，瑟蘭德！」說著，他望了望四周，將右手的黑曜石利劍換到左手，隨即用右手指著遠處說道，「那裡應該就是有名的瑟蘭德堡，但是現在，也許只有一片廢墟了……」

確實是廢墟，至少在兩人身旁，見不到任何繁華的味道，枯死的樹林、黑臭的河水，就連土地也是焦黑一片，很難想像富饒的大陸東部竟然會存在如此貧瘠的地方。

「真是遺憾吶……」阿格斯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傳說瑟蘭德是【被戰神詛咒的土地】，在一個不為人知的日子，戰神發怒了，他詛咒了所有居住在這塊土地上的居民，讓他們不分是非，自相殘殺，所有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都想著殺死對方……有趣！有趣！」

「哼！」克拉克輕輕哼了聲，不屑說道，「戰神的詛咒？那種傢伙怎麼被稱為戰神？！戰神？他只是一個只會躲在陰暗處，用言語盅惑別人的膽小鬼而已！」

「那不是很好麼？」阿格斯淡淡一笑，蹲下身撫摸著黑色的土地，帶著幾分莫名的語氣喃喃說道，「神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惡魔……」說著，他站起身，沉聲說道，「把他找出來，克拉克！」

「是！我的主人！」只見克拉克猛的一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號角吹響。

「嗚嗚……」只聽一陣沉悶的號角過後，點點黃色閃光劃過兩人所站的地面，隨即，地面上竟然緩緩浮現出一個紫色的巨大五芒星，在朦朧的紫光中，一個白兮兮的人影從中竄了出來，茫然地望著四周，隨即，是第二個，第三個……

那是……亡靈！諸如士兵模樣的亡靈！

在阿格斯左右打量的眼神中，克拉克低沉說道，「去找到埋在這塊土地下的瓶子，我的士兵！」

只見那無數亡靈士兵「嗚嗚」地點了點頭，隨即呼地竄入了地面，堅硬的土地對這些亡靈根本無法構成任何阻礙。

「還真是方便呢，呵呵呵！」阿格斯微微笑著。

回應著他的笑容，克拉克低沉說道，「是的，主人……我的軍隊隨時準備為主人效勞！」

「我知道我知道，」阿格斯微微點了點頭，隨即又搖搖頭，輕聲說道，「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別急，我有預感，很快、很快那一天就會到來……當然，我會記住我們之間的約定……」

「多謝主人！」克拉克甕聲甕氣道了一聲謝。

傳說亡靈無所不知，似乎確實有些根據，半個小時後，便有一群亡靈從地底竄了出來，其中一個亡靈手中捧著一隻手掌般大小的金瓶。

看得出來，這是一隻通體用黃金打造的小瓶，式樣非常古樸與陳舊，若不是這只瓶子是用黃金打造的，恐怕就算丟在地上都不會有人撿。

小瓶唯一出彩的，便是繪在瓶身上的圖案，那是一個彷彿戰場般的畫面，無數人在畫中廝殺，但是這些人中，並不是只有戰士，圖案中，有些人甚至拿著耙子、棍子參加戰鬥，而且看著畫中那些人面容非常猙獰，看上去有些瘋狂。

而在這些人的上方，一隻碩大的白色鴿子正飛在空中，眼睛笑瞇瞇地望著底下的戰鬥，好似嘲諷、好似愉快般鳴叫著。

「應該就是這個！」克拉克沉聲說著，從亡靈手中一把奪過那隻金瓶，將它奉給阿格斯。

「呵呵，」阿格斯瞥了幾眼瓶子上的圖案，笑瞇瞇說道，「看來好像不是一個安分的傢伙……」

阿格斯話音剛落，克拉克低沉的話音便傳了過來，「主人可以放心，這傢伙是個膽小鬼，而且本身沒有多少實力，他絕對不敢違背主人意願的！」

「很好！」阿格斯淡淡說了句，毫不遲疑地擰開了瓶塞，然後將這個瓶子丟在地上。

起初，這個小瓶並沒有什麼動靜，但是十幾秒之後，它忽然晃了晃，隨即，從小瓶瓶口處漸漸湧出一股滾動的灰色煙霧。

「我出來了！我又出來了！哈哈哈！」灰色煙霧中傳來一聲聲沙啞的話語，那種沙啞讓人從心底感覺不舒服。

「哪個混蛋……哪個混蛋放我出來的？哈哈哈，我會感謝你的，這樣吧，讓我親手殺死你作為感謝，怎麼樣？我覺得這個主意非常好哦，桀桀桀……」

「哦？殺我？」阿格斯抬頭望著半空的灰色煙霧，淡淡笑了笑，隨即，對身旁的克拉克說道，「這傢伙的聲音，比你更難聽啊？是不是你們每一個都這樣啊？」

還不等克拉克說話，半空中那團煙霧傳來了一個憤怒的聲音，隱隱有一個巨大的鳥頭憤怒地望著阿格斯。

「你這個混蛋，竟然說本大爺的聲音難聽？你！你……我要殺了你，然後撕裂你的靈魂……」說著，那個沙啞的聲音頓了頓，由煙霧變成的鳥頭疑惑地望著克拉克，不肯定地說道，「你……錫蒙利？」

「這傢伙最介意的，就是別人說他的聲音難聽，雖然確實很難聽……」小聲向阿格斯解釋了一句，克拉克抬起頭大聲喊道，「如果你不想重新被封印在那個小瓶裡，就給我滾下來，漢帕！」

看得出來，那個名叫漢帕的傢伙似乎對克拉克有些畏懼，只見半空的煙霧一陣翻滾，待落地時，已經變成了一個白頭老人的模樣，看上去倒是有幾分慈祥的味道，但是那雙細小的眼睛，以及閃爍的眼神，卻破壞了本來的良好形象，而現在，他正用那雙細小如鳥眼般的眼睛驚疑不定地打量著克拉克，以及他身旁的阿格斯。

帶著幾分厭惡，克拉克皺眉望著眼前的漢帕沉聲說道，「這是我的新主人！」

「新……新主……」漢帕不可思議地望了眼克拉克，隨即又轉頭望向阿格斯，眼中不禁露出幾分畏懼。

似乎是看出了漢帕心中的恐懼，阿格斯淡淡笑了笑，說道，「初次見面，我叫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是克拉克的主人，也將會是你的主人……當然，你可以選擇拒絕的！」說著，他望了望在漢帕腳邊的小金瓶。

「哼！」阿格斯身旁，克拉克握了握手中的黑曜石騎士劍，威脅說道，「別不識抬舉！」

「是是是……」漢帕連忙點頭，期間偷偷望了阿格斯一眼，感受著眼前這個男人說話時所體現的、可怕的強大黑暗力量，他的額頭不禁滲出了點點汗珠，隨即低下頭，蹲下身，雙手合攏行了一個禮節，獻媚說道，「我能感受到主人體內強大的黑暗力量，能效忠主人，是我的榮幸……」

「知道就好！」那邊克拉克怏怏地說了句，看得出來，他確實不太喜歡這個傢伙。

「很好！」阿格斯微微一笑，上前扶起漢帕，輕聲說道，「我相信你以後絕對不會後悔今天做出的這個決定的……你叫漢帕？」

「格力·漢帕，排名三十三位……」

「哼！」克拉克不滿地冷哼著，那聲冷哼，讓漢帕的身體不由一顫。

「是嘛，」阿格斯不經意地對克拉克搖了搖頭，隨即笑瞇瞇對低著頭的漢帕說道，「我有一件事讓你去辦，我想也只有你能辦成……」

只見漢帕受寵若驚般地抬起頭，偷偷瞄了一眼悶不吭聲的克拉克，用沙啞的聲音歡悅說道，「不知道主人要我做什麼呢？」

「很簡單，」阿格斯邪邪笑著，說道，「只是你的老本行而已……」

彷彿明白了什麼，漢帕桀桀地笑了笑，連連點頭說道，「請主人放心，這種事我最拿手了！」

「非常好！」阿格斯微笑著拍著漢帕的肩膀，隨即抬起頭，望著天空中的烏雲，眼神冷酷。

用不了多久，就是我們的時代了……

黑暗的時代！

第三十章 湧動的黑暗（二）

自黃金時代開始，人類接替了獸人與精靈，作為聯盟戰爭的勝利者佔據了最富饒的東部大陸。

在時代初期，人類中並不存在國家這個概念，而是以地區的形式生活在東部大陸上，或許是憧憬強者的原因，弱者依附強者建立國家，是人類世界隨後幾百年的演變形式。

那時，獸人已被驅趕到遙遠的西方，精靈正處於高等精靈與低等精靈的內亂，矮人與野蠻人正在與北方的巨人爭奪北部大陸的所有權，當這些高等智慧種族處於某種無法抽身的時間段時，人類中終於誕生了國家的概念。

當時的國家，在現代看來，不過只是地區的大小而已，如此可以想像，人類曾經建立了多少數量的國家。

雖然同樣處於人類陣營，但是構成國家的文明、以及所推崇的、所崇拜的卻大不相同，有的國家崇尚武力，有的國家信仰諸神，也有國家像野蠻人與獸人一樣，崇拜歷代人類中的強者。

在這為數不少的國家中，曾經出現過一個輝煌的文明，那就是【瑟蘭德】！

也許這個古老國家名字現在只能出現在【古魔法史】或者【古文明史】，但是在當時，當薩森王還未曾出現，當帝國還未曾出現時，瑟蘭德是人類世界中數一數二的富饒之國，有著【受諸神祝福之地】的美譽。

長達一百年的時間中，這裡從來沒有出現過戰亂，所有的居民都是那麼的和睦善良；這裡也沒有出現過天災，暴風驟雨、電閃雷霆，你永遠不可能在這塊土地上看到。每一天，照在臉上的陽光都是那麼的溫暖；每一天，吹拂過臉龐的微風都是那麼的輕柔。

一兩天、一兩月或許不足以證明這個奇跡，但是整整一百年多年沒有出現過天災，沒出現過戰亂，這足以證明瑟蘭德這個【受諸神祝福之地】的傳言並不是空穴來風。

為了報答神靈的關照，瑟蘭德人曾經在這塊土地上建立了一座用來供奉神明的祭壇，在祭壇的每一個巨大石柱上，都精心雕刻著一位女神：

使植物萌芽的春女神塔羅、使植物生長的夏女神奧克索、使植物結果的冬女神卡爾波，晨光女神奧格、日出女神阿那托勒、正午女神墨森布瑞亞、黃昏女神赫斯珀瑞斯、日落女神狄希斯、晚霞女神阿爾克托斯，以及公正女神狄刻、和平女神厄瑞涅等等……

這座歷時幾十年才完成的祭壇曾經是瑟蘭德人心目中的聖地，石柱上的每一位女神都是那樣栩栩如生，這幾乎是超越當時技術的神跡，瑟蘭德人藉著這座祭壇表達心中對神明的尊敬與感激。

但是，正如白晝終將被黑夜替代，誰也不會想到，輝煌的瑟蘭德在短短三天內便成了一片廢墟，誰也不會想到，一向和睦善良的瑟蘭德人竟然會對著自己的同胞逆刃相向。

黑暗的三天，當他國的旅行者再次路過瑟蘭德時，他們簡直難以想像，那呈現在眼前的廢墟，大片枯死的森林、散發著惡臭的河流，以及倒在這片土地上的、隨處可見的屍體……

這還是那個受神靈祝福的瑟蘭德麼？

但是不管他們相不相信，輝煌的瑟蘭德在短短三天之內敗落，這卻是不爭的事實。

從此，在各地的吟遊詩人的歌曲中，瑟蘭德受神靈祝福之地最終被受神靈詛咒所替代，哪怕是幾百年後的今天。

誰也不會想到，幾百年前輝煌的瑟蘭德，現在只不過是隸屬於帝國的地區之一，更尷尬的是，或許這塊土地真的被詛咒，或許是不願意居住在這塊受詛咒的地方，大部分的瑟蘭德人都移居到了別的地方。

哪怕距離帝國最繁華的城市之一，皇城薩森只有一兩百英里的距離，但是如今的瑟蘭德當真稱得上是【帝國的平民窟】，只要是有些財富的人，都不會選擇留在這裡，就算是商人，也不願意在這塊土地上投資，雖然離皇城薩森並不是很遠，但是也許真的被捨棄了……這塊【神棄之地】！

現在仍然居住在這裡的，差不多都是純血的瑟蘭德人，他們是帝國軍隊重要的兵源之一，但是論待遇，根本比不上阿爾塔克人，充其量只是作為炮灰的存在。

這也許是存在偏見的原因，由於瑟蘭德的貧窮，帝國並沒有在這裡土地上花費大力氣去建設它，別說建設，就連最基本防禦力量衛兵也是處於缺員的狀態，我想不會有人願意去一個與阿爾塔克一樣缺少食物的地區的。

正是因為這樣，瑟蘭德的治安非常差，居住在這種地方的，除了純血的瑟蘭德人之外，也只有被通緝的惡徒才會選擇這裡，處於對帝國的不滿，瑟蘭德也是爆發叛亂比較嚴重的地區之一。這裡暫時不提。

食物與治安，是瑟蘭德人現在正面臨的最嚴重的問題！

雖然是隸屬於帝國治下，但是除了每年徵集兵源的十月份，帝國幾乎不向瑟蘭德人輸運物資，在長達幾百年的時間中，瑟蘭德人曾經多次爆發叛亂，但是最終都被壓制了，畢竟堅韌的性格並不能作為殺死敵人的武器使用。

說到底，瑟蘭德並不是阿爾塔克，瑟蘭德人缺乏能作為領導戰鬥的英雄，帝國正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沒有徹底殲滅瑟蘭德的叛黨，畢竟同為人類，帝國也不願意做出這種殘酷的事情，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那還是利益，要知道貧窮的瑟蘭德人，可是帝國歷代重要的兵源之一呢！

也許憤怒與仇恨只是被暫時壓制，但是最終，當憤怒再也難以遏制，當仇恨無法被泯滅，那麼，名為瑟蘭德的火山就會迸發出最激烈火焰……

而誰也不會想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不是吟遊詩人所吟唱的神靈，而是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身邊一個貌不驚人的老頭，更確切得說，是一個名為漢帕，出於某種原因被封印在一個小金瓶中、並被深深埋入地底的惡魔……

當然，這裡所說的惡魔，並不是居住在【炎河】或者【深淵】中惡魔，因為只是人類對於邪惡的黑暗生物的統稱。

在人類文明近千年的演變中，曾經出現過為數不少、類似漢帕這樣的惡魔，他們有的以正義的模樣出現，守護一個地方的人類；或者以邪惡的面貌出現，以殺戮、破壞為樂。總而言之，這類惡魔大部分時候只以個人的喜好行事，對於這類惡魔，古代的煉金術師曾將他們成為【魔神】！

不分正義與邪惡，也不存在純粹的善良與殘暴，只憑借個人主觀喜好行事的魔神！

對於魔神的來歷，曾經的煉金術師並沒有獲得一個明確的答案，只知道他們並不是傳說中居住在亞空間的惡魔，而是與人類居住在同一個空間，或有傳說，這些魔神本來就是由具有強大怨念的人類在死後變成的，構成生命的形態有些類似【英靈】，但是也有傳說說，魔神也許是歷史長河中出現過的、某一個特殊的高智慧生命種族，甚至來自於某一個比人類更古老的文明。

值得一提的是，也許是出於某種特殊的世界法則，這些魔神與【黑暗國度】、【死亡國度】有著某種莫名的聯繫，他們幾乎不可能被殺死，只能被封印。

魔神很強大，而且都擁有某些特殊的能力，也許某些個別的魔神本身並不擁有強大的實力，但是他卻可以借助與生俱來的特殊能力，產生超乎想像的破壞力，就如引導了瑟蘭德滅亡的漢帕一樣。

據歷代的文獻記載，魔神的存在並不多，差不多只有幾十位而已，人類魔法師不乏有從古老遺跡中找到刻有這些魔神的巨大石板，而且魔法師們還發現，這些魔神中有著某個固定不變的排名，當然，排名的先後與魔神所擁有的力量並沒有直接的關係。

瑟蘭德的風，一如既往帶著絲絲惡臭，或許是來自附近的河流，或許是來自阿格斯腳下這片染滿了鮮血的土地……

不過阿格斯倒不是很在意，收了一名新的僕從的他，現在的心情可是好得很呢，這看他臉上的笑容就可以明白，難以想像，笑容如此陽光的他，竟然被教廷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的安德魯神父認定是最具威脅的男人。

「主人，」雖然是剛剛認眼前這個男人為主人，但是漢帕就好像是叫了幾十年一樣，沒有絲毫尷尬與不適，「主人不是還有要事麼？為什麼我們還要留在這裡呢？」

「等個人而已！」擼了擼亂糟糟的頭髮，阿格斯笑呵呵說道，「除了你之外，我們還有一位『同伴』……」

「同伴？」雖然是同一句疑惑的問話，但是錫蒙利與漢帕的語氣明顯是不同的，不同於漢帕的茫然，錫蒙利甕聲甕氣說道，「主人，是那幾個骨頭渣子？」

「呵呵，」阿格斯輕輕地搖了搖手指，微笑說道，「那可是未來的同伴呢，骨頭渣子……呵，雖然倒是蠻貼切，不過有點不禮貌啊……」

「哼，那有什麼，不過是『暫時的同伴』罷了！」錫蒙利冷笑說道。

「話是這麼說，」彷彿認同般地點點頭，阿格斯瞇了瞇眼睛，輕聲說道，「就算是暫時的同伴，那也是同伴啊……」

「主人說的對，」雖然不明白阿格斯與錫蒙利在說誰，但是漢帕仍然獻媚說道，「擁有相同目的的，都是同伴，都是可以加以利用的對象……」說著，他偷偷望了一眼阿格斯，見自己的新主人眼神並沒有出現絲毫不對，才大著膽子說道，「就算是暫時……嘿嘿，那也要等到對方沒有利用價值以後……」

「說得不錯！」阿格斯讚許地點點頭，隨即對錫蒙利說道，「這一點你要注意了，別為了一點小事激怒了我們的盟友，壞了大事！」

錫蒙利轉動著厚重的牛角盔瞪了漢帕一眼，將對方瞪著低下腦袋之後，才用低沉的語氣說道，「是，主人，我以後會注意的！」

「很好！」阿格斯看似歡愉地打了一個響指，隨即望著遠處的眼神微微一凜，微笑說道，「看，我們那位暫時的同伴來了……」

「唔？」伴隨著卡嚓卡嚓的盔甲摩擦聲，錫蒙利轉過身，只見遠處荒涼的土地上，一名披著灰色長袍的人正一步一步朝著這個地方走來。

差不多只有兩英里的路程，但是那個人走了足足半個小時，或許他只能達到這樣的行走速度，或許……是處於對阿格斯這位未來的、暫時的盟友的輕視。

「那傢伙就是我們未來的同伴？看上去很弱嘛！」漢帕疑惑地皺了皺眉，這使他那雙眼睛變得更加細小，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可笑。

「你好！」足足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那位灰袍神秘人才來到了阿格斯面前，也不見做出任何禮節，對方僅僅是冷淡地說了一句你好。

或許是出於想討新主人歡心的打算，漢帕搶在阿格斯說話之前，走到對方身前，裝作憤怒地使勁頓了頓手中的枴杖，帶著威脅的口吻低聲說道，「你知道你在對誰說話麼？無禮的傢伙！我在想要不要把你變成一隻醜陋的蛞蝓……」說著，他不懷好意地用枴杖戳了戳對方的胸口。

但是，就當那根枴杖將要觸及到那人胸口時，那人胸口中突然發出一陣紫色的光，隨即，紫光中竟然伸出一隻慘白的骷髏手臂，死死抓住了那根枴杖，緊接著，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披風中傳了出來，「如果這就是你的選擇，那麼我只好先把你變成一具骷髏了……」

「你！」說實話，漢帕本身確實沒有多少力量，任憑他怎麼努力抽那根枴杖，但是那條骷髏手臂始終紋絲不動。

「好了，這種無聊的鬧劇實在沒有必要上演！」阿格斯淡淡一笑，僅僅一揮手，只見兩人之間閃過一絲黑光，隨即，不管是那根枴杖還是那條骷髏手臂，都在瞬間不見了蹤影。

「……」望了一眼阿格斯，神秘人皺了皺眉。

對於對方的冷淡，阿格斯倒沒有絲毫介意，在用手勢吩咐尷尬的漢帕退下後，他微微低了低頭，笑呵呵說道，「勞煩尊駕從遠方趕來幫助我，感激不盡……」

「不必了，我只是接受命令幫助你而已！」打斷了阿格斯的話，穿著灰色長袍的人冷淡說道，「你可以叫我普爾，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我受命來幫助你，有一點請記住，我並不是你的手下……還有，讓那個拔劍對著我的大個子把劍收回去！」

「當然，當然，」揮揮手讓錫蒙利退後了幾步，阿格斯笑嘻嘻說道，「為了以後更好的合作，我首先自我介紹一下吧，阿格斯，阿……」

「我知道你，」再一次打斷了阿格斯的話，神秘法師普爾低聲說道，「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你只是我們暫時的盟友，沒有必要套交情！」

「哎呀哎呀，」任誰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打斷話都會產生不滿的，阿格斯也是這樣，淡笑著搖搖頭後，他擼了擼額前的亂髮，忽然沉下了臉，用滿含威脅的語氣說道，「我當然知道我只是你們暫時的盟友，所以……為了你生命著想，你還是別過度地激怒我，相信我，我並不是好脾氣的人……」在說話的同時，阿格斯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大片深度的黑暗，純粹的黑暗彷彿深不見底的深淵，翻滾的氣息無時無刻不在向普爾表示，這股能量很強大，很危險。

一時間，在懸掛著太陽的白天，那團純粹的黑暗近乎吸收了所有的光線，使得阿格斯所佔的區域就好似黑夜一樣，這實在難以想像。

「多麼強大、多麼令人激動的黑暗力量啊！」帶著幾絲歡愉與討好，漢帕獻媚道。

確實，那確實是一股極為強大的黑暗力量，就彷彿壓倒性的勝利一般，在這股強大黑暗面前，普爾能感覺自己的力量是多麼的渺小。

「你的力量確實令人恐懼，阿格斯！」

「呵，」只不過短短幾秒鐘，阿格斯便收回那股強大到令人窒息的黑暗力量，隨即對普爾伸出手，微笑說道，「當然，若是相處久了，你或許會發現，我可能是一個比較好相處的人呢！唔？」

普爾皺眉望了眼阿格斯伸出手，猶豫一下，終究握了上去，潛意識告訴他：如果真的激怒眼前這個男人，那或許是一件非常可怕而不智的事！

「很好！」很滿意地收回手，阿格斯指了指錫蒙利與漢帕，隨意說道，「歡迎你暫時加入我們，這兩個是我的同伴，克拉克，格利，向我們的新同伴介紹一下！」

「是！」錫蒙利點了點碩大、可怖的牛角盔，不帶任何表情，低聲說道，「克拉克·錫蒙利！」

「唔？」普爾的臉上明顯露出幾分疑惑與不敢置信，反覆打量了錫蒙利幾眼後，喃喃說道，「錫蒙利？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說著，他猛地睜大眼睛，不可思議說道，「魔神？你是遠古被封印的魔神之一？統帥幽靈軍隊的統帥，強大的黑暗騎士錫蒙利？！」

「你知道的不少嘛，」還不待錫蒙利說話，漢帕便用他令人撓心般難受的沙啞聲音桀桀笑道，「你的力量很不錯啊，人類，桀桀，我是格利·漢帕……」

「漢帕……」普爾用帶著厭惡的眼神撇了一眼漢帕，不屑說道，「你？」

漢帕，那可是覆滅了神奇王國瑟蘭德的可怕傢伙，與剛才那個錫蒙利一樣，也是隸屬於魔神的一份子，但是這傢伙……如果自己要殺他，恐怕不需要費多大力氣吧？這種傢伙……

「你這是什麼態度？看不起本大爺？」在錫蒙利帶著不屑、得意與嘲諷的冷笑聲中，漢帕有些惱羞成怒。

但是普爾並沒有理睬這個看似小丑般的人物，而是轉過頭對阿格斯說道，「組織已經認可了你的計劃，阿格斯，在現階段，你與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所以，組織派我來幫助你，當然，其中不乏有監視的意思……如果我有什麼不測的話，你將會是我們永遠的敵人！」

「哈哈哈，」阿格斯笑了，隨即搖搖手指說道，「我喜歡誠實的人，放心吧，我是不會對同伴出手的，包括作為暫時同伴的你……你可以隨時隨地地監視我，我相信，如果你們瞭解我足夠透徹，我想你們會發現，我將會是你們最好的盟友……我需要你們的力量，同時，我也擁有與你們平起平坐的資格……」

普爾下意識地望了眼悶不吭聲的錫蒙利，點頭說道，「如果你還有幾位這樣的『同伴』，你確實有資格作為我們的盟友……」僅僅看那位傳說中的勇士、黑暗騎士錫蒙利對待眼前這個男人的態度，普爾就明白，如果不是用強大的力量收服了對方，那位傳說中的魔神怎麼會用自家身份的態度對待那個男人？

排名六十六的魔神，黑暗歷史中統帥無數亡靈軍隊的統帥，強大的勇士、黑暗騎士克拉克·錫蒙利！

以及……

那個名叫漢帕的傢伙，如果當真也是傳說中的魔神，那麼這個可笑的傢伙就是排名還在錫蒙利之上……排名三十八的格利·漢帕！

「你打算怎麼做，阿格斯？」雖然有些受驚於對方的名聲，但是普爾仍然問得非常仔細，就像組織中的大多數人一樣，他對這個名叫阿格斯的男人並沒有多少好感，他有種莫名的感覺，這個男人……不值得信任！

「就像你們希望的那樣，」帶著很平常的笑容，阿格斯輕聲說道，「摧毀帝國！」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問你，你不會可笑地以為，單單靠我們的力量，就可以摧毀帝國吧？如果你有這種實力，根本不必與我們合作！」

「呵呵，」阿格斯微微笑了笑，搖了搖手指說道，「你錯了，我並沒想著出手，這種事，交給他就好了……」說著，他指了指漢帕。

「唔？」普爾有些不明所以，就算是在黑暗歷史中排名三十八的魔神，恐怕也不會擁有顛覆帝國的力量吧？而且，那個傢伙根本就沒有多少實力……

普爾的輕視，讓急欲討好新主人的漢帕有些惱火，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哥哥，那裡好像站著幾個人……」

「真的？太好了，我們去向他們乞討一些食物吧……」

「可是哥哥，他們會給我們嗎？」

「唔……試試吧？如果不行的話，哥哥再去附近的河裡看看能不能捕到一條魚……」

「這裡的河不是都沒有魚了麼……」

在阿格斯眾人的眼神中，遠處走來兩個衣著破爛、髒亂的孩子，年齡大一些的也不過是十一、二歲左右，但是作為哥哥，他小心地保護自己身後的弟弟，帶著幾絲害怕，猶豫著向阿格斯他們靠近。

「桀桀，真是兩個可愛的小傢伙啊，」望著從遠處走來的兩個衣著破爛的孩子，漢帕邪邪笑了笑，堆出滿臉笑容走了過去，「餓了麼，小傢伙們……」

「唔！」似乎是漢帕老人的形象得到了孩子們的信任，兩個孩子中的哥哥使勁地點點頭，低著頭小聲說道，「老爺爺，可以給我們一點食物嗎？一點點就好……」在他說話的時候，他弟弟就在哥哥身後，好奇又畏懼地偷偷打量漢帕。

「桀桀，當然……」漢帕蹲下身，撫摸著較大的男孩的腦袋，帶著幾分令普爾感覺噁心的假仁慈，說道，「很辛苦吧，生活在這裡，還要照顧你弟弟……」

「嗯，」較大的男孩點點頭，隨即挺起胸膛說道，「不過這不算什麼，我是哥哥，我會照顧他的！」

「真是一個好哥哥呢，桀桀……」漢帕邪邪笑了笑，突然，他的眼神中閃出一絲莫名的紫光，而同時，兩個孩子的神情突然變得呆滯起來。

「唔？他想做什麼？」普爾疑惑問道，他並不認為那個傢伙是出於好心才走上去的。

果然，普爾只望見漢帕蹲下身向兩個孩子說了幾句，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那個看上去很愛護弟弟的哥哥，竟然伸手掐住了弟弟的喉嚨，而同時，看似很柔弱的弟弟，竟然也瘋狂地掐住了哥哥的喉嚨……

「對！對！殺死他，殺死他，只有殺死對方，你才能活下來……桀桀桀！」

「這……」望著剛才還相處得極為和睦的兩兄弟，竟然好似反目成仇般，將對方視為死敵，普爾直感覺背後一陣涼意，再望向漢帕時，眼神充滿了警惕。

傳說，輝煌的瑟蘭德在短短三日內覆滅，幾十萬善良的瑟蘭德人不名原因、瘋狂地自相殘殺，這個傳說……是真的？！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出手，只是淡淡望著兩個小傢伙自相殘殺。

「桀桀！」在漢帕誇張的笑聲中，地上終究躺下了兩具幼小的屍體，而從始至終，漢帕僅僅是狂笑而已。

「令人噁心的傢伙！」錫蒙利淡淡哼了哼。

「……」淡淡望了一眼那兩具幼小的屍體，阿格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僅僅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用自己才聽得上的聲音喃喃說了一句話，帶著些自嘲與冷漠。

「可悲的時代……既然這個世界選擇了黑暗，那麼……我便帶著更深層的黑暗歸來！」

第三十一章 新學年

冬去春來，冰雪消融，時間好似銀梭般飛逝，轉眼間便到了二月，對於赫利瑞奧克斯學院來說，這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因為在經歷了比較漫長的假期之後，所有的學生都將會在這幾天中陸續回到學院，展開新一輪的學習。

自狼人事件之後，江哲他們在霍得教授的故鄉、那個名為裡約的村莊中又居住了將近兩個月的時間，在這兩個月中，霍得教授盡足了作為教授的義務與責任，傳授了一些實用的技巧給這些孩子們。

霍得教授是一位實力接近大魔法師的教授，雖然精通的只是火系青魔法、黑魔法防禦術、以及一些特殊類別的魔法，比如【閃現】、【真實之眼】等等，但是畢竟他是一位實力比較強大的教授，雖然對水系青魔法、幻術、增幅術等魔法並不是十分精通，不過用來指導一些十幾歲的孩子們，顯然是綽綽有餘。

在霍得教授的指導下，幾個孩子的實力都有了一定的增長，其中以拉維亞的進步最快，至於江哲嘛……

十分遺憾的，他還沒有完全掌握【焰閃】這個特殊的魔法。

倒不是天賦不足的原因，相反的，擁有超越同齡人聰明才智的江哲一次又一次得讓霍得教授大吃一驚，他所欠缺的，仍然只是火候問題罷了。

畢竟，焰閃是霍得教授研究了將近二十年的魔法成果，江哲想要在短期之內熟練掌握，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以霍得教授個人來說，僅僅看他眼中蘊藏的笑意便不難看出，教授對此已經十分滿意了。

當然，霍得教授並不會因為拉維亞與江哲是他的學徒、而其他人並不是他的學徒，便差別對待，他很盡心地指導每一個孩子。

不過不得不說，霍得教授教育的方式，與瑞奧克斯學院的傳統教育有很大區別。

在瑞奧克斯學院，學員學習魔法的過程，基本上是沿用著幾百年的傳統教育模式，那就是通過教授的示範，通過手勢、咒語的輔助，讓學員們能夠順利地施展該魔法，當然並不是只有瑞奧克斯學院這樣，帝國大大小小的魔法學院，甚至是薩洛尼亞，都是沿用這樣的教育方式。

或許這是為了照顧孩子們的好奇心，畢竟哪怕只掌握一兩個魔法，但是對於年齡不大的孩子們來說，這能使得他們更有動力、更有興致去學習魔法，畢竟不會有幾個孩子能靜下心來，去記那些枯燥的魔法理論，這算是一種速成型教育模式。

在這個年齡段，教授們並不會苛刻學員去理解魔法形成的原因，或者魔法的本質，只要能順利施展魔法，而且具有相應威力的，就是優秀的學員。

直到孩子們長大成人，通過見習魔法師考核之後，作為一位魔法師必需瞭解的事，【魔法的本質】才會被重新提起。

這是一種先運用，後瞭解的教育方式。

但是霍得教授的教育方式不同，當然這不包括一年級火系青魔法課程中的其他孩子，在教導江哲與拉維亞的同時，霍得教授有意無意地將這種教育方式加到了其他孩子身上。

這是一種完全區別傳統魔法的教育模式。

在傳統的教育模式中，學員首先要掌握的是施展魔法的咒語、手勢等等，但是當這些學員成為魔法師以後，他們便會面臨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高級的魔法，可不是僅僅依靠咒語以及手勢就能夠施展的。

「如果你不瞭解它，又怎麼能掌握它？」

如果是一些天賦傑出的學員，那麼面臨的問題更加嚴重，也許當他們在魔法的領域中有所成就之後，他們忽然會發現，除了一些高級的、具有很大難度的魔法外，其實施展的魔法幾乎不需要依靠咒語、手勢，你有見過幾位大魔法師在施展魔法時還需要吟唱那些繁雜的咒語的？

也就是說，如果沿用傳統的教育模式，孩童時期學習的東西，在他們成為合格的魔法師之後，幾乎派不上一丁點的作用。

用咒語與手勢的確能夠施展魔法，但是魔法的構成，並不單單只是咒語與手勢！

這個道理，我想所有的魔法師都會認同的，那麼，作為大魔法師的存在，瑞奧克斯學院院長格雷特·凱恩斯也不會不明白。

其實說到底很簡單，第一，雖然瑞奧克斯學院並不是直隸於帝國魔法機構的，但卻是帝國最核心的人才培養機構，大部分的學員在畢業之後都將為帝國服務，有的被分配到各個研究機構，有的直接作為士兵使用、投入戰場。

畢竟，魔法師已經代替了騎士作為最強大的傷害力存在，為了震懾周邊小國、為了震懾薩洛尼亞，帝國需要足夠的魔法師儲備。

我想如果是在國家面臨危險的情況下，就算帝國申請組織瑞奧克斯學院在校生參與戰鬥，也不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

第二個原因就更加通俗易懂了，在普遍使用魔法的現代，魔法已不像過去那樣神秘，為了學習魔法、為了獲得貴族頭銜，在帝國每一千個人當中，就會出現五個、甚至是十個魔法師學徒，近乎百分之一的比例，但是順利成為魔法師的能有多少？少！能突破這個層次，成為大魔法師的又有多少？少之又少！

近年來帝國魔法師評定機構對於魔法師資格的考核嚴格了許多，因為帝國與薩洛尼亞終於拋開成見，嘗試著與對方接觸，但是在以往，為了達到足夠的魔法師儲備，帝國大大小小的魔法學院，哪怕是瑞奧克斯學院，都是採用速成的教育模式，甚至有魔法師用了一輩子的火球術，卻連火球術的形成原因、魔法理論都不甚了了。

說得好聽，這些魔法師都是為了帝國的光輝進程而奉獻，但是說地不好聽，他們只是炮灰罷了，魔法師並不是騎士，至少騎士在肉搏戰失利後也許還能有逃生的機會，但是魔法師在失利後要逃生就困難地多了。

歷史中曾經出現過一名騎士在決鬥中殺死大騎士的例子，但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位魔法師在決鬥中殺死一位大魔法師的例子，等級上的巨大差距，是難以想像的！

在大魔法師強大的精神力面前，一般的魔法師幾乎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霍得教授尤其不想自己的學徒也變成炮灰一般的存在，尤其是那個男孩，教授幾乎傾注了所有的心血，在男孩練習焰閃的時候，教授便一直站在旁邊看著、指導，哪怕是一丁點的失誤，哪怕是一絲的多餘動作，教授就會讓男孩停下當前的動作，散去被凝聚的火元素，重新施展焰閃這個魔法。

倒不是霍得教授苛刻，而是焰閃這個魔法本來就講究一氣呵成，如果要熟練掌握，更要長時間的磨練，在這段過程中，只要有幾次動作不規範、或是出現失誤，也許就會形成錯誤的習慣，這在將來與敵人交戰時，顯然是致命的。

而讓霍得教授最滿意與最不可思議的，是男孩從來沒有露出一丁點的不滿意，哪怕他的眼神有時出現了厭倦或是不耐煩，但是他始終會照著霍得教授的指導，用簡練、標準的動作，施展魔法。

本來霍得教授還想將男孩那個響指的動作也消除掉，畢竟這也是一個多餘動作，但是遺憾的是，這個動作或許已經成為了習慣，就像教授習慣性抬手一樣，若是除去了它，就會因為突然的改變，影響整個過程，無奈之下，教授只好放棄了。

十六秒，一個看似很不錯的數字，也就是江哲如今施展焰閃時所需要的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十六秒已經是極限了，也許在將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始終無法突破這個數字，不過霍得教授倒不是很在意，相反地，他已經很滿意了。

「踏踏踏！」拉著馬車的兩匹黑馬不緊不慢地奔跑在初雪消融的道路上，在經過了幾個小時的奔跑後，兩匹馬都累了，不過幸運的是，他們已經進入了歐瑞琴地區，距離瑞奧克斯學院也不過是再半小時左右的路程。

每年這個時候，瑞奧克斯魔法學院校門前總是擠滿了人，無論是帝國貴族，還是普通平民，他們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就讀這所歷史有名的魔法學院。

而每年這個時候，也是這座魔法師城市最熱鬧的時候，瑞奧克斯學院前那條魔法師巷更是人山人海，隸屬於學院的商舖敞開了大門歡迎每一位能為他們帶來收益的客人，當然，這些客人中還是以貴族為主，普通的平民家庭確實難以承受那些魔法道具高昂的價格。

一般來說，平民學員與貴族學員的矛盾首先產生在這裡。

二年級的學員，學院是允許他們攜帶魔杖或是魔棒的，當然這也包括其他的魔法道具，比如首飾、掛墜等等，但是問題是，就算魔法師巷的商舖們對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實行降價的優惠，但是一般的平民學員，仍然買不起、或者不願意花那麼大筆金錢去購買魔法道具。

眾所周知，魔法道具能起到增幅魔法威力、或者平靜心神等等多種用處，而在學院生活了一年之後，新生們已經對這個原本陌生的地方相對熟悉了，從而，一些被掩藏的矛盾漸漸顯露出來。

自二年級開始，貴族學生與平民學生已基本確定了自己的交友圈子，很少有貴族學院與平民學院和諧相處的局面，至少，當平民學生看到一位原本實力在自己之下的貴族學生，在獲得魔法道具之後，竟然打敗了自己，這種突然間的失重感會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而相對的，作為魔法師的必備道具，如果一位學員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魔杖，恐怕就會因為『丟魔法師的臉』而被別的學生看輕。

尤其是，大部分具有貴族血統的學員出於家庭的原因，他們會高傲地認為，魔法，是屬於貴族的，只有血統純正、天賦傑出的人，才能成為魔法師，而他們，具有這種血統。

而兩者之間的矛盾與偏見，會隨著年級的增長而更加激化，歷史中甚至出現過平民學員與貴族學員激化到決鬥的場面。

而院方一直著力於改變這種局面，但是遺憾的是，始終無法消除平民與貴族之間與生俱來的隔閡、偏見與矛盾，也許是這個時代的必然。

「吱……」馬車在距離瑞奧克斯學院院門差不多還有一百來碼的時候便停下了，隨後，霍得教授轉身敲了敲車窗——通常情況下，馬車是不允許直接駛入學院裡面的。

「下車吧，小鬼們！」馬車外傳來了霍得教授的輕笑聲。

坐在車門旁的江哲下意識拉下了車門走了下去，似乎是坐久了的原因，他感覺肩膀有些酸痛。

「呵，還是老樣子啊，」望著那個下車的背影，坐在江哲身邊的斯考特微微一笑，推了推眼睛，合上手中的書本，對坐在對面的拉維亞伸手笑道，「你先，拉維亞！」

「謝謝，」似乎有些受不了斯考特『不懷好意』的笑容，拉維亞臉上微微帶著幾絲緋紅，很不自在地下了馬車，隨後，車外就傳來了女孩教訓男孩，而男孩茫然不解的對話。

「你這傢伙怎麼還是這樣的？！」

「我？我怎麼了？」

「你……算了！」

「……莫名其妙！」

「嘿！」聽著車外的對話，艾倫古怪地對有些懵懂的麗莎擠擠眼，逗得她咯咯直笑，隨即搶在斯考特面前竄下車，伸出手溫柔說道，「請，美麗的小姐……小心滑……」

「哼！」偷偷瞅了瞅正打量自己的江哲，拉維亞撇開頭，輕輕哼了哼。

「又怎麼了？」

「沒什麼，我很好！」拉維亞淡淡說道。

「你別總是莫名其妙的好不好？」

「莫名其妙？我莫名其妙？」好似踩到了拉維亞的痛腳，女孩一臉氣憤轉過頭，狠狠瞪了男孩一眼。

「好了好了，」霍得教授及時走了過來，無奈說道，「你們兩個也真是的，動不動就吵……索斯，你是男孩子，就讓著拉維亞一點……」

「我……行行行，她說什麼就是什麼行了吧？」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才不需要你讓我呢！」

「好了好了，」霍得教授有些苦惱地拍拍額頭，沒好氣對艾倫說道，「行了，艾倫，別搞怪了！」

「是的，教授，」艾倫笑嘻嘻地用不知道從哪裡看來的禮節將麗莎扶下車，緊接著敲了敲車窗，嬉笑說道，「都下來吧，幹嘛呢！」

似乎是聽到了艾倫的話語，萊瑞拉下意識地站起身，期間忽然發現斯考特仍然坐在馬車上，又連忙坐下，偷偷望了斯考特一眼，低著腦袋悶不吭聲。

很顯然，斯考特瞧見了這一幕，轉身對坐在最裡面的狄婭說道，「學姐先請吧！」

「額……謝謝，咯咯……」狄婭微笑著走了下車。

在狄婭下車之後，斯考特望了一眼萊瑞拉，猶豫一下，站起身說輕輕道，「下車了！」

「哦……」

望了一眼低著頭站起來的萊瑞拉，恍如貴族典範的斯考特不失禮儀地下了馬車，他並沒有做出像艾倫搞怪的動作，他僅僅只是站在車門邊，靜靜望著那位長髮的女孩下了馬車，隨即才將視線轉望別處。

「又回來了……」深深吸了口氣，江哲微歎似地說著，話音剛落，那邊拉維亞便用嘲諷般的口氣說道，「什麼又回來了？不過才離開兩個多月而已，弄地像什麼似的……」

不過看樣子，江哲似乎完全忽視了拉維亞的話，他的眼神似乎在瑞奧克斯學院的大門口捕捉著什麼。

「好了，」這時，霍得教授已經換上了學院教授特有的魔法長袍，走過來拍了拍江哲的肩膀對孩子們說道，「我們先進去吧，站在這裡像什麼樣子！」

「是的，教授！」

擠在瑞奧克斯學院門口的人，在見到霍得教授時都讓開了道路，畢竟是瑞奧克斯學院的教授，也許會將來自己孩子的教授呢。

穿過了人群，江哲一行人走到了學院的大門口，那裡站著幾位學院的教授，似乎在處理新學員的事宜，在見到霍得教授時，都笑呵呵地打了聲招呼。

「嗨，霍得！」

「嗨，海蒂，嗨，羅斯……對了，伊登，你兒子今年也十歲了吧？怎麼不把小傢伙帶來？」

「我兒子今年才九歲好麼？」一位看上去胖墩墩的魔法師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隨即望見了霍得教授身後的孩子們，有些詫異地說道，「霍得，那幾個小鬼……跟你一起來的？你不會真的把他們帶你那地方去吧？我說你那地方能住人麼？」說著，這位胖墩墩魔法師望了一眼江哲，又望了一眼拉維亞，帶著幾分驚訝，點點頭說道，「很濃厚的火元素啊……了不起、了不起，像他們這麼小的時候，我連個火球都不會用呢……」

「你現在就會用？」另外一位學院的教授嘿嘿笑著說道，「這樣吧，如果你能在一秒鐘之內施展三個火球，今天晚上……」說著，這位教授轉過頭來，對霍得教授說道，「你別插嘴哦，不包括你的……」

「咳咳！」似乎是發覺了什麼，霍得教授連忙咳嗽兩聲，沒好氣說道，「你以為我樂意去啊，行了行了……羅斯，今年的學生招收情況怎麼樣？」

「怎麼樣？」名為羅斯的教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排地長長的隊伍，搖搖頭說道，「估計是趕不上午餐了，我就奇怪了，今年怎麼會多出那麼多呢……」

「那是因為有你羅斯教授在咯！」一個笑呵呵的聲音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了過來。

似乎是對那個聲音過於耳熟，幾位教授下意識轉頭，竟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瑞奧克斯學院院長格雷特·凱恩斯大魔法師拄著一根很是普通的枴杖，笑瞇瞇地站在幾位教授身後。

「院長！」幾位教授低了低頭尊敬喚道，尤其是那位羅斯教授，顯得有些尷尬。

「呵呵，」似乎是瞧見了羅斯教授臉上的尷尬，老院長擺擺手，笑呵呵打趣說道，「來的學生多，這不是很好麼？放心吧，我會讓他們把午餐給你們留下的……」

「額，我只是開玩笑……開玩笑……」

「呵呵，」老院長呵呵笑著，轉頭時望見了江哲，眼神中流露出幾分促狹的笑意。

沒有辦法，江哲只有硬著頭皮走上去，尷尬喊道，「好久不見，尊敬的大魔法師……」

「好久不見？呵呵，唔，唔，好久不見，小傢伙，」只見老院長雙手拄著枴杖，上下打量了江哲幾眼，隨即似乎發現了什麼，微微皺了皺眉，緊接著，老院長的眼神又掃過江哲左手手背，僅僅略微一頓，又迅速移開，微微皺緊的雙眉這才展開，點點頭打趣般說道，「今年身上有幾個金幣啊？」

「十二個！」對於別人來說很尷尬的問題，江哲聳聳肩，似乎毫不在意。

「好，好，」老院長點點頭，俯身望著江哲，笑瞇瞇說道，「聽說你上次得到一枚火紅石？但是你又把它給賣了？為什麼呢？」

「是……是啊，」帶著點尷尬，江哲心有餘悸偷偷望了拉維亞一眼，見她似乎已經忘了，這才鬆了口氣，微笑說道，「很簡單啊，魔法道具僅僅是道具，並不能過分地依賴它……」

「還有麼？」老院長笑瞇瞇問道。

「還有就是……」望了一眼老院長，江哲略帶幾分尷尬，小聲說道，「不然我怎麼籌集五百金幣呢？」

「呵呵，小傢伙，你很誠實、很坦率，」點點頭，老院長笑瞇瞇的眼神在艾倫以及斯考特兩人身後掃過，微笑說道，「了不起，了不起……」很顯然，關於活動地圖的那些事，這位老人已經得情了。

「別誇這些小鬼了，院長，他們會驕傲的，」霍得教授笑呵呵地說了句，隨即疑惑問道，「哦，對了，您來這裡是……」

「我在等你啊！」

「等……等我？」霍得教授有些詫異，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皺眉說道，「難道出什麼事了？」

「唔，」老院長略微皺了皺眉，點頭說道，「你寄來的魔法信函我收到了，發生在那個阿捨村莊的事，我感到很遺憾……」

「是……院長就是為了這個……」

「當然不是，」老院長搖搖頭，輕輕拍了拍霍得教授的肩膀，低聲說道，「你的信函中說，途中你遇到了一個叫阿格斯的男人？」

「是……是啊！」霍得教授茫然地點點頭。

「好，那麼你現在跟我去我的辦公室，把整個過程對幾位尊貴的客人詳細說一遍……」

「尊貴的客人？」

「對！這幾位尊貴的客人一直在尋找那個男人，從薩洛尼亞……」

「什……什麼？」

第三十二章 湧動的黑暗（三）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院長？」

面對著一臉震驚的霍得教授，老院長搖搖頭，輕聲說道，「具體的事，我暫時也不是很清楚，那幾位客人在得知你遇到過那個男人時，便要求等你到達以後才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出來，所以嘛，我暫時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你遇到的那個叫阿格斯男人，與那幾位客人所說的，恐怕是同一個人！」

「這……院長，我確實碰到過那個男人，但是依我個人看來，他不像是那種……」

「哈哈，這句話可不應該從一向穩重的你口中說出來哦，」老院長習慣性地頓了頓手中的枴杖，再望了一眼江哲等一些小傢伙後，微笑說道，「具體的事一會兒再說，你先跟我去，哦，對了，讓這幾個小傢伙去自己的新宿舍吧，讓蒂爾達女士安排一下……」

「是的，院長，」見這件事竟然如此緊急，霍得教授眼中充滿了凝重，但他轉念一想後，又說道，「對了，院長，這幾個孩子也曾經遇到那個男人，要不要……」

「唔……」老院長聞言望了一眼正眺望校門外的江哲，微笑說道，「不用，足夠了！」

「是，」霍得教授點點頭，轉身對那一些孩子說道，小鬼們，我有些事要處理，你們先去找蒂爾達女士……」

「好的，教授！」拉維亞點點頭說道。

「那麼……我們走吧，院長！」

「唔！」老院長慈祥地對望著自己的孩子們微微一笑，隨即用左手搭在霍得教授肩膀上，只見兩人身體上徐徐盪開幾圈魔力波紋，隨後只聽唰的一聲，兩人已經消失在原地，引得附近所有的人一陣驚歎。

【空間位移】！

畢竟這可是極其特殊的高級空間系魔法，比起 【閃現】這個魔法難度的提升可不是一星半點，這是只有擁有大魔法師級實力的人才能順利施展的魔法啊。

不過說到底，也只是對控制力與魔力的要求！

與閃現不同，空間位移這個魔法有些類似折疊空間的意思，就好比在一張白紙畫兩個點，按理來說最近的距離應該是連接兩個點的直線，而空間位移這個魔法的效果便是將這張折疊了，將紙上畫著的兩個點重合在一起，通過穿越【反物質世界】通道的辦法，以達到空間轉移的目的。這裡暫時不解釋。

「這……這是什麼魔法？」很顯然，老院長施展的魔法，就連江哲也驚到了。

當然，他並不是為這個魔法本身而驚訝，而是為親眼看到了這個魔法而驚訝，他原本還以為這個世界根本沒有類似的空間魔法呢！

確實，作為最特殊的魔法，會空間魔法的魔法師很少，而且能夠掌握一些其中關鍵的，少之又少，可以說偌大的帝國中，能掌握這類魔法的，寥寥無幾，我們暫時知道的，恐怕也只有皇家首席魔法師維斯頓·馬拉吉吉·黑斯廷斯，以及瑞奧克斯學院院長格雷特·凱恩斯這兩人了。

也許有人就要問了，既然那位皇家首席魔法師掌握著空間位移這個魔法，但是一年前他去西面邊境的時候卻沒有使用這個魔法，這是為什麼呢？

其實這很簡單！

因為空間位移是一個很高深的空間系魔法，因為要通過【反物質世界】，所以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帶著兩個扈從進行大範圍的空間位移？也許一個掌握不好，三個人就永遠無法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還有，這個魔法需要消耗比【閃現】高好幾倍的魔力，雖然移動的範圍要比閃現大得多，但是說到底也不過是幾英里地，就算是帝國皇家魔法師，也沒有這種能力帶著幾個扈從從帝國皇城移動到西部要塞，所以，比起消耗自己寶貴的魔力前進幾英里的路程，老維斯頓寧可騎馬趕路。

也許對於人類來說，空間系魔法確實是太高深、太難懂了，雖然有幾位大魔法師掌握了比閃現更高深的空間位移，但是我想不會有人會經常用到，就現階段的研究而言，這是一個很雞肋的魔法：

因為要尋找位移的空間坐標，所以在施展這個魔法前，施術者會停頓幾秒種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施術者幾乎是處於無法防禦的狀態，所以基本上不能在與敵人交手的時候施展；而如果是趕路的話，這個魔法順帶的高魔力消耗，決定了施術者無法連續施展。

也就是像老院長現在這樣用用，畢竟，人類在空間魔法的研究，幾百年中基本沒有多少進展。

「看來好像發生了什麼重要的事呢！」萊瑞拉輕聲說道。

「嘿嘿，就算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也沒有我們的份，」嘿嘿笑著，艾倫很輕鬆地將他那只碩大的旅行袋往後背一甩，單肩背著旅行袋輕鬆說道，「走吧，夥計們，我有些想念學院的伙食了，說實話，教授做的飯菜，真不怎麼樣……」

「有本事當著教授的面說啊！」江哲半開玩笑地說道，話說霍得教授對自己的廚藝一直很有自信，但是說實話，他做的飯菜確實不怎麼樣……

「嘿！」斜眼望著艾倫，斯考特搖搖頭，推了推眼鏡，說道，「好了，我們先去找蒂爾達女士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宿舍的分配基本上不會有變動了……」

「嘿，那不是很好麼！」兩隻手各自搭著江哲與斯考特的肩膀，艾倫笑嘻嘻說道，「夥計們，都一起住了一年，要是突然變動，我會感覺很不自在呢！」

「你以為除了我們之外，還會有人受得了你？」雖然是用嘲諷般的語氣說的，但是斯考特的眼中少有地露出幾分溫情，但是隨即，在他轉過頭望了一眼自己肩膀時，眉頭又皺了起來，沉聲說道，「把手放下，這樣像什麼樣子？！」不管是在人前還是人後，斯考特都以貴族的規範禮儀標準要求著自己，以及他的室友。

「是是是！」艾倫無可奈何地放下手，聳了聳肩，隨即一轉頭見江哲愣神地望著學院門外，望著那擁擠的人流，笑嘻嘻問道，「看什麼呢，夥計？」

「唔？哦，」江哲這才回過神來，抬手指了指學院門口擠滿人的那塊地方，感慨說道，「去年我就站在那兒，那時候很猶豫，因為我口袋裡只有十八個金幣，六十多個銀幣……」

「現在你也一樣，窮鬼！」拉維亞仍然有些憤憤不平，不過話語中倒是沒有任何輕視的口氣，顯然，她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喂喂，好歹我口袋裡也揣著十幾個金幣吧，」回頭瞅著拉維亞，江哲不滿說道，「記得不？我們上次遇到的，阿格斯，他口袋裡就兩個銀幣，比起他我要好得多了……」

「哼！」拉維亞輕輕哼了聲，顯然她的目的不是為了與江哲爭論金幣的多少，她只是在發洩心中對其他事物的不滿意而已。

而與此同時……

「阿嚏！」在一個富麗掌皇的大廳中，江哲口中的阿格斯莫名其妙地揉了揉鼻子，玩笑性地自言自語說道，「我沒感冒啊，難道是有人在想念我？」

「哼！」站在阿格斯身後，神秘法師普爾用平淡的口吻說道，「會有人想念你？那倒是稀奇了，你不覺得應該是咒罵之類的麼？比如說那些教廷的爪牙……」

「哦？」阿格斯微微笑了笑，擺了擺手指，帶著幾絲玩笑的語氣神秘說道，「我倒是不這麼認為，如果是那些傢伙……那個棘手的老傢伙，也許會讓我打個冷戰呢！」

「唔？」普爾愣了愣，嘲諷說道，「除了那幾個，還會有別人麼？」

「呵呵……當然了！」阿格斯哈哈大笑道。

就在這時，有一名打扮成衛兵模樣的人走了過來，斜眼望著阿格斯等人，帶著幾分倨傲低聲喊道，「敢在這裡大喊大叫，你們不想活了？」

當下，死靈法師普爾的眼神中就閃過一道凶光，然而正當他要有所動作時，阿格斯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對那名衛兵微笑說道，「抱歉抱歉，我這位同伴從來沒到過這樣輝煌的宮殿，有點激動……」

「哼，想想也是！」那衛兵帶著幾分倨傲點了點頭，教訓說道，「別忘了，這裡是格蘭親王的宮殿，親王願意見你們，已經是格外的榮耀了……」

「知道知道，」阿格斯微笑著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就是不知道親王什麼時候……」

「唔？」那衛兵皺了皺眉，低聲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能讓你們到這等已經是莫大的榮耀了，難道你還想格蘭親王親自招待你們？」

「當然……」阿格斯喘了一個大氣，嘿嘿笑道，「當然不可能了！怎麼能勞煩親王殿下親自招待我們呢？」

「哼！知道就好！乖乖留在這裡，要是再大聲吵鬧，別怪我不客氣！」

「是是是！」

「哼！」冷哼著，那名衛兵這才離開大廳，到殿外去了。

還沒等他走出大廳，普爾冷笑著低聲說道，「不知死活的螻蟻！」說著，他轉頭望了一眼阿格斯，帶著幾分疑惑與猜忌，嘲諷說道，「我真不敢相信剛才那些話是你說的，阿格斯……」

「有什麼不敢相信的？」阿格斯搖頭笑了笑，淡淡說道，「就像你說的，不過是個不知死活的螻蟻而已，就算殺了他，又能怎麼樣？不但對我們的目的沒有任何幫助，反而會帶來阻礙……」

「咦？」普爾驚訝了，他深深地望著阿格斯，足足過了十幾秒，才低聲說道，「阿格斯，你確實是一個可怕的傢伙……」

「這你不是早已經知道了麼？」

「不！」搖搖頭，普爾輕輕吸了口氣，解釋說道，「我並不是指你那強大的力量，而是……擁有野心的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擁有野心又懂得隱忍的人……我一直有種感覺，組織和你合作，有可能是一個錯誤的決定，我能從你的身體中聞到陰謀的味道……你在利用我們，對麼？」

「利用你們？不不不，」阿格斯笑瞇瞇地搖搖頭，聳聳肩說道，「我怎麼會利用你們呢？我們是同盟，是合作的關係，如果要說利用的話，你們不也是在利用我麼？你們想利用我重新回到陽光下，以勝利者的姿態，不是麼？」

「是，你說的不錯，」普爾很誠實地點了點頭，隨即望著阿格斯低聲說道，「但是我們只是想結束這種不公平的待遇，難道世界規定我們只能生活在陰影中？而你……我們和你接觸了差不多兩年的時間，但是你卻連你的目的都沒有告訴我們……這是同盟者應該做的事麼？你為什麼不敢實話告訴我們？就因為這一點，我們一直在猶豫，猶豫要不要與你合作！」

「啊呀啊呀，我可是好心啊，」嘿嘿笑著，阿格斯轉頭望了眼普爾，隨即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用低沉的口吻說道，「如果我說實話，我怕會嚇到你們的……」

「可笑！」普爾不屑地冷笑一聲。

阿格斯並沒有動怒，而是搖搖頭，用誠懇的語氣說道，「這並不可笑！」說著，他用右手食指指了指頭頂上方，低聲說道，「你們沒有膽量跟我去那裡！」

「那裡？」普爾疑惑地微微一抬頭，隨即好似明白了什麼，瞪大眼睛手指顫抖著指著阿格斯，失聲說道，「你……你瘋了？」

「瘋？」阿格斯攤開雙手聳了聳肩，戲謔說道，「我只是想站得更高，走得更遠，你卻說我瘋了？呵呵呵，」說著，他深深望著普爾，用一種莫名的口吻說道，「你知道麼？決定一個人所站的高度的，不是實力，不是力量……是無法被磨滅的野心，是無法被遏阻的慾望，以及……勇氣！」

「你……」

「難道你不是這樣想的麼？普爾？難道你所追求的只是像個普通人一樣站在陽光下？哈哈，多麼廉價的渴望啊……」

「這很好笑麼？」普爾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看得出來，他有些被激怒了。

阿格斯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擺了擺手指解釋說道，「別誤會，我並沒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我只是覺得有點失望……」

「失望？」見對方不是嘲笑自己，普爾的臉色好了許多。

「對，失望！」點點頭，阿格斯微微吸了口氣，搖頭說道，「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能從你說話的語氣，以及動作中感覺到，你和我差不多年輕……我可不希望你們派來幫助我的同伴，是個老地連咒語都念不全的老不死……」

「呵……咳！但是我的實力根本無法與那幾位長老相提並論……」

「這並不是問題所在，我親愛的同伴，」擺了擺手指，阿格斯帶著幾分莫名的笑容，低聲盅惑道，「成為我的同伴吧，普爾！」

「我不是已經是你的同伴了麼？」

「不！你應該明白，我並不是指現在這種關係……如果你的野心與慾望還沒有因為長時間生活在陰暗處而麻木，如果你心中的怒火還沒有被平息……做我的同伴吧，到這個世界的最頂峰……」

「你……我可以把你的這些話看成是在拉攏我麼？想利用我給你賣命？」

「當然！不過前提是你有這個資格……別誤會，我一直認為，人的價值就體現在他有沒有資格被人所利用」

「哼，很怪異的觀念啊……」

「但是你認同了，不是麼？」

張了張嘴，普爾無言以對，過了一小會兒，才低聲說道，「如果我把這些話轉告給組織的長老們，我想他們一定會重新考慮是不是要與你合作……」

「但是你會麼？」阿格斯攤開雙手搖頭說道，「那些老不死的雖然力量強大，但是他們的心已經被磨滅了，留在他們心中的，只有害怕，只有恐懼！他們對這個世界產生了恐懼，不然你們擁有如此強大的勢力，卻為什麼要一直處在世界的角落？活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呵呵，我知道，你們在等待時機，不過這個時間等得真是太久了，我也不知道，你們還要等多久……」

「……」皺眉望了一眼阿格斯，普爾低聲說道，「阿格斯，你太小看帝國了，帝國的勢力非常強大，不是你能夠想像的！」

「就算再強大，我覆滅它的野心與慾望，十幾年來沒有一天消退過，反而隨著時間，越來越強！」

「你以為帝國的魔法師會坐看這件事麼？你根本就不知道，帝國擁有多少數量的魔法師！你以為薩洛尼亞會坐看這件事麼？帝國一旦崩潰，對他們也沒有任何好處！我們是在與世界為敵，阿格斯！」

「這並不是關鍵，我親愛的同伴，就算是與世界為敵，那又怎麼樣呢？」說著，阿格斯望著普爾，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字一頓低聲說道，「我只知道，我會成功的，因為神是站在我這一邊的！」

「神？呵呵！」普爾嘲笑般地搖了搖頭，還沒等他說話，又聽阿格斯低聲說了一句。

「我並不是開玩笑，我親愛的同伴！你們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身上強大的黑暗力量到底來自什麼地方麼？」

「你……」失神地望著阿格斯的眼神，普爾喃喃說道，「不可能……」

「這個世界不存在絕對不可能的事，」微笑著，阿格斯再一次用充滿盅惑的語氣說道，「怎麼樣？成為我的同伴吧？我們不可能會輸的！」

只見普爾連連搖頭，口中喃喃說道，「這……這怎麼可能？這太瘋狂了……」說著，他望了一眼正等待回復的阿格斯，眼神有些不自在地掃了掃四周，猶豫說道，「你這傢伙竟然在這種地方說那種事，你現在就不怕被別人聽到，使你的計劃出現阻礙？」

「呵呵，一點小小的阻礙，與一位真正的同伴相比，根本算不上什麼……」

「這……我……讓我考慮下，你……你的話太瘋狂了，還有，我還沒有完全信任你……」

「好，那就暫時先這樣吧，不過我會把你當成真正的同伴看待的，」說著，阿格斯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四周，搖頭戲德戲謔說道，「看這些裝飾和擺設，真是豪華的地方啊……」

順著阿格斯的眼神掃視了一眼四周，普爾帶著幾分冷笑說道，「應該是奢侈！」

「呵呵，確實！」阿格斯滿意地笑了笑，他聽得出來，普爾的語氣中，原本那種深深的隔閡與戒備，已經漸漸消退了。

終於說服了一個呢……

如果能說服那個狼人，那就更有把握了，可惜……下次如果遇到，再試試吧，他應該會去那個地方的……

唔……

就在阿格斯皺眉思考的時候，大廳內側那扇鑲嵌著金色玫瑰圖案的廳門打開了，有一個穿著紅色華麗綢衣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唔，說中年人有些不確切，因為從這個人額頭與眼角的皺紋，還有那刻意被掩藏的白頭中可以看出，這個人差不多已經五十多歲了，他就是當代薩森王的同胞兄弟，格蘭親王。

在外面的傳言中，格蘭親王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整天沉迷於金錢、美酒與女人，幾十年來生活地相當奢侈，別說在帝國民眾中，就算是在帝國貴族圈中，看不起他、厭惡他的人也大有人在。

那些人根本就想不通，想不通為什麼當代的薩森王幾十年來一直『養』著這頭不頂用的肥豬，當然，這只是外面的傳言而已。

「初次見面，您好，格蘭親王，您比外面傳聞的要更加精神呢！」阿格斯行了一個魔法師常用的禮儀，首先開口道。

「外面的傳聞？」格蘭親王呵呵笑了笑，因為臉上的肥肉太多，他笑的時候已經看不到眼睛了，只見他很隨意地走到酒櫃旁，從裡面取出一瓶紅酒，自己給自己到了一杯，隨即喝了半杯，含糊不清說道，「當然，我一直都很精神……」說著，他望了眼阿格斯，又望了一眼大廳門外，皺眉說道，「就是你這傢伙，把那份不知所謂的信函放在我臥室的床上的？」

「您看到了？」阿格斯微笑著說道。

「哼，廢話！如果我沒有看到，會叫衛兵把你們帶進來麼？」說著，格蘭親王走到一張白色的真皮沙旁，一屁股坐了下來，絲毫不理睬因為承受不了巨大壓力而吱嘎作響的華麗沙發。

「呵呵，親王說的是……」

「別裝了，」望了一眼阿格斯，格蘭親王淡淡說道，「你的意思我已經從那份信函上瞭解了，我很驚訝，你竟然可以避過這個宮殿中監視我的人，能避過那些聽命於伊格爾的皇家魔法師，你的實力很強大，外來人！」

「呵呵，」阿格斯微微笑了笑，走到格蘭親王對面的沙上坐下，握著雙手微笑說道，「那您覺得怎麼樣？」

「怎麼樣？」格蘭親王嘲諷般地搖搖頭，帶著幾分自嘲說道，「如果我年輕十年，也許就會被你說服，但是現在……我已經老了，你知道麼？昨天我連一個女人都滿足不了了……」

「額，這個……」見格蘭親王用那樣的話『證明』他老了，阿格斯有些傻眼，略有尷尬地撓撓額頭，沉默一下後，望著格蘭親王搖頭說道，「但是我看得出來，您的野心並沒有隨著您的年齡而老去，而且它就像一團火焰一樣，越燃越旺……」

「是麼？」格蘭親王淡淡應了一句，將高腳杯中的紅酒一口飲盡，隨即搖頭自嘲道，「我不知道你說這話是出於什麼目的，不過我可以肯定，你應該不是伊格爾派來試探我的人，這一點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那麼，親王閣下怎麼看待這件事呢？」

格蘭親王沉默了，沉默了很長時間，這才搖頭說道，「你叫阿格斯對吧，你知道為什麼我玩了幾十年的女人，卻沒有生下一個兒子麼？」

「唔？為什麼？」

「呵，」自嘲一笑，格蘭親王的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冷光，低聲說道，「因為我知道，就算我有兒子，將來他也只是一個愧儡，只是一個讓所有人厭惡、唾罵的可笑小丑！而且如果我有兒子，你覺得我還能像現在這樣麼？」說著，他擦了擦臃腫的雙手，搖頭說道，「外來人，伊格爾是一個很謹慎的人，三十多年了，我一直都沒有瞞過他，你知道麼？作為帝國親王，我甚至無法調集一支兩千人的軍隊，你能想像麼？我無法調集任何軍隊，也沒有一個率領軍隊的貴族願意真正幫我，所以，伊格爾對此根本就不用擔心，而且我沒有兒子，他就更不用擔心，所以，我並不認為你是他派來試探我的人，因為他根本沒有那個必要！」

「噢……」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的反抗都是徒勞的，就算是我被你說服，那又怎麼樣呢？如果要被殺頭，我還不如多活幾年……這種日子過了三十多年了，早習慣了！好了，你們可以回去了！」

「親王閣下真的就這樣讓我們離開？」帶著幾分莫名的笑意，阿格斯搖頭說道，「說些無禮的話，我們根本就沒有指望親王閣下的力量，我們已經觀察親王閣下很久了，所以呢，我們能夠瞭解親王閣下心中的不滿與仇恨，說到底，您也是具有薩森王這個高貴血統的人，您也有資格成為帝王……」

「你的意思是？」

「只要親王閣下願意，我們能夠幫助您坐上那個位置……」

狐疑地瞅了阿格斯幾眼，格蘭親王冷笑說道，「同樣是傀儡，我為什麼要背負謀反的罪名？」

「不不不，您誤會了，」連連搖著頭，阿格斯解釋說道，「其中，我們不會插手任何事情，您可以選擇讓您的心腹掌握軍隊，或者親自掌握……」

「唔？那你們究竟想要什麼？我可不相信你們平白無故來幫助我！」

「很簡單！」搓了搓雙手，阿格斯微微低下頭小聲說道，「我身邊同伴，您應該知道吧，他們被打壓地太久了……」

「打壓？」格蘭親王望了一眼普爾，隨即彷彿明白了什麼，失神說道，「你……他、他是……那個？」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由此可以看出，死靈法師的名聲，確實不怎麼好。

「格蘭親王請別激動，我們是來幫助您的，他們需要的，僅僅是從陰暗中走出來，能夠自由地行走在陽光下……」

「這……這個不好辦啊，」古怪地瞅著普爾，格蘭親王搖頭說道，「別說現在的我，就算能夠成功，這種事情我也辦不到啊，就算是伊格爾，也做不到……」

「您很誠實，格蘭親王！」意外地，普爾插了一句嘴。

面對著普爾的讚許，格蘭親王的眼中帶著幾分恐懼，訕訕說道，「如果是成功以後給你們一塊領土的話，那還能辦到，但是這件事，皇家魔法師協會不會同意的……」

「到時候，就沒有皇家魔法師協會了！」帶著幾分懾人的冷意，普爾淡淡說道。

「……」格蘭親王深深望了普爾一眼，又望了望阿格斯，猶豫著說道，「就算是這樣，瑞奧克斯魔法學院那邊，也有幾個……」

「到時候一樣不存在瑞奧克斯學院！」

「……」格蘭親王的呼吸突然變得有些急促，眼睛不時地在阿格斯與普爾兩人身上來回掃過，雙手有些失措，一會兒搓手，一會兒握拳，但是終於沒有說話，看得出來，他仍然在猶豫。

阿格斯同樣看出來了，微笑著說道，「尊敬的格蘭親王，請不要看到我們只有兩個人就輕視我們的實力，唔……這裡安全麼？」

「安全？」格蘭親王愣了愣，隨即彷彿明白了什麼，連連點頭說道，「安全、安全，守在外面的衛兵都是我的心腹，自詡寬厚待人的伊格爾不敢在我內室的人中安插奸細的，這有損他的名聲。」

「那就好，」阿格斯微微一笑，隨即拍了拍雙手，沉聲說道，「錫蒙利，漢帕，出來！」

「是！」

「是的，主人！」

隨著兩聲回應，阿格斯身體中突然湧出兩團灰色煙霧，在格蘭親王震驚的眼神中凝聚起兩個身影，正是傳說中的魔神，強大的黑暗騎士錫蒙利，與擁有盅惑能力的漢帕。

「這……這……」突然出現的錫蒙利與漢帕顯然嚇住了格蘭親王，只見他一邊不安地扭動著身軀，一邊指著那兩個說道，「他……他們是誰？」

「克拉克·錫蒙利！」

「格利·漢帕，您好，尊敬的親王閣下！」

「難道尊敬的親王閣下從來沒有聽說過麼？」微笑地望著雙眼流露著驚恐的格蘭親王，阿格斯低聲說道，「他們兩個是我的同伴，是魔神哦……傳說中的魔神……」

「魔神？」格蘭親王喃喃念叨著，突然好似想起了什麼，指著漢帕驚恐說道，「我知道你，你叫格利·漢帕，我小時候從帝王史中看到過，是你攻入了傳奇古國、神跡瑟蘭德？」

「那時太悶了嘛，所以就做個遊戲咯！」臉上露著慈祥的表情，漢帕笑瞇瞇地說著，這讓格蘭親王更加感到恐懼。

「親王閣下，」望著有些失神的格蘭親王，阿格斯微笑說道，「怎麼樣？如果再給我一點時間，我還能給我們找到幾位類似的同伴，漸漸被歷史遺忘的同伴……」

格蘭親王深深吸了口氣，終於平復了受驚的心神，他在四個人當中掃視了一眼，確定阿格斯才是他們之中的領導者，於是他問道，「那你想要什麼？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

只見阿格斯微微一笑，搖搖頭說道，「我什麼都不要，尊敬的親王閣下，因為在幫助您的這個過程中，我就會得到我想要的……」

「唔？」親王閣下疑惑地望了一眼阿格斯，見他的眼神沒有波動，遂猶豫問道，「我可以給你一塊領土作為封地……你什麼都不要，我很難真正相信你……我只有認為你是在利用我……」

「啊呀啊呀，」阿格斯煩惱似地撓撓額頭，聳聳肩隨意說道，「那以後您隨便賜我塊領土就是了……」

親王閣下深深望著阿格斯，沉默了良久之後，突然一咬牙，發狠說道，「好！反正伊格爾在死前也會把我除掉，死就死！阿格斯，你有什麼主意麼？」

「呵呵，」只見阿格斯微微一笑，指著漢帕說道，「尊敬的親王閣下，我們的力量還不夠，我需要去找更多的同伴，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漢帕會幫助你的……就是他把那封信函送到了您的臥室，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守衛在您臥室外面的侍衛當中，有兩個是您兄弟派來的，我只能說，您瞭解您的兄弟還不夠透徹……」

「什……什麼？！」格蘭親王的臉頓時憋地通紅，憤怒說道，「他們都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到底是哪兩個混蛋？」

「放心吧，」站起身，阿格斯行了一個魔法師之間的告別禮，微笑說道，「他們以後會完全聽命於親王閣下的……您以後就會明白了，這是漢帕的特殊能力！」

「他……」望了眼老人模樣的漢帕，格蘭親王恍然般地點點頭。

「好了，那我們暫時就離開了，漢帕，你留下，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是的，主人，請主人放心，我一定會幫助親王閣下獲得力量的，桀桀桀桀，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呢……」桀桀笑著，漢帕一臉邪惡笑容說道。

「很好！」滿意地點了點頭，阿格斯又對格蘭親王微微一低頭，沒想到的是，這次格蘭親王竟然站了起來。

在離開格蘭親王的宮殿之後，普爾低聲問道，「阿格斯，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你不會真打算讓那頭肥豬當做傀儡吧？漢帕的能力並不是完全控制一個人啊……就像那次，他對那兩個孩子說的話，『如果殺了他，你以後就可以獨佔寶貴的食物』，這僅僅是擴大了人心中的慾望與貪婪而已……」

「不是也一樣麼？」微微笑著，阿格斯淡淡說道，「他越有野心，就越容易被我們控制……至於我想要什麼，途中我會告訴你的，我親愛的同伴……當然，他如果要封給我一塊領地，那也不過，只要到時候還存在帝國的話……」

「你真是一個惡劣的傢伙……」

「呵呵，因為那傢伙不是我的同伴，而你不同，普爾！我討厭背叛，也討厭被人背叛，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條路我們能走多久，但是我可以承諾，在同伴放棄我以前，我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絕對不會放棄我的同伴！」

「哼！說得倒是不錯……」

「呵呵，以後你會瞭解到的，走吧，我們要去一個地方，有點遠呢……」

「嗯！唔……就信你一次，阿格斯，我也想看看，你這傢伙究竟能走多遠，能站多高！」

「呵呵，很好，我親愛的同伴，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哦，對了，阿格斯，剛才長老們用傳訊石聯繫我，教廷那些爪牙已經到達赫利瑞奧克斯了……」

「不要管他們，那個老傢伙已經吃過一次虧了，在瞭解我的目的以前，他是不會有任何舉動的！」

「唔？那如果他們萬一瞭解了你的計劃呢？」

「瞭解？到那個時候，他們已經無能為力了！哈哈哈哈！」

是啊，到了那個時候，不管是誰，都將無能為力！

舊的世界被摧毀，而新的世界將會誕生！

舊的秩序被破除，而新的秩序將會重新訂立！

誰都無法改變這件事！

而與此同時，赫利瑞奧克斯魔法學院院長辦公室……

穿著一身鮮紅色教廷紅衣主教服飾的安德魯神父正對著老院長搖頭說道，「我們並不知道那個叫阿格斯的男人究竟想做什麼，這才是關鍵，在瞭解其中的陰謀前，我建議不要驚動他，他的力量來源非常古怪，我曾經用心靈魔法攻擊他，但是最後受到傷害的，反而是我，那個男人體內，好像有什麼可怕的東西……」說著，他轉頭望了一眼霍得教授，沉聲說道，「我們需要知道那個男人的一切，所以……」

「所以什麼？」霍得教授淡淡說道。

「說出你遇到那個邪惡異教徒期間的一切事情！」聖裁官的隊長切捨修士沉聲說道。

「哼！異教徒？如果我不願意呢？」面對著切捨修士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倨傲口吻，強忍著對聖裁官、甚至是對教廷白魔法師的厭惡與仇恨，霍得教授挑釁說道。

整個氣氛頓時改變了……

確實，兩國間幾百年的對立與敵視，甚至還經歷了對雙方造成巨大傷亡的一年戰爭，讓黑魔法師與白魔法師屏棄恩怨，聯手對付外敵，確實有一定的難度……

作為黑魔法師與白魔法師縮影的典型，在霍得教授與切捨修士僵持的時候，黑暗正逐漸籠罩著整個世界……

第三十三章 黑與白

帝國，其全稱是【神羅帝國】，當然，這裡的神羅與神明沒有任何關係，它原本是一種鮮花的名字。

神羅花類似白玫瑰，但是花瓣上卻有不可思議的金色絲紋，在陽光下那些金色條紋彷彿帶著生命般流動著光澤，那種典雅、高貴的氣質一下子就引起了薩森王的青睞，將它視作帝王的象徵，並將它繪入初代的國徽之中。

歷代以來，只有帝王才有資格穿著紋有神羅花圖案的服飾，但是到了薩森王七世時，則漸漸成為了皇室成員都能夠享有的特權，唯一的區別是，只有帝王的神羅花上，紋有代表尊貴的金色絲紋。

【神羅帝國——薩森】與【神聖教廷——薩洛尼亞】，雖然兩個國家同樣冠有神名，但是其意思卻大不相同，更有甚者，從國家形成初期開始，兩國便一直處於膠持冷戰狀態。

在長達幾百年的冷戰中，歷代薩森王為了完成先祖遺願，不時派兵攻打教廷，而教廷自然不甘心被帝國吞併，他們選擇了反擊。

在兩國接壤的長達幾萬、幾十萬英里的邊境，不知有多少活生生的生命在這裡結束，兩國各自為了防禦對方的古堡與要塞，不知染上了多少人的鮮血……

而最為慘重的一次，便是十幾年前的【一年戰爭】！

【一年戰爭】就像絞肉機一樣，將幾十萬人的生命活生生地吞噬了，在出征的帝國軍隊中，有五分之三勇士的屍體在這裡變得冰冷，而同樣的，教廷也不好受，巨大的損失讓教皇在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睡得安穩。

俗話說，戰爭除了能帶來征服之外，還有仇恨！

不得不說，在一年戰爭之後，就算是兩國摒棄前嫌，猶豫著嘗試與對方接觸，但是兩國民眾卻仍然沒有忘卻這段仇恨。

在最初的幾年，時常有前往薩洛尼亞的帝國商人被中途攔截殺死，而同樣的，教廷派往帝國的傳教士，也沒能在憤怒的帝國民眾手中活下幾個。

仇恨，刻骨銘心的仇恨，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消除的……

「霍得！」老院長歉意地望了眼略微感覺有些尷尬的安德魯神父，敲了敲了手中的煙斗，低聲說道，「這位是安德魯神父，是薩洛尼亞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別太失禮了……」

而同時，安德魯神父也做了與老院長相同的動作，他尷尬地對老院長歉意一點頭，隨即含著些許怒意，沉聲說道，「切捨修士，作為神的信徒，你不該做出這樣無禮的舉動！」

在兩位大魔法師共同勸說下，霍得教授與切捨修士頓了頓，最終選擇了平息魔力波動，要知道在幾分鐘前，兩人的魔力氣息正處於激烈碰撞，那一個個產生的小氣旋不管哪一個，看上去都是那麼的致命，整個小房間好似處於狂風中一樣，資料、文獻被吹散一地、隨處可見。

深深吸了口氣，霍得教授這才將激動的情緒穩定下來，低了低頭歉意說道，「抱歉，院長！」

「唔！」老院長只是點了點頭，似乎明白其中的緣由，但是他仍然歎息著勸道，「沒想到十幾年了，你心中的仇恨仍然沒有消除……唉！仇恨是不能用來作為學習魔法的動力的，這也是你在魔法的道路上失敗的原因，整個心都已經被仇恨佔據，又哪裡還有空間擺置魔法呢？」說著，他搖了搖頭，正巧望見安德魯神父疑惑的眼神，遂解釋說道，「他曾經是我一位好友的學徒，尼戈·巴雷特……」

「尼戈·巴雷特？」安德魯神父疑惑地望了望老院長，繼而又望了望霍得教授，隨即眼神一動，好似想到了什麼，不敢肯定地說道，「難道是那位有 【焰舞者】稱號的魔法師？」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那個傢伙可是曾經給教廷帶來巨大傷亡的魔法師啊！

在火系青魔法的造詣上，自己從來沒有見到過比他更強的傢伙，他施展的火系青魔法甚至不需要吟唱咒語……

安德魯神父微微吸了口氣，腦海中不由回想起十幾年前的那一幕，他至今還忘不了那個可怕的魔法，在他記憶中，那位名為尼戈·巴雷特的魔法師就彷彿是火焰的精靈一樣，只不過是一抬手，就將一位教廷的白魔法師擊倒，那個魔法，就算是【聖光壁】也很難防禦啊，完全顛覆了自己以往對火系魔法的認識，最後……唉！」

似乎是瞧出了安德魯神父眼中的愧疚與尷尬，老院長咳嗽一聲說道，「好了，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問題，並不是我們兩國之間的矛盾，而是那個叫做阿格斯的男人，霍得，你先具體說說你遇到那個男人時所發生的一些事吧……」說著，他對霍得教授使了個眼色。

畢竟，兩國關係正漸漸向好的方面發展，老院長可不希望僅僅為了點過往的恩怨，便影響了這種關係，那就太遺憾了。

在望見老院長眼神時，霍得猶豫了一下便點頭說道，「是的，院長……」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安德魯神父微笑著說道，「這樣吧，既然是我們來向你們尋求幫助，那麼理該讓我先來說明一下整件事……」

「這個……」老院長稍一停頓便明白了安德魯神父的意思，敲了敲煙斗，一邊往煙斗中塞著煙草一邊說道，「這樣也好，那就麻煩你了！」在說話的時候，老院長並沒有過多的尊敬，畢竟在十幾年前兩人便已認識了，雖然當時處於敵我雙方的狀態下。

「事情是這樣的……」伸手接過一名教授遞過來的茶杯，安德魯神父禮貌地一點頭作為感謝，隨即捧著那杯茶皺眉說道，「格雷特，我想你也知道的，教廷十二位紅衣主教有一位缺席了……」

「呵呵，這一位我當然知道，聖·查爾斯·喬治嘛！」老院長咬著煙斗笑瞇瞇說道，「當時維斯頓那老傢伙可是高興地不得了呢！」

「那個維斯頓！」安德魯神父一臉苦笑，無奈地搖搖頭，隨即，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沉聲說道，「本來查爾斯是最有實力與資格擔任下一任教皇的，但是……唉！其實當初他提出要離開薩洛尼亞的時候，我們幾個老傢伙就知道了，他不會再回來了……但是為了彌補查爾斯離開而留下的空缺，我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著手培養能夠繼承查爾斯的人，這個繼承者，叫隆西，是個不錯的小伙子……」

「他與那個叫阿格斯的那人碰到了？」老院長咬著煙斗疑惑問道。

「唔！」安德魯神父滿臉遺憾地點了點頭，眼神露出幾分後悔與愧疚，搖頭說道，「隆西是由教皇陛下一手培養的，無論是品德還是能力，都要遠遠在其他人之上，而且他很善良……」

「那不是很好麼？」

「對，善良確實很好，畢竟他將來會繼承教皇，但是就是因為這個善良，害死了他……」

「唔？」

彷彿想起了什麼，安德魯神父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搖頭歎息著說道，「那一天，隆西剛剛接了一個去戈金的任務，戈金就是南方的一個城市，教皇讓他去那裡傳道，如果順利的話，他將會在戈金待上一段時間，接受當地神父的教導，然後再返回薩洛尼亞著手接任紅衣主教的事宜，因為十年的時間實在太短暫了，光是對聖光的感知與引導就花掉了大部分的時間……」

「唔，」老院長認同般地點點頭，詫異說道，「難道就是在那個叫做戈金的城市遇到了阿格斯？」

「不，在那之前！」安德魯神父搖了搖頭，懷著莫名的悲痛說道，「這件不幸的事我也有責任……你知道的，作為紅衣主教的繼承人，我們需要瞭解他每一天的情緒，以免因為某些事情走上歪路，所以，在他的隨從中，有一位修士，唔，是莫林修士負責這件事的，他會將每一天遇到的事完全刻錄在魔法信函上寄到薩洛尼亞……而那一次，魔法信函提到一件事，說是隆西在前往戈金的途中，遇到了幾個流亡的村民，他們對他說，有一個穿著黑色長外套的男人襲擊了村莊，把村莊裡的人都殺死了……」

「就是那個阿格斯？」

「唔！當時隆西便主動要求去找到那個男人，將他定罪，當時莫林修士也將這件事寫在魔法信函中送到了薩洛尼亞，但是我當時並沒有很在意，因為隆西身邊有幾位實力不弱的神父跟隨著，而且那個孩子本身的實力也不錯，於是我們就想，就讓他去，看看他會怎麼處理這件事？但是這一去，那個孩子就沒有再回來了，而從這一天開始，我們也無法收到莫林修士的魔法信函了……」

「難道……」

「整整十七人，沒有一個活著回來！」

「什麼？」老院長猛地抽了一口煙斗，皺眉說道，「十六位神父，再加上那個叫隆西的小伙子？」

「對！沒有活下一個！」

「這麼說的話……」

「那個男人，那個叫阿格斯的男人擁有比擬大魔法師等級的力量！」安德魯神父微微歎了口氣，皺眉沉聲說道，「這是我與他交手過後才體會到的……但是他的力量非常奇怪，好像那並不是他本身的力量，在他的體內，有一個非常恐怖的存在，我施展的心靈魔法不但根本沒有效果，反而對我造成了傷害……」

「什麼？」老院長瞇了瞇眼睛，眼神漸漸變得凝重。

要知道，安德魯神父可是一位大魔法師啊，而且是專精心靈魔法的教廷牧師，如果說他都無法用心靈魔法對那個男人體內的可怕存在造成傷害，這是多麼讓人難以置信的事？

「唔，看來又有些不安分的傢伙穿過位面的阻礙到達了這個世界……」憂心忡忡的老院長吧嗒吧嗒地抽著煙斗，皺眉問道，「大惡魔麼？」

「唔，」安德魯神父點點頭，附和說道，「按我的猜測，有可能是高階的大惡魔，具體的我並不是瞭解太多，但是我敢肯定，那個男人體內的恐怖存在，不是你、我單獨可以對付的，我已經吃過這個虧了，要不是那個男人還沒有熟悉他剛剛獲得的力量，也許我就不能站在這裡了……這個男人，絕對不能輕視！」

「那麼具體的事呢，那個叫隆西的小伙子……」

「這正是要說的，」只見安德魯神父眼中流露出幾分不忍與憤怒，低聲說道，「發生這件慘劇之後，我也曾經到過那個村莊，你知道我看到什麼了？」

「什麼？」

「那個村莊所有的人都被殺死，但是這並不是我想要說的……到達那個村莊之後，我們發現這個村莊所在的地面上，用鮮血繪著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在村莊中央，幾百具村民的屍體堆積在這裡……」

「這是？！」老院長的眼睛猛地睜大，手一抖差點碰翻桌上的茶杯。

「【血祭】！那個男人將幾百個無辜的村民作為祭品，與某個不知名的惡魔交易著！很有可能他那股強大而詭異的黑暗力量，就是來源於這種血祭！」

「血祭……」老院長咬著煙斗皺眉歎息著，而在一旁的霍得教授一臉的震驚，好似喃喃說著什麼。

所謂血祭，通常都是黑暗法師用來與另外一個位面的惡魔交易的手段，以鮮血呼喚該位惡魔之名，以通過奉獻靈魂與生命的代價，從該惡魔那裡獲取一定的力量，如果奉獻的祭品多，甚至可以與該位惡魔立下契約，尋求惡魔的幫助。

而這種立下契約的方式類似於召喚魔法，而幫助那位黑暗法師的，也不是該位惡魔的真身，而只是一個亞空間的投影。

而既然是投影，力量自然不會太強大，出於世界的法則，投影一般只有該位惡魔三成的力量。

當然，也存在著不安於生活在炎河或者深淵的惡魔，利用某些漏洞，從亞空間來到這個世界，這才是最最危險的事。

因為真身不同於投影，到達了這個世界的惡魔在經過一段時間後，會漸漸恢復到原本的力量，你可以想像，當一隻凶殘的惡狼闖入羊群的世界後，那會發生什麼樣的事。

基於老院長的沉默，安德魯神父繼續說道，「那個男人的血祭，我覺得與以往我們知道的【鏡文】不同，我曾經反覆研究過那個魔法陣上的符號以及符文，但是很遺憾的，這與我歷來所知道的文字都不相同，我可以肯定，那並不是惡魔的文字，如果是，那麼就是極其高階的惡魔文字……」說著，老院長對助手伊夫斯·詹姆斯修士說道，「伊夫斯，把我們刻錄的那個魔法陣拿出來！」

「是的，大主教！」詹姆斯修士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份羊皮紙，上前遞給老院長。

只見老院長從桌上取過單片眼鏡帶上，皺眉打開那份羊皮紙，細細查看著羊皮紙上繪有的魔法陣，尤其是那些古怪的符號與符文。足足過了幾分鐘，他才點點頭說道，「唔，確實與我們所知道的【鏡文】不同……」說著，老院長抬起頭，猶豫問道，「那個阿格斯，你們對他瞭解多少？」

「並不是很多，」安德魯神父搖搖頭，皺眉說道，「那個男人最初的地方我們並不知道，好像是被人刻意掩藏了，而且據我們所知，並不存在克蘭菲爾德這個姓氏，而歷史中也沒有出現過叫做這個名字的人，所以我們懷疑，這並不是他的真名……」

「呵呵，這不奇怪，」瞅著那份羊皮紙，老院長笑呵呵說道，「作為一個黑暗法師，如果他將真實姓名告訴我們，那我們也就沒有必要這樣頭疼了……」

確實，作為一位精通詛咒類魔法的黑暗法師，他們是絕對不會將自己確定後的真實名字告訴別人的，哪怕是自己的至親好友。

畢竟，黑暗法師是經常與惡魔打交道的一類人，時常行走在黑暗的邊緣，他們深知詛咒的可怕，當然，他們的詛咒並不是斯考特現在學習的、被簡化後的詛咒。

如果要說得更加確切些，黑暗法師的詛咒，其實就是儀式魔法，需要鮮血、魔法陣、蠟燭等各種道具，而且過程也十分繁雜，但是這種詛咒的威力，也不是斯考特所學習的那些可以比擬的。

黑暗法師如果要殺一個人，他根本不必像別的魔法師一樣通過戰鬥殺死對手，甚至不用露面，他們只要知道這個人的名字，就能通過某種詛咒儀式殺死對方，所以，越是力量強大的黑暗法師，就越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實姓名。

當然，這種詛咒也不是絕對的，如果對手的精神抵抗力過於強大，那麼結果反而是那位施展詛咒的黑暗法師遭受詛咒反噬而死。

「呵呵，說的也是！」安德魯神父勉強笑著點了點頭，伸手取過一邊茶几上已經變涼的茶水。

老院長自然明白安德魯神父的意思，轉頭對霍得教授說道，「霍得，現在你將遇到那個男人的事如實告訴我們吧……」說完，他端著煙斗的手指了指安德魯神父手中的茶杯，不可思議的是，在對方一愣之間，那杯變涼的茶水便重新冒出了熱氣。

「不涼不燙，剛剛好……十幾年不見，你的控制力仍然是這樣精準啊……」安德魯神父笑呵呵地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隨即轉頭期待地望著霍得教授。

望了一眼安德魯神父，霍得教授在猶豫了一下後，終於開口說道，「其實，我對那個男人也不是很瞭解，我只是剛巧遇上了他，而且出於一個誤會，與他交手過……」說著，他便將在礦坑底下遇到阿格斯的經過詳細地說了出來。

足足半個多小時之後，安德魯神父發出一聲輕歎，帶著幾分疑惑說道，「對於那個村莊的事，我感到很遺憾，不過有一件事讓我很難理解，他明知道我們在後面追趕他，卻為什麼還要去那個礦坑呢？那個礦坑裡究竟有什麼？」

「這我怎麼知道？」霍得教授冷笑著說道，但是隨即聽到老院長几聲咳嗽提醒後，才調整語氣繼續說道，「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兩個小鬼好像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似的……」

「兩個小鬼？」安德魯神父愣了愣，彷彿想到了什麼，似笑非笑說道，「說起來，切捨修士好像也在那個礦坑底下遇到兩個小傢伙呢……一個小男孩，一個小女孩……」說著，他轉頭對聖裁官切捨修士說道，「是這樣吧？切捨修士！」

「是！」切捨修士面無表情說道，「在救贖那些無辜的村民時，我們遇到了那兩個孩子，那個小男孩……」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院長打斷了。

只見老院長咳嗽著敲了敲煙斗，微笑說道，「兩個孩子而已，現在的問題在那個叫阿格斯的男人身上吧，怎麼扯到孩子們身上去了？」

「呵，」安德魯神父愣了愣，似笑非笑地直直望著老院長，在對視了一陣之後，忽然笑著說道，「也許那幾個孩子也遇到過那個邪惡的男人呢，不如這樣吧，把那個小男孩請來，讓我詢問一下，可能會有新的收穫也說不定……」

「呵呵，我覺得這沒有必要嘛，」老院長一臉如常地敲了敲煙斗，一邊重新添加煙草，一邊笑吟吟說道，「小孩子嘛，他們會記得什麼？我記得我那麼大的時候，就貪玩，不懂事，連魔法是什麼都不知道，我的導師為此很是生氣……」

「就算這樣，但是他如果仍然活著，不是會感到自豪麼？」安德魯神父笑呵呵地說道。

「不不不，他可是一句都沒有誇過我呢！」老院長微微笑著搖頭說道，「再說了，那些孩子今天剛到學院，一路上可能累著了，就讓他們好好休息休息吧……」

「這樣啊……」安德魯神父低頭思索著，忽然抬起頭笑瞇瞇說道，「那就由我去吧，這樣可以嗎？」

「唔？」霍得一臉驚訝，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別說是他，整個房間裡除了老院長以及向來面無表情的六位聖裁官之外，就連安德魯神父的兩位助手修士都為此感到無比的驚訝。

要知道眼前這位可是教廷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啊，不管是在帝國還是教廷，都是舉足輕重、影響力極大的存在，然而他竟然說親自去問一個小孩子，這……」

整個房間頓時變得安靜起來，只有老院長吧嗒吧嗒抽著煙斗的聲音……

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霍得教授望望老院長，又瞅瞅安德魯神父，感覺莫名其妙。

小男孩……那不就是自己的學徒索斯麼？

難道其中還發生過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

就在霍得教授心下懷疑的時候，安德魯神父望著老院長搖搖頭，似笑非笑地發話了。

「格雷特，你也知道吧，隆西是我們培養了十年的繼承人……」

「唔唔，」老院長點點頭，端著煙斗皺皺，用遺憾的口吻說道，「生了這種事，我深感遺憾……」

「……」安德魯神父樂了，苦笑著搖搖頭，盯著老院長的眼睛說道，「那麼我此行的目的你也該知道吧？」

「嗯，」用煙斗撓了撓額頭，老院長聳聳肩說道，「為了那個阿格斯嘛！這個你可以放心，如果他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那麼帝國容不下他！」

「還有……」

「還有什麼？難道還有像阿格斯那樣邪惡的人？」

安德魯神父無言地張張嘴，有氣無力搖搖頭說道，「雖然說十幾年前我用聖光打到過你，不過你別忘了，當時你一個土刺就刺穿了我右腿，到現在還沒好……你就不能讓我好好把話說完麼？」

似笑非笑地瞅著笑瞇瞇的安德魯神父，老院長吧嗒吧嗒抽著煙斗，揮揮手說道，「好好好，你說！」

「那個孩子……」

「啊，」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老院長又一次打斷了安德魯神父的話，帶著幾分驚訝說道，「有一件事我倒是忘了，你們在信函中說，要帶一些孩子與我們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比試一下？」

「……」安德魯神父不可思議地望著老院長半晌，沒好氣說道，「只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我們發現阿格斯並不是一個人，在他身後還有一個勢力龐大黑暗組織，所以為了不驚動他們……」

「什麼？那個男人背後還有一個勢力龐大的黑暗組織？」只見老院長一臉震驚，急促問道，「究竟是怎樣的情況？」

「怎樣的情況你難道真的不瞭解麼？」搖搖頭，安德魯神父沒好氣地說道，「除了那些躲在歷史陰暗處的傢伙還有誰？」

「唔？那些傢伙與那個男人合作了？」老院長的眼中露出幾分凝重。

「是是是，所以我不想驚動他們，最好一次性將這兩個問題都解決了……」

「哦，明白了，那麼你們說的學生之間的交流……」

「只是交流而已，不然怎麼對外解釋我來到你們瑞奧克斯呢？雖然那些傢伙不一定信，但是至少有個托詞，不會過分地逼迫他們，以免發生不好的事……所以說，這次學生之間的比試交流，你們不必太認真，回頭我還要……」

「這怎麼行？」再一次打斷了安德魯神父的話，老院長一臉誠懇地說道，「這可是你們薩洛尼亞幾百年來首次與我們瑞奧克斯學院之間的學術交流呢，這是兩國之間和睦相處的盛舉，怎麼能隨隨便便呢？」說著，他轉頭對霍得教授說道，「霍得，你去召集學院的教授們，我們等下商量一下這件事！」

「是的，院長！」霍得教授點點頭，轉身朝門外走去。

望著霍得教授離開的背影，安德魯神父沒好氣地說道，「格雷特……你……」

「哦，對了，」彷彿又記起了什麼事，老院長站起身，笑呵呵說道，「早上你們來得匆忙，我們也沒時間準備什麼，剛才我已經讓人精心準備了一份午餐，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走吧！」

瞅了一眼笑容可掬的老院長，安德魯神父無可奈何地站了起來，低聲說道，「你想隱瞞什麼，格雷特？」

「隱瞞？」

「別裝蒜！我是說那個小男孩，那次切捨修士向我匯報時說過，那個小孩子吸收了聖光……」

「吸收聖光？你覺得世界上存在這樣的事麼？就算是奇跡也不能形容這件事吧？」

「這個……」確實，安德魯神父自己也是將信將疑，狐疑地瞅了瞅老院長，低聲說道，「那你剛才遮遮掩掩的做什麼？」

「很簡單啊！」老院長呵呵一笑，低聲說道，「包括你們教皇那個老不死的，你們心裡想些什麼，我難道就不知道麼？哼，你啊，就老老實實來，老老實實給我回去，要是途中碰到幾個優秀的學徒，你要帶走我也不攔著你，但是我瑞奧克斯的學生，不管是哪一個，你們都別動歪主意，他們以後可是瑞奧克斯學院的未來！」

「嘿！你啊你啊……」安德魯神父無言地搖了搖頭。

而與此同時，在瑞奧克斯西邊塔樓二層，江哲等人的新宿舍中……

剛洗完澡的艾倫赤裸著上身，一手用毛巾擦拭著濕漉漉的頭，一手習慣性地揮舞著闊大的騎士劍，這是他每天閒下來就會做的修煉。

「你這傢伙就不能先穿上衣服麼？」剛整理好臥室的斯考特走了出來，頓時沉下了臉。

「這不是還濕著嘛……」帶著幾分搞笑的委屈，艾倫弱弱說道。

「那你就不能好好擦乾再出來麼？」皺皺眉，斯考特指了指在沙發上玩著幾個火球的江哲，沒好氣說道，「要不要讓索斯替你烤乾？」

「喂喂，」艾倫下意識地將騎士劍擋在身前，故作恐懼說道，「讓他烤？讓他烤我就像那些麵包一樣了，焦了！」

「艾倫你這話我怎麼聽著不太舒服呢？」歪著腦袋瞅著艾倫，江哲沒好氣說道。

「別別，這不誇你嘛！」艾倫搞怪似地擠擠眼，放下騎士劍，從沙發上扯過自己的襯衣穿上，指了指浴室說道，「水還熱著呢，下一個誰啊？」

「索斯你先吧，我整理一下我箱子裡的書……」說著，斯考特將自己的箱子拎到長桌上，打開一看，滿滿一箱關於魔法的書。

「我？好吧，」江哲打了個響指，讓所有的火球都消失了，隨即，他脫下了套在外面的魔法長袍，脫下了手套……

「我說夥計，」倒坐在長桌旁的椅子上，艾倫趴在椅子背上望著江哲，隨即伸出手，指著他的左手手背處，疑惑說道，「其實我很早就想問了，這是什麼啊？」

江哲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自己左手手背上的魔法陣，表情看似有些不自然。

其實他只是不知道怎麼解釋這個魔法陣的來歷，但是斯考特卻會錯了意，還以為自己這位室友有什麼難言之隱，遂皺眉低聲說道，「你這傢伙廢話還真多！」其實他也很早就發現了，只是這種事不好問而已。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江哲搖搖頭，苦笑說道，「這個魔法陣，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其實，我也不知道它怎麼會在我手上的……」

「唔？」見江哲這麼說，斯考特與艾倫頓時來了興致，圍在江哲身旁，瞅著那份魔法陣。

斯考特更是用手臨摹著魔法陣上的符號與符文，隨後搖搖頭說道，「不行，我無法解讀這些符號的意思，但是我好像在哪裡看到過……」說著，他托著額頭踱了幾步，口中還嘀咕著什麼，突然，他轉過身來，指著江哲左手手背說道，「我想起來了，六芒星，那是教廷的白魔法！」

「白……白魔法？」望了眼用疑惑不明眼神瞅著自己的兩位同伴，江哲自己更是一頭霧水，喃喃說道，「教廷的魔法陣……怎麼會在我手背上呢？」

「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你問我們？」艾倫樂呵呵地聳了聳肩。

「額，其實我也不是很肯定……」少有的，斯考特露出幾分訕訕之色，推了推眼鏡說道，「如果能有個懂得白魔法的人問下就好了……」

「是啊……」江哲點了點頭，隨即又搖頭苦笑道，「但是哪裡有懂得白魔法的人呢？總不能為了這點小事跑到薩洛尼亞去吧？反正我也沒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的，就這樣吧……」

「你啊，你啊！」

「唔，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魔法陣跑到薩洛尼亞確實不值得……行了，索斯，你先去洗澡吧，我整理一下魔法書！」

「唔，好！」

究竟是誰呢？

在走向浴室的途中，江哲抬起左手，望著手背上的魔法陣，每當看到這個魔法陣時，他都會問自己這個存在他心中很久的疑問。

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魔法陣？有危害麼？是誰把這個魔法陣刻在自己手背上的？為什麼自己沒有一丁點的印象？

難道是自己忘記了什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究竟忘記了什麼呢？

隱隱地，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傳來絲絲刺痛……

第三十四章 黑與白（二）

自己，究竟是忘了什麼呢？

那個魔法陣，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每當看到它，心裡總是有種莫名的哀傷？

躺在宿舍中的臥室床上，江哲枕著腦袋望著天花板上朦朧的星空圖像，望著那些只是圖案的星星卻好似真正星辰般一閃一閃。

二年級的宿舍，比起一年級來並沒有多大差別，只是書房裡擺放的書架多了一個罷了，除此之外，那就是每個房間多了一個魔抗法陣，畢竟瑞奧克斯學生宿舍是建立在空間折疊基礎上的，它本身並沒有那麼空曠，要是萬一學生在宿舍中施展破壞了宿舍的空間魔法，或許就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在睡覺前，江哲與艾倫、斯考特閒著無聊，相互討論著各自的追求。

艾倫說，他要當一位偉大的、前無古人的大騎士，哦，不，是戰鬥法師。

看他每天嘻嘻哈哈的樣子，江哲很難想像，他在成為領袖之後會是什麼樣子，因為在這個世界，大騎士的另外一層含義，就是一支軍隊的統帥與指揮官。

而斯考特的目標則是學者，他想盡可能多地掌握世界上的魔法，但是最後嘛，他總會提上一句，那就是成為像他祖父一樣正直的正統貴族。

那麼自己呢？

自己的追求又在哪裡？

其實江哲自己也明白，以往他的成績與霍得教授的督促與拉維亞的『逼迫』是分不開的，如果沒有他們，就連江哲自己也難以相信，他能夠一門心思每天練習同一個魔法。

與其說是對魔法的嚮往，不如說是對魔法的好奇，兩者之間的差別，就連江哲自己也明白。

他明白，如果不是拉維亞的『逼迫』，他是絕對不會去背那些煩人的魔法理論的。

他明白，如果不是經歷了狼人事件，他是絕對不會每日辛辛苦苦去練習那個名為焰閃的魔法的。

一個人進步最大的助力是什麼？是追求，是渴望，也是貪婪……

在這個世界上，平民想要成為尊貴魔法師的最初目的，無外乎是提高地位、獲得榮耀、金錢、權利，或是為了報仇，等等等等，沒有追求的人，就代表著他喪失了鞭撻自己進步的原動力，很難想像一個沒有什麼追求、也沒有什麼仇恨的人，能夠比別人更加刻苦地學習魔法。

學習魔法究竟用來做什麼呢？

或許像農場的洛伊老爹說的，能用魔法幫他澆澆水什麼的……

可是自己學的是火系青魔法啊？

一個焰閃下去，那些作物不全烤死了？

嘿！

江哲很清楚，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出於某個原因，卻要在這個世界生活下去，直到老死……

出於對這個世界的陌生，他對每一個人都有一種莫名的隔閡。

在瑞奧克斯學院生活了一年時間，但是他的圈子，仍然是只有那麼大……

斯考特、艾倫、霍得教授、拉維亞……

就算是麗莎與萊瑞拉，與他也不是非常熟……

唔，或許還得加上學院的院長，那位尊敬的格雷特·凱恩斯大魔法師……

說起來，江哲感覺老院長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怪的……

雖然到現在兩人不過見過兩次面，但是那位大魔法師似乎對自己很信任的樣子……唔，也許不是信任，是出於一種老人對孩子的寬容與溺愛……

這種感覺並不好……

說起來，斯考特太認真、太古板，艾倫太愛搞怪，拉維亞……太那個啥的……

霍得教授的性格倒是與自己蠻合得來的，可惜他的年紀，就算是在前世，也夠得上當自己父親級了，也不是很自在……

哦，對了，說起來，阿格斯的性格和自己好像也差不多的樣子……

嘿，那個比自己還窮的、全身上下只有兩個銀幣的傢伙現在究竟在做什麼呢？

到底是誰在追殺他呢？又是為什麼追殺他呢？

但願……

迷迷糊糊，江哲沉沉睡了過去，再醒過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了，斯考特正在溫習古代魔法史，而艾倫，則正揮舞著他那柄巨大的騎士劍做著早課。

「醒了，夥計？」單手看似吃力地重複做著平舉、揮砍、劈刺的動作，艾倫笑嘻嘻地說道，「再不起來，我們可就丟下你自己走了……別誤會啊，可不是我們不想叫你，實在是床邊那幾個飛來飛去的火球太嚇唬人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斯考特打斷了。

「別聽他胡說，剛才拉維亞來過，說是課程推遲了……所有的課，所以呢，我們覺得反正沒事，就讓你睡著吧……看你最近都沒睡好的樣子……」

「那……拉維亞來過？剛才？」瞪大著眼睛，江哲感覺有些不適。

「放心吧，夥計，」放下了手中的騎士劍，艾倫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額頭的汗，笑嘻嘻說道，「你別看她好像一股子男孩子氣，其實啊……知道你還沒起，她沒敢進來，就在客廳說了幾句……哦，不過我好像看到她朝你這瞄了一眼……啊呀！」

「瞎說什麼呢？」將一本足足有兩個指節厚的書從艾倫赤裸的背上移開，斯考特在江哲的床邊坐下，用手指了指在四周飛舞的火球。

「啪！」飛舞著的四五個火球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

「她……沒說什麼吧？」

「你想讓她說什麼？」斯考特似笑非笑問道。

江哲愣了愣，轉了轉腦袋，感覺自己問地有些傻，對哦，她說了什麼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啊？雖然不知怎麼好像和她相處得不是很愉快……

「咳咳，」似乎是發現了艾倫不懷好意的嘿嘿笑聲，江哲咳嗽兩聲，轉移話題說道，「那個……學院為什麼要推遲課程啊？」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搖搖頭，斯考特皺眉說道，「拉維亞只說起，霍得教授對她說，最近學院好像準備著要迎接什麼客人……」

「客人？」

「不是說我不清楚嘛，唔……可能是學院請到了哪位知名的魔法師吧，歷來學院都會請一些有名的魔法師來學院講課，你知道的，並不是所有的魔法師都會選擇加入皇家魔法師團，或者在學院任教……」

「明白了，」點點頭，江哲翻身下了床，隨手從一邊取過外套披上，聳聳肩說道，「反正這事和我沒關係就是……也行，總算還有段時間背那些該死的古代史，對了，斯考特今年考什麼部分啊？」

「應該是退前五百年左右吧，唔，是前、後魔法時代，明年就應該是黃金時代，或許還要加上混亂時代……而且二年級，在出題上應該會比去年詳細一些……」

「我的天，」無力地捂著額頭，江哲苦笑說道，「去年光是三百年都讓我背了兩個星期，還外加補考一次，今年還在去年的基礎上再加兩百年？光是裡面的有名人物我就得背整整一個星期，這還沒包括人家有什麼傑出成就，還詳細？得！對了，今年哪位教授監考我們啊？」

「喂喂，」好似吃了一驚般，斯考特帶著古怪表情說道，「你不會又想那個……那個啥吧？去年你不是栽在霍得教授手裡了麼？」

「那不是當初不瞭解魔法麼？再說了，教授也太那個了，就為一場通過率百分百的考試，至於在考場上施展真實之眼麼？反正，我是不願意再對著那些煩人的人名，還有他們什麼傑出成就……」

「同意！」江哲這邊話音剛落，那邊艾倫就鼓掌表示支持。

「一邊去！」皺眉瞪了艾倫一眼，斯考特搖搖頭說道，「不是我說你，索斯，雖然這些古代魔法史確實沒有多大必要……唔，但是就算是一年以後的現在，你就保證能瞞過教授們？雖然你的感知非常敏感，但是教授們……再說你並沒有學習過偵查類魔法啊？我覺得還是老老實實都記下來吧，也許以後會用到也說不定……」說著，他轉頭望了一眼艾倫說道，「包括你，你這傢伙去年考三次，最後和你一起參加補考的，就三個人，你還好意思……去去去，背去！」

「喂喂，你這傢伙……得，和你這種整天抱著書的傢伙沒什麼好說的，」說著，艾倫趁著斯考特還沒來得及瞪眼之前趕忙轉過頭，與江哲商議道，「夥計，其實我也琢磨著，做小抄這個辦法，並不是很合適……抄了很多，但是用到的往往很少……」

在斯考特無奈的搖頭中，江哲疑惑問道，「那怎麼辦啊？」話音剛落，他就望見艾倫在那邊嘿嘿地笑。

「喂喂，你不是想……」

「嘿嘿，」壓低了聲音，艾倫嘿嘿笑道，「不是有個更省心的辦法麼？我知道哦……考卷放在哪裡……」

「可……可是……」

「放心，那麼多考卷，我們就拿一兩張，沒人會知道的……」

瞅了瞅嘿嘿笑著的艾倫，又望了望有些心動的江哲，斯考特搖搖頭，站起身無奈說道，「那行，你們先商量著……」但是他剛要走，就被艾倫拉住了。

「你上哪去，夥計？」

望著艾倫那嚴肅的面容，斯考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無奈說道，「你還懷疑我會……」

「別別，夥計，我不是這個意思，」嘿嘿笑著，艾倫搓搓手，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不，我們三個不是室友麼？我倆都去了，總不能拉下你吧，不管是成沒成功這都不好辦啊……萬一回頭我倆過了，你被刷下來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你省省，我還用得著你來擔心？就是考全部我也無所謂……」

「你看你看，」一臉不可思議地指著斯考特，艾倫連連搖頭說道，「我們三個向來都是同進同退吧？你看這萬一影響了我們之間的信任……」

「你……行行行，你拿定主意以後再來和我說吧，我懶得和你這種傢伙說話……你最好把拉維亞她們也叫上，哼！」說著，斯考特搖搖頭走到客廳去了，在他身後，艾倫得意地對江哲擠擠眼，隨即朝客廳喊道，「放心，忘不了！」

「還……還要叫上她們？」江哲感覺有些彆扭，他總感覺拉維亞那個女孩太過於莫名其妙了，總是動不動就生氣。

「當然了，」瞅了瞅江哲，艾倫壓低聲音說道，「我聽說考卷就被鎖在地下通道最裡面那個房間……保不定這裡就有什麼機關什麼的，還有就是比如魔法傀儡啊，守護獸什麼……」

「魔法傀儡？」外面傳來了斯考特的冷笑，「你知道製造一個魔法傀儡要花多少時間麼？用得著這些珍貴的魔法傀儡去守著那些通過率百分百的考試試卷？」

「喂喂，如果通過率真的是百分百，我們就不會談論這件事了好麼？關鍵它不是！」艾倫衝著不滿說道。

「我懶得理你！」正說著，斯考特忽然望了一眼房門，因為他聽到一陣敲門聲。

「篤篤篤……」

望了一眼裡居的臥室，斯考特搖搖頭，走到門邊打開門一看，正要說話的他表情頓時有些疑惑。

只見寢室外面站著一位穿著白色長袍、和藹可親的老人，正笑瞇瞇地望著斯考特，慈祥說道，「你好，小傢伙……」[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額，您好……」斯考特拉開了門，微微低了低頭作為禮節，雖然眼前的老人看似並沒有任何不同尋常的地方，但是他仍然隱隱感覺到一股壓力，就彷彿面對著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似的。

「請問您找誰啊……」

「唔，我找一位叫做索斯的小傢伙，他，是住在這裡麼？」

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裡居，隱隱瞅見艾倫正與江哲摟肩搭背商議著什麼，斯考特咳嗽兩聲，喊道，「索斯，有人找你！」

沒過多久，裡面就傳來了江哲疑惑的聲音。

「找我？誰啊？」隨著話音的出現，江哲走了出來，他已經穿上了衣服，在望見站在門口的老人時，他表情愣了愣，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斯考特。

斯考特聳了聳肩，顯然，他並不知情。

但是江哲自己也不知情啊，於是乎，他走上去，望了望老人慈祥的目光，疑惑說道，「這位……你、你找我？」

只見老人渾身上下、從頭到尾仔仔細細打量了江哲一陣，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濃，點點頭正要說話，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江哲左手手背上，表情有些莫名的驚訝。

「孩子，我們是初次見面……唔，不請我進去坐坐麼？」

「哦，」揣著一肚子的疑問，江哲猶豫著說道，「請……」

「謝謝，我的孩子，」老人似乎很滿意，點點頭走進了房間，隨意打量了一下房間裡的擺設，最終在一張沙發面前站住了，抬起手笑瞇瞇說道，「不要拘束，我並不是什麼可疑的人，不然你們學院的院長早就把我趕出去了，呵呵，你們也坐吧……」

瞅了瞅老人，又瞅了瞅江哲，斯考特猶豫一下，微笑著行了一個貴族禮說道，「閣下想必是有事，我還是暫時迴避一下吧……」說著，他便朝著裡間走去，順便把探頭探腦的艾倫一把拽了進去。

「很有禮貌的小傢伙，很難得……看來受到過很嚴格的教育啊。」望著斯考特的背影，老人微笑著點了點頭，隨即，他轉頭望向江哲，微微一頓後，輕聲說道，「我們坐下說吧，孩子，首先，我叫安德魯·阿什沃恩……」

「哦，那麼阿什沃恩閣下究竟為什麼找我呢？我好像不記得我認識閣下……」打斷了老人的話，江哲帶著幾分警惕說道。

「呵呵，不要拘束，不要拘束，你就叫我……叫我老安德魯吧，」說著，老人再一次打量了一眼江哲，微笑著說道，「孩子，知道神聖教廷麼？」

「神聖教廷……薩洛尼亞？」江哲的眼中仍然帶著警惕。

「對！你知道就好，那麼，首先我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安德魯·阿什沃恩，是教廷的神父，也就是你們口中的牧師，或者白魔法師……」再打量江哲同時，安德魯神父一直注意著江哲的左手手背處。

「白……」

「請不要驚訝孩子，雖然歷代我們兩國之間相處得不是很愉快，但是你總不會認為我們白魔法師會在這裡加害你吧？這次可是你們院長請我們來的哦……」

「院長？凱恩斯大魔法師？」

「呵呵，對……」點點頭，安德魯神父搓了搓手，下意識地轉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壁爐。

似乎是看到安德魯神父的動作，江哲抬起右手，在停頓了幾秒後，啪一聲打了一個響指，伴隨著響指的聲音，壁爐中頓時爆散一小團火焰，瞬間就將裡面的柴火點燃了。

望著江哲，安德魯神父的眼中充滿了驚訝，連連點頭說道，「不錯，很熟練……而且沒有依靠咒語，孩子，你很有天賦！」

「額，謝謝，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找我究竟是為什麼？我不記得我見過你……」

似乎是看出了江哲眼中的警惕，安德魯神父笑著搖搖頭，無奈說道，「好吧，那我就直接說了，」說著，他頓了頓，換了一種語氣，沉聲詢問道，「孩子，你學習過白魔法麼？」

「白魔法？」不可思議地望了眼安德魯神父，江哲莫名其妙說道，「魔法倒是學習過，但也是黑魔法啊，白魔法……我沒學過，你不會是找錯人了吧？」

「呵呵，找錯人？不可能的！」安德魯神父微笑著搖搖頭，抬手指著江哲低聲說道，「那麼我問你，既然你沒有學習過白魔法，為什麼你體內有聖光的氣息呢？」

「聖光？」江哲莫名其妙地打量著自己。

「聖光，是只有我們薩洛尼亞才能學到的魔法，如果沒有我們教廷的人教你，你在帝國絕對不可能學到，而且還是這樣的程度……誰教你白魔法的？」

「沒人教我啊……」

「呵，」苦笑著搖搖頭，安德魯神父微笑說道，「放心，孩子，我不會怪罪你的，這並不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而且我們很樂意看到這件事，如果你們帝國所有的孩子都學習白魔法，我們高興都來不及呢！」

「可是真沒人教我白魔法啊……」

「這就奇怪了，」望了眼江哲的眼神，安德魯神父能感覺出對面的孩子並沒有撒謊，帶著幾分疑惑嘀咕一句，忽然皺皺眉，指著江哲左手說道，「孩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解下那隻手套，讓我看看你的左手麼？」

「左手？」江哲愣了愣，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左手上有什麼東西，但是同樣的，他也並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猶豫了一下，他終究解下了手套，將左手抬了起來。

「這是……」安德魯神父的眼神頓時變得銳利起來，一把抓過江哲的左手，臉色凝重地盯著那個魔法陣，還不時地抬起頭打量江哲。

他……看的懂？

懷著這個疑惑，江哲猶豫問道，「請問，這個……是什麼啊？」

「魔法陣！」

廢話！

暗暗嘀咕一句，江哲彷彿自言自語般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它是怎麼出現在我手背上的，你能告訴我這是用來幹什麼的麼？」

安德魯神父並沒有直接回答江哲的話，只見他端詳了好一陣，才緩緩鬆開手，隨即望著江哲，用帶著幾分悲痛的口吻說道，「孩子，放心吧，這是一個六芒星魔法陣，它為你帶來的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那個……那個為你刻下魔法陣的人……在哪？」

「人？沒有啊，我說過，我對於這個什麼魔法陣，還有什麼刻下這個魔法陣的人，根本就沒有一點印象！」

「這樣……」安德魯神父微微點了點頭，繼而拍了拍自己身邊，說道，「坐到這裡來，孩子！」

這個並不大的聲音卻似乎帶著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江哲猶豫一下之後，就近坐到了安德魯神父身邊。

只見安德魯神父將雙手輕輕搭在江哲腦袋兩側，望著莫名其妙的他低聲說道，「放鬆，孩子，我不會害你的……也不可能會害你！」說話的同時，他的雙手突然發出一陣乳白色的光芒，與普通的白光不同，那是一種稠密而好似富有生命的光，聖光！

「我為什麼要相……」江哲想掙扎，但是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因為他忽然感覺到腦袋中湧入一股很平和的能量，就好似春天被微風拂面，又好像是在一個晴朗的天氣裡曬太陽一樣，那股舒服，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這……這是什麼？」

「這就是聖光，你的體內也有……」

「我？這不可能！」

「是麼？」安德魯神父淡淡一笑，他能明顯地感覺到，眼前這個孩子正在吸收著自己傳入的這股聖光力量，就像切捨修士說的一模一樣，而且他還發現，那個孩子每吸收一分聖光力量，他左手手背上的六芒星魔法陣就變得更加清晰，隨著聖光力量的不斷湧入，那個魔法陣好似活過來一般，圖案與符文彷彿罩上了一層琉璃般的微光。

並不是這個孩子主動吸收聖光……

而是這個六芒星魔法陣！

而且不單單是這樣……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魔法陣賦帶的能量在不時減少著，雖然只是一絲一絲很微弱，這種情況……就好像是封印一樣……

聖光的力量似乎和什麼其他力量衝突抵消了，唔，應該是克制了那股不知名的能量，所以才會有損耗，但是這個魔法陣本身又有吸收聖光……不，不單單是吸收聖光，而且還攜帶著將普通的光元素轉化為聖光元素的【魔法回路】，這太可思議了！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呢？普通的光元素竟然能轉化成聖光元素……這根本就……

等等，就算再不可能，自己已經親眼看到了，那麼……

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整個薩洛尼亞不會超過三個人……唔，也許只有一個……

小查爾斯！

但是他為什麼要給這個小傢伙刻下這個魔法陣……這個類似封印一般的魔法陣呢？

而且看這個小傢伙的眼神，他不像是在撒謊……

這……

皺眉望了眼閉著眼睛的江哲，安德魯神父低聲說道，「感覺怎麼樣，孩子？」

「唔……」猶豫著，江哲用帶著不適與尷尬的語氣說道，「雖然感覺還不錯，不過……」

話還沒說完，就聽安德魯神父低聲說道，「接下來也許就不是那麼舒服了，忍一下孩子……」

「啊？」

還沒等江哲回過神來，安德魯神父雙手中的聖光力量頓時大漲，只見江哲渾身一顫，而安德魯神父則緩緩閉上了眼睛……

禁制！

這個孩子腦袋中被設下了一層禁制！

果然，是這個孩子的某些記憶被心靈魔法塵封了……

很高明的技巧，沒有損傷一絲一毫這個孩子的靈魂與精神力……

錯不了了，雖然能做到這種程度的人教廷至少有數百人，但是加上那個不可思議的魔法陣，再加上近段時間教廷的人員情況……

小查爾斯……唉！

不過話說回來，小查爾斯為什麼要封印這個孩子的記憶呢？還刻上那個封印般的魔法陣……

難道這個小傢伙體內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存在麼？

這個孩子的內心，就讓我來看看清楚吧！

「唰！」

安德魯神父緩緩睜開了眼睛，但是他所站著的地方，卻不是江哲他們的寢室，而是一個很古怪的走廊……

看似很長很長的走廊……

「要知道一個人究竟是怎麼樣的，光看他的眼睛並不足夠，但是只要看他的內心世界，那就清楚了，人，是永遠無法欺騙自己的心的！」

安德魯神父走在這條看似沒有終點的走廊上，但是他知道，這條走廊的盡頭，有一扇大門，那是通向人內心世界的大門……

「但是這個孩子……怎麼會兩扇呢？」

好似光帶一般的走廊不知在什麼時候分開了岔道，光明的一條連接著一扇看似古老、氣勢磅礡的木門，木門上雕刻著美麗但古怪的花紋，還有一些古怪的符號與文字，而黑暗的一條，則連接著一扇冰冷的鐵門，鐵門上滿是倒刺，至於這扇鐵門上的文字與符號，安德魯神父倒是還能認出幾個，很像那些黑暗法師常用的【鏡文】……

安德魯神父在走廊的分岔口站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了通往黑暗的那一條。

畢竟，他只是想瞭解這個男孩體內究竟被封印著什麼樣的存在，並不存在窺探別人心中隱私的想法，那扇古老而有氣勢的木門，雖然式樣與花紋有些奇怪，但是那並不是什麼問題，只有這鐵門……

鐵門非常巨大，這是安德魯神父走進時才發現的，因為他在這扇巨大的鐵門面前，渺小地就像是一隻螞蟻一樣。

他抬頭打量著鐵門上的花紋，但是花紋很簡單，整扇鐵門上總共只有七個黑圓而已，但是，只有第四個黑圓中，雕刻著一頭披鱗帶甲的怪物，而且黑圓的上方還雕刻著一行字，至於是什麼意思，安德魯神父盯著看了半晌，感覺臉頰有些灼熱……

這七個黑色的圓是呈左右並不對稱的方式從上往下排列的，而且七個黑圈用一條黑色的線條連在一起，遠遠看去就彷彿是一株植物似的，黑色的線條就是這株植物的莖，而那七個圓就是植物的葉子……

既然是植物，有葉子自然會有花吧？

安德魯神父費力地墊著腦袋往上看，這才發現在整扇巨大鐵門的最上方，雕刻著一隻黑色的太陽，在看到它的同時，安德魯神父猛然感覺到一股眩暈般的不適感，很顯然，他並不喜歡這種感受，望著那顆黑色的太陽，他彷彿有種不祥的預感。

因為教廷傳承了幾百年的聖經裡面記載著，金色的太陽代表著至高神創造世界，雖然教廷的神明，某種意義上並不是所謂的諸神、所謂的神明，這一點安德魯神父自己也明白。

當初在制定教義與聖經時，白魔法師就將金色的太陽奉為至高神，而這絕對不是帝國信奉太陽神。

當然，有正面就要有反面，作為反面素材被宣揚傳播的，就是黑色的太陽，記得當初還是一位精通大預言術的白魔法師提出的。

如果金色太陽代表著創造與和平，那麼黑色的太陽就代表著毀滅與破壞，這並不簡簡單單指某一個、或者某一種惡魔，而是一個讓人無法抗衡的【意志】，也就是【大意志】！

這是一種非常純粹的象徵，如果金色太陽象徵【善】，那麼黑色太陽便像征著【惡】，兩者並不是指代諸神，或許，這種象徵比神明的層次還要高……

「那麼現在……」瞅了瞅那扇嚴實的沒有一絲縫隙的巨大鐵門，安德魯神父抬起手臂推了推，鐵門紋絲不動。

也是，畢竟這扇鐵門比安德魯神父見過的任何建築都要高。

「……現在，怎麼進去呢？」

第三十五章 黑與白（三）

究竟有什麼呢？

這扇鐵門裡面的世界……

安德魯神父自忖曾見過不少人的內心世界，畢竟心靈魔法是薩洛尼亞除了聖光之外的最高成就。

可以說，教廷白魔法師的心靈魔法，要遠比帝國黑魔法師的心靈魔法可怕的多，就某種意義上而言，甚至比得上黑暗法師。

雖然同樣是心靈魔法，但是黑魔法著重傷害，所以魔法效果一般是以震盪心靈、傷害靈魂為主；而暗黑魔法則是以無限擴大受術者的負面情緒，以達到控制其軀體的效果；而教廷的白魔法則以控制思維、影響記憶為主。在魔法效果上，三者有本質的差別。

心靈魔法屬於精神力控制魔法，在帝國黑魔法師之間並不是很流行，研究也不是很透徹，畢竟，心靈魔法的殺傷力遠遠比不上其餘魔法，而且一不小心還會對施術者造成靈魂傷害；所以心靈魔法用地最多的，仍然是黑暗法師、或者是教廷的白魔法師。

在這裡要解釋一下，控制軀體、與控制思維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在暗黑魔法中，比如黑暗法師與死靈法師，他們習慣用心靈魔法控制一個人的軀體，而且是完全控制，一個人一旦中了這種魔法，無論他內心是多麼的不願意，但是仍然要聽從施術者所下達的每一個命令，哪怕讓他去死。

而教廷心靈魔法的可怕程度也並不在暗黑魔法之下，該種心靈魔法不但可以肆意窺探他人內心世界，而且還可以封印、或者篡改他人的記憶，這一些，教廷的神父們稱之為【救贖】，但是這也只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說法，所以除了聖裁官以外，其餘只要是本性善良的白魔法師，一般是不會施展這種魔法的，除非是為了某些比較重要的事。

【心靈魔法：夢魘——心之匙】

夢魘，是傳說中一種比較可怕的魔獸，它喜歡闖入別人的夢中，以製造可怕夢境嚇唬別人為樂，而教廷的這個心靈魔法，雖然達不到這種傳說魔獸的程度，但是卻可以像它一樣，闖入別人的內心世界。

內心世界，是真正完完全全體現一個人內心秘密的地方，哪怕當事人自己對此也不瞭解。

有的人的內心世界，也許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那麼就代表著這個人充滿野心，想擁有權力、地位與金錢；有的人內心世界是一片好似鮮血般的紅光，就代表他內心充滿仇恨；如果是老實巴交的普通平民，也許他的內心世界與他平時的生活並不會存在差異。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但是安德魯神父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人的內心，竟然是兩扇大門……

那條通向光明的古老木門暫且不論，畢竟安德魯神父沒想過要窺探一個十幾歲孩子的內心秘密，但是通往黑暗的鐵門，他怎麼看都覺得不舒服，尤其是從鐵門裡透露出的陣陣令他壓抑的氣息，就彷彿鐵門內居住著一個不知名的可怕存在似的。

這種感覺並不好！

當然了，安德魯神父也從來沒有遇到過，當他進入一個人內心後，竟然被擋在一扇大門外的情況，一般只要他施展出這個魔法，那個人心底的秘密，還有什麼是瞞得過他的？

就算是那個阿格斯，也不照樣被自己侵入了內心世界？

雖然被一雙可怕的眼睛破除了這個心靈魔法，還重創了自己……

「怎麼打開它呢？」安德魯神父瞅著那扇鐵門嘀咕了一句，突然抬起雙手，只見雙掌上爆出一陣耀眼的白光，緊接著，他的手掌中已經匯聚起乳白色的聖光力量。

「開！」

但是結果完全出乎安德魯神父的意料，他的手掌才剛剛貼上那扇巨大的鐵門，他掌中的聖光力量就被吸收地一乾二淨，同時，他突然感覺體內的聖光力量好似一下子變得不聽話起來，好似氣流般在體內亂竄。

「唔？」急忙將雙手收回，安德魯神父失神地望了望那扇巨大鐵門，又望了望自己的雙手。

「看來這個小傢伙還真有點特別的秘密啊……」安德魯神父笑呵呵地搖搖頭，突然腳下爆散出一個乳白色的光暈，酷似光環一般。

那一圈圈乳白色的光環就像池水的漣漪，充滿生命，充滿爆力，這是只有實力強大的魔法師才能施展的魔法，【魔力光環】。

這並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魔法，如果說魔力波動是作為一位魔法師的象徵，那麼魔力光環，便是作為大魔法師的象徵，所以，也有人將這個魔法成為大魔法師之環。

魔力光環，它屬於結界魔法，就像拉維亞的火吸收結界具有吸收、減弱火焰的效果，只要是處於魔力光環作用範圍內，無論是魔法的威力，還是恢復魔法的速度，都要比平時強大一倍有餘，一倍，對於魔法師而言，一倍是什麼概念？尤其是對到達了大魔法師程度的魔法師而言？

而更可怕的是，大魔法師的魔力光環並不僅僅作用於他自己，只要處在這個範圍之內，就算是其他人，也能享有這個效果，當然了，如果是敵人的話，那麼魔力光環帶給他的只有壓制與魔力衰弱。

說到底，魔力光環就是魔法師終極力量【領域】的雛形！

一個魔法師學徒，有可能會擊敗一位真正的魔法師，但是一位魔法師，是絕對無法擊敗一位大魔法師的，因為這兩者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就大魔法師而言，只要是還沒能達到這個層次，所有的魔法師在他們眼中都是一樣的，哪怕是接近這個層次。

「呼……」乳白色的聖光力量彷彿沖天的火焰一般，轟一聲撞在巨大的鐵門上，出一聲嗡嗡的震動，但是遺憾的是，那巨大的鐵門仍然是紋絲不動。

「我的天……」安德魯神父顯然有些驚訝了。

猶豫了一下，他的口中低吟著一段苦澀難懂的咒文，隨著這段咒語，籠罩著他全身的聖光力量緩緩凝聚成一個朦朧的虛影，那英俊而略顯呆滯的臉龐，那一隊潔白而好似夢幻般的翅膀，左手長矛、右手長劍，這分明是教廷白魔法中的高階魔法，【力天使】。

如果用黑魔法師正統的魔法術語來說，這是一種擬化魔法，但是就薩洛尼亞白魔法師而言，這是一種神術，高階的神術，是除了心靈魔法、預言魔法外、白魔法領先黑魔法的第三種魔法。

在神權宗教國家薩洛尼亞中，並沒有擬化這門課程，但是這並不代表白魔法師不具備掌握擬化的技巧，相反的，在這一點上，薩洛尼亞要遠遠領先於帝國黑魔法師。

出於信仰的不同，黑魔法師的擬化，一般都是常見的野獸，如果更深入一些，便是傳說中的魔獸，而薩洛尼亞白魔法師擬化的，便是天使，當然，通常他們並不承認這是擬化魔法，他們稱之為神術。

不可否認，白魔法師用聖光力量擬化出的天使，確實要比黑魔法師的擬化強大得多，尤其是在對付黑暗力量的時候，擬化的天使就彷彿是戰無不勝的神使一般。

而且這些擬化天使還具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這裡暫且不提，只來簡單介紹一下這類擬化天使的分類。

天使的等級可以從他們背上的翅膀來區分，但是有時這並不是絕對的，總的來說，天使分為上三階、中三階、下三階九個階級。

下三階是聖靈階級，有天使、大天使、權天使；

中三階是子的階級，有力天使、能天使、主天使；

上三階是神聖的階級，有熾天使、智天使、座天使。

教廷對於每一種天使都有其相應的定位，而且涉及到教廷的秘密，每一位神父一般只能擬化一種天使，而且在每一位神父擬化、啊不，是召喚天使的最初，都會為這個天使取一個名字，他人不能使用、也沒有使用過的名字，教廷不允許出現兩個重複的天使名字。這裡暫時不解釋。

而安德魯神父『召喚』的這個力天使的名字，就叫做帕瓦斯……

「轟！」只聽一聲巨響，隱約可見乳白色的聖光力量中，力天使帕瓦斯用握著長矛與長劍的雙手狠狠頂在鐵門上，不得不說這是一股十分巨大的力量，因為承受著這一擊的巨大鐵門出了吱嘎的輕響。

接下來就是角力了，在安德魯神父源源不斷的聖光力量的補充下，力天使帕瓦斯身上的乳白色光暈越來越濃，而同時，在這股強大的力量面前，那巨大的鐵門硬生生被推開了……

「吱……」足足折騰了十幾分鐘，巨大的鐵門終於被推開了一條縫隙，雖然只是一條縫隙，但是對於安德魯神父而言，已經是足以讓他進入鐵門內部的通道了。

「呼，還真是不容易啊……」笑呵呵地搖了搖頭，微微有些氣喘的安德魯神父抬頭對力天使帕瓦斯點了點頭，登時，天使的身影渙散消失，恢復了聖光的模樣。

「這個小傢伙的內心，究竟藏著什麼呢？」

揣著這個疑惑，安德魯神父邁步順著鐵門的縫隙走了進去。

裡面，什麼都沒有……

唔，這麼說也許不太確切，準確的說，在走入之後，安德魯神父只望見了那無邊無際的白霧……

「唔？」望著那些白霧，安德魯神父微微皺了皺眉，喃喃說道，「這些不是……」他眼瞅著自己身上的聖光力量正漸漸化作那些白霧的同伴。

「唰！」在不明就裡之下，安德魯神父當即將所有聖光力量收回體內，免得被那些白霧吸收。

白霧，無邊無際，好似白色的海洋一般，除了那扇巨大的鐵門，安德魯神父根本瞧不見任何東西……

哦，不對，遠處朦朧之間，好似有什麼巨大的東西似的，而且隱隱約約，安德魯神父能聽到一陣輕微的呼嚕聲……

「究竟是什麼？」安德魯神父小心地走了過去。

呼嚕聲漸漸停止了，四周的白霧一陣翻滾，隱約間，好似有一個巨大的生物轉動著身軀……

「唰！」在安德魯神父震驚的眼神中，白霧中猛然睜開一雙淡紅的眼睛，隨即，威嚴而充滿威脅的聲音傳來過來。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出去，無禮的人類！」

謹慎地望了望四周，安德魯神父沉聲說道，「你是誰？」

但是那個聲音沒有再回復，也許突然間鋪天蓋地湧來的黑暗，已經很明白地解釋了那句話的本意。

「純粹的黑暗……」安德魯神父的眼神頓時變得無比凝重，在他的印象中，只有深淵中的惡魔才具有如此黑暗的力量，而且這股黑暗力量……至少是魔王級的惡魔！

「竟然是這麼個可怕的存在……那個小傢伙……」抱怨般喃喃嘀咕一句，正當安德魯神父想運用自己體內的聖光力量抵擋時，那些被黑暗驅逐的白霧竟然又回來了，一時間，黑暗的力量衰退了。

「這些白霧就是……封印？」彷彿想起了什麼，安德魯神父喃喃說道。

「吼吼……」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吼叫，彷彿是一頭十分巨大的生物的咆哮聲，聲音之大竟連地面也為之震動，而同時，安德魯神父耳邊突然聽到一句平淡的話語。

「回去吧，外來人，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唔？」剎那間，安德魯神父的表情頓時變得無比的怪異，他來回朝著四周望著，想要找到這個聲音的來源，但是遺憾的是，四周除了霧，仍是霧……

「查爾斯？小查爾斯？是你麼？你這傢伙……是我啊！安德魯，查爾斯？」安德魯神父的眼中露出幾分隱藏許久的擔憂。

但是那濃濃的白霧中，仍然只迴盪著同樣一句話，平淡而毫無生氣。

「回去吧，外來人！」

「……」彷彿想到了什麼，安德魯神父突然平靜了下來，長長歎了口氣，語氣複雜自嘲般說道，「看來還真是一個不得了的地方……不得了的小傢伙……」說著，他抬起頭，望著遠處那雙巨大的、朦朧的淡紅色眼睛。

很像……很像自己在那個叫做阿格斯的男人內心看到的眼睛，但是有些不同，至少在這雙眼睛裡，自己只能望見那純粹的憤怒，可能是因為自己闖入了這個地方吧？

也許吧……

不過雖然不像那一雙眼睛一樣充滿邪惡，但是既然來了……

「讓我瞧瞧這裡的秘密吧！」安德魯神父的眼睛頓時變得無比銳利，口中吟唱起一段長而苦澀難懂的咒文，不可思議的是，隨著他的吟唱，他口中隱隱吐出一個又一個金色的咒文符號，呈不規則的軌跡圍繞在他身體四周，而同時，他腳下魔力光環的擴散頻率也頓時加快了幾分。

「主說，要有光，於是，便有了光……」

「光，無所無能，無所不在，任何邪惡，都無法在其面前遁形，一切的邪惡，都將毫無保留地暴露在聖光之下……光，終將驅除邪惡；光，終將破除黑暗，一切之物，都將聖光的照耀下展露，阿門！」

隨著這段讚美似的吟唱，圍繞著安德魯神父的奇異符號，登時爆出耀眼的金光，緊接著，比那些白霧更純粹的乳白色聖光力量，好似一個圈般，緩緩向四周擴散，無論是白霧還是黑暗，都無法打破這個圈。

整個過程無比的艱難，僅僅十秒鐘左右，安德魯神父的額頭已經滲出了薄薄汗珠，但是他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這個圈的外圍……

很不可思議的，那些儼然是聖光變成的白霧，與那些黑暗的力量，好似具有生命般，停止了原本的互相抵消，而是共同抵擋著光圈的擴散。

什麼時候開始，光明與黑暗竟然能夠共存了？

這太好笑了！

當然，安德魯神父笑不出來，因為他親眼瞧見了這個現象。

這些白霧、還有那些黑暗，彷彿都不願意將這裡的一切暴露在安德魯神父眼中，如果說那些黑暗力量來自那雙巨大的眼睛，來自某個不知名的巨大惡魔，那麼，那些由聖光組成的白霧，按理來說不應該這麼抗拒自己的力量啊，而且……

「唔？」在疑惑的同時，安德魯神父突然注意到了腳下，他這才現，自己腳下站立的地面，並不是一般的地方，而是一塊雕刻著奇異花紋的巨大石板，對，是巨大的石板，那個光圈已經驅除了二十碼左右的空間，但是這塊石板看上去似乎僅僅展露了一個邊角……

彷彿想到了什麼，安德魯神父回頭望了望那扇巨大的鐵門，繼而又望了望腳下的石板，隨即又望了望遙遠處那雙巨大的淡紅色眼睛，最後，他又朝空曠而無一物的四周瞅了瞅……

他蹲下身，撫摸著腳下石板上怪異的符號，不多，能看到完整形狀的，只有兩個而已，但是這兩個符號，他隱約記得好像在什麼地方看到過……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裡應該是某個……

突然，就在安德魯神父思索這個地方的時候，四周的白霧一下子朝著這裡湧了過來，好似大海的波濤一般，在安德魯神父回過神來之前，一個浪頭就將他淹沒了……

「糟了！」安德魯神父驚呼一聲，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原本的世界，而眼前的小男孩正一臉警惕地望著自己，皺眉說道，「閣下究竟想做什麼？」

他……他竟然醒了？他竟然破除了自己的心靈魔法？

就像那個阿格斯一樣？

安德魯神父輕輕吸了口氣，很幸運地，他能感覺到這次並沒有受到精神反噬，只是覺得有些疲勞而已。

「讓你困擾了，很抱歉，我的孩子……」

謙遜的話語讓江哲眼中的警惕消退了幾分，他皺眉說道，「你剛才那個……」

好似明白了眼前這個小男孩的心思，安德魯神父微微一笑，誠懇說道，「別激動，孩子，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內心……」

「我？我的內心？」江哲頓時有些驚慌，要知道有一些事，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啊。

「不不不，」見對方好像理解錯了，安德魯神父連忙解釋道，「別誤會，孩子，我並沒有窺探你內心的意思，我只是想瞭解你體內那股聖光力量，究竟來自什麼地方……」

用懷疑的眼神望著安德魯神父，江哲猶豫問道，「那你瞭解到了麼？」

「呵呵，」安德魯神父帶著幾分遺憾搖了搖頭，誠懇說道，「大概的情況，我有點瞭解了，但是具體的，我沒能夠瞭解到……」說著，他望了眼江哲，微笑說道，「你是特別的，孩子……」

「唔？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呵呵，」安德魯神父微笑著搖了搖頭，搓了搓雙手，望著江哲語重心長說道，「孩子，你曾經有想過，以後想成為什麼樣的人麼？」在問話的同時，雖然他的臉上滿是笑容，但是眼睛深處的認真，卻代表著這並不是一句普通的問話。

「想成為什麼樣的人？」疑惑地瞅了一眼安德魯神父，江哲半真半假說道，「沒想過！」

「沒……」安德魯神父愣了愣，繼而才看到男孩眼中的警惕，搖搖頭苦笑說道，「孩子，我不會害你的，我只是覺得你很特別，所以想瞭解一下……你究竟是為什麼學習魔法呢？」

「好玩咯！」

「好……好玩？」

「是啊，」聳聳肩，江哲無所謂地說道，「魔法，很有趣啊，你不覺得麼？！」

「額……」安德魯神父苦笑著搖了搖頭，繼而又點點頭，說道，「確實，魔法的世界非常有趣，那麼除了好玩之外，你有沒有想過，依靠魔法得到些什麼？比如說……權利？地位？或者……」

「學魔法就一定是為了那些東西麼？」

「唔？」不得不說，安德魯神父反而被問住了，他仔仔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小男孩的眼神，他沒有看出有任何隱瞞的地方，就是因為這樣，他驚訝了。

這個孩子……

皺眉思索了一下，安德魯神父瞥了一眼男孩的雙手，輕聲說道，「從你雙手的燒傷痕跡上，我看得出來，你每天很刻苦地練習著魔法，這也只是為了好玩？有趣？」

如果拉維亞在這裡，恐怕就要冷笑了，很遺憾，她現在不在……

不過就江哲自己而言，他確實覺得每天的練習挺辛苦的。

「難道不能對我說麼？孩子？」

「沒什麼不能說的，」聳聳肩，江哲毫不在意地說道，「除了比較好玩，比較有趣之外……實力啊！我想要強大的力量！」

就是這個了！安德魯神父的心頓時繃緊，小心問道，「你想要強大的力量做什麼呢？」

「做什麼？」

「對啊，你剛才說，既不是為了要獲得貴族地位，又不是為了獲得權力，那麼，你需要強大的力量做什麼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安德魯神父的眼中充滿了驚訝，他漸漸感覺面前的這個小傢伙有些不同尋常，「額……」猶豫著望了一眼安德魯神父，江哲遲疑說道，「為了不時之需吧，並不是所有的人，都用道理解決問題的！」

「……」安德魯神父愣了愣，繼而笑了，點點頭誠懇說道，「確實，確實是這樣，孩子……」說著，他頓了頓，充滿寓意地問道，「那麼，你覺得你是用道理解決問題的人，還是用武力解決問題的人呢？」

「那得看對方啊！」

「唔？」安德魯神父再一次愣住了，他當然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這個孩子……很特別，很難想像他只有十幾歲……

「你會用魔法傷害別人麼？」安德魯神父低聲問道。

想了想，江哲聳聳肩說道，「我不否認我會！」

似乎對這個答案有些不滿意，安德魯神父皺了皺眉，繼而又問道，「那你會主動傷害別人麼？」

只見小男孩不可思議地望了一眼安德魯神父，古怪說道，「我閒著沒事用魔法去傷害別人？」

「額……哈哈哈，」彷彿解決了心中疑問，安德魯神父樂呵呵地笑了，點點頭說道，「是我問的不對，孩子，不過……你有一顆不主動傷害別人的心，這很好，非常好！」

面對著微笑的安德魯神父，江哲無語地翻了翻白眼，本來他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主動傷害別人？有這閒工夫還不如睡覺去呢！

安德魯神父顯然是看到了小男孩無禮的舉動，當然他並不會在意這個，他只會感覺這個男孩很誠實、很直率，學習魔法的目的也很單純……而且是太單純了……

「有沒有想過，你學成魔法以後，想去做什麼呢？我記得從瑞奧克斯學院畢業的學生，都能成為一位貴族的，你的父母也會為你驕傲……」說著，安德魯神父突然感覺小男孩的表情有點怪異，剎那間停止了話題，猶豫著問道，「孩子，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有哪些親人麼？」

「沒有……」這個世界沒有！江哲搖了搖頭。

果然！安德魯神父皺了皺眉，彷彿明白了什麼。

一個失去父母、沒有親人，又十分聰明和自我的孩子，而且他還很特殊……說實話，安德魯神父有些頭疼了。

雖然暫時還沒有瞭解這個小男孩體內究竟寄居著怎樣的存在，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那至少是一頭魔王級的惡魔，在歷史中，深淵的惡魔寄居在剛出生的孩子身上來到這個世界，通過這種特殊的途徑來到這個世界，這樣的例子並不是沒有。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用聖光魔法驅除那頭惡魔，但是歷史中也存在過一些特殊的例子，只要對那個孩子的規勸超過了惡魔的蠱惑，那不就是兩全其美的結果麼？

而就安德魯神父而言，他最希望的，當然是驅除掉這個男孩體內的不知名惡魔，但是他也明白，男孩體內的那個傢伙，很顯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一旦弄巧成拙，反而會發生不好的事……

還有小查爾斯的事……

很明顯，小傢伙的手背上的六芒星魔法陣，就是查爾斯刻下的，小傢伙的某些記憶，恐怕也是查爾斯封印的，也許是碰到了一些對這個小傢伙不妙的事吧……

規勸，是現在最好的辦法！

本著這些個心思，安德魯神父低聲說道，「孩子，願意和我去薩洛尼亞麼？」

「薩洛尼亞？」江哲愣住了。

「對！」安德魯神父點了點頭，在過來見這個孩子之間，他有詢問過一些關於這個孩子的情況。

這個孩子，僅僅學習了一年的火系魔法，就能達到常人三五年的程度，他身邊的火元素，是那樣的濃郁，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個孩子非常傑出，非常具有學習魔法的天賦！

更重要的是，或許是因為這個孩子曾經遇到過查爾斯的關係，他天生就對聖光具有親和力，這可是普通人要花五年、十年、甚至更久才能達到的啊！

他簡直就是上天賜給薩洛尼亞的最佳的聖光傳承者！

只要十年，或許更少，他就能頂替小查爾斯的位置，成為教廷最年幼的紅衣大主教，以後甚至可能……

雖然這個孩子已經過了最佳的德育啟蒙階段，但是並沒有任何偏激或者走向岔道的現象，難能可貴的是，這個孩子對於權力、地位、金錢並沒有什麼追求，而學習魔法的動機也只是好玩、有趣，並不是為了仇恨什麼的，才學習魔法。

天啊……

在江哲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安德魯神父有些激動，雙手不時顫抖著，但是緊接著男孩的一句話，就把安德魯神父的激動打沒了。

「不去，我在這裡挺好的！」

「這……」安德魯神父愣住了，瞅了瞅男孩，咳嗽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咳，其實，我是教廷十二名紅衣主教之一……」

「然後呢？」男孩歪著腦袋問道。

還有什麼然後啊？安德魯神父有些傻眼，什麼時候紅衣大主教就好像蘿蔔、白菜一樣了？至少驚訝一下吧。

「咳咳，」有些羞惱地咳嗽兩聲，安德魯神父望了眼男孩，結合他所瞭解的事，低聲訕訕說道，「孩子，其實白魔法，要比黑魔法有趣哦……」

而與此同時，在瑞奧克斯學院院長辦公室，老院長正瞅著桌上的一個水晶球低聲罵著。

「這個老不死的！嘖，還比黑魔法有趣……這老傢伙也真好意思說！」

「唔？老傢伙？」站在辦公桌前面，曼赫特教授詫異說道，「院長不是在找那個阿格斯麼？」說著，他好奇地湊上前去，想去看那個水晶球，而同樣站在他身旁的霍得教授也有些好奇。

「額……咳，對，對啊！」老院長咳嗽幾聲，不動聲色將那個水晶球擋住了，隨即，點點頭說道，「我已經用預言術找過了，但是很遺憾，沒有找到那個男人的蹤跡……」

「這……這怎麼辦？」曼赫特教授顯然有些擔憂，「如果院長都找不到那個男人，那……我也認為那個男人很危險……」

「呵呵，你放心吧，我找不到，不代表別人找不到……」

曼赫特教授愣了愣，繼而好似想到了什麼，欣喜說道，「難道院長說的是……」

「對！」老院長笑呵呵地點了點頭，繼而轉頭對霍得教授說道，「霍得，幫我去把她找回來，現在我們需要她！」

只見霍得教授一臉訕訕表情，連連搖頭說道，「我……不去！絕對不去！」

第三十六章 占星之城，斯格德爾

「真不去？」伸手拿起桌上的煙斗，老院長笑瞇瞇地望著霍得教授。

只見霍得一臉的為難模樣，望著老院長訕訕地說道，「院長，你看……我這還有事呢？」

「事？什麼事？」

「我已經把焰閃教給那個孩子了，現在正在基礎階段呢，這個……走不開啊，這基礎萬一沒打好，這以後……」

「哦？你已經教給那個小傢伙了？這麼快？」說著，老院長話風一轉，咬著煙斗毫不在意地說道，「那就帶上那個小傢伙一起去，你隨時隨地地指導他，這總行了吧？」

「可是……可是還有課呢……」

「課？」咬著煙斗的老院長用好笑的眼神望了一眼霍得教授，笑瞇瞇說道，「放心吧，薩洛尼亞的客人們差不多還有四天才能到，四天的時間，足夠你去【斯格德爾】了……」

「那我不是還得回來？」

「……」老院長張了張嘴，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斗，望著霍得教授寄以期望的眼神，微笑說道，「我們瑞奧克斯學院不是還要與那些薩洛尼亞的學生舉行一場魔法比試麼？時間足夠了，耽誤不了那個孩子……就這麼說定了！」

「我……」霍得教授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望了望老院長的笑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微微歎了口氣。

幾分鐘後，望著霍得教授離開的背影，老院長笑呵呵地站起身，轉身望著窗外的天空，喃喃說道，「希望一切順利吧……」

而與此同時，江哲才剛剛將那位名叫安德魯的老神父送走。

說實話，面對著安德魯神父的『種種好意』，江哲確實有些承受不來，他感覺有些奇怪，為什麼這位作為教廷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的老人，對自己好像很親近的樣子，兩人並不認識呀……

說什麼白魔法比黑魔法更有趣，硬要把自己拉到薩洛尼亞去……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

「喲，還在想呢？」瞅著躺在沙發中的江哲，艾倫嘿嘿笑著說道，「我說索斯，這麼好的機會你還猶豫什麼呢？換做我，早答應了！」

「你答應什麼呀？」坐在另外一頭的沙發上，翻著魔法書的斯考特推了推眼鏡，連腦袋都沒抬。

「去薩洛尼亞呀！」艾倫一臉詫異地拍了一下手，頗有些大驚小怪地說道，「你沒聽到？剛才那老頭可是教廷十二位紅衣主教之一，就算是要冒充，你說也不可能到我們瑞奧克斯來冒充吧？」

「那就怎麼樣？」斯考特不冷不熱地回復道。

「笨啊！」一臉失望地對著斯考特搖搖頭，艾倫突然一轉身，嘿嘿笑著對江哲說道，「聽說薩洛尼亞可是有不少美麗漂亮的小姐們……夥計，要不帶上我？」但是話剛說完，他整個人輕輕一顫，繼而停止了動作，如果看地仔細，我們可以看到他身上纏繞著一層層網般的黑絲，而這些黑絲，則來自於斯考特正抬起的右手。

「喂，夥計，開個玩笑不至於吧？」很難想像中了束縛的人，竟然還能夠轉過腦袋來，但是艾倫做到了，他那股不似人類的蠻力，有時就連斯考特的詛咒魔法也束手無策。

「一邊呆著去！」皺眉瞪了艾倫一眼，斯考特解除了束縛，繼而猶豫著對江哲說道，「索斯，我覺得這裡面沒有那麼簡單……有可能就像他說的，你曾經遇到過教廷的人，不然無法解釋你手背上的魔法陣……」

關於魔法陣的事，江哲把他能說的都告訴自己兩位室友了，畢竟他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對！」斜著身子靠在沙發旁，艾倫連連點頭說道，「看那老頭說的，這個魔法陣好像還不是一般的……對了，你有感覺到什麼不舒服麼，這個魔法陣？」

「那倒是沒有……」猶豫著搖搖頭，江哲撫摸著自己左手手背的魔法陣說道，「這個魔法陣確實是像安德魯神父說的那樣，有克制負面情緒的效果……以前我感覺煩躁、生氣的時候，這個魔法陣好像就會流淌出一股很平和的能量……」

「克制負面情緒？」斯考特愣了愣，推推眼鏡沉思說道，「我只聽說過那些珍貴的魔法飾品有這種效果，這個魔法陣竟然……」說著，他抬起頭，望著江哲疑惑問道，「你真的記不起那個為你刻下這個魔法陣的人？」

「真的！」江哲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在這一個中午的時間，他已經對此說過好幾次了。

「那就奇怪了……」說著，斯考特好似想到了什麼，對江哲說道，「你……要去薩洛尼亞麼？」

「我幹嘛要去？」

「額……」出於某些原因，斯考特猶豫了很久，才將心底的話說出來，「當一名大魔法師的學徒……我聽說過安德魯神父，他可是大魔法師哦！」

「那又怎麼樣？我覺得霍得教授也能達到大魔法師……」聳聳肩，江哲毫不在意地說道，但是他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一句自嘲的玩笑。

「很遺憾哦，我可達不到大魔法師的等級！」

「咦？」江哲詫異地轉過頭，這才發現霍得教授正站在門口，微笑地望著自己。

「你好，霍得教授！」斯考特站起身喊了一聲。

「唔，你好，斯考特！」

「嘿，我說教授，今天氣色不錯呀！」依靠在沙發旁的艾倫笑嘻嘻地招招手。

「你這小鬼，」霍得教授走了進來，拍了拍艾倫的腦袋，就算不提在裡約村莊的近三個月時間，教授也早早便和斯考特以及艾倫熟悉了，所以他並不在意，只是對江哲輕輕一點頭，說道，「簡單收拾一下，跟我去個地方！」

「去……去哪？」江哲顯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只見霍得教授長長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別問了，趕緊收拾去吧！」

「教授，你們要去哪啊？」看來，什麼事都少不了艾倫摻一腳。

看樣子，霍得教授並不是很樂意解釋這件事，但是當他望著艾倫的時候，腦袋裡好似想到了什麼，笑瞇瞇說道，「如果你也想去，我也可以帶你一起去哦！」說著，他轉過頭來，望著斯考特說道，「要不，斯考特也一起去？」

「……」望著霍得教授古怪的笑容，斯考特與艾倫對視一眼，猶豫著說道，「教授，我怎麼感覺這事……額，算了吧，學院還有課程呢！」

「有什麼課程啊，院長說了，一個星期之內，不會有什麼課程的！」說著，霍得教授瞅了一眼斯考特與艾倫，笑瞇瞇說道，「我們去【斯格德爾】哦！」

「斯格德爾？」斯考特的表情微微一變，驚訝說道，「不會是有【占星師之輪】稱號的魔法城市斯格德爾吧？」

霍得教授的微笑已經表明了一切，雖然他自己也不想踏足那個地方……

「還能有幾個斯格德爾？」門口傳來一句清脆話音，帶著非常熟悉地淡淡嘲諷。

「是拉維亞啊，」霍得教授轉過頭，揣著幾分『不安好心』，微笑說道，「準備好了麼？」

只見拉維亞偷偷望了一眼宿舍裡面，彷彿乖女孩般點頭說道，「準備好了，教授……」話音剛落，就見江哲單手背著一個旅行包從內室走了出來，瞅著拉維亞古怪說道，「你也去？」

拉維亞的可愛臉蛋頓時一沉，用非常不滿的口吻說道，「為什麼我就不能去？」

「能去能去……」

「你這是什麼口氣？」

「不就是隨便說說嘛，」小小嘀咕一句，江哲瞅了瞅斯考特與艾倫，聳肩說道，「斯考特、艾倫，你們……」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艾倫打斷了。

「斯格德爾啊，我當然要去了，我很小的時候就想去那個地方呢！」

「你想去幹嘛？」

「當然是……」靠近了江哲，艾倫貼著耳朵嘿嘿笑著說了幾句，頓時見到江哲的表情變得非常古怪。

想提前用預言術、占星術知道你未來的妻子是誰？

江哲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轉頭問斯考特道，「那你呢？」

只見斯考特招牌似的推了推眼鏡，微笑說道，「那麼有趣的事，我怎麼能拉下呢？」

「好了，」見所有人都同意了，霍得教授拍了拍手說道，「既然這樣，你們就趕緊收拾一下，這一次我們的時間很緊迫，我去找一輛馬車來，你們一個小時以後到校門口集合！」

「好的，教授！」

說完這些，霍得教授就轉身離開了，這時，江哲已經在臥室裡轉悠了兩圈，他感覺除了那套學院魔法長袍之外就沒什麼東西好帶的，畢竟按教授所說的，這一次來回只有四五天嘛，那有什麼好準備的？

重新將自己的旅行袋塞到床底下，瞅著用莫名眼神望著他的拉維亞，江哲猶豫一下，首先開口說道，「我說拉維亞，這一次她們不去麼？額，我是說麗莎和萊瑞拉……」

「唔？」似乎有些不明白江哲的意思，拉維亞將放著自己隨身換洗衣服的旅行袋一放，逕直走到沙發上坐下，淡淡說道，「她們還有事呢，上次是因為……」說著，她好似想到了什麼，表情突然一沉，望著江哲怪聲怪氣說道，「那也沒見你把那位學姐拉來啊……」

皺皺眉，江哲有些不愉快地說道，「你這是什麼話？我只是隨便問下……」

「那我也只是隨便說說呀，你激動什麼？」說著，拉維亞換了一個坐姿，將右腿架在左腿上，雙手交叉著放在膝蓋上，就那樣表情玩味地望著江哲。

雖然拉維亞冠著男孩的名字，性格也偏向男孩，尤其是臉蛋，我想絕對不會有人用可愛形容她的，能形容她的只有英氣，別說眼神，光是那兩道劍鋒般的眉毛就足夠嚇跑普通的男孩子了，不過就身體的曲線而言，拉維亞顯然可以笑傲同齡的女孩子了，雖然她只是一個十二三的小女孩，雖然那件寬大的魔法長袍遮掩了她大部分的曲線……

還別說，真有一兩分成熟女人的味道……

「我激動？」只見江哲露出一個難以苟同的眼神，自嘲般搖搖頭走到沙發，伸出手將拉維亞的右腿從她左腿上拍了下來。

「你做什麼？」

「你擋我路了，謝謝！」

「你！」不出意外，拉維亞再一次地被江哲氣得滿臉通紅，狠狠瞪了眼前的男孩一眼，換了一個坐姿怪聲怪氣說道，「反正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幹嘛不把你那位學姐一起叫去？哦，好像你是直接叫她名字的吧？哼哼！」

「嘿嘿，」望了眼拉維亞，又望了眼江哲，艾倫嘿嘿一笑，沖江哲擠擠眼道，「夥計，我們去收拾一下……」說著，他沖斯考特努了努嘴。

「呵！」斯考特無奈的搖搖頭，站起身和艾倫到裡間去了。

見兩位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很『知趣』地避退了，然而江哲的糟糕心情卻沒有因此好上幾分，只見他悶不吭聲地盯了拉維亞半晌，足足將對方盯得主動避開了驕傲的目光，這才沒好氣說道，「你到底想幹嘛啊！警告你，別無理取鬧……」

拉維亞的表情頓時一沉，一拍沙發慍怒說道，「誰無理取鬧了？」

「好好，行，」舉著雙手做投降狀，江哲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不就是一塊火紅石嘛，以後我換你十塊，行了吧！」

「十塊？說得輕巧，你上哪找十塊火紅石去？」瞅著眼前的男孩嘀咕一句，拉維亞突然醒悟過來，皺皺劍眉，沒好氣說道，「關那塊石頭什麼事？」說著，她咬著嘴唇，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嘀咕道，「再說了，那根本就不一樣……」

「你板著臉不就是為了那塊石頭麼？」

「才不是呢！」

「哦？」詫異地望了一眼拉維亞，江哲疑惑問道，「那是為什麼？」

「為……」只見拉維亞咬著嘴唇，偷偷望了男孩一眼，在猶豫了很久以後，搖搖頭說道，「沒事！」

「……莫名其妙！」狐疑地盯著拉維亞，江哲遲疑著說道，「拉維亞，有事就說啊……」

「沒事，」略感不耐煩地白了江哲一眼，拉維亞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那個……索斯，我不是讓你以後別叫名字嗎？」

「不叫你名字？」瞅了瞅拉維亞，江哲疑惑問道，「為什麼啊？」

「因為……」只見拉維亞低著頭，咬著嘴唇思索了半晌，忽然好似想到什麼，低聲說道，「因為這個名字不好聽……」

「不好聽？」江哲愣了愣，輕聲念了幾句拉維亞的名字，喃喃說道，「蠻好的啊……」話音剛落，才一抬頭，就望見了拉維亞不滿外加憤恨的眼神，趕緊改口說道，「唔，對對對，確實不好聽，我記得這是個男孩子的名字……」說著，他頓了頓，疑惑問道，「那我叫你什麼啊，總不能叫你『喂』吧？」

「傻蛋！」只見拉維亞輕輕嘀咕一句，抬起頭裝出若無其事的表情說道，「以後就叫我艾維好了，雖然還是像男孩子的名字，不過要比那一個好多了……」

「艾維？艾維？」江哲低頭喃喃念了幾句，一抬頭正想說話，卻見拉維亞滿臉通紅，詫異問道，「你……熱麼？」

很普通的一句話，卻讓拉維亞全身震了一震，連忙舉起右手扇了扇，結結巴巴說道，「確……確實，你們房間確實有點熱……」

「熱麼？」江哲轉頭望了望壁爐，壁爐中的木材幾乎已經看不到火苗了……

似乎是瞧見了男孩古怪的眼神，拉維亞勉強笑了笑，連忙岔開話題說道，「索斯，你知道斯格德爾麼？有【占星師之屋】稱號的魔法城市……」

「知道啊！」江哲聳了聳肩。

顯然，拉維亞對於男孩的回答很是驚訝，詫異問道，「你……你竟然知道？你從哪裡知道的？」

只見江哲玩笑般地搖搖頭，說道，「從斯考特還有你口中知道的……」

「……」

很顯然，拉維亞是一個很嚴謹的女孩，並不喜歡開玩笑，望了一眼江哲沒好氣地說道，「跟你說正經的呢，別開玩笑！」

見拉維亞好似已經忘記了火紅石的事，江哲也樂得順著她，聳聳肩說道，「是是，我不知道，你說……」

「這還差不多，那麼我簡單給你介紹一下好了，反正到時候教授也會介紹的……」說著，拉維亞眨了眨眼，輕聲說道，「斯格德爾，也是一座魔法城市……」

「這我已經知道了……」

「閉嘴！」狠狠瞪了男孩一眼，女孩緩緩介紹起斯格德爾這座城市來，就彷彿兩人第一次相遇時，就彷彿女孩平時為男孩解釋魔法原理時，每當這個時候，女孩眼中就會露出幾分淡淡的自得，而她的嘴角也往往是上翹著的……

「索斯，你知道麼，斯格德爾的歷史，與我們瑞奧克斯同樣悠久，在整個魔法界中，雖然總體只分為黑魔法師與白魔法師兩種，但是除了這兩種之外，仍然存在一些特殊定位的魔法師，也許他們並不曾掌握強大的殺傷力魔法，但是，他們卻可以做到一些黑魔法師與白魔法師都做不到的事……

我以前已經對你說起過，我想你應該記得的，魔法來源於煉金術，黑魔法源於深淵惡魔的黑暗力量，白魔法源於精靈族的自然力量，但是除了兩種之外，還存在一些特殊的魔法應用，比如附魔、製作卷軸、製作藥劑等等，這在魔法形成的最初都屬於煉金術，最初的煉金術並不僅僅指製作魔法道具，真正的煉金術其實包括【煉成】與【附魔】，煉成便是通常的製造魔法道具，但不僅僅是魔法道具，小到能增幅魔法威力的飾品、武器，大到能遠距離移動的魔法陣，作為要塞基本防禦設施、威力巨大的魔晶炮，甚至是構造精密的煉金人偶，唔，也就是通常說的魔法傀儡……

除去黑魔法師與白魔法師兩大分類，若是按著更正規、更準確的區分，在浩瀚的魔法世界中，現代大致可分為【魔法師】、【黑暗法師】、【煉金師】、【占星師】四種，所有的魔法派系類別基本都包括在內，【魔法師】包括黑魔法師、白魔法師、幻術師、召喚師、咒術師等等；【黑暗法師】由於他的力量源於與惡魔交易，準確來說，並不能劃在黑魔法師之中，凡是以交易或者獻祭的辦法獲得力量的魔法師，都屬於黑暗法師；而【煉金師】則包括附魔師、藥劑師、卷軸師、魔偶師等等，本身並不具有很強大的力量，但是他們卻可以製造出很多有用的東西；而最後一類，就是【占星師】，其實對於占星師，我也不是很瞭解，我只知道占星師本身也沒有多強大的力量，有些甚至連你都不如……不許插嘴！但是同時，他們又能知道一些平常人無法獲悉的知識，他們研究星辰，他們認為星辰具有強大的力量，與預知、或者探查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有些占星師就連人的死亡時間都能推算到……

而斯格德爾，就是屬於占星師的魔法城市，當然，以往是這樣，現在也有些魔法師與煉金師居住在那塊地方，而且與我們瑞奧克斯不同，斯格德爾並不是學院，而是一些知識淵博的魔法師交流學術的地方，斯格德爾最有名的建築，就是那座從帝國建立初期就聳立著的【法師塔——梵德爾】，古代語代表著閃電與雷霆，是最具威嚴的詞綴。

傳說中，無論是誰敢褻瀆這座神聖的法師塔，都必須承受雷神的憤怒……聽說皇家首席魔法師、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黑斯廷斯，就曾經在這座法師塔跟隨一位【賢者】，也就是聖魔法師學習魔法……」

正說著，拉維亞一抬頭，正好看到滿臉疑問的江哲，只見他皺緊雙眉，正苦苦思索著什麼。

「皇家首席魔法師……黑斯廷斯……聖魔法師？」

「怎麼了，索斯？有什麼不對麼？」

「不，沒有，」搖搖頭，江哲不敢肯定地說道，「那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拉維亞一臉不以為然，沒好氣說道，「我還以為是什麼呢，人家可是大魔法師，聽過他的名字有什麼好奇怪的？」

「不是，你不明白，我說的是……」只見江哲皺緊了雙眉，連連搖頭說道，「好像……好像在哪裡……還有聖魔法師這個詞，我好像……」

「好像什麼呀！」沒好氣地白了江哲一眼，拉維亞雙手交叉著放在腿上，輕鬆說道，「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別讓教授等急了，走吧，索斯！」說著，她站起身，朝著裡間喊道，「斯考特、艾倫，不等你們了……」

話音剛落，裡間就傳來了艾倫大驚小怪般的聲音，「別呀別呀，那可就耽誤我大事了！」

「什麼大事啊？」與他一同出來的斯考特疑惑問道，只見艾倫嘿嘿一笑，擠擠眼說道，「嘿嘿，就不告訴你！」

「你……愛說不說！」

就在二人在一旁打鬧的同時，江哲仍然苦苦思索著那句讓他十分耳熟的話，尤其是那個聖魔法師的詞綴……

『大魔法師？那又怎麼樣？我呀……』

『……要成為聖魔法師！』

第三十七章 占星之城，斯格德爾（二）

【斯格德爾】，是繼存在瑞奧克斯魔法學院的城市【梵多】之後、帝國少有的、不敢過分染指的城市之一。

原因很簡單，無非是因為斯格德爾是一座魔法師存在數量比瑞奧克斯更多的城市，斯格德爾的魔法師可不同於瑞奧克斯的魔法學徒，雖然這些魔法師也許本身並不強大，但是他們大部分都是各個領域中的智者、賢者，享有極高的名望。

尤其是住在斯格德爾最著名的建築、那座與瑞奧克斯古堡一樣存在了幾百年的法師塔【梵德爾】中的魔法師，幾乎都是實力強大的黑魔法師。

說起來，斯格德爾才是一座真正的魔法師的城市，在它面前，瑞奧克斯充其量只能稱之為【魔法師的搖籃】，你或許根本想像不到，斯格德爾這座城市中究竟居住過多少現在知名的魔法師。

或許在普通的帝國平民心目中，梵多城的瑞奧克斯是通往魔法世界的大門，但只要是魔法師，就不會不知道斯格德爾，不然，根本算不上一名真正的魔法師。

斯格德爾並不是一所學院，也不是帝國魔法力量的儲備基地，選擇留在這座城市的魔法師，大多是無心於權利、地位的學者，是真正窮心鑽研魔法的一類人。

在這裡，有的魔法師，或許一生都停留在普通魔法師的等級，有的甚至連魔法師的資格評定都沒有通過，他們僅僅只能算是學徒，但就是這樣的學徒，卻有能力對著魔法的各種應用、包括負面能量侃侃而談，他們可以在一個晚上畫出一個儀式魔法的全部繁雜咒文，他們會在前人的基礎上加上自己的見解，他們會逐一分析每一條咒文的用途，並窮心琢磨更具威力、更加簡化的咒文。

斯格德爾也並不是不收魔法學徒，但是就和皇家首席魔法師維斯頓一樣，它只招收天賦傑出的學生，而且教學模式也根本不同於瑞奧克斯，在這裡，有些時候你的導師只會忙著研究他自己的學術，根本就沒有時間來應付學生關於『火球的應用』之類的小問題。當然，這只是一個比方。

在斯格德爾，每一位魔法師都擁有一座屬於他們自己的房子，只是簡簡單單的小木屋而已，每一座小木屋都挨得很近，房子的大門幾乎都是敞開著的，有的甚至連大門都沒有，當然，我想不會有哪個傻盜賊這麼不知好歹，偷東西偷到斯格德爾的。

專心於研究的魔法師並沒有多餘的時間來打理自己的房子，這裡的小木屋對於他們來說，與其是住人的地方，不如說是存放魔法物品的地點，那座豎立在城中央的法師塔才是他們真正的家。

要進入那座法師塔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比起瑞奧克斯更甚，斯格德爾這座城市整個籠罩在一層防護罩之中，尤其是【法師塔——梵德爾】，畢竟那可是像瑞奧克斯一樣，只有老院長一人支撐起的防護罩。

當你進入斯格德爾的時候，你就會現，這座城市本身就是建立在一座巨大的魔法陣上的，一個巨型的固有結界，傳說，就算是無數魔法師推崇的禁咒，也無法砸開斯格德爾的大門，甚至連撼動斯格德爾也做不到，這是多麼的驚人！

曾經有魔法師計算過這個防護罩的防禦能力，就拿火系與土系的復合魔法，最具威力的【炎】系禁咒【流星火雨】來說，斯格德爾的防護罩，足夠抵擋兩個小時的時間，你見過有哪位大魔法師、啊不，是聖魔法師，能持續釋放兩個小時的禁咒？

就算是聖魔法師，能維持十分鐘也算是極限了吧？

當然，假設是兩位聖魔法師一同施展禁咒的話，那麼防禦的時間恐怕要減半了，這只是一個比方而已。

當然，也請別忘記了法師塔中的魔法師們，他們並不是擺設，雖然對於戰鬥來說，他們並不是很在行，但是如果只是為魔法陣維持魔力的話，呵呵，我想就算是十位大魔法師一同施展魔法，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對斯格德爾造成一丁點的傷害。

世界上存在十位大魔法師麼？存在！二十位都不止。

但是關鍵是，有哪幾位大魔法師會閒著沒事、跑來斯格德爾搗亂？要知道那座名為梵德爾的法師塔，可是帝國大部分黑魔法師心目中的聖地啊！

也許有人就要問了，為什麼斯格德爾是黑魔法師心目中的聖地，但是卻叫做占星之城呢？

理由很簡單，因為在幾百年前，建立斯格德爾這座城市的，就是一些占星師，當初的黑魔法師，都居住在瑞奧克斯呢。

就算是這座偉大的法師塔梵德爾，在當初也只是占星師們研究星辰的地方。

在初代薩森王下令改良魔法的最初，一部分魔法師留在了薩森，一部分魔法師遷移到了薩洛尼亞，而剩下的一部分魔法師中，便有人選擇了斯格德爾。

再往後，隨著時代的變遷，陸陸續續有不少無心於權利、地位的黑魔法師遷移到這塊土地，與占星師們一同鑽研魔法的奧秘，在研究的過程中，黑魔法師並不是毫無收穫，占星師們追尋的【星辰之力】，某些方面已經被運用到魔法陣以及大儀式魔法之中，就拿斯格德爾的固有結界來說，這個古代魔法陣可不是胡亂擺設的，魔法陣中的每一個點都代表一顆星辰，除此之外，魔法陣中還嵌套著衰弱風、火、水、土四系傷害魔法的咒文，是古代遺留下來的寶貴文化遺產。

不過遺憾的是，由於歷史的變遷，魔法陣的建造圖紙遺失了，至今魔法師們還未能完全破解這個結合了黑魔法與占星術的魔法陣……

與平常的城市不同，斯格德爾是一座比較沉悶的城市，或者說是安靜，在這座城市中，你除了能聽到風聲外，很少聽到別的什麼聲音，但是今天似乎注定不同了，因為這座城市迎來了幾位不請自來的小客人……

「這就是斯格德爾？」在距離那座傳說中有名的城市還有一英里的距離，艾倫的嘴裡就冒出一句帶著濃濃失望的話語。

也難怪，呈現在他眼中的斯格德爾，無非是一排排破落的房子而已，這怎麼能不讓他大失所望？

「呵！」對於艾倫的抱怨，霍得教授只是微微一笑，繼而輕聲說道，「等你到了再說吧！」

「有什麼不同麼？」顯然，江哲聽出了霍得教授話中的深意，但是這反而讓他難以理解，難道眼前這座看似普通小鎮的城市，還存在著什麼玄機不成？

就在江哲與艾倫疑惑不解的時候，斯考特推了推眼鏡，低聲說道，「斯格德爾，可不是一座普通的城市，如果沒有城中法師塔的魔法師允許，我們一輩子都沒別想進入，當然，也看不到它真正的模樣……」

「真正的模樣？」江哲愣了愣，正要詢問霍得教授，卻見他從懷中取出一封特殊的魔法信函，正低聲念著什麼。

只不過一眨眼的工夫，那封魔法信函竟然生出了一對金色的小翅膀，好似鳥兒般朝著遠處的城市飛去，在飛了不到一兩百碼的距離時，突然消失地無影無蹤。

「這……」或許有些難以理解，艾倫張大著嘴說不出話來。

「是結界！」站在一旁的拉維亞怕是有些受不了同伴的『無知』了，沒好氣解釋道，「現在你們看到的，不過是一些幻術而已，真正的斯格德爾，會是這種樣子嗎？」

「說得你好像來過似的……」小聲嘀咕了一句，艾倫顯然沒有注意到對自己怒目而視的拉維亞，仍不知死活地拍了拍江哲的肩膀，說道，「是吧，夥計？」

「呵呵！」在拉維亞殺人眼神的注視下，江哲訕訕笑了笑，轉頭對霍得教授說道，「教授，斯考特說，要裡面的魔法師同意，我們才能進入，那我們怎麼進去？」

「別心急啊，我不是已經放出了一封金翅魔法信函麼？那可是院長親手寫的！」說著，霍得教授微微歎了口氣，看他的表情，很明顯他並不想來這裡。

「院長？」艾倫愣了愣，隨即釋然般嘿嘿笑道，「對哦，院長好歹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再怎麼說，他們也會讓我們進去……」

「呵呵，並不是這個原因，」霍得教授笑著搖了搖頭，解釋說道，「院長的身份並不是最主要的……唔，其實就算是沒有院長親筆寫的魔法信函，我們也能進去……」說著，教授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表情頓時變得十分古怪，支支吾吾地說不下去了。

似乎是看到了霍得教授怪異的表情，拉維亞小聲說道，「教授，你以前來過這裡？」

「沒……沒來過啊……」

「真的？」明亮的眼睛瞅著教授，拉維亞狐疑問道，「那為什麼說就算沒有院長的信函，我們也能進去呢？教授你一定知道對不對，用什麼辦法才能進入這座城市！」

「那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呢……」

就在霍得教授一個勁地辯解的同時，眾人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不協調的波浪形光圈，而伴隨著光圈一起出現的，是一位手中拄著棕色枴杖的老人，個子不高，和江哲差不多，穿著一身不協調的墨綠色魔法長袍，帶著一隻單片眼鏡，最惹人注目的，就是他長的拖到地面的花白鬍子。

「瞬間位移啊……」突然出現的老人差一點讓艾倫咬到自己的舌頭，就連斯考特，也在一瞬間收起笑容，畢竟能掌握這一手的，可不是簡單的人物。

突然出現的老人，並沒有一張口就詢問眾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老人只是拄著那根枴杖站著，光看他腿腳顫顫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只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呢。

「您……您這是做什麼呢？」出於好奇，拉維亞大著膽子問道。

「我頭暈……」老人的回答讓在場所有人都為之傻眼。

「頭暈？」艾倫歪了歪腦袋，衝著斯考特做了一個鬼臉。

一聽這句話，老人頓時生氣起來，吹了吹那花白的長鬍子說道，「我已經九十七歲了，為了你們，還得辛辛苦苦從塔上下來，能不頭暈麼？」

「你不是用魔法下來的嘛？」會說這句話的，恐怕也只有啥也不怕的艾倫了。

「用魔法也會頭暈啊！」只見老人舉著枴杖，鬍子顫顫不滿反駁道，「你這小傢伙，你知不知道這種移動方式需要穿越位面啊，位面你知道麼？你一定不知道，這個面位嘛，就是空間，空間你知道吧？我們生活的世界，它就是一個空間，我要從塔上上來，其實就是一個折疊空間的方法，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把你們所站著的這塊地方，與我剛才所站著的地方重疊了，但是這兩個地方中間，還隔著一層阻礙，我們把它稱為【面】，為什麼要把它稱為面呢？這說起來就複雜了，我們知道，位面其實是由【位】和【面】組成的，【位】就是位置，是坐標，就是空間中的定位；而【面】就是屏障，用來區分每一個位，如果沒有這層東西，那些深淵裡的傢伙就能進入我們的世界了，明白麼？

而位移這個魔法，他並不是簡簡單單就把我送到這裡來了，你可以把這個魔法看成是一扇門，就拿你家的房門來說，本來連接這扇門的，是屋內與屋外，你從屋外進入那扇門，只能回到自己的家，但是呢，用這個魔法，我可以把那扇門的連接方式改變了，我把它連接到你隔壁鄰居家的屋子，這樣的話，我穿過這扇門後，進入的就不再是你家，而是你鄰居家，但是這扇門，還是你家的那扇門，那到底是怎麼把你家的這扇門連接到你鄰居家的屋內呢？很簡單，折疊空間！也就是說，讓我踏進這扇門的一瞬間，其實我已經跨越了位面，跨越了空間，我在空間的縫隙中移動，這種移動方式對於我這個老頭來說最要命了，你知不知道？」

自己只不過嘴快說了一句，但是這位老人卻足足連說帶比劃地說了十幾分鐘，艾倫已經傻眼了，好不容易想說句『我知道了』，結果『我』字才剛出來，又被老人打斷了……

只見老人翻了翻眼睛，拄著枴杖自言自語道，「這麼說，也許很難理解，那我再說得具體點，」說著，頓了頓枴杖，瞅著幾個孩子語重心長說道，「小傢伙們，說到位面，我們不能不說空間，而說到空間，我們不能不解釋亞空間，什麼叫亞空間呢？我們所存在的世界，我們把它稱為物質空間，唔，說準確一點，應該是【正物質空間】，那麼，遵從法則的原理，既然有正物質空間，那麼自然有反物質空間了，而連接著這兩個空間的，就是亞空間，也可以稱之為【空間的縫隙】，而位移這個魔法，就是運用了穿行亞空間的辦法，你們不知道吧，那裡可住著許許多多可怕的生物哦，但是更可怕並不是這些，而是一個不小心，萬一進錯了門，進到了那扇通往反物質空間的世界，那可就糟糕咯……」

「為……為什麼糟糕？」有些聽傻了的艾倫下意識問道。

「笨啊！」老人狠狠頓了頓枴杖，搖搖頭說道，「那可不是我們的世界，唔，根據我們的研究，那裡應該是一個顛倒世界，比方說吧，在我們的世界，光是度最快的，對吧？」

「對……啊……」

「但是在那個世界，光很有可能是最慢的！在我們的世界，水是從上往下流對吧？」

「對……對啊……」

「但是在那個世界，水很有可能是從下往上流！」

「那有什麼？那不是很有趣麼？」艾倫話才剛說完，就注意到了來自江哲、拉維亞、以及斯考特那殺人般的眼神。

「這才不明白麼？你這個傻蛋，這個意思是說，你用魔法可以進入反物質空間，但是不保證你可以魔法回來，明白了麼？！一旦你一不小心進錯了門，也許你就一輩子回不來了，明白了麼？」

「明白了，明白了！」不單艾倫，就連江哲、拉維亞、以及斯考特都連連點頭，生怕這莫名其妙的老頭再來段長篇大論，這連斯格德爾的大門都還沒進呢，這算怎麼回事啊？

「真的明白了？」老人用帶著遺憾、惋惜、以及意猶未盡的眼神望著幾個孩子們。

「明白，您老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艾倫的小腦袋點個不停，壓根就沒敢停。

「咳咳，」就連霍得教授都有些受不了了，一臉不自在地打著招呼道，「看您老身體還挺硬朗吧？吉夫斯長老……」

「唔唔，都這把老骨頭了，還行吧，」說著，老人抬起頭來，眼神迷惑地望了霍得教授半晌，隨即頓了頓枴杖，指著他笑呵呵說道，「喲！霍霍霍，是你啊，小霍得，我還以為是誰呢！這回不喊了？」

「咳咳！」一句話說得霍得教授連連咳嗽。

「長老，」顯然，有個問題一直在拉維亞心中難以解惑，見終於有機會開口，她小心問道，「如果沒有魔法信函，可以進入斯格德爾嗎？」

只見老人撫摸著花白的鬍子，笑吟吟說道，「可以啊！」說著，他指了指霍得教授，笑瞇瞇說道，「只要你的聲音足夠響亮，能傳到法師塔……」

「啊？」

望著霍得教授滿臉漲紅的模樣，不光艾倫忍不住笑，就連斯考特與江哲都偷笑不已，而問話的拉維亞更是傻眼。

就這？

吉夫斯長老似乎沒有注意霍得教授漲紅的臉，撫摸著鬍子回憶道，「當然了，一般情況下我們是聽不到的，除非你喊得很大聲，就像小霍得以前一樣……」

輕輕拱了拱斯考特，艾倫小聲說道，「感情是這麼進去的……你說會不會是被霍得教授煩的不行了，所以就放他進去了？」

「咳咳，」聽到艾倫的話，霍得教授臉上更是漲紅，咳嗽兩聲，對吉夫斯長老說道，「長老，你看我們是不是先進去再說？」

「哦哦哦，」吉夫斯長老似乎這才想起來，拍了拍腦門說道，「你看我這記性，格雷特小傢伙讓你來找他孫女對吧？」

「格……」聽著這句話，艾倫瞪大了眼睛，就連斯考特與拉維亞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要知道老人口中的格雷特，可是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啊！

至於江哲倒是沒啥感覺，因為直到現在，他還沒弄明白自家學院的院長究竟叫啥。

似乎是見到了孩子們震驚的眼神，霍得教授小聲解釋道，「這位是法師塔中最德高望重的長老，院長以前也來過斯格德爾，算是長老半個學生……」

「天吶……」拉維亞捂著小嘴，一臉的不敢置信。

「什麼半個學生啊，我只是一個看門的老頭而已，」瞇著眼笑著，吉夫斯望了望左右，眼神在掃向江哲的時候突然一頓，眉頭微微皺了皺，但是隨即，雙眉又瞬間舒展，微笑說道，「就你們幾個小傢伙麼？我看見那信函，還以為格雷特那小傢伙來了呢，有好些年沒見過他了……」

「院長正在招待教廷的人，所以抽不開身，特地托我幫他帶句話，見到長老時問個好，長老別見怪……」

「哦，教廷的人啊……」吉夫斯微微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是要發生一些事了……」說著，他抬起頭，頓了頓枴杖微笑說道，「好了，你們跟我進去吧！」

「這麼進去？」艾倫傻傻地問了一句，他可是知道的，眼前的斯格德爾，可是佈滿了一層又一層的結界與禁制。

「呵呵，」吉夫斯長老微微一笑，舉起枴杖輕輕一揮，眾人只感覺周邊的景物剎那間以極快的速度向後倒退，緊接著，四周的景物忽然被閃著五彩光芒的黑暗籠罩，這一切，只維持了甚至不到一秒的時候，眾人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眼中很突然地出現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建築。

【法師塔——梵德爾】

「好了，到了，小傢伙們！」對比除了霍得教授外幾個孩子不敢置信的眼神，老人笑吟吟地撫摸著花白的長鬍子。

「天……」一群孩子們的眼中充滿了震驚。

這……這就是那座傳說中的法師塔？

就那麼懸空漂浮在半空中的、好似城堡一般的建築，便是傳說中的法師塔？

沒有階梯、沒有扶手，什麼都沒有，在仰望了許久以後，江哲才隱隱望見類似吊橋般的玩意。

這種明顯違背了重力法則的建築，究竟是如何建立起來的？

江哲無法解釋。

第三十八章 占星之城，斯格德爾（三）

在來到【占星之城——斯格德爾】前，江哲在自己腦海中幻想過多次，無論是城市也好，那座著名的法師塔也好，他認為總不過是一座城市、一座塔嘛，有什麼稀奇的地方？

城中的房屋暫且不論，因為那沒什麼好說的，就跟瑞奧克斯學院所在的城市、梵多的住宅區一樣，都是些古老而顯得破破爛爛的房子，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因為年久失修而倒塌，看來有人說斯格德爾的魔法師並不是居住在自己的屋子內，這話一點都不假。

當然了，當你進入斯格德爾的時候，你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那些年久失修的房子，因為你的眼球已經被城中央那個龐然大物所吸引。

【法師塔——梵德爾】，傳說中有名的雷霆之塔，但是問題是，那真的是塔麼？

一說起塔，江哲的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前世見過的高塔，那種高而類似尖錐般的造型，那才叫塔嘛，但是眼前的法師塔不是，與其說它是塔，不如說它是一座小型的城堡。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座類似小型城堡般的塔樓，竟然是匪夷所思地漂浮在半空之中，天啊，這顯然是違背了世界最基本的重力法則吧？

也許有人要說，在一個魔法文明的世界，出現一座漂浮的塔樓那有什麼好奇怪的？

但是問題是，魔法並不是無中生有，它也必須遵從世界的法則，就好比有人將水變成油、將石頭變成黃金，然後說這是魔法……拜託，你那是戲法！

至少江哲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四五年，從沒見過、也從沒聽說過有這樣的事。

當然，作為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江哲對這種事也不是一竅不通，他至少明白這裡涉及到了重力魔法的方面，但是具體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這也難怪，在這個世界，重力魔法原本就是一類特殊的魔法應用，普通魔法師就算學了也沒地方用，更何況，重力魔法本身還沒有完善，就像空間魔法一樣，仍然在研究之中。

可以說，普通的魔法師幾乎沒有機會接觸重力魔法的，別以為有的實力強大的魔法師能漂浮在空中就認為這是重力魔法，其實那只是風系魔法的【羽毛術】或者【漂浮術】罷了，根本就不是所謂的重力魔法，雖然看上去有些相似，但是本質是不同的，這類風系魔法的特性是【浮空】，言下之意就是利用大氣氣流將自己的身體托起，以達到漂浮的目的；而重力魔法的本質是【引力】，也就是【吸引力】與【排斥力】，掌握這個可遠比掌握風系魔法的浮空艱難得多。

而眼下這座法師塔，便是運用了重力魔法的原理，為什麼這麼肯定呢？你認為風能把一座用大塊青巖建造的小型古堡托起來麼？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座塔漂浮得很穩定，就那樣漂浮在離地一兩百碼的空中。

遠遠地望去，整座法師塔就好似是兩個圓錐的組合，當然，一個圓錐朝上，一個圓錐朝下。

上面一個圓錐自然便是真正的法師塔無疑了，而下面一個圓錐，卻是一整塊像小山般的巨大岩石。

〈文.〉望著法師塔底下那個巨大湖泊，我們是否可以想像，也許在最初，這座法師塔並不是像現在這樣漂浮在空中的，只是在隨後的歲月中，古代的黑魔法師與占星師們利用了關於重力魔法的知識，而將這座法師塔連帶著底下的岩石地基，硬生生用地面上拔起，從而誕生這一奇觀。

〈人.〉當然，令人咋舌的並不是只有這些，在法師塔的四周，還漂浮著三座白玉般的四面型立體建築，同樣，上下兩端呈錐形，這便是梵德爾另外一個風景線——方尖塔。

〈書.〉這三座方尖塔的歷史，也許就同梵德爾一樣悠久，當初建造這幾座方尖塔的人我們已不得而知，而建造它們的材料，我們也同樣不知道，唯一能知道的，僅僅是這三座方尖塔的名字，以及它們的用途。

〈屋.〉在斯格德爾的歷史中，這三座方尖塔分別被冠名風、雷、冰：第一座塔，看似有些朦朧，塔身略微呈青色狀的，這是風之方尖塔；第二座塔，塔身上下纏繞著強烈電流、而且不停地發出辟啪辟啪聲響的，是雷之方尖塔；而最後一座，通體雪白、彷彿罩著一層寒霜般，這便是冰之方尖塔。

三座方尖塔就那樣漂浮在法師塔四周，同時被一道不知名的環形能量連接著，這是梵德爾最後、也是最強的一道防線，如果連這三座方尖塔都被敵人毀壞，那麼梵德爾基本上已經沒有可以用作防禦的手段了。

說到這三座方尖塔就不得不提及一句，曾經有魔法師在見到這三座方尖塔時，認為這是矮人族所建造的，證據就是矮人族的居住地中，也豎立著這樣三座類似的方尖塔，而且要遠遠比斯格德爾的方尖塔巨大得多。

還有，就是這三座方尖塔，甚至包括漂浮的法師塔梵德爾，在幾百年前的人類世界，就算先代黑魔法師在魔法上已經達到了如此輝煌的成就，但是在建造工藝上，人類幾乎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

確實，當你進入梵德爾，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魔法陣、看到那些巨大的齒輪，你很難想像，幾百年的魔法師已經達到了這種輝煌成就。

言歸正傳，除了那三座方尖塔之外，最吸引眼球的，就要數那十幾道不知從什麼地方流下來的瀑布了。

你很難想像，在法師塔梵德爾每一層，幾乎都有一道瀑布凌空傾瀉水流，而且從來不見停止過，更不可思議的是，就算有這十幾道瀑布傾瀉泉水，法師塔底下那個巨大湖泊中的水，也未曾增加或者減少。

十幾道瀑布凌空傾瀉水流所產生的水氣，使得法師塔的頂端附近幾乎時時浮現出三道炫目的彩虹，而且每一道彩虹的顏色與排列順序都不相同。

那三道彩虹呈品字狀浮現，映照著湖泊、襯托著法師塔，讓一群孩子看得目瞪口呆，尤其是拉維亞……

也難怪，一片白雪茫茫的阿爾塔克，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美麗景觀的。

不過美麗歸美麗，這問題是怎麼上去呢？

眼瞅著那至少有一兩百碼的距離，江哲有些疑惑，畢竟不是每一位魔法師都掌握空間位移這個魔法的。

就在江哲疑惑的時候，吉夫斯長老或許是看出了幾個小傢伙心中的想法，頓了頓枴杖笑瞇瞇說道，「放心吧，小傢伙們！」說著，他揚了揚枴杖，突然，他的動作停住了，撫摸著長得拖到地上的鬍子，喃喃說道，「什麼咒語來著，摩尼莫哈……亞撒？不對不對……斯卡瑞奇？好像也不對……」

望著吉夫斯長老一個人喃喃自語著，艾倫用手拱了拱斯考特，小聲說道，「這老頭到底行不行啊？」

話音剛落，他突然感覺腦袋上輕輕被人敲了一下，一抬頭才發現是霍得教授。

只見霍得教授一臉敬重地望了眼吉夫斯長老，低聲說道，「不要胡說，艾倫！」

「是的……教授……」艾倫拖長著音調回復著，雖然吉夫斯長老最初的那一下，讓他感到十分震驚，但是眼瞅著實力強大的魔法師突然一下子退化成一位健忘的老人，艾倫顯然很難接受這種突然的改變。

「這記性……」吉夫斯長老或許也聽到了艾倫的話，搖搖頭自嘲一笑，轉頭對幾個小傢伙說道，「別急別急，我馬上就能想到了……」說著，他比劃著手中的枴杖，念了一句又一句的咒語，但是很遺憾的，什麼都沒有發生。

「額，這個……」訕訕一笑，艾倫打岔道，「吉夫斯長老？您就不能用剛才帶我們進城的那個魔法，直接把我們帶到塔上去？」說著，他用手指了指頭頂上空的法師塔梵德爾。

「這是不行的，小傢伙，」吉夫斯長老笑呵呵地搖搖頭，抬起頭用手指著風之方尖塔說道，「看到那座青色的方尖塔沒有？那叫風之方尖塔，只要是傳送類的魔法，在梵德爾都是無效的，當然，是指對外，也就是說，我可以用位移魔法從梵德爾裡出來，但是不能用同樣的辦法進去，要進入梵德爾，只能通過唯一的一種途徑……」

「什麼途徑？」下意識問了一句，艾倫突然回想起吉夫斯長老正在苦思的咒語，一臉古怪說道，「我可以問一句麼，您老多久沒出來了？」

「時間不長，」吉夫斯長老笑呵呵地搖搖頭，隨即回憶說道，「我記得以前你們現在的院長，小格雷特過來的時候，也是我出來接他的……」

話音剛落，就見霍得教授表情有些不對，喃喃自語說道，「院長已經快有十年沒來過這裡了吧……」

「十年？」拉維亞誇張地吐了吐舌頭，少有的俏皮模樣看得江哲一愣一愣的。

「吉夫斯長老，那再上一次呢？」

「再上一次啊？」吉夫斯長老撫摸著鬍子，顯然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很有挑戰性，在足足思考了幾分鐘後，他才指著霍得教授恍然大悟般說道，「那就是小霍得過來的時候嘛！」

「那可差不多是二十年了……」霍得教授搖搖頭苦笑一聲，那個時候，應該是自己急著尋找恩師蹤跡的時候吧，聽說自己的導師好像來過斯格德爾，便一個人人急沖沖地跑來，結果……

「啊，我想到了！」吉夫斯長老的一聲驚呼打斷了霍得教授的回憶，只見這位老人興致勃勃地揚著枴杖，隨即朝著湖泊一指，中氣十足地喝道，「瑞可尼斯迪爾！對，絕對是這句……」話音剛落，他又連忙補上一句，「應該是這句……」

望了眼吉夫斯長老那期待又不敢肯定的表情，艾倫無語地搖了搖頭，正要忍不住說兩句，突然湖面上劇烈翻騰起來，隨即，在幾個小傢伙驚愕的眼神中，一個足足有十個人大小的氣泡緩緩朝著眾人漂浮過來。

指著那個巨大的氣泡，拉維亞滿臉不安地說道，「不……不會是……」她話沒說完，就見吉夫斯長老一點也沒有老人應有的老態，騰一下跳入了氣泡之中，說來也奇怪，那個氣泡也不知是如何構成的，遇到衝擊竟然沒有破裂。

「還站著幹什麼啊，都過來，都過來……」站在那個氣泡中，吉夫斯長老笑瞇瞇招招手，還不停習慣性得用枴杖頓頓地面……啊不，是頓頓氣泡的下沿，看得幾個小傢伙是心驚膽顫，就怕一個不好，那氣泡噗的一聲，把這位好精神的老人摔著。

似乎是看出了孩子們心中的懷疑，霍得教授微笑說道，「放心吧，沒事的！」說著，他率先進入了氣泡之中，對幾個小傢伙招招手。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繼霍得教授之後的，不用說肯定是艾倫，每次有新奇的玩意，他跑得比誰都快。

而在艾倫之後的，斯考特雖然對這個氣泡仍然抱有懷疑，但是回頭想來既然身邊有霍得教授，還有一位實力高深莫測的魔法師，那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就這麼想著，他也踏了上去。

剩下的，只有江哲與拉維亞了。

不出江哲意外，別看拉維亞外表，她內心要比外表膽小軟弱地多，這不，江哲才剛才踏進那個氣泡，就見拉維亞幾步趕了上來，一把扯住江哲的魔法長袍衣袖，幾乎是貼著一塊踏入了氣泡之中，就連進去之後也沒鬆開，死死拽著。

「上去！」吉夫斯長老揚了揚枴杖，那巨大的氣泡很聽話地騰空而起，速度之快，嚇得拉維亞臉色蒼白，閉著眼睛死死拽著江哲衣袖不放。

別說身為女孩子的拉維亞了，幾個男孩子也不見得有這麼自然，至少江哲望著底下是挺暈的，尤其是，當看到自己站著的地方竟然是一層薄薄的氣泡時，而且上升的速度還那麼快……

你要問究竟快到什麼程度？

一兩百碼的高度，三秒左右到達，這是什麼速度？

那種壓得胸口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別提有多難受了！

這不，當那個氣泡移動到吊橋處破裂的瞬間，除了吉夫斯長老外，一幫人都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別說幾個小傢伙們了，就連霍得教授也是一臉心有餘悸，莫名其妙地說道，「長老，以前我來的時候，速度沒這麼快啊？」說著，他眼瞅著拄著枴杖一動不動的吉夫斯長老，疑惑喊道，「長老？」

只見吉夫斯長老輕微地晃了晃腦袋，身子顫顫說道，「我頭暈……」

「頭暈就別弄這麼快啊……」說著，艾倫小聲問斯考特道，「這也是魔法吧？」

「應該是吧……」斯考特不肯定地搖搖頭，意思很明顯，他不知道。

就在二人說話的工夫，吉夫斯長老看來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不過看他現在的模樣，很顯然，這個氣泡對他造成的『傷害』，要遠比剛才他使用瞬間位移魔法而造成的『傷害』強烈得多……

「真要命……吉斯那個小傢伙，」只見吉夫斯長老一手托著額頭一手拄著枴杖朝著法師塔的大門走去，走時還招呼了一聲，不過口氣聽上去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好精神。

「跟我來吧，小傢伙們！」

過了那作為『登岸』通途的吊橋之後，是一條大約十幾碼的道路，唔，也可以說是廣場，因為這裡什麼都沒有，而在這條路之後，江哲已經可以看到那受萬千魔法師推崇的法師塔梵德爾的真面目。

不過說真的，在底下的時候看得確實挺壯觀的，但是一旦上來之後，江哲感覺這法師塔和瑞奧克斯學院圖書館的塔樓也沒多大區別，最多是比圖書館大了一些而已。

不過這種想法只維繫到江哲進入法師塔的大門之前……

咦？說到大門……

那扇周邊雕刻著無數咒文的鐵門上，那張可笑的臉是怎麼回事？

在說話的工夫，艾倫已經好奇地伸手去摸那扇鐵門上的臉了，就在這時，出乎幾個小傢伙的意料，那張可笑的人臉上原本閉著的眼睛突然瞪得滾圓，驚慌失措般大聲喊道，「你、你、你，你想做什麼？外來人！」

「你……」向來膽大的艾倫被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伸出的手指著那張人臉，結結巴巴說道，「你會說話？」

「我當然會說話，有什麼不對麼？」鐵門上的可笑人臉斜著眼睛望著艾倫，見對方一臉呆滯，眼珠一轉，嘿嘿笑道，「我知道了，你從來沒有見過像我這麼帥氣的守護者吧？」

「帥氣？」抬頭瞅了瞅那張可笑的臉，艾倫眼角抽了抽，古怪問道，「你是守護者？什麼是守護者？」

「這你都不知道？」艾倫的回答似乎觸怒了那張人臉，只見它瞪大著眼睛，憤憤不平說道，「當然是梵德爾的守護者了！」說著，它的眼神一下子軟了下來，一臉哀傷地回憶道，「現在的小鬼啊……要是以前，可愛的小傢伙們都會叫我帥氣的伽迪安、可靠的伽迪安、強壯的伽迪安……」說著，它又望了望艾倫，見這個小傢伙仍是一臉呆滯的模樣，失望地搖了搖頭。

鐵……鐵門會說話？

不但艾倫，就連江哲他們也難以接受，更何況是這麼自戀的傢伙……

就在幾個小傢伙有些暗暗鄙視這個不知所謂的傢伙時，霍得教授微笑地對著那扇鐵門打著招呼，「很久沒見了，伽迪安。」說著，他對一臉疑惑的小傢伙們解釋道，「伽迪安是一位很強大的守護者，你們現在看到的，並不是他真正的樣子……」

「唔唔！」顯然，守護者伽迪安也聽到了霍得教授的話，很滿足地點著腦袋。

「真的？」艾倫有些難以相信，懷疑地望了一眼伽迪安，對霍得教授說道，「教授見過他……真正的模樣？」話語中的他，艾倫說得很含糊，因為艾倫真不知道該用『他』，還是『它』……

「這個……」艾倫的問題把霍得教授問住了，說真的，他以前也只是聽別人那麼說，並沒有親眼看到。

「唔唔？不許在偉大的伽迪安面前說悄悄話！」似乎是聽到了艾倫的話，伽迪安一下子變得不滿起來，這讓艾倫無語地嘀咕了一句。

「這才一會兒，就上升到偉大的高度了？你這傢伙也太自戀了吧？」

「你、你、你說什麼？」只見伽迪安非常憤怒地望了艾倫半晌，突然眼神一轉，自怨自艾說道，「現在的小鬼……唉！如果是以前，可愛的小傢伙們都會叫我帥氣的伽迪安、可靠的伽迪安、強壯的伽迪安……」說著，他鼓了鼓臉頰瞪著艾倫，生氣般說道，「好吧，就讓你們看看我真正的樣子……」

話音未落，就被吉夫斯長老打斷了。

「呵呵呵，伽迪安，你是不是想毀了梵德爾啊？」

「你這個老頭不許插嘴！」伽迪安憤怒地衝著伽迪安吼了一句，隨即又瞪著艾倫，瞪著瞪著，他好似想到什麼，轉過臉來仔細一瞅吉夫斯長老，眼睛突然瞪得滾圓，一臉欣喜般說道，「吉、吉夫斯？哈哈，很長時間沒看到你了，上哪去了？」

吉夫斯長老頓了頓手中枴杖，疑惑說道，「我哪也沒去啊，我一直都在塔裡啊？」

「那我怎麼記得很長一段時間沒見到你呢？」同樣的，伽迪安也是一臉疑惑地瞅著吉夫斯長老。

眼瞅著一位實力貌似很強大的老魔法師與一扇莫名其妙的門談論著一個簡單到極點的問題，一幫人有些傻眼，就連霍得教授也有些哭笑不得。

在足足討論了十幾分鐘後，吉夫斯長老與伽迪安才恍然大悟般得到了答案。

「吉夫斯，你還是那麼笨啊，你都快十年沒出來了，那我怎麼能看見你呢？」

「哦，原來是這樣啊，唔唔，我有時也在想，伽迪安到哪去了呢……」

「不要叫我伽迪安，要叫我帥氣的伽迪安……」

聽著一人與一扇門的對話，霍得教授也有些受不了了，雖然他很早就知道吉夫斯長老或許因為年紀大了，不但容易健忘，而且腦筋不太好使，還習慣犯糊塗，十幾年沒見，這種現象似乎加重了，沒辦法，霍得教授只好開口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這個……長老，你看你們其實一直住在一塊兒的，那個……我們是不是進去再說？」

「唔？進哪去？」吉夫斯長老茫然地望著霍得教授，隨即突然醒悟過來，拍拍額頭說道，「看我這記性！」說著，他對守護者伽迪安說道，「伽迪安，把門打開……」

「不開！」伽迪安似乎又想起了剛才的事，瞅著艾倫很孩子氣地說道，「要我開門也行，叫我一聲帥氣的伽迪安……」

他話音未落，突然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句冷哼，「少廢話，給我開門！」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不叫我就是不……不……」正說著，伽迪安的表情頓時變了，你可能很難想像一扇鐵門臉色發綠是什麼表情，但是結果是，剛才還很囂張的伽迪安，眼下頓時變成了乖小孩，低著臉非常聽話地打開了大門。

「轟轟轟！」鐵門在轟轟聲中打開了，隨著鐵門的緩緩敞開，江哲很奇怪地望見門內站著一個女人……

唔，應該是一位女魔法師，年紀差不多是二十八、九歲的樣子，穿著一套深藍色的魔法長袍，上面印著白色的星辰圖案，而每一顆星辰圖案都用白色細細線條與其他一到兩顆星辰連接著，看上去非常別緻，區別於普通魔法長袍。

很不可思議的，當這個女魔法師出現之後，剛才還很囂張的伽迪安連大氣都不敢喘，耷拉著臉瞅著門下岩石。

「小心我把你拆了！」女魔法師淡淡瞥了一眼伽迪安，用充滿威脅的口吻說著，而後者壓根就沒敢抬臉。

而同樣的，當這位女魔法師出現之後，霍得教授的表情也顯得有些不安，這不，他正一臉訕訕地嘗試打招呼，「你還好吧……」

「好什麼好？！」女魔法師一句話就打斷了霍得教授的話，語氣好似帶著些許埋怨。

「霍霍霍……」吉夫斯長老拄著枴杖笑了。

頓時，只見這位女魔法師俏臉一繃，沒好氣說道，「還有你，連個進來的咒語都記不全就出去……」

「誰說我記不全？」吉夫斯長老頓了頓枴杖很不滿地說道，「我已經想起來了，不然我們怎麼上來的？」

「怎麼上來的？」女魔法師冷笑著說道，「什麼瑞可尼斯迪爾，咒語瑞尼斯斯迪爾，要不是我，你還能上來？」

「這個……這個……」吉夫斯長老很尷尬地咳咳兩聲，拄著枴杖一邊嘀咕一邊走了進去，「這人老了嘛，記性也就差了……差了就差了嘛……很多事很容易忘的嘛，又不是我不想記……」

這就是在法師塔中德高望重的吉夫斯長老？

望著那位女魔法師一出來氣氛頓變，江哲有些傻眼，一轉頭正要和霍得教授說些什麼，卻聽那位女魔法師說道，「知道麼？你讓我等得很不耐煩，霍得！」

「是……是的……」眼瞅著幾個小傢伙驚訝與難以置信的眼神，霍得教授感覺自己臉上有些灼熱。

「哼！」女魔法師冷冷哼了聲，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知道你為什麼會來，我的回答是不去！」

「啊？」

望著霍得教授一臉尷尬的模樣，女魔法師眼中流露出幾分恨意，冷聲說道，「沒聽懂麼？我的意思是，我在這裡過得很好，這十幾年都住得很開心，我絕對不會和你回到瑞奧克斯那個地方去！聽懂了就給我……給我回去！」

瞅了瞅霍得教授，又瞅了瞅那位看似很凶的女魔法師，艾倫用手肘拱了拱斯考特與江哲，嘿嘿笑道，「有好戲看了……」

第三十九章 天才占星師

有人說，勤奮可以彌補愚笨，一個天生愚笨的人，只要肯付出比常人多幾倍、甚至十幾倍的汗水，那麼他或許能趕超某些天生賦有才能但卻肯不努力的人，這話不假。

但是這在魔法的世界中卻不怎麼行得通。

所謂的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勤奮，加上百分之一的靈感，但實際上，那百分之一的靈感才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都要重要……

有的人天生過目不忘，有的人天生領悟能力極強，有的人在孩童時期就要遠比其他人聰明，我們不得不說，世界從來不乏天才。

縱觀人類歷史千年，有多少位偉大的魔法師被載入史冊，他們無疑是為人類魔法做出貢獻的傑出者，是大魔法師，甚至是聖魔法師。

有一點你無法否認，魔法這玩意兒確實需要有充滿靈感的人來學習，它並不是念幾句咒語、套用幾個手勢就能被代表的。

有的人在學了一輩子魔法後，明明感到哪裡有些不對，哪裡可以改進，但是究竟是哪裡，他們想不明白。

而【占星術】更是如此！

所謂的占星術，是預言魔法的一種，通過星辰方位的改變，以及一系列複雜難懂的理論，推算未來將要發生的事。

占星師們認為，世界上的一切物體都有其相應的變化規律，就好比日昇月落，這是世界的最基本的法則，處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物體，都要遵從這個法則。

在煉金術發展到一定階段時，差不多大部分的魔法師、哦，當時應該稱呼煉金術士們，他們因為畏懼死亡而瘋狂地追求永生。

那什麼是永生的呢？

湖泊難免枯竭、岩石也難免被風化，而人，終將免不了一死……

究竟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永恆？

這個問題，一直由煉金術士們延續到魔法師們，隨後，一部分的魔法師汲取了惡魔的力量，一部分的魔法師逐漸接觸【死亡國度】，一部分的魔法師開始膜拜傳說中的諸神，等等等等，在這其中，有一些魔法師，則轉而研究星辰，他們便是占星師的前身。

最初的占星師認為，遵從世界基本法則，這個世界上不存在永恆的生命，就連諸神，不也留下了隕落的傳說麼？

那什麼才是永恆的呢？

星辰！

那些凌駕於一切生物之上，不知存在了幾萬年、幾億年的星辰，才是最接近永恆的物體。

永恆，便代表無所不知，占星師們堅信這一點！

如果說黑魔法師與白魔法師的魔法歷史還有據可查，那麼占星師們可真要稱得上是白手起家了，他們整整花了幾百年的時間，才整編出一套相對完整的星辰運動圖。

不得不說，要成為一位佔星師，沒有足夠的耐心顯然是無法達成的。

當黑魔法師們一次又一次地將殺傷力極大的魔法、甚至是禁咒再一次改良時，占星師們正專心致志地觀察著天體是否有絲毫改變；當白魔法師們成功將光元素與信仰之力結合，完成了舉世震驚的神術時，占星師們正聚精會神地繪畫著星辰的天體運動圖紙。

可以說，沒有恆心、沒有毅力的傢伙，是絕對不可能成為一位佔星師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是你有足夠的恆心與毅力，那也只是成為一位佔星師的前提條件，只會觀察星辰、以及繪畫其運動軌跡的傢伙，可稱不上是一位合格的占星師。

別忘了，占星術是一門預言魔法！

如果說空間魔法是一些普通魔法師一輩子沒有機會接觸的魔法，那麼預言魔法恐怕要在這個基礎上再淘汰九成以上的人。

說白了，占星術這門預言魔法很難，非常難，枯澀難懂，因為它不但需要你將所有的星辰運動軌跡牢牢記在心中，而且還需要掌握一些極其玄乎的知識，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靈感。

也許說靈感並不確切，但就是那麼一回事，真正的占星師們可以從水晶球中看到未來的景象，而普通的魔法師就算給他十個水晶球也搞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占星術，是一門很玄乎的魔法學術，不是一般人能夠理解的。

曾經有人說，如果你在黑魔法的領域達到了大魔法師的程度，那麼便代表著你確實是一位真正的天才；而如果想在占星術的領域達到大魔法師的程度……咳，那真的是人類辦得到的事麼？

縱觀占星師幾百年的歷史，能達到無所不知程度的占星師，只出現過兩位，而這兩位，都分別被尊稱為【先知】，而上一位先知，那已經是一百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其實帝國皇家魔法協會一直對占星師們的魔法師等級評定考核很頭痛，因為那些占星師們本身並沒有多麼強大的實力，或許有的占星師你讓他施展個火球術都夠嗆，這還怎麼評定？難道讓他們算算一年以後的事？如果應驗了就讓他通過考核？

不過幸好的是，占星師好似並不在意魔法協會的等級評定，他們願意頂著魔法師學徒的頭銜過完這輩子，也許對於他們來說，與其抽出時間前往薩森參加那個魔法師等級評定考核，不如將這點時間用在研究星辰上。

於是，至一百三十年到現在，帝國至今還沒有出現過第三位佔星師中的大魔法師……

當然，或許這個現象並不會維持多久，十年、或者二十年，占星界中便會出現人類歷史上第三位佔星師的大魔法師，也就是先知……

住在占星之城斯格德爾的所有占星師們都堅信這一點，他們堅信，他們堅信在十幾年前收的學徒能打破占星界無人達到大魔法師的尷尬局面！

而這位學徒，叫做艾貝爾·凱恩斯，也就是瑞奧克斯學院院長格雷特·凱恩斯大魔法師的孫女，也就是此刻站在江哲他們面前、霍得教授特地過來邀請的對象，那位看似很凶、卻又相當美麗的女魔法師，雖然她還只有二十七、八歲，但已經被法師塔的所有魔法師們所看好，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世界上真的能誕生第三位無所不知的先知級占星師吧。

當然，只是將來而已，至少現在這位女魔法師看上去……唔？看上去有點孩子氣？

「你沒聽懂我的話麼？」見霍得教授一動不動地站著，表情也十分僵硬，女魔法師艾貝爾突然不知怎麼就生氣起來，瞪了他一眼，怒氣沖沖地說道，「如果聽懂了就趕快回去，順便轉告我那不負責任的祖父，我在這裡過得很好！哼！當初怎麼不見你們過來，現在需要我了就跑來找我回去？哼！」

看得出來，艾貝爾非常生氣，不過奇怪的是，作為旁觀者的小傢伙們隱隱有種錯覺，那幾句聽似慍怒的話中，怎麼還帶著幾分怨恨的味道呢？

「好像有麻煩了……」似乎是回應艾倫的話，江哲無奈地搖搖頭，眼瞅著霍得教授一臉尷尬的表情有些好笑，在他印象中，霍得教授可是一位很和善、但是實力非常強大的黑魔法師，能把他說得一句話不吭聲，那個女魔法師，究竟是什麼來頭啊？

「這個……」在幾個小傢伙全神貫注的注視下，霍得教授有些不安地搓了搓雙手，尷尬說道，「當初……當初也不是你自己要留下的嘛，這個……我當時也想留下啊，這不是……這不是沒通過法師塔裡那幾位長老們的考核嘛……」

「咯，」似乎是回憶到了什麼有趣的事，艾貝爾忍不住笑了一聲，隨即又再一次板起臉，怒視著霍得教授說道，「那你還記得當時是怎麼說的麼？」

「啊？」霍得教授愣了愣，眼瞅著對面的艾貝爾臉色越來越差，急忙說道，「當然記得，我說我有空會過來……」說著，他望了一眼一臉看好戲的小傢伙們，又望了望流露著期待眼神的艾貝爾，結結巴巴說道，「過來……過來陪……陪你玩……」

「噗！」拉維亞忍不住失笑出聲，而身旁三個男孩有些傻眼。

十幾年前……霍得教授應該差不多是二十多歲吧？而這位女魔法師應該是十幾歲左右……玩？

「咳！」眼瞅著霍得教授的眼神有些不對，江哲用小聲咳嗽提醒著張大著嘴的艾倫。

「記得就好……」或許艾貝爾也意識到在幾個小傢伙面前說這個似乎有些太那個了，微紅著臉小聲嘀咕一句，隨即抬頭問道，「那我問你，你為什麼要騙我？！」

「我騙……好好好，是我騙……不不，不是，不是我騙你，」搖著頭，霍得教授連帶著比劃解釋道，「一開始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但是後來……那個，你也知道的，當初我正在尋找巴雷特導師，在遇到你和院長前，我一直都不知道導師去了哪裡，後來知道了……」說著，霍得教授的語氣一下子變得蕭索起來，頓了頓，搖搖頭說道，「我不想影響你……」

「影響我什麼？」艾貝爾聽了有些愣，隨即彷彿想到了什麼，帶著幾分不易覺察的笑意說道，「就算是不能通過法師塔的考核，也不表示你……」說著，她好似意識到了什麼，猶豫一下，輕輕歎了口氣說道，「算了，你們既然來了，就在梵德爾住兩天吧……」

「唔？」艾貝爾話風的突然改變，讓霍得教授以及江哲他們都有些意外。

「別誤會！」恨恨地瞪了一眼霍得教授，艾貝爾冷聲說道，「我只是見你們從瑞奧克斯過來，讓你們在法師塔住兩天，並沒有說我要跟……跟你回去！」

「呵呵……」霍得教授微微笑了笑，點點頭說道，「確實有點累了……」看似普通的話中，卻隱藏著難以覺察的疲倦。

而這一點，艾貝爾似乎也意識到了，用莫名複雜的眼神深深望了一眼霍得教授，隨即轉過頭，朝著幾個小傢伙微笑說道，「進去吧，小傢伙們，可別被裡面的怪傢伙嚇到了哦！」

「怪傢伙？」江哲疑惑地望了一眼艾倫，後者一頭霧水地聳了聳肩。

於是，在艾貝爾的指引下，一行人走入了那扇鐵門，進入了法師塔梵德爾的內部，有趣的是，當艾倫經過伽迪安時，還不忘衝他做了一個鬼臉，氣得伽迪安鐵臉發綠，嘴唇一個勁地蠕動著，好似正說著什麼，但是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看來他確實很怕艾貝爾……

通過了那扇巨大鐵門，走過一段大約三十碼左右的通道，再穿過一道木門，便是真正進入法師塔梵德爾內部了，而這時，江哲他們才領悟到艾貝爾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如果說斯格德爾那些魔法師的居住地堪比帝國的貧民窟的話，那麼這裡簡直就是難民集中營啊，望著幾十位滿頭銀髮、以及一把長得拖到地上的老人，江哲一時間還以為吉夫斯長老在使用【魔法鏡像】呢，尤其是望著那些老人圍在一起，好似吵架多過好似談論的畫面時……

「你這種算法是不對的，這條理論我一星期前就驗證過了，你那是錯誤的！」

「誰錯誤了？你的算法才是錯誤的，我三天前也驗證過，你才是錯誤的！」

「我昨天！」

「我剛才！」

望著兩位花白鬍鬚一大把的老人像個小孩子一樣瞪著眼睛敲著對方，而其餘的老人們紛紛為兩人助陣，聲勢之凶就差沒打起來了，一時間，江哲感覺自己好像來錯了地方，這和自己幻想中的情景相差得也太遠了吧？

法師塔啊，這可是法師塔梵德爾啊！所有黑魔法師心目中的魔法聖地……

江哲瞅了瞅身旁的斯考特，發現自己這位同伴似乎也很震驚，震驚到有些傻眼，眼鏡都歪了，而一旁的艾倫似哭似笑的表情就顯得有些搞笑了。

「看來，並不是所有的魔法師都喜歡安靜的……」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江哲對身邊的同伴，亦或是對自己說道。

就在幾個小傢伙有些看傻眼的時候，只見艾貝爾秀眉一皺，逕直走到一群老人中間，一把奪過那兩位老人手中的羊皮紙，怒聲說道，「都吵什麼吵！我才離開一小會兒！」

一個樓層突然安靜了下來，一位帶著小眼鏡，頭髮跟鳥巢似的老人訕訕說道，「這次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韋爾曼那個老傢伙，我辛辛苦苦算了一個多星期，他敢說是錯誤的……」

「你那個就是錯誤的！」名為韋爾曼的老人吹鬍子瞪眼地吼了一句，隨即一瞅艾貝爾，語氣頓時放軟了，小聲說道，「艾貝爾，他真的錯了啊……」

「你才錯了……」

「你錯了！」

「你錯了……」

「你……」

「行了！」艾貝爾狠狠地跺了跺腳，頓時整個樓層再一次安靜下來。

「你們也不看看什麼時候……」小聲嘀咕著，艾貝爾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門口附近的霍得教授與江哲他們。

直到這時，老人們才發現這幾位客人，略感尷尬地咳嗽兩聲，紛紛散了開來。

有些驚愕之餘，江哲才注意起法師塔的內部，他發現，法師塔的一樓只有這一個巨大的房間，房間中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桌子，桌子上凌亂地丟滿了各種書籍、羊皮紙、鵝毛筆，被墨水染了一半的魔法陣演示圖紙，做了一半的某種精密的魔偶，亂七八糟的廢棄紙團，吃了一半的麵包等等……

這裡真的是法師塔梵德爾麼？江哲再一次對自己的所在感到有些懷疑。

「好了，走過來吧，」艾貝爾對著江哲等人招了招手，用手指著已經回到自己的座位、恢復了魔法師正常儀態的老人逐一介紹著。

「那位穿白色睡衣……白、白色魔法長袍的，是班伯教授，他是教我佔星術的導師之一。」說話的同時，艾貝爾狠狠地瞪了那位長老一眼，而那位長老正微笑著，一臉慈祥地對幾個小傢伙笑著，就彷彿剛才的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的一樣。

「那位背對著你們坐著的，正在……那位是傑爾巴特教授，他是一位傑出的煉金術士……」在艾貝爾介紹的同時，那位長老下意識地回過頭來，嘴裡正嚼著什麼，一看他手中的半個麵包，艾貝爾眼神一瞪，趕緊換了一位介紹。

「那位正在繪畫圖紙的，是韋爾曼教授，他也是一位偉大的占星師，也是我的導師之一……」說著，艾貝爾有些擔憂地望了一眼韋爾曼教授，而那位教授卻顧著自己的研究。

緊接著，艾貝爾將所有的魔法師們介紹了一遍，不過看得出來，那些老魔法師對霍得教授以及江哲等幾個小傢伙的興致並不是很高，在艾貝爾介紹的時候，能露出一個微笑的，已經算是很好的了。

「那麼姐姐你呢？」在艾貝爾介紹完之後，拉維亞小聲問道。

這讓艾貝爾愣了愣，拍了拍拉維亞的腦袋微笑說道，「我呀……我叫艾貝爾，你叫我艾貝爾姐姐就行了，你呢？」

「我叫拉維亞，拉維亞·法華利亞……」

「法華利亞？」 艾貝爾愣了愣，隨即好似明白了什麼，微微一笑，撫摸著拉維亞火焰般的頭，望著江哲幾個男孩子說道，「作為男孩子，你們也太不主動了，怎麼能讓女士先開口呢？」

「失禮了，」艾貝爾話音剛落，斯考特便做了一個極為規範的貴族禮節，恭謹說道，「斯考特，斯考特·奧吉爾，很榮幸見到您！」

繼斯考特之後，艾倫也同樣行了一個騎士禮，笑嘻嘻說道，「艾倫，艾倫·斯堪德，很榮幸見到您，美麗的女士……」

「你應該稱呼我為艾貝爾小姐，」艾貝爾微笑著訂正了艾倫的語病，隨即在艾倫有些尷尬而訕笑的同時，轉而望向江哲。

「索斯！」江哲並不是很懂那些複雜禮節，照樣畫葫蘆又怕出錯，索性就微微低了低頭權當禮節，不過說到底，他確實不是很喜歡那些禮節。

「哦……」小有詫異地望了一眼江哲，艾貝爾點了點頭，完全無視了霍得教授，微笑著對幾個孩子說道，「想不想參觀一下梵德爾啊？」

「好啊！」艾倫顯得有些興致勃勃，轉頭望了一眼四周，小聲問道，「可以問個問題麼，艾貝爾小姐？」

「當然！」

「住在這裡的，都是……都是……」悄悄指了指那些坐在自己位置上忙著自己研究的教授們，艾倫小聲問道。

「當然不，有年輕的……」微笑著說了一句，艾貝爾的話風突然一轉，帶著幾分笑意說道，「不過就算最年輕的，也足夠當你祖父的……哦，在這裡的，並不是梵德爾所有的教授們，不過呢，很遺憾，他們有的正在休息，有的正在忙著自己的研究，還有的，正在檢查梵德爾的動力運作爐，梵德爾能夠漂浮在空中，全靠那些魔法陣和提供能量的動力爐，還有回路……唔，這個到時候再說吧，這樣吧，我先帶你們去參觀一下梵德爾，好不好？」

「好啊……」

「等下再去吧！」霍得教授似乎終於下定決定了，不顧艾貝爾帶著不滿的莫名眼神，一本正經說道，「艾貝爾，參觀梵德爾的事不急，我們這次來是讓你……」

「找一個人，對麼？」打斷了霍得教授的話，望著他略感尷尬的表情，艾貝爾氣沖沖地說道，「如果不是因為要找這個人，也許你根本不會來到這裡，對麼？霍得·肯迪？！」

瞅了瞅艾貝爾罩著寒霜般的臉龐，艾倫對斯考特與江哲擠了擠，小聲說道，「完了，叫全名了……」

「閉嘴！」斯考特小聲說道。

在幾個小傢伙的眼中，只見霍得教授臉色一陣漲紅，在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用極為認真的口吻說道，「我不奢求你能理解，但是……這件事非常重要，院長說那個男人非常危險……」

「院長？」艾貝爾輕哼一聲，說道，「我知道，就是我祖父讓你來找我幫忙的，對麼？」

「……拜託你！」

望著霍得教授認真而堅持的眼神，艾貝爾在與他對視一會兒終究敗下陣來，一個轉身，丟下一句話。

「跟我來！」

跟隨著艾貝爾的腳步，順著那不知道有多少層的環形圓柱形樓梯登上了梵德爾的上層，從二樓開始，這裡的房間一般是作為魔法師們休息研究的場所了，所以說，斯格德爾城中的那些房屋，不過是擺設而已。

在不知道登上多少類似的樓層之後，一行人終於來到了艾貝爾的房間。

出乎江哲原本的意料，這是一個很女性化的房間，當然，這只是指房間中的某些物品，比如說鏡子、簾子、以及玩偶什麼的……

當艾貝爾臉色微紅，一聲不吭地將那些玩偶拎到內室的時候，江哲正四下打量著這個房間。

房間的顏色以深藍色為主，其中有著白色的星辰圖案，就好似浩瀚的星空，而整個房間中最顯眼的，恐怕也只有擺在長桌上的那個銅質星辰軌跡模型，以及一顆兩個拳頭般大小的水晶球了。

不消一會，艾貝爾便從內室走了出來，坐在那張長桌之後，望著霍得教授有些失望地微微歎了口氣，沒好氣地說道，「你們想找的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阿格斯，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

第四十章 天才占星師（二）

按著瑞奧克斯院長格雷特·凱恩斯大魔法師的指示，霍得教授帶著江哲等幾個孩子來到了受萬人矚目的法師塔梵德爾，目的是為了將十幾年前在這裡學習占星術的凱恩斯老院長唯一的孫女、也是唯一的親人，艾貝爾·凱恩斯帶回瑞奧克斯學院。

因為要找到阿格斯那個危險的男人，現在需要她的力量。

而就當江哲他們到達法師塔梵德爾的時候，阿格斯在哪呢？

此刻的他，竟然身在遙遠的北方，看著周邊的環境漸漸變得貧瘠，再往西北一些，恐怕就是帝國的西北邊陲阿爾塔克了，他究竟來這裡做什麼？

「真是要命啊，連買個乾麵包的人都沒有……」嘀嘀咕咕說著什麼，穿著一貫黑色長外套的阿格斯靠在一塊岩石上，右手把玩著什麼，仔細一看，竟然是兩枚略顯烏黑的銀幣。

「哼，」他的同伴法師普爾握著水囊小小喝了一口，隨即望著阿格斯搖搖頭說道，「有時候，我感覺我真的看不透你……」

「哦？」阿格斯笑了笑，問道，「為什麼呢？」

「還能有為什麼？」將水囊的塞子塞住，隨便將它拋給了黑騎士錫蒙利，絲毫不看後者不滿的低聲咆哮，轉身對阿格斯說道，「阿格斯，我知道你擁有比擬大魔法師的力量，而且……或許還不只是這樣……我真不知道該怎樣來解釋，擁有強大力量的你，竟然會用低聲下氣的語氣向一個普通的平民討兩個乾麵包，我……」

「喂喂，」不滿地打斷了普爾的話，阿格斯略感好笑地說道，「我本來是打算用這兩個銀幣向他買好麼？但是人家不收，我有什麼辦法？」

「那是你……」

「呵呵，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普爾，我親愛的同伴，就算那只是一個平民，但是他幫助了我……你應該心存感激的，那個麵包你也吃了的……」

「我真後悔我吃了！」普爾恨恨地嘀咕一聲，隨即冷笑說道，「那你還打算毀滅這個國家？」

頓時，阿格斯的表情沉了下來，用非常認真嚴肅的口吻說道，「那是兩碼事，我親愛的同伴！」說著，他冷冷一笑，彷彿回憶般說道，「毀滅了這個國家，或許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呢？你說對麼？」

「哼！」普爾微微一愣，隨即冷笑說道，「我看你根本就不像一個黑暗法師，倒是有些像教廷的那些傢伙，虛偽的很！」

「教廷？」阿格斯淡淡笑了笑，搖搖頭，望著普爾神秘說道，「你說對了，曾經，我也是【神】的擁護者呢！」

「……」

「但那只是曾經，」無視一臉目瞪口呆的普爾，阿格斯仰頭望著天空，輕輕說道，「神說：吾既是你的主……持守主的道，從不棄絕主的名，主將在他面前敞開大門，無人能將其關上……」說著，他頓了頓，表情莫名地望著普爾說道，「這是天大的謊言！那扇大門從來就沒有向我敞開過……」

「阿格斯？」

「後來我才明白，這一切不過都是騙局，什麼主，什麼神，什麼大門，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神，就算確實存在過，現在仍然在某個地方喘息著，那也與我毫無關係，」說著，阿格斯舉起右手，緩緩握拳，凝聲說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弱者，充其量只是強者腳下的骸骨，你想不被別人踐踏，那麼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站到最高的地方……」說到這裡，他轉頭望著普爾，握緊拳頭一字一頓說道，「所有人，都會在我們腳下……包括所謂的神！」

「……」聽著眼前這個男人聲音不大、但讓人無比震驚的話語，普爾感覺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一瞬間的停頓。

這個男人很危險！潛意識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著普爾。

「呵呵，」普爾笑了，連他自己都有些意外，自從成為一位受人唾罵的死靈法師之後，究竟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笑過？他已經忘了。

「我會跟隨你到最後，」望著阿格斯，普爾發自內心地笑道，「我會用我的眼睛看著，看著你究竟是將所有人踏在腳下，還是被人踏在腳下……」

「當然！」阿格斯哈哈大笑，隨即指著普爾說道，「但是不包括你，你是我的同伴，我們會一起站在世界的最頂峰！」

「……呼！」長長吐了口氣，普爾搖搖頭說道，「你知道麼，阿格斯，你真的是一個很可怕的傢伙，你的話中無時無刻都充滿了誘惑力……」說著，他停頓了一下，望了望四周貧瘠的土地，皺眉說道，「但是我不明白，我們為什麼要來這個地方？」

「不不不，還沒到呢，」阿格斯搖了搖手指，隨即指著錫蒙利說道，「克拉克，你來對我們的同伴介紹一下那個傢伙！」

「是的，主人！」穿著一身厚重鎧甲的黑騎士點了點頭，用帶著幾分不滿的眼神望了一眼普爾，隨即轉過身，指著更遙遠的北方說道，「主人的野心需要列拉金的力量，這個傢伙在挑起戰爭的方面，不比那只該死的鴿子差……那只該死的鴿子只會用低劣的能力蠱惑別人，但是列拉金的能力，卻是可以讓別人從內心深處產生暴力與殺戮，只要他在什麼地方，什麼地方就會爆戰爭……而且，列拉金本身的實力就非常強大，根本就不是那只該死的鴿子可以相比的！」

「列拉金？」普爾皺眉回憶著，沉思說道，「我知道這個名字，排名十四的魔神，是一個很強大的傢伙……」

「強大？」普爾的話讓黑騎士聯想到了什麼，只見他用帶著憤怒的眼神瞪了一眼普爾，沉聲說道，「人類，魔神的排名，可不是按實力強大來劃分的，別看那只該死的鴿子排在三十八，但是我用一隻手就能捏死他！」

「唔？」黑騎士錫蒙利惡劣的語氣並沒有讓普爾感覺生氣，相反的，普爾內心充滿了疑惑，好奇問道，「這件事我也一直想不通，你們魔神的排名，究竟是遵照什麼呢？」

只見黑騎士猶豫了一下，隨即望了一眼阿格斯，用左手將右臂的掛甲解了下來，只見他碩壯的右臂上，用黑字紋著一個數字，『六十六』。

「我的記憶出現了斷層，最初的事，我一點也不記得了，我唯一記住的，就是我是一名叫做克拉克·錫蒙利的黑騎士，是一支亡靈軍團的統帥……魔神那只是你們人類對我們的稱呼，我們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類？惡魔？或者是亡靈？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會出現，理由、使命，我們都想不起來……你知道毫無目的地活著，是多麼得難受麼？」

「這下我明白了，」回應著黑騎士的話，普爾似笑非笑地說道，「就像漢帕一樣，他之所以毀滅了輝煌古國瑟蘭德，是因為他太閒了……」說著，他指了指阿格斯，問錫蒙利道，「那麼，你為什麼要追隨這傢伙？」

只見錫蒙利皺眉望了一眼普爾，用低沉的口吻說道，「首先，我是一名戰士，熱血的戰場才是我渴望的歸宿，還有……主人答應過我，他可以幫助我征服死亡國度！」

「死亡國度？」只見普爾一臉大驚失色，不可思議地瞅著阿格斯說道，「你開玩笑吧，阿格斯，那裡根本就不可能被征服！」

「為什麼不可能？」阿格斯微笑著反問道。

「你知道死亡國度在哪麼？這些事你一個黑暗法師不會比我更清楚！那裡，是永遠不可能被征服的！」

「神也說他們是永恆的，但是傳說中不還是隕落了麼？」說著，阿格斯長長吐了口氣，拍了拍雙掌，毫不在意地說道，「可能你有些地方誤會了，我親愛的同伴，我所說的站在最頂峰，是指最高處！」

「……」難以置信地望著阿格斯半晌，普爾連連搖頭，喃喃說道，「我越來越感覺你是瘋了，阿格斯……我也瘋了，竟然會同意跟隨你……」說著，他沒好氣地說道，「行了行了，那我們還不趕快把那個列拉金找出來？你別忘了，教廷的爪牙們已經到達薩森了，只要他們把你的事一說，到時那就麻煩了……」

「哈哈哈！」暢快地笑著，阿格斯搖了搖頭說道，「放心，不急不急，我說過，在他們明白我們的目的之前，是不會過分逼迫我們的，當然，等到他們明白的時候，那已經太晚了……再說了，就算找到了列拉金，我們還缺少一位同伴……」正說著，阿格斯的話音戛然而止，表情肅然地站了起來，莫名其妙地望著四下的半空。

見阿格斯的行動有些反常，普爾疑惑問道，「怎麼了？」

只見阿格斯眼神凌厲地掃視著四周環境，低聲說道，「我感覺有人在看著我們……」

「看著我們？」普爾愣了愣，繼而朝著四周望了望，但是這裡只是一片空曠的貧瘠之地，哪裡有什麼可以躲藏的地方？出於謹慎，他還用精神力感知四周的一切生命，要知道，死靈法師對生命的感知能力是非常敏銳的。

但是最終的結果是，四周除了他們之外，根本就沒有一個活著的生命。

出於不滿，普爾皺眉說道，「都這種時候了，你還開什麼玩笑啊，阿格斯！」

但是出於他的意料，阿格斯的表情仍然是一臉嚴肅，只見他不停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隨即突然盯著身前右上方的半空，帶著幾分戲謔般的笑意，低聲說道，「看來你說對了，我親愛的同伴……如果我們不加快動作，確實會有大麻煩……」

聽著阿格斯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普爾皺眉說道，「真的有人？但是為什麼……」

「人並不在這裡，」打斷了普爾的話，阿格斯瞅著半空那塊地方瞇了瞇眼，隨即突然朝著哪裡露出一個微笑，同時低聲對普爾說道，「普爾，你聽說過占星術麼？預言術的一種……」

「占星術？」普爾愣了愣，心下頓時明白過來，驚愕說道，「怎麼連梵德爾都牽扯進來了？其他人倒無所謂，但是那些老傢伙可不好對付啊……」

「呵呵，」微笑著又淡淡望了一眼那塊地方，阿格斯突然轉過身去，微笑的表情頓時變得嚴肅起來。

「看來沒工夫在這裡等人送我們食物了……連梵德爾都牽扯進來了，那可真得加快動作了，走！」

「唔！」

而與此同時，遠在法師塔梵德爾的艾貝爾，正坐在自己房間的長桌旁，閉著眼睛，用雙手虛捧著桌上那顆晶瑩的水晶球。

突然，她皺緊了雙眉，用帶著幾分驚訝的口吻說道，「他……那個傢伙竟然發現了？」

「什麼發現？」一臉憂心忡忡站在長桌旁的霍得教授急忙連聲問道，「難道他發現你了？」

「唔……應該是發現了……可惡的傢伙，竟然還敢衝著我笑，」嘀咕著，閉著雙眼的艾貝爾用雙手輕輕撫摸著那顆水晶球，輕聲說道，「一個、兩個、三個……他並不是像你說的那樣只是一個人……如果你們的描述沒有出錯的話，就是那個阿格斯發現了我，他還有兩個同伴，一個穿著一身青灰色的鎧甲，這種式樣，我只有在很古老的書籍上面看到過，應該是一名戰士或者騎士，看不到臉……還有一個，全身罩著一件灰色魔法長袍，同樣看不到臉……」

「同伴？」霍得教授皺了皺眉，畢竟他與阿格斯交手過，能確實地感受到對方的實力很明顯在自己之上……在自己之上，那就是大魔法師的層次了……

這樣的傢伙，就算單單只有他一個也是非常難對付的……

「那兩個叫什麼？」

在霍得教授詢問的同時，艾貝爾緩緩睜開了雙眼，搖搖頭說道，「很奇怪，我聽不到他們說話，也許他們用結界隔絕了聲音……很謹慎嘛！」

「聽不到他們說的話？」霍得教授張了張嘴，詢問道，「那你有沒有辦法破除那層結界呢？」

只見艾貝爾抬頭望了一眼霍得教授，沒好氣地說道，「除了不停地要求要求，你就不會說句好聽的話麼？你知道麼？那傢伙真正的名字根本就不是什麼阿格斯，你知道我費了多少精力才找到他麼？先要察看當初你遇到他時的情景，然後再去預知這個人現在的處境，你知不知道占星術很消耗精神力的？就知道要求！」

「……」只見霍得教授被說得滿臉尷尬之色，愣了半晌，才訕訕說道，「那個……辛苦你了，艾貝爾……」

「哼！我不接受沒誠意的道謝！」說著，艾貝爾略感疲倦地揉了揉額頭，朝著霍得教授揮揮手說道，「行了吧？你的要求我已經做到了，那三個人，是朝著北方去的，反正要麼是阿爾塔克，要麼是布裡斯科，總不至於到矮人族的領地去吧？」

「這倒是，」點點頭，霍得教授訕訕說道，「但是阿爾塔克與布裡斯科差不多是兩個方向啊，一個在西北、一個在東北，這找起來……要不再……」

「再什麼？」霍得教授話還沒說完，便見艾貝爾輕輕一拍桌子，憤怒地說道，「霍得，你這可惡的混蛋，你是不是累死我你才甘心啊？」

「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我……」

眼瞅著結結巴巴的霍得教授，艾貝爾的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幾分得逞的笑意，繼而見他滿臉愧疚之色，不忍心般說道，「好了，算了，不過這兩天不行了，那個傢伙已經有所察覺了，想必以後會更加謹慎才對，還有，那傢伙是黑暗法師對吧？要找一個黑暗法師，一次倒還可以，兩次、三次就很難找的到他了……這你知道的，黑暗法師本來就是一些躲在陰暗處傷害對方的傢伙，他們知道怎麼把自己『藏』起來……」

「唔，你說的對！」霍得教授附和般點了點頭。

趁著這個工夫，一直站在一旁安靜等待的小傢伙中，江哲見兩人的談話似乎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於是插嘴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教授，你要尋找的阿格斯，真的是我們遇到的那個人麼？」

不單是江哲，就連艾倫、斯考特以及拉維亞對此都深感懷疑，在他們印象中，那個阿格斯只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人啊，而且還非常窮，渾身上下最值錢的東西，就是藏在他口袋裡的兩個銀幣……

他怎麼會是教授口中那個最危險的男人呢？

望著幾個小傢伙眼中的疑惑，霍得教授點點頭，沉聲說道，「孩子們，你們要記住，以貌取人是最不可取的，那個男人的實力非常強大……」

「沒看出來……」艾倫古怪地抽了抽嘴角。

「要比我強大！」

「……」不可思議地望了眼說那句話的霍得教授，斯考特若有所思地說道，「教授與阿格斯較量過？」

「唔，」霍得教授點了點頭，一邊回憶一邊說道，「當時我差不多已經施展了所有的力量，但是仍然奈何不了他……別說奈何不了，甚至無法傷害到他，你們知道麼？他在跟我較量之前，已經深受重傷……」

「真的是那個人？」拉維亞驚訝地捂著小嘴，記得當初阿格斯說自己被八九個實力強大的人追殺時，自己還以為是他胡說的呢，現在看來，也許是真的……

「教授，他是壞人麼？」艾倫歪著腦袋問道。

只見霍得教授張嘴想說什麼，但是又忍住了，點點頭又搖搖頭，隨即開口說道，「所謂的好人和壞人並不是絕對的，就好比當初，他對你們很友好，在接受了你們的食物後，他還在暗地裡保護你們……但是同樣的，他在薩洛尼亞屠殺了一個村莊的居民，用無辜村民的靈魂與鮮血與惡魔交易、獲取力量……唉！」說著，他長長歎了口氣。

見房間裡的氣氛有些低沉，再加上霍得教授張口閉口阿格斯，艾貝爾顯然感覺有些氣悶，只見她微微一咬紅唇，眼珠一轉，突然輕笑一聲，朝著幾個小傢伙微笑說道，「小傢伙們，想不想看看你們以後的樣子啊？」

「以後？將來？」江哲的表情有些疑惑，詫異問道，「用占星術真的可以預知將來要發生的事麼？」

「當然了，」一隻手托著臉頰，艾貝爾咯咯笑道，「占星術可是一門預言魔法呢，用它來找人……」說著，她望了一眼霍得教授，一邊歎息一邊搖搖頭，弄得霍得教授十分尷尬。

「那個，」擠開江哲站到長桌前，艾倫興致勃勃地指著自己說道，「那能看到十年以後的事麼？我想看看我未來的妻子……嘿嘿！」

「你這小鬼才多大啊，就想著這事？」說著，艾貝爾望了一眼某人，意有所指說道，「等你長大以後再說吧……當然，別學你們的教授啊，多大的人了，還是一個人……」說著，她搶在尷尬莫名的霍得教授前面，對艾倫說道，「好吧，就幫你這一次吧，十年可能辦不到，但是七八年還是可以的……」

「艾貝爾，你不是說占星術最消耗精神力了麼？」霍得教授一臉古怪地說道。

「……」只感覺心中一跳，艾貝爾強自說道，「是啊，但是為了滿足一下這些孩子們的願望，我樂意……誰像你似的，張口閉口阿格斯，他是欠你錢了怎麼的？你煩不煩啊？」

「不是，」霍得教授無奈地搖搖頭，再一次解釋道，「院長也說了，那個阿格斯是一個很危險的人，也許會對帝國、甚至是這個世界造成破壞……」

「那又怎麼樣？帝國會變成怎樣，世界會變成怎樣，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是帝國皇家魔法師，這種事還能輪到我這個女人來操心？哼！」

「話不是這麼說的……」正說著，霍得教授一看艾貝爾帶著怨恨、憤怒的眼神，頓時沒轍了，搖搖頭說道，「行行行，隨你隨你！」

「咯咯，」滿意地偷笑一聲，艾貝爾轉頭望著幾個小傢伙，輕聲說道，「那麼，誰先來啊？」

艾貝爾的話音剛落，艾倫急忙舉著手急急說道，「我先我先！」

這種失禮的舉止讓斯考特很不滿意，但是擺著艾貝爾在，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僅僅是低聲嘀咕了一句，「沒人跟你爭……注意點！」

顯然艾倫現在可沒工夫聽斯考特的不滿嘀咕，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那顆水晶球身上呢。

「那就你先來吧，小傢伙，哦，對了，你叫艾倫對吧，我先說好，這個預知未來具體什麼事，可不是我能夠控制的，那就看你自己的運氣了，如果運氣好的話，你就能看到你未來的妻子，好了，閉上眼睛，全身放鬆……」說著，艾貝爾左手撫摸著水晶球，右手緩緩抬起，點在艾倫額頭……

剎那間，艾倫只感覺一陣失重般的頭暈，而當他再睜開眼睛時……

「這、這裡是……什麼地方？」

第四十一章 未來？

這是什麼地方？自己不是在那座有名的法師塔中麼？

怎麼……

深感疑惑的艾倫朝著四周打量著，他發現自己竟然站在一片空曠的土地，然而當他一回頭的時候，他這才現，在他身後，是一座規模龐大、氣勢磅礡的城堡。

這是哪裡？

艾倫歪著腦袋自言自語著，他感覺有些莫名其妙，自己不過是拜託那位艾貝爾姐姐，讓自己看看未來的妻子是誰，可是怎麼把自己帶到這裡來了？

眼瞅著城堡外空無一人，艾倫正想進入那座城堡問問情況，突然，城堡的城牆上響起一陣喧嘩聲，隨即，嗚嗚的號角聲響徹了整個天空。

隨著這陣號角響起，城牆上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艾倫愕然望見遠處的城牆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與衛兵，數量之多，就連向來膽大的艾倫也有些心感不安。

這……這究竟是做什麼啊？

就在艾倫詫異的時候，遠處隱隱傳來一陣馬蹄聲，在他轉頭朝著傳來聲音的方向看時，他分明見到一大隊的騎兵正呼嘯而來，一轉眼的工夫，就到達了城牆之下。

望著那些穿著騎士鎧、手中握著長槍與馬刺的騎士們，艾倫有些酸溜溜地嘀咕道，「以後我也可以的……」

正說著，他忽然想到了眼下的處境。

就算他再怎麼不明白，這種場面他還是在騎士小說中看到過，正當他想趕緊離開這裡時，他突然發現，不管是誰，好似都沒有在意自己……

確實……

可是像自己這麼孤零零一個人站在一片空曠的土地，看不到才有鬼吧？

不得不說，艾倫的膽子確實夠大，為了驗證自己心中的想法，他小心翼翼地朝著那一大隊的騎兵走去。

很詭異的，就算艾倫走到離那些騎士只有不到十碼的距離，那些傢伙竟然還是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個小傢伙，只顧著一個個仰著頭仰視著城堡。

艾倫好奇地走到一名騎士跟前招了招手，見對方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心下嘀咕道，「難道這是未來的景象？可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正當他疑惑不解時，騎士大隊的隊伍中忽然散開一道通道，一名身穿金色騎士鎧甲的騎士駕馭著一片白馬緩緩出現，看這模樣，似乎是這支騎兵的統領。

只見這位統領在來到隊伍前面時，翻身下了戰馬，從身後的扈從手中接過一柄巨大的金色騎士劍，隨即拄著這柄騎士劍，傲然地望著遠處的城堡。

「很帥嘛……」摸了摸光潔溜溜的下巴，艾倫酸溜溜地嘀咕道，「早知道，就應該去騎士學院的……」正說著，他的眼神突然流露出幾分迷惑。

那柄劍……好眼熟啊……

就在他迷惑的時候，那位騎士統領拄著寶劍眺望著遠方的城堡，忽然大聲喊道，「斯考特，我知道你在！」

「……什、什麼？斯考特？」猛不丁的一句話讓艾倫感覺有些詫異，下意識地轉過頭望著身後的城堡，心下喃喃說道，「是重名吧……」

話音剛落，他卻望見城堡城牆之上，出現了一位作貴族領主打扮的男人，眼神冰冷地望著城下。

這個眼神……這個容貌……

斯、斯考特？

一時間，艾倫瞪大了眼睛，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等等……如果站在城牆上的那個人真的是斯考特的話，那麼……

這樣想著，艾倫失神地再一次轉過身來，正巧望見那位騎士統領用手摘下頭盔，眼瞅著那一頭焦黃色的頭髮，再看看他的容貌……

艾倫感覺自己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了，繼最初的好奇，他此刻心中彌生的是恐慌……

這……這就是未來的情景？

多少年後？

自己與斯考特，自己最親密的兩位好友之一的斯考特，竟然會成為敵人？

不……

神情恍惚地，艾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現實當中去的。

他只記得一睜開眼，就望見斯考特衝著自己嘲諷般冷笑著，「怎麼樣？見到你未來的妻子了？」

「唔……」望著那雙眼睛中所蘊藏著的玩笑與戲謔，艾倫心神大亂，含糊說道，「嗯，算是的……」

「唔？」艾倫回答讓斯考特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在疑惑地盯了艾倫一會兒後，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而江哲也看出了艾倫有些不對勁，拍拍他肩膀說道，「沒事吧？你怎麼了？」

「額……沒事，」在望了一眼斯考特後，艾倫很勉強地露出一個笑容，嘿嘿說道，「你知道的，夥計，我這回心中……心中激動著嘛……」話音剛落，不出所料地聽到了斯考特的冷哼聲，但是這一次，艾倫卻沒有心情假裝抱怨了，只見他猶豫地望了一眼艾貝爾，遲疑問道，「尊敬的凱恩斯小姐，我可以問問，剛才我所看到的景象，真的是未來麼？」

「小傢伙們，你們叫我艾貝爾姐姐就可以了，姐姐我不喜歡被叫做凱恩斯……」說著，艾貝爾頓了頓，微笑說道，「至於你剛才看到的嘛，當然是未來啦，雖然現在只是通過幻術的方式讓你看到，放心吧，我可沒有偷看哦……你這小鬼還小的很呢，別那麼心急……」

「我……我不急……」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艾倫很認真地問道，「那麼，艾貝爾姐姐，那是多少年後的事情呢？」

「還說你不心急？咯咯，」無奈地搖搖頭，艾貝爾撫摸著水晶球，想了想說道，「這個我說不準，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幾年，也許是十幾年……唔，十年後應該不太可能，應該是差不多十年以內吧，咦？你不是看到了麼？你還問我？」

「十年內麼？」艾倫皺了皺眉，默默地走離了長桌，神情恍惚地站在江哲身旁。

「下一個是誰呢？小傢伙們？」艾貝爾托著香腮，笑嘻嘻地望著幾個孩子們。

江哲望了望拉維亞，見她正一臉的猶豫不決，遂對斯考特聳了聳肩，而明白他意思的斯考特走到長桌跟前，彬彬有禮地行了一個貴族禮節，恭敬說道，「麻煩您了……」

「咯咯，」有些意外地望了眼斯考特，艾貝爾微笑說道，「很有禮貌嘛，不過別太死板哦，小傢伙……」說著，她像對待艾倫一樣，在念誦了幾句咒語之後，用手輕輕一點斯考特的額頭。

就像剛才的艾倫一樣，只見斯考特渾身一顫，隨即眼神漸漸渙散起來，顯然已經進入了那個幻境。

而趁著這個工夫，江哲好奇地問艾倫道，「我說艾倫，你剛才真的看到你未來的妻子了？艾倫？」

「唔？」正走神的艾倫這才回過神來，莫名地望了一眼江哲，恍然般含糊說道，「唔……唔……」

「很漂亮？」

「唔？唔，很漂亮……很漂亮……」

在他們說話的功夫，斯考特好似已經從幻境之中出來了，神情看似十分震驚，在沉默良久之後，才對艾貝爾說道，「很奇妙的旅程，謝謝您！」說完，他便走回了自己剛才站立的地方，表情似乎有些不對勁。

「咯咯，下一個呢？」艾貝爾笑嘻嘻望著拉維亞與江哲，只見江哲望了一眼拉維亞，聳聳肩說道，「你先咯！」

看得出來，拉維亞的表情有些遲疑，彷彿是畏懼著什麼，在望了一眼江哲後，一步一步挪到艾貝爾跟前，咬著嘴唇，眼神帶著期待與猶豫不決。

似乎是看出了拉維亞眼中的不安，艾貝爾微笑著說道，「這是很有趣的事哦，你看到的只是一些假象而已，不會受到傷害的……」說著，她伸出手在拉維亞額頭一點。

而閒著沒事的江哲，正眼瞅著自己身邊兩位室友有些不對勁，在自己印象中，斯考特與艾倫都不是喜歡沉默的人啊，怎麼都不說話了？

江哲總覺得自己兩位室友不知什麼地方有些改變了……

難道與他們看到的未來有關？

他們究竟看到了什麼呢？

就在江哲這樣想著的時候，突然發現拉維亞微紅著臉走回來了，遂好笑問道，「結束了？有沒有見到你未來的……那個？」

「沒見到！」原本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話，但是在這時的拉維亞口中就有些不對味了，這是她咬牙切齒地瞪著江哲時說的，這讓江哲感覺莫名其妙。

「我惹你了？」小小嘀咕一句，江哲聽到艾貝爾正喚著自己，連忙走上前去，說實話，他對於未來也十分感興趣呢。

但是奇怪的是，江哲能明顯地感覺到艾貝爾的手指在自己額頭一點，但是……

但是自己怎麼沒有像拉維亞、艾倫、斯考特那樣，看到那個幻術呢？

「咦？奇怪了，」似乎艾貝爾也感覺有些不太對勁，疑惑地望了望江哲，見他眼巴巴地望著自己，俏臉上頓時流露幾分迷惑，望了望自己的水晶球，喃喃說道，「你這小傢伙有點特殊啊……我能感覺到有股強大的力量本能地抗拒著我的精神力……」

「怎麼了？」江哲感覺有些納悶，他本來就感覺看到未來這種事有點玄乎，不會輪到別人時沒事，輪到自己就不行了吧？

或許是江哲的眼神打擊到了艾貝爾的自信心，只見她低下頭仔仔細細打量了幾眼水晶球，隨即望著眼前的小男孩說道，「看來用一般的辦法是不行了，可能有點難受，你忍著點……」說著，她用右手在江哲胸口劃了幾個怪異的符號。

「啊？難……」愕然莫名的江哲話還沒說出來，就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頭暈目眩，隨即，他感覺自己腳下一空，猶如落入了無底的深淵一般……

那種完全處於失重般的噁心感，讓江哲一踩到實地便忍不住乾嘔起來，什麼叫可能有些難受啊？

「嘔……」

足足嘔了好一會兒，江哲才感覺好受了一些，搖了搖頭，這才一睜開眼睛，他忍不住吐了。

這回是真的吐了……

因為他望見了一張死相恐怖的臉……

這裡……

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

江哲強忍著心中的噁心站直了身體，從他震驚的眼神中，我們望見了一片空曠的土地……

唔，準確地說，那不是一片空曠的土地，因為地面上堆滿了……屍骸……

數以萬計，數以萬計這個詞用來形容這片土地上的屍骸，份量顯然是太輕了……

這裡簡直就是遍地的屍骸啊，要不是這些只是幻術，江哲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就算是戰場，恐怕也不能達到這種恐怖的景象吧？

屍骸被鮮血浸泡著，我們能看到有幾句屍骸甚至浮在血水中，究竟要多少數量的血液，才能夠浮起這不計其數的屍骸？

幾萬人？那根本達不到……

幾十萬？或許還要更多……

百萬？千萬？

望著那一張張浸泡在血水中、露出猙獰表情的屍骸，江哲感覺自己有些目眩。

一時間，江哲甚至恍惚聽到了人死前的慘叫聲，恍惚聞到了那刺鼻的血腥味……

屍骸的數量或許真的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因為江哲能望見四周瀰漫著一層薄薄的紅霧……

準確得說，那不是紅霧，那是血霧……

就連這裡的天空，也是一片血紅，或許是被地面上的血水映襯的，或許是出於其他的原因，而在江哲看來，這裡就是一個血的地獄……

「呼！」長長吐了口氣，江哲勉強壓下心中的嘔吐感。

說實話，他對於這個世界的人本來就缺少一份感情，就算是這裡遍地的屍骸再多，他也只會感到震驚，至於別的，那是沒有的。

他現在唯一想知道的是，這裡真的就是自己以後將要經歷的未來麼？究竟自己是造成這一現象的罪魁禍首，亦或自己是這千千萬萬的屍骸中的一具？

如果是前者，江哲恐怕要嗤之以鼻了，確實，按著他的性格，怎麼可能會做出如此慘絕人寰的事？

再說了，看著這些屍骸身上的傷痕，他們分明是被兵器殺死的嘛，而這種連數量都難以統計的額度，他一個人要殺到什麼時候去？

除去了前者，那麼剩下的……

一時間，江哲感覺背後有陣陣涼意襲過。

雖然他明白，不管在哪個世界，人總會死的，但也不是這麼個死法吧？

感受著背後的涼意之餘，江哲硬著頭皮仔細打量著視線所及的屍骸，他這才現，這裡似乎是戰場，因為有的屍骸身上，還穿著各式的鎧甲，有衛兵、有戟士，甚至還有騎士與魔法師……

如此傷亡慘重的戰役，帝國到底和哪個國家開戰啊？

薩洛尼亞？

可是在附近的屍骸中，根本就沒有穿戴有標誌薩洛尼亞軍隊的士兵啊……

更奇怪的是，江哲還在這無盡的屍海中看到了不少穿著粗布的平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江哲越來越感覺這事有些玄奇，這時，他眼角的餘光好似瞟到什麼，一轉身，驚愕地發現遠處豎立著一座黑色的古怪建築……

「這個……應該是祭壇吧？」江哲不自信地說著，腳不自覺地朝著那座祭壇走去。

隨著距離的越來越近，江哲這才發現，這座黑色的祭壇甚至要比瑞奧克斯古堡更加巨大，而同時，這裡堆積的屍骸也越多，這還沒靠近那座祭壇呢，江哲已經能望見至少十幾座由屍骨壘成的小山，詭異的是，這些『小山』的分佈很均勻，每一座小山之間的距離幾乎都是相等的，就好像是……

就好像是一個巨大的魔法陣中的幾個交點！

而那座黑色祭壇，就處在這個魔法陣正中央！

「血祭！」不由自主地，江哲嘴裡吐出一個詞彙，因為這是唯一能解釋這件事的。

到底是誰呢？

一邊想著，江哲一邊順著祭壇的階梯往上走，他盡自己努力不去看兩邊不時出現的屍骨。

這座黑色的祭壇非常龐大，階梯之多，讓江哲感覺有些氣喘不已。

不過還算好，他總算是走到頂層了……

而就在他將要到達頂層的時候，江哲好似聽到了說話聲，斷斷續續的說話聲……

「……考慮好了麼？我需要你的幫助……該死的神……封印……盡全力幫助我，我最親愛的兄弟……重新奪回……主宰……」

說話的是誰？

江哲好奇地走了上去，但是祭壇的頂層十分昏暗，就好似籠罩著一層黑暗似的，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是那個穿著一身黑色長袍的人麼？

江哲下意識地蹲下身，望著那個站在祭壇中央的人，那應該是一名魔法師，穿著一身黑色的魔法長袍，長袍上紋有暗金色的符文，在江哲眼中，那些符文好似具有生命一般，不時地向外擴散一層層暗金色光暈。

咦？這種魔法長袍我好像在哪裡看到過……

對了，在瑞奧克斯的時候，那位自稱是教廷紅衣主教的安德魯神父，穿的就是這種款式的長袍吧？不過當時那位神父穿的是白色的，而眼前這傢伙，是黑色的……

他是誰？

江哲的心中蕩起一個疑問，雖然明知這只是幻術，但是他還是能隱隱感覺到，那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或許擁有恐怖的力量……

剛才說話的人，就是他麼？

可是他在和誰說話？

蹲著身，江哲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祭壇頂層，雖然名知這只是幻術，但是他的潛意識卻讓他那麼做……

在足足望了大概一兩分鐘後，江哲才突然發現，祭壇的頂層並不是只有那個穿著黑色長袍的魔法師，還有一個……

唔，準確地說，應該是一雙深紅色眼睛，一雙巨大的眼睛，比江哲整個人還要大的眼睛……

怎麼形容呢，是一雙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讓人不由自主陷入其中的眼睛，在這雙眼睛的四周，籠罩著一層濃郁的黑暗，這是一股黑暗的力量，力量之強大，讓這黑暗力量稠密得像膠狀一般……

僅僅是望了那雙巨大的眼睛一眼，只是一眼，江哲能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心中有一種情緒彷彿不受控制般膨脹起來，就好像是要將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佔為己有一般，地位、權利、名望、金錢、女人……

這種情緒，名為貪婪！

幸好，江哲本來就對金錢、權利什麼的並不是很在意，雖然勉強些，但是總歸能將這些負面情緒壓下，而且，就像那位安德魯神父說的，自己左手的那個魔法陣，也在第一瞬間湧出一股暖流，幫助自己壓制那些負面情緒。

不過，那究竟是什麼怪物？

惡魔麼？

僅僅是望了那雙眼睛一眼……

隱隱的，全神貫注望著那雙眼睛的江哲心下有種感覺，那雙眼睛，很有可能源於一個相當可怕的傢伙……

「幫助我，我的兄弟！」那雙深紅色的眼睛沒有注意到江哲，仍然對那個站在他身前的魔法師說著，但是，那位不知身份的魔法師，從一開始就沒有開口說話。

「唉，」那雙深紅色的眼睛似乎有些失望，用歎息的口吻說道，「你是我最信任的，我親愛的兄弟，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在說完這句話後，那雙眼睛輕輕閉上了，隨即，直望見它四周的黑暗一陣翻滾，隨即漸漸淡去。

那雙眼睛雖然淡去了，然而江哲心中的疑問卻是一直無法打消。

究竟那雙眼睛是源於什麼惡魔？而眼前的這個魔法師又是誰？難道就是他與惡魔交易麼？

抱著這些疑問，江哲站起身走了過去，在走過去的同時，他對自己剛才的謹慎小心有些好笑，畢竟這不過是幻術而已，這裡的一切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都是幻術，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但是……

就當江哲快要接近那個魔法師時，那個魔法師說了一句話，讓江哲感覺一陣毛骨悚然。

「還嫌知道得不夠多麼？」

「……」感受著胸口的怦怦直跳，江哲難以置信地望了眼那個魔法師，隨即抱著僥倖的心理望了望四周，但是四周沒有人影……

很不可思議的，就彷彿能看到江哲的一舉一動，那位魔法師緩緩轉過身來，面對著江哲，用低沉的口吻淡淡說道，「別看了，我說的就是你，剛才鬼鬼崇崇聽了半天還嫌不夠，是麼？」

這……

這怎麼可能？！

自己不是在幻術中麼？

難以置信地，江哲試探著說道，「你……你能看到我？」

「哼！」魔法師的話打破了江哲僅有的幾分僥倖，只見他哈哈笑著，隨即搖搖頭，帶著幾分嘲諷，淡淡說道，「如果我看不到你，難道我自言自語麼？」

天吶……

這……

這太不可思議了……

難道自己並不是在幻術之中，這一切都是真實的？這……

似乎是看出了江哲眼中的震驚，那位魔法師淡淡說道，「你不必感到驚訝和懷疑，你剛才看到的，聽到的一切，對你來說，只是呈現了未來十年左右的幻術而已，都是假象，包括我……」

「那……」江哲越感到震驚，皺眉說道，「既然是在幻術當中，你為什麼能看到我？剛才那雙很奇怪的眼睛就看不到我！」

「哼！」那位魔法師冷哼一聲，淡淡說道，「那是因為我比他更加強大！」說著，他緩緩抬起頭，由於那件寬大的魔法長袍的關係，江哲看不到對方真實的面容，只是望見一雙漠然的眼睛，從他的眼神中，江哲隱隱能望見幾絲憤怒。

而這帶著憤怒的眼神，讓江哲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為什麼要對自己憤怒？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他啊！

感受著從對方身上傳來的那份幾乎足以讓自己窒息的壓迫力，江哲的額頭不禁滲出了冷汗，但是下一秒後，那股壓迫力消失了，有的只是那位魔法師的冷笑。

「螻蟻！你現在的力量就像螻蟻一樣……不！比螻蟻還要弱小！」

「你……哼！我就不相信你在我這個年齡時，能有多強大的力量！」

聽了江哲嘲諷，魔法師愣了愣，隨即自嘲般笑出了聲，點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我在你這年齡時，力量……和你相似……」說著，他望了江哲一眼，淡淡說道，「哼，這個眼神倒是不錯，但光是這個眼神是不夠的！遠遠不夠……」說完這句，魔法師仰頭望著血紅的天空，喃喃自語著什麼。

見對方似乎沒有對自己不利的意思，江哲遲疑問道，「剛才那個……那個惡魔是什麼？還有……你是誰？」

「惡魔？」聽到了江哲的問話，魔法師搖了搖頭，淡淡說道，「那不是惡魔，現在告訴你，對你沒好處，至於我是誰嘛，你以後會明白的，也許……」說著，他望了一眼江哲，似真似假，「也許我們以後會碰到也說不定……」說完這句，他頓了頓，帶著幾分惆悵說道，「只是也許，也有可能碰不到……」

「那你和阿格斯有什麼關係麼？」

「阿格斯？」魔法師聽了輕笑一聲，淡淡說道，「如果你說的是使用這個名字的傢伙，我把他殺死了！」

「殺……殺死了？」

「哦，」好似想起了什麼，魔法師補充說道，「在你的世界裡，阿格斯應該還沒死吧，不過嘛……你最好別去惹他，他不是現在的你可以對付的！」

「什麼意思？」

只見那位魔法師轉過身來，用帶著不耐煩的語氣說道，「你哪來這麼多廢話？滾回你的世界去！」

「最後一個問題！」見對方有些不耐煩了，江哲急急說道，「這座祭壇是做什麼用的？還有那些骸骨……」

「這座祭壇嘛，只是讓一個老傢伙復活而已，順便嘛，打開通往死亡國度的大門……」

「死亡國度？」愣了愣，江哲疑惑問道，「你們去哪裡做什麼？」

「不是最後一個問題麼？」在最後兩字上，那位魔法師加重了語氣。

「額……這次真的是最後一個問題……」

只見那位魔法師望著江哲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道，「那傢伙的事我不管，我只是想從死亡國度把一個人帶回這個世界而已……」

「是女人？」帶著幾分好奇，江哲下意識問道。

然而話音剛落，江哲只望見那位魔法師輕輕一揮衣袖，頓時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就跟最初過來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冥冥中，江哲彷彿聽到那位魔法師用一種讓自己無法理解的莫名語氣說了一句話。

「在擁有強大的力量前，什麼都別想妄想！盡可能地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吧，然後，吞噬掉……」到最後幾個字時，已模模糊糊，難以聽清。

第四十二章 既定的命運？

那個傢伙究竟是誰呢？

就算是在返回現實世界之後，江哲仍然抱著這樣的疑問。

不怪江哲如此，實在是那個穿著一身黑色魔法長袍的神秘魔法師帶給他無比強烈的壓力，這種壓力，要遠比面對霍得教授強烈得多，甚至比面對老院長凱恩斯大魔法師也更加強烈。

在江哲眼中，別說老院長凱恩斯大魔法師，就算是霍得教授也是一座難以超越的高山，說實話，霍得教授只是一位實力接近大魔法師的教授，並不具備掩飾真實力量的手段，但是老院長呢？

那位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江哲只見過兩次，我相信，如果這位大魔法師脫下身上的魔法長袍，江哲根本就認不出那是一位大魔法師。

但是那個傢伙不同……

同樣的，江哲沒有在那個傢伙身上感受到半點魔力波動，但就算是這樣，潛意識裡仍然不停地警示著他：這個男人擁有無比強大的力量……非常可怕……

江哲暗暗猜想，也許這傢伙，是自己見過的所有魔法師中實力最強的一個！

不說別的，就說那傢伙竟然可以在幻術之中看到自己……

天啊，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

在一開始，江哲並沒有感覺到不對，但是在緊接著的幾天中，在住在法師塔梵德爾的幾天中，他或多或少地瞭解了一些關於占星術的知識，他這才明白，那個男人要在幻術中看到自己，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而同樣的，他這才感覺到後怕。

在梵德爾的幾天中，江哲翻閱了一些占星術的魔法書，他瞭解到用占星術呈現的未來，並不單單只是幻術，也可以說那是真實的景象。

在前世時，江哲就知道，宇宙就是由無限的空間與時間組成的，一個時間段的空間，可以衍生出無數的未來，就好比一個人站在一扇大門的入口，就能衍生出選擇進門、與不選擇進門兩個未來，如果算上在什麼時間進門，那更是無數個未來。

而占星術，便是將這些無數個未來中，最有可能發生的未來展現出來，預言魔法大致都是這個道理。

也就是說，幾年以後，在未來有很大的可能會出現那個男人……

但是問題是，他究竟是怎麼看到自己的？

說起來，占星師們並不信仰神明，他們信仰近乎永恆的星辰。而在梵德爾一樓房間的牆壁上，雕刻著一副巨大的畫像：三個分別代表【過去】、【現在】、【未來】的星辰，用一道環形的箭頭依次穿過，形成一個循環。

占星師們認為，空間的時間，便是由過去、現在、未來三個階段組成的，從過去可以到達現在，從現在可以到達未來，從未來……可以返回過去。

但是這個世界的法則並不是這樣，哪怕是擁有再強大的力量，都無法返回一秒前的過去，這是這個世界最基本的法則，也是魔法界公認的。

但是在歷史中，有一位魔法師曾經提出過一個設想，這位魔法師的名字叫做佐伊·布倫特。

布倫特認為，這個世界建立在平衡基礎上的，或者說，是相對平衡的，就好像有光明就有黑暗、有水就有火，它們都處在一個相對平衡與穩定的範圍內。

而當時，正物質世界與反物質世界的結論已經被提出，於是布倫特就猜想，如果說反物質世界的一切都與正物質世界相反的話，那麼時間呢？時間的走向是否同樣也是相反的？

在正物質世界，時間的走向是過去、現在、未來，那麼在反物質世界，出於絕對相反，那個世界的時間走向，是否應該是未來、現在、過去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如果有人穿過兩個世界的縫隙、也就是亞空間，是否可以達到回到過去的目的？

在當初，布倫特便是因為這個學論，在魔法師界中成為了笑柄，但是這裡要提的並不是他的這個學論，而是他另外一句話。

基本法則，真的是絕對的麼？它真的無法被破壞，無法被超越麼？

在提出這個設想的最初，布倫特差點因此被魔法師們群起而圍攻，但是在幾百年後的現代，有的魔法師卻針對這句話反覆思考著。

在魔法剛具雛形的最初，魔法師們認為，水可以熄滅火焰，光明可以照亮黑暗，這是世界基本不變的法則，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魔法師們漸漸領悟到，不單水可以熄滅火焰，反過來火焰也可以蒸發水，黑暗同樣可以吞噬光明，這不過是出於雙方能量多少的問題而已。

於是有的魔法師便在思考了，他們思考著布倫特提出的學論，法則真的是絕對麼？真的是無法打破、無法超越的麼？

說實話，法則或許是一位魔法師說得最多的話，有些正統出身的魔法師在討論魔法學術時甚至三句不離開法則這個詞，但是在他們心中，法則卻多半不是什麼好玩意，它是枷鎖、它是套在所有魔法師身上的一層枷鎖！

也許在初期，你並不能感覺到法則的束縛，但是當你的實力達到一定的階段，當你可以真正看清這個世界後，你便能隱隱感覺到那層枷鎖的存在了……

這層枷鎖，讓你綿軟無力，讓你無法踏足更高層次。

打破枷鎖，這是無數有見地的魔法師對自己或者對自己的學徒所說的話，雖然他們並不清楚，打破了那層枷鎖後具體會怎樣，但是他們敢肯定，那是一個比聖魔法師更高的層次，可以說，只要你打破了那層枷鎖，那麼你的一隻腳，已經踏上了神的領域，呈現在你眼前的，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不過遺憾的是，縱觀歷史，好像還沒有哪位魔法師能夠做到……

但是幾年後，我想至少會有一個人達到這種程度……

那位穿著黑色魔法長袍的神秘魔法師，既然他可以在未來看到過去的江哲，便代表著他的力量已經、或者將要凌駕於法則之上，這或許是人類魔法史上從未發生過的事，無論是大魔法師、還是聖魔法師，都不足以用來稱呼那位魔法師，如果硬要冠上一個稱呼，我們只能稱之為……【半神】。

這裡暫且不提。

「呼……」揉了揉有些漲的額角，江哲長長吐了口氣，說實話，在翻了一個上午的魔法書後，他確實感覺有些疲倦了，但是有關於那個神秘的魔法師為什麼能在未來看到自己這件事，他還是沒有絲毫頭緒。

這件事，他沒敢告訴任何一個人，畢竟江哲也明白，要能做到這一點，那傢伙的實力得恐怖到一個什麼程度？

就算江哲對魔法的世界知道的還不是很多，但是他也能隱隱猜到，那個傢伙，也許擁有聖級魔法師的實力，或許還要高……

平白無故去招惹那麼一位強者，那可不是江哲願意看到的事。

再說了，江哲連那位魔法師是誰都不知道，就算找到了對方，又能怎麼說？畢竟那可是差不多未來十年左右的事呢……

至於幾年後是否真的會出現這樣一個人？幾年後的世界，是否真的會變成那種慘不忍睹的樣子？

江哲並不清楚，但是他並不打算插手。

他從來不將自己定位為英雄或者救世主，他只是一個擁有二十歲思維、十幾歲身體的普通人而已，就算是在魔法上有點點天賦，那也只是一個有點特殊的普通人而已，拯救世界這種事，還是留給真正的英雄做吧。

自己嘛，在這個世界畢業以後，找一個能混得下去的工作就行了，如果可以的話，好像加入皇家魔法師團挺不錯的，雖然在自由上受到了一些約束，但是每個月聽說有不少的金幣補貼……

等攢點錢，娶一個像狄婭學姐一樣溫柔的妻子……咳咳……

說起來……不知道狄婭學姐現在在做什麼呢？

「……你幹嘛呢？」冷不防一句話打斷了江哲的遐想，只見他回過神來，眼瞅著用怪異眼神望著自己的拉維亞，咳嗽兩聲，右手彈了彈手中的魔法，「這都看不出來？看書呢。」

「還真沒看出來……」無可奈何地嘀咕一聲，拉維亞搖了搖頭，望了一眼江哲手中的魔法書，「你知道你多少時間沒翻頁了麼？」說著，她轉頭望著斯考特。

顯然，斯考特明白拉維亞的意思，掏出懷中的懷表看了一眼，對江哲古怪地說道，「差不多六分鐘了，索斯……」

江哲沒來由地感覺臉上有些灼熱，沒好氣說道，「我看得仔細不行啊……」正說著，他望了望坐在長桌一頭的斯考特，又望了望坐在另一頭的艾倫，詫異說道，「咦，斯考特，艾倫，你們不是和教授在一塊麼？什麼時候來的？」

「夥計，都和你說半天話了，你硬是沒搭理我們，還問我……問我們什麼時候來的？」說話的時候，艾倫望向斯考特的眼神，沒有了往日的自然，很顯然，他還對自己看到的『未來』耿耿於懷。

「行了，別裝模作樣了，」一把奪過了江哲手中的魔法書放在桌上，拉維亞托著腦袋想了想，鼓著臉頰問道，「你們說，教授能把艾貝爾姐姐請回學院去麼？我想如果成功的話，我們以後應該能增加一門占星術的課程……」

「還要再加啊？」苦笑著搖了搖頭，江哲無力般說道，「那我還真希望教授失敗……」說著，他抬起頭，扳著手指好似訴苦般說道，「這學期幾門課了？火系青魔法，黑魔法防禦術，魔藥學，這三門課就不說了，今年新加的，煉金、附魔、還制做魔法卷軸，要再加一門占星術的課程，那還讓不讓人活了？哦，對了，去年不是說除了前三門課程之外都是選學的麼？怎麼今年又說至少要在煉金和附魔之間選一門？」

「煉金、附魔、魔法卷軸……」鄙視般望了江哲一眼，拉維亞沒好氣說道，「連這些最基本都不會，你好意思說自己是魔法師麼？」

只見被拉維亞噎了一句的江哲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對不起，我是魔法師學徒。」

「你……」

「行了行了，」見江哲與拉維亞又有吵架的趨勢，艾倫打了一個圓場，隨即用手指了指上頭，對江哲嘿嘿笑道，「夥計，我看你還是做好準備吧，沒準，我們還得加一門課……」說著，他湊近腦袋，神神秘秘說道，「你們不懂，像那位艾貝爾姐姐那樣的，我在騎士小說裡面看得多了，你們沒瞧見人家看霍得教授時的眼神？嘖嘖，可惜霍得教授嘴太笨了，這種時候只要說幾句好聽的話，嘿嘿，女人嘛，都是需要用甜言蜜語哄著的……」

「哎哎……」古怪地望著艾倫，拉維亞朝江哲身旁挪了挪，沒好氣說道，「你離我遠點……回頭我就把你這句話告訴麗莎去……」

「說就說咯，」對於拉維亞的威脅，艾倫毫不動容，聳了聳肩無所謂說道，「反正我也沒說什麼……」說著，他抬起頭，望了一眼江哲，又望了一眼拉維亞，衝她嘿嘿一笑，這種古怪的笑容，笑地拉維亞心虛不已。

「你……你笑什麼？」

「沒什麼，嘿嘿……」只見艾倫拍了拍江哲的肩膀，嘿嘿說道，「夥計，要記住，女人嘛，都是喜歡聽甜言蜜語的……」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拉維亞打斷了。

「你胡說些什麼啊？」

「行了行了，」或許斯考特有些看不下去了，望著江哲岔開話題說道，「對了，索斯，你說那個阿格斯，真的是像教授所說的那樣，是一個很危險的人麼？」

危險……

那個傢伙才是危險的人吧，他比阿格斯更加危險……

呵……

這關自己什麼事啊，就算天塌下來，還有那些位大魔法師、聖魔法師頂著呢，自己一個小小的魔法師學徒，能做什麼？

想到這裡，江哲搖搖頭，微笑著說道，「想這麼多做什麼，反正也沒我們什麼事……」

「說的也是……」艾倫嘿嘿一笑，然而待他與斯考特習慣性一對視時，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

那……真的是未來麼？

三個男孩子在心底詢問著自己。

就在這時，拉維亞好似看到了什麼，眼睛一亮，站起來喚道，「教授！」

「噓噓……」霍得教授當即做了一個小聲的手勢，要知道，這一樓大廳中，可有不少梵德爾的老魔法師正在專心自己的研究呢，論研究的專心致志，甚至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看看放在這幾位老人桌邊的乾麵包……

眼瞅著霍得教授滿臉笑容的模樣，拉維亞小聲猜測道，「教授，成功了？」

只見霍得教授支支吾吾說道，「什麼成功不成功的……」

「我是說艾貝爾姐姐……」

「哦，那個啊……」教授的臉不自然地有些灼熱，撓撓頭訕訕說道，「這個……還行吧……」

「什麼叫還行啊？」

「這還不懂？」打斷了拉維亞的話，艾倫笑嘻嘻說道，「教授，說起來，你剛才和那位艾貝爾姐姐兩個人在房間裡神神秘秘地說什麼呢？」

頓時，只聽霍得教授一連串的咳嗽聲過後，望著艾倫沒好氣說道，「什……什麼神神秘秘，我這不是在勸她嘛，這可是院長吩咐的事。」

「哦哦……」艾倫恍然大悟般點點頭，隨即嘿嘿笑道，「可是艾貝爾姐姐前兩天不是還不願意回去嘛……」話還未說完就被霍得教授摀住了嘴，急急忙忙說道，「別胡說啊，萬一被她聽到她又不願意回去了，看我怎麼收拾你！」說著，霍得教授對在座的孩子們揮揮手說道，「好了，都回你們自己的房間收拾一下，差不多我們明天就可以回去……」

「是的，教授。」

不過說到整理，其實也沒啥好整理的，在霍得教授離開之後，幾個孩子繼續觀察法師塔中的魔法師們，對於他們來說，這可是最佳的學習機會的，一般人很難擁有這種機會。

斯考特選擇的是一位名為博克瑟的煉金師，似乎這位老教授正在製作卷軸，江哲倒是也看了一會兒，至到那位老教授拿起一支筆尖比頭絲還細的鐫刻筆……

再瞅瞅那張卷軸上密密麻麻的線條與符文，我敢打賭，卷軸上兩個線條之間的距離，絕對不會過兩根頭絲……

技術活啊……

這般歎著，江哲趕忙換了一個地方，生怕這位老教授一個噴嚏，然後找自己和斯考特出氣……

不過話說回來，在某些方面，這些位老教授還是蠻『可愛』的，比如說，你在他們製作東西的時候在旁觀看，別看他們吹鬍子瞪眼好似不愉快的樣子，但是心底，恐怕他們巴不得你一直看著才好。

江哲一開始倒沒注意，但是隨著博克瑟老教授在製作魔法卷軸的過程，引起了斯考特一兩句驚歎聲之後，法師塔中此起彼伏的咳嗽聲就陸續響起來了……

「咳咳……」占星師亞德老教授拿出了自己引以為傲的星辰運動軌跡模型，頓時就把拉維亞吸引去了。

「咳咳……」煉金師伯納迪恩老教授開始調配藥劑，用到的材料讓被吸引過去的斯考特一陣驚歎。

見把本來在身邊的小鬼（斯考特）吸引走了，這下博克瑟老教授不樂意了，哆嗦著從櫃子裡取出一小瓶紅藥水般的液體，嘟囔兩句，「看來，那個卷軸還是用龍血比較好啊……」

龍血？

不單斯考特與拉維亞，就連江哲與艾倫都被吸引過去了，這下別的老教授更不樂意了，一臉不滿地紛紛嘀咕。

「不就是一條大蜥蜴的血麼，有什麼好得意的……」

「就是，還只是一條亞龍的血，回頭我弄一大瓶紅龍血來！」

「也就是騙騙什麼都不懂的小鬼啊，用龍血撰畫卷軸，我看你能弄成什麼樣子……」

在一群老教授泱泱不滿中，博克瑟教授一臉得意地嘿嘿笑著，突然，他抽了抽鼻子……

「阿嚏……」

在一陣長時間的沉默過後，幾個小傢伙趕緊從博克瑟教授身旁跑開，隨即，便是其餘老魔法師們一陣幸災樂禍的嘿笑聲。

說實話，江哲對於撰畫卷軸實在起不了多大興趣，因為那是件技術活，靠的就是仔細和恆心，在撰畫過程一旦出現細微偏差，都有可能讓這張卷軸失去原本應有的威力，甚至是整張報廢……

你能夠承受長時間的辛苦，換來的只是失敗的作品麼？至少江哲受不了……

在那位博克瑟老教授吹著鬍子與幾位老教授爭論得差點打起來的時候，江哲來到了東南角的地方，這裡有一位老教授正專心致志地雕刻著什麼，就算是感受到江哲的接近，也僅僅只抬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自己的雕刻。

記得，在艾貝爾的介紹中，這是一位名為傑爾巴特的煉金師，尤其是在製作魔法人偶的領域中，更是大師級人物。

聽霍得教授說，傑爾巴特老教授曾經還在帝國皇家魔法團擔任教授，後來不知怎麼，就離開了薩森，來到了梵德爾……

說起來，住在梵德爾的魔法師們，十有八九曾經就職於帝國皇家魔法師。

在傑爾巴特老教授身旁看了許久，前面看著老教授雕刻棋子倒是蠻有趣的，但是當傑爾巴特教授用鑷子將一個一個小的和麵包屑般的齒輪放進那個棋子人偶的身體中時，江哲的倦意就湧上來了……

不得不說，也許最近來拜會法師梵德爾的魔法師實在是太少了，好不容易來了，還是幾個孩子，這讓梵德爾的老教授們有些失望，就像逮到人就講述空間理論的吉夫斯長老一樣，這些位長老似乎有迫切需找一位學徒的渴望。

但是呢，他們又不想找一個太粘人的學徒，至少，在他們處於研究高深學術的時候，這位學徒不能時不時地過來打擾，可是要知道，梵德爾的魔法師一旦開始研究，那就是幾個月事，甚至一、兩年都有可能，這樣的話，還怎麼教導自己的學徒？

於是乎，他們想找一位天才魔法師當學徒，比如說艾貝爾……

但是關鍵是，梵德爾的魔法師那麼多，這一個學徒不夠分啊，再找？天賦傑出的魔法師學徒，你當滿大街都是啊？

於是，梵德爾的老魔法師們也就斷了這門心思，就像吉夫斯長老一樣，逮到人就講述一下自己的理論，不是也挺好麼……

抱著這個心態，在幾個小傢伙觀看的時候，那幾位老魔法師盡可能地將自己的步驟放慢，讓這幾個小傢伙能看明白，最好啊，再提幾個問題，滿足一下他們教授知識的慾望。

但是很遺憾的，可能是這幾位老魔法師臉上裝出的不愉快太逼真了，幾個小傢伙愣是沒敢開口，就那麼靜靜看著，這無疑讓那些位老魔法師心中遺憾不已。

當然，這不包括江哲，他與那位傑爾巴特老教授倒是還能交談兩句。

傑爾巴特老教授雕刻的，是江哲記憶中與西洋棋十分相似的棋子，士兵、城堡、騎士、主教皇后、王。

而傑爾巴特老教授此刻拿在手中的，就是那顆代表士兵的棋子，除了臉部還沒雕刻之外，其餘部分簡直是栩栩如生。

「知道這個麼？小傢伙？」

「棋子？」

「唔，知道這個代表什麼麼？」

「代表士兵啊。」

「呵呵，知道的不少嘛，那你下過麼？」

「下過。」

「真的？」

「真的啊……」

望著傑爾巴特老教授搖著頭的模樣，江哲有些疑惑了，說白了，不就是前世的西洋棋麼，自己確實下過啊。

在說話的工夫，傑爾巴特老教授已經將那顆代表士兵的棋子雕刻好了，只見他將那顆棋子放到一個怪模怪樣的棋盤中，緊接著，他將其餘的已經製作好的五顆棋子也放入了棋盤，只見他朝著這些棋子念了幾句咒語，隨即對江哲微笑說道，「如果讓你選一個代表你自己，你選擇哪一顆棋子？小傢伙。」

「喲，傑爾巴特，你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還沒等江哲說話，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位老教授，記得，在艾貝爾的介紹中，這是一位名為韋爾曼的偉大的占星師，是艾貝爾的指導教授之一。

「我見這個小鬼有意思，我送他一個棋子不行啊？」傑爾巴特老教授吹鬍子瞪眼地衝著韋爾曼老教授嚷嚷。

「行、行……」韋爾曼老教授嘿嘿笑著，朝著江哲說道，「小鬼，你可是佔了大便宜了哦，趁著他還沒後悔，趕快選一個。」說著，他上下打量了江哲幾眼，雙眉微微一皺。

「選什麼，選什麼？」還沒等江哲說話，艾倫不知從什麼地方跑了過來，望著這些棋子一陣驚歎，正要伸手去觸碰，韋爾曼老教授趕緊攔住了他。

「不能碰，不能碰，這些可是傑爾巴特的寶貝，你要是弄壞了，回頭他一定找你算賬，他這個人，最小氣了……」

「誰小氣了？韋爾曼！」

「不小氣？不小氣你把前一陣欠我的秘銀還給我！」

「什麼叫欠你的？你向我借，我不借，這就成了欠你的了？」

「你明明說好借我的……」

「我反悔了，我現在不借了。」

「你……你還說你不小氣？去年格爾斯問你借兩塊純水晶，好嘛，你明明有，你說沒有……」

「我……那兩塊水晶我留著當核心用的……」

「好，還有一次，切爾夫問你拿塊星月石，你一開始說沒有，結果小艾貝爾一問，你自己送過去了……」

「當然了，小艾貝爾嘛……」

「你還說你不小氣？」

「我小氣？我……」眼瞅著因為兩人爭吵而引來的斯考特與拉維亞，傑爾巴特教授一狠，說道，「小傢伙們，今天我一人送你們一顆棋子，看誰還說我小氣！」

這句話，讓韋爾曼老教授有些傻眼，在愣了一會兒後，泱泱說道，「送就送唄，幾個破人偶……」

「你你你……一邊去！」對著韋爾曼老教授揮揮手，傑爾巴特教授望了一眼在場的四個小傢伙，一臉心疼表情，一咬牙說道，「算了算了……你們一人選一個，送給你們！」

「真的？」只見艾倫偷偷望了一眼傑爾巴特老教授的表情，正要伸手將一顆代表騎士的棋子拿起來，韋爾曼老教授說話了，只見他上下打量了艾倫幾眼，搖搖頭，指著另外一顆棋子說道，「小傢伙，我覺得這顆比較合適你。」

「城堡？」只見艾倫滿臉泱泱之色，訕訕說道，「我的志向，可是做一個騎士呢……」

「放心吧，相信我，錯不了的。」韋爾曼老教授笑瞇瞇地說道。

不明所以，艾倫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照著對方說的，選擇了那顆代表城堡的棋子，只見他的手指剛剛觸碰到那顆棋子，棋子週身發出一圈淡黃色的微光，隨即，那顆棋子竟然睜開了眼睛……

天啊……

在場的幾個小傢伙們一開始都以為那雙眼睛只是擺設來著……

「這是魔法傀儡？」斯考特難以置信地望著那顆代表城堡的棋子碩大的身軀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在棋盤上走著。

望著斯考特臉上的驚訝，傑爾巴特老教授儘管一臉心疼的表情，仍然堆出幾分勉強的笑容說道，「幾個小玩意而已，小玩意而已……」

「嘿……」只見韋爾曼老教授怪笑著望了一眼傑爾巴特老教授，隨即望了一眼斯考特，指著一枚棋子說道，「你應該選擇這個。」

「騎士？」斯考特疑惑地望了一眼韋爾曼老教授，隨即伸手碰了一下那枚棋子，只見一陣微光閃過，代表騎士的棋子頓時活了過來，一手提著長槍、一手提著鐵盾，有模有樣地朝著斯考特行了一個騎士禮。

見斯考特與艾倫似乎有些不解的模樣，韋爾曼老教授解釋說道，「城堡代表戰勳、代表勝利；而騎士代表榮耀、代表禮儀，你們回去的時候好好想想吧，這才是最適合你們的……」說著，他一回頭，見拉維亞咬著嘴唇望著棋盤，在打量她幾眼後，微微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你應該選擇皇后……」

「皇后？」傑爾巴特老教授詫異地望了一眼有些錯愕的拉維亞，一看她別在胸口的家族徽章，有些不忍心地搖了搖頭。

似乎拉維亞並不明白皇后代表的是什麼，捧著那顆棋子看似非常喜歡，剩下的，就只有江哲了，而棋盤中未選擇的棋子，只有士兵、主教、以及王了……

奇怪的是，韋爾曼老教授猶豫了，他仔仔細細打量了江哲幾眼後，仍然心下猶豫不定，搖搖頭，對江哲說道，「孩子，剩下的棋子，還有士兵、主教、以及王，如果讓你選擇，你想選擇哪一個？」

「當然是王了，夥計。」艾倫小聲插嘴道，「選擇王啊，這可是魔法傀儡啊，王是最強大的一個吧？」

「不一定，」淡淡否決了艾倫的話，斯考特低聲說道，「最強大的棋子應該是皇后，不管是棋面上，還是她所代表……」正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麼，望了望拉維亞手中的皇后，又望了望自己手中的騎士，以及艾倫手中的城堡，一臉恍然大悟。

「想好了麼？孩子？」韋爾曼老教授微笑問道。

「王不行，那就選擇主教唄……」艾倫小聲嘀咕著，話音剛落，就望見江哲伸手取過了一枚代表士兵的棋子，心下頓時傻眼。

別說艾倫傻眼，就連韋爾曼老教授與傑爾巴特老教授也有些錯愕，在愣了許久後，韋爾曼老教授問道，「為什麼選擇士兵麼？就像這個傢伙說的，就算王不行，選擇主教總可以的……難道你忘了，這些可是魔法傀儡哦，士兵，可是最弱小的一個哦……」

「那沒什麼，」只見江哲握著手中那顆代表士兵的棋子，望著它穿著一身製作粗劣的魔法長袍，迷惑地望著自己，輕笑說道，「艾倫希望成為騎士獲得戰勳，所以選擇城堡；斯考特注重貴族榮耀與禮儀，所以選擇騎士；拉維亞也許是她身為阿爾塔克大公的孫女，所以選擇皇后……而我既不需要戰勳，又不怎麼注重榮耀，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所以我選擇士兵……」說著，他抬起頭，對韋爾曼老教授微笑說道，「對麼？韋爾曼教授？」

「呵呵，」韋爾曼老教授緊皺的雙眉早已舒展開來，望著幾個小傢伙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命運並不是絕對的，孩子們……」說著，他望了一眼江哲，點點頭，彷彿讚許般說道，「小小年紀能有這種心態，很了不起，等你在瑞奧克斯學院畢業的時候，如果可以狠下心放棄帝國皇家魔法師的稱號，以及那份優厚的報酬，歡迎你到梵德爾來……」

「哇……」

在艾倫的驚訝聲與拉維亞不可思議的眼神中，韋爾曼老教授微笑著對江哲點點頭，隨即用莫名的語氣說道，「記住，小傢伙，士兵代表無限的可能性……」

「無限……」江哲愣了愣，正當他要問時，忽然樓頂上傳來一聲尖叫，那是艾貝爾的聲音。

「不！我不回瑞奧克斯去！我不回瑞奧克斯去！」

「這……這怎麼了？」像所有人一樣，艾倫下意識地抬起頭，隨即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江哲，說道，「教授不是說已經說服艾貝爾姐姐了麼？還讓我們整理一下，明天就離開……」

「難道是出什麼事了？」拉維亞咬了咬嘴唇，蹬蹬瞪跑開了，在他之後，心有疑惑的江哲等人跟著她登上了階梯。

在這些小傢伙離開之後，傑爾巴特老教授望著江哲的背影說道，「那個小傢伙很特別……」

「唔，我知道，」韋爾曼老教授點點頭，深思說道，「我想長老也感受到了，來自那個小傢伙體內的那股深沉的黑暗力量……」說著，他望了一眼棋盤上僅存的、代表主教與王的棋子，微微一笑，說道，「不過，是個很有趣的小傢伙……」

「有趣？」傑爾巴特老教授搖頭一笑，忽然從長桌的一旁取過一把金色的小錘子，啪嗒啪嗒兩聲就將最後兩顆棋子砸碎了。

「喂，傑爾巴特，你瘋了？」

望著一臉不可思議的韋爾曼老教授，傑爾巴特老教授淡淡說道，「我不希望我的作品中，出現兩顆一模一樣的棋子……」

「……嘿，這回你倒是還真不小氣了。」

「去！」

而與此同時，江哲他們已經趕到了艾貝爾的房間中，只見往日裡大姐姐般的艾貝爾，眼下卻像個小女孩般哭鬧不停，硬是把霍得教授從房間裡推了出去。

望著霍得教授一臉無辜的模樣，拉維亞微紅著臉，不信任地說道，「教授，你對艾貝爾姐姐做了什麼啊？」

「我什麼都沒做啊……」站在房門口，霍得教授沒好氣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好端端的，本來她已經同意了……」

「真的？」歪著腦袋望著霍得教授，艾倫不信任地說道，「真的什麼都沒做？」

「我做……」說著，霍得教授回過神來，順手給了艾倫一個後腦勺，沒好氣地說道，「你個小鬼胡思亂想什麼啊？我明明白白告訴你們，我就是什麼都沒做。」

「霍霍霍……」隨著一陣樂呵呵的笑聲，吉夫斯長老拄著枴杖出現在眾人眼中。

「吉夫斯長老，好……」

「霍霍霍，小傢伙你們好……」吉夫斯長老話音剛落，艾貝爾的房間裡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聽這動靜，似乎砸碎了不少東西。

「哎喲，可別把我那些寶貝都砸碎喲……」吉夫斯長老一臉心疼地哆嗦著，撫了撫花白的鬍鬚，指了指房門內，小聲問道，「誰啊？誰又惹她生氣了？」話音剛落，四個小傢伙一直用手指指著霍得教授。

「我……我沒有啊……」

望著霍得教授一臉有苦說不出的模樣，吉夫斯長老搖搖頭，笑瞇瞇說道，「沒事沒事，小艾貝爾的脾氣我們也知道，唉，都怪我們幾個老傢伙把她慣壞了……咳，這話你們回頭別對小艾貝爾說啊……就讓她砸吧，反正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砸完了她氣也就消了……」正說著，吉夫斯長老略顯渾濁的眼睛突然變得精亮，皺皺眉喃喃說道，「不對啊……」

說完，他推了推門，門似乎被鎖住了。

「小艾貝爾，是我……」

只見門吱嘎一聲打開了，霍得教授正想進去，卻被吉夫斯長老攔住了，他拍了拍霍得教授的肩膀，不具平時的老態，點點頭說道，「我先進去看看……」話音雖不大，卻有一種讓人無法反對的魔力。

「砰……」一聲輕響，吉夫斯長老在走進房間後，將房門鎖了，因為他望見了艾貝爾滿臉的淚水，又是心疼又是心急問道，「這……這是怎麼了？小艾貝爾？是不是小霍得惹你哭了？好，看我怎麼去教訓那小子！」

「吉夫斯爺爺……」艾貝爾拉住了吉夫斯長老，撲在老人懷中喏諾哭泣道，「他……他會死……原本我只是想偷偷看看他有沒有背著我……找別的女人，可是……」說著，艾貝爾抬起頭來，望了一眼門外，哽咽說道，「吉夫斯爺爺，他會死的……他會被人殺死的……不不要……」

「……」望著艾貝爾滿臉的淚容，吉夫斯長老沉默了。

第四十三章 既定的命運？（二）

當天的晚餐，艾貝爾缺席了。

在緊接著的兩三天中，別說江哲他們，就連霍得教授也見不到艾貝爾一面，那位年輕的天才占星師整天整夜地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誰也不見……唔，除了吉夫斯長老。

這種情況無疑讓霍得教授倍感莫名其妙，外加心急如焚。

畢竟他們已經離開瑞奧克斯學院差不多快七八天了，早就過了原定的日期，不說仍然在瑞奧克斯學院等候消息的安德魯神父以及老院長格雷特，光是身邊這些孩子們拉下的課程，霍得教授覺得自己應該向艾貝爾問個明白。

於是，霍得教授找到了吉夫斯長老……

但是，對於霍得教授提出的疑問，吉夫斯長老竟然是一問三不知，看著這位老人那欲言又止的表情，霍得教授猜測著，很有可能是艾貝爾對吉夫斯長老說了什麼。

畢竟，在法師塔梵德爾，艾貝爾可是諸如『小魔女』般的存在，不管是哪位名聲顯赫的老教授，都在這位小魔女面前服服帖帖的，畢竟，這位小魔女可是梵德爾中人人喜愛的學徒，而且是唯一的天才學徒。

更重要的是，在法師塔梵德爾中，艾貝爾可是管理著所有老教授的日常作息，畢竟，心甘情願住在梵德爾的，都是一些放棄了名利與地位的老魔法師，出於日積月累的人生經歷，他們放棄了外在的財富，轉而尋求內在的收穫，可同樣的，由於這些老魔法師年紀實在太大了，記憶力明顯衰弱，就好比健忘的吉夫斯長老，如果沒有艾貝爾的話，也許這位老人會可憐兮兮地站在梵德爾底下、苦苦思索進入法師塔的咒語。

可以說，一旦艾貝爾離開，法師塔也許就會變得亂糟糟一團，更會缺少許多歡聲笑語。

出於這個原因，當霍得教授向梵德爾的老教授打探艾貝爾的消息時，那些老教授總顯得有些鬱鬱不樂，對霍得教授愛理不理的，畢竟，霍得教授此行的來意，是瞞不過梵德爾的老魔法師的。

這不，都第三天了，關於艾貝爾的事，霍得教授還是一無頭緒。

「你說教授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的事？」眼瞅著心急如焚的霍得教授一臉心事地在房間中踱來踱去，艾倫笑嘻嘻地，一邊說著風涼話，一邊逗著那只此刻正站在長桌上的棋子，著名的煉金師傑爾巴特老教授贈送給幾個小傢伙的魔偶棋子之一，【城堡——堪索】。

或許這是幾個小傢伙此行最大的收穫了。

據吉夫斯長老介紹，這幾個棋子魔偶可是耗費了傑爾巴特老教授一兩年的時間，搭上了不少珍貴煉金材料才做成的，這可不同於普通的玩偶。

這一點，艾倫拜託江哲嘗試過，城堡人偶堪索那高程度的魔抗力，竟然可以毫無損傷地硬抗江哲施展的火球，要知道，江哲施展的火球可不同於普通魔法學徒施展的火球，就算是艾倫自己硬抗一下，也得紅上一塊。

不過嘛，讓艾倫很不滿意的是，城堡魔偶堪索的樣子實在是太搞笑了……那臃腫的體型，緩慢的動作，就算力量是四顆棋子魔偶中最大的，但是打不到對方一樣沒用啊？

在傑爾巴特老教授贈送給幾個小傢伙的棋子中，艾倫的棋子人偶城堡堪索擁有最高的防禦力與最強的力量，但是它的速度是最慢的，要是和其餘三顆棋子魔偶較量一下，我想只有當靶子的份。

而速度最快的，是拉維亞的棋子魔偶，【皇后——昆因】，同樣的，也是所有棋子魔偶中最漂亮的一個，她穿著一身黑色的華麗貴族禮服，雖然渾身上下的『皮膚』有著類似網紋般不可避免的煉金紋痕，但是絲毫不掩這只棋子魔偶的魅力。

斯考特的棋子魔偶，是【騎士——奈特】，他穿著一身令艾倫無比眼紅的騎士鎧甲，面無表情的樣子是所有棋子中最冷酷的，就好似他的主人斯考特那樣，左手提著一柄騎士刺槍，右手提著一塊刻有十字徽章的盾牌，是所有棋子魔偶中最擅長進攻的。

而對比前面這些，江哲的棋子魔偶，【士兵——索傑斯】就顯得有些可憐了，穿著一身不入流的粗劣士兵胸甲，手中的兵器只有一柄看上去就知道不牢靠的長槍，別說防禦力不如城堡堪索、速度不如皇后困因、進攻能力不如騎士奈特，光是那張一臉迷糊的表情，就讓江哲搖頭不已。

這還無限的可能性呢？

和城堡堪索較量一下，人家站著讓他打，都破不開對方防禦；和騎士奈特較量，三下兩下就被打趴下；和皇后昆因較量……這還較量什麼啊，光看拉維亞臉上得意的笑容就知道了。

一無是處，簡直是一無是處啊……

望著那顆棋子魔偶可憐兮兮的回到自己身邊，江哲無力地捂了捂額頭，雖然說有時他感覺這只棋子魔偶和自己有些相似，但是自己可還沒弱到這種地步吧？

如果艾倫站著讓自己打……哼哼……

「問你話呢，夥計，想什麼呢？」推了推莫名冷笑不已的江哲，艾倫一臉疑惑地問道。

「啊？」回過神來的江哲有些訕訕地笑了笑，隨即好似想到了，轉頭望了一眼在不遠處的房間裡來回踱步的霍得教授，表情古怪說道，「肯定不會的，你說什麼呢，教授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是因為我知道啊，」望著江哲疑惑的表情，艾倫壓低聲音說道，「你想啊，這幾天，艾貝爾姐姐的心意，連我都看出來了，教授不會看不出來吧？但是教授說什麼了麼？這在小說裡有寫，唔……年輕的騎士搭救了一位美麗的少女，少女願意以身……」

「行了行了，」揮揮手打斷了艾倫的話，拉維亞翻了翻白眼，沒好氣說道，「別遇到什麼事，就拿騎士小說裡的故事來解釋，教授是一位魔法師，不是什麼騎士……」

「嘿嘿，這話我不愛聽啊，」指了指拉維亞，艾倫不滿地反駁道，「雖然我現在是一名魔法師學徒，但是我的心還是崇尚騎士的，回頭你們要叫我騎士艾倫，我也應……」

「懶得搭理你，」使勁一推將無辜的艾倫擠到一邊，拉維亞在江哲身邊坐下，低聲對斯考特與江哲說道，「我覺得不是這樣，從我們女人的角度說……」

「女人的角度？」江哲的眼角抽了抽，眼神上下一打量拉維亞，頓時讓對方臉色緋紅。

「你愛聽不聽！」

「聽聽聽，」還沒等江哲說話，斯考特伸出手打著圓場，「索斯，你就讓拉維亞說嘛……說吧，拉維亞，我們都聽著。」

「這還差不多，」斜眼望著江哲嘀咕一聲，拉維亞微微低下頭，壓低聲音說道，「我覺得吧，艾貝爾姐姐喜歡教授，不然，要是真看她那天的心情，早把我們趕回瑞奧克斯去了……」

「廢話……」艾倫小小嘀咕一聲，一抬頭正好望見拉維亞憤怒的眼神，趕忙討好說道，「您說您說，我不插嘴……」

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艾倫，拉維亞回頭瞅了一眼霍得教授，繼續說道，「我認為艾貝爾姐姐是不會害教授的，既然她反悔了不願意和我們一起回到瑞奧克斯，我想一定有什麼原因才對……」

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拉維亞，江哲搖搖頭，沒好氣說道，「你這不是和沒說一樣嘛？誰不知道有原因啊？一邊呆著去……」話音剛落，他就望見坐在拉維亞肩膀上的棋子魔偶皇后昆因忽然消失了，隨即，他感覺自己的脖子邊有絲絲微痛，用餘光一瞥，好，只見那顆棋子魔偶拿著一柄看似可笑的微型匕首，正對著自己的脖子呢。

「拉維亞……」

望著江哲的尷尬，拉維亞的雙眼都笑成了月牙型，就好似什麼都沒看到似的，眨眨眼，一臉疑惑說道，「什麼呀？」

「……」

感受著脖子處的絲絲微痛，再看看兩個損友那不懷好意的笑意，江哲再回頭一看自己的棋子魔偶，只見士兵索傑斯正畏畏縮縮望著江哲肩膀上的皇后魔偶。

頓時，江哲氣不打一處來，用手抓了幾下，想抓住那個罪魁禍首，遺憾的是，皇后魔偶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江哲愣是沒抓到。

一氣之下，江哲打了一個響指。

「啪……」

剎那間，只聽一聲輕微的尖叫聲過後，只見拉維亞捧著自己的魔偶昆因，憤怒地瞪著江哲說道，「你這人怎麼回事？她不就是和你開個玩笑嘛……」說著，她有些心疼地望著自己的魔偶，望著她身上被火燒得有些焦的貴族禮服，隨即，她又狠狠地瞪江哲一眼。

不過還別說，江哲這一下還真有效，原本那只棋子魔偶望向江哲時的趾高氣揚的眼神中，此刻還帶上了幾分不易覺察的畏懼。

唉，人吶，還得靠自己……

歎息著，江哲下意識瞅了一眼自己的士兵魔偶，不可思議地，竟然在它的眼神中望見了類似憧憬與恍然大悟的神色。

乖乖……這還是魔偶麼？

「怎麼了，怎麼了？」或許是感受了火元素的湧動，正沉浸在自己心事中的霍得教授猛地回過神來，望了眼江哲，又望了眼拉維亞，有氣無力說道，「索斯，作為一個男孩子，不要總是欺負拉維亞……」

「我……我欺負她？」江哲愕然地望了一眼一臉得意的拉維亞，以及站在她肩膀上的，衝著自己呲牙咧嘴的皇后魔偶，嘿嘿一笑，右手緩緩抬起。

還沒見江哲有什麼動作呢，那只皇后人偶很迅速地躲到了拉維亞的手心，略帶畏懼偷偷望著江哲。

「教授你看……」拉維亞不滿的嘟囔著。

「行了行了，」霍得教授看似有些疲憊，走過來不輕不重地說了江哲兩句，立馬回到了他關心的問題。

「你們說……我是不是應該自己過去問問？」

四個小傢伙對視了一眼，點點頭。

「可是……」只見霍得教授搓搓手，一臉尷尬說道，「可是她要是不開門怎麼辦？」

「教授你怎麼這麼笨啊，」艾倫煞有其事地搖搖頭，用怪異的語調語重心長說道，「你按我說的辦（文）準沒錯，她要是（人）不開門，你就在門口（書）站著唄，然後就（屋）對她說，『你要是不開門，我就永遠站在這裡』，我看她開不開門……哦，對了，前提是她得知道你站在門外，要不你白站了……」

只見霍得教授一臉古怪地望了眼艾倫，訕訕說道，「你這辦法管用麼？梵德爾的房間可是設有禁制的，只要裡面的主人願意，外面就是再大聲，裡面也聽不到……」

「額，這個……」

望了眼表情尷尬的艾倫，斯考特搖搖頭，沉思說道，「我覺得，教授不如直接點問她比較好，不需要隱瞞什麼……」

「我同意斯考特的觀點。」用手指敲著士兵索傑斯的腦袋，看著它可憐兮兮地捧著腦袋望著自己，江哲聳聳肩說道。

「最好再說幾句好聽的話，」拉維亞補充說道，「教授有沒有做過讓艾貝爾姐姐不開心的事啊？認個錯什麼的……」說話的時候，她望了眼江哲，顯然是意有所指。

「沒有啊……」在房間裡來回踱了幾步，霍得教授搖搖頭說道，「我差不多都十年沒見她了，我能做什麼讓他不開心的事？」

「教授？」有些疑惑拉維亞為什麼一直望著自己，江哲愣了愣，隨即轉頭對霍得教授說道，「光是在這裡想是沒有用的，還不如就像斯考特說的，直接去問……」

霍得教授沉思片刻，點點頭說道，「你說的對。」說著，他急急匆匆便離開了。

眼瞅著霍得教授離開的背影，斯考特問江哲道，「你覺得怎麼樣？」

正用手逗著自己的魔偶，江哲搖搖頭，輕聲說道，「懸……」說著，他一抬頭，正巧望見目不轉睛望著自己的拉維亞，納悶說道，「怎麼了？」

「你知道！」拉維亞哼哼著說道。

「我知道什麼事啊？」

「你……你道歉！」

「莫名其妙的，我為什麼要道歉啊……」

「因為你剛才……」指了指抱著自己指頭的皇后魔偶，拉維亞慍怒說道，「它只是和你開個玩笑……」

「開玩笑？」衝著那魔偶邪邪一笑，江哲壓低聲音說道，「下次，我直接烤糊了她……」話音剛落，就見那只魔偶彷彿人類般忍不住一個哆嗦。

「索斯你……你這混蛋！」

「能不能換句新鮮點的啊？」一句話讓拉維亞憋紅了臉，江哲望了一眼自己的士兵魔偶索傑斯，忍不住用手指狠狠敲著他腦袋。

真不爭氣啊！要你幹嘛使啊！

這時的江哲，還並不明白韋爾曼老教授那句『士兵代表無限可能性』的真正含義。

不說江哲他們，且說霍得教授來到了艾貝爾的房間門外。

在門外足足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霍得教授才緩緩抬起手，敲響了房門。

出乎他的意料，艾貝爾並不像艾倫說的那樣一直不開門，那扇房門一敲就開了。

「我知道你會來，霍得……」

聽著與前幾天相同的一句話，然而霍得教授的心情並不相同，因為他望見了，望見了此刻正站在自己對面的艾貝爾那雙紅腫的眼睛，以及，隱約可見的淚痕。

「你……你看什麼呢……」似乎是見霍得教授有些愣，艾貝爾想到了什麼，轉過身，用魔法長袍的衣角擦了擦臉蛋，隨即再轉身，神色莫名地望著霍得教授。

「呵，」只見霍得教授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我們很久沒見面了吧？艾貝爾？」

「說什麼呢，前天不是……」正說著，艾貝爾好似想到了什麼，點點頭，帶著幾分慵懶與歎息，說道，「差不多十年了吧……」說著，她望了一眼霍得教授，喃喃說道，「以前的傻蛋霍得，已經成為了一位出色的魔法師，但是以前的傻女孩，仍然是傻女孩……」

「那可不是哦，」霍得教授搖搖頭，笑著說道，「你現在也是一位出色的魔法師，而且還是占星師的希望，只要你願意，你隨時可以接到皇家魔法師的授命，哪像我，現在還在老院長手下工作呢，忙碌了一整年，辛苦賺幾個金幣，還得給一個小鬼預交學費……」

「咯咯咯，」艾貝爾咯咯笑了笑，隨即深深望了一眼霍得教授，輕聲說道，「進去再說吧，把門關上。」

「唔……」

關上了房門，霍得教授跟著艾貝爾走進了房間，此刻房間裡的凌亂，尤其是那些被砸碎一地的東西，實在讓霍得教授有些汗顏，這可都是一些珍貴的魔法道具啊……

似乎是看出了霍得教授的心思，艾貝爾彷彿女孩般吐吐舌頭，俏皮說道，「這次可是把很多珍貴的東西都砸壞了呢，吉夫斯爺爺倒是好說話，可是堪伯德爺爺知道了一定會生氣的，不過幸好，堪伯德爺爺正忙著研究重力排斥的理論，還不知道這件事，嘻嘻……」

「呵……呵呵，」幹幹笑了兩聲，霍得教授將視線從房間的凌亂轉到艾貝爾身上，猶豫一下，低聲說道，「艾貝爾，和我一起回瑞奧克斯去吧？」

艾貝爾沉默了，在等了足足一分多鐘後，才用莫名的語氣說道，「是因為格雷特大魔法師……唔，是因為我爺爺讓你來的對嗎？」說著，她轉過身來，望著霍得教授搖頭說道，「你以前就是這個樣子，你什麼時候可以學會考慮一下自己的事呢？老院長、老院長……我十年前就聽厭煩了……」

「那你可記錯哦，十年前我說的是巴雷特導師……」

「你……」

「好好，是我記錯，是我記錯，」服了一個軟，霍得教授自嘲般笑了笑，回憶說道，「當初巴雷特導師離開以後，要不是老院長……」說著，他望了一眼艾貝爾，訕訕說道，「我不說了總行吧？反正老院長與巴雷特導師，是我霍得·肯迪這輩子最尊敬的人，這是永遠不會改變的……」

「你這人就是死腦筋……」沒好氣地搖搖頭，艾貝爾好似想到了什麼，眼珠一轉，咬著嘴唇說道，「霍得，如果我讓你留在梵德爾……」

「唔？」皺眉望著艾貝爾，霍得教授的表情有些迷惑。

只見艾貝爾臉上流露出幾分猶豫不決，在望了一眼霍得教授後，深深吸了口氣，說道，「霍得，留在梵德爾，不要回瑞奧克斯去……」

霍得教授愣了愣，隨即皺眉望了一眼艾貝爾，不明所以問道，「為什麼？」

「因為……因為……」因為了足足一分鐘後，望著霍得教授的眼神，艾貝爾實在忍不住了，帶著幾分哽咽，大聲喊道，「因為你會死的，你個傻蛋傻蛋傻蛋傻蛋……」

「我……」霍得教授驚住了，愣神地指了指自己，喃喃問道，「我會死？」

「唔，」艾貝爾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低著頭，低聲說道，「我看到了，霍得，只要我跟著你回到瑞奧克斯，那麼我看到的一切都會變成現實……你會死的，霍得，本來我不想告訴你，只打算把你們趕回瑞奧克斯去，但是吉夫斯爺爺說，這件事應該要告訴你，讓你來做決定……」

「我，會死？」霍得教授似乎還沒從這個震撼人心的消息中回過神來，在足足愣了一分多鐘後，他長長歎了口氣，搖搖頭輕笑著說道，「怎麼可能呢？你不要嚇唬我……」說著，他轉過頭望了一眼艾貝爾，見她眼中一絲笑意也無，頓時心中一沉。

「我……我是怎麼死的？」

艾貝爾沉默了。

「告訴我，艾貝爾……」

聽著那句話中所蘊藏的不容人說不的語氣，艾貝爾望了一眼霍得教授，幽幽說道，「我看到未來的只是一些片段，所以，我並不能很準確地預測未來會生什麼，但是你……霍得，你還記得你前幾天讓我預測的那個男人嗎？」

「阿格斯？」霍得教授莫名地望了一眼艾貝爾，隨即頓時明白過來，不可思議說道，「你的意思是，我是被那個男人殺死的？」

艾貝爾微微一歎，雙手環抱著，彷彿回憶般說道，「我只看到你渾身鮮血和那個男人說著什麼，然後……然後……」她渾身顫抖著，淚水忍不住湧了出來。

「雖然我看不到後面，但是我聽到了你的慘叫聲……霍得，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別別，」感受著懷中的柔軟，霍得教授感覺有些不自然，挑著好聽的話說道，「也許你聽錯了，那根本不是我的聲音呢？」

「我不可能會聽錯的……」懷中的可人兒抬起頭，帶著幾分憤怒說道。

「額，」訕訕一笑，霍得教授撓撓頭，說道，「也許你看到的，只是無數未來中對我不利的一個呢？也許將來會出來的未來，並不是你看到的呢？占星術也不是絕對的，對吧？」

「看不出來，你也懂一點嘛，」彷彿撒嬌般瞥了一眼霍得教授，艾貝爾輕輕歎了口氣，趴在霍得教授胸口，喃喃說道，「你說的對，占星術只是將最有可能出現的未來呈現而已……這兩天我也仔細想過，希望……」說著，她的語氣又哽咽起來，「可是萬一……萬一……」

「沒有什麼好萬一的，」撫摸著艾貝爾柔順的長髮，霍得教授輕聲說道，「雖然老院長說阿格斯這個人很危險，但是我和他之間可沒什麼仇恨，不至於弄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的任務就是把你帶回去，至於以後的事，那就是帝國皇家魔法師的事了，和我一個瑞奧克斯學院的小小授課教授有什麼關係？」

「你說的倒是輕巧，」艾貝爾嘟囔了一句，隨即抬起頭，望著霍得教授遲疑說道，「那如果……如果我不願意跟你回去呢？」

「那我就只好回去了？」

「你……你就這麼不願意留在梵德爾麼？」

「我……」

「好了好了，」打斷了霍得教授的話，艾貝爾仔細思索一下，嚴肅說道，「我可以跟你回去，霍得，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不許你插手任何有關於那個男人的事！」

「呵呵，原來是這個啊……」

「你答不答應？」

「呵呵，」霍得教授笑了笑，點點頭說道，「本來我也沒打算管，那件事可不是我能管的，就算那個男人把世界攪得天翻地覆，不還是有那麼多位大魔法師麼？我霍得·肯迪可沒想過要當什麼英雄，如果當初沒有遇到巴雷特導師，也許我的願望就是平平安安度過這一生……」

「那現在呢？」

「現在啊？」霍得教授想了想，輕聲說道，「現在嘛，我只希望瑞奧克斯能平平安安，老院長能平平安安，我的學生們能平平安安……」

還沒等霍得教授說完，艾貝爾急急忙忙插嘴道，「就這個，還有呢？」

「還有……」望了一眼懷中的艾貝爾，霍得教授滿臉漲紅，在醞釀了許久之後，說道，「還有就是，你能平平安安……」

頓時艾貝爾的小臉就沉了下來，猛地一推霍得教授，帶著幾分慍怒說道，「我平平安安什麼的，用不著你管，有這工夫，你不會去想想別的事，混蛋！」

「啊？」

「出去出去……」還沒等霍得教授解釋，艾貝爾就將他推出了房間外，隨即「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望著緊閉的房門，霍得教授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無可奈何地自嘲一笑。

阿格斯……

看那個安德魯神父說的，那個男人似乎在盤算著什麼，不過這樣都好，只要不危及到瑞奧克斯，不危及到老院長，不危及到自己的學生……不危及到艾貝爾……咳……

臉色微微有些泛紅的霍得教授有些心虛地望了望四周，見四周沒人，這才悄悄離開了，比起來的時候，他這回總算是放心了，因為他完成了老院長交代的任務。

而此刻在房間裡，背靠著房門、正靜靜傾聽著霍得教授離開時腳步的艾貝爾也放心了，因為霍得教授答應他，不摻和任何有關於阿格斯那個男人的事。

但是未來真的會因此而改變麼？

未來，之所以稱之為未來，就是因為有時侯你就算知道未來會生什麼，但是出於各種隨之暴露的問題，你很難去改變它……

對，很難……

第四十四章 久違的古魔法史

新歷404年3月，和霍得·肯迪教授一同前往法師塔梵德爾的江哲他們，終於回到了瑞奧克斯魔法學院，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江哲將要重新面對那堂古魔法史的考核……咳咳……

先不提幾個小傢伙著手忙著應付考試的事宜，且說霍得教授帶著艾貝爾來到了老院長格雷特·凱恩斯面前。

不得不說，別看艾貝爾嘴裡如何如何抱怨自己爺爺的狠心，但是當她真正見到老院長的時候，眼睛仍然不免滲出幾分濕潤，咬著嘴唇，語氣哽咽。

「呵呵，」面對著自己唯一的孫女，老院長笑瞇瞇地望著，隨即放下手中的煙斗，走到艾貝爾身前，輕輕拍了拍艾貝爾的腦袋，微歎說道，「我很高興你能回來，艾貝爾……」

「恩……」強忍著心中的激動，艾貝爾裝出一臉愛理不理的表情，輕輕哼了一聲。

遺憾的是，艾貝爾的小動作並沒有瞞過老院長的眼睛，然而他也不想說破，在深深望了幾眼艾貝爾之後，眼神中充斥著回憶，微微歎道，「你長大了，艾貝爾，很像你母親……」

似乎是感受到了來自自己唯一親人的那份關懷，艾貝爾忍不住抬起頭，輕聲喚道，「爺爺……」

老院長笑了，他的臉上堆滿了名為釋懷與欣慰的笑容。

見自己站在一旁似乎有些多餘，霍得教授找了一個機會說道，「老院長，艾貝爾，我想你們應該有很多話要說，要不我先離開……」

「不許走……」還沒等霍得教授說完呢，艾貝爾頓時小臉一繃，狠狠瞪了一眼霍得教授，小聲嘀咕著什麼。

「呵呵，」望了望艾貝爾，又望了望霍得教授，老院長笑瞇瞇地搖了搖頭，戲謔說道，「霍得，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做外人哦……」

聽著老院長那帶著戲謔的話語，霍得教授的臉上不禁露出幾分尷尬與不知所措，正要說話，卻聽房門被敲響了。

只見老院長望了一眼門口，隨即走到辦公桌旁拿起那只煙斗，一邊抽著一邊說道，「進來吧，曼赫特教授……」

話音剛落，就見曼赫特教授推門走了進來，抬頭一見艾貝爾，臉上一愣，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對她微微一低頭作為禮儀，繼而對老院長說道，「院長，薩洛尼亞的學生們快要到我們瑞奧克斯了……」

「這麼快？」老院長咬著煙斗吐出一口煙霧，笑著說道，「那個老傢伙，還真打算和我們瑞奧克斯的學生比試一下啊？」說著，他對曼赫特教授說道，「這件事你去處理一下，不要怠慢了遠道而來的客人。」

「是的，院長。」曼赫特教授點點頭，隨即對霍得教授與艾貝爾禮貌一笑，轉身離開了。

曼赫特教授一走，艾貝爾就忍不住問道，「什麼事啊？」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見老院長習慣性地走到那扇巨大的玻璃窗戶前，俯視著城堡外花園中嬉鬧的學生們，微笑說道，「薩洛尼亞和我們瑞奧克斯，兩個魔法學院的學生交流一下經驗與學術，本來只是為了掩人耳目，現在嘛……薩洛尼亞想贏，我們瑞奧克斯也不能輸啊……不然說出去多不好聽啊，那些薩洛尼亞的老傢伙就喜歡誇大事實，回頭我們要是輸了，那就麻煩咯……」說著，他好似想到什麼，轉身對霍得教授說道，「這件事先不提，霍得，你去準備一下幾天後的考核事宜……」

「幾天後就考核？這麼緊迫？」霍得教授似乎想到了什麼，表情顯得有些古怪。

「本來時間就很緊嘛，」老院長咬著煙斗轉過身來，瞅了瞅艾貝爾，隨即對霍得教授說道，「本來我以為來回四天就足夠了，誰想到……」

「怎麼了嘛？」還沒等霍得教授說話，艾貝爾不滿地反駁道，「當初可是你把我丟在梵德爾的，十年了都不來看我一次，現在讓我回來就回來，哪有這麼好的事？」

「好好好，」對於自己孫女的抱怨，老院長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繼而對霍得教授說道，「好了好了，這件事以後再說，霍得，你先去準備一下……」

「又是以後……」艾貝爾憤憤地嘀咕一聲，隨即一望霍得教授，吐了吐舌頭訕訕說道，「那個……我以後也是瑞奧克斯的教授是吧？」

「這個嘛……」望著艾貝爾期待的目光，老院長顯得有些為難，皺著眉頭搖頭說道，「你才剛到瑞奧克斯，如果現在任命你為授課教授，這樣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

「這個……」望著一臉倔強的孫女，老院長有些犯難，沉思了一下，忽然展顏笑道，「這樣吧，你就暫時當一段時間的教授助理，霍得，你就幫忙照看一下，艾貝爾，要是遇到什麼難題，你可以去問霍得，他可是最瞭解瑞奧克斯的教授了……」

「那當然，」艾貝爾被自己下意識的一句話羞得臉色緋紅，隨即哼哼兩聲，裝作不情不願的樣子說道，「教授助理……好吧，教授助理就教授助理吧……」說著，他偷偷望了一眼霍得教授。

只見霍得教授一臉的為難與尷尬，訕訕說道，「院長，這樣不好吧，這可是在瑞奧克斯……」

還沒等老院長說話呢，艾貝爾頓時沉下臉，帶著幾分慍怒說道，「霍得·肯迪，你給我說清楚，在瑞奧克斯怎麼了？怎麼不好了？」

望著艾貝爾氣勢洶洶的模樣，霍得教授連連搖頭，結結巴巴說道，「沒……沒什麼不好……」

「哼……」

「呵呵，好了好了，就這樣決定吧，霍得你辛苦一下……」對於霍得教授求助的眼神視而不見，老院長笑瞇瞇說道。

「是……」

望著得理不饒人的艾貝爾，與一臉無奈表情的霍得教授，老院長的臉上充滿了笑容，在微笑著打發兩人離開之後，他緩緩地走到窗戶前，慈祥地俯視著花園中的學生們，喃喃說道，「只有四年了……唉……」

而與此同時，在江哲他們的宿舍中。

在闊別了長達一個星期的時間後，這間宿舍再度變得熱鬧起來，尤其是當得知江哲等人回來後過來的麗莎與萊瑞拉看到那幾個棋子魔偶的時候，眼中的羨慕與喜愛更是別提了。

最出風頭的，自然是拉維亞的皇后魔偶昆因，因為她是所有棋子中最具美貌的，不過呢，她的脾氣似乎也很差，除了拉維亞外，對所有人都是一副傲慢的模樣，愛理不理……當然，在望向江哲時候，昆因還是有幾分畏懼的。

而其他的棋子就相對和善的多了，至少麗莎逗著城堡魔偶堪索的時候，也沒見那個小不點怎麼樣，反倒是一臉享受地接受麗莎的撫摸。

而出於對斯考特的莫名感情，萊瑞拉並不敢像麗莎一樣對待那只騎士人偶奈特，只是靜靜地、用充滿好奇的眼神打量著它，在她看來，這只騎士魔偶簡直就像是斯考特的翻版，沉默、冷峻，但有謙遜有禮。

就像梵德爾的韋爾曼老教授所說的，這些由著名煉金師傑爾巴特老教授精心製作的棋子魔偶，都有著一些不同尋常的特徵，其中的一點就是，它們並不是『死』的魔偶，它們是『活』的，是具有生命的。

當最初的契約成型之後，魔偶們賴以生存的能量，便是由主人源源不斷輸運的魔力維持的，除非打碎它們身體中被稱為核心的能量塊，否則它們便能永遠存在於這個世界，當然了，前提是主人仍然生存。

現在幾個小傢伙們並不知道，這些由傑爾巴特老教授一時興起製作的魔偶，並不同於當今世界的魔偶製作技術，而是採用了一種在古代遺跡中發現的技術。

傳說，在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之前，或許就連諸神都還不曾發現這塊大陸的時候，在這個世界上，曾經不時出現過不少各式各樣的種族文明，而在幾萬年後的現在，他們的行蹤被歷史掩蓋了，留下的只有一些秘密不為人知的古代遺跡，而在這些文明種族中，曾經出現高度的機械文明，魔法師們將這支高智慧種族稱之為【美坎得】。

那是遠比獸人、精靈更加古老的種族，至到現在，魔法師們對於美坎得人仍然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有的魔法師甚至還懷疑，歷史中是否真的出現過這支智慧種族，畢竟，諸神論幾乎是貫徹在所有魔法師心中的一道枷鎖，他們潛意識地認為，諸神，才是這個世界最早的來客。

而據遺跡中的古老石碑記載，美坎得人製作魔偶並不是為了取樂，他們是為了與敵人開戰，當初他們將魔偶稱之為巨神兵，他們對於魔偶的定位，是兵器，是殺戮的武器。這裡暫時不提。

總而言之，法師塔梵德爾的傑爾巴特老教授就是在研究美坎得人遺留下來的魔偶圖紙的同時，製造了這幾隻魔偶，而就現在的魔偶技術來說，很難找得到能與傑爾巴特老教授相提並論的煉金師，就算是有，也只是寥寥幾位。

而這些兵器，啊不，是這些魔偶最大的特徵就是它們會成長，而且隨著相處時間的不斷增加，魔偶會漸漸變得具有人性，他們性格會漸漸偏向主人，如果是一個心術不正的人得到這些魔偶，那麼魔偶的『心』也會變得充滿惡念。

呵呵，似乎很難讓人理解的樣子，但是事實就是這樣，這便是來源於歷史中神秘的種族之一，機械文明美坎得的魔偶製作技術。

好了言規正傳，雖然江哲也聽到了韋爾曼老教授的話，但是他並不認為這些魔偶以後能幫助自己什麼的，別的不說，就單單說士兵索傑斯，一個手指就能將他打倒的小不點，能起到什麼作用？

看著那個小不點捧著比自己還要巨大的茶壺倒了一杯水，然後將那只巨大的茶杯抱到自己跟前，江哲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得，就這樣吧……以後閒著沒事，可以逗逗它，解解悶，總不能讓他白白佔用自己的魔力吧？雖然只是一丁點……

「都在呢？」隨著一陣腳步聲傳來，霍得教授一陣風般在門口露了一個頭，不喘氣般說道，「注意啊，剛才院方決定，三天以後展開古魔法史的考核……」

「三天？」江哲差點把剛喝下去的茶水噴出來，望著霍得教授不可思議說道，「教授，你沒開玩笑吧？三天？你試試三天把那些全背下來試試？」

看得出來，霍得教授現在的心情似乎不是那麼好，翻了翻白眼說道，「這又不是我決定的，有什麼不滿的，你對院長說去，好好背吧……」說著，他正要轉身，又好似想到了什麼，望了幾眼江哲，用手指點了點，意有所指說道，「雖然這次還沒決定是不是我們監考你們，但是你上次那招是不管用的，你們幾個小傢伙，能瞞得過學院教授們的眼睛麼？給我老實點！」

「是是……」江哲無力地打了個哈哈，抬頭正要說話，卻見在霍得教授背後，艾貝爾突然出現，衝著江哲嘻嘻一笑，幾個小傢伙頓時傻眼。

「沒事，我先走了……」就彷彿逃避著什麼，霍得教授一溜煙跑沒影了，只留下跺著腳一臉不滿意的艾貝爾。

「艾貝爾姐姐？」望著艾貝爾身上穿著的，只有教授們才能穿的淺灰色魔法長袍，拉維亞有些意外地喚道。

只見艾貝爾嘻嘻一笑，說道，「從明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教授……助理了，要是碰到我監考你們，我會放水喲……」助理兩字，她說得極其含糊不清。

「真的？」江哲下意識問道。

但是話音剛落，就被拉維亞打斷了，只見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江哲，隨即對艾貝爾微笑著說道，「沒有關係的，那就謝謝艾貝爾姐姐，不過我想我們都能通過的……」

「是嘛，」帶著幾分深意，艾貝爾笑嘻嘻地看了一眼拉維亞，看得後者小臉有些莫名的緋紅，隨即，她好似想到了什麼，跺跺腳說道，「那個混蛋，也不等等我……小傢伙們，你們好好準備吧……」說著，她快步離開了。

這艾貝爾才一走，艾倫哭號般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天啊，三天，這三天怎麼夠啊？」說著，他下意識轉向斯考特，正要說話，彷彿想到了什麼，又不自然地轉向江哲，說道，「是吧，夥計？」

「三天……」江哲沉思著，繼而搖搖頭，說道，「確實不夠……」

「難不成你還想像上次一樣？」翻著白眼望著江哲搖搖頭，拉維亞心中默算了一下，輕聲說道，「雖然有點急促，但如果只是記一些關鍵性的知識，應該足夠了……」

話音剛落，門外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眾人轉頭一看，只見霍得教授扶著門，微微喘氣說道，「剛才忘記說了，最早今天，最遲明天，薩洛尼亞有一些學生會來到我們學院觀摩，到時候別太丟臉，知道麼？」

聽著霍得教授的話語，艾倫眨巴眨巴眼睛，訕訕說道，「教授，如果沒通過魔法史的考核，算是丟臉的事麼？」

「你說呢？」霍得教授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江哲。

艾倫說的，你看我幹嘛啊？就算是霍得教授離開之後，江哲仍然感覺有些鬱悶。

「沒辦法了，」艾倫露出一臉做著痛苦抉擇的表情，望著江哲煞有其事地搖搖頭，沉聲說道：「夥計，沒有辦法了，只有用那一招了……」

「那一招？」江哲愣了愣，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轉過頭望著斯考特，卻見後者端著茶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哪一招啊？」望了望嘿嘿笑著的艾倫，又望了望恍然的江哲，拉維亞好奇問道。

然後，當江哲猶豫著將那件事告訴拉維亞後，房間裡頓時響起一陣壓抑的尖叫。

「不行！絕對不行！你們怎麼能這樣？」

「別呀別呀，噓噓，」鬼鬼崇崇走到門邊，探頭望了望門外，艾倫這才將門關上，隨即轉過身，聳聳肩說道，「你也看見了，這不是沒辦法嘛？」

「不行！」拉維亞連連搖頭，隨即望著江哲，認真說道，「索斯，我絕對不同意！」

拉維亞話剛說完，麗莎也勸道，「艾倫，拉維亞說的對，這樣真的不好，要不這樣，我幫你補習吧，只要你不嫌我的成績差……」

「那怎麼可以呢？」艾倫紳士般地搖搖頭，帶著幾分痛心說道，「這樣會累壞你的，麗莎……」

「嘻嘻……」麗莎羞澀般地低了低頭。

趁著這時間，艾倫一轉頭，對江哲說道，「怎麼樣，夥計？」

還沒等江哲開口呢，拉維亞站起身，雙手砰地撐在長桌上，望著江哲嚴肅說道，「我不同意，索斯！絕對不同意！」

抬頭瞅了瞅拉維亞的眼神，望著她那強勢的眼神，江哲感覺有些不舒服，反駁說道，「我做什麼事，還需要你同意麼？」

「你……」拉維亞頓時一臉通紅，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因為其他原因，一咬牙，恨恨說道，「我……我……如果你們敢這樣做，我就去舉報你們……」

「那行啊……」走過來在長桌旁坐下，艾倫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反正有的人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舉報就舉報唄，最好啊，再來點扣學分什麼的，要不直接開除算了，我也可以趁早去皇家騎士學院……」說著，他轉頭望著江哲，嘿嘿說道，「一起去？」

艾倫話音剛落，麗莎倒是急了，一臉焦急說道，「不許你這樣說，艾倫……」

「是是是……不過到時候要是真這樣了，那我也沒辦法啊……」

話音剛落，就聽拉維亞用莫名的語氣說道，「別胡說了，學院怎麼會為了這點小事開除你們……」

只見艾倫抬起頭來，古怪說道，「那可說不准……」說著，他頓了頓，望著拉維亞沒好氣說道，「話說回來，你都說了這是小事了，幹嘛還一直斤斤計較的？你管得也太廣了吧？」

「我……誰要管你們……」

「那行，你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可是這種事……」搖搖頭，拉維亞轉頭望著江哲，低聲說道，「我可以幫你的，不一定要用這種方法？」

望著她眼中的擔憂，江哲也不忍心多說她什麼，只是沒好氣說道，「三天啊，大姐，你試試？」

「胡亂叫什麼呢？」拉維亞被江哲古怪的表情逗得微微有些發笑，低哼一聲，在思考了很長時間後，才緩緩搖頭說道，「三天確實有些急促，可是這種事……好吧，就算我勉強不反對，但是你們那些試卷在哪你們知道麼？」

話音剛落，就聽見艾倫笑嘻嘻說道，「嘿嘿，還別說，我們還真知道就在地下室的最裡面一個房間……」

「啊？」拉維亞頓時有些傻眼，結結巴巴說道，「可是……可是……哦，對了，傳聞那裡可是用禁制結界的，還有守護獸什麼的，還、還有魔法傀儡……」

「行了行了，我還合成獸呢……」艾倫似笑非笑地聳聳肩，隨即望了望斯考特與江哲，低聲說道，「今晚，要不明晚，怎麼樣？」

在拉維亞一臉為難的眼神中，江哲搖搖頭說道，「那不行，太早容易被發現，被發現就麻煩了，就在考試的前一天吧……」

「爽快！」艾倫笑嘻嘻地打了一個響指，隨即望了一眼斯考特，只見斯考特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端著茶杯淡淡說道，「你們決定吧，我沒意見……」

「那就這樣了，」艾倫有模有樣地點了點頭，繼而轉頭望向拉維亞，只見拉維亞氣惱地狠狠瞪了一眼江哲，一跺腳恨恨說道，「不要來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就這樣決定了……」望了一眼房間裡的眾人，艾倫壓低聲音，笑嘻嘻說道，「時間就在兩天後的晚上……」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不管是艾倫還是江哲，或者是其他人，都沒有發現，這個房間裡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被呈現在一個水晶球中……

「膽子倒不小嘛，還想偷試卷，呵呵呵……」望著水晶球中艾倫一臉凝重地說著什麼，老院長似乎笑得很開心。

而相對於老院長的笑容，霍得教授沒好氣地說道，「我就知道這幾個小鬼不是那麼讓人省心……」

「這沒有什麼不好嘛，校規並沒有規定不能偷考卷的嘛，」說著，老院長頓了頓，微笑著說道，「我們瑞奧克斯的教學宗旨，可不是為了教育出只能應付考試的學生……只要這幾個小傢伙拿得到，就算給他們又怎麼樣？」

「院長的意思是……」

只見老院長注視著水晶球，微笑著說道，「這三個小傢伙非常有意思，尤其是那個叫索斯的小傢伙，也許他們以後會成為了不得的人物，但是在此之前，還是給他們上一課：作為一個合格的魔法師，需要時刻審視自己的真實實力，盲目，衝動，莽撞，都是不可取的。霍得，你去把那個房間佈置一下……」

「是的，院長……」

第四十五章 霍得教授的安排

魔法師，是近幾百年來逐漸取代了騎士地位的新晉職業，可以說，魔法師的出現，使得整個人類世界的力量儲備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就拿帝國來說，除了作為皇城禁衛軍存在的皇家騎士，幾乎所有的騎士們都淪落為炮灰，就好比十幾年前對薩洛尼亞的一年戰爭，帝國前後投入了四五萬的普通騎士，而這些軍隊的任務，僅僅是驅趕敵人，或者打掃戰場。

不得不說，比起騎士們來，魔法師的攻擊方式更加多樣，攻擊距離更加廣泛，在普通騎士們眼中如同天險般的堅固要塞，在魔法師們眼中顯得一文不值。

可以說，十幾年前帝國與教廷的戰爭，就是在黑魔法師與白魔法師之間展開的，而騎士們，僅僅是綠葉，是陪襯罷了。

但是話說回來，魔法師在強大的同時，他們本身又是極其脆弱的。

兩位實力相近的騎士，他們之間如果要分出勝負，恐怕要耗費很多時間，但是魔法師不同，就算是兩位實力相等、擁有同等魔法道具的魔法師，只要其中有一位精神不集中，那麼他離被擊敗也不遠了。

精神力、意志力、魔力、體力，都是制約魔法師能否持續作戰的重要因素，而除了這一些之外，魔法師的生存能力也足以成為一個問題，至少在戰場上，雙方的魔法師都是對方先打擊的對象。

有人說，同階的騎士，在同階的魔法師前，幾乎沒有抵擋能力，這句話並不盡然。

如果哪位騎士擁有一身高抗魔的鎧甲，那麼想來要遭殃的反而是魔法師了，而在這個時候，魔法師就需要扈從或者同伴的支援。

記得，人類社會中曾經出現過為數不少的冒險團隊，他們或是授命於國家，前去各個廢墟尋找古代遺跡，或者是為了金錢、財富，尋找前人留下的財寶。

這些冒險團隊最終很難活著回來，就算活著回來，你也能現，他們之中好似少了不少隊員，而歸根究底，是這些冒險團隊中沒有魔法師的加盟……

有人說，一個合格的冒險團隊，需要兩到三位的魔法師，才能堪堪在險惡的環境中生存下來，這句話並沒有說錯。

畢竟，魔法師不是騎士，他們恢復體力與魔力的度，並不像騎士那樣坐下來喘口氣就行的，一個合格的魔法師隊伍，基本都是在兩位魔法師出手的情況下，讓最後一位魔法師從頭到尾保留完整的魔力來應付突變的狀況。

而這兩位魔法師精修的魔法也大不相同。

在帝國組織的冒險團中，從來不會出現兩位火系魔法師，也不會出現兩位水系魔法師，這是對於人才的浪費，最好的搭配，是一位高傷害的魔法師外加一位善於牽制的魔法師作為同伴。

而同樣的，在這支隊伍中，騎士也必不可少。

倒不是因為騎士擁有強大力量，而是因為騎士的抵抗力比魔法師要強得多，在很多情況下，對於脆弱的魔法師來說如同致命的打擊，在騎士眼中就顯得不值一提了，而如果是一位穿有高度魔抗鎧甲的皇家騎士，那麼隊伍中魔法師的生存幾率便會更高。

說了這麼多我想大家也明白了，魔法師在強大的同時，他們本身受到制約，畢竟不會有哪位天才魔法師能精通所有的魔法，再往下說，就算是他們精通所有魔法，在沒有騎士保護的情況下，也不能保證能應付所有的困難與艱險。

一支優秀的冒險隊伍，至少得保證一名盜賊，兩名戰士，三名魔法師，以及三名騎士，最好再加一兩名弓箭手，這樣的隊伍才足以應付險惡。

而這個道理，在瑞奧克斯學院去年的校慶活動中再一次地被證實。

在那些由學生組成的隊伍中，有的隊伍擁有高強度的打擊力，但是在防禦與牽制上顯得不足；而有的隊伍有足夠的牽制力，甚至讓對手恨得牙癢癢，但是他們的攻擊力實在是讓院方的教授汗顏。

像瑞奧克斯學院1-101寢室那樣的隊伍，可以說是基本符合隊伍標準的小隊了，縱觀整個瑞奧克斯，我想找不出幾個能和江哲他們隊伍較量的學生隊伍了。當然，我所指的出於同一年級的學生。

魔導學術的提倡者、著名的魔法師伯特倫·布朗德說過，「作為魔法師的基本要求，要學會如何配合自己的隊友。」

這一點，江哲他們可以稱得上是瑞奧克斯的榜樣標兵。

但是提出反物質運輸原理的著名魔法師伯尼·高索普也說過，「怎樣才能在沒有同伴、或者同伴無法插手的情況下獨自面對一個敵人，這是一堂魔法師終身必修的課程。」

這一點，在1-101寢室中，不管是江哲、還是斯考特、或者是艾倫，他們都沒有意識到，而這會兒，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似乎有『親口』替他們上這堂課的意思。

兩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一晃眼就過去了，對於學院中似乎多了一些穿著白色魔法長袍的陌生人，江哲他們並不是很在意，現在唯一能讓他們在意的，便是明天那場古魔法史的考核了。

說起這門考核，它在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中簡直是怨聲載道，但是似乎，沒有一個學員有江哲他們寢室那樣大的膽子……

在考試的前一天，從地下室的倉庫偷取考卷？

這種事簡直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啊……

這不，趁著明晃晃的月亮已至空中，學院裡一片寂靜的時候，三個小傢伙偷偷摸摸溜出房間，悄悄地來到了花園的地下室，他們並不知道，這會兒老院長正端著一杯茶、咬著煙斗笑瞇瞇地從水晶球裡看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要到達地下室，必須先穿過魔藥學的課堂，也就是那個地下植物園。

說起那個植物園，江哲最是對那顆太陽花念念不忘……

想起每次上課時那株古怪的植物朝著自己流口水，江哲就恨不得一個火球送這傢伙上路得了。

就算是因為自己身上火元素過於濃郁，可也沒見到你這傢伙朝著拉維亞流口水吧？雖然魔藥學薇拉·科威蒂女士反覆解釋過，那只是太陽花本能分泌的唾液……

這不，在三個小傢伙穿過地下植物園的時候，別的植物似乎都沉睡著沒有絲毫反應，就只見那株太陽花嗖地昂起了頭，顫顫著感受著四周，隨即就好像食人花一樣，朝著江哲裂開了長滿密集細齒的口子……

真噁心……

每當看到那株綠油油、黃燦燦的植物，江哲就感覺胸口有點悶。

「咳咳，快跟上……」走在前面探路的艾倫對著身後招了招手，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從地下植物園出來，江哲他們朝著右邊一拐，便來到了一條很長很幽靜的地下走廊，而順著這條走廊走到最後，那便是那個擺放著考試試卷的房間了。

似乎這三個小傢伙運氣不錯的樣子，一路上都沒遇到巡夜的教授。當然，只是似乎……

終於，他們來到了那個房間門口，但是一看那扇被鎖上的鐵門，三個小傢伙傻眼了。

咦？來的時候沒預料到這個情況啊……

三個小傢伙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表情都有些尷尬。

猶豫地望著那扇鐵門，江哲對斯考特低聲說道，「斯考特，你記的東西多，你知道怎麼開這鎖麼？」

對於江哲的疑問，斯考特有些哭笑不得，苦笑說道，「索斯，我們是魔法師，不是盜賊，我學開鎖做什麼？」

「對哦……」江哲訕訕地點了點頭，又望了一眼艾倫。

「別看我……雖然我可以把這門撞開，但是不保證出的聲音會不會引起巡夜教授的注意……」

「那……」都來到這兒了，總不能這樣回去吧？明天對拉維亞一說，保管她會冷笑不止，想到這裡，江哲再一次帶著些許希望望著斯考特。

似乎是感受到了江哲對自己的希望，斯考特彷彿想到了什麼，帶著幾分驚意低聲說道，「等等，有了，我記得從一本書上看到過怎樣開鎖……」

「那你……」艾倫下意識地想說什麼，但是隨即便閉上了嘴。

「讓我想想，」就彷彿什麼都沒感覺到一樣，斯考特望了一眼艾倫，習慣性地一推眼鏡，隨即眼神一亮，說道，「讓我來……」說著，他走到門前，用低沉的口吻對著門鎖念道，「歐憑誒瑞堤歐喔瑞……」

咒語才剛剛念完，只見那扇鐵門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隨即卡嚓一聲，門鎖打開了……

「幹得好！」江哲與艾倫小小歡呼了一聲，而與此同時，從水晶球中望著他們一舉一動的老院長笑瞇瞇地咬著煙斗，輕聲說道，「這小傢伙果然看過不少魔法書籍啊，連這句咒語都記得，這可是連學院的教授都不一定知道的咒語啊……不錯，不錯……」

而在老院長說話的同時，江哲三人已經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但是走進去之後，他們愣住了。

只見在鐵門背後的，竟然不是一個房間，而是又一條漆黑、幽靜的走廊，而奇怪的是，自從一進入這裡，江哲與斯考特就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幻術……」在打量了眼前這條走廊許久之後，斯考特肯定般說道。

「應該是學院的基本防禦手段吧，或者是為了阻攔和我們一樣的學生吧……」江哲聳聳肩自嘲一句，倒不是很在意，畢竟作為一座魔法學院，在幾個比較重要的地方設置幻術，這再正常不過了。

而比起江哲來，艾倫顯得更加不在乎，摩拳擦掌說道，「管它幻術還是什麼，我們趕緊拿了試卷閃人，回頭要是被巡夜的教授逮到，我倒是無所謂，就怕夥計們你們受不了曼赫特教授的嘮叨……」

江哲與斯考特一聽，點點頭，跟著艾倫順著走廊往前走。

似乎，這條走廊很是漫長，江哲他們至少耗費了足足十幾分鐘的時間才走到盡頭……啊不，不是盡頭，是一個三岔口。

斯考特明顯感覺有些不對勁，望著那三條分岔口對自己的同伴說道，「不對勁，索斯，艾……艾倫，我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的？」似乎因為斯考特叫了自己名字的關係，艾倫用像往常一樣的口吻說著，但是口氣仍然帶著幾分不自然。

「說不清楚，我總感覺……」說著，斯考特朝著四下望了望，但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順著那三條一模一樣的走廊望了望，江哲轉身對艾倫說道，「艾倫，知道是哪條路麼？」

「這我怎麼知道？」艾倫聳聳肩，無所謂說道，「大不了我們一人走一條找唄，總有一個能找到，不管誰找到了，回頭記得帶三分試卷回來就行了，等等，多帶幾份，回頭給拉維亞一份……」

「她不會要的……」對於這件事，江哲十分肯定。

「我知道她不要啊，」艾倫很理所當然地聳聳肩，搭著江哲肩膀小聲說道，「夥計，別怪我沒提醒你啊，我可是為你好啊，她不要，那是她的事，你給她，說明心裡記著她，回頭她也不好意思找我們麻煩……」

「我記得她幹嘛啊？」江哲翻著白眼搖搖頭。

「哼……」習慣性地冷笑一聲，斯考特下意識諷刺道，「我覺得你不去當政客實在是太委屈你了……」

只見艾倫帶著幾分迷茫望了一眼斯考特，隨即展顏嘿嘿笑道，「那是，不過我還是覺得自己當一名騎士，啊不，是一名戰鬥法師比較合適……」

「……」斯考特深深望著艾倫，隨即莫名說道，「是呢……」說著，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笑了笑，雖然比起以往略微有些不自然，但是比起前幾天顯然要好的多。

「你們……怎麼了？笑什麼？」而對於兩人之間的事，江哲顯得有些疑惑。

「行了，沒多大事，」拍了拍江哲肩膀，艾倫低聲說道，「我走左邊的，斯考特走右邊的，索斯你走中間，一路走到頭，拿到試卷就離開這裡回宿舍去……我們三個肯定有一個能走到放置試卷的地方……」

江哲轉頭望了一眼斯考特，他雖然表情有點猶豫，但是仍然點了點頭。

「艾倫，索斯，我總感覺有點不大對勁，你們自己注意點……」

「有什麼好注意的，這可不是在別的地方，這可是瑞奧克斯……」毫不在意地，艾倫揮揮手，走入了左邊的走廊。

「還是小心點好，索斯……」對著江哲一點頭，斯考特走入了右邊的走廊，而剩下的江哲，自然是進入中間的那條走廊了。

就這樣，就這樣，三個小傢伙分開了……

而與此同時，在院長室中，一直笑瞇瞇望著水晶球的老院長突然抬起頭，對著眼前的人笑著說道，「霍得，那三個小傢伙上當了……」

「呵呵，」只見霍得教授微微一笑，望著水晶球中顯示的江哲身影，輕聲說道，「我和這幾個孩子相處的時間恐怕要比學院任何一個教授都要長，我可以保證這三個孩子都具有傑出的天賦，他們的實力要比同年級的學生強得多，但是他們的弱點也很明顯……」

「什麼弱點啊？」托著腦袋坐在一邊，艾貝爾好奇問道。

苦笑地望了一眼老院長，見他咳嗽兩聲轉開了視線，霍得教授不由在心底小小抱怨兩句，隨即說道，「首先，作為我的學徒，索斯擁有高強度的魔法打擊能力，我可以很肯定地說，就算是五年級、六年級的學長們，在火元素的操控上，不見得比他更加熟練……」

「而且他還掌握了焰閃，對麼？」老院長笑瞇瞇地補充道。

「只是最基本的，最基本的……」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從霍得教授眼中的笑意與自豪中，我們能夠看得出，他對於自己這位學徒能有這樣的成就還是很驕傲的。

「十年不見，還學會拐著彎誇自己了？」說著，艾貝爾望了一眼霍得教授尷尬的表情，嘻嘻一笑，好奇問道，「那麼作為這個小傢伙的導師，你知道他的弱點麼？」

「當然，」霍得教授點點頭，帶著幾分遺憾說道，「這個小鬼擁有與生俱來的天賦，在魔法的學習上……還算勤奮，至少在魔法的運用上非常勤奮，但是很遺憾，他偏向喜愛攻擊性的魔法，在牽制敵人、以及防禦的手段上顯得非常不足，而且攻擊手段很單一……哦，這一點別的學生也一樣……」

「唔，這一點我知道，」老院長點點頭，語重心長說道，「但是我之所以只讓這些孩子掌握一門攻擊型魔法，就是不想讓他們的精神分散，一個魔法師不可能將所有系別的魔法全部掌握，必須懂得取捨，只學習一門能讓他們更好得掌握……但是這樣一來也有負面效果，如果遇到了元素屬性被克制的對手……唔，回頭讓學院的教授們商量一下，在學生們五年級的時候，讓他們再學習一門攻擊型魔法，這樣，攻擊的方式就會有很大變化……」

「五年級？這太急了吧？」霍得教授顯得有些猶豫。

「時間不多了……」老院長喃喃說了一句，隨即一抬頭看到了霍得教授與艾貝爾疑惑的眼神，咳嗽一聲說道，「這事過兩天再說，霍得，你給那個叫索斯的小傢伙安排了什麼樣的對手呢？」

「幻水怪，院長。」

還沒等老院長說話，艾貝爾驚訝說道，「比比尼斯湖的幻水怪？天啊，霍得，你這不是欺負這個小鬼麼？別說那個小鬼，就算是你們瑞奧克斯學院的火系青魔法教授，也不可能戰勝幻水怪的……」

「那可不見得哦，你眼前不是有一位麼？」咬著煙斗，老院長笑呵呵說道。

「他？」艾貝爾望了一眼霍得教授，嘟嘟嘴說道，「廢話，他當然能了，他都掌握火魔法中最頂級的【白焰】了，那個小鬼可沒有……」

「咦，你怎麼知道霍得掌握了白焰呢？他對你說了？」

「這個……」剎那間，艾貝爾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臉色微紅，咬著嘴唇偷偷望了一眼霍得教授，岔開話題說道，「好了，我已經明白了，反正你們是不打算讓三個小傢伙成功了，說吧，另外兩個，你安排了什麼對手呢？先說那個叫艾倫的有趣小鬼吧……」

「艾倫啊，」霍得教授微微一笑，回憶說道，「他確實是個很有趣的小鬼，很開朗，不過說實話，我有時真不敢相信他也是我們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更像是皇家騎士學院的……唔，我和這個小鬼相處過一陣，他的力量很大，我是說單純的力氣，就算是一般的成人，也不見得比他更大，由於這孩子的天賦，以及他崇尚的騎士，使得他的攻擊方式比索斯更加狹隘，我敢打賭，他至今沒有學會任何一個攻擊性魔法，所以呢，我給他安排了幽魂作為對手……」

「哼，給一個擅長物理打擊的學生安排免疫物理傷害的幽魂，你還真是一位好教授啊……」

見霍得教授很尷尬地承受著艾貝爾的諷刺，老院長於心不忍，幫著說道，「其實嘛，霍得做得對，畢竟我們瑞奧克斯是魔法學院嘛，一個攻擊型的魔法都不會，這怎麼能叫做魔法師呢？」說著，他轉頭對霍得教授說道，「那麼，那個叫斯考特的小傢伙呢？我記得這個小傢伙學的東西可不少……」

「是的，院長，斯考特這個孩子是我見過的最勤奮最刻苦的學生，但是人也非常聰明，在我的印象中，他在學院課程的基礎上，自己很早就開始學習附魔、詛咒等各系魔法，但是他的弱點也很明顯，他比起另外兩個小鬼，他擅長防禦魔法與牽制對手的詛咒魔法，而在攻擊型魔法上顯得非常無力，所以，我打算讓煉金室的機械衛兵作為他的對手……」

「哼，機械衛兵？」艾貝爾望了一眼水晶球，搖搖頭說道，「真是狠心的教授啊，這樣一來，那個小鬼的詛咒魔法不是全部失效了麼？」

「不然怎麼讓他們發現自己的不足呢？」望著水晶球中的景象，老院長笑瞇瞇說道，「其實對於這些孩子來說，這份考驗確實太難了一點，但是，我有種預感，在不久的將來，他們會成為這個世界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了不得啊！哪怕有一天瑞奧克斯不在了，但是學院的這些孩子們，會將瑞奧克斯這個偉大的名字一直流傳下去……」

「老院長？」

「哦，我只是假設，假設而已，沒有什麼事比看著這些孩子們一天天長大更加讓人喜悅，他們都將會是瑞奧克斯的驕傲！」

「是的，老院長……」

「快看快看，霍得，你的學徒與那只幻水怪的戰鬥開始了，呀，這個魔法就是你最驕傲的焰閃吧？不過很遺憾呢，這個小傢伙的火焰程度只是勉強達到了黃焰……沒有白焰的程度，是無法打敗幻水怪的，你的導師很狠心呢，可憐的小傢伙……」

「我這怎麼是狠心呢？你不知道，我就怕這個小鬼在基本掌握焰閃後就驕傲起來……」

望著霍得教授與艾貝爾，老院長默默地抽著煙斗。

是啊……

哪怕有一天瑞奧克斯滅亡了，但是學院的學生們會活著，他們會活著，他們會重新建立起瑞奧克斯學院……

我堅定這一點，因為他們都是我、我格雷特·凱恩斯的驕傲……

第四十六章 讓人意外的小傢伙們

在瑞奧克斯學院，或許只有夜晚才是最安靜的，除了微風搖曳樹枝時的聲音。

偶爾，你還能到幾聲嗚嗚的鳥鳴聲，順著聲音的來源望去，你或許能望見幾隻不眠的貓頭鷹停在樹幹上，用它們黝黑的眸子掃視著學院，就好像是稱職的守衛，警惕地注意著學院的所有異常狀況。

然而就同往常一樣，今夜同樣十分平靜……

當然，這指的僅僅是學院的其他地方，而不包括學院地下室最深處的那個房間……

在其他所有學生正處在甜美的夢境中時，有三個小傢伙卻遇到了麻煩，極其頭痛的麻煩……

由於霍得教授的刻意安排，這三個小傢伙遇到了有史以來令它們最頭痛、最無力的對手。

就拿江哲來說，他此刻面對的，便是在這個世界上極其罕見的水系魔獸幻水怪，這是一種只存在於比比尼斯湖的魔獸，幾乎是大多數火系魔法師的噩夢。

比比尼斯湖，坐落在帝國南部，離艾倫的家鄉，也就是帝國最繁華的商業都市奧佩瑞爾斯不遠，但是奧佩瑞爾斯的商人們可不敢接近那塊地方，因為在比比尼斯湖的外圍，是一片非常茂密的森林，這是一片未經開發的原始森林，裡面存在著不少恐怖的野獸，更有傳言說，其中甚至居住著一些精靈。

而精靈族對待人類而言，那可不是一支和善的種族，他們驕傲、傲慢、仇視人類……咳，誰叫人類在黃金時代時欺騙過他們呢，還趁著他們與矮人、獸人打得兩敗俱傷之際，佔據了最富饒的東部大陸。

當然，這只是傳言而已，至少還沒有一個人能真正證明有精靈族居住在這裡。

而除了精靈之外，比比尼斯湖最可怕的生物，就要數湖中的幻水怪了。

說起這個幻水怪，魔法師們一直無法將它準確定位，因為魔法師們到現在還沒弄明白，這幻水怪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生物。

它究竟是動物還是植物？亦或是只能很籠統地稱之為生物？

但是，它又是什麼形態的生物呢？水生生物還是陸生生物？亦或者兩棲生物？

不要認為這些疑問很可笑，因為這些都是有依據的。

幻水怪確實是一種很特殊的奇怪生物，它們的身體並沒有固定的形態，那淡藍色的身軀就好似液態水一樣，每時每刻身體的形狀都會發生變化。

就這一點來說，魔獸圖鑒中有一種生物的形態和它很相似，那就是由煉金術士們創造出的煉金生物粘液怪，一種無法擁有智慧，只會單純地吞噬金屬的奇妙生物，尤其是金粉，那更是它們的最愛。

但是與粘液怪不同的是，幻水怪是一種擁有低等智慧的生物，它們喜愛潮濕的環境，討厭陽光，就這一點而言，你似乎可以將它看做是水生生物。

但是不可思議的是，這些彷彿可以歸納為水生生物的幻水怪，竟然可以脫離水而生存……當然，在這裡你千萬別說別的兩棲生物也可以，因為我所說的幻水怪，擁有直接從大氣中吸收水汽補充自身的能力，而別的生物做得到麼？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一些，我想大多數的火系魔法師並不會畏懼這種生物，那些魔法師之所以畏懼幻水怪，那是因為幻水怪還具有浮空的奇妙能力。

浮空，顧名思義，就是幻水怪可以在任何時候脫離水面漂浮在空中，甚至是任意移動，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啊！

在最初，魔法師驚歎於這種生物，因為它違背了世界基本構成法則，在魔法師的認識中，只有鳥類與幽魂才能做到這一點，但是隨著陸續的研究證明，這種生物其實並沒有完全違背世界基本法則。

魔法師發現，幻水怪具有吸收與聚攏水汽的能力，它能將大氣中的水分聚攏起來，構造出一個佈滿水元素的空間，當然，這並不是將一個地方變成湖泊什麼的，那僅僅是讓大氣中的水分變得密集，但是已經足夠幻水怪在這一小塊區域穿行。

也就是因為這樣，由於附近大氣中的水元素大量被聚集，而導致火元素的相對減少，當火系魔法師遇到幻水怪時，會顯得非常被動，甚至是無力抗拒。

但是這僅僅是不利的一點，還有一點，就是剛才說的，幻水怪擁有直接從大氣中吸收水分補充自身的能力，從而更加導致火系魔法師在這種奇妙生物面前的無能為力。

我們都知道，雖然水與火焰的克制，是遵照雙方能量來判定的，但是歸根究底，水克制火焰這條最基本的法則並沒有錯，也許有人認為，兩股能量相當的水與火焰相撞，最終的結局只是相互泯滅，但是別忘了，火焰是消失了，可是水並沒有消失，它僅僅在吸收了火焰熱量後轉換了一種形態而已。

這與魔法師較量時的能量相對論是不同的，至少在針對性上是絕然不同的。

而要戰勝幻水怪，普通程度的火焰那是遠遠不夠的。

因為幻水怪擁有與粘液怪不相上下的分裂、復原能力，歸根究底，根據魔法師的研究，幻水怪其實是一種寄生類生物，它真正的軀體或許只有拇指大小，而外邊的物質，本來就是凝聚水汽而形成的軀殼，所以要打倒幻水怪，只有做到一擊必殺，直接將那顆類似核心存在泯滅，而就這一點來說，普通的火焰達不到這種程度……

「啪啪啪……」

「轟轟……」

江哲記不清對面那稀奇古怪的生物已經硬生生抗下了多少枚的火球，那些就算是艾倫也被打得嗷嗷叫的火球，在這個古怪的生物面前是那樣的無力，頂多嘶的一聲，連個火星都不冒。

而焰閃似乎可以對那傢伙造成一點傷害，但是問題是，那個傢伙的速度太快了，行動太敏捷了，更不可思議的是，明明是類似實體的存在，卻可以像幽魂一樣在空中飄浮……

皺眉望著呼嘯而來的幻水怪，江哲一抬手，只聽「啪」的一聲，幻水怪的身體四周突然炸開一陣火紅的熱煙。

「做的漂亮……」處在瑞奧克斯院長室的艾貝爾從水晶球中見到了這一幕，帶著驚訝地讚許說道，「做的太漂亮了，霍得你這個學徒真是天才……才學了兩個多月的焰閃，就能達到這種熟練的程度，我從來就沒有見到過這樣聰明的孩子……而且這小傢伙對於敵人的感知非常敏銳，幻水怪的速度雖然快，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可惜了，他還沒用掌握【閃現】魔法，每次都因為躲避幻水怪的攻擊而浪費時機……」

「哼，」望著水晶球中滿頭大汗的江哲，霍得教授眼中帶著濃濃的自豪與欣慰，卻言不由衷地說道，「雖然捕捉對手的速度是很快，但是出手的時機，還有火焰的程度……這小鬼還差得遠呢……」

「你這人……」白了一眼霍得教授，艾貝爾戲謔說道，「這就是你的真心話麼？這個小傢伙聽不到的……」

霍得教授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學徒並不能聽到自己的話聲，苦笑著搖搖頭，誠懇說道，「我說的並沒有錯，這個小鬼確實還差得遠，但是……」說著，他頓了頓，微微歎了口氣，深深注視著水晶球，略帶遺憾與欣慰說道，「但這只是暫時的，四年……不，憑借他傑出的天賦，或許只要三年，三年他便能真正掌握焰閃，他會比我走的更遠，超出我的想像……我有這種預感……」

「霍得……」似乎是看出了霍得教授眼中深藏的失落，艾貝爾喃喃喚了一聲，岔開話題笑著說道，「不過說起來，你這導師當得也太不稱職了，這個孩子明明可以掌握焰閃這種高難度的技巧魔法，你卻不教他用來配合這個魔法的閃現，害得他現在這麼狼狽，你不是沒看到，有很多次，他明明有攻擊的機會，卻不得不躲開幻水怪的襲擊，如果能掌握閃現魔法，就算是不能擊敗這種怪物，也要比現在的情況好得多吧？」

「你不知道，」聽著艾貝爾的埋汰，霍得教授搖搖頭，苦笑著解釋道，「這個孩子的天賦，是我所見過的人中最恐怖的，雖然他無法進入冥想，但是卻可以每時每刻地恢復魔力與體力，就算是在戰鬥時也一樣，你能想像當這個孩子以後成為實力強大的魔法師後，那會是什麼樣的景像麼？持續恢復的魔力，他能耗死任何一個對手！」

「竟……竟然有這種事？」艾貝爾驚訝地捂著嘴。

「但是這並不是我想要的……」望著水晶球中的江哲，霍得教授沉聲說道，「濫用魔力的魔法師，一輩子都無法明白魔法的奧妙，我不想這個孩子變成那樣……我之所以不教他閃現，就是怕他在學會閃現之後不再勤奮地練習焰閃，我怕他驕傲，怕他認為沒有必要再練習焰閃，因為在學會閃現之後，很難有人能用魔法攻擊到他，但是他卻可以用焰閃攻擊別人，再加上他與生俱來的傑出天賦，我想相同層次的對手中，不會有一個人是他的對手……要是這樣的話，以後就比較麻煩了……」

「霍得說得不錯，」笑瞇瞇地望著水晶球中的江哲，老院長語重心長地說道，「對於魔法師來說，失敗並不是可怕，可怕是長期的勝利，這會嚴重影響魔法師對於更高層次的追求，這不但是對他自己的遺憾，也是對魔法界的遺憾……就我說嘛，這個小傢伙還小，趁著他對勝利的執著還不是那麼強烈的時候，多磨練磨練他，讓他多受一些挫折，越是有天賦的孩子，就越要提早讓他們明白失敗的滋味，一千次失敗換來的成功，會讓孩子們更加努力地追求更高層次，但是如果是一千次成功迎來一次失敗，高傲的心就會受到嚴重挫折，原本或許有機會成為大魔法師，但是現在，恐怕一輩子就只能停留在這個階段了……不過，霍得，這個度你作為導師，你要掌握好，也不要過分地打擊到他，在我看來，這個孩子非常傑出……」

「是的，院長，不過院長放心，這個小鬼雖然在外表上看不出來，但是內心是非常堅韌與高傲的，從最初教導他開始，我從來就沒有說一句讚揚他的話……」

「呵呵，」老院長笑了笑，點點頭說道，「偶爾還是讚揚幾句的，以激發孩子們的積極性嘛……」

「這倒不是……」霍得教授苦笑著，心下暗暗說道，那個小鬼可不是一般的孩子啊，通常的讚揚對他根本不起一點作用。

就在霍得教授心下苦笑的時候，艾貝爾驚訝說道，「呀，小傢伙的魔法威力減弱了……」

霍得教授下意識地一瞥水晶球，在皺眉望了幾眼後，釋然說道，「放心吧，我說過，這個小鬼的魔力很少會達到枯竭的程度，焰閃的威力減弱，是由於幻水怪的能力，導致四周的水元素過分密集了，索斯這小子沒有學習過輔助類的魔法，這也是他的弱點之一……」

然而話音剛落，霍得教授愣住了。

四周水汽過分密集，導致火元素被排擠出去，這一點江哲也從自己威力越來越弱的火球中明白了，但是就像霍得教授說的，像拉維亞一樣能暫時改變四周元素分佈的火系輔助魔法，江哲一個都沒學習。

他原來認為這沒有必要，但是現在……

苦惱歸苦笑，江哲不停地思考著應對的辦法，終於，他想到了。

只見在霍得教授驚訝的眼神中，江哲抬手一揮，頓時四周出現了十幾個赤紅色的漩渦，而隨著艾貝爾的驚呼聲一同出現的，是十幾個呼哧呼哧冒著熱氣的火球，但是這些火球，江哲並沒有用來攻擊幻水怪，而是將它們分佈在四周，然而爆炸……

施展，引爆……

再施展，再引爆……

在艾貝爾莫名其妙的同時，老院長摘下了嘴裡的煙斗，點點頭讚許說道，「聰明！」

「是的，院長，這個小鬼總是讓我感覺很驚訝，很意外……」霍得教授也用帶著讚許的口吻點頭說道。

隨著場中火球的不斷爆炸，爆散出的火焰逐漸遍佈了整個戰鬥區域，艾貝爾眼神中的迷惑終於得以釋然。

用江哲的話說，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既然幻水怪可以吸納大氣中的水汽，塑造一個充滿水元素的空間來遏制自己，那麼只要自己也塑造一個佈滿火元素的空間來遏制它就行了。

比魔力的充沛？江哲從來都不畏懼！

江哲的辦法是準確的，簡直可以說是立竿見影，隨著這區域火元素的再度密集，幻水怪的行動能力受到了極大的限制，畢竟它也具有低等智慧，既然知道躲避江哲的火球，就絕對不會自己傻傻地撞入那圈燃燒的火焰當中去……

原本一邊倒的戰鬥，眼下頓時變成了拉鋸戰。

「太意外了，」老院長笑呵呵地搖了搖頭，望著霍得教授說道，「這樣下去，只要那個小傢伙的魔力沒有被消耗完，幻水怪也很難取勝……」

「呵呵，」霍得教授一臉尷尬地點了點頭，訕訕說道，「也就是魔力恢復能力極強的這個小鬼，才有資格使用這種……這種笨辦法……」

「咯咯，我倒是覺得這是個不錯的辦法呢，作為一個魔法學徒，如果能擊敗……啊不，是耗死對手，尤其是像幻水怪這樣的火系魔法師天敵，這個孩子很了不得呢……」艾貝爾倒是幫著江哲說話了。

「好辦法麼？」霍得教授嘀咕了一句，他都已經想好這事以後怎麼去教育這個小鬼了，然後告訴他，什麼是所謂的白焰……這下好……

但是霍得教授並不知道，現在江哲的感覺也並不好受。

他雖然偏愛富有攻擊性的魔法，崇尚進攻，可也不是那麼一個攻擊法啊！

看著火球這個自己往日的進攻利器眼下卻淪落為只為增強火元素密集程度的手段，還要與一個莫名其妙的生物互相拼著改變四周水、火兩種元素分佈比例。

更該死的是，那個古怪的生物明明沒有幾分魔力，卻可以像魔法師一樣吸納水元素，這種拉鋸戰什麼時候才是一個頭啊？

至少，這不是江哲希望遇到的戰鬥……

黃色的火焰既然不足以擊敗對手，那麼就用更高層次的火焰……

更高層次的火焰……

望了一眼不遠處那個懸浮在空中、渾身閃著幽藍色光芒的古怪生物，江哲無力地歎了口氣，因為他感覺地出，對方似乎很有精神……

唉……

希望艾倫與斯考特他們走的通道，才是正確的通道吧……

抖擻精神與一隻莫名奇妙生物進行拉鋸戰的同時，江哲暗暗祈禱著。

一切為了古魔法史考核……

而與此同時……

「一切為了古魔法史考核，就算是遇到困難，我艾倫也絕對不能退縮，但是……」十分肅穆地念叨完這句話，艾倫抬起頭，望了眼懸浮在空中的『敵人』，心中湧出一陣無力感。

這個『敵人』，或者說是這樣的『敵人』，艾倫雖然沒親眼見到過，但是在以往所閱讀的騎士小說中也是知道一些的。

幽魂……

與普通的亡靈不同，幽魂是極其罕見的不死生物。

傳說中，如果人在臨死時心中仍然懷有對世界的遺憾與眷戀，亦或是怨恨、憤怒、仇恨等等，那麼這個人在死後也許有機會以另外一種生命形態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這些也就是所謂的英靈與怨靈的由來。

但是幽魂不同，雖然他在構成生命的形態上，與英靈以及怨靈有幾分相似的地方，但是它並不是由人類轉變而來的，這是一種居住在深淵的惡魔類的不死生物。

至於為什麼要加上惡魔類這個詞彙作為前綴，是因為曾經有魔法師提出過一條假設，那就是幽魂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不死生物，它是由惡魔死後蛻變成的一類生物。

雖然這一點沒有任何依據，但是從幽魂出現的地點來看，這條假設或許並沒有錯，誰都知道，深淵是黑暗屬性惡魔的棲息地，而如果幽魂是正常的不死生物，那麼它應該出現在死亡國度，那個充滿著腐敗與死亡力量的世界。

但是呢，根據一些從死靈法師身上發現的零零碎碎的資料，死亡國度裡面只有兩類生物，一類是骷髏，一類是亡靈，絕對沒有第三類生物，至於殭屍什麼的，那種依靠本能的傢伙，只是早期死靈法師的傑作而已，根本就不具有智慧，而在死亡國度中，高等的骷髏與亡靈，那可都是擁有智慧的強大存在。這裡暫時不提。

面對著幽魂這樣棘手的敵人，艾倫簡直可以說是束手無策。

說起這一點來，江哲倒是還蠻幸運的，至少他可以打得到幻水怪，但是艾倫呢，別說赤手空拳，就算是拿上了他那柄寬大的騎士劍，也無法對幽魂造成哪怕一丁點的傷害。

因為幽魂與亡靈一樣，忽視物理傷害，兩者唯一的區別是，在除了忽略物理傷害外，幽魂免疫黑暗屬性的魔法，而亡靈免疫精神類的魔法。

望著眼前那團好似煙霧般的幽魂，艾倫後背涼颼颼的。

倒不是因為畏懼這類生物，而是一開始過來的時候，艾倫一時間有種奇妙的感覺，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似穿過了某種……唔，那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只讓人渾身上下一涼，毛骨悚然。

這會兒再一看面前那傢伙，艾倫哪裡還會不明白？一個勁地蹭著身體，感覺渾身不自在。

如果說亡靈免疫精神類魔法的根本原因，就是因為它們本身就依靠精神類魔法傷害對方，那麼幽魂也同樣是這樣，它雖然接觸不到艾倫，但卻可以運用類似詛咒的黑暗魔法進行攻擊，而艾倫呢？

面對著無視物理傷害的敵人，只學了強化術一種魔法的艾倫，究竟怎麼去對付這個傢伙？

「可憐的小傢伙……」

在艾貝爾面對水晶球喃喃自語的同時，只見艾倫彎下腰，從靴子中取出一把類似匕首的小刀，如果我想得沒錯的話，那也是騎士的裝備之一，一般是用在緊急時候、當武器被韁繩纏住的時候割斷韁繩使用的，偶爾也用來對付敵人，但是很少……

看著這個小傢伙拿著一柄小刀面對著幽魂，嘴裡還念叨著「一切為了古魔法史」，艾貝爾忍不住咯咯笑出了聲。

而反觀老院長與霍得教授，臉上不免露出幾分尷尬。

想來也是，如果艾倫拿出來的是一把魔杖，或者是一根魔棒，亦或者其他魔法道具，不管是什麼人都不會感覺到有什麼不對，畢竟對手是恐怖的幽魂嘛，但是問題是，在面對這份危機時，這小子竟然從靴子裡拿出一把小刀？還是一柄很普通的，騎士們用來割斷韁繩的小刀？

虧這小子還是魔法學院的學生……

「是個很特別的小傢伙……」老院長也許只能這麼說了。

然而一柄小刀並沒有對艾倫增加哪怕一分的勝利機會，沒過幾分鐘，當艾倫手中的小刀幾次穿過幽魂的身體卻一無所獲的之後，他就徹底地落於了下風，被幽魂用黑暗魔法打地四下逃竄，模樣之狼狽，讓艾貝爾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不行了不行了，這小傢伙太有趣了……」

一手撐在長桌上，艾貝爾一手捂著胸口，咯咯笑道，「真是可憐的小傢伙啊，如果是剛才那個孩子，恐怕三下兩下就能把這只幽魂搞定了吧？」

「你說的是索斯麼？」霍得教授微微一笑，搖頭說道，「三下兩下倒不至於，三、四分鐘吧，如果索斯用他高殺傷力的火球配合焰閃的話，需要的時間或許要更少……」

「這樣……」艾貝爾點了點頭，望了眼水晶球中正狼狽地四處逃竄的艾倫，疑惑問道，「難道作為你們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這個孩子一個魔法都不會？」

霍得教授正要說話，正巧望見水晶球中顯示的艾倫被幽魂一路追，追到一扇木門前，只見他渾身上下發出一層淡淡的紅光，隨即只聽轟的一聲，那扇木門被艾倫一拳整個砸飛出去。

望著艾貝爾驚訝的表情，霍得教授聳聳肩，說道，「看到了吧，就像我剛才說的，這小鬼學習的是強化術，聽貝曼教授說，這小鬼在這方面的天賦不錯，但是攻擊型魔法，他還真是一個都不會……」

「那就麻煩了……」正說著，艾貝爾眼神略微一動，略帶遺憾說道，「糟糕，前面沒路了……」

正如艾貝爾所說，艾倫已經跑到了盡頭，他倒是有想過將眼前那層岩石牆壁打碎，但是想了想之後，他放棄了，一來打碎岩石的聲音太響，會引來巡夜的教授，二來嘛，拜託，這是在地下啊，就算是打碎了岩石牆壁也跑不出去啊。

再說了，作為存在了幾百年的瑞奧克斯古堡，難道城堡的牆壁上會沒有結界之類防禦魔法的保護？別反而傷了自己的手才好……

腦中飛快地盤算著，艾倫硬著頭皮轉過身來，面對自己的對手。

說實話，他從來也沒有遇到這樣棘手的敵人，自己兩位室友算是比較厲害的了吧？但是自己與他們兩個較量，那也是互有勝負啊。

對索斯，他的火焰魔法確實很厲害，施展一個火球的速度只要兩秒鐘，在此之後的施展速度那更是快得嚇人，最近還學會了霍得教授的高級魔法焰閃，但就算是這樣，他不是也輸給過自己麼？

只要自己與他相距在十碼以內，自己就能快速分出勝負，要勝過他呀，就絕對不能讓他的火球施展開，大不了硬抗他一個火球，雖然砸在身上爆炸會很痛，而且我們約定過，他絕對不砸頭髮、臉部之類的地方……

所以呢，比起索斯，還是斯……斯考特比較難纏，而且這傢伙也從來不知道什麼叫謙讓，人家索斯還保證不砸頭髮和臉呢，這傢伙倒好，什麼詛咒都朝自己招呼，束縛、盲目、無力，上次連衰老都施展出來了，逼著自己報復他一個斬擊……

等會……

彷彿想到了什麼，艾倫低下頭望了望手中的小刀，又望了望眼前的幽魂，忽然嘿嘿一笑。

無視物理攻擊對吧？

嘿嘿笑著，艾倫右手反握著那柄小刀，同時渾身上下閃過一陣微紅色的光芒，隨即，只見他右手猛地一揮，一道肉眼隱約可見的波動以極快的速度朝著幽魂飛旋而去。

「風刃？」艾貝爾驚訝地望著霍得教授。

「那不是風刃……是斬擊，是戰士與騎士的戰鬥技巧，利用強大的臂力高速揮舞兵刃而引起震盪，這是一種破風現象……這種技巧對於臂力的要求非常高，而這個小傢伙的臂力，可是連我都比不過的……」

「咯咯，魔法學院的學生，不用魔法對付敵人，竟然用戰士和騎士的技巧？」托著腦袋坐在長桌上，艾貝爾望著老院長搖頭說道，「看來瑞奧克斯的教學，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地方……」

「那可不見得哦，」眨眨眼，老院長笑呵呵說道，「這孩子剛才不是還施展了蠻牛之力麼？如果沒有這個強化魔法，他的斬擊能有這樣的威力？」說著，他撫摸著自己花白的鬍子，從桌上拿起煙斗，輕笑著說道，「又是一個讓人意外的小傢伙啊，這下子勝負就難說了……」

「院長說的對啊，我本來還以為幽魂就足以對付這個小傢伙了……」說著，霍得教授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不好麼？」似乎是看見了霍得教授臉上的苦笑，老院長端著煙斗說道，「這說明他們都是朝著自己心中期望的目標而前進，這樣的孩子，心中才不會迷茫……如果哪一天我瑞奧克斯出了一位可以擔任指揮官、領導軍隊的學生，那也不是一件壞事嘛，我們沒有必要扼殺孩子們的夢想……」說著只見老院長右手一揮，水晶球中出現了另外一個景象。

只見一個穿著藍色魔法長袍，年齡不過十二、三歲的孩子，正靜靜地站著，眼神凌厲地注視著前方，時不時地用右手向上推著眼鏡。

而在他身前的，幾乎可以說是一個龐然大物，那是一隻體格超過六、七碼的鋼鐵巨人，那裸露的齒輪，以及卡嚓卡嚓的聲音，都足以證明這個龐然大物的身份。

煉金產物，魔法傀儡中最常見的鋼鐵傀儡。

對於鋼鐵傀儡，並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因為這樣的傀儡在整個人類國家數量非常多，尤其是在煉金術士居住的地方，而這些鋼鐵傀儡的作用，則大多是用來守衛財寶或者珍貴的寶物，也會有魔法師用來驅趕不相干的平民，就連薩森皇宮也存在這種金屬傀儡，不過多半是用來守衛比較隱蔽的房間。

而如果論起戰鬥的能力，這樣的鋼鐵傀儡或許只能用來攻打要塞或者城堡，因為它的力量雖然大，但是動作太過緩慢，如果是掌握火系、水系、甚至是復合魔法雷系的魔法師，能很輕易地擾亂甚至毀滅這種鋼鐵傀儡的內部結構；而如果是騎士或者戰士之類的，要對付這類金屬傀儡也很簡單，當然，前提是需要一柄質量極好的武器，以及足以破開鋼鐵傀儡堅硬鋼鐵外皮的臂力。

相比之下，土系與風系的魔法師面對這種傀儡略感無力，但是真正無力的，並不是他們，而是普通的召喚師、幻術師、以及咒術師……

所謂的咒術師，便是指以詛咒為主要攻擊手段、其他魔法為輔助的魔法師，雖然他們屬於黑暗法師的分支，但是兩者的作戰方式那是大不相同的：黑暗法師要殺一個人時，不一定要出現在那個人面前，但是咒術師的戰鬥則與一般的魔法師大致相同。

而斯考特，就可以說一個實實在在的咒術師，正是因為這樣，他也因此遇到了有史以來最棘手的敵人。

鋼鐵傀儡，這種不具備生命、不具備靈魂的單純煉金產物，就算現代的傀儡製造工藝比起以往更加精密，但是這種機械仍然具有種種弱點，但是呢，就是這種鋼鐵傀儡，幾乎完完全全克制了斯考特。

斯考特的強項，在於幻術、以及作為主要攻擊手段的詛咒，外帶黑魔法防禦術課程上的奧術魔法，但是呢，幻術只對擁有智慧的生物起作用，鋼鐵傀儡正巧不在其列；而詛咒呢，通常只能對具有肉體的身體起作用，而鋼鐵傀儡正巧又不在其列。

最後就只剩下了奧術魔法，而這種魔法大多就是用來防禦或者拖延時間的，像【飛彈】這種魔法，就算打在鋼鐵傀儡身上，我想恐怕連個白點都沒有，而防禦……

其實根本就不必防禦，畢竟眼前的鋼鐵傀儡不是那些棋子魔偶，那個龐然大物一拳砸過來，斯考特就算歇上兩秒，要躲避那也是輕輕鬆鬆的事，再說了，那種足以打碎岩石的力量，斯考特敢用奧術魔法防禦麼？

那可是防禦魔法傷害的，對於物理的防禦力，要遠遠小得多，至少艾倫一拳就能把那層防護罩砸個裂痕出來。

「這個孩子很謹慎啊……」艾貝爾喃喃說道，另外兩個都是屬於什麼都不管，先打了再說，但是這個孩子，至到現在仍然在觀察對手……

其實艾貝爾說得也不盡然，斯考特之所以不出手，是因為他從各式各樣的魔法書籍上瞭解過鋼鐵傀儡，它簡直就是一個稱職的守衛。

在它們簡單的『大腦』，也就是集成魔法回路中，只有普通人與敵人兩個概念，一旦你攻擊了它，它就會把你看成敵人，從而展開瘋狂的攻擊……雖然這類低級傀儡的攻擊十有八九都打不中人……

不過有一點艾貝爾說對了，斯考特確實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

所以，當見到那只鋼鐵傀儡時，他沒有貿貿然就攻擊對方，因為他明白自己所有的魔法，幾乎都對對方無效。

他在觀察，他在思考。

就這樣，足足又過了十幾分鐘，而斯考特除了下意識的推眼鏡之外，沒有任何動作，這讓艾貝爾感覺有些無聊。

「這個孩子太沉悶了，他不會連試都不試就放棄了吧？前面那個叫艾倫的小傢伙在遇到幽魂的時候，還敢上前砍兩下試試對方是不是真的免疫物理傷害呢……」

「這說明他謹慎，謹慎，是作為魔法師的前提……」老院長輕聲說了一句，眼神注視著水晶球，就算是他，也不免有些好奇，另外兩個小傢伙都讓人感到了意外與驚訝，那麼這個孩子呢？

那個叫索斯的小傢伙用自己的行動證明，就算是沒有掌握最高層次的白焰，也能對付幻水怪，雖然那是出於他個人的傑出天賦能力……

那個叫艾倫的小傢伙也同樣用自己的行動證明，就算是沒有掌握哪怕一個攻擊型魔法，巧妙地利用物理攻擊同樣能傷害到幽魂，雖然那也是出於他個人的天賦能力……

而這個孩子與另外兩個孩子不同，他並沒有其他過人的天賦，如果硬說要有，恐怕就是他那不可思議的記憶力吧……

但是記憶力並不能用來幫助他戰勝鋼鐵傀儡，他會怎麼做呢？

呵……

在老院長三人的注視中，斯考特終於有了動作，只見他抬起雙手，隱隱對著不遠處鋼鐵傀儡的方向，嘴裡低聲念誦著一段咒語……

「白費力氣，」艾貝爾搖搖頭，微歎著說道，「詛咒對於傀儡是沒有效果的……」

「那可不見得，」老院長輕笑著說了一句，面對著霍得教授與艾貝爾疑惑的眼神，說道，「大部分，唔，可以說幾乎所有的詛咒對於傀儡是無效的，這一點艾貝爾你說的沒錯，但是有一個魔法是例外的……」

【詛咒：衰老】

就在老院長解釋的同時，斯考特身體湧現出一陣魔力的波動，那是他不停施展魔法的證明。

而那只巨大的鋼鐵傀儡，此刻正被一團黑濛濛的氣霧所籠罩，不可思議的是，對於詛咒魔法無效的鋼鐵傀儡，此刻全身發出一陣刺耳的摩擦聲。

「這怎麼可能？」艾貝爾一臉驚訝地說道，別說她，連霍得教授也感覺意外。

望著水晶球中，那只鋼鐵傀儡的鐵皮正迅速地被腐蝕，而且呈現出一大塊、一大塊的鐵銹，慢慢脫落下來，老院長略微地搖搖頭，輕聲說道，「這個孩子也是一個讓人感覺意外的小傢伙啊，看得出來，他翻閱過很多有關於詛咒的魔法書……確實，其他的詛咒對於鋼鐵傀儡是無效的，但是衰老這個魔法不同，不管是具有生命的物體，還是不具有生命的物體，只要它不是永恆的存在，就無法抵擋時間流失而導致的腐蝕……人，會衰老，而鋼鐵，則會被腐蝕……這個小傢伙做的不錯，唔，應該說這三個小傢伙都做的不錯，讓我們非常意外……」說著，老院長對著霍得教授眨眨眼，樂呵呵說道，「而明天嘛，就輪到我們讓他們感覺意外一次了……」

「啊？院長是……難道……」

「呵呵呵……」

第四十七章 古魔法史考核中的意外

這一夜，拉維亞並沒有睡好，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海裡總是胡思亂想些什麼。

偷取試卷……

瑞奧克斯學院幾百年來的教育歷史中，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啊，雖然校規倒是沒有寫這樣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但是……

「那個笨……那三個傻蛋……」低聲嘀咕著，拉維亞翻了一個身，透過窗戶望著天空的月亮，再想想這會兒不知是成功還是失敗的那三個人，她的眉宇間難免露出幾分擔憂。

要是自己當時的態度再堅決點就好了……

還有斯考特，他看起來挺理智的，怎麼也會和索斯和艾倫胡鬧呢？

最可惡的就是艾倫了……

「還有那個傻蛋……」

「艾維？」鄰床的麗莎坐起身，揉揉朦朧的眼睛，迷迷糊糊說道，「還沒睡呢？」

「就……就睡了……」似乎是怕自己的心思被好友看穿，拉維亞猛地一裹被子，把自己整個罩在其中。

還是等天亮後早點過去看看情況吧……

哼……對於魔法師來說，知識至關重要，怎麼能夠作弊呢？最好被巡夜的教授抓住……額，不過這樣的話……

還……還是讓他們僥倖成功一次吧？

可是……

萬一這次僥倖成功，他們下一次……

哼，可惡……

腦海中胡思亂想著，直到深夜，拉維亞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直到凌晨天亮，拉維亞起來後簡單梳洗了一下，便急匆匆地來到江哲他們的寢室，令她意外的是，他們寢室的房門竟然大開著……

偷偷往裡瞧了一眼，拉維亞咳嗽一聲，輕聲喊道，「索斯？艾倫？斯考特？」

話音剛落，就聽到沙發那邊有人有氣無力地說道，「喊什麼喊，還活著呢……」似乎是江哲的聲音。

拉維亞一聽，當即登登登走到沙發前，皺著雙眉正要說話，突然看到仰躺在沙發上的艾倫與江哲，望著他們疲憊的神情，錯愕說道，「這……你們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頂著兩個黑眼圈，艾倫睜開眼，沒好氣說道，「你試試用純物理攻擊和幽魂打打看？」說著，他舉了舉自己顫抖不停的右臂，說道，「看到沒，這會兒我連握筆的力氣也沒有，拜託，讓我們再休息一會兒。」

「喔……」雖然有著諸多疑惑，但是望著艾倫疲倦的表情，拉維亞還是忍了下來，轉頭望了幾眼四周，見沒有斯考特的身影，遂詫異問道，「斯考特呢？」

話音剛落，就聽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只見斯考特用盤子端著三杯紅茶走了出來，一見到拉維亞，愣了愣，微微一點頭，禮貌說道，「早安，拉維亞。」

「額，早安……」剛說完，拉維亞見斯考特把原本給他自己的那杯紅茶遞了過來，連忙說道，「謝謝，斯考特……對了，你們這是……出什麼事了麼？」

顯然，比起艾倫與江哲，斯考特的精神要好得多，只見他將另外兩杯紅茶放在桌上，又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同時嘴裡說道，「倒也沒出什麼事，就是我們昨天遇到了一點小麻煩……我還好，我是半夜回來的，然後是天快亮的時候，艾倫回來了，索斯是最後回來的……」

還沒等斯考特說完，艾倫勉強直起身，端著屬於自己的紅茶吹了吹氣，沒好氣說道，「我能回來就不錯了，你試試看對付幽魂？就你那破爛傀儡，別管它是鋼鐵傀儡還是什麼的，落到我手裡也就兩三分鐘的事……」

「如果能那樣就好咯……」斯考特淡淡笑了笑。

兩人的對話讓拉維亞心中的疑問越來越濃，忍不住問道，「我剛才就想問了，什麼幽魂，什麼鋼鐵傀儡？」

「是這樣的，」輕輕飲了一口紅茶，斯考特解釋道，「昨晚上我們到那個房間的時候，被迫選擇了三條不同的路，現在回想起來，那好像一個陷阱，目的就是把我們三個分開，也許是學院的教授發現了我們，但是很奇怪的，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一位教授來找我們問話……」

「那……就是在你們分開後，斯考特你遇到了鋼鐵傀儡？艾倫遇到了幽魂？」

「是呀，」斯考特淡淡笑了笑，坐在沙發上，推了推眼鏡說道，「我並不懷疑那個房間裡有很多禁制或者防禦的手段，但是這件事似乎有點太巧了，我們分別都遇到了最棘手的對手……」

「分別？」嘀咕著，拉維亞扭頭望了一眼打著盹兒的江哲，指了指他說道，「那他呢？」

「索斯也一樣，」拍了拍江哲的肩膀，斯考特說道，「說實話他是我們三個裡最慘的一個，遇到了對你們火系青魔法師來說最麻煩的對手，比比尼斯湖的幻水怪，與那傢伙磨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天亮時才回來……」

「比……比比尼斯湖的幻水怪？」拉維亞一臉震驚地捂著嘴，身為精修火系魔法的魔法師，她當然知道這種怪物對於自己這些人意味著什麼。

「你……索斯，你贏了？你贏了幻水怪？」拉維亞吃驚地搖晃著江哲的肩膀。

「別別別，別搖，我頭暈……」有氣無力地掙開拉維亞的手，江哲勉強在沙上坐起身，搖頭自嘲說道，「贏？這能叫贏麼？那真是怪物……幾次讓我魔力枯竭，折騰了大半夜，才把那傢伙耗死……」

「……現在就能打敗幻水怪，你也是個怪物，」拉維亞難免有些酸溜溜的，但是一看到眼前男孩那深陷的眼袋，捂著嘴偷笑一聲，戲謔說道，「那就是說，你們昨晚上失敗了咯？」

「誰說的？」一口把剩餘的紅茶全部喝完，艾倫嘿嘿笑道，「我艾倫親自出馬，怎麼可能會是失敗？雖然過程是艱辛了一點……」說著，他轉頭望了眼斯考特。

斯考特顯然是意會了，站起身從長桌上拿起那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羊皮紙，說道，「很遺憾，我和艾倫的那條路並不是正確的通道，只有索斯那條才是通往試卷的正確儲藏地點……雖然時間有點緊迫，不過我總算是把它答完了，剩下的，只要用速記魔法將答案複製兩份就可以了……這是索斯說的，整張試卷太大了，不容易藏……」

「寫……寫完了？」望著那張寫滿答案的試卷，拉維亞下意識地望了望窗戶外的天色，只見外邊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呢，她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戴著眼鏡的男孩，或許會氣死一大批自詡聰明的天才……

兩個小時後，懷中揣著考試的試卷，江哲與艾倫踏入了考場，而斯考特當然是犯不著攜帶這種玩意。

很幸運，江哲與艾倫被分配在一個考場，而斯考特則被分配在另外一個考場，與拉維亞一起……

畢竟是有過一次經歷，這次，睡了一個回籠覺的江哲顯得要有經驗許多，在進入考場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之後，他先用魔力感知著周圍的環境……

不出所料，整個考場佈滿了那些淡藍色的透明眼睛——真視之眼。

「太老套了！」微笑著嘀咕一句，江哲望了一眼四周，見艾倫的座位正巧在自己的左前方，遂咳嗽一聲，待艾倫轉頭後，撇了撇左右，對他使了一個眼色。

當即，就見艾倫皺眉望了望四周，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

或許，這些真視之眼對於一年前的江哲來說實屬大敵，但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只要能『看到』這些眼睛，那它們還能起什麼作用呢？

學會了感知的江哲，可以時刻保持警惕，時刻監視著這些『眼睛』的一舉一動。

而比起這些真視之眼來，還是監考的教授更加值得警惕……

正想著，江哲好似感覺到了什麼，一抬頭，正巧望見霍得教授與另外一位老教授走了進來，嘴裡說道，「好了，孩子們，準備一下，十分鐘後我們開始考試……」說著，他對江哲眨了眨眼。

「哦，天吶……」望著左前方的艾倫瞪大眼睛瞅著自己，江哲無力地捂了捂額頭。

畢竟，霍得教授可不是一般的教授啊，不管是江哲還是艾倫，都知道這位貌不驚人的教授其實是一位無限接近大魔法師的教授。

更別提霍得教授身後那位老教授，看似坐在椅子上什麼都不管的樣子，但是可騙不過現在的江哲：對於魔法師來說，並不一定要用自己的眼睛看待事物。

一切為了古魔法史考核，拼了！

在霍得教授將試卷一一發給在座的考生後，江哲微微吸了口氣，全身泛出一絲幽藍色的淡淡光芒，一閃而逝。

而與此同時，那位帶著厚厚眼鏡的老教授皺眉抬起頭，帶著幾分驚訝望了江哲的方向幾眼，對路過的霍得教授說道，「霍得，那個小鬼你認識麼？這種年紀竟然就能夠形成氣場……了不起啊……」

「呵呵，他啊，」霍得教授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江哲，點點頭說道，「這個小鬼我認識……」說著，他暗暗嘀咕道，比我想得要聰明得多嘛，索斯，確實，用自己的魔力構造一層結界，是可以阻擋來自於外界的感知，不過嘛……

這般想著，霍得教授帶著戲謔的表情，走到江哲身邊，就這樣站著不動了……

足足過了一兩分鐘，江哲實在是受不了了，這霍得教授也太卑鄙了吧？

咳嗽一聲，江哲硬著頭皮抬起頭，訕訕說道，「教授，你這是幹嘛呢？」

「唔？」霍得教授一臉的故作不知，詫異說道，「我站在這裡影響到你了麼？索斯同學？」

江哲翻了翻白眼，沒好氣說道，「是的，教授，您會讓我非常緊張，然後發揮失常……」

「行了行了，」這小鬼！又好氣又好笑地望了一眼江哲，霍得教授搖搖頭，瞥了一眼桌上的考卷，莫名笑道，「那你就好好努力吧……」說著，他帶著濃濃笑意離開了，令江哲一頭霧水。

在霍得教授接近時，那位老教授帶著笑意說道，「我想起來了，霍得，那個小鬼不就是你的學徒麼？我記得上次的考試時……呵呵呵，有趣的小鬼啊，小小年紀就能有這種實力，了不起了不起……」

「他啊，還差得遠呢……」

「可不能這麼說，我個人覺得這小鬼的實力要比四年紀的學生更強……話說回來，這小鬼用魔力隔斷了我們的感知，不會是又想要……呵呵……」

「放心放心，」滿臉尷尬的霍得教授微笑說道，「什麼事都不會發生的……」

「呵呵呵……」

就在霍得教授與那位老教授閒聊的時候，考場中的江哲見機不可失，立馬從懷中取出準備好的準確答案，畢竟那可是霍得教授啊，江哲可不指望他能讓自己把準確答案全部寫在試卷上，只能是多抄一些是一些了。

但是出乎江哲的意料，今天的霍得教授似乎心情特別好，沒見他用閃現魔法突然『襲擊』一次，看似與那位老教授聊得很投入，這讓時刻注意著霍得教授的江哲有些有力無處使，他可是提高警惕的，一旦霍得教授的魔力出現任何細微的波動，便立馬藏起答案……

當然了，霍得教授要是能夠放水，那就更好了……

唔……

提出元素分化論以及元素間轉化理論的魔法師是誰？

唔，我看看……是比爾斯卡諾……

好，很好，下一題……

提出將元素平衡運用到魔法陣中的魔法師是誰？

看看……瓦尼斯爾……唔，下一題……

薩森王改良黑魔法的具體時間？

唔……埃爾福德，好……

等會……

這……這具體時間，怎麼答案會是人名啊？

難道我抄錯順序了？

不會啊……

「簌簌，」正想著，江哲突然聽到左前方傳來幾聲稀稀疏疏的聲音，一抬頭，正巧望見艾倫一臉焦急地對著自己擠眉弄眼，好似想說些什麼。

「咳，安靜！」似乎是發現了艾倫的舉動，霍得教授走了過來，表情古怪地說道，「艾倫，注意一點，這是在考試……」

「是……是的，教授……」

「很好，」霍得教授點點頭，瞥了一眼江哲，見他愣愣地望著自己，忽然露出幾分莫名笑意，走到他身邊說道，「有什麼問題麼？」

「沒……」江哲下意識地搖搖頭，隨即好似想到什麼，指著試卷說道，「教授，這試卷好像有點不對啊……」

「哦？是麼？」霍得教授低下頭望了幾眼，搖搖頭說道，「就是這試卷啊，早晨的時候院長親手交給我的，不會錯的……」說著，他似乎有些忍不住，噗嗤一笑，隨即咳嗽兩聲，微笑說道，「為什麼會認為這試卷錯了呢？」

「……」望著霍得教授臉上的莫名笑容，江哲張張嘴，露出一個微笑，說道，「也許是我錯了，教授。」

「很好，那就繼續考試吧……」強忍著笑，霍得教授轉頭回到了教室的前方，留下了有些傻眼的江哲。

「怎麼回事？」趁著霍得教授轉頭離開的時候，艾倫瞪大眼睛瞅著身後的江哲，然而他等到的回復，僅僅是江哲帶著無力表情的聳肩……

「砰……」似乎是明白了什麼，艾倫一腦袋撞在桌上……

而與此同時，在另外一個考場……

只見教授魔藥學的薇拉·科威蒂女士拿起斯考特的試卷看了看，隨即搖搖頭說道，「沒有錯的，孩子，這就是今天的試卷……」

「是麼，謝謝您。」

「咯咯，好好努力吧……」

「是的，科威蒂女士……」望著擺在桌上的那張試卷，斯考特自嘲般歎了口氣，隨即，他握著筆，正要書寫答案，卻好似想起什麼，久久注視著試卷。

從一開始的莫名其妙到後來的恍然大悟，以至於江哲在離開考場的時候有些精神恍惚，當然，精神恍惚的並不只有他一個，至少艾倫也是這樣……

「砸了……」有氣無力地望了一眼江哲，艾倫說道，「你呢，夥計？」

江哲苦笑著搖搖頭，沒好氣說道，「你認為呢？」

「嘿嘿，」艾倫怪笑了兩聲，忽然琢磨著說道，「是不是你拿錯了啊？」說著，他一望江哲眼神，連忙討好說道，「別別，我沒什麼意思，我只是問問，只是問問……」

「不可能拿錯的。」江哲肯定地說了一句，回憶著剛才霍得教授臉上的古怪笑容，搖頭說道，「看來斯考特的預感是正確的……」

「斯考特？他倒是肯定過了……唉，白白忙碌了一個晚上，」搖頭歎息著，艾倫拍拍江哲的肩膀說道，「現在只有祈禱能混個通過了，就算不能，好歹答上一些，對了，今天沒課，回去好好睡會兒？」

「回去睡？」一想到等會兒把這件事告訴拉維亞時，她那種打擊人的笑聲，江哲一頭冷汗，搖搖頭說道，「算了，我去圖書館睡會兒，那裡安靜……」

「嘿，去圖書館睡覺的，也只有你了……那行，我先回去了，待會兒成績公佈的時候我再來叫你……」

「嗯。」

看樣子是被霍得教授給整了……

我說怎麼這次他這麼好心……

嘴裡不斷抱怨著霍得教授，江哲一臉疲倦的走進了圖書館，隨便從書架上拿了一本魔法書，像往常一樣挑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讓霍得教授發現了呢？

算了算了，這種事情就算自己好意思問，霍得教授也不一定會說，唔，是肯定不會說……

枉費自己還想了一個辦法，用來對付教授們的精神力感知……

唉……

不過有件事倒是要去問下霍得教授，不然以後碰到像那隻怪物一樣的對手就要命了……

唔，不過這件事不急，先休息一下……

正當江哲枕著書剛趴到桌上，卻忽然感覺背後有人接近。

會來這兒的，是狄婭麼？

「狄婭？」江哲下意識地轉身，待望見來人臉上卻是一愣，只見一位穿著白色魔法師長袍的女孩正捂著嘴，用疑惑又驚訝的眼神地望著自己。

什麼時候學院有白色的魔法長袍了？江哲滿是疑惑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孩。

看得出來，那位女孩雖然年紀與狄婭差不多，但是膽子似乎很小的樣子，在江哲放肆的目光下滿臉通紅，捧著懷中的書悄悄向後退著。

「請……請問，您有什麼事麼？」女孩的聲音很細很悅耳，但是同樣也是拘束。

「您？」江哲錯愕地抬了抬頭，望著眼前的女孩如雪一般的銀白色頭髮，聳聳肩說道，「不好意思，認錯人了，你自便吧……」說著，他轉回頭，枕著書繼續補充體力。

女孩歪了歪腦袋，小臉滿是疑惑，猶豫地望了眼前的男孩許久，小心地走上前去，問道，「請問，自便是什麼意思？」

「……」還沒從考場失利的打擊中緩過來，江哲抬起頭，沒好氣說道，「自便就是讓你愛去哪去哪，愛幹嘛幹嘛，明白？」

「明……明白了！」女孩一個勁地點頭。

「那你還站在這裡幹嘛？」

「我……」女孩有些為難地望了一眼圖書館四周，「我比較喜歡安靜，這裡……我可以坐在這裡麼？我保證，我絕對不會打擾到您的……」

翻了翻白眼，江哲四下望了望，見附近也只有角落的這裡人比較少，其餘的座位，都被人佔了，其中，有一些像眼前的女孩一樣穿著白色魔法長袍的人。

「……自便吧！」

只見女孩眼睛一亮，捧著懷中的魔法書說道，「我知道，您的意思是同意了？謝謝，我保證絕對不會打擾到……」正說著，女孩突然愣住了，因為她發現眼前的男孩頭一歪，枕著書，顧自趴在桌上，似乎不愛搭理自己的樣子。

帝國人真的很仇視我們薩洛尼亞啊……

女孩捧著魔法書，有些畏懼地望了望四周，在江哲的對面坐下了。

瑞奧克斯不愧是帝國最著名的魔法學院啊，每一位學生都很厲害，眼前這位……看上去只有十二三歲的男孩子，但是他身體四周匯聚的火元素是那樣的密集……不知道他是幾年級的學生？

就在女孩這樣想著的時候，江哲突然抬起頭，皺眉望著她說道，「你剛才……用精神力測查我？」

「！！」女孩吃了一驚，連忙站起來，連連道歉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我……」

「算了算了，」望著眼前的女孩對著自己彎腰行禮道歉，江哲感覺有點不自在，揮揮手說道，「小事而已，不必這樣道歉……不過，下次別這樣了……」

「是是……」女孩連連點頭。

奇怪的人……心中嘀咕一聲，江哲繼續補充著體力，而女孩則是輕輕鬆了口氣，重新坐下，說真的，她萬萬沒有料到會被眼前的男孩子察覺到，在來到瑞奧克斯之後，她可是測查了好多人呢，但是都沒有被人察覺……

這個男孩子的精神力很強……

想到這裡，女孩小聲問道，「請問，您是瑞奧克斯學院幾年紀的學生？」

「……」才剛趴在那兒，江哲再一次抬起頭來，有點不耐煩地望著眼前的女孩。

「對不起，對不……」

「行了，」伸出手打斷了女孩的道歉，江哲說道，「瑞奧克斯學院二年級學生，主修火系青魔法課程，索斯……一次性告訴你了，別再煩我了！」

「是是……」女孩愣愣地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麼，帶著歉意說道，「抱歉，失禮了，我叫凱特麗娜·凱瑟琳·拉蒂摩爾，來自薩洛尼亞……」正說著，她發現眼前的男孩子一臉不感興趣地繼續睡覺，臉上有些尷尬，但是下一秒，眼前的男孩子又突然抬起了頭。

「薩……薩洛尼亞？」江哲瞪大著眼睛望著眼前的凱特麗娜，隨即一臉恍然地點點頭，怪不得呢，我說學院裡怎麼會有學生穿白色的魔法長袍呢，頂多只有灰色、藍色、黑色三種顏色吧。

「有……有什麼不對嗎？」在江哲的眼神注視下，凱特麗娜顯得有些拘束。

「沒什麼不對……」江哲聳聳肩，說道，「你們薩洛尼亞會派一些學生與我們瑞奧克斯比試一下魔法，這事我聽教授說了……」

「不是比試，」凱特麗娜搖搖頭，更正說道，「是交流學習魔法過程中的經驗與心得，並不是指單純的比賽……」

「呵？交流？」江哲一臉不相信地搖搖頭，嘲諷說道，「難道你們的教授沒有說過要贏得勝利？」

凱特麗娜愣了愣，沉默了一下，誠懇說道，「我們導師確實說過這句話，但是我們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贏得勝利，兩個學院之間的誰勝誰敗，並不能證明黑魔法與白魔法師之間哪一個更加出色，我們只是想……」

「你幾年級？」江哲冷不丁打斷了凱特麗娜的話。

「我？哦，我是薩洛尼亞五年級學生，主修祝福術、預言術、治療術、以及聖光魔法……」

「行了行了，」揮了揮手再一次打斷了凱特麗娜的話，江哲沒好氣說道，「不用對我說這些，反正這次是比試也好，較量也好，還是像你說的交流學習魔法過程中的心得，什麼都好，但是這與我無關，這種事，學院是不會讓三年級以下學生參加的……」

「啊？」凱特麗娜驚訝地望著江哲，詫異說道，「可是我認為，您的實力好像不止二年級學生吧？」

「你的意思是我騙了你麼？」

「不不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對不起對不起……」

「……」

這個女的怎麼回事？動不動就道歉？

顯然，江哲一肚子的沒好氣，卻被對方的道歉弄得一點脾氣都沒。

「我……我沒有讓您討厭吧？」

「討厭倒不至於……拜託你別用『您』好麼，我聽著不習慣，」說著，江哲好似想到了什麼，帶著幾分興致問道，「是你個人的習慣呢？還是說，薩洛尼亞的教育就是這樣？動不動就道歉？」

只見凱特麗娜用手在胸口比劃了一個十字架，虔誠說道，「主說，要對世界上的一切充滿愛意，尊敬任何人、任何事物，不可憤怒、不可嫉妒……」

「行了！」

「……有、有什麼不對麼？」

「這個……這個祈禱也是你們薩洛尼亞的課程麼？」

「是呀，而且有時候會有教廷的神父來為我們授課，我還記得有一次是韋普林頓大主教親自來為我們上課呢，那可是教廷十二位紅衣主教之一，很難見到呢……」

「很難麼？」江哲一臉的莫名，自己就見過一位紅衣大主教呢，而且還是好幾次，前段時間三天兩頭找自己談話，硬是把薩洛尼亞說得比天堂還好……阿呸！是說得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好……

「真的呢……」捧著魔法，「如果我能見到其他十一位紅衣大主教那該多好呀，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見見我們偉大的教皇，哪怕一次也好……」說著，女孩幽幽歎了口氣，期望般說道，「這次我申請畢業後加入教廷的事，也不知道能不能通過……」

「那祝你通過吧……」

「謝謝……」

「薩洛尼亞有什麼有趣的事麼？」

「有趣的事？這我倒是沒注意，不過前端時間教皇陛下下通知，將所有呆在各地城市的紅衣大主教召集，好像有什麼事……」

「這算有趣的事麼？」

「額……對不起對不起……」

「行了行了……」

也不知聊了多久，江哲忽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正要回頭，卻突然見到了艾倫的臉，只見他轉頭打量了幾眼凱特麗娜，對江哲嘿嘿笑道，「行啊，夥計，還說什麼，我去圖書館睡會兒，那裡安靜……嘿嘿，是夠安靜的……」

「行了行了，」一手打飛了艾倫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江哲一臉沒好氣說道，「你來這幹嘛啊？我可不信你來這裡看書，是不是被拉維亞嘲笑了？」

「哪能啊，她要笑也是笑你，笑我幹嘛？我不過過來叫你嗎？出來了……」

「出……什麼出來了？」一時沒反應過來，江哲納悶問道。

「嘿……」只見艾倫一臉哭笑不得地說道，「你說還能是什麼啊？」

「哦……」江哲這才反應過來，苦笑著搖搖頭，問道，「你去看了麼？」

「還沒呢，」在江哲旁邊的座位上坐下，艾倫伸了一個懶腰，懶洋洋說道，「反正看不看都一樣了，我可沒傻到一張試卷的答案寫在另外一張試卷還能夠通過的……再說這麼好的事，我怎麼能丟下你呢？」

「哼！」抽了抽嘴角，江哲望了望艾倫身後，問道，「斯考特呢？」

「他？我不知道，反正那傢伙的頭腦，肯定能通過，也就我們兩個了，得，這回算是丟足臉了……走吧！」

「哼哼，」沒好氣地搖搖頭，江哲轉頭對凱特麗娜說道，「我有事，先走了。」

只見凱特麗娜站了起來，禮貌說道，「嗯，再見！」

怪異地望了一眼凱特麗娜，待走開一段距離後，艾倫莫名其妙問道，「那誰啊？」

「從薩洛尼亞來的，名字叫……唔，沒記清……」

「夥計你……嘿嘿……」

「笑什麼啊，嘿，我說，這回你怎麼不見人就叫美麗的小姐呢？」

「你不都說了是薩洛尼亞的麼？我可是很愛國的……」

「哼哼……裝！我還能不瞭解你？是你這會兒沒心思吧？」

「嘿……」

打打鬧鬧來到了古堡大門前的告示欄，江哲與艾倫很意外地發現斯考特竟然站在那裡，嘴角掛著幾分笑意。

「喂喂喂，你這傢伙也缺德了吧？」似乎是對斯考特嘴角上的笑容很是不滿，艾倫皺眉說道，「我們沒通過就這麼好笑？」

「不是……」斯考特微笑著搖了搖頭。

推了推有些氣憤的艾倫，江哲望了眼四周的學生們，低聲提醒道，「艾倫……」說完，他轉頭對斯考特說道，「斯考特，你怎麼也過來了？」

「呵呵，」推了推眼鏡，斯考特帶著幾分莫名的笑意說道，「回到寢室的時候，我忽然發現我在考試的時候失誤了，所以過來看看……」

「有什麼好看的？就憑你，就算多失誤幾次，也是肯定能通過的……」正說著，艾倫仰頭望著公告欄上的成績單，隨即嘿嘿笑道，「找到了……唉，真夠丟人的……夥計，我們這回可是丟足臉了，艾倫，零分，索斯，零分，斯……」說著，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了，不可思議地回頭望了一眼斯考特，在江哲詫異的眼神中，喃喃說道，「斯考特，零分……」

似乎是瞧見了江哲與艾倫那不可思議的詫異眼神，斯考特推了推眼鏡，搖頭說道，「果然是這樣啊，剛才我就想起來了，我把第一題漏做了，以至於答案的順序都錯了，唉……這回是丟足臉了……」

這樣也行？你糊弄誰呢？

在江哲怪異的眼神中，艾倫臉上的表情瞬間轉變幾次，隨即，他突然張開雙臂，一手摟著斯考特的肩膀，一手摟著江哲的肩膀，嘿嘿笑道，「那可不是整個二年級，就六個沒通過，我們三個占一半，不過有你們倆陪著，嘿嘿……夥計們，這叫什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對吧？」

「得了吧你，」江哲翻了翻白眼，對艾倫與斯考特說道，「丟臉丟臉吧……待會兒我還要找霍得教授詢問一下火焰層次的事，要是再遇到幻水怪之類的對手，我可吃不消耗費幾個小時與對方耗著，你們先回去吧……」

「行行行，」艾倫連連點頭，說道，「那我和斯考特先去吃午餐了，需要幫你帶一份麼？」

話音剛落，沒走幾步的江哲轉過頭來，沒好氣說道，「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需要……」艾倫嘿嘿怪笑兩聲，好似拋開了什麼不愉快的事，心情非常好，摟著斯考特的肩膀說道，「行，知道了！對了，索斯，待會兒回去的時候記得做好準備《小說下載|ＷrsＨu。ＣoＭ》，拉維亞可是還在哦……」說著，他望了眼附近頻頻看向自己的學生們，沒好氣說道，「看什麼看？」

或許在斯考特認為，考試得零分顯然還不如與艾倫站在一塊兒比較丟臉，望了一眼已經離開的江哲的背影，推推眼鏡說道，「我想回去準備一下補考的事……」

「這還用準備麼？我可不信憑你的頭腦還能過不了那個補考，唔，這次應該要比上次輕鬆一點……」

「喂喂，艾倫，別搭著我肩膀，這樣很失禮的……」

「是是……」

而就在三個小時之前，當教授們批改試卷的時候……

只見霍得教授望著那張寫著索斯名字的試卷，苦笑著搖搖頭，隨即將它放在一旁，望了眼底下的那張，而那張試卷上，則寫著艾倫的名字。

「得到教訓了吧？兩個膽大的小鬼！」霍得教授僅僅是粗粗看了幾眼，便在那張試卷上畫上了零分的記號，而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旁邊有位教授說了一句話。

「這個孩子太不小心了吧？竟然把第一題漏下了，太可惜了，後面的答案明明是正確的，卻因為順序關係而答錯……」

「唔？」聽著那句話，霍得教授好似想到什麼，轉過頭問道，「格古，那個孩子叫什麼？」

只見那位名叫格古的中年教授瞥了一眼試卷，搖搖頭說道，「是一個叫斯考特·奧吉爾的孩子，嘿，這第一題的答案竟然寫在最後一題那裡……這個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對了，霍得，那這張試卷怎麼評分啊？答案都是準確的……就算不能滿分，實在不行讓他通過吧？可不能讓薩洛尼亞的人看笑話啊……」

斯考特，是那個戴眼鏡的小鬼麼……

霍得教授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格古教授身後，取過他手中的鵝毛筆，在試卷上輕輕動了兩下，畫下了一個零分的記號，讓格古教授看愣了眼。

「喂喂，霍得？你這也太狠心了吧？零分可是很丟臉的……」

「那只能怪他自己不小心咯？你見過哪個學生失誤能失誤成他這種樣子的麼？」搖搖頭，霍得教授笑呵呵地說道，「再說，也許他自己也希望是這樣呢……」

「別找借口了，哪裡會有這種事啊？哪個學生不想拿滿分的？」

「那可說不定哦……」

第四十八章 湧動的黑暗（四）

皮內爾和丹尼，是兩位駐守在加利克區魔法師協會分部的魔法師，在其他同伴美滋滋喝著紅酒休息的時候，他們卻進行著一項非常危險的任務。

幾天前，加利克地區魔法師協會分部收到了一封來自皇城薩森的秘密信函，該魔法信函中說，近日來會有一個叫做阿格斯的男人前往加利克區，讓加利克區魔法師協會分部派人盯住那個男人。

盯住的意思，指的自然是跟蹤之類的，而這種事，在往日並不多見，最多只是皇城薩森發佈通緝令，逮捕某某人而已。

為此，加利克魔法師協會分部的分部長伊卡博德·韋斯派皮內爾和丹尼這兩位自己最得力的下屬，他原本以為，依靠皮內爾與丹尼兩人的實力，足以擔任這項任務……

而皮內爾與丹尼心中也是這麼想的，雖然他們並不是什麼皇家魔法師，但是他們自信在實力上並不會弱於那些薩森的傢伙們，他們始終將自己無法晉陞為皇家魔法師的原因歸屬為他們只是平民這方面上，唔……其實實際情況也差不多是這樣……

近年來，雖然帝國對瑞奧克斯學院的平民學生大開方面之門，但是在其他區域的魔法師篩選中仍然是按照著以往的標準，力量、潛力、名聲、身份等等，都是考核是否能晉級皇家魔法師的標準之一。

而皮內爾和丹尼，不得不說是加利克地區實力比較強的魔法師。

說起加利克這個地區名，也許大多數的帝國人都會感覺到陌生，雖然它同樣屬於帝國北方邊境，但是比起阿爾塔克來，它是那樣默默無聞。

有人說，阿爾塔克的士兵，是帝國最英勇善戰的士兵，任何困難都無法阻撓他們，而這些榮譽，同樣適合描述加利克的士兵，雖然在單兵作戰方面，加利克的士兵並不如阿爾塔克的士兵，但是加利克的士兵勝在紀律上，作為士兵，他們是最合格的，他們從來不會去猜忌指揮官下達的指令是否是正確的，他們需要做的，僅僅是服從。

如果有哪位指揮官本身並沒有強大的實力，那麼他是無法指揮阿爾塔克士兵的，但是這位指揮官卻可以指揮加利克的士兵，哪怕他本身沒有一丁點的力量，但是只要他還是指揮官，加利克的士兵便會百分百地完成他所下達的指令。

但是遺憾的是，加利克似乎並不受到薩森貴族的青睞，原因就在於加利克的領主，那位頑固、守舊、死板卻又為人正直的老伯爵，埃弗裡·奧吉爾，這位為帝國守了幾十年北方疆域的老人，曾經多次晉陞侯爵，但是又因為一次又一次地惹怒了皇城薩森的貴族們而遭到貶職。

但是，薩森皇城的貴族們頂多也只能將這位老人貶職、削爵，並不敢做得太過分，原因就在於這位老人在加利克的名望實在是無人能夠撼動，而薩森的貴族們也不敢保證，如果換了一位領主後，他們是否還能這樣安穩，畢竟在他們認為，北方的野蠻人比那個老傢伙更加不通情理。

當然，還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比如說，傳言這位老人的兒子，與薩森的貴族們交情不錯……

言規正傳，在加利克地區的邊境守候了一兩天後，皮內爾與丹尼這兩位魔法師便找到了自己這項任務的目標。

年齡二十八九歲，身穿黑色外套，南方口音，看似懶散無害，實則非常危險，這些都與任務中那個名叫阿格斯的男人完全附和。

在他身後的神秘法師，也如同信函中描述的那樣，罩著一件寬大的灰色魔法長袍。

不過，信函中提到的那個穿著一身鎧甲的戰士，似乎並沒有他的身影……

不管了，先跟上再說……

與同伴打了一個眼色，皮內爾裹了裹身上的灰色長袍，兩位魔法師悄悄跟上了那兩個此行的任務目標。

似乎很順利，那個名叫阿格斯的男人好似都沒有發現……這讓皮內爾有些慶幸，畢竟在來自薩森的魔法信函中，皇城的那些傢伙把這個男人描述地簡直不像是人類，更像是一個惡魔……

就在皮內爾暗暗腹議薩森那些傢伙的無能時，他疑惑地發現，這兩個任務目標並沒有進城的意思，相反的，他們是朝著東北方人煙稀少的地方而去的。

他們去那裡做什麼？

作為居住在加利克長達十幾年的人，皮內爾不敢說對這塊土地瞭如指掌，但是論起熟悉還是不在話下，在他記憶中，東北方除了幾個廢棄後重新建立的村莊外，幾乎沒有人煙，而且，那裡也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或是建築，除了山，還是山……

哦，那裡倒是有一條歷史上非常有名的斯卡氏奧山脈，在山脈的某個地方，居住著一位偉大的英靈，那就是守護小國伊凡不受野蠻人襲擊的勞裡·康斯爾伯爵，但是隨著小國伊凡成為帝國附庸，受庇佑於加利克地區後，這位偉大的英雄已經消失了幾百年了，也許這位英雄在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後，去了他應該去的地方……

而除了這些之外，那裡再也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了……

那個男人究竟想做什麼？

跟著那兩個任務目標，皮內爾與丹尼一支跟蹤他們到著名的斯卡氏奧山脈，而就在山腳下，他們發現那兩個任務目標停下了，似乎在議論著什麼……

「阿格斯，我可不相信你沒有發現……有兩個傢伙已經跟了我們三天了……」

「不必在意，我親愛的同伴，」微笑著，阿格斯迎著斯卡氏奧山脈猛烈的山風擼了擼額頭的亂髮，淡淡說道，「帝國實在是太腐朽了，而所謂的皇家魔法師協會也是，以為派兩個螻蟻過來跟蹤，就能弄明白我們的目的？真是幼稚不過呢，我今天心情非常好，就不和那兩個小蟲子計較了，就讓他們跟著吧，等哪天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拿他們來洩憤……」

「哼，你還真是好脾氣……」死靈法師普爾無語地搖了搖頭，隨即轉頭望了望四周，尤其是不遠處那條有名的斯卡氏奧山脈，奇怪說道，「錫蒙利離開你去尋找那個所謂的列拉金已經四五天了，有消息麼？」

「不要著急，普爾，我信任錫蒙利就像我信任你一樣……」

「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這樣信任我？」

「哈哈哈，」阿格斯暢快地大笑著，隨即沉聲說道，「放心吧，我親愛的同伴，克拉克雖然有點衝動，但是並不莽撞，他知道分寸，不會把事情搞砸……雖然我聽說列拉金的脾氣似乎很不好……」

「哼……」普爾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隨即瞥了一眼後方，皺眉說道，「我還是不喜歡被人盯著的感覺，既然你沒心情，就讓我把那兩個小蟲子解決掉吧，萬一被他們知道你的目的，那就可就麻煩了……」

「是我們共同的目標喲，我親愛的同伴……」輕笑著更正了普爾的話，阿格斯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地說道，「雖然我不認為殺了他們之後就不會再有其他的魔法師來跟蹤我們……既然這樣，那好吧，本來我還想留著哪天心情不好的時候再陪他們玩玩呢……」

「你這傢伙實在讓我無法理解……」無奈地搖搖頭，普爾正要轉身去收拾身後那兩個跟蹤者，突然，一隻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隨即，便聽阿格斯用深沉的口吻說道，「別管那兩個小蟲子了，克拉克遇到麻煩了！」

「什麼？錫蒙利？」普爾吃驚地望著阿格斯，在他印象中，那位自稱是黑騎士的魔神，非但統帥著一支強大的亡靈軍隊，而且本身也擁有無以倫比的實力，反正現在的自己恐怕是打不過那傢伙的，那樣的傢伙，竟然會遇到麻煩？

吃驚歸吃驚，普爾並不認為阿格斯在欺騙自己，因為就像他自己說的，他從來不會對自己信任的同伴欺騙或者隱瞞什麼。

「走，東北方十二里左右……」

「知道了，真是要命啊……」無奈地搖搖頭，普爾從懷中掏出一根魔杖，隨著他嘴裡低吟而出的咒語，兩人腳下的土地上泛起一層紫色的光芒，隨即，一個六芒星魔法陣漸漸成形，而隨著魔法陣的成形，一雙雙慘白的骷髏手臂從地底下伸出，將兩人緩緩扯入魔法陣之中。

只是幾個呼吸的瞬間，還沒等遠處的皮內爾與丹尼有任何應變，兩個任務目標已經消失在原地……

「哦，該死！這是死靈法師的秘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已經很小心了……難道這樣我們還是被他們發現了？」丹尼驚訝地問道。

「不，」皮內爾思索著搖搖頭，沉聲說道，「我認為，他們應該還沒有發現我們，不然的話，按著信函上那些傢伙說的，我們早已經被他們殺死了……我覺得，可能是他們找到此行的目標……在這種荒涼的地方，他們究竟在尋找什麼？」

「那……」遲疑地朝著四周望了望，丹尼皺眉說道，「那他們現在去了哪裡呢？」

「這種魔法比不上空間位移，他們走不遠的，肯定還在附近……」說著，皮內爾謹慎地眺望著四周，突然，地面一陣劇烈的搖晃，隨即，便聽到轟的一聲巨響。

「這……怎麼回事？」一手撐著地面，丹尼震驚問道。

只見皮內爾凝神注視著東北方，隨即抬手指著遠處沉聲說道，「感覺到了麼，那裡很強大的魔力反應，阿格斯他們應該是去了那裡，走！」

「唔……竟然能撼動地面，這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啊，真是該死！」

而與此同時，依靠著普爾的魔法，阿格斯在一瞬間就來到了東北方十幾里附近的地點，嘴裡不停抱怨著。

「哦，該死，我親愛的同伴，我實在不想說，這種旅行的感覺實在太差了，下次……」然而還沒等他抱怨完，他突然感覺到什麼，猛地回頭，愕然見到一個龐然大物襲向自己，還沒等他有所反應，只聽轟的一聲，連帶著那個龐然大物，阿格斯被狠狠砸入不遠處的山壁中。

「錫……錫蒙利？」普爾眼尖，望見了砸向阿格斯的那個龐然大物的真正身份，望著錫蒙利被砸入山壁中那痛苦的呻吟聲，普爾緩緩轉過身，愕然望見不遠處站著一個類似人類的傢伙……

唔……相貌不錯，屬於會令貴婦人們尖叫的類型，遺憾的是，那雙眼睛實在是太過銳利了，就像是禿鷹死死盯著獵物時才會有的眼神……

他一手持著一把普通人身高大小的長弓，另外一隻手則握著一支如長槍般的弓箭，這與他纖細的身體恍然成反比。

只見他一臉冷漠地望著被砸入山壁中的錫蒙利，淡淡說道，「你的實力並沒有像你的話那樣具有說服力，錫蒙利，弱者沒有資格要求強者為他做些什麼，這個道理我原來以為你懂的……記住，在打敗我之前，你沒有任何資格命令我，哪怕是你從那個小瓶子裡把我放了出來……」

「唔……唔……」聽著遠處錫蒙利那痛苦的呻吟聲，普爾簡直不敢相信，強大的黑騎士就這樣被一個看似貌不驚人的弓箭手解決掉了？而且看上去還非常輕鬆的樣子……

「咕……」下意識地，普爾嚥了一口唾沫，因為他感覺不遠處那個男人注意到了自己。

「你是誰？你和那傢伙是一起的麼？人類？」

「我……」還沒等普爾有所表示，一個壓抑著憤怒的聲音打斷了他。

「那傢伙那傢伙……我是克拉克·錫蒙利，亡靈軍隊的統帥列拉金，你這該死的傢伙，你讓我非常憤怒、十分憤怒！」

普爾轉頭一看，只見錫蒙利渾身散發著不詳的黑色霧氣，將陷在山壁中的身軀掙扎出來，牛角盔中，那團不具實體的黑暗中，一雙憤怒的眼睛死死盯著眼前不遠處的弓箭手。

「我要宰了你，列拉金！」

「哼，」相對於錫蒙利的憤怒，列拉金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錫蒙利，雖然排名並不能代表我們各自的實力，但是確實代表了我們的天賦能力，在我百發百中的箭矢面前，你不過是一個會移動的靶子而已，錫蒙利！」

「你這混蛋！」死死盯著列拉金低聲咆哮著，錫蒙利的雙手中出現兩團黑色的漩渦，隨即，他的雙手各自浮現出一柄黑曜石騎士劍。

「哦？還要打麼？」

「我要宰了你，混蛋！」怒吼著，錫蒙利揮舞著兩柄騎士劍朝著列拉金衝了過去。

「還衝動但不莽撞？還不會把事情搞砸？」普爾無語地搖了搖頭，隨即一瞥山壁的方向，急步走了過去，只見阿格斯被砸地深深陷在山巖中，絲毫沒有動靜……

「喂喂，阿格斯，快起來，別裝死了，有麻煩了！」

「裝死？」陷在山壁中的阿格斯哼哼兩聲，說道，「你試試？」說著，只聽卡嚓幾聲，他從山壁中掙扎出來，揉著肩膀鬱悶說道，「克拉克那個混蛋呢？」

「那頭蠻牛？」普爾冷笑著指了指遠處。

阿格斯順著普爾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只見錫蒙利與列拉金正打得火熱，但聽一陣陣轟鳴般的巨響，在碎石、塵土中，隱約可見兩條黑影激烈打鬥著。

「了不起啊，竟然能讓克拉克一度陷入被動，這個魔神的力量我非常喜歡……」望著場中的戰鬥，阿格斯帶著幾分欣喜的表情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突然，他眼神一凜，猛地伸出手。

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間，一個碩壯的身體硬生生地破開瀰漫的灰塵，朝著阿格斯倒飛而來。

「我說過的，錫蒙利，你不是我的對手！」

一聲冷漠的笑聲過後，列拉金從灰塵中踏了出來，一見外邊的景象，眼神流露出幾分詫異，他望見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陌生男子，一手托著錫蒙利碩壯的身軀，對著自己微笑說道，「你的力量不錯啊，列拉金……」

在一陣長時間的沉默過後，列拉金單手舉著長弓指著阿格斯，皺眉說道，「我能感受到你體內深不可測的力量，人類，你和這個傢伙是一夥的麼？」

這時，錫蒙利已經從被列拉金的重擊中回過神來，帶著幾分羞愧說道，「很抱歉，我的主人，我令你失望了……」

「主人？」望著不遠處的陌生男人單手便將錫蒙利放了下來，列拉金眼中露出幾分凝重，皺眉說道，「錫蒙利，你墮落了，你竟然承認一個人類為自己的主人！」

列拉金的話音剛落，只見阿格斯擺了擺手指，微笑說道，「不不不，雖然他認我為主人，但是我一直將他看做是我的同伴，呵呵，還有，你不覺得用身份來衡量一個人，是一種十分無聊的做法嗎？強者之所以被稱為強者，並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僅僅是取決於他所掌握的力量，不是麼？」

深深望了一眼阿格斯，列拉金收起了長弓，點點頭說道，「確實，你說的對，我能感覺到你掌握著強大的力量，你不是一個普通的人類，那麼……人類的強者，你讓錫蒙利把我從那個小瓶子裡放出來，不會是打算讓我像他一樣，成為你的下屬吧？」

「唔……」阿格斯低頭想了想，說道，「其實我就是這麼想的，當然，還得問過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並不重要，」列拉金搖了搖頭，冷漠而又誠懇地說道，「弱者屈服於強者，是這個世界千百年來不曾改變過的定律，」說著，他手握長弓指著阿格斯，淡淡說道，「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打敗我，我會聽從你任何吩咐，但是我要提醒你，我的能力和那邊那個傻蛋不同，只要中了我射出的箭矢，傷口永遠無法癒合，只能等待著鮮血流盡而死，而同時，傷口會持續潰爛……」

「啊，還真是可怕的能力啊，」阿格斯驚呼一聲，隨即聳聳肩說道，「那不讓你射中不就好了？」

「哼，」只見列拉金撫摸著手中的長弓，輕笑一聲，淡淡說道，「有很多傢伙都是這麼想的……」

「主人，」捂著胸口從地上站了起來，錫蒙利輕聲提醒道，「雖然有時候我很討厭這傢伙的傲慢，但是不得不說，比起那只該死的鴿子，我更加推崇他，他的能力非常強大，不但有引發戰爭的特殊天賦能力，而且在戰鬥中也十分出色，只要被他的眼睛注視過，無論逃到什麼地方，都無法避開他射出的箭矢，而且論起力量、速度，他都遠遠在我之上，這就是列拉金，我們中排名第十四的魔神！」

「只要被他眼睛注視，就無法避開他射出的箭矢？」阿格斯愕然地望了一眼遠處的列拉金，搖頭說道，「看樣子那些傢伙沒一個能活下來……」

「你說的沒有錯，人類，」淡淡笑著，列拉金伸手指了指阿格斯，說道，「還有……我已經記住你的樣子了……」說著，他從腰間的箭袋中取出一根箭矢，別看那個箭袋不過是普通大小，然而竟然可以藏的下長如長槍般的箭矢。

「試著避過這支箭矢吧，人類……」隨著列拉金的低語聲，那根箭矢上泛起一絲米白色的微光，隨即，只聽嗖的一聲，那箭矢猶如閃電，不，是比閃電還要快的速度，沿途可以聽到一陣卡嚓卡嚓般的聲音，箭矢竟然劃破了空間。

「阿格斯，小心……」普爾第一時間提醒阿格斯，畢竟眼前那傢伙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但是下一秒，他愣住了，不單是他，就連錫蒙利與列拉金本身也愣住了。

那箭矢甚至可以劃破空間的速度，在阿格斯面前便停住了，因為有一隻手臂死死捏住了它。

在列拉金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中，阿格斯用左手捏著那根長如長槍般的箭矢，輕笑著說道，「勁道果然很十足啊，呵呵，我想你以前遇到的那些傢伙中，沒有人這樣嘗試過吧？」說著，只見他猛地一用力，那根箭矢當即被捏得粉碎。

「既然無法避開，那就將它摧毀好了……」

輕輕鬆鬆的一句話，讓列拉金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眼前這個男人擁有很強大的黑暗力量，這一點自己早已察覺到，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最引以為傲的能力，在對方眼中是那樣的不堪一擊……

最強大的武器都無法擊退對手，那麼單單憑借速度與力量，自己能夠擊敗眼前的這個男人麼？

這個疑問列拉金在短短十分鐘後便得到了答案，不能！

作為排名前十五的魔神，列拉金的能力與力量不是其餘排名在他之後的魔神能夠相提並論的，但是那個男人，卻單單憑借強橫的肉體，便足以叫他屈服……

「啊呀啊呀，上次的傷口才剛剛癒合呢，這下好……」望著那個男孩若無其事地擦拭著胸口那道可怕的傷疤中滲出的血水，列拉金猶豫了一下，站起身走到阿格斯面前，單膝跪下用低沉的口吻說道，「您那強大的力量有資格讓我屈服於您麾下，主人，卡爾斯·列拉金願意聽從您任何吩咐，直到您被人殺死、或者被我殺死……」

「啊呀啊呀，還真是可怕的效忠語啊，不過很誠實……」輕笑著，阿格斯俯身將列拉金扶了起來，微笑說道，「我接受你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的挑戰，不過嘛，如果你失敗了我也不會給你任何懲罰，我很欣賞你的作風，不過呢，說實話，你現在還和我差得很遠……」

「是的，主人……」得到了阿格斯的承諾，列拉金似乎很滿意這位主人的寬容，在望見了一眼不遠處的亂石堆後，他疑惑問道，「不過主人，我剛才就想說，那邊那兩個人類，也是您的同伴麼？」

「他們？」阿格斯彷彿能聽到那來自亂石堆後面的急促而輕微的心跳聲，戲謔說道，「只不過是兩個小蟲子而已……」

「是麼？」彷彿明白了阿格斯的意思，列拉金緩緩站了起來，用冷漠的口吻說道，「那麼就讓屬下替主人解決掉這兩隻小蟲子吧……」

聳聳肩，阿格斯毫不在意地說道，「隨你的意思吧……」

在得到了阿格斯的答覆後，列拉金望了一眼那堆亂石，右手從腰間的箭袋中取出一根箭矢……

而這一切，都被躲在亂石堆後的皮內爾與丹尼看得分明……

「不好！他們發現我們了！」

原本，不管是皮內爾還是丹尼，他們並不認為眼前的這幾個傢伙真如魔法信函中說的那樣可怕，但是直到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那一幕幕非人的戰鬥，那是人類能夠做到的麼？

在見識到阿格斯等人的可怕之處後，現在的他們連站在對方面前的勇氣也沒有，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看到的事一一告訴分部長，由他轉告薩森皇城……

「嗖」的一聲，那位名叫丹尼的魔法師竟然騰空而起，好似飛鳥般在空中滑翔而過，一眨眼的功夫，便只能望見一個小黑點了，但是下一秒，遠處卻傳來了一聲慘叫，那位魔法師從高空中墜落，掉落在一片樹海之中，驚起一片飛鳥。

「啪啪啪……」眺望著遠處，阿格斯拍著手掌讚許道，「就如傳說中的那樣，正中心臟，漂亮，幹的漂亮，卡爾斯！」

「主人也看得到麼？」列拉金帶著幾分疑惑與差異問道。

「呵呵，我只是能看到而已，做可做不到呢……」說著，他望了一眼那堆亂石，輕笑著說道，「還有一隻小蟲子呢，這傢伙膽子倒是挺大的，竟然還敢留在這裡，幹掉他，卡爾斯！」

然而意外的是，列拉金的表情有些尷尬，在阿格斯疑惑不解的同時，錫蒙利冷笑說道，「那傢伙的箭，只能攻擊他所看到的人，對於沒有看到的……嘿嘿……」說著，手握黑曜石騎士劍猛地揮出一道斬擊，只聽轟的一聲，在瀰漫的碎石與塵土中，露出了用驚恐眼神望著阿格斯等人的皮內爾，而下一秒，隨著一道白光閃過，他消失了……

「嘖，該死，竟然用空間位移逃走……」阿格斯有些懊惱地拍了拍額頭，在他身旁，普爾淡淡說道，「不用過分擔心，阿格斯，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兩個傢伙應該是這地區魔法協會分部的人，而那傢伙的實力不足從這裡回到分部，多半是死在空間夾縫中了……」

「那也只是多半，萬一僥倖讓他走脫了呢？該死該死，太大意了，這下有麻煩了……」阿格斯懊惱地說了一句，一抬頭，正巧望見列拉金又取出一支箭矢，口中淡淡說道，「不會有任何麻煩的，主人，我已經看到他的模樣了……」

在阿格斯帶著驚訝與意外的眼神中，列拉金又射出了一支箭矢，那只箭矢在射出後，竟然神奇地轉了一個方向，朝著西南方急速而去……

傳說中，只要被神箭手列拉金看到，無論逃到哪裡，都無法避開列拉金射出的箭矢。

而與此同時，在加利克地區的領主城堡塔夫中，魔法師協會分部的所在處……

隨著一道白光的閃過，皮內爾一臉惶恐地出現在魔法師協會分部的上空，大聲喊道，「分部長，分部長，出……」

喊到這裡，他猛地感覺全身一陣無力，尤其是心臟部位，正傳來陣陣劇痛，低頭一看，卻愕然見到一隻箭矢的鐵箭頭……

皮內爾艱難地轉過身，望見了這支箭矢尾部的羽毛……這是一支很長很細的箭矢，長如長槍……

「不可能的，我已經……」

「砰……」

「呀！皮內爾？皮尼爾？分部長，皮內爾死了，分部長！」

魔法師協會分部，一陣混亂。

而與此同時，在斯卡氏奧山脈那邊……

正閉著眼睛等了足足一兩分鐘的列拉金突然睜開眼睛，淡淡說道，「他已經死了……」

「啪啪……」阿格斯臉上帶著濃濃的欣賞拍手讚許道，「做得漂亮，卡爾斯！」說實話，對於列拉金的戰鬥能力，他最初並不是十分看好，畢竟他在意的，只是列拉金能引起戰爭的特殊能力而已，但是直到現在，他才明白這種能力的可怕之處。

只要被列拉金看到過的人，無論逃到什麼地方，都無法避開他射出的箭矢，用這種能力來暗殺對手，那實在是……太美妙了、太美妙了……

「多謝您的讚譽！」對於阿格斯的讚譽，列拉金並沒有過多的欣喜表情，或者在他看來，這是很理所當然的事，也許這與他的性格有關。

「剛才主人說，讓我去挑起加利克的動亂是麼？」

「不不不，」拍了拍列拉金的肩膀，阿格斯搖搖頭說道，「我改變主意了，讓你去挑起戰爭那實在是太可惜了，你的能力應該運用在更加重要的地方，比如說，把那位加利克最有威望的老伯爵幹掉……嘿嘿，哈哈哈，你說對麼，普爾，我親愛的同伴？」

「哼……」輕笑一聲，普爾點點頭說道，「傳聞中，埃弗裡·奧吉爾是加利克人最愛戴的領主，也是帝國那些貴族們所討厭的對象，而且，這個老傢伙在野蠻人的部落中也享有不低的聲望，當然，那只能代表野蠻人是多麼想將這個老傢伙殺死……帝國的邊境，並不如傳聞中所說的那樣平靜，至少近十年來，野蠻人頻頻想踏出斯卡氏奧山脈，但就是因為埃弗裡·奧吉爾的存在，野蠻人始終無法達成心願，只要那個老傢伙一死，整個帝國東北，都會處於混亂之中……」

「哈哈，說的不錯，不過呢，光是混亂並不是我想要的，」迎著斯卡氏奧山脈的山風，阿格斯裹了裹那件黑色的外套，冷笑說道，「我聽說，薩森的那些蛀蟲們，一直拖欠著加利克的軍費？」

「是的，原因就在於埃弗裡·奧吉爾這個老傢伙太過頑固、死板，不懂得迎合薩森的貴族們，所以，薩森的貴族們每年都會將軍費扣押很長一段時間，有時甚至是一年，要是換一個人當領主，我想加利克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平靜了……」

「很好，」冷笑一聲，阿格斯低聲說道，「讓現在薩森的格利去查一下，帝國什麼時候會向加利克押送軍費，又是哪位貴族負責這件事，我記得格利說過，格蘭親王在私下拉攏加利克，對吧？轉告格利，提醒格蘭親王以後別再插手這件事，省得以後不好收拾……」

皺皺眉，普爾低頭思索著，隨即詫異說道，「阿格斯，你的意思是……」

話音未落，便見阿格斯一臉冷笑著說道，「哼，埃弗裡·奧吉爾那個老傢伙的脾氣我也聽說過，那老傢伙是皇室的堅實擁護者，這一代的薩森王還沒死呢，怎麼輪得到那個胖子來收買他？咳……轉告格蘭親王，加利克的事叫他以後別插手，除非他也想被加利克人仇視……」

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普爾試探著說道，「你的意思是，趁著帝國派人押送軍費的時候，刺殺埃弗裡·奧吉爾伯爵？可是不會有哪個貴族蠢蛋真的那麼傻吧？」

「我說過我需要哪些貴族蠢蛋的幫助麼？嘿嘿，提前殺死一個貴族然後變成他的樣子就可以了，一場薩森貴族與地方領主之間的鬧劇……嘿，這種事，簡單得很……」

「唔……傳聞埃弗裡·奧吉爾是一位很正統的騎士，一直對魔法存有偏見，所以在他的城堡中，沒有一位魔法師……這個辦法也許行得通……」說著，普爾點點頭，沉聲說道，「等會兒我就和漢帕聯繫，讓他去調查一下這件事……」

「不用這麼著急，」在普爾疑惑錯愕的眼神中，阿格斯轉了一個方向，望著遠處微笑說道，「嘿，我有種預感，再過不久，我也許能夠再一次遇到那個傢伙……嘿嘿……」

「那個傢伙？」普爾莫名問道，「誰？」

「我沒有對你說過麼？」只見阿格斯一臉戲謔表情，輕笑著說道，「那個拒絕成為我同伴的傢伙……」

在普爾與列拉金茫然的眼神中，錫蒙利好似想起了什麼，憤憤說道，「主人說的，是那個該死的狼人？如果下次他還敢對主人那麼無禮，我就宰了他！」

「不不不，」阿格斯輕輕擺了擺手指，微笑著說道，「強者有強者的尊嚴，我可以容忍他對我的所有的無禮，就像卡爾斯一樣……」

「多謝主人的寬容！」

「呵呵，有時候他確實不討我喜歡，但是遺憾的是，不管是我，還是你們，都無法徹底將他殺死，唉……悲哀啊，既然無法將他徹底殺死，所以就只能避免與他對立，最好嘛，是讓那傢伙也成為我們的同伴，嘖嘖嘖，傳說中吞噬了二十四萬靈魂的岡格羅，歷史中最強大的狼人，讓·康尼爾，這傢伙擁有的力量不時讓我心情激動啊……」

「二……二十四萬靈魂？他吞噬了二十四萬的靈魂？」顯然明白岡格羅可怕之處的普爾，已經傻眼了。

「嘿嘿，直到現在，只有那個傢伙讓我感覺到很無力啊……」無奈地搖搖頭，阿格斯帶著幾分戲謔表情說道，「不過呢，我知道那傢伙有一個弱點……嘖，雖然不能殺死他，卻有機會讓他成為我們的同伴……嘿……」

望著阿格斯自信滿滿的樣子，普爾冷笑說道，「你知道他現在在哪麼？」

阿格斯搖了搖頭，隨即帶著濃濃自信說道，「但是我敢肯定，他一定會來加利克的，我們要做的，僅僅在這裡等他，也許一個月，也許兩個月，也許半年……」

「呵，那這段時間我們在這裡幹什麼呢？」搖搖頭，普爾提醒說道，「別忘了，阿格斯，現在我們還是被通緝的對象……」

「唔，這倒是有點麻煩了……這樣吧，省得讓那些人閒著沒事情做，列拉金，你去附近的地區製造幾次暴動，讓薩森的那些煩人傢伙，把注意力從我們身上轉移，需要你的時候，我會呼喚你的……」

「是的，主人！」

而與此同時，加利克地區邊境……

兩位魔法師以及十幾個加利克士兵正圍著一個穿著黑色外套的男人……

「什麼？阿格斯？哼！你們找錯人了，我叫讓·康尼爾！」

第四十九章 動亂的開始

再次踏出考場的時候，江哲的心情好了許多。

說實話，在他記憶中，他可從來沒有在哪次考試中得過零分，雖然不能說門門優秀，但是合格那是最起碼的，結果來到這裡之後，卻遭受著接二連三補考的命運。

說起來，現在在瑞奧克斯學院，原本的01、現在的2-101寢室也算是名聲頗響了，至少在低年段的學生中，大部分人都知道這個寢室存在著三個在古魔法史中考零分的笨蛋。

對於周圍的那些指指點點，江哲向來是懶得解釋，斯考特是不屑去解釋，而艾倫，則習慣於用拳頭去解決。

還沒說，僅僅過了一年，當初弱小的艾倫如今已經一幅人高馬大的模樣，別說同年級的，就連高他一兩年級的學生們也不敢過分地嘲笑他，免得讓這位經常出入年級主任辦公室的暴力分子一拳頭把自己撂倒了，畢竟艾倫在強化術課程中還是很有名氣的。

「啊，心情好多了……」美美地伸了一個懶腰，艾倫撓撓頭，一手拿著一本筆記從考場走了出來，眼神一觸及周圍的學生們，皺眉說道，「看什麼看，想打架啊？」

望著那些低年級的學生紛紛後退，斯考特倍感丟臉，推了推眼鏡低聲對江哲說道，「走在這傢伙身邊比考零分更加丟臉……」

「同感……」江哲訕訕一笑。

「說什麼呢，夥計？」似乎沒有聽到兩位好友的低聲嘀咕，艾倫一臉笑嘻嘻地摟著兩人的肩膀，頗為暢快地道，「總算是過了，解決了一樁麻煩事啊，要不我們弄兩瓶果酒慶祝一下？」

「咳咳」，不動聲色地掙開艾倫的手，在附近學生古怪的眼神中，斯考特勉強說道，「還是先回去吧，我感覺有點累，我們回去休息吧……」

「額？」艾倫莫名其妙地望了眼斯考特，隨即又望見江哲，江哲連忙說道，「對對，斯考特說的對！下午還得上課……」

「嘿，你上課不就是睡覺的嘛……」艾倫嘿嘿笑著翻著江哲的老底，隨即聳聳肩說道，「那好吧，我也回去休息會兒，前兩天為了對付那個幽魂，我兩條胳膊一直沒緩過來，到現在還是又酸又痛……」

還沒等艾倫說完，三人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喂，你們三個也太過分了，我可是幫了一個大忙誒，不但連句謝謝都不說，還丟下我自己走了？」

搖搖頭，江哲無奈地轉過身來，望著一臉忿忿之色走來的拉維亞說道，「我不是說了謝謝麼？」

「收起你這種沒有多少誠意的道謝吧，」只見拉維亞一臉高傲地望著江哲，冷笑說道，「你其實很生氣吧？我沒讓你抄滿分？」

「額，這個……」望了望附近的學生們，江哲壓低聲音，訕訕說道，「這不是……其實我也沒有絲毫怪你的意思，反正我也是求個通過就行了嘛……」

話說，這次整個二年級段，沒有通過古魔法史考核總共也就六個人，也許是作為補考監考的霍得教授看到江哲與艾倫那可憐兮兮的樣子起了惻隱之心，於是就故作有事離開，讓她得意學徒之一的拉維亞代為監考。

在與拉維亞定下了一系列的條約之後，江哲總算是能混個通過，僅僅是勉強通過。

因為拉維亞一直在旁邊看著，當江哲抄到合格的標準之後，拉維亞便將他的試卷收了起來，當時江哲還感覺有點莫名其妙，結果拉維亞一句話就把他滅回去了。

「怎麼，你還想抄滿分啊？」

不過就算是這樣，江哲等人總算是通過了古魔法史的考核……

「哼！如果你真是那麼想就好了，對了，別忘記你答應我的，回去以後耐心聽我給你補課，別總是一臉的不耐煩……作為一個魔法師學徒，竟然在古魔法史考核中得零分，你也不怕丟臉！」說著，拉維亞轉頭望著艾倫說道，「還有你，你個笨蛋，回頭讓麗莎給你補補課吧，她的成績都比你好得多！」

「喂喂，幹嘛光說我們啊，得零分又不只是我們兩個……」

「哼！要不是為了你們兩個笨蛋，在所有考試中得滿分的斯考特會得零分？」

「也不是所有考試，至少上次魔藥學的筆試中失誤了一下，扣了一分，」說著，斯考特望了一眼艾倫，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

「夥計，你不顯擺會死啊？」

「哼，」斯考特微微一笑，淡淡說道，「喂，艾倫，我記得你剛才向我要答案的時候，不是這種語氣吧？」

頓時，艾倫一臉無奈表情，舉著雙手說道，「行行行，我錯了，未來的奧吉爾大公，您說什麼都是對的……」

「錯，是伯爵！」

四個人吵吵鬧鬧地回到了２-101寢室，剛一進門，就看見麗莎與萊瑞拉正坐在沙發中議論著什麼，一望見眾人，站起身來說道，「大家都通過了麼？艾倫？」

只見艾倫微笑著行了一個騎士禮，輕聲說道，「謝謝你的關心，麗莎……你這份關心便是我前進的動力……」

「行了行了，」不耐煩地打斷了艾倫的話，拉維亞走到沙發中坐下，撫摸著跳到她肩膀上的皇后魔偶昆因，疑惑問道，「對了，麗莎，你們剛才說什麼呢？我好像聽到暴動什麼的……」

「應該是雅各布森地區的暴動吧？」用一根手指將站在桌上的城堡堪索彈倒，望著它艱難地翻著身，艾倫思索說道，「我前兩天聽貝曼教授提起過，雅各布森地區出現了大規模平民暴動，該地的領主喬尼阿道夫斯伯爵先是勸說，結果派出的使者被那些平民殺死了，於是伯爵大人就只能派出衛兵鎮壓，聽說鬧得很大，好像已經死了不少人了……」

「雅各布森？」拉維亞滿臉詫異地說道，「天吶，這太不可思議了，我記得那裡的治安一向都很好啊，而且阿道夫斯伯爵也不是那種很苛刻的領主，那些平民究竟是怎麼回事？」

瞥了一眼拉維亞，江哲躺在沙發中懶洋洋說道，「治安很好，那是給別人看的，具體怎麼個情況，你瞭解麼？這個世界上的事，總共可以歸納為兩種：一種是沒飯吃餓的，還有一種是吃飽了撐的，你覺得這次的平民暴動屬於哪種？」

「你……」拉維亞被憋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索斯說的話確實很有道理，但是我個人並不認同雅各布森的平民暴動屬於前者，」正著手泡著紅茶的斯考特推了推眼鏡，搖頭說道，「對於雅各布森，雖然我不能說是非常熟悉，但是可以稱得上瞭解一些，那裡的治安確實像拉維亞說的非常好，搶劫、殺人等罪行基本不會出現，而雅各布森的領主喬尼阿道夫斯伯爵也稱得上是一位很稱職的伯爵領主，當地貴族與平民之間的矛盾並不是十分激烈，對於出現暴動，我有點想不通……」

「沒有什麼好想不通的，」只見艾倫靠著沙發的扶手一臉戲謔說道，「不就是平民暴動嘛，也許賦稅太高，也許是因為其他原因，不過嘛，這種暴動兩三天內就會被鎮壓，如果鬧得太大，薩森皇城不排除會調派皇家騎士團親自鎮壓的可能，對吧？這可是帝國一貫的作風……哦，這是我家老頭子說的！」

「別胡說，艾倫！」

「你急什麼，我也就隨便說說，反正在我們奧佩瑞奧斯，沒幾個對薩森的那些貴族們心存好感的……」

「閉嘴，艾倫！」

「我不是說了我只是……行行行，我閉嘴我閉嘴！麗莎小姐，您卑微的騎士有榮幸請您喝一杯下午茶麼？」

「咯咯，當然！」雅各布森的平民暴動，對於身處在帝國皇城附近的人來說，或許只是茶餘飯後的閒聊之事，因為這種事太平常了，縱觀帝國大大小小的領地，有哪位領主敢說自己管轄的範圍內沒有出現一次暴動？

千百年來，平民與貴族之間的矛盾一直無法徹底解決，就好比三十年前瑟蘭德人召集了一支四萬人左右的軍隊反抗帝國統治，這種事屢見不鮮，但是結果呢，薩森皇城僅僅派遣了五千皇家騎士就把這場暴動鎮壓了。

而在帝國近百年來，平民的暴動大大小小算起來多達一千多次，平均每一年全國地區便會出現十次暴動，有的發生在管轄領土，有的發生在附屬國家，暴動對於帝國來說，顯然是習以為常了。

說實話，對於那些甚至連作戰武器都無法普及的平民暴動，帝國的貴族們並不看在眼裡，別說作為帝國精銳的皇家騎士團，只要當地領土派遣衛兵就足以將這些暴動鎮壓，更別說動用魔法師。

而這次的雅各布森暴動也是這樣，薩森的貴族們最初並沒有重視，僅僅是發了一封信函至雅各布森領主喬尼阿道夫斯伯爵，命令他盡快平定叛亂，畢竟這種事很大程度上影響帝國的威望與顏面。

但是意外的是，4月3日薩森皇城剛剛發出信函，僅僅過了一日，便收到了來自雅各布森的消息：雅各布森領主喬尼阿道夫斯在親自安撫平民時被刺殺，當場死亡。

事情是這樣的，就像斯考特說的，雅各布森領主喬尼阿道夫斯確實可以稱得上是一位稱職的領主，他並沒有採用一貫的、用當地軍隊鎮壓的手段，而僅僅是派遣衛兵鎮壓，眾所周知，衛兵在帝國通常只是維持治安。

阿道夫斯領主仍然想用和平解決這此暴動，但是遺憾的是，當他親自安撫那些暴動的平民時，他卻被一支不知從哪裡射來的弓箭正中心臟，當場死亡。

而有人看到，這支箭矢是從暴動的平民陣營中射出的，頓時，雅各布森的貴族們憤怒了，在失去領主的情況下，他們動用了當地的軍隊，殘酷鎮壓暴動的平民，以至於這場暴動一時間波及了整個地區。

雅各布森領土喬尼阿道夫斯伯爵被刺殺，不但激怒了當地的貴族，更激怒了薩森皇城的貴族們，他們難以想像，高高在上的帝國貴族竟然被一些平民刺殺，這是多麼可怕的事！

薩森皇城的貴族們認為，如果放任這種現象，那麼以後走在街上，也許被刺殺的下一個對象就是自己！

平民刺殺貴族，這本身這是帝國最嚴重的犯罪！

那些愚蠢的平民對於貴族們的傷害，只有用最殘酷的刑罰才能彌補！

在薩森皇城貴族的支持下，雅各布森的貴族們著手派遣軍隊殘酷鎮壓暴動的平民，而在此期間，一些不可告人的事例也頻頻發生。

但是貴族們似乎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雅各布森當地軍隊的士兵中，不乏有當地平民的家屬，當鎮壓的命令一下達，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雅各布森軍隊士兵當場反水，該地的情況愈加混亂。

讓人匪夷所思的事，在平民暴動展開的一星期之內，雅各布森的貴族們相繼被刺殺……

時間到了新歷４年４月9日，雅各布森的暴動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整個地區的貴族中大部分遭到刺殺，小部分逃亡其他地域，整個地區的治安一片混亂，而同時，逃亡其他地區的貴族們將雅各布森的軍隊士兵也視為叛亂軍，並請求附近地區領土幫忙出兵鎮壓。

頓時，雅各布森的動亂一時間波及周圍大大小小五個地區，就連北方重要軍事領地，加利克地區邊境也受到影響。

而這似乎僅僅只是開始……

與此同時，在瑞奧克斯學院，仍然是一片和平的景象……

「歷前一百二十四年，魔法師阿布納·伯克提出元素消耗的學論，他認為，元素在充當魔法媒介的同時，它本身也被消耗，而魔法師伊恩·韋林則反對這個結論，他認為這個世界是平衡的，而元素本身只充當媒介的角色，不可能被消耗，如果元素消耗論這一結論是正確的，那麼在不知多少年後的未來，我們將無法再使用魔法，因為施展魔法最重要的、充當媒介的元素，已經被消耗完了。但是隨著當代魔法師的研究，魔法師們證明阿布納·伯克的結論是正確的，這個世界上的元素確實是在不停地被消耗，雖然這種消耗的速度非常緩慢，但是不得不讓我們警惕，也許在幾百年或者幾千年後，我們的子孫將沒有機會再見到魔法的美妙……」

在一個寢室房間中，一位擁有一頭火紅頭髮的女孩正朗讀著一本厚厚的魔法書，而在她面前，有一位露出一臉困意的男孩正百無聊賴地撥動著一隻類似玩偶般的棋子，啊不，應該是類似棋子般的魔偶……

「砰！」將手中的魔法書重重放在桌上，女孩憤憤說道，「你有沒有在聽啊！」

「在聽在聽……」男孩無可奈何地點著頭，隨即望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無奈說道，「我說拉維亞……啊不，是艾維，要不要我幫你泡杯茶？」

「你有這麼好心？」女孩詫異地望了一眼男孩，隨即好似醒悟了什麼，帶著幾分憤怒說道，「索斯！你太過分了，你明明答應過我的……」

「是是是，我確實答應過你，也沒有任何要反悔的意思，相反，我對於你幫助我補習古魔法史這件事非常感謝，但你能不能讓我休息會兒？啊不，我的意思是，你也休息會兒，你已經講了整整三個小時了……要不我幫你泡杯茶？」

望了一眼江哲，拉維亞憤憤地在沙發上一躺，說道，「不用了！」

「那正好，省得麻煩……」江哲一句話惹來拉維亞的一個白眼。

「哼！我本來就沒指望！」憤憤地說著，拉維亞站了起來，走到櫃子旁，從櫃子中取出兩袋袋裝紅茶，隨後用玻璃瓶去盛了一瓶水，只見她對著玻璃瓶深深吸了口氣，隨即在一陣長時間的平靜過後，可見玻璃瓶中的水竟然不可思議地漸漸沸騰了。

「哇，了不起的控制力！」江哲由衷地讚美一句，畢竟，如果換做是他，多半會將那個玻璃瓶融化了。

「哼！」拉維亞得意地哼了哼，泡了兩杯紅茶，將其中一杯遞給江哲，隨口問道，「對了，索斯，你上次去找霍得教授，教授怎麼說的？就是關於那個焰閃的……」

說起焰閃的時候，拉維亞心中不免還是有幾分不自然，不過她也明白，並不是霍得教授偏心，而是就算自己學了焰閃，也因為魔力不足的原因而無法充分地發揮焰閃的威力，相反的卻會削弱自己的整體實力。

「謝謝，」伸手接過拉維亞遞來的茶杯，江哲聳聳肩，說道，「沒辦法，教授說了，在掌握白焰之前，遇到類似幻水怪之類的對手，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開……」

「白焰？」拉維亞愣了愣，詫異說道，「這種程度的火焰，我只在魔法書中看到過，唔，準確得說，那不是一種正常誕生的火焰，魔法師們將火元素的負面能力提高到極致的時候，就會出現這種白色的火焰，威力遠遠超越以往任何一種程度的火焰，在白焰面前，就算是水系魔法，也只能被瞬間蒸發，不過施展這種程度的火焰對於魔法師的身體有很大負擔，這些都是書上說的，我從來沒有見過哪一位魔法師能施展白焰的，據我的瞭解，通常魔法師能夠達到的火焰程度，最多只是紫焰，而無法達到更高層次的白焰……」

「歷史中沒有一位魔法師能夠達到麼？」

「具體的我並不清楚……我剛才不是說了麼，白焰屬於黑魔法，而偉大的薩森王下令改良黑魔法到現在也不過是四百年，火系青魔法的發展時間更少，頂多一兩百年的時間，反正我是不記得歷史中有哪位魔法師達到這種程度的……」

詫異地望了眼拉維亞，江哲疑惑說道，「真的假的？那教授幹嘛要對我提起白焰啊？」

「我騙你做什麼，」白了一眼江哲，拉維亞抿了一口紅茶，說道，「我只是說無法通過正常途徑達到白焰的程度，並不是說無法達到，我剛才說過吧，魔法師最高只能達到紫焰，但是在此之後呢，可以通過另外一種特殊的辦法再一次提升火焰的層次！」

「什麼辦法？」

只見拉維亞微笑著望著江哲，紅唇輕啟吐出兩個字，「刺青！」

「刺青？」

「對呀，」端著紅茶在江哲對面的沙發中坐下，拉維亞輕聲說道，「每一類魔法都有一些對應的刺青，用來提升魔法的威力，唔，你可以把它看成是一種增幅魔法……」

「這樣啊……」只見江哲低頭想了想，忽然抬起頭問道，「那個刺青是不是很難弄啊？」

「不難弄啊……」拉維亞聳聳肩，說道，「只要找一位附魔師，用一種特殊的液體在你身上紋一個圖案，然後等那種液體干了就行了，唔，只要你有足夠的金幣，誰都可以找附魔師為自己紋一個刺青……」

「金幣啊……」舔了舔嘴唇，江哲訕訕問道，「大概要多少？」

望著男孩那古怪的表情，拉維亞強忍著笑，輕聲說道，「唔，大概幾萬金幣就可以了吧……」

「幾萬？」江哲瞪大眼睛，險些打翻手中的茶杯，愕然說道，「幾萬金幣？他搶劫啊？」

「不懂就別亂說，刺青需要的液體來自一種珍貴的煉金植物，很稀少的，再說了，沒有幾萬金幣，那些有名的附魔師誰肯花費精力為你紋一個刺青？」

「算了，」無所謂地聳聳肩，江哲無奈說道，「幾萬金幣，賣了我都不值這個價，這會兒我還欠教授五百個金幣呢！」

「看你那樣！」白了一眼江哲，拉維亞沒好氣說道，「幾萬金幣很多麼？別說其他人，就說你，如果你將來在學院畢業後能夠受封皇家魔法師，幾萬金幣只不過是個小數目……」

「皇家魔法師？算了吧！」一臉古怪地搖搖頭，江哲聳聳肩說道，「我可不想為了金幣把自己的自由搭進去，斯考特和艾倫跟我說過，皇家魔法師雖然聽著好聽，但是其實，只要你成為皇家魔法師，這輩子就和帝國掛鉤了，我可不希望被人約束著，反正賺得到就賺，賺不到就算了……」正說著，他忽然閉上嘴，眼瞅著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拉維亞，古怪說道，「干、幹嘛這樣看著我……」

其見拉維亞莫名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輕聲說道，「我很欣賞你的想法……」說著，她表情一變，冷笑著打擊道，「很愚蠢的想法！」

「哪裡愚蠢了？」

「不愚蠢麼？」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拉維亞嘲諷說道，「你以為就算不加入皇家魔法師就與帝國沒有關係了？至少你還得去參加魔法師資格評定吧？魔法師協會就是隸屬於皇家魔法師的，除非你願意一輩子頂著魔法學徒的頭銜……」

望了一眼拉維亞，江哲咧嘴一笑，戲謔說道，「那也行啊，反正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好的，記得麼，在梵德爾，有幾位老教授到現在還同樣頂著魔法學徒的頭銜呢……」

「你……」

「行了行了，弄個玩笑嘛，」安撫了一下生氣的拉維亞，江哲好似想到了什麼，疑惑問道，「對了，艾維，幾萬金幣對於你來說應該不是一個大數目吧？為什麼你不去紋一個刺青呢？」

「我……」只見拉維亞張張嘴，半天沒有回復，在足足沉默了幾分鐘後，才小聲說道，「笨蛋，我聽說紋身至少要紋半個身體呢，臉上也會有……很醜的……」

「哈？」愕然望著拉維亞，江哲忍不住笑了起來，在他印象中，拉維亞是一個很男孩子氣的女孩啊，沒想到……

「笑什麼笑！」拉維亞羞怒地一拍桌子，辯解道，「那只是一個原因，而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刺青並不適合每一個人，當你使用刺青的力量時，雖然你魔法的威力會因為刺青而提高，但是同時魔力的消耗是平常的兩倍，所以說沒有一定的實力，就算是紋了刺青，也無法發揮出應有的實力……」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

翌了眼拉維亞眼中的威脅眼神，江哲嘿嘿一笑，搖頭說道，「沒什麼……」

「哼！」

就在這時，寢室的門打開了，艾倫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對江哲說道，「嘿，夥計，夥計，出大事了！」

話音剛落，斯考特也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邊關上門，一邊皺眉說道，「小聲點，艾倫！」

望了眼艾倫，又望了眼斯考特，拉維亞詫異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只見艾倫氣喘吁吁地坐在江哲身邊，一手拿過他手中茶杯，將裡面的紅茶一口喝完，隨即壓低聲音說道，「前天我們不是還說雅各布森地區平民暴動麼？剛才我得到的最新消息，雅各布森領主喬尼·阿道夫斯伯爵被當地的平民刺殺了，還有很多貴族，都被平民殺死了，現在整個雅各布森地區都亂了，還波及了相鄰的五個地區，就連北方重要軍事地區加利克的邊境都受到影響，嘖嘖，這可是帝國近百年來最嚴重的一次暴動了……」

「那你還笑得那麼開心？」拉維亞無語地白了一眼艾倫。

「我這是開心麼？我這是興奮！」更正了拉維亞的話，艾倫輕輕歎了口氣，頗為遺憾地說道，「我現在有點後悔了，你說當初我要是去了帝國皇家騎士學院，你說……」

「放心，不可能的事，」只見握著一本書坐在沙發上的斯考特淡淡地打擊道，「就算是作為見習騎士，皇家騎士學院也不會讓二年級的學生去爆發叛亂的地區，更別說是近百年來最嚴重的一次地區叛亂……」

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麼，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

「我不就是說說嘛，雖然不能去見識一下這種場面，不過能認識你們，我來瑞奧克斯也算是值了！」說著，艾倫直起身，拿起桌上的另外一個杯子，詫異說道，「說來也奇怪了，雅各布森地區叛亂，這我還能理解，但是與它相鄰的幾個地區紛紛被波及，相繼有平民加入叛亂軍，夥計們，你們說這事是不是很奇怪啊？」

話音剛落，就聽到拉維亞輕聲說道，「確實有點奇怪……放下，艾倫，那是我的！」

「哦！」艾倫怏怏地收回手，右手摸著光潔的下巴說道，「還有啊，不說其他當地貴族，就說雅各布森領土喬尼·阿道夫斯伯爵被刺殺，這可是帝國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我有預感，好像要發生些什麼事……」說著，他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望向了桌上那杯紅茶。

「那杯是我的，放下，艾倫！」

「哦，我忘了……」

而與此同時，在瑞奧克斯院長辦公室中，老院長以及曼赫特教授、霍得教授、艾貝爾等幾位學院的教授，還有教廷紅衣大主教安德魯神父、聖裁官切捨修士等人正議論著關於雅各布森叛亂的事……

只見老院長咬著煙斗望了眼在座的眾人，沉聲說道，「我剛才從魔法師協會收到了信函，薩森的貴族們準備派遣一支三千人左右的皇家騎士團去鎮壓這次叛亂。」

「什麼？」曼赫特教授似乎很是吃驚，驚訝說道，「這件事已經鬧得這麼大了麼？當地的軍隊難道不足以應付這次叛亂？」

老院長歎息著搖了搖頭，皺眉說道，「維斯頓那個老傢伙，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如果他在的話，或許就能阻止薩森的貴族派出皇家騎士團……太可笑了，竟然用帝國最精銳的騎士軍隊去鎮壓平民的暴動！」說著，他抬頭望了一眼安德魯神父。

或許是發覺了老院長的眼神，安德魯神父皺眉說道，「對於貴國的事，作為外人，我權當沒有聽到，但是我個人覺得，這次雅各布森平民暴動並不單純，諸位，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雅各布森，是在北方吧？」

皺皺眉，老院長狐疑問道，「你的意思是……阿格斯？」說著，他搖搖頭，不敢肯定地說道，「我承認那個男人非常危險，他擁有一種令人感到恐懼的力量，但是……作為一個薩洛尼亞的逃亡者，他對於帝國並不熟悉，就算有某些傢伙的幫助，也不可能鼓動起平民叛亂吧？」

「也許吧，」安德魯神父微歎著點點頭，回憶說道，「但是我還是認為，他與這件事必然有著某種關係……」

話音剛落，就聽到霍得教授冷笑說道，「先不說那個阿格斯有沒有足夠的能力鼓動雅各布森的平民叛亂，就算真的是他，這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這我不知道，」安德魯神父搖了搖頭，誠懇說道，「也許他是為了轉移我們的注意力，也許是為了其他原因，但是我仍然覺得那位伯爵的死與阿格斯必定有關，我可不相信當地的平民當真能將在層層衛兵保護中的伯爵殺死，還有其他一些貴族，我對貴國雖然瞭解的不是很多，但是仍然知道一點，以往的暴動中，當地平民是不會、也不敢將領主殺死，因為這是你們帝國最嚴重的犯罪！一旦犯下這種罪，不但自己會死，就連自己的家屬也會受到牽連，我說的沒錯吧？」

在沉默了足足兩三分鐘後，老院長點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帝國確實有這條法令……」說著，他轉過頭，對艾貝爾說道，「艾貝爾，你現在能找到阿格斯麼？」

艾貝爾搖搖頭，說道，「用占星術尋找一個人的方位受到很多因素制約，而如果是一般人的話，花費些時間還能找到，但是那個阿格斯……很抱歉，祖父，他似乎刻意隱藏了自己的痕跡，我無法用占星術在短時間內找到他！」

「是麼，那就太遺憾了……」說著，老院長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只見老院長抬頭望了一眼門口，沉聲說道，「進來吧，克萊夫教授！」話音剛落，只聽吱嘎一聲輕響，一位中年教授走了進來，在望見辦公室裡的眾人後愣了愣。

「有什麼事麼？」老院長問道。

「哦，」對著幾位相識的教授以及安德魯神父微微低了低頭作為禮節，克萊夫教授走上前幾步，從懷中取出一封魔法信函，說道，「院長，這是薩森魔法師協會剛剛送來的！」

老院長微笑著接過信函，說道，「唔，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克萊夫教授！」

「這怎麼能說辛苦呢院長，那我先出去了？」

「唔！」

望著克萊夫教授離開了辦公室，望著他反手將門關好，老院長這才將信函拆開，取出一張微微發黃的羊皮紙，隨即，他用右手在這張毫無字跡的羊皮紙上一抹，只見一陣微藍色的光芒閃過，羊皮紙上逐漸浮現出一行行字跡。

「是雅各布森的消息麼？」曼赫特教授猜測著問道。

「不，」老院長搖搖頭，沉聲說道，「這份信函來自於加利克地區魔法協會分部，是由當地的分部長伊卡博德·韋斯送來的，本來是送往薩森皇家魔法協會的，但是維斯頓那個老傢伙不在，於是魔法協會的人在看過以後就把這份信函送到我這裡來了……」說著，老院長頓了頓，皺眉繼續說道，「阿格斯在加利克地區！」

「加利克？」霍得思索一下，說道，「雖然與雅各布森相繼不遠，不過如果從雅各布森出發到加利克，至少也要兩三天的時間，算算時間……雅各布森的叛亂應該和他沒有關係吧？他現在還在加利克麼？」

「唔！」老院長點了點頭，隨手將信函遞給曼赫特教授，隨即猛得抽了幾口煙斗，沉聲說道，「當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得到來自薩森的信函之後，分部長伊卡博德·韋斯就派出了下屬魔法師尋找阿格斯的蹤跡，並跟蹤這個男人，但是那個阿格斯非常警覺，至今為止已經有六位魔法師因此殉職……還有，伊卡博德·韋斯在信中提到了一點，在他派出前往跟蹤阿格斯的魔法師中，有一個叫做皮內爾的人，在被阿格斯發現之後，他用空間位移魔法逃離，但是當他用這個魔法回到加利克魔法分部的之後，卻被一隻箭矢射殺，而這個情況，與雅各布森領主喬尼阿道夫斯伯爵被刺殺的情況基本一致，還有其他一些貴族，他們都是被同樣類型的箭矢射殺，每一個人都是正中心臟，當場死亡！」

「用了空間位移魔法竟然還是被一隻箭矢射殺？」曼赫特教授一臉不可思議說道，「這怎麼可能？別說世界上最優秀的神箭手都辦不到，就連傳說中那些百發百中的精靈族也辦不到吧？還是每一箭正中心臟……」

「唔，確實很不可思議，但是事實擺在眼前，我們只能認為，那個阿格斯找到了一名不可思議的神箭手幫助他，這太糟糕了……」說著，老院長轉頭望向安德魯神父，說道，「安德魯，你怎麼覺得？」

只見安德魯神父輕輕歎了口氣，說道，「阿格斯，是我見過的最危險、最邪惡的男人，我仍然認為他和這次叛亂有關。前兩天我收到了來自我們薩洛尼亞的信函，教皇已經下令嚴查一切關於阿格斯的事，一旦有任何消息便會通知我……」

「那麼在此之前呢？」

「在此之前？」安德魯神父望了一眼老院長，站起身來搖搖頭無奈說道，「我們只能等待……那個阿格斯的實力不在我之下，要抓住他，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一旦失敗，反而會讓他更加謹慎，到時候我們連補救的機會也沒有……」

老院長深深望了一眼安德魯神父，微歎說道，「也只能這樣……」

說著，他轉身緩緩走到窗戶邊，望著窗外天空中的烏雲，直到其他人都相繼離開。

百發百中的神箭手……

那是人類無法做到的……

難道那些古老的傳說是真的？

怎麼可能？那些只是傳說啊……

第五十章 兩個學院之間的比賽

大概在四月底的時候，薩森皇城終於將一支三千皇家騎士所組成的軍隊派了出去，而且都是曾經幾次參加平定叛亂的騎士，除此之外，還有六位皇家魔法師隨同，前往雅各布森徹底調查叛亂的事，這是瑞奧克斯學院的老院長格雷特凱恩斯大魔法師提議的。

這次的平叛，帝國並沒有讓皇家騎士學院的學生一同前往，若是以往，這顯然是接觸戰場的最佳實習機會，但是這次帝國拒絕讓騎士學院的優秀學生隨同，其含義不言而喻。

挑戰貴族權威的雅各布森人，終將難免遭受一場浩劫……

軍隊出發的時候，天氣並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惡劣，雖然沒有下雨，但是黑壓壓的烏雲或多或少讓人心中惴惴不安，彷彿將要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還有那一陣陣轟隆隆的雷鳴聲，就彷彿是有人在狂笑，狂笑著準備迎接一個新的時代……

而這一切，對於江哲來說顯然是太遠了，在相對和平的瑞奧克斯學院中，每天重複著上課、下課、上課、下課，雖然聽上去有點無聊，但是說到底，他自認為過得不錯……

雖然拉維亞時不時的督促讓性情疏懶的他不免有些抓狂，雖然霍得教授自以為得意的小玩笑卻讓他感覺到無語，雖然有時還會遇到一些貴族學生的挑釁，雖然魔藥學的教授薇拉科威蒂女士對於他在製作藥劑方面一次又一次地搖頭……

總而言之，雖然江哲在這裡或多或少遇到了許多麻煩，但是總的來說，他自認為過得不錯。

雖然他和艾倫、斯考特僅僅相處了一年，但是三人的關係卻要比一般人鐵得多，或許有點誇張，但是還是稱得上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吧，至少在得到好處的時候，誰也不會忘記另外兩個；而在想到某個餿主意時，當然也不會落下……

在霍得教授不在時，斯考特可以稱得上半個教授，博覽全書的他幾乎可以回答江哲每一個疑問，唔？拉維亞？哦，她起到的作用頂多只是督促與鞭策吧。

而另外一位艾倫雖然看上去沒心沒肺的樣子，而且多半的餿主意都是他想出來的，唔，不過還是很靠得住，至少有他的存在，那些貴族學生基本上不敢來找江哲的麻煩，除非他們想嘗試一下艾倫能夠捏碎石塊的腕力……

還有麗莎，那個每天都會被艾倫逗得咯咯笑的、雖然看上去挺大膽其實卻很膽小的女孩……

還有萊瑞拉，三個女孩中歲數最大，也最懂事的女孩，看她在心慕的斯考特面前溫溫順順的樣子，或許也是三個女孩中最聰明、最富有心計的……至少拉維亞基本上不給江哲好臉色看。

還有狄婭……那位性格溫順，能給人帶來春天般舒適感覺的學姐……

而以上的，就是江哲在學生中的好友圈子了，他從前就不善於交際，來到這裡後愈加嚴重，絕不會主動和陌生的人說話。

而在教授中，恐怕關係最好的就是霍得教授了，這位年紀將近四十的中年人，卻很意外地與江哲相處得非常融洽，當然，這多半是因為兩人的性格相近的關係，說起來，江哲對阿格斯也有幾分好感，或許三人在某種氣質上很相近吧。

而艾貝爾，哦，是艾貝爾教授助理，江哲雖然與她並不是很熟悉，但是兩人還是因為霍得教授的關係而漸漸熟悉起來，現在的關係應該說還不錯，至少艾貝爾會幫著幾個小傢伙說話，暗地裡幫助他們通過一些考核，而霍得教授是絕對不會那麼做的。

還有魔藥學的教授薇拉科威蒂女士，這位成熟的女魔法師，黑魔法防禦術課程的薩勒特·阿米克斯，咳，暗地裡艾倫與江哲都叫他阿米克斯老頭……

還有主管瑞奧克斯教育規章制度的曼赫特教授……唔，聽說艾倫已經和他混得比較熟了，也是，畢竟艾倫是兩三天就會被叫到年級主任辦公室的問題學生嘛，而江哲……唔，去過一兩次吧……

還有主管學生住宿問題的蒂爾達女士，唔，她個人比較喜歡別人稱她為蒂爾達小姐，雖然她的年紀恐怕早已超過這個範圍了……

而對於其他的教授，江哲就不是那麼熟悉了，比如說二年級時才有的附魔課教授阿朗索·卡勒斯，那位戴著厚厚瓶底眼鏡的老教授，煉金課教授雷蒙德·博恩，總是在課堂上製造爆炸的危險教授……

以及等等等等……

哦，還有一位，瑞奧克斯學院最富有名望的魔法師，老院長格雷特·凱恩斯，雖然兩人見面的次數並不多，最多只是傍晚的時候在花園中見到這位尊敬的大魔法師，行個禮、哼哼哈哈回答兩句老院長提出的問題，也算是完事了。

雖然江哲個人也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他確實是感覺到了來自老院長的善意，或許老院長是離江哲最近的大魔法師了……

一個人有朋友並不奇怪，同樣的，有敵人也不奇怪。

雖然拉維亞一直口口聲聲說她是江哲的競爭對手，是敵人，但是隨著相處的日子久了，江哲還是將她當成了自已的朋友，雖然拉維亞個人對這種看法並不是完全滿意……

如果說敵人只是指會激起自己負面情緒的人，那麼江哲不認為自己存在著所謂的敵人，而如果說敵人是指對自己充滿敵意的人嘛……

倒還真有一個……

那就是同年級的貴族學生，文森特·弗羅雷斯，來自帝國的上流貴族圈子，他的祖父、他的父親，都是帝國上層高官。

論起家族的勢力與資歷，這個擁有一頭金髮的貴族男孩雖然不及拉維亞，但是絕對不會弱於斯考特，可以說，兩人的家族勢力是非常相近的。

而奇妙的是，一個成為了江哲最好的朋友之一，另一個卻視江哲為仇敵……

說起這個名叫文森特的貴族男孩，他雖然傲慢，重視貴族血統、蔑視平民，但是並不像江哲印象中的貴族子弟那樣無能，相反的，他是一個很出色的魔法師學徒，對於課程掌握得很全面，至少不是像江哲這樣嚴重偏科的學生能比的。

而在一年級的時候，文森特並沒有來找江哲的麻煩，這或許是因為他對瑞奧克斯學院還不熟悉，但是晉陞二年級之後，文森特結識了一批同樣自傲、同樣看不起平民的貴族子弟，有的還是高年級的學長，而這時，江哲便不可避免地要遇到一些麻煩了……

其實不光是他，平民學生與貴族學生之間的隔閡與矛盾，可以稱得上瑞奧克斯最悠久的歷史了，由於這個所處的時代必然，就連老院長也無法做到讓這些處在兩個階級的學生和平相處……

貴族學生以取笑、捉弄平民學生為樂，而平民學生則仇視對方，一旦憤怒壓抑到頂點，那就一發不可收拾了，至少在去年的時候，五年級的一些學生因此被關入禁閉室。

如果你在瑞奧克斯的某個角落看到幾個貴族學生正欺負著一個平民學生，你不必感到驚訝，因為這是連瑞奧克斯都無法避免的現象，有的教授會當即出面制止，而有的教授則搖頭離開，不是教授們不想管，而是他們沒有精力去管，再說了，如果自己的實力足夠強，不受對方威脅，難道對方還真敢動用家族的勢力？

沒有一個貴族真敢把手伸進瑞奧克斯學院，更別說教訓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

受到欺負的平民學生，多半是畏懼對方的權勢而不敢反抗，因為他們並不知道瑞奧克斯在帝國意味著什麼，而這個心態大致會在四五年級的時候轉變過來，而順帶的，在四、五年級中，平民學生與貴族學生也是鬥得最凶的。

貴族學生多半會用毆打、辱罵的方式讓對方屈服，而平民學生則會選擇在學院舉行測試比賽的時候擊敗對方，讓對方顏面盡失。

但是由於兩者財力的關係，平民學生基本上很難贏過有魔法道具輔助的貴族學生，畢竟不是每一個平民學生都像江哲一樣，就算是沒有魔棒、魔杖等魔法道具輔助，也不是輕鬆就能擊敗的對象。

五月初，也就是薩洛尼亞學生來到瑞奧克斯的第三周。

逐漸適應了帝國氣候的薩洛尼亞學生，已經差不多消除了長途跋涉的疲勞，而這個時候，瑞奧克斯學院的氣氛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在古堡北面的森林外圍，一個長寬三十碼左右的巖制比賽擂台其實早已建造，說實話，對於瑞奧克斯的教授們來說，要建造一個這樣的比賽擂台，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但是因為老院長一直留意著雅各森布的叛亂，再加上薩洛尼亞將近一百位學生還沒有從長途跋涉中恢復過來，於是這場兩個學院之間的比試便一拖再拖，直到拖到現在。

本來老院長的意思呢，是從四到五年級的學生中挑選出一些優秀的學生，與薩洛尼亞學院比試，但是安德魯神父並不滿意這個提議，他建議將所有瑞奧克斯學院報名的學生與薩洛尼亞那近一百名學生混合起來，用淘汰賽的方式得出最後的優勝者。

看上去似乎是瑞奧克斯學院佔了便宜，但是其實薩洛尼亞也沒有吃虧，畢竟那一百名學生，都是薩洛尼亞四到六年級的優秀學員。

或許因為雅各森布叛亂的事到現在還是一無頭緒的關係，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無法猜測到那個阿格斯究竟想幹什麼，與其胡亂猜測，倒不如先把這件事放在一旁。

於是乎，在兩位老人商量了許久之後，老院長總算是點頭同意了這項提議，畢竟，這場比試能增加學生們的經驗，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當然了，雖然明令上是所有的瑞奧克斯學院學生都有資格參加這場比試，但若是本身的實力太差，各個年段的教授們還是不會放行的，畢竟這是關係到瑞奧克斯名聲的比賽，要是被人看笑話那還得了？

於是乎，上完了霍得教授的火系青魔法課程的江哲，才剛剛在沙發中躺下想打個盹兒，就被風風火火跑進寢室的艾倫拉了起來。

「夥計，快起來！快起來！」

「你幹嘛啊，艾倫！唉……你先放開手可以麼？我被你勒住了……」

「哦，是是……」艾倫這才將手鬆開，一臉欣喜表情地說道，「聽說了麼，夥計？」

無語地理了理領口，江哲沒好氣說道，「聽說什麼啊！」

「你不知道？」只見艾倫瞪大著眼睛，又驚訝又欣喜地說道，「比賽啊！我剛才從貝曼教授那回來，聽說我們瑞奧克斯要和薩洛尼亞的那些學生比賽，就是那些穿著白色魔法長袍在我們學院裡來回晃的……」

望著艾倫怪模怪樣地比劃著，江哲樂了，搖搖頭說道，「我知道啊……整個學院沒人不知道這件事吧？不過你這麼高興做什麼？」說著，他伸了一個懶腰，躺在沙發中慢悠悠說道，「報名的前提：四年級以上學生，而且還得是優秀的學生，這樣才能被教授推薦，我琢磨著也就狄婭有資格參加……」

「嘖！」撇撇嘴，艾倫一揮手說道，「我還以為你真知道呢！你說的這些，那是前段時間的事，今天改了你知道麼？」說著，他俯下身，貼近江哲，表情嚴肅一字一頓說道，「所有的學生都可以報名參加，是所有！」

「……」江哲莫名地眨巴著眼睛，說道，「所有？」

「所有！包括我們！」艾倫用手指了指江哲，又指了指自己。

「哦……」江哲彷彿恍然大悟般點點頭，隨即伸出手推開艾倫那張大臉，換了一個躺著的姿勢，說道，「那又怎麼樣？反正我不去，這種無聊的比賽最累人……」

「喂！」艾倫被江哲一句話噎地說不出話來，手指點點來回轉了幾圈，一臉著急地說道，「夥計，這麼有趣的事，你竟然說無聊？還嫌累？我的天吶！」說著，他捂了捂臉，搖搖頭說道，「我琢磨著，我們三個不管是團隊戰還是一對一，基本上沒有人能戰勝我們……」說著，他想了想，補充道，「我是說四年級以下……」

「反正要去你去，我不去！」躺在沙發上的江哲懶洋洋地翻了一個身，隨即好似感到有些不舒服，右手往沙發中一掏，將被壓得迷迷糊糊的士兵魔偶索傑斯沒好氣地拋在一邊。

「喂喂，夥計，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們三個不是說過同進同退的麼？」

「那是另外一碼事！」

「得得得，」無可奈何地望了一眼江哲，艾倫沒好氣說道，「我還是先去說服斯考特，回頭我讓拉維亞來跟你說，反正我覺得以她的個性，這樣的比賽她一定會參加的！」

「隨便你……」

無奈地搖搖頭，艾倫撇頭望了一眼士兵魔偶索傑斯，見他迷迷糊糊正要從長桌上起來，邪邪一笑，伸出手指砰地一聲將它彈倒在桌上，隨即嘿嘿笑著離開了，似乎是急著去說服斯考特了，急地連門都沒關上。

「喂喂，關門啊，艾倫……這傢伙！」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江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正想要去把門關上，忽然望見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望著對方那一頭鮮艷如火焰的長髮，以及一雙猶如火元素般閃耀的眸子，江哲心下愣了一愣。

「不會吧？這麼快就找來了？」

「什麼找來了？」拉維亞疑惑地望著江哲。

「遇到艾倫了麼？」

「艾倫？沒有啊，怎麼了？」

「沒什麼，別在意，」聳聳肩，江哲靠在長桌上說道，「對了，你怎麼過來了？有事麼？」

白了一眼江哲，拉維亞沒好氣地說道，「沒事我就不能過來麼？」

「那不是，」江哲苦笑著說道，「我就是隨口說說，唔，你看，補習的時間也還沒到，所以呢，你這麼早過來我有點好奇……」

「不用好奇了，」走到江哲身邊的沙發上坐下，拉維亞支著右腿托著香腮，輕聲說道，「索斯，還記得我們怎麼認識的麼？」

「怎麼會不記得？」江哲無語地哼哼兩聲，咧咧嘴說道，「就算我不記得，我左邊臉還是會提醒我的……」

「這這傢伙！」只見拉維亞臉上隱隱帶著幾分羞憤，辯解道，「我當時和你又不熟，你就莫名其妙把我抱……咳，換誰都會那樣的！」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行了吧？」

「索斯，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嘛！」

「好，行，你想說什麼？」

「你應該記得吧？」深深望著江哲，拉維亞帶著莫名表情說道，「我說過，我會努力超越你的……」

「……記得！」江哲緩緩地點了點頭。

「呼，」輕輕歎了口氣，拉維亞搖搖頭自嘲說道，「也許我比教授更加瞭解你現在的實力，你的天賦是我見過的人中最不可思議的，要超過你，真的很難……也許一輩子都做不到……」

望著一向自信、高傲的拉維亞，卻在自已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江哲倒是沒有想到，猶豫一下，低聲說道，「那你為什麼還要每天督促我呢？這不是和你目標相違背了麼？」

「哼！那樣得來的勝利，根本就沒有意義！」說著，拉維亞抬起頭，望了一眼江哲，輕聲說道，「你只是我的目標，除了我以外，不能有任何一個人擊敗你，否則我努力追趕你的腳步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了麼？」

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江哲無語說道，「還真是複雜啊，你到底想做什麼啊？」

只見拉維亞站起身來，望著江哲嚴肅而不失禮貌地說道，「我要和你再較量一次，索斯！真正的魔法師之間的較量！」

頓時，江哲心中湧出一種不詳的預感，試探說道，「什麼時候？現在？」

「不！」拉維亞搖搖頭，說道，「在幾天後學院舉行的比賽中……」說著，她伸出修長的手指點了點江哲胸口，裝作惡狠狠地說道，「我才不管那些薩洛尼亞的學生，我的對手只有你！如果你敢在預賽故意落敗，哼哼！」

「……」愕然望了眼拉維亞戳在自已胸口的手指，江哲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說話呀！喂，你倒是說話呀，索斯！」拉維亞很奇怪地望著一臉失神表情的江哲，隨後順著他的視線，她注意到了自已的手指。

猛地縮回手，拉維亞捧著那隻手，咬著嘴唇，臉色緋紅，結結巴巴說道，「你……你可以把我剛才的話當……當成是威脅，如果你逃避這場戰鬥，你……你就死定了！」

「呼！」長長吐了口氣，江哲有些自嘲地搖搖頭，隨即望了一眼拉維亞，無奈說道，「我沒有欠你什麼吧，拉維亞？」

「唔？」

「哦，」彷彿記起了什麼，江哲改口說道，「我是說艾維，如果你要較量的話，大不了我答應就是了，再說，我們好像沒少較量吧？」

「那算是較量？那只能叫做練習！索斯，我想真正地和你再較量一次，真正的魔法師之間的較量！就像去年那次一樣……」

詫異地望了一眼拉維亞，江哲疑惑說道，「你有自信能夠打贏我？」

拉維亞沉默了一下，帶著濃濃遺憾說道，「沒有……」說著，她抬起頭望著江哲，用一種莫名的語氣說道，「你這傢伙真的很氣人的，我原以為你就算再有天賦，但是只要我通過更加努力的鍛煉，一樣可以超越你，擊敗你，但是……在你學會焰閃的那時候起，我就發現我就算再努力也無法縮短我們之間的實力差距，而且我就有種預感，我們之間實力的差距，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縮短，反而會越拉越大……」說著，她吐吐舌頭，得意地說道，「所以，我要趁著現在這段時間，打敗你！至少打敗你一次……」

「喂喂……」江哲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望了眼拉維亞，見她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已，無奈說道，「行行行，我答應你，去參加那什麼比賽，然後在比賽中和你比試一次，真正魔法師之間的較量，但是……」

「但是？」拉維亞詫異地抬起頭來。

「只有這一次，如果你失敗了，以後不能再向我挑戰……」說著，江哲歎了口氣，望著拉維亞沒好氣地說道，「就不能好端端的麼？幹嘛總是要……艾維？」

「啊？」拉維亞似乎走神了，被江哲驚醒後惶惶地望了一眼眼前的男孩，隨即沉默了一下，咬著嘴唇猶豫說道，「如……如果我輸了，以後永遠都不能再次向你挑戰麼？這一生？」

大幅度地點著腦袋，江哲有氣無力說道，「是的！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就去報名！」

看似很簡單的要求，拉維亞竟然低頭咬著嘴唇思考了許久，再偷偷望了幾眼江哲後，她終於抬起頭，點點頭認真而堅定地說道，「好，我答應你！」說著，她頓了頓，用一種莫名語氣說道，「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啊？什麼條件？」

只見拉維亞凝神望著江哲，一字一頓說道，「如果我失敗了，我會遵從我們的約定，但是，在此之後，你永遠都不能被別人打敗，如果失敗了，就一定要贏回來！」

「額……哦……是的……」

第五十一章 兩個學院之間的比賽（二）

『如果我失敗了，我會遵從我們的約定，但是，在此之後，你永遠都不能被別人打敗，如果失敗了，就一定要贏回來！』

……她究竟想做什麼啊？

唉，早知道一開始就拒絕她了……嘖，真麻煩！

不過，輸的感覺……確實不好……

「報名的人好多啊……」

「唔……」

「喂，夥計，你聽到我說話了麼？」

「唔……唔，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被你打敗了，」無奈地搖了搖頭，艾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四周擁擠的人群，說道，「簡直和去年的校慶活動一樣熱鬧啊……」

「可能是因為有別的學院的學生，所以特別賣力吧，」說著，江哲瞥了一眼艾倫套在手上的鐵質騎士手套，古怪說道，「真的可以麼，帶這樣的東西？」

艾倫嘿嘿一笑，用手指了指不遠處，只見那裡有一位瑞奧克斯學院的教授正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比賽的規則。

「……再次重申一遍比賽規則：比賽學生禁止使用六級魔法，限制使用危險性較大的詛咒魔法……嚴禁在對方認輸之後仍然施以打擊，違反者做違規失敗處理……昏迷、出場、主動認輸，均做失敗處理……雙方參加學生可攜帶輔助道具比賽……」

「嘿嘿，聽到了麼？」

「聽到了……」江哲沒好氣地搖了搖頭，無語地嘀咕道，「那也算是輔助魔法道具麼？」

話音剛落，江哲忽然感覺背後有人接近，一回頭才發現是拉維亞。

只見拉維亞望了一眼排得長長的報名隊伍，喃喃說道，「不會吧，竟然有這麼多人？」

「你看見的只是一小部分，」指了指古堡後的方向，艾倫聳聳肩說道，「我想教授們也感到有些意外吧……」

「唔……」拉維亞朝著四周的學生望了望，英氣的雙眉微微一皺，隨即望了一眼艾倫，艾倫會意地退後一步，讓拉維亞排在江哲身後。

望了眼拉維亞，江哲無語說道，「喂喂，這樣插隊，後面的學長們會很不滿意的……」

只見拉維亞淡淡瞥了一眼身後，輕聲說道，「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江哲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環顧著四周說道，「好像差不多都是三年級以上學生啊，對了，艾倫，斯考特呢？」

「誰知道啊？那個傢伙，一早就找不著他，該死的，該不會昨天他只是敷衍我吧？」

話音剛落，艾倫身後傳來一個淡然的聲音。

「艾倫，在背後議論別人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只見斯考特穿著一件黑色魔法長袍，慢條斯理地走了過來，對江哲與拉維亞微微一點頭，說道，「報名學生的數量似乎超過預計，所以，凡是我們學院的學生，要接受一兩項測試，測試通過才能參加比賽……」

「你怎麼知道的？」艾倫疑惑問道。

瞥了一眼艾倫，斯考特搖搖頭，繼續說道，「測試分為魔力測試與魔法測試兩種，只要通過其中一項就可以參加比賽，我因為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攻擊型魔法，所以選擇了魔力測試……已經通過了……」最後一句，他是對艾倫說的。

「通……通過了？」不出意外，只見艾倫一臉的驚訝，隨即訕訕說道，「嘿，嘿嘿，我說怎麼一大早找不著你呢，原來是……」

「那時我去了圖書館，回來的時候順便報了名，好像那時候人不是那麼多……」說著，斯考特推了推眼鏡，轉過身擺擺手說道，「淘汰賽在下午，那麼我先回寢室去了……」

抬頭望了一眼頗為刺目的太陽，艾倫沒好氣地聳聳肩，「這傢伙……」

在等了足足二十分鐘以後，才輪到江哲他們，正如斯考特說的那樣，參賽的學生必須從魔力測試與魔法測試這兩種測試中選擇一項，想來多半是為了淘汰一些實力不足的學生吧。

在輪到江哲時，只見那位報名的教授直直地望著眼前的學生半晌，突然面色古怪地說道，「你……還是二年級的學生吧？」

「是的，教授。」

「額……」那位教授點點頭，指了指擺在桌上的類似水晶球的魔力測試道具，以及遠處一塊通體黑色的岩石，微笑說道，「有信心不錯……希望你能通過吧，開始吧！」

納悶地望了一眼水晶球，又望了一眼遠處的黑色怪石，江哲疑惑問道，「選哪個都可以嗎？」

「是的，都可以，」那位教授點了點頭，見眼前的學生臉上似乎帶著幾分迷茫，隨即解釋道，「如果你有擅長的傷害魔法，那麼最好選擇魔法測試，不管什麼樣的魔法，一次擊中那塊黑曜石則算通過，而如果你學習的是幻術、詛咒之類的魔法，那麼最好選擇魔力測試，只要有足夠的魔力使水晶球發出亮光，就算通過，明白了麼？」

「明白了……」江哲點點頭，說道，「我選擇魔法測試。」

「很好，站到這裡來，孩子，」那位教授指了指桌邊的地面上那個白色圓圈說道，「只有一次機會哦，用你最擅長的魔法吧！」

「好的，教授。」

一次機會嗎？

江哲望了一眼那塊佇立在大約十碼處的黑曜石。

比起霍得教授的測驗，這種測驗簡直是……

「浪費時間……」站在江哲身後的拉維亞環抱著雙手，小聲嘀咕一句。

話音剛落，只聽「轟」的一聲，一顆臉盆大小的火球正中黑曜石，爆散出一地的火星。

這是很標準的火球魔法。

但是……

「最擅長的魔法，就是火球術麼？」一個嘲諷的聲音傳了過來。

江哲轉頭一望，只見不遠處的人群中，一位擁有一頭金色頭髮的男孩用不屑與輕視的眼神看著自己，嘲諷說道，「如果對手都是不會迴避的靶子，那就好咯……對吧，考零分的傻蛋！」

「說什麼呢！」輕輕推開拉維亞，艾倫走上前一步，握了握拳頭說道，「想讓我教你怎麼打架麼？蠢蛋！」

「少來嚇唬我，鄉下暴發戶的兒子，聽說你父親用一大筆錢買了一個伯爵爵位？嘖，錢還真是好東西呢！」

「當然了，」回應著對方的嘲諷，艾倫捏了捏拳頭，冷笑說道，「這種事你想做也做不到，下次我讓老傢伙去試試能不能買個公爵的爵位回來，反正在我們這些奧佩瑞奧斯的暴戶眼中，金幣就和你們引以為傲的爵位一樣……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得到！」

「艾倫·斯堪德！」

「不用喊得這麼響，我聽得到，弗羅雷斯家的蠢蛋小子！」

「你們兩個給我注意一點，」報名處的一位教授大聲喝道，「再擾亂賽場，取消你們兩個的報名資格！」

「嘖……」望了一眼附近的教授，金頭的男孩伸手指了指艾倫，用帶有威脅的口吻說道，「你最好祈禱別遇到我……」說著，他的手指轉了一個方向，「還有你，平民！」說完，他望了一眼拉維亞，冷哼一聲，轉身離開了。

「嘿……」不屑地搖搖頭，艾倫撇嘴說道，「竟然敢比我還囂張，真是令人火大啊……」

「……」無語地望了一眼艾倫，江哲問道，「那是誰？」

「唔？夥計你不記得？那個弗羅雷斯家的蠢蛋，文森特啊！我聽斯考特說，你剛進學院的時候就碰到他了吧？沒印象？」

「沒印象……」聳聳肩，江哲淡淡說道。

正巧拉維亞也已經通過了魔法測試，在聽到這句話後，帶著幾分傲氣說道，「說的不錯，索斯，你不必在意其他人，你的對手……」說著，她走近江哲，低聲而堅定說道，「是我！」

「怎麼回事？」望了一眼拉維亞離開的背影，艾倫詫異說道，「她今天……看上去好像有點特別啊……唔，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是嘛？也許吧……」

「……」

「喂喂，下一個，那邊的，再不過來就取消你報名資格了！」報名處的教授望著艾倫的方向很不耐煩地說道。

「是是是，來了來了……別這麼說嘛，教授，我可是很期待這次比賽的……」

「少廢話了，你選擇哪種測試？唔？等等……你這手套算怎麼回事？純鐵的吧？」

「唔，算輔助魔法道具……不可以嗎？」

「……這個，姑且可以吧……」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報名處不遠的一顆樹下，幾名穿著白色魔法長袍的薩洛尼亞學生好似議論著什麼。

「嘿，都不怎麼樣啊，看來赫利瑞奧克斯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幾個少年中，一個留著一頭棕黃色刺蝟頭的少年聳聳肩輕鬆說道。

「蓋勒，驕傲和輕敵是會迎來失敗的……」在他身旁，一個體格甚至要超過艾倫的少年一臉凝重表情，沉著而又穩重地說道，「別忘了，這只是最基本的測試而已……沒有人會在這種測試中毫無保留地展示自己所有實力的，還記得剛才那個六年級的學生麼？不用刻意瞄準便能施展【地刺術】準確命中目標，如果這是瑞奧克斯六年級學生普遍水準的話……我想我沒有多大把握……」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埃迪……」名為蓋勒的少年一臉戲謔地搖搖頭說道。

「我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只見那個被同伴喚做埃迪，看上去十分穩重的十六、七歲少年微微一皺眉，沉聲說道，「既然他是六年級的學生，那麼肯定是掌握了【巨岩像】這個土系魔法的，如果他同時精修附魔的話，我想就算是【聖光壁】也擋不住幾下巨岩像的沉重打擊……」

「喂喂，不可能的吧？」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聖光壁原本就對非魔法傷害抵抗力較低，只要巨岩像的高度達到二十碼……撐不住幾下的。」說著，埃迪輕輕吐了口氣，雙手環抱在胸前，微微瞇著雙眼說道，「不過最麻煩的還是精修召喚類的對手……赫利瑞奧克斯不同於我們薩洛尼亞，在這裡優秀的學生除了能學習黑魔法外，也同樣能學習暗黑魔法，如果你們的對手能召喚深淵中的惡魔的話，兩頭以上我勸你們還是選擇認輸吧……」

「喂喂，聖光可是克制所有黑暗的……」

「你說的沒錯，聖光確實能對黑暗生物造成巨大傷害，但這只是當雙方實力差距並不大的時候……【深淵】中的惡魔，說起來那可是中、高階的惡魔……還有要注意精修火系魔法的對手，如果對方能召喚【炎河】中的惡魔，我勸你們也還是……」

「又要選擇認輸是不是？」瞥了一眼埃迪，蓋勒搖搖頭，沉聲說道，「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我來到這裡可不是為了認輸的，哼！讓我看看赫利瑞奧克斯的學生有多麼了不起吧！」

正說著，他好似注意到了什麼，轉身對身邊的女孩疑惑問道，「你看什麼呢，凱特麗娜？」

那位披散著一頭銀般髮絲的女孩似乎有些走神，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正是曾經與江哲有過一次接觸的薩洛尼亞學生，凱特麗娜·凱瑟琳·拉蒂摩爾，只見她迷惑地望了蓋勒一陣，才彷彿醒悟般說道，「埃迪學長說的對，蓋勒，別小看瑞奧克斯的學生，畢竟這是帝國最著名的一所魔法學院……」說著，她抬起手，用修長的手指指著遠處說道，「能看到麼？那個擁有夢幻般暗金色頭髮的男孩子……」

「唔？」蓋勒順著凱特麗娜所指的方向瞥了一眼，正巧望見艾倫急匆匆地趕上江哲，兩人摟肩搭背地走回去，他愣了愣，似乎有些不理解凱特麗娜的舉動，詫異問道，「他？這個小鬼怎麼了？」

只見凱特麗娜露出幾分笑意，輕聲說道，「這個男孩子叫做索斯，實力很強呢……」

「那個小鬼？」還沒等凱特麗娜說完，蓋勒便瞪大著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最擅長的魔法就是火球術，嘿，別笑死我了……這種程度那小鬼的實力還很強？天吶……我真懷疑他施展的火球能不能夠讓聖光壁震盪一下……」

「凱特麗娜你認識他麼？」望著江哲與艾倫離開的背影，埃迪冷靜問道。

「唔，算不上認識吧，前幾天碰到這個男孩子的時候，他基本都沉默著，我感覺得出，他對我也不是很友善，所以就沒敢多問……很奇怪的，這個孩子帶給我一種很沉重的壓力……」

「嘖……」刺蝟頭的蓋勒無語地撇了撇嘴，嘲諷說道，「害怕一個十一二歲的小鬼麼？我真服了你了，凱特麗娜……」

「別這麼說，」似乎看出了凱特麗娜眼中的不高興，埃迪打著圓場說道，「凱特麗娜屬於內向的女孩子嘛，就算在學院裡，她除了我們幾個認識的人之外，也不基本不與別人交談，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呵呵……不過……」說著，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凝重起來，沉著說道，「不過她說得不錯，你沒有注意到麼，蓋勒，那個孩子施展火球的時間差不多是四秒左右……」

「嘿……」還沒等埃迪說完，蓋勒一臉好笑說道，「四秒？四秒就算實力強麼？就這種小鬼，來十個當我對手我都不會怕……」

「看來你沒有注意到，你還是不夠仔細啊，」略帶失望地搖搖頭，埃迪沉聲說道，「用四秒的時間施展一個火球確實不怎麼樣，但如果是他沒有唸咒語呢？」

「沒……沒有唸咒語？」震驚地望了一眼埃迪，蓋勒緩緩搖頭，不敢置信地說道，「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這樣的小鬼，竟然只用四秒時間無吟唱施展火球術？那麼他吟唱咒語施展一個火球不是至少在兩秒以內？就算是學院裡的導師，也差不多是這個水準吧？」

「那是因為我們薩洛尼亞對於青魔法並不是很看重，但是你要記住，我們現在站在的赫利瑞奧克斯是盛行黑魔法、青魔法的帝國最大、也是最著名的一所魔法學院，這裡的學生對於青魔法、黑魔法的掌握程度，就好比我們對於白魔法的掌握程度，如果你心中仍然帶有驕傲與輕視，那麼我想你也許等不到在決賽和我碰面了……」

「嘿，那可不行……」望了一眼埃迪，蓋勒嘿嘿一笑，用帶著幾分玩笑、幾分認真的口吻說道，「和你較量一下，我可是等了很久了呢……哼！我倒是想看看，我與被韋普林頓大主教收為學徒的你……究竟有多大差距！我想你應該已經通過成為聖騎士的考核了吧？」

「不，還沒有……」搖搖頭，埃迪淡淡一笑說道，「你會如願的，如果在比賽中遇到你的話，呵，不過……我不會放水的哦……」

「誰讓你放水啊，混蛋！」

「別爭吵啊，蓋勒，埃迪學長……」說著，凱特麗娜對站在另一邊的同伴說道，「格特，你也勸勸啊……」

只見一位戴著單片眼鏡的少年瞥了一眼近在身旁的吵鬧聲，面無表情地望著遠處，低聲說道，「不用擔心，凱特麗娜，他們倆很難在比賽碰面，埃迪學長肯定能，但是蓋勒嘛……」

「喂……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混蛋！」

也許對瑞奧克斯的學生心存輕視的並不是只有蓋勒一個，在近百名薩洛尼亞的學生中，或多或少都是這樣，當然，反過來也一樣，瑞奧克斯的學生們也並不認為那些穿著白色魔法長袍的傢伙有多少實力。

而這種現象的出現基本上是因為帝國和教廷幾百年來的不相往來，兩個學院的學生都不瞭解對方的實力，他們並不瞭解白魔法與黑魔法之間的種種，這也是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舉辦此次交流比賽的初衷，這兩位睿智的老人們想讓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們看看，讓他們徹底瞭解這個世界究竟有多麼大……

而先領悟到對手實力的是薩洛尼亞的學生，很幸運的，因為他們只有一百名學生參加比賽，所以並不需要像瑞奧克斯的學生那樣參加幾輪淘汰賽。

當看到一個個巨石像、甚至是巨岩像用它的拳頭震撼著地面的時候，當看到有的瑞奧克斯學員一次性召喚出三頭以上契約獸的時候，當赤焰席捲整個擂台、讓所有人感受到撲面熱浪的時候，當風暴橫掃全場、吹得人睜不開眼的時候，薩洛尼亞的學生這才醒悟到，這就是瑞奧克斯……這就是帝國最著名、最悠久的魔法學院，赫利瑞奧克斯！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的比賽都是那麼賞心悅目，在幾次精彩的比賽中，終會摻雜著一場無聊、煩悶的賽事，不過那都是一些低年段的比賽。

對於魔法師來說，戰鬥經驗確實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就好比低年級的學生與高年級的學生較量，那些學長並沒有像對付同年級學生一樣施用中高階的魔法，而僅僅是像火球術、火浪術、擬化獸等等的魔法，但就算是這樣，在隨著淘汰賽的一輪一輪進行中，低年級的學生們相繼被淘汰了。

除了在魔力、控制力上的差距外，戰鬥經驗是導致他們失敗的最主要原因。

到了第四輪淘汰賽時，已經基本看不到幾個三年級以下的學生了，當然，這並不包括江哲他們。

至少江哲、艾倫、斯考特、拉維亞都相繼出線了，就連麗莎與萊瑞拉也擊敗了各自的對手，那個將江哲與艾倫視為仇敵的貴族學生文森特·弗羅雷斯和他兩個寢友也通過了這幾輪淘汰賽。

而除了以上這幾個外，整個二年級段基本就沒有學生能夠僥倖通過了，而一年級的學生更是不必說，才進入瑞奧克斯學院學習不久的他們在面對學長們的時候，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一個都沒有剩下。

終於，當第五輪淘汰賽結束之後，瑞奧克斯的學生總共只剩下了三百名左右，其他的學生相繼被淘汰，而在這兩百名學生中，四、五、六三個年級的學生佔了近八成，就連麗莎與萊瑞拉也不幸落敗，畢竟她們現在僅僅只有二年級的水準，面對高年級的學長實在是太吃力了。

而在這幾輪的淘汰賽中，最顯眼的恐怕也就是江哲、艾倫、斯考特，以及拉維亞、文森特·弗羅雷斯等寥寥幾人了。

先是江哲，在淘汰賽前的時候，霍得教授曾經來找過他，禁止他在比賽中施展焰閃，畢竟焰閃這個魔法傷害力太大了，瞬間的爆破力再加上火焰的灼傷，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江哲自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那是因為作為他陪練的對象是霍得教授本人，有了這位無限接近大魔法師實力的教授作為對手，江哲可以盡情地施展焰閃這個魔法，而根本不必在意會不會傷害到霍得教授……因為他根本做不到這一點。

而這次就不同了，如果是五、六年級的學長們，或許在遇到他時會預先給自己加持一個減免火焰傷害的結界或者輔助魔法，但如果是三、四年級甚至是同年級的話，也許一個焰閃的爆破力，就足以讓對方受傷，這是霍得教授不想看到的。

當然了，除了這一點之外，霍得教授也不想江哲因為這個魔法而變得驕傲自大起來。

於是乎，江哲每場淘汰賽基本上只能以火球術取勝，畢竟火球術與火彈術，是他掌握得最熟練的魔法，比焰閃更加熟練。

再加上精湛的控制力，廣闊的感知範圍，幾場淘汰賽中的對手都對於江哲施展的火球頗為頭疼。

幾場比賽基本上都用火球術的他，竟然可以打入真正的比賽，也算是令人比較咋舌吧。

然後是艾倫了，這傢伙應該是低年級段最令人矚目的一個了，畢竟用拳頭擊敗對手的魔法師，整個瑞奧克斯學院恐怕也只有他這麼一個，每一個作為他對手的學生都很不幸地被打暈抬出賽場……

斯考特應該是三個中最默默無聞的一個，而他的比賽也是看得最無聊、最煩悶的，畢竟詛咒魔法確實不如青魔法那樣精彩，但是高年級的學長們差不多已經注意到了這位一場比賽下來幾乎讓對手沒有辦法施展幾個魔法的學弟……

而拉維亞的比賽應該是最搶眼的，因為她是比賽學生中極少數的女孩子，但是看似嬌弱的一方在對上三年級的學長卻基本以壓倒性的勝利收場，這無疑讓人跌破眼鏡，再加上她本身的姣好容貌，在她比賽時為他喝彩加油的人比比皆是。

至於那個叫做文森特·弗羅雷斯的貴族學生嘛，看他在比賽時施展的魔法，似乎他是一個精修召喚術的學生，但是有一次，他用土系魔法【地刺】刺穿了作為對手的三年級學生的手臂。

而當淘汰賽……唔，姑且應該稱為選拔賽中的淘汰賽，當這幾輪比賽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暗下去了，畢竟參加的學生實在是太多了，就算是幾個擂台，就算是幾分鐘的比賽，但是仍然進行到晚餐時間。

於是乎學生相繼散去，而教授們則開始編排第二天的賽程，看似任務比之前的淘汰賽要輕鬆得多，但是實際上卻不是，因為有了那一百名薩洛尼亞學生的加入，教授們在編排賽程的時候要反覆思考談論，他們可不想被薩洛尼亞認為是暗中做手腳。

總的來說，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與薩洛尼亞學院的學生比例為三比一，而教授們在編排賽程的時候也遵照這個比例，也就是一位瑞奧克斯學生在與自己學院的學生比賽兩場之後，則必定會遇到一名薩洛尼亞的學生，非常公平。

真正的比賽，現在才開始……

第五十二章 分組賽

通過淘汰賽而進入預賽的學員一共有四百名，其中薩洛尼亞的學生與瑞奧克斯的學生所佔的比例為一比三。

比賽的會場仍然在古堡北面的密林淺處，在那裡瑞奧克斯的教授們建起了四個長寬約三十碼的擂台，分別以一號到四號為擂台排名，並且將所有的學生分成四個組進行比賽。

而比賽獎品也在第二天由老院長親自公佈，由於這次比賽是兩國有史以來第一次魔法交流比賽，所以優勝獎品是直接由帝國皇家魔法協會下撥的。

凡是進入決賽的學生，都將按比賽的優勝情況分獎品，總共是六十四件，雖然沒有具體地公佈有哪些獎勵，但是卻有傳聞說為了激勵兩院的學員們，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各自拿出了一件傳說級魔法裝備，這無疑讓學員們對於勝利的渴望更加劇烈。

什麼是傳說級魔法裝備？

所謂的傳說級魔法裝備，倒不是因為那些魔法道具有多麼多麼厲害，而是因為原先擁有它們的主人，凡是在歷史中有名的魔法師曾擁有的魔法道具，才會被稱為傳說級魔法裝備。

這一點對於所有武器、裝備都適用。

而就魔法界而言，一般能稱為傳說道具的，那麼他原先的主人必定是一位傑出的大魔法師。

而能得到一樣所憧憬的偉大人物所擁有過的魔法道具，對於這些仍然是魔法學徒的孩子們來說，這是一件多少美妙的事。

就連向來沉著冷靜的斯考特在聽到這件事後都顯得有些躍躍欲試，更不必說艾倫、拉維亞了，相反之下，在這樣的獎勵誘惑下還能保證平常心的恐怕也只有江哲了。

畢竟，江哲從來就沒想過用輔助道具來提升魔法的威力，當然，一直念念不忘的刺青排除在外。

在分組賽比賽前，艾倫一直對於如何分組喋喋不休，但是當名單公佈之後，他長長鬆了口氣。

或許真有哪位神明聆聽了他那沒有幾分誠意的祈禱，非常幸運地，江哲、斯考特、艾倫、拉維亞四人都被分在不同的組中，江哲在一號，斯考特在三號，艾倫在四號，而拉維亞則在二號……

說真的，雖然艾倫與自己兩位室友的較量一直是出於勝負接近，但是要知道，在這次比賽中的擂台，可是有足足三十碼的，而艾倫的自信，只能維持在十碼範圍內，一旦過這個數值，那麼他在江哲密集的火球打擊下、在斯考特令人惱火的一系列詛咒束縛下，他幾乎沒有任何得勝的機會。

只有當兩人的距離在十碼以內，艾倫才有足夠的信心打敗自己這兩位好友，只是十碼……

不過拉維亞似乎對這個分組並不滿意，也許她期望著在第一場比賽中便能遇到自己視為勁敵的江哲，因為這個時候兩人的體力與精力都不曾損耗，這樣的比賽才能看出兩人之間真正的差距。

她那雙彷彿燃燒著熊熊烈火的眼睛，讓江哲不禁感到非常沉重的壓力。

說實話，在看到公佈的分組名單後，江哲暗暗鬆了口氣，因為直到現在，他對於如何應付與拉維亞的一戰仍然抱著猶豫不決的態度，畢竟從最初到現在，拉維亞雖然口口聲聲說是勁敵，但是實際上，無論是江哲，還是斯考特與艾倫，都早已將拉維亞看做同伴與好友。

恐怕現在江哲最期望看到的，就是拉維亞很『不幸』地在分組賽中落敗……

但是很遺憾的，他不是任何一位神明的信徒……

「……勝利的是二年級火系青魔法課程班，拉維亞·法華利亞！感謝拉維亞為我們帶來一場精彩的比賽！」

隨著一名教授的聲音落下，在擂台四周響起一片掌聲，看得出來，無論是那個年級的學生，都對這位同時具有傑出實力與姣好容貌的二年級學妹充滿好感。

「哇，厲害啊，拉維亞，竟然將四年級的學長擊敗了……」望著得勝歸來的女孩，艾倫笑嘻嘻地拍拍手說道。

「只是第一場比賽而已……」拉維亞淡淡說了句，看她的表情，似乎並不在意艾倫的讚揚，就連眼神也沒有露出一分一毫的得意與驕傲。

要知道拉維亞在年級中可是被其他女學生成為『驕傲的拉維亞』啊……

這是一種很詭異的現象……

「沒有受傷嗎？」作為最好的同寢室姐妹，麗莎在第一時刻詢問著拉維亞的狀況。

「沒有……」

「嘻嘻，那我們就放心了，恭喜你了，艾維……」

「呵，那沒有什麼……」

「咦？艾維，真的沒事嗎？我感覺……」

望了一眼江哲，拉維亞微笑著說道，「我感覺很好，非常好……」

我感覺很糟啊……

彷彿從拉維亞的眼睛中看到了那名為戰意的可怕火苗，江哲暗暗歎了口氣。

她今天的狀態似乎非常好啊……

難道她就那麼想和自己再打一場麼？

真糟糕……

偷偷瞥了拉維亞幾眼，江哲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彷彿變得有些陌生，不，那不是陌生，至少曾經見到過一次……

在一年之前的校慶比賽中，就在離這不遠的空地上……

那個絕強、驕傲、不服輸的女孩……

「……四號場第二場比賽開始，四年級土系青魔法課程班學員錫西·鮑爾欽，對五年級召喚課程班阿方索·伊姆斯，請以上兩位參賽學員迅速進入賽場……」

「……三號號場第三場比賽開始，三年級附魔系課程班學員阿吉·曼頓，對五年級風系青魔法課程班阿利斯特，請以上兩位參賽學員迅速進入賽場……」

比賽仍然繼續著，艾倫與斯考特似乎做著猜測哪一方會取得勝利的遊戲，但是拉維亞與江哲卻一直沉默著。

其實倒不是江哲想沉默，而是對於今天的拉維亞，他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比起以前那個盛氣凌人的貴族小姐，江哲更加傾向於現在的拉維亞，唔……

「你想說什麼麼？」彷彿注意到了來自身邊的注視眼神，拉維亞輕聲問道。

「額，沒有。」江哲愣了下，望著賽場搖搖頭說道。

這時，一號賽場的比賽似乎已經結束了，作為裁判的教授拿著學員的名單大聲喊道，「一號場第三場比賽開始，二年級火系青魔法課程班學員索斯，對四年級詛咒魔法課程班博比·迪維，請以上兩位參賽學員迅速進入賽場，再重複一次……」

終於輪到自己了……

「呼……」長長地吐了口氣，江哲正要轉身朝著一號賽場走去，忽然他的袖子被一隻小手拉住了。

「絕對……不許輸！」

呵，真是頭疼的激勵啊……

苦笑著搖搖頭，江哲點點說道，「唔……」

「加油啊，夥計啊……」推著江哲的背，艾倫笑嘻嘻說道，「趕快上去被對手打敗吧，我可不想在決賽中遇到你，哈哈哈……」

「詛咒麼？」皺眉嘀咕一聲，斯考特低聲提醒道，「索斯，詛咒魔法的長處並不在傷害上，而是一步一步地削弱對手，別讓對手有時間唸咒，盡可能地用火球擾亂他……另外，據我所知，詛咒系學員一般會搭配幻術攻擊對手，所以在精神力上別鬆懈了……」

「唔……謝謝，斯考特……」對著斯考特點點頭，江哲瞥了一眼笑嘻嘻的艾倫，又望了一眼彷彿關注著賽場的拉維亞，朝著一號賽場走了過去。

「嘿……二年級的小子，二年級的小鬼也能進入分組賽？」

「應該是好運吧……」

「可惜這小子的運氣只能到這了，二年級的小子怎麼能和四年級的博比·迪……迪，那個四年級的叫什麼來著？」

「博比·迪維，不過我倒是不認為那個叫索斯的小子是憑借運氣才進入分組賽的……」

「索斯？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啊……」

「嘿，這個名字不就是二年級古魔法史中考零分的三個傻蛋之一麼？哈哈，這種傢伙也能進入分組賽？」

「哈哈哈，這不是很有趣麼，喂，二年級的小子，要打敗那個四年級的哦，我們會為你加油的！」

「哈哈，怎麼可能勝……」

在一系列的吵鬧聲、冷笑聲、嘲諷聲、與戲謔聲中，江哲一臉平常地站到在賽場上，就彷彿根本沒有聽到這些聲音一樣。

「哎呀，真是一個二年級的小鬼啊，」站在對面的男孩有些頭疼地捂著額頭，聳聳肩帶著幾分歉意說道，「你叫索斯對吧，很抱歉，索斯學弟，可以請你認輸麼？」

望了眼對方，江哲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很遺憾……」

「呵呵，」名叫博比·迪維的男孩聳聳肩，自嘲說道，「我想也是這個回答，」說著，他從長袍中取出一根泛黃色木質的魔杖，帶著幾分歉意說道，「那麼開始吧，我會盡量做到不傷害到你的……」

望了一眼江哲，又望了一眼博比·迪維，擔任裁判的教授舉起手喊道，「開始！」

「加油，二年級的小子！」

「哈哈哈，要贏哦！」

在一號賽場一片沒有幾分誠意的激勵聲中，一位穿著白色魔法長袍的女孩皺皺眉，小聲說道，「太過分了，明明不是真心替他打氣……」說著，她望了一眼艾倫他們，疑惑說道，「那幾個是他的朋友吧，為什麼也不為他加油呢？」

話音剛落，在她身旁一名帶著單片眼鏡的少年淡淡說道，「加油聲會讓施展的魔法更具威力麼？」

「就是，我覺得這樣也不錯，輸的時候不會丟臉，哈哈哈……」

望了一眼賽場，女孩轉過頭來，皺眉說道，「蓋勒、格特，你們太過分了……」

還沒等她說完，一隻手伸了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說道，「蓋勒的話我不做評價，但是格特說的是正確的，加油聲不可能讓施展的魔法更具威力，至於他的同伴，呵，如果我上場比賽，你們會為我加油麼？」

「當然會！」凱特麗娜點點頭說道。

「切，誰會給你加油，你這傢伙要是輸了，我不知道有多開心！」撇開頭，蓋勒哼哼著說道。

「原來是這樣麼……」輕輕扶正掛在鼻樑上的單片眼鏡，名為格特的少年面無表情說道，「他的同伴不是不給他加油，而是他們認為這沒有必要……」

「切，怎麼可能？」雙手環抱在胸前，蓋勒一臉不信任地說道。

「不可能麼？」似乎是這幾個人中的隊長，埃迪凝神注視著賽場，喃喃說道，「雖然能感覺到他身邊的火元素，但是……讓我見識一下吧，能讓凱特麗娜感到壓迫力的二年級小子……」

而與此同時，一號賽場……

當教授的手一落下，江哲的對手博比·迪維僅僅花了幾秒的時間，就施展了一系列的詛咒，目盲、無力、束縛，就連四年級才能學到的魔法【魔力流失】也施展了出來。

這是用咒術對付魔法的基本教科流程，就差一個【衰老】了。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施展出四個魔法，看得出來，這個叫做博比的四年級學長的實力確實不弱，而且他也非常謹慎，並沒有因為對手是二年級的學弟就放水，搶先出手限制對手。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他不搶先出手的話，就算不是江哲，而是其他的二年級學生，也不一定沒有絲毫勝利的機會，畢竟詛咒魔法的傷害力確實要讓人搖頭的。

「竟然不搶先出手，這個二年級小子太蠢了！」

「就算他想搶先又能怎麼樣？青魔法的施展速度在所有魔法中是最慢的，怎麼可能比得過詛咒？」

「嘖，枉費我還替這小子加油……沒機會了……」

「唔，沒機會了……」

眼中帶著憤怒掃視了一眼場邊的觀戰學生，拉維亞冷笑一聲，低聲說道，「安安靜靜看著，一群蠢貨們！」

「……」帶著幾分詫異望了一眼拉維亞，麗莎偷偷對艾倫說道，「艾維……好像生氣了……」

「哼哼，」古怪地笑了兩聲，艾倫瞥了一眼賽場，聳聳肩，幸災樂禍說道，「現在還不會生氣呢……如果索斯那傢伙輸了的話，嘿嘿……」

「不可能會輸的，只要他認真起來……」推了推眼鏡，斯考特淡淡說道，「至少我辦不到……同樣，那個四年級的也辦不到……」

「哦哦……雖然沒有可能，不過我還真希望那傢伙就這麼輸了算了，至少我就不用在決賽碰到他了，嘿嘿……」

「哼！」

而此時的江哲，可以說是被剝奪了視覺，但是，他的聽覺仍然保留著，所以，他聽到了來自對手的話。

「不認輸嗎？索斯學弟？」

「不可以，輸了會很麻煩的……請注意，我要反擊了！」搖搖頭，閉著雙眼的江哲抬起右手，掌心處緩緩出現一個火紅色的漩渦。

反擊？

對面的博比愣了愣，隱隱感覺有些好笑，而周圍的學生更是哄聲一片。

「反擊？哈哈？中了目盲你還能反擊？」

「你的火球能砸到對手麼？別砸到教授們啊，哈哈哈……」

「要運用你的直覺的，二年級的小子，別忘了你中了魔力流失……」

然而在下一秒，這些起哄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驚訝聲。

「差……差點就擊中了，那個小鬼沒有中目盲的詛咒麼？」

「怎麼可能？就算他沒有中目盲的詛咒，但是你沒看到麼，那個小子是閉著眼睛的！」

「感知……這個二年級的小鬼已經掌握感知對手魔力的技巧了？太不可思議了！」

「還有他施展的火球是怎麼回事？這種速度……我真懷疑那個魔法是火彈……」

「有那麼大的火彈麼？再說了，火彈是不可能會爆炸的，不過那個小鬼的火球很奇怪，爆炸後竟然會散開火焰……」

場外學生的驚訝，遠不如作為當事人的博比·迪維深有體會。

原本以為那句『反擊』不過是個玩笑，但是當對方的火球分毫不差地砸向自己時，博比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他之所以勸對面那個二年級的學弟主動投降，就是因為二年級的學生還沒有接觸『感知』這個技巧，掌握感知與沒能掌握感知，其中的差距根本就不是能用年級來衡量的。

至少，目盲這個詛咒是白費了……

「太令我驚訝了，索斯學弟……」險險避開迎面而來的火球，博比·迪維驚訝地說道，「看來我真的是太小看你了……不過，你真的是二年級的學弟麼？」

「是的……」閉著雙眼，江哲慢條斯理地在身前凝聚起一個火球，呼哧呼哧冒著熱氣的火球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絲毫不差地砸向對手，隨即轟的一聲炸開。

「喂喂，被砸中可不得了，」捂著魔法帽不被火球爆炸所產生的氣流吹走，博比險而又險地避開一個個襲來的火球，他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原本，咒術師的教科戰鬥，就是一點一點削弱對方，一絲一毫地消耗對手的魔力與體力，但是這會兒，自己一個學習詛咒的四年級生，竟然被一個二年級的、學習火系青魔法的學弟逼得在場上來回亂竄。

這……這也太扯了吧？

等等，沒記錯的話，眼前的學弟已經施展出第六個火球術了吧？雖然施展火球術所消耗的魔力並不是很多，但是他已經中了魔力流失啊，怎麼……難道他的魔力還沒有枯竭麼？

而抱有這疑問的並不是只有他一個……

望了一眼賽場旁某些看傻眼的學員們，拉維亞高傲地冷哼一聲。

蠢貨……

中了魔力流失那又怎麼樣？

不過是兩秒左右施展一個火球，就這種程度的魔力消耗，就算是到了明天早上，他也不會因為枯竭而無法施展魔法。

雖然失去了魔法師視作生命的冥想能力，但是卻擁有無時無刻恢復體力與魔力的特殊能力作為彌補……持久戰對他是行不通的！

時間拖得越長就越不利……

「呼……」輕輕吐了口氣，拉維亞轉過身，表情凝重地朝著古堡的方向走去。

「艾維？走了麼？不看了？」麗莎很疑惑地問道。

「唔，不用再看下去了，如果輸給這樣的對手，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我先回去了，我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以後的比賽……」

「哦……」似懂非懂地望著拉維亞的背影，麗莎扯了扯艾倫的袖子，說道，「艾維好像有點不對勁啊……」

「有什麼不對勁的，」瞥了一眼身後，艾倫嘿嘿笑著說道，「放心吧，麗莎，她的狀態應該是我們這些人裡最好的，唔，現在最有鬥志的就是她了……」

「是嗎……」

「就是這樣……」

兩人正說著，忽然賽場上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在眾人眼中，那位四年級的學生博比·迪維，在躲避了一陣火球後，突然站直了身體，看他的表情與眼神，似乎是要施展什麼魔法，但是在下一秒，他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倒了下去。

幸虧江哲及時發現不對勁，將向他砸去的火球控制到別處，否則要是打個正著，就算不毀容也會燒傷幾處。

「怎麼回事？」

「莫名其妙的怎麼倒下了？」

「難道那個二年級的小子用了什麼特別的魔法？」

「不可能啊，那小子一直操控火球來著……」

作為裁判的教授第一時間來到博比·迪維身邊，蹲下身檢查著這位學員的身體狀況，在細細檢查了一分多鐘後，教授站起身，擺擺手說道，「沒事沒事，只是昏迷……」說著，他對江哲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讚揚他及時地將火球移往別處。

「一號賽場第三場比賽，勝者，二年級學員，索斯！」

「對手竟然突然昏迷，這小子還真是好運啊！」

「雖然是好運，不過這小子的實力也不錯啊，至少他掌握了感知，而且還在中了魔力流失的情況下施展了那麼多的火球術……」

「唔……不過還是很好運……」

「好運麼？」在賽場的一角，埃迪表情凝重地說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那個四年級的學生最後施展的魔法，應該是精神魔法……真意外，施展精神魔法的一方昏迷，受到精神衝擊的傢伙卻絲毫無恙……凱特麗娜，那個叫索斯的小子，擁有極高的精神力啊……」

「嘖，無聊的比賽……」抱著胳膊，蓋勒撓了撓頭，撇嘴說道，「那不是那個四年級的傢伙太大意了，還有，為什麼不用衰老？」

「衰老會對生命體造成嚴重影響，是比賽限制的魔法……」格特面無表情地提醒著他的同伴。

「說來說去還是那個小子運氣好，遇到一個只會詛咒的對手，如果是遇到我，哼！」

而與此同時，在賽場的另外一個角落……

文森特·弗羅雷斯淡淡瞥了一眼賽場，冷哼著轉過身，朝著古堡的方向走去。

「好運？確實是好運呢，如果在以後的分組賽中遇到我的話……哼！」

第五十三章 分組賽（二）

比賽仍然繼續進行著，而隨著時間的一步步推移，越來越多的參賽學員被淘汰，而一次又一次贏得勝利的則多是五、六年級的學生。

在瑞奧克斯學院，三年級是一道實力的分水嶺，而五年級則是另外一道分水嶺。

在三年級時，由於學生已經初步瞭解並接觸魔法，所以課程比之一、二年級要多出一半，相對的，這些學生能夠學到的知識與魔法也不是低年級能夠相提並論的。

而到了五年級時，對於魔法的掌握已經屬於其次，更主要的是對於戰鬥經驗的汲取，五年級時才會有的課外學生之間的模擬對戰，讓高年級的學生們能更加清楚明瞭地理解魔法的真正含義。

高年級的學生不在追求華麗的魔法，也不會無謂地施展魔法而浪費魔力，雖然他們掌握著高階的魔法，但是平時用來應付對手的，卻多半是低消耗的魔法，光是這一點，便不是低年級學生能夠領悟的。

雖然僅僅相差一個學年，但是四年級與五年級學生之間的差距，卻要遠遠超過三年級與二年級，而相反的，五年級與六年級學生之間的差距便不是那麼遙遠了。

就好比這次比賽中，四年級學生有可能會輸給三年級的學生，但是在應付二年級的學弟學妹時基本處於不敗，而同樣的，六年級的臨界畢業生也有可能敗給五年級的學生，但是絕對不會敗給其他低年級學生，這可以說是瑞奧克斯學院幾百幾十年來的定律了。

當然，這不包括某些天賦傑出異乎常人的學生。

「……四號賽場第四輪分組賽第二十五場比賽結束，勝者，我校六年級學員，伯特·奇德爾！感謝奇德爾學員為我們帶來一場精彩的比賽！三號賽場比賽結束，請以下優勝學生聽到點名後到三號賽場集合，五年級的加裡·埃爾西，博妮塔·蘭西爾，塞萊斯特·韋德，六年級學生布賴恩·阿爾維，費邊·威克，塔比瑟·伯尼斯……二年級學生斯考特·奧吉爾……薩洛尼亞學院的五年級學生丹迪·韋勒姆，伊迪，克利夫特……」

「……三號賽場第四輪分組賽第二十三場比賽，我校六年級學生剋萊米·布羅迪，對薩洛尼亞六年級學生剋利夫·貝拉斯，請兩位參賽學生聽到後馬上到四號賽場來……」

「……二號賽場第四輪分組賽第十九場比賽，我校五年級學生哈利·布賴斯，對薩洛尼亞六年級學生撒迪·巴徹爾德，請兩位參賽學生聽到後馬上到二號賽場來……」

幾乎沒有絲毫意外，除了還沒有做最後一場比賽的江哲、拉維亞、斯考特外，整個瑞奧克斯學院就艾倫一人有資格以二年級學生的身份晉級決賽，而三年級的學生更是慘不忍睹，在遇到高年級學長時基本上沒有還手之力，紛紛被淘汰。

所以說，在魔法的領域中，有時天賦要比汗水更加重要。

唔，雖然艾倫的戰鬥說到底其實和魔法扯不上多大關係……

「聽到麼聽到麼？夥計們！」當聽到四號賽場的教授將入圍的學生名單一一念出時，艾倫一臉興奮地扯著江哲的袖子，絲毫不理睬附近學生怪異的目光。

為什麼是怪異的目光？

你有見到過一個魔法學徒帶著鐵質手套去比賽的麼？你有見到一個二年級的學生一拳可以砸碎岩石的麼？

經歷了四輪分組賽的艾倫，如今在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中算是名聲大振了，基本上所有人都認識了這個披著魔法師外皮的騎士，而且還是重甲騎士……

尤其是一些五六年級段的貴族學生，更對這個出身於最富饒城市的小子恨得牙癢癢，本來氣力大也就算了，還偏偏精修強化術魔法，該死的，魔法師羸弱的身體能和岩石相比麼？還穿著一件高魔抗的鎧甲，鄉下暴戶的兒子，真該死！

也許這是大部分不幸被艾倫用拳頭打暈後的貴族學生的內心感想。

至於為什麼說是貴族學生呢，呵呵，至少那些高年級的平民學生在輸給這位學弟後沒有露出多少不忿的表情，尤其是當瞭解艾倫父親的伯爵爵位是用金幣買來的之後……

其實，當比賽進行到第四輪的時候，無論是參賽學生還是圍觀的學生，他們的矛盾已經主要集中在平民與貴族、帝國與薩洛尼亞兩個方面，年級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六年級的平民學生，不會因為輸給五年級的平民學生而悶悶不樂，相反的，他還會為擊敗自己的那個傢伙加油鼓掌，但是如果是敗給薩洛尼亞學生、甚至是貴族學生，那麼你將很難從他臉上看到絲毫笑容，這一點，在貴族學生之中也是如此。

「行了，趕快去四號賽場吧！遲了教授有可能就把你排除在外了！」對於艾倫的興致勃勃，斯考特就顯得冷靜許多，當然，這也與他還未能從三號賽場入圍有關。

「嘿……那可不行！」聳聳肩，艾倫嘿嘿笑著擺擺手，朝著眾人戲謔說道，「那麼，你們好好加油吧，我先走了……」

「哼……」

在艾倫興致勃勃地走往四號賽場的途中，不斷有高年級的平民學生與他打招呼，或是玩笑、或是鼓勵、或是提醒，而貴族學生則只會冷冷一哼。

這種現象江哲已經看到過很多次了，就好比斯考特，當這位出身帝國東北古老家族的貴族學生取得勝利時，會鼓掌喝彩的往往是同樣貴族出身的學生，而平民學生大多是嘲諷。

也就拉維亞比較特殊一點，雖然是同樣的貴族，但是因為是女孩，而且容貌與實力都贏得了大多數人的肯定，也不令人討厭，所以也會有些平民學生為她鼓掌。

當然，如果她是男孩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至於江哲嘛……

不用說，徹徹底底的平民階級，當他取得分組賽第三輪賽程的優勝時，那些原本看好戲的平民學生已經隱隱發現這位學弟似乎不像外表那樣不起眼，自然而然地，本著對貴族學生的敵意，平民學長們已經將江哲視作自己一方了，而且是純粹的，不像艾倫，他只是因為詼諧和善才受到平民學生的支持，而說到底，他是屬於商人階級的。

其實江哲這些人的組合，讓瑞奧克斯的很多學生有些不解，他們搞不懂，分別處在貴族、商人、平民三個階級的學生，竟然能融洽和睦地相處，更別說出身駭人的拉維亞了。

貴族有貴族的圈子，平民有平民的圈子，這可以說是瑞奧克斯學院的傳統了，但是在江哲看來，這種分類根本不值一提。

對，沒有絲毫意義！

人的交際，究竟是看對方的身份，還是看兩者的性格相處呢？至少江哲選擇後者……

朋友這個詞，是很純粹的，什麼血統、什麼身份，根本就不必考慮，而如果考慮了那一些，那麼朋友這個詞就會變味，充其量只能算是利益趨勢的組合罷了。

「……一號賽場第四輪第二十三場比賽，二年級學員索斯……」擔任裁判的學院教授在一號賽場大聲喊著。

推了推眼鏡，斯考特輕笑著說道，「終於輪到你了，索斯在這裡我們可不能輸了，不然指不定艾倫那傢伙會說什麼呢……」

微微一笑，江哲低聲說道，「艾倫多半是得意地大笑吧，為他不用在比賽中遇到我們……」

「唔，」斯考特皺眉想了想，隨即搖搖頭說道，「如果按他的個性……哼哼……應該夠他得意一陣的了……」

「呵……」淡淡一笑，江哲正要轉身朝著賽場走去，忽然聽到一聲低語。

「輸了……就別回來了！」

望了眼拉維亞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江哲苦笑說道，「喂喂，每次比賽你都來這一套？好歹說句鼓勵的話吧？」

只見拉維亞表情一愣，隨即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我……不會輸，所以……」

「所以？」

「所以……你要是輸了，我就……」

「殺死我是吧？」江哲一臉古怪，雖然明知以拉維亞的個性基本上不會說那些鼓勵的話。

然而當他正要從拉維亞身邊經過時，卻意外地聽到一句微不可查的溫和話語。

「別輸……」

「……啊？」

而與此同時，一號賽場的裁判教授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

「……一號賽場第四輪第二十三場比賽，我校二年級學員索斯，對我校二年級學員文森特·弗羅雷斯，請兩位參賽學生馬上到一號賽場來……」

「……索斯學員？二年級學生索斯學員，聽到後馬上到一號賽場來……」

在裁判教授喊了三次之後，他依然沒有見到江哲的身影，這使得場外的觀戰學生紛紛議論起來。

「索斯？是那個好運的小鬼？」

「是哦，第一場遇到一個只會詛咒的四年級生，第二場遇到一個附魔課的三年級生，這傢伙運氣未免太好了吧？」

「運氣好？哪個混賬說的這句話？如果光是運氣好，他能打敗第三場的對手麼？四年級的火系青魔法課程的學生啊！」

「那只能在此證明你們平民的沒用，四年級的學生，竟然還打不過一個二年級的小子，一出手就施展高消耗的火龍術，最後因為魔力枯竭而落敗，那傢伙不是蠢貨是什麼？」

「你這個混蛋！」

「別吵了！那個叫索斯的小子呢？怎麼還不來？」

「不會是棄權了吧？雖然同樣是二年級，但是他的對手可是二年級的優等生，可不是那種古魔法史考核考零分的蠢貨能比的……」

「文森特·弗羅雷斯？弗羅雷斯家的？聽說他父親現在很受重用啊……」

「唔……那個文森特·弗羅雷斯，是不是在一年級中拿所有課程滿分的學生啊？我聽教授提起過……」

「所有？不就是幾門而已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足足等了兩分鐘，站在賽場上的教授皺皺眉，顯得有些不耐煩了，舉起手正要說話，好似想到什麼，又緩緩將手放了下去，又大聲重複了一次賽程名單。

「抱歉，教授……」緊趕慢趕，江哲總算是在裁判教授第四次重複時趕到了一號賽場。

「果然是你這個小子，」裁判教授無語地搖搖頭，靠近江哲低聲說道，「要不是你在第一場比賽時我對你印象不錯，早就判你棄權了，下次要注意，聽到後馬上過來，知道麼？」

「知道了，謝謝教授……」

「唔……」

「還有下次麼？」冷不丁，一句淡淡的嘲諷飄了過來。

江哲一抬頭，這才發現這次的對手竟然是那個在報名時與自己以及艾倫起過衝突的傢伙，文森特·弗羅雷斯。

面對著對方的嘲諷，江哲毫不在意說道，「這個很難說啊……」

「哼，是麼？」文森特淡淡一笑，隨即很出乎江哲意料地行了一個禮節，隨即望著江哲疑惑的眼神冷冷說道，「平民就是平民……不懂什麼叫做禮貌……」

望著對方眼中的輕蔑，江哲皺皺眉，也照著對方的樣子行了一個禮，沒想到對方竟然大笑起來。

這無疑讓江哲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週遭的嘲諷聲讓他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喂，那個叫索斯的小鬼，這個禮節是你配用的麼？」

「平民就是平民！」

「哈哈，快點被打敗，然後夾著尾巴滾回鄉下去吧！」

「你們這些混蛋說什麼？」

「不就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禮節麼？索斯，打敗你對面的那個混蛋給那些自認為血統高貴的蠢貨一個教訓！」

「你這個混蛋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蠢貨，這麼著？」

「愚蠢的平民，想挑戰貴族的尊嚴麼？」

「少拿這些來嚇唬我們，什麼貴族的尊嚴，這些最多欺負欺負低年級的學弟們，別以為你父親是個侯爵就得意，以後看到我還不是得行禮？」

「哼！你以為你有資格受任皇家魔法師？少開玩笑了！」

頓時，整個一號賽場彷彿一鍋沸騰的水，貴族學生與平民學生之間冒出了名為敵視的火花。

「都給我閉嘴！」裁判教授顯然是不想在薩洛尼亞的學生面前丟瑞奧克斯學院的臉，憤怒地衝著四周喊道，「再讓我聽到一句與比賽無關的廢話，我就以擾亂比賽的名義扣你們每人十個年終評定分！」

在裁判教授以年終評定分的威脅下，火爆的氣氛漸漸歸於平靜，畢竟誰也不想因為這件事而受到嚴重的處分，但是這平靜，卻顯得分外壓抑……

「文森特，好好教訓那個平民小子！」

「是索斯教訓那個混蛋才對吧！加油，索斯我們支持你！」

「打倒那個平民小子不用客氣，文森特！」

「用火球好好招呼你的對手，索斯！」

江哲與文森特的比賽還沒開始，台下的氣氛卻遠比台上更加激烈。

「哼哼……」

望著眼前的對手嘴角的那幾絲笑意，江哲淡淡說道，「很好笑麼？」

「當然了，」只見文森特用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塵，嘲諷說道，「沒有比一個平民行貴族禮節更加令人可笑的事了……」

「我希望你能笑到最後……」

「什麼意思？」皺眉看了一眼江哲，文森特輕蔑說道，「你不會天真地以為，我會輸給你吧？贏了幾場就讓你這麼自大麼？我與那些傢伙是不同的……」

「確實不同，至少廢話要比他們多……」

「嘖，該死！希望你的實力比你的嘴更加厲害……」

而與此同時，一號賽場台下一角。

「愚蠢……」推了推眼鏡，斯考特低聲說道，「激怒對手確實是一種取勝的策略，但不是對每個人都行得通，有些人，越生氣的時候就會越冷靜……你失算了，文森特，雖然出現的次數不多，但是索斯生氣的時候，很恐怖的……」

與此同時，四號賽場。

「唔？有人想激怒索斯麼？」仰著頭眺望著一號賽場的方向，艾倫笑嘻嘻地自言自語道，「不知道是哪個蠢貨那麼不知死活啊……有好戲好看了……」

與此同時，距離一號賽場不遠處的地方。

「要開始了麼？」神色凝重地望著賽場，埃迪沉聲說道，「如果我的感覺沒有錯的話，那個叫文森特的二年級小鬼的實力不差，但是……他對面的那個傢伙更加恐怖啊，每場比賽竟然都只用火球術便能取勝……究竟是他真的只掌握這一個魔法，還是說……開始了……」

「分組賽第四輪第二場比賽……」一號賽場台上，裁判教授望了眼江哲，又望了眼文森特，舉起手大聲喊道，「開始！」

話音剛落，只見低吟咒語的文森特右手一揮，在他身前砰地出現三團煙霧，還不等煙霧消散，三頭長著獠牙的疾風牙狼猛地從煙霧中竄了出來，而下一秒，一個火球轟地一聲在其中一頭疾風牙狼身上爆炸，散落一地的火焰，引得周圍觀戰的學生一陣議論紛紛。

「怎……怎麼回事？」

「天吶……」

「那麼短的時間裡同時召喚三頭契約獸，那個叫文森特的傢伙很厲害啊，不過那個火球……」

「好快……」眼神直直地注視著賽場，埃迪驚訝說道，「不但快，而且威力絲毫不減……不，既然能將一頭疾風牙狼秒殺，這個的火球的威力……那個叫索斯的小鬼掌握壓縮了！」

「壓縮元素？不可能！」雖然有些驚訝戰局，但是蓋勒仍然搖頭說道，「我知道壓縮元素是火系魔法師必須學習的技巧，但是我可不信那樣的小鬼就已經掌握了……」

「那麼怎麼解釋那頭消失的疾風牙狼呢？」扶了扶架在鼻樑上的單片眼鏡，格特面無表情說道，「疾風牙狼是風屬性二級魔獸，雖然等級很普通，但要用一個火球就將它秒殺，通常情況下是辦不到的……」

別說其他人，就連文森特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秒殺？」

怎麼可能？

望了眼僅僅抬著一隻手的江哲，文森特的眼神漸漸變得警惕起來。

倒不是因為對方的火球術能夠秒殺自己的契約獸，而是在於那個火球術的速度……

雖然自己能感覺到對方的魔力波動，但是……

太快了吧？那小子施展一個火球術只有兩秒鐘麼？

「嘖……」用精神力控制著剩下的兩頭疾風牙狼在台上圍繞著江哲奔跑著，文森特冷笑說道，「這就是你最擅長的火球術麼？威力倒是還不錯，哼！不過別得意，剛才只是大意了一下，要是在平時，你的火球根本就追不上敏捷的疾風牙狼……」說到這裡，他的話語戛然而止，眼中不禁流露出名為不可思議的眼神。

只見江哲身前幾乎同時地出現兩個火紅色的漩渦，一眨眼的功夫，兩個呼哧呼哧冒著熱氣的火球好不停頓地分別襲向兩邊，隨即只聽轟地一聲，賽場上除了江哲與文森特外，再無其他任何生物……

望了眼震驚的文森特，江哲淡淡說道，「你剛才說什麼？」

「雙重施法？」觀戰的埃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只是兩個二級的火球術，但是別忘了，那兩頭疾風牙狼可是在台上飛快地奔跑著啊，要在這種情況下同時操控兩個火球，並且準確地擊中目標，光是這份控制力，就不是二年級的學生能夠達到的。

「那個小子……很強！」

瞥了一眼埃迪，一向與他持不同意見的蓋勒，這一次也沉默了。

而比起他們，一號場周圍的觀戰學生更是議論紛紛。

「天吶，太不可思議了，這個小鬼竟然……」

「我就說那個叫索斯的小子不一般啊，哈哈哈，索斯，加油打倒對面那個裝模作樣的混蛋貴族！」

「可惡！」

「……」望著站在不遠處的對手，以及來自與賽場四周的聲音，文森特只感覺臉上一陣灼熱。

輸？輸給平民？可笑！

冷哼一聲，文森特從魔法長袍中取出一根製作精緻的魔棒，魔棒的手柄處竟然鑲嵌著四顆青、黃兩種顏色寶石。

「卑鄙啊，竟然用魔棒！可惡，還鑲嵌著風青石和土黃石，混蛋！」

「愚蠢的平民，道具也是戰鬥的一部分啊！那個叫索斯的小鬼也可以使用魔棒啊，啊，不過我想那種傢伙也買不起什麼魔法道具吧，哈哈哈，文森特，好好教訓那個小鬼！」

「可惡……」

「不過是火球術……」冷冷地望了一眼江哲，文森特右手持著魔棒揮舞了幾下，隨即念了一段咒語，狠聲說道，「無禮的平民，我看你能撐到什麼時候！」

話音剛落，在他身前砰地出現一大團煙霧，隨著煙霧的漸漸散開，一、二、三……他竟然同時召喚出七頭疾風牙狼。

但是當他抬起頭正要控制著疾風牙狼攻擊對手的時候，他震驚地發現，對方的身邊，竟然同時出現了七個火紅色的漩渦，只不過一秒光景，七個大小一致的火球便在眾人不敢相信的眼神中出現在台上。

望著對方那近乎呆滯的眼神，江哲抬起右手，淡淡說道，「我說過的，我最擅長……火球術！」

「啪！」

第五十四章 分組賽（三）

埃迪，完整的稱呼應該是埃迪·內厄姆·阿默斯特，是一位來自薩洛尼亞的五年級學生。

薩洛尼亞的白魔法學院，坐落在教廷都城薩洛尼亞附近，原本是一個古老王國的宮殿，後來該國王將這座貢獻獻給遷居到這裡的白魔法師，請求白魔法師們保護國民不受帝國侵略，如此才有了後來的神聖教廷。

在薩洛尼亞，當地的人們並不用薩洛尼亞稱呼自己國家的首都，而是將這座城市尊稱為【思瓦爾】，在古代語中代表著聖地的意思，薩洛尼亞人借此歌頌與懷念自己的先輩們。

而薩洛尼亞最著名的白魔法學院便建立在這塊聖地之上。

在悠久的魔法史中，也就這座學院有資格與【占星之城斯格德爾】、以及【赫利瑞奧克斯】並列為歷史上最古老的三個魔法起源地，雖然薩洛尼亞白魔法學院的建成時間要遠遠遲於兩者。

在教廷最初誕生的時候，這座學院是不存在的，這與黑魔法師們留下的瑞奧克斯古堡不同，薩洛尼亞白魔法學院是教廷成立百年之後才建造的，就建造在都思瓦爾城內。

在學院建成之後，教廷最初的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一致通過，將其命名為【米爾科】，在古代語中代表著神聖之地的意思。

雖然米爾科學院建成的時間要比瑞奧克斯學院遲得多，但是在幾百年後的今天，魔法師們還是將它列為魔法界的珍貴遺產之一，畢竟，這是薩洛尼亞最著名的白魔法學院，曾經培養出歷代偉大的白魔法師，其中不乏有曾擔任紅衣主教甚至是教皇的偉人。

【薩洛尼亞的白魔法學院——米爾科】

與帝國一樣，在薩洛尼亞也存在著貴族階級，但是卻沒有所謂的平民和貴族之間的階級等分，更別說兩者之間的矛盾。也許這與兩國最初的國情有關。

在薩洛尼亞，爵位僅僅只能當做榮耀，而不附有其相應的權利，簡單地說，就是薩洛尼亞的貴族沒有任何權利去命令一位平民做他不想做的事，而這一點在帝國顯然是不可思議的。

薩洛尼亞人信奉至高神，也就是聖光，他們尊稱至高神為『主』，或是『吾主』，其含義不言而喻。

薩洛尼亞人將自己奉獻給至高神，甘願做其僕人，在他們的一生中，從此不會信仰其他任何神明，這一點也與多信仰的帝國不同。

在薩洛尼亞，最初的貴族來源於這些南方古老王國貴族的後裔，不過很少數能延續到現在，而更多的貴族，則來源於教廷的受封。

畢竟薩洛尼亞雖然是神權制度的國家，但是其領土範圍與帝國差不了多少，幾乎囊括了整個東部大陸的南方地區，而要治理如此遼闊的領土，作為管理者的領主自然是少不了的。

但是與帝國不同，薩洛尼亞的領主並沒有多大的權利，他們充其量只是維繫各地區正常運作的管理者，而真正擁有權利的，則是各個地區修道院中的地方主教，畢竟薩洛尼亞是神權制度的國家。

當自己的孩子長大到一定的年紀時，他的父母便會將他送到各個地區的修道院中，由當地的神父推薦到米爾科學院。基本上凡是具有一定天賦的孩子都能夠被推薦。

與瑞奧克斯低門檻入學、高要求畢業的教育制度不同，米爾科白魔法學院的入學要求就相應地要高出許多了，當然，這並不是指什麼魔力、聰明程度上的要求，而是看孩子們資質，更通俗地說，就是看這個孩子是否具有堅強的毅力。

畢竟白魔法的起步與黑魔法不同，而米爾科學院的教學制度更與瑞奧克斯學院大相庭徑，要在米爾科學院學習，就必須有堅韌不拔的毅力，沒有恆心的傢伙遲早是會被淘汰的。

在薩洛尼亞的米爾科學院，前一兩年也許根本就不會教你任何魔法，學生們最常做的事，除了翻閱魔法書籍之外，除了每天必須的冥想之外，那就是祈禱。

唔，準確地說，應該是接觸聖光。

因為聖光並不只是單純的光元素，它是信仰與光元素的結合，如果沒有信仰之力，那麼你施展的白魔法充其量只能稱之為光屬性青魔法。

在這一點上，白魔法的起步就要比黑魔法苦悶地多。

當黑魔法學徒興高采烈地施展剛學會的火球術時，白魔法學徒在冥想、在祈禱、在沐浴聖光；而當黑魔法學徒興致勃勃地與別人做較量戰鬥時，白魔法學徒仍然在冥想，仍然在祈禱，仍然在沐浴聖光……

如果說黑魔法師是用一生的時間學習魔法並研究其中奧秘，那麼白魔法師一生的時間，則大部分用在祈禱與冥想中了，堅定的信仰、充足的魔力，無論缺少哪一個，都不能被稱之為白魔法師。

而且，接觸聖光的過程也因人而異，有的學生短短一兩年便能施展聖光，而有的學生則需要五年、需要十年，甚至是二十年，而如果對自己信仰的神明心存懷疑的傢伙，也許耗盡一生都沒有辦法施展一個聖光魔法。

也許有人會懷疑，但是這是事實。

雖然教廷不承認，但是黑魔法師們在很早的時候就開始研究白魔法，他們認為這種形態的力量和與惡魔的交易十分相似，不同的只是與惡魔交易時需要付出巨大代價、甚至是靈魂，而白魔法則是付出了信仰。這裡暫時不提。

從薩洛尼亞來到赫利瑞奧克斯，埃迪最初只是想增廣一下見識，他想看看帝國的黑魔法，想瞭解一下帝國同齡孩子們的魔法造詣。

不同於自大莽撞的同伴蓋勒，作為被加裡·韋普林頓大主教看中的學徒，埃迪無論是在德品還是實力上，都是米爾科學院的優秀學生。

除了相應的資質與實力外，謹慎的態度、堅韌的意志都是加裡·韋普林頓紅衣大主教看重他的原因。

在這兩天的比賽中，他一直仔細觀察著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研究著他們施展的魔法，琢磨著他們戰鬥的技巧，他不得不承認，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對於戰鬥的經驗確實比自己學院的學生更加豐富。

而往日裡令自己等人自傲的防禦魔法聖光壁，在這些傷害力強大的黑魔法面前也不再是游刃有餘，自己學院學生施展的聖光壁被對手摧毀的例子，至今已經出現過三次了……

瑞奧克斯學院六年級的學生們，確實堪稱是自己等人的勁敵，這一點埃迪從來沒有懷疑過。

但是在此之前，他卻對另外一個人更加感興趣……

一個叫索斯的二年級小子……

至少已經掌握了魔力感知、壓縮元素、多重施法的傢伙……

太不可思議了，就算是自己輸出魔力最高的聖光壁，也很難同時抵擋住那傢伙複數的火球吧？

凱特麗娜說的對，這個傢伙……很強！

非常強！

「轟轟轟……」

就在埃迪低頭思索的同時，一號賽場上的戰鬥仍然繼續著。

雖然只是二年級學生之間的內戰，但是現在我想不會有人將這場比賽看成是『二年級學弟之間的玩耍似的戰鬥』，因為無論是哪一方，都有足夠匹敵四年級學生的實力。

這是一場經典的火系魔法師與召喚師的戰鬥，才短短幾分鐘，便吸引了大量學生前來圍觀，在看到場上的情況時，他們感到很驚訝。

作為學習召喚術的二年級優等生文森特·弗羅雷斯，竟然反而被一個學習火系青魔法的二年級差生壓制了？

這太可笑了……

就算不論兩人的成績，單單看召喚術竟然被火系魔法壓制……究竟是文森特太弱，還是對方實力太強？

我想從一開始便觀察這場戰鬥的學生絕對不會認為文森特實力太弱，不依靠任何道具便能同時召喚三頭疾風牙狼的傢伙，你能說他弱麼？

再加上他手上那支叫人眼紅的魔棒……

要知道，在拿出魔棒之後，他可以同時召喚七頭契約獸啊。

但就算是這樣，他仍然被對手壓制了，被一個同樣是二年級的傢伙壓制了，更不可思議的是，對方根本就沒有攜帶任何能夠增幅魔法威力的道具，除非他那雙看上去像是學院分發的白手套也能夠增幅魔法威力……

在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較量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學習召喚術的學生不能召喚超過三頭的契約獸，不是不允許，而是那樣的戰鬥沒有任何挑戰性。

就好比文森特，他同時召喚出七頭契約獸，有哪個學生敢誇口說一定能戰勝他？除了同樣學習召喚術的高年級學生，否則沒有一個人敢這麼說。

說卑鄙也好，說狡猾也好，但是說來說去，召喚師的戰鬥本來就是用契約獸消耗對手的魔力與體力，以達到取勝的目的，用少量的魔力召喚契約獸，讓對手付出大量精神與體力去對付那些契約獸，何樂而不為呢？

我想在魔法師學徒階段，不會有幾個人願意與一個召喚師戰鬥的，尤其是學習青魔法的學徒，畢竟青魔法是最消耗魔力與精神力的。

但是一號賽場的戰鬥完完全全顛覆了他們的認識，一個火系青魔法學徒，竟然反過來壓制了召喚師，這太不可思議了……

而更不可思議的，是那個叫索斯的傢伙從始至終都沒有移動一步，他甚至沒有用眼睛瞄準對方的契約獸，但是他施展的火球，卻一次又一次地擊中目標。

還有那種同時召喚七個火球的技巧……

天吶，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事？

我最擅長的是火球術……

原本會讓人笑的話，如今卻讓所有人笑不出來。

眾所周知，在火系青魔法中，火苗路線的魔法擅長牽制對方，而火球路線的魔法則精於打擊傷害對方，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單單只靠一個火球術，便能達到攻守兼備的地步……

「吼……」

似乎是被撲面襲來的火焰激起了獸性，一頭疾風牙狼急奔跑到江哲背後，張開嘴吐出一道肉眼隱約可見的風刃，這是它們唯一會施展的魔法。

「小心，索斯，風刃！」高年級的平民學長第一時間便出言提醒，畢竟台上的學弟同樣是平民階級的，他們可不願意看到那些貴族混蛋得勝後的嘴臉。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江哲一動也沒動。

當然，他沒有行動並不代表他操控的火球沒有行動，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一個火球晃晃悠悠飛到了江哲背後，正面擋住了那道風刃。

「轟……」一聲轟響過後，那顆火球被引爆了，而控制他的人則是毫髮無傷。

「這……」望著台上被四五顆火球圍繞在中間的江哲，一名三年級學生驚訝說道，「這是火盾術麼？」

「不是……」在他身旁的高年級學員搖搖頭，用莫名的語氣說道，「還是火球術……」

「那……那麼那個呢？」那名三年級學生指了指賽場上，因為他望見至少有四個火球同時襲向文森特。

「連珠火球？」

「不……」高年級學長再次搖了搖頭，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還是火球術……」

「那麼那個會爆炸，會散開一團火焰的魔法呢？是四級的爆裂火球？」

高年級學長莫名地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都是火球術……」

是的，都是火球術……

沒有比同樣學習火系青魔法的學生更加瞭解江哲施展的那些究竟是什麼魔法。

什麼火盾術、什麼連珠火球、什麼爆裂火球，那僅僅是極其普通的二級魔法火球術，僅此而已……

如今的江哲已經漸漸明白了霍得教授當初說的那句話的含義：高階的魔法，大多只是幾個被削弱傷害的初級魔法的複數應用。

所以，哪怕是僅僅只掌握一個火球術，也能因為應用的方式不同而產生多種變化，當然，這是建立在充足的魔力與精湛的控制、以及強大的精神力基礎上的。

「很熟練的火球術啊……」站在古堡的房間中從窗戶裡遠遠眺望著一號賽場，安德魯神父輕笑著對身邊的助理修士說道，「看來這個小傢伙有一位優秀的指導教授……」

「大主教指的是那個霍得·肯迪麼？」

「唔……」安德魯主教微微皺了皺眉，隨即點了點頭，喃喃說道，「如果這個小傢伙的指導教授是霍得·肯迪的話，那麼他還沒有用盡全力，呵呵，要知道霍得·肯迪的導師可是曾經給我們帶來巨大麻煩的焰舞者巴雷特啊……」

「大主教認為那個孩子會贏麼？」

「呵呵，我不說了麼，那個小傢伙沒有用盡全力……」

「但是……」望了一眼安德魯神父，助理修士伊夫斯·詹姆斯猶豫說道，「但是他的對手同樣沒有用盡全力啊……」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在一號賽場之上，眼看著文森特將要被四五個火球正面砸中，突然憑空從地面竄上來數根尖銳的地刺，絲毫不差地刺中那幾個火球。

「轟轟轟……」火球被引爆了，這讓江哲有些意外。

待得一陣煙霧過後，對面的文森特緩緩抬起頭，眼神兇惡地盯著江哲，冷笑說道，「很意外吧？」

「……」瞥了一眼對方，江哲搖搖頭，抬起的右手指尖處竄起一絲火苗，隨即以極快的速度形成火球狀，隨即又望了一眼文森特身前那幾根竄起的尖銳地刺，淡淡說道，「有點……」

「哼！」冷冷一聲，文森特拍了拍魔法長袍上的污痕，當看到長袍上幾處被火焰燒穿的痕跡時，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差，因為這又讓他回想起了剛才那一幕幕丟人的情景。

臉色鐵青地注視著那幾處燒穿痕跡良久，文森特抬起頭，神色不善地盯著江哲冷聲說道，「我本來不打算在這種比賽中暴露的……」

「唔？」皺皺眉，江哲有些不解地望了一眼文森特。

只見文森特用魔棒點了點身前的那幾根地刺，冷笑說道，「我不會殺死你的，最多在你身體上開個洞，你覺得是哪裡好呢？」

話音剛落，他眼角突然瞥見一道紅光，心下一驚。

「轟……」襲向他的火球在最後關頭被地刺刺穿引爆，文森特險而又險地避開了這一擊，但就算是這樣，他的臉上仍然不免染上了幾分爆炸產生的黑色污跡。

「你這混蛋！」自詡高貴血統的文森特顯然是被氣得臉色漲紅。

然而江哲卻沒絲毫不好意思，操控著一個火球在身前來回晃蕩，嘴裡淡淡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現在正在比賽當中吧？還有……我不想再聽你任何廢話……」

「該死！」

瞥了一眼對方，江哲面無表情地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同時學習了土系青魔法吧？哼，快點施展吧……」

「我當然會施展，」文森特得意地笑了，右手握著魔棒指著江哲，狠聲說道，「愚蠢的平民，你會為激怒我而付出代價！」說著，他深深吸了口氣，嘴裡開始吟唱咒語，但是下一秒，突然有一個火球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了過來，在文森特的下意識躲避中堪堪擦到長袍。

只聽轟的一聲，文森特的長袍下擺便迅速燃燒起來。

「你……你這混蛋！」

「哼！你以為我是那種會眼睜睜看著對手施展魔法的傻蛋麼？」嘲諷一笑，江哲右手一揮，頓時又有三個火球應聲襲向文森特。

「該死的！」隨著文森特一聲怒吼，在他身前轟地豎起一道岩石屏障，江哲控制不及，三個火球頓時撞在岩石屏障上，爆散一地的火焰。

「你覺得這有用麼？」江哲淡淡說了句，又有四個火球在他身前緩緩形成，隨即飛向兩旁，迂迴襲向文森特。

「轟轟……」連續兩道岩石屏障從地面隆起，替文森特擋住了這幾個火球。

「打算防禦麼？」有些看不明白，江哲喃喃自語一句，正要繼續攻擊，突然發現那三道岩石屏障後面竟然又竄出來幾頭疾風牙狼。

說實話，這些行動迅速的低級魔獸在江哲的火球打擊下，充其量只能當成炮灰。

果然，只聽一聲聲轟響，沒過十幾秒，江哲控制的火球一一命中那幾頭契約獸，哪怕那些契約獸速度再快。

然而當江哲正要轉而繼續攻擊文森特時，地面突然一陣震動。

「怎……怎麼了？」感受著地面的搖晃，眾人一臉驚訝地相互詢問著。

「這是……」一名高年級的學生震驚地望著賽場中央那漸漸隆起的小山，喃喃說道，「岩石像？」

「不……」在他身旁，同樣望著這一幕的另外一名學生沉聲說道，「是巨岩像！」

「巨岩像？土系五級擬化魔法，巨岩像？」

「那個貴族小鬼竟然有實力施展五級的魔法？」

「天吶……」

在場外觀戰學生的陣陣驚呼聲中，在一號賽場上，一個巨大的人形土質傀儡正緩慢地、吃力地從地面中站起來，不說其他，單單說那傀儡的手臂，就比普通成人還要巨大。

「那個叫文森特的小鬼也不簡單啊，」皺眉望著這一切，埃迪低聲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巨岩像不是通常意義上的擬化魔法，它屬於附魔擬化，無論是個頭還是力量，都要遠遠過岩石像，而且還能引發類似地震術的魔法效果……這是很高階的魔法……」

「嘿……」一臉戲謔地望著賽場，蓋勒幸災樂禍說道，「單單一個巨岩像就佔據了大半個比賽場地，那個叫索斯的小鬼根本就沒有多少空間能夠躲閃，如果不幸被逼出場，那麼比賽就輸了，如果更不幸地被打中，嘿嘿，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抗衡巨岩像的強大力量，更別說那個叫索斯的小鬼，這下有趣了……」

「不過對方也很吃力，」瞇著眼睛仰望著那只龐然大物，格特冷靜地分析道，「那個叫文森特的帝國貴族小子，前面召喚了不下十五隻契約獸，單論魔力便無法長時間維繫這個魔法，再說，看那個小子滿頭大汗的樣子，這個魔法已經超過他極限了……」

「唔，」點點頭，埃迪附和著說道，「他的魔力波動非常不穩定，看得出來，這個擬化魔法對他來說負擔太大，就算是有那兩顆土黃石的增幅，以他這階段要施展巨岩像還是太勉強了，不過我覺得撐個幾分鐘應該是可以的……如果那個叫索斯的二年級小子能夠避過巨岩像的攻擊，撐個幾分鐘，對方就會因為魔力枯竭而落敗……」

「關鍵是那個小鬼撐得了麼？」撇撇嘴，蓋勒幸災樂禍說道，「在一個三十碼的比賽場地，面對著山一樣高大的巨岩像，那個小鬼撐得了幾分鐘麼？嘿……認輸算了，要是受傷了就不得了了……」

「他……」望了眼賽場的江哲，凱特麗娜輕聲說道，「好像沒有絲毫要認輸的意思呢……」

「哦？」撓了撓頭，蓋勒哈哈大笑說道，「難道那小子還想贏麼？太有趣了……嘿嘿……」

巨岩像？

說實話，這兩天的比賽中，江哲至少已經看到過三、四次了，但是施展這個魔法的，卻無一不是五年級以上的學生。

而且，站在台下觀看比賽，與站在台上正面面對這種龐然大物，兩者之間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至少站在台下的時候，江哲不會感覺到來自於眼前這個怪物的巨大壓迫力。

巨岩像，是岩石像的進階魔法，不但構成傀儡的土質更加堅硬，而且巨岩像本身擁有引發類似地震術的魔法效果，對於身體羸弱的魔法師來說，光是那地震術就足以讓魔法師站不穩腳，更別說那嚇人的巨大拳頭，要知道帝國在過去進攻別的國家時，巨岩像這個魔法便是用來攻佔要塞的，就連堅固的要塞城防都無法抵擋巨岩像的猛擊，更別說江哲。

再加上土系擬化獸特有的恢復效果……

「哈哈哈，怎麼了怎麼了？你最擅長的火球術呢？」就在江哲打量眼前那只巨大怪物的同時，文森特一邊吃力地喘著粗氣，一邊高傲地冷笑道，「在猶豫是不是要選擇認輸？」

當巨岩像出現的那一刻起，整個賽場一片寂靜，這也使得江哲的聲音能夠很清楚地傳到文森特耳中。

「認輸？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就好，」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文森特喘了幾口粗氣，惡狠狠說道，「我也不想你認輸，如果你認輸了，那我怎麼將我剛才受到的恥辱還給你呢？唔？」

「那你可以放心了，我不會選擇認輸的。」

「哼！哈哈哈哈，」看來這個魔法確實是超出了文森特的極限，這會兒的他已經額頭頻頻冒出汗珠，只見他捂著額頭笑了兩聲，隨即望著江哲戲謔說道，「我明白了，你是在考慮怎麼對付吧？唔？用你最擅長的火球術？你可以試試的，哈哈哈……」

「我也是這個意思……」淡淡說了句，江哲抬起右手指著巨石像，不見他念任何咒語，指尖處迅速凝聚起一個火球，彷彿炮彈般打向巨石像。

「轟……」

一聲轟響，那顆火球硬生生砸在巨石像鼻樑上，爆開一團黑霧，但是當黑霧散去時，江哲皺了皺眉。

那傢伙竟然絲毫無損？

「你可以再試試的……」文森特得意地狂笑著。

皺皺眉，江哲再次凝聚起一個火球，選擇了巨岩像的下巴處作為襲擊目標。

「轟……」

這次的效果要比上次好得多，至少巨岩像的下巴處被轟下了一小塊的石塊，但是遺憾的是，在短短幾秒之間，巨岩像的下巴處的凹痕便修復了，這是土系擬化傀儡的特性。

「沒有用啊，」對著江哲擺了擺手指，文森特哈哈大笑著說道，「你最擅長的火球術，也不過是能給巨岩像撓撓癢而已，哈哈哈……這樣吧，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再嘗試一次，感謝我的仁慈吧，愚蠢的平民！」

在文森特狂笑著的同時，江哲一直沉默地注視著那只龐然大物，在足足過了十幾秒後，他露出幾分笑意，淡淡說道，「那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

說著，在他身前的空間不時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的火紅色漩渦……

「沒有用的，不管你砸多少次，巨岩像都會自我修復……」說到這裡，文森特的話語戛然而止，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看到什麼？

就如在場所有的觀戰學生一樣，文森特可笑地發現對面那傢伙身邊出現的火紅色漩渦越來越多……

十處……

十五處……

二十處……

二十五處……

甚至還要更多……

「天吶……」一名高年級女學生吃驚地捂著嘴，失神說道，「他怎麼做到的？」

「太不可思議了……」

「這個小鬼……這個小鬼真的是二年級的麼？天吶……」

在場下觀戰學員的一片驚呼中，江哲緩緩地抬起右手指著眼前的龐然大物，淡淡說道，「能自我修復麼？那就徹底摧毀它吧……」

話音剛落，在他身旁的幾十個火紅色漩渦元素密度越來越大……

「這是……」凝神注視著賽場，埃迪喃喃說道，「火……彈術？聰明！火彈結構要比火球密集的多，這傢伙……」

望了眼一臉呆滯的文森特，江哲啪地打了一個響指。

瞬間，幾十個火彈以驚人的速度幾乎同時砸在巨岩像身體各處，而在此期間，江哲的身邊仍然不斷出現火紅色的漩渦……

頓時，在場的所有學生都驚呆了，他們瞪大著眼睛望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源源不斷的火彈好似炮彈，密集地轟炸在巨岩像身體各處，硬生生將它身上的堅硬土塊轟得稀爛。

「轟轟……」

「啪啪啪……」

一時間，轟炸聲與石塊砸落地面的聲音響徹全場，在眾人眼中，彷彿小山般的巨岩像在如此密集的轟炸下不斷碎裂、脫落。

這時的他們，腦袋中只有一個念頭。

原來自己不屑不顧的火彈術竟然是這樣的厲害……

這個小鬼……

「轟轟轟……」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十幾秒鐘過後，場上的巨岩像已經不復存在，遺留下的，只是一堆微微散發著焦臭的土堆……

望了一眼一臉呆滯模樣的文森特，江哲淡淡說道，「指導我的教授曾經說過，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要輕視你的對手，也許你也聽過，但是很遺憾，你沒有將它記在心裡……哦，還有，在報名的時候，我說過，我最擅長的是火球術，而其次的，是火彈術……」

「一號賽場第四輪第二十三場比賽，勝者，我校二年級學員，索斯！」

第五十五章 分組賽結束

「一號賽場第四輪第二十三場比賽，勝者，我校二年級學員，索斯！」

當裁判教授用平穩而有力的語調說出這句話時，在賽場周圍圍觀的學生一陣鴉雀無聲。

直到優勝者躍下賽場，漸漸消失在眾學生眼中時，讚歎聲、稱奇聲、歡呼聲、嫉罵聲才如同滾水沸騰般充斥全場。

這個叫索斯的小鬼，究竟是什麼來頭啊……

全程看完整場比賽的學生們一陣竊竊私語。

作為二年級的優等生文森特·弗羅雷斯，雖然薩洛尼亞的學生們對他並不是瞭解很多，但是在瑞奧克斯，這位二年級優秀學生的名字不時會被各個教授提起。

但是那個叫索斯的小鬼呢？

說起來，這個小鬼也不是籍籍無名，但是關於他的消息，多半是一些負面的，比如說，魔法地圖氾濫事件、考場舞弊事件……

幾乎有大部分瑞奧克斯的學生都知道，在二年級的學弟們中，有三個莫名其妙的傢伙，而這個叫索斯的小鬼，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叫索斯的學弟竟然是那麼的厲害……

直到現在，在場的學生腦袋中仍然停留在剛才那一幕震撼人心的畫面中。

雖然只是最初級的魔法火彈術，但是那種數量、那種威力，他們想來想去都沒有把握能夠攔截下來。

畢竟就連五級的巨岩像都無法抵擋如此密集的火彈術，如果只是普通的魔法屏障，那麼最終的下場恐怕不會比台上那隊散著焦臭的岩塊好多少。

「那個孩子……贏了？」遠遠地望著賽場，凱特麗娜有些不敢相信地問著自己的同伴。

「啊，」點了點頭，埃迪轉過頭望著那位貌不驚人的優勝者漸漸走遠，眼神凝重地說道，「太不可思議了……那個傢伙……」

就連自傲的蓋勒臉上也不免露出幾分重視的表情，轉頭低聲說道，「格特，那個小鬼剛才施展了多少個火彈術？」

只見格特扶了扶鼻樑上的單片眼鏡，低頭思索了一會兒，隨即低聲說道，「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他在差不多三分鐘的時間裡一共施展了二百五十二枚火彈，除去火彈的軌道時間，他的施展度是單秒兩枚火彈，可能……還要多……」

「兩枚火彈？還要多？」蓋勒的眼神充斥著震驚，失神說道，「這怎麼可能？那種小鬼……」

望了一眼蓋勒，格特低聲冷靜分析道，「如果是一般的傢伙，確實做不到這一點……火彈的元素凝聚時間相對要比火球快得多，在相對時間下，一般人可以達到單秒單枚的施展速度，而有經驗的魔法師可以達到單秒兩枚左右……」

「你的意思是說，赫利瑞奧克斯一個二年級的小鬼，已經有了比擬魔法師的實力？嘖……那個小鬼和我們一樣，只是一個魔法學徒而已……」

「冷靜，蓋勒，」讓有些激動的蓋勒冷靜下來，埃迪低聲說道，「格特的意思是說，那個叫索斯的小鬼，在某些方面已經達到了成為魔法師的標準，只是某些方面，這不難理解，要成為一位合格的魔法師，並不單單只是施展幾個優秀的魔法那麼簡單……不過說實話，他施展的火球術與火彈術，雖然在單個威力上不及他的學長們，但是那種數量……真是一個可怕的傢伙啊……」

帶著幾分驚訝的表情望了一眼埃迪，蓋勒用一種莫名的語氣說道，「聖光壁……能夠抵擋得住麼？」

低頭沉默了一會兒，埃迪沉聲說道，「能……」

「嘖……」蓋勒頓時恢復了常態，聳聳肩笑著說道，「那就行了，仔細想想，那個小鬼竟然如此讓人驚訝，不過要是他施展的那些火球、火彈無法擊碎聖光壁，那有什麼好在意的？」

望著蓋勒輕鬆的樣子，埃迪苦笑著搖搖頭，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聽格特冷笑著嘲諷道，「以你的智慧，恐怕是很難理解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混蛋！找打麼？」

「別鬧了，蓋勒，」急忙攔住怒氣沖沖的蓋勒，凱特麗娜為難地望著格特說道，「格特也少說兩句吧，周圍有很多人呢……格特，如果你發現了什麼問題，可以好好說呀……」

「……」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格特望了一眼氣憤的蓋勒，似笑非笑地嘲諷說道，「看來你還不明白啊，好吧，看在凱特麗娜的面子上，我就特例給你這個思維簡單的傢伙上一課，聽著，聖光壁的防禦力確實不弱，但是這種防禦魔法通常有一個弱點，那就是每個單位的承受傷害是固定的，假設聖光壁能防禦一百摩爾單位的魔法傷害，而這個數值在通常情況下並不是絕對的，就好比那個小鬼的火彈術，也許這種魔法的傷害單位只有幾摩爾，但是如果他能控制這些火彈在極短的時間內砸在同一個點上，也許十枚火彈就能擊碎聖光壁，而這些火彈的能量加在一起，是不足一百摩爾單位的，明白了麼？」

「……都打在同一個點上？這樣聖光壁就會被打碎？可是這個魔法不是會自我修補的麼？在魔力充足的情況下……」歪著腦袋想了想，蓋勒一臉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

「哼！」瞥了一眼一臉迷惘的蓋勒，格特顯然不想和他解釋最初級的魔法理論，自顧自說道，「聖光壁能不能抵擋那個小鬼的火彈術，關鍵的地方並不在於聖光壁這個魔法，而是在於那個小鬼，如果剛才那種打擊是那個小鬼的極限，那麼對付他一個聖光壁就足夠了，而如果是相反的話……哼！聖光壁在魔法足夠的情況下確實會自我修補，但是沒有幾個人會這麼做的……」

「為什麼？」

「你……麻煩你回去翻翻書好麼？」

「喂喂，你這是什麼口氣啊？格特，你今天讓我很不爽啊……」

「哼，那還真是抱歉了……」

「蓋勒，格特，別吵了……」

望了眼爭吵中的蓋勒與格特，以及勸說的凱特麗娜，埃迪搖搖頭，腦海中回憶著那個小鬼躍下賽場的情景，喃喃說道，「雖然火彈術的消耗並不大，但是那種數量……是他的極限麼？可是他沒有任何魔力枯竭的跡象啊，他的魔力波動，就和剛開始那樣……不可思議……」

說著，他嘴角掛起幾絲笑意，眼神中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輕笑說道，「真是有趣的小鬼……但願能在接下來的比賽中遇到這傢伙……唔，一定會遇到的……」

而與此同時，江哲剛回到自己的同伴們身邊。

「嗨，夥計，幹得漂亮啊！」一把摟住江哲的肩膀，同樣已經進入決賽的艾倫嬉笑著說道，「我剛才可是全部都看到了哦……哈哈哈，看那群傻蛋震驚的表情，贏得太漂亮了！文森特那個蠢貨這下子可是丟夠臉了……太棒了！太棒了！」

「艾……艾倫，」被艾倫摟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江哲沒好氣說道，「你能先放開我再說麼？」

「哦，好吧……」

望了一眼怏怏之色的艾倫，斯考特輕笑著說道，「雖然很勉強，但是既然能施展巨岩像，文森特·弗羅雷斯那傢伙的實力，還算不錯，不過呢……祝賀你，索斯！」

「呵呵，謝謝，」微微一笑，江哲好似想起什麼，望了望四周說道，「你們……斯考特和艾維的比賽還沒有開始麼？」

還沒等斯考特說話，只見麗莎捂著嘴驚訝說道，「艾……艾維？索斯你……」說著，她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拉維亞，卻見拉維亞有些慌亂地別開了視線。

「有……什麼不對麼？」江哲疑惑地說了句，卻見自己的朋友們愣愣地望著，心下更覺詫異，不經意地望了眼拉維亞，卻正巧見到後者略帶幾分驚慌地轉了一個方向。

而這時，二號賽場傳來了裁判教授的喊聲。

「二號賽場第四輪第二十一場比賽，我校二年級學員拉維亞·法華利亞，對薩洛尼亞米爾科學員四年級學生，湯·吉爾，請兩位參賽學生馬上到二號賽場來！」

似乎有些受不了麗莎與萊瑞拉兩位女伴的『不懷好意』的笑容，拉維亞結結巴巴說道，「我……我要先去比賽了……」

「嘻嘻……」衝著拉維亞展露了一個莫名的笑容，麗莎誠懇地說道，「要加油哦，艾維！」

「恩……謝謝，麗莎……」說著，拉維亞正要轉身，卻見江哲走到了自己身邊，表情頓時變得有幾分緊張，不自然地說道，「有……有什麼事麼？」

江哲微微一笑，說道，「別輸哦！」

只見拉維亞兩道利刃般的秀眉一顫，一轉身哼聲說道，「當然不會啦，傻蛋！」

「喂喂……」望著女孩越走越遠，江哲有些哭笑不得，聳聳肩無語說道，「好心鼓勵她一下，什麼態度啊……」

「嘻嘻，」望了一眼遠處的女孩，麗莎輕聲說道，「索斯，艾維她很開心呢……」

「額？有麼？我怎麼沒發現？」

「當然有啦……」

「沒有吧？剛才的語氣那麼惡劣……」

「嘻嘻……」

望著麗莎與萊瑞拉兩人嘰嘰喳喳地低聲說著什麼，江哲有些莫名其妙地搖搖頭，忽然，他感覺有人在自己肩膀上拍了一下，一轉身，(W//R\\S//H\\U)正巧望見一位擁有一頭烏黑長髮的女孩對自己說道，「祝賀你，索斯！」

「你是……」望了眼來人，江哲有些疑惑，正要說話，卻聽艾倫驚喜般說道，「莉莉絲？」

只見女孩咯咯一笑，擺了擺手指戲謔說道，「你不應該叫我莉莉絲學姐麼？艾倫學弟？」說著，她轉過頭望著江哲，故作傷心說道，「我們不是見過面嘛？太讓我傷心了……咯咯，沒想到索斯學弟竟然這麼厲害，比學姐我厲害多了……」

江哲這才想起來，原來這個女孩是去年自己見過幾次的莉莉絲，是狄婭的寢友，三年級學生，唔，現在應該是四年級的學生了吧。

「哪裡，」搖搖頭，江哲謙遜說道，「只是運氣好罷了……」

「咯咯，還不肯說實話，學姐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喲……」

「呵呵，」笑了笑，江哲轉頭望了望四周，見她只是一個人，遂疑惑問道，「你只有一個人麼？狄婭呢？她有沒有參加這次的比賽呢？說起來，我好像有段時間沒有看到她了……」

「你呀，」望了眼索斯，莉莉絲無奈說道，「一個個都是這樣，你不是應該稱呼狄婭學姐麼？」說著，她頓了頓，雙眉微微一皺，低聲說道，「我想你應該有段時間見不到她了……」

「唔？」江哲皺了皺眉，不解地問道，「為什麼？」

「這個……」看得出來，莉莉絲似乎心中有些顧忌。

「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們嗎？」

「唔……好吧，」思考了一下，莉莉絲俯下身，在江哲耳邊輕聲說道，「本來這件事狄婭說過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的，但是我想告訴你應該沒什麼問題……大概是在十天前，狄婭收到了來自家鄉的消息，她母親在勞作的時候昏倒了……」

「什麼？」

「小聲點，」用手指點了點江哲的額頭，莉莉絲輕聲說道，「雖然狄婭和我們說她母親只是小病，但是看她那幾天的樣子，我感覺事情並不像她說的那樣……」

「你的意思是……」

望了一眼江哲，莉莉絲遲疑一下，輕聲說道，「狄婭她沒有告訴你吧？關於她的事……」

江哲搖搖頭，說道，「我只是知道狄婭的父親是一位勳爵……」

「唔，是這樣的，不過……如果你現在有時間的話，陪我去學院的花園中走走吧，剛剛被教授說了一陣，學姐的心情很不好呢……」

「學姐心情不好，應該讓我陪你呀！」艾倫笑嘻嘻地打岔道。

「很抱歉，艾倫學弟，學姐可不想讓自己的心情變得更糟呢，」略帶頑皮地對著艾倫笑了笑，莉莉絲轉頭對江哲說道，「怎麼樣？有些事，你就算自己去問，狄婭也不會告訴你的……」

「……那好吧！」

「索斯……」喊住了正要離開的江哲，麗莎低聲說道，「你……不等艾維麼？」

「她絕對不會輸的……麗莎，麻煩你替我對她說句祝賀……」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望著江哲跟著莉莉絲朝著古堡的方向走去，麗莎跺跺腳，皺眉說道，「索斯這個傻蛋！」說著，她好似想起什麼，歪著腦袋看了艾倫許久，疑惑問道，「艾倫……你認識她麼？」

「認識啊……額，莉莉絲學姐嘛，斯考特也認識的……」

「斯考特也認識她麼？」萊瑞拉低聲對斯考特問道。

「唔，怎麼了？」

「沒……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

就如江哲說的，拉維亞果然贏了。

而當取得勝利的拉維亞回到同伴身邊時，卻發現那裡只有艾倫、麗莎與萊瑞拉。

「他們呢，麗莎？」

「艾維……」正與艾倫說著什麼的麗莎轉過頭來，驚喜問道，「贏了麼？」

只見拉維亞淡淡一笑，略帶幾分得意地說道，「當然了！」說著，她用手指指了指四周，疑惑問道，「索斯和斯考特呢？」

「斯考特去參加三號賽場的比賽了……」

「哦，那索斯呢？」

「他……」望了眼萊瑞拉，麗莎有些為難地說道，「他說他有事先走了，要我替他向你說一句祝賀的話……」

「是麼……」拉維亞的眼中難免流露出幾分失望，輕聲說道，「我知道了，等斯考特回來，我們就回去吧……」

望了一眼拉維亞，麗莎試探著喚道，「艾維？」

「唔？什麼事？」

「額……沒有……」

詫異地望了眼麗莎，拉維亞轉頭望了望四周，但是很遺憾地沒有在附近的人群中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幹什麼去了？那個傻蛋……」拉維亞失望地喃喃自語著。

到差不多晚餐時間的時候，當天的比賽終於結束了，瑞奧克斯學院與米爾科學院的四百名參賽學生，在經歷了四輪比賽之後，最終只剩下了五十人，而這五十名將有資格參加下一輪的比賽。

其中，擔任裁判的教授們從落敗的學生中篩選出六十四名有實力的學生，作為敗者組的參加學生給予他們第二次機會，畢竟有些學生的落敗並不代表本身的實力差，他們之所以落敗，也許有著各種各樣的原因，就好比比賽的分組名單，當學習青魔法的學生遇到召喚師時，也許單單是對方召喚的契約獸就足以讓學生落敗，畢竟像江哲、艾倫這樣的學生實在是太少了。

鑒於這方面原因，擔任裁判的教授們就從落敗的學生中推薦一些有能力取得更好成績的學生，讓他們在敗者組繼續比賽。

敗者組的六十四名學生，最終會有十六名學生能有資格與勝者組的五十名學生參加決賽，而最終的決賽，便從這六十四名學生中展開。

可以說，決賽，才是真正的比賽，而能作為這六十四個名額參加比賽的學生，才是瑞奧克斯學院與米爾科學院各年級的佼佼者。

在晚餐過後，瑞奧克斯學院的教授們將四個土質擂台合併成一個一百碼左右的巨大賽場，以應付接下來比賽的需要，畢竟這六十四名學生大多是五年級以上的學生，單單是擬化獸、召喚獸便足以撐滿一個三十碼的賽場，原先那樣大小的賽場，顯然是不夠的。

而作為最終的決賽，瑞奧克斯的教授們在晚餐後便早早將對戰名單貼在了古堡的告示牌上，以便讓學生們有準備的時間：

第一場，瑞奧克斯學院五年級學生賈斯珀·比爾茲，對米爾科學院六年級學生阿拉貝爾·多德。

第二場，瑞奧克斯學院六年級學生阿爾賓·克洛斯，對米爾科學院六年級學生鮑德溫·基欽。

第三場，瑞奧克斯學院二年級學生艾倫，對瑞奧克斯學院二年級年級學生文森特·弗羅雷斯。

……

第十一場，瑞奧克斯學院二年級學生斯考特，對米爾科五年級學生文格特·丹齊。

……

第十三場，瑞奧克斯學院二年級年級學生索斯，瑞奧克斯學院二年級年級學生拉維亞·法華利亞。

第五十六章 決賽

『……現在你明白了吧，索斯，其實狄婭的家庭狀況並不像你們想像的那麼好，甚至可以說是糟糕，她的父親脾氣很壞，而且並不喜歡她這個女兒……只有她母親對她是最好的，可是……』

『據我們的瞭解，狄婭的父親以前是一個很出色的勳爵，但是後來不知怎麼了，每天賭博、酗酒、不務正業，我們以前裝作不經意地問起過原因，但是狄婭沒有說，她應該是有什麼顧慮吧，要麼是她不願意提起……』

『狄婭的家鄉麼？知道傑爾巴特地區麼？傑爾巴特地區中有一個叫做阿西的小城，那裡就是她的家鄉，在我們二年級的時候曾經去過……那時我真的不敢相信……』

『……從那時候起，狄婭就不太願意回家，年終的假期情願留在梵多準備下一年的學習，也不願意回去……去年的假期，她和你們一塊兒去了霍得教授的村莊對麼？』

『……索斯，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勸勸她……我感覺，如果是你的話，她或多或少應該會聽一些的……咯咯，別誤會哦，學姐我可沒有說什麼特別的話，我只是感覺你對狄婭來說好像很特別，咯咯，也許她喜歡你哦，索斯學弟，咯咯……』

『好啦，不開玩笑了……應該不是喜歡，而是一種很特別、很複雜的感情……唔，說不上來，這個你以後有機會的時候問問吧，對了，可不許說是我告訴你的，不然她會生氣的……咯咯，那就好，那麼再見咯，替我向你幾位同伴問聲好，尤其是那個口花花的艾倫，嘻嘻……』

原來是那樣麼……狄婭……

仰躺在寢室沙發中，江哲輕輕歎了口氣，在莉莉絲告訴他之前，有很多事他根本就不知道，一點都不知道。

記得當初狄婭告訴他，她想成為一名帝國皇家魔法師時，江哲還有些不以為然，但是誰能想到，這句話中包含著多少委屈與心酸？

那，並不是出於她自己真正的目標……

那，根本就不是她真正期望的……

成為帝國皇家魔法師，就能獲得貴族爵位，就能得到高額數量的金幣作為魔法研究的補貼，那不但能維持她的家庭，也能償還一部分的債款……由他父親，那位有名無實的勳爵所欠下的債款……

狄婭……

「喂，夥計……」就在江哲沉浸在回憶之中時，他的肩膀上被人重重拍了一下，驚愕之餘轉頭過，卻正巧望見艾倫一臉莫名其妙地望著自己。

「幹嘛呢，夥計？叫你兩三聲了，反應不是那麼大吧？」

「哦，」釋然一笑，江哲打了一個哈欠，輕聲說道，「準備好了麼？艾倫，你好像是第三場的比賽吧？」

「準備？嘿……」古怪一笑，艾倫跨坐在那張沙上，惡狠狠地說道，「是啊，我可是準備了整整一個晚上呢，哼！那個弗洛雷斯家的蠢貨兒子，我可是很早就想教訓教訓他了……」

「別輕視那傢伙……」一聲淡淡的提醒，斯考特用一個小盤子端著三杯紅茶從內室走了出來，一邊將其中一杯遞給江哲，一邊沉聲說道，「文森特·弗羅雷斯那傢伙的實力不弱，如果你不謹慎對待的話，會輸的！」

「我輸？」抬手接過斯考特遞來的紅茶，艾倫瞪大眼睛好笑說道，「我會輸給那傢伙？嘿……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戰鬥法師！」

「你啊，收斂點吧……」無奈地搖搖頭，斯考特走到窗戶邊，將窗簾拉開了，口中沉聲說道，「據我的瞭解，文森特是弗羅雷斯家族最小的兒子，同時也是最有才華的一個，除開他高傲、令人討厭這幾點不說，他確實是一個比較棘手的對手……」

「再棘手不是一樣輸給索斯？慘敗哦……」艾倫一臉不以為然說道。

「索斯不一樣的，」很意外地，斯考特轉過頭說了一句玩笑話，「世界上有幾個人能擁有索斯這種不凡的天賦？無時無刻不在持續恢復體力與魔力，這是人類能夠辦到的麼？」

江哲鬱悶地望著斯考特，說道，「喂喂，斯考特，你要想說我是怪物就直接說嘛……」

「嘿嘿，他就是這個意思，」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摟著江哲的肩膀，艾倫笑嘻嘻說道，「說起來，昨天那場真是贏得太漂亮了！我估計這足夠文森特那小子悔恨一晚上了，然後嘛，今天我再耍耍他，哼……」說著，他頓了頓，一臉痞相地說道，「那個臭小子，竟然敢比我還囂張，非得教訓教訓他不可！」

瞥了一眼一臉氣憤的艾倫，斯考特無語地搖搖頭，隨即走到江哲面前的沙發中坐下，猶豫著說道，「話說回來，索斯……聽說你昨天和莉莉絲學姐聊了一會兒？」

「對對對，不說起這事我還忘了，」趕忙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艾倫訕訕說道，「那個……莉莉絲學姐有沒有提起我呀？」

「有啊，當然有，」望著一臉心急模樣的艾倫，江哲好笑說道，「她還讓我向你們問聲好，尤其是你，艾倫，她說，對於年紀比她小的男孩，她沒有任何興趣……」

「喂喂喂，真的假的啊？這是你騙我的吧？」說著，他仔仔細細打量了江哲半晌，隨即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語道，「原來莉莉絲學姐喜歡那樣類型的啊，這就不好辦了……」

斯考特顯然是看不過去了，無語地搖搖頭，岔開話題對江哲說道，「是聊了些關於狄婭學姐的事麼？我聽萊……萊瑞拉說的。」

「唔，是的，」點了點頭，江哲猶豫一下，遲疑著說道，「具體的，我也不是聽得很清楚，到時等狄婭回來之後，有機會的話我問問吧……」

「……」抬頭望了一眼江哲，見他似乎不想細說，斯考特也不再追問，小小喝了一口紅茶，點頭說道，「嗯，也是，畢竟你和狄婭學姐更熟悉一些……那麼，索斯，拉維亞那邊呢？我沒記錯的話，今天的第十三場比賽，就是你和拉維亞吧……」

「別傷到人家哦……」艾倫嬉笑著插嘴道。

「你給我閉嘴！」皺眉瞪了一眼艾倫，令後者一臉怏怏，斯考特吹了吹紅茶中的熱氣，沉聲說道，「索斯，你有想過怎麼應付這場比賽麼？是隨意應付，還是竭盡全力……」

「竭盡全力？」愕然望了一眼斯考特，艾倫古怪說道，「喂喂，夥計，讓女孩子受傷，可不是我們應該說的事，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唔，雖然拉維亞脾氣是差了點，但是也算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萬一……」

「萬一什麼萬一？」狠狠瞪了一眼艾倫，斯考特轉過頭，對江哲說道，「作為摯友，我提醒你一句，我聽萊……萊瑞拉說，拉維亞一直很希望能和你再較量一次，為此她非常努力，她非常努力地追趕著你的腳步。終於，她等到了，她終於有機會和你再次較量，但是如果你……索斯，別理會艾倫那套過時的言論，他那套說辭，對於拉維亞是行不通的，如果你在比賽中放水，她會恨你一輩子的！」

「……」望了一眼斯考特，江哲遲疑說道，「你看出來了？」

「呵，」輕輕一笑，斯考特喝了一口紅茶，淡淡說道，「那倒沒有，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索斯，作為魔法師之間的較量，最重要的並不是取得勝利，而是尊重對手！你要尊重拉維亞默默付出的汗水……用全力吧！」說著，他頓了頓，似笑非笑地說道，「別像那個傻蛋一樣，輕視對手是非常愚蠢的舉動。」

「那個傻蛋？」坐在一邊聽著的艾倫眉梢一抖，歪著腦袋望著斯考特說道，「我說夥計，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是在說我啊……」

點點頭，斯考特毫不在意地說道，「沒錯，我說的就是你。」

不可思議地盯了斯考特半晌，艾倫才回過神來，指著對方氣憤說道，「你……斯考特你個混蛋，我……等會兒，還有你剛才說的，那套過時的言論……過時是什麼意思啊？」

吹了吹紅茶的熱氣，斯考特連頭都不抬一下，淡淡說道，「字面意思都不懂麼？」

「你……喂，斯考特，哪裡過時了？你個混蛋給我解釋一下！」

好笑地搖搖頭，斯考特淡淡嘲諷道，「十幾年前的騎士小說，你自己讀得津津有味不要緊，別來影響我和索斯，可以麼？拜託……」

「你……你竟然侮辱我的騎士小說，斯考特你個混蛋，我要和你決鬥！」

「沒問題啊，只要你能在決賽中遇到我……」

「哼，這再簡單不過了，」故作惡狠狠地瞪著斯考特，艾倫嘿嘿笑道，「那時候，我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將你狠狠地踹出比賽場地……」

「哦？」驚訝地望了眼艾倫，斯考特冷笑說道，「真希望你真辦到呢……」

「嘿嘿，等著吧，你這混蛋！」

兩人正吵著，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唔？是拉維亞他們麼？」斯考特疑惑著正要起身去開門，卻見艾倫站起來走向門邊，嘴裡說道，「你還是坐著吧，你這兩天給我好好休息，到時候我把你從場上踹下來的時候，省得你找什麼借口……」

「愚蠢！」微笑著望了一眼艾倫的背影，斯考特淡淡說道，「輸就是輸，贏就是贏，你以為我找什麼借口，不過嘛……如果到時候贏的人是我，希望你也別找什麼借口哦……」

「當然不會了，你個混蛋！」艾倫笑罵著打開了門，隨即一望門外的人，臉上一愣，詫異問道，「你……你找誰？」

「哦，你好，尊敬的魔法師先生，」站在門外的是一位看似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只見他探望了一眼房間內，行了一個貴族式禮節，非常禮貌地問道，「請問，我們奧尼爾殿下在麼？」

「奧尼爾？殿下？」艾倫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最終轉過頭來，愣愣地望著斯考特。

只見斯考特望了一眼門外的人，眼中不由流露出幾分厭惡，雖然針對的其實並不是站在門外的人。

「是他讓你來的？哼……我說過我不想見到他！」

只見來人疾步走到斯考特面前，神情肅穆地行了一個禮，低頭說道，「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了吧，您好，殿下……」

「閉嘴哈默，只有享有爵位的人才有資格被稱為殿下……就算將來我繼承爵位，也只是伯爵！」

「這……」只見哈默為難地望了一眼斯考特，低聲說道，「殿下，其實您與您的父親，也就是公爵大人之間有很大的誤會……公爵大人一直很希望你能……」

「希望？哼！」冷笑一聲，斯考特將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長桌上，一字一頓說道，「你回去告訴他，我根本就不想見到他！如果他出現在我面前，我怕我會忍不住殺了他！聽清楚了就給我出去！」

「這……」哈默遲疑了一下，從外套內側的口袋中取出一封信，「公爵大人只是想讓我將這份信函交給殿下……」

「哈默，我說過我不是什麼殿下！」皺眉望了眼對方，斯考特冷聲說道，「這份信你也給我帶回去，我不想看到……」

「殿下真的不看麼？」抬頭望了一眼斯考特，哈默低聲說道，「是關於加利克的……」

「加……」斯考特臉上的憤怒頓時被驚愕所代替，疑惑地打量著哈默，皺眉說道，「加利克？祖父？」

「是的，殿下。」點點頭，哈默轉頭望了望江哲與艾倫，神情似乎有些猶豫。

「說吧，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沒有什麼不可以說的。」

「是的，殿下，先祝賀殿下終於找到了兩位朋友……」

「少廢話！」

「是是，」微微一停頓，哈默思索了一下，低聲說道，「殿下應該知道，雅各森布的叛亂吧？」

「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什麼殿下！」猛地一拍桌子，斯考特的眼神忽然注意到了江哲與艾倫，遂深深吸了口氣，平復著心情說道，「雅各森布的叛亂，我聽說了，薩森皇城還為此派遣了一支三千人的皇家騎士軍隊……」

「是的，殿下，但是不知為什麼，叛軍也得知了皇家騎士團趕赴雅各森布的消息……現在皇家騎士團還沒有達到目的地，但是叛亂已經波及其他相鄰各地，就連加利克也受到影響……而且叛軍中似乎隱藏著一股不尋常的力量，這是公爵大人叫我交給您的信……」說著，將手中那份書信遞給了斯考特。

斯考特望著哈默良久，終究接過了書信。

「好的，我知道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你可以回去……」

「是的，殿下，」哈默低頭行了一個禮節，正要轉身離開，又回頭遲疑著說道，「恕我多嘴，其實殿下與公爵大人之間……」

「出去！」

「……是。」

望著那個名叫哈默的男人悶不吭聲地離開房間，江哲與艾倫對視了一眼，小心對斯考特說道，「斯考特，他是你……你父親派來的？」

「他不是我父親……」斯考特看上去好似十分激動，低聲咆哮著，隨即又感覺到自己的失態，歉意說道，「抱歉，索斯……是的，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有些事並不是我不願意就能改變的……」說著，他拆開了手中的書信，僅僅是粗粗看了幾眼，臉上的表情頓時一變。

「怎麼了？」一臉疑惑地走到斯考特身旁，艾倫詫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麼？」

「沒有……什麼事都沒有……」在艾倫張望的同時，斯考特便收起了那份書信。

當江哲三人來到比賽場地的時候，決賽第一場比賽已經結束了。

「你們在做什麼啊？」皺眉望著才剛剛到達賽場的三人，拉維亞皺眉說道，「艾倫，再下一場就是你的比賽了，準備好了麼？」

「知道了，知道了，」只見艾倫一臉無所謂地撓撓頭，嘿嘿笑道，「不就是弗羅雷斯家的那個蠢貨小子麼？沒什麼好準備的……」

臉上帶著幾分擔憂，麗莎關心地說道，「輕視對手，可是會招來失敗的哦，艾倫！」

當即只見艾倫臉上表情一變，微微行了一個禮，故作深沉地說道，「請放心，麗莎，我一定會取得最終的勝利，作為禮物送給你……」

「咯咯……」

「哼！少在那裡得意了……」瞥了一眼艾倫，拉維亞哼哼著說道，「最終的勝利？唔？」說著，她轉頭望著江哲，低聲說道，「索斯，別忘了我們的約定，是真正的較量！」

「是……」江哲無語地應了一句。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昨天有好好準備麼？」

「昨天？」

「你……你不會是安安心心地睡了一晚上吧？」

「額……」

「混蛋，你就這麼小看我麼？」

「那不是，你也知道，我很容易犯困嘛，如果晚上沒睡好，白天怎麼會有精力呢？」

仔仔細細盯著江哲的眼睛看了半晌，拉維亞微微一笑，說道，「姑且相信你，」說著，她頓了頓，裝作不在意地說道，「昨天……有事先離開了麼？」

「啊……是啊……」

「哦……」

而在此期間，萊瑞拉也想與斯考特說幾句，但遺憾的是，自從看到那封信後，斯考特的心情似乎很糟，心事重重地站在賽場旁悶不吭聲，萊瑞拉很想問，但是在思考了一陣後，聰明的她還是沒有將心中的疑惑說出口。

不知過了多久，只見賽場上擔任裁判的教授舉起手，大聲喊道，「決賽第一輪第二場比賽結束，勝利者，米爾科學院六年級學生鮑德溫·基欽！」說著，他頓了頓，望了一眼手中的對戰名單，再次大聲喊道，「決賽第一輪第三場比賽，瑞奧克斯學院二年級學生艾倫，對瑞奧克斯學院二年級年級學生文森特·弗羅雷斯，請兩位參賽學生馬上進入場地！」

「艾倫，艾倫，輪到你了！」扯著艾倫的長袍袖子，麗莎低聲說道，「不能輸哦！」

「別擔心，麗莎……」溫柔地說了一句，艾倫回過頭衝著自己的同伴嘿嘿一笑，在一片鼓掌聲、喝彩聲、嘲諷聲中躍上了比賽場地。

「喲，」望了一眼從另外一面上場的對手，艾倫嘿嘿一笑，數落道，「這不是文森特嘛……咦？我記得你已經被淘汰了吧？難道是教授們記錯了？排錯了名單？」

「……」今天的文森特似乎比昨天少了幾分張狂，聽到艾倫的嘲諷後帶著嫉恨的神情望了一眼站在台下的江哲，低聲說道，「愚蠢的傢伙，你難道不知道還有敗者組的比賽麼？哼！我的實力是得到教授們認可的，所以才會再給我一次機會……洗刷恥辱的機會！」

「原來還有敗者組啊，」嘿嘿笑著，艾倫突然表情一變，嘲諷說道，「一個失敗的傢伙，有什麼好得意的？對了，昨天那些火彈的味道不錯吧？嘿嘿……」

「……可惡！」被艾倫嘲諷得臉色漲紅，文森特直氣得渾身顫抖，他真恨不得用巨岩像將面前那個混蛋砸得稀爛。

就在這時，只見艾倫臉上的笑容頓時收起，右手一把扯下身上的魔法長袍，露出了穿在裡面的騎士鎧，這讓在場的所有人看傻了眼。

「哇……」

「這……這是騎士鎧甲？」

「這個小子竟然穿著一身騎士鎧甲來比賽？太胡鬧了吧？」

「喂喂，那柄巨劍是怎麼回事？他不會是打算用那柄劍來參加比賽吧？」

「哈哈，這個小子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喂小子，這是魔法師的比賽場地啊，不是騎士的決鬥啊！」

「有趣，太有趣了……」

就連擔任裁判的教授也有些看不懂，很顯然他沒有遇到過這種景象：一名魔法學院的學生竟然穿著一身厚重的騎士鎧甲、帶著一柄巨大的騎士劍參加比賽……這裡可是瑞奧克斯學院啊，不是角鬥場……

「這位同學……哦，艾倫同學，」指了指艾倫掛在腰間的騎士劍，裁判教授面色古怪說道，「這些是……」

「是這樣的，教授，」指了指身上的鎧甲，又指了指腰間的騎士劍，艾倫笑嘻嘻說道，「這些是我的輔助道具，我想比賽裡好像准許學生使用道具吧？」

「額……准許是准許……」那位教授歪著腦袋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那套騎士裝備和魔法道具有什麼關係，猶豫了一下後，揮揮手說道，「好吧好吧，但是你記住，不可以重傷到你的對手，不然的話就按失敗處理！」

「是的，教授，我記住了……」

「唔，那麼……決賽第一輪第三場比賽，開始！」

裁判教授的話音剛落，只見艾倫僅僅用一隻右手倒提著那柄看似很重的騎士劍，隨即只見他右手一頓，待「鏘」地一聲過後，那柄巨大的騎士劍竟然深深刺入地面。

「來吧！」對著文森特勾勾手指，艾倫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認真說道，「把那只巨岩像召喚出來吧，然後……我會將它徹底摧毀，連同著你那份可笑的驕傲！」

「可惡……」咬牙切齒地望著艾倫，文森特勉強壓抑著憤怒吼道，「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你這個鄉下暴發戶的愚蠢兒子！」說著，只見握著魔棒的右手一揮，身前頓時出現兩團白煙，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從兩團白煙中突然竄出兩頭疾風牙狼，兇惡地朝著艾倫撲去。

「你的性格還真是惡劣啊……」艾倫看似無奈地撓撓頭，也不提起那柄騎士劍，任憑那兩頭疾風牙狼靠近自己。

「吼……」一頭疾風牙狼低吼著狠狠咬在艾倫左臂上，但是隨即，在場的學生發現那頭疾風牙狼好似有點不對勁。

「怎麼了？小傢伙？咬啊，咬下去啊，你那些鋒利的牙齒只是裝飾品麼？」在一連串的嘲諷聲中，艾倫右手狠狠捏住那只疾風牙狼的腦袋，硬生生將它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隨即狠狠朝著另外一頭撲向自己的疾風牙狼丟去。

「砰……」

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眼神中，那兩頭狠狠撞在一起的疾風牙狼竟然爆炸成一團煙霧消失了……

「哇……」

「這小子……」

望了一眼震驚的文森特，艾倫握了握穿戴著鐵質手套的右手，戲謔說道，「怎麼了？很意外麼？還是說你認為那兩隻小狗能傷到我？別笑死人了！我再說一次，文森特，把那只巨岩像召喚出來！」

「艾倫好帥啊……」麗莎捂著嘴，看似十分開心地說道。

「呵，是呢，麗莎……」出言應和了一句，萊瑞拉轉過頭望了眼斯考特，眼眸中不由露出幾分擔憂，她看得出來，斯考特的心情似乎很糟。

確實，正如萊瑞拉所猜想的那樣，斯考特的心情並不是很好，原因就在於那封書信……

加利克……

就連加利克也受到了雅各森布叛亂的波及？

怎麼可能……那可是加利克啊！帝國東北重要軍事地區啊！

作為擁有五萬常備帝國地方軍隊的加利克地區，竟然也受到了雅各森布叛亂的影響，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

這種規模的叛亂，雅各森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隱隱地，斯考特心中有種不詳的預感。

而與此同時，遠在帝國北方，與雅各森布接壤的布朗希爾地區。

往日繁榮的布朗希爾如今已經是一片戰亂局面，原因在於親自前往邊境視察叛軍情況的布朗希爾地區的領主，卡西米爾·薩基森伯爵如同雅各森布的領主那樣，被一支不知從何處射來的箭矢刺殺了……

叛亂再次升級……

彷彿受到某種邪惡的詛咒一般，布朗希爾的地方軍隊與雅各森布的叛亂軍相互廝殺，鮮血已經染紅了這塊土地……

而在這兩方人馬廝殺的同時，一個穿著墨綠色弓箭手裝束的怪人正站在遠處靜靜觀望著，不時用背後那柄巨大的弓刺殺著布朗希爾地方軍的指揮官……

很不可思議的，只要他弓弦一響，那麼布朗希爾的軍隊中，必然有一位指揮官應聲被箭矢射中心臟，可以說是百發百中，例不虛發……

他，就是阿格斯的新同伴，傳說中能引發戰亂的魔神，卡爾斯·列拉金。

「這樣應該差不多了吧，布朗希爾……」望著遠處的廝殺，列拉金那張冷漠的臉上無絲毫異樣，輕輕放下了手中的巨弓背在背後，轉身悄然離開了這塊充滿著殺戮的土地。

「接下來是……加利克！」

第五十七章 決賽（二）

巨岩像……

這個威力巨大的五級魔法原本是自己的驕傲，就算是在人才彙集的瑞奧克斯學院，又有哪個學生能在二年級的時候就掌握這種等級的魔法？

雖然是依靠魔棒上的那兩塊高質土黃石的幫助，但是不管怎麼說，自己還是掌握了這個魔法。

本想留著到進入決賽的時候再施展的，但是……

直到現在，那令自己倍感恥辱的一幕仍然在文森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不就是最低等級的火彈術魔法麼？

用火彈術對付巨岩像，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那麼可笑的事，但是，這種荒唐而可笑的事卻發生了，更可笑的是，自己引以為傲的巨岩像在那無數枚火彈面前毫無抵擋之力……

該死！

在差不多兩三分鐘的時間施展兩百多枚火彈，該死！那真是人類辦得到的事麼？那傢伙是怪物麼？

不過是區區一個平民，連姓都沒有的平民，竟然擊敗了擁有優良貴族血統的自己……

混蛋！不可原諒！

索斯……這份恥辱我總有一天會十倍、二十倍地奉還給你！

而在此之前……

抬頭望了面前那個裝扮古怪可笑的傢伙一眼，望著他臉上的輕鬆與戲謔的表情，文森特直感覺心口有陣陣怒意湧出。

這個傢伙比那個平民更加可惡……

不過是一個鄉下暴發戶的兒子，一個用金錢買來伯爵爵位的鄉下暴發戶的兒子，這種傢伙也能被稱之為貴族？

不！這種人只配稱為貴族的恥辱！

作為一個魔法師學徒，竟然穿著一身騎士鎧甲參加比賽，更可笑的是這傢伙還帶了一柄騎士劍……

以為這裡是角鬥場麼？

敗給一個平民已是備受恥辱，怎麼能再次敗給一個小丑似的混蛋！

想到這裡，文森特強忍著心中的怒氣，魔棒微微平舉，沉聲說道，「艾倫·斯堪德，你以為解決了兩隻低等級的疾風牙狼就有資格命令我了？我承認，在上場與那個平民的較量中我確實是失策了……在兩場比賽中，我犯下了兩次失誤，第一次，我錯估了那個平民的實力，以為用疾風牙狼就能夠解決他；第二次，我在魔力不足的情況強行召喚了巨岩像……不然，那個連魔杖都沒有的平民根本就不會是我的對手！」

「呵？」玩味地笑了笑，艾倫用手撓撓頭，一臉戲謔地說道，「看來你還沒有學乖啊，我告訴你，你最大的失誤就是你太愚蠢了……蠢貨到現在還不召喚契約獸，難道等著喝下午茶麼？」

「你……」連續遭到對方的嘲諷，文森特再也難以壓制內心的憤怒，恨恨地瞪了一眼艾倫，咬牙說道，「好！你會為激怒我而後悔的！」

「快點吧，蠢貨！別耽誤我的時間，待會我還得請美麗的小姐喫茶點呢……」

「該死！」望了一眼對手，文森特咬牙切齒地低罵一句，隨即右手握著魔棒在身前虛點一下，只見他嘴裡低吟咒語，在他身前砰地一聲冒出一圈白霧。

「喂喂，不會又是什麼疾風牙狼吧？」才說了一句，艾倫的話音戛然而止，而他的眼神也不免露出幾分凝重。

只見從那團白霧中走出來的，竟然是一頭艾倫從來都沒有看到過的魔獸。

這頭魔獸的模樣與狼有些相似，但是通體雪白，雖然模樣並不如疾風牙狼凶狠，但是這傢伙滾動的血紅色眼睛卻似乎宣揚著一個事實：它要比那些疾風牙狼可怕的多

最令艾倫詫異的是，這頭狼形契約獸的體格也比一般的契約獸碩壯，就算是成年的牛也不一定有它那個頭，從頭部到尾巴，粗略估計竟然有三碼的長度，尤其是那一對露在嘴外的利齒，猶如尖銳的匕首一般，除此之外，它的四隻利爪更是要比疾風牙狼大一倍有餘，好似精鐵鑄成，堅硬的巖質地面在它面前猶如軟泥一般。

更不可思議的是，從這只魔獸的身體中不時盪開一圈圈青色的環狀魔力波紋。

「天啊，這……這是……」

「太不可思議了……」

全場的學生為之驚訝不已。

「曼爾茨雪狼……」帶著幾分驚愕與莫名的情緒，拉維亞喃喃念道。

「什麼？」似乎沒有注意，江哲愣了愣，轉頭問道，「你認得那隻狼？」

拉維亞淡淡地笑了笑，帶著幾分莫名的遺憾情緒說道，「怎麼可能會不認識……這種狼叫做曼爾茨雪狼，居住在我們阿爾塔克的雪山中……在我們阿爾塔克，有兩種最可怕的生物，其中一種就是曼爾茨雪狼，它們厚實的皮毛可以抵擋酷寒，而本身又能進行類似風系魔法的攻擊……在我們阿爾塔克，作為成人禮，每一個成年的男人都必須獨自上山獵捕一頭曼爾茨雪狼，但是有很多人沒有回來……」

「成人禮？十四歲？」江哲一臉驚愕地望著拉維亞。

「是的，」彷彿回憶著什麼，拉維亞咬著嘴唇，低聲說道，「在我們阿爾塔克，這是每一名成年的男人都必須做的事，阿爾塔克不需要懦弱的男人！」

「……」

莫名地望了一眼江哲，拉維亞很意外地露出幾分輕笑，低聲說道，「索斯，曼爾茨雪狼是群居野獸，而獨自一個人去挑戰一群的曼爾茨雪狼，就算是最愚蠢的傢伙也不會這麼做，最好的辦法就是等待機會，尋找落單的曼爾茨雪狼，然後殺死它，將它的頭顱帶回來……」

「哦，」釋然般地點點頭，江哲忽然感覺有些疑惑，詫異問道，「唔？你幹嘛對我說這些？」

只見拉維亞微微一笑，神秘似地說道，「沒什麼，我只是見你不瞭解，所以就對你解釋一下，反正作為魔法師，多瞭解一些也不是壞事吧？」

「這倒是，」點點頭，江哲轉頭望了一眼賽場上的曼爾茨雪狼，指著它問道，「那為什麼叫它曼爾茨雪狼呢？按理來說，不是應該稱呼阿爾塔克雪狼麼？難道曼爾茨在你們那邊是指雪山的意思？」

只見拉維亞搖搖頭，解釋說道，「那倒不是，說起來，這個稱呼源於野蠻人，你知道的，我們阿爾塔克與野蠻人以及矮人居住的領地接壤，曼爾茨雪狼對於那些野蠻人來說，是最好的同伴，曼爾茨在古代語言中，有坐騎以及忠誠的意思，野蠻人將馴服的曼爾茨雪狼看成是最忠實的夥伴，而我們則沿用的這個稱呼……」

「哦，」江哲這才恍然大悟，隨即好似想到什麼，問道，「你說曼爾茨雪狼是你們阿爾塔克最厲害的兩種野獸之一，那麼另外一種呢？」

「另外一種？」拉維亞愣了愣，臉上隱隱流露出畏懼的神色，低聲說道，「另外一種是獨居的野獸，比曼爾茨雪狼更加可怕……」

話還沒說完，全場的學生又爆發出一陣驚呼聲，原來是文森特又召喚出了另外一種契約獸。

江哲只感覺地面一陣陣震動，隨即賽場竟然隆起了一座酷似人頭的塑像。

「嘿，這是什麼？」艾倫也與江哲同樣好奇，正打量那尊塑像，突然，那尊岩石塑像的眼睛中竟然射出兩道光線，堪堪擦過艾倫的肩甲。

「卡裡奧島的艾摩像？」一位高年級的學員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那尊雕像，喃喃說道，「這個魔法可不是普通人能夠學到的，那小子從哪裡學來的？」

確實，普通人別說不知道召喚艾摩像所需要的咒語，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有這種奇妙的存在。

這些資料，一向是保存在帝國皇家圖書館裡的，普通人根本就無法接觸到。

如同二年級時根本無法接觸的巨石像一樣，既然文森特能夠學到這類魔法，就說明他的家族中，必定有至少一位擔任皇家魔法師的親屬、或是族人。

「這頭狼看上去比方纔那幾隻厲害一點嘛，有趣……」面對著低聲咆哮著的曼爾茨雪狼，艾倫笑嘻嘻地說道。

「還沒完呢……」只見文森特冷哼一聲，帶著幾分慍怒說道，「你不是想試試巨岩像麼？」正說著，隨著他嘴裡低吟的咒語，整個場地好似地震般劇烈搖晃著，而在此期間，一尊高大三十碼的巨岩像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冉冉站起，龐大的身軀一時間遮擋了陽光，將大半個賽場罩在陰影之中。

「哇哦……」在眾人的紛紛議論中，艾倫仰頭望著那尊巨岩像，喃喃說道，「這傢伙還真高啊……」

雖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巨岩像，至少在江哲對陣文森特的時候就已經看到過一次，但是在台下觀看根本不能真切感受到這傢伙帶來的強大壓迫力。

就連向來膽大的艾倫，在面對如此巨大的怪物時呼吸仍然不免有些急促。

帶著幾分得意望了眼艾倫，文森特沉聲說道，「召喚巨岩像確實有很大負擔，但是只要我迅解決掉你……你沒有機會的艾倫·斯堪德！」

「哦？那你還等什麼啊？」

「哼！」見對手似乎毫不在意，文森特冷哼一聲，握著魔棒的右手一指艾倫，沉聲說道，「很幸運，這是比賽，我不會把你傷得太重的，但是，至少要給你一個教訓！」

話音剛落，只見那頭通體雪白的曼爾茨雪狼猛地一蹬四肢，在一陣碎石土塵中好似白色疾風般，轉眼便竄到了艾倫的身前。

「鏘……」

只聽一聲金屬相擊，艾倫竟然硬生生倒退一步，不可思議地望著那頭曼爾茨雪狼，尤其它那只是堪比鋼鐵般的利爪，再看看自己鐵手套上的白色劃痕，喃喃說道，「不會吧？」

「艾倫輕敵了……」皺眉望著場上的一切，拉維亞低聲說道，「曼爾茨雪狼的利爪，可以斬斷鐵劍……如果它是這麼容易對付的話，我們阿爾塔克每年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死亡……」

「難道沒有什麼對付它的好辦法麼？」江哲不解地問道。

只見拉維亞望了一眼江哲，帶著幾分莫名的笑意說道，「有的，曼爾茨雪狼可以承受酷寒，但是無法抵抗火焰的襲擊，就算是普通的赤焰，也能對它們造成嚴重燒傷，甚至危及生命……」

「火？」愣愣地望著拉維亞，江哲搖頭苦笑道，「那完了，艾倫不會火系青魔法啊……」

望了一眼江哲，拉維亞輕輕吸了口氣，淡淡說道，「所以他會有一場苦戰……」

正如拉維亞所說的，曼爾茨雪狼不論是力量、速度，都遠遠超越一般的狼獸，而它鋒利的爪牙更是致命，逼得艾倫不得不提起那柄騎士劍作戰，但是就算是這樣，仍然無法傷害到曼爾茨雪狼，只見那層厚實的白色皮毛好似一層堅固的鎧甲，艾倫使盡全力的一劍，也只能擊退對方，卻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喂喂，這隻狼是什麼玩意兒啊？」才剛剛嘀咕一句，艾倫眼角突然瞥到了什麼，猛地一個側翻，而與此同時，一道白色的光束險而又險地擦過他的腿甲，僅僅是擦到，由精鐵製造的腿甲竟然冒出了幾絲白煙。

「該死的，這都什麼玩意兒啊？」僥倖逃過一劫的艾倫還來不及暗暗慶幸，忽然聽到台下麗莎一聲擔憂的喊聲。

「艾倫，小心！」

似乎是聽到了麗莎的提醒，艾倫猛地轉過頭，卻望見一隻比自己身體更大的岩石巨拳，朝著自己的背部狠狠砸了下來。

「砰……」

「艾……」雙手捂著嘴，麗莎顯然是嚇得說不出話來，因為她分明望見，來不及閃避的艾倫竟然硬生生地承受了這一重擊。

別說他，就連江哲與拉維亞等人的眼中也不免露出幾分擔憂，除了斯考特，這會兒他似乎仍然在思索著什麼問題，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卡……卡嚓……」伴隨著一塊塊掉落的碎石，巨石像緩慢地將它的拳頭收了回來，在從艾倫背後將拳頭收回時，只見艾倫輕輕晃了晃，別無任何舉動了，只是那樣低著頭站著，這不免讓人猜想他是否因為巨石像的重擊而導致昏迷。

「哼！」冷笑一聲，文森特面無表情地嘲諷說道，「還以為你有什麼本事，沒想到……」說著，他轉過頭，對著裁判教授說道，「教授，可以做出判決了吧？」

「判決？」只見那位教授笑吟吟地望著文森特說道，「小子，這回是你輕敵了……」

「什麼？」還沒等文森特明白過來，一道冷冽的疾風好似風刃般從他臉旁呼嘯而過，隨即，他就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他下意識地一摸臉頰，卻摸到了幾絲粘稠的濕潤……

「啊呀，打偏了……」

一句異常熟悉的戲謔引起了文森特的注意，他猛地轉過頭，卻看到艾倫右手握著那柄騎士劍抗在肩膀上，左手摸了摸嘴角邊的血漬，笑嘻嘻地說道，「不得了啊，這回看樣子要被那兩個傢伙笑死了……」

「喂喂，那個叫艾倫的小子竟然沒事？太不可思議的吧？」

「就是啊，完完全全承受了巨岩像的重擊啊……」

「還有這小子剛才施展的那是什麼？風刃？」

「傻蛋！那是風刃麼？那是騎士與戰士們的技巧，斬擊！哈哈，那傢伙其實是騎士來著嘛？」

「艾倫……」似乎是在場學生的議論聲引起了麗莎的注意，抱著拉維亞的她在望見艾倫相安無事後，頓時破涕為笑。

「哼！」拍了拍麗莎的後背，拉維亞習慣性地諷刺說道，「別高興得太早了，那傢伙確實受傷了，不過……誰叫他那麼喜歡耍帥，活該！」

「他……艾倫受傷了？」

還沒等拉維亞說話，站在台上的艾倫扛著騎士劍，望著文森特笑嘻嘻說道，「很意外麼？我也感覺很意外呢……」說著，他指了指巨岩像，戲謔說道，「別看個頭挺大，其實也不怎麼樣嘛，太令我失望了……」

「你找死！」一次又一次被對方嘲諷，再加上自詡英俊的臉頰被對方不知所謂的斬擊割傷，文森特再也難以遏制心中的憤怒，手中的魔棒一指艾倫，低聲咆哮道，「巨岩像！」

話音剛落，只見巨岩像緩慢地舉起它巨大而沉重的拳頭，在稍稍停頓了幾秒後，突然猛地向下方的艾倫砸去，由於勁道極猛，就算是站在賽場四周圍觀戰況的學生們，仍然能感受到撲面的勁風，更別說站在賽場當中的艾倫。

然而艾倫，則仍然是扛著那柄騎士劍笑嘻嘻地站著。

「這傢伙想找死麼？」在遠處觀戰的蓋勒不解地問著自己的同伴。

與蓋勒一樣，幾乎所有的觀戰學生都不明白艾倫想做什麼，就連擔任裁判的教授也皺皺眉，做好了急救的準備，畢竟，這次巨岩像可是用盡了全力，一個不好，瑞奧克斯學院也許就要因為比賽而損失一位學生了……

但是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就在巨岩像的拳頭將要觸及到自己時，艾倫緩緩地抬起左手，在眾人驚愕、不解、惋惜的眼神中，正面迎上了那只比自己整個身軀更加龐大的巨拳。

「砰……」

一圈劇烈的勁風從艾倫腳下向四周盪開，令人跌破眼鏡的是，僅僅作為一個二年級學生的他，竟然單單只用一隻左手就擋住了巨岩像的重擊，天啊，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望著一臉呆滯模樣的文森特，全身散著一層薄薄紅光的艾倫戲謔說道，「我剛才就說過了，這巨岩像也不怎麼樣……不過看樣子你好像不信呢……」

「……」文森特這才從無比震驚中回過神來，魔棒一指艾倫低聲吼道，「巨岩像！」

「嗚嗚……」龐大如小山般的巨岩像似乎感受到了來自主人的憤怒，左手托在賽場地面上，再一次加重了右拳的勁道。

但是……

相對於巨岩像龐大的身軀，看似弱小的艾倫竟然連一步都沒有退讓，隨著全身散發的紅色光芒越來越濃，僅僅用一隻左手的他竟然反過來逼地巨岩像退後了一小步。

「這小子是怪物麼？」蓋勒瞪大著眼睛失神說道。

皺眉望了一眼賽場，埃迪沉聲說道，「據我猜測，這傢伙應該是精修強化術的，不過……就算是強化了力量，也達不到這種效果吧？」

在幾乎將所有人震驚的情況下，只見艾倫左手猛地一發力，竟然推得巨岩像蹌蹌後退了一小步，隨即還沒等它站穩腳跟，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浪好似風刃一般，呼嘯著轟在巨岩像胸口，留在一道深深的印痕。

隨即，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原本屬於騎士與戰士技巧的斬擊，眼下卻被艾倫熟練地運用著，在比擬、甚至超越普通風刃的斬擊傷害下，巨岩像全身上下的石塊不停地脫落，那龐大的身軀就連站穩也屬不易，被威力極大的斬擊打地連連後退。

而就在這時，似乎被艾倫遺忘的摩爾石像「嗖」一聲射出一道光束，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艾倫僅僅一個轉身就避開那道光束，隨即反手一個斬擊，只聽轟的一聲，摩爾石像被轟得稀巴爛。

「我可沒忘記哦……」艾倫笑吟吟地說了句，隨即感受到背後有一陣勁風襲來，猛地向旁邊一躍，同時又揮出一道斬擊。

但是這次的斬擊注定無功而返，只見襲擊艾倫的曼爾茨雪狼在被打倒在地後，竟然蹬地又站了起來，一雙淡紅色的小眼睛死死盯著艾倫，低聲咆哮著。

而這時，文森特也從巨岩像兩度被摧毀的打擊中回過神來，羞憤地吼道，「你這該死的傢伙，別以為這樣你就贏了，作為一個魔法師學徒，竟然使用騎士的武技，你簡直就是魔法師的恥辱！」

在聽到了主人的下令後，曼爾茨雪狼頓時展露了它凶狠的一面，而一副殘敗模樣的巨岩像似乎也準備著伺機攻擊艾倫。

「真是棘手啊，」連續三次將曼爾茨雪狼打飛也不能給對方造成傷害，抽空停下身來的艾倫無奈地撓撓頭，不情不願地說道，「可惡啊，本來這招我可不是為你準備的……」說著，他右手舉起那柄騎士劍，隨即伸出左手，在騎士劍的劍身上一抹。

只見鑲在劍柄處的四塊拇指大小的寶石中，有一塊閃射一層淡淡的紅光，而與此同時，整柄騎士劍在浮現出一行火紅色的符文後，頓時被熊熊烈火所籠罩。

「魔法劍？」在看到了場上那一幕時，埃迪的眼中露出幾分驚訝，搖搖頭微笑說道，「原來那柄騎士劍竟然被附魔過……可是這類武器在帝國向來是被管制的，真不知道那小子是怎麼得來的，要買這樣一柄附魔過的劍，價格要遠遠超過同類別的魔杖……」

「也許那小子家裡很有錢吧，」聳聳肩，蓋勒帶著幾分戲謔說道，「你沒聽到那些人說麼，那小子的父親花了一大筆錢買了一個伯爵的爵位……」說著，他冷哼一聲，神情莫名地說道，「這時候，帝國有些傢伙真的會令人很不爽啊……」

而與此同時，艾倫手中握著一柄燃燒著熊熊烈火的騎士劍，朝著曼爾茨雪狼勾了勾手指，帶著幾分戲謔，幾分不滿說道，「下午茶的娛樂時間結束了，你這該死的白毛狗！」

「吼……」曼爾茨雪狼僅僅是圍在艾倫四周低吼著，它的眼神不時注意著那柄燃燒著火焰的騎士劍，卻不免忽視了艾倫，畢竟野獸終歸是野獸。

只見在四周觀戰學生驚愕以及莫名奇妙的眼神中，隨著艾倫猛地一揮那柄騎士劍，一道彎月般的熊熊火焰好似浪潮般將曼爾茨雪狼瞬間吞沒，只聽幾聲慘叫，無法忍受高溫的曼爾茨雪狼在火焰中撲騰了幾下，最終砰地一聲化作白煙消失了。

「還有……」在解決掉曼爾茨雪狼後，艾倫也沒忘記那只殘破不堪的巨岩像，左手一抹劍身，待一行青色符文浮現後，整柄騎士劍伴隨著陣陣噪音，散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什麼？」不但在場的學生一臉震驚表情，蓋勒、埃迪幾人更是驚得說不出話來。

「竟然不是普通的附魔劍……」

誰都知道，附魔武器一般來說只能附加一種元素屬性，如果是兩種或是兩種以上的話，不但那柄作為媒介的武器無法承受元素的侵蝕，單單是篆刻符文、鑲嵌寶石就需要一大筆的錢，就算是皇城薩森的上流貴族們，恐怕也無法承擔如此龐大的財富支出。

「那小子家裡很有錢麼？」帶著幾分莫名的不滿，蓋勒低聲嘲諷著說道，「在帝國有錢人還真多啊，兩個區區二年級的小子，一個擁有製作精良的魔棒，另外一個小子竟然擁有一柄附魔了風、火的騎士劍，嘖！真是令人不爽！」

「這沒有什麼，」凝視著場上的動靜，埃迪淡淡說道，「比起他們，我更在意那個叫索斯的二年級小子，別忘了，他從始至終就沒有任何輔助道具……」

「哼……」

而與此同時，在賽場之上。

艾倫提著轉換為風屬性的騎士劍，笑嘻嘻地對著文森特擺擺手，做了一個再見的手勢。

隨即只聽「呼」地一聲，僅僅是一揮，場上的空氣流動頓時猛烈起來，在此期間，一道巨大風刃盤旋著打在巨岩像的胸口，硬生生從它由堅硬岩石組成的胸口穿了過去。

這次斬擊威力卻要遠遠超過剛才，彷彿是一陣風暴席捲全場，殘敗的巨岩像頓時被呼嘯的氣流所撕裂，化作塊塊土石掉落地面。

全場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這……怎……」被暴風吹得衣服凌亂的文森特顯然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眼睜睜看著艾倫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跟前。

「嘿……」只見艾倫戲謔地望了一眼文森特手中的魔棒，笑嘻嘻說道，「還真是不識趣啊，非得我親自來麼？」說著，他伸出一隻手拎著對方的衣領將他舉了起來，很隨意一丟便將他丟出場外，隨即轉身對著裁判教授說道，「教授，這回您可以做出判決了。」

「呵呵，」那位裁判教授笑吟吟地搖搖頭，隨即抬起頭，沉聲喊道，「決賽第一輪第三場比賽，勝者，我校二年級學員，艾倫·斯堪德！」

第五十八章 決賽（三）

雖然是贏了比賽，但是艾倫總感覺好像哪裡欠點似的，比如說來自同伴們的祝賀什麼的……

「喂喂，艾倫，和你認識那麼久，你可從來沒說過這是一柄附魔的騎士劍啊？」第一次看到附魔武器的江哲圍著那柄騎士劍好奇地打量著，我想如果那柄騎士劍不是那麼重的話，也許他會拿在手裡看得更加仔細。

「那是你們沒問吶……」微微感到有些失望的艾倫舉起手中的騎士劍，輕歎一聲說道，「本來是不打算使用的，唉，這下暴露了……」

「唔？」疑惑地望了一眼艾倫，江哲詫異問道，「暴露？暴露給對手麼？」說著，他彷彿明白了什麼，有些無語地白了艾倫一眼。

「沒錯，夥計……」只見艾倫摟著江哲的肩膀，笑嘻嘻說道，「這可是留著對付你和斯考特的，對吧，斯考特……斯考特？」

「唔？」正低頭想著心事的斯考特猛地抬起頭，下意識地望了望四周，在望見艾倫時驚訝說道，「艾倫？你的比賽不是在第三場麼？還沒開始麼？」

「已經結束了，夥計……」無可奈何地搖搖頭，艾倫無語問道，「喂，夥計，想什麼呢，想得那麼入神？」

「哦……抱歉，」低下頭推了推眼鏡，斯考特勉強露出幾分笑容，說道，「看樣子，你已經贏了，對吧？」

「當然了，」一臉自得地拍了拍斯考特的肩膀，艾倫搖搖頭，倍感遺憾地說道，「對於你沒有看到我的英勇戰姿，我感到非常遺憾……」

「是麼？」斯考特微笑著點點頭。

這讓艾倫感到十分奇怪，盯著斯考特看了半晌，詫異說道，「你不是應該說一句『不覺得』麼？嘿，夥計，你今天感覺有點奇怪啊……」

「有麼？」

「當然啊，」說著，艾倫用手拍了拍江哲的肩膀，聳聳肩說道，「你說呢？」

「確實有點……」江哲也同樣感覺今天的斯考特有點不對勁，往日只要艾倫稍稍有點囂張，斯考特用幾句嘲諷就立馬把他滅回去了，但是今天，他竟然很意外地附和了艾倫……

「發生了什麼事麼？」

「沒有……」斯考特搖了搖頭，勉強笑了笑，說道，「既然艾倫已經比試完了，那麼接下來應該是我吧？唔，是第十……第十……」

「第十一場……」萊瑞拉小聲提醒道。

「哦，對，第十一場，對手是……是……五年級的學長齊丹？」

「什麼跟什麼啊，」哭笑不得地望了眼斯考特，江哲搖頭說道，「你的對手是薩洛尼亞米爾科學院五年級學生格特·丹齊。」說著，他皺眉望著斯考特說道，「斯考特，不說提前準備，就連對手的名字都記不住，這可不像你啊……」

「呵，抱歉，我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而已……」

就是因為這樣才不對勁！誰不知道你這傢伙的記憶力是最強的？江哲與艾倫對視了一眼。

悄悄走近斯考特，萊瑞拉低聲問道，「真的……沒事嗎？」

斯考特深深吸了口氣，平淡說道：「是的。」

「哦……那、那加油……」

「喂喂，」無可奈何地望著同伴們，艾倫一臉裝模作樣的委屈說道，「我說……我剛贏了比賽？就沒人祝賀我一聲麼？」

聽到這句話的拉維亞斜眼望著艾倫，冷笑著說道，「如果你輸了，我會祝賀你的背上的傷不輕吧？」

「喂喂……不是吧？」艾倫不滿地撇撇嘴，隨即帶著期望的表情望著江哲，隨即江哲聳聳肩，好笑地說道，「你這傢伙還打主意藏著絕招準備對付我和斯考特，就沖這點，我贊同艾維的話……」

「切……」不屑地撇撇嘴，艾倫突然感覺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一轉頭，卻見到麗莎低著頭輕聲說道，「祝賀你，艾倫。」

「還是麗莎好，嘿嘿……」

「艾倫，不過下一次……教授說，輕視對手是會招來失敗的……」

「是的是的，作為您的騎士，我記下了，嘿嘿……」

就在眾人說說笑笑的同時，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第十場的比賽已經結束了。

只見裁判教授在祝賀了優勝者一句後，從懷中取出對戰的名單看了一眼，大聲喊道，「決賽第一輪第十一場比賽，我校二年級學員斯考特·奧吉爾，對米爾科學院五年級學員格特·丹齊，請兩位參賽學員馬上到場上來！」

「斯考特，輪到你了！」艾倫笑嘻嘻地一拍斯考特的後背，卻將後者拍地一個踉蹌。

「你做什麼？」斯考特皺眉望了一眼艾倫，逕直朝著比賽場地而去。

望了眼自己的左手，艾倫喃喃說道，「我……沒用多大力啊……」

「不怪你，」望著斯考特遠去的背影，江哲皺眉說道，「這下麻煩了，斯考特很明顯不在狀態……」

「會輸麼？那傢伙……不至於吧？」

「那要看對手是誰了……」

就在江哲與艾倫說話的時候，在另外一個地方，米爾科學院的埃迪與蓋勒也在議論著這場比賽。

「對付一個二年級的學生，格特這傢伙運氣還真好啊……」

「那不一定，」皺眉望著賽場，環抱著雙手的埃迪沉聲說道，「格特的對手，那個叫斯考特·奧吉爾的也不簡單，我剛才咨詢過，他和那個叫艾倫的小鬼，還有先前的那個叫索斯的小鬼，三個人是一個寢室的室友，沒理由只有另外兩個具有強大的實力……」

「那又怎麼樣？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格特那傢伙可是非常令人頭疼的對手……」

「是令你頭疼麼？」

「唔？埃迪，你這話什麼意思？是挑釁麼？」

「不不，我只是隨便說說，呵呵……」

米爾科學院五年級學員格特·丹齊？

自己竟然記錯比賽的對手，真不像話啊……

自嘲地搖搖頭，斯考特輕輕吸了口氣，勉強將心事拋開，仔細打量著自己的對手。

只見對方穿著一件白色魔法長袍，帶著一隻單片眼鏡，模樣並不出眾，但是看著對方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裡，斯考特隱隱有種預感：自己恐怕是遇到了一個很難纏的傢伙。

「比賽……」眼神逐一在斯考特與格特兩位參加學生身上掃過，裁判教授舉起右手，隨即猛地下落，「開始！」

不得不說，能讓江哲與艾倫都頭疼的斯考特，對於戰鬥的把握確實是勝人一籌。

裁判教授的話音剛落，只見斯考特右手一揚，那個叫格特的米爾科五年級學生身上便閃過幾絲黑色的絲狀能量。

「目盲麼？」十指交叉放在胸前，格特面無表情地說道，「很標準的教科書式的咒術師開局……」

「是麼？」淡淡望了眼對手，斯考特嘴裡低聲念了一句咒語，隨即右手一指對方，頓時，格特全身被黑色絲狀能量所束縛。

「束縛……」嘴裡迸出兩個字，格特平淡說道，「下一個魔法是魔力流失麼？」話音剛落，只見他嘴角掛起幾絲微笑，毫無表情地說道，「果然是魔力流失……」

這傢伙究竟在做什麼？

接二連三地將自己所會的詛咒施展到對方身上，卻不見對方有任何應對，斯考特感覺很是詫異。

不光是他，就連在場的學生們也感覺無比的疑惑，因為就在短短一分鐘之內，格特已經中了【目盲】、【束縛】、【無力】、【魔力流失】、【沉默】、【禁錮】等多個詛咒，別的不說，【魔力流失】、【沉默】、【禁錮】這三個詛咒對魔法師來說可是致命的，前一個可以讓對手體內的魔力不斷流失，中間一個剝奪了對手吟唱咒語的能力，最後一個則是【束縛】加強版，不但讓對手無法移動，甚至能讓對手無法調用魔力，是很高階的詛咒魔法。

「那個米爾科五年級的傢伙在做什麼啊？」

「他到底想不想比賽啊？」

就在在場的學生吵鬧紛紛的同時，閉著眼睛的格特面無表情地說道，「沉默時間……差不多四秒，還有【衰弱】和【衰老】沒有施展，是不會呢？還是留著作為底牌呢？」

「……」斯考特皺眉望著對方，低聲說道，「你……你在計算詛咒的持續時間？」

「不，你誤會了，」輕輕搖了搖頭，格特面無表情地說道，「不單單是持續時間……」

「你……什麼意思？」

格特並沒有回答斯考特的疑惑，在他身上發出一圈濃郁的白光，那些白光一瞬間便驅散了束縛在他身上的黑色絲狀能量，隨即，他再一次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望著斯考特。

不可思議地望著格特，斯考特喃喃說道，「驅……驅散？」

「驅散？」似乎是聽到了周圍學生的驚訝聲，艾倫疑惑地撓撓頭，問道，「驅散是啥玩意？」

「那是一種白魔法，」皺眉望著賽場，拉維亞沉聲說道，「我在魔法書上看到過，調用聖光屬性的能量，解除自己或者別人身上的任何正、負面狀態，這就叫做驅散，要是施術者有強大的控制力，甚至可以驅散已經成型的魔法！」

「所有？包括強化術？」

「是的！」

「那……也包括索斯的火球？」

「是的，只要對方有足夠的控制力，用精神力定位火球的方位，就可以單方面驅散這個火球……」說著，拉維亞望了一眼身邊的江哲，很顯然，她這句話主要是說給這一位聽的。

「很意外麼？」望了眼皺眉站在原地的斯考特，格特扶了扶鼻樑上的單片眼鏡，面無表情地說道，「如果你對白魔法瞭解過一些，那麼你應該知道，驅散並不是什麼高階的魔法……既然你感到意外，我可以理解成，在比賽之前，你並沒有去瞭解你的對手，是麼？」

「……」斯考特皺了皺眉，沉默了。

「看來我猜中了，」略感失望地搖了搖頭，格特低聲說道，「我分析過你之前的幾場比賽，在比賽時，你的詛咒總是施展得很恰巧，讓對方無力應付……雖然沒有多少實際的傷害，但是通過逐步地削弱對手，最終達到了勝利的目的……對於其他人我並沒有多大興致，不過對於你這樣會計算雙方實力的對手，我很感興趣，很幸運，我們在第一場就遇到了，但是……你讓我非常失望……」

皺眉望著格特，斯考特平復了一下心神，冷哼說道，「囉嗦什麼，你以為你贏了麼？」

「不，那倒沒有……」抬頭望了眼斯考特，格特淡淡說道，「只不過八成的勝算而已……」

「你……」

「感到憤怒麼？你認為我這是在激怒你？」失望地搖搖頭，格特低聲說道，「別誤會，我沒有任何想激怒你的意思，相反的，我希望你能冷靜地應對這場比賽……聽著，我這八成的勝算是有依據的，首先，我瞭解你是一個什麼類型的對手，瞭解你擅長的魔法，而你，卻沒有去瞭解你的對手，所以，面對一個你並不瞭解的對手，已經輸了一半，也就是說，我有五成的機會能贏你，而在剛才，我並不是什麼都沒做，我仔細默算了你施展的詛咒所需要的時間，以及持續效果時間，而你，則僅僅知道我會驅散而已，這樣一來，我又增加了三成的勝算……」

「你……」不可思議地望著對手，斯考特驚訝說道，「你在計算我施展的詛咒所需要的時間、以及持續效果時間？怎麼可能？」

「不相信麼？」扶了扶鼻樑上的單片眼鏡，格特面無表情地說道，「就當是特別奉送吧，你施展詛咒的時間……目盲，一點五秒；束縛，一點八秒；無力，一點八秒；魔力流失，二點九秒；沉默，二點二秒，持續時間…八秒；禁錮，二秒，持續時間…五秒。這幾個魔法中除了魔力流失我為了不過分浪費魔力，所以我在禁錮持續時間結束後馬上施展了驅散，並不清楚具體持續幾秒，只知道在十秒以上……」

驚愕地望著對手，斯考特喃喃說道，「怎……怎麼可能？」

「還不信麼？」只見格特從懷中取出一隻精緻的懷表，淡淡說道，「那麼就來試試吧，看看我是不是胡說說的……」

「哼，那當然了！」冷哼一聲，斯考特右手一揮，幾乎在一瞬間，格特的身上閃過一絲黑光，但是隨即，這幾絲黑光便被驅散了。

只見格特望了一眼手中的懷表，平淡說道，「束縛，一點八秒，和我默算的一樣。」

「你……怎麼可能？」斯考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如果說對方僅僅是用驅散解除了自己的詛咒，那麼這根本就沒有什麼好令人驚訝的，但是對方在見過該種魔法一次後，竟然可以毫無差錯地默算魔法的施展時間，這傢伙……這傢伙是怪物麼？

可惡……

「無力，一點八妙……」

「……」

「魔力流失……唔？是二點八秒麼？」

「……」

「沉默……呼，二點一秒，看來你剛才並沒有集中精神……」

「……」

「禁錮，二秒，和我計算的一樣……」

「可惡！」

皺眉望著賽場，拉維亞低聲對江哲說道，「糟糕，斯考特遇到了一個難纏的對手……」

「唔……」點點頭，江哲喃喃說道，「今天的斯考特沒有平常的冷靜，他的魔力波動很凌亂，精神力也無法集中……」

愕然望了眼江哲，萊瑞拉不敢置信地問道，「他……斯考特他會輸麼？」

望了一眼沉默的江哲，拉維亞低聲說道，「恐怕……原本斯考特是一個會不斷計算對方實力並作出相應調整的人，但是他遇到了一個與他相同類型的對手，而且這個對手……非常棘手！」

「那……」望著場上有些方寸大亂的斯考特，萊瑞拉眼中不禁露出了擔憂的神情。

「呼，這傢伙……」艾倫顯然是看不下去了，朝著賽場大聲吼道，「斯考特，你這混蛋在搞什麼鬼啊？你打贏進入決賽，就是為了被對方當猴耍麼？」不得不說，這傢伙嗓門確實夠大，竟然壓下了全場的嘈雜聲。

出乎比賽規則，裁判教授指著艾倫沉聲說道，「場外的學生請安靜，不要惡意擾亂賽場！警告一次，二年級學員艾倫同學！」

然而便是這一聲大喊，讓場上方寸大亂的斯考特冷靜了下來，轉頭望了一眼艾倫，冷哼著嘲諷說道，「我用得著你來為我擔心？一邊呆著去！」

「嘿嘿……」艾倫嘿嘿一笑，裝模作樣地行了一個禮，隨即拍拍江哲的肩膀說道，「還是我這手管用吧？」

「呵呵，」江哲微微笑了笑，正要說話，卻見拉維亞低聲說道，「但是就算斯考特冷靜下來，情況仍然沒有幾分好轉，剛才的胡亂施展魔法，他的魔力已經消耗了大半，而對方，僅僅施展了幾個驅散而已……也許這場比賽一開始就注定了，精通詛咒的斯考特卻遇到了一個會驅散的白魔法學徒……」

「會輸麼？」萊瑞拉有些擔憂地握著麗莎的手。

「也許吧……」

而與此同時，在比賽場上，因為艾倫的一聲大喊而中斷的比賽繼續進行。

望了一眼台下的艾倫，格特露出幾分很古怪的笑容，淡淡說道，「看來，你也有一個很麻煩的同伴啊……」

「是啊，」深深吸了口氣，靜下神來的斯考特低聲說道，「為了不被那傢伙笑話，我不能這麼輕易就讓你贏！」

「不能這麼輕易讓我贏？」格特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幾分笑容，淡淡說道，「那就來試試吧……」說著，他伸出了一直縮在袖子中的左手，而左手上，則握著一柄乳白色的魔杖，魔杖的頂部嵌有一層秘銀，在秘銀的中央，則鑲嵌一顆散發著淡淡五彩光芒的水晶。

「……」淡然地望了一眼對方，斯考特輕輕抬起右手一指。

「沒有用……」才說了一半，格特的話音戛然而止，只見臉上帶著驚訝神情的他朝著左右望了一眼，喃喃說道，「竟然是幻術？」

「很意外麼？」說這句話的同時，斯考特朝著左前方猛地疾走幾步，同時右手手掌黑光一閃，一顆好似微型火球的黑色球狀能量迅速地擊向格特，而斯考特原來站立的地方，則有一柄白色魔法劍懸空落下，刺入地面，發出陣陣嘶嘶聲響。

【白魔法——光導之劍】

在斯考特寄以期望的眼神中，那顆黑色的球狀能量體在將要接近格特的時候，突然，格特的四周浮現出一層肉眼隱約可見的白色屏障，只見那顆黑色的球狀能量體正面撞在那層屏障上，散開無數道如閃電般的黑色能量，隨即消失無影。

【白魔法——聖光壁】

斯考特微微皺了皺眉，卻見格特警惕地朝著左右打量著，口中淡淡說道，「原來是故意發出聲音來引誘我麼？」

「很意外麼？」在說話的同時，斯考特飛快地離開了原地，在他離開的瞬間，又是一柄由聖光組成的魔法十字劍懸空落下。

「那倒沒有，我只是想試試而已，事實證明，你不是一般的傢伙……」說著，格特嘴裡急促地念了幾句咒文，身邊突然出現一層屏障，將一個黑色能量球體擋住。

「哦？我是什麼樣的對手呢？」看似是故技重施，但是眼尖的江哲卻看到，斯考特眼鏡閃過一絲寒光。

「我不是說了麼，你一個很難纏的……」格特才說了半句，突然震驚地發現自己竟然發不出什麼聲音了。

【詛咒——沉默】

而與此同時，又一顆黑色球狀能量體朝著格特急速靠近。

陷在幻術之中的格特好似也知道了危險即將靠近，右手才剛剛抬起，全身卻被黑色絲狀能量束縛住了。

【詛咒——禁錮】

「嘶嘶……」黑色球狀能量體正面打在格特肩部，暴散出無數道黑色如閃電般的能量，看著格特下意識地發出一聲嗚嗚的聲響，看得出來，現在的他並不好受。

「刷……」一圈濃郁的聖光在格特身上散開，驅散了所有的黑暗能量，只見格特持著魔棒的左手捂著右肩，微微喘氣說道，「大意了……不過這樣的戰鬥才有勝利的意義，現在的你，能維持這個幻術多久？」

「五分鐘吧……嘖！差點就刺到了……」

「騙人的吧？切……魔力流失麼？我現在可不想去計算這個魔法持續時間……」

「喂，你的防禦魔法就這樣一直開著麼？」

「當然，我可不想再嘗試下被打中的滋味……」

望著賽場上兩個人一邊交談一邊戰鬥，全場鴉雀無聲，所有的學生都看傻了眼，戰鬥？竟然能夠這樣？

「那個小鬼也很難纏啊……」望著賽場，蓋勒撓撓頭，幸災樂禍地說道，「太意外了，竟然有人能讓格特那傢伙費那麼大力氣……」

「確實，」點點頭附和一句，埃迪的嘴角掛起幾分微笑，輕聲說道，「不過……雖然是費力，但是格特要贏了……」

「什麼？」

「糟糕……」就在兩人議論的同時，拉維亞低聲對身邊的江哲說道，「索斯，你注意到沒，那些能量劍的下落位置越來越準確，速度也越來越快……」

「唔？有嗎？」望了一眼賽場，江哲一臉愕然。

「有的！雖然我也很奇怪，中了斯考特幻術的他，是怎麼掌握斯考特移動的準確方向……」說著，拉維亞的眼神一凜，皺眉說道，「不是光劍的速度快了，而是斯考特的速度慢了，對啊……這樣四處移動，不可能不消耗體力的！」

果然，拉維亞的預感是正確的。

不但她發現了，就連賽場上的斯考特本人也發現了。

「怎麼？不再發出聲音引誘我了麼？是有了另外的打算麼？」只見在一層聖光壁的保護下，格特不停地朝著四下打量，與其說是在探查方位，不如說是在傾聽斯考特發出聲音的所在方位。

但是連續兩次，斯考特並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看來你發現了……」一揚手又是一柄光導劍堪堪擦過斯考特的身體刺入地面，格特面無表情地說道，「作為人類，我們有個習慣，在遇到危險想躲避時，我們總會朝著一個方向閃避，很少有例外，剛才你在引誘我的時候，我同樣在試驗你！在這段時間裡，我一共施展了十一次光導劍，根據你的聲音判斷，你有十次朝左邊移動，只有一次才朝右邊，所以這一次有很大幾率……左！」

隨著『左』這個字從格特嘴裡迸出，只見斯考特的身體上方同時出現三柄好似閃電般的光導劍，這三柄光導劍呈品字型落下，恰好將斯考特困在當中，分毫不差。

只見格特抬起右手一指斯考特所在的方位，頓時，那三柄光導劍散開一圈閃電般的能量，隨即，這些能量構築起一個白色的光圈，將斯考特籠罩其中，緊接著，還不等斯考特想出應對之策，那個白色光圈化作三個環狀能量帶，在胸、腹、腿三個部位好似枷鎖一般將斯考特牢牢束縛。

【白魔法——光導之牢】

望了望身上的能量枷鎖，還有懸浮在身體四周的幾柄光導劍，斯考特微微張了張嘴，隨即帶著幾分失落與失望，低聲說道，「我……我輸了……」

好似感應到了什麼，格特望了望四下，這次，他的眼睛十分準確地捕捉到了斯考特所在的方位，很顯然，他已經從幻術中脫離出來。

只見格特深深望著斯考特，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帶著幾分莫名的遺憾，面無表情地說道，「作為你這場比賽的對手，對於你前半場的失態，我感到很慶幸、但是也很遺憾……如果不是你在前半場胡亂地施展魔法，那麼你便有足夠的魔力來搭配各種詛咒，而這場比賽也會更加有意思，希望下次有機會還能遇到你……」

「下次你可就沒這麼好運了，還有……」說著，斯考特抬頭望了一眼對方手中的魔杖，皺眉說道，「我不會承你情的……」

「呵，我可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讓你明白，就算你沒有前半場的那些失誤，我也一樣沒有佔你便宜，下次如果有機會再較量一下，那麼就先準備一把優質的魔杖吧！不然，你是戰勝不了我的……」說著，格特深深望了一眼斯考特。

在一片寂靜的賽場中，裁判教授舉起右手，大聲喊道，「決賽第一輪第十一場，勝者，米爾科學院五年級學生格特·丹齊！」

第五十九章 決賽（四）

……輸了？

雖然親眼目睹了整場比賽，但是不管是江哲還是艾倫，都沒有想到斯考特竟然輸了……

太意外了……

「你這個混蛋在搞什麼鬼啊？」雖然口口聲聲說如果斯考特和江哲輸了會非常開心的艾倫，在見到斯考特時卻是一陣劈頭蓋臉的指責，看他那氣憤不滿的模樣，就好像輸的人不是斯考特而是他一樣。

望了眼沉默的斯考特，江哲拍拍艾倫的肩膀，低聲說道，「艾倫，少說兩句吧……」

拉維亞與萊瑞拉也幫著說道，「艾倫，就算斯考特沒有失誤，恐怕也很難戰勝對手，那個叫格特·丹齊的人，明顯是和斯考特一個類型的，而且那傢伙竟然能默算斯考特施展詛咒的時間……」

「是啊，艾倫……而且他還有一柄魔杖……」

「不……」打斷了萊瑞拉的話，斯考特搖搖頭，如實說道，「他並沒有依靠那柄魔杖，他拿出魔杖只是想告訴我，就算我先前沒有失誤，他一樣可以贏，區別就在於，一個是贏在魔法裝備上，一個是贏在我的失誤上……不過他確實是一個非常強勁的對手，他比我更能計算對手的實力……是我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

「你……」氣憤地望了眼斯考特，艾倫一時間被憋得說不出話來。

「艾倫、艾倫……」扯了扯艾倫的衣袖，麗莎輕輕搖了搖頭。

「嘖……」憤憤不平地望了眼斯考特，艾倫的眼神逐一掃過賽場四周的學生們，似乎在尋找斯考特的對手格特·丹齊所在的方位。

「決賽第一輪第十二場比賽，我校……」裁判教授繼續念著下一場比賽的學生名單，而在此期間，江哲望了一眼身邊的斯考特，低聲說道，「今天的你……很不對勁啊……」

「是麼？」斯考特微微歎了口氣，搖頭說道，「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只是……」

「只是什麼？」轉頭望著斯考特，江哲用極輕的聲音說道，「是因為那封信麼？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說說麼？」

斯考特沉默了，在良久之後，他輕輕歎了口氣，勉強露出幾分笑容說道，「索斯，你現在應該準備一下接下來的比賽吧？再下一場，就是你和拉維亞的比賽了……」

「不能說麼？」

「……」抬頭望了一眼江哲，斯考特沉默了一下，微歎說道，「好吧，那封信是我……是那個傢伙送來的，有關於加利克的，信中說，雅各森布的叛亂已經波及相鄰各地，就連加利克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你父親？」

眼角閃過一絲仇恨，斯考特推了推眼鏡，沉聲說道，「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我身上流著那個男人的血，這是事實……那個男人在薩森，認識不少貴族……無聊的貴族。他在信中說，這次雅各森布的叛亂，不是簡簡單單的平民暴動，而是一場陰謀，是有人在暗中搞鬼，目的什麼的他沒有說，但是到他寫這封信為止，已經有一位領主被刺殺，雅各森布的領主喬尼·阿道夫斯伯爵，而且，該地區大批作為管轄者的貴族也相繼被刺殺，軍議會認為這是一次針對貴族的叛亂，尤其作為實際管理者的各地領主，如果是這樣的話，與雅各森布接壤的各地領主，都有被刺殺的可能性，尤其是加利克……加利克是東北地區軍事重地，如果加利克亂了，那麼整個帝國東北都會陷入混亂之中……」

「加利克？」喃喃念叨著這個名字，江哲疑惑問道，「那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搖了搖頭，斯考特暗暗歎了口氣，抬起頭望著江哲的眼神，詫異說道，「你不知道麼？加利克地區的領主，埃弗裡·奧吉爾伯爵，就是我的祖父！」

「……」瞪大眼睛愕然望著斯考特，江哲沒好氣地說道，「喂喂，你這什麼口氣啊，你根本就沒有提過好麼？」

「呵，抱歉抱歉，應該是我沒有提過吧，」勉強一笑，愁容再次佈滿了斯考特的臉。

「那個男人說，如果這是一次針對帝國、針對貴族的叛亂，那麼作為加利克領主的祖父，要比任何地區的領主更有可能遭到刺殺……我祖父，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唯一？」愕然地望了一眼斯考特，江哲很理智地沒有反駁，在想了想之後，低聲問道，「所以，你擔心你祖父也像雅各森布的領主一樣被刺殺？」

「唔……」斯考特點了點頭，歎息著說道，「我祖父是一位很正直的貴族，同時，也是一位很正統的騎士，推崇騎士，抗拒魔法，所以他居住的城堡中沒有魔法師，這是我最擔心的……索斯，你知道的，單單只是幾名侍衛或者騎士，根本無法保護祖父的安全，但是……」

「你祖父排擠魔法師？」

「排擠倒不至於，祖父只是單純地厭惡魔法，畢竟祖父是一位正統的騎士，從小便經歷了各種騎士式教育，在祖父的眼裡，戰馬、長槍，以及訓練有素的士兵，要遠比魔法師更加有用……說句不恭敬的話，祖父很頑固，作為一名正統騎士的他，卻眼睜睜看著騎士漸漸被魔法師所取代，心裡當然不舒服……當初我報考瑞奧克斯學院，也是懇求了祖父很長一段時間，才讓祖父勉強同意……」

「哦……那你打算怎麼做？」

斯考特低頭思索了一下，隨即低聲說道，「很抱歉，索斯，我想我需要回加利克一趟……」

「你要回去？」轉過頭愕然望著斯考特，江哲低聲問道，「什麼時候？」

「明天，或者後天，唔……還是今天吧，待會兒我就走……」

「這麼快？那……什麼時候回來？」

「我實在放心不下我祖父，那個男人在信中說，雅各森布的叛軍已經到達加利克邊境了……」斯考特搖了搖頭，低聲說道，「至於什麼時候回來……等到雅各森布的叛亂平息吧，或者當我可以確保我祖父安全的時候……」

「這……」

望了眼不遠處仍然憤憤不平的艾倫，斯考特低聲說道，「這件事到時候你對艾倫說一聲，要是現在告訴他，他也許會更加生氣的，呵呵……」

順著斯考特的眼神，看了一眼仍然在賽場四周尋找格特·丹齊身影的艾倫，江哲搖搖頭，無奈說道，「是啊……等下就走麼？」

「是啊，」微笑著望了眼江哲，斯考特少有地帶著幾分戲謔說道，「等看完你與拉維亞的那場比賽就走，我想在太陽落下之前，還有足夠的時間讓我申請個特殊假，雇一輛馬車……本來我還在猶豫，現在既然輸了，就先回去一段時間，落下的課程，以後就麻煩你們幫我補上了……」

「我給你補？反過來還差不多……」江哲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望了一眼斯考特，帶著幾分戲謔、幾分遺憾地說道，「輸了比賽，就打算夾著尾巴逃走麼？」

「呵，這話我覺得更應該從艾倫那傢伙嘴裡說出來……」

兩人原本還打算再交談幾句，但是時間似乎並不是那麼充裕。

在賽場之上，裁判教授舉起右手示意著全場安靜下來，隨即望著對戰名單大聲念道，「衷心感謝兩位米爾科學院的學員為我們帶來一場精彩的比賽，那麼，呃……下一場，決賽第一輪第十三場比賽，我校二年級學員索斯，對我校二年級學員拉維亞·法華利亞，請點到名的兩名學員迅速到場！再重複一遍……」

望了一眼賽場上的裁判教授，斯考特拍了拍江哲的肩膀，輕聲說道，「到你了，索斯……」說著，他的臉上少有地露出幾分幸災樂禍的表情，用戲謔的口吻低聲說道，「祝你好運！」

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身旁不遠處，江哲顯然望見拉維亞面無表情地瞥了自己一眼，苦笑著搖搖頭，低聲說道，「雖然聽上去像是挖苦，不過我還是說句……謝謝！」

在走向階梯的途中，拉維亞故意放慢了腳步，在江哲跟上來之後，低聲說道，「很重要的事麼？我見你和斯考特聊了很久……」

「不，呃，也算不上重要吧，」搖搖頭，江哲輕聲說道，「他只是和我說……」

「不用告訴我……」斬釘截鐵地打斷了江哲的話，拉維亞停下腳步，轉身過來望著江哲認真說道，「相信我，我沒有任何想瞭解你們談話內容的意思，我只是再一次地提醒你，能再一次真正和你較量一次，是我現在最在意的事，我希望你也能認真對待！」

「艾維……」

「一旦我們踏上賽場，我就是你的敵人，相反也一樣！就如我們所約定的，一場毫無保留的、真正的較量！」

「艾維？」

「告訴我，能、或者不能？」

望著拉維亞那雙火紅般的眸子，望著她一臉堅持的表情，江哲歎了口氣，點點頭，緩緩說道，「毫無保留……」

「很好！」說著，拉維亞一個轉身，踏上了賽場。

不得不說，這位好似火焰般的女孩由於她出色的容貌與表現，贏得了瑞奧克斯學院大部分學生的推崇，在她一登上比賽場地，無數學生紛紛用自己的方式支持她。

而相反的，江哲就沒有那麼好運氣了，哪怕是前一場還為他加油的平民學生，也差不多轉而支持拉維亞去了，就連艾倫這個傢伙，也為了討好麗莎很沒義氣地『叛變』了。

望了眼喧鬧的賽場四周，斯考特推了推眼鏡，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比賽……開始！」

今天的拉維亞確實是氣勢逼人，裁判教授話音剛落，只見她右手一揮，腳下的地面便出現了一絲火星，那一絲火星以她為中心劃了一個圈，隨即，在這個圈內，刷地一聲噴發出熊熊火焰，在這熊熊火焰之中，八道火浪帶好似火蛇般冉冉升起半空，彷彿是毒蛇死死盯著獵物一般。

「哇哦，」望著賽場，蓋勒用肩膀推了推身邊的格特，好笑說道，「那個小妞看上去實力不錯啊，喂，格特，你說他們兩個誰會贏？」

只見格特淡淡瞥了一賽場，面無表情說道，「誰會贏，誰會輸，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嘿……你是想說，你會把勝利的一個打敗？就像你上一場欺負一個二年級的新手一樣？」

「不，」格特沒有理會蓋勒的挑釁，扶著單片眼鏡淡淡說道，「我只是想說，我對他們沒有任何興趣，就這樣。」

「沒有任何興趣？嘿，你有興趣的，就是那個叫斯考特的小子麼？切喂，格特，如果你在比賽中遇到我，會不會讓你有點興趣呢？」

彷彿機械般地抬頭瞥了一眼蓋勒，格特淡淡說道，「不……」

「喂，你這混蛋什麼意思？」

「行了，蓋勒，」一把抓住了蓋勒的手，埃迪皺眉說道，「你知道的，格特只對那些依靠智慧戰勝對手的傢伙感興趣。」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屬於依靠蠻力的傢伙咯？」猛地掙開了埃迪的手，蓋勒低聲說道，「埃迪，你最好記住一點，你那隊長的任命，是由導師任命的，我們並沒有承認……至少我沒有，所以，你最好少來指揮我！」

「我沒有任何指揮你的意思……」

「最好沒有，我蓋勒只聽取強者的意見，哪怕是命令，而你，埃迪，你沒有十足的把握能贏過我！」

「別吵了，蓋勒，埃迪學長……」凱特麗娜一臉為難地望著兩人。

輕輕拍了拍凱特麗娜的肩膀，埃迪微笑說道，「確實，我沒有，好吧，我只是想請你安靜，你已經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了……請！」

「哼……」冷哼了一聲，蓋勒靠在身旁一棵樹幹上，雙手環抱著，嘲諷說道，「別對我露出那種令人討厭的笑容，我沒打算去瞭解這種毫無內涵的微笑……至少在畢業前！」

「好吧……」說著，埃迪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重新將注意力投入比賽當中。

同系魔法師之間的對決麼？

有意思……應該會是一場精彩的比賽呢……

「你……你不強攻麼，索斯？」右手操控著八道火浪遙遙指著江哲，拉維亞的銳利眼神死死盯著對方，用低沉的口吻說道，「有時候我真的很討厭你的自大……非常討厭！記住，索斯，對魔法師來說，從容不應該表露在戰鬥之前，而應該在你萬分確定已經擊敗對手的時候！我現在不想去猜你的想法，我給你三秒鐘一、二……」

望著對面拉維亞的眼神，江哲隱隱從她眼中看到了名為憤怒的火焰。

「好吧，」深深吸了口氣，江哲眼神一凜，沉聲說道，「毫無保留……」話音剛落，隨著他右手的抬起，在他身前的空間出現了四處火紅色的漩渦，大量的火元素被迅速凝聚。

當江哲的右手一指拉維亞時，已經形成的四個火球各自劃過幾道不可思議的弧線，從各個方向襲向拉維亞。

「三！」當這個數字從拉維亞嘴裡迸出時，四道火浪好似刷一聲拉長，好似毒蛇追捕獵物般將那四個火球一一擊爆。

「轟轟轟轟……」

「哇哦，好精準的控制力！」

「看到沒，她沒有用眼睛去尋找目標……她也學會感知了！」

「這下有意思了，加油，拉維亞！」

觀戰的學生紛紛為拉維亞精準的控制力叫好，但是作為當事人的拉維亞可沒有半點欣喜的表情。

「四個火球就是你說的毫無保留？」彷彿被欺騙一般，拉維亞出奇地感到憤怒，但是突如其來的一枚火彈在穿過那團爆炸產生的煙霧後，堪堪擦過了她美麗的臉龐。

火彈的速度非常快……帶起的勁風甚至吹亂了她的秀髮，雖然沒有受到傷害，但是拉維亞仍然感覺自己的臉頰有種被灼傷的錯覺。

下意識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拉維亞愣愣望著對面的男孩。

只見男孩的右手手掌方向懸浮著一枚拳頭大小的火彈，無奈、誠懇而又肯定地說道，「確實是……毫無保留。」

在場邊的觀戰學生紛紛指責江哲的同時，只見拉維亞臉上浮現出一抹會心的笑容，帶著幾分莫名的喜悅，輕聲說道，「很好！」

說著，她表情一變，腳下的火焰呼呼上漲幾分，隨著她雙手的操控，八道火浪如同吐著蛇信的毒蛇，呼嘯著擊向江哲。

而與此同時，江哲身旁的空間中，數十個火紅色的漩渦迅速凝聚起數十個火球，紛紛以各種不同的軌道攻向拉維亞。

一時間，場上轟聲一片，到處是散落的火焰與濃郁的黑煙，不計其數的火球與八道火浪各佔半個場地，爭鋒相對，僵持不下。

「喂喂，那個小妞真的很厲害啊……」望著場上的拉維亞通過精準的控制，用僅僅八道火浪便將對方無數個火球一一攔截下來，蓋勒站直了身體，饒有興致地說道，「那個叫索斯的小鬼，似乎並不懂怎麼愛惜女孩子啊……這種數量的火球，比上次更多吧？嘿，那個小妞可不是巨岩像哦……」

「但是那個叫拉維亞的女孩子確實很厲害啊……」雙手捧著一本魔法書，凱特麗娜有些震驚自己所看到的情景，撫了撫耳邊的亂髮，喃喃說道，「那個……是火浪術吧？火系三階青魔法，一個三階的魔法竟然有這樣的威力……還有她的控制力，那麼多的火球，竟然沒有一個能逃過火浪術追捕……她一定非常刻苦地練習這個魔法很久……」

「你怎麼不說說那個小妞的對手？」蓋勒好笑地望了一眼凱特麗娜，戲謔說道，「那小鬼用的可是火球和火彈，這兩個魔法算什麼？我想我可以在火系青魔法入門手冊前三頁找到它們，但就是這兩個低階的魔法，以壓倒性的力量徹底摧毀了巨岩像……」

「所以說那個女孩子非常厲害啊……」

「好好好，我不和你爭，」沒好氣地搖搖頭，蓋勒突然露出幾分戲謔的笑容，走到凱特麗娜身旁，嘿嘿笑道，「那麼你說，誰會贏呢？唔……或者，你希望誰會贏呢？」

「我希望？」不解地望著蓋勒，凱特麗娜好似想到了什麼，連連搖頭，小聲說道，「誰……贏都沒有關係……」

「喂喂，不要這個樣子嘛，現在我們又不是在那個煩人的學院，」說著，蓋勒低下頭，一臉戲謔地說道，「其實這兩天我一直很好奇，你好像對那個小鬼的比賽很關注啊，你……喜歡他？」

愕然地抬頭望著蓋勒，凱特麗娜驚聲說道，「你……你怎麼會這麼說？」

望著凱特麗娜驚慌失措的模樣，蓋勒嘿嘿笑道，「你看你看，不然你為什麼這麼慌張啊？」

「不是，不是那樣子的，」只見凱特麗娜死死抱著手中那本封面上印著金色十字架的書，連聲說道，「我只是覺得那個孩子很特別，不是你想的那樣子的，蓋勒你知道的，我……」

「哦，天吶！」無語地搖搖頭，蓋勒一把奪過凱特麗娜手中那本書，大聲說道，「難道你心裡還存著那個愚蠢的想法？侍奉神明？這太可笑了……相信我，你一定會後悔的，該死的……」

「不要！蓋勒，不要再說那些褻瀆神明的話……把書還給我！」

「你每天捧著這玩意做什麼？神？當初我們需要幫助的時候，神呢？在哪？」

「教廷的神父們找到了我們，這就是神的旨意……」

「旨意？嘿……」

「閉嘴，蓋勒！」始終望著賽場的埃迪一把抓住蓋勒的手臂，用不容反駁的語氣低聲喝道，「還給她！」

「埃迪，你有什麼資格命令……」說到這裡，蓋勒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他望見了凱特麗娜緊咬的嘴唇與眼中的淚水。

「看你幹的好事！」一把奪過蓋勒手中的書，埃迪將它遞給了凱特麗娜。

凱特麗娜低著頭，將那本書死死抱在懷中，蓋勒撓撓頭，一臉訕訕模樣，含糊說道，「我只是……只是……玩個玩笑。」

「那麼以後就別開這種玩笑！」皺眉望了眼蓋勒，埃迪轉過身，輕輕拍了拍猶如受驚的小兔子般的凱特麗娜，低聲說道，「蓋勒脾氣衝動，這你是知道的，但是我相信、你也相信，他沒有惡意的，無論是我，還是蓋勒或者格特，都不會害你的……因為我們四個是小鎮上唯一還活著的……神，確實給予我們諸多幫助，但是更多的時候，我們仍然要依靠自己，不是麼？」

「嘿……我真不敢相信這話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一臉意外地望著埃迪，蓋勒戲謔說道，「相信學院那些神父聽到一定會很生氣……不過嘛，這讓我對你改觀不少，埃迪，看來那些教條式的愚蠢教育，還沒有徹底影響到你……」

「管好你自己！逞強好勝、以及多餘的衝動，並不能給你帶來什麼，相反地會失去更多！我們……不能再失去了……」

深深望了一眼埃迪，蓋勒抓了抓頭髮，漫不經心地說道，「少來命令我……我知道！」

「還沒有忘記那件事麼？」眼睛注視著賽場，格特面無表情地問道。

輕輕拍了拍凱特麗娜的肩膀，埃迪微微吸了口氣，皺眉說道，「怎麼可能會忘記？難道你們忘了麼？」說著，他望了一眼蓋勒，帶著幾分嘲諷的語氣說道，「兩個學院之間的魔法交流？在比賽中取得勝利，帶個獎盃回去？」

在蓋勒不屑的撇嘴聲中，格特扶了扶鼻樑上的單片，淡淡說道，「六、七年前的事，修頓神父他們都查不到任何線索，我們怎麼可能還查得到？」

「沒有任何線索？不，至少有一條的……」

「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那個黑暗法師？」瞥了一眼埃迪，格特搖搖頭，冷靜說道，「我們幾個都見過他的畫像，根本就不像是我們記憶中的那個傢伙……」

「但是也不排除是他的可能，不是麼？就算不是他，至少他們獲得力量的方式很相似，對麼？同樣是黑暗法師，也許那個阿格斯認識那個傢伙……」

「嘿……」好笑地望著埃迪，蓋勒嘲諷說道，「你的意思是當面去問問那個異教徒，看看他認不認識我們記憶中的那個混蛋？拜託！我們連那個混蛋叫什麼、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再說，就算我們知道，難道你認為那個被特級通緝的要犯會那麼好心告訴你？難道你要對那個異教徒說，『請問你認不認識那個混蛋……請？』嘿，這太可笑了埃迪，那種噁心的微笑不是對什麼人都有用的……」

「蓋勒，神賦予我們的，除了寬容與仁慈之外，還有懲戒邪惡的力量！」

「嘿，這是今天我從你嘴裡聽到的第二句還算聽地進去的話，不過嘛，阿格斯那個傢伙，可不是我們這種小角色能夠對付的，我們太弱了……」說著，蓋勒的眼神閃過一道凶光，一閃而逝，隨即，他自嘲一笑，嘲諷說道，「老老實實去應付你的聖騎士考核吧，唔，最好向那位至高的神明祈禱，祈禱那個混蛋還活著，並且在我們得到強大的力量之前活得好好的……不過就怕那位至高無上的神明太忙了，顧不上我們這些小人物的祈禱……」

「蓋勒，不許再說褻瀆神明的話！」似乎是因為剛才的事，仍然帶著幾許淚容的凱特麗娜指責道。

「是是是……大小姐！」

「不管怎麼說，」望了一眼凱特麗娜，埃迪壓低聲音說道，「我們還是先想想這次的比賽吧，作為最優秀的米爾科學院學生，代表學院在瑞奧克斯留學的名額，只有十個。雖然那一年的時間也許並不能讓我們瞭解更多的事，但至少是個機會；雖然我們還沒有資格與那個阿格斯直接對話，但是……蓋勒，就像你說的，弱者與強者的區別，還在於弱者能夠依靠自己的努力成為強者，而強者……最多只能維持這個局面，我們會有機會的！而在此之前……至少先進入前十名吧……」

「前十名？」瞥了一眼埃迪，蓋勒撓撓頭，漫不經心地說道，「就像你說的，如果不捧個得勝的獎盃回去，怎麼對得起我辛辛苦苦來到這裡？嘿……決賽見，埃迪！」

「決賽見，如果還能碰到你的話……」

「怎麼可能會碰不……你這話什麼意思？埃迪，呼，你這傢伙還是令我很不爽……」

「呵，是嘛……」

「你們別吵了……」有些小畏懼地望了眼蓋勒，凱特麗娜死死地拽著懷中的書，突然，一股猛烈的熱浪從賽場中央向四周散開，吹得眾人睜不開眼睛。

皺眉望了一眼賽場，埃迪帶著幾分驚訝問道，「怎麼回事？格特？」

格特轉過頭來望了眼埃迪，疑惑說道，「你沒看到麼？剛才？」

無語地瞥了一眼事不關己的蓋勒，埃迪鬱悶地搖搖頭。

「就像你現在看到的，」只見格特抬起右手指著賽場，面無表情地說道，「如果那就是瑞奧克斯二年級學生的標準實力，我想沒幾個人能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學院留在這裡……」

埃迪皺眉望向賽場，卻見左右一百碼大小的賽場，恍如一片火海，那熊熊燃燒的火焰發出陣陣嘶嘶的聲響，這代表著火焰的高溫甚至引燃了空氣。

漸漸的，賽場四周逐漸安靜下來。

雖然這與賽場兩位參賽學生傑出的實力有關，但是更多的，是他們隱隱有種窒息的感覺。

他們不得不閉緊嘴巴，因為在這火元素過分密集的場所，他們不敢保證吸入體內的究竟是殘餘的空氣還是燥熱的火元素，我想沒有人願意吞一團火焰下去。

熱……太熱了……

別說賽場的岩石方磚已經被烤得通紅，就連賽場十碼左右的上空，也存在火焰的影子。

整個場地，都被火焰點燃了……

而賽場上唯一兩處不存在火焰的地方，就只有江哲與拉維亞各自所站立的地方。

「呼……」似乎是感覺手臂有些發酸，拉維亞甩了甩右臂，帶著幾分喜悅和得意，輕笑說道，「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竟然真的把所有的火球都擋住了……」

苦笑著搖搖頭，江哲讚許地說道，「不得不說，非常熟練的操控，做的不錯，非常精彩艾……拉維亞……」

「我不喜歡你剛才那句話的語氣哦，不過我原諒你了，」很少有地，拉維亞調皮地笑了笑，隨意理了理自己如同火焰的秀髮，惆悵說道，「你真的很強，索斯，強到我稍稍有點放鬆就連眺望你背影的資格都沒有……但是現在，我想我有資格了，這讓我覺得我付出的努力是有價值的……」

「你確實非常努力，我原以為你這個時間就差不多耗盡魔力的……」

「咯咯，所以我不是說了麼，你是一個自大的傢伙，偶爾也該回過頭來，正眼瞧一瞧一直跟在你背後、視你為勁敵的人吧？唔？」

「喂喂，我可從來沒有小看你的意思……」

「哼，是麼？我可一直認為你是個自大的傢伙呢，咯咯……」

「喂，我沒有……至少我這次沒有，毫無保留，對麼？」

「是呢……」好似尋常女孩子那樣，拉維亞甜甜一笑，隨即，她深深吸了口氣，收斂笑容，沉聲說道，「好了，索斯，我想用剛才的戰鬥作為熱身，足夠把你這個慵懶的傢伙喚醒了吧？」

「熱身？」

「你聽到了麼？她說熱身？剛才的比賽，那樣的……竟然只是熱身？」

「這太可笑了……」

在全場學生因為一句熱身而爭論紛紛的時候，拉維亞咯咯一笑，說道，「開始了哦……」說著，她的雙手迅速在胸前做了幾個手印，隨即，大量的火元素從四面八方匯聚起來，整個賽場漸漸呈現出一抹詭異的紅色。

隨即，隨著拉維亞口中吟唱大段的咒語，四周的空間中隱隱浮現出無數個大小大小的火紅色符文。

這些符文時而變成深紅、時而變成淺紅，詭異地漂浮在賽場上。

「哦，不……」無奈地捂了捂額頭，江哲在望見那些符文時就意識到，最令自己頭疼的來了……

【結界：火世界】

「沒想到吧？」衝著江哲調皮一笑，拉維亞火紅色的眸子中閃過幾絲狡黠，促狹說道，「你應該想到的，我如果要打敗你，就必須依靠這個魔法……在火元素的凝聚力上，我遠遠地不如你，所以呢……唔，你剛才凝聚的火元素，現在就由我來利用吧，嘻嘻……」

話音剛落，拉維亞腳下的火焰猛地上漲了幾分，那八道火浪更是轟地一聲爆漲了兩倍有餘，好似一條火龍般，昂首盤旋在賽場上空。

而整個賽場已經不能用酷熱來形容了，每一位觀戰的學生都感覺自己在呼吸時，吸入的那根本就不是空氣，而是灼熱的火焰。

「做的漂亮，拉維亞！哈哈哈……夥計，你麻煩大了！」很顯然，賽場外那聲幸災樂禍的歡呼聲，顯然是出自艾倫的手筆。

確實，連江哲自己也感覺非常棘手。

對於拉維亞掌握著這個幾乎可以反敗為勝的絕招，江哲不是不知道，相反的，他在一年之前就領教過了。

這種增加己方、削弱對方的結界，簡直就是江哲這類人的噩夢。

望著剛才不過蛇般大小的火浪，眼前卻如一條條撲騰的火龍，那比庭柱更加粗壯的身軀更是叫江哲很是無語。

這算什麼？那些原本是自己凝聚的火元素……

帶著幾分『陰謀』得逞的得意，拉維亞咯咯笑著說道，「感到頭疼了麼？自大的混蛋……」

江哲苦笑著搖搖頭，有氣無力地說道，「我以為你不用呢？」

「怎麼可能會不用？這可是我唯一能打敗你的魔法，」控制著一條火浪盤旋在自己身邊四周，拉維亞得意地說道，「你是想問我一開始為什麼不用麼？咯咯，如果我一開始就施展這個魔法的話，我能控制的火元素一定比現在少得多……在凝聚火元素這方面，我是遠遠不如你的……」

「好吧……」江哲無奈地聳了聳肩，隨即右手凝聚起一圈火焰，說道，「如果這樣就被你嚇到，向你認輸，我想你也不會同意的……別大意，拉維亞，我至少還能控制同時施展五個火球的火元素，五個火球，與五十個火球，在我眼裡沒有多大區別……」

「我知道，」拉維亞點了點頭，隨即又搖搖頭，望著江哲認真說道，「我很高興你這次終於沒有敷衍我，但是這還不是我想要的……用焰閃吧，索斯！」

「什麼？」好似沒有聽清，江哲愕然望著拉維亞。

「沒有聽清嗎？」控制著場上大部分的火焰，盡量不使那潮水一般的火焰湧出場外，拉維亞認真地說道，「用焰閃吧，索斯！」

「焰閃？」

「那是什麼？」

「是一種魔法麼？」不約而同退後了一段距離的觀戰學生一頭霧水。

深深望了眼拉維亞，江哲緩緩地搖了搖頭。

只見拉維亞眼神一凝，大聲說道，「索斯，你答應過我的，毫無保留！」

「但是毫無保留並不包括焰閃……」

「那是你以為！」皺著望著江哲，拉維亞右手一指場上如潮水般的火焰，凝神說道，「就像你看到的，我竭盡了我所有的能力，這才是毫無保留！」

「焰閃……」江哲喃喃念叨著，隨即搖搖頭，斬釘截鐵說道，「不行，絕對不行！」

「呼，」拉維亞長長吐了口氣，平復著由於激動而起伏不平的胸口，隨即，她望了一眼江哲，一咬牙，低聲念誦了一段咒語。

只見一通咒語完畢，一隻高達六、七碼的巨大火狐猛地從火焰中竄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江哲，隨即從嘴裡吐出一枚直徑半碼左右的火彈，轟地砸在江哲身前不遠處[www.uu158.com]，高溫的火彈瞬間就融化了岩石，將其化為一灘泛著紅光的岩漿。

「擬化？」

「不，應該是附魔擬化吧……」

「不過就算這樣，那只火狐也大得太離譜了吧？」

「應該是這裡的火元素過於密集吧，別說了，我一張嘴就感覺好像吞入了火焰……」

在觀戰學生稀稀疏疏的議論聲中，拉維亞指著江哲激動地喊道，「用焰閃，索斯！」

江哲沒有說話，他只是再次搖了搖頭。

望著江哲那固執的眼神，拉維亞一時間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苦笑著自嘲說道，「索斯，你這個混蛋，你就不明白在背後追趕是多麼地辛苦麼？對，你不會明白！」

「艾……拉維亞……」

「閉嘴！」憤怒地瞪了一眼江哲，拉維亞微微歎了口氣，氣憤說道，「你個混蛋，每次都推脫，每次都推脫！你應該明白，這一天我等了多久！索斯，你個混蛋，是你讓我一年的努力都變得沒有意義，沒有任何價值你明白麼？」

「拉維亞……」

「別喊我的名字！」拉維亞一臉失望地望著江哲，搖頭說道，「就算是在你背後，但是距離你究竟有多少個腳印，這就是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一個，還是一百個！」說著，她抬起頭，眼神注視著江哲，輕聲說道，「遵照約定，只有這一次……只有這一次，我想弄明白……」

「拉……」

「用焰閃，索斯！」平靜地望著江哲，拉維亞面無表情地說道，「別讓我恨你……我是認真的！」

望著拉維亞隱藏在平靜眼神下的莫名神色，江哲猶豫了許久，隨即長長吐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如果受傷了……別怪我……」

得償所願的拉維亞愣了愣，隨即滿意的笑容再度回到她的臉上，咯咯一笑，帶個幾分令人詫異的溫柔，輕聲說道，「當然，只要你辦得到……混蛋！」

第六十章 決賽（五）

焰閃？那是什麼？

在聽到拉維亞與江哲的對話後，在場的觀戰學生都對這個被稱為焰閃的玩意非常感興趣。

那究竟是魔法？亦或是道具？

在所有人眼中，站在賽場上的江哲明顯是落於下風的，就算他先前如同彈幕般密集的火球攻擊讓人大飽眼福，但是現在，恐怕沒有幾個人會看好他。

除非他能夠施展另一個結界再取代當前的結界……

但是與江哲以及拉維亞在同一個魔法班級的二年級學生都知道，這個霍得教授看重的傢伙根本就不會任何一個輔助魔法。

雖然先前的比賽讓所有人為魅力過人的拉維亞捏了一把冷汗，但是當那個結界籠罩整個賽場的時候，當她的對手望著這個結界露出無力表情的時候，他們暗暗鬆了口氣……

但是，真的可以松氣了麼？

「小心了！」算是進攻的訊號吧，拉維亞輕喊一聲，隨即右手抬起朝著江哲一指，只見一道如同庭柱般粗的火浪騰空而起，猛地竄向江哲，酷似一條燃燒著熊熊烈焰的巨蟒。

突然，這條『巨蟒』的頸部毫無徵兆地爆炸，只見火焰四濺，圍觀的學生一陣驚呼，連連後悔幾步。

「怎……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怎麼會突然爆炸的？」在圍觀的學生一陣納悶的議論聲中，埃迪皺皺眉，凝神說道，「那個小鬼做了什麼麼？格特？」

只見格特緩緩地搖了搖頭，波瀾不驚地說道，「我只感覺到那個小鬼的魔力波動在一瞬間改變了，但是……」

遭到重創的『巨蟒』一下子退回了拉維亞的身邊，一時間顯得有些萎靡，但是在得到了大量火焰的補充後，『它』再一次昂起了碩大的腦袋，死死盯著自己的獵物。

「做的漂亮！」滿意地望了眼江哲，拉維亞右手一握，輕聲說道，「剛才只是試探，我很高興你沒有欺騙我……就讓我親眼看看吧，索斯，在你背後的我距離你究竟有多少個腳印！」說話的同時，四條巨蟒同時騰起身軀，遙遙對著江哲。

突然，只感覺一陣勁風襲過，四條巨蟒如同捕獲獵物一般猛地竄向江哲。

「啪！」

在眾人屏著呼吸觀察的同時，一聲清脆的響指在江哲右手響起，而伴隨著這個聲音的，四條『巨蟒』中，有一條又一次沒有任何徵兆地轟然爆炸，爆炸所產生的劇烈氣浪甚至波及到了場外的觀戰學生。

「你的控制還是這樣出色，但是索斯，你只是解決了其中一條而已！」

「……」皺眉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另外三條『巨蟒』，江哲嘴裡急促念了幾句咒語，隨即，在他身前，幾乎瞬間出現了三個火紅色的漩渦，在這三個漩渦中，三枚火球正急速被凝聚……

而不可思議的是，這三枚火球似手不同於以往任何一次，不管那些被凝聚的、肉眼可見的火元素以多麼驚人的速度凝聚，這三枚火球的大小始終沒有增大幾分……

這個火球的火焰顏色，從最初的赤、黃兩種顏色漸漸變成金黃，火球的表面也不再有燃燒的火焰，一眼看去，就彷彿是個金黃色的球體。

在見到這三個火球後，有見識的高年級學生在罵了一句「該死」之後，再一次紛紛後退。

「轟！轟轟！」

在江哲的控制下，三枚被高程度壓縮的火球準確命中了那三條巨蟒，只聽一聲轟然巨響，爆炸產生的火焰不但充斥了整個賽場，甚至波及到了外圍的觀戰學生。

好在幾位裁判教授見事情不妙，臨時在場外撐起一個防禦結界，不然的話，光是這次的烈焰就足以讓江哲成為全院公敵。

「那個混小子想幹什麼？」

「他想燒死我們麼？這個該死的！」

「不過，那三個火球的威力還真是大得驚人啊……」

在一片謾罵聲與驚歎聲，江哲灰頭土臉地從火焰中鑽了出來，不但臉被火焰烤得通紅，就連魔法長袍一角也竄起了幾分火苗。

「呸呸！」江哲吐盡了嘴裡的灰塵，隨即低頭望了一眼魔法長袍的一角，隨即，衣角上那絲火苗漸漸熄滅。

而就當他想從場上的滾滾火焰中尋找拉維亞的身影時，他的心中頓時閃過一絲警惕，只見他下意識地望旁邊一傾斜，一枚直徑半碼左右的火彈破開層層火浪，應聲而至，在距離江哲一碼左右的位置嗖一聲飛過，狠狠砸在場外一棵樹的樹幹上。

剎那間，那棵樹的樹幹在發出一陣淡淡的白光之後，熊熊地劇烈燃燒起來，將整棵樹都籠罩在火焰之中。

「救火！快去救火！」一名裁判教授隨便指了幾個熟悉的高年級學生，讓他們去把火焰撲滅，畢竟周圍全部是樹木，一旦釀成火災那就不好了。

回頭望了一眼那棵命運悲慘的樹，江哲的表情有些古怪，心說要是那玩意打在自己身上，就算身上這件魔法長袍印有初級的防禦魔法，恐怕也抵不了多大用吧……

這原本是自己凝聚的火元素啊……

江哲苦笑地搖搖頭。

突然，他的感知似乎捕捉到了什麼，一回頭，正巧望見一頭巨大的火狐動作輕盈地躍出火幕，在傲然望了一眼自己後，一張嘴，一連吐出三枚火彈。

「我靠！」僅僅是用感知探測了一下那三枚火彈所蘊含的能量，江哲就忍不住低罵一聲，他可不想用自己的身體去試試那三個玩意究竟有多大威力。

終於，在經歷了數場比賽，從來沒有移動過腳步的江哲，再一次移動了……

那三枚火彈的速度確實是快得驚人，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竄到了場外，其中兩枚分別砸中兩棵樹的樹幹與樹冠，而另外一枚則繼續飛行了大約三十碼的距離後，深深鑽入地面，有些學生分明望見，在那個深坑附近的植物，在一瞬間因為地面的高溫而枯死。

「這兩個學生怎麼回事？」望了眼另外兩處『火災現場』，一位裁判皺了皺眉，對身邊的教授說道，「喂，伯恩，這種威力的魔法，已經超過限制級的標準了吧？」

只見身旁的叫做伯恩的教授搖搖頭，說道，「魔法本身沒有超過限制級的標準，無論是那個男孩子，還是那個女孩子，火球和火彈不必說，那只火狐也只是四級的擬化魔法。只是這裡的火元素過於密集了，導致那個女孩子的魔法提升了至少一個等級……普利，先叫幾個學生去救火吧，然後我們在賽場四周撐起一個防護罩，避免場外受到波及……」

「可是……」被呼作普利的教授雙眉緊緊皺起，望了眼賽場的熊熊赤焰，沉聲說道，「不行，就算場外因為防護罩而不受波及，那麼那兩個孩子呢？這樣下去，遲早……唉！說真的，我真不敢相信這只是兩個二年級學生的比賽……不行！我要終止這場比賽，除非降低魔法威力！」

話音剛落，就在普利教授打算朝賽場跑去時，有人用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拉住他沉聲說道，「就這樣……普利！」

「唔？」普利教授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皺眉說道，「霍得，你這是什麼話？要是這兩個孩子因此受到什麼傷害……二年級就有這種實力，他們會成為出色的魔法師的！」

「普利！」捏著普利教授的肩膀，霍得教授望了一眼賽場，搖搖頭說道，「相信我，普利，我比你更加瞭解他們，因為他們兩個是我的學生，不，是學徒——是我最看重的兩位學徒！」

「……」愕然望了一眼霍得教授，望著他眼中的堅持，普利教授苦笑著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道，「恭喜你，霍得，那兩個孩子非常出色！但是……」說到這裡，他好似感覺什麼，猛地轉身，嘴裡快速地念了一段咒語，一道灰色的光幕瞬間將幾個人全部籠罩其中。

而下一秒，兩枚巨型火彈以極快的速度飛來，一枚堪堪擦過防護罩，在閃過幾絲火星後鑽入地面，另外一枚更是正面擊中防護罩，打得那層光幕一陣震盪。

指了指那枚被防護罩擋住、卻不斷晃動、仍然衝擊著光幕的火彈，普利教授苦笑說道，「看到了吧？這種威力的魔法，要是打在任何一個學生身上……」

「相信我，普利，」拍了拍普利教授的肩膀，霍得教授微笑著說道，「回頭我會向老院長解釋的，在此之前，我們先去佈置一道防護罩吧……」

望了霍得教接幾秒，普利教授搖搖頭，無奈說道，「好吧，既然他們的授課教授都這麼說了……防護罩的事就交給我們吧，我想你還是到比賽場地看看，畢竟在瑞奧克斯，除了院長之外，沒有一個人在火元素的造詣上比你更有自信……」

「呵呵，這算是挖苦麼？」輕輕一拍普利教授的肩膀，霍得教授抽回手，轉身望著賽場，十分鎮定地說道，「相信我，普利，我比你更瞭解……這件事，那個孩子會考慮的！」

「那個孩子？哪個？」

凝神遠遠地望著賽場，看著江哲被那只巨大的火狐以及八道如同巨蟒般的火浪逼得身陷險地，霍得教授微微笑了笑，喃喃說道，「追求威力巨大魔法本身沒有錯，但是一味地追求就太過了……世界上不存在無用的魔法，你應該吸取這個教訓……小鬼！」

「啊？」

「不，沒什麼，普利……」

而與此同時，霍得教授口中的『小鬼』正處在極度危險邊緣，無論是攻擊、還是迴避，那四條火焰巨蟒如影隨行般牽制著他，而更頭疼的是那只擬化火狐。

相對於軌跡單一、移動緩慢的火浪，那只火狐的靈敏程度簡直讓江哲咋舌，更別說從它嘴裡噴射出的那些火彈，就算是和江哲比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幸好這隻狐狸最多只能同時噴射三枚火彈，然後就需要停歇十幾秒，不然江哲恐怕早就支撐不住了。

但是這樣，江哲的危險處境仍然沒有改變……

「啪！」

「啪！」

「轟！」

「轟！」

「喂喂，拉維亞，注意點，真的會打死人的！」

在層層火海之中，在另外四條火浪嚴密的保護下，拉維亞冷靜地說道，「如果是別人，也許會，但是你……別想騙我，索斯，我從艾倫嘴裡聽說，你可是經常被自己的火球炸到的……」

「那是以前……」

「哦？是麼？」

「是啊……」才說了一半，江哲心中湧起一陣預警，右手啪地打了一個響指，隨即，右前方不遠處的地方，一枚如期而至的火彈轟地一聲爆炸，猛烈的氣浪吹得江哲連連後退兩步。

「喂喂……」

就算不會死人，但是砸一下，至少得躺一兩星期吧？要是砸在臉上……

想到這裡，江哲不禁打了一個冷顫，一抬頭正巧望見那只該死的火狐再一次地張開了嘴吧……

「你還來？！」

「啪！」

「轟！」一聲轟然巨響在那只火狐的嘴部響起，劇烈的爆炸炸毀了它小半個身軀，但是下一秒，這只該死的火狐再一次重塑了身軀。

「哦，不……」江哲鬱悶地歎了口氣，眼角的餘光突然見自己腳下的那一圈地面似手發出了淡淡的詭異紅光，而同時，他感知到地底下凝聚著巨大的能量。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望向拉維亞，卻望見拉維亞正專心致志地念誦著什麼……

「喂喂……」望著自己腳下的那一圈地面所發出的詭異紅光越來越濃，江哲二話不說，急忙向旁邊跑開。

只不過一兩秒左右，原先他所站的地方，一道如激流般的柱形熾焰衝破堅硬的石板，噴向半空。

隨即，又是一道……

在短短二三十秒時間，江哲所站的附近竟然有十幾道熾焰衝破石板，如井噴般持續向半空噴射，很是壯觀。

【熾焰激流】

「喂喂，你真的想殺了我啊？」

「當然！」打斷了江哲的話，微微有些氣喘的拉維亞沉聲說道，「我說過的，索斯，當我們踏上這個賽場的時候，你我就是敵人！我說過我會用盡全部實力的……魔法師之間的戰鬥本來就難免會受傷，甚至……」

「受傷？不只是受傷的問題吧？我知道你控制能力非凡，但是萬一失手呢？」

「萬一失手……」聽到這句話的拉維亞動作頓了頓，隨即，她抬頭望著江哲，眼神有點迷茫，在幾秒鐘後，她緊緊咬著嘴唇，喃喃說道，「大不了……大不了我賠給你！」說著，她的眼神再度變得銳利，隨著她的手指一指江哲，似乎放棄了防守的拉維亞，同時操作八道巨蟒般的火浪緩緩升空，遙遙罩住了對方的前、上、左、右四個方向。

而那只令江哲無比頭痛的火狐，也同一時間向前躍進幾碼，死死盯著江哲，蓄勢待發。

「那個小鬼的麻煩大了……」靠在樹幹上遠遠望著賽場，蓋特一臉幸災樂禍地說道，「那個小妞還真是厲害啊，把那個小鬼逼入死角了……」

「死角？」凱特麗娜小聲問道，隨即，她的目光與蓋勒撞在一處，下意識地緊緊捧住了懷中的書。

無語地撇撇嘴，蓋勒沒好氣地說道，「不會再來拿你的……你就使勁捧著！」說著，他望了一眼凱特麗娜，好笑地搖搖頭，走到她身邊，用戲謔的口吻說道，「你不是對那個小鬼蠻有意思的麼？他要輸了哦……」

「你別胡說，蓋勒，主無處不在的！」認真地對蓋勒說了一句，凱特麗娜望了眼賽場，猶豫著好奇問道，「不過……他真的會輸麼？」

「你沒看到他被逼入死角了麼？」說著，蓋勒一拍格特的後背，說道，「你來給她解釋！」

只見格特皺眉望了一眼蓋勒，淡淡說道，「那個女孩子的方式與我上一場比賽很相似，同樣是將對手圈定在一個小區域內，畢竟整個比賽場地太大了，光靠那八道火浪和那只擬化火狐是不夠的，這一點在剛才的戰鬥中已經證明了，由那個叫索斯的小鬼……」

「確實是這樣，」附和了一句，環抱著雙臂的埃迪低聲說道，「那個女孩子的攻勢很猛，火浪術能攻能守，而那只火狐你們也看到了，瑞奧克斯的教授們為此在比賽場地外圍佈置了一層防護罩，但就算是這樣，那個叫索斯的小鬼到現在仍然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這只能證明那個小鬼逃跑的本事不錯！」蓋勒低聲道。

淡淡瞥了一眼蓋勒，格特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去試試？！」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可還沒掉價到去欺負二年級的學生……」

「行了，蓋勒，格特不是那個意思，」打了一個圓場，埃迪沉聲說道，「如果你觀察仔細的話，你應該可以發現的，那種速度的火彈，不是普通人能夠躲避的，而那個小鬼做到了，連一根頭髮絲都沒燒到，這說明他對火彈的軌跡和速度瞭解得非常透特，不過有一點讓我很在意，那就是他的體力……你們發現麼？那個小鬼來來回回折騰了那麼久，但是到現在還是很有精神……」

「還有魔力！」打斷了埃迫的話，格特淡淡說道，「我一直注意著他的魔力波動，開場到現在，他的魔力波動仍然是那麼的平穩有規律，而相反的，那個女孩子的魔力波動卻漸漸變得不協調……」

「嘿！」蓋勒好笑地搖搖頭，說道，「這有什麼好意外的？你們沒瞧見那個小妞持續釋放了多長時間的魔法？那種程度的火浪術，還有那只擬化火狐，你以為這些不需要消耗魔力？」

「但是那個小鬼的魔力消耗要比那個女孩多得多，」搖搖頭，格特皺眉反駁道，「不說先前那些數量令人咋舌的火球，單單是後面那種……那個叫什麼焰閃的魔法，我到現在都搞不懂，那究竟是一種什麼魔法，但是根據這種魔法的威力判斷，至少在四級以上，那個小鬼用了幾次？我仔細觀察著，他使用那個焰閃時都會習慣性地打一個響指，那麼到現在為止，我已經聽到過二十二次了，也就是說，他施展了二十二個至少四級以上的魔法，但是你看他……」

「那又怎麼樣？反正那個小鬼要輸了！」撓撓頭，蓋勒一臉事不關己地撇撇嘴，戲謔說道，「可以迴避的後方卻被那些火柱堵住了，而前、上、左、右又有那些火浪，還有一隻火狐……只要那些一起上，那個小鬼還想不輸？」

也許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包括拉維亞……

在布好局後，拉維亞卻沒有馬上進攻，她一直望著對面的男孩，看的出來，她有些緊張，抬起的右手微微顫抖著，她彷彿在猶豫什麼，在掙扎著什麼……

如果是一年之前的拉維亞，肯定不會有諸多猶豫，就算是有，也只是關乎勝敗的問題。

但是現在，拉維亞的心好非常矛盾。

或者說，她迷茫了……

他，已經沒有可以躲避的空間了……

雖然自己也不太相信，但是……會贏！

可是萬一……

不！他的火元素親和力非常高，只要魔力足夠，自己施展的魔法應該不會傷得他過重……

可萬一……

「呼！」她長長吐了口氣，臉上矛盾的神情越來越明顯。

在周圍觀戰學生因為場上的寂靜嘀咕一片時，江哲無奈地歎了口氣。

因為他感覺到，拉維亞的魔力波動漸漸變得不平穩，這代表著她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魔力，也許只要再五分鐘，甚至是三分鐘，她便會耗盡……

也許對她來說，這次的進攻是最後的攻勢吧……

『每次都推脫、每次都推脫，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你明白麼？』

不由地，江哲耳邊迴響著拉維亞的聲音。

那時，她的眼裡有些濕潤呢……

唉，也對，她可是辛辛苦苦努力了一年啊……

真麻煩啊！

苦笑一聲，江哲深深吸了口氣，大聲喊道，「喂，怎麼了？辛辛苦苦把我圍在這裡，你不會是就打算這樣等到魔力耗盡吧？要是就這樣輸了，你會後悔到哭吧？」

拉維亞顯然發愣了，她沒有想到對面的男孩竟然會出言挑釁，這太意外了。

他……

『來吧，別在最後關頭讓自己留下遺憾，試著進攻吧……只有今天！』

冥冥地，拉維亞彷彿看懂了江哲的眼神。

「笨……蛋！」低著頭沉默了良久，當拉維亞再一次抬起頭時，她的眼神變得一如既往的堅定。

別讓我失望啊……笨蛋！

「最後的攻勢了，索斯！」隨著這句話從拉維亞嘴裡喊出，八道火浪同一時間騰空而起，猛地竄向江哲，而與此同時，那只巨型火狐在醞釀了一下後，竟然噴出了一枚直徑近乎兩碼的超大火球。

直徑近乎兩碼，這表示這枚火球比江哲整個人更加巨大，要是被打到，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呼！」江哲深深吐了口氣，眼中儘是那枚巨型火球的影子，看的出來，面對著這種威力的火球，他不免也感覺緊張。

棘手！棘手！太棘手了！

不安地搓著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他的呼吸不免也有些急促。

在能控制的火元素明顯不足的情況下，與這枚巨型火球硬碰硬顯然是最愚蠢的辦法，更何況這種能量的火球一旦爆炸，所造成的傷害那可是難以估量的……

就算自己能僥倖以受點小傷的代價逃過去，那麼她呢？

她的魔力波動持續減弱著……

這個傻瓜，就不能留下點魔力給自己加持一個減免火焰傷害的防護罩麼？就非得分出個勝負來？

嘖！

沒辦法……

只有試試那個了……

「不知道辦不辦得到啊……」喃喃說了一句，江哲眼睜睜地望著那枚火球變得越來越大。

「糟糕了，那兩個學生……快撤掉防護罩，快用……」

別說觀戰的學生，就連學院的教授們也有些慌亂，畢竟要是瑞奧克斯的學生在比賽中出了什麼事，對於學院的名聲可是有直接影響的。

在各種紛亂噪雜的聲音下，江哲深深吸了口氣，緩緩抬起了右手……

焰閃？

不！他什麼都沒有做，他只是那樣撐開手掌正對著那枚巨型火球……

「糟糕！」

「那個小鬼找死麼？」

在眾人驚慌的議論聲中，那枚火球以極快的速度靠近江哲，在堪堪貼到江哲手掌的時候，竟然詭異地停了下來……

「他……他控制了這個火球？」

然而更不可思議的是，那枚懸浮在江哲身前的火球，竟然漸漸被分解了，由外部到內部，逐一被分解為最初的火元素……

「我的天……」

「他怎麼做到的？」

站在吵鬧的場外望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一名正準備進去救人的裁判教授睜大眼睛，喃喃說道，「元素反向分解？一個二年級的小鬼？天啊，六年級的學生都不一定辦得到……」

但是事實證明，他們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在短短三四秒的時間裡，竟然被重新分解為單純的火元素，而這時，八道巨蟒般的火浪攜著滾滾熱焰如期而至……

「小心啊，夥計！」

在艾倫一聲驚呼聲中，江哲的身體周圍詭異地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光，隨即，紅光刷一聲漲開，一個龐大的身影瞬間出現在眾人眼前。

在眾人震驚、愕然的眼神中，一頭高達二、三十碼的火焰巨熊傲然出現在賽場之上，不不，應該是遠遠不止這個高度，因為這頭火焰巨熊並沒有站直身軀，那龐大的身軀甚至撐得頂上的防護罩咯吱咯吱作響。

而那原本看似高大的巨型火狐，如今在這頭火焰巨熊面前是顯得那樣的渺小，甚至還夠不到火焰巨熊後腿的膝蓋。

而那八道火浪更是如此，直接竄入火焰巨熊體內的它們就好似幾個小石子被投到平靜的湖面一樣，僅僅只能蕩起幾絲波紋而已。

「轟！」火焰巨熊的熊掌狠狠砸向那只火狐，但是很遺憾地卻被動作敏捷的火狐靈敏地避開了，眾人只聽一陣巨響，賽場上堅硬的岩石板竟然被看似沒有實體的火焰硬生生砸出一片蛛網般的裂痕。

但是，火狐的運氣似乎也到此為止了，只聽巨型火熊一俯身，用它那張巨大的嘴一口咬住了火狐的身體。

「砰！」在掙扎一陣後，火狐化作一片火焰融入了火熊的身體。

而與此同時，那個漂浮著紅色符文的結界上傳來卡嚓一聲，肉眼可見的裂痕迅速遍佈著整個結界，隨即「乒乓」一聲脆響，結界轟然破碎，化作最原始的火元素消散。

火狐的消失，結界的破碎，代表著拉維亞魔力終於耗盡，她已經沒有能力再控制場上遍佈的火焰了，然而她所站的地方，卻仍然是一片火海。

也許，作為火系魔法師來說最可笑、最可悲的一幕即將在今天發生……

唔，只是也許……

在眾人發覺不對的時候，那些不受控制的火焰已經沒有可能傷害到拉維亞了，因為那只巨型火熊用自己的身體覆蓋了拉維亞嬌弱的身體，就如當初兩人在地底的礦坑中對付岡格羅一樣……

「嘶！」感受著右手手掌處的灼痛，江哲疼得冷汗直冒，說實話，他的右手傷得非常嚴重，雖然只是堪堪貼著那枚巨型火球，但是火球的高溫仍然對他的手掌造成了嚴重傷害，不過相對於最不幸的是，這不過是小傷，不是麼？

望了眼因為過分疼痛而顫抖不停的右手，江哲第一次抽出左手，抹了抹額頭的冷汗，隨即撐開手掌遙遙指著場上的火焰，在他的控制下，那恍如火海般的火焰漸漸熄滅了……

「呼！」

幸好成功趕上了……

幸好拉維亞的精神力沒有開始時那麼強了……

幸好她的魔力不足以控制那些火焰……

幸好……

就在江哲暗暗慶幸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抬頭，卻望見拉維亞正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低著頭，看不清現在的她是什麼表情。

「拉……艾維……」

「不要說話！」低著頭走到江哲身邊，拉維亞用帶著潔白手套的右手輕輕按上江哲的嘴，隨即她抬起頭，帶著幾分失落、幾分坦然，｛ＷＲＳＨＵ｝微笑說道，「我輸了，索斯！」

「艾維……」

「如果是安慰的話，我不需要！」說著，拉維亞很瀟灑地一個轉身，朝著台下走去，但是沒走兩步，她停下了，因為她的肩膀被一隻手按住了。

「我保證，絕對不是安慰的話！」用不曾用過的左手按著拉維亞的肩膀，江哲誠懇地說道。

「……」猶豫了一下，拉維亞轉過身，很坦然地望著江哲，很少有地溫柔說道，「那說來聽聽吧！「

望著拉維亞那如同火焰般的眸子，江哲舉起左手，伸出食指，一字一頓說道，「那個腳印……也許只有一個的！」

望了一眼被煙火熏得灰頭土臉的江哲，拉維亞咯咯咯笑了，她微微點了點頭，認真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索斯！」說著，她又瞥了一眼江哲正在向下滴血的右手，輕聲說道，「我那裡有紗布，等下……」

抬起右手望了一眼，江哲搖頭說道，「沒事，這種小傷……」但是還沒說完就被拉維亞打斷了。

「我說我那裡有紗布！索斯！」拉維亞重複說了一遍。

「好……好吧！」

而這時，場外的防護罩也解除了，只見一名裁判踏著滾燙無比的賽場，望著那坑坑窪窪的比賽場地，無奈地搖了搖頭。

「決賽第一輪第十三場比賽，勝者，我校二年級學員，索斯！」

第六十一章 決賽（六）

決賽第一輪第十三場比賽結束，這恐怕是決賽中最為精彩也是最為激烈的一場比賽。

平整的比賽場地變得如同一片廢墟般，到處都是碎石和坑窪，雖然場上已經沒有火焰了，但是四周的空氣仍然是那麼的燥熱，過於密集的火元素仍然主宰著這裡。

當場外的防護罩被解除時，有陣陣帶著涼意的微風吹向比賽場地，遵從世界最基本的法則，其他幾種元素，尤其是水元素正緩緩地重新湧向這裡。

「做得不錯，索斯！」望了眼賽場上的江哲，斯考特微笑著喃喃自語，隨即一個轉身，朝著古堡的方向走去——不管能不能申請到暫假，他都必須在今天出發回到加利克去。

比賽暫停了大約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因為瑞奧克斯的教授們需要時間重新打理比賽場地，畢竟原來的賽場，幾乎被江哲與拉維亞毀得徹徹底底。

在教授們用土系魔法修補比賽場地的時候，江哲和艾倫、拉維亞離開了，在無數學生的祝賀、不屑、冷嘲熱諷以及仰慕的眼神中擠開人群。

截止這場比賽為止，江哲與艾倫已經是二年級中碩果僅存的兩位賽場學生了，而其他的，像斯考特、文森特、拉維亞等一系列異常優秀的低年級的學生，都相繼被淘汰，而接下來的比賽，也只是瑞奧克斯與米爾科兩個學院高年級之間的比賽了。

不管是嫉妒也好，嘲諷也好，但是我想沒有人會再小看這兩個二年級的小子，不管是江哲還是艾倫，都是足以讓他用平等眼光看待的對手——

當實力足夠的時候，年級不過是劃分天才程度的標準而已。

「那個小鬼……很強！」在沉聲說了這句後，一直在遠處觀戰的埃迪看了一眼賽場，說道，「蓋勒、凱特麗娜，準備一下吧，快輪到我們了！」

「嗯，好的……不過我沒有什麼自信……」凱特麗娜咬著嘴唇猶豫說道。

「呵，盡力吧，」轉頭望著凱特麗娜，埃迪微笑著說道，「瑞奧克斯學院五六年級學生的水準，我們大致都有頭緒了……要相信自己的實力，你能辦到的……」說著，他頓了頓，轉頭望了眼江哲一行人離開的背影，帶著幾分興致說道，「很有意思的小子……」

「嘿！」好笑地望著埃迪，蓋勒帶著些許嘲諷的口吻說道，「我原以為只有格特才會欺負欺負低年級的小子，怎麼？你也對一個二年級的小鬼感興趣？」

「蓋勒，年齡並不是衡量實力的唯一標準，這句話不是你說的麼？」說著，埃迪頓了頓，望著那個正在由教授們修補的比賽場地說道，「如果在接下來的比賽能夠碰到他，我想我非常樂意試試他的實力——全部的實力！」

「嘿！好吧好吧，」撓撓頭，蓋勒打了個哈欠，轉身過來漫不經心地說道，「說實話，也就這場比賽有點意思……下一場輪到我了吧？我都有點等不及了！」

而與此同時，江哲他們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寢室。

就像早前說好的，拉維亞回到自己寢室去拿紗布了，麗莎與萊瑞拉則留在了這裡。

轉身望了望這個男生寢室，萊瑞拉小心問道，「索斯、艾倫，你們有看到斯考特麼？」

「那傢伙？」正與麗莎說說笑笑的艾倫一臉好奇地說道，「是不是躲在裡面哭啊……」話音剛落，就被麗莎用小手敲了一下腦袋。

「艾倫！」

「是是是！」說實話，艾倫變臉的速度堪稱一絕，立馬換上一臉笑容，指著裡面的房間對萊瑞拉戲謔說到，「也許那傢伙現在正需要人安慰呢……」

「啊……」帶著幾分茫然、幾分猶豫，萊瑞拉小聲說道，「這樣不好吧……」在她認為，作為女孩子，卻進入男孩的臥室，確實不怎麼好。

就算是他們經常出入這個男孩的寢室，但是臥室可是從來沒有進入過的，對他們來說，那是個禁區，就連拉維亞都沒有踏進過一步。

聳聳肩，艾倫一臉無所謂地說道，「那就這樣咯！反正別指望我去揪那傢伙出來——我現在看到他就一肚子氣！」

「艾倫，」一直沉默著的江哲輕聲說道，「斯考特輸了比賽並不是出自他的意願，他的對手實力不弱！」

「唉……」長長的歎了口氣，艾倫站了起來，撓撓頭，說道，「好吧，夥計，既然你都這麼說了……」說著，他朝著臥室的方向喊道，「斯考特！喂，夥計？就算是輸了也沒必要躲在裡面吧？出來啊！」

「艾倫……」

「唔？」伸出手打斷了江哲的話，艾倫疑惑地望了一眼臥室的方向，重複喊道，「斯考特？夥計？」

但是不管他怎麼喊，裡面都沒有回應，滿心疑惑的他站起身來，朝著臥室走去。

短短十幾秒後，他又回來了，撓撓頭疑惑說道，「不在啊，那傢伙……」說著，他嘿嘿一笑，無語地說道，「難道是輸了比賽心情不好，在學院裡溜躂？這傢伙！」

「艾倫……」

「唔？什麼事？」

望著不知情的艾倫，江哲猶豫了一下，說道，「在比賽前，他和我提起過這事，他要回家一段時間……」

「什麼？」只見艾倫表情一變，帶著幾分憤怒說道，「你說那個傢伙回家去了？我的天，輸了比賽就夾著尾巴逃回家麼？」

無語地搖搖頭，江哲低聲解釋道，「不是那樣子的，艾倫……」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艾倫打斷了，只見他一手捏著江哲的右臂，怒氣沖沖地低聲吼道，「那個混蛋現在在哪？索斯，告訴我，我非得好好教訓那個混蛋不可！」

被艾倫不知輕重地一握，江哲只感覺自己的右手火辣辣的疼，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房門處傳來一個幾分慍怒的聲音。

「放手！艾倫，你不知道他受傷了麼？！」

回自己寢室拿紗布的拉維亞已經回來了。

望了一眼江哲仍然血流不止的右手手掌，艾倫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連忙放開手，歉意說道，「抱歉，夥計！」

只見江哲苦笑著望了眼自己受傷的右手，聳聳肩膀，讓他坐在沙上，隨即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給眾人聽。

「哦，原來是這樣啊……」在靜靜地傾聽完江哲的解釋之後，艾倫撓撓頭，訕訕地說道，「我還以為那傢伙輸了比賽，心情不好，所以想回家躲一段時間呢，哈哈！」

「你以為斯考特像你一樣？」正細心給江哲包紮著傷口的拉維亞沒好氣地嘲諷道。

「哈哈，哈哈……」望著麗莎眼中帶著同情的笑意，艾倫乾笑了兩聲，尷尬地撓撓頭，隨即愣了愣，面容古怪地對江哲說道，「不過這麼大的事，他不親自告訴我們，好像也說不過去吧？」

「按你當時的脾氣，你聽得進他的話麼？我都解釋不清……」正說著，江哲猛地感到右手傳來一陣鑽心的痛，直痛得他話音一頓，倒抽一口冷氣，他不禁低下頭，望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這個……你真是在給我包紮麼？」望著被紗布一圈一圈纏得亂七八糟的右手，江哲古怪地問道。

只見拉維亞少有地露出幾分尷尬之色，低著頭，勉強辯解道，「……怎麼不是包紮傷口了？」說著，她低頭用牙齒撕斷紗布，打了一個死結。

望著自己那好似粽子般的右手，江哲哭笑不得地說道，「有你這樣包紮的麼？拜託，你要是不會，麻煩提前說一聲你不會包紮，這不就完了？」

「喂，索斯，你什麼意思？我怎麼不會了？你看，血已經止住了！」

「嘿，被你這樣使勁一勒，血還流著出來那就怪了！」

「呃……」望著爭吵中的兩人，艾倫撓撓頭，訕訕說道，「我說夥計、拉維亞，我們是不是先商量一下斯考特的事……」

「有什麼好商量的？」憤憤不平地望了一眼江哲，拉維亞輕輕吸了口氣，回憶說道，「這事我也聽說了，雅各森布的叛亂最近鬧得很厲害，據說，前兩天布朗希爾地區的領主也遭到了刺殺，整個布朗希爾也亂了，當地的軍隊到處抓捕可疑的人，要是對方反抗，當場格殺……如果這次的叛亂真的禍及到加利克，那麼確實值得斯考特擔憂……」

「那就這麼算了？」不甘地望了眼江哲，艾倫握了握拳頭，裝出惡狠狠的表情，恨恨說道，「斯考特那傢伙太不夠意思了，不管怎麼說，非得給他一個教訓不可！」

「怎麼給他？」好笑地望著艾倫，江哲戲謔說道，「你難不成還追到加利克？」

「唉……」只見艾倫眼珠一轉，伸出右手點了點，笑嘻嘻說道，「就是這樣！」

「算了吧，艾倫，」順著萊瑞拉的目光，拉維亞注意到了像標槍一樣站在長桌上的騎士人偶奈特，搖頭說道，「連奈特都沒有帶上，我想斯考特這次走得很急，畢竟這關乎他祖父的安危，我們應該理解他的……」

「是啊！」附和著拉維亞的話，萊瑞拉走到長桌前，伸出手正想去觸碰他，就見奈特唰一下舉起了手中細長的長槍，槍尖已經觸及了萊瑞拉的手指。

「小心哦，萊瑞拉，這傢伙很危險的！」顯然是望見了萊瑞拉的舉動，艾倫笑嘻嘻說道。

但是出於艾倫的意料，騎士人偶奈特在與萊瑞拉的眼神直視了一段時間後，竟然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長槍，任憑她將自己捧在手裡。

「哇哦！」艾倫帶著幾分驚訝拍了拍手，隨即轉過頭來，撓撓頭對江哲說道，「那……那傢伙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唔……等到叛亂平息吧，或者他可以保證他祖父不受傷害的時候……」

「嘿！那是什麼時候？」無語地撇撇嘴，艾倫雙手抱著腦袋，沒好氣地說道，「那就是說，如果叛亂沒有被平息、他不能保證他祖父不受傷害，那傢伙就不回來了？」

江哲聳了聳肩，就實說道，「恐怕是這樣了……」

「啪！」鬱悶地一拍桌子，艾倫嗖地站起身，在房間來回踱了幾圈，口中沒好氣說道，「這個混蛋！下次碰到他非要狠狠揍他一拳不可！」說著，他走到長桌面前，雙手撐在桌上認真說道，「我決定了！我要把那個打敗斯考特的傢伙狠狠揍一頓，然後在下次見到那個混蛋時狠狠給他一拳，然後把這件事告訴他，哈哈哈……我真想看看到時候那傢伙是什麼表情！」

瞥了一眼哈哈大笑的艾倫，江哲無語地撇撇嘴，搖頭說道，「那祝你成功！」

「嘿！」拍了拍江哲的肩膀，艾倫笑嘻嘻說道，「別說得那麼輕鬆啊，就算這輪比賽結束，到時候連帶我們還有三十二個人，我可沒把握到時候我能那麼好運碰到那個戴單邊眼鏡的，這樣吧，夥計，如果是你碰到他，打敗了那傢伙，到時候碰到斯考特，你就說是我打敗的，這樣可以不？」

古怪地望了一眼艾倫，江哲無語地搖搖頭，輕笑著說道，「你算錯了，艾倫，是連帶你三十一個人，我不可能會遇到那個叫格特的傢伙的……」

「什麼意思？」詫異地望著江哲，艾倫瞪大著眼睛，不可思議地說道，「你不會告訴我，你要棄權吧？」

「就是這個意思！」

「……」

短暫的一天結束了，當斯考特坐著馬車趕往加利克時，在瑞奧克斯學院，第一輪的決賽已經落幕了，在經過了多天的選拔後，只有三十二名學生能夠有資格進入下一輪的比賽。

對於江哲所說的棄權，艾倫原本以為那只是一句玩笑，所以也沒有在意。

但是當第二天的早上，當他和麗莎，以及萊瑞拉在比賽場地等了很久，足足等到比賽將要開始卻仍然沒有見到江哲身影的時候，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那位室友並不是在開玩笑。

天吶，開什麼玩笑！

從整整四百名學生中脫穎而出，作為僅有的三十二名優秀學生進入決賽第二輪的他，竟然會在這時候選擇棄權？

艾倫無語地捂了捂額頭。

在開賽前十分鐘，擔任裁判的普利教授已經踏上比賽場地，將所有已經排列的對戰名單一一念出。

第一場，瑞奧克斯學院六年級學員烏特雷德·貝特裡奇，對米爾科學院六年級學員伊滴·卡弗蒂。

第二場，瑞奧克斯學院五年級學員烏特伯尼·奧佈雷迪，對米爾科學院六年級學員克勞迪恩·艾默。

第三場，瑞奧克斯學院六年級學員凱利·丹弗斯，對米爾科學院五年級學員格特·丹齊。

第七場，瑞奧克斯學院二年級學員索斯，對米爾科學院五年級學員埃迪·內厄姆·阿默斯特。

第八場，瑞奧克斯學院二年級學員艾倫·斯堪德，對米爾科學院五年級學員蓋勒·維津。

但是別說比賽開始時沒有見到江哲的身影，就連第六場比賽快要結束的時候，艾倫仍然沒有看到自己那位室友。

「嗨，艾維！」忽然，麗莎的一聲招呼聲引起了艾倫的注意，他抬起頭，正好望見拉維亞朝著這裡走來。

在過去的幾場比賽中，瑞奧克斯學院的高年級學生們都認識了這位容貌與實力同樣出眾的學妹，紛紛紳士般地為她讓開了道路。

不失禮儀地對那些讓開道路的學長們微微一笑，拉維亞走到艾倫與麗莎他們身邊，微笑著問道，「比賽進行得怎麼樣了，艾倫？對了，你是第幾場的？」

朝著拉維亞的身後張望了幾眼，艾倫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怎麼來了？」話音剛落，腦袋就被拉維亞用手中的書本狠狠砸了一下。

只見拉維亞雙手握著一本極厚的魔法書說道，「輸了就不能來麼？」

艾倫幹幹一笑，摸摸腦袋尷尬說道，「沒，沒，我不是那個意思……」

「咯咯，」拉維亞咯咯笑了笑，抱著那本魔法，「行啦，我剛才去圖書館借了一本書，見比賽開始了，所以順道來看看，順便給你加油，別輸哦，艾倫！」

「咦？」詫異地望著拉維亞，麗莎好奇地問道，「艾維，你今天心情不錯啊，發生什麼好事了麼？」

拉維亞莫名其妙問道，「有嗎？」

「嗯！」麗莎使勁地點點頭。

「唔……可能是吧，」咯咯一笑，拉維亞轉頭對艾倫說道，「加油，艾倫！」說著，她轉過身，準備離開。

「等等，拉維亞，」喊住了正準備離開的拉維亞，艾倫一臉古怪地說道，「那傢伙呢？我是說……」

「索斯？」拉維亞歪了歪腦袋，好笑地說道，「他的事你來問我麼？咯咯，我想那個笨蛋現在應該還在睡懶覺吧……對了，艾倫，你們寢室的咒語沒改吧？」

「沒……」艾倫訥訥地搖搖頭，不可思議地說道，「我說拉維亞……索斯真的打算棄權？」

「唔，」只見拉維亞點點頭，莫名其妙地說道，「他昨天不是就說了麼？」

「可是……」張張嘴，艾倫磨蹭了半天，神情古怪地說道，「我以為他只是開玩笑啊……好好好，就算不是開玩笑，難道他棄權，你就不打算說點什麼？」

不解地望著艾倫，拉維亞疑惑問道，「說什麼？」

「嘿！」艾倫樂了，咳嗽一聲，低聲說道，「他棄權啊，棄權就是認輸……難道你就不勸勸他麼？」

「那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難道你希望看到贏了你之後的他，碰到別人時卻棄權？」

「這有什麼關係麼？」

「……」艾倫徹底的無語了，忽然，他靈機一動，對拉維亞低聲說道，「索斯那傢伙的實力很厲害，這我們幾個人是知道的，但是別人不知道啊，萬一別人以為他是畏懼對手而棄權……」

「這……」拉維亞猶豫了。

這時，第六場的比賽結束了，只見普利教授踏上比賽場地，大聲喊道，「接下來是第七場比賽，我校二年級學員索斯，對米爾科學院五年級學生埃迪·內厄姆·阿默斯特，請以上兩位學員馬上入場！」

「你看你看，」指著緩緩走向台中央的埃迪，艾倫小聲說道，「你看那個裝模作樣的傢伙，你看他什麼表情，真是令人不爽啊……」

順著艾倫手指所指的方向，拉維亞望了一眼台上的埃迪，只見他雙手縮在寬大的白色魔法中，微微瞇著雙眼，好似非常從容，勝券在握。

「唔……」皺皺眉，拉維亞低聲說道，「等著，我去叫他！」

「嘿！」望著急匆匆朝著古堡方向而去的拉維亞，艾倫得意地一笑。

「艾倫，」扯了扯艾倫的長袍衣袖，麗莎疑惑說道，「你為什麼一定要讓索斯參加比賽呢？」

「很簡單啊，」只見艾倫臉上的嬉笑漸漸被認真所取代，望著賽場誠懇說道，「我參加這場比賽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和索斯以及斯考特較量一下……以往只是半嬉鬧半認真的較量，所以這次……」說著，他忽然嘿嘿一笑，對著麗莎擠眉弄眼地說道，「尤其是斯考特那個混蛋，常常看我笑話，從來不把我這個未來的戰鬥法師放在眼裡，我很早就想好好教訓一下那傢伙了，可惜了，那傢伙太不爭氣……沒辦法，那就讓索斯先嘗嘗戰鬥法師的厲害之處吧，哈哈哈！」

「哦……」麗莎愣了愣，與無奈搖頭的萊瑞拉對視了一眼，兩人微微一笑，只不過萊瑞拉笑得有些勉強。

但是事情顯然是出乎了艾倫的意料……

事情是這樣的，被艾倫說動的拉維亞風風火火地趕到了江哲他們的寢室，推開門，果然見到江哲臉上罩著一本書仰躺在沙發上打盹兒。

沒好氣地搖搖頭，拉維亞幾步走了過去，拿起那本書隨手丟在一旁，不由分說便想將江哲拉起來。

「喂喂，痛、痛、痛，」受傷的右手遭受突然襲擊，半睡半醒的江哲倒抽一口冷氣，大聲喊道，「你幹嘛啊！」

「我……」連忙放開了江哲的右手，拉維亞帶著幾分歉意說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忘了嘛……」說著，她好似想到了什麼，著急地說道，「快走，索斯，比賽快要開始了！」

捂著自己的右手，江哲莫名地望了眼拉維亞，詫異說道，「我說了我棄權了啊，你昨天也聽到了啊……」

「是，我是聽到了，可是……」望了眼江哲，拉維亞猶豫說道，「可能棄權等於輸了比賽啊……」

「輸就輸咯，」安然地躺在沙上，江哲慢悠悠地說道，「我又不是為了贏得比賽，為了那個什麼傳說魔法道具才去的……」說著，他望了一眼拉維亞，沒好氣地說道，「要不是你威脅我，我才不會去參加那個比賽！」

「我怎麼威脅你了？」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拉維亞愣了愣，望著江哲不自然地小聲問道，「你是說……你是為了履行我們的約定，所以才去參加那個比賽麼？」

翻了翻白眼，江哲哼哼兩聲，反問道，「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拉維亞哼哼地嘀咕了一句，但是她的眼神卻流露出滿意與歡愉的神色，只見她輕輕咬了咬嘴唇，結結巴巴說道，「可是別人會誤會你的，萬一說你因為畏懼對手而放棄比賽……」

「別人的看法關我什麼事？」

「咯咯，」在江哲詫異的目光中，拉維亞咯咯笑了笑，隨即輕輕咳嗽一聲，一本正經地說道，「好，那就這樣吧，反正你確實受了傷，到時候這樣解釋就可以了，唔……你也別睡了，一天到晚就知道睡覺，我從圖書館借了一本書，是講解火元素理論的……」

「喂，不是吧……」

「不許反駁！我知道你自己是絕對不會主動去看這些資料的……哼！別想騙我，想成為合格的魔法師，這些知識遲早是要掌握的！好了，仔細聽著，不許打瞌睡，不許打斷我的話……」

「……」

結果就是，別說江哲，就連拉維亞都沒有回去……

「怎麼回事？」

「那個叫索斯的小鬼人呢？」

「不會是膽怯了吧？」

「別胡說了，那個小鬼的實力很強的！」在賽場四周學生的紛紛議論中，普利教授不時地掏出懷表看著時間。

說實話，對於那個只有二年級卻擁有五年級學生實力水準的小傢伙，普利教授僅個人對他就有好感，更別說那個小傢伙還是與自己交情不錯的霍得教授的學徒。

正因為這樣，普利教授遲遲沒有將延誤比賽時間的江哲判定為失敗。

但就算這樣，都快十分鐘了，那個小子仍然沒有出現在賽場，這讓普利教授很是為難……

似乎是看出了普利教授的難處，埃迪很有禮貌地說道，「這位教授，可以再等等麼？我十分想和這位貴院的學弟交流一下魔法……」

「當然，當然可以！」普利教授顯然是巴不得埃迪這麼說，他朝著四處望了望，隨即指著艾倫說道，「艾倫，可以麻煩你去把索斯同學叫過來麼？」

顯然，不論是艾倫還是索斯，這兩個具有超強實力的問題學生，在很早以前便引起了教授們的注意，而在經歷過這場比賽之後，知名度更是大大增長。

「好的，教授！」

帶著幾分感激點了點頭，套著一身鎧甲的艾倫匡當匡當地朝著古堡的方向跑去。

於是，又等了十幾分鐘，艾倫才重新回到賽場，看他的表情，似乎興致不高……

「艾倫，索斯呢？」

「額，這個……」撓撓頭，艾倫踏上賽場，表情尷尬地對普利教授說道，「他……他說棄權！」

「棄權？」普利教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詫異問道，「是上場比賽時受到的傷很嚴重麼？」

「厄，我想是的！」艾倫古怪地說了一句，隨即暗暗撇嘴，嚴重？那傢伙現在好得很呢！

「太遺憾了！」普利教授歎息地搖了搖頭，皺眉說道，「如果傷勢嚴重，那麼就應該讓教授們看看，唉……太遺憾了！」說著，他望了一眼埃迪，點點頭說道，「這位學員，索斯放棄了這場比賽，所以這場是你贏了！」

看得出來，埃迪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並沒有多少喜悅，相反地卻有幾分失望，在皺眉望了一眼艾倫後，他點點頭，禮貌說道，「那真是太遺憾了……我知道了，謝謝這位教授！」說著，他轉過身，逕直朝著場外走去。

「裝什麼啊！」望著埃迪離開的背影，艾倫哼哼地撇撇嘴，隨即撓撓頭，也轉身離開了。

「等等，艾倫！」普利教授及時喊住了艾倫，指著手中的對戰名單說道，「不要走，艾倫，下一場比賽就是你了……」

「不用了，教授！」只見艾倫轉過身，有氣無力地說道，「麻煩教授轉告我那個好運的對手，我棄權了！」

「呃？」普利一臉驚愕地瞪大眼睛，顯然是愣住了。

「站住！」就在艾倫躍下賽場，即將離開的時候，場外傳來了一聲大喊。

只見蓋勒一臉不忿地擠開人群，一手搭上艾倫的肩膀，惡狠狠地說道，「混賬小子，別以為我沒聽到！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蓋勒！」隨後趕到的埃迪皺眉說道，「你這是做什麼，蓋勒？！」

「做什麼？」只見蓋勒冷笑一聲，嘲諷說道，「被一個二年級的小鬼叫做好運的傢伙，我可不能裝作沒聽到！」

望了一眼自己的左肩，艾倫淡淡說道，「那你想怎麼樣呢？」

「怎麼樣？」蓋勒冷冷一笑，用手指了指身後賽場，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戲謔一笑，艾倫淡淡說道，「哼，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陪你玩，放開！」

「如果我不放呢？」

「不放？」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艾倫哈哈一笑，說道，「那很簡單啊！」說著，他抬起右手，搭在蓋勒的手上。

而下一秒，不管是艾倫，還是蓋勒，兩人的表情都不約而同地變了。

「快住手，蓋勒！」

「住手吧，艾倫……」

在埃迪與麗莎的勸聲中，艾倫與蓋勒兩隻手死死捏住對方，兩人的眼神也越來越凌厲。

「你們兩個幹什麼？」回過神來的普利教授連忙趕了過來，大聲喝道，「艾倫，還有這位米爾科學院的學員，你們兩個都給我克制點！」

「抱歉，教授！」

「十分抱歉……」

兩人用沒有幾分誠意的口吻道了一聲歉，隨即緩緩放開了手。

嘿嘿一笑，艾倫低聲說道，「力氣很大嘛，好運的傢伙！」

直感覺腦門青筋漲起，蓋勒狠聲說道，「你也不差啊，小鬼！」

隨即，兩人對視了一眼，相繼轉身離開了，然而，在此期間，艾倫不停地搓著右手，嘴裡低聲罵道，「很痛啊，那個混蛋……」

蓋勒也是一樣，望了眼微微有些紅腫的右手，他惡狠狠地低聲罵道，「那個臭小子，是怪物麼！」

就這樣，在等待了將近二十分鐘，兩場比賽幾乎在同一時間結束了……

苦笑著搖搖頭，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的普利教授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回到賽場中央大聲喊道，「決賽第二輪第七場比賽，由於我校二年級學員索斯，由於在前場比賽中負傷，所以棄權，勝者，米爾科五年級學員埃迪·內厄姆·阿默斯特。

而第八場比賽，呃，出於特殊原因，我校二年級學員艾倫·斯堪德，也宣佈棄權，勝者，米爾科學院五年級學員蓋勒·雅津……」

而與此同時，在瑞奧克斯學院大門外，只見一位擁有一頭蔚藍色長髮的女孩迷惘地望著遠處的古堡，微微歎了口氣。

隨即，她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取出一張微黃色的小紙條，上面似乎用墨水寫著幾行字，只見她輕輕一鬆手，那張小紙條竟然詭異地朝著古堡的方向飛去。

在等了大約十幾分鐘後，隨著一陣腳步聲的響起，一位中年教授急匆匆趕了過來，在望了鐵門外的女孩一眼後，他對著那扇鐵門念了幾句咒語，只聽卡嚓一聲，鐵門應聲開啟。

在打開那古老的鐵門之後，中年教授望著眼前的女孩，倍感歉意地說道，「非常抱歉啊，因為學院裡正在舉行比賽，由我們作為裁判，所以……呵呵，等了很久了吧？」

「沒有，教授，只是一會兒……」

「呵呵，那就好，」中年教授點點頭，望著女孩猶豫問道，「你是……狄婭·帕拉斯同學？」

「是的，教授……你認識我？」

「呵，是啊，」中年教授笑了笑，說道，「我聽你的導師、凱蒂教授說起過 ……一路上很辛苦吧，快，快進來吧！」

「唔，」女孩乖順地點點頭，逕直走了進去。

念了一句咒語，將那扇古老的鐵門關閉之後，中年教授轉過身，好奇說道，「對了，我聽凱蒂教授說，你回……」說著，他頓了頓，望著女孩詫異問道，「唔？狄婭·帕拉斯同學？你臉色不太好啊，感到不舒服麼？」

「沒有，」女孩搖搖頭，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輕聲說道，「我……我很好，謝謝教授……」

「哦，沒、沒事就好……」

第六十二章 六月的天空

在江哲與艾倫退出比賽的第二天下午，這場比賽的冠軍終於有了得主，那就是瑞奧克斯學院六年級的學員、即將畢業並且已經被帝國皇家學院指定吸收的學生，精通火系青魔法以及附魔術的卡斯珀·羅林斯。

而亞軍則由在最後一場冠軍決奪時惜敗對手的米爾科學院六年級學員阿爾賓·卡登。

另外，曾與江哲在決賽第二輪碰上面的埃迪，排在第三位，但是有一些教授則認為，這個小子隱藏了一部分的實力。

而揚言要爭奪冠軍的蓋勒，最終的排名也只是在第四位，格特在第七位，凱特麗娜在第十三位，不管真實情況如何，他們四個將會入圍米爾科學院前十名的優秀學生，代表學院在瑞奧克斯學院呆上一年，而相反的，瑞奧克斯的前十名優秀學生也有榮幸在年末前往薩洛尼亞留學一年，當然，前提是得雙方願意，畢竟兩國世代的隔閡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消除的。

當然了，這一切已經和江哲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了，他們早已在決賽第二輪的時候就宣佈了棄權。

彷彿兩匹黑馬似的，江哲與艾倫就好似流星一般一閃而過，但就算是這樣，仍然給其他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火系青魔法課程的江哲、拉維亞，召喚系課程的文森特，強化系課程的艾倫，詛咒、幻術系課程的斯考特，等等等等，這些二年級學生的實力讓所有人為之驚訝。

尤其是江哲，不管是學生還是教授，他們都對於那兩天的精彩比賽驚歎不已，他與拉維亞，已經隱隱成為低年級火系青魔法課程的領軍人物，而在高年級，無疑是那位冠軍得主，卡斯珀·羅林斯。

對於是否願意前往薩洛尼亞修學，增加魔法見識，卡斯珀思考了足足一天，最終他選擇在前往薩洛尼亞的人員名單上簽了字，畢竟作為一位合格的魔法師，廣闊的知識那是必不可少的。

教廷的白麾法……

腦海中回憶著那最後一場比賽，卡斯珀拿著幾張寫滿字跡的羊皮紙，朝著院長室走去，在一個轉角處，一個不留神與迎面走來的人撞在了一起，措手不及之間，羊皮紙頓時掉落一地。

「你這小鬼不看路麼！」那人呵呵笑著，俯下身替卡斯珀拾起了那幾張羊皮紙。

「呃，非常抱歉……」卡斯珀連忙道歉，一抬頭看清那人，頓時臉上的拘謹少了一些，取而代之是親近與親切。

「霍得教授？」

「呵呵，」將手中的羊皮紙遞給眼前的大男孩，霍得教授笑瞇瞇說道，「幹的不錯，卡斯珀，最後一場比賽非常精彩！」

「謝謝，霍得教授，」卡斯珀謙遜地一笑，隨即帶著幾分不好意思說道，「抱歉，教授，你說的那事我……」

「那不怪你的，」霍得教授微微一笑，順著走廊的窗戶望了一眼天空，搖頭說道，「是那個臭小子自己棄權的……這樣也好，也省得那小子得到一點成績後就開始驕傲自滿……其實我也有猜到這個結果，不過呢，就是怕不保險，所以那天提前和你說了一聲，讓你碰到那個小鬼時，給我狠狠地教訓教訓他，魔法可不是掌握一兩個技巧就能結束的！不過我還真希望你給他上一課，讓他明白高年級的學長究竟是怎樣一個水準……」

望著霍得教授眼中的笑意，卡斯珀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道，「教授，你就別誇我了，說真的，那天聽教授說起，我也想和索斯學弟交流一下，尤其是他那個……」說到這裡，他頓了頓，一邊用右手比劃，一邊難以置信地說道，「在那天之前，我真不敢相信，有人能同時控制幾十個火球……搞不好最後還是我輸呢！」

霍得教授戲謔地揉了揉卡斯珀的頭，輕笑問道，「你會輸？」

「那可說不准哦，」卡斯珀眨眨眼，帶著幾分頑皮說道，「如果索斯學弟能掌握【閃現】，我想我最多只有六成的把握……」

「閃現啊……」似乎是在考慮著什麼，霍得教授搖搖頭，岔開話題說道，「那件事你考慮地怎麼樣了？」

「教授指的是去薩洛尼亞麼？」

「對！」

說到這個話題，卡斯珀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尷尬與籌措，他偷偷望了幾眼霍得的表情，訕訕說道，「這個……教授的意思呢？」畢竟，在瑞奧克斯學院，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霍得教授對薩洛尼亞一向是存有偏見的。

似乎發現了眼前這個大男孩的舉動，霍得教授輕輕拍了拍卡斯珀的腦袋，輕聲說道，「我的意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意見……撇開我個人的想法，單單以教授身份的話，我提倡你去薩洛尼亞，畢竟白魔法與黑魔法在魔法界具有相同的地位，而淵博的知識，才是作為魔法師最有利的武器，等你回來的時候，就可以授任皇家魔法師了，但是你要記住一點，帝國是帝國，薩洛尼亞是薩洛尼亞，就算兩國現在暫時處於休戰的和平時期，我們仍然不能忘記自己的身份……算了，不說了，你現在是去院長的辦公室麼？」

「是，是啊。」

「正好我也有點事，一起走吧！」

「好的，教授！」

就這樣，霍得教授與卡斯珀來到了老院長的辦公室門前，還沒等霍得教授敲門，就聽老院長在裡面說道，「進來吧，霍得！」

霍得教授應聲打開門，只見老院長握著煙斗站在窗戶前，對於這位老人來說，他唯一的樂趣與消遣方式，便是一邊抽煙一邊由窗戶中望著花園中的學生。

「老院長！」

「院長……」

「唔，」老院長轉過頭，對著霍得教授點了點頭，隨即望著卡斯珀笑瞇瞇說道，「祝賀你哦，卡斯珀，真精彩的比賽呢！」

「院長別誇我了……」卡斯珀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隨即恭敬地用雙手將手中那幾張羊皮紙遞了上去。

「這個是……哦，是人員名單對吧，唔，你給我吧，」說著，老院長伸手接過那幾張羊皮紙，慈祥地說道，「你們還年輕，多去走走，多去看看，這不是一件壞事……對了，我和曼赫特教授提議過，過兩天要讓他組織學生舉辦一個舞會，以便於讓我校的學生們和薩洛尼亞的學生們能夠互相瞭解……唔，這樣吧，這件事就交給你們這些六年級的學長們來辦，我回頭會把古堡一樓的大廳撥給你們，就算是提前的校慶吧，因為再過段時間可能就……」

說到這裡，老院長抬起頭，望了一眼卡斯珀，笑瞇瞇說道，「就這樣，你先去吧，回頭你去年級辦公室找曼赫特教授，把我說的這件事告訴他……」

「好的，院長，」點點頭，卡斯珀好似想到什麼，抬起頭訕訕說道，「院長的意思是，這次完全由我們六年級的學生來辦這個舞會麼？」

「當然！」

「唔……教授們不參加麼？」

「呵呵，有話不用藏著……放心吧，這次的舞會是屬於你們的！我敢保證不會有哪幾位教授去掃你們的興的……」

「哪有……」

「那先說好哦，不許鬧得太過分，知道麼？」

「知道了，院長！」

望著卡斯珀興致勃勃地離開的背影，老院長轉頭望了一眼霍得教授，望著他凝重的眼神，抬起手指著辦公室的門說道，「先把門關上再說，霍得！」

「是，老院長！」霍得教授點點頭，輕輕將門關上，隨即轉過身，從懷中取出一封魔法信函，沉聲說道，「老院長，這是剛才送來的，雅各森布的叛亂越鬧越大，已經波及到布朗希爾，這是布朗希爾的財政官讓當地魔法協會分部連夜送來的信……」

「唔！」接過了霍得教授遞來的信拆開，僅僅看了幾行，老院長便皺緊了雙眉。

「難道又出了什麼事麼？老院長？」

「唉！」老院長點點頭歎了口氣，望著手中的信函歎息說道，「信上說，布朗希爾地區的領主，卡西米爾·薩基森伯爵也被來歷不明的人物所刺殺……這是被刺殺的第二位領主了！而且……」

「什麼？」霍得教授一臉震驚的表情，望了眼老院長，試探著說道，「聽老院長你的語氣，難道……難道那兩位都是被人用同樣的方式刺殺？被一根箭矢射中心臟而死？」

「就是這樣！」老院長歎息著在房間裡踱了幾步，隨即閉著眼睛沉思說道，「我相信卡西米爾·薩基森伯爵已經得知了雅各森布的領主被刺殺，所以身邊時常有信任的近衛跟隨，但是這樣仍然被對方得逞……說著，他好似想起什麼，逕直走到房間中最角落的那個書架前。

看得出來，那是一個古老的書架，平時並沒有多少人問津，也許就連老院長自己都沒有去打理，因為這個書架上佈滿了灰塵與蛛網。

「卡西米爾薩基森伯爵被刺殺後，當地的貴族接過了領導權，他們迅封鎖了整個區域，捕殺可疑分子……一邊說著，老院長瞇著眼睛掃視著那排書架上的書，同時右手在那些書的書脊刮過。

「……信中記載的，他們在三天之內，抓捕了過兩千人的叛亂軍，其中多數因為反抗而被當場格殺，其餘的人則關入監獄，唉，我希望他們沒有少報名額……而在這段時間，有一個人逃過了當地軍隊的追捕……唔，也不算逃吧，既然那支三百多人的小隊沒能把對方攔住，這就說明對方不是普普通通的人物……」

「三百多人？攔不住一個？」見老院長似乎在尋找著什麼，霍得教授眼裡露出幾分疑惑，詫異說道，「是魔法師麼？」

「如果是魔法師的話，那就好咯，」只見老院長苦笑兩聲，搖搖頭說道，「據信中說，那個可疑的人一副弓箭手的打扮，穿著一套綠色的弓箭手服飾，背著一把普通人大小的弓，腰帶上綁著一個墨綠色的箭囊，唔，眼神十分銳利，就好像是禿鷹一樣……」說著，老院長的手指忽然停在一本看似十分古老破舊的書上。

「弓箭手？」望了眼老院長，霍得教授忽然想起什麼，震驚說道，「難道是……」

「唔，」點點頭，老院長朝著那本佈滿灰塵的古老文獻輕輕一吹，隨即一頁頁地翻開，十幾秒鐘後，他的動作突然停住了，只見他眼神凝重地望著手中的古老文獻，皺眉沉聲念道，「一身綠色服飾，手持長弓，腰間懸掛箭囊……擁有和禿鷹一樣銳利的眼睛，只要被他看見臉，無論是誰、無論逃多遠，都無法避開他射出的箭矢……正中心臟，百發百中，中了他射出的箭支，就算不當場死亡，也會在隨後的一兩天中因為傷口潰爛而死……所到之處，會引發戰爭……會『引來戰爭』的十二正位魔神，列拉金！難道真的是他！」

「列拉金？魔神？」詫異地望著老院長，霍得教授疑惑地問道，「他是誰？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他的名字？」

「呵呵，」只見老院長苦笑著搖搖頭，說道，「霍得，別說你，我想這個世界上能知道這個名字的，不會很多的，就算是我們這輩，也只是在幼年時可能聽導師提起過幾次，呵呵，記得我年幼的時候，最盛行的就是講述一位傳奇騎士的騎士小說，在很偶然的機會下，我從我的導師那裡瞭解了一些關於魔神的傳說，是傳說……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證明那些魔神確實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這……魔神？是惡魔麼？」

老院長搖搖頭，沉聲解釋道，「魔神與惡魔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在傳說中，我們將破開空間，利用空間縫隙進入這個世界的傢伙稱之為惡魔，而魔神，則更偏向於英靈，但是要比英靈古老得多，可能是在幾萬年前，可能還要早，也許這個世界上出現過許許多多璀璨的文明，而隨著歷史的遷移，這些文明沒落了，但這些古老文明中的一些強大人物，則以一種不為人知的方式存活下來，這就是古老的七十二魔神的傳說，而這個列拉金，就是這七十二個魔神中排名十二位的傢伙……我真希望是我猜錯了，如果那個傳說是真的，那麼這個世界就有可能被這些魔神摧毀……」

「將世界摧毀？」愕然地望著老院長，霍得教授難以置信地說道，「七十二……七十二個人就能將世界摧毀？就連大魔法師也做不到這一點吧？難道他們是神？」最後一個字，霍得教授費了很大力才說出來。

「不，那倒不是，」老院長搖搖頭，逕直走到書桌前，在快要熄滅的煙斗中添加一些煙草，狠狠地抽了兩口說道，「在這個大陸上，出現過無數個傳說，那些諸神是否真的存在過，沒有人能證明這一點，但是那些魔神……好像在煉金時代前後出現過，」說著，他轉頭望了一眼霍得教授，問道，「霍得，知道瑟蘭德麼？」

「瑟蘭德？知道啊……」

「不不不，我說的不是現在的瑟蘭德地區，而是幾百年前，煉金時代的瑟蘭德，傳說中的神跡之國，煉金時代最強大的國家之一，比當初的帝國更加強大！」

「呃，院長說的是，那個……傳說中三天就滅亡的古老王國，瑟蘭德？那不是傳說麼？」

「我原以為也是傳說啊，」老院長長地歎了口氣，扶著書桌望著窗外的天空，憂心忡忡地說道，「我幼年時，我的導師也是以傳說的方式告訴我的，那時我只當它是一個並不美好的故事聽著，現在看來……如果那些傳說是真的，我想我們恐怕有大麻煩了……徹底將古老王國瑟蘭德摧毀的，只是七十二個魔神中的一個，三十八正位魔神，漢帕！只是一個魔神啊，就將一個幾十萬人的王國摧毀了……說著，老院長轉過身來，望著霍得教授沉聲說道，「還聯繫不到維斯頓麼？」

「唔，」點點頭，霍得教授輕聲說道，「我問過皇家魔法協會的人了，大魔法師維斯頓·馬拉吉吉·黑斯廷斯帶著他的學徒在一年前就離開了，半年前的時候在西邊的羅恩要塞出現過，以後一直都聯繫不到，可能是距離太遠，超出傳訊石的範圍了……」

「這個老不死的，」一向和藹可親的老院長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皺皺眉低聲說道，「西邊那些獸人的問題還沒有解決，現在帝國又出了這麼大的事，這老不死的究竟跑什麼地方去了？難道不會有人給他個訊息麼？」

「這個……」霍得教授猶豫了下，走上前兩步低聲說道，「說起來……老院長，我最近發現薩森皇城好像出了什麼事，上次聽一個送信函的皇家魔法師說，好像是有人刻意迴避了大魔法師黑斯廷斯的事，負責通訊的魔法師也被調走了，任命了一些生面孔……」

「唔？生面孔？」疑惑地望著霍得教授，老院長沉思說道，「哪裡的魔法師？是我們瑞奧克斯的麼？還是梵德爾的？」

「好像都不是，是從各地魔法協會分部臨時抽調上來的……」

「唔？有這種事？」說著，老院長好似想起了什麼，抬起頭疑惑問道，「對了，霍得，最近這兩天，薩森那邊都沒有送消息過來，你知道怎麼回事麼？」

「唔，」霍得教授低頭想了想，搖頭說道，「具體的不清楚，不過我聽一些相識的皇家魔法師提到幾句，最近皇家魔法師協會召開了一個會議，是關於大魔法師黑斯廷斯不在薩森這段時間的領導和決策問題，聽說現在是由幾個魔法師協同處理的，就像那種圓桌會議似的……」

「是這樣嘛……」老院長皺眉點了點頭，隨即苦笑說道，「我就知道會這樣的，維斯頓那老傢伙在的時候還好，現在他不在，卻讓我來處理皇家魔法師內務的事，確實說不過去，不過我就怕有些……唉，但願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正說著，突然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老院長扭頭看了一眼，沉聲說道，「進來吧，曼赫特教授！」

只聽吱嘎一聲，曼赫特教授推開門走了進來，對霍得教授點了點頭，隨即將房門關上，神情焦急地說道，「院長，出事了，阿普·蒂爾，雷內·韋特，那兩個孩子死了……」

「什麼？」老院長猛地瞪大眼睛，愕然地望著曼赫特教授，皺眉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兩個孩子是我們瑞奧克斯學院五年前的畢業學生吧？現在是皇家魔法師啊，到底怎麼回事？」

「院長不記得了麼？」望了眼老院長，曼赫特教授低聲說道，「一個月前，阿普·蒂爾，雷內·韋特，馬利茲·阿博特，這三個孩子作為三千皇家騎士軍隊的隨行魔法師，前往雅各森布……」

「唔，我知道這件事，是去調查雅各森布的叛亂事件吧？」

「是的，院長，但是十分鐘前，我突然收到了馬利茲那個孩子用魔法信鴿寄來的信函……很抱歉，院長，我當時很好奇，所以就擅自拆開了……」

「那沒有什麼，你接著說！」

「是的，院長，信上說，他們到了雅各森布後，發現了一些很可疑的事，當地的平民以及軍隊好像是受到了某種盅惑才引起那場叛亂，在皇家騎士大肆捕殺當地平民的時候，他們三個人順著線索趕到布朗希爾，竟然發現當地的混亂與雅各森布大同小異，在布朗希爾領主卡西米爾薩基森伯爵被刺殺的那幾天中，他們在布朗希爾發現一個可疑的弓箭手，當時，阿普蒂爾以皇家魔法師的身份準備將其扣留，但是……」

「但是結果那三個孩子卻反過來被對方殺死了，是麼？」望著曼赫特教授，老院長痛心地搖搖頭。

「是兩個啊……馬利茲逃過了……」

伸出手打斷了曼赫特教授的話，老院長歎息著說道，「如果那個傢伙真是傳說中那個傢伙，那麼沒有人能夠躲過他射出的箭矢，就算是僥倖射中心臟還暫時不死，但是也……列拉金！」老院長痛心地捂著額頭，忽然，他抬起頭來，皺眉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什麼時候？」曼赫特教授低頭想了想，猶豫說道，「算上這一路的時間，信應該是三天以前寄出的……」

「三天以前？」好似想到了什麼，老院長一臉狐疑地在房間中踱了幾步，沉聲說道，「曼赫特，霍得，皇家魔法師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是不是會有一塊與他生命訊號相聯繫的魔法石？」

「是啊，」霍得教授點點頭，古怪說道，「按理來說，在執行任務期間都會有的，萬一出了什麼事，皇家魔法協會這邊也好及早地瞭解……」

「唔，我知道了！」點點頭，老院長神色陰晴不定地說道，「曼赫特教授，回頭你處理一下這件事，等到皇家騎士將那三個可憐的孩子的遺骨送回來的時候……唉，到時候你通知一聲孩子們的家屬，另外，那塊破碎的魔法石最好也要從薩森領回來，一同送還給……」

「我知道了，院長……」

「唔，」點點頭，老院長轉頭對霍得教搖說道，「霍得，明天你去一趟薩森，找那些皇家魔法師中我們學院出身的孩子們詢問一下，薩森皇城有沒有發生一些特別的事，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是，我記住了！」

望了眼兩人離開的背影，老院長轉過身，望著窗戶外的天空，喃喃說道，「原來還以為有一段時間的……唉！」說著，他徑直走向門口，喊住走廊上的一位教授，說道，「傑爾克利，麻煩你替我去請安德魯神父過來，我有事和他商量！」

「是，院長！」

而與此同時，江哲正在自己寢室中百無聊賴地打瞌睡。

說實話，在斯考特離開之後，無論是江哲還是艾倫，顯然都無法習慣，原本熱鬧近乎吵鬧的寢室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

本來，作為每天的修煉，艾倫至少在房間裡舉著騎士劍重劈幾百下，以鍛煉他的臂力與腕力，但是這兩天，這傢伙顯然也沒心情修煉，隨手將那柄附魔的騎士劍丟在寢室的角落就出去了，多半是在學院某個角落，請『美麗的小姐喝下午茶』吧。

而江哲明顯就沒有艾倫那麼好精神了，就算是他擁有超強的恢復能力，但是短短兩天時間，顯然是不夠恢復右手傷勢的。

而對於他來說，最好的癒合傷口的辦法，不是魔藥的治療，也不是拉維亞那所謂的包紮，而是休息，換句話說，就是睡覺。

也幸虧是右手受了傷，也幸虧拉維亞瞭解江哲那特殊的天賦能力，於是，在江哲的堅持下，拉維亞總算是退讓了，畢竟看到江哲右手的傷，她也有些過意不去的。

這就樣，江哲總算能安安穩穩地休息幾天了，至少在他右手的傷口痊癒之前，拉維亞是不會勉強他記這個、背那個了。

「篤篤篤！」寢室的門被敲響了。

艾倫？不是，這傢伙肯定是直接進來的。

拉維亞？也不是，她知道這個進寢室的咒語，沒有必要敲門，再說了，她剛剛才過來查看自己的傷勢癒合情況，才走十幾分鐘。

會是誰呢？

百無聊賴地控制著一個小火球在房間裡四處飛舞著，江哲站起身，去打開了房門，然而站在房門外的人，讓他有些意外。

「莉莉絲？」

「不歡迎麼？」這位高江哲二年級的學姐笑嘻嘻地望著江哲說道。

「沒有沒有，只是有些意外，請進！」

「謝謝，」禮貌地說了句，莉莉絲幾步走進房間，朝著四處打量了一眼，笑著說道，「男生的房間，也不是別人說的那麼糟嘛……」

「呵呵，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們寢室的？狄婭說的？」

「沒，」似乎有什麼心事，莉莉絲臉上的笑容頓時少了幾分，淡笑說道，「現在在瑞奧克斯，你和艾倫可是很有名氣的哦，隨便問問就知道是在哪了……嘖嘖，竟然在那麼關鍵的決賽中放棄了比賽，我很佩服你哦，佩服你的豁達，咯咯！」

「呵，」江哲苦笑著搖搖頭，半真半假地說道，「其實不是那麼回事，我只是受了傷，所以無法再參加比賽……」

「真的麼？」莉莉絲笑嘻嘻地問道。

「當然……」江哲聳聳肩，模稜兩可地說道。

「好吧，」轉了一圈很隨意地靠在沙發上，莉莉絲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用認真的口吻說道，「索斯，我今天來找你並不是為了比賽的事，你知道麼？狄婭回來了……」

「唔？」錯愕地望著莉莉絲，江哲納悶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莉莉絲環抱著雙手打量了一眼房間裡的擺設，伸出修長的手指在長桌上一抹，隨即望著自己手指說道，「前天吧，晚餐時間，應該就在你放棄比賽的時候……」

「咦？那我這兩天怎麼沒有見到她？」

吹了吹粘在手指上的灰塵，莉莉絲望了眼江哲，微微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你當然不可能會見到的，因為她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間裡……」

「這……」皺皺眉，江哲疑惑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麼？」

「具體什麼事，我並不清楚，」重新將雙手環抱在胸前，莉莉絲微歎著說道，「但是不過怎麼說，我們和狄婭也相處了快四年了，有些事情就算她不說，也未必能瞞得過我們……這次她回家，去之前心情雖然有些低落，但是總的來說還好，但是回來之後……所以我們猜測，她家裡應該發生了什麼事……」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思索了一下，搖頭說道，「算了，不說了，如果你想知道，就親自去問狄婭吧，如果她不願意告訴你，我說了反而不好……」

「那她人呢？」

「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了，在回來之後，狄婭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整天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任憑我們怎麼問她就是不說，所以我想……在學院裡，除了我們之外，她和你關係最好，所以想麻煩你……」

「讓我去問？這……連對你們都不說的事，狄婭怎麼可能會告訴我？」

「笨啊！」沒好氣地望了眼江哲，莉莉絲無可奈何地說道，「在有些情況下，我們的安慰並不能起到什麼作用，明白麼？」

「不明白……」

「你……好吧，好吧，」莉莉絲顯然投降了，輕輕地吸了口氣，輕聲說道，「知道麼？六年級的學生正在準備舉辦一個假面舞會……」

「然後呢？」

望了眼江哲，莉莉絲低聲說道，「約她出來，然後邀請她去參加那個舞會！」

第六十三章 六月的天空（二）

「什麼？邀請她？狄婭？舞會？」

「是呀，」很隨意地撫了撫額前的長髮，莉莉絲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昨天就應該來找你的……回來之後，狄婭的心情一直很低落，整天就躲在房間裡，門都不出，任憑我和籮絲怎麼勸她都不吭聲，唉！要是這樣下去……」

「可是那跟舞會有什麼關係啊？等會兒，那什麼舞會？」

「假面舞會」，望了眼江哲，莉莉絲沒好氣地說道，「你不知道麼？」

江哲愕然地搖搖頭。

「你沒有參加過？」

江哲再一次地搖了搖頭。

「……」莉莉絲顯然是沒轍了，深深吸了口氣，輕聲解釋道，「這個假面舞會呢，也可以算作變裝舞會吧，反正就是穿一些有趣的衣服，每人再穿上一個假面，假面知道吧？就是面具。到時候我們會暗中提示你的——只要你能成功邀請到她！」

「可是這對狄婭的心情有什麼幫助麼？」江哲詫異地問道。

「這個……」莉莉絲微微皺了皺眉，輕輕咬著嘴唇，輕聲說道，「不管怎麼說，總好過她一個人躲在房間裡吧？我聽高年級的學長說，那個舞會應該是比較有趣的，不會有教授來管著我們……當然前提是我們不會鬧得太過火。」

說著，她頓了頓，環抱著雙手望著江哲說道，「我們覺得，在熱鬧歡快的氣氛下應該能讓狄婭感覺好些，你覺得呢？」

「我……」猶豫地望著莉莉絲，江哲略微有些尷尬地說道，「只要能幫上忙，我想我不會拒絕——前提是你們不介意我穿著這件魔法長袍去參加那什麼舞會！」

「咯咯咯，」莉莉絲忍不住咯咯笑了兩聲，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著江哲，似笑非笑地說道，「看不出來，其實你挺幽默的呢，索斯學弟，只是不愛說話，要不是你太小了，學姐可以考慮和你交往喲……」

「啊？」古怪地望著莉莉絲，江哲頓時滿臉尷尬。

「咯咯，」望著眼神古怪的江哲，莉莉絲咯咯一笑，說道，「學姐我和你開個玩笑，別放在心上……」說著，她停頓了一下，換做認真的口吻說道，「如果你同意的話，那麼現在跟我走吧！」

「現在？走哪？」望著莉莉絲徑直走向門口處，江哲詫異問道。

「這還用問麼？」轉頭望了眼江哲，莉莉絲輕笑說道，「這一點你就比不上艾倫學弟了喲，邀請女孩子當然要有誠意……跟我來吧，不是誰都可以進我們寢室房間的！」

而與此同時，瑞奧克斯學院西邊學生寢室塔樓二層2-116房間，也就是拉維亞她們的寢室中，剛從江哲那裡回來的拉維亞正一手端著一杯紅茶、一手捧著一本魔法書坐在沙發上。

「踏踏！」隨著一陣歡快的腳步聲從臥室中漸漸傳來，麗莎穿著一件淡紅色花邊粉底的禮服蹦蹦跳跳地走了出來，雙手撐開裙子，笑嘻嘻說道，「艾維！你覺得怎麼樣？」

「唔？」拉維亞抬起頭，垂了一眼麗莎，隨即放下手中的茶杯與魔法書，輕笑著說道，「唔……很不錯的禮服，不過你這是做什麼呢？」

「咦？」一臉意外表情地望著拉維亞，麗莎好奇說道，「艾維你不知道麼？」一句問話只聽得拉維亞莫名奇妙。

「知道什麼？」

「舞會呀！」

「舞會？什麼舞會？」

「麗莎說的應該是過兩天的假面舞會吧？」從臥間內走出來的萊瑞拉漫不經心地解釋道，「我在學院裡的時候聽說了，說是高年級的學長準備自主舉辦一個假面舞會……」

「哦，是這樣啊，」點了點頭，拉維亞望了眼麗莎，望著她臉上洋溢的笑容，輕輕搖搖頭，用帶著幾分玩笑的口吻說道，「難道你已經接受某個騎士的邀請了？就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與傾慕的騎士共進晚餐嗎？」

「別取笑我呀，艾維，」臉上帶著幾分羞澀，麗莎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可沒有心急呢，我只是……只是看看這件禮服有沒有壞，對，就是這樣——萬一壞了，到時候穿出去多丟人呀！」

「是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拉維亞取過桌上的魔法書，用右手翻了一頁，心不在焉地說道，「那提前祝你們玩得愉快，對了，要注意艾倫哦，那傢伙壞得很呢……」

「艾倫才不壞呢！」

「是是，不壞，」瞥了一眼麗莎，拉維亞伸出手端起那杯紅茶小小喝了一口，帶著幾分嘲諷說道，「那傢伙是不壞……整天游手好閒在學校裡到處和女孩子搭訕……我見到過好幾次了，你應該提醒提醒他！」

「這個我知道啊，」在拉維亞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麗莎托著紅腮，一副可愛模樣地說道，「艾倫他是喜歡和女孩子搭訕嘛，他自己也和我提過呀，我相信他！」

望了眼麗莎，拉維亞無奈地搖搖頭。

「對了，」站起身來半趴在桌上，麗莎興致勃勃地問道，「艾維你有想過穿那件禮服去麼？」

「我？」愕然地望著麗莎，拉維亞莫名其妙說道，「我為什麼要去？」

「咦？難道索斯沒有來邀請你麼？」

「他？邀請我？」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拉維亞哼哼著說道，「指望那個笨蛋？他會去參加那種舞會？別忘了，麗莎，那個笨蛋，可是連學校的重大比賽就懶得參加，還在決賽中棄權，還指望那個笨蛋？」

勉強露出幾分笑容，萊瑞拉揶揄說道，「索斯那天棄權的時候，你可不是那麼說的哦，艾維。」

「我……」好似回憶起了什麼，只見拉維亞一臉不自然的表情，結結巴巴說道，「我只是……只是有些後悔那天比賽時出手太重，害他受傷，所以……對，就是這樣，所以我勉強同意了嘛！」

「勉強？」與萊瑞拉對視一笑，麗莎咯咯笑道，「那天艾維你的心情可是很好哦……唔，應該說這幾天都很好……看不出來哪裡勉強了哦！」

「這……我……」望著兩位好友，拉維亞放下了手中的書，沒好氣說道，「你們到底是想說什麼呀！」

「一起去參加假面舞會呀！」

沒好氣地望了眼麗莎，拉維亞搖搖頭，無語地說道，「難道你想我和萊瑞拉在舞會中從頭到尾看著你跟艾倫跳舞麼？那我還不如在這裡安安靜靜地看書，對於反向元素分解的知識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那個笨蛋光會用，卻不知道基礎理論，很有可能會出事的……」說著，她忽然停下話語，抬起頭望著麗莎與萊瑞拉，見他們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頓時有些尷尬，低聲說道，「幹嘛這麼看我？我想瞭解這些只是為了我自己，這次就差一點點就打敗那個笨蛋了，下次……」

「還有下次嘛？」嬉笑著眨眨眼，麗莎揶揄說道，「我可是聽艾倫說了哦，艾維你和索斯在比賽前約定好了，如果你輸了，以後就不能再去找他挑戰了，嘻嘻！」

「那個笨蛋，可惡！」憤憤地嘀咕一聲，拉維亞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說道，「有麼？有這回事？我怎麼不知道？」

「好啊，艾維你耍賴，待會兒我就去告訴索斯，嘻嘻！」

「好了好了，」望了眼拉維亞，望著她眼中的不安，萊瑞拉輕輕地拍拍麗莎的肩膀，隨即很認真對拉維亞說道，「聽說這次的舞會只要不鬧的太過火，教授們不會來管的，也許會很有趣呢，如果不去的話，那太可惜了，要不要讓我們幫你提醒一下索斯？」

「提醒他？」拉維亞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搖搖頭輕聲說道，「不用了，萊瑞拉，他不會去的，就算他會去，我想他也不會願意和……算了吧。」

「你是擔心他不來邀請你麼？」帶著幾分笑意望著拉維亞，萊瑞拉低聲說道，「索斯又不是艾倫，他從來不會在學院裡向別的女孩子搭訕的，你們倆那麼熟，只要他肯去參加舞會，那麼女伴肯定是你咯，這有什麼好擔心的？不過艾維，不是我說你，你平時對索斯太凶了，他雖然不喜歡說話，但是看得出來，他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你有時確實不應該把你的想法硬塞給他……」

「我哪有……」拉維亞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隨即低頭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那個笨蛋太懶了，明明擁有那麼好天賦，卻……算了，反正我說過，我和他只是勁敵，就算是以後不能再向他挑戰，但是我也不想他輸給別人，因為他贏過我……兩次！」

「真的是這樣嗎？」

輕輕咬了咬嘴唇，拉維亞點點頭說道，「真的！」說著，她忽然望見麗莎目不轉睛地瞧著自己，好奇問道，「做什麼呢，麗莎？」

只見麗莎咯咯一笑，上下打量著拉維亞說道，「艾維如果穿上禮服，一定很漂亮……」

拉維亞的臉忽地就紅了，結結巴巴說道：「別胡說了，我……」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麗莎打斷了。

「艾維，換件禮服試試嘛！快呀快呀！」

「麗莎……」為難地望著麗莎，拉維亞搖搖頭，懷著莫名的心情說道，「我沒有帶舞會的服裝……一件都沒有！」

「啊？」麗莎顯然是十分失望，忽然，她好似想到了什麼，笑嘻嘻說道，「那你穿我這件試試？」

「這件？」望著麗莎身上那件禮服，拉維亞皺皺眉，為難地說道，「你這件也太孩子氣了，我可不要，太丟人了……」

「什麼呀！」麗莎顯然有些不滿。

「好啦，」拍拍麗莎的背，萊瑞拉輕聲說道，「這樣吧，如果艾維你不介意的話，我那有幾件禮服，應該會有合適的，說真的，我也想看看艾維你穿禮服究竟是什麼樣子呢，平時你都是一套魔法長袍，要試試麼？」

看得出來，拉維亞的表情很是遲疑，彷彿正在做著什麼艱難的抉擇，直到麗莎在一旁催了又催，她才勉強地說道，「那……好吧，只是

試試……」

「唔，只是試試！」微微一笑，萊瑞拉轉身走入臥室，沒過多久就提著兩套禮服走了出來，說道，「幸好我們兩個身材都差不多，我剛才挑了一下，我感覺這兩套應該會有一套合適你的，你覺得哪套好點？」

背靠在長桌旁站著，拉維亞抬頭望著萊瑞拉手中的那兩套禮服，只見其中一套是純白的，而另外一套則是由大部分的黑色以及一小部份的紅色組成，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指著那套黑色的禮服說道，「這件白色的讓我聯想到阿爾塔克的雪，我不喜歡，唔，試試這件黑色的吧！」

「好的，」隨手將那套白色的放在椅子上，萊瑞拉將那套黑色的遞給拉維亞，輕聲問道，「需要我們幫助麼？」

只見拉維亞望著手中的禮服良久，忽然抬起頭，露出一臉不好意思的表情，尷尬說道，「我想需要的，這個……怎麼穿呀？」

「啊？」萊瑞拉愣愣地望著拉維亞，納悶問道，「你沒有穿過禮服麼？」

「我……」彷彿回憶起了什麼往事，拉維亞搖搖頭，低聲說道，「沒有！」

與麗莎對視了一眼，萊瑞拉苦笑著說道，「那就有點麻煩了，這樣吧，我和麗莎來幫你吧，你只要記住步驟就行，這樣可以麼？」

「……好吧。」

對於熟悉的人來說，穿上一身禮服並沒有那麼麻煩，但是對於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類事物的拉維亞來說，那簡直比讓她施展十幾個高級魔法更加累人。

「還沒好麼？」

「別著急呀！」站起身幫著拉維亞繫上一根束帶，萊瑞拉長長吐了口氣，抹了抹額頭滲出的薄薄汗水，打量了拉維亞幾眼，對麗莎說道， 「麗莎，你說頭髮是束起來好，還是就這樣？」

「我覺得是束起來好，再戴一個髮飾吧？要不綁一根紅綢？」

「別！」連忙打斷了麗莎的話，拉維亞不安地說道，「我不喜歡……我、我不想試了！」

「那可不行，」急忙按住了拉維亞的手，萊瑞拉帶著幾分興致說道，「我和麗莎費了多大勁呀，怎麼能說不試就不試？」

「是呀，艾維，只是試穿下嘛，這裡又沒有別人……」

「那……那好吧……」

就這樣，萊瑞拉與麗莎又足足忙了十幾分鐘，總算是將拉維亞打理好了，看拉維亞那一臉緊張、不安的表情，哪裡有半分比賽時的驕傲模樣。

「呼，總算是弄好了！」微微退後了幾步，萊瑞拉仔細地觀察著拉維亞的全身，伸出手指著她說道，「艾維，轉一下！」

「啊？」

「就是轉一圈！」

「哦……」

「唔，」滿意地點點頭，萊瑞拉輕輕拍了拍手，笑著說道，「勉強可以吧，如果再戴上些飾品那就更好了，可惜學院規定在校學生不能佩戴首飾，那就這樣吧……」說著，她走上前，替拉維亞理了理衣領，輕聲問道，「步驟記熟了麼？」

只見向來很有自信的拉維亞為難地望著萊瑞拉，吞吞吐吐地說道，「記住了一點……一點點……」

望著好友臉上的尷尬表情，萊瑞拉微笑著搖搖頭，說道，「算了，到時候還是由我和麗莎來幫你吧，一個人的話確實有些麻煩的，」說著，她輕輕拍了拍拉維亞的後背，指了指鏡子輕聲說道，「自己去看看吧！」

遲疑地望了眼房間裡的那面鏡子，拉維亞深深吸了口氣，才走了一步，就差點磕倒。

「小心呀！」

「不是，這裙子……」

「第一次穿都會感到不習慣的，多試幾次就習慣了，唔，這樣吧，你稍稍提一下裙子，麗莎給艾維做個示範……」

「好的！」

在兩位好友的幫助下，拉維亞終於站到了鏡子面前，望著鏡子裡面穿著禮服的那位帶著幾分青澀的成熟女人，她簡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因為過分的緊張和不安，微微有些氣喘的她用小手捂著嘴，連連搖頭說道，「不行，這件不行，太丟人了……」

「丟人？」望了望鏡子，又望了望拉維亞，萊瑞拉納悶地說道，「我覺得很好啊，很適合你啊！」

「是呀，艾維，禮服都是這樣子的。」麗莎也幫著說道，「待會兒我們再幫你找一件合適的假面，你帶上之後，在舞會上只要你不說，誰會知道是你呢？」

「那也不行，我會被那個傢伙笑死的……」

「放心吧，不會的，大家都是這樣子的！」

「真的？」拉維亞不自信地問道。

萊瑞拉與麗莎相視一眼，連連點頭。

「那、那好吧……已經試完了吧？我想脫掉它……」

「別啊，再等等嘛，」拉住拉維亞的雙手，麗莎笑嘻嘻地說道，「我們辛辛苦苦才幫你穿上的，艾維你至少要讓我們欣賞一下嘛……嘻嘻，艾維穿禮服果然很漂亮呢……」

「別笑話我了……還笑？！」

「咯咯，」微笑著望著拉維亞，萊瑞拉滿意地點點頭，帶著幾分惘悵，輕聲說道，「現在……就等索斯來邀請你了……」

停止了與麗莎的嬉鬧，拉維亞帶著幾絲埋怨說道，「放心吧，那傢伙才不會呢！我太瞭解他了，讓他去參加舞會，他寧可在房間裡睡覺，所以你們是白忙了！」

「那樣的話，艾維你去邀請索斯咯，嘻嘻……」

「我才不去！」

而與此同時，江哲正跟著莉莉絲來到她們的寢室房間。

當莉莉絲打開門走入房間之後，回頭望了一眼，見江哲滿臉尷尬地站在門外，好笑地說道，「怎麼？沒去過女孩子的房間麼？」江哲搖搖頭，苦笑說道，「沒有，從來沒有！」

「什麼事都有第一次的，快進來吧！」帶著幾分揶揄的笑意，莉莉絲將江哲拉入了房間。

可能是聽到了寢室外間傳來的動靜，只見一位金色長髮的女孩帶著疑惑的表情走了出來，在見到江哲時，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很高興能見到你，索斯學弟，我想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吧？」

「額，是的，」江哲想了想，這才回憶她就是一年前遇到過的、在校慶比賽中因為過度消耗魔力，而引起心臟不適的蘿絲學姐，於是尷尬地問候道，「你好！」

「唔！」

「好了，」望著蘿絲，莉莉絲輕聲問道，「蘿絲，狄婭呢？情況好一些了麼？」

蘿絲搖了搖頭，微微歎了口氣，說道，「還是老樣子，坐在床邊一個人發呆，問她發生什麼事她也不說……」

「這樣啊，」皺了皺眉，莉莉絲拍了拍江哲的肩膀，說道，「你和狄婭關係不錯，試著去勸勸吧……看你的咯，索斯學弟！」

「我？」為難地望了一眼臥室，江哲滿臉尷尬地說道，「我進去……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我們都不介意，你還介意什麼？」說著，莉莉絲在江哲的背後推了一把，口中說道，「快去吧，她已經兩天沒吃什麼東西了，再這樣下去可不行！」

「……」轉頭為難地望了眼莉莉絲與蘿絲，江哲皺了皺眉，望了眼房間裡，只見在最靠窗戶的那張床上，僅穿著一件睡衣的狄婭正縮著身子、雙手抱腿坐在床頭，看似是在發呆，連江哲進來都沒注意到。

「快去呀！」站在門外的莉莉絲小聲地提醒道。

「這……」一臉尷尬地望著莉莉絲，見她不停催促，江哲只好走到了床邊，輕聲喊道，「狄婭？」

但是狄婭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雙眼無神地望著身上蓋著的被子，彷彿是沉浸在回憶中。

沒有辦法，江哲只好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狄婭的肩膀。

「唔？」被江哲輕輕一拍而從沉靜中脫身出來的狄婭下意識抬頭望了一眼江哲，在愣了足足半分鐘後，她那無神空洞的目光漸漸恢復了彷彿往日的光彩。

「索斯？」喃喃喊了一聲，狄婭好似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睡衣，隨即又愕然地抬起頭望了眼江哲，俏臉唰地變得通紅，急忙扯過被子罩住全身，驚慌失措地說道，「你……索斯，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望著狄婭那緊張不安的神情，以及眼中那少許的幾分警惕，江哲頓時苦笑不得。

第六十四章 假面

在狄婭摻雜著驚訝、納悶、緊張、不安、猶豫等的複雜眼神中，江哲將莉莉絲的原話說了一遍，總算是得到了狄婭的諒解。

「也就是說，是莉莉絲把你找來的嗎？索斯？她人呢？」

「是啊，不過她人……好像剛才已經出去了，要不等她回來的時候你問一聲……」

「不用了，」微笑著搖搖頭，狄婭望著江哲，信任地說道，「我相信你——如果沒有莉莉絲替你開門，你是無法進來的！」說著，她瞅了一眼自己裹著的被子，臉頰微紅，輕聲說道，「索斯，你可以到客廳裡等我下麼，我……我想先穿上衣服……」說話的時候，她咬著嘴唇，羞澀、不安地望著自己的被子，不敢抬頭看江哲。

「當、當然！」其實江哲比狄婭更感到無比尷尬，連忙一轉身說道，「我就在外面等你！」

「謝謝你，索斯！」

當走出女孩子的寢室後，江哲暗暗鬆了口氣，雖然莉莉絲她們已經提前將一些私用物品安放起來，但是仍然不免讓他看到些十分尷尬的事物。

然而更尷尬的，那就是坐在客廳的沙上，卻聽見寢室裡傳來的那一陣陣稀稀疏疏的聲音。

過了足足半個小時左右，狄婭才微紅著臉走了出來，在望見江哲時，表情仍然有幾分不知所措。

「穿……穿好了？」

「是……是啊……」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感覺有些好笑。

似乎是因為呆在女孩子的寢室中太過於尷尬，江哲站起身，遲疑著說道，「出去走走麼？狄婭？」

抬頭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見天色漸漸暗下，狄婭有些猶豫，隨即她轉頭望了一眼江哲，輕聲說道，「好吧……如果是索斯你的話……」

而這時，原本就是陰天的天空由於太陽的落山而更加顯得昏暗，兩人漫步在學校的小路上。

在路口，他們很少有遇到其他學生，在這個時間段，大多數學生都已經到學校的食堂就餐去了，一路上，很少能看到幾個身影。

「狄婭，聽說你前一段時間回家去了，是嗎？」

停下腳步，狄婭迎著微風，仰望著天空中時隱時現的星星，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是莉莉絲告訴你的吧，索斯？」

沒有回答狄婭的反問，江哲走上前與狄婭並肩站著，猶豫著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麼？」

狄婭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說道，「沒有，什麼都沒有……」說著，她正要轉身，卻發現自己的胳膊被江哲拉住了。

「是發生了什麼事麼？」望著狄婭閃爍不定的眼睛，江哲重複著問道。

抬頭望了眼江哲的眼神，狄婭低下頭，用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別這樣，索斯……」

「究竟是怎麼回事？狄婭？就不能告訴我麼？」

在一陣長時間的沉默過後，狄婭緩緩抬起頭，搖搖頭說道，「只是我的家事，索斯……快放開，如果被別人看見……」

「我只是想知道，究竟生了什麼事？！」

「索斯，你弄疼我了……」

「對不起……」江哲連忙放開手，道了聲歉，隨即望著狄婭輕聲說道，「不可以……不可以告訴我麼，狄婭？」

揉了揉被弄疼的胳膊，狄婭抬頭望了一眼江哲，微微一笑，說道，「很感激你，索斯，很感激你和莉莉絲、蘿絲……關心我，但是……我很好，真的很好，沒有事的……」說著，她抓住路邊的欄杆仰頭望著半空的星辰，柔聲說道，「索斯，你對星辰有研究麼？我聽說你去過那座偉大的法師塔梵德爾的，那麼應該對星辰有點瞭解吧……」

「我對那些沒有任何興趣！」打斷了狄婭的話，江哲皺皺眉，低聲說道，「我現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說過，我很好！」很少有的，狄婭的表情露出幾絲罕見的憤怒，低著頭雙手死死地握著欄杆。

「你這個樣子就是很好麼？整天獨自躲在房間裡，這叫很好？唔？」深深望著狄婭，江哲長長吸了口氣，認真地低聲說道，「相信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說出來……心情會好受些……」

但是足足兩分鐘，狄婭仍然低著頭悶不吭聲，這讓江哲十分失望，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好吧，算我多事了……很抱歉耽誤了你的時間，再見！」

說著，江哲正要轉身離開，卻發現一隻小手扯住了他的長袍袖子。

「對不起，索斯……能陪我在這裡呆一會兒麼？」

轉頭望了眼狄婭，見她眼中隱隱閃爍著幾許晶瑩，江哲緩緩地點了點頭。

「當然……多久都行！」

轉過身，望著眼前這個男孩眼中的真誠，狄婭只感覺心中一酸，捂著嘴泣聲說道，「知道麼，索斯？從小到大，只有母親最疼愛我，但是這次回家的時候，我……我卻連她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嗚嗚……」

「狄婭，別……別哭啊！」望著在自己懷中的狄婭，江哲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而與此同時，剛回到寢室的艾倫正一臉疑惑地望著沙發，喃喃說道，「索斯那傢伙竟然不在？難道出去了？嘿！真少見……」

說著，他漫不經心地解開身上的魔法長袍，很隨意地丟在一旁，隨即提起擺在角落裡的騎士劍，深深吸了口氣。

而就在艾倫正準備開始每天的修煉課程時，門口處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唔？」微微感覺有些奇怪的艾倫走過去打開了門，卻見麗莎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笑嘻嘻地說道，「艾倫！」

「你好，麗莎……」艾倫才打了一聲招呼，突然見到了麗莎身後的拉維亞，見她神情猶豫，心中不免有些好奇，聳聳肩說道，「晚上好，拉維亞……如果你是來找索斯的話，那麼很遺憾，那傢伙不在這裡，好像是出去了……」

聽到艾倫說江哲不在，拉維亞很莫名地鬆了口氣，神情頓時輕鬆了幾分。

「那……那傢伙不在麼？那……那我們回去吧，麗莎！」

「怎麼能就這樣回去！」一手拉住拉維亞的手不讓她離開，麗莎嘟著嘴說道，「剛才不是說得好好的嘛，艾維！」

「可、可是他不在嘛……」很少有的，拉維亞臉頰緋紅，哀求地望著麗莎。

「那就等索斯回來咯！」麗莎笑嘻嘻地說了句，無視拉維亞哀求的眼神。

「喂喂，」望了望拉維亞，又望了望麗莎，艾倫有些莫名其妙地說道，「你們這是……幹嘛呢？」

「舞會呀，舞會！」好不容易將拉維亞拉扯進房間，將她按在沙發上坐下，麗莎看似很累地喘著氣，笑嘻嘻對艾倫說道，「艾倫，索斯有邀請舞伴麼？」

「舞伴？」艾倫撓撓頭，聳聳肩說道，「這事我還沒來得及跟他說呢……不過說不說都一樣了，那傢伙是不會對這類事感興趣的……」

「要說！一定要說！」打斷了艾倫的話，麗莎握著一對小拳頭，看似很積極地說道，「這麼說，索斯還沒有舞伴咯？」

艾倫聳聳肩，點頭說道，「是吧……」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麼，轉頭望了眼拉維亞，嘿嘿一笑，那古怪的笑容讓拉維亞只感覺臉上一陣火熱。

「艾倫，不許欺負艾維！」輕輕用拳頭敲了敲艾倫的肩膀，麗莎望了眼在艾倫的目光下渾身不自在的拉維亞，笑嘻嘻說道，「你看吧，艾維，我和萊瑞拉都說了，索斯只是不知道嘛……」

「就算知道他也不會……」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拉維亞尷尬地望了眼嘿嘿笑著的艾倫，帶著幾分為難與懇求望著麗莎。

「嘻嘻，」顯然是收到了來自拉維亞的訊號，麗莎嘻嘻一笑，轉頭對艾倫說道，「艾倫，可以麻煩你幫一個忙嗎？」

「當然可以，艾倫彎了彎腰，握著麗莎的小手輕輕一吻，隨即帶著幾分揶揄說道，只要是麗莎說的……比如提醒那傢伙，過兩天有一個舞會……」說著，他站著身，摸摸下巴喃喃自語道，「不過我不敢保證那傢伙會去參加舞會，真的！」

望了一眼拉維亞，麗莎帶著幾分嬌嗔說道，「艾倫，別開玩笑了，你就不能幫幫忙嘛！」

「我沒有開玩笑啊，」隨手將手中的騎士劍放在牆角，艾倫攤開手，為難地說道，「相信我，麗莎，我敢保證，當我把舞會的事告訴索斯以後，那傢伙的回答只有一個：『麻煩，不去！』。你想想，連兩個學院召開的魔法比賽，這傢伙都懶得參加，更別說什麼假面舞會了，如果斯考特在的話，你們還可以拜託他，那傢伙肯定會有幾個好點子的，但是我嘛……」

「你就不能想想辦法麼？艾倫！」麗莎顯然有些著急了。

「辦法是有的，」望著拉維亞古怪一笑，艾倫嘿嘿笑著說道，「就像上次比賽一樣，你讓拉維亞親自和索斯去說，那不就完了？」

「我……我才不去！」正坐在沙中的拉維亞猛地站起來，有些驚慌失措地說道，「我才不管那傢伙去不去，反正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別啊，艾維！」麗莎連忙拉著拉維亞的手勸著，隨即轉過身，在艾倫耳邊輕聲說了兩句。

「哦？」只見艾倫差異地盯著拉維亞上下打量著，隨即嘿嘿一笑，說道，「這樣的話，我倒是不幫不行了……」

「嘻嘻，謝謝艾倫，」嘻嘻一笑 ，麗莎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假面，塞到艾倫手中說道，「艾倫，把這個交給索斯！」

「啊？」艾倫愣愣地盯著那個假面看了半天，只見那假面一般銀色、一半黑色，上面還有幾滴猶如淚漬般的痕跡，樣式很是古怪，活脫脫像個小丑。

翻來覆去盯著看了半天，艾倫神情古怪，苦笑不得地說道，「這玩意你們哪裡弄來的？像個小丑似的，這也太醜了吧？我可不想因為這個被索斯暴扁一頓……」

「胡說什麼呀！」對著艾倫眨眨眼，麗莎小聲說道，「剛才我陪艾維去了舉行舞會的那個大廳，見高年級的學長們拿來好多好多假面，於是我們就挑了幾個，這個可是艾維親手挑的……」

「就挑這玩意？」艾倫暗暗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轉頭望了一眼拉維亞，見她眼中滿是期待與不安，咳嗽兩聲，訕訕說道，「唔……還不錯，很適合索斯，不過呢……麗莎啊，你看啊，你說我把這個送給索斯，這像話麼？我艾倫要送也送漂亮的小……麗莎小姐你拉，我送這玩意兒給索斯，這感覺不太好……要不這樣吧，唔，這個還是由拉維亞親自給索斯，然後呢，我就提示那傢伙幾句，怎麼樣？」

「我……我去？」拉維亞臉色有些泛紅，不安地搖搖頭。

「也對啊！」麗莎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好似想到了什麼，點點頭附和說道，「這個讓艾倫送，確實不好，應該艾維自己送給索斯的！」

「我不去……算了，那舞會我也不去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連忙拉住拉維亞的手，麗莎笑嘻嘻地說道，「你看這樣怎麼樣，艾維，唔，碰到索斯的時候，你什麼也不說，直接把這個給他，剩下的讓艾倫來處理……」

艾倫也幫著麗莎說道，「嘿嘿，只要我看到那傢伙拿著這玩意，我就說，『啊，索斯，你怎麼也有這個，是不是哪個漂亮的女孩子送給你的麼，你這混蛋太令人羨慕了，太可惡了、太可惡了！』然後那傢伙肯定會問，然後我就把舞會的事告訴他，你看怎麼樣？拉維亞？」

只見拉維亞一臉尷尬地想了半天，隨即一咬牙，低聲說道，「不用加上你那些誇張的話，你就直接告訴他該告訴的事就行了……」

嘿嘿一笑，艾倫將手中的假面遞給拉維亞，隨即拍了拍胸口，說道，「放心吧，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謝謝，艾倫！」

望了一眼拉維亞，麗莎嘻嘻一笑，隨即走到窗戶邊，望著外邊漸漸入夜的天色疑惑說道，「奇怪了，這麼晚了，索斯去哪了呢？平時這時候他都在寢室裡打瞌睡的……」說著，他裝過身來，望著拉維亞不懷好意地說道，「難道索斯被哪一位可愛、漂亮的女孩子約走了？」

「他？」拉維亞哼了哼，隨即望了一眼手中的假面，猶豫一下，站起身來說道，「我……我出去走走……」

「嘻嘻，」對著艾倫嘻嘻一笑，麗莎歪著腦袋問道，「需要我陪你一起去麼？兩個人找總比一個人要容易一些吧？」

「才……才不是去找他呢，我只是想去散散心……」

「哦哦，嘻嘻！」

對呀，才不是去找那傢伙呢……

懷中揣著那張小丑假面，拉維亞獨自一個漫步在無人的小道中，看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緊張與不安。

恩，不是去找他的……自己只是在散步，對，散步！如果……是說如果，如果萬一僥倖地碰到他的話，那……那這張面具就送給他好了，唔，就當是感謝他在前兩天比賽時的那句話吧……

唔，就是這樣！

勉強壓下了心中的惴惴不安，拉維亞朝著四周望了望，小路很安靜安靜的，好似沒有一個人存在似的，不過實際上也確實如此，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這會兒已經就餐完畢回到自己的房間了吧。

忽然，她隱隱望見前面好似有一個人影，看背影顯然就是自己在尋找的那個笨蛋！

「索……」一聲輕喚戛然而止。

「唔？」站在不遠處的陰暗下，江哲詫異地轉過頭去，望了一眼漆黑的小路，喃喃說道，「有人麼？」說著，他微微低下頭，帶著幾許尷尬與失措，低聲說道，「狄婭，好像有人哦……」

在一陣壓抑的輕泣聲過後，狄婭微微掙扎一下，從江哲的懷抱中掙脫出來，隨即轉過身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帶著幾分哽咽勉強笑道，「怕被別人看到麼？膽小鬼！」說著，她再次轉過頭望著江哲，臉色微紅，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件事不許跟任何人提起哦……」

「什麼事？是關於你母親的事麼？」

「不是啊！」不敢抬頭看江哲的眼睛，狄婭有些羞憤地說道，「就是剛才……剛才的……」

低頭望了一眼自己長袍領口處的淚漬，江哲點了點頭。

「呼……」輕輕鬆了口氣，狄婭雙手抓著欄杆望著天空中的星辰，輕聲說道，「輕鬆多了……果然憋在心裡真的很難受。索斯，傳說人死了以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呢……」

聳聳肩，江哲說道，「那只是傳說而已……」說話的同時，他轉頭望著不遠處的陰暗角落，他總感覺那裡好像有人。

望著江哲無奈地搖搖頭，狄婭哭笑不得地說道，「你呀，就不會哄哄女孩子麼？我也知道那只是傳說，但是……在我們魔法師看來，人的靈魂只是一股能量吧，要麼順利地進入死亡國度，要麼就消散在這個世界上……但是不管是哪個結局，都不那麼美好……」

轉頭望著狄婭的臉龐，見她仰頭望著天空中的星辰，江哲輕聲說道，「人這一生中，很難碰上十全十美的事吧？我想你母親也不希望看見你因為她的離開而過分傷心吧？失去了疼愛你的母親，你不是還有父親麼？」

「你不明白的，索斯，」暗暗歎了口氣，狄婭帶著濃濃的悲傷回憶說道，「小的時候，家裡很和睦，父親、母親、我、還有我弟弟，我們過得是那樣的開心……我是一個不稱職的姐姐，那一年，母親讓我照看弟弟，但是……那一年，我失去了唯一的弟弟……我盡可能地想彌補我的過失，可惜有些事真的是無法挽回的……在失去弟弟的同時，我也失去了父親的疼愛……我到現在都忘不了那天父親看到我時那雙憤怒的眼睛……我盡可能地想彌補，我在魔法上面沒有任何天賦，而我本身對它也沒有任何特殊的興趣……也許你聽了會感覺十分可笑，我父親是一位勳爵，但是家裡的情況甚至還沒有一些平民寬裕，來到瑞奧克斯，我無非是為了我弟弟的心願，成為皇家魔法師，成為貴族以延續我的家族……我不想回家，我害怕見到父親看我時的眼神，害怕聽到母親在做夢時呼喚弟弟的名字……」

「狄婭……」轉過身背靠著欄杆，狄婭望著江哲，帶著幾分哽咽說道，「五百個金幣的份量，也許別人不會明白，但是索斯你應該明白的，五百個金幣，足夠一戶人家很寬裕地過上一年、甚至是兩三年……這些金幣，是母親瞞著父親給我的，為了這件事，以前很和睦的家，現在卻滿是爭吵聲，父親很討厭我，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不討厭他，我只是害怕，我害怕看到父親，我害怕看到他看我時的眼神……我原以為能彌補母親所付出的，努力學習魔法，成為皇家魔法師，改善家裡的情況，讓母親不必再那樣操勞……但是現在，一切的目標都消失了，你明白麼，索斯，我所做的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

「狄婭……」

「呼，」撐開了雙臂，狄婭長長的吐了口氣，隨即望著天空中星辰，喃喃說道，「但是我還是想成為皇家魔法師，為了不讓母親的付出變得沒有任何價值，這應該是我這一生的理想了……」

望了一眼狄婭，江哲誠懇地說道，「一定可以的！」

「咯咯，」輕笑一聲，狄婭轉過頭望著江哲，微笑說道，「謝謝，索斯，那麼你呢？你的理想呢？」

「我？」撓撓頭，江哲想了想，聳聳肩說道，「聽說成為皇家魔法師會失去自由呢，會被一些人指使著做這做那，太麻煩了，我不喜歡，如果說理想的話……我想學習強大的魔法！」

「強大的魔法？」狄婭疑惑地望著江哲問道，「做什麼呢？」

「做什麼？就是學習強大的魔法啊，至於做什麼……不知道，還沒有想好，應該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吧，我不喜歡被約束……」

「不想成為皇家魔法師麼？」

「不想！唔，如果可以不受約束的話，做個皇家魔法師也不錯，至少不用為金幣愁了，我現在還欠著霍得教授五百個金幣呢！」

「咯咯，你真的是一個很特別、很有趣的人，索斯，」微微一笑，狄婭靠著欄杆望著江哲，誠懇說道，「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感覺很輕鬆……謝謝你，索斯！」說著，她抬頭望了一眼天空，輕聲說道，「回去吧，很晚了……」

「等等！」下意識地拉住了狄婭的手，緊接著又慌忙放開，江哲望著狄婭猶豫說道，「還有一件事……」

「唔？」

「這個……這個，過兩天有一個舞會，你知道麼？就是那個什麼什麼假面舞會的……」

狄婭用疑惑的眼神望著江哲，隨即好似想到什麼，臉上露出幾許微笑，揶揄說道，「你是想邀請我麼？唔？」

江哲尷尬地點了點頭，卻見狄婭微微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這也是莉莉絲的主意吧？謝謝你，索斯，其實這兩天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很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我已經感覺好多了，不要再為我擔心，舞會，就應該選擇你喜歡的女孩子作為舞伴……很抱歉，索斯，我想趁這兩天整理一下學習資料，對於沒有任何魔法天賦的我來說，年終考核可是一個大難題呢！」

「為什麼要拒絕？」望著狄婭，江哲遲疑說道，「就算是為了你那個目標，但也不差這麼幾天吧？」

抬起頭深深望了一眼江哲，狄婭微微一笑，柔聲說道，「你說的對，索斯……我之所以拒絕，是因為我明白，你不是真心想邀請我……」然而她還沒說完就被江哲打斷了。

「你為什麼會認為我不是真心想邀請你呢？可以麼？狄婭？」

「……」一時間，狄婭愣住了，小手下意識地捂著嘴，隨即，她微微一笑，柔聲說道：「莉莉絲那個壞傢伙沒有告訴你麼？我從來不接受別人的邀請……」說著，她頓了頓，抬頭望著江哲輕聲說道，「但是我卻沒有拒絕你的理由呢……作為你剛才安慰我的報答，我接受你的邀請！」

「其實我也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自嘲苦笑一聲，江哲認真地說道，「真的接受麼？」

「當然，」望著江哲，狄婭帶著幾分調皮說道，「其實我也想看看呢，索斯你穿禮服時是什麼樣子的……」

「啊？」帶著幾分尷尬，江哲訕訕說道，「我想你會很失望的，我可沒有什麼禮服哦……」

好似想到了什麼，狄婭捂著嘴，上下打量著江哲，不可思議地說道，「你不會是打算穿著這一身去參加舞會吧？」

「唔，我想是的……只要你不介意！」

「咯咯咯，」狄婭忍不住笑了出來，望著江哲揶揄說道，「你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人呢，索斯，好吧，你可以穿這一身，我不會介意的，但是面具呢？如果沒有準備的話，我想莉莉絲可以幫你的，她對於這類的舞會很在行……」

似乎是看出了江哲眼中的尷尬，狄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那就這樣吧……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而與此同時，在江哲與狄婭沒有注意到的遠處，拉維亞正背靠著一棵樹的樹幹站著，眼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失落。

望了一眼握在手中的面具，她微微咬了咬嘴唇，緊緊捏著的右手緩緩鬆開，任憑那張面具直直掉落在滿地的枯葉上，發出很輕微的啪嗒一聲。

「唔？狄婭，等我一下！」似乎是聽到了什麼聲音，江哲徑直朝著聽到動靜的地方走去，隱隱地，他總感覺那棵樹的背後好似有人。

但是事實證明，樹的背後沒有人，只是在地上，躺著一張看似古怪的面具，一半是耀眼的銀色、一半是深邃的黑色，圖案好像小丑似的……

「咦？」彎下腰拾起了那張面具打量著，江哲喃喃說道，「還不錯嘛，挺有意思的……」說著，他朝著四周望了望，卻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索斯，怎麼了？很晚了，要回去了！」或許是時間太晚了，狄婭在遠處催促著。

「好的，馬上就過去！」再次朝著四周望了望，隨即又望了一眼手中的面具，江哲聳了聳肩，隨手將它放入魔法長袍的口袋中。

而另外一方面，麗莎一直在她們自己的寢室中等待著拉維亞，但是很奇怪地，直到很深夜的時候，她才聽到門口處傳來吱嘎一聲。

「艾維？」穿著睡衣的麗莎揉了揉有些朦朧的眼睛，望著走進房間的拉維亞，問道，「怎麼這麼晚啊，有碰到索斯麼？」

「唔。」逕直走向自己的床，拉維亞漫不經心地說著。

「真的？」原本昏昏欲睡的麗莎頓時精神起來，興致勃勃問道，「那……那張面具有交給他麼？」

只見拉維亞躺在床上翻了一個身，面朝著窗戶，含糊不清地說道，「唔……」

麗莎歪著腦袋眨了眨眼，隨即鑽到拉維亞的床上，貼著好友笑嘻嘻地說道，「嘻嘻，那索斯是不是很吃驚啊？快說嘛，快說嘛！」正說著，她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意外，只見起身坐在床上，就著透過窗戶的月光，望了望自己的手指，卻見指尖上微微有些濕潤……

「艾維……」

而與此同時，江哲也回到了自己的寢室，一開門，他就望見艾倫懶洋洋地躺在沙上，見到江哲時，一臉沒好氣地說道，「我說夥計，你還知道回來啊？」

「呵，還沒睡啊？」

「這不還有事嘛！」打了一個哈欠，艾倫沒精打采地說道。

疑惑地望了眼艾倫，江哲詫異問道，「什麼事？」

「沒什麼，別在意，」聳了聳肩，艾倫看到江哲從長袍的口袋中摸出一張眼熟的小丑面具來，頓時精神一振，一聲咳嗽，怪模怪樣地說道，「呦！夥計，這張面具挺有意思的啊……」

「呵，是麼？我也覺得挺有意思的……」

一臉古怪地望了一眼那張小丑面具，艾倫訕訕說道，「那個……索斯，你知道學院過兩天有個舞會麼？」

「知道啊，有什麼問題麼？」

「當然有問題了！」裝作一臉憤憤不平的模樣，艾倫捂著胸口，誇張地說道，「我太瞭解你了，索斯，你平時是不會注意這類事的……還有這個可……可愛、別緻的假面，難道是哪位可愛漂亮的女孩子送你的麼，你這混蛋實在是太令人嫉妒了……可惡啊！」

「送？」不解地望了一眼艾倫，江哲疑惑說道，「這是剛才我在路上撿的啊。」

「撿、撿的？」愕然地望著江哲，艾倫頓時傻眼。

這、這不對啊……

第六十五章 假面（二）

舞會在週末的晚上舉行，就像老院長向六年級學員卡斯珀·羅林斯所承諾的那樣，這是一次由學生們自主舉辦的舞會，其熱鬧程度自然要比以往的舞會更勝幾籌，別說瑞奧克斯學院的學員，就連留在這裡的米爾科學院的學生，都對舞會很感興趣，畢竟在薩洛尼亞，類似這類假面舞會的例子，那可是幾年都碰不到一回的。

到第三天的下午，假面舞會的場地，也就是瑞奧克斯古堡一樓的大廳，已經在高年級學員的佈置下準備得差不多了，有些高年級學員甚至向先前的江哲、艾倫他們學習，從梵多的商業街訂購了一批特殊、別緻的假面，有小丑模樣的，有吸血鬼模樣的，等等等等。

而舞會中的飲食部分則由瑞奧克斯學院的餐廳方面負責，同樣是自助式的。

雖然這次的舞會顯然是無法與薩森貴族們的舞會相提並論，但是高年級的學員們力爭做到完善，畢竟這也許是他們在瑞奧克斯學院所參加的最後一次舞會，明年，他們就會從學院畢業，如果能成為皇家魔法師留在薩森，那自然是最好，如果萬一不能通過的話，那麼他們也想讓自己再添一筆珍貴的回憶。

雖然很多瑞奧克斯學員都希望這是一次只屬於他們的舞會，但是他們也並沒有排斥米爾科學院的學生，只要擁有一張假面，所有人都可以參加這次的舞會。

而相對的，禮服方面的管理就寬鬆的多了，畢竟一件高檔的禮服可不像假面那樣便宜，就算是高年級的平民學員，在領取學院補貼或者優秀學生獎勵的他們，也顯然不是很情願花費一筆金幣購買一件禮服，而在貴族學員之間，人手一套高檔的禮服那是相當普遍的。

舞會的誘惑似乎非常大，從一些學生在上魔法課時心不在焉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畢竟帝國習慣於在舞會時交友……

呵呵，交友嘛！畢竟瑞奧克斯學院不是薩洛尼亞，在學生的生活方面管得還是比較寬鬆的，對於那些十六七歲到二十左右的學生，學院不反對也不提倡學生戀愛。不過在瑞奧克斯的歷史中，學員畢業後成為夫婦也不在少數，當然，這只對一般的平民學生而言，而在貴族學生方面，尤其是家勢顯赫的貴族學生，仍然被他們痛恨、唾罵的政治婚姻束縛著，畢竟這是在帝國，是君主階級與貴族階級統治的國度，是這個時代的必然，無法避免。

當然了，無法避免的事遠不止這一些，就好比江哲在火系青魔法的課程上一望見筆記上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就想打瞌睡一樣……

「篤篤篤！」江哲的腦袋才一枕上桌案，鄰座的位置立馬傳來了手指叩擊桌面的聲音，時差顯然不超過兩秒。

「……」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江哲勉強讓昏昏欲睡的自己重新振作起來，望了眼那寫滿蠅頭小字的黑板，用速記魔法做著摘記。

這堂課是臨時改成自習的，因為霍得教授似手有事離開了學院，要到傍晚才能回來，不過霍得教授在臨走之前，已經在黑板上列出一行行小字。

自從拉維亞掌握感知以後，江哲要想再在課堂上偷懶、走神，簡直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算看上去她正認認真真做著筆記也是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江哲總感覺這兩天的拉維亞有點怪怪的……

「那個……艾維？」

似乎是聽到了鄰座傳來的聲音，正做著摘記的拉維亞手一停頓，隨即望著黑板方向淡淡說道，「有什麼事麼？」

「沒，」江哲下意識地搖搖頭，隨即從側面打量著拉維亞，遲疑說道，「你……你這兩天心情不好？」

驟然，拉維亞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頭瞥了一眼江哲，淡淡說道，「有麼？」

「有啊，我看你……」

「雖然霍得教授有事出去了，但是並不意味著這堂課結束了，請別在課上與我聊不相干的事！」打斷了江哲的話，拉維亞皺皺眉低聲說道，「還有，我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愕然地望了拉維亞半天，江哲感覺十分的莫名其妙，什麼叫『請別在課上與我聊不相干的事』？

要知道隨著兩人關係漸漸變得熟悉，在課堂上聊些其他有趣的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怎麼今天……

想了想去，江哲只有將起因歸宿於拉維亞心情不好，在嘀咕了一句無理取鬧之後，打著哈欠漫不經心地做著摘記。

於是，教室的一角徹底安靜了下來……

說起來，這種冷戰在江哲與拉維亞之間太常見了，幾乎三兩天就可以看到一次，就連艾倫、麗莎他們都習以為常了。

其實也難怪，出身阿爾塔克的拉維亞性格本來就強勢，不管是行動還是言語中，都不免帶著幾分傲氣，而江哲雖然在朋友面前從外表看上去蠻隨和，但也不是屬於習慣奉承服軟的人，兩人如果真的較上勁，我想就算是麗莎與艾倫勸說都不會有什麼用。

而這一點，就連拉維亞自己也很是清楚，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隨著對對方的越來越瞭解，她多麼地清楚，坐在鄰座的男孩其實是何等驕傲的一個人……

這個驕傲，並不是通常意思上的驕傲，可以理解為堅韌、可以理解為自尊心，對於別人的侮辱、嘲笑，他可以選擇視而不見，因為這還沒有觸及到他的底線，是的，是底線。

但是如果有人越過了那一道底線，那麼迎來的，多半是他的憤怒吧……

那種憤怒的眼神，拉維亞在這近一年半的時間中見過幾次，而這些，多半是發生在她讓他做什麼、注意什麼、或者反覆提醒他什麼的時候，現在回想起來，只是因為他不滿她管得太多，約束地太多罷了。

但是說到不管……

慢慢的，拉維亞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偷偷望了一眼身邊的江哲，見他正拖著腦袋望著窗外，便下意識地想去提醒他，但是最終，她只是張了張嘴，並沒有說什麼。

笨蛋！

默默地在心底嘀咕一句，拉維亞不由感覺有些委屈。

雖然嘴裡說是勁敵，而實際上，就連拉維亞心中也是默認兩人間朋友的關係的，但是，拉維亞很清楚地感覺到，這種朋友關係卻是十分遙遠的，這裡的遙遠與實力或者其他事物沒有任何關係。

雖然是同坐一張課桌，上同一堂課，但是拉維亞始終不明白身旁這個男孩的想法。

是的，他從來不會將自己心底的想法或者秘密說出來，這是除了自大、傲慢、懶散外，拉維亞討厭這個男孩性格的另外一點……

唔，準確地說，應該不算是討厭，更多的應該是不滿，對，是不滿，是埋怨……

亦或者是出於自己的私心……

「對不起，索斯……」

「唔？」正出神望著天空中的雲朵，江哲忽然聽到身邊傳來一聲蚊音般的話，他下意識地轉過頭，卻望見拉維亞正用莫名其妙的眼神望著自己。

似乎是看出了江哲眼中的疑惑，拉維亞微微輕歎一聲，低著頭，咬著嘴唇，低聲說道，「我是說剛才的事……」

疑惑地望了眼拉維亞，江哲搖搖頭，聳聳肩說道，「不用道歉的，我沒有放在心上！」

從通常的角度來說，江哲這句話並沒有任何差錯的地方，但是在如今的拉維亞耳邊，這句話卻是那樣的刺耳……

「為什麼沒有放在心上呢？」

「額？」望著拉維亞用很認真的表情說出這句話，江哲頓時愣住了。

深深望了一眼江哲，拉維亞低聲說道，「沒有放在心上……是因為這沒有什麼，對麼？因為你根本就不在意……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在意的，是麼？」

愣愣地望著拉維亞，望著她看似平靜的眼神中所掩藏著的莫名激動，江哲莫名其妙說道，「艾維？你、你今天怎麼了？我只是……」

「我討厭你，索斯！」打斷了江哲的話，拉維亞緊抿著嘴唇，低聲說道，「我討厭你的自大，討厭你的傲慢，討厭你的冷漠……不要打斷我，也不要解釋什麼，我能感受到這種冷漠……還記得亞當克利福德所寫的那本《冷漠源於靈魂》麼？你就是那樣！」

「我……」江哲頓時有些哭笑不得，雙手作投降狀，無語地說道，「我服了我服了，真不知道你今天怎麼了……好吧，對於剛才的事，我很在意，並且非常生氣，行了吧？」

「你總是這樣……」出乎江哲的意料，拉維亞帶著失望的語氣說了一句，隨即她再次抬起頭，用低沉而尖銳的口吻說道，「那麼你在意什麼呢？」

「不就是在意剛才……」正說著，江哲忽然望見了拉維亞眼中的失望，心下一愣，好似想到了什麼，轉而改口，用認真的口吻說道，「我很在意……你平時的督促！」

「喔？」很意外的，原本很是失望的拉維亞在聽到這句話時忽然變得有精神起來，低聲問道，「是因為我管的太多了是麼？」

「這個……」被拉維亞一句話戳破，江哲不免有些尷尬，聳聳肩自嘲說道，「我想你也應該知道的，我性格本來就……」

「我知道，」打斷了江哲的話，拉維亞帶著幾分嘲諷說道，「自大、傲慢、懶惰，想學習強大的魔法卻又因為基礎知識的枯燥而刻意迴避，沒有理想、沒有抱負，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裡，對外面事物的沒有興趣，更別說對於未來的準備，過一天是一天，我說得對麼？索斯同學？」

「喂喂，不用這麼嚴厲地打擊我吧？」江哲當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望著男孩臉上的尷尬，拉維亞又好氣又好笑，用手捂了捂額頭，隨即認真地說道，「索斯，我不管你自己是怎麼打算的，也不管你會怎樣看我，打敗了我兩次的你，我的自尊心不容許你在別人手中落敗！所以，只要我在，我就會督促你！當然，你可以選擇拒絕，比如說……和我斷絕朋友關係……」在說最後一句話時，她的語速忽然變快，眼神也不止地閃爍著，似乎有些緊張。

「斷……」愕然地望著拉維亞，江哲莫名其妙地說道，「艾維，你今天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問你，你會麼？」

直直望著拉維亞半晌，江哲苦笑著撓撓頭，歎息說道，「我想我明白了，到底怎麼回事……好吧好吧，我保證，以後在你督促我學習魔法知識的時候，我絕對不會露出半點不耐煩的表情……唔，是盡量！」

呵，你不明白，索斯……

心底暗暗歎了口氣，拉維亞點點頭，緩緩說道，「你的保證，我記下了……你只要履行我們之間的約定就可以，而我……以後不會在其他事上，將我的想法強加給你……」

「是是是，我記住了，」正說著，江哲愣了愣，抬起頭莫名其妙地問道，「其他事？」

微微歎了口氣，拉維亞看似輕鬆地說道，「你不用在意，我只是隨口說說……」

「哦……」

望著身邊的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拉維亞勉強將自己注意力轉移到桌上的筆記上來，但是……

朋友，就算是朋友，也只是建立在勁敵基礎上的朋友……

在回到自己寢室之後，拉維亞不斷對自己重複著這句話，但是，她仍然能感覺胸口有種氣悶的感覺。

「艾維，舞會快要開始咯，嘻嘻！」穿上了那身粉紅色花邊禮服的麗莎蹦蹦跳跳地從臥室走了出來，隨即歪著腦袋望著拉維亞說道，「咦，你怎麼還坐在這裡看書啊？換上禮服啊，穿禮服可是要很久的呢，快快，沒有多少時間了！」

「不用了，」坐在沙發上，拉維亞看似毫不在意地翻了一頁資料，隨即端起桌上的紅茶抿了一口，淡淡說道，「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去了！」

「呀？！」麗莎大吃一驚，急忙問道，「艾維，怎麼了？都準備好了為什麼不去參加？」

只見拉維亞抬頭望了一眼麗莎，帶著幾分歉意，說道，「我很累，麗莎，我想休息了……」

「可是索斯哪裡怎麼辦？他不是接受你送給他的那張假面了麼？再說，這次的舞會沒有教授們干預，很特別的哦……」

「抱歉，麗莎！」

「怎麼了？」似乎是聽到了來自客廳的對話，萊瑞拉提著那套黑紅色的禮服走了出來，微笑著對拉維亞說道，「快換上吧，我迫不及待想看看索斯見到你時的表情了呢！」

咬著嘴唇望了一眼那套禮服，拉維亞搖了搖頭，帶著幾分歉意說道，「很抱歉，麗莎、萊瑞拉，我已經決定了，不去了……」

「那索斯那邊怎麼辦？」

「他？」腦海中回憶著自己看到的那一幕，拉維亞翻了一頁手中的資料，裝作漫不經心地說道，「我又沒把那張面具給他，他怎麼知道有這個舞會呢？就算是知道也會選擇在寢室睡覺吧，那個懶惰的傢伙你們還不瞭解麼？」

「什麼？你沒有把那張面具給他？」與萊瑞拉對視了一眼，麗莎吃驚地大喊道。

輕輕咬了咬嘴唇，拉維亞淡淡說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我把那張面具給他了？」

「這……」麗莎使勁地想了一下，隨即一臉驚愕地喃喃說道，「我那天問你有沒有把面具交給索斯，你說，『唔』……」

「『唔』就代表我把那張面具交給索斯了？」

「可是……」驚訝地望著拉維亞，麗莎問道，「那面具呢？我這兩天可沒有看到……」

「掉了，」翻了一頁資料，拉維亞毫不在意地說道，「也許是那天尋找那傢伙的時候掉在哪裡了吧？」

「掉在哪裡？我幫你找回來！」

「我忘了……當時天色那麼黑，我怎麼知道掉在哪了……算了吧！」

「怎麼能算了？！」

望了眼有些激動的麗莎，萊瑞拉將手中的禮服放在桌上，隨即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即轉頭對拉維亞說道，「艾維，發生什麼事了麼？」

只見拉維亞正翻著書頁的手一停頓，搖搖頭，低聲說道，「沒有……什麼都沒有！」

舞會終於開始了，最終，只有氣鼓鼓的麗莎與萊瑞拉兩個人去參加了那假面舞會。

本來萊瑞拉是不想去的，因為她心目中理想的舞伴並不在這裡，她只是陪著麗莎去的，因為麗莎很生氣……

「太過分了！艾維太過分了！」在前往舞會場地的途中，氣鼓鼓的麗莎不停地抱怨著。

說起來，作為拉維亞最好的朋友，麗莎與萊瑞拉聽說這兩天要開一個假面舞會後，便一直幫著拉維亞準備，從假面到禮服，他們花費了諸多心思，但到最後，卻是這麼一個結局，也難怪麗莎如此氣憤。

「好啦，」拍了拍麗莎的後背，戴著一枚魅魔假面的萊瑞拉輕聲勸道，「別生氣了，麗莎，也許艾維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吧……」但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麗莎打斷了。

「我決定了，」戴著一枚粉紅色蝴蝶狀假面的麗莎望著萊瑞拉認真說道，「我以後都不要理艾維了！」

「咯咯……」對於這句孩子氣的話，萊瑞拉苦笑著搖搖頭，忽然，她伸手拍了拍麗莎的後背，低聲揶揄說道，「別生氣了，你的騎士來迎接你了哦！」

麗莎頓時抬起頭，望了一眼遠處，臉上的氣憤剎那間被歡愉所代替。

只見艾倫穿著全套金黃色騎士鎧甲，一步一步走到麗莎身前，隨即蹲下身，輕輕拾起她的手，在她嬌嫩的手背上輕輕一吻，微笑說道，「沒有讓你們久等吧……不然我會很不心安的！」

「咯咯！」麗莎咯咯笑著，她身旁的萊瑞拉打量了一眼艾倫身上的騎士鎧甲，微笑著說道，「艾倫，你的假面呢？」

只見艾倫站起身，敲了敲腦袋上的頭盔，笑嘻嘻說道，「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合適的假面呢……可以用這個來代替吧？」

「咯咯，當然可以！」

「對了，艾倫，」好似想到了什麼，麗莎朝著四周望了望，說道，「索斯呢？難道真的還在寢室裡睡覺？」

「這個……」頓時，艾倫的表情變得十分古怪，撓撓頭，望著麗莎與萊瑞拉說道，「我正想說呢……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疑惑地望著艾倫，麗莎不解問道，「什麼到底什麼回事啊？」

「唔，」艾倫低頭思索了一下，隨即轉頭望了一眼一樓大廳的方向，招招手說道，「來！我現在說不清楚，你們看到就明白了！」

滿心疑惑的麗莎與萊瑞拉對視一眼，跟著艾倫朝著舞會場地走去。

不得不說，參加這次假面舞會的學員著實不少，這還沒開始呢，一樓的大廳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他們有的正站在陽台的小花園中望著天空中的星辰，有的結伴談笑閒聊，粗粗一數，恐怕就不止幾百人。

「很抱歉，讓讓！」穿著一身顯眼的騎士鎧甲，艾倫用自己強壯的身體擠出一條道路，將麗莎與萊瑞拉帶到了舞會的一角。

「呼，」輕輕吐了口氣，麗莎饒有興致地望著舞會中的人，興奮地說道，「好多人呢！」說著，她好似想到了什麼，表情低落地說道，「可惜艾維沒有來……哼！以後再也不理她了！」

而萊瑞拉顯然要比麗莎成熟的多，她明白既然艾倫將她們帶到這裡，就肯定有什麼特殊原因，在茫然望了一眼四周後，她低聲問道，「艾倫，發生什麼事了麼？」

「說不清楚，」伸出手將頭盔上那一層鐵網面罩拉起，艾倫隨手從旁邊的桌上拿了兩杯果汁分別遞給麗莎與萊瑞拉，又給自己拿了一杯果酒，隨即靠著牆壁望著大廳的入口方向，低聲說道，「到時候你們看見就明白了，安心等幾分鐘吧，快開始了！」說著，他仰頭將玻璃杯中的果酒喝光，將杯子放回原處，隨即環抱雙臂靠著牆壁站著。

麗莎與萊瑞拉並不明白艾倫的意思，只是按艾倫說的，安安靜靜地呆在角落裡，等待舞會的開始。

隨著舞會時間的靠近，大廳裡聚集的學員越來越多，忽然，麗莎好似看到了什麼，眼睛頓時一亮，她分明望見在不遠處的大廳入口，有一個學生戴著那枚熟悉的小丑面具，一晃而過。

隨手將手中的玻璃杯放在身旁的桌子上，麗莎走上前一步，望著那裡喃喃說道，「萊瑞拉，艾倫，那個面具……是索斯麼？」

「索斯？」順著麗莎的視線，萊瑞拉尋找著她所說的那個面具，嘴裡喃喃說道，「艾維不是說那枚假面不小心丟了麼？怎麼……」說著，她的臉上露出幾分笑容，因為她的視線捕捉到了那個戴著小丑假面的學生。

只見那個學生擁有一頭炫目的暗金色的頭髮，戴著一枚半銀色半黑色的小丑面具，穿著一身瑞奧克斯學院的魔法長袍，結合這三個特徵，萊瑞拉敢肯定，那個肯定就是……

就在這時，麗莎的一聲驚呼打斷了萊瑞拉的猜測。

「等等，那是誰？！那個挽著他手臂的？！」

萊瑞拉下意識地朝著那個方向望了一眼，卻見到那個學生身旁，站著一位穿著海藍色禮服，戴著一枚淺藍色海星般假面的女孩，兩人似乎在說著什麼。

「這……」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麗莎轉過頭來，望著萊瑞拉不自信地喃喃說道，「那枚假面，是艾維親自挑選的，那時我就在旁邊看著，不會記錯的……」

疑惑地望了一眼遠處的那兩個人，萊瑞拉皺眉說道，「可不可能是別人也挑選了這種類型的假面呢？」

「不會吧，」喃喃自語一句，麗莎轉過頭，望著遠處的兩人說道，「等我一下，我走過去看看！」但是還沒等她邁出腳步，就被一隻手輕輕拉住了。

「不用去了，麗莎，」輕輕拉著麗莎的手臂，艾倫望了一眼遠處，戲謔說道，「假面或許有可能認錯，但是那個頭髮……那種暗金色的頭髮，在瑞奧克斯那傢伙可是獨一份的！怎麼可能會認錯？」

「這……」詫異地轉頭望著艾倫，萊瑞拉皺眉說道，「艾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啊，」只見艾倫攤開雙手，一臉無辜地說道，「我可是照著計劃去提醒他了，可結果那傢伙告訴我，那枚假面是他撿的……」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打斷了艾倫的話，麗莎氣鼓鼓地說道。

「這不能怨我啊，」尷尬地望了一眼麗莎，艾倫聳聳肩，說道，「我可是把該說的都說了，對了，拉維亞到底有沒有把面具親手交給索斯啊？」

與麗莎互望了一眼，萊瑞拉細細地回憶著這兩天拉維亞的反常，心中隱隱猜到了幾分。

那一天的傍晚，一定是出了什麼差錯吧……

一定是途中發生了什麼事，因為那樣，艾維才沒有將那枚假面親手交給索斯，那正是因為那樣，現在出現在索斯身邊的，不是艾維，而是別人……

太遺憾了，雖然艾維沒有說，但是她很期待這次的舞會呢……

天吶，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艾維……

第六十六章 假面（三）

就在萊瑞拉暗暗為拉維亞擔憂的同時，大廳中傳來一陣「啪啪啪」的清脆拍掌聲，而隨之整個大廳裡的燈光也變得暗淡了下來。

大廳天花板中的星辰圖案，緩緩射下一束柔和的光，而隨著光線的改變，整個大廳頓時安靜下來。

作為六年級學生代表，卡斯珀·羅林斯身穿一身黑色禮服，腦袋上歪歪扣著一頂尖尖的巫師帽，緩緩走到那一束光源底下。

只見他望了望四周，右手取過一隻玻璃杯舉著，清了清嗓子說道，「未來的先生們，女士們，在這裡我很榮幸地……」

然而，還沒等他說完，周圍的人群中就傳來幾聲抱怨，聽得出來，是與他關係不錯的高年級學生。

「嘿，廢話真多啊，卡斯珀，快點開始吧！」

「就是，我們可不想聽你那些老套的台詞！」

「教授式的發言我們可不會認同的哦！」

「喂喂，不是吧，我才說兩句啊……好吧好吧，」苦笑著抱怨一句，卡斯珀投降了，咳嗽一聲，望了眼四周的學弟學妹們，嘿嘿一笑，輕聲說道，「那麼，所有人都讓自己輕鬆起來吧，今晚是屬於我們的……只屬於我們！不過可別鬧得太過火哦，不然我可不敢保證這次的舞會能不能進行到最後！那麼現在……讓我們鬧起來吧，夥計們！」

「耶！」

隨著一些高年級學生的集體起哄聲，僅僅只是星辰圖案的天花板上，落下一束束柔和的光源，時隱時現，並且緩緩地朝著大廳中央的各個方向移動，而悠揚的樂章也在大廳裡漸漸響起，舞會開始了……

在帝國，舞會一直都是增進感情的良好媒介，尤其在薩森，貴族們便是通過舞會增加自己的政治合作同伴，或者結識更多的盟友，畢竟在皇城，一個家族的勢力顯然是微不足道的。

而舞會對於年輕貴族們來說，則多半是為了結識異性，還有什麼比在舞會中摟著心儀的女性、兩人竊竊私語更加美好的事呢？

不過說到美好，現在的江哲顯然不是那麼認為的……

很尷尬，非常尷尬……

在答應莉莉絲邀請狄婭參加舞會之前，江哲並不瞭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是直到眼前的女孩遲疑地摟著自己的腰時，江哲才感覺到無比的尷尬。

確實，舞會的氣氛確實很好，無論是悠揚的樂章還是昏暗的燈光……

該死！這哪裡是什麼舞會啊，這分明是高年級的學生為了自己談情說愛搞出來的嘛！

望著眼前的女孩低著頭，半依在自己身上，江哲感覺渾身的不自在。

倒不是說他不喜歡與眼前的女孩呆在一塊兒，相反的，從一開始，江哲就對狄婭非常有好感，溫柔、細心又善解人意，除了年齡似乎稍微『小』了點，著實是他理想中的女性。

而越是這樣，江哲越發感到尷尬。

似乎是發現了眼前這個男孩子的不安，狄婭咯咯一笑，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很緊張麼？索斯？」

「沒、沒有啊，沒、沒有緊張啊！」

「咯咯，」聽著那結巴的話語，狄婭微微一笑，輕輕吐了口氣，帶著幾分調皮說道，「你不會是不知道舞會女伴的含義，就來邀請我了吧？」

「有、有什麼含義麼？」

「果然，」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狄婭調皮地對江哲眨眨眼，輕聲說道，「注意一下周圍！」

「唔？」順著狄婭的視線，江哲望了望四周，只見在昏暗的四周，江哲隱約見到一隊隊男孩與女孩摟在一起竊竊私語著，有的甚至緊緊貼到了一起，這不由使他更感覺無比的尷尬。

「明白了吧，」笑嘻嘻地望著江哲，狄婭低聲說道，「這種舞會最早源於薩森，你知道的，有些貴族的私生活很……很糜爛，唔，這個你以後會知道的！不過嘛，那種現象是絕對不容許出現在瑞奧克斯的，所以總的來說，舞會只是邀請或者結識異性的手段，嘻嘻，是不是後悔了？如果你沒有邀請我的話，也許這會兒你正和你喜歡的女孩子在一起喲！」

「別、別開玩笑了！」

「咯咯，那是後悔還是不後悔呢？」

「當然不後悔，如果沒有邀請到你，我才懶得來參加這個舞會！」

「咦？」莫名地望了一眼江哲，狄婭愣了愣，隨即低聲說道，「索斯，我問你一個問題，要說實話哦，你有沒有很喜歡的女孩子呢？」

「沒有！」

「這麼肯定？」狄婭顯然感到有些意外，想了想，又問道，「那喜歡的呢？」

「唔……沒有吧……」

「嘻嘻，你猶豫了哦，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偷偷告訴我麼？」

「什麼啊……」

「就是你有些喜歡的女孩子呀！」

「沒有，沒有沒有！」

「真沒有？嘻嘻，你騙不了我的，拉維亞呢？」

「拉……艾維？天吶，如果被她聽到，那可不得了，我可不想被她追殺……」

「追殺？」

「啊呀，反正不是她就行了，那麼凶，誰受得了！」

「凶？咯咯，」狄婭忍不住輕輕笑了出聲，搖搖頭低聲說道，「索斯，你難道不懂麼？拉維亞可不是對誰都很凶的哦……」

望了一眼狄婭，江哲古怪說道，「真的麼？我怎麼看她對誰都凶巴巴的？」

「你呀！」輕輕一笑，狄婭無奈地搖搖頭，低聲說道，「好吧好吧，就算拉維亞除外吧，你有喜歡的女孩子麼？或者說，有沒有別的女孩子喜歡你呢？我可是聽莉莉絲說了喲，在前兩天的那次比賽中，你和艾倫，可是大大地出名了呢，能同時控制幾十個火球，索斯，你的實力越來越強了，我想就是五、六年紀的學長們，恐怕也不能那麼輕鬆地解決一個巨石像吧？至少我做不到呢，唉，一想到年終考核就頭疼，我要是也有你那麼厲害就好了，嘻嘻！」

「也沒有多厲害吧……」

「過分的謙虛可以理解為傲慢哦，索斯，嘻嘻，好啦，別岔開話題，有沒有女孩子喜歡你呀？」

江哲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不可能會有的吧！」

「那可說不准哦，」調皮一笑，狄婭帶著幾分戲謔說道，「那麼你喜歡的女孩子呢？對了，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嘻嘻，我聽說莉莉絲與你有個約定吧，如果你能邀請到我，她考慮與你交往？」

「喂喂，那是她開玩笑的，我都聽得出來！」

「只是開個玩笑嘛，不過莉莉絲在學院裡確實很受歡迎哦，我還記得上次艾倫打算約莉莉絲呢，嘻嘻，原來艾倫喜歡莉莉絲那個類型的……」

「很抱歉，艾倫那傢伙無論遇到哪個女孩子，都會上前搭訕的……」

「咯咯，是哦，我好像也見過幾次呢，唔……又被你岔開話題了，老實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我喜歡？這個很難說啊……」歪著腦袋考慮了半天，江哲的視線碰巧與抬著頭的狄婭撞在一處。

「快說呀！」狄婭調皮地望著江哲，卻沒好氣地發現眼前的男孩似乎走神了，正準備提醒他呢，忽然，她好似猜到什麼，在過了幾秒鐘後，裸露在假面之外的面頰頓時變得通紅，不自覺地低下了頭。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江哲他們不遠處的角落……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氣鼓鼓地盯著不遠處，麗莎死死抓著自己的禮服裙子，氣憤地說道，「索斯太過分了，可惡！艾維現在一定很傷心……」說著，她下意識望了一眼身旁，見艾倫摸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望著遠處，頓時更加感到氣憤，說道，「不許看了，艾倫，都怪你！」

「這怪我什麼啊？」無辜地攤攤手，艾倫哭笑不得地說道，「要怪只是怪拉維亞自己吧？丟的面具怎麼會出現在索斯手中……」

「艾倫，是不是你沒有說清楚啊？」

「拜託，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那傢伙給我來一句，撿的……我能說什麼啊？」

「我不管！」鼓著臉頰，麗莎憤怒地望著遠處，說道，「我只知道現在艾維一定很傷心，索斯真壞，竟然帶著艾維親手挑的假面和別的女人參加舞會……」

「這個我想我得說明一下，好歹那也是我兄弟……我敢打賭，索斯是絕對不會說謊的，唔，按他的個性，說謊都懶得說吧，他說是撿到的，那麼肯定是撿到的……」

「艾倫！你還幫他說話？」

望著一臉氣憤瞪著自己的麗莎，艾倫苦笑著攤攤手，心下暗暗訴苦，夥計，我算是對得起你了，不過你是把我害慘了……

「麗莎，」好笑地望了一眼艾倫，萊瑞拉低聲說道，「艾倫說的沒錯，索斯是不會說謊的，肯定是有什麼誤會……」說著，她抬頭望了一眼遠處，皺皺眉，不自信地說道，「那個女人……我總感覺有些眼熟，淡藍色的頭髮……淡藍色……狄婭？！」

聳聳肩，艾倫帶著幾分戲謔說道，「恭喜你，答對了，不過沒獎品哦！」

「別開玩笑了，艾倫，」不滿地望著艾倫，萊瑞拉喃喃說道，「索斯，喜歡狄婭……學姐？」

「這我不知道，」摸了摸下巴，艾倫回憶一下，說道，「我只是聽索斯那傢伙說起過幾句，唔……好像是最近狄婭心情不好吧……」

「艾維心情也不好！」麗莎氣鼓鼓地打岔道。

「是是……唔，狄婭心情不好，然後索斯去安慰她，好像就是這樣，具體不清楚，索斯那傢伙如果不想說，沒人可以問的出來！」

「安慰嗎？」輕輕咬了咬嘴唇，萊瑞拉搖搖頭，微微歎了口氣，說道，「那真是太遺憾了，我和麗莎都看得出來，艾維很期待這次的舞會的……太遺憾了！」說著，她轉頭望了一眼艾倫，說道，「艾倫，麗莎就交給你了，我想我需要回去，現在需要安慰的，恐怕是艾維了……」

「不要！」打斷了萊瑞拉的話，麗莎急忙說道，「我跟你一塊回去，剛才我對艾維那麼過分，她一定很生氣……」

「咯咯，你呀，就算現在決定不理她，過了一兩天你早忘了，艾維她才不會生你的氣呢，現在的她只有失望……」

「不要不要，我要和你一塊兒回去，向艾維道歉！」

「那好吧，」說著，萊瑞拉轉頭望了一眼艾倫，帶著幾分歉意說道，「很抱歉啊，艾倫，我想我們得回去了……」

夥計啊，我真被你害慘了！苦笑著，艾倫無力地捂了捂額頭，正想再說幾句，忽然，他好像想到了什麼，一臉戲謔，指著遠處嘿嘿笑著說道，「那個傢伙呢？」

還沒等萊瑞拉開口，麗莎氣鼓鼓地說道，「還能怎麼樣？壞索斯，真可惡！」

「留他在這裡麼？」撫摸著光潔的下巴，艾倫笑嘻嘻說道，「唔，在一個光線昏暗，看不清誰是誰的地方，留下那傢伙，和狄婭一塊兒，這樣……好麼？」

詫異地望了眼艾倫，萊瑞拉疑惑問道，「什麼意思，艾倫？」

只見艾倫環抱著雙臂靠在牆上，望著遠處戲謔說道，「我可是從一些高年級的傢伙那裡聽說了，這次的舞會沒有教授們干預哦，只要不鬧得太過分……我可是聽我家的老傢伙說，在帝國薩森附近，舞會是增進感情最好的辦法，當然對於異性也是一樣……」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艾倫！」

「你知道的吧，對於學院裡的學生交往的事，院方是不支持也不反對，畢竟三、四年級的學生都差不多普遍達到成人標準了，而那些六年級的學生，最少也是十七、八歲，如果是多次考核沒能通過的，那麼差不多在二十歲左右，對於這個年紀的學生，他們的私生活，院方可以說是無權干預的……」

「你……你的意思是？」

「等一下會很有意思的，」望了眼麗莎與萊瑞拉，艾倫笑嘻嘻說道，「應該是差不多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吧，這裡的燈光會熄滅幾分鐘左右的時間……」

「熄滅？」萊瑞拉不解地望了一眼艾倫，卻見他伸出食指，輕輕碰了碰嘴唇，隨即又指了指四周的人群。

「不會吧？」萊瑞拉吃驚地瞪大眼睛，隨即順著艾倫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望著某些相依在一起微笑著竊竊私語的學生們，她的面頰頓時露出幾分羞紅，捂著嘴喃喃說道，「光顧著注意索斯他們了……」說著，她白了一眼艾倫，戲謔說道，「看來你也是不安好心！」

就連麗莎也聽明白了，偷偷望了一眼艾倫，一臉羞澀地低了下頭。

「艾維一定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可是我們又不能直接走上去，那怎麼辦呢？艾倫？」

抬起手讓有些心急的萊瑞拉平靜下來，艾倫望了一眼四周的那一對對，笑嘻嘻地說道，「想不想看更有趣的事？」

彷彿明白了什麼，麗莎抬起頭，著急地說道，「艾倫，你有什麼辦法麼？」

「當然，我艾倫沒有辦不到的事！」自吹自擂地說了一句，艾倫走到麗莎身旁，俯下身，笑嘻嘻說道，「但是呢，很遺憾的，那多半會讓我成為在這裡所有學生的公敵，不過為了麗莎小姐，我願意，嘿嘿……」

「作為報酬，我希望能有榮幸邀請您參加下半場的舞會……」

喜滋滋地望了眼艾倫，麗莎使勁點點頭，「快說說什麼辦法！」

招了招手，艾倫低聲說了兩句。

捂著嘴，萊瑞拉吃驚地說道，「天吶，這太瘋狂了，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你一定會成為這裡所有學生的公敵的！」

「艾倫……」

望了一眼猶豫不決的麗莎，艾倫笑嘻嘻說道，「嘿嘿，請不要為我擔心，我身為騎士的心驅使著我這麼做……」說著，他頓了頓，摸摸下巴考慮著說道，「不過光是這樣的話，仍然會有一個人留下遺憾的……」

「艾維……」麗莎當然知道艾倫所說的一個人指的是誰，一聽之下，猶豫問道，「那怎麼辦？」

「聽我的……」對麗莎與萊瑞拉招了招手，艾倫又低聲說了兩句。

「這個辦法不錯哦！」

「不過怎麼才能把艾維帶來呢？」

「這要你們想辦法了啊，」聳聳肩，艾倫無奈說道，「就是拖也要把她拖來吧！」

與萊瑞拉對視了一眼，麗莎使勁地點了點頭。

「嗯！」

在商量完之後，麗莎與萊瑞拉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悄離開了大廳。

望著她們離開的背影，艾倫撓撓頭，暗暗歎了口氣，喃喃嘀咕道，「好吧，不想讓喜歡的人失望，就得付出點代價……不過這代價可不輕哦，搞不好會被這裡所有的學長學弟們追殺，嘖嘖嘖，真不得了，來個一二十個我倒是可以對付，要是人太多，就得靠索斯那傢伙了，那傢伙打二三十個應該不成問題，可惡啊，斯考特那混蛋不在，不然誰敢惹我們？唉！」

搖頭晃腦地歎了口氣，艾倫朝著大廳四周望了望，隨即徑直朝著西邊的角落走去。

只見那裡有一位穿著一件魔法長袍、帶著一枚黑色假面的高年級學長獨自一個人站著，環抱著雙臂，右手握著一塊懷表，時不時地，他會低下頭查看一下時間。

被全校學生追殺倒沒有關係，但願不會破壞我艾倫在眾多學姐學妹們心中的形象……

在作了最後一番祈禱後，艾倫徑直走到了那位學長身邊。

而與此同時，獨自一人呆在寢室中的拉維亞放下了手中的魔法資料，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隨即站起身，走到窗戶旁，靠在牆邊仰頭望著窗外的夜色。

「開始了呢……會很有趣麼？會很有趣吧……」

第六十七章 假面（四）

「真是一個美妙的夜晚啊……」

望著大廳中昏暗、柔和的光線，艾倫嘿嘿一笑繼而轉頭望著身邊那位穿著一身黑色禮服、時不時掏出懷表查看時間的高年級學長，低聲說道，「你也這麼認為吧，學長？」

那位學長疑惑地抬頭望了一眼艾倫，隨即笑著輕聲說道「當然，如果你擁有一位迷人的女孩作為舞伴的話，那麼今夜也許會讓你們這些小雛兒留下一個難忘的回憶哦……為什麼不回到你那位女伴的身邊呢？」

「哦，哦，」只見艾倫裝出一副難過的表情，哭喪著臉說道，「你以為我樂意獨自一個人站在角落看著別人卿卿我我麼？呼……舞會已經開始很長時間了，但是我仍然沒看到她……也許是我惹她生氣了吧！」

「哦，那太糟糕了。」學長搖搖頭，轉頭望了一眼艾倫，遺憾地說道，「如果我是你，肯定會馬上回去尋求那位小姐的原諒，而不是站在這裡浪費時間地等，唔……」說著，他頓了頓，望了一眼手中的懷表，聳聳肩說道，「作為學長對學弟的友情提示，如果你能在二十分鐘內成功得到你那位迷人舞伴的諒解，並將她帶到這裡的話，我想你們也許會擁有一段有趣的經歷哦……」

「二十分鐘麼？」望了一眼大廳，艾倫舔了舔嘴唇，裝出為難的表情說道，「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辦到……」

「不是能不能辦到，是一定要辦到，」說著，那位學長微微一下笑，聳聳肩繼續說道，如果不能的話，也許你就會錯過一段美妙的時間……快去吧小子！」

「哦，哦，」只見艾倫裝出一副似懂非懂的表情，帶著幾分尷尬訕訕地問道，「可不可以請學長說的具體些，這個美妙的時間是指……」

那位學長似乎有些無奈了，搖搖頭，遲疑了一下，低聲對艾倫說道，「好吧，看在別人能摟著喜歡的女孩而我們只能站在旁邊看的份上……真該死！聽清楚了，小子，二十分鐘後，我將控制這個大廳的燈光，將頂上的星光關閉兩分鐘的時間，我想你應該知道的，在舞會上出現兩分鐘黑暗意味著什麼，比如一個青澀的吻？當然，前提是你得做好心裡準備，也許你的小舞伴會很生氣地給你一個耳光，而也許……」說著，他對艾倫擠了擠眼。

「哦，天吶！」艾倫看上去十分吃驚，一臉著急地問道，「真、真的會有這麼美妙的事情發生麼？」

「當然了，」只見那位學長得意地望了一眼艾倫，隨即搖搖頭，罵罵咧咧地說道，「我真應該感謝卡斯珀那個混蛋，給我這麼一個有趣的任務！說著，他見艾倫仰頭望著天花板，奇怪地問道，「看什麼呢，小子？如果我是你，這會兒肯定是飛快地跑回去，去尋求你那位小舞伴的原諒，而不是在這裡浪費時間！」

「哦哦，」急忙點點頭，隨即艾倫裝出疑惑的表情，說道，「我只是在想怎麼樣才能控制這裡的燈光……」

「連這個都不知道麼？看樣子你並沒有參加過幾次這樣的舞會呢……」伸出手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一副壁畫，學長聳了聳肩說道，「看到這些星星了麼，這些星星控制著這個大廳所有的光線，而這個月亮則是控制所有燈光的開關，用你的魔棒移動這片烏雲，遮蓋月亮之上，那麼整個就……唰！」說著，這位學長詫異地望了眼艾倫，帶著個幾分戲謔低聲問道，「不過你問這些做什麼呢？難道……哦，不不，今晚上只有兩分鐘，這就是規定好的！」

「不不不，」打斷了艾倫的話，學長輕笑著說道，「我能理解你們這些小雛兒的意思，不過請記住這是在奧瑞克斯，相信我，兩分鐘足夠了，如果當星光重新亮起來的時候，你臉上不會多一個紅印的話，我想你還會有大把大把的時間，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想我明白了！」

「那你還等什麼？」

聳聳肩，艾倫轉身朝大廳入口的方向走了幾步，隨即又轉了回來，低聲說道，「學長怎麼稱呼呢？」

「唔？內厄梅，」說著，學長聳聳肩戲謔說道，「如果是道謝的話，就不必了……」

「不不不，」只見艾倫搖了搖手指，低聲說道，「我只是想說……抱歉了，內厄梅學長！」

莫名其妙地望著艾倫，內厄梅學長詫異問道，「為什麼？」

「為這個……」在說話的時候，艾倫將左手悄悄伸到內厄梅學長的後頸，隨即一記手刀。

只聽一聲悶哼，內厄梅學長頓時緩緩癱倒，卻被眼快手疾的艾倫一手扶住，在望了望四周之後，悄悄將他拖入了厚實的墨綠色窗簾後面。

沒過幾分鐘，從墨綠色窗簾布背後走出了一個穿著黑色禮服、帶著巫師帽的學生，在望了一眼大廳的一干學生後，伸出手壓了壓帽沿，嘿嘿一笑。

「想來個驚喜麼？先生們？一定會讓你們『驚』的，不過『喜』就未必了……嘿嘿！」

而與此同時，大廳的一角，江哲與狄婭兩人正處在一個十分尷尬的階段。

尤其是狄婭……

隱隱的，她似乎猜到些什麼，但正因為這樣，卻反而讓她無法面對眼前的男孩。

「你想說什麼麼？」

狄婭聽得出來，眼前這位男孩的聲音也帶著幾分緊張，這讓她有些猶豫，想了想，她再一次搖了搖頭，裝作輕鬆地說道，「不……我只是想說，我的右手有些酸……能不能換個姿勢？」

「額，當然……」

抬頭望了一眼江哲，狄婭緩緩地將搭在他肩頭的右手放了下來，隨即遲疑了一下輕輕摟著對方的腰部，她能感受到，在自己右手觸及他腰部的時候，他渾身震了一下，不由地，狄婭在尷尬與羞澀之餘仍然感到幾分好笑，低聲說道，「你很緊張麼，索斯？」

「當然不……唔，稍微有一點點吧，一點點……」

「咯咯……」狄婭低聲笑了笑，正要說話，一個小意外發生了，狄婭後背被人撞了一下，這讓她不由自主地一頭載入了江哲的懷中。

「哦，抱歉抱歉！」作為罪魁禍首，另外一對的男生連忙歉意說道，「對不起，請原諒我們的無禮，請相信我們絕對不是有意的，這裡太擁擠了，也許這裡擠了幾百人……」說著，他行了一個魔法師間的禮節。

但是很遺憾的，不管是江哲還是狄婭，都沒有回復，只見那位男孩聳聳肩，帶著自己的女伴往其他相對比較寬敞的地方去了，他當然不會明白現在江哲和狄婭的感受。

感受著懷中的溫暖，江哲直感覺自己的腦門不停地滲出名為緊張的汗水，在沉默了好久之後，他艱難地說道，「你……你、沒事吧？」

「唔……」狄婭蚊聲般地回復了一句，這會兒的她直感覺心口劇烈地跳動著，臉蛋，耳根更是滾燙，她很想離開，讓自己離開那個羞人的懷抱，但是，全身的力氣好似在一瞬間消退了，現在的她，甚至連站著也十分勉強。

天吶，狄婭，狄婭，你究竟在做什麼啊！

恬不知恥地貼在一位小自己兩年的學弟的胸口上麼？

快點離開！

必須和他說清楚，這是一個錯誤，是錯……

就在狄婭在內心掙扎的同時，忽然，他感覺一雙手臂緩緩摟住了自己的後背……

「索斯……」狄婭勉強地抬起頭，卻看見眼前的男孩帶著幾分慌亂避開了自己的視線。

是錯誤……這是一個錯誤，狄婭……

在內心中重複著，狄婭猶豫了一下，放鬆了全身，臉蛋輕輕貼著眼前這位男孩的胸口，用莫名的語氣低聲說道，「索斯，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

「唔！」或許是出於尷尬，江哲含糊著應了一聲。

無奈地苦笑了一聲，狄婭從江哲的胸口抬起頭，望著對方的眼睛，輕聲說道，「看著我，索斯！」

下意識地，江哲對上了狄婭的視線，這令他無比的尷尬，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那麼的不理智，可能，他從潛意識裡就對眼前這位溫柔的學姐充滿好感。

太意外了，這次的舞會實在是太令自己意外了，接受一位小自己兩學年的學弟的邀請，被他摟著，靠在他的懷中，卻沒有掙扎甚至自己的內心還告訴自己：自己並不討厭這種感覺……

天吶！還有什麼比這更丟人的事麼？

但是他的眼神……

會傷害到他麼？

會？

不會？

望著江哲的眼睛良久，狄婭微微一歎，再一次低下頭偎依在這個小自己兩學年的男孩懷中。

真的，這太瘋狂了，不過有這種感覺……也不討厭，被別人需要的感覺……

至少自己不討厭他，是的，不討厭……

不可能會討厭！

而與此同時，正陪著穿著極為迷人的魔法師小姐在大廳一角閒聊的卡斯珀忽然感覺有人拍自己的肩膀，只見他轉過頭來，望著對方，帶著幾分戲謔道，「到時間了麼？」

那個高年級學員聳聳肩。

「好……」望了一眼大廳中的眾人，卡斯珀輕輕打了一下響指，笑著說道：「那還等什麼？」

只不過十幾秒的時間，大廳裡原本就微弱的星光刷一下熄滅了，伴隨著舞會場地中尖銳而壓抑的驚呼聲，隨即，一切歸於平靜，整個場地一時間被濃濃黑暗所籠罩，所有人都處在黑暗之中。

「怎麼回事？」毫不知情的江哲下意識用精神力掃視了一下周圍，卻沒有發生任何異常的現象，所有人仍然好端端地站在大廳中，這讓他有些不解。

然而江哲不解並不代表狄婭對這類事也絲毫不知，雖然她從不參加這類舞會，但是或多或少，她總是聽自己的好友莉莉絲說過一些。

似乎感覺到了眼前這位男孩的不安，狄婭抬起頭，輕聲說，「別擔心，沒有事的……」但是隨即，她忽然發現眼前這位男孩的眼睛似乎望向自己。

望著那雙在黑暗中呈現淡淡暗金色的眼睛，狄婭突然感覺自己的胸口劇烈跳動起來。

他的呼吸特別的急促，因為緊張，她死死地抓緊男孩的手臂。

天吶，這實在太瘋狂了……

一定會被莉莉絲笑死的……

腦海中幻想被好友取笑的情景，狄婭緩緩地閉上了雙眼，隨即慢慢地踮起腳尖。

江哲眼睜睜望著那雙淡藍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悄然閉上，耳邊傾聽著來自對方的急促的呼吸，他根本就不必猜測，因為這一切都是那樣的明顯。

下意識地，江哲嚥了嚥唾沫，隨即緩緩低下頭……

隨著幾秒間好似窒息般的感覺，他隱約感覺自己的嘴唇好似觸及到了什麼更加柔軟的東西，帶著幾絲冰涼與那種好似觸電般的感覺。

而就在江哲……不，應該是在這裡大多數人想更深層次地體會這種感覺的時候，只聽刷的一聲，大廳天花板上的星星突然重新射下一道道明亮的光線，將整個大廳照得一覽無遺。

就好像江哲與狄婭，這種原本應該在黑暗中進行的秘密突然被曝光，這是多麼的尷尬？

刷地一下，狄婭的臉剎那間變得血紅，低下頭不敢看江哲的眼睛。

江哲同樣如此，早前的期待與驚訝，眼下早已被懊惱與尷尬所取代，就像在場的所有男學員一樣。

「呀！」在一陣詭異的沉寂過後，大廳中女孩子們的尖叫聲頓時響起，其間伴隨著一聲聲帶著憤怒的咆哮：

「混蛋！」

「是哪個混蛋？！」

「我要宰了他！」

「那個混蛋會付出沉重的代價的！」

憤怒的男孩用眼神掃視了一眼全場，隨即將注意力落在一個角落，在那裡，站著一個穿著黑色禮服，扣著高頂巫師帽的學生。

說實話，狄婭承認自己對眼前的男孩充滿了好感，但是那只是源於特殊的回憶，並不牽扯到感情，就算是接受眼前這位男孩的邀請也只是單純的報答他對自己的擔憂與關心，亦或是不想因為自己的拒絕而使對方難堪，但是……

如果說前五分鐘，狄婭對於男孩這樣摟著自己的腰部沒有多少感覺的話，那麼現在，從她滾燙的臉蛋與微微急促的喘息就可以看出，她有多麼的緊張。

原本她以為只是一次單純的、有趣的舞會遊戲，但現在……

怎麼辦？

和一位低自己兩個學年的學弟拍拖麼？這太瘋狂了！

狄婭承認，眼前這個男孩有著超乎尋常的天賦，這在她最初見到對方時就感覺到了：沒有一個一年級的學生身旁卻依附有那麼濃郁的火元素的……沒有人！

他是天才！

可是……

怎麼辦？

「狄……狄婭？」

「唔？」好似兔子受了驚嚇般，狄婭全身猛地一顫。

「你……你沒事吧？」

「我很好……很好……」感受著臉蛋上的燒熱，狄婭小聲說了一句，隨即，她偷偷望了一眼眼前的男孩，卻見他眼神中充滿了濃郁的尷尬與些許的慌亂，不由地，狄婭輕笑一聲，低著頭說道，「索斯，我……」

「唔？」

咬了咬嘴唇，狄婭搖搖頭，說道，「不，沒什麼……」

「內厄梅那個混蛋在搞什麼鬼？！」在六年級學生代表卡斯珀·羅林斯身旁，一名高大的高年級學生憤怒地說道，「這個混蛋，把事搞砸了！」說著，他有些不自覺地擼了擼衣袖。

「不，等等，」伸出手攔住了他，卡斯珀皺眉望著遠處的角落，帶著幾分戲謔說道，「內厄梅是絕對不會那麼做的，他沒有那個膽量——除非他想成為全校公敵，被所有男生們追殺！」說著，他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杯果酒，一口飲下。

就像卡斯珀說的，在場的男學員們顯然是十分以及非常的憤怒，他們望向那個角落的眼神中，隱隱帶著名為憤怒的火焰。

隨著一陣短暫的壓抑，處在所有人視線下的那個『混蛋』終於抬起頭，露出一張酷似艾倫的臉……好吧，不是酷似，顯然就是他！

只見艾倫一手搭著帽沿，一手撐著牆壁，在望了一眼憤怒的人群後，用帶著幾分尷尬與戲謔的口吻，訕訕說道，「哎呀，似乎搞錯開關了呢……需要我再關上麼？」

一時間，整個大廳中的男學員啞口無言，或者說，他們因為這種無賴似的辯解愣住了。

關上？

現在再關上還有用麼？

早前醞釀的氣氛早就已經因為這個『驚喜』消失得無隱無蹤，還要帶著原本帶有的好心情。

在一陣壓抑之後，一個憤怒的聲音吼道，「這個混蛋是誰？」

「我認識他，是那個叫艾倫的二年級小子，艾倫·斯堪德！」人群裡顯然有認識艾倫那張臉的人。

不得不說，就算是膽子大的出奇的艾倫，在被一群高年級的學長圍住的時候，仍然會有幾分不安，尤其是當對方的雙眼燃燒著熊熊憤怒的火焰的時候。

「艾倫？」愕然望著遠處的角落，江哲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那是……艾倫學弟？」似乎是聽到了江哲的驚訝聲，狄婭抬起頭，將方纔的羞澀拋之腦後，小手輕輕地捂著嘴，喃喃說道，「天吶，但願不會發生什麼事才好……」

「不會發生的！」低聲說了一句，江哲放開了摟著狄婭的雙手，轉身朝著艾倫的方向走了過去，但是還沒等他走上兩步，就被狄婭拉住了。

望著江哲疑惑的眼神，狄婭搖搖頭，說道，「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是……別去，索斯！」

望了一眼遠處的艾倫，江哲皺眉說道，「艾倫實力不錯，但是還沒到可以同時應付幾十個高年級學生的程度，我不能光站在這裡看！」

「我知道……」死死拉著江哲的手臂，狄婭搖搖頭，為難地低聲說道，「如果是以前，我想我應該不會攔著你，但是現在……」說著，她深深望了一眼江哲，暗暗歎了口氣，右手拍了拍江哲的手背，低聲說道，「好吧，去吧……不過別讓自己受傷，如果能用道歉解決問題，千萬別主動挑起爭鬥，請……」

「狄婭……」

「別讓自己受傷……」

深深望了一眼狄婭，江哲點點頭，承諾似地說道，「放心吧，我不會有事得的，在這等我！」

「嗯，好吧……如果萬一發生爭鬥，我會馬上就向教授稟報的，在教授趕來之前，小心點索斯……」

「唔！」

而與此同時，艾倫的處境似乎已經變得十分危險了。

「臭小子！」只見一名高年級學生一把拎起艾倫的長袍衣領，憤怒地低聲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喂喂。」望了一眼自己的領口處，艾倫帶著幾分戲謔說道，「有話好好說嘛，使用武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相反會有人受傷哦？」

「哦？」那位學長冷笑一聲，左手拍了拍艾倫的左臉，低聲說道，「誰會受傷啊，小子？」

「當然是……」正說著，艾倫猛地抬起膝蓋，重重擊在那位學長的腹部，只見那位學長難以置信地望了一眼艾倫，緩緩癱倒在地。

拍了拍褶皺的領口，艾倫淡淡說道，「誰會受傷？現在你明白了吧？」

「你這混蛋想做什麼？」

「吉恩？你沒事吧，吉恩？」

「混蛋！」

十幾個高年級學長愕然地望了一眼癱倒在地的，名為吉恩的學生，隨即憤怒地朝著艾倫一擁而上，但是隨即，他們好似感受到了什麼，猛地轉過頭，只見一個帶著小丑面具的學生正疾步朝著這裡走來，在他身體周圍大約十碼的空間，圍繞著幾十個呼哧呼哧冒著熱氣的火球，朝著一干高年級學生低聲說道，「幾十個人欺負一個麼？」

「這種數量的火球……」一個高年級的望著那些飛舞的火球，醒悟說道，「這個小子是二年級的索斯，是這個混蛋的朋友！」

「臭小子你想做什麼？」有一個高年級學員手指一指身前，只不過一兩秒的時間，他的身前便出現一大團水，晃晃悠悠地漂浮在空中。

「兩個二年級的臭小子，以為單靠你們兩個就能打得過這裡所有的人？」說話的同時，十幾個學長紛紛念誦著咒語，一時間火球，水箭，水遁，防護罩頓時充斥了這個角落。

「嗨，夥計！」趁著那十幾個學長不注意跑到江哲身邊，艾倫笑嘻嘻說道，「很高興見到你！」說著，他轉頭望了一眼那一干學長們，笑嘻嘻說道，「還好我哥們兒夠意思！」說完，他微微一皺眉頭，只見他身上閃過一絲微紅色的光芒，伴隨著一陣辟啪的聲響，他渾身的肌肉頓時暴漲幾分。

「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名學長憤怒地吼著，不過看他的眼神顯然對眼前這兩位學弟有些忌憚，尤其是那個耍火球的低年級小子，他施展的火球與火彈的威力，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哇哦哇哦，」就在兩邊人僵持著的時候，幾聲清脆的拍掌聲從一旁的人群中響起，隨即，卡斯珀·羅林斯緩緩走了出來，帶著幾分輕鬆的表情，戲謔說道，「先生們，我想舞會應該用不著魔法吧？或者說，你們想為這次舞會添一段激動人心的表演？」

「卡斯珀，可不是我們先用魔法的，是那個臭小子！」

「哦，是麼？」微微一笑，卡斯珀走了過來，在經過江哲時停下了腳步，望了一眼飛舞在大廳中的那幾十個火球，帶著幾分讚揚說道，「很精準的控制力，不過我還是要說，如果燒燬了這個大廳裡任何一樣東西，我想我們都會很麻煩的，請分解這些火球，索斯學弟，我相信你做得到的……這裡不需要它們！」說著，他頓了頓，低聲說道，「相信我，你們不會有任何麻煩！」

皺眉望了一眼卡斯珀，江哲啪地打了一個響指，隨即，幾十個火球應聲消失得無影無蹤。

「漂亮！」望著江哲點點頭，卡斯珀隨即將目光放在那十幾個高年級學員身上，只見他聳聳肩，戲謔說道，「喂喂，我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出現在曼赫特教授的辦公室哦，快快快！」

那十幾個高年級學員對視了一眼，紛紛解除了魔法，其中一人望著卡斯珀說道，「好吧，卡斯珀，我們聽你的，但是那個臭小子怎麼辦？」說著，他指了指艾倫。

轉頭望了一眼艾倫，見他一臉毫不在意，卡斯珀輕笑著說道，「先生們，今天應該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好麼？讓我們忘記一切不美好的事，這個樣可以麼？」

「包括那個臭小子用下流的招式把吉恩打倒在地？」

「如果你們不想因為事情鬧大被學院處分的話……那麼是的！」說著，卡斯珀拍了拍手，微笑著說道，「只是一段不算美好的插曲而已，比起這個美好的夜晚，應該算不上什麼的，我想艾倫學弟也不會再犯同一個錯誤，對麼？」

「我想是的！」艾倫嘿嘿笑著，解除身上的強化魔法。

「卡斯珀，也包括這個臭小子打暈的內厄梅麼？」只見站在窗簾布旁邊，似乎是和卡斯珀一起走過來的高年級面無表情地說道。

「哦，我的天，」苦笑著望了一眼被艾倫打暈拖入窗簾布後面的傢伙，卡斯珀有些哭笑不得地望著艾倫，搖搖頭說道，「就像我剛才說的，博尼費斯，不愉快的事到此結束，好麼？你帶幾個人把內厄梅和吉恩抬到休息室去，至於內厄梅身上的禮服，我想艾倫學弟事後會送還回來，並給予道歉和補償的，好麼？不愉快的事情到此結束？」

皺眉望了一眼艾倫，名為博尼費斯的高年級學員點點頭，招來幾個學員，將兩個昏倒在地的傢伙抬到休息室去了。

而剩下的十幾名高年級學生，則望了望卡斯珀，又望了一眼艾倫，低聲罵了幾句，憤憤地走開了，其中一個在經過艾倫時，停下了腳步，用帶著濃重威脅的口吻低聲說道，「從明天開始給我小心點，小鬼！」

望了一眼那傢伙，艾倫嘿嘿一笑，戲謔說道，「使用武力是不好的哦，會有人受傷呦！」

「你這個混蛋說什麼？」

「找揍麼，小鬼？你真以為你們兩個能應付我們這裡所有人？」

「喂喂！」走上前拉開二人，卡斯珀皺眉說道，「你們是想引起教授的注意麼？」

「嘖！」被這麼一說，那十幾名高年級學長終究帶著憤憤之色離開了。

「呼，」長長鬆了口氣，艾倫拍了拍江哲的肩膀，聳聳肩說道，「謝了，夥計！」說著，他嘿嘿一笑，低聲說道，「沒有攪了你的好事吧？」

「我得謝謝你的關心！」翻了翻白眼，江哲轉身朝狄婭的方向走去，但是隨即便被卡斯珀喊住了。

「等等，索斯！」

「唔？」疑惑地望了一眼卡斯珀，江哲淡然地說道，「還有什麼事麼？」

「當然，」只見卡斯珀輕笑著走上前來，望著江哲低聲說道，「霍得教授……應該教會你焰閃了吧？不要否認，我見過你比賽時用過哦！」

「是那又怎麼樣？」

望了一樣江哲眼中的戒備，卡斯珀微笑著說道，「我再過兩天就要去薩洛尼亞了，不過在此之前，為了報答……」說著，他頓了頓，隨即壓低聲音說道，「明天午休的時候，在古堡西邊的操場，我等著你！」

「什麼？」

望著江哲那古怪的眼神，卡斯珀微笑說道，「你可以看成我對你的挑釁……記得到時候一定要去，對你有好處的！」說著，他拍了拍江哲的肩膀，隨即轉過身對艾倫笑了笑，戲謔說道，「從明天開始要注意呦，你現在可是全院公敵呢！」說完，他苦笑著搖搖頭，回到自己的圈子去了。

對江哲做了一個無比古怪的表情，艾倫幸災樂禍地說道，「你慘了，夥計。他是六年級的卡斯珀·羅林斯，前兩天比賽的冠軍，和你一樣，都是學習火系青魔法的……嘖嘖，這下有的瞧嘍！」

對著艾倫翻了翻白眼，江哲沒好氣地說道，「沒你慘，全院公敵！」

「喂喂，夥計，我是有苦衷的……對了，到時候如果我被幾十個人圍著，你可一定要幫我啊……」

「我幫你？做夢去吧！」

「喂，太不夠意思了吧？嘿嘿，是不是因為我攪了你的好事呀？」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真的不知道？嘿嘿……」

「行了，我保證在你被人打得鼻青臉腫之前會出手幫你的！」

「喂喂，不用說的那麼慘吧，我這張臉蛋要是毀了，會讓很多美麗的女孩子因此而哭泣的呦……」

「你這傢伙！」

不美妙的小插曲告一段落，在再次變得昏暗的星光下，好不容易甩掉艾倫的江哲穿過人群，回到狄婭身邊。

「呼！」在見到江哲平安無事時，狄婭繃緊的情緒終於得以緩解，只見她長長鬆了口氣，握著江哲的手臂說道，「索斯，你太衝動了……我剛才差點就嚇得去向教授們求援了……」

感受著手臂的溫暖，江哲低聲說道，「我不是說了麼？沒事的！」

「好吧！」狄婭乖順地點了點頭，隨即好似想到什麼，觸電般地將雙手縮了回來，偷偷望了一眼眼前的男孩，表情有些緊張與不安，似乎是回憶到剛才的事。

「狄婭？你怎麼了？」

「我……我很好啊。」偷偷望了一樣江哲，紅暈再度佈滿了狄婭的臉頰，只見她咬著嘴唇，猶豫著握了握江哲的手，輕聲說道，「對不起，索斯，我感覺有點累了……」

「啊？那我送你吧？」

「不，不用了，」搖了搖頭，狄婭抬起頭，帶著幾分羞澀，輕聲說道，「下次吧……你知道今天發生了很多事……拜託，好麼？索斯！」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

「謝謝，」對著江哲微微一笑，狄婭輕輕吸了口氣，在昏暗的燈光下，忽然踮起腳尖，猶豫著在眼前的男孩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隨即低著頭喃喃說道，「還有，謝謝你邀請我參加這次舞會……如果是你的話……」說著，她抬頭望了望江哲，羞澀地低下頭，轉身離開了。

「路上小心……」輕聲說了一句，江哲下意識地摸了摸被親到的臉頰，隨即，他又碰觸了一下嘴唇。

剛才……有碰到麼？

似乎這個問題並不只是江哲一個人在思考，至少從狄婭滿臉紅暈中他看得出來……

碰到了吧……

如果再遲一點點，哪怕只有一秒……

天吶，我在想什麼啊！

一隻手捂著臉頰，一隻手提著裙子，狄婭逃跑似離開了大廳，現在的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亦或是她還沒有做好面對的心理準備。

突然，狄婭停下腳步，因為她好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但是遺憾的是，她回過頭，歪著腦袋朝著大廳裡望了半天，也沒有再一次找到那個令人感覺有些熟悉的身影。

是看錯了嗎？狄婭疑惑地眨眨眼，隨即好似回憶到什麼，一臉紅暈地低著頭好似怕被人發覺般，匆匆回到自己的寢室去了。

她需要時間，需要時間來改變以往的某些觀念……

而繼狄婭離開之後，江哲原本也想離開了，但是遺憾的，他被艾倫纏上了……

「嗨，夥計，你讓我找的好辛苦啊……一個人麼？狄婭學姐呢？」

沒好氣地望了一眼艾倫，江哲搖搖頭說道，「她說她累了，先回去了。」

呼……那省心多了，真好運！

「哦，那遺憾了。」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艾倫嘿嘿笑道，低聲說道，「對吧，夥計，你很遺憾吧？但願不是我攪了你們的好事……」說著，他抬起雙手，做了一個隱晦的手勢，帶著幾分戲謔，低聲說道，「你們有沒有……嘿嘿，你知道的！」

憋了一眼艾倫，江哲抬了抬額頭，沒好氣說道，「我不知道……我要回去了！」

「喂喂，」急忙攔在江哲身前，艾倫連聲說道，「這會兒你可不能離開！」

古怪地望著艾倫，江哲皺眉說道，「為什麼？」

「這個……」只見艾倫尷尬地撓撓了頭，訕訕說道，「你看……那個卡斯珀·羅林斯不是說了麼？這是一個很美好的夜晚……」

「對對，非常對，很美好，美好到差點和十幾個高年級的學長動手！」

「喂喂，夥計，我有苦衷的，」無奈地攤攤手，艾倫訕訕說道，「拜託，你以為我樂意成為全學院公敵麼？保不定什麼時候我被十幾個人圍在學院的某個角落了……」

「誰叫你戲耍別人來著？」

「夥計，我不是說了麼？我是有苦衷的，這樣吧，你看麗莎到現在還沒回來，我一個人呆在這裡實在是太無聊了，要不你陪我一會兒？」

「陪你？」江哲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低聲說道，「得了吧，我要回去了……我也累了！」

「好吧，好吧，」見無法阻止自己的室友離開，艾倫攤攤手，無奈說道，「你就儘管回去休息吧……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在這麼一個美妙的夜晚，你竟然選擇獨自一個人回去睡覺麼？你不覺得邀請一位迷人的小姐在學院的花園中欣賞月色，這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別告訴我不想？！」

望了一眼一臉認真表情的艾倫，江哲無語地搖搖頭。

只見艾倫摟著江哲的肩膀，低聲說道，「喂，夥計，我得告訴你，如果你現在離開，那麼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後悔？」詫異地望著艾倫，江哲皺眉說道，「後悔什麼？」

聳聳肩，艾倫揶揄說道，「也許會錯過什麼好事也說不定哦，比如一位漂亮迷人的小姐因為沒有舞伴而向你遞上邀請……」

「邀請？」江哲哭笑不得地說道，「誰來邀請我……得了吧，艾倫，我要回去了……」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艾倫打斷了。

只見艾倫的眼睛注視著江哲的背後，表情戲謔地說道，「那可不一定哦……」

「行了……」江哲沒好氣地說了句，正要轉身離開，突然聽到後背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很熟悉卻又很陌生的聲音……

「可以邀請你陪我跳一支舞麼，先生？」只見一位穿著黑紅的禮服，帶著一枚小惡魔假面的女孩用它如同火元素般的眸子望著自己，雖然眼神中帶著幾分期盼與羞澀，但是卻沒有因為羞澀而刻意地迴避視線。

「不會吧……」望著眼前這位女孩鬆散地灑落在背後的火紅色頭髮，再加上那雙熟悉的眼睛，江哲顯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

「艾……艾維？」因為過度吃驚，江哲險些咬破自己的舌頭，眼前這位擁有誘人曲線與成熟氣質的貴族式小姐，難道真的會是那個像男孩多過像女孩的拉維亞？

不可能的吧？！

「我不想聽到別的……」女孩將戴著潔白花邊的白色長手套的右手輕輕放在江哲嘴唇上，用令他難以置信的溫柔聲音說道，「我只是想知道，你願意……或者不願意？」這個強勢霸道的口吻，除了艾維不會再有別人了吧？

可是……怎麼可能？

瞪大眼睛望著眼前這位美麗地隱隱讓人窒息的女孩子，江哲驚地說不話來。

這真的是艾維麼？

「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願意了！」帶著一如既往的讓人難以反駁的強勢語氣，女孩微微一笑，溫柔而甜美的笑容讓江哲再一次懷疑自己的眼睛。

「那麼……」望了一眼江哲，女孩緩緩放下右手，伸在江哲身前，幾秒鐘後，她淡淡說道，「你是想讓我這樣子一直伸著手麼？這可是很失禮的舉動！」

猶豫了一下，江哲伸手輕輕握住那隻手，隨即彎下腰，在手背上輕輕一吻。

「這還差不多！」女孩眼神中露出幾分名為滿意的神色，隨即只見她臉上露出幾分緋紅，她的雙手輕輕摟住男孩的腰，看得出來，她的動作有些僵硬，顯然是出於緊張。

「你，你是……艾維？」抬頭望了一眼江哲，女孩低下頭，用輕柔的聲音，帶著幾分請求的意味，低聲說道，「什麼也別說，什麼也別問，我只是想請你陪我跳一支舞……」

「哦……哦。」

驚愕地點點頭，江哲感覺自己的思維有些跟不上節奏，就算是他已經猜到眼前的女孩究竟是誰，但是出於自己的記憶，他很難將眼前這位女孩子，與自己熟悉的拉維亞重疊在一起。

失神之下江哲突然感覺自己的右腳似乎踩到了什麼，還沒等他明白過來，來自眼前女孩的那帶著幾分疼痛意味的低呼聲便已經證明了答案。

完了……

就在江哲預感到暴風雨即將襲來的時候，眼前的女孩僅僅只是嗔怪地望了一眼自己，帶著幾分醋意，帶著幾分嘲諷，低聲說道，「你踩痛我了……你和別的女孩子呆在一起時也是這樣麼？」

「……」聽著好似微風細雨般的柔聲話音，望著對方不帶半點生氣的眼神，江哲愕然地張了張嘴。

這個溫柔的女孩會是艾維？

騙人的吧！

第六十八章 各種人各種事

直到舞會結束的第二天，江哲仍然無法將舞會上的那位美麗溫柔的女孩子和拉維亞聯繫起來，畢竟，記憶是會影響真相的。

「呼哧、呼哧……」耳邊儘是艾倫揮舞那柄重劍的喘息聲，也不知過了多久，艾倫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將騎士劍放在一個角落，從長桌旁的椅子背上拿起一塊乾毛巾，一邊擦著身上的汗水，一邊望著江哲好笑說道，「喂，夥計，大清早的，這是幹嘛呢？」

「想事……」倒坐在椅子上，江哲趴在椅子背上，望著窗外的天空漫不經心地說道，「艾倫，你說昨天那個……是不是艾維？」

艾倫好笑地望了一眼江哲，轉身朝著臥室走去，口中戲謔說道，「這我怎麼知道？我勸你最好還是別問，你又沒邀請她參加昨天的舞會，這會兒再問，你覺得她會給你好臉色看？別說拉維亞了，任何一個女孩子都受不了吧？」說著，他又從裡間轉了出來，手拿著一隻裝滿水的玻璃瓶，拍了一下的江哲後背，他將那只玻璃瓶放在長桌上，聳聳肩說道，「房間裡沒飲水了，快，用你那什麼……」

望著艾倫比劃的古怪手勢，江哲舔舔嘴唇，也覺得有些口渴，但是用火元素將水煮沸這種細緻活，可不是那麼容易辦到的。

「你就不能用火爐麼？」

「火爐？」艾倫瞪大了眼睛，望著江哲不可思議說道，「那玩意你知道煮三杯的水需要多少時間麼？我告訴你，二十分鐘，聽到了麼？二十分鐘三杯水，除了裝模作樣的斯考特，誰有這閒工夫啊？還什麼這是規矩……趕緊趕緊……」

無語地瞥了一眼艾倫，江哲伸出一隻手指點在那只玻璃瓶上，只見玻璃瓶的水在經過一陣短暫的寂靜之後，忽然冒出了一些氣泡，隨即，水沸騰了……

「你看，還是這樣快吧……」艾倫的話音剛落，突然只聽卡嚓一聲，玻璃瓶裂開了……

「哇哦，」急忙跳開一步，艾倫瞪大眼睛望著桌上碎開的玻璃瓶，怪聲怪調說道，「喂喂，夥計，你想殺人啊？」說話的同時，他指了指撒滿桌子的沸水，與幾片明顯紅的玻璃碎片。

「這個我前幾天就說過了吧？這種事我控制不了，如果你讓我把這只瓶子融化了，這我還能辦到，你讓我煮沸裡面的水……我只有一半的把握……」

「得，這下好，」望了一眼亂七八糟的長桌，艾倫插著腰搖搖頭，隨即攤開手沒好氣說道，「最後一隻煮水的瓶子，得了，渴死我們算了……」

就在這時，門口處傳來幾聲篤篤篤的敲門聲，艾倫走過去打開了門，望著門外的人松氣般地說道，「還好你們來了……」

「怎麼了？」捧著幾本書籍的拉維亞疑惑走進房裡，望了望艾倫，又望了望江哲，待見到那亂七八糟的桌上時，臉上露出幾分好笑的表情，對身旁的麗莎說道，「麗莎，去我們房間拿一隻水瓶過來好嗎？」

麗莎顯然也望見了那張桌子，笑嘻嘻說道，「好吧。」

趁著麗莎回自己的房間，拉維亞從江哲他們的洗漱間拿來兩塊乾毛巾，將其一塊拋給江哲，隨即拿著另外一塊擦拭著桌上的沸水，擦著擦著，她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頭望著江哲，納悶問道，「幹嘛這麼看著我？」

「額，」被拉維亞一提醒，江哲這才回過神來，拿起那塊毛巾攪了攪，猶豫著問道，「艾維，昨天……」

瞥了一眼江哲，拉維亞繼續手頭的工作，淡淡說道，「想說什麼就說，幹嘛吞吞吐吐的？」

「好吧，」捏了捏手中的毛巾，江哲低聲說道，「我想問，昨天晚上的時候，你……你在哪？額，我是說，你有去參加那個舞會麼？」

「舞會？有什麼舞會麼？」只見拉維亞一邊擦拭著桌子，一邊淡淡說道，「怪不得昨天我總感覺什麼地方那麼吵……」說著，她頓了頓，抬頭望著江哲帶著幾分嘲諷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望了一眼在一旁偷笑的艾倫，江哲猶豫了一下，皺眉說道，「額，是這樣的，我昨天在舞會遇到了一位……唔，很像你的人，所以我想問問……」

「哼，」輕輕哼了一聲，拉維亞小心地收拾著桌上的碎玻璃，淡淡說道，「女人麼？漂亮麼？」

腦海回憶著昨天的事，江哲訕訕地點點頭，說道，「漂亮……唔，很漂亮，不過……」

背對著江哲，拉維亞的眼角露出幾分莫名的得意，一閃而逝，隨即，她面無表情地說道，「索斯，在一個女人面前談論另外一個女人是不是漂亮，你覺得這是不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

「啊？」愣了愣，江哲納悶說道，「那不是你麼？紅色的頭，淺紅色的瞳孔，我怎麼看……」

「索斯，」打斷了江哲的話，拉維亞轉過頭來，望著眼前的男孩一本正經說道，「我敢向你保證，在你摟著別的女孩子跳舞的時候，我正在自己的房間看書，這樣的解釋夠不夠？」

「我可以替艾維作證喲……」隨著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麗莎端著一隻玻璃瓶走了進來，望著江哲皺皺鼻子，說道，「你真的太過分了呢，竟然獨自一人去參加什麼舞會，把……」說到這裡，她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麼，吐吐舌頭，說道，「索斯你太壞了！」

「不是，我……」江哲勉強解釋了幾句，隨即皺眉望著拉維亞說道，「可是真的很像啊……」

「夥計，」走上前來，艾倫的眼神帶著幾分狡黠，拍拍江哲的肩膀嘿嘿笑道，「學院那麼多人，碰到一個相似的也不奇怪吧？就我知道的，學校裡面有像拉維亞那種頭髮的，不下二三十個人呢……」

「那眼睛呢？怎麼解釋？」

「這個……」只見艾倫猶豫一下，撓撓頭說道，「當時舞會上光線那麼暗，指不定是你看錯了呢？」

「可能會看錯麼？」

「那也許有個女孩子也像拉維亞一樣，擁有一雙淺紅色的眼睛呢？」

「這……會是這樣？」

「你自己想想咯……」

江哲皺眉望著拉維亞，隨即又回憶著昨晚那個女孩子，他隱隱有種感覺，這分明是同一個人嘛，但是他又有些迷惑，畢竟昨天晚上那個女孩子，可要比拉維亞溫柔的多……

江哲被弄迷糊了，眼瞅著拉維亞猶豫問道，「昨天……你真的沒去？」

「我不是說了麼？」隨手將手中的濕毛巾丟給艾倫，拉維亞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向你保證，在你摟著別的女孩子跳舞的時候，我正在自己的房間看書……」

「恩恩，我和萊瑞拉可以作證的喲……」麗莎一個勁地點著頭。

難道真的是自己搞錯了？江哲滿臉疑惑，卻沒有看到麗莎眼底的那一抹偷笑。

這時，掛在牆上的鍾咚咚咚地敲了幾下，江哲抬頭看了一眼，好似想到了什麼，對三人說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頓時，拉維亞收拾著碎片的手一頓，語氣莫名地嘲諷道，「趕著去赴某個漂亮女孩子的邀請麼？」

或許是感覺到了什麼，艾倫笑嘻嘻地說道，「算是邀請吧，不過可不是女孩喲……是卡斯珀·羅林斯。」

「卡斯珀·羅林斯？」拉維亞猛地抬起頭，錯愕說道，「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他是六年級的學生吧，怎麼回事？」

「人家挑釁他咯，」拍了拍江哲的肩膀，艾倫笑嘻嘻說道，「對吧，夥計？嘖嘖，但願你回來的時候，別一身重傷才好……嘿嘿……」

「你這傢伙……」翻翻白眼將艾倫的手拍飛，江哲沒好氣地說道，「如果我是你，這兩天就安安份份地呆在房間裡，全院公敵！」說著，轉頭望了一眼拉維亞，聳聳肩說道，「放心吧，我感覺他對我並沒有什麼惡意……」

「你認為我是在為你擔心麼？」瞥了一眼江哲，拉維亞沒好氣地說道，「快去吧，早點回來，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你們打掃房間的，今天要學的東西多著呢……」

「是是是……」江哲尷尬地撓撓頭，轉身朝著門口走出。

「啪嗒……」當房門關上的時候，麗莎蹦蹦跳跳走到拉維亞身邊，麗莎猶豫著說道，「艾維，這樣欺騙索斯，好像不好吧……」

「哪裡騙他了？」沒好氣地坐在沙上，拉維亞咬了咬嘴唇，憤憤地說道，「我又沒有說錯，在他摟著別的女孩子跳舞的時候，我確實在房間裡看書啊，這一點你和萊瑞拉都可以為我作證！」

「是是……」麗莎為難地望著拉維亞，忽然好似想到什麼，低下頭在拉維亞耳邊說了兩句。

頓時，拉維亞臉頰緋紅，好似有些不自然，站起身尷尬說道，「行了行了，麗莎，去幫忙燒些飲水吧……艾倫，你們也真是的，斯考特一離開，你們連最基本的飲水都不能保證了麼？」

「喂喂，這可不能怪我啊……」撓撓頭，艾倫歪著腦袋望著窗外，沒好氣說道，「那傢伙走了，確實……確實有點無聊啊……」

而與此同時，江哲正往古堡西邊的操場走去。

對於卡斯珀·羅林斯這個人，江哲的印象只停留在昨天晚上的接觸，憑他個人感覺，這位高年級學長似乎是一個不錯的人，這從他平息了昨晚的爭鬥就可以看得出來，不然，就算是江哲，也沒有把握在十幾個高年級學長手中脫身。

而除此之外，江哲對這個人的信息瞭解的就要少得多了，唔，好似從霍得教授口中聽到過幾次？

遠遠地，江哲就望見操場上似乎站著一個人，不出意外的話，便是卡斯珀·羅林斯了。

果然……

當江哲走到對方面前時，那位高年級學長從口袋中掏出懷表看了一眼，微笑著說道，「遲到了十五分鐘……當學長在這裡等候你十五分鐘，你不應該說句抱歉麼？索斯學弟？」

只見江哲聳聳肩，毫不在意地說道，「我記得昨天，你只說是午休，而並沒有說具體的時間，所以，我不算遲到。」

「哇哦哇哦，」卡斯珀似乎感覺到了幾分意外，望著江哲搖搖頭，笑著說道，「好吧好吧，你沒有遲到，那麼……開始吧！」

「開始？」江哲疑惑地望著卡斯珀。

「當然，」好笑地望著江哲，卡斯珀揶揄說道，「我昨天不是說了麼？你可以理解成我對你的挑釁，你總不會天真地認為，我把你叫出來只是為了和你閒聊幾句吧？」說著，他右手一揚，一圈紅色的光暈從他身體上散開，在距離他四週二十碼的地方構築起一層結界。

皺眉望了眼四周的結界，江哲沉聲說道，「你想做什麼？難道是為了昨天的事？」

「昨天的事？」卡斯珀愣了愣，隨即好笑地捂了捂額頭，望著江哲輕笑說道，「不不不，那件事我沒有放在心上，就算有人要因為昨晚的事找你和那位艾倫學弟的麻煩，那麼那個人也絕對不可能是我……其實我很早就想試試你的實力了，上次在比賽時也是，但是很遺憾的，你退出了那次的比賽……」

「參加那次比賽我只是為了履行一個承諾……」

「我想我能理解，所以……我特地把你叫出來……」說著，卡斯珀攤開手，雙手手掌處「轟」地燃起一團火焰。

皺眉望著對方，江哲低聲說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很簡單啊，」望了眼手的火焰，卡斯珀微微一笑，沉聲說道，「較量一下！」正說著，他突然一指江哲，在大約三、五秒左右的沉寂過後，江哲的身後砰地炸開一團烈火，猛烈的氣浪險些讓江哲一個踉蹌。

「這是……」轉過頭不可思議地望著身後，江哲瞪大眼睛，喃喃說道，「焰閃？」

「很驚訝麼？」只見卡斯珀望著右手食指上的火焰，搖搖頭說道，「你的指導教授是霍得教授，對麼？是他傳授給你焰閃的，對麼？」說著，他轉頭望著江哲，認真而誠懇地說道，「可能你有些誤會了，焰閃從來就不是一個很神秘的魔法，至少在我們六年級，最少有一半的學生能夠施展。」

愕然地望著卡斯珀，江哲想了想，低聲說道，「是速度？」

「對，」讚許地點點頭，卡斯珀認真說道，「嚴格地說，焰閃並不是一個魔法，而是一門超越了魔法原則的技巧，他本身並不神秘，能施展這門技巧的，在我們高年級段就不在少數，但是如果是合格運用的話……」說著，他搖了搖頭，神色莫名地說道，「我想整個瑞奧克斯學院，除了霍得教授之外，沒有一個人能做到，包括你，索斯學弟……」

「……」皺眉望了眼卡斯珀，江哲低聲說道，「你想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卡斯珀微微一笑，搖搖頭說道，「沒有，只是想打一場而已……」說完，只見他嘴唇一動，一道火焰如同箭矢一般，驟然竄向江哲。

「……」江哲下意識地側身閃過，同一時間右手凝聚起一個火球，隨手一指，那枚火球便繞過一個詭異的弧度，擊向卡斯珀的右方。

「雖然只是火球，但是這樣的施展速度就算是高年級段也沒有幾個，但是用它來對付我，是不是還差點？」說著，卡斯珀抬起左手，在江哲驚訝的目光，很隨意地便讓那枚將要打在他身上的火球停止了，隨即，江哲忽然感覺自己精神力無法再操控那枚火球，一望之下才明白，原來那枚火球被對方分解了，分解成了最基本的元素。

「元素反向分解，這個你應該不陌生吧？你也做得到的……」只見卡斯珀微微一笑，隨即帶著幾分莫名的神色，低聲說道，「要注意了，索斯學弟！」

聽著這句話，江哲心猛地湧出幾分莫名警惕。

突然，只聽唰的一聲，卡斯珀竟然活生生地消失在原地。

下意識地，江哲右手一抬，啪地打了一個響指，但是隨即，他的雙眉緊緊皺了起來。

「焰閃麼？果然，我說的不錯，你還沒有完全掌握這門技術，速度差地太遠了！」正說著，卡斯珀突然出現在江哲右方，右手一揚，唰唰刷，三道火浪如同火龍一般，急速地衝向江哲，而下一秒，他又突然消失在原地，而在他消失之後，一團火焰毫無預兆地炸開了。

閃現？真該死！

一擊不中的江哲只能一邊奔跑著躲避，一邊用焰閃將三道火浪打散。

突然，他猛地感覺背後好似有陣陣魔力波動。

在後面！

江哲猛地轉身，卻愕然望見卡斯珀對著自己微微一笑，隨即，他腰間散開一圈環形的火浪，強烈的斥力頓時將江哲吹飛了三五碼的距離，狠狠地摔在地上。

「哇哦哇哦，這樣就結束了？太讓我失望了吧？」

聽著卡斯珀那帶著幾分嘲諷的話語，江哲猛地從地上站起身，面無表情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喲？開始要認真了麼？」站在遠處的卡斯珀微微一笑，隨即帶著莫名的口吻說道，「那麼，我也認真吧……」

我想不會有人想到，曾經在比賽大放光彩的江哲，如今卻在卡斯珀這個高年級學生的手中幾乎沒有還手的餘地，就連江哲自己也沒有想到。

只不過幾分鐘的時間，江哲施展的魔法甚至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擦到，而相反的，對火焰有著極高豁免的他，已經漸漸從身體上感覺到灼痛。

「砰……」不出意外，江哲再一次被對方用火環術反彈，狠狠地砸在地上，從後背傳來的陣陣痛意，以及無法對對方造成任何傷害的無力感，這讓他感覺糟糕透了。

「呼，真危險啊，我身上可沒有穿著抵抗魔法的長袍哦……」聳聳肩，卡斯珀望了一眼躺在不遠處的江哲，走上前去，微笑著對他伸出右手，似乎想拉江哲起來。

望了一眼卡斯珀，江哲沒有任何動作，或者說，他這時的心情很糟糕。

曾經，只有霍得教授能讓他感覺如此無力，但是現在……

「別小看了高年級段的實力哦，索斯學弟，」毫不在意地收回右手，卡斯珀在江哲身旁坐下，微笑說道，「看出來了麼？」

皺眉望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卡斯珀，江哲猶豫說道，「你……認識霍得教授？」

「當然認識，」卡斯珀聳聳肩，笑著說道，「最初我進瑞奧克斯的時候，霍得教授可是我的指導教授，但是很遺憾的，我並沒有達到霍得教授的標準，換句話說，我還不夠天賦……」說著，他轉頭望了一眼江哲，低聲說道，「你知道你輸在哪裡麼？」

「……」江哲沉默著。

「你的攻擊手段太單一了，」見江哲不說話，卡斯珀好似自言自語般說道，「我記得有位魔法師說過：擊敗對手的魔法，只要一個就足夠了，但是在此之前，卻需要為數不少的魔法作為鋪墊，尤其是當雙方實力相當的時候，盡可能地保存自己的體力與魔力，盡可能地消耗對方的體力與魔力，這才是魔法師戰鬥時的重點。而剛才的戰鬥，呵呵，你明白了吧？魔法師本人可不是巨岩像那種活靶子，可以讓你肆意地宣洩魔法，如果打不中對方，那麼哪怕是一千個、一萬個火球，也不會有任何作用，而相反的，我僅僅施展了幾道火浪，以及幾個火環術，就已足夠將你擊敗……對了，沒有傷到你吧？」

望著對方眼中的真誠，江哲聳聳肩，坐了起來，搖搖頭。

「那就好，」拍了拍江哲後背的塵土，卡斯珀認真地說道，「我瞭解一些你的事，唔，你不喜歡用來防禦的魔法，所以能作為防禦手段的，只有那個誇張的擬化火熊，天吶，那太誇張了……」說著，他搖搖頭，從懷中摸出一本小冊子丟到江哲懷裡，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微笑著說道，「這是給你的，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霍得教授……」

「唔？」江哲詫異地望了眼卡斯珀，隨即翻開那本冊子看了一眼，驚訝說道，「這是……閃現？」

「不正是你現在急需的嗎？」微笑著，卡斯珀伸出手，將江哲拉了起來，隨即低聲笑道，「我聽說了，霍得教授一直用一對一的方式訓練你，卻又不教你閃現，對麼？嘿嘿，偷偷去掌握它，然後給霍得教授一個『驚喜』吧！」

皺眉望了眼卡斯珀，江哲猶豫問道，「為什麼……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唔，」卡斯珀很認真地想了想，聳了聳肩說道，「為什麼呢？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個人認為，閃現比較合適你吧，我不得不承認，你那種數量的火球，對任何人都是一個威脅，但是如果自己本身沒有迴避對方攻擊的手段，那麼充其量也只是拖延比賽而已，去掌握閃現，然後盡可能地加快施展焰閃的速度，你會發現，焰閃是一種多麼可怕的技巧……還有，不要小看魔法，和焰閃一樣，閃現雖然在理論解釋上好似很簡單，但是真正要掌握它，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這算是高年級段的學長對學弟的優待吧……」

望了眼手的冊子，江哲猶豫問道，「聽說……你要去薩洛尼亞？」

「對啊，」提到這個，卡斯珀似乎來了幾分興致，有些激動地說道，「你知道麼？聖光，它並不是單純的一種元素，而是將光元素與信仰結合之後的產物，是不是有點類似復合元素？所以我在想，世界上存在的元素，究竟有哪些是基本元素，那些是復合元素？作為沒有形態的火、風、光、暗等，它們是不是還可以進一步地融合……」說著，他停了下來，望了眼一頭霧水的江哲，頓時臉上的興致少了許多，聳聳肩，好笑說道，「等你到了六年級就明白了……」

望著手的冊子，江哲有些猶豫，他本能不想欠別人的情，但是他確實需要閃現這門魔法，畢竟，就像卡斯珀說的，霍得教授在現階段，顯然是不會教授他這門魔法的。

似乎是看出了江哲的猶豫，卡斯珀拍了拍江哲的肩膀，微笑著說道，「不用在意，這只是一些筆記而已，別以為你看了這些筆記之後就能掌握閃現，閃現是涉及到空間魔法知識的特殊類型魔法，可不是那麼簡簡單單就能學會的，你還需要尋找更多的資料，當然了，那些我可不會幫你的……」說著，他頓了頓，望著江哲身上沾滿塵土的長袍，微笑說道，「就當是補償你清理這件長袍的費用吧！」

猶豫了下，江哲點點頭，誠懇地說道，「謝謝！」

「嘿……」卡斯珀嘿嘿笑了笑，揚了揚手說道，「記得要讓霍得教授『大吃一驚』喲，哦，對了，提醒那位艾倫學弟，近段時間還是盡量少出門的好，可是有很多學長等著好好教訓教訓艾倫學弟喲，他現在可是全學院男生的公敵啊……」

「呵……」提到這件事，江哲不由地樂了。

「那麼就這樣了，也許我們以後還會碰到的。」

望著漸漸走遠的卡斯珀，江哲聳聳肩，將手中的小冊子放入懷，朝著自己的寢室方向走去。

而與此同時，懶散地躺在自己寢室的沙發，艾倫沒好氣地盯著桌上的茶杯喃喃說道，「斯考特那個混蛋，知不知道他這一離開，讓我們很麻煩啊……」

「這能怪他麼？」好笑地瞥了一眼艾倫，拉維亞嘲諷說道，「要怪就怪你跟索斯自己，連最基本的水都解決不了，真是服了你們！」

「不行不行，」似乎沒有聽到拉維亞的話似的，艾倫握著拳頭恨恨說道，「下次見到那個混蛋，我非得狠狠地揍他兩拳……」說著，他再一次地攤在沙發，懶懶地說道，「唉，那傢伙一走還真無聊……」

「沒有人和你吵架了是麼？」

「是啊……」托著長音回復著拉維亞，艾倫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歪著腦袋問道，「你說，那個混蛋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索斯不是說了麼？等到加利克的事平息，等到斯考特認為他祖父安全的時候……」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索斯那傢伙，連燒個水都能把瓶子炸了……」

「那你怎麼不自己去？」

「好好好，索斯那傢伙沒錯，是我錯了，行了吧？」討好似地望著帶著幾分不滿的拉維亞，艾倫歎息說道，「那傢伙走了還真悶啊……」忽然，他眼睛一亮，坐直身子帶著濃濃興致說道，「要不，年末我們去加利克找那個混蛋？」

話音剛落，突然聽到卡嚓一聲，江哲推開門進來，望著屋內詫異說道，「什麼加利克？」

「就是去加利克……」說著，艾倫瞧見了江哲身上的塵土，嘿嘿笑道，「喲，夥計，你這是怎麼了？」

「索斯？」驚訝地望著江哲，拉維亞站起身，帶著幾分擔憂，皺眉說道，「你真的和那個卡斯珀·羅林斯打起來了？可惡……」

「沒事沒事，」打斷了拉維亞的話，江哲從懷掏出那本小冊子遞給拉維亞，聳聳肩說道，「我不是說了麼，我感覺他對我沒有惡意的，他叫我出去，只是想把這本東西給我……」

「給你一本東西，就弄得你滿身塵土？」艾倫笑嘻嘻說道。

「對呀，」望了一眼艾倫，江哲沒好氣說道，「順便他也提醒你，近段時間最好少出門！」

艾倫訕訕地聳了聳肩，望了眼正翻閱那本小冊子的艾倫，好奇問道，「啥玩意？」

只見拉維亞粗粗地看了幾眼，驚訝說道，「閃現？這可是六年級才能學到的魔法啊……」說著，她不禁仔細翻閱起來。

而趁著這時間，江哲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對艾倫說道，「我剛才聽到什麼加利克，你不會是想去加利克找斯考特吧？拜託，這會那塊地區附近可是在鬧叛亂啊……」

「那又怎麼樣？」聳聳肩，艾倫毫不在意地說道，「反正到時候我這位戰鬥法師會保護你們的……」

「你？保護我們？」江哲差點被一口水噎住，搖搖頭沒好氣說道，「霍得教授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所以嘛，」望了眼江哲，艾倫笑嘻嘻說道，「到時候……我們偷偷去……」

第六十九章 各種人各種事（二）

偷偷去？偷偷到被叛亂波及的加利克？

看艾倫說話時那股輕鬆勁，江哲有著說不出的無語。

拜託，那可是動輒幾萬人的叛亂啊！

上了一堂沒有霍得教授的火系青魔法自修課，江哲枕著腦袋躺在沙發中，在他對面的座位上，拉維亞正握著一本小冊子神情嚴肅地翻閱著各種書籍，也許很難想像，卡斯珀·羅林斯交給江哲的那本小冊子，論其中技術含量，儘管拉維亞找尋了各式各樣的資料，卻仍然無法全部理解。

僅僅只是一個【閃現】魔法，卻涉及到了空間與位面方面的知識，可以說，【閃現】其實是【空間位移】的刪節版：要求大為降低，所消耗的魔力也大大減少，而相對的，移動的距離自然也比不過後者，而關於施術者對空間概念的要求，卻是沒有減低幾分。

根據拉維亞的研究，她發現【空間位移】與【閃現】這兩個魔法雖然大致很接近，但是其理論是有差別的，【空間位移】更為深奧，甚至涉及到穿梭位面，其危險性自然也大；而【閃現】則不同，理論上說，這應該是一種影像魔法，唔，也可以稱之為投影，理論上解釋就將自身存在的位面降低一個維次，從而達到『消失』的目的。

眾所周知，魔法師將區別於自身存在的空間稱之為位面，但實際上，他們分得更細。

據歷史考證，一百多年前，魔法師們便提出位面的概念，便將區別於自身存在的空間統稱為亞空間，但是隨著魔法史的發展，有些魔法師發現，他們對於位面的註解其實是錯誤的。

隨後經過百年來的考證與研究，魔法師將空間的種類定義為【正物質空間】、【反物質空間】、【亞空間】三種，而且這三種空間彼此獨立。

所謂的【正物質空間】，指的就是我們所處的世界，其名詞中的【正】除了作為這個世界上的生命的驕傲之外，沒有任何含義，其作用只是為了區別【反物質空間】而已。

而【亞空間】則是存在在【正物質空間】以及【反物質空間】之間的一層阻隔界，其作用便是用來維繫與彌補【正】【反】兩種空間的，通常我們將它稱之為空間的縫隙，強大的魔法師可以利用穿行亞空間使時間扭曲，達到瞬間到達某個地點的目的，甚至是穿梭時間，當然，後一個只是魔法師的臆測而已，比較現在的技巧，顯然是達不到的。

而值得一提的是亞空間是沒有生命存在的！

既然沒有生命存在，那麼召喚師們究竟是怎麼將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魔獸再喚出來的呢？

這裡就需要提到【維次】！

據魔法師們研究發現，他們所生存的世界，其實可以用另外一個標準來衡量，那就是【維度】！

對於空間的概念，魔法師們最初將自己生存的空間定義為【三維空間】，用矢量單位維度來定義長、寬、高，而這些，則是空間魔法的基礎。

但是隨著魔法的發展，魔法師漸漸發現這種定義是錯誤的，他們本身並不是存在於三維空間，在除了長、寬、高的基礎上，還有必不可少的一點，那就是能量的衰變，這也是一種矢量單位，也就是說，我們所處的世界，是四維空間！

所謂的能量的衰減，通常意義上也包括時間的變遷。

而【閃現】魔法就是利用了這一點！

我們都知道，除了魔法師之外，一般人是無法看到亡魂的，這是為什麼呢？因為人類和亡魂兩者處在不同的維次空間，所以當然無法造成影響，但是這個維次並不是絕對的，否則那些【炎河】、或者【深淵】的惡魔是無法進入人類世界的。

而這種類似投影般的穿梭維次，一般情況下只能是低維次空間向高維次投影，另外，所在維次越低的生命便越古老。

【閃現】魔法，其理論的並不是穿梭位面，而是改變維次，利用類似投影的方式，利用自身的精神力，影響維度，在高、低兩個維次間轉換，從而達到瞬間移動的目的，而這種移動方式，通常不會被打斷，但是也有可能在移動時受到傷害，而【空間位移】時則不會受到任何來自於第三方的傷害。這裡暫時不提。

「哇哦，」指了指手中那本厚厚的魔法書，拉維亞望著江哲聳聳肩說道，「閃現，六年級才能學習的魔法，啊？呼，卡斯珀·羅林斯說得不錯……我想我們還需要些時間來掌握這個魔法！」

「很難麼？」換了一個姿勢坐著，江哲好奇地問道，「我見卡斯珀施展得很容易……」

「當然，」瞥了一眼江哲，拉維亞望著手中的小冊子，沒好氣說道，「只要你掌握了空間與維度的概念……卡斯珀·羅林斯是六年級的優秀學生，教授們都期望他能打破瑞奧克斯學院最低年齡從學院畢業的記錄……」

「那是多少年齡？」

「我想你應該多瞭解一下瑞奧克斯的歷史，而不是整天的睡覺……是十八歲，先生！」

「哦，」聳聳肩，江哲帶著幾分慵懶的笑意說道，「那麼卡斯珀現在呢？」

望了一眼江哲，拉維亞咯咯咯地一笑，輕聲說道，「十九！」

「哇哦……」

「呼，」放下手中的資料，拉維亞伸了一個懶腰，揉了揉有些發倦的眼睛，詫異問道，「對了，索斯，教授有說他這兩天做什麼去了麼？」

「好像是去薩森了吧？」站起身，給自己和拉維亞倒了一杯水，江哲聳聳肩說道，「我問過艾貝爾助理教授，她是這麼說的……」

「我想如果你稱呼她為教授，艾貝爾姐姐會更高興的！」

「呵，是麼？」

「當然……謝謝！」伸手接過江哲遞來的茶杯，拉維亞輕輕喝了一口好奇問道，「那艾貝爾姐姐有沒有說，教授為什麼要去薩森呢？」

「不知道，」聳聳肩，江哲端著茶杯走到窗戶邊，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色，回過頭來，說道，「好像是去皇家魔法師協會了吧……」

「皇家魔法師協會？教授去那裡做什麼？」

「誰知道呢……」

而與此同時，江哲與拉維亞口中的霍得教授，正坐在馬車中進入薩森皇城。

薩森皇城，這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城市，這座以初代帝王命名的城市，在最初的時候便是以堡壘的形式建造的，城牆、城門、哨塔，凡是在其他地方能夠看到的防禦建築，你都能在這裡找到，而相反的，這裡還存在某些只有薩森皇城所具有的防禦設置。

比如說，魔法塔樓，這是一種類似占星城斯格德爾的防禦設施，雖然這種魔法技術並不比斯格德爾古老，但是更加便捷、更加具有威力，畢竟是國都，有無數的歷代皇家魔法師們在此定居、研究，這是斯格德爾所無法匹敵的。

作為帝國的都城，薩森皇城總共可分為外城、內城和王城三個部分。

外城是普通居民、以及一些商人們所居住的，所有的商舖都聚集在這裡；而內城則是由中、下層次的貴族們所居住，另外帝國皇家魔法師協會也坐落在這裡；而最後的王城，則是皇室與帝國上流貴族們的居住地。

每個區域之間，都有一道青岩石城牆，它可以看做是防禦的手段，也可以看做是分界線，不具身份的人卻又想越過這道分界線，那麼一定會受到最嚴厲的制裁。

相信，這裡是整個帝國階級等級觀念最嚴重、最苛刻的地方，沒有之一！

在這裡，身份就是一切，就好比平民遇到貴族時必須彎腰鞠躬，否則便會被視為不恭敬而受到懲罰，小到金幣、大到生命。

同樣的，中、下層次的貴族在遇到上流貴族時也是如此，不過比要平民好得多，至少他們不用畏懼會迎來死亡。

可以說，生活在薩森的平民，是帝國最悲哀的存在，有時候為了生存，他們必須放棄一些，比如說，尊嚴。

「踏踏踏！」隨著一陣馬蹄聲，霍得教授乘坐的馬車漸漸駛向了城門，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他並沒有召喚擬化獸代步，而是挑選兩匹黑色的馬。

顯然，這種具有生命的物種不可能像擬化獸那樣，它們需要休息，所以，霍得教授的馬車在出發的第三天才抵達薩森。

「前面的馬車停下！」守衛在城門口的衛兵上前攔住了馬車，因為霍得教授的馬車上沒有任何能代表身份的徽章。

為霍得教授駕駛馬車的老馬伕順從地將馬車停下，望著走上前來的衛兵，納悶說道，「我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了麼？」

「只是例行檢查，」領頭的衛兵望了一眼老馬伕，伸手指了指馬車，禮貌地說道，「根據規定，沒有鑲嵌徽章的馬車是不能進入薩森的！」

沒有鑲嵌徽章，換句話說，就是指不具有徽章的那一類人，比如說平民、商人、下層貴族。

「哦，不，我想……」望了望那個看似年輕的衛兵，老馬伕聳聳肩，帶著幾分玩笑說道，「孩子，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攔住這輛馬車……」

「唔？」只見那位年輕的衛兵疑惑地望了望馬車，似乎明白了什麼，神情有些猶豫。

這時，馬車的側門打開了，只見霍得教授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望了眼城門下遍佈的衛兵，皺皺眉，隨即對那個衛兵說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城門口需要這麼多衛兵守衛？戒嚴麼？發生什麼事了？」

望著霍得教授那一身魔法長袍，那位年輕的衛兵表情微微一變，彎下腰恭敬地說道，「非常抱歉，尊敬的魔法師先生……我們只是聽從上面的命令駐守在這裡，唔，並沒有發生什麼……」

「哦，這樣啊，」望了一眼四周，霍得教授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隨即微笑說道，「我要去魔法協會……我可以走了麼？」說著，教授從懷中掏出一枚只有皇家魔法師才具有的徽章。

「當然，當然！」那名衛兵恭敬地連連點頭，連忙讓開道路。

「走！」霍得教授重新登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中，霍得教授從馬車的窗戶裡打量著城內的情況，他發現，在城內巡邏的衛兵明顯比以往多了不少，這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彷彿會發生什麼的預感，畢竟皇城戒嚴，這可不是什麼好的徵兆。

「吱！」十幾分鐘後，馬車在一座高聳的建築前停下了，在這裡，霍得教授下了馬車，抬頭望著眼前的塔樓。

這是一座陀螺形狀的塔樓，很陡很高，可能是薩森皇城最高的建築了，但是同時，它也很普通，除了那些長著青苔的石磚可以證明這座塔樓的歷史外，很難想像這會是帝國皇家魔法師協會的所在——【戈瑞】！

但是實際上，便是這座塔樓維繫著薩森皇城幾乎所有的非人力的防禦手段，無論是魔法陣還是防護罩，只要是涉及到能量的地方，都由這座塔樓的內部機構控制著。

說起來似乎魔法師都習慣居住在高聳的建築中，不過斯格德爾的占星師是為了更加接近星辰，而皇家魔法師則是為了安靜：高聳入雲的建築以及那多層的禁制，能夠有效地將噪音減低到最小。

與梵德爾同樣，這座名為【戈瑞】的塔樓同樣具有拒絕空間魔法的禁制，畢竟作為帝國皇家魔法協會的所在地，作為全國優秀魔法師人才的集中地，這裡有著不弱於梵德爾的魔法技術，當然這不包括空間魔法技術，事實上皇家魔法師們不止一次研究重力與引力方面的學論，但是直到現在，他們還不能將自己居住的塔樓像梵德爾一樣漂浮在空中。

進入的階梯在【戈瑞】塔樓的外圍，圍繞著塔樓本身盤旋而上，每一層都有相對應的入口，如果是普通人，光是看到那些沒有扶手的階級都得感到眼暈，畢竟，這是一座極高的建築。

對老馬伕吩咐了幾句，霍得教授理了理頭上的巫師帽，手中握著一根魔杖大步登上了樓梯，這是魔法師協會的規矩：只有魔法師才可以進入【戈瑞】，而且需要相應的證明，並穿著正規的魔法師裝束……如果說薩森貴族們講究的是身份，那麼這裡的魔法師講究的便是儀表，畢竟他們是全國魔法師的最優秀者。

「卡嚓！」在塔樓的底部，由岩石構成的牆壁中突然出現一個小窗戶，在這個小窗戶裡面，一位帶著老花眼鏡的老魔法師打量了霍得教授幾眼，隨即聳聳肩說道，「早上好，霍得先生！」

「馬爾夫，你好，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現在應該是中午了……」

「哦，是嘛……我想你應該理解，對於一個老人來說，早起是多麼困難的事，」說著，老馬爾夫呵呵一笑，望著霍得教授說道，「我想你應該知道那三個孩子的事了，我很抱歉，霍得，那真是一件不幸的事……」

「嗯，」霍得教授用魔杖輕輕一叩擊帽沿，在行了一個魔法師之間的禮儀後輕聲說道，「我這次來，就是將那三個孩子的魔法石帶走，比起放在這裡，我想那三個孩子的家屬會更加需要它們……」

「我能理解，霍得，」老馬爾夫點了點頭，帶著幾分遺憾說道，「你可以去找伯尼·科斯克，現在他負責這些事。」

「伯尼·科斯克？」皺皺眉，霍得教授詫異說道，「伯尼·科斯克是誰？負責這些事的不是拉比，拉比·維卡斯麼？」

「以前是……現在不是了，」說著，老馬爾夫勾了勾手指，隨即蹣跚地站起身，湊近那個小窗戶低聲說道，「傑裡·貝爾福特陸續從各地找來了一些人，頂替了原先的人，你知道的，他對你們瑞奧克斯一向都存在偏見……」

「唔，原來如此……」霍得教授點了點頭，隨即皺眉問道，「那麼那些孩子們呢？」

只見老馬爾夫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右手從一旁拿起一本厚厚的表單翻了幾頁，搖頭說道，「除了一些資歷比較老的，其他從你們瑞奧克斯畢業的年輕人都被陸續派往各地，這是近段時間的名單，不過很抱歉我不能交給你……其實也不止你們瑞奧克斯，很多傑出的年輕人都受到了排擠……傑裡·貝爾福特想趁著維斯頓那傢伙不在，重組魔法師協會，還好我已經老得連路都走不動了，而且還是一個看門的職位，不然啊……我可不想一大把年紀還被發配到別的地方去……」

「呵，老馬爾夫你可是在這裡呆了三十五年了，就算是傑裡·貝爾福特，也得考慮考慮後果……不過其他人呢？難道他們都選擇幫助傑裡·貝爾福特？」

「呵呵，」老馬爾夫呵呵笑了笑，隨即望了望左右，低聲說道，「你知道的，維斯頓那小子雖然是首席大魔法師，但是具體的事務，一向是由傑裡·貝爾福特處理的，維斯頓在的時候，傑裡·貝爾福特會顧忌，你也知道，這傢伙很有野心，不像維斯頓……我聽說傑裡·貝爾福特好像不知從什麼地方得到了幫助，居然得到了不少貴族的支持，你也知道，維斯頓對待那些貴族從來就不怎麼樣，他需要的，只是貴族們口袋中的金幣……」

「呵呵……」

「唉，維斯頓那傢伙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不過放心吧，就算傑裡·貝爾福特得到了一些貴族們的支持，但是只要維斯頓一回來，這裡就會恢復原樣……戈瑞是，梵德爾的孩子們是，瑞奧克斯的孩子們也是……就當讓那些驕傲的年輕人歷練一次吧！」

「是吧，」霍得教授認同地點點頭，隨即好奇問道，「對了，老馬爾夫，我進城的時候看到不少衛兵戒嚴，發生什麼事了麼？」

「你不知道麼？」望了一眼霍得教授，老馬爾夫笑著說道，「很往常一樣，那些貴族們扣壓了加利克半年的軍餉，這會兒正準備派人送去呢，對於加利克那位頑固的老騎士，那些貴族是沒什麼辦法了，最多就是在軍餉上出出氣吧……哦，對了，說起來，王的騎士兒子好像已經從羅恩回來了，嘿嘿，在羅恩要塞和那群綠皮膚的野獸們磨蹭了大半年，終於要回來了，唔，帶著榮耀回來……據說殺了幾百個獸人……」

「西奧王子？幾百個？」

「嘿，天知道有多少，反正就算是幾個，那些貴族們也會誇張地說成是幾百個……或許那幾個還是由那些扈從們代為解決的……慶幸吧霍得，帝國將會迎來一位勇敢的王子，他會帶領我們！」

「呵呵，」霍得教授苦笑著搖搖頭，隨即摸了摸巫師帽的帽沿，歉意說道，「我想我得先把那三個孩子們的魔法石帶回去……」

「非常抱歉，霍得，那三個孩子，是優秀的魔法師，他們具有魔法師應該具有的高尚品德，將會受到尊敬，讓我們為他們驕傲！」

「謝謝！」

微微低了低頭，作為無聲的默哀，霍得教授對著老馬爾夫點了點頭，轉身順著塔樓的階梯往上走去，冥冥地，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西奧王子成年，這意味著……

「意味我會死！我會被殺死，懂麼？漢帕？」與此同時，在薩森皇城王城內的一座宮殿中，格蘭親王氣急敗壞地朝著一個瞇著眼睛的老頭吼道，「天吶，漢帕，我真不敢相信，阿格斯那個混蛋把這件事交給你，而你竟然把這件事搞砸了！」

「消消氣，尊敬的親王殿下……」討好似地將一杯紅酒遞給格蘭親王，漢帕笑瞇瞇地說道，「沒有什麼好在意的，我們已經掌握了一些貴族，換句話說，您已經得到了一部分貴族的支持，但是只有這些是不夠的，您必須得到皇家魔法師的支持！」

「我知道！」格蘭親王憤憤地將杯子中的紅酒一口喝乾，隨即喘著粗氣說道，「但是你這個混蛋不應該明目張膽地去找傑裡·貝爾福特，天知道我那個混蛋兄弟安排了多少眼線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押運軍餉前往加利克？這種蹙腳的借口就能解釋薩森的全城戒嚴？他是在警告我，你懂麼？混蛋！只要我做出半點不安分的舉動，他就會以謀反的借口把我殺掉！呼，我真後悔聽了阿格斯那個混蛋的鬼話！」

「呵呵，請別誤會我主人的好意，尊敬的格蘭親王，你也知道了，那位英勇善戰的王子殿下不久將要從羅恩要塞回來，然後，在與獸人較量中佔到上風的王子殿下會得到大部分貴族們的支持，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就算您想安安分分，您那位兄弟恐怕也不會留下您這個後患吧？」

「哼！那個混蛋一向懂得謀劃，你說的不錯！」聽了漢帕的話，格蘭親王頓時安靜下來，在灌了一杯悶酒後，惡狠狠地說道，「他的確是需要一個可以用來背黑鍋的傢伙，可是他的兒子不需要……就算需要，也不會是我！登基典禮的第二天，可悲的小丑、皇室的恥辱，格蘭親王因為過度飲酒死在一個侍女的身上，嘿，我想這就足夠全國為此默哀三秒鐘了……嘖！」

望了一眼格蘭親王那臉上的憤怒表情，漢帕瞇著眼睛獻媚似地說道，「只要您相信我，尊敬的親王，那麼會死的，絕對不會是您……」

長長吐了口氣，格蘭親王一連喝了幾杯紅酒，隨即喘著粗氣說道，「可是我那個混蛋兄弟已經在懷疑我了，你的動作太過於明顯了……」

「不不不，這樣正好……」搖了搖手，漢帕低聲說道，「所有人都知道那位英勇的王子將要從羅恩要塞回來，如果這時候您沒有任何舉動，這樣不是反而會令別人起疑心麼，您說對嗎？」

「這個……這倒是！」意外地望著漢帕，格蘭親王擦了擦額頭的細汗，皺眉說道，「你是怎麼想的，漢帕？傑裡·貝爾福特可不是一個聽話的傢伙……」

「聽不聽話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野心、有慾望，這就足以讓我們控制他！權利、地位、榮耀，這些，偉大的薩森王都無法給他，而您可以！」

「哼哼，我那兄弟一向信任維斯頓那個老不死的……」冷笑一聲，格蘭親王將他肥胖的身軀舒適地躺在沙發中，隨即用手指點了點漢帕說道，「告訴傑裡·貝爾福特，我能給他所有他想要的，只要他能幫助我！」

「我已經這麼說了，尊敬的親王……」

意外地望著漢帕，格蘭親王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搖搖頭輕笑說道，「哈哈，看來，阿格斯確實應該留你在薩森……不過維斯頓那裡……你知道的，以那個老不死的名望，如果他回來了……」

只見漢帕桀桀一笑，瞇著眼睛低聲說道，「那得看他能不能回來……」

「什麼！」不可思議地望了眼漢帕，格蘭親王動容說道，「你不會要告訴我，你準備殺死一位大魔法師吧？天吶，這太瘋狂了，維斯頓那個老傢伙，隻手就能摧毀一座城市！」

「不不不，」搖搖頭，漢帕舔著笑臉說道，「我怎麼敢去殺死一位帝國首席魔法師呢？對於這位喜歡四處遊玩的尊敬的魔法師，我們需要做的，只是切斷他與薩森的聯繫……維斯頓有兩顆通訊魔法石，一顆在皇家魔法師協會，一顆在王的手中，皇家魔法師協會那裡，傑裡·貝爾福特會幫我們處理的，而王手中那顆……桀桀，只要盅惑一個王信任的侍衛就可以了，您知道的，這對我來說非常簡單！」

「呼……」長長地鬆了口氣，格蘭親王轉了轉眼珠，用肥胖的手摸了摸下巴，點點頭說道，「不錯，做的不錯，漢帕！」說著，他頓了頓，帶著幾分擔心低聲說道，「那麼瑞奧克斯呢？還有梵德爾，我那個混蛋兄弟可是有不少支持者的啊！」

「請放心，尊敬的親王，我的主人會將那些傢伙的注意力轉移到加利克，到那時……至於支持者，我們也有一個實力不弱的盟友……如果成功的話，那麼瑞奧克斯就不復存在了！

「不不不，」打斷了漢帕的話，格蘭親王帶著幾分興奮說道，「我需要瑞奧克斯，我需要它繼續存在，但是，你要幫我幹掉一些人……」

「比如說，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

「哼哼，對！那個老傢伙和維斯頓交情不淺，有他在薩森，我想我們很難成功……」

「放心吧，格蘭親王，我想不久以後，那位尊敬的大魔法師就會坐不住，他會親自前往加利克調查，然後在中途很不幸遇到意外，哦，真是一件不幸的事啊！桀桀桀……」

「殺、殺死一位大魔法師？你有把握麼？」

「我？很坦白地說，我沒有把握，但是我主人有！」

「阿格斯？嘿嘿嘿，那我就等著他給我帶來這個好消息……」

「當然！」

「那麼……」舔了舔嘴唇，格蘭親王低聲說道，「具體是什麼時候呢？我可不希望阿格斯那邊成功的時候，我已經被一些傢伙砍掉了腦袋……」

「很快了，尊敬的親王殿下，只需要再等等……再等等，到時候，一切都將結束！」

「不，你說錯了，漢帕，是將重新開始！」

「哦？桀桀桀桀……」

就這樣，大陸新歷四零三年的下半年在各種謀劃和算計下匆匆而過，那是大人們關於權利的爭鬥，亦或是角逐？

但是這對江哲來說太遙遠了，他的舞台，在瑞奧克斯學院，具體地說，在瑞奧克斯學院的各種考核中。

尤其是年末的總評考核，他很悲慘地掛掉兩門，一門是黑魔法防禦術，一門是魔藥學，而其他諸如附魔、煉金、天文之類的科目大多只是以合格的成績通過，只有一門課是滿分，當然，誰都知道那是什麼。

增增補補之下，江哲總算是勉強湊足了晉陞年級所需要的學分，畢竟只是二年級，管制還不是那麼嚴格。

值得一提的是，令所有學生意外的，今天的年終考核提早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似乎有另外的事讓學院的教授們忙碌，但是對於瑞奧克斯的學生來說，這是一件好事，不是麼？

也許他們可以提早和家人歡聚，也許他們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去賺取下一年的學費，或者說，他們也有充足的時間旅行？

而至於江哲與艾倫他們嘛，在十一月初一個不颳風的早晨，他們登上了一輛租來的馬車，至於目的地……

「走，出發，」與江哲一起坐在馬伕的位置上，艾倫揚了揚鞭子，興致勃勃地喊道，「我要狠狠地揍那個混蛋！駕！」

第七十章 被遺棄的城市，凡托裡斯

凡托裡斯，這是一個很出名的地方。

坐落在瑟蘭德古代遺跡北面，既算不上城市，也稱不上小鎮，其之所以有名，是因為許多次反對帝國的叛亂戰場最初便在這裡打響。

「貧民窟中的貧民窟」，這是帝國貴族對凡托裡斯的蔑稱，一望無際的荒蕪土地根本無法供人生存。

這裡沒有新鮮的食物，沒有純淨的水源，這裡……什麼都沒有！

當然，這種地方也不會有貴族的存在，只要是有幾個金幣的傢伙，都恨不得遠遠離開這片骯髒的土地，永遠都不要回來，因為這是一片被神詛咒的土地。

就彷彿被帝國遺棄了一樣，帝國從來不向這塊土地運輸物資，除非國家缺乏兵員，就像之前說的，瑟蘭德人是最好的炮灰。

瑟蘭德人大多是群居為主，因為在這裡尋找食物實在是太難了，獨自一個人很難保證找到充足的食物，而他們居住的地方，便是凡托裡斯。

這是一個用泥土、沙石以及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壘起來的城市，記得曾經有一支兩千人的皇家騎士軍隊前往凡托裡斯平定叛亂，自薩森皇城出發到攻克凡托裡斯，前前後後加起來也不過四五天的時間，可想而知凡托裡斯的防禦能力。

凡托裡斯，這是一個充滿了淚水、鮮血與仇恨的地方，倖存的瑟蘭德人仇視帝國，更仇恨貴族，他們不止一次地想舉兵叛亂，但是很遺憾的，由於武器裝備的奇缺，叛亂無一倖免地失敗了。

在最初，帝國讓瑟蘭德人得到了一個很深刻的教訓，那就是叛亂一定要受到懲罰，最苛刻的刑罰，記得二百二十年前那次叛亂，一支由一千皇家騎士以及七千普通士兵組成的軍隊掃平了這塊區域，將所有超過馬腹高度的男人全部殺死，只有逃到深山的瑟蘭德人才得以倖免。

然而鐵血的教訓並未能使瑟蘭德人屈服，在長達兩百多年的時間裡，他們前後組織了四十次叛亂，其中有十一次是足以載入歷史的大規模叛亂，但這就算是這樣，叛軍們仍然走不出這片土地——帝國最堅實的力量，皇家騎士每一次都將他們擋在大門之外。

漸漸的，帝國對這片不服管教的貧瘠土地失去了興趣，或者是因為對於瑟蘭德人幾百年來的犧牲有些於心不忍，亦或是帝國想留著他們補充兵員，在近百年來，帝國對於瑟蘭德人的管束放寬了許多，就算是叛亂，帝國也只是派遣皇家騎士前去平亂，再不會像二百年前那樣大肆屠殺。

領導層用食物與水使得一部分瑟蘭德人放棄仇恨、遠離家園，成為一名帝國士兵，他們成功了。

相對於仇恨來說，飢餓顯然是某些瑟蘭德人更看重的。

而相反的，仍然有大部分人願意留在瑟蘭德，繼續和帝國抗爭，但是帝國顯然並不在意，因為瑟蘭德人缺少可以用來填飽肚子的食物，缺少可以用來作戰的武器，缺少可以領導戰爭的領袖。

他們具有的，只有血性——幾百年被帝國與飢餓所迫，從逆境中磨練出來的血性。

就像帝國普遍認為的，瑟蘭德人是由惡棍、強盜和小偷組成的，他們搶劫過往的商隊、搶劫鄰近的城鎮，為此，商人們寧可繞遠路也不願意經過這塊地方，每年過往的車隊，只有帝國前往加利克押送物資的車隊，而這個，瑟蘭德人中的強盜、惡棍們，顯然是不敢碰的，他們最希望遇到的，就是某個貴族的馬車，不要太多，幾輛就好，這樣的話，護衛的傭兵就不是那麼多……

當然，他們最希望碰到的，當然是沒有傭兵隨行的馬車，不過這並不常見……等等……

貌似有一輛？

「吱嘎吱嘎……」

隨著一陣牙酸的聲音漸漸從遠處傳來，一輛黑色的馬車從枯死的樹林背後冒了出來，伴隨著幾聲埋怨。

「好難聞的味道啊，艾倫，你確定我們走的路線是正確的麼？」

「我很抱歉，萊瑞拉，我想你可以把車窗的透氣關起來……」

「艾倫，還沒有看到城市嗎？我們只帶了一些麵包和水出來……」

「呃……我想還沒有，喂，夥計，你有看到麼？喂喂，叫你趕車不是叫你打瞌睡啊！我……」

「在這休息下吧，艾倫，我想大家都累了……」

「好吧，拉維亞……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選擇在這裡休息！」

沒有意外的話，我想這就是江哲一行人了……

「吱！」隨著幾聲馬嘶，馬車漸漸停下了，艾倫伸手推了推旁邊裹著一件墨綠色斗蓬的江哲，沒好氣說道，「喂，夥計，有時候我真挺佩服你的，一邊打瞌睡一邊還可以駕駛馬車？」

「一邊呆著去！」江哲揮了揮手，揉了揉有些發酸的眼睛，話說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睡個安穩覺了，沒辦法，誰叫這一行人中只有兩個男孩子呢……

而相反的，艾倫看上去還是像平常一樣有精神，揶揄完江哲，興匆匆地跑到馬車旁，向幾個女孩子獻慇勤。

—文—「嘻嘻，謝謝！」扶著艾倫的手下了馬車，麗莎朝著周圍望了望，皺皺眉說道，「這裡是哪啊？怎麼那些樹都枯死了，還有……好臭！」

—人—同樣下了馬車的萊瑞拉也是一臉不自然地捂了捂鼻子，猶豫地望著四周說道，「艾倫，你不會是帶錯路了吧？」

—書—話音剛落，就聽馬車內有個溫柔的聲音微笑著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這裡應該是瑟蘭德吧？穿過這片土地，我們就可以到達加利克的邊境了……」

—屋—淡淡望了一眼身邊那位淡藍色頭髮的女孩，帶著一身好似馬術裝的拉維亞蹬地跳下了馬車，踩著厚底的馬靴朝著遠處走了幾步，隨即轉過頭來對艾倫說道，「艾倫，不是和你說我們需要食物和水麼？你覺得這裡我們能夠弄到？」說著，她指了指遠處一條散發著惡臭的小河。

「我很抱歉，」毫不在意地聳聳肩，艾倫戲謔說道，「其實你不應該怪我的，韁繩一直都不在我手上……」

沒來由地，拉維亞皺皺眉，瞪了一眼艾倫不說話了。

「那麼現在我們該往哪裡走呢？」望了眼同伴們，捧著騎士魔偶的萊瑞拉為難說道，「馬車裡的食物和水不夠了，我們需要找個能休息地方，補充一點，另外……可以先找個地方讓我們洗個澡麼？」

「這個……」撓撓頭，艾倫望了望四周，戲謔說道，「我也是這麼希望的，可惜……一路過來我都沒有見到幾個城鎮……別說城鎮了，連個村落都沒有，嘖嘖！」

「艾倫，」扯了扯艾倫身上緊身的騎術服，麗莎紅著臉小聲說道，「不洗澡，很難受啊……」

「哇哦，」為難地攤攤手，艾倫眺望了一眼遠處，聳聳肩說道，「那麼請小姐們上馬車吧，如果想在太陽落山之前找到住的地方……」

「好吧……」可愛地鼓著臉頰，麗莎悶悶地上了馬車。

「喂，」走到馬車的前面，拉維亞望著握著馬韁一臉困意的江哲，淡淡說道，「要不你去車上，讓我替你一會兒？」

「唔，不用了，」用手拍了拍臉，江哲振作一下精神，說道，「你回去車上吧！」

瞥了一眼江哲，拉維亞淡淡一笑，扶著木階躍上座位，坐在江哲身邊吐了口氣，說道，「裡面很悶，我想出來透透氣……」

話音剛落，就聽旁邊有個聲音笑嘻嘻說道，「透透氣？你不認為這個味道很難聞麼？」

托著下巴，拉維亞淡淡說道，「閉嘴吧，艾倫！」

「真不進去？」艾倫指了指馬車，見拉維亞搖搖頭，他聳聳肩，將馬車的車門關上，隨即坐上前排的位置，戲謔說道，「很悶吧？裡面……」

好似想到了什麼，拉維亞皺眉說道，「閉嘴，艾倫！」

「好吧好吧，」聳了聳肩，艾倫伸手從坐在最左邊的江哲手中拿過韁繩，隨即大聲說道，「祈禱吧，女士們，祈禱我們能在太陽落山之前找到一個住的地方，不然的話，我想我們又得和那些山狼睡一塊了……但願瑟蘭德的狼不是那麼飢餓……駕！」

艾倫錯了，瑟蘭德沒有狼這種生物的存在，唔，應該是沒有野獸的存在，因為它們早已被飢餓的瑟蘭德人捕殺完了……

好在馬車夠大，就算江哲、拉維亞、艾倫三人一起坐在馬伕的位置上也不覺得有多擁擠。

感受著馬車的顛簸，拉維亞轉頭望著江哲，淡淡說道，「你覺得怎麼樣？已經一天一夜沒睡了吧？很難想像……」

「還行吧，」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江哲打了一個哈欠，擼了擼被風吹亂的頭髮，振作精神望著前方說道，「比起這個我更在意霍得教授，我們可是騙他說去艾倫的家鄉……」

「喂喂，那可不是欺騙，而是善意的謊言喲！」揮著馬鞭，艾倫笑嘻嘻說道，「當然了，如果你想去奧佩瑞奧斯的話，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那裡可是我的地盤……要不要去尼斯湖探望探望你的老朋友幻水怪？」

「去死！」江哲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幻水怪可是他遇到的所有生物中最令他頭疼的。

「真的哦，在我們那裡幻水怪很有名的，經常有些不知死活的傢伙為了高額的佣金去捕捉那些生物……」

「幻水怪？捉那個做什麼？」江哲有些好奇。

聳聳肩，艾倫理所當然地說道，「當寵物啊，你知道的，有錢人的想法總是和一般人有點差別的，你不會指望他們養一隻兔子吧？相信我，在奧佩瑞爾斯，你可以見到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像什麼幻水怪，會噴火的角龍……」

「角龍？」

「對，很驚訝吧，」嘿嘿一笑，艾倫戲謔說道，「不過在我看來只是一隻會噴火的蜥蜴而已，而且它那種火焰威力小的可憐，所以有些有錢的傢伙用它們來點煙，嘿嘿，夠氣派吧？」

「嘿！」江哲樂了，望了一眼咯咯笑著的拉維亞，對艾倫揶揄說道，「那麼你呢？我聽說你家也很有錢？」

「錯，錯錯，」只見艾倫嚴肅地望著江哲，更正說道，「不是很有錢，是非常非常有錢喲！」說著，他又恢復了一貫的嬉皮笑臉，笑嘻嘻說道，「其實啊，是我家那老傢伙挺有錢，和我基本上沒什麼關係，應該說，在我繼承家業之前，那點錢和我沒什麼關係……你知道麼，夥計？那老傢伙一直說服我像他一樣做個商人，這太可笑了，對於男人來說，最重要的是榮譽，而不是什麼金幣……」

「你是男人了？」拉維亞輕笑著嘲諷道。

「你這什麼話？」瞪大眼睛瞅著拉維亞，艾倫指著自己，嘿嘿說道，「像我這樣的……唔？」說著，他展現了一下自己健壯的肌肉。

「……」無語地搖搖頭，拉維亞輕輕吐了口氣，淡淡說道，「我不知道你們那裡有沒有，但是在我們阿爾塔克，只有舉行過成人禮才配稱為男人……」

「一個成人禮而已嘛！」艾倫毫不在意地說道。

「一個成人禮而已？」望了一眼艾倫，拉維亞帶著些許嘲諷說道，「那麼你知道在我們阿爾塔克，有多少人死在這個成人禮中麼？」

「哇哦，」驚訝地望了一眼拉維亞，艾倫愕然問道，「怎麼了，一個成人禮……難道還要決鬥？」

「決鬥倒不用，」搖了搖頭，拉維亞撫了撫被風吹得有些微微刺痛的臉頰，輕聲說道，「那個典禮的規矩很簡單，就是進入雪山，不能與任何同伴聯手，獨自一個人殺死一頭曼爾茨雪狼……」

「什麼雪狼？」駕駛著馬車的艾倫好奇問道。

「曼爾茨雪狼，就是比賽時你的對手文森特·弗羅雷斯召喚出來的……」

「啊？就那玩意？」不屑地撇撇嘴，艾倫輕描淡寫地說道，「那天要不是我想耍耍那小子，那頭曼爾茨雪狼我三兩下就能解決掉！」

「不，不是那樣的，」搖搖頭，拉維亞帶著幾分嘲諷說道，「其實你很幸運，艾倫，你得慶幸你不在阿爾塔克的雪山中碰到曼爾茨雪狼……暴風雪的大雪山，碰到飢餓的曼爾茨雪狼，這可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尤其是當你遇到成群結隊的曼爾茨雪狼……」

「哇哦，」帶著幾分興致，艾倫聳聳肩，笑嘻嘻說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對你們那邊的成人禮十分感興趣，什麼時候去你那裡玩幾天，順便參加參加你們那個成人禮……對了，你們阿爾塔克會不會拒絕外地人參加？」

「當然不會，只要你有這個膽量……而且如果你成功了，你會得到一串由你繳獲的曼爾茨雪狼牙齒製作的掛墜，在我們阿爾塔克，這是勇士的象徵，你會受到所有人的尊敬與尊重！」

「哇哦，聽上去還不錯啊，」摸了摸下巴，艾倫笑嘻嘻說道，「回頭我也去弄一個，順便叫你們再次見識見識戰鬥法師的厲害，什麼雪山，什麼曼爾茨雪狼……」說著，他轉頭望著江哲，說道，「喂，夥計，一起？」

打了一個哈欠，江哲淡淡說道，「沒興趣！」

「喂，夥計，你也太悶了吧？」苦笑著搖搖頭，艾倫興致勃勃地對拉維亞說道，「那個，什麼時候？」

只見拉維亞眼中露出幾分摻雜著凝重、擔憂以及莫名的神色，低聲說道，「明年，我十四歲，到時候我要回去……」

「喂喂，」好似發覺了什麼，艾倫驚訝說道，「你……你不會是也想參加那個什麼什麼……」

只見拉維亞微微歎了口氣，勉強露出幾分微笑，用帶著威脅的口吻說道，「怎麼？不可以麼？」

愕然望了望拉維亞，又望了望同樣感到驚訝的江哲，艾倫聳聳肩，訕訕說道，「當然，當然可以……到時候記得邀請我哦，我琢磨著，帶這樣一根狼牙做成的掛墜會很帥，唔！」

「艾倫你真是……」拉維亞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難道你不覺得麼？」艾倫詫異說道。

「我……」拉維亞微微低了低頭，淡淡說道，「我只是想證明，別人做得到的，我一樣做得到！」

深深望了一眼拉維亞，江哲輕輕搖了搖頭。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但是一行人還是沒有找到住的地方，在行駛了一大段時間後，他們甚至連個小村莊都沒有看到。

「這下麻煩咯，」撓撓頭，艾倫聳聳肩說道，「怎麼辦，夥計們？

我們好像是找不到可以住宿的地方了……」

「附近都沒有麼？」拉維亞眺望著遠方，皺眉說道，「住的地方倒是無所謂，但是食物和水……麵包倒是還有一些，那麼水那麼辦？這附近的河水……」說著，她可能是想起她看到過那條河流，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

「水？那不是很簡單麼？」學著江哲打了一個響指，艾倫笑嘻嘻說道，「別忘了，我們可不是普通的旅客--水的問題拜託狄婭不就行了？」說著，他忽然看見拉維亞臉上的表情一沉，訕訕一笑，趕忙閉上嘴。

偷偷望了一眼江哲，見他正忙著打瞌睡並沒有注意，拉維亞望著正漸漸處於夜幕中的遠處，低頭想了想，微歎說道，「看來只能這樣了……」說著，她推了推艾倫，卻見艾倫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看來我們的麻煩好像不止一個啊……」好似聽到了什麼聲音，艾倫舔舔嘴唇，望著不遠處的樹林。

「周圍好像有人……」拉維亞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只見她閉著雙眼，喃喃說道，「一個、兩個、三個……」隨即，她緩緩睜開眼睛，皺眉說道，「那邊的樹林裡有十九個人，他們想幹什麼？」

「想幹什麼？」艾倫嘿嘿一笑，跳下馬車戲讀說道，「在這種時候鬼鬼崇崇躲在樹林裡的，我可不相信他們是給我們送食物來的，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處理的 -- 騎士小說裡寫著呢！」

也許是馬車的停下引起了馬車內幾個女孩子的疑惑，只見麗莎從車窗中探出頭來，好奇問道，「艾維？索斯？艾倫？怎麼了？」

「沒事的，放心吧！」走過去輕輕一拍麗莎的腦袋，艾倫少有地認真說道，「麗莎，回車裡去！」

「喔……點點頭，麗莎將腦袋縮回車裡，看著艾倫打開車門，從裡面的座位下面拿出那柄騎士劍。

「出什麼事了麼？」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狄婭驚疑地問道，「難道是遇到強盜了？」

「強盜？」萊瑞拉驚愕地捂著嘴，喃喃說道，「不會吧？」

「有可能的」，只見狄婭皺皺眉，低聲說道，「我瞭解一些瑟蘭德的事，這裡到處是惡棍與小偷，為了食物與金錢，瑟蘭德人經常搶劫商人的車隊……」

「啊？」驚呼一聲，麗莎貼在玻璃窗望著外面。

「放心吧，如果那些傢伙敢找我們的麻煩，那我們只能告訴他們-- 他們選錯了對象！」說著，艾倫欠手行了一個騎士禮，微笑說道，「請呆在馬車裡喲，美麗的小姐們，萬一傷到你們，可是連神都會哭泣的呢！」說完，他輕輕關上門，一臉痞樣地將騎士劍抗在肩上，大搖大擺地朝著馬車前方走去。

果然，狄婭與艾倫的猜測是正確的，隨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十幾個黑影一步一步朝著馬車走來，就著馬車上的燈光，只見為首的一個男人手中握著一柄短匕首，嘿嘿一笑，低沉說道，「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一群小鬼，害地我們商量了半天……」說著，他用舌頭舔了添匕首，邪邪說道，「識相點，把車上的金錢和食物都交出來，不然的話……」

「不然會怎麼樣？」艾倫笑嘻嘻地將肩上的騎士劍放下，沉重的騎士劍砰一聲陷入地面。

「你們是誰？」拉維亞皺眉打量著眼前的十幾個男人，有幾個看上去比較年輕，但是有幾個看上去就老得多了，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他們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渾身上下散發著古怪的味道，就好像遇到的那條河流一樣。

出於不由自主的厭惡，拉維亞不禁稍稽退後了一步，皺眉捂著嘴鼻。

「喲，還有一個小妞啊！」拉維亞清脆的聲音似乎讓這十幾個男人更加感興趣，其中幾個男人在圍著馬車遠遠望了幾眼後，興奮地喊道，「大哥，這輛馬車就這幾個小鬼！」

「唔，什麼？「為首一臉鬍渣的男人驚訝地望了一眼拉維亞與艾倫，隨即搖頭嘲諷說道，「貴族小鬼的郊遊麼？呸！」說著，他亮了亮手中的匕首，惡狠狠說道，「把錢和食物都交出來……」

話還沒說完，只聽另外一個男人指著拉維亞插嘴說道，「還有那個小妞，哈哈！」

「對了，大哥，馬車上還有幾個小鬼，都是小妞！」

「哈哈哈，今晚有樂子了！」

聽著身後的聲音，為首的大鬍渣男人皺皺眉，低聲對艾倫說道，「留下食物和錢，我放你們走！「「大哥？」

「給我閉嘴！」大鬍渣男人朝著身後惡狠狠吼了一聲，隨即注視著艾倫。

然而，叫他意外的是，眼前的小鬼並沒有露出害怕、恐懼的表情，相反的，他從眼前這個小鬼眼中好似看到一種躍躍欲試的錯覺，而且，那個小鬼手中那柄淡黃色的騎士劍更讓他在意。

只見艾倫聳聳肩，雙手拄著騎士劍笑嘻嘻說道，「其實啊，我們這一路上也挺悶的，我從剛才就在想，怎麼我就遇不到騎士小說裡那些事呢，好比，搶劫什麼的……」，說著，他右手抽出了那柄騎士劍，銳利的劍刃在朦朧中閃過幾絲寒光。

「哇，這把劍……小鬼，把劍交出來！」

幾個男人的眼中充斥著瘋狂，畢竟在如今敗落的瑟蘭德，要找到一柄上等的武器那可是很不容易的，武器可是力量的象徵！

當然了，造成這種原因的，無非就是帝國的管制而已：帝國嚴令禁止別地區向瑟蘭德兜售武器！

比起身後的幾個小弟，為首的男人顯然考慮地更多，他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妙，這讓他有些好笑。

「小鬼，我再警告你們一次，留下這把劍，留下馬車裡的食物和錢，我放你們走！」

「那可不行哦」，只見艾倫舔了舔嘴唇，笑嘻嘻說道，「如果我把這把劍弄丟了，我家老頭子可不會放過我的……」

「大哥，還和這個小鬼廢話什麼！」低吼著，大鬍渣男人身後的十幾個同夥一致地亮出了手中的匕首，惡狠狠地瞪著艾倫，然而正等他們要有所行動時，忽然一個火紅色的物體從他們眼前一晃而過，隨即穩穩地漂浮在他們身前。

隨即，又一個……

「這……」

「這個是……，」十幾個強盜瞪大著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那十幾個懸浮在空中的火球，其中一個人更是驚恐地喃喃說道，「魔……魔法師？」

「嗨」，撓撓頭，艾倫轉頭望著仰坐在馬伕位置上的江哲，笑嘻嘻說道，「醒了？夥計？」

「一直都沒睡熟好麼？」江哲翻了翻白眼。

做個一個古怪的表情，艾倫咧咧嘴，對著看著那些火球看得出神的大鬍渣男人聳聳肩說道，「看來你們好像是找錯對象了，我們可不是什麼在進行郊遊活動的貴族小鬼……好了，遊戲結束了，你勸你們還是乖乖地離開比較好，你覺得呢？」

這些火球，是那個小鬼施展出來的麼？

大鬍渣男人望了一眼仰坐在馬伕位置上的那個裹著墨綠色斗篷的小傢伙，皺了皺眉。

畢竟，魔法雖然正在逐步普及，但是大部分人對它仍然帶有恐懼。

不過呢，不信邪的人總是有的……

「不就是幾個小鬼麼！」一個長相兇惡的男人猛地朝著拉維亞衝了過去，還沒等他抬起握著匕首的右手、還沒等拉維亞念誦咒語，只見一枚火球迅速地拐了一個彎，狠狠打在他胸腹部，只聽一聲慘叫，那個男人身上熊地劇烈燃燒起來，引得另外十幾個人一陣慌亂。

「哦，該死的！」

「真的是火麼？該死！」

那個男人在地上翻騰了幾下，火焰漸漸熄滅了，因為江哲刻意控制了他身上的火焰。

「還需要再玩下去麼？」指了指坐在馬伕位置上的江哲，艾倫聳聳肩說道，「本來還打算陪你們玩玩的……行了吧？帶著這傢伙趕緊走吧，我那兄弟脾氣可不怎麼好……」

只見那個大鬍渣男人上前查看了一下自己同夥的傷勢，隨即揮揮手，帶著幾分無力說道，「我們走！」話音剛落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聽到這陣聲音，那十幾個強盜好似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幾分驚慌與仇恨，急忙抱起那個受傷的傢伙遁入黑暗之中。

「喂喂，又怎麼了？」有些好笑地望著那一人跑地無影無蹤，艾倫忽然感覺四週一暗，原來是江哲解除了那十幾個火球。

沒過幾十秒，隨著馬蹄聲的越來越接近，三名騎士出現在艾倫眼前。

為首的騎士狐疑地瞅了一眼四周隨即用手中的長槍指著艾倫，皺眉說道，「小子，你父母呢？」

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槍尖，艾倫用帶著很不爽的語氣說道，「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麼貿貿然地開問也許你這種無禮的舉動就會得罪一個人！」

「小鬼！」一名騎士皺眉喝了一聲，但是被為首的騎士伸手攔下了，只見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艾倫，忽然收起長槍，坐在馬上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隨即正聲說道，「我們剛才在遠處看到火光……」說著，他好似想到什麼，疑惑地望望四周。

「是這樣的火光嗎？」只見拉維亞手中熊地燃起一簇火焰，微笑地望著那位騎士。

「天……」好似明白了什麼那名騎士連忙從馬背上來，再一次行了一個騎士禮，禮貌說道，「請原諒我剛才的失禮，尊敬的魔法師小姐……請問您與您的同伴來這裡做什麼？當然，我絕對沒有任何質問的意思，我只是感到好奇……哦，失禮了，我叫埃克埃克·塔什！」

「很好，尊敬的騎士先生」，拉維亞微微一笑，散去了手中的火焰，微笑問道，「我與我的同伴想前往加利克，但是很不幸地在這附要迷路了，我想問問，這附近有什麼城市麼？或者村莊？我們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城市？」名叫埃克的騎士臉上露出幾分古怪的笑容，搖搖頭說道，「這附近只有一個城市，叫做凡托裡斯，但是相信我，尊敬而美麗的魔法師小姐，您絕對不會想去那個地方的，「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可以在這裡等上一天，我想我們可以順路帶您和您的同伴前往加利克--

我們是奉命押送軍餉前往加利克的騎士！」

「要等上一天麼？」拉維亞為難地咬了咬嘴唇，隨即搖搖頭，說道，「我想 我們等不了那麼久那個叫凡托裡斯的城市在哪個方向？」

「這個……」只見騎士埃克猶豫地望著拉維亞，忽然他抬起頭指著遠處說道，「順著這條路走，再一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達加利克的邊境，那裡有居住的地方，很抱歉，美麗的魔法師小姐，請相信我，凡托裡斯絕對不會是一個有趣的地方……」

望了一眼埃克，拉維亞好奇說道，「為什麼？」

只見埃克臉上露出幾分不屑與厭惡，沉聲說道，「凡托裡斯充斥著罪惡，是惡棍與小偷們的居住地，那些瑟蘭德人就像寄生蟲一樣，殺人、搶劫、偷竊……我以身為騎士的榮譽發誓，那裡絕對不會是一個好去處，如果您與您的同伴需要地方，那麼就朝我所說的方向去吧，只要一天就可以到了……」

正說著，他身旁的同伴小聲提醒道，「埃克，我們該回去了，不會誤了時間會受到懲罰的！「「嗯，」只見埃克點點頭，對拉維亞、艾倫，以及在馬車車窗裡探頭探腦的麗莎與萊瑞拉行了一個騎士禮，隨即躍上馬背，與他兩名同伴原路返回了。

望著他們遠離的背影，拉維亞微微歎了口氣，遺憾說道，「看來這裡是沒有什麼城市了……」

話音剛落，忽然從不遠處的樹林中走出一個人來，口氣莫名地說道，「城市是有的，但不會是你們想像的那種……」

「你還沒走啊？」望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大鬍渣男人，艾倫笑嘻嘻說道，「你的同夥好像都回去了，你一個人想幹嘛？」

「你怎麼……呵，原來你們早就發現了我們了」，微微歎了口氣，大鬍渣男人望著那三名騎士遠處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說道，「凡托裡斯充斥罪惡？唔？是惡棍與小偷們的居住地？唔？我呸！」說著，他轉過頭，望著艾倫他們說道，「你們也聽到了，這附近沒有別的地方，如果需要找個地方休息，要麼就是凡托裡斯，要麼就再趕一天的路，去加利克邊境 -- 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我那裡正好有幾間空房間……」

戲謔一笑，艾倫笑嘻嘻說道，「喲，這怎麼著？打劫的提供住宿麼？」

只見那個大鬍渣男人好似想到了什麼，自嘲一笑，認真說道，「空房間有的是，但是沒有水、沒有食物、沒有任何你們平時所需要的東西，不過我可能保證，在我那裡不會有人找你們的麻煩，價錢是一個金幣！」

「哇哦，一個金幣？當我們是什麼不懂的貴族小鬼麼？」說著，艾倫嘿嘿一笑，伸出手說道，「成交！」

很意外地望著艾倫伸出來的右手，那個男人愣了半天，猶豫地伸出手，隨即用手在衣服上蹭了幾下，握上艾倫的手，露出幾分不自然的笑容。

「那、那好，跟我來！」

第七十一章 被遺棄的城市，凡托裡斯（二）

凡托裡斯，被帝國遺棄的城市麼……

跟著大鬍渣男人，江哲和艾倫緩緩地駕駛著馬車朝著傳聞中惡棍和小偷的集聚地而去。

凡托裡斯……姑且算一座城市吧，好歹它擁有一道泥石構成的壁壘充當城牆——如果那些看上去不堪一擊的玩意也能稱作城牆的話。

似乎是看出了艾倫與江哲眼中的疑惑，大鬍渣男人用低沉莫名的口吻說道，「如果你們早生兩百年，也許你們看到的會大不一樣……早些時候，我們用泥石建造城牆是為了抵擋野獸的襲擊，但是現在……不需要了！」說著，他伸手指了指遠處那一段斷牆，淡淡說道，「我要提醒你們，進去之後別惹事……我可不會為了一個金幣去幫你們的！」

「哇哦，」望了一眼大鬍渣男人，艾倫笑嘻嘻說道，「你可以放心，我們是絕對不會主動惹事的，但是如果別人來惹我們……我想應該沒有人會來惹幾個魔法師學徒組成的隊伍吧？」

「幾個麼？」大鬍渣男人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身旁的江哲，輕笑說道，「是的，確實沒有人會願意惹幾個會魔法的小鬼，但是，我想那些會魔法的小鬼也不會願意與幾千人為敵，對麼？」

「幾千人？」艾倫誇張地聳聳肩，說道，「當然，我們只是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然後明天一早就趕往加利克去！」

「很好！」大鬍渣男人微微笑了笑，隨即躍下馬車，朝著斷牆方向走去，也許那裡就是所謂的城門吧。

緩緩駕駛著馬車，江哲與艾倫跟著大鬍渣男人朝著城中駛去，有那麼一瞬間，他們忽然有些後悔來到這個地方。

說實話，這裡簡直是他們見過的最糟糕的地方，坍塌的房屋、骯髒的路面，似乎就連空氣中都夾帶著一層灰，在道路兩旁，時而會有一些瑟蘭德人靠在各種殘牆斷壁邊，冷眼望著緩緩經過的馬車，就好似盯著獵物似的。

「喲，維夫，這輛馬車是你的戰利品麼？」在一間坍塌了大半的泥瓦房外，一個赤裸著上身古銅色肌肉的壯漢抱著雙臂靠在牆上，帶著幾分歡愉打著招呼。

望了一眼對方，大鬍渣男人帶著幾分遺憾說道，「我很想說是，塔米，他們是我的客人！」

「客人？」頓時，那個壯漢臉色一變，朝著馬車走來，口中低沉說道，「凡托裡斯不需要客人，維夫！我們要的是食物，是金幣，是武器！」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道路兩旁的破敗屋子裡圍上來一大群人，顯然不是來歡迎這輛馬車的。

「塔米！」名叫維夫的大鬍渣男人大喝一聲，皺眉說道，「馬車上的只是幾個小鬼而已，他們要去加利克，明天就走！」

「那又怎麼樣？」緩緩走到維夫身邊，塔米舔舔嘴唇，低聲說道，「只有幾個小鬼那不是更好麼？我看這輛馬車看上去挺值錢的……既然要去加利克，那麼馬車裡應該有食物和水吧？」說著，他正想朝馬車走去，卻被維夫一把按住了手臂。

「塔米！」皺眉望著壯漢塔米，維夫一字一頓說道，「馬車上只有幾個小鬼！」

「那又怎麼樣？！」只見壯漢塔米一把甩開了維夫的手，惡狠狠吼道，「我只知道城裡的食物不夠了，不用到冬天，我們就會餓死！」

「瑟蘭德沒有冬天，塔米……」

「但是我們一樣會餓死！知道麼？到今天為止，第八十九個了……我們瑟蘭德人沒有被帝國騎士的鐵蹄壓垮，但是飢餓卻能夠將我們徹底打倒！那個叫卡的小鬼，才八歲……去年我去雅各森布，當地的貴族用乾淨的麵包餵狗，整塊的，那麼大，但是我們的孩子呢？我們瑟蘭德人的孩子吃的是什麼？是該死的瓦爾斯樹的樹根，那麼小的一點可以啃一個晚上！我恨這片該死的土地！」

拍了拍塔米的肩膀，維夫低聲說道，「塔米……如果你真的恨這個地方，那麼你就不會選擇留在這裡……」

深深望了一眼維夫，塔米沉聲說道，「我不管那些長老打算怎麼樣，我要用我的辦法來改變……我希望你能幫助我！」

低頭思索了一陣，維夫猶豫地點點頭，低聲說道，「讓我考慮一下！」

「我很想，但是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你考慮，維夫，希望你明天能給我答覆！」說著，塔米望了一眼馬車，望了一眼坐在馬伕位置上的江哲與艾倫，惡狠狠說道，「如果那幾個小鬼敢做出讓我們不愉快的事，我很樂意把他們一個個串在長矛上！」

帶著幾分懇求望了一眼江哲與艾倫，維夫點頭說道，「我想他們會注意的！」

「哼，那就好！」

幾分鐘後，大鬍渣男人維夫將江哲他們領到了自己的住處，還別說，他家還確實是一個提供住宿的旅店。

「就是這裡了！」說著，維夫一手推開了那半扇明顯傾斜的木門，震落了層層灰塵，隨即不懷好意地望了一眼艾倫。

「哇哦，」只見艾倫粗粗打量了一眼，聳聳肩訕笑說道，「比我估計的稍微差了那麼一點……」

「哼，是麼？」淡笑著望著艾倫，維夫帶著幾分戲謔說道，「先別忙著下結論，小鬼！」說著，他大步朝著屋內走去。

「爸爸，爸爸回來了……」

「維夫大哥……」

聽著屋內的的聲音，艾倫轉頭望了一眼江哲，吐了口氣說道，「總好過睡在野外，你覺得呢，夥計？」

「哼哼！」江哲不置褒貶地哼哼兩聲，隨即用手敲了敲車門，有氣無力地說道，「下來吧！」

馬車的車門打開了，幾個女孩子逐一走了下來，看著她們皺眉的樣子，顯然是對眼前的環境很不滿意。

「艾倫，」拉了拉艾倫的手臂，麗莎訕訕地說道，「我們……我們真的要住在這裡？」說著，她揮了揮手，想將空氣中的灰塵驅散，卻引地萊瑞拉不住地咳嗽。

「比我想像的還要糟糕……」望著眼前的環境微微歎了口氣，拉維亞皺皺眉，勉強露出幾分鎮定，說道，「不過總好過睡在野外，至少不用擔心下雨……」

「我倒寧願睡在馬車裡，」不滿地嘀咕著，麗莎撅著嘴打量了一眼眼前的房子，嘟囔道，「我本來還想找個地方洗澡的……」

「好啦，」撫了撫麗莎的頭髮，拉維亞悄悄指了指正在栓馬的江哲和艾倫，小聲說道，「別抱怨了，我們是可以睡在馬車裡，但是他們呢，索斯和艾倫可是一天一夜都沒有睡覺呢！」

回頭望了一眼江哲與艾倫，麗莎點點頭，露出幾分純真笑容說道，「嗯，我知道了！」

「如果只是要洗澡的話……」趁著兩人話茬停頓的時間，狄婭微笑著插嘴道，「我想我應該能夠做到的——六人份的水！」

神情複雜地望了一眼狄婭，拉維亞點點頭，輕聲說道，「謝謝，那正是我們需要的！」

就在這時，大鬍渣男人維夫又走了出來，靠在門邊望著幾個小鬼嘲諷道，「怎麼？是商量好了打算睡在野外麼？」

「當然不！」不失禮儀地對維夫淡淡一笑，拉維亞大步走入屋內，後面的人當即跟上。

「嘿！」瞅了一眼幾個小鬼的背影，維夫搖了搖頭。

房子裡擠著很多人，其中有十幾個孩子，他們的年齡都不大，大的七八歲、小的只有三四歲，而靠著牆壁站著的，則是三個二十左右的青年……

「是你們幾個小鬼？」其中一個青年瞪大眼睛望著走入屋內的拉維亞，下意識地掏出懷中的小刀，其他人也是紛紛學著他的動作，然而還沒等他們有所動作就被隨後而來的維夫大聲喝止了。

「住手，帕！你們想在孩子們面前做什麼？」

環視了一眼四周的孩子們，望著他們瞪大眼睛瞅著自己，名叫帕的青年慌忙將手中的小刀收了起來。

望了一眼那些用純真眼神瞅著自己看的髒兮兮的小孩，拉維亞回頭對維夫問道，「這些都是你的孩子麼？」

「是的！」

皺眉望了望左右，拉維亞疑惑問道，「這十幾個孩子都是你的？凡托裡斯不是缺少食物麼？」

只見維夫淡淡瞥了一眼拉維亞，隨即找了一條瘸腿的凳子坐下，低沉說道，「自從他們的父母死了以後，我就成為了他們的父親，而他們，就是我的孩子，有什麼問題麼，小鬼？」

「沒有……我很抱歉！」雖然對於維夫的語氣有幾分不滿，但是拉維亞仍然不失貴族的禮儀。

「哼！」帶著幾分嘲諷冷哼一聲，維夫指弄屋子角落的木梯子說道，「二樓有足夠的空房間給你們居住，但是別對房間抱任何幻想，這裡是凡托裡斯……就像我們剛才說好的，不提供食物、不提供水、不提供任何你們需要的東西，一個房間一個金幣！」

「一個房間一個金幣？」拉維亞皺皺眉說道，「不是一晚上一個金幣麼？」

「對啊，」環抱著雙臂，維夫微笑著說道，「確實是一個晚上一個金幣，不過那只是算一個房間的，我想你們……」說著，他回頭望了望站在門口處的男孩女孩們，戲謔說道，「如果你們願意幾個人擠在一個房間裡的話，那當我沒說！」

深深望了一眼維夫，拉維亞沒好氣地對艾倫說道，「三個房間，艾倫！」

「沒問題！」艾倫無所謂地聳聳肩。

小聲地嘀咕了一句，拉維亞踏著木梯上了二樓，然而木梯處傳來的吱嘎聲響卻讓她不由有些擔心，而在她之後的，是麗莎、萊瑞拉、以及狄婭……

「給！」艾倫隨手摸出三枚金幣，將它們一一彈到維夫面前，隨即戲謔說道，「三個房間三個金幣，真有你的，夥計！」

「呵！」接住了那三枚金幣，維夫拿起一枚放在嘴邊吹了一下，微笑說道，「但是你還是給了不是麼？快十年了吧，你們這些小鬼是唯一照顧我生意的……」說著，他指了指自己，介紹道，「吉納維夫·多爾比，你們可以叫我維夫！」說完，他又指了指站在屋內的幾個望著江哲與艾倫眼神不善的青年，一一介紹道，「斑、帕、科密！」

聳聳肩，艾倫自嘲一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哲，說道，「艾倫·斯堪德，你可以叫我艾倫，他是我哥們，索斯！」

「唔，」維夫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隨即舔舔嘴唇，帶著幾分戲謔說道，「其實……我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些食物和水……」

彷彿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那三個青年大驚失色地說道，「維夫大哥？你在開玩笑吧？那點食物連我們自己都不夠……」

抬起手止住了他們的話，維夫微笑著望著艾倫，卻見艾倫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靠在佈滿灰塵的牆壁上，揶揄說道，「但是需要用錢來買？對麼？」

「當然！」維夫咧嘴笑了笑，摸了摸下巴說道，「相信我，小鬼，金幣是無法叫人填飽肚子的，一人份，兩個金幣！」

好笑地望著維夫，艾倫撓撓頭，揶揄說道，「我明白了，原來你打算換種方式來搶劫我們，是麼？」

「唔，」微微思索了一下，維夫點點頭，說道，「你可以這麼理解，我始終覺得，盲目地濫用武力並不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

「那麼剛才的事又怎麼解釋麼？十幾個人拿著武器圍著我們，總不會是友好談話吧？」

聽著艾倫的嘲諷，維夫望了一眼帶著憤怒眼神的三個青年，對他們搖搖頭，隨即微微歎了一口氣，對艾倫說道，「小鬼，有些事並不是你不想就能避免的……記得我小的時候，家裡很窮，呵呵，應該說瑟蘭德這塊地方都很窮，到現在快三十年了吧，那時候我就想開一家旅店，因為如果不想繞遠路的話，從加利克到薩森，就必須經過凡托裡斯，一個房間一個銀幣，那些有錢的商人們不會在乎一個銀幣的，當然了，對於一些喜歡四處冒險的貴族小鬼，我也不介意租給他們一個金幣一晚上的房間……」

「喲喲，你這是在說我們麼？」

「呵呵，」維夫微微笑了笑，隨手抱起一個走到他身邊的三四歲小女孩，撫摸著她亂糟糟的頭髮，沉聲說道，「凡托裡斯是小偷、惡棍居住的地方，是一個充滿罪惡的城市，我不止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也許就是因為這種誤解，來往的商隊漸漸變少，而相鄰的地區，好比雅各森布，也不再歡迎我們……」

「你是想說其實你們很友好麼？帶著十幾個人，揣著武器，歡迎一輛過往的馬車？」

深深望了一眼艾倫，維夫搖搖頭，沉聲說道，「那我只能說，生命更加重要！小鬼，你不會理解的！」

「我才不想理解你的什麼想法，」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艾倫走上前幾步，從口袋中摸出十幾個金幣拍在那張唯一的木桌上，隨即歪著腦袋望著維夫說道，「六人份！」

只見維夫咧嘴一笑，伸手將十幾個金幣拿在手中，說道，「成交！」

聳了聳肩，艾倫不經意地轉了轉頭，忽然望見屋內有一個孩子正端著一隻缺了口的木碗吃著什麼，僅僅是粗粗看了幾眼，他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古怪，轉過頭歪著腦袋瞅著維夫說道，「你所說的食物，不會是……」

「我說過的，別報任何幻想，這裡是凡托裡斯……」戲謔地望著艾倫，維夫聳了聳肩，隨即朝著屋內喊道，「拉姆，今天晚上多準備一些食物！」

「為什麼？如果那樣的話就不能維持到……」屋子的深處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隨即，伴隨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位皮膚黝黑的婦女從陰暗處走了出來，在望見江哲與艾倫時，臉上愣了一愣。

「沒事的，」伸手將原本屬於艾倫的那二十個金幣遞給那個女人，維夫安慰說道，「如果食物不足了，就讓斑和帕他們去一趟雅各森布……算了，還是去加利克吧，用這些金幣換些食物回來，我們留下一部分，其他都分給別人……」

「這麼多？」女人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手中的金幣。

「喂，」瞅了一眼直翻白眼的艾倫，江哲低聲問道，「二十個金幣，能換多少食物？」

「多少食物？」艾倫咧咧嘴，沒好氣說道，「尋常的平民家庭，一年的花費也就一個金幣，你覺得呢，夥計？」說著，他吐了口氣，在江哲的聳肩中帶著幾分不甘心說道，「被這傢伙給騙了，回頭要給我家老頭子知道，非得狠狠把我教訓一頓不可！」

「教訓你？」江哲微微搖了搖頭，隨即帶著幾分驚訝低聲說道，「其實我剛才很意外，知道麼，艾倫，出身貴族的你竟然毫不在意地伸手去握對方的手，還和他聊得那麼投機……」

「唔？」帶著疑惑表情望了一眼江哲，艾倫想了想，好似明白了什麼，搖搖頭低聲說道，「你錯了，夥計，我可不是什麼貴族，雖然我不想承認，但是從小受到了我家老頭子的影響……我來自奧佩瑞奧斯，明白麼，除了戰鬥法師之外，我是商人，老頭子從小就教育我，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什麼叫利益？付出的代價少，得到的回報多……什麼是代價？金幣啊！一個微笑，一次握手，能費你多少氣力？」

目瞪口呆地瞅著艾倫長篇大論，江哲似笑非笑地點點頭，肯定說道，「對！你說的對！艾倫，我對你改觀了，你不應該去瑞奧克斯的，也不用去什麼騎士學院，你不去做商人實在是太浪費了……」

「取笑我是不是？我可是一位嚮往自由與榮耀的騎士，啊不，是戰鬥法師，其次才是商人……沒辦法，我家老頭子就生我一個，遲早會被他逮回去……」

就在艾倫與江哲在一旁說笑的時候，二樓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幾個女孩匆匆走了下來，看著她們臉上的表情，顯然對自己即將入住的環境十分不滿意。

「請問，」下了木梯，拉維亞對維夫說道，「有水麼？我是說乾淨的水……我們想洗個澡！」

「水？洗澡？」維夫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打量了一眼幾個女孩子，嘲諷說道，「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們把用來喝的、寶貴的水，給你們洗澡麼？唔？」

皺了皺眉，拉維亞沉聲說道，「那給我們一個大木盆吧，乾淨一點的……算了，我們自己會清理，你給我們準備一個大一點的木盆吧！」

「木盆？你們要木盆做什麼？」疑惑地望了一眼拉維亞，維夫好似想到什麼，臉上露出幾分驚訝，隨即轉頭衝著艾倫伸出一個手指。

「看到沒，這傢伙比我還適合做商人！」無語地撇撇嘴，艾倫沒好氣地再一次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金幣，用手彈到維夫身前。

「等著，」接住了那枚金幣，維夫站起身，從屋子的陰暗處翻箱倒櫃地找出一隻大木桶，將它抱到屋內那張唯一的桌子上，隨即舔舔嘴唇，猶豫問道，「魔法師……能製造水麼？」

「不是製造，是凝聚！」更正了維夫的話，狄婭走到那隻大木桶邊上，隨即低頭念了幾句咒語，隨著屋內的氣溫剎那間降低幾度，大量的水元素被迅速凝聚到木桶中。

「我的天啊……」那三個青年看傻了眼，那個叫做帕的青年幾步衝了過來，伸手在木桶中一探，隨即望著維夫喃喃說道，「真……真是水？」

「唔！」彷彿帶著什麼顧慮，維夫慢慢地點了點頭。

很奇怪地見周圍的孩子們盯著那桶水看，拉維亞轉頭問維夫道，「有地方可以燒水麼？」

維夫默然地指了指屋子的角落，只見在一堆枯柴上，擺放著一個製作簡單的鐵架。

「艾倫！」拉維亞伸手指了指木桶。

「沒問題，」微微一笑，艾倫走上前去，很輕鬆地便將那只裝滿水的木桶抱了起來，將它端到那個鐵架子上。

盯著那只木桶看了半天，名叫帕的青年回過神來，急匆匆說道，「我……我去找火種！」

「不需要那玩意，」嘿嘿一笑，艾倫轉過身，指了指身後的木桶，衝著江哲說道，「嗨，夥計，搭個手！」

「啪！」隨著一個響指在屋內響起，那堆枯柴呼地燃起熊熊烈火。

表情陰睛不定地望著那些撲閃的火焰許久，維夫微微歎了口氣。

「魔法……」

第七十二章 被遺棄的城市，凡托裡斯（三）

帝國是一個貧富差距嚴重、階段矛盾激烈的君權制國家，在所有的公民階級中，平民是處在權利金字塔最底端的階層，他們需要交納苛重的各種稅收，服兵役，無償履行各種當地領導貴族定下的條款。

平民階級的貨幣流通，可能一輩子就停留在銅幣階段，金燦燦的金幣對於他們來說，幾乎不亞於生命，就好比那位無償幫助過江哲的農場老頭老洛伊，那二十枚金幣也許就是他一輩子的積蓄，但是這些金幣在貴族、亦或是商人眼中，是那樣的渺小而不具有價值。

但是是否曾經想到，在帝國的某一處，居住著一些生活水平連平民都不如的人們，不，是生活水平遠遠不如平民！

祖先的輝煌與驕傲，對比如今的慘敗局面，這無疑是瑟蘭德人心中的一根刺，但是比起嚴重匱乏的食物和水源，祖先的榮耀已經不顯得那樣重要……

比起居住的城市被皇家騎士的鐵騎踏得粉碎，面黃肌瘦的孩子們更讓瑟蘭德人感到憤怒與心痛。

「瑟蘭德，曾經是世界上最輝煌的國家之一，她曾經是多麼的神奇，但是現在，她已經失去了活力……這是一個沒有未來的地方……」記得著名的吟遊詩人亞歷克·倫德爾曾經如此評價現在的瑟蘭德，但是瑟蘭德人顯然不願意將自己的命運延續到下一輩，他們力求改變，為此不惜鋌而走險，與偌大帝國為敵。

也許他們需要的，僅僅是幾片麵包，一小杯自己釀造的麥酒，亦或是孩子們臉上純真而開心的笑容，而這些，現在的瑟蘭德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當維夫的女人端著他們所謂的食物出來時，艾倫很失望，看得出來，女孩子們也是，但是艾倫沒有後悔，因為這是交易、因為他出身商人社會，對於商人而言，金幣確實很重要，但是遠遠沒有信譽來的重要，況且，他也不認為自己那二十枚金幣被浪費了，至少，他已經和那個大鬍渣男人維夫聊得很不錯了，不是麼？

出身奧佩瑞奧斯的商人所追尋的利益，可遠遠不止財富那麼簡單……

不過就算是這樣，艾倫也忍不住對擺在那張唯一的桌子上的食物發出一聲感慨。

「哇哦……」

「呵呵，」望著艾倫淡淡一笑，維夫用摻雜著戲謔與嘲諷的語氣說道，「我可以以偉大的瑟蘭德發誓，這些就是食物……怎麼？不想試試麼？」

「唔，這個……」望了一眼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的女孩子們，艾倫聳聳肩，說道，「好吧，兩個金幣的食物呢……」說著，他伸出手，在那只裝盛『食物』的鐵臉盆似的器皿上停留了良久，最終拿了一小片肉片。

猶豫著將肉片放入口中咀嚼著，艾倫原本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了，望了眼維夫驚訝笑道，「味道還不錯啊……這是什麼肉？」

只見維夫表情古怪地望著艾倫，似笑非笑說道，「你猜呢，小鬼？」

深深望了一眼維夫，艾倫露出一臉古怪之色，訕訕說道，「不會……不會是人肉吧？」

「你……」維夫頓時一臉的哭笑不得，沒好氣說道，「你以為我們瑟蘭德人是野蠻的食人族麼？」

「不是就好，」嘿嘿一笑，在維夫戲謔的眼神中，艾倫又拿起一小片肉放入口中，一邊咀嚼回味，一邊點頭說道，「還真不錯這味道……是雞肉麼？」

「雞肉？」麗莎好奇地望著盆中的食物。

也許是不滿艾倫獨自一人享用著食物，亦或是其他原因，那個叫做科密的青年環抱著雙臂靠在牆上，望著艾倫與那些女孩子冷笑說道，「味道不錯吧，這些鼠肉？」

「恩恩，還不錯……」正說著，艾倫的動作突然停住了，轉頭過望著那名說話的青年，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說道，「這些……鼠肉？老鼠肉？」

「惡……」回過神來的女孩子們不禁退後兩步，一臉噁心表情地捂著嘴乾嘔著，就算是出身阿爾塔克的拉維亞亦是忍不住，顯然女孩子對於某些毛茸茸的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天生就帶著厭惡。

屋子裡的氣氛一下子僵住了。

「老鼠肉麼？」望了一眼圍在桌子旁用期待眼神望著自己的瑟蘭德的孩子，艾倫又望了望斑、帕、科密那三個青年，最後又望了一眼維夫，隨即，在所有女孩子們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艾倫再一次伸出拿起一小片肉，放入口中咀嚼著，並且微笑著說道，「我從來沒有想到，那些糟糕的生物味道竟然還不錯……唔，有點像雞肉……」

「哈哈哈……」在沉寂了兩三秒之後，維夫哈哈一笑，拍拍大腿讚賞地望著艾倫，點頭說道，「小鬼，你是個很有趣的小鬼……雖然也許我沒有資格，但是我相信你的父親會為你驕傲的，你可以成為我們瑟蘭德人的朋友！」說著，他轉頭望向自己的女人，用帶著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拉姆，把那些金幣還給他！」

「維夫……」那個女人捂著腰帶後退著，懇求地望著維夫連連搖頭。

「還給他，拉姆！」維夫再次重申了一遍。

「大哥？」

「維夫大哥，你這是幹什麼？」三個青年又是驚訝又是疑惑地說道。

「喂喂，」打斷了屋內幾個人的爭論，艾倫望著維夫，嘿嘿笑道，「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也許我最終會成為一名商人……想挑戰商人的榮耀麼，混蛋？」

不可思議地望著艾倫良久，維夫忽然笑了，點點頭微微歎道，「我以前都以為只有我們瑟蘭德人的孩子才是最出色的……你贏了，你可以得到瑟蘭德人的友誼，艾倫！」

「嘿……」咧嘴一笑，艾倫望了一眼圍在桌子旁的孩子們，指著那隻鐵盆說道，「那些肉……唔，其他的，這些像樹根的玩意是什麼？」

「不是像，這就是樹根，在這裡有一種叫瓦爾斯的樹木，它的根可以用來填飽肚子，有點硬，但是味道還可以，你可以試試……」現在的維夫，口氣明顯要比剛才好得多。

「哇哦，」伸手拿起一小塊瓦爾斯樹的樹根，艾倫輕輕咬了一口，但是看得出來，那樹根非常硬而且耐嚼，費了他好大力才嚥下去，舔舔嘴唇，他苦著臉說道，「唔，有點甜，不過就這點，我想我可以啃很久了……」

「瓦爾斯樹的樹根，就是這樣的，」對著艾倫微微一笑，維夫望了一眼江哲與女孩子們，戲謔說道，「你們不來點麼，小鬼們？」

「我才不要……」麗莎連連搖頭，在她身旁，拉維亞厭惡地望著鐵盆中的肉片，嘀咕說道，「開什麼玩笑……」說著，她不失禮儀地淡淡一笑，禮貌說道，「感謝你的好意，先生，我們還有一些麵包作為食物……」

「是麼？那太遺憾了，」沒有任何驚訝，維夫站起來走到桌子旁，隨即轉頭望了眼靠著牆壁站著的江哲，戲謔說道，「那麼你呢？你不來點麼？尊敬的魔法師先生？」

不帶任何情感地望了一眼鐵盆，江哲淡淡說道，「不了，我不餓。」

有些驚訝於江哲的眼神，維夫微微一笑，揶揄說道，「看得出來——如果一個人真的是餓到極點，那麼根本不會在乎眼前的食物究竟是雞肉還是鼠肉，當然，我沒有任何捉弄你們的意思，這是這裡最好的食物了。」最後一句話中，帶著濃濃的誠懇以及無盡的歎息。

維夫並沒有說謊，因為他把那些所謂的食物優先分給了屋裡的孩子們，望著那些孩子們開心地咀嚼著鼠肉，維夫以及他的女人，還有那三個青年，只是默默地啃著瓦爾斯樹的樹根，也許這是他們最常見的食物。

伴隨著一陣細微的腳步聲，拉維亞等幾個女孩子從屋外回來了——她們將馬車裡最後一些乾麵包拿了過來。

「索斯……」走到江哲身邊，拉維亞從袋子中拿出一片麵包，遞給江哲，隨即走到艾倫身邊，將麵包遞給他，說道，「艾倫，待會可以幫我們把那桶水抱上樓麼？」

「當然可以，拉維亞。」

雖然只是一片乾麵包，但是這用上等麥粉製作的麵包仍然吸引了兩個孩子的注意，畢竟在這個眼中匱乏食物的地方，作為孩子，他們分到的食物實在不多，而大人們更是少的可憐。

盯著江哲手中的麵包看了很久，一個看似三四歲的孩子怯生生說道，「這是什麼？可以吃麼？」

望了一眼那個孩子，在維夫意外的眼神中，江哲將自己手中的麵包遞給他，低聲說道，「你可以試試……」

猶豫地望著那塊散發著誘人香味的麵包，那個孩子有些饞嘴地舔舔嘴唇，偷偷望了一眼江哲，小心翼翼地接過，放在嘴邊咬了一口，在咀嚼一陣後，忽然咧開嘴，衝著江哲開心說道，「這是什麼？」

「麵包。」

「麵包……」喃喃重複了一句，那個孩子們忽然從自己的小碗中拿起一小塊瓦爾斯樹的樹根，猶豫說道，「我可以用這個和你換嗎？」

俯身望著那個孩子，江哲點了點頭，只見那個孩子興奮地將手中的瓦爾斯樹根塞到江哲手中，隨即跑到孩子群中與他的兄弟姐妹們分享這名為麵包的食物。

深深望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江哲，維夫站起身走到他身邊，從口袋中摸出一根自製捲煙，靠著牆壁，帶著幾分興致低聲說道，「可以借個火麼？尊敬的魔法師？」

淡淡望了一眼維夫，江哲右手抬起，食指一指維夫叼在嘴裡的捲煙，當即，捲煙的一頭便冒出了紅光。

「謝謝！」猛猛地吸了一口，維夫望了眼正與幾個女孩子說笑的艾倫，又望了一眼江哲手中的瓦爾斯樹根，低聲說道，「怎麼樣？」

「還沒試過，」淡淡說了一句，江哲將那塊瓦爾斯放在嘴裡咬了一口，隨即一邊咀嚼一邊說道，「很硬……」

「呵呵，」維夫笑彎了眉毛，抽了兩口煙低聲說道，「我原以為只有艾倫那個小鬼會與我們相處得不錯……」

「他可以與任何人都相處得很好。」

「包括平民麼？」

「你以為我是貴族麼？」

詫異地望了眼江哲，維夫驚訝說道，「你不是貴族麼？天吶，就我個人認為，幾個小鬼中就你最像貴族了……」

「指的什麼？」瞥了一眼維夫，江哲淡淡說道，「是指我沒有迎合你麼？沒有選擇去試試那些老鼠肉？哼，我從來不迎合任何人！」

「看得出來，」似笑非笑地點點頭，維夫瞥了一眼江哲正在咀嚼的瓦爾斯樹根，聳聳肩說道，「不過你同樣可以得到瑟蘭德人的友誼。」

「謝謝你……」翻了翻白眼，江哲沒好氣說道。

兩人正說著，忽然那個小孩子又跑回來了，手中握著一塊瓦爾斯樹根，望著江哲，怯生生說道，「我可以再和你換一次麼？」

皺皺眉望著自己的孩子，維夫低聲說道，「斯密！」

望了一眼不遠處那一群眨著眼睛用期待目光望著自己的孩子，江哲攤攤手，指著正與艾倫說話的拉維亞說道，「我沒有了，去找她吧。」

那個孩子怯生生地望著皺眉的維夫。

「去吧……」江哲低聲說道。

「嗯！」或許是麵包的誘惑大過父親的嚴厲，那個名叫斯密的孩子匆匆將手中的瓦爾斯樹根塞到江哲手中，蹬蹬瞪跑到拉維亞身邊去了。

「我很抱歉……」維夫歉意地苦笑著。

「沒有什麼，只是幾塊麵包而已，用你那些金幣，可以買到足夠的麵包給這些孩子。」望了眼手中的兩塊瓦爾斯樹的樹根，江哲有些苦惱，說實話，那味道確實不怎麼樣。

「呵呵，我倒是希望加利克人會賣給我們……事實上，我們去別的地區時，都不會透露自己的身份……」說著，維夫望了一眼江哲，誠懇問道，「你叫什麼？魔法師小鬼？」

「索斯。」

「索斯？就這樣？」

「就這樣。」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木梯旁就傳來一聲呼喚。

「索斯？」只見拉維亞一臉愕然地被幾個孩子圍著，茫然不解地望著江哲，隨即，見他聳聳肩，好似明白了什麼，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江哲，隨將袋子中為數不多的麵包分給那十幾個孩子們，不過看她表情，並不是非常情願，如果不是江哲的話。

「謝謝……」將燃盡的煙頭丟在地上踩滅，維夫低聲說道。

望了一眼維夫，江哲將那一小塊瓦爾斯樹樹根盡數丟入口中，艱難咀嚼著，眼神不帶任何波動地說道，「沒有必要。」

「爸爸，」一個孩子跑過來拉了拉維夫的衣角，小聲說道，「好渴……」

微微歎了口氣，維夫望了一眼自己女人，說道，「拉姆，去取點水。」

「好的，」女人急忙走入了屋內深處，隨即又跑了出來，用手擦拭著衣角為難說道，「水……水沒有了，我去扎克那裡要一點來？」

「那要等好久，」撅著嘴，那個孩子轉過頭，指著那一大桶冒著熱氣的水，眨著眼睛納悶說道，「那裡不是有麼？」

只見維夫蹲下身，雙手輕輕按著孩子的肩膀，搖搖頭沉聲說道，「伊利，過分地奢求，那不是我們瑟蘭德的傳統！」

正說著，忽然伸過來一隻手，端著一碗熱水，對維夫低聲說道，「沒有關係的，如果只是喝的水，我想我可以辦到的……」

「狄婭？」

抬頭望了一眼眼前的藍頭髮女孩，維夫點點頭，誠懇說道，「謝謝！」說著，他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只見那孩子嘻嘻一笑，端過那碗熱水美滋滋地喝了起來。

「小心燙……」微笑著提醒一句，狄婭走到江哲身邊，帶著幾分感慨說道，「我原以為我家的情況已經夠糟糕了……」

「呵，你父親好歹也是勳爵吧……」

「是啊，」隨意地撫了撫額前的秀髮，狄婭微微吐了口氣說道，「餓麼？索斯？」

「還行吧，」微微一笑，江哲右手握著那塊瓦爾斯樹的樹根，帶著幾分揶揄，輕笑說道，「試試？」

「唔……好吧，」微笑著從江哲手中接過那瓦爾斯樹的樹根，狄婭捂著嘴小小咬了一口，隨即皺眉說道，「哇，好硬啊……」

「呵呵……」

而另外一邊，正撅著嘴無奈將自己用來洗澡的水分給口渴的孩子們，麗莎偷偷拍了拍拉維亞的肩膀，努努嘴說道，「好溫柔呢……」

瞥了一眼江哲與狄婭，拉維亞低下頭，神情莫名地說道，「我不想聽這個，麗莎……」

「好吧好吧，」微微歎了口氣，麗莎摸了摸有些發卷的頭髮，吐了口氣說道，「好想洗個澡……算了，還是等加利克再說吧……」說著，她好似感覺到了什麼，歪著腦袋瞅著眼前一個對自己舉起一塊瓦爾斯樹根的孩子。

「這個給你，換水……」

眨了眨眼睛，麗莎好奇地接過那瓦爾斯樹的樹根，放在嘴裡咬了一口。

「哇，好硬啊……」

一段小插曲讓江哲他們與屋子裡的瑟蘭德人的關係改善了許多，到了深夜，所有人都在各自的房間裡睡覺了，只留下維夫獨自一個人坐在一根瘸腿的凳子上，彷彿沉思著什麼。

忽然，一陣細微的動靜、以及幾聲壓抑的馬嘶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站起身，穿過那扇在夜裡也沒有關上的大門，皺眉望著幾個瑟蘭德人正圍著江哲他們的馬車，低聲說道，「拉夫斯，你們想做什麼？」

「維夫大哥？」尷尬地望著維夫，為首的青年訕訕說道，「這兩匹馬……我們想……」

「絕對不行！」打斷了對方的話，維夫用不容反駁的口吻說道，「那幾個小鬼贏得了我的友誼，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許你們這麼做！」

「可是維夫大哥……食物……」

「唉，」微微歎了口氣，維夫搖搖頭，隨即又點點頭，說道，「一切都會好起來了，我們會有充足的食物的……」

好似想到了什麼，那個名叫拉夫斯的青年欣喜說道，「難道維夫大哥答應了？答應幫助塔米大哥了？」

「不，」下意識地反駁一句，維夫長長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我還在考慮——我需要用一晚上的時間好好想想這件事……」

「哦哦，好的……那，那我們聽維夫大哥的，先回去了……維夫大哥，塔米大哥說的對，我們瑟蘭德人需要改變！」

「我知道……」維夫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

第一次，江哲他們在一個名叫凡托裡斯落後城市住了一晚。

情況很糟，至少除了江哲之外，幾個人中、尤其是女孩子們，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糟糕的環境下安安穩穩地睡一個晚上。

其實女孩子們還算好的，畢竟她們房間裡還有一張會吱嘎作響的床，雖然重要擔心它什麼時候支持不住重量而崩塌，但是好歹有個可以躺下的地方，而相對的，江哲和艾倫就比較慘了，連張像樣的床都沒有。

不過幸好，這裡沒有一些會令女孩子們尖叫的生物，也許它們已經被滅絕了，但就算這樣，女孩子們還是在床上翻來覆去，亦或者是閒聊，在足足折騰了一兩個小時後，才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這一晚上，十分短暫，短暫到艾倫感覺自己才一閉眼，天就亮了。

望了一眼靠著牆壁上低著腦袋沉睡的江哲，艾倫沒好氣地撇了撇嘴，站起身，踏著吱嘎作響的樓板走出了房間。

忽然，樓下的激烈爭辯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和昨晚一樣，維夫咬著一根自製的捲煙，坐在一根瘸腿的凳子上，沉聲說道，「冷靜點，塔米！」

「冷靜？你叫我怎麼冷靜？」在江哲入城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塔米，塔米·桑普福德正氣急敗壞地在屋內來回踱步，神情激憤地指著維夫吼道，「那些長老們太老了，他們已經沒有勇氣對抗帝國了……維夫，我原來以為你會幫我的！」

「……」長長吐了口氣，維夫皺眉望著眼前的大漢，搖搖頭說道，「我會幫你，塔米，但不是這麼一個幫法，我整整考慮了一個晚上：如果我們那樣做了，勢必會再次激怒帝國，帝國會再次派遣皇家騎士來殺害我們的兄弟同胞，凡托裡斯會再度陷入戰火之中，老人、婦女、孩子……凡托裡斯會再次被帝國的鐵蹄踏碎……踏得支離破碎！而這些，是你和我都不想看到的……」

「你不要找什麼借口！」手指直直指著維夫，塔米大聲罵道，「你是個懦夫，維夫你忍心眼睜睜看著我們的兄弟同胞一個個因為飢餓而倒在你面前麼？唔？長老們太懦弱，但是你……」說著，他狠狠地一拳砸向牆壁。

「塔米！」

「塔米大哥？」屋內的其他人紛紛來勸。

「其他人給我閉嘴！」朝著四周上前來勸的人一揮手，塔米惡狠狠吼著，隨即，他再次盯著維夫，帶著幾分懇求，低聲說道，「維夫，難道你真的忍心麼？」

「冷靜點，塔米，帝國皇家騎士軍隊的強大，我們瑟蘭德已經見識過很多次了，我不想因為這件事，而給凡托裡斯帶來難以估量的災難！」

「被那些該死的皇家騎士殺死，總好過屈辱地餓死強，至少我是那麼認為的！在那些混蛋殺死我之前，我會先把他們串在長矛上，直到我流盡最後一滴血！我們瑟蘭德人唯一擁有的，就是自己這一條命——我們從來不畏懼死亡！」握著拳頭的塔米，眼中有些難以磨滅的憤怒。

「但是有些問題光靠蠻力是無法解決的，你知道魔法麼？唔？你見到過魔法的厲害麼？我見過，昨天那幾個小鬼，全部都是魔法師學徒，一個小丫頭能從空氣中凝聚水，還有一個小鬼，能憑空製造火焰，知道麼，那只是一些十二三歲的小鬼，就有這麼強大的力量，那麼那些真正的魔法師呢？」

「這都是借口，維夫你這個懦夫，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幫不幫我？就算你不幫我，我就一個人去，把那些糧食都搶過來！」在屋內轉了幾圈，塔米舔舔嘴唇，帶著幾分狂熱說道，「我初步調查過，這次加利克的軍餉車隊，由兩千騎士護衛，不是皇家騎士，只是普通的軍隊，只要我們事先計劃好，不會有任何問題的——誰還能比我們更瞭解瑟蘭德？除了糧食之外，還有不少武器——我打聽過，雅各森布爆發了叛亂，為了不波及加利克，帝國押運了一批武器前往加利克，這也是我們所需要的……」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會激怒帝國？到時候別說帝國，就連加利克的軍隊我們都無法抵擋！」

「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只知道，沒有食物，我們的老人、兄弟、孩子和女人都會被活活餓死；沒有武器，我們也做不到，難道就靠我們手裡那一些匕首麼？太可笑了，維夫，那種小刀連盜賊都不屑使用，能靠那種玩意兒能夠打敗皇家騎士麼？我們需要食物！需要武器！」塔米大聲怒吼著，原本就不堅固的牆壁被他砸地到處是坑坑窪窪。

而下一秒，他忽然安靜了下來，因為他好似感覺到了什麼，愕然地扭過頭望著一個方向。

同樣的，維夫還有屋內的十幾個中年、青年，都不約而同地將頭轉向一個方向——木梯所在的方向。

只見在木梯上，一個淡黃色頭髮的男孩正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們。

「我的天……你、你們打算去搶劫薩森運往加利克的軍餉車隊麼？」

第七十三章 被遺棄的城市，凡托裡斯（四）

「你……你們打算去搶劫薩森運往加利克的軍餉車隊？

艾倫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是有兩到三千騎士護衛的軍隊啊。

似乎是失神中回過神來，塔米震怒地吼道，「他……這小鬼是幹嘛的？他為什麼會在這裡？」說著，眼中露出幾分凶光，下意識地從腰部背後抽出一把匕首。

「住手，塔米！」大聲喝住了塔米，維夫沉聲說道，「他只是一個住在我這裡的小鬼……」

「但是這小鬼聽到了！他聽到了我們的事！」震怒地打斷了維夫的話，強壯的好似公牛一般的塔米右手反握匕首，盯著艾倫低沉說道，「小鬼，怪就怪你聽到了一些不該聽到的！」

「塔米！」

一下就推開了前來阻攔的維夫，塔米舔舔嘴唇望著艾倫，見對方下意識地舉著手做護衛狀，冷笑一聲，惡狠狠說道，「喲，小鬼？你是想抵抗麼？嘿！讓我看看那些噴火的小把戲吧！」

正說著，他猛地衝了過去，左手伸出朝著艾倫的衣領抓去，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他的手臂被對方抓住了，抓地死死的。

「這……」感受著左臂傳來的抓力，塔米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艾倫。

「很抱歉哦，我不會那些被你稱為噴火的小把戲，不過嘛……只見一陣輕微的辟啪聲響，艾倫渾身的肌肉猛地暴漲，盯著眼前的男人嘿嘿說道，「比力氣，我可不會輸哦！」

「是麼？」只見塔米的眼中流露出幾分瘋狂，在艾倫驚訝的表情下，他竟然一把將艾倫推到了牆角，隨即用右手的匕首狠狠刺下，望著那閃爍著寒光的匕首，艾倫不由地從心底感到一陣涼意，只見他猛地一側腦袋，那柄看似並不鋒利的匕首竟然硬生生刺入牆壁之中，沒入大半！

「比力氣？恩？」從鼻子中噴著熱氣，塔米惡狠狠地瞪著艾倫，正當他準備抽出匕首再刺一下時，伴隨著維夫的喝止聲，只聽啪的一聲，塔米的腰部突然炸開一團火焰，猛烈的衝擊瞬間將他擊退，將屋內唯一的一張桌子壓得粉碎……

「塔米大哥！」

「塔米？」屋內的人，包括維夫都有些震驚自己所看到的，隨即，他們轉過頭，卻望見木梯的盡頭、二樓的閣樓上，站著一個擁有一頭暗金色頭髮的男孩，他正緩緩放下右手。

「哇哦，我的衣服……」三下兩下撲滅了身上的火焰，艾倫沒好氣地望向木梯，望著閣樓上方的江哲，無奈說道，「夥計，雖然是為了救我，不過你能考慮一下我的處境麼？還有這衣服，我才穿兩天……」

「閉嘴！」江哲皺眉呵斥一句，因為他看見那個叫做塔米的壯漢正緩緩地從地上爬起來，一臉不爽地望著自己。

「這就是魔法麼？」將身上那原本就破舊的、而現在又被火燒得面目全非的背心隨手撕開丟到一旁，赤裸著上衣，堅實肌肉的塔米活動了一下筋骨，望著江哲威脅似地說道，「小鬼，我可是認為你是在向我挑戰麼？向凡托裡斯的第一戰士……」

不是吧？

有些愕然地望著塔米有些泛紅卻並沒有受傷的腰部，江哲下意識地望了望自己的右手。

拜託，雖然自己刻意減弱了威力，但是那仍然是焰閃啊，這個傢伙……

趁著兩人對峙的時間，維夫幾步走上前來，按住塔米的手，嚴厲地說道，「住手，塔米！如果你還希望得到我的幫助！」

深深望了一眼維夫，塔米長長吐出一口氣，望著江哲說道，「算你走運，小鬼！」說著，他對身後的幾個青年說道，「去，把那兩個小鬼，還有樓上的幾個，都給我抓起來！」

「塔米，你這是做什麼？」

猛地掙開維夫的手，塔米低聲吼道，「難道你不明白，維夫？如果那些小鬼跑去告密，我們的計劃就失敗了！」

伸手攔住那幾個蠢蠢欲動的青年，維夫望著塔米嚴肅說道，「這幾個小鬼是我的朋友，他們得到了我的認可，我不允許你傷害他們！」

「朋友？」塔米哈哈一笑，隨即深深望著維夫，見他態度堅決，低頭想了想，說道，「好，我答應你不傷害他們，但是要把他們暫時關起來……我不信任他們！」

猶豫了一下，維夫無奈地點了點頭，隨即望著江哲與艾倫，歉意說道，「很抱歉，索斯，艾倫，我想暫時要委屈你們一下了……」

認真地打量著那個正用威脅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塔米，艾倫拉住江哲的手，聳聳肩說道，「還真是麻煩啊……好，不過等我們幾分鐘，我可不想你們去騷擾二樓熟睡中的美麗小姐們……」

「哼！」冷冷一哼，塔米環抱著雙臂威脅說道，「我倒是希望你帶著他們逃跑，那麼我可以把一個個串在長矛上！」

「住嘴，塔米！」

幾分鐘後，在十幾個瑟蘭德人的監視下，艾倫、江哲，以及不明究竟、莫名其妙的女孩子們，一同被關入了一間低矮的房子中，「當榔」房子的鐵門被鎖上了。

「呼，」無語地捂了捂臉，拉維亞沒好氣地望著艾倫與江哲說道，「好，先生們，現在可以告訴我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麼？為什麼我們好端端地會被關到這裡來？而且讓我們別反抗……」

依著鐵門張望著外面的情況，艾倫回過頭，聳聳肩說道，「很不走運的，我只是想起來找點水喝，結果卻聽到了他們的計劃……」

「計劃？什麼計劃？」

「知道麼？」環望著幾個女孩，艾倫舔舔嘴唇，帶著幾分興致說道，「他們想搶劫薩森運往加利克的武器和糧食……」

「什麼？」幾個女孩子大驚之色。

「那可是加利克的軍餉啊，」吃驚地望著艾倫，拉維亞皺眉說道，「如果我想的沒錯的話，這樣的運輸規模，至少會有兩千以上的騎士軍隊護送……這已經不算搶劫了，這是襲擊，是突襲，他們在襲擊一支帝國軍隊！」

「天啊，」一臉蒼白的萊瑞拉緊緊捂著騎士魔偶，驚慌失措地說道，「那我們該怎麼辦？他們會殺死我們麼？」

「應該不會？」不自信地說了句，麗莎咬著嘴唇環視著這個環境比監獄更加骯髒與惡臭的屋子，縮著身子坐在牆角，鼓著臉頰說道，「早知道他們要使壞，我們就應該狠狠教訓他們一頓，哼，我們可是魔法師呢！」

「很抱歉，我們只有六個人，而這裡，卻有成千上萬的瑟蘭德人，」無奈地聳聳肩，艾倫拍拍胸膛，笑嘻嘻說道，「不過作為騎士的榮耀，我會保護你們的，女士們！」

「得了，連你那柄騎士劍都被拿走了，你拿什麼保護？」拉維亞不屑地撇了撇嘴。

「好好，」對於拉維亞的嘲諷，艾倫顯然是習以為常了，不經意地望了一眼江哲，卻見他正皺眉思考著什麼，隨即笑著說道，「喂，夥計，想什麼呢？」

「唔，」淡淡應了一聲，江哲皺皺眉，望著自己的右手低聲說道，「知道麼，艾倫，我剛才用的是焰閃，雖然刻意減弱了威力，但是那個傢伙……看上去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奇怪了，他又不是魔法師，怎麼能夠抵擋焰閃的威力呢？」

「這一點我可以解釋，」嘿嘿一笑，艾倫認真說道，「他是戰士，索斯，是掌握了【怒氣】的戰士！」

愕然望著艾倫，江哲納悶問道，「怒氣？那是什麼？」

「怒氣，那是屬於戰士的高級技巧，」還沒等艾倫開口解釋，拉維亞沉聲說道，「在我們人類的歷史中，魔法師們創造了魔法，而戰士則掌握了怒氣的使用方法，通過產生憤怒的負面情緒來刺激自己，從而獲得遠超平時水準的力量，通過控制內心的憤怒，實力強大的戰士能賦予自己強大的力量，增強腕力、提高速度、堅固肉體強度，但是怒氣的掌握十分困難，並不是無限制讓自己產生憤怒的情緒就可以達到的……看來我們不反抗是正確的，在那種距離下，掌握了怒氣的戰士能夠很輕易地把我們一個一個殺死……」

「真的假的？」望著表情嚴肅的拉維亞，江哲顯然有些不敢置信，在見識過魔法的威力之後，他不相信看似普通的戰士竟然能夠對神秘的魔法師造成傷害，甚至是殺死……

「這是真的！」沒有任何嘲諷的語氣，拉維亞低聲說道，「怒氣最早誕生於混亂時代的角鬥士，和魔法誕生於一個年代，當時的貴族流行觀看死囚與野獸搏鬥取樂，在面對兇猛的野獸時，有一個囚犯因為恐懼發揮出超乎尋常的力量，這些在面臨危險的傭兵身上也發生過，但是這種源於恐懼而獲得的力量並不穩定，於是戰士們琢磨出了用強烈的憤怒代替恐懼的辦法，最終這些演變成怒氣……對於不懂任何魔法的戰士來說，怒氣的力量增幅雖然遠遠比不上魔法，但是卻不失是一個增強自己力量的辦法，而隨著歷史的發展，戰士與騎士一樣沒落了，很少有戰士能夠再領悟並掌握怒氣，在魔法百科圖鑒中寫道過，激發怒氣狀態的戰士，可以減免魔法對他的傷害，至少三級以下的魔法對他們是沒有效果的，雖然是焰閃，但是你刻意減弱威力的焰閃，最多也只是三級魔法而已……」

「我的天……」江哲無力地搖了搖頭，在他印象中，戰士怎麼可能比得上魔法師呢？

「只是控制內心的憤怒麼……」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怒氣針對的增幅，僅僅是肉體力量，對於我們魔法師沒有任何幫助，而且掌握怒氣需要不時得遏制體內的憤怒，否則就會徹底被憤怒淹沒而失去理智，所以，就連騎士都不會去選擇掌握怒氣，而只有相對地位低下、沒有優質武器的戰士們才會無奈地去選擇掌握它，這是一種很廉價的技巧，但是同時又是一種很高級的技巧！據歷史記載，人類真正地使用怒氣，最早是從野蠻人身上學習的野蠻人通過控制憤怒、刺激身體，以抗衡惡劣的氣候與環境，並用它來戰鬥……沒有聽說過野蠻人的狂戰士麼……」

「狂戰士……」江哲無語地搖了搖頭，隨即轉頭望著艾倫說道，「我記得大城市中應該有魔法傳送陣吧？為什麼不用魔法陣傳送物資，難道加利克沒有魔法傳送陣……」

「這很簡單啊，」還沒等艾倫開口，拉維亞理所當然地說道，「開啟傳送陣需要持續消耗魔法師的魔力，而且這種傳送方式很不穩定，很容易將運輸的物資遺失在空間夾層中，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一般是不使用傳送陣的，當然了，如果加利克被叛亂波及，處於混亂局面時，那麼薩森不但會開啟魔法傳送陣，而且還會用它來傳送軍隊……當然，訓練不易的皇家騎士是絕對不會這樣被傳送的……」

「好吧，我想我明白了……」

就這樣，幾個小鬼無聊而漫長地等待著，在等了幾個小時後，維夫獨自一個人來看望他們。

看得出來，這個大鬍渣男人內心很是愧疚，甚至不敢對視江哲等人的視線。

他應承事後會讓這些孩子們安全離開之後，維夫歎息著離開了。

而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那時，天色仍然很暗，月亮仍然主宰著星空，就在這個時候，伴隨著一陣腳步聲，維夫一手舉著火把出現在孩子們面前。

比起前一天，現在的維夫渾身上下透露著血腥味，這些都來自於他腰間用破布條緊緊包紮的傷口，看著他身上的傷痕，臉上的疲倦看得出來，他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卡嚓……」鐵門上的鐵鏈被去除了，單手舉著火把，維夫歉意地望著屋內被動靜驚醒而抬起頭的孩子們，道歉說道，「很抱歉，讓你們在這裡呆了一天一夜……」

站起身，愕然望著對方身上的傷，艾倫舔舔嘴唇，訕訕說道，「喂，老兄，你看起來情況很糟……」

聽到艾倫的話，維夫下意識望了一眼自己的傷勢，苦笑說道，「死不了！」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艾倫猶豫問道，「你們……成功了？」

在一陣長時間的沉默過後，維夫搖搖頭，嚴肅而認真地說道，「不，我們沒有成功，因為我們真正想要的，現在還沒有得到，但是我們也沒有失敗，只有當最後一個瑟蘭德人倒下的時候，我們才會失敗！」說著，他頓了頓，指了指外面說道，「快離開這裡吧，你們的馬車就在我家門前……跟我來！」

幾個孩子對望了一眼，跟著維夫走出了屋子，但是他們心中仍然帶著幾分警惕，畢竟他們無法斷定能不能信任眼前的男人，就算是江哲與艾倫，也不敢保證。

但是事實是，維夫沒有欺騙這些孩子們，馬車完好無損地停在維夫的家門前。

只是除了江哲他們的馬車之外，道路上還停著幾輛式樣特別的馬車……

看著馬車上所烙印的帝國微章，看得出來，這是薩森運往加利喜的軍餉車隊的馬車……

其實也不必猜測，因為蜂擁而至的瑟蘭德人瘋狂地將那些車上的米粒放入口中咀嚼著，就連小孩子們也是，糧食對於他們來說，不亞於生命！

但是瘋狂歸瘋狂，瑟蘭德人的臉上沒有任何喜悅的表情，原因就在於凡托裡斯城中央的廢墟地上，為了這些軍餉而獻出生命的同胞，好似一座山似地堆著。

這些糧食，是瑟蘭德人用生命搶回來的！

「維夫……」伴隨著一聲堅硬有力的呼喚，江哲他們再次見到了那名凡托裡斯第一戰士，塔米·桑普福德，這位掌握了怒氣的戰士正握著一根染滿鮮血的長槍一步步從遠處走來。

「塔米，」望了一眼漸漸走來的塔米，維夫擋在江哲等人之前，皺眉說道，「如果你傷害他們，塔米……」

「別誤會，」隨手將手中的長槍丟給身後的同伴，塔米走到維夫面前，帶著幾分瘋狂似的神色伸出手說道，「我們成功了！」

望了一眼塔米，維夫握住塔米的手搖搖頭歎息說道，「不，我們還沒有成功……」

「可是我們有了糧食，我們有了武器！」

「但是那些是用我們的同胞的鮮血和生命換來的……」

「那又怎麼樣？」環視著周圍密密麻麻的瑟蘭德人，塔米大聲吼道，「比起在帝國的迫害下芶延殘喘，我寧可戰死在戰場上！勇敢而榮耀的瑟蘭德人，不應該屈服於帝國的鐵騎！」

「喝……」城中的瑟蘭德人都朝著這裡圍聚過來，舉起右手附和著塔米。

望了一眼那些標有帝國徽章的馬車，維夫長長的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我們已經向帝國宣戰，我們沒有退路了，但願我們沒有將瑟蘭德引向毀滅……」

「不！維夫，我們是在改變瑟蘭德……」指著那些馬車，塔米大聲喊道，「我們不但有了食物，還有了武器，武器啊！戰鬥的武器！我們能夠抵抗皇家騎士的……」

「不，我們不能……」突然人群中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帶著幾分憤怒，塔米下意識地轉過頭，卻望見人群稍稍退開了一些，幾十位拄著木質枴杖的老人正緩緩走了過來。

「大……大長老……」望著走到自己身前的老人，塔米蹲下身，匍匐在地上，抬頭望著老人誠懇說道，「我很抱歉，大長老，我違背了您的命令，但是我們瑟蘭德人需要改變，我們不能再屈服於帝國之下！這些年您都看到了，我們被帝國拋棄了，我們連奴隸都不如，在需要的時候，帝國會用些糧食來誘使我們加入帝國軍隊，但是其他時候呢？靠著那點微不足道的食物，根本不足養活我們的同胞，那些該死的貴族寧可把寶貴的糧食放在倉庫裡發霉也不肯給我們……」

「這些我都知道……」大長老閉著眼睛緩緩地點了點頭，隨即低下身拍拍塔米的肩膀說道，「你先起來吧，你的罪行比起瑟蘭德的命運，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塔米慢慢站起身，低著腦袋說道，「我不求大長老赦免我的罪，當皇家騎士來的時候，我會站在戰場的最前沿！」

「你是個勇敢的戰士，這些我都知道……」大長老微微歎了口氣，隨即望著寂靜的人群，歎息說道，「瑟蘭德確實需要改變……但是我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快，塔米，現在不是最好的時機啊……」說著，他望了一眼維夫，維夫慌忙低下頭。

「可是……」

「聽我說，塔米，」打斷了塔米的話，大長老緩緩走到一輛裝載著糧食的馬車旁，望著車上的糧食，輕聲說道，「用這些糧食與武器，卻換來對帝國宣戰的沉重後果，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凡托裡斯是無法抵擋皇家騎士鐵蹄的……」說著，他伸出右手，顫抖著握住一把穀物，隨即任由它們在自己的指縫重新灑落在車內，沉聲說道，「維夫，塔米，你們給瑟蘭德帶來了不可估量的災難……你們有覺悟了麼……」

維夫與塔米對視了一眼，低著頭不敢吭聲。

「凡托裡斯是無法抵擋皇家騎士鐵蹄的……」重複著剛才的話，大長老轉過身，望著四周寂靜的瑟蘭德人，沉聲說道，「很久以前，祖先建立了凡托裡斯這座城市，從此，我們瑟蘭德人便無法逃脫被帝國控制的命運，也許你們認為我們這些老傢伙太沒用，太懦弱，任憑我們的同胞受到帝國的迫害，但是……說這些都太晚了，不久以後，帝國軍隊就會來到凡托裡斯，雖然現在並不是最好的時機，但是……」說著，他舉起手中的枴杖，大聲吼道，「你們有覺悟了麼，我的孩子們？我們已經選擇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而這條路，也許會讓我們瑟蘭德人脫離帝國的控制，但是更多的，卻會將我們引向毀滅……現在告訴我，我的孩子們，你們有這個覺悟麼？」

望了一眼寂靜的四周，塔米高舉著握緊的拳頭，大聲吼道，「同胞們，我們還能失去什麼？我們一無所有！是選擇餓死、病死，還是選擇留著這條命與皇家騎士戰鬥，為我們的孩子開創一個美好的未來？！告訴我，同胞們……」

歎息著望了一眼塔米，維夫也大聲喊道，「很抱歉，同胞們，也許我們的做法會給瑟蘭德帶來不可估量的災難，但是我們承受的災難還少麼？在嚴重匿乏食物與水時，我們瑟蘭德人團結一致，寧可自己被餓死，也不去搶同胞手中那僅有的一點食物……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帶領瑟蘭德脫離帝國的控制，所以……請幫助我們！請所有瑟蘭德的同胞們，幫助我們！」在一陣沉默過後，無數的瑟蘭德高舉著拳頭大聲吼著：

「塔米！」

「塔米！」

「維夫！」

「維夫！」

足足一兩分鐘後，大長老微微歎了口氣，隨即舉起手，待人群安靜下來後，對維夫和塔米說道，「也許帝國的軍隊在短短幾天內就會來到凡托裡斯，如果你們心中真的有了覺悟，那麼……證明給我看吧！」說著，他望了一眼四周，帶著幾分眷戀，低聲說道，「凡托裡斯，這座城市到處都寫滿了我們瑟蘭德人悲慘的命運，既然我們瑟蘭德人有了反抗帝國的覺悟，那麼就不需要它了！燒了它！」

「燒……燒了凡托裡斯？」別說塔米，就連維夫也是一臉的震驚。

「對！」重重地一頓手中的枴杖，大長老沉聲說道，「推倒城牆，燒燬房屋！既然有了覺悟，那麼就要做得徹底！祖先們一面抵擋帝國，一面卻奢望凡托裡斯能擋住帝國的軍隊，所以才會失敗，這是個深刻的教訓！燒燬凡托裡斯，我們瑟蘭德人就沒有了退路，要麼成功，奪回祖先們的榮耀，奪回孩子們的笑容；要麼失敗，這個世界上再沒有瑟蘭德人……」

帶著驚悚的面容，塔米下意識地望向維夫，見他猶豫地點了點頭，遂一咬牙，朝著四周的人群艱難說道，「燒！」

「真……真的要燒？」

「塔米？大長老？」

「去啊！」維夫沉聲喊道，雖然他同樣痛心，凡托裡斯對於瑟蘭德人來說，無疑是最溫馨的家園，雖然這裡什麼都沒有。

抹了抹眼角的眼淚，十幾個瑟蘭德人一發狠，轉頭朝著遠處走去，沒過多久，城中便泛起了火光。

將視線在塔米與維夫之間來回掃過，大長老突然將手中的枴杖遞給維夫。

「大……大長老？」

望著一臉難以置信的維夫，大長老沉聲說道，「塔米說的對，我們太老了，老的已經沒有力氣和勇氣與帝國抗衡，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們瑟蘭德人的領袖！無論瑟蘭德究竟是走向輝煌還是走向毀滅，只要你記得自己還是瑟蘭德人，那麼，你就是瑟蘭德的領袖！」說著，他望了一眼塔米，帶著幾分懇求，說道，「塔米，你是我們瑟蘭德最強大的戰士，但是你太衝動，我不放心將種族交給你……但是，我希望你能幫助維夫，洗刷你的罪行！」

「是，大長老！」塔米點點頭，誠懇地說道，「只要我活著，就一定會為瑟蘭德而戰鬥！」

默然地跪下，維夫伸出雙手接過大長老手中的枴杖。

「維夫！」

「維夫！」

「維夫！」

在陣陣喝聲過後中，大長老望了一眼維夫，低聲說道，「帶著糧食、武器，你們到東邊去吧，那裡有一座座的山，能夠抵擋帝國的軍隊，還有我們的同胞，他們會幫助你們的……」

彷彿聽出了什麼，維夫驚愕說道，「那長老們呢？」

「我們？」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老人們，大長老笑了，笑得很輕鬆，也許他很久沒有這樣笑了，只見他與後面的幾十位老人相互望了一眼，微笑著叮囑道，「女人和孩子，是我們瑟蘭德人的未來，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保障她們的安全，哪怕是犧牲你們的生命，而我們……我們太老了，我們已經幫不了你們，那些寶貴的食物，不必浪費在我們身上……我已經和長老們商量過了，我們的意見一致，我們要留在凡托裡斯，瑟蘭德人的悲慘命運，將終結於我們這一輩！」

「大長老！」

「大長老？」

「您和我們一起離開吧！」

「我們會保護您和長老們的，哪怕是犧牲我們的生命！」

在陣陣帶著震驚的勸聲中，大長老搖搖頭，輕笑著說道：「我們瑟蘭德人每一條生命都是寶貴的，和食物一樣寶貴，不應該浪費在我們這些老傢伙身上……我們一輩子生活在這裡，不想再離開了……」說著，他伸出手搭著維夫的肩膀，沉聲說道，「維夫，要記住你的使命，領導我們瑟蘭德人！」

「是……我會的，大長老！」

一個小時後，當太陽剛剛從天邊升起的時候，凡托裡斯已經成為一片火海，無情的火焰吞沒了這座延續了兩百多年的城市，帶走了那些為了食物與武器而犧牲的勇士們的屍體，更帶走所有的老人們……對於即將改變命運的瑟蘭德來說，他們已經成為了負擔和累贅，未來已經沒有他們的位置了。

*5*帶著女人、孩子，以及食物與武器，幾萬瑟蘭德人向東邊遷移——為了反抗帝國，他們需要聚集所有瑟蘭德人的力量。

*1*走一步，回頭望一眼，瑟蘭德人心中有著無法被磨滅的痛。

*7*「呼！」在遠處的一個小山坡上，維夫凝視著手中的枴杖，細細撫摸著，哪怕那只是一根用普通樹木製作的枴杖，隨即，他長長吐了口氣，轉身對江哲他們說道，「很抱歉，小鬼們，讓你們遇見了一些不美好的事……」說著，他伸出手，指著北方說道，「從那條路走，以馬車的速度，大概一天多的時間，你們就可以抵達加利克的邊境……」

*z*「謝了，夥計，」望了一眼山坡下那長長的隊伍，艾倫舔舔嘴唇，望著維夫說道，「那麼……再會！」

*小*「等等，」正當幾個孩子要離開的時候，維夫喊住了他們，從懷中掏出從艾倫身上『騙』走的二十個金幣，誠懇說道，「這些還給你！」

*說*「這算什麼？」聳聳肩，艾倫撇嘴說道，「我說過，交易而已！」

*網*「是麼，」淡淡笑了笑，維夫將其中一枚金幣放入懷中，隨即將其餘的金幣塞給艾倫，微笑說道，「曾經，我一直想成為一個正直而誠實的商人……」

「嘿！」

望了一眼眼前的男孩女孩們，維夫微微吐了口氣，低聲說道，「再會了，也許我們以後還會遇到，希望到時候我們不會成為敵人，不過就算成為敵人，你們仍然是我吉納維夫·多爾比的朋友！」說著，他轉過身，一邊朝著那漫長的隊伍走去，一邊揮了揮手。

「看來他不適合成為一個商人啊……」望著手中的金幣苦笑說了一句，艾倫抬起頭，望著天空中的烏雲，喃喃說道，「看來戰爭鬥不像我想的那樣有趣……」

「走吧！」望了一眼瑟蘭德人的隊伍，江哲朝著馬車走去。

兩天後，凡托裡斯的瑟蘭德人襲擊了薩森運往加利克軍餉的消息由那些存活的護送騎士以極快的速度傳到了薩森，引起薩森貴族的震怒，包括薩森王。

震怒的薩森王當即用魔法信函向仍然駐紮在雅各森布的皇家騎士軍隊傳達命令，但是當皇家騎士抵達凡托裡斯的時候，那裡已經是一片廢墟了……

而同樣的，這個消息還傳到了一些人耳中，比方說此刻停留在加利克的阿格斯……

「什麼？加利克的軍餉被瑟蘭德人襲擊了？搶走了？」

當同伴死靈法師普爾將這個消息告訴阿格斯時，阿格斯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說瑟蘭德人？那些瑟蘭德人？沒有食物，沒有武器的瑟蘭德人？」

「是的，你沒有聽錯，」重重點了點頭，普爾低聲說道，「那是在晚上，帝國軍隊沒有防備，你也知道，瑟蘭德人從來不敢襲擊加利克的軍餉……瑟蘭德人瘋狂地攻擊帝國的護送騎士，為此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呢……」

「你不要告訴我帝國的護送軍隊就這樣被打散了？」帶著幾分難以置信，阿格斯嘲諷著說道。

「事實上……就是這樣！」聳了聳肩，普爾搖頭說道，「就算是訓練有素的軍隊，也無法抵擋幾千個瘋狂的瑟蘭德人，而且還是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畢竟護送軍隊不是皇家騎士！」

「我的天！」無力地捂了捂額頭，阿格斯沒好氣說道，「看樣子帝國距離末日不遠了……竟然被瑟蘭德人成功襲擊了加利克的軍餉……該死的，那些該死的瑟蘭德人，竟然敢破壞我的計劃！」

「你打算怎麼辦？阿格斯？近段時間已經不會有軍餉運往加利克了，也就是說，你假冒帝國貴族襲擊加利克領主的計劃泡湯了……」

「那些該死的混蛋，偏偏在這個時候……」說著，阿格斯鬱悶地捂了捂額頭，在低頭思考了一陣後，沉聲說道，「算了算了，我們沒有必要為那些不知死活的瑟蘭德人而生氣，唔……其實這也不是一件壞事，丟了軍餉，無疑給帝國一個沉重打擊，嘿，這下瑟蘭德人有得瞧了，唔，原來我沒有把瑟蘭德列入計劃之中，因為瑟蘭德人缺少武器、缺少食物，但是竟然……太小看他們了，嘿嘿，這樣也好，雅各森布亂了，布朗希爾也亂了，現在是瑟蘭德，就只剩下加利克了，只要加利克一亂，那麼整個帝國東北地區將會全部陷入戰火，哼哼，這樣也不錯……」

「那麼，加利克領主怎麼辦？」望了眼阿格斯，普爾皺眉說道，「埃弗裡·奧吉爾這個老傢伙威望很高，只要他活著，別說薩森的皇家騎士，就算是加利克，平定那幾個地區的叛亂也不過是時間問題，你別忘了，埃弗裡·奧吉爾可是令野蠻人都頭疼的傢伙！」

嬉笑著望著普爾，阿格斯輕鬆說道，「當然是在他平定叛亂之前幹掉他咯！」

「你打算怎麼做？如果不能喬裝成帝國貴族，或者混入押運軍餉的護送騎士的話，根本無法挑起加利克與薩森的矛盾！」

「不需要了，」只見阿格斯微微一笑，搓搓手輕鬆說道，「如果不是你說，我根本就不會相信瑟蘭德人竟然成功襲擊了加利克的軍餉，我不信，當然那些加利克的士兵們也不會相信，你知道的，為了歷年來軍餉的事，加利克的軍隊士兵可是非常憤恨薩森貴族的，他們一定會認為這是薩森貴族們的把戲……」

「不可能，就算薩森貴族再怎麼愚蠢，也不會扣下加利克的軍餉的……好吧，好吧，就算加利克的士兵和當地貴族相信了，那麼埃弗裡·奧吉爾呢？他不會相信的，而且有他在，就算加利克的士兵再怎麼憤怒，也不會鬧出什麼事來……」

「所以咯，」微微一笑，阿格斯收斂笑容，淡淡說道，「幹掉他！我已經向卡爾斯傳遞了指令，過不了幾天，我們的神箭手就會帶著死神的召喚來到加利克，當然，這是對那個老傢伙而言……」

「你打算直接刺殺埃弗裡·奧吉爾麼？你就不怕被人發現問題？」

「就算發現問題又怎麼樣？」微笑著望著普爾，阿格斯冷靜地說道，「等待了大半年的軍餉卻被襲擊，過不了幾天，加利克就會充斥對薩森貴族的懷疑，你知道的，無聊的猜測經常會引發各種不美好的後果，而這時候如果埃弗裡·奧吉爾被刺殺，加利克就為成為一盤散沙……」

「但是會有人懷疑這件事的……」

「不用擔心，我的同伴，只要我們把埃弗裡·奧吉爾這老傢伙的死，迅速傳遞給那些喜歡帶著寵物狗作戰的傢伙們，加利克人根本就不會再追查我們，整個帝國東北都會亂成一鍋粥……真得感謝那些瑟蘭德的混蛋們，我還真不喜歡假扮別人呢……」

「好吧好吧，希望一切都順利吧，」說著，普爾望了望左右，沒好氣說道，「現在我只是想問，我們還要呆在這個城市多久？加利克的魔法協會一直在追查我們，我們實在沒有必要在大街上露面……」

「請再等等，我的同伴……」

「等那個狼人麼？我們已經等了一兩個月了，天知道那傢伙究竟在什麼地方，保不定那傢伙在什麼地方啃屍體呢！」

「哇哦，你說的真噁心，親愛的普爾。」無奈地搖了搖頭，阿格斯不經意地望了一眼街道遠處，隨即，只見他眼睛一亮，戲謔說道，「那可不一定哦，普爾，你看，那位啃屍體的傢伙來了！」說著，他走上前去，朝著迎面而來的一個人笑著招呼道，「嗨，夥計，好久不見！」

只見來人疑惑地望了一眼面前罩著黑袍的傢伙，當望見他臉龐時，皺了皺眉。

「你是……阿格斯？」

第七十四章 在黑爾鎮的碰面

離開了凡托裡斯這個充滿著鮮血與眼淚的城市。江哲一行人按著瑟蘭德人新領袖吉納維夫·多爾比所指方向繼續朝北方趕路。

且不說瑟蘭德人最終將會迎來怎樣的命運，駕駛著馬車行駛了一天一夜之後，江哲他們終於越過了加利克邊境。

邊境的加利克士兵並沒有為難他們，相反的，他們還為江哲他們指明了距離邊境最近的小城——黑爾。

小城黑爾位於加利克邊境稍稍往東北的位置，雖然只是中小規模的城市，但是由於地勢的原因，這裡的往來人口十分眾多，大多是各地的商人，亦或是混飯吃的傭兵，當然了，也許近段時間還會遇到一些雅各森布的逃難者。

當馬車行駛到城門口的時候，駐守在門口的加利克士兵來過來做例行檢查，在發現車上的都是孩子時，那位士兵顯然有些驚訝，不過隨即倒也釋然了——這年頭，喜歡玩冒險的貴族小鬼可不少。

乘坐著微微有些顛簸的馬車入了城，望著城中熙熙攘攘的人們，萊瑞拉輕輕吐了口氣，小聲報怨道，「艾維，我想我們應該在這裡休息一晚上，洗個澡，換身衣服……」

還沒等她說完，麗莎笑嘻嘻說道，「還要美美地吃一頓好吃的，再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在凡托裡斯那個鬼地方真氣人，尤其是那個叫什麼塔米的壞蛋，那麼凶……」

「咯咯，」聽著那略顯幼稚的話，狄婭咯咯笑了笑，輕聲說道，「雖然看上去很凶，但是他們並沒有傷害我們，不是麼？」說著，她微微歎了口氣，帶著幾分莫名的表情，低聲說道，「以前我總聽人說瑟蘭德人有多麼多麼的惡劣，但是在看到了那座城市之後……現在那裡已經變成一片廢墟了吧？建立了兩百多年的城市……希望他們能得到好的歸宿……」

「與帝國為敵還能得到好的歸宿麼？」瞥了一眼狄婭，拉維亞皺眉說道，「在最初進入凡托裡斯的時候，我也確實對他們的遭遇深感同情，但是那些人襲擊了加利克的軍餉，他們觸犯了帝國的法律，他們搶掠了原本用來分發給加利克士兵的軍餉，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軍餉是絕對不能染指的，觸犯這條法令的人將被處以絞刑！」

「我不同意你的觀點，」望著拉維亞搖搖頭，狄婭低聲說道，「瑟蘭德人的處境你也看到了，飢寒交迫，而帝國對此不聞不問……對，他們是觸犯了帝國法令，但那不是迫於無奈麼？我們應該給予理解……」

「理解？」微微一笑，拉維亞托著下巴望著馬車窗外的人群，淡淡說道，「理解歸理解，但是能否容忍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是在我們阿爾塔克，這樣的罪犯會被架上木枷，綁在木樁上鞭打……」

「太殘忍了……」

「殘忍？」下意識地瞥了一眼狄婭，拉維亞冷笑著嘲諷道，「當你在享受和平生活的時候，是誰在為你的和平生活而付出？你要知道，我們與北方野蠻人之間的關係並不和睦，那些居住在北方極寒之地的野蠻人，時常窺視著帝國的富饒土地，只是帝國有一道最堅實的北方屏障，那就是阿爾塔克－格隆－加利克防線，你可以去同情那些瑟蘭德人，但是我無法容忍——軍餉是給這些用生命護衛防線的戰士的，瑟蘭德人有什麼資格去佔有？」

望著看似有些激動的拉維亞，麗莎怯生生喚道，「艾維？」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拉維亞歉意地望了眼一臉尷尬的狄婭，低聲說道，「非常抱歉，我只是……你知道的，我出生在阿爾塔克，我在那裡長大，見過許多你們也許一生都不會見到的事……」

「沒有關係的，我知道你是無心的，」微笑著接受了拉維亞的致歉，狄婭點點頭，說道，「確實，對於邊防的事，像我這樣生活在和平地區的人是無法瞭解的，對了，你有見過野蠻人麼？」

「在很小的時候見過，」抿著嘴回憶著，拉維亞想了想，輕聲說道，「其實野蠻人與我們人類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只是……唔，他們很強壯，很高大，野蠻人是天生的戰士，尤其是掌握了【怒氣】使用方法的野蠻人，他們可以毫不費力地將一個成人用一隻手舉起來，丟出好遠，尤其是他們之中的狂戰士，在戰場上簡直就是殺戮機器，我曾經就見到過，十幾個阿爾塔克士兵將一個狂戰士圍住，卻仍然無法殺死他……野蠻人崇拜自己的祖先，他們認為強大的力量來自於自己的心，所以對於裝備的需求很小，當然了，這與他們住在極寒之地，以及和矮人們相處得並不愉快有關……」

「你知道的事真多……」帶著幾分羨慕的表情望著拉維亞，狄婭搖搖頭，低聲說道，「像我，就從來都不瞭解這些事——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是我仍然同情瑟蘭德人……」

抬頭望了一眼狄婭，拉維亞淡淡一笑，認真地說道，「我說過，同情歸同情……」

正說著，馬車吱一聲停下了，走到車門邊的艾倫用手指敲了敲車窗，疲倦地說道，「下車吧，尊貴的小姐們……」

拉維亞伸手推開了車門，頓時，街道上嘈雜的聲音如潮水般湧來，叫喊聲、大笑、吆喝聲，比比皆是。

「好熱鬧啊，」欣喜地粗粗打量著街道，麗莎鼓了鼓臉頰，隨即吐吐舌頭說道，「我還是比較喜歡這樣的城市呢，不像凡托裡斯，又亂又髒，還死氣沉沉的，而且那些人臉上的表情都很凶……」說著，她一把抱住拉維亞，嘻嘻笑道，「艾維，我們去逛逛吧，看看這裡有什麼好玩的……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們應該去購買一些儲備食物回來，嘻嘻……」

「你呀，」沒好氣地望了一眼麗莎，拉維亞無奈地說道，「好吧，不過要先找個休息的地方，萊瑞拉說的對，我們不能就這樣去找斯考特，這樣太失禮了……」

低頭望了一眼自己身上髒兮兮的裙子，麗莎微微有些臉紅，點點頭說道，「好吧，我們先找個休息的地方，洗個澡，然後一起去逛逛……」說著，她好似想到什麼，湊到拉維亞耳邊說道，「要不，我和萊瑞拉去，你和索斯……」

頓時，拉維亞的小臉露出幾分緋紅，眼神飄忽地望了一眼江哲，卻見他正與狄婭說著什麼，剎那間，她感覺自己所有的好心情都被破壞地一乾二淨，吐了口氣沒好氣說道，「算了，我才不想和那個傢伙一起去呢……」說著，他轉頭對朝著四周張望的艾倫說道，「艾倫，找個休息的地方吧！」

只見艾倫撓撓頭打量著四周的商舖、旅店，隨即指著一個房子說道，「就那個轉角處的旅店吧——那裡應該有足夠的空間讓我們停留馬車。」

「那好吧……」

幾分鐘後，他們來到那家旅店，艾倫以每個房間六銀幣的價格定了六個房間。

雖然黑爾充其量只是一個規模大一點的小鎮，但是比起凡托裡斯的房間，這裡的房間顯然讓女孩子很滿意——至少這裡有足夠的熱水能供應她們洗澡。

對於江哲和艾倫來說，洗澡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用水一沖就能了事，但是相對於女孩子來說，她們的速度就十分考驗人的耐心了。

足足一個多小時，幾個女孩子才姍姍依照約定敲響了艾倫房間的門，而這會兒，江哲早已在房間裡的沙發上躺了半天了，說來也奇怪了，原本非常嗜睡的他，最近的睡眠時間好似漸漸變得短了。

「你們也太慢了吧？」望了眼幾個女孩子，江哲有些無力。

「說什麼呢，」不滿地望著江哲，拉維亞沒好氣說道，「你以為別人都像你似的？」

「好了好了，」拍拍手打斷了兩人的爭吵，艾倫低下頭對江哲說道，「紳士，要紳士，夥計！」說著，他聳聳肩，對著眾人說道，「今天就在這裡住一個晚上吧，明天我們出發去找斯考特那個混蛋，那麼……接下來的時間怎麼安排呢？」

聽到了艾倫的話，麗莎笑嘻嘻地抱著拉維亞的手臂，興致勃勃地說道，「我們要去鎮上逛逛，嘻嘻，我剛才在馬車裡見到好多有趣的東西呢……」

「啊？」做了一個古怪的表情，艾倫故作失望地說道，「我還以為能請你喝一杯當地的麥酒呢……」

「那要不一起去吧，」望著眾人，麗莎提議道，「我們先去吃飯，然後一起去鎮上逛逛，怎麼樣？」

「這樣啊，」微微考慮了一下，艾倫轉頭對江哲說道，「你怎麼說，夥計？」

江哲有些為難地望了一眼狄婭，而這一切，都被拉維亞看在眼裡，只見她咬了咬嘴唇，沉聲說道，「我突然覺得有些累了，麗莎，你和艾倫一起去逛吧。」

「怎麼這樣？」麗莎顯然有些失望，嘟著嘴望著萊瑞拉，卻見她微微一笑，說道，「我可不想夾在你和艾倫中間呢——我也有些累了，正好和艾維做個伴……」

「那好吧，」麗莎失望地撅撅嘴，望了眼江哲與狄婭，問道，「那麼你們呢？狄婭學姐，索斯？」

「我們就在附近隨便走走吧……」狄婭微笑著說道。

麗莎顯然注意到了我們這個詞，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江哲，轉頭對艾倫失望地說道，「那就只有我們去了，一點都不好玩……」

衝著麗莎眨眨眼，艾倫怪腔怪調地說道，「一點都不好玩麼？」

「咯咯，好玩啦……」

幾分鐘後，麗莎與艾倫，狄婭與江哲，都相繼離開了旅店，只留下拉維亞與萊瑞拉。

望了一眼枕著右手躺在床上的拉維亞，萊瑞拉走過去，坐在床沿說道，「心情很糟糕吧，艾維？」

「才沒有呢……」躺在船上的拉維亞翻了一個身，望著窗戶外的天空，隨即突然坐起來，說道，「沒理由他們都出去，只有我們留在這裡——我們也出去散散心！」

「咯咯，」捂著嘴笑了笑，萊瑞拉取笑道，「還說沒有！好吧，我陪你去……」

花了十幾分鐘時間換上一套並不顯眼的服飾，兩個女孩離開了旅店，只留下幾個棋子魔偶看著屋內的東西，畢竟魔法傀儡可不是尋常的玩意，肯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但是不管是江哲，還是艾倫、亦或是拉維亞和萊瑞拉，都沒有注意到那幾個棋子魔偶臉上失望的表情……天！沒有生命的傀儡也會失望麼？

「你對索斯確實應該好一點的……」

在擠滿人的大街上，萊瑞拉微笑著取笑自己的女伴，「一天到晚板著臉，誰都被你嚇跑了——在瑞奧克斯學院兩年了，我從來沒有看到一個男孩子來向你表白，難道你就不該反省一下麼？」

「那些無聊的傢伙，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我可沒工夫陪他們玩什麼感情遊戲……」

「那就有功夫陪索斯了？」萊瑞拉輕笑著揶揄道。

「誰……誰陪他了？別胡說！」

對著拉維亞眨眨眼，萊瑞拉似笑非笑地說道，「我有胡說麼？咯咯……你自己知道的！」

「我……我知道什麼啊，好吧，我承認我在他身邊的時間確實多了一點……只是一點點，但是那只是出於學習魔法……」說著，拉維亞用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個很小的幅度，在想了一想後，她又再次縮短了兩者之間的距離。

「咯咯，」萊瑞拉無奈地搖搖頭，在拉維亞耳邊低聲說道，「參加假面舞會也是為了學習魔法麼？」

「什麼啊，我什麼時候去參加……」

「天吶，你竟然否認！我可是記得很清楚哦，當時你很緊張呢……」

「別說了……」

「好吧好吧，」見好友非常尷尬，萊瑞拉輕笑著轉移了話題，「其實學院裡有很多男孩子對你十分有好感哦，艾維，你的支持者就算在高年級學長中也不在少數，只要你每天別板著一張臉……」

「誰一天到晚板著臉了？」

「說你你還狡辯，」白了一眼拉維亞，萊瑞拉低聲說道，「你還沒看出來麼？索斯喜歡性格溫柔的女孩子……」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呀，你真是……」正打算再『教育教育』自己的好友，萊瑞拉突然感覺前面的光線一暗，頓時，她感覺自己好似撞在什麼人身上，額頭和左手尤其地疼，隨即一個惡狠狠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中。

「走路不長眼睛麼，小鬼！」

手足失措地抬起頭，萊瑞拉發現撞在一個傭兵模樣的男人身上，那個男人穿著一件陳舊的皮甲，背後背著一把長劍，臉上還有一道不知被什麼動物抓傷的抓痕，看上去十分可怖，尤其是當對方用惡狠狠的表情瞪著自己時，萊瑞拉不由感到自己心中湧出一股恐懼。

「對……對不起！」

「啊？」那個傭兵歪了歪腦袋，帶著藐視的眼神望著眼前的女孩，嘲諷說道，「你說什麼？」

嚥了嚥唾沫，萊瑞拉低下頭，用大了一倍的聲音說道，「對不起！」

「嘿……」傭兵嘿嘿笑了，伸出手對兩個女孩子說道，「這樣吧，我正好缺幾個錢，如果你們肯給我幾個銀幣的話，我想我會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你說什麼？」挺身將萊瑞拉護在身後，拉維亞皺眉呵斥道，「她已經向你道歉了！」

「喲，很有氣勢的小鬼嘛……」望著拉維亞嘿嘿一笑，那個傭兵摸了摸長滿鬍渣的下巴，嘲諷說道，「道歉？道歉能解決什麼問題？」說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拉維亞，嘿嘿笑道，「看來你們不是普通家庭的小鬼嘛……」

「你想做什麼？」警惕地望著眼前的男人，拉維亞忽然望見了遠處的巡邏衛兵，沉聲說道，「我勸你什麼都不要想，勒索可是要被鞭打的！」

頓時，那個傭兵的臉色沉了下來，瞥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巡邏衛兵，隨即惡狠狠地瞪著拉維亞，用惡劣的口吻說道，「小鬼，你是在威脅我麼？嘿嘿，剛才還沒注意，[www.uu158.com]不錯嘛，挺漂亮的小鬼啊，這樣吧，陪我去喝杯酒……」說著，他伸出手朝著拉維亞臉蛋摸去。

拉維亞氣地滿臉通紅，退後一步避開了傭兵的手。

「嘖，真是不聽話的小鬼啊……」帶著幾分興致，那個傭兵舔舔嘴唇，一把抓住拉維亞的手臂，笑著說道，「真是個不聽話的小鬼，讓我替你父母教訓教訓你吧，惹到不該惹的人時該怎麼辦……」

「放開手！」拉維亞用力掙扎著，但是遺憾的是，她的力氣顯然比對方弱上許多。

「如果我不放呢？嘿嘿……」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來到了那個傭兵身邊，用手指點了點他肩膀，淡淡說道，「我勸你最好放開……」

警惕地望了一眼來人，那個傭兵惡狠狠地說道，「小子，別多管閒事！如果不想受傷的話，滾！」說著，他放開抓著拉維亞的手，朝著背後的長劍摸去。

但是下一秒，這傭兵竟然被對方一拳擊飛了十幾碼，撞倒了一排了攤鋪。

「喂喂，發生了事啊？」街道上的人們一陣議論紛紛。

「嘖……」很隨意地揮了揮右手，那人戲謔說道，「看來你也不是什麼聽話的傢伙……」

「你是……」愕然望著那個替自己解圍的人，拉維亞臉上的表情一陣變換，隨即，驚訝與欣喜佈滿了她的臉龐。

「康尼爾？」

拉維亞分明看出替自己解圍的人就是一年前遇到的狼人，讓·康尼爾

「我以為你會叫我讓呢……」開了一個玩笑，康尼爾哈哈大笑說道，「見到我很讓你意外麼？」

「是啊，太意外了，」拉維亞驚喜地點點頭，隨即指著康尼爾取笑說道，「我差點就認不出你了，很粗礦的鬍子呀，嘻嘻……」她指的是康尼爾那延伸到臉頰兩旁的茂密鬍鬚，說實話，比起鬍鬚，那更像是某種生物的體毛。

聳了聳肩，康尼爾玩笑說道，「這可不是按我意願的，我懷疑再這麼下去，也許會被別人當成怪物呢……」

望了一眼康尼爾那粗壯結實的手臂上一層濃密的體毛，拉維亞眨眨眼，取笑說道，「不會的，你本來就是嘛……」她指的，自然是康尼爾所擁有的強大力量與不死之身。

「你這小鬼！」露出幾分無奈的表情，康尼爾沒好氣地搖了搖頭。

「艾維，」輕輕扯了扯拉維亞的手臂，萊瑞拉低聲說道，「他……你認識這個人麼？」說著，她有些畏懼地望了一眼康尼爾，她從潛意識裡感覺，比起那個傭兵，眼前的這個男人要可怕地多。

「放心吧，」似乎看出了萊瑞拉的害怕，拉維亞輕笑介紹說道，「他是一年前在霍得教授家附近遇到的，是我的朋友，叫讓·康尼爾，雖然看上去很令人害怕，其實人很好的，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萊瑞拉·格迪斯。」

人很好麼？

康尼爾無奈地笑了笑，伸出手說道，「很高興見到你，小鬼……」

偷偷打量了幾眼康尼爾，萊瑞拉小心地抬起手握了一下，低聲說道，「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康尼爾先生……」說著，她轉過頭，一臉古怪地小聲說道，「你的朋友好奇怪，身上那麼毛，還有他的眼睛，很凶，像狼似的……」

他本來就是狼人嘛……

拉維亞俏皮地對著康尼爾眨眨眼，隨即，她好似發現了什麼，指了指康尼爾背後。

康尼爾轉過身順著拉維亞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那名被打飛的傭兵竟然站了起來，憤怒地朝著自己走來。

「小子，拳頭很有力麼！唔？你讓我丟盡了臉！」

淡淡望了一眼對方，康尼爾咧咧牙，盯著對方用充滿威脅的口吻說道，「如果你再不走，你丟的將不再只是臉……滾！」

受迫於康尼爾身上的氣勢，傭兵猶豫著將手伸向背後的長劍好幾次，但是最終仍舊是怏怏離開了。

望著那個傭兵離開的背影，拉維亞輕笑著說道，「用氣勢就嚇跑了一個傭兵麼？難以置信！」

「這有什麼好意外的，就算是傭兵，也會珍惜自己生命的，」說著，康尼爾望了望四周，疑惑問道，「就你們兩個人麼？那個和你在一起的小鬼呢？那個叫索斯的小鬼……」

頓時，拉維亞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他……有點事……」

「有點事？」望了眼拉維亞，康尼爾好似想到了什麼，皺眉說道，「他欺負你了，那個小鬼？我去宰了他！」

「不要！」拉維亞下意識地抓住了康尼爾的手，搖搖頭說道，「你誤會了，讓，他沒有欺負我，只是……我們只是鬧彆扭了，對，就是這樣……」

「你呀……」康尼爾哈哈大笑，輕輕拍了拍拉維亞的腦袋，笑著說道，「連個謊話都不會說……行了，放心吧，我不會傷害去那個小鬼的，我可不保證我打不打得過他，那小子可是被惡魔庇護著呢，我可是反而被他殺死過……」

「讓……」拉維亞低聲提醒著。

「殺死？」望了望康尼爾，萊瑞拉有些莫名其妙，不是好端端的麼？

「呵，」望了一眼萊瑞拉，康尼爾笑著說道，「錯了錯了，是差點殺死，那個小鬼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說著，他用浸滿父愛般的眼神望著拉維亞，裝作惡狠狠地說道，「想了想，還是得教訓教訓那個小鬼，對了，你們住在哪？」

沒好氣地望了眼康尼爾，拉維亞轉過頭，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那裡，轉角的旅店，」說著，他對康尼爾認真說道，「別傷害他！」

雖然康尼爾的語氣聽上去像是開玩笑，但是拉維亞仍然有幾分擔心，畢竟眼前這位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他可是介於狼人與吸血鬼之間的、最強大的、擁有不死之身的黑暗生命，岡格羅！

「知道了！」康尼爾呵呵笑了笑，與兩個女孩子一起朝著她們所住的旅店走去，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下腳步，用手輕輕按住拉維亞的肩膀，低聲說道，「我們換條路……」

順著康尼爾的視線望著前面的街道，拉維亞卻看不出有什麼異常的地方，於是疑惑問道，「前面有什麼麼？」

只見康尼爾冷冷望著前方，冷酷說道，「有一個令我很不爽的混蛋！」

而與此同時，在街道另外一頭的角落，將自己全身裹在旅行斗篷中的死靈法師普爾，正對身旁嘲諷說道，「聽到了麼，阿格斯？一個令他很不爽的混蛋，這就是那個狼人的答覆！」

「別心急嘛，」坐在街道旁的木桶上，一如既往只穿著一身黑色長外套的阿格斯正慢悠悠地咬著手中的麵包，在聽到了同伴後，輕笑說道，「我不管他是叫我混蛋還是叫我別的什麼，只要他願意投向我們這邊……那傢伙很強，而且還是令人頭疼的不死之身，我可不想招惹這麼一個敵人……」說著，他頓了頓，望著遠處戲謔說道，「放心吧，我親愛的同伴，他會來找我們的，因為我們能給他他想要的……」

「希望你沒有錯，但是……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我覺得應該給那傢伙一個期限，在一個小鎮上玩躲藏遊戲麼？這可並不有趣！」

「唔，你說的對，」點點頭，阿格斯將最後的那點麵包丟入口中，隨即望著遠處笑著說道，「那傢伙確實不夠意思，看來我們要再次和他談談……」

「現在麼？」

「當然！」正說著，阿格斯好似看到了什麼，臉上露出幾分古怪的表情，用帶著幾分驚訝的口吻說道，「竟然……那個小鬼竟然會在這裡？有意思，普爾，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唔？你去做什麼？」

「嘿嘿，和一個有趣的小鬼聊幾句……」說著，阿格斯朝著街道上的一個攤鋪走去，而在那個攤鋪旁，狄婭正開心地指著一個小玩意對江哲說著什麼。

第七十五章 在黑爾鎮的碰面（二）

萊瑞拉的猜測並沒有錯，比起嚴格、高傲的拉維亞，江哲確實喜歡和狄婭在一起，跟這位來自南方的溫柔女孩在一起時，他感覺很輕鬆。

這種輕鬆是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可以是身心的放鬆，也可以是回味無窮的溫馨……對，就是溫馨，江哲總感覺在狄婭身旁能感受一種很熟悉的溫馨，彷彿是被人呵護時的感覺，說來有點好笑，但是情況就是這樣。

現在回想起來，在初次見到狄婭時，江哲就能感到那種熟悉的溫柔……就好似他曾經在什麼時候體驗過這種感覺一樣……

而在拉維亞身邊就完全沒有這種感覺，那位北方女孩鞭策與督促，不時讓江哲身心疲憊。

對啊，就算自己追求強大的魔法，但是總得有個休息的階段不是？誰能一天二十四小時捧著一本枯燥乏味的魔法書看吶。

「索斯，你看這個，好有趣啊……」

望著身邊的女孩臉上的笑容，江哲不禁微微笑了笑。

對，這種感覺很好……非常好。

不自覺地，江哲伸出手，用袖口將狄婭額頭的細細汗水抹去，這種親暱的動作，不禁讓狄婭羞得雙頰緋紅。

話說在那次舞會之後，兩人雖然沒有挑明關係，但是在別人眼中，明顯親近了不少。

咬著嘴唇偷偷望了一眼江哲，狄婭小聲說道，「索斯，這裡好多人呢……」

「是是……」

兩人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笑。

而遺憾的是，這種溫馨在下一秒就被打破了，源於身後的一聲輕笑。

「嗨，小鬼！」

江哲莫名其妙地轉過頭，望了一眼身後那個穿著一襲黑色長外套的男人，在幾分迷茫之後，他的眼神中突然流露出濃烈的警惕，下意識地將狄婭護在身後，盯著眼前的男人皺眉說道，「阿格斯？」

「喲喲，」似乎是看出了眼前這個男孩眼中的警惕，阿格斯哈哈笑著，聳聳肩故作失望地說道，「我原以為我們關係還不錯的，嘖嘖，太讓我失望了，小鬼……」

「……」皺眉望著阿格斯，江哲的神經有些繃緊，他做夢都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到這個男人，被霍得教授和安德魯神父等人認定為最危險的男人！

「喲，你這是什麼？」阿格斯輕笑著說著，隨即望了一眼江哲身後的狄婭，不失禮儀地微微彎了彎腰，揶揄說道，「啊呀啊呀，真是一位美麗動人的小姐呢……打擾了你們的幽會，我感到非常抱歉！」

在聽到那句幽會，狄婭的臉色不禁有些泛紅，羞澀地低了低頭，禮貌說道，「這位先生，我好像在哪裡看到過你……你是索斯的朋友麼？」說著，她好似想起了什麼，打量著阿格斯身上萬年不變的黑色長外套，驚訝說道，「你是去年我們在阿捨附近遇到的那位先生？阿格斯先生？」

「我很欽佩您的記憶力，」阿格斯微笑著說道，「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很榮幸地再次見到您！」

「哦，抱歉，應該是克蘭菲爾德先生，」道了一聲歉，狄婭輕聲說道，「沒想到你也來到了這裡，我記得您說過，您被一些人……」她有些猶豫是不是該說那兩個字。

「追殺！」阿格斯毫不在意地補上了狄婭的話，隨即聳聳肩，輕鬆說道，「我想我非常幸運呢……也許追殺我的那些人已經放棄了也說不定……」

「那真是太好了，」狄婭輕笑地說道，隨即望了一眼身前的男孩，臉上有些驚訝與疑惑。

皺眉望著眼前的男人，江哲低聲說道，「阿格斯，你想做什麼？」

「索斯？」

望了眼狄婭眼中的詫異，阿格斯不在意地擺擺手，笑呵呵說道，「喂喂，我可是好心過來和你們打個招呼呢……我們好歹也算是朋友吧？在一個北方小鎮上遇到，難道不該聊兩句麼？」

深深望了一眼阿格斯，江哲轉頭對狄婭說道，「狄婭，抱歉，我不能再陪你了……你可以先回旅店去麼？我想和他聊一會兒……」

望了一眼阿格斯，又望了一眼江哲，狄婭好似覺察到了什麼，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說道，「那好吧，我先回旅店去，我想艾倫他們也應該回來了……」說著，她轉身朝旅店的方向走去，看得出來，她的腳步有些急促。

「啊呀啊呀，看來這位美麗動人的小姐還非常的聰明呢……」說著，阿格斯瞥了一眼江哲，戲謔說道，「你說對麼，小鬼？」

下意識地擋住了阿格斯望向狄婭背影的視線，江哲沉聲說道，「我不記得我們之前有什麼衝突。」

「放心吧，我不會去傷害她的，」哈哈一笑，阿格斯低下頭，小聲戲謔道，「不過太令我意外了，我原來以為陪伴在你身邊的，應該是另外一個女孩子，唔，那位有一頭艷麗的火紅色頭髮的女孩子，唔？」說著，他眨了眨眼。

見對方似乎沒有惡意，江哲繃緊的神經漸漸放鬆，轉頭望著狄婭消失在遠處的人群中，隨即對阿格斯說道，「我不清楚，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目的？不，我沒有……」說著，阿格斯朝著街道旁的小巷中指了指，撇撇頭說道，「走！」

猶豫了一下，江哲跟著阿格斯來到那條小巷，小巷裡沒有任何人。

望著走在前面的阿格斯，江哲嚥了嚥唾沫，小心地凝聚著火元素，畢竟無人的小巷會讓他聯想到許多不美妙的事。

在不明白對方真正實力的情況下，江哲盡量做到小心謹慎：一旦對方露出什麼惡意，馬上用焰閃反擊。

突然，走在前面的阿格斯停下了腳步，轉頭望著江哲，戲謔說道，「哇哦，打算在老朋友的背後來上一下麼？」

見被對方看穿，江哲表情微微變了變，低聲說道，「老朋友？我們只見過一次，而且……有用『小鬼』來稱呼老朋友的麼？」

江哲的反駁不禁讓阿格斯愣了愣，只見他哈哈一笑，攤攤手說道，「好吧好吧，索斯……這樣總可以了吧？」

深深望了一眼對方，江哲舔舔嘴唇，低聲說道，「阿格斯，你到底想做什麼？」

阿格斯顯然是聽出了江哲話中了警惕，搖搖頭戲謔說道，「看來，你好像聽說了一些負面消息……難道有人在詆毀我麼？啊呀啊呀，真是可惡的傢伙啊！」

毫不理睬對方的玩笑，江哲直直望著阿格斯，重複說道，「你想和我說些什麼？你想做什麼？如果你不能回答我的問題，我想我沒有必要留在這裡……」

「啊呀啊呀，還真是不友好的對話呢，」說著，阿格斯微微一笑，低聲說道，「你想問什麼？」

「有人說，你是一個很危險的傢伙，你在預謀著一些事……」

「是哪個混蛋這麼詆毀我來著？嘿……然後呢？」

深深望了一眼阿格斯，江哲下意識地退後兩步，皺眉說道，「我要離開了……希望你不會阻攔……」說著，他急速凝聚著這附近的火元素。

「哇哦，」朝著江哲身體四周望了望，阿格斯驚訝地說道，「真是驚人的火元素啊，你比一年前強了一倍不止，索斯，但是……」說著，他頓了頓，換上一副戲謔表情，說道，「但是你對我的事好像瞭解得不夠清楚……」話音剛落，只見他一抬手，剎那間，所有被江哲凝聚而來的火元素都被驅散了，絲毫不剩。

「你……」江哲大吃一驚，他感覺剛才還那樣濃郁的火元素，現在竟然被驅散得連一枚火彈都無法施展，而更讓他在意的，是來源於阿格斯的強大壓迫力，他突然有種錯覺：在對方面前，自己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這是一種多麼強大的壓迫力啊！江哲不由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額頭也漸漸滲出汗珠，但是就算這樣，他仍然站著。

「這是什麼？」

「領域，」望著江哲震驚的眼神，阿格斯微笑說道，「需要這麼驚訝麼？」

「領域？」

「唔？你不知道麼？」就彷彿是最優秀的教授般，阿格斯嬉笑著解釋道，「你應該知道，魔法師利用魔力施展魔法，當體內的魔力積累到一定階段時，就會出現【魔力波動】，對於魔法師來說，魔力波動的強弱，就是本身力量強弱的寫照。而當體內的魔力積累到下一個階段時，就會形成【氣場】，就算魔法師沒有刻意地凝聚元素，因為親和力的關係，大氣中的元素會本能地依附在魔法師身體四周，從而減少了魔法師凝聚元素的時間，就比如現在的你。而【氣場】，就是【領域】的雛形，實力強大的魔法師都擁有自己的【領域】，只要他願意，無論何時何地，都可以將其他不相干的元素排除在外，只留下自己需要的力量……」說著，他微微抬了抬手，江哲頓時感覺四周的光線好像變暗許多，仔細一看，卻發現阿格斯的身體四周，匯聚了大量的黑暗力量，尤其是他的身後，哪裡還看得見小巷，只有無盡而深邃的黑暗。

「唰……」無盡的黑暗在阿格斯的笑容聲中退得一乾二淨，而同時，江哲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再一次與附近的火元素建立了精神聯繫，但是他沒有再次凝聚火元素，因為他明白，眼前的這個傢伙太強大了，不管自己做什麼，在他面前都是徒勞。

「領域……」喃喃念叨著，江哲抬起頭，帶著幾分期望問道，「什麼時候才能掌握這種技巧？」

「很簡單啊，」聳聳肩，阿格斯靠在小巷的牆壁上，望著江哲戲謔說道，「只要你能達到大魔法師的等級，你就能掌握這種技巧。」

「大魔法師？」江哲顯然吃了一驚，這麼說，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然是大魔法師？那不是比霍得教授更加厲害？要知道讓自己束手無策的霍得教授，也僅僅只是接近大魔法師啊……

「很驚訝麼？」阿格斯環抱著雙臂，一臉戲謔地說道，「你以為大魔法師就一定是老頭子模樣的傢伙？哈哈哈……太有意思了，索斯……」說著，他擺擺手，輕鬆說道，「行了，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什麼都沒做不是麼？既沒有傷害你那位美麗動人的女朋友，又沒有傷害你，不是麼？相反的，我還告訴了一些作為魔法師的基本知識，你應該感謝我才對……如果我打算對你不利，你沒有任何機會的……不過我剛才我也有點驚訝，領域附帶的威壓，竟然沒能讓等級遠遠低於我的你屈服，嘖嘖，真是了不起！看來我沒有看錯，你是天生就應該邁入強者行列，你有這個潛質！」

調整了一下呼吸，江哲深深望了一眼阿格斯，低聲說道，「一年前，我們在阿捨村莊附近的地方遇到你，你說你被人追殺……被教廷的聖裁官追殺，對麼？」

「還有一個叫做安德魯的老傢伙……」輕笑一聲，阿格斯帶著幾分驚訝說道，「你知道的不少啊……那麼你也應該知道，一個紅衣大主教、外加六個聖裁官都攔不住我……得了吧，小鬼，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

「和我聊？為什麼？」

「唔……」走到江哲身前，望著對方眼中的警惕，阿格斯伸出手，輕輕摸了摸男孩的暗金色頭髮，用疑惑不解的口吻說道，「對於這一點我也感覺很奇怪，或許是和你比較合得來吧，反正我沒有任何傷害你的意思……」

「好吧，我接受你的解釋……我姑且相信你，」說著，江哲望了一眼阿格斯，舔舔嘴唇猶豫問道，「你到底想做什麼，阿格斯？為什麼教廷會派人追殺你？你有什麼目的？」

「呵呵，」阿格斯微微笑了笑，望著江哲戲謔說道，「你認為你這樣問，我就會告訴你？難道那些人沒有告訴你，在你眼前的傢伙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暴徒麼？」

江哲沉默了，在足足過了一分鐘後，抬起頭沉聲說道，「你沒有傷害我們……一年前，擁有強大力量的你，完全可以殺死我們奪走我們的食物，但是你沒有，我認為……你至少不是暴徒！」

「嘿……」阿格斯撇嘴笑了笑，搖搖頭，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用冷酷而摻雜著濃烈仇恨的語氣淡淡說道，「我要摧毀這個國家！徹底摧毀！」

「摧毀帝國？」江哲大驚失色，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阿格斯，隨即，他慢慢平靜了下來。

然而這顯然讓阿格斯有些吃驚，望著江哲好奇說道，「你不感到憤怒麼？為什麼我從你眼裡只看到震驚？嘿……你就不想說些什麼麼？憤怒？指責？」

「憤怒？指責？」江哲不解地抬了抬頭。

「嘿，我明白了，」深深望著江哲良久，阿格斯搖搖頭，輕笑著說道，「看來你對帝國也沒有多少感情，我很高興能瞭解這一點，至少我們以後不會成為敵人，哈哈哈……」

「摧毀帝國……」聽到這句話，江哲不由想起了那些瑟蘭德人。

阿格斯說得不錯，對帝國江哲確實沒有什麼感情，無論是薩森王，還是什麼帝國貴族，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他現在只是一個平民而已，那些離他太遠了，他在意的，僅僅是瑞奧克斯，僅僅是他身邊的朋友。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摧毀帝國同時，你會傷害到無數人……」

「為什麼？」阿格斯淡淡一笑，隨即望著江哲戲謔說道，「你在關心那些『即將被我傷害』的人麼？為什麼我從你眼裡看不到任何類似同情和憐憫的神色呢？」

江哲表情變了，被阿格斯提醒之後，他忽然發現，他剛才說那句話時，是多麼的平靜而不帶任何感情因素，就彷彿是敘述著一件很普通的事一樣。

「我很喜歡你的眼神，平靜而充斥漠視，」微笑著望著江哲，阿格斯搖搖頭，帶著幾分嘲諷與冷酷地敘述道，「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強者沒有必要在意弱者，弱者充其量只是強者的墊腳石……需要在意那些弱小的傢伙麼？強者只需要往上爬，爬到最高點，爬到這個世界的巔峰，當然了，當你到達最高點的時候，你可以俯視腳下的螻蟻們，你可以同情他們，可以憐憫他們，也可以出手幫助他們，就像傳說中的神明那樣……」說著，他望了一眼江哲，戲謔說道，「因為我的話，你感到憤怒麼？但是為什麼我沒有從你眼中看到憤怒呢？你認可我的話，對不對？」

「不，」江哲搖了搖頭，皺眉說道，「你的觀點是錯誤的……」

「那麼你為什麼沒有任何表示呢？」

「你的實力很強大……」

「這並不是理由，你充其量可以因為我的話而產生憤怒，但是你沒有……」

「我只是……我只是和他們不熟悉……」

「對，這才是重點，你不熟悉那些被犧牲的人，他們是死是活和你沒有關係……嘿嘿，你同樣也是一個天生性格冷漠的傢伙，其實我們是一種人……」

「不是！」

「喲，憤怒了麼？」望著眼前的男孩眼中跳躍的怒火，阿格斯笑著說道，「那麼你想當英雄麼？來阻止我？」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當英雄……」

深深望了一眼江哲，阿格斯收起臉上的笑容，坐在一個木桶上，平靜地說道，「我也沒想過，呵，我是指小的時候……我瞭解你的想法，你無法是想平平安安地過完這一生，不用與太多人接觸，也不需要有用不完的金幣……找一個安靜而偏僻的鄉下小鎮，與自己心愛的女人組成一個家庭，可以開一個小商舖，用過往的傭兵或者旅客賺幾個銀幣，等到自己的兒子長大以後，就安排他去鎮上其他商舖當個學徒，然後再讓他接管自己的家業，再然後自己就老了，也許還會有一個孫子，可以抱著他坐在門檻上，給他講述很久以前的故事，屠龍的戰士，或者是實力強大的魔法師……」

「阿格斯……」

「呼，」微微吐了口氣，阿格斯轉過頭望著江哲，低聲說道，「有的人天生喜歡當英雄，喜歡被人矚目，但是有的人則喜歡默默無名，他們不想當什麼英雄，對麼？」

「……」

「很不錯的對話，我會將它當做我美好的回憶之一，」說著，阿格斯站起來，一邊朝著巷口走去，一邊口中說道，「忘記我們剛才談論的所有事，索斯，就算你將我的目的告訴給別人，也不會打亂我的計劃，相反的，卻會破壞我們之間建立的友情……比起遙遠的帝國，你不是更應該關心身邊的人麼？比如那位美麗溫柔的女朋友……作為朋友的忠告，帶著你喜歡的女孩子盡快離開這裡，到南方去！」

「等等……」江哲轉身喊住了阿格斯，望著對方的背影，皺眉說道，「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告訴？我可什麼都沒說……你知道我打算怎麼做麼？怎麼將這個骯髒而充斥罪惡、階級的國家摧毀？不，你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你還是告訴我了……你就不怕我告訴別人麼？破壞了你的計劃？」

「破壞我的計劃？」阿格斯哈哈大笑，轉過頭望著江哲搖頭說道，「索斯，看來你還沒有瞭解我的事，你可以儘管告訴那些人，我想那些教廷的傢伙們還沒有放棄尋找我吧，但是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為了和你沒有什麼直接關係的帝國，而破壞了我們剛剛建立的友情，這值不值得？還是說，你學習魔法的目的就是因為維護世界和平？哈哈哈……」

「我學習魔法，只是為了保護我在意的人！」

「對，這就對了！」指了指江哲，阿格斯微笑著說道，「所以，你什麼都不知道，你會將這段對話忘掉，對麼？你的力量，應該去保護你在意的人，比如你的女朋友，對麼？」說著，好似想起了什麼，走到江哲面前，皺眉打量著他。

「怎麼？」

「很奇怪，」望著江哲眼中的疑惑，阿格斯詫異說道，「我原來以為我只是因為你的性格而對你產生好感，但是這個理由太牽強了，」說著，他伸出手指搭在江哲的額頭，閉著眼睛感受著。

在經過十幾秒的寂靜後，阿格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我明白了，我說我為什麼會對你產生好感，原來……索斯，你體內同樣有一股黑暗的力量，那是很純粹的黑暗，但是又很淡，奇怪了……」說著，阿格斯望著江哲，納悶說道，「你有掌握黑暗魔法麼？或者說，有一個黑暗法師曾經教過你魔法？」

「沒有，」搖搖頭，江哲肯定地說道，「我只會火系魔法……」

但是說完之後，他突然愣住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夢，以及一些破碎的記憶片段。

那是在一年前的阿捨村莊附近，自己那時候好像變得有點不太對勁，雖然拉維亞一個勁地否認這件事，但是……

阿格斯顯然沒有注意到江哲的思索，因為他正感受著江哲體內的黑暗力量，「唔……很純粹而又很淡薄的黑暗氣息，如果不是很注意的話，大概不會發現……看上去好像被限制了，所以你不能使用這股力量……」說著，阿格斯突然嘿嘿一笑，再度伸出手在江哲額頭一指。

頓時，江哲只感覺腦袋一陣刺痛，同時，插在口袋中左手手背處，傳來一陣好似被火燒一樣的劇烈疼痛。

「你想做什麼？」

「哇哦哇哦，」後退兩步，阿格斯一臉無辜地舉起雙手作投降狀，笑著說道，「別誤會，我只是好心地幫你激發這股黑暗力量而已……」

「你……」驚愕地望著阿格斯，江哲皺眉說道，「我說過，我只會火系魔法！我要回去了……」

「哦，那太遺憾了……路上小心哦，哈哈……」

「嘖……」撇了撇嘴，江哲離開小巷。

「喂喂，我可是好心激發了那股黑暗力量，你會因此得到更加強大的力量哦……連句謝謝都不說麼？嘖……」望著江哲疾步離開的背影，阿格斯無奈地聳了聳肩。

突然，他身邊的地面出現一個紫色的五芒星魔法陣，隨即，死靈法師普爾的身影漸漸從地面中出現，只見他沒好氣地望了一眼阿格斯，無語說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麼事，原來是找一個小鬼聊天……」

「很像……」望了一眼自己的同伴，阿格斯輕笑著說道，「你不覺得那個小鬼和我很相似麼？」

「沒看出來……」

「呵呵，我指的當然不是外貌……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當英雄的……」

「英雄？」莫名其妙地望著阿格斯，普爾好笑說道，「你想當英雄麼？阿格斯？」

「不，」望了一眼普爾，阿格斯咧了咧嘴，戲謔說道，「我已經注定是世界的反角了，親愛的同伴！」

深深望了一眼阿格斯，普爾收斂笑容，低聲說道，「列拉金已經到了，現在我們怎麼辦？是去找那個狼人，還是開始計劃？」

「再給那個狼人幾天時間考慮吧……我們沒有時間和他玩躲藏遊戲，只要他不來搗亂，我們就已經達到目的了，」說著，阿格斯抬頭望了一眼天空，裹了裹身上那件黑色長外套，喃喃說道，「還差一點……這場遊戲就開始了……」

第七十六章

「我可是好心地幫你激發體內的黑暗力量哦，怎麼？不感謝我麼？」

耳邊迴盪著阿格斯的戲謔話語，搖搖晃晃地走在街道上的江哲不禁低聲罵了一句，「那個混蛋……」

不怪他如此氣憤，因為他不知道阿格斯對他做了什麼，從剛才開始，額頭就逐漸傳來陣陣刺痛，一次比一次劇烈，劇烈的疼痛讓他的眼神不禁也有些失焦——他已經好幾次撞在街道上的行人身上了。

江哲來不及向那些被撞倒的行人道歉，任憑他們用倒霉似的口吻低聲罵著，只顧匆匆朝著旅店的方向走去，因為比起額頭的刺痛，左手手背上那陣陣灼痛更讓他在意，那是一種酷似被燒紅的烙鐵觸碰到的劇痛。

幸好，他剛才與狄婭並沒有走多遠，在過了大約十幾分鐘後，他終於回到了他們所住的旅店，正巧與即將出門的艾倫一行人撞個正著。

「你沒事吧，夥計？」一臉焦急地跑上前來，艾倫下意識望了望街道上，隨即皺眉說道，「剛才狄婭說，你們在路上碰到阿格斯？」

對於阿格斯的事，艾倫與拉維亞顯然是知道一些的。

「是的，」點了點頭，江哲勉強振作起來，對著艾倫身後一臉擔憂表情的狄婭微微一笑，說道，「放心吧，我沒事！」

瞥了一眼狄婭，拉維亞走上前來，皺眉說道，「阿格斯沒有對你做什麼麼？」

「沒有！」強作鎮定的江哲勉強地搖了搖頭，說道，「他只是和我稍微聊了兩句，還有就是感謝我們當初在他飢餓的時候幫助過他？」

「真的？沒有別的？」拉維亞弧疑地望著江哲問道。

腦海中回想起阿格斯那可怕的實力以及那個威脅似的警告，江哲搖搖頭，肯定地說道，「他只是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和我們沒有關係……我有點累，想去休息一下！」

「噢……」

對幾個同伴說了幾句，江哲便向旅店內走去，走到門邊時，忽然門內傳來一句戲謔似的問候。

「嗨，小鬼！」

下意識地抬起頭，江哲愕然望著眼前的壯漢，在思索了一下後，帶著幾分驚訝說道，「康尼爾？」

「不就是我咯，」康尼爾微微笑了笑，環抱著雙臂靠在門邊，望著江哲帶著幾分故作的威脅，咧嘴說道，「我上次說的話，你應該記得吧？如果你欺負……」正說著，他的話語突然停住了，只見他低下頭抽抽鼻子嗅了嗅。

「怎麼了？有什麼事麼？」江哲奇怪問道。

皺皺眉，康尼爾搖了搖頭，望著江哲從自己身邊走過，急匆匆地跑到二樓自己的房間去了。

「沒事就好，白擔心了……」嬉笑著，艾倫無奈地聳聳肩，隨即對仍然有些擔心的狄婭說道，「放心吧，沒事的，他只是困了……你不知道這傢伙有多能睡，在瑞奧克斯那會兒，這傢伙平均每天要睡十六個小時以上，很不可思議吧！」

「咯咯，但願吧……」

「相信我，沒事的，你等著看，這傢伙只要美美睡上一覺，肯定又精神奕奕了……」

就在艾倫對狄婭還有麗莎、萊瑞拉輕笑調侃著上樓的同時，拉維亞注意到了康尼爾的表情，走過去低聲問道，「發現什麼了麼？讓？」

只見康尼爾微微搖了搖頭，皺眉說道，「那小鬼身上有一種很像阿格斯的氣息……」

「這不奇怪啊，索斯與阿格斯至少單獨呆了十分鐘以上！」

「呵，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氣息……剛才我注意到，從那小鬼體內，一點點滲透出的黑暗氣息，」說著，他俯視一眼拉維亞，調侃笑道，「你這麼關心他，為什麼不上去看看？」

「別胡說！」低著頭的拉維亞漲紅了臉，在猶豫一下後，逕直朝著二樓的方向走去。

「年輕就是好啊……」老氣縱橫地感歎一聲，走到旅店的吧檯前，從懷裡摸出兩枚銀幣，用手指敲了敲檯面，對店主說道，「給我來一桶麥酒！」

「一……一桶麼？」店主看似十分吃驚。

「少廢話，快點拿過來……怕我不給錢麼？！」

「不不，馬上來，馬上來！」在收起那兩枚銀幣後，店主急急忙忙朝著自家酒窖跑去。

「有可能辦到麼……那種事？」托著額頭，康尼爾喃喃說道，「不過那個傢伙應該沒有理由用這種事來騙我吧……難道真的能得到？嘖！」

猛地一拍桌面，康尼爾大聲喊道，「酒呢？動作太慢了！」

「來了來了……」

而與此同時，拉維亞正靠著門站在江哲的房間裡。

康尼爾說的對，眼前的男孩確實有些不對勁，幸好自己趕在他關門之前進入了他的房間。

「出去，艾維！我說過我很累了！」

聽著那重複了至少三遍以上的話，拉維亞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倔強地站在關上的門口處，說道，「在你告訴我實情之前，我是絕對不會走的！」

「你！」男孩看似有些怒意，站在拉維亞跟前，盯著她的眼睛說道，「出去，艾維！」

不對勁……很不對勁啊！

感受著從面前這個男孩身上傳來的陣陣冷意，拉維亞只感覺自己的胸口怦怦地劇烈跳動，這種令人難以表述的壓迫力，她只記得一次……

「我……我絕對不走！」拉維亞倔強地說道。

「你……好吧！」剎那間，令人心悸的壓迫力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見男孩捂了捂額頭，瞥了一眼拉維亞，用平時一貫的無奈口吻說道，「我打算洗個澡，你確定你要呆在這裡麼？」

正懷疑剛才那種令人心悸的壓迫力是否是錯覺，在聽到這句話後，拉維亞的臉沒來由地紅了，只見她猶豫了好一會兒，忽然咬著嘴唇說道，「我知道你這是打算把我騙出去，我不會上你當的！」說著，她頓了頓，帶著幾分溫柔與擔憂，輕聲說道，「索斯，你到底怎麼了？感覺不舒服麼？」

「我說了，我很好！」江哲沒好氣地說了一句，其實他剛才確實打著假借洗澡將拉維亞騙出去的主意。

「既然你很好，那你為什麼介意我在這裡？我正打算給你解釋一下閃現的理論，怎麼？不可以麼？」

「我……」江哲頓時啞口無言，強忍著那陣陣刺痛，勉強說道，「不可以明天再說麼？」

「不要，我想現在！」

「你！」無可奈何地望了一眼拉維亞，江哲想了想，逕直走到洗漱間，轉頭威脅道，「你確定你要呆在這裡麼？你看，這裡沒有門……」

「你別想耍我！」

「我真要洗……」

「那你洗啊！」

愕然張張嘴，江哲突然扯下外套，故作憤憤的模樣說道，「那行，你就呆著吧！」

「你這混蛋！」拉維亞下意識地用手捂著眼睛，臉色通紅地轉過身對著牆壁，恨恨說道，「有本事你就給我洗！」

但是這一回，男孩並沒有再出聲反駁。

靜靜傾聽了一會兒，拉維亞轉過頭，猶豫著小心翼翼地從指縫間偷偷望了一眼，但是隨即，她突然臉色大變。

只見江哲左手撐著牆壁，單膝跪在洗漱間的門口，全身不時地顫抖著。

「混蛋，還說沒事！」又氣又怒，拉維亞急忙跑了過去，蹲在江哲身邊，望著他咬著牙一臉痛苦的模樣，急切問道，「你怎麼樣？索斯？」

只見江哲艱難地抬起頭，勉強地說道，「我說了，我……很好！」

「混蛋！」拉維亞又急又氣，正想扶著江哲起來，突然聽到嚓的一聲，順著聲音一抬頭，她震驚地發現，男孩左手的那只白手套，在一瞬間被震碎，露出了手背上的那個六芒星魔法陣。

更不可思議的是，那個六芒星魔法陣此刻變得一片血紅，而且邊緣處正漸漸滲透出好似實體般的黑色霧氣。

還沒等拉維亞反應過來，她忽然發現，眼前的男孩的頭髮，那原本是恍如神秘般的暗金色頭髮，正漸漸染成黑色，而與此同時，他的全身也滲透出黑暗氣息……

「天！」拉維亞下意識地站起身退後一步，捂著嘴震驚地望著眼前的男孩，一年前在阿捨村莊附近地下礦坑的回憶，漸漸浮現在她的腦海。

「哦，不……」猶豫了一下，拉維亞蹲下身，輕輕抱著那個不斷顫抖著的男孩，用摻雜著各種感情的口吻低聲說道，「不要，索斯……」回想起那時候男孩的冷酷而不帶理性的眼神，拉維亞使勁地搖了搖頭。

當天色漸漸變暗，艾倫已經在旅店裡訂了一份晚餐，但是等了好久，都不見江哲、拉維亞、以及康尼爾。

無奈之下，艾倫只好離開餐桌去叫那三個人。

然而當他來到二樓時，卻正巧看到康尼爾環抱著雙臂閉著眼睛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在他背後，那是江哲的房間，而在他面前的，正是拉維亞的房間。

「嗨，老兄，找你好久了……有興趣一起吃飯麼？」

「呵，當然！」睜開眼睛，康尼爾微笑著說道，「如果餐桌上有一大盤肉，還有一大桶麥酒的話，我想我很樂意！」

「沒問題！」艾倫笑嘻嘻地聳聳肩，隨即望了一眼江哲的房間，走過去正要敲門，卻被康尼爾阻止了。

「那小鬼睡了！睡得很熟……我剛才已經敲過了！」

「是嘛？」艾倫聳聳肩做了一個古怪的表情，想來他也明白自己這位好友有多能睡，倒也不在意，轉身想去敲拉維亞房間的門，但是又被康尼爾阻止了。

「那個小鬼好像也休息了，剛才還對我說不用叫她一起晚餐！」

「啊？」艾倫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康尼爾，納悶說道，「你說拉維亞？她也休息了？」

「是啊，也許是今天累了吧！」狼人笑瞇瞇地說道。

「太累？我看是氣的……」古怪一笑，艾倫聳聳肩，撇撇頭說道，「那就不管他們了，老兄，走！」

「嘿！」微微一笑，康尼爾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江哲的房間，摸摸肚子說道，「我需要大盤的肉哦，還有酒！」

「沒問題！」

時間到了第二天早上……

正如艾倫所說的，清早醒來的江哲，精神無疑是一天中最好的，長時間的睡眠，能徹底地讓他恢復到最佳狀態。

慢慢地睜開眼睛，側過頭望向窗外的睛朗天空，天己經亮了。

然而僅僅是一側頭的動作，卻讓他的額頭有一陣眩暈般的不適感。

疑惑地伸出左手摸了摸額頭，江哲漸漸記起了一些事，他下意識地望向自己左手手背處，一如既往地看到了那個乳白色的六芒星魔法陣。

好像沒什麼奇怪的地方啊……

阿格斯究竟做了什麼啊？

關於自己左手上的六芒星魔法陣，江哲雖然還不知道究竟是誰給自己刻下的，但是從安德魯神父的口中，他也瞭解到了一些，比如說這個魔法陣的功效，遏制負面情緒，遏制黑暗力量……

對於阿格斯說自己體內有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力量，江哲是將信將疑，畢竟，別說他從來沒有使用過那種力量，就連察覺都沒有察覺到。

難道阿格斯是騙自己的？

可是他沒有理由來欺騙自己啊，那傢伙的力量，強大得讓人感覺不可思議，大魔法師……那傢伙看上去才二十幾歲吧？最多不超過三十，但是在他面前，就連霍得教授都被比下去了……

「咕……」感受著從肚子那裡傳來的強烈飢餓感，江哲輕輕吸了口氣，打算扯開身上蓋著的被子下樓吃頓早餐，在他記憶中，他可是連昨晚的晚餐都沒有吃呢。

但是忽然，他停住了，他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壓著，連帶著右胸、右臂、右手，都好似被什麼壓住了……

江哲稍稍動了動右臂……

對！確實是被什麼壓著，剛才因為想心事所以才沒有覺察……

將視線望向自己右邊，望著那一團好似被什麼東西撐起來的被子，江哲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嚥了嚥唾沫，他小心翼翼地用左手將被子撩起，而下一秒，他被自己眼睛看到的事物驚得面色慘白。

只見拉維亞微微蜷縮著身軀半爬在自己身側，不時發出含糊不清的呢喃。

我的天……

江哲絞盡腦汁回想昨天的事，在過了足足五六分鐘後，他才長長鬆了口氣，用左手抹了抹額頭被嚇出的冷汗。

其實他並不用那麼驚慌，因為不管是他還是拉維亞，都好端端地穿著衣服呢。

不過對於這個難伺候的女孩子怎麼會在自己的床……咳，自己的房間裡，江哲使勁回想昨天的事，隨即，他感覺自己的記憶出現了斷層，記得自己那時候正用洗澡來威脅她離開吧？

為什麼要讓她離開呢？

唔，是阿格斯那個混蛋，那傢伙不知道對自己做了什麼，讓自己的情緒很不穩定……

激發了我體內的黑暗力量？

皺皺眉，江哲開始感受著自己的魔力波動。

火元素……

魔力……

沒有什麼不對勁啊……

「奇怪！」江哲一臉弧疑。

忽然，一聲呢喃從他右側傳來。

「唔嗯……」在江哲慘白的臉色以及恐懼的眼神中，熟睡的拉維亞挪動了一下身體，隨即慢慢從江哲身上起來，坐在床上睡意朦朧地望了望四周，含糊不清地對江哲說道，「早，索斯！」

「早……」江哲訕訕地回復一聲，隨即望著拉維亞充滿睡意的眼睛漸漸變得澄明，心下暗叫不妙。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拉維亞的表情非常平靜，她只是舉起右手，望著江哲淡淡說道，「現在可以把我的手鬆開了麼？」

「唔？」江哲愣了愣，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右手一直抓著拉維亞的右手，但是對於這個發生在什麼時候，他毫無頭緒。

「抱、抱歉……」急忙放開手，望著拉維亞面無表情地用左手揉著右手上被自己捏出的五道紅印，江哲訕訕笑了笑，嚥了嚥唾沫艱難說道，「我昨天……沒做什麼吧？」

「你倒是敢！」只見拉維亞冷冷一笑，面無表情地威脅說道，「要不是看你昨天不太對勁的份上，要不然……一腳踹死你！」

「是是……」江哲連連點頭，苦笑著望著拉維亞坐在床上打理著自己的頭髮。

在整理著自己頭髮同時，拉維亞皺眉望了一眼江哲左手手背上的六芒星魔法陣，冷笑說道，「裝飾？唔？好看？唔？」

江哲苦笑一聲，記得當初拉維亞看到自己手上的魔法陣時，自己嫌麻煩，就騙她說只是裝飾……這下好！

白了一眼苦笑不止的江哲，拉維亞無奈地搖搖頭，下床拍了拍身上被褶皺的衣服，裝作不在意地說道，「這次打算用什麼謊話來瞞我？」

深深望了一眼拉維亞，江哲沉默了一下，隨即低聲說道，「阿格斯說……他說我體內有股黑暗力量，他說他幫我激發了這股力量……」

「什麼？」停下手上的動作，拉維亞的表情微微一變，皺眉說道，「幫你激發了這股力量？」

「他是這麼說的，他說我雖然擁有這股力量，但是卻不能運用，好像受到了什麼限制……」說完這句，江哲與拉維亞的眼神，都下意識地望向了那個六芒星魔法陣。

「遏制負面情緒，遏制黑暗力量……難道……」帶著幾分驚訝與驚喜，江哲用右手撫摸著左手的六芒星魔法陣。

「索斯！」打斷了江哲的話，拉維亞坐在床邊，認真說道，「我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魔法陣遏制了那股黑暗力量，但是你體內確實有一股很強大的黑暗力量……」說著，她望了一眼江哲，搖搖頭說道，「但那是一股很可怕的力量……」

「你怎麼知道？你見過？」

「對，我見過！」

「這……」愕然望著一臉認真表情的拉維亞，江哲搖搖頭，說道，「不可能！」

「還記得一年前教授帶我們去他的家麼？在那個阿捨村莊附近的地下礦坑中，那時我們被幾十頭岡格羅包圍住了……」

「嗯，我記得，怎麼……難道？」

「對！」用莫名的眼神望著江哲，拉維亞搖頭說道，「我親眼看到你把那幾十頭岡格羅撕裂……只是一瞬間！」

「一瞬間？」江哲吃驚了，不住地打量著魔法陣，帶著幾分莫名的情緒。

「聽我說，索斯，」伸手握住江哲的左手，拉維亞認真說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得到那股不可思議的強大力量，但是那股力量太邪惡了，那時候的你，好似失去理智般，任憑我如何呼喊，都沒有任何回答，你甚至想要攻擊我……」

「不可能！」江哲皺眉說道。

「有、有什麼不可能的？」眼神閃爍著，拉維亞言不由衷地說道，「當時你都失、失去理智了嘛……」

望了一眼拉維亞，江哲無語說道，「艾維，你有沒有發現，你說謊的時候，眼神會閃爍不安，而且還會結巴……」

「你！」氣憤地望著江哲，拉雅亞沒好氣說道，「好啦！你沒有攻擊我，行了吧，但是你那個時候確實失去理智了嘛，不然的話，你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事麼？」

使勁腦汁回想著，過了幾分鐘，江哲默然地搖了搖頭。

「你看，我沒有騙你吧，那是一股邪惡的黑暗力量，雖然很強大，但是……我不希望你用那股力量！」

望著被拉維亞捂著的左手，望著那半截露出的魔法陣，江哲舔舔嘴唇，低聲說道，「你先把當時的情況告訴我，還有昨天的事……」

「唔……好吧！」

於是，拉維亞用了大概半個小時的時間將她所知道的一系列的事，包括康尼爾在內，都告訴了江哲，直聽得江哲目瞪口呆。

「那些岡格羅是我殺死的？不是康尼爾？而且我還殺死過康尼爾一次？歷史上最強大的狼人？」

「是啊！」

「呼！」長長吐了口氣，江哲帶著幾分遺憾望了眼左手的魔法陣，在聽了拉維亞的話後，他越來越想嘗試一下那股力量……

「答應我，索斯，別去使用那股力量……」

「這個……」

「答應我！」

「我……」望了一眼拉維亞，江哲猶豫一下，忽然聳聳肩說道，「其實你可以放心，到現在為止，別說使用那股力量，我連察覺都沒有察覺到……」

「我是說以後！」深深望著江哲，拉維亞認真說道，「我太瞭解你了，索斯，你一味地追求強大的力量，如果可以的話，你一定會去嘗試使用那股力量的……」

張了張嘴，江哲啞口無言。

「哼，」輕哼一聲，拉維亞靠近江哲，低聲說道，「如果你真的想用那股力量……」

「怎麼？」

「我會阻止你！」

「行行行！」江哲無語地搖了搖頭。

「那就好，」微笑一笑，拉維亞站起身，說道，「好了，他們應該還沒有起床，我得趕緊回我自己的房間去……」

「艾維，」喊住了拉維亞，江哲認真說道，「昨天的事，別告訴任何人……」

背對著江哲站在門邊，拉維亞淡淡說道，「包括狄婭麼？」

「唔……是的！就當它沒有發生過！忘掉它！」

「哼，」輕哼一聲，拉維亞轉過頭，點點頭說道，「可以！」說著，她表情一變，惡狠狠地說道，「同樣，你最好也給我忘掉一些事！」

「砰！」房門被重重關上了。

「呼！」望著那扇可憐的房門，江哲苦笑著摸了摸鼻子。

行了，趕緊起來洗漱吧！

從床上跳下，江哲暢快地伸了一個懶腰，隨即走到洗漱間，捧起一把冷水澆在臉上，而正當他要伸手去拿手邊的毛巾時，眼神卻不經意地瞥見了嵌在牆壁上的那面鏡子，頓時，他愣住了。

只見鏡中自己的背後，好似有一個朦朧的灰色身影……

「唔？」江哲莫名其妙地轉過頭望向背後，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但是當他望向那面鏡子時，那個朦朧的灰色身影仍然存在著。

就在江哲感到驚訝而不解時，只見鏡中朦朧的灰色身影中，一雙淡紅色的眼睛正緩緩睜開，那是一雙冷漠而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

江哲下意識地望向自己的左手手背處，卻發現那個乳白色的六芒星魔法陣仍然存在著，只是……

怎麼感覺魔法陣的顏色好像比以前淡了一些……

是錯覺麼？

半個小時後，門口傳來了砰砰砰的敲門聲，一聽這聲音，江哲就知道是艾倫。

帶著幾分心事打開了門，江哲微笑著說道，「早，艾倫！」

「早，夥計，看上去氣色不錯嘛，」隨意地打了個招呼，艾倫招招手說道，「快點準備一下，我們吃過早餐就出發了……唔，想起了，你也沒什麼好準備的，那就走吧！」說著，他望了一眼江哲左手，納悶說道，「你的手套呢？」

江哲無奈地聳了聳肩，按拉維亞的說法，那麼自己房間洗漱間門口的那堆灰屑，就是自己的手套……

這時，對面的房門吱嘎一聲打開了，在江哲仍然有些尷尬的眼神中，拉維亞拎著自己的旅行袋走了出來，就彷彿沒有發生過任何事，用一如往日的口吻打招呼道，「嗨，早，艾倫，索斯！」

「早，拉維亞！」

「早……」

白了一眼江哲，拉維亞將手中的旅行袋遞給艾倫，微笑說道，「艾倫，可以幫我把這個袋子拎下樓麼？」

「怎麼忍心看到美麗的小姐拎著這麼沉重的袋子呢，沒有問題！」行了一個騎士禮，艾倫笑嘻嘻地接過袋子，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對拉維亞說道，「哦，對了，狄婭已經在樓下了，你去叫一下麗莎與萊瑞拉……早餐和馬車已經準備好了，等會兒我們該出發了！」

「好的！」望著艾倫拎著旅行袋下了樓，拉維亞望了一眼尷尬的江哲，遞給他一雙嶄新的白手套。

「謝了！」江哲道了一聲謝，從拉維亞手中接過白手套戴上，隨即皺皺眉，嘀咕道，「稍教……小了點？」

只見拉維亞表情一變，冷哼著說道，「那是我的，不滿意就自己去買！」

「不，我非常滿意！」

「哼！」瞪了一眼江哲，拉維亞敲響了麗莎與萊瑞拉的房門。

「麗莎，萊瑞拉，是我……準備一下，我們該出發了！」

「喔！」

「知道啦，艾維！」

望著不遠處的拉維亞，江哲望了一眼手上的白色手套。

很強大的黑暗力量麼……到底有多強大？

「啪！」搖了搖頭，江哲試著打了一個響指，隨即點了點頭，喃喃說道，「稍稍小了點，不過……湊合用吧！」

而與此同時，在瑞奧克斯學院……

老院長正帶著單片眼鏡皺眉望著手中的信函，突然，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瞥了一眼房門。

只聽「吱」地一聲，房門被推開了，身穿著一襲紅色主教服飾的安德魯神父推門走了進來，在隨手關上門後，疑惑地對老院長說道，「發生什麼事了麼，這麼著急把我找來？」

老院長微微一笑，隨手將煙斗放在一旁，遞出手中的信函說道，「這是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的信函，當地的分部長伊卡博德·韋斯與維斯頓那老傢伙有十幾年的交情，出於信任，他將最新的情報送到了這裡……」

「哦？」走過來伸手接過信函，安德魯神父皺眉說道，「是有關於阿格斯的麼？」

「唔！」老院長點點頭，隨即起身站在窗戶邊，望著外邊的景致皺眉說道，「據情報，阿格斯在加利克地區呆了至少兩個月，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目的，但是我敢肯定和加利克有關……最後一次出現的地點，在一個叫做黑爾的小鎮，在那裡，他和一個叫做讓·康尼爾的男人碰面了……」

「讓·康尼爾？」安德魯神父微微愣了愣，納悶說道，「那是誰？」

「不清楚，」老院長搖了搖頭，皺眉說道，「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調查過這個讓·康尼爾，但是有關於這個男人的資料，一片空白……」

「呵，會讓阿格斯產生興趣，那個叫做讓·康尼爾的傢伙，不是一般人物吧……」

「這我們還不清楚，阿格斯似乎盡力地想隱藏行跡，為此，加利克魔法分部已經失去了十幾位優秀的魔法師，以現在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的處境，恐怕是無法再替我們收集情報了……」

「唔，阿格斯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傢伙，他的實力非同尋常……那麼你打算怎麼做？」

「去加利克！」轉頭望了一眼安德魯神父，老院長微微歎了口氣，說道，「如果阿格斯的實力真的有你說得那麼強大，那麼在加利克，沒有一個人能對付他，既然他選擇留在加利克，那麼那個地方一定有他不能離開的原因，所以短期之內他是不會離開那裡，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他……」

「有必要勞煩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呵呵呵，不過，我跟你一起去！」

「唔？」

望著有些驚訝的老院長，安德魯神父低聲說道，「格雷特，你可別忘了，抓到那個男人可是我的任務，還有，別小看那傢伙——阿格斯的力量，非常強大！」

拿起桌上煙斗咬在嘴裡，老院長帶著幾分驚疑，問道，「非常強大？」

「對！難以置信的強！」

第七十七章 岩石城市，阿利科克

時間至十月底的時候，為了追查薩洛尼亞通緝要犯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已經損失了十幾位優秀的魔法師，這對加利克魔法分部的分部長伊卡博德·韋斯來說，無疑是一個沉重打擊。

是的，對手太強大了，強大到他優秀的部下沒有一個能夠回來，分部長韋斯並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他已經無法再追查下去了，作為分部長，他不能不為自己部下的生命考慮……

「皇家魔法師那邊，仍然沒有消息麼？」

「是的，分部長，我們還沒有收到支援的消息！」

「呼，我就知道！」歎了口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帝國優秀魔法師、四十九歲的分部長韋斯放下了手中的鵝毛筆，皺眉說道，「傑裡·貝爾福特那個混蛋，現在估計是正在處心積慮地想頂替維斯頓的位置，暫時是顧不上這邊了……」說著，他狠狠地一砸桌面，忍不住咒罵一句。

「分部長，」只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名魔法師匆匆走了進來，說道，「報告，阿利科克發現阿格斯的蹤跡！」

「阿利科克？」韋德不禁愣了愣，要知道阿利科克是加利克地區的領主城市，魔法協會分部就坐落在這裡，換句話說，那個阿格斯已經來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那個混蛋……」

「分部長，我們要不要派人去盯緊他們？」

「盯緊他們？怎麼盯？」韋德忍不住冷笑一聲，隨即微微歎了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擺擺手說道，「命令所有人撤離分部，阿格斯的事……我們不用再插手了！」

「這……」那名魔法師似乎有些猶豫。

「這是命令，奧爾頓！」

「是……是！」名叫奧爾頓的魔法師遲疑地點了點頭，正要轉身離開，忽然又匆匆跑來一名魔法師，手中拿著一封魔法信函，急匆匆說道，「分部長，這是從瑞奧克斯送來的信函！」

微微愣了愣，韋德連忙站起身走了過去，伸出手急切說道，「快給我！」

「是！」

接過那份信函拆開，韋德粗粗瞥了幾眼，隨即，他臉上緊繃的神情漸漸鬆懈下來，忍不住點點頭說道，「太好了！」

「什麼？分部長？」魔法師奧爾頓疑惑問道。

只見韋德指了指手中的魔法信函，笑著說道，「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叫我們不必再插手這件事，過幾天，這位尊敬的大魔法師會與教廷的一位紅衣大主教一起來到加利克……」

「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奧爾頓的臉上不禁露出尊崇與肅穆，欣喜說道，「這位大人竟然親自來加利克？」

「呵呵，」韋德輕鬆似地笑了笑，點點頭說道，「我就知道維斯頓一離開，傑裡·貝爾福特那個混蛋肯定靠不住，所以就送了一份信函到瑞奧克斯……大魔法師凱恩斯是維斯頓的至交，雖然我沒有與這位大人見過面，但是以前經常聽維斯頓提起過，那是一位值得我們信任與尊敬的魔法師，既然他願意親自來加利克，那就再好不過了……至於那位紅衣大主教……」說著，他頓了頓，用手指點著額頭在辦公室裡踱了幾步，隨即對奧爾頓說道，「還是盯住阿格斯，我需要這傢伙的確切情報，我可不希望那位大人來到之後，我們卻無法交付他阿格斯的所在……遠遠盯著就可以，一切以保護自己生命為前提！」

「是！」莊嚴地行了一個國家魔法師的禮，奧爾頓嚴肅說道，「我去！」

深深望了一眼奧爾頓，韋德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正當這位魔法師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又有一名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的成員匆匆跑了進來，報告說道，「分部長，那個讓·康尼爾也來阿利科克了！」

「這傢伙也來了？」韋德在房間裡來回踱了幾步，考慮說道，「這傢伙的實力也很強大，而且和那個阿格斯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不過既然他沒有傷人，我們暫時就別去惹他，盯著就好，反正情報顯示他只是一個人，還沒有和阿格斯達成某種共識，那麼暫時將他的威脅度定為二級……」

「這個，」那名魔法師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訕訕說道，「分部長，那個讓·康尼爾現在不是一個人……」

「唔？」韋德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皺眉說道，「這傢伙不是一向獨來獨往的麼？還有誰？」

「額……還有六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兩個男孩，四個女孩……」

「孩子？」韋德頓時一臉的驚訝不解，哭笑不得地說道，「那傢伙轉做保姆了麼？伯尼，去查清楚，那些是哪裡的孩子，和康尼爾又是什麼關係，他們是不是自己願意跟著康尼爾的，名字、戶籍、暫住地點，所有的一切資料，都給我查清楚……」

「是！」名叫伯尼的魔法師點了點頭。

「好了，就這樣，你們先下去處理這些事吧，記住，奧爾頓，伯尼，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與讓·康尼爾兩人都是危險人物，注意不要和他們起衝突，尤其是那個阿格斯，這裡是阿利科克，要注意不要危及到城中的居民，這位伯爵大人一向對我們有偏見，別讓他更加討厭我們……」

「是！」

與此同時，在阿利科克城門口附近，江哲一行人正駕駛著馬車緩緩駛入這座城市。

在他們眼中，阿利科克與其說是城市，更像是一座邊防要塞，宏偉堅固的青岩石城牆，高聳的箭塔，外加那些手握弓箭、神情肅穆地注視著城外一切的弓箭手們，不愧是東北重要軍事城市。

而城內，來來往往的巡邏衛兵更是多得令人緊張，只不過是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江哲他們至少已經看到三隊了。

據說，阿利科克是加利克地區治安最好的一座城市，因為這是一座領主城市，因為這裡有至少兩千多人的衛兵晝夜巡邏，因為在距離這裡不遠的軍營中，駐守著幾萬加利克軍隊。

所以，那些渺視帝國法律的傭兵們不敢在這座城市鬧事，而盜賊們，也不敢在這裡偷竊他人的財物，畢竟，加利克的領主，埃弗裡·奧吉爾老伯爵在對待罪犯，就和他對待野蠻人的態度一樣強硬。

除了是領主城市之外，阿利科克還是一座商業城市，是商人們東北之旅的最後一站，也是最重要的一站，幾萬的加利克軍隊，外加幾萬的阿利科克居民，這些都保證了商人可以在這裡大賺一筆。

雖然遠遠不如薩森皇城的繁榮，不過阿利科克確實是帝國東北地區少有的繁華城市，哦，這是一座繁華的要塞城市。

「哇哦……」趴在馬車的窗戶上，麗莎望著城內的街道，驚訝說道，「怎麼這裡的建築都是用岩石建造的？真奇怪……」

見麗莎為此感到好奇，坐在她身旁的拉維亞低聲解釋道，「這不難理解，阿利科克本來就被稱為『岩石城市』，建造它的最初目的，就是為了抵禦北方的野蠻人，這是一座為了戰爭而建造的要塞堡壘，那時候，野蠻人與帝國關係惡劣，不時越過斯卡迪奧山脈搶掠糧食，所以當時有些加利克的居民請求居住到這座要塞……你們現在看到的阿利科克是幾十年前擴建的城市，當初的佔地並沒有這麼大，只是因為到這裡居住的居民越來越多，加利克領主不得不擴建這座城市……不過擴建的時候，當時的領主仍然是按照要塞的規格建造的房屋、街道、城牆，這些都是用堅硬而又不會被火燒燬的青岩石所造，為了就是避免引起火災，而被北方的野蠻人看到，所以才會稱為『岩石城市』。」

「哦，」麗莎恍然大悟，隨即望著拉維亞笑嘻嘻說道，「艾維懂的好多呵……」

「才沒有呢……」拉維亞微微笑了笑，望著這座被岩石包圍的城市，她彷彿見到了自己的家鄉，那座被大雪包圍的城市……

「城內的所有建築都是用石頭建造的麼……」江哲好奇地望著窗外問道，「所有……」

「當然，」瞥了一眼男孩，拉維亞淡淡說道，「別說建築，你在城內是不可能見到一顆樹木的……」

「不可思議……」江哲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奇怪說道，「前天在黑爾鎮的時候，鎮上不是還有很多樹木麼……」

「但是這裡是阿利科克……」

江哲無語地聳了聳肩，到處都是岩石的城市，確實沒有幾分美感，別說比不上瑞奧克斯學院所在的梵多，就連前兩天的黑爾小鎮都不如……還真是一座要塞啊！

瞥了幾眼瞅著窗外的江哲，狄婭帶著幾分驚訝與好奇說道，「你不覺得困麼？索斯？我記得你很嗜睡的呢，而且前兩天你都沒怎麼休息………」

「不知道啊，」江哲聳聳肩，微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最近精神比以前好多了，以前一天要睡十六個小時左右，現在……我感覺好像是恢復平常了，七八個小時就可以了……」

「咯咯，」輕聲笑了笑，狄婭溫柔說道，「那不是很好麼？對了，我們是現在就去找斯考特……」

江哲想了想，笑著說道，「我們來這裡不就是為了找他麼……」然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拉維亞打斷了。

「我想，我們最好先找個住的地方，將隨身攜帶的行李還有馬車安置一下，這樣貿貿然地前去，太失禮了……」

「是啊，索斯，」看似有些緊張的萊瑞拉附和說道，「帶著一大堆行李還有馬車去見斯考特，萬一被他祖父撞見，那的確是一非常的失禮……哪有人這樣來做客的……」

「那怎麼辦……」

「就像艾維說的，我們先找個住的地方，把行李和馬車安置一下，然後再去找斯考持，回頭再來拿留在這裡的行李，這才不至於失禮……」

江哲望了一眼麗莎與狄婭，見她們也附和似地點點頭，隨即聳聳肩說道，「好吧，我是沒所謂……」

見江哲這麼說，拉維亞抬起手，用手指扣了扣背後的隔板，隨即，馬車吱一聲停了下來，坐在前面馬伕位置的艾倫走過來拉開車門，好奇問道，「怎麼了？」

指了指在坐的女孩子們，江哲聳聳肩說道，「為了不失禮，我們最好先找個旅店安置一下行李和馬車……」

「這麼麻煩？就不能直接去麼……」撓撓頭，艾倫無奈地說道，「好吧好吧，斯考特那混蛋……」

於是，江哲他們找了一家旅店定了兩個房間，將隨身攜帶的行李安置了一下。

半個小時後，孩子們以及康尼爾朝著內城走去。因為旅店的老人也說了，內城是不允許馬車進入的。

「斯考特那個混蛋，待會兒見到他我非得狠狠揍他一拳不可……」嘴裡不停地埋怨著，艾倫背著那柄不離身的騎士劍，罵罵咧咧地走在街道上。

而在他身後的女孩子們，顯然更在意街道旁的商舖，比起黑爾小鎮，這裡的貨物顯然是充足得多，當然有趣的小玩意也多得多。

而江哲則是盯著腳下的岩石街道打量著，正如拉維亞所說的，城內所有的街道，都是用整齊的青岩石鋪成，這在帝國可是難得一見的，畢竟按著這座城市的規模，這個工程量實在是太大了。

隨著幾個孩子走著走著，康尼爾突然停下腳步，機警地掃視了一眼身後，遠超常人嗅覺的鼻子微微嗅了幾下。

似乎是注意到了康尼爾的舉動，拉維亞故意落後幾步，疑惑問道，「怎麼了……」

只見康尼爾冷靜地掃視著身後街道上擁擠的人群，皺眉說道，「我們被跟蹤了……」

「跟蹤……」拉維亞愣了愣，閉上眼睛用精神力感知一下，但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只見她好奇地盯著身後的街道許久，突然搖頭說道，「沒有什麼異常啊……」

「是麼，」康尼爾點了點頭，不自信說道，「也許是我感覺錯了吧……」

望了一眼走在前面正與狄婭說笑著什麼的江哲，拉維亞猶豫說道，「要不要叫索斯？他的精神力比我強得多……」不過話是這麼說，看她表情，顯然不是很願意。

「嘿……」望著拉維亞，望著她眼中的少許失落，康尼爾輕輕拍了拍她腦袋，俯下身嘿嘿笑道，「要不要我幫你去教訓教訓那個可惡的小鬼……」

只見拉維亞白了一眼康尼爾，輕哼著繼續走著。

「嘿！」望了眼拉維亞的背影，康尼爾帶著幾分歡愉笑了笑，隨即轉過頭，再次掃視了一眼街道，繼而皺皺眉，向孩子們走去。

難道是自己被阿格斯弄得過於警覺了？康尼爾小聲嘀咕著。

然而他卻是不知，在距離他三十多碼的一條小巷中，有兩名套著一件寬鬆斗蓬的男子正一臉輕鬆似地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只見其中一名男子長長鬆了口氣，從遮蓋腦袋的斗蓬拉下，無奈地說道，「呼！這傢伙也太警覺了吧？這樣的距離，我們別想偷聽他們談話……」望著這人面容，顯然是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魔法師，伯尼。

「喂，伯尼，」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另外一名魔法師皺眉說道，「那個紅頭髮的小女孩，是魔法師麼？」

「你也感覺到了……」伯尼微微笑了笑，低聲說道，「太大意了，還以為在康尼爾身邊的只是一些普通的孩子……還好她的精神力不強，不然我們就被她發現了，沒辦法，只有遠距離跟蹤了唉，我怎麼就學不會屏蔽精神力呢……」

無語地瞥了一眼伯尼，同伴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用速記魔法在上面寫了幾行字，隨即低聲說道，「看那幾個孩子的表情，並不像是被讓·康尼爾脅迫的，我們現在怎麼辦……」

「再看看吧，」遠遠望著街道的另一頭，魔法師伯尼皺眉說道，「我們只需要盯著康尼爾，記錄他和阿格斯見面的時間地點，別的不需要我們管，唔……我想不通，那些孩子為什麼會和那個男人在一塊兒，找個時機調查一下，跟上去……」

「唔……」

而與此同時，江哲他們已經來到了內城城牆處，駐守在內城城牆處的衛兵見是幾個孩子，倒也沒多在意，只是稍微打量了幾眼康尼爾就放行了，不過，臨走之前還是警告了康尼爾幾句，警告他不要鬧事，畢竟康尼爾現在的外貌看上去實在是太惹人矚目了，無論是他強壯的身軀，還是近乎野獸般的體毛，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人……

比起外城的熱鬧與繁華，內城相對地要遜色許多，因為這裡大多是一些武器製造作坊，來來往往的除了衛兵之外就只有傭兵。

說起來，阿利科克對武器的管制並不嚴格，除了販賣給北方的野蠻人之外，理論上任何人都可以從這裡購買武器，而且是軍隊規格的武器。

畢竟，加利克的軍餉一直受到薩森貴族的苛難，在沒有辦法之下，加利克的軍官都會私下交易武器，以補充軍餉，賣給傭兵的那只是小數目。在此之外，他們還會賣給北方的一些與加利克關係不錯的附屬小國——近十幾年來，野蠻人雖然止步於阿利科克，但是野蠻人中有些部落，仍然沒有停止對帝國北方的騷擾，畢竟野蠻人也需要糧食，而有了武器之後，那些小國雖然不能戰勝前來搶掠的野蠻人，但是至少可以抵抗一下，堅持到加利克的軍隊前去支援。

這種私下交易，雖然有違帝國武器管制的條列，但是至少可以減輕加利克的財政負擔，不管是老伯爵埃弗裡·奧吉爾，還是薩森王，他們都知道這件事，但是出於各方面的考慮，他們默許了，畢竟加利克的財政與帝國一樣，並不是很樂觀。

繼續走了十幾分鐘，在經過一片寬廣的操場之後，江哲他們終於望見了一座好似城堡般的建築，其實那就是一座小型要塞。

這座城堡裡不但居住著加利克領主，同樣也居住著一些當地的軍隊軍官們，除此之外，要塞裡還有五千名加利克軍隊，用來應付突發事件。

比起外城，內城這裡的防守更是森嚴，一眼望過去，一排的箭塔和崗哨，不計其數的弓箭手手握弓箭神情肅穆地注視著周圍的一舉一動，再加上那些來來往往巡邏的衛兵，這裡簡直就是軍營的翻版。

還沒等江哲他們靠近，齊刷刷走過來一隊衛兵，手握長矛指著江哲他們，領頭的軍官皺眉說道，「你們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說著，他望了一眼面前的那幾個孩子，語氣稍稍平和了一些，沉聲說道，「你們不是阿利科克居民吧……不然你們應該知道，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回去吧……」說話的時候，他警惕地望著康尼爾。

舉起雙手走上前幾步，艾倫笑嘻嘻說道，「請問這裡是領主居住的地方麼……」

納悶地望了一眼眼前的孩子，那名隊長點點頭，皺眉說道，「是的，那又怎麼樣？」

「請問是埃弗裡·奧吉爾伯爵麼？」

那名隊長狐疑地點了點頭，皺眉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麼，孩子……」

「是這樣的，」嘿嘿一笑，艾倫低聲說道，「我們在找我們的一個朋友，叫做斯考特·奧吉爾的，他是在這裡麼？」

「奧吉爾？」那名隊長顯然愣了愣，望著艾倫狐疑問道，「小伯爵是你們的朋友？你肯定你沒有欺騙我？」

「哇哦，小伯爵，」艾倫聳聳肩，笑嘻嘻說道，「麻煩這位大哥跟他說一聲，等他來了就知道我有沒有欺騙你了！」

只見那位隊長思考了一下，隨即對著身邊的一名士兵點了點頭，當即，那名士兵急匆匆地朝著城堡似的建築跑去。

望了一眼那名士兵的背影，艾倫轉頭對身邊的江哲笑嘻嘻說道，「嗨，夥計，你說斯考特那傢伙看到我們的時候，會不會很驚訝？」

「也許吧……」沒過多久，那座要塞般的城堡裡便走來兩個人，走在前面的顯然是斯考特，只見他套著一身正統的黑色貴族禮服，裡面穿著白色的襯衣，領口還有一個黑色的領結，而走在他身後的，是一名六十左右的老人，頭髮盡數花白，穿著一身黑色的管家服，眼睛銳利地跟老鷹似的，看他筆直的站姿與嚴肅的表情，顯然以前是一位軍人。

「小伯爵殿下，」對著斯考特行了一個軍禮，那位隊長低頭說道，「很抱歉打擾您，這些人說是您的朋友……」

只見斯考特轉頭望了一眼笑嘻嘻的艾倫，以及他身邊的江哲等人，露出幾分驚訝，欣喜說道，「艾倫？索斯？你們怎麼……」正說著，忽然身邊傳來一聲咳嗽。

在聽到那一聲咳嗽，斯考特臉上的笑意頓時收起，對那位隊長點點頭，沉聲說道，「他們確實是我的朋友……」

「喔……」那名隊長見此暗暗鬆了口氣，揮了揮手，帶著那一隊的士兵退下了。

「嗨，這身衣服挺帥啊……」艾倫不由自主地走了過來，摟著斯考特的肩膀笑嘻嘻說道，「我說夥計，見到了我們你就沒一點驚訝麼……」說著，他望了一眼斯考特，見他使勁地對自己使眼色，心下一愣，納悶說道，「你眼睛怎麼了？」

話音剛落，只見斯考特身邊的那位管家似的老人把手伸出過來，不動聲色地將艾倫搭在斯考持肩膀的右手拿開，禮貌而又有氣勢地說道，「既然是小主人的朋友，那麼就不能太失禮了，請各位隨我來吧……」說著，他又轉過頭，對斯考特說道，「教授您馬術、劍術的兩位導師還等著小主人您呢，恕我多嘴，讓他們等太久，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

訕訕地望了一眼那位老人，斯考特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說著，他無奈地對艾倫和江哲使了一個眼色，悶悶地回城堡去了。

這算什麼事？艾倫莫名其妙地回望著江哲，江哲聳了聳肩。

「請各位跟我來吧……」老管家凝神望了一眼眼前的一干人，伸手說道，「我會將這件事稟告老主人，那麼首先，各位請到城堡裡休息一下吧……」說著，他轉身朝著城堡走去。

「那個……等等……」艾倫急忙喊住了這位老管家。

只見老管家轉過頭來，皺眉望了一眼艾倫，沉聲說道，「我叫納丁·布萊克，從前是一名加利克軍人，現在是奧吉爾家族的管家，你們可以稱呼我納丁，請問有什麼問題麼？」

「是的，布萊克先生……」艾倫尷尬地笑了笑，指了指城堡訕訕說道，「那個，斯考特他、他……」

似乎是看穿了艾倫的心思，老管家布萊克露出幾分很勉強的微笑，沉聲說道，「這是小主人每天的課程，是老主人吩咐的，如果你們想和小主人聊聊的話……」說著，他從懷中掏出懷表望了一眼，說道，「還有兩小時零二十五分鐘，不過得補上剛才耽誤的時間，那麼還有兩小時零三十一分鐘，我想晚餐前你們應該能再次見到他！那麼，現在請跟我來吧……」說完，老布萊克轉身朝著城堡走去。

我的天……

艾倫愣愣地望了一眼老布萊克，隨即對江哲努努嘴，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

第七十八章 加利克領主，埃弗裡·奧吉爾伯爵

隨後的時間裡，江暫他們一直都呆在城堡的會客室。

房間的佈置很簡單，無非是一些尋常的擺設，只是擺置的武器、裝備似乎多了點……

在門口兩邊的牆壁上，分別掛著兩柄長劍與兩柄戰斧，而在房間的四個角落裡的木頭架子上，也分別掛著一套騎士用的鎧甲，在加上東面牆壁、一個台桌上，放著一柄細長的騎士劍，而在台桌的兩邊，又有兩套重騎兵鋼甲……

看來看去，江哲始終感覺在這樣的會客室休息，終究有些怪異。

更別說那位奧吉爾家族的管家、老布萊克先生表情嚴肅地筆直站在房門口……這是做客麼？怎麼感覺被監視似的？

說起來，這位老布萊克先生雖然已經一大把年紀，不過看上去仍然非常有氣勢，恐怕以前多半是加利克知名的騎士……不過您再有氣勢，也不用這樣吧？非得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麼？好歹你坐下來聊幾句吧？

幾個女孩子小聲地交談著，尤其是萊瑞拉，她的舉止簡直稱得上是貴族的典範，看得出來，她有些緊張，時不時地調整著自己的動作，力求做到最完美。

而艾倫則是站在那些房間中的鎧甲前細細打量著，時而點點頭，時而又搖搖頭，對於擺放在正對著門口的那個台桌上的騎士劍，他很想抽出來觀摩一下，順便與自己的騎士劍比較一下，但是想了想，他還是作罷了……沒看到那位老布萊克先生用他老鷹似的目光時不時地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麼？

相對而言，還是江哲最為低調，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打盹，但是遺憾的是，以往每每會感到困意的他，現在卻非常有精神，愣是一點睏意都沒有，這種難得的好精神讓他非常不適應，只不過他的坐姿實在有些不雅，至少那位老布萊克先生已經望著他皺了三次眉頭了。

顯然，狼人康尼爾對於房間裡壓抑的氣氛也有些不適應，坐下、起身兩三次後，他終於朝著房間南邊的一個小架子走去，因為那裡擺放著一瓶紅酒，也是整個房間裡僅有的一瓶紅酒。

正當康尼爾握著紅酒瓶尋找開瓶器時，旁邊突然伸過來一隻手，從他手中將那瓶紅酒拿了過去，不是老布萊克先生又是誰？

在康尼爾愕然的眼神中，老布萊克用帶著白手套的右手從口袋中摸出一個開瓶工具，很利索地將那瓶紅酒打開了，隨即，他又從架子上拿出一隻乾淨的玻璃杯，倒了一小杯遞給康尼爾。

「額，謝謝……」康尼爾接過那一小杯紅酒，望著手中那只玻璃杯，表情有些愣神。看得出來，這位狼人先生顯然不習慣用杯子喝酒，他向來是直接握著酒瓶喝的。

你看，光是看他舔舔嘴唇的動作，就知道那一小杯的紅酒對他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於是，老布萊克又替他倒了一杯，表情一如既往。

「不用這麼麻煩了，」回過神來的康尼爾將那杯紅酒喝完，隨即直接從老布萊克手中將那一整瓶的紅酒拿了過來，對著瓶子美美喝了一口，微笑說道，「還是這樣比較爽快！」

這會換做老布萊克愣住了，雖然他嘴上沒有說，但是看他眼神，顯然對這幾個『小主人的朋友』有諸多不滿，唔，應該說，對他們的舉止、言行有諸多不滿。

看看那個躺在沙發上、一頭暗金色頭髮的孩子，看看那是什麼姿勢？整個人就差躺下了……太沒有禮貌了！

再看看那個高大一些的、有一頭淡黃色頭髮的孩子，不經過允許就隨意擺動房間裡的擺設，這像話麼？要不是自己一直看著他，恐怕他連那把騎士劍都會抽出來……失禮，太失禮了！

幾個小女孩倒是規規矩矩的，之間的談話也很小聲，唔……

不過那個長相粗獷的壯漢是怎麼回事？也是小主人的朋友麼？天啊，他以為那是普通的麥酒麼？

「……」微微搖了搖頭，老布萊克暗暗歎了口氣，沒有說任何話。

這時，房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在老布萊克眼中，他的小主人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欣喜地喊了一聲「索斯、艾倫」之後，他忍不住了，低沉地咳嗽一聲。

「啊？」原本臉上帶著濃濃歡愉的斯考特頓時僵住了，回頭望了一眼老布萊克，平復了一下心神，推了推眼鏡，用平穩而冷靜的口吻對屋內的眾人說道，「很榮幸再次見到你們，我的夥伴……」

「……」望著那古怪的音調，江哲與艾倫對視了一眼，愣是沒敢搭話，更別說那些女孩子了，當然，也包括那位握著酒瓶美滋滋灌著酒的狼人大叔。

似乎是注意到了房間裡氣氛的尷尬，老布萊克露出幾分勉強的笑容，說道，「小主人，我想您一定已經完成了幾位導師的課程，對麼？」

「當然，布萊克！」

「那太好了，您的朋友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了——我想您與他們有很多話要聊，」說著，布萊克走到門口，正對著斯考特，握著那兩扇房門的把手說道，「我該去準備晚餐了，順便將這件事稟告老主人，我想沒有意外的話，老主人會請您的朋友一同晚餐，您最好……準備一下。」說著，他退後幾步，將房門關上了。

「呼……」伴隨著房門關上的聲音，斯考特暗暗鬆了口氣，回頭望著眾人古怪的眼神，露出少有的尷尬表情，訕訕說道，「想笑就笑吧，別用那種同情的目光看著我，說的就是你，艾倫！」

「嘿嘿……」隨手將那柄騎士劍放回原處，艾倫靠在那張台桌旁笑嘻嘻說道，「你知道麼，夥計，在見到你之前，我發誓，當見到你的時候，我非得狠狠揍你一拳，但是看你現在那麼可憐兮兮的樣子，我突然有點不忍心下手了，哈哈哈……」

「哼，那還真是要謝謝你了！」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斯考特走了過來，帶著幾分驚喜說道，「你們怎麼來了，要知道剛才那位士兵來稟報的時候，我真不敢相信我聽到的……」說著，他朝四周望了望，在見到康尼爾時愣了愣，隨即，他詫異地對江哲說道，「霍得教授沒有來麼？這位是……」

「霍得教授沒有來，因為我們沒有告訴他，」微微一笑，拉維亞替康尼爾介紹道，「斯考特，他是讓·康尼爾，我和索斯的朋友！」

「喔，」見江哲點點頭，斯考特恍然一笑，禮貌說道，「很高興見到您，康尼爾先生！」

康尼爾嘿嘿一笑，舉了舉手中的酒瓶戲謔說道，「我也很高興見到你，小鬼你知道麼，我一向對貴族的孩子存有偏見，不過剛才的事……讓我有點改觀了……」

「是吧是吧……」拍拍康尼爾的背，艾倫笑嘻嘻地附和道。

「沒辦法啊，」苦笑一聲，斯考特在江哲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推了推眼鏡，說道，「祖父一直希望我能成為一位正直勇敢的騎士，謙卑、榮譽、犧牲、英勇、憐憫、誠實、精神、公正……」

「哇哦！」艾倫驚訝地咧了咧嘴，對於騎士的八大美德，他可不會陌生。

望了一眼艾倫，拉維亞好奇問道，「每天都是在這樣麼？重複著……唔，這些課程？什麼時候開始的？」

「呵，」斯考特淡淡笑了笑，推推眼鏡回憶說道，「我記得，從我到這裡不久就開始了吧？」

「到這裡不久？」托著腦袋望著斯考特，麗莎好奇說道，「咦？加利克不是斯考特你的家鄉麼？」

「對呀，」斯考特微笑著說道，「但是我並不是出生在這裡……」說著，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指著西南方惆悵說道，「在加利克和雅各森布的邊境，有一個叫做哈德的小鎮，我出生在那裡……我六歲的時候才來到阿利科克，祖父一直想將我培養成一名優秀的騎士，但是我個人比較傾向於魔法……詛咒魔法！」在最後四個字中，眾人隱隱感覺到他的話中帶著一種強烈的憎恨。

望了一眼斯考特，隱隱知道一些情況的江哲岔開話題，說道，「對了，斯考特，關於叛亂的事怎麼樣了？」

「哦，」回過神來，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冷靜地說道，「這一點我問過我祖父了，加利克對於雅各森布的叛亂，暫時是觀望——祖父懷疑這次的雅各森布的叛亂並不單純，所以暫時不打算插手，祖父直接聯繫了薩森皇城那邊，等待王的命令……」

「那麼叛軍呢？」艾倫好奇說道，「不是說雅各森布的叛亂波及到加利克了麼？」

「是的，」點點頭，斯考特指著西面說道，「現在大概有三萬的叛亂軍，聚集在加利克邊境以外的一座叫做卡斯爾的小城，叛軍佔據了這座城市，與我們加利克邊境軍隊發生過幾次小規模衝突，你們知道的，單單靠一座小城市，是無法提供足夠的食物給這些叛軍的，再加上對皇家騎士軍隊的恐懼，所以我想他們希望能進入加利克境內，但是被打退了，還有大約一萬多的叛軍在南面安尼茨山附近，打的也是這個主意，而其他的叛亂軍，則朝著格隆、阿爾塔克等地的方向撤退，畢竟對於皇家騎士軍隊，他們沒有勝算的……至於一些逃亡的平民，祖父暫時將他們安置在馬林森、曼尼、詹基森這幾個城市附近，那裡有一座加利克的要塞，屯紮著兩萬左右的軍隊，應該不會鬧出什麼事，也有一部分平民逃亡到了阿利科克……不過可以放心，這裡可是邊防第一要塞呢，不會出什麼事的！」說著，他望了一眼眾人，微笑著說道，「有時間的話，我想我可以帶你們參觀一下這座城市——雖然也沒有好看的……」

「別，」伸出手攔住了斯考特，艾倫怪聲怪調地說道，「別呀，這樣會耽誤您的課程的，未來的騎士先生！」

「艾倫！」

「哈哈……」

望了一眼幾個孩子們，康尼爾微笑著搖搖頭，將瓶子中的紅酒喝完，隨即抹了抹嘴，問道，「小鬼，我想問你，這附近有沒有一個叫做沃德羅布的城市？」

皺皺眉，斯考特轉頭望了一眼拉維亞，見她歉意地望著自己，遂沉思著說道，「沃德羅布？我不記得加利克有這個城市啊？雖然我對加利克瞭解也不是很多，但是主要的城市地名我都記得——你確定那是一個城市麼？」

「沒有嗎？」康尼爾皺眉歎了口氣，捏了捏鼻樑沉聲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沃德羅布或者是一個城市，或者是一個地名，我在尋找這個地方，如果你知道的話，請你告訴我……」

「這個，」在房間裡踱了幾步，斯考特搖搖頭，說道，「很抱歉，我實在不記得有這個地方……」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麼，說道，「如果你肯定你尋找的那個地方在加利克的話，我想你可以去詢問我祖父這個問題，我祖父在這裡幾十年，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加利克！」

「哦，是麼？」康尼爾愣了愣，隨即站起身來，說道，「好！你祖父現在在哪？」

「這個……」斯考特為難地望著康尼爾，正要說話，突然拉維亞站了起來，責怪地望了眼康尼爾，說道，「讓！」

深深望了眼拉維亞，康尼爾微微歎了口氣，歉意說道，「很抱歉，小鬼，那個地方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可以的話，可以麻煩你詢問一下你祖父麼？」

「當然，」斯考特愣愣地點點頭，隨即回過神來，微笑說道，「其實你也可以當面問，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待會兒我祖父應該會請你們一起晚餐……」說著，他好似想起了什麼，連忙轉過頭，對著艾倫、江哲以及幾個女孩子的裝束一陣打量，而最終，他將目光停留在艾倫身上。

望著斯考特怪異的目光，艾倫納悶說道，「喂，夥計，你這是幹嘛？」

「這個……」只見斯考特指了指艾倫與江哲身上的馬術裝，古怪說道，「我想你們還是換一身衣服比較好，拉維亞、麗莎、萊瑞拉、狄婭學姐，你們也是……」

低頭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衣服，艾倫古怪說道，「我這衣服怎麼了？不是挺好的麼？」

「挺好的？」指著艾倫胸口肋下那一塊被火焰燒過的痕跡，斯考特冷笑著說道，「你不會是就想穿著這一身去見我祖父吧？」

艾倫沒好氣地望了一眼江哲，聳聳肩無奈說道，「可是我只帶了這一身啊……」

「那倒沒有關係，」上下打量了一下艾倫，斯考特推推眼鏡說道，「我記得我有一件大號的禮服，待會你可以試試……」

「好吧……」艾倫無奈地點了點頭。

「還有索斯，」回頭指著江哲身上到處是褶皺的馬術裝，斯考特搖頭說道，「衣服其實倒是其次，祖父比較傾向乾淨、整潔，我想你最好也換一身——你和我的身材差不多，你可以隨便選一套。」

「這個……」江哲為難地望了眼斯考特，他可是從來沒有穿過禮服呢。

「去試試呀，索斯……」笑嘻嘻地望著江哲，麗莎推了推身旁的拉維亞，說道，「艾維，你說呢？」

「這……這關我什麼事，他要換他就換好了……」說著，拉維亞望了一眼江哲，用帶著期待的口吻嘲諷說道，「我看還是別換了，他穿上禮服一定很難看……」

「嘻嘻，」嘻嘻一笑，麗莎湊到拉維亞耳邊悄悄說道，「真的嗎？其實你也想看看索斯穿禮服的樣子吧？」

「哪……哪有！」

「可是你的表情不是這麼說的哦！」

「呀？」驚訝地望著麗莎，拉維亞帶著幾分驚慌，捧著臉蛋小聲說道，「很……很明顯麼？」

「很明顯啦！」麗莎小聲問道。

不理睬在一旁嘀嘀咕咕說著什麼的拉維亞與麗莎，江哲望了一眼狄婭，見她微笑著望著自己，點點頭說道，「那好吧——只是試試，如果不合身的話就算了！」

「你和我身材都差不多，怎麼可能會不合身呢？」微笑著轉過頭，斯考特望了一眼康尼爾，正要說話就被對方打斷了。

只見康尼爾微笑著望著斯考特，戲謔說道，「嘿，小鬼，你不是也想讓我換一身吧？呵呵……我只想問問你祖父知不知道沃德羅布這個地方，然後就離開了，你就不必多費心了……」

「這……好吧！」畢竟斯考特對這位康尼爾先生並不熟悉，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反正他的目的僅僅是為了讓祖父在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朋友時產生些許好感而已。

十幾分鐘後，斯考特帶著已經換上衣服的江哲艾倫回到了會客室，不說嘀咕不停的艾倫，首次穿上禮服的江哲，顯然讓幾個女孩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色的襯衣、黑色的禮服，再加上他那暗金色的頭髮，有種說不出的氣質，別說狄婭，就連拉維亞一時之間也有些失神。

「哇，索斯好帥呀！」麗莎玩笑似的喊道。

「怎麼可能！」一臉彆扭地瞅著自己身上的禮服，江哲面色古怪說道，「我總感覺不太對勁，要不，還是換回來吧？」

「別啊，這不是聽好的麼！」斯考特推推眼睛，微笑著說道。

「你就知足吧！」拍了拍江哲的肩膀，艾倫沒好氣說道，「你這傢伙還可以隨意挑選，比我好多了……」說著，他擼了擼頭髮，對著麗莎眨眨眼，說道，「麗莎，是不是比身邊那傢伙帥多了？」

「咯咯，」麗莎咯咯一笑，不經意地望了眼面色有些緋紅的拉維亞，笑嘻嘻說道，「很帥呢，艾倫，不過沒有索斯帥……嘻嘻……」

「喂喂，你這樣說我會傷心的……」

過了幾分鐘，不理會艾倫在麗莎面前自怨自艾，博取同情，斯考特從懷中掏出懷表看了一眼，隨即在此叮囑說道，「艾倫，待會兒你可要注意一下，我祖父是一個很……很古板的人，聽不得你那些玩笑……」

「是是……」艾倫沒好氣地聳了聳肩。

望著眾人，斯考特在房間裡轉了幾步，隨即好似想到什麼，說道，「對了，大家在這裡千萬別使用魔法，祖父對魔法一向存有偏見，他是一位正統的騎士！」

「知道了……」

「唔……吃飯的時候千萬別說話，祖父從小受到的教育方式與我們不同，老一輩認為就餐的時候說話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

「知道了……」

「還有……」

「還有什麼？」幾個人有些不耐煩地望著斯考特。

「額……」少有地露出一臉訕訕之色，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尷尬說道，「沒……沒了。」說著，他再一次掏出懷表看了一眼，說道，「好了，我剛才說的你們千萬別忘了，唔……還有三十秒……」

就在斯考特在那默數的時候，老布萊克推開房門走了進來，聽到了斯考特的數數，微微一愣，隨即帶著幾分幽默說道，「如果不是我的表快了，那就是您的表慢了，小主人。不過我的表在三個小時之前就校對過，所以……」說著，他走上前拿起斯考特手中的懷表，將它調整到正確時間，隨即又把它還給斯考特，說道，「您也應該時常校對一下時間，作為貴族，您必須合理妥善地安排自己所有的時間，小主人——慢了二十七秒！」

「額，是的……謝謝！」

對著斯考特微微一笑，布萊克望了一眼房間的眾人，在見到艾倫與江哲時，他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幾分微笑，隨即，他對眾人伸出手，禮貌說道，「主人請各位一同晚餐，各位請跟我來……」

「二十七秒……」與江哲對視一眼，艾倫心有餘悸似地做出一副古怪的表情。

幾分鐘後，幾個孩子終於見到了加利克的領主、斯考特的祖父，埃弗裡·奧吉爾伯爵。

在見到這位大人物之前，無論是艾倫還是江哲，亦或是拉維亞、萊瑞拉，都對這位在東北方抵禦野蠻人的伯爵大人有些好奇，他們在猜測，從老布萊克與從斯考特身上猜測這位伯爵大人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但是不得不說，當真正見到以後，他們還是有些驚訝，帶著幾分失望的驚訝。

看上去，那就是一位很普通的老人，沒有震撼人心的壓迫力，也沒有銳利的眼神，極其普通。

這位老人穿著一件加利克軍隊的軍服，乾淨而沒有絲毫褶皺，軍服上所有的紐扣都扣上了，包括領口的那一顆，再加上那梳得齊齊的花白頭髮，帶著幾絲介乎樸素與苛刻之間的矛盾感覺。

望著這位伯爵領主板著臉、表情嚴肅、閉著眼睛地坐在長桌前，幾個孩子不免有些緊張，畢竟有些事斯考特剛才可是反覆叮囑過的。

但是隨即，那種緊張的情緒就被打消了，只見那位老伯爵睜開眼睛，望著斯考特以及他身後的同伴，站起身微笑著說道，「哦？你們就是我孫子的朋友麼？呵呵，請坐！」

愕然地望了老伯爵，艾倫小聲對同樣出於發呆狀態的江哲嘀咕了一句。

對呀……這不是挺和善的麼？

斯考特那傢伙，有必要說得那麼誇張麼！

第七十九章 晚餐

在人類歷史上，從帝國建立初期至新歷三百年左右，曾經出現過一段騎士的黃金時期。

那時候，黑魔法尚未完全改良，而舊有的魔法體系根本不足以協助帝國攻佔別國，當時帝國的主力，仍然是騎士。

那時候的騎士，無論身份地位，都無疑要比現在來得更高，而成為騎士的考驗也更加苛刻，每一位光榮的騎士都必須從其他成名騎士的僕人、或者跟班做起，一步一步學習如何成為一名騎士。

那時候，要成為一名光榮的騎士，總共分為三個步驟，首先，當一個孩子七八歲時，他的父親會將他送到一位成名騎士的家中，成為該騎士的侍童，熟悉並照顧主人的起居生活，還要承擔各種雜活，當然，相對的，他可以從該位騎士周圍學習一些騎士禮節和文化知識，還有比如唱歌、樂器等技藝。

當這名孩子長大到十四歲左右時，他將成為主人的扈從，也就是隨從護衛，也可以看成是預備的騎士，這時候，他就開始接觸騎士的技巧，比如騎術、游泳、投槍、劍術、狩獵、吟詩、弈棋，而這些，是那個時代的騎士們必須掌握的，他們稱之為騎士七技，有的用於行軍打仗，有的用於取悅女性。

只有當那個孩子二十歲左右時，他才能擺脫『僕人』的身份，受冊封，成為一位合格的騎士。

在魔法師們尚未崛起的騎士時代，每一位騎士都是帝國的爵士，他們享有貴族的權利，直接聽命於領主、甚至是國王，而且，他們是戰爭的中堅力量。

而隨著歷史發展，薩森的魔法師們逐步將黑魔法不斷改良，雖然有的魔法威力被減弱，但是相對的，這些魔法師也更加容易被一般人所掌握，於是，高傲而榮耀的騎士漸漸退出了歷史舞台，被魔法師取而代之。

而到薩森王十一世，也就是上一代帝國皇帝執掌權柄時，他將當初冠於騎士的華冠加到了魔法師身上，再一次地提高了魔法師的地位，而早前風光無限的騎士們，則漸漸沒落了，就算皇家騎士軍團一如既往，也難以改變騎士比較魔法師相對疲弱的現象。

比較當初，如今的貴族們再也不會將自己的子女送到別的騎士家中，甚至連帝國皇家騎士學院都不會去，比起騎士，貴族們更願意自己的孩子成為一位出色的魔法師，這也是瑞奧克斯學院為何這麼有名的原因。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會選擇成為魔法師，遠的不說，至少加利克的伯爵領主埃弗裡·奧吉爾就是出身於帝國皇家騎士學院，八歲入學，十四歲成為見習騎士畢業，被派到自己家族的領地加利克學習作戰技巧，二十二歲時得到薩森王十一世的冊封，成為騎士，二十八歲時接任加利克領主的職位，至此，奧吉爾家族已經接任加利克領主長達兩百多年，是帝國少有的老牌騎士家庭貴族。

就好比魔法師看不起騎士那樣，騎士同樣輕視魔法師，他們不認為那些身體羸弱的魔法師有超乎尋常的力量，畢竟在一對一的較量時，魔法師確實是稍稍處於弱勢，畢竟一般的魔法師對物理的抵抗能力相對較弱，無法對付擁有高防禦裝備的騎士，但是大軍團作戰時，一名騎士能體現的作用顯然要比一名魔法師微弱得多。

所以，在帝國近兩百年的戰爭中，騎士最多用於攻佔城市要塞，而魔法師則用於攻擊敵軍主力，不過也有例外，至少在加利克與野蠻人的戰爭中，從來就沒有動用過魔法師的力量，哪怕加利克也設有一處帝國魔法協會分部。

加利克伯爵領主埃弗裡·奧吉爾對於魔法不僅僅是不信任，更有種近乎厭惡的感情，畢竟是魔法師斷送了騎士的光輝，所以，加利克的魔法協會分部，充其量只能向帝國傳達一下當今的狀況，或者替加利克軍隊打打下手，除此毫無作為。

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的魔法師貯備力量之所以羸弱，就是因為有些魔法師不願意來到這個地方被埋沒。

但是不得不說，就算是沒有魔法師的幫助，加利克的軍隊仍然是位列帝國前三的地區強大軍事力量，與生活在惡劣環境下的阿爾塔克士兵不分伯仲，曾無數次打退了野蠻人的搶掠。

比較阿爾塔克士兵，加利克士兵是帝國最注重紀律的戰士，他們會嚴格地履行上級下達的命令，哪怕他們的上級只是一個草包，而這一點，阿爾塔克的士兵就做不到，桀驁不馴的阿爾塔克人只聽從強者的命令！

而如今領導這支軍隊的，便是埃弗裡·奧吉爾伯爵，一位數次晉陞侯爵又因為與薩森皇城的貴族不合，又被降級為伯爵的老騎士。

或許騎士真的沒落了，至少江哲在瑞奧克斯學院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位加利克領主，他聽說的只有某某魔法師，某某某大魔法師，當然，從斯考特那裡聽說的不算，畢竟那位領主是他的祖父。

在初次見到這位領主時，江哲並沒有發覺什麼，相反的，他還覺得這位老人並不像斯考特說的那樣古板和頑固，但僅僅是一頓飯的工夫，他便改觀了……

「請坐，孩子們！」

江哲敢肯定，這句話是出自加利克領主、也就是斯考特祖父的口中，但是當自己等人坐下的時候，他忽然感覺房間裡的氣氛有點不對勁。

其實不光他感到不對勁，幾個孩子們同樣感覺有些不對，因為那位老伯爵微微皺著眉正打量著他們。

「咳！」斯考特輕聲咳嗽一聲，引起了幾位同伴的注意。

望著他那筆直的坐姿，幾個孩子又望了望老伯爵，隨即悄悄將彎曲的背部挺了起來。

「唔……」老伯爵這才微微一笑，十指交叉握著支撐在長桌上，望著幾個孩子點點頭，說道，「你們是斯考特的朋友吧？他倒是沒和我說起過呢，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們是一個學院的呀……」心直口快的麗莎笑嘻嘻地說道，「而康尼爾先生是艾維和索斯的朋友，當然也是我們的朋友！」

「哦，你們是一個學院麼——那個瑞奧什麼斯學院麼？」

在斯考特無力捂著額頭的苦笑聲中，麗莎認真說道，「是瑞奧克斯，赫利瑞奧克斯魔法學院！」

「哦，魔法學院吶……」老伯爵微微點了點頭，江哲看得出來，這位老伯爵的興致顯然一下子衰減了許多，望了一眼幾個孩子，老伯爵淡淡說道，「你們幾個……都是魔法師麼？」

「還不是啦，」搖搖頭，麗莎吐吐舌頭說道，「我們現在只是魔法師學徒呢……」

或許是麗莎可愛的模樣引起了老伯爵的好感，只見他笑瞇瞇地說道，「魔法師我也見過，唔，那是好幾年以前了吧，有一個會用火的魔法師與我的一名部下起了衝突，最後他們以決鬥的方式結束口角，結果……哈哈哈，結果一下子就分出了勝負，對於我那名身穿堅硬鎧甲的部下，那個魔法師火球術沒有任何作用……唉！要是在戰場，敵人會讓你有時間唸咒語麼？」

「是那名魔法師太弱了吧……」似乎沒有注意到斯考特頻頻示意的眼神，麗莎不服氣地說道，「火球術只是低階的魔法呢，如果是高階魔法，肯定是魔法師贏的……索斯就是用火球術的，他可以同時施展幾十個火球呢！」

「幾十個火球麼？」老伯爵愣了愣，問道，「索斯是誰？」

「他咯！」在斯考特無力的表情中，麗莎指了指江哲，說道，「我聽說高階的火球術可以打穿堅硬的鎧甲呢！」

「哦？是麼？」老伯爵帶著驚訝望著江哲。

在斯考特一個勁的搖頭示意下，江哲幹幹說道，「打穿鋼甲，這個不能吧……」他說的確實是實話，但是很明顯掩飾了一件事：高溫度火焰雖然不能打穿鋼甲，但是殺死穿著鋼甲的騎士，還是比較輕鬆的，畢竟穿著鋼甲、行動緩慢的騎士，在火系魔法師面前簡直就是靶子，如果那名騎士不脫下身上的鎧甲，那麼不是被魔法師殺死，就是被身上的鎧甲燙死，不會有任何意外。

「不能麼？」麗莎好奇地望著江哲問道。

江哲苦笑著搖搖頭，說道，「不能……」

「哈哈，我就說不能嘛……」老伯爵爽朗地笑了，對站在身後不遠處的管家老布萊克點了點頭，讓他將已經準備好的晚餐端上來，而同時，而斯考特暗暗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不出片刻，扈從便端上了晚餐，晚餐很簡單，但是也很豐盛，有肉湯、野兔肉、鹹豬肉、烤鴿子，還有一些雞鴨，再加上蔬菜、麵包、起司、甜點，至於酒類則被免掉了，只是給康尼爾單獨上了一份紅酒，畢竟幾個孩子還沒有成年。

「哇哦！」艾倫低呼一聲，他很久都沒有吃到這麼豐盛的晚餐了呢，正當他搓搓手準備消滅眼前的食物時，身邊傳來斯考特的咳嗽聲。

莫名其妙地抬起頭，艾倫愕然望見幾個扈從各自端著一隻銅盆走了出來。

「這是做什麼？」艾倫有些發愣，話音剛落，他就看到斯考特站了起來，在銅盆中洗了洗手，原來銅盆中裝的是淨手的水。

天啊，不用這麼麻煩吧？好歹有刀叉的說……

苦笑著望了一眼眼前的扈從，江哲無奈地在銅盆洗了洗手，不知怎麼，他有種很古怪的感覺。

淨手完畢後拿起毛巾擦了擦手，老伯爵重新筆直地坐在椅子上，微笑說道，「請……」

望了望江哲，又望了望斯考特，艾倫嚥了嚥唾沫，低聲說道，「這下可以吃了吧？」

與他一樣，幾個孩子都望著斯考特，見他握起刀叉，將一塊食物送入口中，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小心地將一小塊食物送入口中，僅僅咀嚼了一下，艾倫頓時眼睛一亮，含糊不清地說道，「唔唔，這個不錯……」話還未說完，身旁又傳來一聲咳嗽。

我的天啊，這還是吃飯麼？

「咳咳！」

咀嚼的聲音太大了……

「咳咳！」

刀叉的摩擦聲太大了……

「咳咳！」

盛湯的勺子用錯了……

「咳咳！」

吃完肉食忘記用餐巾擦嘴了……

「咳咳！」

……

能不能讓我好好吃啊！望著斯考特無奈又無辜的眼神，江哲有種說不出的無力。

其實也不怪他，畢竟他沒有類似的經驗，除了他以外，艾倫自然不必說，連幾個女孩子都失誤了幾次，就連狄婭也是，除了……

拉維亞……

江哲已經記不清，這位來自阿爾塔克的女孩究竟有多少次他感到吃驚與意外了，平時見她的時候，她並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樣注重打扮，經常和他一樣穿著瑞奧克斯發下的灰色魔法長袍，性格也不像普通女孩子那樣溫柔，更多的是像男孩子那樣的堅韌與好強，強烈的正義感、強勢的說話語氣、不弱的實力，以及一絲不苟的學習態度，簡直就處於江哲對立面，畢竟江哲是一個無追求、無理想、無報復得過且過的傢伙，與拉維亞呆在一塊兒，他時常會感覺很累，因為拉維亞太認真了……

但是這會兒，望著她熟練地用刀叉切割著食物送入口中，隨即拿起一邊的毛巾擦了擦嘴，那優雅的動作，不禁讓江哲產生了幾許錯覺……

原來終究她還是女孩子來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來自身邊男孩的注視目光，拉維亞的臉微微有些發紅，低下頭低聲說道，「怎……怎麼了？」

江哲聳了聳肩，低聲說道，「沒有，你繼續……」

「繼……」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拉維亞望了一眼江哲，見他直直望著自己，心中頓時有些緊張，一不留神碰翻了裝滿果汁的杯子，於是，斯考特的咳嗽聲再一次響起了……

就在包括老伯爵在內的所有人將視線投向拉維亞時，卻見她毫不驚慌地拿起毛巾擦拭著桌面，隨即轉頭對牆壁旁站著的扈從禮貌說道，「可以再給我一塊乾淨的毛巾麼？謝謝！」

「唔？」望著拉維亞從容而不失儀態的表情與動作，老伯爵微微有些意外，讚許地點點頭，他卻是沒有望見，在接過扈從遞來的毛巾擦拭一下雙手之後，拉維亞狠狠地瞪了一眼江哲。

「混蛋！」

江哲無語地撇撇嘴。

就這樣，一頓壓抑的晚餐結束了，雖然菜餚十分豐盛，但是最終江哲還是沒能吃飽，我想其他人最多也是混個半飽，當然了，拉維亞與康尼爾除外。

拉維亞暫且不說，康尼爾是不管斯考特如何咳嗽，自顧自吃，中途還有幾次直接用手撕裂食物，畢竟在他那個時代，吃飯可從來不用刀叉的。

對於他，斯考特也有些無可奈何，不過他也不在意，畢竟他與康尼爾不熟悉，他所在意的，只是祖父對他幾位朋友的看法。

「呼……」將酒瓶中最後一滴紅酒喝完，康尼爾看似粗俗地咧咧嘴，打了一個飽嗝，隨即望著老伯爵認真說道，「感謝你的款待，我想請問你一個問題……」

望了一眼康尼爾，老伯爵靜靜地等扈從將盛放食物的器具一一撤下，隨即點點頭說道，「你可以問了，康尼爾先生……」

「多謝，」只見康尼爾深深吸了口氣，冷峻說道，「伯爵你知道一個叫沃德羅布的城市麼？」

「沃德羅布？」老伯爵微微愣了愣，望了一眼康尼爾，皺眉說道，「你是說加利克境內？」

「是的……也許不在加利克，但是肯定是在東北部！」

「這個……」老伯爵皺眉想了想，說道，「我敢肯定，加利克境內沒有你所說的叫做沃德羅布的城市！」

「是麼……」狼人失望地歎了口氣。

「等等，」在狼人失望的眼神注視下，老伯爵好似想起了什麼，回憶說道，「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到過……沃德羅布？沃德羅布……唔？你說的不會是奧爾德吧？」

「什麼意思？」狼人皺眉問道。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沃德羅布是幾百年前的稱呼，是當時一位叫做弗拉德的伯爵的領地……」

「弗拉德？」狼人淺灰色的眼中露出幾分激動，磨磨牙邪邪說道，「對對！就是那個傢伙的領地！你知道在哪麼？」

皺眉望了一眼康尼爾，老伯爵沉聲說道，「那個叫做弗拉德的伯爵口碑並不怎麼樣，在當時混亂的局面中豎立了許多敵人，在他死後，周圍的幾個領主聯合攻佔了他的領地，將他的城堡燒燬了，幾百年後，帝國又統一了這塊地方……如果記載沒有錯誤的話，那麼沃德羅布現在應該叫做奧爾德……」

「奧爾德？」狼人微微愣了愣，隨即眼神泛著幾絲紅光，低聲說道，「那你知道麼，沃德羅布……不，奧爾德在什麼地方？」

深深望了一眼狼人，老伯爵懷疑說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那裡現在只有一片廢墟，唔，還有一個墓地……你去那裡做什麼？」

「我只是想去看看……」

「是麼？」望了一眼康尼爾，老伯爵嚴肅地說道，「可是你的眼神不是那麼說的，年輕人，你的眼神中充滿了仇恨……」

帶著強烈的激動，康尼爾沉聲說道，「告訴我，奧爾德在什麼地方！」

吹了吹鬍子，老伯爵嚴肅說道，「你這是在威脅我麼，年輕人，我不要求什麼，但是至少你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語氣，謙卑是一種美德，年輕人！」

見康尼爾的神情越來越激動，拉維亞站起身來，小聲說道，「讓！」

望了一眼拉維亞，康尼爾深深吸了口氣，平息一下心中的怒氣，歉意說道，「很抱歉，伯爵，請你務必告訴我，奧爾德在什麼地方！」

深深望著康尼爾，望著他眼中的真摯與歉意，老伯爵這才點點頭，指著東南方說道，「從阿利科克往這個東南方，大概一百多里的地方，有一大片舊城堡的廢墟……我很好奇，年輕人，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去那個地方，還有你眼中的仇恨與憤怒，相信我，那裡已經很久沒有人居住了，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大片的廢墟和墓地！」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對老伯爵點點頭，康尼爾低聲說道，「謝謝……」說著，他望了一眼拉維亞，轉身朝著門口方向走去。

「讓……」拉維亞輕聲喊道。

「真是莽撞的年輕人，」望著康尼爾的背影，老伯爵搖了搖頭，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轉頭對拉維亞說道，「你剛才……叫他讓？那是他的名字麼？」

「是的，伯爵，」點點頭，拉維亞禮貌說道，「他叫讓·康尼爾，是我和索斯的朋友……」

望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江哲，老伯爵點點頭，疑惑說道，「那個年輕人叫做讓·康尼爾麼？唔……這個名字好像也在哪裡聽到過……」

「聽……」微微吃了一驚，拉維亞小聲說道，「不會吧，只是很普通的名字啊……」

「呵呵……」老伯爵笑了笑，隨即瞥了一眼拉維亞胸口的家族徽章，微笑說道，「也許吧，對了，法華利亞大公最近的身體狀況怎麼樣？」

「咦？」望著老伯爵，拉維亞吃驚說道，「您……您認識我祖父？」

「呵呵，怎麼會不認識？當初在皇家騎士學院，我們可是在一個寢室的，後來畢業的時候，他回到阿爾塔克，我回到加利克，從此就沒有見過了……之前還有書信聯繫，後面北方那些野蠻人不太安分，也就漸漸忘記了……他身體狀況還好吧？」

「嗯！」拉維亞點點頭說道，「祖父前兩年還獵了一頭曼爾茨雪狼呢……」

「曼爾茨雪狼麼？」老伯爵微微有些動容，有些不服輸地哼了哼，隨即點頭說道，「我以前也有一串曼爾茨雪狼狼牙做成的項鏈，不過被我那個不孝的兒子……咳……」說著，他望了一眼拉維亞，回想起她剛才失手打翻杯子時的從容，讚許地點點頭。

「主人……」這時，老布萊克走了過來，指了指手中的懷表說道，「時間到了，您該處理軍務了！」

「唔……」點了點頭，老伯爵轉身對斯考特說道，「斯考特，今晚的禮儀課就暫時取消吧，你可以陪你的朋友聊聊，唔……這樣吧，明天也給你放一天的假期，你陪他們出去逛逛，我會通知你幾位導師的！」

「真的？」斯考特有些難以置信地望著老伯爵。

「這還用問麼——我說過的話，什麼時候反悔過？不過那些落下的課程，你必須在一星期之內補上！」

在艾倫的偷笑中，斯考特無奈地點了點頭，「是……」

「唔？」聽著斯考特那有氣無力的回答，老伯爵皺了皺眉。

下意識地，斯考特站直身體，吭聲說道，「是的，祖父！」

「唔……去吧布萊克，給這幾個孩子安排一下房間……」

「是！主人！」

第八十章 關係

當天晚上，幾個孩子本想多聊一會兒的，至少要到夜深，但是很遺憾的是，僅僅是九點半鐘的時候，老布萊克就像鬼魂似地出現了，嚴肅而禮貌地告訴孩子們一件事：他們該休息了……

天吶，才九點半啊！

別說男孩子們，就連女孩子們都沒有在九點半時就睡覺的經歷。

得了，誰叫這裡是加利克呢，又不是在瑞奧克斯，沒辦法，孩子們只好跟著老布萊克來到了各自的房間。

獨自呆在一個寬敞的房間裡，這讓沒有絲毫睡意的艾倫難免有些抓狂。

話說今天的月色不錯呢，艾倫還幻想著與麗莎經歷一個浪漫夜晚的說……

眼瞅著自己的主人在房間裡不停地踱來踱去，坐在長桌上的城堡魔偶堪索有些人性化地撓了撓坑坑窪窪的石頭腦袋。

「啊……」抓狂似地吼了一聲，艾倫悄悄溜到門邊，朝著外面望了一眼——他打算溜到隔壁江哲房間去的……

然而還沒等他敲響江哲房間的門，只見轉角處走出來一個人，疑惑問道，「斯堪德先生，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艾倫轉頭一瞧，只見老布萊克端著一盞蠟燭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頓時心下苦笑不止。

「那個……今天好像有些氣悶啊，對，所以……四處走走……」在說話的同時，艾倫暗暗有些心驚，因為他回想起來，自己剛才根本就感覺不到老布萊克的存在，更別說對方的腳步聲。

「哦，是那樣嘛……」老布萊克恍然地點點頭，隨即微笑說道，「你可能是不習慣這麼早睡吧，不過在加利克，九點半就必須入睡，否則無法保證第二天有充足的精力認真處理每一件事——如果你沒有睡意的話，要不要我陪你去花園走走？」

花園？和你？

艾倫咧咧嘴，望著一臉嚴肅表情的老布萊克，訕訕說道，「額，不必了——我突然感覺我有點睏了，祝您晚安，布萊克先生！」

「砰！」望著艾倫飛也似地跑回自己房間，砰地關上門，老布萊克不禁搖了搖頭，很顯然，他對於自己小主人這幾位朋友，對於他們所掌握的禮儀方面的知識，顯然是很不滿意。

沒辦法，跑回自己房間的艾倫只好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直到夜深人靜，他才勉強睡著。

輕微的鼾聲伴隨著類似「美麗的小姐，可以請你吃頓飯麼」之類的夢喃聲，艾倫終於睡熟了……

說起來，在寢室的三人中，除了江哲是無理想、無抱負、無追求的傢伙外，斯考特的理想是繼承他祖父的榮耀，成為一位正直而出色的貴族，而艾倫，算是最有雄心抱負的……

他要成為一名傑出的騎士！

什麼樣的騎士才是傑出的騎士？榮譽？地位？不不，不光是那樣……一名傑出的騎士必須懂得浪漫，必須贏得美麗小姐們的青睞……

還有什麼比當戰場得勝歸來的時候，將榮耀與華冠獻給心儀的女人更加美妙的事呢？

當然了，如果能邀請那位漂亮的小姐吃頓飯，然後喝個下午茶，談談心，順便在經歷一個浪漫的夜晚的話……嘖嘖，那就更加美好了……

心儀的女人啊……

就好比成熟而迷人的莉莉絲……

『很抱歉喲，艾倫，我不會考慮和比我小兩屆的學弟交往的……還有，你應該叫我學姐！』

「……」彷彿夢到了什麼，睡夢中的艾倫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怎麼回事……胸口有種很壓抑的感覺……

很沉重……

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沉……呼……」承受不住那股沉重，熟睡著的艾倫猛地睜開了眼睛，隨即目瞪口呆地望著趴在自己胸口的城堡人偶堪索。

「……有沒有搞錯啊你！」忽然發現了讓自己胸口沉重了一個晚上的罪魁禍首，艾倫氣不打一處來，右手一把拎住城堡人偶的腦袋想把他丟出去，但是隨即，他愣住了。

自己的腕力……竟然拎不動他？

「可惡啊，混蛋！」回想起昨晚睡夢中所受到的折磨，艾倫氣得全身散發出一片淡淡紅光，渾身的肌肉頓時暴漲幾分，隨即，城堡堪索被他單手丟了出去，狠狠砸在床對面的牆壁上。

倒不是艾倫狠心摧殘自己的魔偶，因為他知道，這種打擊是無法對堪索造成任何傷害的，這只魔偶無論是物理抵抗還是魔法抵抗，都是幾隻魔偶中最高的。

發洩完關於昨晚的鬱悶，艾倫坐在床上，望著被城堡魔偶堪索砸出的蛛網型的牆壁發愣，他有些疑惑地望了望自己的右手，又望了望好似委屈地坐在角落的堪索，皺眉說道，「過來，堪索！」

「啪嗒，啪嗒……」堪索踏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床邊，他很想躍到床上，努力了很久，他終究抓著床單很費力地爬了上去，望著那笨拙的樣子，艾倫無力地捂了捂臉。

「確實……重了很多啊！」雙手將堪索抱起，艾倫感覺自己的雙臂微微有些顫抖，隨即，他將堪索放在床邊，死死盯著他，一邊比劃著，一邊不自信地喃喃說道，「好像也大了很多啊……以前好像沒那麼大來著……」

摸了摸下巴，艾倫使勁地回想著，記得當初從法師塔梵德爾得到堪索的時候，這傢伙才一個巴掌大，現在……

想著想著，艾倫伸出手比試了一下，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掌只能到堪索胸口以下的位置……

魔法傀儡也會成長麼？

嘿……

不過……

望著堪索那諸如岩石般的身體和腦袋，艾倫是痛心疾首。

「真醜啊！為什麼斯考特那個混蛋的傀儡那麼帥，我的卻那麼醜啊，太不公平了！」

正說著，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

「誰啊？」艾倫蹬地躍下床，跑到門邊打開了房門，隨即，他就看到站在門外的拉維亞翻翻白眼瞪了一眼自己，艾倫這才想起，自己還穿著睡衣呢。

花了幾分鐘時間把衣服穿好，簡單地洗漱了一下，艾倫望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拉維亞，望著她肩膀上的皇后魔偶昆因，說道，「喂，拉維亞，你的魔偶，有沒有什麼變化？」

「唔？」正翻閱著那本關於閃現魔法的筆記，拉維亞抬頭望了一眼艾倫，莫名其妙說道，「變化？昆因？什麼變化？」

「就是有沒有變重……」話還沒說完，艾倫就感覺自己的脖子處有些涼意，微微側頭望了一眼，正巧望見皇后魔偶昆因握著一柄很小的匕首威脅著自己的脖子，頓時沒好氣地說道，「喂喂，管管你的魔法傀儡好不？」

「是你太失禮了……」翻著筆記的拉維亞漫不經心地說道，「對一位女孩子說什麼重不重的，這不是很失禮麼……」正說著，她愣了愣，轉過頭望著正對著艾倫齜牙咧嘴的昆因，表情有些疑惑，伸出手說道，「過來，昆因！」

好似幾絲微風吹過，穿著一身禮服的昆因一瞬間出現在拉維亞的手掌上。

望著自己魔偶那人性化的表情，拉維亞有些詫異。

什麼時候，傀儡也有這種類似人類的感情了？

回想起來，以前自己與索斯吵架的時候，昆因會幫助自己『威脅』那個壞傢伙，那時候自己還認為她是單純的保護自己，但是……

『這些可不是普通的人偶哦……』

「他們和你們一樣，會成長……」

腦海中回憶著法師塔梵德爾中韋爾曼與傑爾巴特兩位老教授的話，拉維亞饒有興致地望著自己的魔偶。

會成長麼？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正想著，房門處傳來一陣叩門聲，拉維亞與艾倫抬起頭望了一見，只見斯考特穿著一件黑色禮服站在門口，對二人說道，「索斯他們呢？不是說好在這裡集合的麼？」

「索斯可能還在睡覺吧，其他人應該都醒了，」拉維亞站起身，說道，「我去叫他們！」在經過斯考特時，她笑著說道，「斯考特，你是打算穿著這件到街上去麼？」

「唔？」斯考特愣了愣，隨即苦笑說道，「你不提我還忘了，我待會兒就去換……」說著，他對跟在他身後的騎士魔偶奈特說道，「奈特，你留在這裡！」

騎士魔偶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望著它身上閃亮的鎧甲，再對比自己魔偶那好似石頭般坑窪的身軀，艾倫有些眼紅。

「斯考特，你個混蛋吶……」

「啊？」正要回自己房間的斯考特莫名其妙地望著艾倫，說道，「大清早的你發什麼瘋吶？」

「不告訴你！」艾倫有些憤憤地哼了哼。

「……」翻了翻白眼，斯考特回自己房間換衣服去了。

魔法傀儡也會成長麼？

會成長的傀儡？

盯著面前的兩隻魔偶，艾倫還是有些懷疑。

幾分鐘後，江哲與狄婭、萊瑞拉還有麗莎便陸續來到了艾倫的房間。

望了眼看似精神很好的江哲，艾倫笑嘻嘻說道，「起這麼早還真是委屈你了，夥計！」

「說什麼呢，我很早就醒了！」

「很早？」艾倫有些愕然地望了一眼拉維亞，見她點點頭，遂不可思議地說道，「騙人的吧，你一天要睡十六個小時啊，夥計，還有誰比我們更瞭解你的？」

「那是以前！」江哲沒好氣地在沙發上坐下，隨即望了一眼站在沙發扶手上正一臉不善地望著自己的皇后魔偶昆因，眼睛一瞇，威脅說道，「還想被燒一次麼？」

只聽嗖的一聲，昆因便躲到拉維亞的肩膀上去了，抓著主人的頭髮有些畏懼地望著江哲。

「你幹什麼啊，索斯！」拉維亞有些不滿地望著江哲。

「我只是警告一下，我可沒空陪她玩遊戲……」

「你！」

「好了好了，」打了一個圓場，換上了一件便服的斯考特推推眼鏡，微笑說道，「時間不早了，走吧……雖然阿利科克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不過還是有一些比較有趣的東西的……」

「可以讓我試著騎一次戰馬麼？」艾倫瞪大著眼睛問道。

「這個不行，要經過祖父允許的——加利克只有三千騎兵，每一匹戰馬都被嚴令保護的……」

「切……」

「讓我們看看城裡的炮塔吧，進城的時候我看到好多呢……」麗莎帶著幾分興致問道。

「這個應該沒有問題的，不過到時候最好別動那裡的東西——艾倫，聽到麼？我說的就是你！」

「切！你以為我稀罕麼？」

就這樣，一群人吵吵鬧鬧地離開了城堡。

一路上，江哲自然只顧著與狄婭邊走邊聊，斯考特與艾倫似乎為了什麼事爭吵著，而萊瑞拉與麗莎則是望著兩邊的商舖說說笑笑，只有拉維亞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跟在隊伍之後。

混蛋……傻蛋……

傻蛋……混蛋……

就算再怎麼豁達，拉維亞仍然有些悶悶不樂。

忽然，耳邊傳來了男孩的聲音。

「你擔心康尼爾麼？」

拉維亞猛地抬起頭，她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江哲已經走在她身旁了。

「狄婭呢？」

「她呀，被萊瑞拉與麗莎拉住看衣服了……」說著，江哲轉頭望了眼拉維亞，聳聳肩說道，「不用擔心康尼爾的吧，照你說的話，他可是比我們加起來還強上幾倍呢，還是不死之身，是傳說中強大的狼人呢！」

抬頭望了一眼男孩，拉維亞輕聲說道，「我可不是因為這件事……正像你說的，我並不擔心他……最初見到康尼爾的時候，我很害怕，但是我感覺的出來，康尼爾不是什麼壞人，而且他答應過我，以後不再殺害無辜的人……」

驚訝地望了一眼拉維亞，男孩輕笑著說道，「我很早就想說了，你的正義感也太強烈了吧？」

「你想說什麼？索斯，你嘲笑我麼？」

「我很奇怪，你怎麼總是要誤會我的話呢？我嘲笑你了麼？我只是想說……」說著，江哲想到了阿格斯，在沉默了一下，他說道，「艾維，你覺得阿格斯這個人怎麼樣？」

「阿格斯？」拉維亞想了想，說道，「聽教授說，他是個很危險的人物……」

「但是他當初沒有傷害我們……」

「那是他認為我們太弱了吧？教授說，雅各森布的叛亂可能和他有分不開的關係……如果戰亂真的是被他挑起的話，那他……」說著，拉維亞偷偷望了一眼江哲的表情，遲疑說道，「其實我也不認為他一個人能夠挑起叛亂……他上次和你說了什麼麼？」

回想著阿格斯的『威脅』，江哲搖了搖頭。

「索斯，你說過以後不再隱瞞我的！」

「什麼？我答應過麼？」

「你……混蛋！」

「喂喂，你太過分了吧？我好心過來和你聊幾句，你叫我……混蛋？」

「我有要求你過來陪我聊天麼？」

「你……好，算我多事，可以了吧？以後不管你了！」

「等等……」扯住即將轉身離開的江哲的衣袖，拉維亞望了一眼面前的男孩，歉意說道，「對不起，索斯，我……我……向你道歉！」

望了一眼女孩，江哲撇撇嘴說道，「道歉就不必了，以後少對著我吼就行了……」說著，他頓了頓，低聲說道，「其實我感覺阿格斯並不是一個很壞的傢伙……」

拉維亞靜靜地聽著，因為她知道男孩還沒有說完。

「阿格斯……我感覺他是一個很矛盾的人，唔，說不清楚，很矛盾、一種很矛盾的感覺……」

「矛盾？」

「對，就像最初的時候，明明有著那麼強大的力量，卻來向我們討食物……」

「那時候他還在被安德魯神父以及聖裁官追殺吧？」

「不，那是你沒有見識過阿格斯的力量，他的力量非常強大，他是一個擁有領域的黑暗法師！」

「領域？」拉維亞吃驚地捂著嘴，難以置信地說道，「領域可是大魔法師的象徵啊！阿格斯是大魔法師？」

「應該是吧——在他的領域中，我與火元素之間的精神聯繫被完全斷絕，那真是……」

望著男孩眼中那幾抹嚮往與慾望，拉維亞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連忙打斷他的話，問道，「既然擁有比擬大魔法師的力量，他為什麼會被安德魯神父通緝呢？」

「這個，」江哲猶豫了一下，隨即故作輕鬆似地說道，「誰知道呢……」

「是嘛……」望了一眼男孩的表情，拉維亞很明智地沒有再追問下去，因為她知道，如果男孩不想說，無論怎麼逼他，他也是不會說的，而且，比起阿格斯，她更在意男孩對於那份強大力量的執念。

世界上有不勞而獲的事麼？不付出怎麼可能擁有強大的力量，就算是和惡魔交易，同樣也要付出靈魂與血的代價，拉維亞並不希望看到那樣的事。

就在她苦苦思索有什麼辦法讓男孩將注意力從阿格斯的強大力量中轉移的時候，她忽然發現街道一旁的小巷中，有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忽然想起了康尼爾的話。

「索斯，」用眼神示意著男孩，拉維亞低聲說道，「閃現……掌握了麼？」

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拉維亞，江哲順著她的目光注意到了那個小巷，聳聳肩說道，「還沒有，這需要點時間……不過如果有充足準備時間的話，還是可以辦到的……」

「那好，試試吧……」

而與此同時，在那條小巷中，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成員伯尼正追蹤那幾個被列入自己名單中的孩子，畢竟一切與康尼爾有關的人物，都是他調查的對象。

「喂，伯尼，我沒有發現那個康尼爾啊，你呢？」

拉了拉罩著自己全身的墨綠色斗篷，伯尼皺眉說道，「很遺憾，裡德，我也沒有發現——真沒有想到這幾個孩子竟然和加利克領主有關係，這下麻煩了——要是插手了那位老騎士大人的事，恐怕我們分部以後的日子更加不好過了……」說著，他頓了頓，眼神一凜，低聲說道，「那兩個孩子，在看這裡，我們被發現了？」

「什麼？」叫做裡德的同伴不可思議地說道，「不可能吧？」

「不……」仔細地打量著遠處的那兩個孩子，伯尼皺眉說道，「被發現了！」

話音剛落，他猛地轉身，警惕地望著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的男孩，帶著無比驚訝的表情，喃喃說道，「閃現？我的天！」

「先生們……」皺眉望著面前兩個打扮得不倫不類的傢伙，江哲沒好氣說道，「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呢？可以告訴我麼？」

「天啊……」愣愣地打量著眼前的小男孩，裡德不可思議地說道，「伯尼，我的眼睛沒有問題吧……我看到一個十二三歲的小鬼竟然施展了閃現！」

「不，沒有問題……因為我也看到了！」伯尼苦笑著攤攤手，他感覺有些小看這幾個小孩子了。

畢竟閃現可以一門高超的魔法技巧呢！

只不過幾十秒，拉維亞便帶著艾倫、斯考特以及另外三個女孩子從另外一頭圍了上來，將兩名加利克分部的成員堵在小巷中。

「可以回答我們一個問題麼，兩位先生，你們為什麼要跟蹤我們？」

望著眼前這位氣勢逼人的小女孩，伯尼苦笑著聳聳肩，辯解道，「我想你們誤會了，我和我的同伴只是碰巧路過這裡……」正說著，他只感覺身後湧起一陣魔力波動，隨即，站在另外一頭的小男孩手中出現了一枚拳頭大小的火彈。

「喂喂喂，」舉起雙手朝牆壁退了幾步，伯尼望著江哲說道，「別衝動，孩子，我們沒有惡意……」

「那就回答這個問題！」江哲朝著拉維亞那邊示意了一下。

望了一眼江哲，又望了一眼其他幾個孩子，伯尼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好吧，我是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的人，我叫伯尼，他是我的同伴，裡德，請相信我們沒有惡意……」

「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江哲疑惑地望了一眼斯考特，問道，「加利克有存在魔法協會分部麼？」

「有是有，」斯考特點了點頭，冷靜說道，「可以出示能夠證明你們身份的東西麼？」

「當然！」推了推身邊的同伴裡德，伯尼兩人從懷中取出一枚加利克魔法協會的徽章，隨即對斯考特說道，「如果資料沒有錯的話，您是那位老騎士……啊不，是埃弗裡·奧吉爾伯爵的孫子吧？」

「唔……」斯考特點了點頭。

「呼，」輕輕吐了口氣，伯尼聳聳肩說道，「那麼您應該知道，我們不想惹事——要是在城裡使用魔法萬一損壞什麼，我們分部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咯，您知道的，您祖父一向對我們存有偏見，所以……」說著，他轉過頭，苦笑著對江哲說道，「小傢伙，可以先解除魔法麼？我們可沒有施展任何一個防禦魔法，萬一被打到……」

見對方不像是惹事的傢伙，江哲遂解除了那枚火彈。

「那麼尊敬的魔法師先生，你們為什麼要跟蹤我們呢？」拉維亞有些懷疑地問道。

「並不是跟蹤你們，」搖搖頭，伯尼誠懇說道，「我們只是在調查康尼爾，一切與康尼爾有關的事，都在我們的調查範圍，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們和康尼爾是什麼關係，他現在在那裡？別跟我說不認識喲，我昨天看到你們在一起的……」

「喔？那麼昨天跟蹤我們的也是你們咯？」拉維亞帶著幾分嘲諷說道。

「我很抱歉的……」

望了一眼對方歉意的眼神，拉維亞想了想，輕聲說道，「康尼爾是我和索斯的朋友，至於他現在……他已經離開阿利科克了，那麼，尊敬的魔法師先生，你們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跟蹤康尼爾麼？他是第一次來到阿利科克，難道說他犯了什麼罪？」

「那倒不是，」伯尼搖搖頭，沉思一下，說道，「具體的事，我想我並不能透露太多，我們只是發現他和一個全國的通緝犯有些關係，不介意的話，請告訴我康尼爾到底去了哪裡！」

拉維亞微笑說道，「為什麼你認為我們會知道呢？」

「他不是你們的朋友麼？」正說著，伯尼好似意識到了什麼，苦笑著撓撓頭，無奈說道，「真是的，好吧好吧，那個通緝犯叫做阿格斯，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一個月前，兩人碰面過……」

「阿格斯？」伯尼的話，讓江哲有些驚訝。

「怎麼？」望了一眼江哲，伯尼帶著幾分意外，問道，「你認識他麼？」

還沒等江哲開口，拉維亞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認識！」

望著拉維亞那明顯帶有無法商量態度的表情，伯尼愣了愣，隨即聳了聳肩，不介意地說道，「好吧，反正阿格斯那塊兒並不是我負責的，現在可以告訴我康尼爾去了哪裡麼？」

「你們找他做什麼？」

「詢問一下阿格斯和他說了些什麼，相信我，孩子，阿格斯是全國通緝的罪犯，我們分部授命格雷特·凱恩斯大魔法師，追查阿格斯的事……」

「格雷特·凱恩斯大魔法師？」拉維亞愣了愣，驚訝說道，「我們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麼？」

「院長？」聽了拉維亞的話，伯尼的臉上頓時露出幾分輕鬆與親近，無奈地苦笑道，「什麼呀，你們是瑞奧克斯的學生啊，我就奇怪了，怎麼會有十幾歲的孩子掌握閃現的……那就好辦了……」說著，他頓了頓，感知了一下附近的情況，隨即低聲說道，「我們得到情報，阿格斯那傢伙很有可能會在加利克有所行動，這個混蛋殺了十幾個我們的同伴……嘖，我們只希望在這傢伙的陰謀得逞前，從康尼爾口中瞭解那傢伙究竟想做什麼，然後逮捕他——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宰了他，替我那十幾位分部的同伴報仇！」

「這是真的麼？阿格斯……」望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江哲，拉維亞抬起頭，說道，「我知道他在哪，我們跟你們一起去——我想我能幫助你們說服康尼爾說出實情！」

「你們？」為難地望了一眼眼前的孩子們，伯尼搖搖頭，說道，「你們只需要告訴我們康尼爾去了哪裡，我們會去找他的……」

「相信我，」打斷了伯尼的話，拉維亞一本正經地說道，「如果你們不想鬧事的話，最好帶上我們——雖然我認為康尼爾是一個不錯的人，但是他終究也不是那麼好說話的……我會說服他！」

「這個……」伯尼思考了一會，隨即聳聳肩，笑著說道，「那好吧，希望事情像你說的那樣順利，」說著，他環顧了一眼幾個孩子，提議道，「那我們……現在出發？」

十幾分鐘後，江哲一行人以及魔法協會分部成員伯尼、裡德，來到了阿利科克的城門處。

途中，斯考特精神有些萎靡，說實話，他很想說服自己的同伴放棄，畢竟從這裡到奧爾德，一天的時間是絕對不夠的，而他，就只有一天的空閒時間……

畢竟，今天可是破例，他祖父可是破例讓他陪他的同伴四處走走呢，但是這一去奧爾德，來回至少三、五天，違背承諾的後果……不堪設想啊！

但是讓他丟下自己的同伴，獨自一人回到城堡中，斯考特做不到，畢竟他們可是從薩森一路過來找他的。

沒辦法，斯考特只好提前考慮怎麼應付自己的祖父……

滿腦子都是這類事，以至於在經過一個轉角處時，斯考特一不留神，撞在一個人身上。

「對不起……」回過神來的斯考特連忙道歉，望著被自己撞到的人歉意說道，「非常對不起，先生！」

被斯考特撞到的，是一個看似傭兵打扮的青年人，消瘦的面龐，冷酷的眼神，穿著一聲墨綠色的弓箭手服，背後背著一張成人大小的弓……

「沒事！」被撞到的弓箭手面無表情地說了句，隨即望了一眼擁擠的街道，淡淡說道，「下次注意就好了……內城，是朝那個方向去麼？」

順著那名弓箭手所指的方向望了眼，斯考特點點頭，隨即打量了一眼對方，好奇問道，「你是第一次來到阿利科克麼？先生？」說著，他好似意識到了什麼，帶著幾分歉意說道，「很抱歉，我叫斯考特，斯考特·奧吉爾。」

瞥了一眼斯考特，弓箭手面無表情說道，「卡爾斯·列拉金！」

這時，遠處傳來了艾倫的聲音。

「斯考特，快過來啊！跟上！」

對著弓箭手歉意一笑，斯考特輕聲說道，「再次為剛才的事感到抱歉，希望你能喜歡這座城市，列拉金先生！」說著，他微微低了低頭作為禮節，隨即朝著自己的同伴追去。

望了一眼斯考特遠去的背影，列拉金朝著城內走去，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銳利，就好似瞄準了獵物的禿鷹……

第八十一章 黑暗古堡

奧爾德，在岩石要塞阿利科克的東南方，相傳在幾百年前的煉金時代，這塊地方叫做沃德羅布，曾經居住著一位暴虐的領主弗拉德伯爵。

這位弗拉德伯爵是一位出色而有才能的領主，但是他的野心與他的才能同樣卓著，所以豎立了不少的敵對勢力，最後被相鄰國的貴族聯手攻打，最後憂鬱而死，他的領地被瓜分，他的子嗣也被鄰國盡數屠戮。

在弗拉德伯爵死後的幾十年後，奧爾德、也就是當時的沃德羅布曾經流傳過一個傳說。

那時候，黑魔法已被逐步改良，而死靈法師們，也漸漸朝著探索死亡力量的方向發展，為了各種各樣的原因，死靈法師們開始了對於靈魂的研究。

而研究這種邪惡法術的過程中，死靈法師被黑魔法師所厭惡，因為靈魂是魔法師神聖而不可侵犯的禁地。

在沒有辦法之下，有一些的死靈法師在經過數年的漂泊後，他們來到了沃德羅布，因為當時弗拉德伯爵的城堡已經被廢棄，不管是鄰國的貴族」還是當地的居民，都輕信弗拉德伯爵死後會變成惡靈繼續殺戮生命。

對於這種可笑的傳聞，那些死靈法師們自然毫不在意，相反的，他們還利用自己掌握的法術誇大事實，比如召喚一些幽魂在沃德羅布的樹林附近遊蕩，恐嚇附近的居民與行人，令他們不敢靠近城堡。

以訛傳訛，再加上死靈法師們刻意的演染和誇大，沃德羅布的城堡終於被當地居民們認為是不祥之地，陸續遷移了，幾百年後，這裡終究只剩下了一片幽暗的森林，還有陰森的城堡，以及一眼望不到邊的墓地……

偶爾，也許還能看到幾個骷髏架子托著破損不堪的身軀，空洞的眼眶茫然地望向四周，死靈法師們用這些骷髏騙了當地的居民幾百年，但是其實，這些骷髏非常脆弱……

「卡嚓、卡嚓……」隨著一陣枯枝被踩到的聲音，森林中走出兩個人影，其中一個人帶著些許不滿，抱怨說道，「我真不明白，那傢伙為什麼要來這裡！」

「喲？我以為你會喜歡這個地方呢，親愛的普爾！」

「你以為一名死靈法師就喜歡和那些醜陋的骷髏呆在一塊兒？阿格斯，我也想過成為一名黑魔法師的……」

「哦，我的天吶，你是在說笑麼？我親愛的同伴？」

「說笑？你以為是我自願學習那些該死的靈魂法術的？除了那些老傢伙們，誰喜歡整天呆在陰暗的臭水溝裡？唔，那是個比臭水溝都不如的地方……」

「哇哦……」

「我有想過擔任個什麼皇家魔法師，帝國會補貼研究的資金……」

「哈哈，只要你願意，你可以成為皇家魔法師協會的會長……」

「那倒是不錯，不過我需要的是自由！徹底的自由！」

「放心吧，親愛的同伴，一切都會如願的……」

正說著，兩人來到了森林的盡頭，望著那一望無際的墓地，穿著一身黑色長袍的男人聳聳肩，誇張地說道，「哇哦，這些墳墓還真夠嚇人的，如果是晚上，膽小的傢伙恐怕會被嚇死！」說著，他抬頭望了望夜空中的星星與月亮，戲謔一笑。

光潔的月光徐徐照在他的臉上，露出了男人一張帶著幾分冷酷、幾分戲謔笑容的臉，正是阿格斯。

「現在不就是夜晚麼？」瞥了一眼阿格斯，他的同伴，普爾冷笑著說道，「你看到的還算是好的，當初弗拉德伯爵為了震懾敵國軍隊，將兩萬士兵俘虜盡數殺死，用木架戳在這裡……嘖嘖！那濃重的屍臭引來了大片的烏鴉，我想你不會願意看到那時情景的……據說這裡埋了幾萬人的屍體：兩萬俘虜、當地的居民、還有敵國士兵，也許弗拉德也埋在這裡……」說著他轉過頭，望著阿格斯，皺眉說道，「阿格斯，讓列拉金一個人去處理，這樣好麼……」

「原來這裡是古代戰場……」阿格斯搖搖頭，隨即輕笑著說道，「放心吧，普爾，我相信卡爾斯不會叫我們失望的，再說城外還有克拉克，就算萬一有什麼意外，我們也不會損失一個人手，不會出事的……」

「你認為他們會互相幫助麼？這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呵……」拍了拍同伴的肩膀，阿格斯踩著泥濘的墓地地面朝著前方走去，可能是周圍的森林太過茂密的關係，土地非常泥濘，就像沼澤似的，再加上周圍那不知名的臭味，讓人有種非常噁心的感覺。

走著走著，阿格斯皺皺眉，捂了捂鼻子，厭惡似地說道，「這股臭雞蛋似的味道是什麼？」

「哼！」普爾看著阿格斯的表情有些好笑，搖搖頭，帶著幾分揶揄說道，「這是屍臭，這裡的泥土過於濕潤，可能是前段時間下過一場雨，雨水滲入了地下……」

「喔，我討厭這股味道……」

「那可就麻煩了，這些墳墓佔了至少幾千碼的土地呢！」

「真該死！」

望著阿格斯皺眉的表情微微一笑，普爾低聲說道，「阿格斯，你不是不打算拉攏那個狼人了麼……」

「這不是沒有辦法麼？」伸出手驅趕著那股屍臭，阿格斯皺眉說道，「前兩天那兩隻小蟲子不是說了麼？瑞奧克斯的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以及那個該死的神父安德魯，這兩個老傢伙不久就會來到加利克，我沒有辦法同時對付兩個和我在同樣等級的老傢伙，我需要康尼爾的力量！

「那麼我呢？你沒有把我算上麼？」回頭望了一眼普爾，阿格斯微笑著說道，「你可是我的同伴呢！親愛的普爾，你是一位天才，但是無論是力量，還是法術，你還比不過那兩個老傢伙。對付他們，一般的法術是沒有任何效果的！」

「嘖……」普爾有些不滿地皺皺眉。

「別在意，我的同伴，我有辦法讓你在短時間內提升力量……」說著，阿格斯望了一眼普爾，認真說道，「只要你相信我！」

「和你一樣麼……」想到了阿格斯所擁有的那股不可思議的力量，普爾不由地舔了舔嘴唇，隨即搖搖頭，帶著幾分戲謔與自嘲說道，「算了吧，阿格斯，出賣靈魂獲得力量的方式，我可不會去嘗試，我有我自己的方法……」

「是麼？」阿格斯淡淡一笑，隨即又再一次地皺皺眉，低聲罵道，「這該死的……屍臭就不能被淨化麼？」

「你以為我教廷的牧師麼……」

正說著，兩人的眼前漸漸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影子，那是一座漆黑而古老的城堡，在夜幕下，如同一隻可怕的巨獸，展露著獠牙。

突然，已處在墓地深處的阿格斯停下了腳步，與他同時停下腳步的普爾驚疑地望了望四周，好似發現了什麼不同尋常的事。

「呼呼……」呼嘯的夜風好似野獸的低吼，讓整個墓地增添了幾分恐怖。

「卡嚓，卡嚓……」伴隨著一陣牙酸的聲音，遠處竟然出現了一些白晃晃的身影，我們可以發現普爾臉上的驚訝更濃了。

「骷……骷髏？遊魂？」

「喂……」望著那幾十個慘白的骷髏架子，以及幾隻漂浮在半空的鬼魂般的玩意，阿格斯聳了聳肩，沒好氣說道，「還真有這些玩意啊？我還以為只是那些平民喝醉酒……」

「它們應該是想阻止我們靠近那座城堡吧，我剛才發現這個墓地有一個固有結界！」凝神望了望四周，普爾凝聲說道，「但是這個結界很奇怪，我從來沒有看到過……」

「那就是沒辦法破解咯……」戲謔一笑，阿格斯的腳下突然湧出大量的黑暗氣息，隨即，黑暗的氣息化作一條條鞭子的觸鬚，僅僅是一瞬間，就將離他至少二十碼以外的骷髏打得粉碎。

「唔，看來這裡曾經至少住過一個死靈法師……」說著，普爾抬起右手，對著正朝著他俯衝過來的一隻遊魂伸手一指，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叫，那只遊魂當即化作一絲白光消失了。

「哇哦，死亡之指麼……」阿格斯誇張似地說道。

「是靈魂衝擊……」普爾翻了翻白眼，正要嘲諷幾句，突然，他聽到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

「唔？」阿格斯皺眉望了望四周，隨即，他愣住了。

只見遠處的地面中，突然伸出一隻慘白的骷髏手臂，隨即，只不過四五秒的功夫，一具骯髒不堪的骷髏從地底吃力地鑽了出來，空洞的眼眶中閃爍著綠油油的魂火。

隨即，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

短短幾分鐘時間，阿格斯與普爾周圍就冒出了數以百計的骷髏，而且骷髏的數量仍然在增多。

皺眉朝著四同望了一眼，普爾驚訝地發現，被阿格斯打碎的骷髏骸骨竟然漸漸合攏到了一起，重新塑造了身軀。

該死的，這裡是墓地，有足夠的死亡力量讓那個固有結界運作……

想到這裡，普爾低聲說道，「阿格斯，別浪費時間了，這些骷髏在結界裡是永遠不會被毀滅的！走，到古堡去！」

「呵，不死之身麼……」阿格斯開了一句玩笑，不見他有任何動作，依附在他身上的黑暗力量，便早已將靠近的骷髏一個個打得粉碎。

對於他們來說，這些嚇唬嚇唬附近居民的骷髏，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果然，十幾分鐘後，阿格斯和普爾便穿過那片墓地，來到了古堡旁的空地。

說空地其實不妥，因為那裡豎立著一座墳墓，看那墳墓旁的設置，可能這裡原來是一個花園，這是一座建造在花園中的墳墓，也許與城堡的主人弗拉德伯爵有著什麼關係。

也許是積累年月的風化所致，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這座墳墓的墓碑殘缺了大半，上面刻著的字跡也早已模糊不清，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此刻站在墓碑前的不速之客內心充滿了悲傷。

「嘿！」輕笑一聲，阿格斯走到那位不速之客身邊，微笑著打招呼道，「喲，康尼爾……」

原來那不速之客正是前幾天與江哲他們告別的狼人康尼爾，只見他看也不看阿格斯，獨自一人沉浸在悲傷之中，良久，才輕聲說道，「塞西莉亞是一個很善良的女人……」

「唔，是嘛……」阿格斯聳了聳肩。

似乎沒有聽到阿格斯的話，似乎康尼爾只是在自言自語，只見他伸出手顫抖地撫摸著墓碑，帶著濃烈的哀傷，低聲說道，「她是領主吉裡斯最小的一個女兒，很漂亮，很善良，她會幫助任何一個需要幫助的對象，哪怕是我，一個被世界遺棄的傢伙，她經常幫助作為孤兒的我，安排我到農場幹活，偷偷送食物給我，在我犯錯時懇求農場主不要鞭打我……她是領主的女兒，她原本沒有必要來幫助我的……」

微微一笑，阿格斯饒有興致地說道，「幾百年前貴族與平民的戀愛史麼？嘿，然後呢……」

「當時的局勢很混亂，各地的領主都盯著鄰國，愚蠢的戰爭，瘋狂的殺戮，就為了擴張自己的領土，最後，戰亂終於到了我們……很遺憾吉裡斯領主的領地非常弱小，只有幾百個衛兵用來維持那塊並不大的領地的治安，光憑這些，怎麼對付幾萬的敵軍呢？沒有辦法，吉裡斯領主只好投降，他想了一個辦法讓那些強大的領主們撤軍，以求領地的和平，那就是找一個領地裡最美麗的少女，嫁到最強大的領主家，這個被選出來的少女，就是塞西莉亞」

「喂喂，康尼爾，我對幾百年前貴族權貴間的交易沒有興趣喲……」話是這麼說，但是阿格斯的臉上並沒有著急的神色，就好像他並不是為拉攏康尼爾而來，而是為了過來和他聊天一樣，只見他摸了摸下巴笑著說道，「讓我來猜一猜，為了搶回心愛的女人，你向惡魔獻出了靈魂麼……」

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阿格斯，康尼爾低聲說道，「你沒有資格來批評我，阿格斯！」

「不不不，我這怎麼是批評你呢……」帶著幾分笑意，阿格斯用莫名的口吻說道，「換做是我，就算付出生命的代價，一樣會這麼做……」

深深望了一眼阿格斯，康尼爾淡淡說道，「這句話讓我對你改觀不少！」說著，他頓了頓，眼神中流露著幾分笑容，握了握拳頭，低聲說道，「我向惡魔低頭了……換來了強大的力量，用你們魔法師的話說，那應該是狼化術吧！成為狼人的我，很輕鬆得便搶回了塞西莉亞，但是也引來一個領主的憤怒，因為塞西莉亞即將嫁給他的兒子……」

「這個領主就是弗拉德伯爵……」

「哼！除了他還有誰呢？那場戰亂原本就是那個混蛋想擴張領土所挑起的！」頓了頓，康尼爾的眼中露出幾分憂傷，低沉說道，「我們原本打算逃跑，因為弗拉德的軍隊太強大了，但是，人類的體能終究是會到達極限的，更別說在幾千軍隊的追捕下逃亡……

她病得很嚴重，而我空有一身力量，卻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一天比一天衰弱……

我想過放棄的，放棄她，我也想過將她送回去，畢竟生活在領主家，也許比跟著我幸福得多，但是，她阻止了我，因為她知道，如果我帶著她回去，我一定會被處死……

最終，我還是失去了她，而她並沒有放棄我，她同她僅存的生命陪我到最後，在那些該死的衛兵的追捕中……」

望了一眼怒氣沖沖的康尼爾，阿格斯好奇問道，「既然這樣，這座墳墓是……」

「那是因為弗拉德從我手中奪走了她！」帶著強烈的仇恨，康尼爾低吼著說道，「他是個十足的混蛋！就算是沒有一絲氣息的她，那個混蛋也要將他送到這裡安葬！因為我是從婚禮中把她搶回去的……」

「哇哦，這就是所謂貴族的尊嚴啊！這不難理解，夥計……」說著，阿格斯轉頭望著康尼爾，笑著說道，「還有下文吧？我可聽說，你在煉金時代可是瘋狂地大鬧了一場呢！」

「對……」帶著幾分邪惡的笑容，康尼爾咧咧嘴，惡狠狠說道，「我已經失去了我生命的所有，我還有什麼好怕的？我沒有殺死那些士兵，但是咬了他們……很遺憾，我還是沒能殺死那個混蛋！都怪那些該死的煉金術士，發現了對付狼人最致命的武器……」

「銀質武器麼……」阿格斯打量了一眼康尼爾，卻見康尼爾邪邪說道，「要試試麼？阿格斯？」

「不不不……」阿格斯連連擺手，笑瞇瞇說道，「銀質武器對狼人確實有效，但是對你可沒有效果，你可不是一般的狼人，我才沒那麼愚蠢呢……」

「哼……」冷哼一聲，康尼爾細心地撫摸著墓碑，在沉默了許久的時候，忽然開口問道，「阿格斯，你那時對我說的……是真的麼……」

聽到這句話，阿格斯頓時眼睛一亮，擼了擼頭髮，低聲說道，「當然，你考慮好了麼？只要你能用你的力量幫助我做一些事，我就可以達成你的願望……復活她……」

「唔……」站在一旁的普爾愣了愣，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阿格斯，因為他知道，要復活一個人，那是多麼的困難，別的不說，光是打開死亡國度的大門，就不是普通人能夠辦到的，死靈法師們通過幾代人、甚至十幾代人的努力也僅僅只是找到了死亡國度的坐標，建立起幾絲精神力聯繫而已。

看得出來，康尼爾的情緒有些激動，撫摸著墓碑的右手微微顫抖著，在沉默了一會後用滿含威脅的口吻沉聲說道，「如果你敢欺騙我，阿格斯，我會讓你嘗嘗，欺騙一個岡格羅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尤其是一位吞噬了二十四萬靈魂的岡格羅，對麼……」輕笑著補上了康尼爾還未說完的話，阿格斯輕鬆地吐了口氣，隨即伸出手，笑著說道，「歡迎加入我們，康尼爾！」

瞥了一眼阿格斯伸出來的手，康尼爾冷哼一聲，說道，「少來這一套，我可沒有加入你們的意思，我們只是合作關係，別忘了，從一開始，我就看你很不順眼……」

「哇哦，那真是太遺憾了！」毫不介意康尼爾的冷淡，阿格斯帶著幾分故作的遺憾聳了聳肩，隨即收斂了笑容，低聲說道，「但是就算是合作關係，我希望你能夠盡你全力，要是我失敗……」深深望了一眼阿格斯，康尼爾皺皺眉，遲疑著點了點頭，「我會幫你的，但是，我發誓不再殺害無辜的人！」

「唔，不殺無辜的人？」阿格斯愣了愣，倍感好笑地說道，「對著靈魂發誓？你？吞噬了二十四萬靈魂的岡格羅，讓·康尼爾？」

「有什麼意見麼？」

「唔，」微微思考了一下，阿格斯重重一點頭，輕鬆似地說道，「行！大不了最後一下讓我替你咯，嘖嘖，發誓不再殺無辜的人，你還真是一個讓人看不懂的傢伙呢！」

「你也一樣，阿格斯！」

「呵呵，」淡淡笑了笑，阿格斯聳聳肩，說道，「那麼，我們走吧？」

「等等！」將視線從墓碑轉移到那座城堡，康尼爾帶著幾分仇恨，低沉說道，「離開之前，我要先殺了那個傢伙！」

「那個傢伙？」阿格斯愣了愣，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帶著幾分驚訝，搖頭說道，「康尼爾，距離那時候已經三四百年了，在你被鎖入地底之後不久，弗拉德就死了，他的子嗣也被敵國殺戮，人類不可能活幾百年的，他已經死了幾百年了！」

「他怎麼會死？」眼中露出幾分瘋狂，康尼爾冷笑著說道，「你知道那些煉金術士為什麼不殺我麼？因為那個混蛋想從我身上獲得長生不死的力量……」

「什麼？」阿格斯愣了愣，詫異說道，「你說那些煉金術士？」

「對！還有誰比我更瞭解？那個混蛋原本想把我轉移到這裡，但是因為怕我中途逃走而放棄了……那些煉金術士把我變成了吸血鬼的一種——岡格羅。從我的血液中研究長生不死，長生不死啊，多麼絢麗的字眼！」

「你是說……」轉頭望著那座黑漆漆的城堡，阿格斯皺眉說道，「弗拉德還活著？在這座城堡裡？不可能！」

抽了抽鼻子，康尼爾低聲說道，「研究狼人，只是那些煉金術士們糊弄你們的記載，他們真正研究的是長生不死的吸血鬼，拜他們所賜，我因此獲得了遠遠超過最佳時期的力量！」

「這樣麼……」阿格斯轉頭望了一眼普爾，只見普爾點點頭，閉上眼睛用魔法感知城堡內的一切生命跡象。

但是隨即，普爾便皺起了眉頭，睜開眼睛搖搖頭說道，「不行，這城堡設有禁制結界，無法用精神力探知內部！」

「哦？」阿格斯微微有些意外，帶著幾分戲謔說道，「那還真是有些奇怪了，要進去看看麼？」話音剛落，他就看到康尼爾徑直朝著不遠處的城堡走去，臉上不由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聳聳肩苦笑說道，「還真是一個令人頭疼的傢伙啊！」

「要進去看看麼？」走到阿格斯身邊，普爾低聲說道，「從墓場那個固有結界，以及城堡的禁制結界來看，這裡以前也許居住過至少一個很強大的死靈法師，我想進入看看，順便找找有沒有記載法術的手札——被黑魔法師打壓的一百多年，我們失去了不少珍貴的筆記和手札……」

「呼，你都這麼說了，那好吧！」望了眼不遠處的城堡，阿格斯無語地歎了口氣，搖頭說道，「真希望這只是一座普通的城堡，要是克拉克在這裡就好了，就算是禁制結界，他也能探知城堡內部的一切……走吧！別讓我們那位新同伴等久了！」說著，他朝著城堡走去。

黑漆漆的城堡，那是早前被火燒的痕跡，而城堡內那些滿地的灰塵和遍佈的蜘蛛網，都表明這裡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居住了。

望著地面上那些灰塵，阿格斯望了眼站在大廳中央的康尼爾，無語地搖了搖頭。

花了十幾分鐘時間，阿格斯和普爾徹查了整座城堡，但是沒有發現任何有人居住的痕跡。

就是說嘛，作為一個人類，那個叫弗拉德的傢伙怎麼可能活幾百年？

只不過，康尼爾的表情卻似乎很嚴肅。

「有什麼發現麼？我親愛的同伴！」

「少來噁心我！」皺眉望了一眼阿格斯，康尼爾不停地嗅著四周，隨即，邪邪笑道，「我好像聞到了同類的味道，摻雜著血腥味的黑暗氣息……」說著，他朝著傳來氣味的方向走去。

「不可能吧，我們已經查過所有的房間，」說到這裡，阿格斯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康尼爾走到通向二樓的階梯前，蹲下身，只聽轟隆一聲，他竟然把一整塊兩個成人大小的地板拉了起來。

不，那不是地板，而是一扇被偽裝成地板的門，通往幽暗地下室的門……

「嘿！」瞅了一眼那一片漆黑的地下室，阿格斯有些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但是隨即，他的表情微微變了，帶著幾分戲謔說道，「看來你說對了，這裡不是沒有人居住，只是已經不算人類了……注意一點，我親愛的同伴們，這底下黑暗與死亡的味道非常濃烈！」

「別噁心我，阿格斯！還有，你還是小心自己吧！」瞪了一眼阿格斯，康尼爾毫不猶豫地順著階梯走了下去。

「喂喂，我可是好心提醒你，」沒好氣地聳聳肩，阿格斯撇嘴說道，「不死之身了不起啊？唔……好嘛，了不起嘛！」

而在他們進入地下室後不久，在墓地的邊緣，穿過森林到達這裡的江哲一行人，瞪大眼睛驚愕地望著在墓地中徘徊的大量骷髏和遊魂，包括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成員伯尼和裡德……

「我的天……」

「這，這怎麼過去啊？」

第八十二章 黑暗古堡（二）

「這裡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骷髏？」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成員伯尼瞪大眼睛望著遠方墓地中那白晃晃的一大片，表情很是怪異。

畢竟奧爾德也屬於加利克境內，作為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卻沒有掌握這裡的真實情報，發現這一現象，伯尼與裡德兩人臉上有些尷尬。

「那些就是骷髏啊……」麗莎眨著眼睛望著遠處的一大片，作為這一代的孩子，骷髏、遊魂，還有召喚它們的邪惡死靈法師，這些都只出現在故事中，他們都以為魔法師的構成只有黑魔法師與白魔法師而已，他們並不瞭解，介乎黑色與白色之間，這個世界還存在著灰色區域，就魔法師來說也一樣，黑暗法師、死靈法師等趨向邪惡的職業，早已在歷史的長河中漸漸被吞沒。

「哇哦，真是壯觀啊！」嘻嘻笑著，艾倫的情緒稍稍有些激動，因為那大量的骷髏帶給他一種身在戰場的刺激感。

望著艾倫握著騎士劍蠢蠢欲動的模樣，斯考特先他一步，皺眉說道，「冷靜點，艾倫，這種數量的骷髏，對付起來也是相當吃力的！」說著，他轉頭望了一眼伯尼與裡德，低聲說道，「兩位既然是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的國家魔法師，想必會有辦法吧？」

「這個嘛……」只見伯尼凝神望著那一大片墓地，沉聲說道，「我提議繞路——據我觀察，這塊墓地好像被設置了一個結界，唔，應該是用來阻攔其他人經過這裡的，我們可以繞開這裡……」

「不是吧，」打斷了伯尼的話，艾倫沒好氣說道，「這位先生，繞開這塊墓地？我可是連墓地的邊緣都沒有看到啊，照我說，直接穿過去！」說著，他轉頭望了眼江哲，說道，「你怎麼看，夥計？」

江哲這時似乎正思考著什麼，聽到艾倫的話，漫不經心說道，「隨便……」

「那就是兩票咯！」艾倫笑嘻嘻地舉起兩根手指，挑釁似地望著拉維亞。

「哼！」似乎是看穿了艾倫的心思，拉維亞不屑地哼了哼。

「三票！」戲謔一笑，艾倫轉頭望著斯考特，斯考特無語地搖了搖頭。

「現在是四票咯！」

又好氣又好笑地望著那個黃頭髮的孩子，伯尼苦笑說道，「孩子，你不是認真的吧？那些骷髏，我估計差不多有兩三百啊……」說著，他望了一眼斯考特，眼中露出幾分無奈的擔憂。

「嘖嘖……」對著伯尼搖了搖手指，艾倫笑著說道，「你太小看我們了，大叔！」

「大叔？」好似聽到了什麼似的，伯尼一臉氣急敗壞說道，「你喊誰大叔啊，小鬼？我今天才二十七……」說著，他下意識地望了一眼眼前的孩子們，怏怏地閉上了嘴，不滿地嘀咕著。

「走吧……大叔們打前陣！」艾倫對著伯尼與裡德指了指。

「現在的孩子……真不可愛！」鬱悶地吐了口氣，伯尼對裡德一點頭，讓他走在隊伍後面，自己獨自一人走在最前面。

伯尼的估計顯然是正確的，當一行人才踏入墓地範圍時，那些茫然在墓地中徘徊的骷髏們齊刷刷轉過頭來，死死盯著他們，空洞的眼眶中燃燒著幽綠色的魂火。

「咕……」走在最前面的伯尼只感覺自己被那些魂火盯得毛骨悚然，後背泛起一陣涼意。

「卡嚓卡嚓……」發現了敵人的骷髏們，搖搖晃晃地朝著對方靠近，雖然單個看上去並不起眼，但是數量之多，讓人暗暗警惕。

「上啊，大叔！」艾倫笑嘻嘻地對伯尼撇撇頭。

嘖，被一群小鬼小看了

翻了翻白眼，伯尼認真起來，對著遠處的骷髏念了一段很長的咒語，直到最後一個字節落畢，那些骷髏們腳下的地面頓時變成了沼澤，無論那些骷髏們怎麼掙扎，都無法逃脫沼澤的束縛，等待它們的，只有被沼澤所吞沒。

土系四級魔法：【泥流沼】

「哇哦！」艾倫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伯尼，隨即戲謔說道，「還有不少哦！」

話音剛落，他忽然聽到隊伍後面的裡德也沉聲念了一段咒語，隨即，那些骷髏的上空，忽然落下一股綠油油的液體，傾倒在骷髏群中，只見那些骷髏一旦染上這種液體，當即便腐蝕溶解。

四級煉金魔法：【酸蝕術】

「厲害……」艾倫由衷稱讚著，他感覺自己有些小看這兩位大叔了，也是，畢竟對方也是國家魔法師，怎麼可能會沒有兩把刷子呢？

「怎麼樣，小鬼？」伯尼有些得意地『挑釁』著艾倫，對於這個充滿陽光的小男孩，他並不討厭。

「還行吧，現在看我的！」說著，艾倫抽出騎士劍，將劍鞘遞給麗莎，隨即拄著劍深深吸了口氣，當即，他的全身散發出淡淡的紅色與綠色光芒。

【力量強化：蠻牛之力】

【速度強化：羚羊之力】

同時加持兩種強化術的艾倫，還沒等伯尼反應過來便以極快的速度竄了出去，幾個躍步便來到一隻骷髏面前，左手一伸，逕直捏住骷髏的頭部，只聽一聲低吼，那只骷髏的頭顱頓時便被捏得粉碎，隨即，艾倫一個轉身，闊大的騎士劍一記橫掃，面前的那一排骷髏齊刷刷矮了一截。

但是，四周的骷髏當即圍了上來，見此，伯尼大聲喊道，「小鬼，小心身後！」

然而他話音剛落，只見艾倫的騎士劍綻放出青綠色的光輝，隨即，一股小型的龍捲風頓時將他罩住，強勁的風刃撕裂了所有靠前的骷髏。

「好傢伙……」伯尼看上去有些驚愕，說的也是，任誰見到一名瑞奧克斯魔法學院的學生用騎士劍迎戰，總會感到驚奇的。

正想著，他的餘光突然瞥見旁邊有十幾隻骷髏搖搖晃晃地靠近，正準備出手，突然，一束黑色的光線從他身邊擦過，化作十幾條黑絲，將那十幾隻骷髏纏得死死的。

伯尼下意識地回頭，卻正巧看到斯考特抬著右手指著那些骷髏，隨即用左手推了推眼鏡，而與此同時，只見那十幾條黑絲微微一震，隨即越收越緊，頓時將那些骷髏絞得粉碎。

【咒術：束縛】

這些孩子不簡單啊……

望著那操控著十幾道火浪的拉維亞，望著召喚出一頭白色獨角犀的麗莎，望著施展黑暗之箭一一命中對面骷髏的萊瑞拉，望著召喚出水元素，同時又施展水箭以及水防護罩的狄婭，伯尼暗暗有些吃驚：就算是那所著名學院的學生，他們的實力也太……太那個了吧？遠遠超過同齡人……

唔……最強的應該是那個叫艾倫的小子了，其次是用咒術的伯爵的孫子，還有那個操控火焰的女孩，比起他們，另外兩個小女孩相對弱一些，不過……

想著想著，伯尼有些意外地望了一眼那個唯一的、什麼都沒有做的小男孩，他擁有一頭暗金色的頭髮，似乎思考著什麼事……

說實話，這些骷髏實在是弱的可憐，除了數量驚人些之外，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別說艾倫的蠻力，就連斯考特的束縛術都能將那些骷髏絞碎，但是打著打著，他們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些骷髏的數量，貌似沒有少啊……」在長毛獨角白犀的保護下，麗莎帶著幾分不自信說道，說起來，站在墓地外望著這些骷髏，與被它們圍在當中確實是兩個概念，望著那些眼眶中閃爍著幽綠色魂火的骷髏，麗莎明知對方不堪一擊，心下也不由有些恐懼，在她身邊的萊瑞拉同樣是這樣。

「沒有減少麼？」同時操控著十幾道火浪術的拉維亞詫異地望了望四周，她那精湛的控制力，讓攻擊密集的好似一張火網，靠近這張火網的骷髏都會被那些鞭子般的火浪在一瞬間抽打得粉碎。

「確實沒有減少啊……」見到了麗莎的疑惑聲，斯考特打量了一眼四周巨量的骷髏，忽然眼神一凜，皺眉說道，「那些被打碎的骷髏又站起來了？」

「什麼？」伯尼下意識地注視著四周，見情況正如斯考特所說，頓時苦笑說道，「我敢肯定，這個墓地設有一個結界，只要在這個結界裡，那些骷髏就不會被徹底摧毀——我們這是在浪費時間！」

「結界麼？」斯考特皺了皺眉，朝著遠處的艾倫大聲喊道，「艾倫，別浪費時間了，衝過去，這些骷髏是殺不死的！」

「啊？」用騎士劍揮出一道風刃，將一排骷髏擊倒，艾倫回過頭來，撓撓頭無語說道，「我說呢，這些骷髏的數量怎麼都不會少下去……不過這些傢伙可真脆弱啊！」說著，他看也不看，左手手肘向後，很輕易地便打斷一隻骷髏的脊椎骨。

這十分鐘的時間，再次證明了死靈法師普爾的猜測是正確的，這個墓地存在著一個固有結界，所有在這個結界範圍內的骷髏，都無法徹底殺死。

比起剛才，現在的骷髏數量簡直可以稱作海量，將幾個孩子還有兩位國家魔法師圍地嚴嚴實實，遠遠望去，整個墓地就好似白色的海洋，更別說，仍然有陸續不斷的骷髏從地底下爬出來。

「麻煩了！」環顧這四周，伯尼的額頭逐漸滲出汗珠，望著那海量的骷髏，他帶著幾分焦慮，急切說道，「衝過去！別浪費時間，我們要衝過去！」

「大叔，你說得倒是輕巧！」翻了翻白眼，艾倫左手手指一抹劍刃，待騎士劍上閃過一絲幽藍色的光亮後，他重重一揮，一道巨型的半月型氣浪被劈出，只聽一陣卡卡卡的聲響，凡是碰到那股氣浪的骷髏，都被徹底冰凍，隨即碎裂，化作一堆堆的冰渣。

「沒有辦法啊……」伯尼苦笑著，他一開始也沒有想到這些看似極其弱小的骷髏，竟然會這麼難纏。

就在他焦慮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都站我身邊！」

「唔？」伯尼下意識地轉過頭，卻望見那個一直站著不動的男孩緩緩抬起右手……

驟然，隨著男孩右手的抬起，大氣中的火元素被大量聚集到這裡，由於太過密集，伯尼甚至可以看到那些空中那一道道火元素所留下的淡紅色痕跡。

「喂喂，夥計，你可要控制好啊！」發現不對的艾倫當即就回到了隊伍中，他可不想被自己的好友誤傷。

「唰唰唰……」在伯尼不可思議的眼神中，隊伍的四周，唔，應該說是這附近的區域中，逐漸凝成無數個小紅點，好似漩渦般，吸收著這附近的火元素，隨即漸漸凝成球狀。

火彈……

伯尼一眼就看出了這個魔法的本質，沒有什麼特別的，那只是很普通的、鵝卵石般大小的火彈而已，但是那個數量……

望著四周那些懸浮在空中一動不動的、密密麻麻的火彈，伯尼下意識地嚥了嚥唾沫，他隱隱感覺到，自己或許會看到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看到的精彩畫面……

正如伯尼的猜測，在周圍那些骷髏搖搖晃晃將要靠近江哲等人之前，火彈動了……幾百枚火彈好似炮雨一般，循照著各式各樣的軌跡，唰唰地穿行在周圍的骷髏海中。

伯尼震驚地望著一隻骷髏在一瞬間的時間內被至少幾十枚路過的火彈打成篩子，手骨、腿骨、頭骨……

徹底地打成渣子了……

他只看見，那些骷髏的骨頭碎片到處飄散，有一顆骷髏的頭顱被一枚火彈打到半空中，很不湊巧地碰到了另外一些，被徹底打碎，而且這些碎片連掉落地面的機會也沒有，仍然承受那無數火彈的密集打擊，直到被打成粉末……

火彈原來還能這麼用麼？

在錯愕的同時，伯尼震驚於眼前那個男孩那驚人的魔力，雖然火彈是屬於低消耗的魔法，但是這樣的數量……

一行人靜靜地站在狄婭支撐起的防護罩中，聽著耳邊那陸續不斷的辟里啪啦的聲響，望著四周那些骷髏好似變戲法般被打上打下，以及被徹底打殘……

短短兩分鐘的時間，墓地中所有的骷髏都化作了遍地的白骨碎末。

「趁著它們還沒有復原，趕緊走吧！」望著有些失神的夥伴以及那兩位明顯處於呆滯狀態的國家魔法師，江哲低聲提醒道。

「哦哦，」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伯尼望了一眼那遍地的骷髏碎末，見它們詭異地震動著，連忙說道，「快！我們快穿過去！」說著，他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那個有一頭暗金色頭髮的男孩。

這個孩子……

「厲害啊，夥計！」艾倫笑著拍拍江哲的肩膀，其他人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佩服的神色，唯獨拉維亞卻微微皺了皺眉。

因為她感覺到，身邊這個男孩在施展魔法時，那原本清澈的幽藍色魔力波動深處，隱隱滲出幾絲深邃的黑色波動……

那種久違的讓自己感到很不舒服的感覺……

「艾維？快走呀！」

「……」深深望了一眼江哲，拉維亞默然地點點頭。

「唔……」

而與此同時，在那座黑暗城堡的地下室，康尼爾、阿格斯、普爾三人正沿著幽暗的階梯朝著更深處走出。

這是一條很長而又很狹窄的通道，而且沒有火把，不過對於這三人倒是沒有任何影響，不說在黑暗中擁有夜視能力的狼人，對於阿格斯與普爾而言，黑夜原本就是黑暗法師與死靈法師的庇護神，更別提他們還擁有著強大的精神力，用精神力來探查腳下的通道，那真是綽綽有餘了。

大概是走了八九分鐘左右的時間，三人終於走到了通道的盡頭，但是意外的是，這裡什麼都沒有，在三人面前的，只有一堵堅實的牆。

但是三個人的表情，卻並沒有任何改變……

「在這後面！」朝著四處嗅了幾下，康尼爾肯定地說道。

「看樣子是了……」阿格斯微笑著附和，因為他也感覺到，在牆的另外一段，正不時滲透出一陣陣黑暗的氣息。

「退後！」康尼爾面無表情地說了句，還沒等阿格斯反應過來，他一拳打在那堵牆壁上，只聽轟地一聲悶響，牆壁連帶著整個通道劇烈搖晃著，但是意外的是，那堵牆竟然完好無損。

就算是沒有使盡全力，但是作為最強大的岡格羅，康尼爾的拳頭竟然無法打碎一堵牆壁？這開什麼玩笑？

「篤篤……」普爾走上前用手指敲了敲牆壁，搖搖頭說道，「黑曜石……」

「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不美好的回憶，康尼爾冷哼一聲，右手一握，猛地打向牆壁，力道十分強勁。

但是最終，他的拳頭沒能落在那堵黑曜石所鑄成的牆壁上，因為被阿格斯一把抓住了。

「你想做什麼，阿格斯？」狼人帶著幾分警惕望向阿格斯。

「別誤會，夥計，」似乎似乎發覺了狼人眼中的警惕，阿格斯當即放開手，聳聳肩說道，「我只是想讓你別那麼衝動……」說著，他用手指敲了敲黑曜石牆壁，微笑說道，「康尼爾，既然你已經答應成為我的同伴……唔，雖然是暫時的，但是至少我們現在是同伴，我不會對你不利的，相反的，我會幫助你，無論是殺死你想要殺死的仇人，還是復活心愛的女人，我都可以幫助你，但是前提是，如果我們全被埋在這裡，那就什麼也做不到了，不是麼？」

「……」康尼爾頓時啞然。

也是，畢竟他們現在是身在一座城堡的地下室，萬一因為使用的力道過大，而導致地面塌方，那可就頭疼了，別說阿格斯，就連康尼爾自己都會遇到麻煩，畢竟不死之身和能不能從被埋在幾十碼甚至上百碼的地底下脫困，這可是兩碼事。

想了想，康尼爾低聲說道，「那怎麼辦？」這是他首次用詢問的語氣對阿格斯說話。

「交給我吧！」還沒等阿格斯說話，普爾淡淡說了一句，隨即右手在牆壁上來回撫摸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你在做什麼？」康尼爾疑惑問道。

「尋找機關……」一邊仔細地搜索著眼前這堵牆，普爾低聲說道，「我們都能感受到那來自牆後的陣陣黑暗力量，也就是說，這條路並不是死路，如果想用蠻力打破這堵牆，很有可能會引起塌方……再說，這座城堡的主人不可能用和你一樣的方式進去——一定有什麼機關的！」正說著，他的表情微微一變，低下頭仔細地盯著牆壁上的十三個模樣不一的骷髏頭的圖案。

「這是什麼？」阿格斯低下頭望著那些個圖案疑惑問道。

「十三個骷髏，象徵著死亡力量，是我們死靈法師才知道的秘密，傳說中只要聚集十三個具有魔力的骷髏頭，就能與死亡國度建立聯繫，不過我不清楚是不是真的……」說著，普爾按著一個很怪異的順序伸出食指在那十三個骷髏頭圖案上依次劃過，當即，那些個骷髏頭的圖案頓時變成了綠色，而且很詭異地張開了嘴，好似在大笑。

隨即，只聽一陣壓抑的悶響，眼前的這堵牆轟隆隆地向上抬起——原來那並不是一堵牆，而是一扇由黑曜石所鑄成的大門。

「看來我猜的不錯……」望了一眼阿格斯，普爾低聲說道，「這裡一定居住過至少一個死靈法師，而且對於死亡力量非常精通！」

「哦，是麼？」阿格斯微微笑了笑，聳聳肩說道，「要是真存在這樣的人物，你們就不會被黑魔法師打壓一百多年了……」

望了一眼阿格斯，普爾不滿地說道，「那並不是力量的差距，而是法術的差距，我們代代相傳的法術，大部分都遺失在與黑魔法師的戰鬥中，而黑魔法師，仍然有瑞奧克斯、梵德爾、戈瑞……」

「是是，我也希望你能在這裡找到先輩們的魔法手札，親愛的同伴……」說著，阿格斯拍了拍普爾的肩膀，對康尼爾說道，「你還等什麼呢？夥計！」

康尼爾深深望了一眼普爾，對他點了點頭，或許是作為感謝，隨即朝著黑暗的遠處走去。

這是一個非常巨大而空曠的房間，黑暗中隱約可見一排排書櫃與書架，粗粗一看，就好像一座圖書館似的。

只不過這座圖書館沒有人打理，各種書籍東一堆西一堆地隨便放著，書架上佈滿了灰塵，看上去似乎年代久遠。

「熊……」普爾抬手召喚出了一團幽綠色的類似魂火的火焰，藉著它的光亮，他從地上拾起一本書，粗粗翻了幾頁，隨即表情有些驚訝。

「骨矛術？」普爾又皺眉翻了幾頁，臉上的表情更加驚訝，喃喃說道，「骨牢？骷髏甦醒？強化骷髏？死亡侵蝕？這些都是我們的法術……」

「哦？難道哪個你們先輩的死靈法師在這裡建了個圖書館麼？」阿格斯哈哈笑著，隨即，他好似注意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頓時收起，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親愛的同伴普爾，你可以等會兒再研究你們先輩的魔法書麼……」

「唔？」普爾疑惑地抬起頭，正巧望見遠處的黑暗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幾個朦朧的影子，睜著米黃色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三人，隱約還能聽到幾聲壓抑的咆哮，就好像狼一樣……

第八十三章 黑暗古堡（三）

躲藏在黑暗的不明影子漸漸向阿格斯三人靠近，那恍如野獸低吼似的咆哮，並未能讓阿格斯感到多少驚恐，相反的，他的臉上只有戲謔的表情。

「哎呀哎呀，看來主人家的護衛好像並不打算友好地對待我們啊……也是，畢竟我們是不受歡迎的外來者嘛……」

「……」在一陣短暫的沉默過後，在不遠處的黑暗處，一個毛茸茸好似野獸般的身軀漸漸從書架後頭露出身形，用他那雙淡黃色的眼睛死死盯著阿格斯他們。

「這是……」擁有夜視能力的康尼爾第一時間便發現了對方的身份。

「狼人？」就著魂火的光亮，普爾喃喃說道，「這裡怎麼會有狼人？我記得傳聞中狼人是出沒在帝國中部地區的……」

「都說了是傳聞嘛……」嘿嘿笑著，阿格斯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康尼爾，揶揄說道，「喂，康尼爾，你的同胞哦……你好像沒有任何驚訝啊……」

「當然，我怎麼會驚訝！」面無表情地望著不遠處的那些看似野獸的傢伙們，康尼爾低聲說道，「在還沒有進入這裡之前，我已經聞到他們身上的臭味了！」

「哇哦……」阿格斯似笑非笑地聳聳肩，隨即望著那些夜行生物，玩笑似地說道，「我倒是感到驚訝了——沒想到煉金時代才出現過的狼人，我竟然一次又一次地碰到，嘖嘖，我該慶幸我的好運麼——唔，這些傢伙看上去好像並不友好啊，看來他們想和我們玩玩……」

「認真一點吧，阿格斯！」皺眉望了一眼阿格斯，普爾低聲說道，「你們應該感覺到的，瀰漫在空氣中的這股強大的黑暗力量……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在這股黑暗力量中，我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

「死靈法師麼？」阿格斯似乎稍稍變得有些認真，不經意地打量著四周，用帶著幾分揶揄的口吻說道，「真是沒禮貌的傢伙啊——竟然只派些僕人接待客人，主人不打算現身麼？」說著，他舔了舔嘴唇，低聲說道，「既然這樣，那就只好陪這些雜兵耍耍咯……」

聽到阿格斯將眼前的一干狼人比喻成雜兵，康尼爾下意識地冷哼一聲，半提醒半嘲諷地說道，「真是狂妄的語氣啊，我真希望這些傢伙能撕爛你的嘴！」

「呵，你是這麼希望的麼？估計你會很失望呢！」

阿格斯話音剛落，那些狼人似乎終究按捺不住，咆哮著撲了上來。

「嘿……不知死活的傢伙！」冷笑著，阿格斯的腳下忽然盪開一圈黑暗，那股黑暗好似深寂的黑夜，登時將他四周僅有的那點光線吞沒，隱隱地，能依稀看到十幾道黑暗氣息好似鞭子般的觸手正來回舞動，衝在最前面的那個狼人僅僅是堪堪被那氣息擦到，便被徹底抽飛，「轟」地砸倒了一排的書架。

其餘的狼人似乎有些吃驚，猛烈的攻勢頓時一緩，動作迅速地穿梭在各個書架之間，尋找著獵物的弱點，這讓經歷過阿捨狼人事件的阿格斯有些驚訝。

「咦？這些傢伙還能懂得判斷嘛，不像是傀儡啊……」

「注意他們的眼睛！」打斷了阿格斯的話，康尼爾低聲說道，「你最好別把眼前的這些傢伙和伊沃·貝裡克那些蹩腳的劣質作品相比，在我們眼前的……是真正的狼人！」

正說著，只聽砰砰幾聲，那只被阿格斯打飛的狼人從成堆的魔法書中爬了出來。

「呵，是麼？」淡淡一笑，阿格斯舔舔嘴唇，帶著濃濃的自信，說道，「讓我見識一下吧，在煉金時代中讓所有人都感到驚恐的狼人的力量！」

「吼……」似乎是回應阿格斯的挑釁，一頭狼人以極快的速度從一個書架後躍了出來，還沒等阿格斯反應過來，利爪已經伸到了對方脖頸。

抓住了！但是……

「喲……強大的狼人捏不死一個弱小的人類麼？」被那隻狼人用利爪捏住喉嚨的阿格斯戲謔說道，「再給你三秒鐘機會，好好把握吧……三、二、一，結束咯！」說著，他身上的黑暗氣息突然凝聚成一桿長矛的形狀，一瞬間洞穿了狼人的心臟。

「太遺憾了……」阿格斯帶著幾分故作的惋惜搖搖頭，望著眼前的那頭狼人軟綿綿地倒了下去，聳聳肩說道，「現在已經不是你們的時代了！」[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哼……」瞥了一眼阿格斯，康尼爾深深吸了口氣，隨即，他忽然消失在原地，不，不是消失，而是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依靠眼睛根本無法捕捉到。

「轟……」一記拳正中一頭移動中的狼人，康尼爾憑借他岡格羅的巨大肉體力量，讓對方硬生生在堅硬的牆壁上撞出一個大坑。

也是，畢竟康尼爾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介乎吸血鬼與狼人之間的岡格羅，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遠不是眼前這些狼人能夠比得上的。

狼人的戰鬥，向來是講究速度與力量，但是在這兩者的交鋒上，康尼爾明顯佔了上風，只不過十幾秒的時間，他已經解決掉了三頭狼人，這是等級的差距。

其實，這些狼人的力量不弱，如果是對付一般人，恐怕對方甚至無法捕捉到他們的影子，但是在康尼爾與阿格斯面前，他們就顯得太弱小了……

看得出來，這些狼人與阿捨的那些狼人有著本質的不同，在康尼爾與阿格斯面前碰壁之後，他們立馬更正了獵物，所有的攻勢全部都指向普爾。

但遺憾的是，就算是這位青年的死靈法師，也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在【靈魂戰慄】與【死亡哭嚎】兩個專攻精神的心靈魔法的打擊下，原本魔抗力就不是很高的狼人們頓時現出了身形，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靈魂鞭撻！」在極為短暫的時間裡，普爾施展了第三個心靈魔法，看著他毫無異樣的臉色，似乎並沒有因為同時施展三個魔法而感到不適，不愧是死靈法師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切！這就玩完了麼？」伸出手控制著一道黑暗氣息死死纏住一頭狼人的喉嚨，阿格斯聳聳肩，一臉遺憾地搖搖頭，隨即右手一握。

只聽卡嚓一聲，那道黑暗氣息輕鬆地便絞斷了那頭狼人的喉骨。

整整二十八頭狼人，這股力量如果放在煉金時代，足以讓一位領主感到驚恐，但是如今在阿格斯三人面前，竟然撐不過短短的三分鐘，而且還是在阿格斯他們並沒有完全使用全力的情況下……

望著最後一頭狼人緩緩癱倒在自己眼前，阿格斯聳聳肩，搖頭說道，「喂喂，這可是我恢復全部力量的第一戰呢——至少讓我把在那幾個教廷混蛋受重傷的氣消一消吧？我可是忍了好久的……」

「少廢話了！」將右手握著的狼人屍首隨手一拋，康尼爾皺眉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些傢伙不過是他們用我的血液培育出來的狼人——我要找的可不是他們！」

「原來是研究你的附帶品啊，」阿格斯似笑非笑地搖搖頭，隨即好似想到什麼，皺眉說道，「等會兒！你說……這些是用你的血培育出來的狼人？」

「是啊，那又怎麼樣？」康尼爾皺眉望著阿格斯問道。

「我想問，如果是你的血……」說了半截，阿格斯的聲音突然停止了，因為他望見身前的那頭顯然已經死去的狼人突然動了一下，隨即竟然不可思議地站了起來，望著這怪異的現象，阿格斯苦笑說道，「看來不需要我問了——喂，康尼爾，你應該知道吧？怎麼殺死一個岡格羅？」

岡格羅，那是狼人死後異變所誕生的黑暗生物，但是在力量上，要遠遠超過後者，而且擁有不死之身，他們能夠吞噬靈魂補充自己的生命次數，是已知的黑暗生物中的高等生命，但是問題是，不是每一個狼人死後都能異變誕生岡格羅的……

「看來你說對了，夥計，確實有人用你的血液研究長生不死……」望著那一個又一個重新站起來的狼人，不，是岡格羅，阿格斯舔舔嘴唇，低聲說道，「而且這個研究已經進行到一定階段了……」

康尼爾自然明白阿格斯的意思，因為他望見那些岡格羅中，有一個傢伙似乎正用嘲諷的眼神望著自己，這說明對方並不是失去靈魂、失去自主的傀儡，就算是幾十年、上百年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室作為守衛，因而遺忘了語言的能力，但是他們仍然是擁有智慧與靈魂的生命，可不是伊沃·貝裡克那個蹩腳的藥劑師的可笑研究能夠相提並論的。

「這下麻煩了……」死靈法師普爾說出了阿格斯與康尼爾的心聲。

確實，如果區區只是狼人，就算幾十、幾百、甚至是上千，都無法傷到眼前這三個人，但是換做岡格羅就不同了，岡格羅那不可思議的恐怖力量，足以震懾一大批人——就算是阿格斯他們，在碰到幾十頭岡格羅，恐怕也要費一番手腳。

但是幸運的是，他們碰到的只是初生的岡格羅，而不是像康尼爾這樣吞噬了幾千幾萬靈魂的岡格羅。

「這下有點樂子了……」淡淡一笑，阿格斯雙手迅速在胸前做了幾個手印，隨即大喝道，「開！」

話音剛落，只見他額頭閃過一絲黑色光芒，隨即在他背後漸漸冒出一團朦朧的氣霧，那氣霧不斷吸收著阿格斯的黑暗力量，每吸收一分，則越加膨脹一分，只不過眨眼的工夫，那團氣霧已經形成一個模樣怪異的虛影。

這是一個擁有兩個腦袋的虛影，隱約可以看到「它」還擁有一對翅膀，但是整個虛影非常朦朧，讓人看不真切，唯一可以看到的，是「它」緩緩睜開的那雙淡紅色的眼睛……

那究竟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出於好奇亦或者疑惑，康尼爾看了一眼，僅僅是一眼，他的內心突然竄出強烈的支配慾望，對金錢、權利、地位、女人，亦或是這整個世界……

而隨著這強烈的支配慾望一同衍生的，還有無邊的恐懼……

這股壓迫力……至少是魔王級的惡魔！是深淵中的大惡魔麼？

阿格斯這個傢伙，竟然與如此強大的惡魔簽訂了契約……嘖！感受著阿格斯身上傳來的那股強大的壓迫力，康尼爾不禁暗暗有些慶幸，如果自己沒有擁有二十四萬靈魂，恐怕已經被眼前的這個男人幹掉了……

這是很有可能的，別看阿格斯看上去好像挺好說話，但是他的內心非常地冷漠，就算是暫時成為同盟，康尼爾一樣不敢掉以輕心。

「這就是賜予你力量的惡魔麼，阿格斯？強烈的負面情緒……」帶著驚愕打量著阿格斯身後的虛影，卻又不敢直視那雙可怕的眼睛，普爾震驚說道，「不可思議，我竟然感覺到了……阿格斯，『他』究竟是什麼等級的大惡魔？」

「等級？」阿格斯邪邪一笑，戲謔說道，「在我的主人強大的力量面前，等級不過是玩笑，主人可是我唯一承認的『神』呢！」

「神？開什麼玩笑？」康尼爾忍不住嘲諷道，「不知從什麼地方跑出來的傢伙，也敢自稱為神——我承認這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但是還遠遠稱不上神！」

淡淡望了一眼康尼爾，阿格斯搖了搖手指，一字一頓說道，「這是你的感覺麼——我不過是展露了微不足道的一些力量而已，也許是百分之一，也許是千分之一——很遺憾，我並不是什麼天才，我的精神力只能支配這些力量！」

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開什麼玩笑！不說康尼爾，就連死靈法師普爾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要知道現在的阿格斯身上傳來的壓迫力，可是遠遠超過大魔法師的等級啊！看看那些岡格羅，哪一個不帶著震撼與畏懼眼神的？

這是一股超強的力量！

「吼……」受迫於阿格斯驚人的壓迫力，那些岡格羅們展開了瘋狂的攻勢，不，應該說是自殺似的進攻，因為他們的攻擊無法對阿格斯造成任何影響——那個漸漸包裹住阿格斯的虛影，就好比是一件堅實的鎧甲，任憑岡格羅如何瘋狂攻擊，都無法打碎這層鎧甲。

而相反的，從虛影中衍生出的無數條密密麻麻的、如同細線般的黑暗氣息，每每穿透岡格羅的身軀後，都會讓對方不禁發出一聲痛苦淒厲的慘嚎。

站位似乎改變了，先前好歹還是狩獵者的狼人，在變異成力量、速度振幅幾倍的岡格羅後，竟然反而成為了獵物，成為了阿格斯身後那個虛影的獵物。

耳邊轟隆的聲音伴隨著岡格羅的淒厲慘嚎此起彼伏、絡繹不絕，看似脆弱易斷的黑絲，不但能夠輕易地劃開房間中的書架，就連岡格羅的身軀，在它們面前也變得像不設防似的脆弱。

在普爾暗暗心痛這個房間所存放的那些關於死靈法師的魔法書時，那二十幾頭岡格羅不斷地死去又復活：他們的身軀被無盡的黑絲輕易地割成整體的肉塊掉落地面，而化作黑血重塑身軀後，也不過是重複先前所承受的痛苦罷了。

二十幾頭在傳聞中令人恐懼的岡格羅，在展露力量的阿格斯面前，不過是一些任人宰割的羔羊，毫無還手餘地，更可怕的是，阿格斯還沒有用出全部力量——攻擊那些岡格羅的只是依附在他身上的黑暗力量，他本人沒有任何動作。

岡格羅確實比先前的狼人們要難纏地多，在阿格斯壓倒性的力量下，那些岡格羅死了復活，復活又死，來來回回折騰了幾十次左右，花了整整半個多小時的時間，這才徹底地死去。

在這期間，康尼爾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那些由阿格斯身上黑暗氣息所凝聚的黑絲，在每次接觸到岡格羅時，都會吸收一些對方身上的黑暗力量……

【汲取】

康尼爾不禁想到了一個叫做索斯的小鬼，相似的能力，相似的虛影，相似的壓迫力……

那個小鬼……

「喂喂……」就在康尼爾皺眉回憶的時候，忽然耳邊傳來了阿格斯的聲音。

「結束了咯——不愧是最強大的吸血鬼岡格羅呢，真夠難纏的！」

望著阿格斯臉上那個欠扁的笑容，康尼爾自然明白對方的意思，冷笑著說道，「如果你想試試能不能殺死我二十四萬次——你可以試一試的！」

「不不不……我怎麼會對你出手呢，你可是我的同伴呢，雖然是暫時的……」連連搖著頭，阿格斯深深吸了口氣，雙手在胸前又做了幾個手印，隨即，他背後的虛影在閉上那雙淡紅色的可怕眼睛後，漸漸消失了。

不過，要是細細觀察，其實阿格斯所承受的負擔並不小，只不過是維持了這個他最強狀態半小時，而且他本人沒有施展任何魔法，他的額頭仍然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這是阿格斯忌憚康尼爾的根本原因，因為他沒有絲毫把握，能殺死這位歷史上最強大的岡格羅二十四萬次……畢竟二十四萬次生命，幾乎已經等同於永恆的生命！當然，如果阿格斯能使用更加強大的力量，也許康尼爾就不再擁有與阿格斯平起平坐的資格了，畢竟在力量上，康尼爾是不如阿格斯的。

「呼……」在阿格斯驅散那個虛影后，不再受到無盡壓迫力的普爾暗暗鬆了口氣，望著遠處那些被消耗完靈魂力量的、已無任何氣息的岡格羅的乾屍，普爾的內心不禁有些掙扎。

因為阿格斯曾經對他說過，他可以讓普爾也擁有超過大魔法師的力量，普爾不難猜想是用什麼方式，無非是像阿格斯一樣，宣誓效忠某位魔王級以上的大惡魔，出賣自己的靈魂以獲得強大的力量。

而這種方式，普爾內心並不認同，死靈法師就算被黑魔法師所詬病，但是他們仍然是自由的，他們並沒有用類似效忠、或是獻出靈魂的方式讓自己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但是不認同歸不認同，普爾仍然不免有些羨慕那股異常強大的力量……

而這就在這時，房間裡亮了幾許幽藍色的光亮，隱隱還能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

「離開這裡，無知的人類！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

「喲，主人終於忍不住說話了麼？」聽到了這個聲音的阿格斯皺眉朝著四周望了望，但是很遺憾地沒有看到任何人影，看來說話的人似乎並不在這裡。

「是誰？」同樣環顧著四周的普爾皺眉問道。

「無知的人類，你沒有資格向我提問，」回應著普爾的疑問，那個蒼老的聲音低沉說道，「離開這裡……我們不想被打擾……」

「我們？」康尼爾微微瞇了瞇眼睛，露出幾分殘忍的眼神，低聲說道，「如果打擾了你們，那還真是抱歉了——弗拉德是不是躲在這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離開這裡，否則你們勢必接受死亡的制裁！」那個蒼老的聲音這次加上了幾分威脅。

「嘿，看樣子是說不通了……」指了指那陣微弱的幽藍色光亮所傳來的方向，阿格斯對康尼爾低聲說道，「去看看？嘿——看看這個裝神弄鬼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傢伙！」

「唔……」康尼爾點了點頭，與阿格斯朝著光亮所傳來的方向走去，而在他們身後的普爾，低著頭似乎思索著什麼。

果然，這個聲音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順著那股光亮，無視一次又一次警告的阿格斯三人，在穿過了一個又一個房間後，終於來到了那個說話人所在的房間。

那是一個無比寬廣的房間，而且這裡擺置的，不再是關於死靈法師的魔法書，而是一具具木質的棺木，粗粗一看，似乎有幾百具，看著上面所雕刻的花紋，顯然是幾十年前的式樣。

而比起這些棺木，阿格斯眼前的說話人，更叫他們震驚。

原來那說話的並不是什麼人，而是一塊幽藍色的巨大水晶石，阿格斯他們看到的光亮，就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他們還發現，房間裡還有另外八塊相對小一些的幽藍色水晶石，但是那八塊水晶非常暗淡，要不是中央那塊水晶石所發出的光芒，阿格斯他們或許還發現不了。

而不可思議是，從這塊巨大的、持續而平穩地散發出魔力波紋的巨大水晶石中，阿格斯等人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壓力。

「愚蠢的人啊，你們會為你們的無知與好奇付出代價的！」

水晶石微微顫抖著，它似乎生氣了？

可是水晶石怎麼會說話的？這讓阿格斯三人倍感驚奇。

等等……

這塊水晶石中好像有什麼東西……

朦朧地好似薄紗似的白色人影……

遊魂？

不！遊魂可沒有那隱約可見的骨骼，這是……

死死盯著那水晶石，普爾眼中的驚色越來越濃，隨即失神喊了一句。

「巫妖？」

第八十四章 巫妖

巫妖，這是繼吸血鬼之後為人類所知曉的第二種黑暗生物。

但是比起廣為人知的吸血鬼，人類對於巫妖的認識程度顯然要低得多，最多只是在魔法師之間流傳。

吸血鬼的傳聞誕生於煉金時代，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人物首當其衝便是由狼人死後異變而誕生的岡格羅，而巫妖誕生於煉金時代之後的後魔法時代。

那時，薩森王支持改良黑魔法，人類的魔法史朝著黑魔法的進程發展，由於對魔法的不瞭解，當時的人們畏懼這一種超常的力量，他們將擁有這類強大能力的魔法師稱之為巫師，所以黑魔法師同樣可以被稱為黑巫師，而相對的，白魔法師則被稱為白巫師，這是最早的魔法世界的格局。

但是當某一位黑魔法師發現並且掌握死亡力量後，這一平衡當即被打破。

在黑魔法的改良進行到瓶頸階段的時候，一部分追求無上強大力量的黑魔法師轉而去研究死亡力量，而這一部分魔法師，便是最早的死靈法師。

死亡力量的出現，令世界為之震撼，因為正統的魔法師們，都認為靈魂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就算是接近神明的魔法師，也絕對不能染指這一區域。

於是，早期的黑巫師分裂了，一部分追求正統黑魔法的魔法師，不願意與玩弄靈魂的傢伙們為伍，他們捨棄了黑巫師的稱號，繼而改成黑魔法師，將那些違背世界倫理、被力量沖昏頭腦的傢伙們蔑稱為死靈法師。

從那以後，整個魔法界的格局被漸漸打破，黑暗法師、幻術師、咒術師等職業相繼被世人所知曉，而在最初，他們全部被統稱為黑巫師。

雖然各自選擇的道路不同，但是黑魔法師與死靈法師對於強大力量的追求是極為相似的：黑魔法師盡可能挖掘各個元素的負面力量，而死靈法師則專攻於強大而令人詬病的死亡力量。

而在研究獲取力量的過程中，黑魔法師與死靈法師相繼遇到了一個難題。

眾所周知，黑魔法師的力量來源於大氣中的各個元素，而死靈法師的力量來源於他們對死亡力量的控制，但是其中不免存在著一種制約，那就是作為載體的人類身體，對於魔力的儲藏，最終會達到一個瓶頸階段，這就是著名的《水杯理論》。

記得，在後魔法師時代，魔法師伊斯雷爾·梅爾斯提出了一個理論，他將魔法師比喻成杯子，將魔力比如成水，他認為每個魔法師的最大魔力儲量是有限的，這是一個固定不變的量，如果一個杯子已經被放滿水，那麼怎樣才能進一步提高杯子的水的儲藏量？

當《水杯理論》的真確性被確立後，歷代的魔法師們都困惑於這個問題，因為對他們來說，魔力就等於力量，如果失去了施展魔法的魔力，就算是最強大的魔法師，也會被一個普普通通的戰士所打倒。

幾十年後，黑魔法師提出了《水質理論》，他們設想能否進一步地將魔力提純，就好比將杯子中的水質化，提高密度，減少所佔用空間，從而達到擴大魔力儲量的效果。

但是很遺憾的，魔力原本就是與元素類似的最小單位，就算再怎麼提純，再怎麼質量化，也無法達到預期的效果。

記得黑魔法師並不信仰神明，但是他們卻稱自己為最接近神明的人，因為他們所掌握的強大魔法，可以做到只有神明才能做到的事。

但是，神、與接近神，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在黑魔法師的教學中，神不代表任何事物、任何傳說，「它」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象徵的含義是無所不能的、永恆的強大力量。

其中，無所不能代表著強大的破壞力，這一點，最初的黑魔法、也就是如今的禁咒是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的，關鍵在於永恆的力量。

我們都知道，魔法師的魔力會因為各種原因而衰減，如果一位魔法師消耗完了僅存的最後一絲魔力，於是等待他的，必將是死亡，對於魔法師來說，魔力等同於生命。

究竟有什麼辦法可以打破《水杯理論》這一枷鎖，以獲得無窮無盡的永恆魔力呢？

在經過了數代人的研究後，黑魔法師終於找到了一條可以打破這一枷鎖，踏入神的領域的可行辦法，那就是【元素化】，讓自己的身體逐步適應某一種、或是幾種元素——通常是一種，大幅度地提高對元素的親和力，從而徹底控制一部分元素，並且以這部分元素為基礎，進一步掌握更大量的元素，從而增強魔法威力，以及徹底拋棄對魔力的依賴。

這種打破枷鎖的辦法無非是讓自己與大氣的元素建立更深一步的精神聯繫，徹底打破了那制約力量表現形式的水杯，在此以後，制約他們力量強大與否的不再是魔力，而是精神力的大小。

但遺憾的是，將魔法師的身體與元素同化，這在理論上雖然可行，可是在具體的實行中，卻似乎還沒有人能夠成功。

放眼近代，隨著魔法漸漸在戰爭中被普及，尤其是在十幾年前與薩洛尼亞的一年戰爭後，曾經作為帝國終極力量的老輩黑魔法師們，漸漸失去對強大力量的追求與渴望，可以說他們是失去了銳氣，但也可以認為是他們轉而追求其他的美好事物，比如說，家庭、親情、愛情等等。

但是不管怎麼說，在打破枷鎖這一件事上，黑魔法師徹底的失敗了，就算是當初傳得沸沸揚揚的元素化理論，歷史中也沒有出現一位有名的黑魔法師能證明這條理論的可行性，只將它當成美好的期望。

然而，幾乎與黑魔法師同時找到出路的死靈法師卻成功了……

在死靈法師被黑魔法師打壓的一百多年中，曾經出現過數位打破枷鎖的強大死靈法師，這些死靈法師選擇了與黑魔法師相似的辦法來破除杯子的限制，但是不同的是，他們付出了被稱為人類的代價……

巫妖……

這是一種嚴重違背世界基本法則的黑暗生命，唔，其實他連黑暗生命都算不上，應該稱為亡靈生物。

也許有人會將黑暗生命與亡靈生物搞混，但是黑暗生命之所以被稱為黑暗生命，那是因為他們所具有的力量屬性，比方說深淵的惡魔，這就是一種黑暗生物，而好比骷髏、遊魂等，就屬於亡靈生物，區分他們的，不外乎是他們所聯繫的世界——黑暗生物仍然具有生命，他們聯繫於現世，而亡靈生物則聯繫於死亡國度，除非將它們的靈魂印記徹底抹除，否則它們是永遠殺不死的——因為它們已經是死物了，就算被殺死，也只是重新回到死亡國度而已。

所以，由狼人變異衍生的岡格羅，是一種違背世界法則的生命，他們明明死過一次，但是聯繫的世界卻不是死亡國度，而仍然是現世。

而巫妖則是第二種，放棄了肉體的死靈法師們，將自己的靈魂印記與死亡國度建立聯繫，無論多麼強大的力量，都無法將他們徹底殺死，因為他們真正的靈魂印記在死亡國度，而不是在現世。

而這，正是巫妖的恐怖之處——我們也許聽說過驅除巫妖，但是從未聽說過能消滅這種怪物的。

當然，巫妖可不是神，他們不具有永恆的不死之身，在破除了一道枷鎖後，成為巫妖的死靈法師們又被套上另外一個枷鎖，也許這就是世界所謂的平衡吧。

制約他們的，是靈魂的強度，不管是什麼樣的生命，他們的靈魂強度是恆定的，不會增強，只會衰減，對於巫妖也是一樣：如果被殺死，他們靈魂深處的印記就會受到難以癒合的創傷，如果創傷過於嚴重，就算是巫妖，同樣免不了灰飛煙滅的下場，唔，應該說他們的下場更加淒慘——連帶著靈魂，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

但是巫妖的強大是無可厚非的，甚至比同等級的黑魔法師更加強大，他們不但能保留身前掌握的魔法，還能驅使更加精純的死亡力量，而且免疫物理傷害和精神類魔法——無論是幻術還是心靈魔法，都無法對他們產生效果，更可怕的是，他們的力量直接源於死亡國度，絕不會受到魔力的制約。

就算被稱為怪物或是魔物，但是不得不說，巫妖絕對是任何人都不想面對的對手，因為他們已經堪堪踏入了神的領域，擁有著近乎永恆的生命與力量。

但是為了這份力量，他們也付出了相當沉重的代價……

灰白色的薄紗似的透明身軀，隱約可見一條條同樣透明的骨骸——姑且稱為骨骸吧，簡直就是骷髏與遊魂的結合體。

他的呼吸帶著可以凝結水汽的寒霜，渾身上下散發著令生命體感覺無比壓抑的死亡氣息。

「巫妖……」望著眼前那個已經不能被稱為人的怪物，普爾的心情非常複雜。

在進入這座古堡之前，他隱約就猜到這裡肯定居住過至少一位先代死靈法師，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選擇成為巫妖的先代。

要知道這個轉生的魔法，就算是在死靈法師中，也是屬於被封印的禁忌——就算死靈法師們施展的是被世人所詬病的死亡力量，但是他們從來都沒有動搖過自己身為人類的信念，但是巫妖……不，應該說是選擇成為巫妖的死靈法師，他們已經失去了作為人類的資格了。

想到這裡，普爾懷著沉重的心情，低聲提醒道，「要注意了，阿格斯！」

瞥了一眼身旁的同伴普爾，阿格斯臉上的輕鬆表情漸漸收起，低聲說道，「很棘手麼？比你怎麼樣？」

普爾苦笑著搖搖頭，說道，「沒有任何可比性！」

「嘿……」阿格斯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望著眼前的那塊巨大的水晶石，沒好氣說道，「看來最近確實不走運啊，相繼碰到一些難纏的傢伙……」

翻了翻白眼，康尼爾望著巫妖沉聲說道，「喂，你是巫妖對麼？告訴我，弗拉德在哪？」

康尼爾的話音剛落，那塊巨大的水晶石突然傳來一陣不協調的魔力波動，也許是康尼爾的那句巫妖，揭開對方了內心的傷疤。

「愚蠢的人啊，你將會為你的無禮行徑付出沉重代價！」從這句明顯帶著憤怒情緒的話語中，不難看出對方現在非常憤怒。

「喲喲，他好像生氣了……」阿格斯微笑地說道，隨即，他的表情愣了愣，因為他望見那個巫妖竟然從那塊巨大的藍色水晶石中飛了出來，漂浮在半空，朦朧的面部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猙獰的骷髏頭。

他……竟然穿過那塊水晶石？阿格斯有些驚愕。

似乎是看出了阿格斯的心思，普爾低聲提醒道，「巫妖沒有實體，可以穿過任何物體……」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巫妖的咆哮所打斷了。

「巫妖！巫妖！我是克雷格·哈德洛爾，你們這幾個弱小的爬蟲！」聽著巫妖那震撼人心的咆哮，他似乎已經出奇憤怒了。

「克雷格·哈德洛爾？」普爾不禁瞪大了眼睛，這個名字太熟悉了，那可是一百多年前死靈法師中的領軍人物啊，名氣不下於當時任何一位著名的黑魔法師。

正當他驚異不定時，他忽然感覺自己腦海隱隱傳來一陣痛楚，微微一思索，驚聲喊道，「注意了，靈魂衝擊！」

但是他的提醒還是晚了一步，擁有強大力量的岡格羅、讓·康尼爾在這股精神衝擊的攻擊下沒有任何抵抗能力，捂著腦袋無力地跪倒在地，一副痛苦之色。

就算是實力還在康尼爾之上的阿格斯，也不禁被這股精力衝擊攪得頭昏腦脹。

「渺小的爬蟲，徹底感受死亡的恐懼吧！」名叫克雷格·哈德洛爾的巫妖敞開那雙朦朧般透明的雙手——準確地說，那應該是爪子。

「是亡靈哭嚎！」在普爾發出提醒的同時，康尼爾感覺自己的耳邊突然響起無數淒慘的尖叫，那是一種讓人無法承受的高分貝的尖叫，似乎連自己的靈魂都在為之顫抖，頭暈目眩伴隨著陣陣嘔吐感，讓康尼爾連絲毫反抗的力量也沒有。

「真該死！」捂著額頭望了一眼半空中的巫妖哈德洛爾，阿格斯快速地在胸前做了幾個手印，大喝道，「開！」

話音剛落，他的腳下湧出一層層深邃的黑暗力量，背後的虛影也漸漸凝聚成型，一雙淡紅色的眼睛緩緩睜開……

「很有能耐嘛……」被那個虛影所保護著，阿格斯從亡靈哭嚎中脫身，咬牙切齒地笑道，「爬蟲？看看誰才是爬蟲！」

「……」巫妖哈德洛爾沉默了，因為他感覺到了來自阿格斯身體中的強大黑暗力量，就在這時，一道疾風吹過，康尼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哈德洛爾背後，用鋒利的爪子狠狠朝著對方的後背掃去。

但遺憾的是，康尼爾的襲擊沒能給哈德洛爾帶來任何傷害，就像普爾所說的，康尼爾整個身體活生生地穿過了對方的身體。

「愚蠢，不是說了巫妖免疫物理傷害麼？」普爾皺眉嘀咕著。

「嘿，」望了眼落在地上一臉愕然表情的康尼爾，阿格斯取笑說道，「穿過一個巫妖身體的感覺怎麼樣？」

很意外的，向來不願意與阿格斯搭話的康尼爾，眼下卻是一臉古怪表情地說道，「說……說不上來，好像有種靈魂會被剝離的感覺……很難受……」

「因為巫妖所聯繫的世界，是死亡國度……」說著，普爾稍稍退後一步，從懷中取出一根魔杖，皺眉說道，「阿格斯，我的死靈魔法對這傢伙沒有任何效果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你們擋住精神衝擊……」

「明白了！」阿格斯微微點了點頭，對遠處的康尼爾說道，「你退後，康尼爾，你的力量對這傢伙沒有任何效果——讓我來對付這個巫妖！」

「巫妖！巫妖！」巫妖哈德洛爾在聽了阿格斯的話後愈加憤怒了，只見他雙臂一展，口中吟唱著一段古老而澀晦的咒文，隨即，整個房間的地板上，竟然浮現出一個詭異的紫紅色魔法陣。

「他在施展召喚魔法！」瞭解死靈魔法的普爾大聲提醒道。

伴隨著普爾的聲音，那個紫紅色魔法陣中，突然有一隻骷髏手臂穿過了好似變成液態的地面，隨即，十幾隻青色的骷髏緩緩從地底下爬了出來。

這些骷髏有著明顯區別於外面墳地上的骷髏的特徵：它們是由類似碧玉般的骨頭所組成的，那些微微泛著光的骨頭，顯然比一般的骷髏粗得多，尤其是它們眼中的那團幽綠色魂火，無論是濃度還是旺盛程度，都表示它們與外面那些雜兵是絕對不同的。

「亡靈國度的骷髏兵……」望著那些一手握著骨刀、一手握著骨盾的骷髏兵，普爾低聲說道，「注意了，這些傢伙可不是外面的雜兵！」

「那又怎麼樣？」冷笑著的康尼爾頓時消失在原地，再次顯形時，他已經出現在一個骷髏兵面前，鋒利的右爪無情地狠狠一抓。

「砰！」只見那只骷髏兵在最後一刻舉起了手中的骨盾，竟然僅僅被衝力震退幾步便硬生生擋住了康尼爾的重擊。

這……這是骷髏？脆弱的骷髏？康尼爾不禁有些傻眼。

康尼爾傻眼，並不代表對面那只骷髏兵的動作有停頓，只聽噗地一聲，骷髏兵右手的骨刀直直砍在康尼爾肩窩，聽著隨後傳來的卡嚓一聲，似乎連肩膀上的骨頭都被砍斷了。

「吼……」吃痛的康尼爾大吼一聲，下意識地一記重擊打在那只骷髏兵的盾牌上，光是依靠蠻力就將對方打飛出去，轟地一聲在牆壁上撞出一個深坑，但是詭異的是，那只骷髏非常迅速地站了起來，晃了晃腦袋，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害。

這……

康尼爾下意識地望了望自己的右手，就算自己沒有用盡全力，但是不至於還打不碎一隻骷髏吧？

就在他驚愕萬分的時候，遠處傳來了普爾的提醒聲，「康尼爾，這些不是普通的骷髏，它們是來從死亡國度被召喚過來的骷髏兵，如果你不想失去一次生命的話，就別抱著輕視的態度——不然你會後悔的！」

「骷髏兵麼？」康尼爾咧了咧嘴，他肩膀上的傷口以超快的速度癒合，一眨眼的工夫便恢復如初，只見他動了動右手，低聲說道，「會後悔麼？嘿……」說著，他猛地衝到一個骷髏兵面前，看也不看那只骷髏兵舉起了手中的骨盾，一記重拳狠狠打出。

只聽砰地一聲，那塊骨盾當即被打得龜裂粉碎。

「不管是骷髏還是死亡國度的骷髏兵，一樣是雜兵！」說著，康尼爾反手一記手刀，狠狠將那只骷髏的頸椎骨斬斷，隨即雙手握住對方的雙只骷髏手臂，右膝一頂，那只骷髏頓時散落在地。

望了在地方翻滾的頭骨，康尼爾冷笑一聲，一腳將它踏地粉碎，隨即環視了一眼圍著他的另外九隻骷髏兵，對著它們勾了勾手指。

而另外一邊，阿格斯也正與巫妖哈德洛爾打得火熱。

當阿格斯召喚出『虛影』保護自己之後，哈德洛爾的精神衝擊失去了效果，但是戰況卻沒能因此倒向阿格斯。

畢竟巫妖可以看成是死靈法師最強大的變異體，他所掌握的魔法，可遠遠不止是死亡力量那麼簡單。

一開始，阿格斯就中了對方的【微暗感知】，不但五感被大幅度衰減，就連精神力感知都被剝奪，隨後，【生命偷取】讓阿格斯感覺自己的體內氣血好似被對方吸走一般，全身頓時變得無力，再一個【傷害加深】，一個【衰弱】，讓阿格斯所承受的傷害大大增加，再加上隨後那些傷害肉體的【骨矛】，傷害精神力的【白骨之魂】，一時間，阿格斯幾乎處於挨打狀態。

幸好，這時的他處於虛影的保護下，那些被巫妖哈德洛爾施展的無窮無盡的【骨矛】和【白骨之魂】，並不能真正有效地傷到他，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那些綠油油的劇毒液體，那可是屍毒，光是聞聞那股熏人的味道，就知道這種劇毒的厲害。

「挺能耐啊……」阿格斯似乎也被打出怒火來了，只見他低頭默念了幾個咒語字節，隨即，巫妖哈德洛爾的身體上方，突然浮現出一隻巨大的利爪，【黑暗之爪】。

與上次被康尼爾攻擊不同，巫妖哈德洛爾在遭受這次攻擊前當即向後漂浮了一段距離，但是仍然被那只巨大的黑色利爪在手臂上劃了一道。

就好比強酸似的，哈德洛爾被抓到的手骨上，當即冒出了青白色的煙。

「黑暗的力量麼？可惡的爬蟲！你竟然傷到我……」哈德洛爾愈加憤怒了，右手一招，身邊頓時浮現出幾十支閃著幽光的骨箭，如閃電般地射向阿格斯。

也許是感覺到了危機，隱隱罩住阿格斯全身的虛影頓時變得清晰幾分，好似一層堅硬的鎧甲似的，將所有射向他的、帶著劇毒的骨箭盡數擋住，只聽一陣辟辟啪啪，阿格斯面前的地面上掉滿了骨箭。

不得不說，這些骨箭的腐蝕能力的確是強，就連形成虛影的黑暗力量都被腐蝕掉了一層。

「你是想玩麼？」嘲諷似地笑了笑，阿格斯抬起右手，他身上的黑暗力量頓時化作幾百支利箭，伴隨著嗖嗖嗖的破風聲，密密麻麻地射向哈德洛爾。

【黑暗之箭】

但遺憾的是，哈德洛爾明顯也知道這些黑暗之箭的可怕之處，當即在身前召喚出一堵堅固的骨牆，那些形成骨牆的骷髏們手抓手緊密地疊在一起，硬是將那些黑暗之力全部擋住了。

可以說，阿格斯與哈德洛爾在實力上相差無幾，誰也真正奈何不了誰。

但是呢，站在一旁插不上手的普爾在冷靜觀察戰況後，卻並不看好阿格斯，因為誰都知道，巫妖的力量是永恆的，他們不會感到疲勞，但是阿格斯是人類，他會感覺到累，而且，他的魔力是有限的，如何比得上打破了枷鎖的巫妖？

還有一點最關鍵的，那就是在這個詭異房間裡，可是總共存在著九塊幽藍色的水晶石，除了巫妖哈德洛爾所待的那塊，還有八塊……

不過就算是這樣，普爾仍然算漏了一點……

「吼……」花了那麼多時間，竟然連一個打擾到自己休眠的區區人類都無法幹掉，這顯然傷到了哈德洛爾的自尊心，再看看那些被自己從亡靈國度召喚來的骷髏兵，早已變成了滿地的骨頭渣子，哈德洛爾似乎不想再和眼前這三個人類糾纏下去，在召喚了一層【骨甲】保護自己後，他張開雙臂，大聲呼喚道，「我的同胞喲，請從長眠中甦醒吧，我需要你們的幫助，讓這些渺小的爬蟲接受死亡的制裁！甦醒吧！」

伴隨著他的呼喚，其餘八塊水晶石竟然逐一綻放出幽藍色的光彩，隨即，在阿格斯的驚愕與普爾的皺眉中，八個與哈德洛爾大致相似的巫妖，竟然相繼離開了棲身的藍水晶石，漂浮在三人面前。

「這下真麻煩了……」阿格斯低聲苦笑著，因為他發現自己踢到鐵板了，除去對巫妖無法造成任何傷害的康尼爾，單單靠自己與幾乎幫不上忙的普爾，怎麼能同時對付九個實力強大的巫妖？

但是麻煩遠遠不止如此……

在喚醒了同胞之後，巫妖哈德洛爾仍然沒有停止他的呼喚，因為他現在非常憤怒，他想要殺死所有踏足這塊區域的人類以平息怒火。

「我們的僕人喲，甦醒吧，殺死所有侵犯我們領地的人類！」

「僕人？」普爾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忽然，他聽到一聲細微的震動，隨即又是一聲……

天吶，原來擺放在這裡的木質棺木並不是裝飾？

普爾瞪大眼睛，驚愕地望著一個長著獠牙的吸血鬼似的人物喘著粗氣從棺木中爬了出來。

不會吧……

這裡可是有幾百具棺木啊……

普爾暗暗期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但是事實是，他們真的碰到了大麻煩了，而且還牽連了進入古堡的另外一批人……

第八十五章 巫妖（二）

這下，真的麻煩了……

當望著那原來非常空曠的房間現在卻擠滿了人——如果那些從木棺中爬出來的傢伙也能稱為人的話，就算實力遠遠超過大魔法師的阿格斯，臉上也不禁露出幾分籌措，更別說那漂浮在半空的九個強大的巫妖。

「這些傢伙究竟是什麼？」康尼爾皺眉退後了幾步，虛握雙爪警惕地望著眼前的敵人。

是傀儡麼？

康尼爾暗暗猜測著，因為這些從木棺中爬出來的傢伙們並不是統一的男人，其中也存在著一些女人：非常妖嬈而美麗的女人。

男人面貌英俊，體型修長高大，女人則妖嬈美麗，散著奪目的魅力，他們大多穿著幾個世紀前的黑色禮服，有些則裹著外黑內紅的披風和斗篷，缺乏營養似的蒼白皮膚，露在嘴外的尖銳牙齒，以及從他們身上傳來的淡淡血腥味，這些都說明了他們並非是普通的人類，難道是……吸血鬼？！康尼爾的腦海中突然跳出一個詞。

當然，康尼爾並不是將對面的那些傢伙誤認為自己的同類，相反的，他從來沒有真正承認過自己是一名吸血鬼，就如歷史中出現過的不少岡格羅一樣，他們即使可以勉強承認自己身為狼人的事實，卻無法忍受自稱吸血鬼的事實，因為狼人好歹還帶著點人類的影子，但是吸血鬼……那已經完全脫離人類的範疇了。

但是，他們看上去並不強壯啊……

康尼爾感覺有些奇怪，因為對面那些疑為吸血鬼的傢伙們並沒有強壯的身軀，如果是和自己一樣的吸血鬼的話……

等等……難道他們不是由狼人死後變成的岡格羅吸血鬼？

可……可是除了岡格羅之外，世界上還存在著另外的吸血鬼麼？

「我的僕人喲，殺死所有踏足這塊區域的人類！」漂浮在半空的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下達了攻擊的指令。

但奇怪的是，那些從棺木從爬出來的吸血鬼卻好似沒有聽到，他們茫然地望著四周，隨即帶著幾分莫名的喜悅，用別人難以理解的語言，歡愉地與身邊的同類交談著，這讓阿格斯他們感覺有些詫異。

「這是什麼情況？」聽著那些吸血鬼似的人物三三兩兩地用難以理解的語言交談著，阿格斯有種古怪的錯覺，好似自己正在參加某個貴族的無聊聚會。

「愚蠢的傢伙們！」巫妖哈德洛爾猙獰的骷髏頭骨彷彿露出名為憤怒的神色，衝著那些吸血鬼吼道，「殺死所有人類，你們這些蠢貨！難道你們想嘗試一下違背主人的慘重後果麼？」

忽然，整個房間頓時安靜下來，那些穿著好似古代貴族似的吸血鬼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望了一眼巫妖哈德洛爾，隨即一致地將眼神放在阿格斯三人身上。

「終於要開打了麼？」阿格斯露出了幾分苦澀的笑容，因為他已經預感到這會是一場惡戰，望了一眼漂浮在空中的九個巫妖，他舔舔嘴唇，低聲說道，「康尼爾，這些傢伙交給你了，普爾，你盡可能地幫助康尼爾拖住他們……」

「那你呢？」普爾皺眉問道，「你有把握同時對付九個實力強大的巫妖麼？」

「把握？」阿格斯笑了笑，低聲說道，「把握這東西，不打過怎麼知道？」

「也許你會死的……」

「不，」瞥了一眼普爾，阿格斯帶著幾分莫名的表情，低聲說道，「我不會死的，我有絕對不能死的理由！去幫助康尼爾……」

望了一眼蓄勢待發的阿格斯，康尼爾想了想，沉聲說道，「你們可以選擇離開，這是我的事……」

「呀呀呀，你以為我想留在這裡麼？」戲謔地望了一眼康尼爾，阿格斯認真地說道，「相信我，康尼爾，如果是今天之前，我會馬上離開——我沒有必要與那麼強大的傢伙為敵……」說著，他頓了頓，隨即將注意力放在漂浮在空中的九個巫妖身上，自嘲說道，「可是現在嘛，誰叫你這傢伙已經答應暫時成為我的同伴了呢，真的，我真感覺有點後悔了呢……」

深深地望了一眼阿格斯，康尼爾微微吸了口氣，低聲說道，「我不會承你情的，我們之間只是一個交易：你幫我達成一個長久以來的願望，而我則幫助你解決一些麻煩……」

「是是，我知道……」

「不過呢，我稍稍對你改觀了，你這傢伙，也不是那麼令人不爽……」

「嘿……這算是讚譽麼？還真是過分啊……」阿格斯微微笑了笑，正要說些什麼，卻被普爾打斷了。

「我很抱歉打擾到你們交流感情，但是我覺得這事，還是留到活著從這裡離開之後比較好……」說著，普爾眼神一凜，沉聲說道，「來了！」

話音剛落，康尼爾下意識感覺腦海中傳來一陣強烈的如同針刺般的痛，還沒等他從那陣頭暈目眩中反應過來，一隻冰冷的利爪已經刺入了他的腹部。

好快的速度！

望著那只冰冷利爪的主人、那個相貌妖嬈的貴婦人似的女人，康尼爾心中暗暗吃了一驚，他下意識一揮手肘，但是那個女人早就抽身後退，在距離康尼爾三四碼的位置，用鮮紅的舌頭舔著手上所沾著的鮮血。

好傢伙……

康尼爾冷冷一笑，腹部的傷口以驚人的速度癒合了，一眨眼的工夫便恢復如初。

「輪到我了吧！」低吼一聲，康尼爾的眼睛驟然放出類似餓狼般的凶光，只聽唰的一聲，他竟然消失在原地，身為岡格羅的強橫肉體，支持他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穿行在那些吸血鬼之中，直到再次回到原地時，他不但雙手各自抓著一名吸血鬼，而且嘴裡還咬著那個傷到他的女人。

「卡卡……」在幾聲慘叫中，康尼爾很輕易地捏斷了雙手抓著的兩名吸血鬼的喉骨，那個女吸血鬼也被他咬死了，畢竟他以靈魂起誓的，是不傷害無辜的人類，而不是什麼吸血鬼——狼人，從來就不是充滿愛心的生物！然而吸血鬼畢竟是吸血鬼，不出幾秒鐘，那三名被康尼爾殺死的吸血鬼，竟然再一次地睜開了眼睛，用他們冰冷的爪子刺入了康尼爾的身體。

「嘖……」感受著體內那帶著冰涼寒意的爪子，望著被自己抓在手中的那兩個男人帶著嘲諷的眼神，康尼爾內心不禁燃起了怒火，絲毫不顧自己受到的重傷，雙手一用力，將兩名吸血鬼的腦袋狠狠撞在一起，隨即重重一甩，一邊一個甩地老遠，轟地一聲砸在牆壁之上，同時，嘴部猛地一用力，徹底將那名女吸血鬼的喉嚨咬得稀爛。

「啪嗒……」被咬斷喉嚨的女吸血鬼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康尼爾舔了舔沾滿鮮血的嘴唇，目光凶狠地望著圍著自己的吸血鬼們。

雖然同屬於吸血鬼，但是無論在力量、速度、爆發力、恢復能力上，這些吸血鬼遠遠不如身為岡格羅的康尼爾。

為了減少對方復活的可能性，康尼爾可以用雙手撕裂對方的身體，或者徹底咬斷對方的喉嚨，但是那些吸血鬼，卻無法真正傷害到康尼爾，因為不管是身體被撕裂，亦或是被斬斷頭顱，康尼爾照舊可以重新塑造身體，而且是在沒有減少生命次數的前提下——只有徹底地、一次性將他構成身體的所有血液抹殺，才能真正殺死他一次。

但是，這些吸血鬼顯然做不到，他們充其量只能不斷消耗康尼爾的體力與構成身體的血能，不過運氣好的話，倒是還能殺死他一次，這就是作為變異的吸血鬼、岡格羅的恐怖之處。

不過殺死一次，顯然無法改變任何現狀的。

「哇哦……」瞥了一眼康尼爾，見他在那些吸血鬼中大開殺戒，阿格斯誇張地驚呼一聲，隨即，他好似感覺到什麼，沉聲說道，「普爾，退後！」說著，他身上的黑暗力量頓時暴漲，純粹而深邃的幽暗彷彿無邊的黑洞，將所有射向自己與同伴普爾的白骨吞噬了。

「接受死亡的制裁吧，爬蟲！」巫妖哈德洛爾憤怒地吼著，在他與另外八名巫妖的聯手攻擊下，阿格斯頓時陷入下風。

「這個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嘖……」退到牆角的普爾皺了皺眉，就算是康尼爾答應暫時成為同伴，但也不需要幫到這份上吧？只要是正常的傢伙，都會選擇離開吧？這傢伙腦袋不正常麼？

嘖，真是令人頭疼的傢伙啊！

普爾暗暗搖了搖頭，隨即，他好似感覺到什麼，轉身望了一眼右側，在他右側，有一名吸血鬼正對他伸出了銳利的爪子，但奇怪的是，那只看似鋒利的爪子卻沒有落在普爾身上，不，應該說，似乎有什麼東西將那名吸血鬼死死纏住了。

「嗚嗚……」那名吸血鬼發出了類似掙扎的痛苦聲音，他那明顯屬於智慧生物的眼睛帶著幾分迷惑、幾分痛苦望著普爾，而在他的身上，一株類似荊棘的紅色植物將他纏得死死的，那長滿倒刺的枝條深深刺入了吸血鬼的身體，伴隨著那咕咕的聲音，隱隱還能看到紅色的液體正從吸血鬼的身體中被吸取出來。

「攻擊一名正統的死靈法師，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復活？」冷冷望著那名吸血鬼，普爾淡淡說道，「我很好奇，如果沒有了身軀，還能不能復活呢？」說著，那株古怪的荊棘又抽出一條條新的枝條，不斷地汲取著那名吸血鬼的血液，直到剩下一具乾屍。

然而，這還沒有完，很不可思議的，那株紅色植物的一根枝條上，竟然盛開了一朵粉色帶著鮮紅斑點的花朵，但是與普通植物不同的是，那是一朵長滿細齒的食人花……

最終，那個吸血鬼連一具乾屍都沒能剩下，充當了那株黑暗植物的養料。

這是只有死亡國度才生長著的可怕植物，被死靈法師召喚到現世成為攻擊的手段，用恐怖的死亡來為其命名，【血紅荊棘：迪厄阿迪斯】。

「記住，下一次別對死靈法師出手了……唔，已經沒有下一次了……」

在死靈法師普爾的喃喃自語中，那株血紅荊棘不斷地生長著枝條，那一根根長滿倒刺的蔓籐就好似是致命的刀鋒，那些吸血鬼一旦被纏上，便彷彿失去全身的力氣，任憑體內的血液被那株植物汲取……

在這樣的黑暗植物面前，那些吸血鬼引以為傲的復活能力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除非他們具有向康尼爾那樣嚴重違背世界法則的復活能力。

是的，就算同樣能復活，這兩種吸血鬼也存在著等級的差距，用康尼爾的話來說，「只是雜兵罷了……」

不過就算這樣，勝利的天平依然沒有傾向阿格斯他們，因為，就算是雜兵，那些傢伙至少是擁有智慧的吸血鬼，在見識到那株血紅荊棘的恐怖之後，那些吸血鬼很理智地避開了這株植物。

畢竟血紅荊棘只是一株植物，要追上存心躲避的吸血鬼，實在有些難度，所以，在殺死了十幾個不知死活的蠢蛋之後，那株血紅荊棘充其量只能起到保護召喚它的主人普爾、以及騷擾那些吸血鬼的作用而已。

不過說實話，普爾並不擔心康尼爾，畢竟那傢伙可是連血紅荊棘都殺不死的怪物，他擔心的是阿格斯。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同時迎戰九個實力強大的巫妖的蠢蛋！那可是巫妖啊！打破枷鎖，成為不死生物的強大死靈法師啊，論等級至少在大魔法師以上，換句話說，阿格斯需要同時對付九個大魔法師啊！就算阿格斯擁有強大的實力，但是要同時對付九個……

「沒有絲毫勝算吶……」望了眼不遠處打得火熱的阿格斯與那九個巫妖，普爾暗暗有些著急。

出於有些不能明說的理由，普爾曾經暗地估計過阿格斯的實力。

以那傢伙的力量，對付兩個實力強大的巫妖應該還是不成問題的，三個就非常勉強了，如果是三個以上，不出意外的話，根本就沒有任何勝算……

果然，就如普爾所預料的，在九個實力強大的巫妖的聯手攻擊下，阿格斯顯然就只能出於防守狀態，連一點攻擊的機會都沒有——只要他敢出手攻擊，那麼肯定有幾個巫妖看準防守的破綻攻擊他。

雖然阿格斯沒有明說，但是現在的他，確實可以說是毫無還手餘地，只能被動地防守，但糟糕的是，這強得不像人的傢伙也漸漸疲勞了——在九個前代巫妖的攻擊下，阿格斯的精神力消耗得非常嚴重，就連魔力也漸漸不支，看看依附在他身上的那個虛影就知道了，『它』正無時無刻地變得愈加稀薄，哪裡還像最初那樣深邃純粹的黑暗。

這樣下去不行！普爾暗暗搖了搖頭，皺眉思考著對策。

逃跑？

這會逃跑已經來不及了，畢竟自己等人是穿過那些彎曲綿長的通道來到這裡的，這會兒轉身逃跑，等於是自尋死路，那些巫妖可是可以穿透任何物體的，在這種地方，怎麼逃過出去？

只有打了……

但是打的話……

那些巫妖免疫物理傷害，所以康尼爾可以排除了，自己的話，勉強可以對付一個……

阿格斯勉強可以對付三個……

那就是還有五個……

五個巫妖的空缺……

讓康尼爾想辦法吸引走五個巫妖麼？可是那傢伙還在和那些吸血鬼糾纏……唔，如果放任那些吸血鬼過來搗亂，可能後果更加嚴重，但是……

嘖……真該死，如果錫蒙利和列拉金在這裡的話，好歹還能各自吸引走一個，怎麼辦？

就在普爾低頭苦思對策的時候，獨自迎戰九個實力恐怖的巫妖的阿格斯，終於堅持不住了。

只聽卡嚓一聲，依附在阿格斯身上的那恍如鎧甲似的黑暗氣息被那無窮無盡的骨矛與白骨之魂打得支離破碎，要不是普爾匆忙之中召喚了一堵骨牆擋住了一會兒，恐怕承受這一擊的阿格斯就會完全失去戰力。

但就算是這樣，阿格斯的情況也非常不樂觀，從他額頭滲出的汗水，顯然可以看出，同時應付九個巫妖的他非常吃力，也許，他的體力與精神力已經處在了低谷。

不過相對的，從這點也能再次看出阿格斯確實擁有極為恐怖的力量，畢竟在這世界上，恐怕還沒有一個人能夠在九個巫妖的聯手攻擊下支撐那麼久的。

「呼，不愧是巫妖……」趁著普爾施展的骨牆暫時擋住了一會兒，阿格斯深深吸了幾口氣，平息著混亂的魔力。

但是這一會兒，只不過是三四秒鐘的時間，隨即，那堵幾乎是普爾全力施展的骨牆，竟然轟地一聲炸成碎片。

「結束了，愚蠢的人類！對偉大的哈德洛爾的侮辱，就用你們的生命來償還吧！哈哈哈……」巫妖哈德洛爾已經對阿格斯與普爾下達了最後的死亡通牒，因為他也認為阿格斯他們已經沒有繼續戰鬥的力量了。

瞥了一眼懸浮在半空的九個蕩漾著魔力波紋的巫妖，普爾低聲說道，「阿格斯，還能繼續麼？」

「唔，」阿格斯喘了幾口氣，緩緩點了點頭，皺眉說道，「但是沒有把握同時對付九個……」

「如果是八個呢？」普爾認真地問道。

「八個，」阿格斯顯然明白普爾的意思，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基本沒有可能會贏……」

會死在這裡麼？

我怎麼能夠死在這裡？

我還有沒有完成的事！就算是死，那也要等到我完成所有的事！我不會死……絕對不會死！

在普爾驚訝的眼神中，阿格斯重新站了起來，他的身上再度湧出無盡的黑暗力量，但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的黑暗更加深邃而純粹，而且隱隱還流露出陣陣邪惡的不詳氣息。

而依附在阿格斯身上的那個虛影也更加清晰，尤其是那雙淡紅色的眼睛，竟然流露出一絲細微的人性化的情感。

這種詭異的感覺……

這不是平常的阿格斯！

望著阿格斯臉上那一絲不禁令人產生幾分寒意的邪惡笑容，普爾低聲喊道，「阿格斯？」

「唔？」似乎是聽到了普爾的呼喚，阿格斯回過神來，臉上的邪惡笑容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幾分帶著吃驚與慶幸的古怪表情。

「你沒事吧，阿格斯？」

「還好……」阿格斯微微笑了笑，但是他在心中可笑不出來。

不行，不能再提取那股力量了……

這已經是極限了！如果汲取了過多的力量，那麼……

會被吞噬掉！自己還有沒有完成的事，怎麼能被吞噬掉？

可是，光是現在這樣，是根本戰勝不了九個巫妖的……

怎麼辦？

阿格斯的眼中不禁閃過幾絲掙扎。

然而，巫妖哈德洛爾卻把阿格斯內心的掙扎誤會為恐懼，因此發出一陣明顯帶著得意的笑聲。

「可憐的爬蟲，懺悔吧，為你們犯下的錯而懺悔，尋求偉大的哈德洛爾的原諒，不過……就算你們再怎麼求饒，我也是不會饒恕你們的，桀桀桀桀……」

「向你求饒？」一聲冷笑，阿格斯眼中閃過一絲決斷，冷冷說道，「少狂妄自大了，你我還不放在眼裡！」

現在的力量不足以對付這些傢伙，沒辦法了……

但願……

保佑我吧……

「到這時候還在嘴硬麼？」巫妖哈德洛爾帶著幾分憤怒吼道，隨即，他望見了阿格斯身上重新湧出的黑暗力量，聲音稍稍變得平和了一些，不屑地說道，「還想繼續打麼？用你那些僅存的力量？好吧，偉大的哈德洛爾會滿足你的，讓你在無盡的恐懼和無力中死去，桀桀桀桀……」說著，他的聲音頓了頓，猙獰的頭部微微朝著四周轉了轉，喃喃說道，「除了你們這些傢伙之外，還有愚蠢的人類膽敢踏足這塊區域麼？」

「咦？」好似正做著某個重要決定的阿格斯微微一愣，皺眉望了一眼巫妖哈德洛爾，卻見他對身邊的五個巫妖沉聲說道，「去吧，我的同胞們喲，把所有踏足這塊區域的人類全部殺死，這三個傢伙就留給我們吧！」

只見那五名巫妖點了點頭，相繼離開了，其中，有四名巫妖是朝著同一個方向離開的。

喲？

看來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兩隊不知死活的傢伙來到這座古堡嘛……不過……

究竟是什麼樣的傢伙，需要四名巫妖一同前去？

難道是加利克的魔法師？

那些傢伙的實力可不怎麼樣啊，不可能引走四名巫妖的……

奇怪……

想來想去，阿格斯還是沒能想出頭緒。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九個巫妖分散了，這些愚蠢的傢伙，以為自己當真沒有反擊的力量麼？

四個巫妖……

阿格斯與普爾對視了一眼，嘴角露出幾分輕鬆的笑容。

看來命運之神還是眷顧著自己的，四個……不，三個巫妖，嘿……雖然還是有點勉強，但是至少輕鬆許多了……

與此同時，在這座古堡外的那片墓地邊上，有幾個人在這裡停下了腳步，一個、二個、三個……這是一支十個人的隊伍。

是過往的旅客麼？

不，沒有一個旅客會願意來到這裡，因為這裡除了大片的墓地以及一座廢棄的破舊城堡外，沒有任何可以作為觀光的景物。

難道是逃亡的平民麼？

不，至少這十個人身上的衣飾能夠證明，他們並非是普通的平民。

雖然他們套著一件旅行用的斗篷，看上去就好似是普通的旅人，但是從被風吹起的斗篷中，仍然能夠看到裡面的魔法長袍。

他們是魔法師，而且，這十個人中，還有兩位老人，他們此刻正站在墓地的邊緣，好似交談著什麼。

「看來的確有點不對勁啊，安德魯……」

「唔，這裡的黑暗氣息太濃重了，凱恩斯，你對這裡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麼？」

「饒了我吧，年輕時倒是喜歡四處旅行，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這個體力咯，要不是為了那個叫做阿格斯的年輕人，我這把老骨頭還是比較喜歡悠閒自在地呆在房間裡……」

「呵呵，這像是你說的話麼？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在帝國，你的名字連年幼的孩子們都記得，你那些光輝事跡，一路上我聽得耳朵都起繭了……」

「哈哈哈，因為這是在帝國，而不是在薩洛尼亞，不然的話，在這裡抱怨的就是我咯……」（文－人－書－屋－Ｗ－Ｒ－Ｓ－Ｈ－Ｕ）

「呵呵……」

咦？這說話的兩位老人不就是赫利瑞奧克斯魔法學院的院長、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與教廷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的安德魯·阿什沃恩神父麼？

再看看另外那八個人，不就是安德魯神父的兩位助手修士，以及包括與江哲見過的切捨修士在內的、六名教廷異端審問局的聖裁官麼？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原來，在得到來自加利克的情報後，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也就是老院長斷定阿格斯不會在短期之內離開加利克，為了避免這個危險的傢伙做出什麼威脅到帝國的重大事件，並且趁機逮住他，老院長連同安德魯神父晝夜趕到了加利克。

但是在經過奧爾頓地區時，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感應到這附近隱隱有股濃郁的黑暗力量，而當他們來到這片墓地時，正巧是阿格斯苦戰那九個巫妖的時候，從那九個巫妖身上散的源於死亡國度的邪惡氣息，當即被兩位大魔法師捕捉到了。

沿著這股強大的邪惡氣息，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來到了這片墓地，望著那些徘徊在墓地中的海量的骷髏，他們很難相信這裡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真是邪惡的魔法陣啊，」望著那些在墓地中的骷髏搖搖頭，安德魯神父歎息說道，「竟然用固有結界將無辜的靈魂封印在這裡，這是怎麼個邪惡的傢伙啊……讓如此多的靈魂無法脫，真是悲哀……」說著，他一步一步朝著那些骷髏走去。

那些骷髏似乎發現了安德魯神父，搖搖晃晃地朝著他走去，但是很意外的，它們在距離安德魯神父僅有一碼的距離時，竟然不約而同地停下了。

「唉……」安德魯神父搖了搖頭，伸出手撫摸著一個骷髏的頭部，帶著幾分遺憾與惋惜，低聲說道，「很遺憾，你們的靈魂已經被打上了邪惡的印記，永遠停留在這裡不能離開……告訴我答案吧，你是願意永遠留在這裡，被別人奴役，保持著這種非人的醜陋模樣，還是選擇永恆的解脫？告訴我吧……」

告訴？難道骷髏還能說話麼？

很不可思議的，那個骷髏好似微微顫抖著，吧嗒吧嗒動了動下頜，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我明白了……」安德魯神父歎息著點了點頭，撫摸著骷髏的頭骨，輕聲說道，「你以後不會受到這個邪惡的魔法陣的約束了，你可以徹底地從這裡解脫，永遠地解脫……」說著，他的右手綻放出幾絲絢麗的白光，隨即，只聽一陣卡嚓卡嚓的聲音，那只骷髏全身的骨頭漸漸破碎，最終化作了一堆白色的灰屑。

隱隱地，可以看到一絲絲淡綠色的霧氣從骷髏中脫身出來，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個影子，彷彿是望著安德魯神父，隨即，凝成的淡綠色的影子被風吹散了，徹底地消失了。

也許這次，它不會再復活了……

「很抱歉，我只能做到這樣，願主保佑你，安息吧……」說著，安德魯神父暗暗歎了口氣，望著四周密密麻麻的骷髏，微笑著說道，「你們的回答呢？」

在經過一陣長時間的沉浸後，安德魯神父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同樣可以的——永遠的解脫……」說著，他的身上散發出一個乳白色的光環，隨即光環漸漸擴張，嗖的一下，朝著四面八方散開。

同時，只聽一陣卡嚓卡嚓的聲響，那海量的骷髏竟然在同一時間變得支離破碎，化作了一堆堆白色的晶體，在此期間，無數淡綠色的細絲般的霧氣，從那些骷髏身上，從地底下的墳墓中湧了出來，恍然形成一個淡綠色的巨大漩渦。

在這個漩渦中，隱隱能夠看到一些清晰又朦朧的人臉，帶著無比的輕鬆表情，漸漸消逝在微風中。

「禁錮靈魂，不可饒恕的罪孽啊……」老院長暗暗歎了口氣，隨即沉著臉望向遠處那座古老的黑色古堡，他能感覺到，那些帶著濃重死亡力量的邪惡黑暗氣息，就是來源自那座古堡。

在虔誠地做完祈禱後，安德魯神父沉聲說道，「雖然是在帝國，但是竟然做出這樣的事，看來我們有必要拜訪一下這裡的主人了！」

「唔……」老院長默然地點了點頭，隨即，他的表情微微變了變，抬起頭皺眉說道，「安德魯，感覺到了麼？」

「唔……」表情嚴肅地抬起頭，安德魯神父沉聲說道，「看來主人已經發現這裡的情況了……一、二、三、四……這種異常的魔力波動，還有這股邪惡的氣息，我原以為他們已經消失在歷史中了……」

「看來沒有呢……」用手壓了壓巫師帽的帽沿，老院長從懷中抽出一根土黃色的細長魔棒，隨即表情冷峻地望著那漂浮而來的四個幽藍色的可怕生物。

「巫妖……」

「我是伯納德·布拉什，人類，你們竟然私自釋放那些作為守衛的靈魂……」

「可憎而又可悲的傢伙啊，」打斷了那名巫妖的話，安德魯帶著幾分壓抑的憤怒，沉聲說道，「我很少會激起內心的真正憤怒，但是這一次……我感覺非常有必要讓你們明白一件事，靈魂是神聖而不可侵犯的！是任何人都不得染指的禁區！」

而同時，包括切捨修士在內的六名聖裁官，也扯下了身上的斗篷，用帶著強烈憎恨與厭惡的眼神像看待死物一樣望著那四個巫妖，低頭做著祈禱。

「討厭的味道……」那個名叫伯納德·布拉什的巫妖似乎感覺到了來自安德魯神父與六名聖裁官身上的聖光力量，帶著強烈的厭惡吼道，「你們都要死！」

而與此同時，江哲他們正沿著阿格斯三人走過的幽暗通道，朝著地下室走去。

這條幽暗的通道雖然對於阿格斯他們來說不值一提，但是對於江哲等人來說，還是不免造成了一些困擾——就算是有著江哲召喚的火球術照明，仍然會發生類似踏空階級的事。

而且，隊伍中的女孩子們天生對這類幽暗的環境抱有恐懼，別說其他人，就連年紀比其他孩子大兩歲的狄婭，眼神都流露出類似害怕的神色，下意識地抓著江哲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走著。

「哼……」發現這個情況的狄婭不滿地哼哼著。

其實，就像去年在那個礦坑一樣，身為女孩子的她同樣對這類黑暗的環境感到恐懼，但是在發現了狄婭的動作後，她好似突然變得堅強起來。

因為她從狄婭臉上的表情中，回憶起了一年前的自己，懦弱、膽小，對未知的事物懷有畏懼，這些對女孩子來說很正常的事，對拉維亞而言簡直就是恥辱！

同情？接受別人的保護？

高傲、倔強的她才不需要別人的保護，尤其是這種時候……

別說其他人，就連唯一可以例外的人都不需要，因為，她與那個正露出一副害怕表情，死死抓個某個人手臂的女孩子是不同的！

哪怕是因為光線不足而踩空階梯……

「小心，艾維！」身旁的萊瑞拉及時扶住了拉維亞，悄悄對她使了個眼色，拉維亞搖了搖頭，對轉過頭來的江哲、艾倫等人低聲說道，「沒事，我只是走神了……」

「還沒有走完麼？」在艾倫身旁的麗莎不禁抱怨起來。

「應該就快到盡頭了吧？」走在最前面的伯尼帶著幾分笑意說道，「這座古堡建立於幾百年前，所以通道裡用來照明的火把全都不能用了——堅持一下吧，我估計馬上就到了……」

「啊，好吧，」無力地歎了口氣，麗莎嘟著嘴說道，「艾維，那個大叔，為什麼要來這種地方啊，這裡好髒，我估計都廢棄了幾百年了……」

「我不清楚，他沒有說，」搖了搖頭，拉維亞猜測說道，「也許他曾經有認識的人吧——曾經居住在這裡的朋友……」

「耶？」麗莎瞪大眼睛，詫異說道，「艾維，這座古堡聽說已經廢棄了好久了耶，有一、二百年了啊……對了，那個大叔是哪裡人啊？我看你和索斯都認識，什麼時候認識的呢？好奇怪哦……」

「這……」感覺到自己說錯話的拉維亞頓時變得有些結巴。

正當她思考著怎樣將康尼爾的事掩飾一下時，提出疑問的麗莎好似感覺到了什麼，停下腳步，帶著幾分莫名的恐懼，顫抖著說道，「那個……你們有沒有感覺有點不對勁啊，就是背後很涼很涼，涼颼颼的那種……」

「有嗎？」艾倫一臉詫異地說道。

「有啊！」使勁地點點頭，麗莎怯生生說道，「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這裡越來越冷啊……」

「沒有吧？」艾倫莫名其妙地望著麗莎，隨即對江哲說道，「喂，夥計，有什麼不對麼？」

江哲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卻被拉維亞打斷了。

「不！」細細感受著四周的溫度，拉維亞皺眉說道，「麗莎說的對，確實變冷了！」

「我也有感覺到，」推了推眼鏡，斯考特附和道，「我本以為是因為來到地底下，所以變冷了，但是，地底下的溫度，卻和正處於冬季的外面差不多，這就有點不正常了，不過除了這個以外，我沒有感到任何不對勁的……也許是開著那扇地下室鐵門的原因吧——那扇門太重了，我估計只能從外面關上……」

「那扇鐵門啊，」在隊伍前面的伯尼歎了口氣，沒好氣說道，「我就說讓你們留在外面嘛，這種危險的地方，可不是你們小孩子能來的……喂喂喂，艾倫，你那是什麼表情啊？」說著，他頓了頓，搖搖頭，低聲說道，「還有，從一進入這裡我就感覺什麼地方有些不對勁，就是那個小女孩說的，讓人有種背後涼颼颼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地下室寒氣很重——你們都小心一點，萬一發生什麼事，就趕緊離開這裡，裡德！」

「我知道了！」走在隊伍最後的裡德點了點頭。

就這樣，一行人穿過了那個通道來到了那間阿格斯他們曾經走過的地下圖書室。

「哇，這裡竟然有個圖書室啊……」麗莎好奇地拿起一本書隨便翻了幾下，隨即疑惑說道，「骨矛？骷髏？這些是什麼魔法啊？」

「亡靈魔法？」聽到了麗莎的話，拉維亞驚訝地將她手中的書拿來看了幾眼，隨即皺眉說道，「不會錯的，這是亡靈魔法！」說著，他轉頭望了望這間圖書室，低聲說道，「都注意了，我們闖入的地方，應該是死靈法師的住處……」

「死靈法師麼？」伯尼倒抽一口冷氣，連連搖頭說道，「不可能啊，加利克怎麼會有死靈法師？再說這些書怎麼看都是好多年前的……」

「艾維，」扯了扯拉維亞的手臂，麗莎好奇問道，「什麼是死靈法師？也是魔法師麼？」

「唔，」拉維亞點了點頭，帶著幾分厭惡，沉聲說道，「我曾經在圖書館中看到過他們的介紹……死靈法師，顧名思義也是屬於魔法師，但是，他們是邪惡的魔法師，他們能操控死去的屍體，還能令骷髏行動，甚至能夠操縱靈魂……是最邪惡的傢伙！」

「那麼邪惡的人吶……」麗莎瞪大了眼睛，害怕似縮了縮身體，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拍了拍胸口輕鬆似地說道，「也許住在這裡的什麼死靈法師很早就離開這裡了吧，唔，也可能是病死了，老死了——這裡都荒廢那麼久了……」

「說的是呢……」拉維亞隨手將書中的魔法書丟在地上，隨即好似感覺到什麼，皺眉說道，「你們有沒有聽到……聽到什麼聲音……轟轟轟的聲音？」

「聲音？」江哲細心傾聽著，隨即指著遠處說道，「對！從那裡傳來的……」

「那裡？」眾人抬起頭，順著江哲所指的方向朝前看，卻意外地發現遠處的走廊裡傳來一陣淡淡的幽藍色的光……

那是一種讓人感覺非常不舒服的光……

就在這時，這個圖書室的四周傳來一陣「卡嚓卡嚓」的聲音，眾人下意識地朝著四周打量，卻沒有發現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我說……」帶著幾分對未知事物的害怕，麗莎怯怯說道，「你們有沒有感覺……越來越冷了？」

「別害怕，麗莎，有我在呢……」艾倫一手撐著牆壁，笑嘻嘻地說道，隨即，他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轉頭望向牆壁，喃喃說道，「這是……冰？」

眾人下意識地朝著艾倫所在的牆壁望去，只見牆壁上竟然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那詭異的卡嚓聲原來就是牆壁結冰的聲音。

「不對勁啊……」將孩子們護在身後，伯尼警惕地打量著四周，突然，他發現那個叫做索斯的孩子正抬頭望著天花板，遂疑惑問道，「你在看什麼？」

只見那個孩子皺眉望著天花板，沉聲說道，「上面，好像有什麼東西要過來了……」

「什麼東西？要過來？」伯尼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突然，整個圖書室裡被一陣詭異的幽藍色光所照亮，伯尼下意識地抬起頭，卻看見一個類似遊魂的生物，正吞吐著寒霜般的冷氣，靜靜地漂浮在眾人眼前。

「我是阿莫斯·哈勒韋爾……你們不該來這裡的，人類！」

一時間，整個圖書室鴉雀無聲，所有人瞪大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眼前的那個詭異的生物，他們被嚇住了。

與那些孩子們被對方可怕的外表嚇住不同，伯尼是全身連帶著心臟都在顫抖，只見他抬起手指著那個幽藍色的生物，一臉驚恐地，結結巴巴喊道，「巫……巫……巫妖……」

第八十六章 意外

「巫妖……怪物麼？」望著眼前那突然出現的幽藍色生物，麗莎下意識地退後幾步，臉上帶著幾分恐懼，小聲問道，顯然，她單純被對方可怕的外表嚇到了。

而比起麗莎，伯尼臉上的恐懼表情更加明顯，顯然，他知道巫妖是一個怎樣的可怕存在。

天吶，奧爾頓這裡竟然有巫妖存在，前兩年分部還派人調查過這裡——到底是哪個混蛋調查這裡的？真該死！

眼中帶著濃濃的恐懼，伯尼暗暗嚥了嚥唾沫，擋在孩子們前面，壓低聲音說道，「跑，快跑——如果還想活命，就快跑！」

但是令伯尼無比懊惱的是，身邊的這些孩子們似乎傻了一般，硬是站在原地愣愣地望著那個巫妖，於是，他壓低聲音吼道，「快跑啊！」

然而，巫妖的動作顯然比孩子們更快，只見他那空洞的眼眶中綻放出一團淡藍色的魂焰，隨即，四周的溫度快速下降，讓人不免感到陣陣寒意——那是一種彷彿能凍住靈魂的寒意。

「糟糕！」彷彿預感到了什麼，伯尼急忙念了幾句咒語，撐起一個將所有人保護在內的幽紫色奧術防護罩，而在下一秒，巫妖的嘴裡竟然噴出一股冰霜般的氣浪，在一陣卡嚓卡嚓的聲音過後，奧術防護罩彷彿脆弱的晶石般，頓然破碎。

「快跑！」伯尼大吼了一聲，雖然他的實力在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只屬於中上，但是他顯然沒有想到雙方的實力竟然有那麼巨大的差距——那個防護罩可是他最拿手的防禦魔法，但就算是這樣，也只能支撐短短兩三秒鐘。

巫妖吞吐著寒霜，恍如死寂般地望著眼前的人類，隨即張開了他那瘦骨嶙峋的雙臂，隨著他身上蕩漾的陣陣魔力波動，他的身旁以極快的速度凝聚起無數支密密麻麻的冰箭，那些小指粗細的冰箭通體晶瑩，時而還閃爍著帶著死亡的寒光。

「啪……」

突然，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巫妖那恐怖的頭骨上，有一團火焰轟地一聲炸了開來，勢頭猛烈的火焰頓時徹底將巫妖大半個身軀吞沒了。

【焰閃】

「咦？」伯尼愣住了，下意識地望向身邊那個叫做索斯的男孩，因為他剛才感覺到，這個男孩的魔力出現了波動。

這是什麼魔法？伯尼疑惑地望了一眼江哲，卻見江哲皺了皺眉。

他不得不皺眉，因為焰閃根本沒有給巫妖造成任何傷害，非但如此，巫妖身上所帶著的冰冷寒氣反而將那些火焰凍結起來。

看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狄婭捂著嘴，喃喃說道，「火……火焰……凍住了？」

不怪她如此驚訝，畢竟他們從來沒有聽說寒冰竟然凍結火焰，要知道，他們可以從那些冰塊中很清晰地看到火焰的形態。

「卡嚓、卡嚓……」巫妖身上的冰塊漸漸剝落下來，只見他望了一眼江哲，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這樣程度的火苗，是無法傷害到阿莫斯·哈勒韋爾的——放棄吧，人類，極度的寒冷讓你們在一瞬間失去知覺，不會有任何的痛苦！」

「哎呀哎呀，這算是你的善意麼？」撓撓頭，艾倫抽出了手中的那柄騎士劍，抗在肩膀上笑嘻嘻說道，「不過還是讓人不能接受啊……」

而在他身旁的斯考特，則是推了推眼鏡，淡淡說道，「自從回到加利克後，我連一次魔法都沒有施展過，更別說每天的練習了……」說著，他壓低聲音，冷靜說道，「艾倫，索斯，注意點！」

「嘿……」

「唔……」

「喂喂，」愕然地望著蓄勢待發的三人，伯尼震驚於他們的動作，戰戰兢兢地說道，「別做傻事，快跑——我和裡德會負責拖住他，你們盡可能地離開這裡！」

「跑？」艾倫詫異地望著伯尼，莫名其妙地說道，「為什麼要跑？」

聽著那輕描淡寫的話，伯尼只感覺一陣胸悶，壓低著聲音說道，「我現在有點懷疑瑞奧克斯學院的教學水平了——難道你們不知道什麼是巫妖麼？」

艾倫搖搖頭，轉身對斯考特說道，「你知道麼？夥計？」

只見斯考特推了推眼鏡，不自信地說道，「以前在圖書館裡看到過一點，好像與死靈法師有什麼關係，具體的——那本書只是簡簡單單地介紹了幾句。」

我的天……

伯尼無力地捂了捂額頭，壓低聲音苦笑說道，「你們快跑，我和裡德會為你們爭取時間的，那傢伙……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聽上去帶著陣陣苦澀，因為不管是他還是他的同伴裡德，都沒有把握能從一個巫妖手中逃脫。

結束了麼？

自己的生命……可惡啊，自己連三十歲都不到，還能年輕啊！甚至還沒有結婚……真不甘心啊！

勉強壓下胸口的那一股氣悶，伯尼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低聲說道，「裡德！」

「知道！」相對沉默寡言的裡德在巫妖出現的一剎那，已經與伯尼一樣來到了隊伍的前面，將孩子們保護在身後。

他們有想過逃跑——如果是只有他們兩人的前提下，恐怕他們早已轉身逃跑了，但是現在不行，因為他們是國家魔法師，丟下一群孩子獨自逃跑這種事，他們辦不到。

深深吸了口氣，伯尼低聲說道，「要上咯……」然而話還沒說完，他的表情僵住了，因為他看到艾倫已經提著騎士劍衝了上去。

「快回來！」伯尼大聲驚呼道。

在伯尼震驚的眼神中，艾倫幾步衝到巫妖面前，只見他手中的騎士劍劍身上浮現出一行緋紅色的符文，隨即，騎士劍熊地一聲燃燒起來。

「啊……」大吼一聲，艾倫一記重劈，劍刃揮出一道火浪，衝向巫妖。

然而，那名叫做阿莫斯·哈勒韋爾的巫妖僅僅是抬起右手，隨即，那道火浪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凍結，變作一塊冰塊，掉落在地，砰一聲砸地粉碎。

「嘿，再試試這個！」見自己的攻擊沒有任何效果，艾倫反手一劈，騎士劍在浮現一行青色符文後，一道巨大的鐮刀似的風刃帶著陣陣破空聲飛向巫妖。

巫妖哈勒韋爾再一次地舉起了右手，但是舉到一半時，他的動作停滯了，細細看去，可以瞧見一條條細如絲線般的黑色能量，將他的右手緊緊纏住了，那是來自斯考特的【束縛術】。

「啪！」

一聲清脆的響指，焰閃所帶來的火焰，在艾倫打出的風刃中變得更具威力，徹底將巫妖哈勒韋爾整個身軀都吞沒了。

「嘿嘿……這下應該有效了吧？」扛著騎士劍的艾倫笑嘻嘻說道。

厲害……這幾個小鬼的實力，真不賴啊……

眼中帶著濃濃的驚訝，伯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雖然他不認為這樣的攻擊能讓那個巫妖受到重傷，但是至少會有一點效果吧？

其他人當然也是這樣想的，但是事實是，火焰再一次被寒氣凍結了，在那巨大的冰塊漸漸龜裂破碎後，哈勒韋爾卻仍然毫髮無傷地漂浮在眾人面前。

「我不想重複第二次——這種程度的魔法，是無法傷害到我阿莫斯·哈勒韋爾的！」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愕然眼神中，巫妖哈勒韋爾緩緩抬起右手，隨即指骨朝前一指，在他身旁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冰箭，對著江哲他們調整了方向，隨即嗖嗖嗖地射過來。

「糟糕！」伯尼驚呼著，還沒等他念完咒語，一道半圓形的水幕已經將眾人全部罩在其中——細心的狄婭早已經準備好了防護魔法。

【水流壁】

但可惜的是，對面著密密麻麻的冰箭，那一道水幕顯然有些力不從心了，只能起到延緩的效果。

【泥石牆】

「轟」地一聲，一道厚厚的土牆拔地而起，在千鈞一髮時將所有的冰箭全部擋下了。

望著眼前那堵徹底被冰霜凍結的土牆，伯尼暗暗抹了抹額頭的冷汗，喃喃說道，「幸好趕上了……」說著，他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幾個孩子，正要說話，只聽轟地一聲，被凍結的土牆轟然倒塌。

「為什麼不放棄呢？」望著眼前的人類，巫妖哈勒韋爾用彷彿帶著疑惑的口吻，說道，「不管怎麼掙扎，你們最終還是要死在這裡——為什麼不放棄徒勞的掙扎呢？阿莫斯會讓你們沒有任何痛苦地死去！」

「嘖……開什麼玩笑！」伯尼暗暗吐了口唾沫，望了一眼幾個孩子，低聲說道，「要跑就趁現在，不然的話，死了可別怨我啊！」說著，他嘴裡開始念誦咒語。

隨著他的念誦，巫妖哈勒韋爾的頭上忽然出現了一隻綠油油的爪子，顯然是帶著劇毒的爪子。

而與此同時，他的同伴裡德蹲下身一拍地面，地面上頓時出現了一個黑色的魔法陣，隨即，一隻岩石傀儡艱難地從地底爬了出來，對著巫妖哈勒韋爾吐出了腥臭的泥漿。

但是不管是那只綠油油的毒爪，還是岩石傀儡吐出的泥漿，都沒能達到預期的效果——感染毒素的哈勒韋爾，在很短暫的時間內便恢復了正常。

「嘖……毒素也不起效果麼？」伯尼有些懊惱了，畢竟他與裡德，只會煉金魔法與土系魔法，然而用這兩種魔法來對付眼前的巫妖，力度顯然不夠。

「喂喂，他根本就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啊！」艾倫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巫妖，都是這麼詭異的傢伙麼？」

「廢話！」死死盯著眼前的巫妖，伯尼沒好氣說道，「巫妖無視物理攻擊，免疫精神魔法，嘖，竟然連毒素都沒有效果！」

「那要怎麼辦啊？」艾倫不禁有些愕然了，他剛才還暗地裡笑話伯尼他們太誇張呢，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等人遇到的，竟然是那麼棘手的對手！

「能傷害到他們的，只有元素魔法……」說著，伯尼想到了墓地裡的那一幕，轉頭對江哲低聲說道，「喂，小鬼，你還能提升火焰的層次麼——橙色的火焰是無法傷害他們的！」

「青焰呢？」江哲低聲說道。

「青焰？」伯尼驚住了，那可是比橙焰高三個等級的火焰啊，一個十幾歲的魔法學徒小鬼，竟然能夠施展青焰？這太瘋狂了！

江哲還以為伯尼不信，遂補充道，「不過需要時間來壓縮元素——青焰可以傷到他麼？」

「唔……」伯尼重重地點了點頭，低聲問道，「需要多少時間？」

「每次施展，十秒鐘左右！」

「十秒……」伯尼搖了搖頭，望著那只岩石傀儡的動作漸漸變得僵硬，已經無法再為他們拖延時間，於是著急地說道，「十秒太慢了，如果加持增幅魔法呢——你應該會的吧？」

江哲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聽拉維亞在一旁帶著幾分嘲諷說道，「他會增幅魔法？笑死人了——我會！應該能減少兩到三秒鐘的壓縮時間……」

「那還有七八秒……」伯尼一臉為難地歎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為你們考慮，我勸你們現在逃跑，我會盡可能拖延他……」

「逃得了麼？」冷笑一聲，拉維亞淡淡說道，「我們剛才可是用了十幾分鐘才來到這裡，就算盡力跑，也需要大約十分鐘，你們能擋住這個巫妖十分鐘麼？很遺憾，我可是看過一些關於巫妖的資料……」

「十分鐘……」伯尼苦澀地笑了笑，搖搖頭說道，「那就只能這樣了——我們盡可能地拖延時間，我身上有一塊傳遞警訊的魔法石，剛才巫妖出現的時候，我暗地裡捏碎了這塊魔法石——如果我們能堅持到分部派人來支援，我們就有活命的機會！記住，別想著戰勝巫妖，我們只需要盡可能地拖延時間，所以……保留魔力與體力！」

「喂，你們還沒有商量好麼？」獨自一人支撐著防護罩的裡德大聲吼道，顯然，他是支持不住了。

「再堅持一下，裡德！」朝著同伴吼了一句，伯尼在粗粗瞭解了一下幾個孩子所學習的魔法後，沉聲說道，「都聽著，我和裡德所掌握的魔法對巫妖無效，所以最多只能用來防禦，艾倫，你手中的是魔法劍吧，魔法劍是依靠篆刻的符文與寶石發揮力量的，所以你盡可能地去騷擾巫妖……小伯爵殿下學習的是詛咒吧？詛咒的大部分魔法對巫妖沒有效果，但是至少也能起到限制的作用，對了，能夠施展衰老麼？能？太棒了！麻煩你來限制巫妖的動作……那兩個女孩，唔，你們叫……麗莎？萊瑞拉？哦，你們學習的是？召喚術與幻術？這……低級的召喚術起不到任何作用，幻術的話，屬於精神魔法，對巫妖無效，所以，基本的奧術防禦會吧？唔！那個……你叫狄婭對吧？我剛才見你用水流壁用得很純熟，你就用防禦魔法吧，巫妖的力量，不是一兩個人能夠擋得住的，至於你們……」說著，他轉頭望向拉維亞與江哲，壓低聲音說道，「盡可能地攻擊吧，不要讓巫妖有足夠的時間施展魔法，不然，就算我們再怎麼防禦，仍然會吃不消的，等到魔力耗盡就完了，不過要記住，我們的目的是為了拖延時間，所以，要適當地保存魔力……」

「你們還沒有商量好麼？」面對著巫妖強大的攻勢，憑借一人之力支撐著土牆的裡德，顯然是已經到達了極限，大吼道。

「開始了，索斯！」拉維亞低聲念了一段咒語，頓時，江哲的身上泛出微紅的光澤，在他腳下，隱隱可以望見一個六芒星的緋紅光環。

【焰閃】

【衰老】

【火浪術】

【水流壁】

【奧術結界】

在短短幾秒內，十幾個魔法相繼被施展，趁機脫身後退的裡德大口地喘著粗氣，望著他氣喘吁吁的模樣，他似乎已經耗盡了魔力。

「轟轟轟……」艾倫揮出的風刃與拉維亞施展的火浪術兇猛地打在巫妖身上，還有斯考特的詛咒，這些雖然不能讓對方受到任何傷害，卻總是可以叫巫妖的動作停頓一下。

「選擇繼續與我為敵麼？人類？」巫妖哈勒韋爾漸漸帶上了幾分怒意，他的耐心似乎已經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就在這時，只聽轟地一聲，一團青色的火焰在巫妖的胸口猛烈炸開，火焰所產生的熱浪，在還沒有被寒氣凍結之前，竟然在巫妖的骸骨上留下了一處灼痕。

「吼……」再次從冰塊中出現的巫妖憤怒了，隨著他的憤怒，一股強大的壓迫力頓時籠罩在所有人心頭。

「有效果麼？有效果了！」伯尼欣喜地喊道。

「該死的爬蟲，無視我的好意，竟然還敢傷害到我！不可饒恕！不可饒恕！」巫妖的聲音顫抖著，連帶著四周的空氣都在顫抖，就彷彿是他無盡怒意的延伸。

隨即，空氣中的水分被凝結，無數支冰箭再次對準了江哲等人。

「防護罩！」感覺不妙的伯尼大聲吼道。

話音剛落，四、五道防護罩重疊施展，堪堪擋住了這一波攻擊。

「吼……」連續幾次被對方擋住，哈勒韋爾顯然已經沒有耐心了，他深深吐出一股寒氣，隨即，只聽砰的一聲，保護著一行人的防護罩轟然被震碎，連帶著江哲等人，都感覺陣陣頭暈目眩。

「是冰爆術麼？」強忍著眩暈的不適感，伯尼大聲說道，「防護罩快，快施展防護罩……你們繼續騷擾他……」

很幸運的，這個叫做哈勒韋爾的巫妖比起與阿格斯對戰的那個巫妖，實力明顯弱小許多，所以，照著伯尼所安排的戰術，倒是還能拖延一些時間。

但是至於究竟拖延多少時間，能不能支撐到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派人來支援，就連伯尼也沒有多少把握。

於是，二十多分鐘過去了，儘管所有人都消耗了不少的魔力，但是至少，面對著傳聞中無比強大的巫妖，他們仍然能夠擋住對方的攻擊，雖然這是十分艱難的。

然而，作為一名巫妖，阿莫斯·哈勒韋爾真的就只有這種程度麼？

答案是否定的！

在與江哲等人糾纏了半個小時左右，巫妖阿莫斯·哈勒韋爾的耐心被徹底消磨殆盡，只見他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伸開雙臂仰起頭大聲吟唱道，「沉睡在極寒之地的奴僕喲，聽從我的召喚，以我阿莫斯·哈勒韋爾的名義，殺死眼前的人類，撕開他們的胸膛，帶給他們以最沉重的死亡！」

隨著他的吟唱，整個巨大的圖書室好似地震般震動著，隱隱可以從地面看到一個詭異的白色五芒星魔法陣。

「怎……怎麼回事？」停下動作的艾倫帶著幾分驚訝納悶說道。

「糟糕……」伯尼的眼中露出幾分焦慮，喃喃說道，「他在施展召喚魔法，我還奇怪這個巫妖的力量，沒想到他是精通召喚術的巫妖……」

圖書室的震動終於停止了，但不可思議的是，一隻隻燃燒著幽藍色火焰的骷髏從地底爬了出來，與普通的骷髏不同的是，這些骷髏像巫妖阿莫斯·哈勒韋爾一樣，吐著寒冷的氣息，身上佈滿了冰霜，空洞的眼眶中，燃燒著幽藍色的魂火。

「天吶……不會是死亡國度的冰霜骷髏吧？」喃喃自語著，伯尼急忙提醒道，「注意這些骷髏身上的藍色火焰，那些是零下一百多度的冷焰，別說凍結血液，被那玩意碰到，連靈魂都會被凍結！」

「看看那些骷髏的樣子，蠢蛋才願意去觸碰他們，不過……這種數量，要不被碰到，這太難了吧？」苦笑著，艾倫朝著四周望了望，只見原本相對空曠的圖書室，現在早已被那為數不少的冰霜骷髏所佔據，粗粗一數，竟然有六七十個。

原本在人數上佔優勢的江哲一行人，眼下徹底處於了下風，九個人光是對付一個巫妖已經十分吃力了，再加上六七十個看上去明顯不好對付的冰霜骷髏，劣勢啊，完全的劣勢啊。

首當其衝遭殃的便是艾倫，因為眼下的他，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披著魔法師外皮的騎士，攻擊距離明顯不如其他人，為了騷擾哈勒韋爾，他一直處在隊伍之外，眼下理所當然被那些冰霜骷髏所包圍。

「艾倫！」

「小鬼！」

「喂喂，」聽著耳邊來自同伴的預警聲，被那些面目可憎的冰霜骷髏圍在當中的艾倫感覺著來自眼前那些傢伙身上傳來的陣陣寒意，握緊了手中的騎士劍。

「殺死他！殺死所有人類！」巫妖阿莫斯·哈勒韋爾厲聲吼道。

哈勒韋爾的命令一下，十幾隻冰霜骷髏當即對艾倫發動了迅猛的攻勢，雖然這些骷髏沒有所謂的骨盾保護，只有一柄骨刀，看上去好似非常脆弱，但是拜託，誰敢去觸碰它們身上的冷焰啊，沒看到那些書櫃的下場麼？僅僅擦到邊，就被凍結成了冰塊，如果是人的話……

「艾倫！」麗莎著急地喊著，她的眼中隱隱滲出一點晶瑩。

就在所有人為艾倫著急和擔憂時，只聽唰的一聲，艾倫竟然消失在冰霜骷髏的圍攻中，當他再次出現時，竟然很詭異地站在江哲身旁了，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耶？」眼角仍然帶著幾分晶瑩，麗莎吃驚地望著出現的艾倫，在她身邊，同樣帶著擔憂表情的斯考特在確認了一下艾倫後，驚愕問道，「閃現？你什麼時候學會的？」

但是艾倫的表情，卻叫其他人更加莫名其妙，只見他朝著身旁的同伴望了望，一臉不知所措地說道，「閃現？我不會啊，索斯都還沒完全掌握，我怎麼可能學會？」

「那你怎麼會突然從那裡消失，然後出現在這裡？不是閃現麼？」拉維亞驚訝問道。

就在眾人為這件事感到驚訝時，遠處傳來了「轟」的一聲，眾人轉頭一望，卻見在十幾隻冰霜骷髏當中，有一隻高達四、五碼的岩石傀儡正吃力地反擊著。

構成他外表的岩石因為那些冰霜骷髏的原因而掛滿了冰錐，岩石傀儡的動作變得極為緩慢，但是可以看得出，這傢伙的力量卻是非常巨大，猛烈的拳頭足以將那些脆弱的冰霜骷髏打得粉碎——雖然時常打不中。

不過這傢伙的韌性卻是出人的堅強，十幾隻冰霜骷髏手中的骨刀不時地砍在他外皮的岩石上，但除了發出一陣陣清脆的鏘鏘聲，似乎沒能給那只岩石傀儡帶來任何傷害——雖然他的動作變得十分遲緩。

「唔？」望了眼身旁的同伴，伯尼莫名其妙說道，「你又召喚了一個岩石傀儡麼？」

裡德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那不是我召喚的……」

「那這個……」伯尼疑惑地望了望孩子們，卻見孩子們相繼搖頭。

「咦？這就奇怪了……」伯尼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麗莎歪著腦袋盯著那只巨大的岩石傀儡看，口中喃喃說道，「耶？好奇怪呀……」說著，她朝著四周望了望，隨即驚聲說道，「堪索呢？堪索不見了！」

「堪索？」伯尼疑惑問道，「那是誰？」

「是艾倫的魔偶，以前我們去法師塔梵德爾時，一位老教授送給我們的，就是剛才一直跟在麗莎旁邊的矮墩墩的魔偶……」正說著，斯考特好似想到了什麼，轉頭望著遠處正與冰霜骷髏搏鬥的岩石傀儡，表情古怪地說道，「艾倫，你不覺得，那個岩石傀儡有點像麼？」

「不會吧？」艾倫望著遠處的的岩石傀儡摸了摸下巴，隨即，他的臉上漸漸露出幾分難以置信的驚愕。

「堪索？喂喂，真的是堪索！我能感覺到他和我之間的精神聯繫……」

真的是堪索？斯考特皺眉望了一眼艾倫，棋子魔偶城堡堪索……

記得那位教授曾經說過，城堡堪索，士兵索傑斯，騎士奈特，皇后昆因，這四個不是普通的魔偶，不但能隨著主人的成長而增長實力，而且每一個都具有其相應的特殊能力，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剛才艾倫莫名其妙從遠處回到隊伍裡，不是魔法的傳送，而是……

「都注意了，它們來了！」就在斯考特低頭思索的時候，他忽然聽到了伯尼的警示聲，只見他抬起頭，正巧看到一隻冰霜骷髏衝向自己，舉起了手中那帶著幽藍色冷焰的骨刀。

「鏘！」

在所有人驚愕的眼神中，斯考特的身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位全副武裝的騎士，一手持著長槍，一手舉著盾牌，為斯考特擋住了這一擊。

這位騎士穿著厚重的銀色鎧甲，頸處纏著一根紅巾，當然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位騎士鎧甲與盾牌上的徽章，那是劍與盾牌的紅色徽章，眼熟——這個徽章太眼熟了！

斯考特下意識地望向自己身旁，果然，他沒有發現一直跟著自己的騎士魔偶奈特的蹤影。

「奈特？」

似乎是回應斯考特的喃喃自語，那位衣甲鮮艷的騎士朝著斯考特微微一低頭，隨即左手的盾牌狠狠一甩，將那只冰霜骷髏砸地粉碎。

「不會吧？」與其他人一樣，拉維亞顯然也發現了這一狀況，捂著嘴不敢置信地望著這一幕，隨即，她感覺自己身旁好似有股寒風襲來，轉頭一看，兩隻面目可憎的冰霜骷髏已經衝到了隊伍的旁邊。

「哼！」冷哼一聲，拉維亞正想用火浪術攻擊這兩隻冰霜骷髏，卻意外地發現身旁刮過一絲微風，隨即，那兩隻冰霜骷髏在距離自己還有兩碼左右的位置停下了，在短暫的停頓後，它們的骸骨上浮現出無數道非常齊整的裂痕，好似是被最鋒利的刀子劃開似的，最後，轟地一聲化作了兩堆骨渣。

而在那兩堆骨渣旁邊，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正親暱地望著自己微笑。

她身穿一身黑紫色晚禮服，長長黑髮微微束起，眼神帶著幾分吸引人的魅惑，酷似一位成熟的貴族少婦，但美中不足的，是她那光潔的臉蛋上，有兩道紅色的細線，從額頭斜斜穿過眼睛，連帶著臉頰，一直延伸到頭頸被禮服所遮蓋，在臉頰的兩條細線兩旁，隱隱浮現出一些六菱形的斑紋。

「昆因？」

似乎回應著拉維亞驚愕的喃喃聲，那位美麗動人的女人對拉維亞親暱一笑，隨即舉起右手，用手背廝磨著光潔的臉蛋，她纖細的白皙手指，隱隱透露出一種類似金屬般的光澤。

而與此同時，江哲轉頭望了一眼他的身邊，只見在他身旁，站著一個做傭兵打扮的劍士，正畏畏縮縮地望著圍在四周的寒冰骷髏，不時地用帶著害怕與詢問的眼神望向江哲。

「這……這幾個……」伯尼已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了，因為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

「嘿……」揮出一道風刃將堪索身邊的幾隻冰霜骷髏劈飛幾步，艾倫笑嘻嘻說道，「人數的劣勢好像彌補了一點呢……」說著，他拍了拍自己魔偶那岩石般的外皮，以他的身高，竟然只能拍到堪索的腰部。

「要上咯，夥計！」

「嗚……」

第八十七章 意外（二）

魔偶們的加入，所起到的幫助是巨大的，雖然還不清楚原本看上去個頭很小的魔偶們，竟然能擁有像成年人類那樣的身體，這無疑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從來沒有聽說過某種魔法傀儡發生過類似的現象，畢竟構成魔偶身軀的，大多數是現世界的各種貴重金屬，比如秘銀，也就是說，他們的身體是恆定而無法改變的，但是江哲他們的棋子魔偶卻無視了這一世界基本法則。

尤其是皇后魔偶昆因，她在剛才的路上都是拽著主人拉維亞的頭髮站在她肩膀上的，但是現在……」

構成他們身體的究竟是什麼？

記得，製作這些棋子魔偶的傑爾巴特老教授曾經提起過，他從古代遺跡中找到了史前機械文明美堪德所遺留的魔偶製造圖紙，在研究那些圖紙的過程中，他製作了總共六隻棋子魔偶：國王、皇后、主教、騎士、城堡、以及士兵。

但是當傑爾巴特老教授將其中四隻魔偶送給江哲等人後，他便砸毀了另外的兩隻國王與主教。

當時幾個孩子們倒還沒感覺這四隻棋子魔偶有什麼特別的，充其量只是好玩罷了，但事實是，這些都是非常罕見的魔偶，可以肯定，傑爾巴特老教授在製作這些魔偶時，用的絕對不是普通的金屬。

究竟是什麼金屬能達到這樣驚人的程度呢？

這些魔偶簡直比他們的主人還要強，首先，城堡堪索擁有超強的防禦能力，雖然動作緩慢地慘不忍睹，但是韌性何止比裡德召喚出來的岩石傀儡強上幾倍，而且他還擁有一個特殊的能力，那就是能夠隨時隨地與他的主人互換位置，當然，這需要艾倫與他的魔偶堪索處在一定的範圍內。

其次，皇后昆因，她看上去就像一位美麗的貴族少婦，優雅而充滿魅惑，但是很可惜的，她好比是一朵帶刺的玫瑰，她那白皙而纖細的十指足以比擬鋒利的刀刃，她的速度是所有魔偶中最快的，甚至比風還要快，單純依靠眼睛根本無法捕捉到她的動作，只聽到唰唰唰的破風聲，在她面前的冰霜骷髏就好似枯枝爛葉般被斬得粉碎。

然後就是斯考特的魔偶騎士奈特了，手持長槍與盾牌的他，在速度、力量、防禦、進攻等方面，是四個魔偶中最全面的，既可以成為隊伍中鋒利的長槍，又可以作為隊伍中堅固的盾牌，再加上他那身銀晃晃的鎧甲，讓艾倫很是眼紅。

至於最後的士兵索傑斯嘛……

說真的，這傢伙進攻平平、防禦平平、速度平平、力量平平，比起另外三隻棋子魔偶來，就好似是一個失敗品，完全看不出這個傢伙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其他三個魔偶都可以幫助自己的主人獨當一面，但是索傑斯卻連一隻冰霜骷髏都無法對付，簡直就是毫無用處！

但是不管怎麼說，魔偶的加入大大緩解了眾人的壓力，畢竟除了艾倫之外，其他人都是純粹的魔法師，如果被那些冰霜骷髏靠近，很難想像不會有生命危險，而當四個……不，是三個能力優秀的魔偶參加戰鬥後，這種危險性便大大減少了。

圖書室中的冰霜骷髏正一隻隻被解決掉，畢竟這些冰霜骷髏除了身上的冷焰比較可怕外，它們的身體太脆弱了，別說艾倫的劈砍，就連江哲施展的火彈都能打碎它們身上的骨頭。

「啪！啪！」

「轟！轟轟！」一團又一團狂暴的青色火焰在巫妖阿莫斯·哈勒韋爾的身上炸開，青色的火焰，已經能夠帶給這個巫妖傷害了。

哈勒韋爾非常惱火，他那張骷髏臉變得愈加猙獰，他的身上不禁燃燒起幽藍色的熊熊冷焰，這是比那些冰霜骷髏更加寒冷低溫的冷焰！

「不可饒恕！不可饒恕！」哈勒韋爾張開了雙臂，隱隱可以看到空氣中瀰漫起絲絲淡藍色的霧氣，隨即，這霧氣好似流水般產生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在陣陣寒風中，濃郁的風元素與水元素被大量聚集在漩渦中心，隨即，空氣中很詭異地出現了一抹抹冰霜，看上去就像一朵朵冰花，帶著濃重的危險氣息。

「天吶！」伯尼不禁瞪大眼睛，帶著無比驚恐的表情，厲聲說道，「快！快！防護罩！」

孩子們下意識地支撐起對他們來說最堅固的防護罩，艾倫更是及時將堪索喚回隊伍身邊，充當一堵最嚴實的盾牌。

「嗡嗡！」隨著一陣類似耳鳴般的聲音過後，整個圖書室轟地一聲巨響，那無數小花似的冰晶在一瞬間炸開，化作密密麻麻的碎冰朝著四面八方飛射。

【霜爆術】

眾人只感覺腦海一陣暈眩，隨即，只聽砰的一聲類似玻璃碎裂的聲音，他們不禁大為驚恐，因為他們用盡實力而施展出來的防護罩，在巫妖強大的攻勢面前就好比薄紙一樣脆弱。

當他們清醒過來時，整個圖書館已經換了一幕面貌，原本這裡擺放著一排又一排的書架，但是現在……

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那些具有悠久歷史的書架，早已在那陣冰爆中被炸得粉碎，看看地上那些被凍得結結實實的木頭渣子，不難看出那些冰晶的威力。

而四面的牆壁，更是扎滿了碎碎的冰塊，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慘象，很難想像如果那陣暴雨般的碎片打在人身上，會是怎樣的情景，會不會像那些冰霜骷髏一樣，被炸得屍骨無存？

暗暗抹了抹額頭的冷汗，伯尼心有餘悸地說道，「是冰系四級的霜爆術啊，簡直可以比擬小禁咒了……」他說的小禁咒，是指六級魔法。

「嗚……」裡德從地上爬了起來，消耗完魔力的他在那聲巨大轟鳴聲中就被震暈了，直到現在還是一臉昏昏沉沉的模樣，只見他拍了拍額頭，帶著幾分關心，沉聲說道，「都沒事吧？小鬼們？」

和他一樣，在女孩子們中，狄婭、麗莎、萊瑞拉無一例外地都被那巨大的轟鳴震暈了，被各自身旁的男孩及時扶住，唯有拉維亞挺了過來，不過，她右臂的衣服上滲出了一大片血跡。

見自己的魔偶、皇后昆因一臉愧疚與關懷地望著自己，拉維亞微微一笑，搖搖頭說道，「沒有事的，只是被一小塊碎冰劃到了……」

「被劃到就這樣麼？真是可怕啊……」正說著，艾倫好似突然想起什麼，連忙轉頭望向擋在隊伍前的堪索，卻見他已經被凍成了一大坨冰塊。

「堪……堪索？」艾倫的眼中露出幾分急切與擔憂，使勁拍了拍雙臂交叉擋在胸口、半蹲著的堪索，大聲喊道，「喂，喂？堪索？」

「卡嚓！」堪索身上的冰塊出現八九道裂痕，隨即，冰塊支離破碎，震碎了身上碎冰的堪索重新站了起來，看得出來，他的岩石外皮受到了嚴重創傷，佈滿了被無數冰塊侵襲過的創痕，但是隨即，他那層岩石外皮竟然很詭異地癒合了，根本看不出這傢伙剛才是正面替眾人擋住了密集的冰雹。

「嘿！」心中隱隱帶有擔心的艾倫長長鬆了口氣，原本還有些嫌棄堪索醜陋外表的他，咧嘴笑了笑，隨即狠狠一拍堪索粗糙的岩石外皮，帶著幾分讚許，低聲說道，「幹得不錯，夥計！」

堪索茫然地用大手撓了撓頭。

「堪索真厲害！」站在艾倫身旁的麗莎笑嘻嘻地說道，她的眼睛中帶著好奇的光芒。

不單是麗莎，就連斯考特也不禁用詫異的眼神望了幾眼堪索，他可是清楚地看到，那陣冰雹的威力，就連自己的魔偶、騎士奈特手中那塊堅硬的鐵盾都無法抵擋，被密集的碎片打得坑坑窪窪，而這種威力的冰暴，卻不能對堪索造成嚴重傷害……

這只魔偶的防禦能力也太可怕了吧？

深深望了一眼高大的堪索，伯尼暗暗有些心驚，隨即，他好似想起什麼，急切地朝著四周望了望，口中低聲說道，「注意，小傢伙們，現在可不是閒聊的時候！」

眾人這才想起，還有一個實力可怕的巫妖在一旁虎視眈眈呢。

「那傢伙在哪？」艾倫朝著四周望著，四周到處是白茫茫的類似粉塵般的冰霜。

「他在那！」眼尖的萊瑞拉指著一個方向低聲說道。

「唔？」

眾人順著萊瑞拉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巫妖哈勒韋爾靜靜地漂浮在一片白茫茫的冰霜中，冷冷地望著他們。

「他在做什麼？」狄婭小聲地問道。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了哈勒韋爾那好似寒霜般冷酷的聲音。

「阿莫斯感到很意外，人類，你們竟然沒有死在剛才的霜爆術中……看來阿莫斯確實小看你們了！」說著，哈勒韋爾頓了頓，伸出只剩下骨頭的手指指著面前的人類，帶著冷冽的寒意說道，「你們辜負了阿莫斯的好意，現在阿莫斯改變主意了，阿莫斯要讓你們徹底認識到冰霜的可怕，阿莫斯要把你們一個個凍成冰雕，連帶著你們的靈魂，成為我收藏的一部分！」說完，他右手一揚，只聽轟地一聲，眾人背後那扇大門處，升起一堵堅實的厚厚冰牆。

【冰川屏障】

「糟糕了！」望了眼身後的那堵冰牆，伯尼艱難地嚥了嚥唾沫，一頭冷汗地暗暗說道，「這傢伙徹底封死了我們的退路，看樣子是不打算讓我們逃呃……該死！」

「成為你的收藏？開什麼玩笑！」艾倫咧了咧嘴，扛著騎士劍笑嘻嘻說道，「你剛才施展了那麼多魔法，你的魔力應該也消耗地很嚴重吧……」說著，單手平舉著騎士劍遙遙指著巫妖哈勒韋爾，撇嘴說道，「看偉大的戰鬥法師艾倫大人怎麼收拾你！」

在他身旁，城堡堪索似乎也受到了主人的影響，摩拳擦掌，準備隨時加入戰鬥。

「別衝動，艾倫！」捂著右臂的拉維亞急忙喊住了躍躍欲試的艾倫，低聲說道，「我能感覺到，這傢伙的魔力還很充沛……」但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伯尼打斷了。

「怎麼可能不充沛！」臉上露出幾分苦澀的笑容，伯尼低聲說道，「巫妖的前身是死靈法師，傳說他們是打破了枷鎖的可怕傢伙，他們施展魔法根本就不會受到魔力的制約，就算他們施放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魔法，你也別指望能耗盡他們的魔力！」

「喂喂，真的假的？」艾倫頓時傻眼了，愕然說道，「那不是他們想放多少個魔法就放多少個魔法？」

「是的！」伯尼點了點頭，苦澀說道，「這是巫妖付出了自己身體的代價所得到的能力……所以，別指望一個巫妖會耗盡魔力，我們能做的，只有盡可能地拖住他，等待分部派人支援，雖然打敗這巫妖有點不可能，但是逃出這裡還是能夠實現的！」

「喂，我說……」打斷了伯尼的話，麗莎環抱著雙臂，身體微微顫抖著，低聲說道，「你們有沒有感覺到……越來越冷了？」

「確實啊……」同樣緊緊裹著外套的萊瑞拉望了一眼四周，隨即指著牆壁驚聲說道，「牆上，牆上……結冰了！」

「什麼？」眾人驚愕地轉過頭，朝著萊瑞拉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四周的牆壁以驚人的速度凍結著，這會兒的圖書室，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冰害。

「卡嚓，卡嚓！」不單是牆壁，就連地面、甚至是空氣都被漸漸凍結，一根根巨大的冰錐竟然就那樣憑空凝聚在空中，隨即因為重力的原因掉落在地面摔碎。

「好難受……」麗莎的臉蛋被凍得通紅，但是更重要的是，這個房間的空氣漸漸變得稀薄了，彷彿連空氣都被寒流給凍住了。

「這樣下去不行……」喃喃自語著，拉維亞似乎想施展火系魔法來提高溫度，但是當她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時，她的臉上忍不住露出幾分痛苦……看來她所受的傷並不像她說得那樣輕鬆。

「讓我來！」江哲顯然是看到了拉維亞痛苦的那一抹表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即低聲說道，「你們都別離我太遠！」說著，只見他眼神一凜，全身上下以無比迅猛的勢態湧出大量的火元素，在短短幾秒鐘之內，火元素所構成的火焰便形成了一隻高達二十多碼的火焰巨熊，將所有人籠罩在內。

「這個小鬼……」伯尼的眼中忍不住露出濃濃的驚愕。

「唔？」彷彿欣賞著美景的巫妖哈勒韋爾也被這突然出現的火焰巨熊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向後飄去，隨即盯著江哲驚訝說道，「阿莫斯感到很意外，非常意外，人類……」說著，他換了一種語氣，帶著無盡的遺憾，歎息說道，「真是驚人的魔法，但這是沒有用的，如果你們還想要掙扎的話……」說著，只見他空洞的眼眶中閃過一絲幽藍色的光芒，隨即，四周瀰漫的冰霜竟然詭異地凝聚在一起，構成了一隻好似鳥類的擬化獸。

這只藍色的擬化獸完全由無數大小不同的冰塊所組成，巨大的翅膀能扇起猛烈的寒風，腹部上有兩隻強勁的趾爪，閃爍著足以比擬鋼鐵的寒光，尾部上拖著的一條長達四五碼的尾須，更是鋒利得如同長矛一般。

當然，最致命還是它頭部的鳥喙，光是看到就讓人心寒無比，足以戳穿任何物體。

對著自己的小手哈了哈氣，麗莎帶著幾分驚恐，低聲說道，「這是什麼？鳥麼？」

「獅鷲？」斯考特不自信地推了推眼鏡。

「是鳳凰！冰系魔法很罕見的擬化魔法【冰晶鳳凰】！」學習水系魔法的狄婭自然比其他人更為瞭解冰系的魔法，畢竟，冰系魔法不單是水系與風系的復合魔法，而且大多沿用了水系魔法，就好比剛才巫妖哈勒韋爾所施展的【冰爆術】與【霜爆術】，這兩種魔法的前身便是是水系四級魔法【水魔爆】。

「冰晶……鳳凰？鳳凰？那是什麼？」微微皺了皺眉，斯考特低聲問道，對於這類事，求知慾極強的他總是很好奇的。

還沒等狄婭開口解釋，伯尼便說出了大家心中的疑問。

「鳳凰，是歷史中的一種傳說類的鳥獸，就和可怕的巨龍一樣，屬於傳說級的魔獸，它們在煉金時代時曾經出現過，但是後來就和巨龍一樣消失了，也許是絕跡了吧，畢竟在當時，勇士們都傾向於斬殺兇猛的魔獸出名……不過火鳳凰我是聽說過，但是這冰晶鳳凰……」說著，他下意識地望了一眼籠罩著他們的巨大火熊，撓撓頭苦笑說道，「當然，也沒聽說過火焰熊。」

「你當然不可能聽說過什麼火焰熊的！」帶著幾分嘲諷，拉維亞冷笑著說道，「尋常的火系魔法師都會將狐狸、蛇、鳥之類的野獸作為擬化獸的形象，熊什麼的擬化獸，只有土系魔法師才會用到！哪個傢伙會用火系魔法去擬化熊的？」

拉維亞說的不錯，擬化魔法的本質，無非是讓元素擬化成某種野獸的形態，藉以獲得一些該野獸的特殊能力，比如說狐狸的速度與靈巧、熊的韌性與力量，亦或對某元素親和力，比如說生活在炎熱地區的沙蛇，用火系魔法擬化蛇類能更好地增強賦予的火焰的強度，這些都是建立在世界基本法則之上的。

畢竟，擬化魔法的本質便是為了讓自己的魔法附加某種野獸、亦或是魔獸的特殊能力，但如果是用火系魔法擬化原本土屬性的熊，讓火焰增加力量與韌性，這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你還指望用沒有實體的火焰去敲死對手麼？

瞥了一眼拉維亞，江哲沒好氣說道，「我本來就是當做防禦魔法使用的，不可以麼？」

「你！」

「好啦好啦，你們倆別忘了我們現在的處境啊！」哭笑不得的伯尼暗暗抹了抹額頭的冷汗，隨即，他好似感覺到一股勁風，一回頭，急切地說道，「它過來了！」

其實不用伯尼提醒，江哲一直都注意著那只巨大的冰晶鳳凰，它的體型簡直就和火焰巨熊不相上下，如果被對方抓一下，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吼吼！」火焰巨熊悶吼一聲，對著眼前的敵人遞出了烈焰構成的熊爪，狠狠抓在撲上前來的冰晶鳳凰的翅膀上，只聽「哧」的一聲，冰晶鳳凰的左翅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溶痕。

「太棒了，索斯！」看到這一幕的麗莎欣喜地說道，「火可是冰的天敵呢！」

「那可不見得！」打斷了麗莎的話，拉維亞冷靜地說道，「你們再看看火熊的爪子！」

眾人抬頭一看，卻愕然見到火熊用來抓的前爪竟然凍結了一大塊。

「天吶，好可怕的低溫……」喃喃自語一句，狄婭下意識地望向身旁的江哲，只感覺男孩身上的魔力輸出在一瞬間增加了一倍，隨即，火熊被凍住的爪子再一次恢復了正常。

「能堅持住麼？索斯？」狄婭關心地問道。

「唔……」點了點頭，江哲望著那只冰霜鳳凰說道，「我的魔力還很充沛，應該能堅持比較長的時間，而且那個巫妖為了要控制這只冰晶鳳凰，對我們的攻勢相對來說就……」說到這裡，他愣住了。

因為他感覺到巫妖哈勒韋爾的魔力波動有些異常，對方竟然在施展下一個魔法？

怎麼可能？

擬化術與召喚術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施術者必須一直控制著擬化獸，否則僅僅是個軀殼的擬化獸就會處於呆滯狀態，但是眼前的巫妖顯然顛覆了這一事實：在他施展魔法的同時，那只冰晶鳳凰仍然與火焰巨熊搏鬥著。

這怎麼可能？

「防護罩！」伯尼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件事，急忙與孩子們一同支撐起幾層防護罩，就在防護罩剛剛撐起的同時，密集的冰箭好似暴雨般從天花板上傾盆而下，如果防護罩延誤幾秒，那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怎麼可能？難道他一邊用精神力控制著冰晶鳳凰，一邊施展魔法麼？」捂著受傷手臂的拉維亞驚訝地說道，她似乎也注意到了那只擬化獸的異常。

說起來，那只冰晶鳳凰確實有點不同尋常，對比它與火焰巨熊的動作可以發現，受到江哲操控的火焰巨熊在進攻的方式上傾向於人類，只是單純地用爪子攻擊，最多偶爾撕咬幾下，完全不像熊類的攻擊方式，這也難怪，畢竟控制它的，是作為人類的江哲。

但是那只冰晶鳳凰則不同，它非常嫻熟地運用著各種能充當武器的部分身體，鳥喙、趾爪、翅膀、以及尾巴上如同長矛般的尾須，在承受了火焰巨熊的一爪後，它便一直遊走在對方的攻擊範圍之外，用自己的靈活去應對火焰巨熊的笨重，這一點就沒有智慧而言的擬化獸來說，是非常不可思議的。

就算是那個巫妖的控制，也不能控制到這種地步吧？看它的動作，靈活地簡直就是一隻活生生的生物，而不是什麼擬化獸。

「投影擬化啊……」好似發覺了什麼的伯尼皺了皺眉，捂著額頭無力說道，「本來情況就不樂觀，這下更麻煩了！」

所謂的投影擬化，就是一種非正常的擬化魔法。

曾經，有一些專門研究擬化魔法的魔法師從另外的角度對該魔法歸類，他們並不是將擬化魔法分為【擬化】與【附魔擬化】兩類，而是將其分類為【正常擬化】與【投影擬化】兩種。

這裡的【正常擬化】，就是包括【普通擬化】與【附魔擬化】的大眾化魔法，幾乎世界上所有的魔法師都在使用；但是後一項，也許很多魔法師連名字就沒有聽說過。

在世界上所使用的擬化魔法中，通常有兩種形態，一種是如今江哲所使用的擬化，這是一類非常簡單的擬化手段，只要在擬化咒語中加入代表熊的字節，就可以讓火焰構成熊的形態，而如果要讓火熊噴射火焰、或者噴射火球之類的，那麼就只要在擬化咒語中添加一段該魔法的咒語字節就可以辦到，而這是屬於附魔擬化的範疇了，但是不管是擬化還是附魔擬化，形成的火熊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熊類生物，充其量只是一個火焰形成的軀殼罷了，沒有任何智慧可言。

而【投影擬化】則不同，它不僅僅是將代表某種生物的字節排入了咒語，而是將代表某個生物靈魂的字節加入了咒語，換句話說，由這種投影擬化所召喚的擬化獸，不僅僅是一個木偶般的傀儡，而是一個禁錮著靈魂的傀儡。

也就是說，那只冰晶鳳凰中禁錮著一隻生前比較強大的鳥類魂魄，也許用某種方式將它的靈魂用類似投影的方式從死亡國度召喚到這裡，也許是徹底地禁錮著它的魂魄，用來作為增強這個擬化魔法的手段，但是不管怎麼說，這是一種比較邪惡的魔法，因為這種擬化獸與通常意義的擬化獸不同，如果它們受到創傷，雖然在外表上也許看不出來，但是它們的魂魄會受到傷害，如果傷勢比較嚴重的話，直接會影響靈魂，甚至是徹底被抹除。

因此，這類擬化並沒有受到魔法師們的普遍認同，也沒有被編入帝國魔法學院的教科書。

「投影擬化麼……」在聽到伯尼的解釋後，拉維亞微微歎了口氣，帶著幾分不忍的表情望著那只與火焰巨熊相互廝殺的冰晶鳳凰，這種邪惡的魔法，讓貫徹正義的她有些看不下去，輕歎著，他低聲說道，「索斯，雖然是鳥類，但是，讓那個悲哀的靈魂解脫吧！」

「你說得倒是輕巧！」江哲沒好氣地說道。

聽到了江哲的話，一直專心聽著伯尼解釋的眾人這才發現，江哲的額頭漸漸滲出了汗珠，他們當即抬起頭，卻愕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那只火焰巨熊的身體上，竟已經被凍結了一小部分。

「呼！」冰晶鳳凰的口中不時地噴吐著冰霜，相反的，火焰巨熊那笨重的動作，根本追不上對方的速度。

在隨後的十幾分鐘中，眾人眼睜睜地看著那只巨大的火熊一點一點被凍結，最終變作了一坨巨大的冰雕，而那只冰晶鳳凰，除了最開始受到的抓傷之外，竟然沒有再受到任何傷害，就這樣飛舞在眾人面前，撲騰著巨大的雙翅，扇出一股又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風。

望著眼前那只巨大的冰鳥，麗莎望向江哲，打著顫音說道，「好冷，好冷啊……索斯……」

與麗莎一樣，在失去了成為冰雕的火焰巨熊的保護後，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了這股致命的寒冷。

「索斯？」狄婭擔憂地望向江哲，卻見江哲滿頭大汗，在這樣寒冷的地方竟然流那麼多汗，這是很不正常的，換句話說，他在剛才火焰與冰霜的比拚中，消耗了大量的魔力。

望了眼江哲，拉維亞放下捂著傷口的手，低聲念誦咒語，但是她的精神力與對火元素的親和力顯然不及江哲，在這個已經佈滿冰元素的房間裡，就連使出一絲火苗的可能性也沒有。

「這下完了……」伯尼苦笑著搖搖頭，他看得出來，那個寄托希望的男孩已經耗盡了魔力，無法再拖延時間了。

「幹得不錯，小鬼！」伯尼盡可能想讓孩子們從他臉上看到輕鬆，但是他還是失敗了，畢竟人類對於死亡的恐懼，從來就沒有消失過。

「竟然能夠支持這麼久，阿莫斯很意外……」微微搖了搖頭，巫妖哈勒韋爾抬起右手，吟唱道，「來自極寒之地的亡靈喲，以我阿莫斯·哈勒韋爾的名義召喚你，我的僕人，殺死所有的人類！」

隨著他的吟唱，圖書館的地面上再一次浮現出一個巨大的五芒星魔法陣，隨即，無窮無盡的冰霜骷髏再一次出現在眾人眼前。

「阿莫斯說過……既然你們想掙扎，那麼就掙扎吧！桀桀桀桀……」

比起讓那只巨大的冰晶鳳凰在一瞬間解決眼前的人類，巫妖阿莫斯·哈勒韋爾似乎更傾向於讓相對弱小的冰霜骷髏去殺死對手，看著對方不斷掙扎，最終卻無法逃脫死亡的命運，逐個被冰霜骷髏殺死，這是多麼美妙的事啊……」對巫妖哈勒韋爾而言，這是最好的傾瀉憤怒的辦法。

「繼續掙扎吧，人類……你們拒絕了阿莫斯的好意，那麼阿莫斯就讓你們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開什麼玩笑，混蛋！」咬牙切齒地咒罵一句，艾倫提起騎士劍，大聲說道，「是不是忘了本大人的存在？你這個骷髏渣子！」

「骷……」隱隱地，巫妖哈勒韋爾的靈魂好似出現一絲波動，隨即，他帶著強烈的憤怒，吼道，「殺死他！殺死所有人類！」

當即，四周的冰霜骷髏的如蜂擁般撲了上來，在見到這副情景後，斯考特皺眉說道，「你這個蠢貨，就非要去激怒他麼？」

「難道還要去乞求他麼？」扛著騎士劍的艾倫溫柔地撫摸著麗莎的頭髮，隨即拍了拍堪索的背部，低聲說道，「上了，夥計！」

「嗚嗚！」彷彿聽懂了主人的話，堪索點了點頭，踏著沉重的腳步向不遠處的冰霜骷髏移動。

「艾倫？」斯考特皺眉喊道。

停下腳步，艾倫扛著騎士劍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同伴，尤其是好似明白了什麼，眼角掛著幾絲晶瑩的麗莎，笑嘻嘻說道，「幹嘛一副哭喪著臉的樣子，都好好地呆在我背後！」說著，他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冰霜骷髏，帶著少有的認真表情，低聲說道，「謙卑、榮譽、犧牲、英勇、憐憫、精神、誠實、公正……嘖，怎麼不是榮譽排在第一嘛！在戰場上，能帶領同伴贏得勝利，並盡全力保護身後同伴的安全，這是騎士莫大的榮譽，而至高榮譽，則是當隊伍面臨最危急的生死存亡時，能率先衝向敵人……」說著，他的身上爆發出紅色、綠色兩種光芒，如同旋風般衝入那群冰霜骷髏之中，只聽到一陣陣碎骨聲，伴隨著地刺、風刃、火浪、寒冰，一個又一個的冰霜骷髏被他摧毀，在地面上推起了一層薄薄的碎骨。

「少根筋的愚蠢傢伙！」無奈地搖了搖頭，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對身旁的騎士魔偶奈特說道，「那個耍帥的傢伙支撐不了多久的，我們也上！」

奈特重重一點頭，隨即望了一眼自己坑坑窪窪的盾牌，隨手將它丟在地上，雙手握著長槍護衛在斯考特身旁。

「斯考特……」望著遠處的男孩，微微歎了口氣，萊瑞拉望了眼麗莎，伸手將她眼角的眼淚抹去，低聲說道，「放心吧，他們會保護我們的，但是……我們也必須做些我們能夠辦到的事，麗莎！」

「嗯！」麗莎點了點頭，一時間彷彿忘記了寒冷，低聲念誦著咒語，只聽砰砰砰三聲，她的身前出現了三團煙霧，三隻白色的狒狒似的野獸從煙霧中竄了出來。

望了一眼麗莎，拉維亞對身旁的皇后魔偶昆因說道，「不用管我，去幫他們！」

看得出來，昆因的表情有些遲疑。

「昆因！」拉維亞低聲呵斥道。

昆因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無法抗拒主人的威嚴，選擇加入了戰局。

「你也去！」拉維亞用類似命令的口吻對士兵索傑斯說道。

索傑斯猶豫地望了一眼江哲，最終鼓起勇氣衝了上去，雖然以他的實力，也許幫不上多少忙。

「真是了不起的孩子！」一直沉默寡言的裡德低聲對伯尼說道，「我有種預感，如果能活著從這裡出去，他們都將會成為了不起的大人物！」

「是啊……」伯尼微笑著點了點頭，帶著幾分輕鬆說道，「裡德，我們可不要被這些小鬼比下去咯，我們可是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的國家魔法師呢！」

「唔！」裡德鄭重地點了點頭，隨即，他望了一眼江哲，見他捂著額頭半蹲在地上，問道，「他沒事吧？」

「索斯……」蹲下身，從口袋掏出手絹替江哲擦去額頭那冰冷的汗水，狄婭握著眼前這位男孩的手，低聲說道，「你還好吧？」

江哲深深吸了口氣，搖搖頭，皺眉說道，「我沒事，只是剛才耗盡魔力的後遺症……那只冰晶鳳凰比我想像的更加難纏……」

「沒有關係的……」溫柔一笑，狄婭微微將頭靠在江哲肩膀上，低聲說道，「你已經盡力了，別勉強自己了，巫妖的強大，不是我們可以對付的……」

轉頭望了一眼狄婭，尤其是她臉上的淡然笑容，這不禁讓江哲感到有些苦澀。

「狄婭說的對，你沒有必要苛責自己！」走到江哲身邊，拉維亞捂著受傷的手臂，淡淡說道，「包括我在內，沒有一個人會怨你的！」說著，她指了指正在戰鬥中的眾人，用少有的溫柔語氣，輕聲說道，「你不相信我麼，索斯？」

深深地望了一眼拉維亞，隨即又望了一眼狄婭，江哲緩緩站起身，低聲說道，「我再試試！」說著，他再一次地聚集自己所剩無幾的魔力，但是耗盡魔力的他，根本無法施展出哪怕一個火球。

「別勉強自己了，耗盡魔力的情況下，強行凝聚魔力，極有可能引起魔力反噬……」

「那又怎麼樣！」眼睜睜看著其他人在戰鬥，再次感受到無力的江哲繼續凝聚著魔力，但是不管他怎麼努力，被耗空的魔力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回復的，就算他的恢復力比常人快上幾十倍。

可惡！

他的心變得焦躁了。

這時，由於他所產生的焦躁情緒，他再一次地感受到來自左手手背處湧出那一股冰涼的氣息……

彷彿想起了什麼，江哲下意識地抬起左手，脫下手套，愣愣地望著自己手背上的魔法陣。

『別懷疑，孩子，這是一個很特別的封印，但是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壞處，相反的，它能幫助你更好地學習魔法……』

『喲，小鬼，我能感覺到你體內有股強大的黑暗力量喲……』

隱隱地，江哲彷彿回憶起了安德魯神父與阿格斯的話。

封印……黑暗力量……

他靜下心神，閉上眼睛，用精神力感知著這個古怪的魔法陣，隨即，他的表情微微一變，因為他能感覺到，自己手背的魔法陣中，正持續地滲透出一絲絲詭異的黑暗氣息，很細微，但是在精神力的感知下非常的清晰。

果然是封印麼……

在拉維亞與狄婭奇怪的目光中，江哲蹲下身，從地上拾起一塊手掌般大小的碎冰，隨即朝著手背的魔法陣狠狠一戳……

「索斯？」拉維亞與狄婭不可置信地發出一聲驚呼。

乳白色的六芒星魔法陣漸漸被湧出的鮮血所遮蓋了，更關鍵的是，因為傷口的原因，這個魔法陣缺了很大一塊……

「呼！」猶如一股劇烈的風暴般，從江哲的身體中瞬間湧出濃郁的黑暗力量，那是深邃而純粹的黑暗，帶著吞噬人心的魔力。

「熊！熊熊！」他的左手手背上燃燒起一股不知名的黑色火焰，隨即，手背上的傷口便以肉眼清晰可見的速度超快癒合，但是那個六芒星魔法陣卻沒有因此而復原……

在狄婭不可思議的目光中，男孩那頭暗金色的頭髮漸漸變得烏黑，在那深邃的黑色中，好似帶著幾絲灰白，相反的，他那黝黑的眸子卻隱隱透露出幾分暗金色的色彩。

「索斯……」感受著來自男孩身上那股比那次更加迅猛的壓迫力，拉維亞不動聲色地拉著狄婭稍稍退後了幾步，因為現在的男孩帶給她的感覺，非常危險。

「索……索斯？」被拉維亞拉著退後的狄婭瞪大眼睛望著眼前的男孩，她感覺，這時的男孩，竟然是那樣的陌生。

「卡嚓，卡嚓！」隨著一陣冰塊碎裂的聲音響起，那只火焰巨熊再一次劇烈燃燒起來，但是不同的是，這次的火焰，是黑色的……

「怎麼回事？」發覺不對的艾倫與斯考特抬起頭，望著那只巨大的黑暗巨熊看傻了眼，畢竟他們可不知道這件事。

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對那只黑暗巨熊的出現感覺莫名其妙的斯考特下意識地一轉頭，卻發現江哲的魔偶、士兵索傑斯在一堆冰霜骷髏中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好似呆滯了一般。

「索傑斯！」斯考特大聲喊道。

他的話音剛落，就當那些冰霜骷髏蜂擁般撲向索傑斯想將他撕裂時，索傑斯的眼神彷彿變得失神而呆滯了，隨即，他的身上也湧出濃郁的黑暗氣息，無窮無盡的黑暗一時間籠罩了索傑斯的身軀，將附近的所有的冰霜骷髏盡數捲起，重重砸在地上。

而當那股好似風暴般的黑暗氣息過後，斯考特發現眼前不遠處的索傑斯忽然轉換了一種形態，原本作傭兵打扮的索傑斯，在再次從無盡的黑暗氣息中出現時，竟然換上了一套厚重而華麗的銀灰色鎧甲，戴著一頂只露出兩隻眼睛的尖角盔，鋼鐵肩甲下有一件黑色的披風，他身上的鎧甲比騎士奈特身上的鎧甲還要華麗，還有他手中那柄足以比你艾倫手中那柄騎士劍的鋼鐵重劍，哪裡還有絲毫最初那落魄的形態。

「索傑斯？」艾倫揉了揉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索傑斯？那是誰？我的名字叫做凱恩！」銀灰色鎧甲之中傳來一個深沉的聲音。

棋子魔偶【國王——凱恩】！

第八十八章 意外（三）

「喂喂，現在是什麼情況啊……」

被一系列的變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無論是那頭高達二十多碼的黑暗巨熊，還是那莫名其妙的魔偶索傑斯……不，現在應該叫做凱恩吧，但是比起兩者，更讓艾倫吃驚的，是自己那位最好朋友的異狀。

「索斯身上……」

「那些黑色火焰是什麼？」麗莎與萊瑞拉齊聲說道。

「很濃重的黑暗氣息啊……」斯考特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低聲說道，「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好的預感？」在他身旁的艾倫咧了咧嘴，隨即朝著江哲喊道，「喂，夥計，這是新招數麼？哇哦，很帥嘛，你這混蛋！」

出乎艾倫的意料，那個處在黑色火焰包圍中的男孩一聲不吭，只顧著低頭想著什麼，這讓艾倫很是鬱悶，大咧咧地喊道，「喂喂，別光顧著耍帥啊，夥計……過來搭把手啊！」

「不對勁！」深深望著渾身上下被黑暗氣息包裹的男孩，斯考特推了推眼鏡，朝著萊瑞拉與麗莎喊道，「萊瑞拉，麗莎，退後，別靠近索斯……我感覺現在的他非常不對勁！」

「難道是魔力反噬麼？怎麼叫他他都不應的？這傢伙！」艾倫愕然地撓撓頭，

斯考特微微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不應該是魔力反噬——這種不詳的黑暗力量……」

「唔？」場上的變故同樣引起了巫妖阿莫斯·哈勒韋爾的注意，只見他直直注視著男孩身上的黑暗力量，沉聲說道，「黑暗……我從你身上感覺到了純粹的黑暗力量，真意外，難道現代的人類已經投靠惡魔了麼？桀桀桀桀，人類啊人類，總是會出現一些追求至高力量的蠢材——你和惡魔交易了吧？渺小的爬蟲？」

「爬蟲？」在拉維亞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男孩抬起頭，一臉漠然地望著巫妖，冷聲說道，「你是在說我麼？」

「唔？嘿……」巫妖漂浮在半空的身體顫抖著，隨即，他哈哈大笑起來，指著男孩不屑說道，「人類是最無知的愚蠢生物，這話一點都不錯，尤其是你們這些小鬼——以為得到了一點力量就變得狂妄自大起來，就算是深淵的惡魔，阿莫斯同樣不放在眼裡，何況是從那些惡魔手中得到些許力量的你——我只要勾一勾手指，就能輕易殺死你！」

抬起頭，冷漠地瞥了一眼巫妖，男孩悠悠說道，「那你還等什麼？勾一勾你的手指吧！」

「索斯？」拉維亞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他……他竟然說話了？

與一年前在阿捨村莊附近的地下礦坑不同，這次他好像沒有失去意識。

帶著心中的驚訝，拉維亞緩緩走到男孩身邊，猶豫地抬起手，遲疑說道，「你……你沒事吧？」

出乎拉維亞的意料，男孩僅僅淡淡望了一眼她，便重新將注意力放在遠處的巫妖身上。

拉維亞忍不住退後了幾步，因為男孩眼神那股冷漠深深傷害了她。

混蛋！

那種彷彿看待陌生人的眼神算什麼！

拉維亞不由地摀住胸口，她感覺自己的心彷彿劇烈收縮，那陣陣的刺痛讓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不是他，不是索斯……

回憶著那刺傷人心的冷漠眼神，拉維亞腦海中不由浮現出了往日的情景……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熱衷於打擊男孩，嘲笑、譏諷，偶爾還會和他吵架，確實，她喜歡看到男孩眼中的自信，但是，她更喜歡看到他無奈而頭疼的表情，喜歡看到他一臉不自然地向她道歉，而她就『勉為其難』地接受道歉……

然後在下一次，繼續去挑戰他承受力的極限……

她喜歡這種感覺……

但是現在，回想起他剛才望向自己的眼神，拉維亞忽然感覺好似有什麼東西從她指尖消逝了，隱隱地，她的心變得非常壓抑。

「哦？獲得力量後的自信心膨脹麼？」巫妖哈勒韋爾好似笑了，用只剩下骨頭的手指指著男孩嘲諷說道，「就那麼迫不及待地打算挑戰強大的阿莫斯麼？」說著，他搖了搖頭，帶著濃濃的遺憾說道，「但是根本不需要我出手，我很清楚，你們的力量都被消耗得差不多了，在這種極寒的地方，你們根本撐不了多久，更何況，你們的對手是那些冰霜骷髏，和阿莫斯召喚的這只冰晶鳳凰——他們足夠對付你們了！」

「冰霜骷髏……冰晶鳳凰？」男孩用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神望了一眼四周的冰霜骷髏，與那只巨大的冰晶鳳凰，淡淡說道，「就那麼自信麼？」

「當然！」巫妖伸展開雙臂，沉聲笑道，「別小看這些冰霜骷髏，更別小看這只冰晶鳳凰——還是說你自信能對付它們？桀桀桀桀，那就讓阿莫斯看看吧，看看你從惡魔那裡究竟得到了什麼樣的力量，爬蟲！」

深深望了一眼巫妖，男孩低聲說道，「如你所願——就按你說的辦吧！」說著，他轉身朝著那只巨大的冰晶鳳凰走去。

「索斯？」從失落中回過神來，拉維亞急忙跑上前去，不顧自己的傷勢，拉住男孩的手臂，但是下一秒，她的手被對方揮開了。

「別礙事！」

礙……礙事？

拉維亞的身體連帶著靈魂都在顫抖。

竟然說自己礙事？

這個混蛋竟然說自己礙事？

他怎麼可以這樣？

他怎麼可以這樣說？

拉維亞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的委屈。

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說自己礙事，但是他……只有他不能！

怎麼能這樣……

自己明明……

「喂喂，」望著男孩從自己身旁走過，艾倫帶著幾分疑惑，低聲說道，「說得太過分咯，夥計！」

但是男孩沒有因此而停下腳步，仍舊朝著那只冰晶鳳凰走去。

望了一眼男孩的背影，又望了一眼身後好似強忍著什麼的拉維亞，斯考特微微歎了口氣，搖頭說道，「看來我的預感沒有錯，果然有點不對勁啊……」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艾倫一臉茫然地問道。

「看看情況吧……」斯考特冷靜地說道。

「看看情況？」愕然瞪大著眼睛，艾倫不可思議地說道，「喂喂，就這麼讓索斯一個人去對付那只該死的巨大冰鳥？」

「是冰晶鳳凰！」斯考特無奈地白了一眼艾倫，隨即低聲說道，「確實，那只冰晶鳳凰非常強勁，而那個巫妖的實力更加強大，但是……現在的索斯給我的壓迫力，卻比他們還要沉重……透過身軀，直接灌注於靈魂，那股強大的黑暗力量……」

「壓力麼？我怎麼沒有感覺到？」艾倫茫然地撓撓頭，也不怪他，在感知細微這方面，他也許就天生沒有什麼才能吧。

瞇著眼睛望著男孩的背影，伯尼低聲說道，「怪不得……從一開始我就感覺這個小鬼的力量強得有點不可思議，他甚至比身為國家魔法師的我們還要強，而如果他與惡魔交易了的話，那就說得通了……」

「從惡魔手中獲得的力量麼？」感受著來自男孩的那股莫名的壓迫力，裡德喃喃說道，「真的像那個巫妖說的，只是深淵的普通惡魔麼？普通的惡魔光憑氣勢就能讓自己的靈魂顫抖麼？也許是……大惡魔！」

「唔？」好似沒有聽清同伴的話，伯尼轉過頭疑惑地問道，「什麼？」

「不，沒什麼……」

在所有人全神貫注的注視下，男孩在距離冰晶鳳凰十幾碼的地方停下了，隨即，那個自稱凱恩的魔偶握著那柄鋼鐵重劍走到他身邊，低下頭沉聲說道，「主人！凱恩已經做好戰鬥準備，請主人下達命令！」

只見男孩瞥了一眼隱隱圍向他們的冰霜骷髏，淡淡說道，「解決掉礙眼的傢伙！」

「是！」棋子魔偶，國王凱恩恭敬地一點頭，隨即，只見他雙手反握著那柄鋼鐵巨劍，重重刺入腳下的地面。

「嗡……」只聽一聲嗡鳴聲過後，在凱恩附近的地面上，驟然出現十五個白色的圓形光環，在停頓了大約一秒鐘的時間後，那十五個光環忽然同時衝起一道道白色的光柱，隨即，在那些白色的光柱中，各自隱隱浮現出一個影子……

「這是……」

「天吶！」

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十五個人影從那十五個光環中走了出來。

「堪索？」瞪大眼睛，艾倫愕然望了眼自己身旁，不對啊……堪索不是就在自己身邊麼？

「奈特？」一向冷靜的斯考特露出幾分驚訝，下意識尋找自己的魔偶騎士奈特，卻見他好端端地站在自己身後。

「昆因……」拉維亞皺眉望著出現在凱恩身旁的那個美麗動人的女人，突然，她感覺到一股微風吹過，下意識地望向身邊，卻見自己的魔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到自己身旁了，但是，那個出現在凱恩身邊的，與自己的魔偶一模一樣的女性魔偶又是什麼？

「耶？索傑斯變成八個了……」眨眨眼睛，麗莎好奇說道。

「那不是索傑斯，那個自稱凱恩的，才是索斯真正的魔偶、士兵索傑斯，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這十五個魔偶，應該是他召喚出來的……」

「嗯嗯，」使勁地點點頭，麗莎驚訝說道，「好厲害，艾維的魔偶皇后昆因，斯考特的魔偶騎士奈特，艾倫的魔偶城堡堪索，竟然都被召喚出來了，而且還是兩個奈特、兩個堪索呢，唔，還有士兵索傑斯，竟然召喚了八個索傑斯，嘻嘻，好有趣……耶，剩下的兩個沒見過呢，也是一模一樣的兩個……」

「那個沒見過的，應該棋子魔偶中的主教吧？」推了推眼鏡，斯考特低聲說道。

「唔……」點點頭，艾倫摸了摸光潔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說道，「那位老教授只製造了六個不同的棋子魔偶，然後他把其中皇后、騎士、城堡、士兵四個送給了我們，剩下的就是國王與主教了……」

「看那個凱恩的模樣，與當時那枚國王的棋子一模一樣，明顯凱恩就是國王了，那麼剩下的兩個我們沒有看到過的，理所當然就是主教了，」說著，斯考特推了推眼鏡，饒有興致地說道，「這就是士兵魔偶的無限可能性麼？可以變成最高級的國王麼？還是說，他可以變成其他任何一個？太有意思了……」

「不過可真是嫉妒啊！不管是騎士奈特還是國王凱恩，他們的樣子都那麼帥氣，可惡啊，憑什麼我艾倫的魔偶，樣子就那麼醜呢？」說著，艾倫氣惱地抓了抓頭。

「嗚嗚……」在他身旁，城堡堪索用委屈的眼神望著自己的主人。

似乎被自己魔偶的眼神逗樂了，艾倫左手握著拳頭重重一錘堪索的肚子，沉聲笑道，「哭喪著臉幹什麼？男人除了帥氣，強大的實力更加重要，夥計！」

望著艾倫無奈地搖了搖頭，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冷靜說道，「不過……你有發現麼？艾倫，凱恩召喚出來的，都是沒有自主意識的魔偶，真正的傀儡……」

「唔……」點點頭，艾倫笑嘻嘻說道，「當然了，我的堪索可是比那兩個石頭柱子強多了，相反嘛，你的奈特和那兩個棋子魔偶看上去就差不多了……」

「我可以理解成你這是在嫉妒麼？」無語地翻了翻白眼，斯考特將眼神從艾倫轉移到戰局，隨即推了推眼鏡，低聲說道，「力量、速度，那些傀儡和我們的魔偶不相上下，但是總感覺差了點……果然是自主意識麼……」

「它們應該是被那個凱恩控制著吧，你看，那個凱恩都沒有移動過，光顧著拄著那柄重劍在那耍帥……」

「呵，也許是因為不需要國王凱恩動手吧，那十五個棋子魔偶足以對付那些冰霜骷髏，也許……說不定國王凱恩是六個棋子中最脆弱的呢……國王不一定具有強大的力量，只要能驅使那股力量就足夠了……」

從遠處打量著戰局，艾倫沉思著說道，「這就是國王凱恩的特殊能力麼？能夠召喚並控制其他的棋子魔偶戰鬥，但是本身沒有多少實力？」

「應該是吧……」

正說著，斯考特突然看到其中一個士兵魔偶被那些冰霜骷髏幹掉了，但是很快的，那十五個光環中竟然又出現了一名士兵魔偶重新加入了戰鬥。

「好像還不止是這樣呢……」

「真是令人嫉妒啊！」艾倫一臉好似抓狂的模樣，但奇怪的是，他的眼神一直盯著凱恩身上的那套鎧甲，看來，那套厚重而華麗的騎士鎧，才是他真正『嫉妒』的地方……

正如斯考特所猜測的，國王凱恩本身並沒有多強大的力量，相反，別看他穿著一身厚重的騎士鎧甲，然而他卻是六種魔偶中最脆弱的，但是呢，他卻可以召喚並控制另外十五個棋子魔偶參加戰鬥，一個皇后、兩個主教、兩個騎士、兩個城堡、八個士兵，更不可思議的是，一旦有任何一個傀儡魔偶被消滅，那十五道光環就會及時補充，這種不可思議的特殊能力可以說非常的強大，但是，也可以說極其的弱小……

因為，如果作為國王的凱恩本身被摧毀了，那麼他的戰鬥便結束了——畢竟，他是王！

不過話說回來，對付眼前這些冰霜骷髏，這種特殊能力顯然是非常有效，看似恐怖的冰霜骷髏在十五個傀儡魔偶的攻擊下節節敗退，沒過幾分鐘就被摧毀了一大半。

而另外一方面，惡魔化的男孩似乎也開始了與冰晶鳳凰的戰鬥。

拉維亞一直注意著男孩，她很擔心他的狀況，她好似意識到了，這次的情況，似乎與上次不同。

是的，確實不同，至少在上次，一直處於呆滯失神狀態的男孩是不可能挑釁自己的對手的。

「冰晶鳳凰是吧？你還在等什麼？」

就這樣好似毫無防備地站在距離那只巨大的冰晶鳳凰只有十幾碼的範圍下，男孩淡淡說道，「麻煩的戰鬥……早點結束吧！」

男孩的挑釁，似乎引起了冰晶鳳凰體內那隻鳥類靈魂的憤怒，只見它低鳴一聲，敞開雙翅扇出一股股夾帶著冰霜的寒風，似乎想將男孩凍成冰雕。

但遺憾的是，它的打算落空了……

「無聊的把戲……」男孩淡淡說了一句，隨即，那只巨大的黑暗巨熊緩緩向前移動，將男孩保護在內，冰冷刺骨的寒風沒能起到任何效果。

「哦？還打算用那只可笑的熊與我的冰霜鳳凰戰鬥麼？」巫妖阿莫斯·哈勒韋爾嘲笑說道，「沒有用的，你剛才不是已經試過了麼？」

出乎巫妖的意料，男孩淡淡瞥了他一眼，隨即，那只巨大的黑暗巨熊漸漸縮小身軀，變得只有兩碼大，牢牢依附在男孩身上，在大致頭部的位置，一雙淡紅色的眼睛緩緩睜開……

「嗚嗚……」似乎是望見了那雙眼睛，冰晶鳳凰一下子變得驚恐而狂暴，撲騰著巨大的翅膀，帶著迅猛的勁風衝向男孩，它緊閉的鳥喙閃爍著逼人的寒光。

「索斯！」拉維亞與狄婭不禁異口同聲地驚呼一聲。

「那雙眼睛……」巫妖阿莫斯·哈勒韋爾眼眶中的藍色火焰撲騰閃爍著，似乎他也很吃驚，但是讓他更吃驚的是，那個可笑的爬蟲竟然活生生地消失在原地。

「索……索斯呢？」麗莎睜開眼睛尋找著男孩的蹤影。

隨後，在她身旁的萊瑞拉好似瞧見了什麼，抬起手說道，「找到索斯了，在那只冰霜鳳凰的背上！」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男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冰霜鳳凰的背部，用冷漠而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神望著它。

「閃現？」拉維亞喃喃自語道，「他已經完全掌握閃現了麼？不會吧？前兩天他還說如果施展的話需要時間準備的……」

正說著，身旁傳來的麗莎的疑惑。

「耶？索斯想做什麼呢？」

拉維亞當即抬起頭，愕然望見男孩的右手唰一下射出一道光線，這道光線外黑內紅，長度足足有二十碼，酷似一把鋒利的長劍，隨即，只見男孩右手來回一揮，冰晶鳳凰的雙翅就彷彿枯枝般被削了下來。

由於體內禁錮著一隻鳥類的魂魄，被削去雙翅的冰晶鳳凰不禁悲鳴一聲隨即轟地砸在地上，濺起漫天的碎冰與寒霜。

「好殘忍……」捂著嘴，麗莎不可思議地望著面無表情的男孩，怯怯說道，「索斯……現在的他，感覺好可怕……」

「……」拉維亞默默地咬著嘴唇，直直地望著男孩，望著他輕輕落在地面上，隨即一步一步走向冰晶鳳凰的頭部，隨即將右手手掌貼在它頭部的中央。

只見冰晶鳳凰的身軀中泛起一陣不協調的黑紅色光芒，隨即，砰地一聲，它巨大的身軀被炸地粉碎，化作了漫天的冰晶。

不費吹灰之力的秒殺……

愕然望著這情景，艾倫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喂喂，太乾淨利落吧？」

「實力的差距……」皺眉望著這一切，斯考特低聲說道，「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那只冰晶鳳凰和現在的索斯……」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這樣的結果還是大大出乎了眾人的意料，畢竟那只冰晶鳳凰的厲害，可是連之前的火熊都無法應付的，就連巫妖阿莫斯·哈勒韋爾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竟……竟然……竟然摧毀阿莫斯的冰晶鳳凰，」帶著沖天的怒意，巫妖一臉猙獰，震怒吼道，「那個靈魂，那確實是冰晶鳳凰的靈魂啊，阿莫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你竟然……你這個爬蟲竟然摧毀它？」

「不是你說的嘛？」男孩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隨即抓了抓頭，淡淡說道，「不過……那什麼冰晶鳳凰的，還真是讓我失望啊……」

「你這只爬蟲！你這只該死的爬蟲！」憤怒的巫妖緩緩從半空中漂浮下來，站在距離男孩十碼左右的位置，抬起骨指指著男孩，狠聲說道，「阿莫斯發誓，一定要讓你這只爬蟲以最殘酷的方式死去，在你死後，你的靈魂不會前往死亡國度，你會成為阿莫斯的收藏品，你的靈魂永遠會被阿莫斯所奴役！」

「好啦好啦，什麼樣都行，」面對著巫妖的憤怒，男孩一臉的無所謂，只見他慵懶地抓抓黑灰色的頭髮，想了想說道，「唔……戰鬥什麼的，最麻煩了，要不要做個遊戲？」

「做……做個遊戲？」巫妖眼中的怒意一滯，莫名其妙地說道，「什麼遊戲？」

「也沒什麼，就是數到十的時候開始戰鬥，看看誰先殺死對方？怎麼樣？」

「唔？」巫妖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地點點頭，說道，「這樣比較有趣麼？好吧，爬蟲，阿莫斯可以接受你的遊戲規則！」

「唔，那就開始吧！」環抱著雙臂站在巫妖面前，男孩低聲念道，「一、二、三……」

忽然，傾聽著男孩數數的巫妖哈勒韋爾發現自己的對手在一瞬間消失了蹤影，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愕然發現，自己的胸口竟然被一束手掌般大的黑紅色光線洞穿了。

那束可怕的黑紅色光線就彷彿是致命的毒藥一樣，阿莫斯從靈魂深處感到一股難以述說的痛楚，他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幽藍色的身軀被黑紅色的網紋佈滿，隨即，逐漸開裂，裂痕中泛出一絲絲黑色的光芒，就好似剛才的冰晶鳳凰一樣。

「嗚嗚……」渾身逐漸泛出黑色光芒的巫妖哈勒韋爾用帶著無窮無盡憤怒的聲音吼道，「可惡的爬蟲，你……你竟然敢騙阿莫斯！你竟然敢……敢欺騙阿莫斯！阿莫斯發誓，一定會回來報……」

然而他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完，只聽砰地一聲，巫妖哈勒韋爾的身軀好似玻璃般粉碎了，因此露出了男孩的身影。

只見男孩抓了抓後腦勺的頭髮，用帶著幾絲慵懶的聲音，低聲說道，「果然，數到十太麻煩了……反正結果是不會改變的，所以……就這樣吧……」

「卡嚓，卡嚓……」

伴隨著一陣陣碎裂聲，在冰封的圖書室中，僅存的十幾個冰霜骷髏因為失去了巫妖阿莫斯·哈勒韋爾的魔力支持，因而逐一粉碎了，整個圖書室的寒冰漸漸消退，溫度也逐漸回升，但是眾人卻仍然處於驚愕呆滯的狀態中。

「結……結束了？」原本還打算在自己最好的同伴處於弱勢時搭把手的艾倫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巫妖……那可是巫妖啊……」伯尼瞪大眼睛瞅著那個站在一堆藍色晶體旁的男孩，怕是要把眼睛瞪破了。

「索斯……」同樣望見這一幕的狄婭也驚訝地說不出話來，捂著嘴難以置信地望著男孩。

「真是一股強地一塌糊塗的力量啊！」由於氣溫的原因，斯考特的眼鏡罩上了一層薄霧，他一邊擦拭著眼鏡，一邊望著那位自己最要好的夥伴，忽然，他注意到了拉維亞的表情。

唔？

「喂喂，夥計，你強地有點過分了吧？完全奪走了原本艾倫大人的榮耀嘛！」帶著一臉的輕鬆表情，艾倫笑嘻嘻地走向男孩，伸出手正要像往常一樣去拍對方的肩膀，忽然，他驚覺身旁傳來一道勁風，一回頭，愕然發現凱恩竟然對自己舉起了手中的重劍。

躲過了凱恩砍來的重劍，艾倫連連退後幾步，莫名其妙說道，「喂，索傑斯，啊不，凱恩，你幹什麼？喂，索斯，管管你的魔偶，太不像話了吧？開這種玩笑……」說著說著，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見男孩轉過頭來，淡淡望了他一眼。

那是一種冷漠而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神，就彷彿是看無關的陌生人一樣……

望著那些向自己逼近的十五隻被凱恩召喚出來的傀儡魔偶，以及凱恩那尖角盔中的不善眼神，艾倫不禁向後退了幾步。

「喂喂，開玩笑的吧？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哦……」

第八十九章 一類人

「喂喂，夥計，別這樣……」面對著十五個被凱恩召喚出來的傀儡魔偶，艾倫不由地向後退去，雖然他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從那十幾個傀儡魔偶的逼近中，他還是嗅到了幾分危險的氣息。

平攤著雙手，艾倫不斷地後退著，目光驚愕地望向不遠處默然不吭聲的男孩，低聲說道，「你怎麼了？夥計，我是艾倫啊！」

「住手吧，凱恩！」男孩低聲說道。

「是，主人！」棋子魔偶、凱恩微微點了點頭，隨即，那十五道光環漸漸消散，同時，那十五個被召喚的傀儡魔偶也消失在了空氣中。

「喂喂，夥計，開什麼玩笑啊，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哦，你不會連我都不認得了吧？」艾倫笑嘻嘻地聳了聳肩，但是隨即，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我當然知道你是誰，」江哲淡淡說了句，隨即抓抓頭髮，帶著幾分慵懶，低聲說道，「那又怎麼樣？」

「……」聽著那異常陌生的口吻，艾倫愣是沒反應過來，眼睜睜望著對方一個轉身，獨自朝著圖書室的另外一頭走去。

猶豫了一下，拉維亞走上前幾步，喊道，「索斯，你要去哪裡？」

男孩的腳步微微停了一下，也不回頭，用相對懶散的口吻說道，「有關係麼？」

「你！」拉維亞捂著傷口的右手下意識握緊幾分，然而手臂上傷口的疼痛遠不及內心的痛楚。

「索斯，你太過分了！」顯然，麗莎是看不下去了，望著男孩憤憤說道，「我們不是同伴麼？為什麼要說這麼傷人的話？」

「同伴？」男孩轉過頭來，望了一眼眾人，淡淡說道，「也許吧，不過是之前！」

「索斯！」艾倫第一次用名字來稱呼自己的好友，向來開朗樂觀的他，這時臉上卻帶著幾分認真的怒意，望著男孩沉聲說道，「我不敢相信，這句話會從我最好的朋友口中說出來，你到底怎麼了？」

但是男孩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他，顧自轉過身朝著前面走去。

「混蛋，你給我站住！」艾倫忍不住心中的憤怒，衝上前去，但是還沒等他靠近眼前的男孩，他忽然預感到了危機。

只見黑光一閃，艾倫震驚地發現，自己面前竟然出現了一道一碼寬的深溝，一眼望去，黑漆漆的，深不見底。

「你……你是想殺了我麼？」艾倫又驚又怒地望著往日最要好的夥伴。

「只是警告！」瞥了一眼艾倫，男孩低聲說道，「別再跟上來了！」說完，他以及凱恩便朝著圖書室的另外一面離開了。

望著男孩離開的背影，艾倫懊惱地用拳頭重重錘著地面，帶著幾分不易覺察的擔憂，恨恨罵道，「這個混蛋，究竟是怎麼了！」

「可能是他身上那股黑暗力量的原因……」用絲絹仔細地擦拭著眼鏡，斯考特皺眉說道，「當時我就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了，在施展出那股可怕的力量後，索斯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他不會出事吧，索斯……」帶著幾分擔憂，麗莎怯生生問道。

斯考特搖了搖頭，隨即將手中的眼鏡戴上，冷靜說道，「應該不會的，他現在的力量你們也看到了，他擁有的，是遠遠超過巫妖的力量……奇怪，深淵中的惡魔能給予如此強大的力量麼？」

「當然不能！」在一旁觀望著的裡德沉聲說道，「也許惡魔對你們這些孩子們來說很可怕，但是事實上，普通的惡魔並沒有多麼強大的力量，當然，也不能賜予與他交易的人類以強大力量……」

「那索斯……」

「不清楚……」裡德搖了搖頭，皺眉說道，「與惡魔交易的人類畢竟是少數，資料上記錄的也不是太完全，如果能知道與他交易的惡魔的名字，那麼也許可以猜測那個惡魔的階位……從他那完全壓倒巫妖的可怕力量看，對方應該是年代古老的惡魔，唔，如果能知道名字就好了……」

「不要再說他了！」重重地打斷了裡德的話，拉維亞恨恨說道，「那個混蛋……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我以後……以後……」說著說著，她的眼眶漸漸紅了，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用手捂著嘴，委屈而心酸的眼淚奪眶而出。

「艾維」望了眼無聲垂泣著的好友，麗莎咬著嘴唇，低聲喃喃說道，「第一次看到艾維哭得那麼傷心……」

「是第二次……」萊瑞拉幽幽歎了口氣，隨即，她望了望其他人，詢問道，「我們現在怎麼辦？繼續前進？還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就被伯尼打斷了。

「還是先離開這裡吧，」望著面前的孩子們，伯尼誠懇說道，「我很抱歉帶給你們無法估量的厄運，聽我的，孩子們，我們先離開這裡，誰也不能保證，這裡只有一個巫妖存在……」

「那索斯呢？」麗莎猶豫著問道。

望了一眼下意識望向自己的拉維亞，伯尼故作輕鬆地說道，「喂喂，你們也看到了，那個小鬼的力量強得一塌糊塗，對我們來說異常恐怖的巫妖在他手中幾乎是不堪一擊，這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或許是注意到了伯尼促狹的眼神，拉維亞臉頰露出一抹緋紅，結結巴巴地恨聲說道，「誰……誰會擔心那個混蛋！有本事永遠都別回來！」

「嘻嘻，」臉上露出幾分調皮，麗莎小聲揶揄道，「這句話我最熟悉了，以前經常能聽到我媽媽對我爸爸這麼說……」

「哈哈！」

「麗莎！」拉維亞羞怒地瞪了一眼麗莎，麗莎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現在的小鬼真是……唉！」帶著幾分笑容，伯尼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他好似發現了什麼，望了望四周，莫名其妙說道，「唔？那個藍色頭髮的女孩子呢？」

「藍色頭髮……狄婭學姐？」萊瑞拉下意識地望向四周，卻沒有發現狄婭的身影。

「咦？剛才還在的呢……」

而與此同時，江哲正獨自一人走在昏暗的通道中，在他身後，跟著他的棋子魔偶、國王凱恩。

走著走著，江哲忽然停下了腳步，用帶著幾分慵懶的口吻，淡淡說道，「你要跟到什麼時候？」

「你是在問我麼？索斯？」江哲的背後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好似感覺好笑地搖搖頭，男孩轉過身，沉聲說道，「你覺得這裡還有別人麼？」

隨著幾聲細微的腳步聲，狄婭從昏暗的通道中走了出來，望著男孩溫柔說道，「沒有，我以為你不會介意我跟著的……」

淡淡瞥了一眼狄婭，男孩簡潔明瞭地說道，「事實上，我介意！」

「好吧，那我離開就好了……」說著，狄婭便轉身離開了，這讓男孩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等等！」

「唔？」狄婭再一次轉過頭來，微微歪著腦袋，帶著幾分凝惑，問道，「還有什麼事麼？」

皺眉望著面前的女孩子，男孩想了想，低聲說道，「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狄婭眨了眨眼，輕笑著說道，「我不是一直都這樣麼？是你說，你想……你想……」說到這裡，她的臉蛋微微有些發燙，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是啊，我好像說過……」哭笑不得地歎了口氣，男孩搖搖頭，深深打量著低著頭望著自己腳尖的狄婭，隨即淡淡說道，「但那是以前，你回去吧！」

彷彿聽出的男孩話中的深意，狄婭的臉色刷地變白了，她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男孩，低著頭，幽幽說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說著，男孩頓了頓，他的表情有些猶豫，在沉默了半分鐘後，遲疑問道，「為什麼要跟過來？我記得我警告過你們了！」

微微低著頭，狄婭咬了咬嘴唇，幽幽說道，「我覺得我應該跟過來……因為你是唯一說過需要我、而且是我不討厭的人……」

「真是複雜的理由……」

「是呢，」輕笑著，狄婭抬起頭，溫柔說道，「所以，在你趕我走之前，我都會一直跟著你的，雖然我不清楚你為什麼會變得這樣……」

深深望了一眼狄婭，男孩沉默了一下，低聲說道，「你不害怕麼？」說著，他抬起右手，手中熊地一聲燃燒起黑色的火焰。

「為什麼要害怕？」疑惑地望著男孩，狄婭帶著幾分狡黠、幾分調皮，輕笑問道，「你會傷害我麼？」

「這可說不准……」

「但是我感覺不會呢！」使勁搖了搖頭，狄婭直直望著男孩，輕聲說道，「也許是這股黑暗力量讓你的性格改變了，但是我感覺，事實上你並沒有改變，你的眼神還是那麼溫柔，只是多了幾分冷漠、多了幾分孤獨、多了幾分憂傷……」

正說著，通道的牆壁轟地一聲崩塌了，一個黑影從牆壁內的房間中倒飛出來，狠狠砸在通道的另外一面。

「呀！」狄婭忍不住輕呼一聲。

只聽卡嚓卡嚓兩聲，那個黑影從一堆碎石頭中爬了出來，蒼白的面色、鋒利的牙齒、尖尖的耳朵，再加上那身熟悉的先代貴族禮服，顯然就是之前阿格斯他們碰到過的吸血鬼中的一員。

在望見站在身前的狄婭時，吸血鬼也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即，或許是被狄婭體內那股芬芳的處女血液所吸引，吸血鬼不自覺地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兩眼放光地撲了過去。

但是還沒等吸血鬼的利爪碰到狄婭的身軀，他的手臂就被一隻手抓住了，來自於是一個看似十二三歲的人類小孩。

望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邊的小男孩，吸血鬼狂暴地低吼一聲，也許是因為他受了傷，也許是因為他急需新鮮的血液補充。

但是出乎那個吸血鬼的意料，不管他怎麼掙扎，那只抓著他的手就是紋絲不動，這怪異的現象讓吸血鬼一時之間難以接受。

確實，在那個吸血鬼的眼中，抓著自己手臂的手的主人不過是一個十二、三歲的人類小孩，別說這樣年齡的孩子，就算是成人，在力量上也不可能超過吸血鬼的自己吧！就算是最低等的吸血鬼，都擁有超過人類的力量！

出乎對自己力量的自信，吸血鬼張開長著獠牙的嘴，狠狠朝著眼前的小男孩的脖子咬去，然而，只見對方好似輕鬆地隨手一拋，他竟然被狠狠砸飛在牆壁上，隨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束外黑內紅的光束唰地一下穿透了他的心臟……

「愚蠢！」

愕然地望著那個人類小孩嘴唇動了動，吸血鬼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胸口，只見那裡漸漸佈滿了黑色的絲般網紋，隨即，他的身軀逐漸裂開，在裂縫中，隱隱能看到幾絲黑色的光芒……

「砰！」

就好似那個巫妖阿莫斯·哈勒韋爾一樣，這只吸血鬼在短短幾秒鐘之內，就化作了一堆細小的黑色晶體渣。

望了一眼下意識拍著胸口的狄婭，男孩淡淡說道，「害怕了麼？」

「嗯！」狄婭搖搖頭，瞇著眼微笑說道，「嚇了一大跳呢，沒想到這裡的牆壁會崩塌，沒想到會出現一隻像吸血鬼一樣的怪物，不過你不是保護了我麼？」

「保護……」

「對呀，」望著面前的男孩，狄婭一臉認真地溫柔說道，「雖然眼神變得有點冷漠，你還是很溫柔，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離開呢？艾倫、斯考特還有拉維亞，他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麼？」

「我說過的，只是之前，」男孩不經意地微微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喃喃說道，「我和你們，是不同的……」

「為什麼？」狄婭好奇問道。

男孩沒有再說話，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狄婭。

「好吧，我不問就是了……」

「你生氣了？」

「沒……」搖了搖頭，狄婭誠懇說道，「就算是要生氣，也不會是為這件事……」

「那是為什麼？」

只見狄婭的臉蛋流露出幾分羞紅，微微低了低頭，幽幽說道，「如果說是生氣的話，那應該就是……人家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你卻……既然是這樣，你當初為什麼要……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

男孩沉默了，他深深望著眼前的女孩，遲疑地伸出手，輕輕撫上她嬌嫩而光潔的臉頰。

在感受到臉上那一絲溫柔後，狄婭不由渾身一震，呼吸也不禁有些急促，微微抬起頭，不知所措地望著眼前的男孩。

過了大約一分鐘的時間，或許是從崩坍的牆壁內傳來的打鬥聲驚醒了男孩，只見他收回手，低聲說道，「跟著吧……」

「嗯！」狄婭溫柔一笑。

深深望了一眼狄婭，男孩轉身穿過了那面牆壁，進入了一個隱隱從遠處傳來光亮的房間，口中喚道，「凱恩！」

「是，主人！」凱恩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主人話中的含義，只見他對狄婭微微一低頭，恭敬說道，「這個地方不是很安全，請別離開我太遠！」

「嗯，好的！」

三人穿過崩塌的通道牆壁，來到了另外一個巨大的房間。

似乎，古堡的地下猶如一個巨大的迷宮，到處都是一條又一條的幽暗通道，以及大致相同的寬敞房間。

「咦？」好似是注意到了什麼，狄婭指著前方輕聲說道，「前面好像有人……」

在他們的前方遠處，正不時有幾許幽藍色的光亮傳來，時而強烈，時而微弱，隱隱還有一些人的說話聲。

忽然，江哲與他的魔偶凱恩同時停下了腳步，因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在他們四周的陰暗處中，竟然出現了一雙雙血紅的眼睛。

「人類……是人類！」

「殺死所有的人類……」

伴隨著幾聲細碎的腳步聲，那一雙雙眼睛的主人從陰暗處顯出了身軀，寬大的黑色披風，看似古老的服飾，以及蒼白的皮膚，尖銳的牙齒，顯然是剛才襲擊狄婭的同類，吸血鬼！

強忍著內心的驚恐，狄婭偷偷打量著四周的不善傢伙，她發現自己三人四周竟然有二十多個吸血鬼，不過奇怪的是，這些吸血鬼似乎受了傷，隱隱能從他們身上聞到鮮血的味道。

望著那些面目可憎的傢伙們，狄婭不由地靠向男孩。

似乎是隱隱感受到了來自身旁的溫暖，男孩低聲說道，「害怕麼？」

「啊，」狄婭點了點頭，勉強笑道，「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世界上真的存在著吸血鬼，我還以為只是古老的傳說……」說著，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在念誦什麼咒語，但是還沒等他將咒語念出，身旁就傳來了男孩的聲音。

「沒有必要！」低聲說了句，男孩抬起了右手，只見一股猛烈的黑暗氣息猶如風暴一般襲過，四周的吸血鬼竟然全部被黑絲一般的詭異力量困住了。

「嗚嗚，」那些吸血鬼們拚命地掙扎著，但是仍然無法逃脫被黑暗力量束縛的命運。

男孩的右手漸漸握緊，隨即，那些束縛著吸血鬼的黑暗力量也同時收縮，感受到痛苦的吸血鬼們拚命掙扎，但是無法掙開身上那股強大的力量。

「噗嗤！」

二十幾個吸血鬼徹底地消失在黑暗中，連帶著自身的存在都被抹滅了。

「……」靜靜望著這一幕的狄婭忍不住用手摀住嘴，隨即，她聽到了來自男孩的聲音。

「殘忍麼？」

「不呢，對方是邪惡的吸血鬼，是想襲擊我們的敵人，」搖了搖頭，狄婭恬然而誠懇地說道，「我只是驚訝你的力量，你原來就已經很強了，現在……」說道這裡，她的臉上露出幾分惆悵，幽幽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擁有那麼強大力量的你，也許我幫不上你什麼……」

「強大的力量……你不覺得這股力量過於邪惡了麼？」

「會嗎？」狄婭眨眨眼，微笑著說道，「我一直覺得，邪惡的並不是力量，而是掌握這股力量的人，就算是掌握超強的力量，但你還是沒有因此改變，不是麼？」

「不，你錯了，只是你沒有發覺而已……」

「是指性格麼？其實我也感覺很奇怪，索斯你好像突然之間成熟了許多，成熟得連我都快不認識了呢，從你的眼神中，我望見了孤獨、漠然與憂傷……為什麼會這樣？可以告訴我嗎？」

「憂傷嗎……」男孩愣了愣，低頭苦思著，突然，他捂著額頭，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索斯？！」

「沒事，」搖了搖頭，男孩微微吸了口氣，用手指點了點額頭，皺眉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旦我回想以前的事，這裡就傳來陣陣刺痛……」

「咦？怎麼會呢……」

「應該是封印吧……」望了一眼自己左手手背上的六芒星魔法陣，男孩皺眉說道，「我能感覺到我的記憶缺了一部分，但我就是想不起來……給我留下這個封印的人，似乎也把我某些性格連帶著封印了，可以的話，真想去見見這個人！」

「連帶著一些性格封印了？」彷彿想到了什麼，狄婭望著男孩吃驚說道，「這麼說……」

「不錯，」望了一眼狄婭，男孩淡淡說道，「並不是你們所猜想的那樣，我的性格並沒有什麼改變，相反，這才是真正的我！」

「呼，」輕輕吐了口氣，狄婭微笑著說道，「看來你也有很多的秘密呢，索斯！」

「想問麼？」

「不呢，」搖了搖頭，狄婭輕鬆地說道，「當男人想隱藏自己內心的秘密時，聰明的女人是絕對不會去問的，她會等，等到合適的時機，那個男人會自己說出來……這是我母親告訴我的！」

「哦？」

雙手放在背後絞在一起，狄婭低聲說道，「我母親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可惜……」說著，她歎了口氣，搖搖頭，苦澀說道，「從我記事起，父親就是一個固執而暴躁的人，雖然也很優秀，但是也有很多缺點，我時常為我母親感到不值……我一直覺得，母親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包容著一切，不管是對她並不好的父親，還是犯下不可饒恕的錯的我……我盡可能地想補償，但是……上次回家時，所有的束縛與牽絆都一瞬間破除了，但是我卻輕鬆不起來，一切的努力都化為泡影……」

「是關於想成為皇家魔法師的理想麼？」

「原來你記得呀！」狄婭帶著幾分埋怨望著男孩，隨即苦笑一聲，自嘲說道，「是啊，我本身對魔法並不感興趣，我只是想代替我弟弟讓母親過上好日子……皇家魔法師的待遇，可是非常優厚的，但是現在沒有必要了……你呢？索斯？」

「理想什麼的，我從來都沒有……」

「耶？怎麼會？」狄婭吃驚地望著男孩，詫異說道，「沒有想做的事？沒有想去的地方？」

「也許曾經有吧，但是現在我想不起來……」說著，男孩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咯咯……」狄婭忍不住笑出了聲，這讓男孩感覺有些奇怪，疑惑問道，「你笑什麼？」

「沒有，我只是覺得，不管是以前我熟悉的索斯，還是現在的你，其實也並沒有多大的改變，看上去還是懶懶散散的樣子，我從拉維亞嘴裡聽說過，你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麼崇高的理想與抱負，只是變得不愛說話了，而且稍稍成熟了些，都不能把你當成低我兩屆的學弟看待了呢！」

「哦？你以前都把我當成學弟的麼？」

「當然不是……」咬著嘴唇，狄婭白皙的臉蛋上透出幾分紅艷，低著頭幽幽說道，「只是以前，現在……誰叫你那時候……」越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低。

「是麼，」望著一臉羞澀模樣的狄婭，不知出於這樣的感情，江哲微微笑了笑，眼神中的冷漠稍稍化解了幾分，幾個人中，他或許也只有對狄婭有些不同。

「你……十五歲吧？」

「耶？是呀……」下意識地點點頭，狄婭忽然想到了什麼，故作氣惱地瞪了一眼男孩，埋怨說道，「你這是什麼語氣呀，明明比我還小兩歲！」

「呵，是麼……」男孩微微笑了笑。

直直望著男孩的眼神，和他臉上的笑容，狄婭的睫毛微微一顫，低聲說道，「其實，還是那麼溫柔呢……我會像我母親說的那樣，等著……等到合適的時機，你會告訴我所有的事，對嗎？」

男孩愣了愣，望著狄婭眼中的期待，抓抓頭髮，用帶著幾分慵懶的口吻，淡淡說道，「也許吧！」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轟的一聲巨響，連帶著整個房間都劇烈震盪了一下，天花板上的堅硬岩石也似乎因為這陣震動的原因，掉落了一些細小的碎石。

「怎……怎麼回事？」被這突然的變故嚇了一跳，狄婭帶著幾分驚疑說道。

只見男孩望了一眼遠處，皺眉說道，「是四股強大的力量碰撞引起的……

「耶？」狄婭姣好的面容上露出幾分詫異，好奇問道，「難道除了我們之外，這裡還有別人麼？你想過去麼，索斯？」

男孩微微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我只是在尋找出去的路而以！」

「咦？」狄婭不禁更為驚訝了，疑惑問道，「如果是出去的路，為什麼不和艾倫他們從原路離開呢？」說著，她彷彿望見了男孩的眼神，低下頭說道，「好吧，你應該是不想和他們呆在一起吧？出於一個我不知道的原因……」說完，她微微抬起頭，注視著男孩身上詭異的黑色火焰，心中若有所思。

彷彿是看出了狄婭的心思，男孩淡淡說道，「別胡亂猜測，這些黑色的火焰不過是黑暗力量與火元素結合的產物，根本沒有什麼會擾亂人心的力量，要說原因只是現在的我不想和他們呆在一起，就這樣！」

「哦，」狄婭乖巧地點了點頭，隨即抬起頭，偷偷打量著男孩，溫柔說道，「如果你想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那就過去吧，我會跟在你身後的，一直……」

深深望了一眼狄婭，男孩點點頭，彷彿是解釋一般，說道，「那裡，好像有個我熟悉的人，我想去看看！」

「嗯！」

說著，三人朝著那傳來陣陣亮光的遠處走去，隨著距離的接近，遠處傳來的打鬥聲漸漸變得清晰，直到連眼睛都能看到。

這裡的混亂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空氣中瀰漫著濃厚的血腥味，黑暗與死亡兩股力量交纏在一起，猶如兩頭兇猛的野獸互相撕咬著。

一道道黑色與米黃色的能量在空氣中暴散，偶爾還會閃過幾道幽藍色的電弧，還有不計其數的冰霜、火焰、風刃、白骨，暴躁的能量充斥著整個戰場。

一眼望去，最過顯眼的無非是江哲他們已經遇到過的巫妖，而且是三個，他們漂浮在半空，不停地施展一個又一個的可怕魔法，彷彿他們根本就不需要消耗魔力一樣。

但是看這些巫妖的模樣，似乎並不樂觀，中間的巫妖胸口的肋骨少了一大半，在左邊的巫妖失去了一隻右臂，唯一完好無損的那個巫妖，眼眶中燃燒著的幽綠色火焰很虛弱地閃耀著，似乎也受到了極其嚴重的創傷。

除了巫妖，這裡還有上百個江哲他們遇到過的吸血鬼，在這座城堡的地下，到處是類似的古老而又嗜血的黑暗生命，他們尖叫著，嘶吼著，好似發狂般衝向自己的敵人，但是遺憾的是，他們的敵人似乎太過強大，過去讓普通人類無限驚恐的吸血鬼，在這裡竟然只能充當炮灰，只看到一道道黑影衝向戰鬥場地的中央，但是不出兩三秒，卻又被無數黑色的觸手般的黑暗能量打飛出來，運氣好的或許能撞在牆上，勉強苟活下來的，運氣不好的，直接被那些以超速揮舞的黑暗觸鬚分割成無數個肉塊。

他們的對手是誰？三名巫妖連帶著上百個吸血鬼都無法應付的對手？

「咦，一個人？」帶著滿心的驚訝，狄婭喃喃說道。

對，不管是巫妖還是這些吸血鬼，他們的對手只是一個人，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人類，他穿著熟悉的黑色長外套，週身遍佈著濃郁的黑暗力量，他的狀況也並不樂觀，右額似乎被什麼炸到過一樣，慘不忍睹，鮮艷的血液順著臉頰不住地往下淌。

除了額頭，他身上也遍佈傷口，連帶著他那件舊外套都變得破破爛爛，從這些傷口中流出的血液不但染紅了外套，更染紅了他腳下的地面。

但是，就算是如此危急的險境，他的臉上仍然帶著幾分習慣性的戲謔笑容，就彷彿在嘲笑他的對手，這樣瘋狂的傢伙，在江哲的記憶中，只有一個！

「阿格斯！」

「唔？」或許是聽到了江哲的聲音，被無數黑暗生物包圍住的男人轉過頭，望了一眼江哲以及他身邊的狄婭，吹了一聲口哨，戲謔說道，「喲！小鬼，這裡可不是一個幽會的好去處喲！」

說完，他望向江哲的眼睛微微瞇起，彷彿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隨即笑著說道，「嘿，怪不得我對你這小鬼總是會產生一些莫名的好感，原來我們是一類人！」

皺了皺眉，江哲漠然說道，「少給我自以為是地歸類，阿格斯！」

「咦？」阿格斯微微愣了愣，連他也感覺眼前的小男孩有些陌生，在他記憶裡，眼前的男孩雖然看上去有些冷漠，但是事實上是一個很有趣的小鬼，與自己有著許多相似的地方，就彷彿是十幾年的自己一樣。

但是這會兒，阿格斯卻不能再將對方當成是普通的有趣小鬼看待了，不單是因為對方身上那股隱隱不下於自己的可怕黑暗力量，更是因為他說話的語氣。

和善而又冷漠，阿格斯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遇到一個性格與自己那麼相似的人，理想、追求，兩人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戰鬥似乎在一時間停止了，畢竟阿格斯的對手是那個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他生前就是一位傑出而有名望的死靈法師，就算同樣是巫妖，也絕對不是被江哲秒殺的阿莫斯·哈勒韋爾可以相提並論的。

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不禁有點鬱悶，因為在過去的時代裡，巫妖是恐懼的代名詞，什麼狼人、什麼吸血鬼，都無法與巫妖相提並論，但是在沉睡了百年之後，別說強大的自己竟然連區區一個人類都無法殺死，就連在兩位同胞以及不少吸血鬼僕人的幫助下，都無法殺死眼前的可惡人類？這樣的力量，在過去的時代能很輕鬆地摧毀一座城市，但是現在……卻只能佔到微弱的上風……

更該死的是，就當那個該死的人類即將被殺死的時候，竟然又出現了一個人類小鬼，要命的是，這個突然出現的人類小鬼體內，竟然也蘊藏著一股深不可測的黑暗力量……

對付一個已經是那麼的不容易，如果再加上一個……

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皺眉思考著對策，於是，戰鬥暫時停止了，阿格斯得到了一個來之不易的喘息機會。

「不可思議啊，」深深打量著江哲，感受著來自他體內的黑暗氣息，阿格斯用手背抹了抹流到眼睛裡的鮮血，帶著幾分揶揄說道，「我原來還以為是普通的黑暗力量，沒有想到，喂，小鬼，你就打算一直站在這觀戰麼？看著我被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唔，這個提議不錯！」

「喂喂，」阿格斯忍不住苦笑出聲，往日只有自己這麼挖苦別人，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挖苦自己了？但是出於各種原因，他卻沒有一絲氣惱，聳聳肩，說道，「我們不是朋友來著嘛？最多我答應你以後不用小鬼來稱呼你咯，好吧好吧，算我欠你一個人情，這樣總可以吧？」

阿格斯話音剛落，還沒等江哲開口，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忽然抬起手，指著江哲沉聲說道，「人類的小孩，你確定要與強大的巫妖為敵麼？我可以答應讓你們安全離開這裡，我保證你們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只要你們以後不再來這裡打擾我們的沉睡，我只想殺死這個該死的傢伙！」

對應著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的話，阿格斯笑嘻嘻說道，「巫妖的保證，值得信任麼？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們應該遇到過一個巫妖，他被你殺死了麼？」

還沒等江哲說話，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集中精力感受著同伴的存在，隨即震驚說道，「阿莫斯，我無法感應到阿莫斯的存在了，你殺死了他？」

感受著來自那三個巫妖的淡淡殺意，江哲抓了抓頭髮，一臉懶散地說道，「好像是有那麼一個傢伙吧，你確定你還會讓我們離開麼？」

強忍著怒意死死盯著江哲半晌，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惡狠狠地說道，「好吧，我會讓你安全離開，就現在，你現在轉身離開，遠離這座古堡，永遠都不要再回到這裡！」

「哎呀哎呀，還真是狠心的傢伙啊，」攤了攤手，阿格斯無奈說道，「看來我的打算破滅了呢！」說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望著那三個巫妖沉聲說道，「要走就要趁現在了，如果等到我倒下了，那你們想走也走不了了，運氣好的話，或許我們以後還會相遇的！」

皺了皺眉，江哲低聲說道，「你這是在威脅我麼？」

「怎麼可能！」阿格斯笑著搖了搖手指，輕鬆似地說道，「我很欣賞你的，」說著，他瞥了一眼江哲身旁的狄婭，用一種莫名的語氣，低聲說道，「確實，你應該選擇離開，放心，我死不了的，只要我阿格斯不想死，誰也無法殺死我！」

「真是自負啊……」江哲淡淡嘲諷了一句，隨即轉頭望了一眼狄婭，帶著莫名的語氣說道，「你不想說些什麼麼？」

只見狄婭搖了搖頭，微笑著溫柔說道，「我從小就是這麼沒有主見呢……小心，索斯！」

深深望了一眼狄婭，江哲低聲說道，「凱恩，退後！」

「是，主人！」彷彿聽懂了江哲話中的含義，凱恩拍了拍狄婭的肩膀，示意她跟在自己身邊。

「唔？」阿格斯的眼中露出幾分玩味，戲謔說道，「喲！小鬼，看來你對我的印象不錯嘛！」

「熊！」江哲身上的黑色火焰燃燒地更加旺盛，毫不在意四周的吸血鬼，逕直走向阿格斯，口中淡淡說道，「少得意了，我只是怕現在的你根本就沒有力量為我們拖延時間！」

「是呢！」阿格斯戲謔一笑，聳聳肩說道，「不過不管怎麼說，我越來越欣賞你了！」說著，他的右手好似從口袋裡掏出個什麼東西，隨即輕輕丟向江哲。

「接著！」

江哲下意識地接過，攤開手一看，卻是一枚閃亮的銀幣，這讓江哲感覺莫名其妙。

似乎看出了江哲眼中的疑惑，阿格斯低聲說道，「就用我身上一半的財富來換這個人情吧，好好替我保存著，如果不小心弄丟了，我可饒不了你！」

「一半的財富？就這麼一枚銀幣？」江哲的表情有著說不出的古怪。

「啊！」微微歎了口氣，阿格斯惆悵說道，「那是我最寶貴的東西……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所以，替我好好收著吧！」

「這麼麻煩的玩意啊……」

將信將疑地望了一眼阿格斯，江哲忽然想起，記得最初在阿捨村莊附近碰到這個傢伙時，他就帶著那兩枚銀幣，一副落魄的模樣，還被安德魯神父等教廷的神父們與聖裁官們追捕，雖然開過玩笑想用那兩枚銀幣換取麵包，但是最終，他還是沒有選擇交換……

唔，應該說，是當時那些小女孩有些不忍心吧，自己主動將充當乾糧的麵包給他了……

這個混蛋還真善於博取別人的同情心啊，不知道是不是用同一種辦法騙過很多人……嘖！

「這麼麻煩的東西……掉了我可不管！」

「喂……你倒是試試看！」

望著兩人目無旁人地聊著天，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心中積蓄的怒意越來越旺盛，他終於忍不住了，指著江哲恨聲說道，「人類小鬼，我已經赦免了你將阿莫斯放逐的事，還答應讓你們安全離開這裡，難道你真的要與偉大的巫妖為敵麼？」

「啊？」一臉慵懶模樣地望了一眼哈德洛爾，男孩懶洋洋地說道，「我很討厭別人把我看做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啊……你認為我真的會相信你的話麼？你真的會放過殺死你一個同胞的我？你想的無非是先解決那個傢伙，然後再來對付我吧？這裡的通道那麼複雜，如果那個傢伙不能堅持太久的話，我想我們還沒出去就會被你們幹掉吧？」

「……」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啞然了，或許是被說中了吧，在沉默了片刻後，他那空洞的眼眶中，帶著憎恨的幽綠色魂火，不住地跳躍著。

「該死！該死！你們這些傢伙都要死，所有的人類都必須死在這裡！以我克雷格·哈德洛爾的名義，我要讓你們以最殘酷的方式死去，連靈魂也無法解脫，永遠無法解脫！」

「喲！」撇撇嘴，阿格斯勾了勾手指戲謔說道，「你可以試試，我想我應該把你另外一邊的骨頭都給打碎……我很好奇，把你全身的骨頭打碎，你是不是還能活著……嘿！亡魂就該去亡魂應該呆的地方！」說著，他深深吸了口氣，隨即，他身上的黑暗力量猛地暴漲，一個比以往更加清晰的雙頭怪鳥的虛影將他籠罩起來。

而與此同時，江哲體內的黑暗力量也磅礡湧出，形成一頭看似寂靜卻又狂暴的熊的虛影。

當雙頭怪鳥的虛影與黑暗巨熊的虛影睜開他們那雙淡紅色的眼睛時，整個房間頓時被無邊無盡的黑暗所吞噬，光線、聲音，一切的一切，都被無情的黑暗吞噬了。

這股強大的壓迫力甚至讓巫妖們也為之震驚，莫名地，他們的內心湧出一股名為無力的感覺……

雖然是居高臨下俯視著對方，但是巫妖們卻相反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彷彿他們在仰望對方……

能讓巫妖產生這種錯覺……

不是神明，就是惡魔！

是大惡魔！

第九十章 一類人（二）

在長久以來，人類對於惡魔總是心存恐懼，尤其是在混亂時代，當初的人類根本就沒有足夠的力量對付那些可怕的惡魔，出於心中那股無窮無盡的恐怖，他們不自覺地將惡魔的力量不斷誇大，以至於有些惡魔甚至被傳言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

隨後，人類中誕生了魔法師，這些睿智而擁有超乎常人力量的人類研究了惡魔的事跡，他們發現惡魔其實也只是一類生物，居住在另一個空間，深淵中的黑暗生物。

惡魔的世界，和人類世界大致相同，他們有固定的生活環境，所掌握的力量也有強有弱，只不過那樣的世界，比之現世更加地弱肉強食，優勝劣汰，是深淵唯一的生存法則。

在確定了惡魔的定義後，人類又習慣地將強大的惡魔稱為大惡魔，但是兩者是存在差別的，在古老的文獻中，惡魔總共分為十三個等階，但其中卻獨獨沒有大惡魔。

所以，當代的魔法師曾經猜測，是不是惡魔與大惡魔，其實兩者實際上存在著本質的差距。

於是，在翻閱大量的古老文獻後，有一位魔法師提出了【意志】的概念，他認為，大惡魔其實就是一股【邪惡的意志】，是【大意志】，他們並不是純粹的生命，而是在悠久的歷史長河，不斷汲取邪惡意念的一股意志的總和。

這就不難解釋了，那個古老的傳說……

古老的傳說，在深淵每過一百年，就會誕生一位大惡魔，擁有普通惡魔根本無法比擬的可怕力量，也許我們可以將他看做是無數死去的惡魔的意志結合，是一股大意志，憤怒、怨恨、嫉妒等等，這些負面情緒，往往會衍生強大而可怕的力量。

如果說諸神是代表著人類對於美好事物的嚮往，那麼大惡魔就是充滿悲涼的無盡黑暗，但不管是諸神還是大惡魔，這兩類分別代表善與惡的傳說式近乎永恆的生命，或許都只是人類因為未知事物而產生的幻想，也許他們都不存在。

但是或許，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他們正安靜地沉睡著……

等待著甦醒的那一刻……

「不可能……區區人類不可能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比起之前，現在的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看上去要糟糕地多，無論是那殘破的身軀，還是眼眶那微弱的魂火，作為最強大的巫妖，他已經完全喪失了儀態，彷彿是一個輸紅眼的賭徒般憤怒地大吼著。

他的對手，太強大了……

「索斯……」狄婭的眼神一直放在遠處的男孩身上，一刻也沒有移開過，為此，無論是男孩所展現的巨大力量，還是他殺死那些吸血鬼時的漠然神色。

如果換做拉維亞，在看到這些景象時恐怕不免會露出幾分厭惡，那位來自北方的女孩對於善和惡的概念從來就不會混淆，善就是善，惡就是惡，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是一個非常有主觀的女孩，這或許和她的生平無法分開。

但是狄婭不同，她來自帝國南方，性格內向恬然，總是不經意地依賴別人，所以在這個小隊伍，她從來就不是主角，她始終扮演著一位靜靜在一旁傾聽別人說話的角色。

對於善和惡，狄婭也沒有像拉維亞那樣強烈的正義感，因為她們所處的世界是不同的——拉維亞來自阿爾塔克，是當地領主公爵的孫女，見過不少的生生死死，而狄婭則來自一個普普通通的低層貴族家庭，他的父親只是一位勳爵，算不上什麼大人物，家裡的家庭狀況也不是很樂觀，為了生計，她們仍然會思考如何賺取金錢以彌補支出，國家、正義什麼的，對狄婭來說真的太遙遠了，如果沒有發生過那件悲慘的往事，如果他的弟弟仍然活著，或許她便不會到瑞奧克斯學習魔法，她像當地其他的女孩子一樣，去作坊學習一些手藝，然後嫁給一個身份相當的男人，丈夫、孩子、家庭，這才是她所重視的……

至少，這會兒的狄婭臉上仍然帶著幾分淡淡的笑容，因為遠處的男孩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如果是拉維亞的話，是決然笑不出來的，因為男孩所展露的那股力量，實在是太可怕而黑暗了……

「小心，索斯……」喃喃自語著，狄婭虔誠地做著祈禱，向她信仰的神明祈禱。

就算是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就算她的心因為勝利的天平的傾斜而劇烈跳動時，她也沒有出聲，只顧著用滿含擔憂的眼神直直注視著男孩，哪怕用做祈禱的雙手十指因為力度而變得青白。

她怕自己的聲音影響到他……

就這麼簡單……

不過看情形，狄婭的顧慮顯然是多餘的，無論是阿格斯還是此刻的江哲，都擁有連傳聞無窮可怕的巫妖都無法比擬的強大力量，兩人聯手所展示的實力完全壓制了巫妖，更別提那些吸血鬼了，他們充其量只是這場戰鬥的炮灰，僅此而已。

「該死的人類，該死的人類！」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咆哮著，聲音如同一股強烈的震盪波，充斥著整個房間，隨即，他雙眼閃過一絲精光，一股精神風暴恍如實質般席捲整個房間，刮起陣陣颶風，其夾帶著他強烈的憎恨。

如果是普通人的話，或許單單這一下，就足夠要了他的命，畢竟人類的精神直接聯繫著靈魂，而靈魂，則是非常脆弱的，根本無法承受嚴重的創傷。

但遺憾的是，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所面對的並不是普通的人類，那只雙頭怪鳥的虛影，以及那只黑暗巨熊的虛影，徹底地保護著他的兩個敵人，隔絕了這股強烈而迅猛的精神風暴。

就算是作為普通人的狄婭，也有棋子魔偶國王凱恩保護著——早在戰鬥之前，凱恩便召喚出了兩名主教傀儡魔偶，支撐起一道作為防禦的光幕護罩。

「哎呀哎呀，還真是可怕的聲音啊……」嘻笑著說了一句，阿格斯忽然臉上笑意一收，玩味說道，「你們想聽聽更加美妙的聲音麼？」

話音剛落，籠罩著他全身的那只雙頭怪鳥，竟然出乎意料地發出一聲淒厲而尖銳的鳥鳴，在其他人聽來，那只是一聲普通的鳥鳴，只是過於淒慘了一些，但是對於那三名巫妖來說就不是了。

在那聲鳥鳴過後，我們不難看到那三個巫妖身上的靈魂火焰好似萎靡了幾分，望著他們搖搖欲墜的身體，顯然是受到了巨大的傷害。

奇怪，巫妖不是免疫精神類傷害麼？

其實，世界上並不存在什麼徹底的免疫，就算是傳說的諸神，同樣無法逃避隕落的時刻，更別說區區巫妖，當兩者的實力差距過大時，免疫就不過是個笑話。

現在的阿格斯，可是有著超越大魔法師的力量！

「吼……」黑暗巨熊低聲咆哮著，當然，這可不是什麼精神攻擊，只是在咆哮過後，附近區域突然燃燒起黑色的火焰，很怪異的，那些黑色火焰並不是依附著什麼物體燃燒，而是憑空出現，不依靠任何物體。

這種黑色的火焰有著可怕的殺傷力，有一個吸血鬼只不過是稍稍擦到一些，身上便染上了這種火焰。

他盡可能地想拍滅身上的黑色火焰，但是可怕的是，這些火焰彷彿是無法被撲滅，在短短幾秒內便席捲了吸血鬼的全身，哪怕對方疼地在地上打滾，照樣連帶著地面的岩石磚塊一同被燒成灰燼。

骨頭、血液、屍體，什麼都不會剩下，只有一小搓無法再被燃燒分解的黑色晶體碎渣，就連阿格斯也不禁因黑色火焰那可怕的傷害力而為之側目。

恍如一陣風暴般的火焰襲過，竟然有大半的吸血鬼們被那股火焰燃燒殆盡，只有一小部分，才能依靠他們敏捷的動作暫時躲避。

但是當整個房間成為黑色火焰海洋時，依靠動作躲避無非是苟延殘喘罷了。

一道又一道快速旋轉著的火柱不停地收割著生命，只有那三個巫妖們所施展的骨牆能暫時阻擋它一會兒，但是最終仍然會被這股蘊藏了無盡黑暗力量的火焰所衝破。

漫天的黑色火焰、漫天的白色骨魂，在這種混亂的局面，傻傻地站在原地是愚蠢的辦法：阿格斯與江哲的攻擊確實能帶給巫妖以最嚴重的傷害，但是相反的，巫妖所召喚的劇毒也同樣具有致命的打擊。

在這裡的吸血鬼全部被幹掉之後，只能聽到一聲聲「唰唰」的聲響，阿格斯與江哲，還有那三名巫妖，不停地施展著閃現魔法。

絕對不能停止閃現魔法的施展，因為一旦暫時停止，那麼引來的，就是暴風雨般的沉重打擊。

這種眼花繚亂的戰鬥，讓狄婭的心不住地劇烈跳動著。

每一次，當男孩即將承受沉重打擊時，狄婭心中難免會出現幾分如同窒息般的感覺，但是隨後當她看到男孩用閃現魔法躲過攻擊時，那股窒息的感覺頓時化作如釋重負的輕鬆。

這樣的反覆交替，讓狄婭不免感到自己的精神有些疲倦。

其實她大可不必這樣繃緊神經，因為從現在的戰況來看，顯然是作為人類一方的阿格斯與江哲佔據優勢，很不可思議的，如阿格斯所說的那樣，因為有著某種顧慮，他並沒有施展出全部的力量，那麼，給予他們力量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可以肯定，那一定是遠遠越巫妖等級的可怕存在！

激烈的戰鬥整整持續了半個小時，在此期間，死亡與黑暗兩股力量不停地劇烈碰撞，像暴風雨似地席捲著四周，四周的牆壁、腳下的地面，到處都留下了被毒液或黑暗腐蝕的痕跡。

「砰砰……」在一陣陣劇烈的爆炸聲中，那支撐著房間的石柱，被迅猛的魔法打得支離破碎，連帶著天花板的岩石都坍塌了一塊。

在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後，整個房間才漸漸安靜下來，因為這場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在得到江哲的幫助後，原本只是稍稍落於下風的阿格斯進一步證明了這傢伙是擁有多麼可怕的力量。

在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的咆哮聲中，他逐步解決了另外兩個巫妖，將他們驅逐出這個世界，回到他們應該呆的地方——死亡國度。

「該死的人類，我要殺了你們！」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已經出奇憤怒了，他已經失去了理智，因為他不但眼睜睜看著自己兩位同胞被殺死，而且就連他自己，也受到了難以估量的創傷——對於巫妖來說，靈魂的濃度便是一切，一旦靈魂被抹滅，那麼一切都結束了。

憤怒的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用閃現魔法脫離了眼前兩個人類的攻擊範圍，高高地漂浮在半空，他敞開雙手，軀體閃耀著危險的幽藍色光芒。

這不由讓阿格斯的表情猛地一變，急聲說道，「糟糕，這傢伙想自爆！」

自爆，這是魔法師們慣有的最終手段，利用體內的魔力一次性盡可能地匯聚大量元素，然後利用失調元素平衡的技巧，在一瞬間引爆那些元素，從而造成劇烈的爆炸。

就算是普通魔法師的自爆，也可以輕易移平一座小山，厲害一點的，甚至可以摧毀一座城市，那麼作為死靈法師最終形態的存在，打破了枷鎖的巫妖如果自爆，又將造成多麼強大的殺傷力呢？

在此之前，沒人知道，因為沒有人能逼得強大的巫妖施展自爆。

雖然巫妖具有近乎永恆的生命，一次死亡，最多只會減弱他們靈魂的強度，將他們驅逐回死亡國度，而自爆所造成的靈魂傷害，可是遠遠超過死亡的，看樣子，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顯然是被徹底激怒，近乎失去理智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巫妖的自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別說這座古堡，巫妖的自爆足以比擬地震，讓幾英里的地表嚴重塌方，換句話說，處在這個範圍的人，都將永遠陷在地下。

望著那些瘋狂向這附近湧來的各系元素，就連阿格斯眼中也不免露出幾分急切與驚恐，畢竟實力歸實力，他本身仍然是人類，並沒有所謂的不死之身，他不可避免地會經歷生老病死。

「開什麼玩笑！」低聲咒罵一句，阿格斯恨恨說道，「我可不想在一百年後被人挖到！」說著，他對準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抬起手，密密麻麻的黑暗觸鬚恍如箭矢般射向對方。

但是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顯然是料到了阿格斯的動作，一個閃現魔法，那些觸鬚頓時失去了攻擊的目標，逐一射在天花板上，轟地一聲，天花板的岩石碎片不住地墜落下來。

「哈哈哈，爬蟲，你們無法逃脫死亡的恐懼！」不停地調集著附近的元素，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瘋狂地吼道，「觸犯我等偉大存在，就用你們的生命來補償吧！我們會在死亡國度再次相見，到時候，我會讓你們嘗嘗世界上最可怕的……」說到這裡，他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一道粗如柱子般的黑暗力量猛地抽打在他背上，硬生生將他從半空打了下來。

「幹得好，小鬼！」阿格斯大喊一聲，猛地衝上前去，還沒等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反應過來，右手如鋒利的長劍般，噗地一聲刺入了對方的心口，一把捏住了對方的脊椎骨，隨即戲謔說道，「我的命可值錢的很，想讓我給你陪葬？省省！現在已經不是你們的時代了！」說著，他右手猛地收攏，只聽卡嚓一聲，哈德洛爾的脊椎骨被捏得粉碎。

「可惡……」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眼中的幽綠色魂火不住地跳躍著，就和他那斷斷續續的聲音一樣。

「人類，你……你們是無法殺死我的，我克雷格·哈德洛爾仍然會在死亡國度重生……我們很快就會在那見面的，在此之前，好好活著吧，帶著恐懼、帶著……」

「嘖……囉哩囉嗦的你還沒完了？」阿格斯冷笑一聲，還沒等大巫妖克雷格·哈德洛爾把話說完，就將他吞噬在無盡的黑暗。

作為載體的巫妖被殺死，那些被彙集到這裡的密集的元素頓時失去了控制，那些原本屬於哈德洛爾的魔力，被那些失去平衡的元素瘋狂地宣洩著，飛快地形成了幾個巨大的空氣漩渦，隱隱還閃過幾道靜電。

「嘖，真是個不討好的傢伙啊，自己死了還想折騰我們……」阿格斯沒好氣地嘲諷一句，隨即轉頭對江哲說道，「快走吧，小鬼——我們必須在這些元素爆炸之前離開這裡，不然，我們就永遠別想離開了！」

阿格斯的話是正確的，還沒等他們喘口氣，四周就傳來一陣陣轟響——四周早已不堪重負的牆壁連帶著天花板開始崩塌，而這樣嚴重的崩塌，終將導致整個地下室的塌方。

「轟」地一聲，他們背後房間的門塌了。

「嘖，該死！」阿格斯懊惱地咒罵一句，隨即望了望左右，對江哲招招手說道，「跟我走——走這條路！」

江哲回頭望了一眼狄婭，會意的狄婭當即在凱恩的保護下跟了上來。

就當他們才剛剛離開這裡，房間裡突然轟地一聲爆炸了，那些大量的元素爆所產生的巨大力量，導致整個房間加快了崩塌的速度。

一根根看似牢固的石柱轟然破碎，大塊大塊的岩石伴隨著無盡的泥沙從天花板上傾瀉下來，整個地下室都劇烈搖晃著。

不知什麼時候，阿格斯已經開始跑了，一邊跑，一邊回過頭衝著江哲他們喊道，「快點！再快點！」

「哎呀……」冷不丁，疾跑的狄婭忽然踩到了什麼，身體頓時一傾，但是隨即，她便被一隻手扶住了。

「索斯……」帶著幾分羞愧，狄婭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還沒等她將話說出口，她忽然看到男孩對她伸出了右手，淡淡說道，「那傢伙說的對——我們沒有時間了！」

我們……嗎？

狄婭突然感到一股溫馨而羞澀的別樣感情從胸口湧出，微微咬一咬嘴唇，將手握了上去，輕聲說道，「嗯！」

一行人迅速地離開，在經過另外一個房間時，突然從一旁傳來一句帶著疑惑的問話。

「阿格斯？剛才那陣震動是什麼？」

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阿格斯轉頭望了一眼對方，帶著幾分的語氣，聳聳肩說道，「只不過是一個混蛋在臨死之前想拉我們陪葬罷了——很高興能再次看到你們，我親愛的同伴，普爾，還有……康尼爾。」

原來在這個房間的，正是結束戰鬥不久的死靈法師普爾，以及狼人康尼爾，就像之前的計劃一樣，普爾負責引開一個巫妖，而康尼爾，則引開那些煩人的吸血鬼。

看得出來，這裡的戰鬥顯然也是以巫妖一方的失敗而告終，雖然並沒有看到那個巫妖的屍首，但是遍佈整個房間的吸血鬼的屍體，卻證明了這個結論。

「呃……」在聞到那股瀰漫在這個房間裡的血腥味時，狄婭下意識地摀住了嘴，她感覺自己的腹部隱隱傳來陣陣嘔吐的感覺。

這些血腥味，來自於那些吸血鬼的屍體——為了徹底殺死他們，康尼爾使用了最便捷的辦法，就是將對方的頭顱扭下來。

畢竟這些吸血鬼只是一類最普通的吸血鬼，他們並沒有岡格羅那樣可怕的不死能力，雖然同樣擁有癒合傷口的能力，但是一旦被斬下頭顱，他們還是會死的。

瞥了一眼地上那些支離破碎的屍體，阿格斯聳聳肩，說道，「哇哦，還真是誇張啊……」

冷哼了一聲，康尼爾淡淡說道，「這是對付他們最好的辦法！」

「不過你也不用那麼誇張吧？」阿格斯哭笑不得地望著遍佈的殘肢斷臂，以及一具具慘不忍睹的吸血鬼屍體，「還真夠保險的……」

他指的自然是那些被康尼爾所撕裂的吸血鬼的屍體，遇到康尼爾，簡直就是那些吸血鬼最大的不幸。

其實這也不能怪康尼爾，或許是血液刺激了他作為狼人的凶性吧，就像之前一樣，在聞到血液後，他們總會產生一系列的怪異情緒，例如暴躁什麼的，這是嗜血生物的通病。

「哼！」康尼爾冷冷一聲，隨即瞥了一眼江哲以及他身邊的狄婭，尤其是他們握在一起的手，這讓康尼爾不禁皺了皺眉，畢竟他對那個叫做拉維亞的倔強小女孩可是非常有好感的，要不然也不會去履行他對拉維亞所發誓的、不傷害無辜人類的約定了。

「小鬼，你怎麼會在這？」康尼爾沉聲問道。

出乎他的意料，男孩淡淡瞥了一眼，似乎並沒有回答的意思，從他身上，康尼爾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感覺。

這種壓迫力，這種感覺，簡直與當初那時候一模一樣……

難道他……

嘖……真是麻煩的小鬼！

康尼爾可從沒有認為當初江哲殺死過他一次是僥倖，要知道，自從重新獲得自由之後，他還沒有被任何人殺死過一次，唯一的一次，就是死在江哲那只黑暗巨熊手上……

但就算這樣，要說康尼爾對那只熊產生例如畏懼的感覺，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因為他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擁有二十四萬多次生命的特殊黑暗生命。

死死盯著江哲與狄婭握在一起的手，康尼爾很想教訓教訓這個小鬼，給那個自己很有好感的女孩子出出氣，畢竟他的年齡足夠作為『長輩』，拉維亞對江哲有好感，怎麼可能瞞得過他。

但是這會兒，顯然不是一個好時機，因為整個地下室都劇烈搖晃起來，再過不久，這裡所有的房間都將會被岩石與沙土埋沒。

見此，阿格斯揮了揮手，急聲說道，「好了，敘舊等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繼續留在這裡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康尼爾，來時的路已經被堵住了，你找找還有沒有別的出路……」

瞥了一眼江哲，康尼爾暗暗搖了搖頭，隨即朝四周嗅了嗅，說道，「跟我來！這裡還有一個出口！」說著，他好似感覺到了什麼，遲疑地打量著腳下的地面，就如阿格斯剛才看到他時做的那樣。

「怎麼了，康尼爾？」阿格斯疑惑問道。

「我好像聞到了那個混蛋的味道……」

「別開玩笑了，」搖搖頭，阿格斯沒好氣地說道，「你也看到了，這裡是巫妖們的溫馨小屋，雖然有些吸血鬼，但是沒有一個是你認識的，不是麼？我們已經將這裡所有的吸血鬼都幹掉了吧？」

「或許吧……」見整個地下室的搖晃越來越劇烈，康尼爾沒有時間再次探查，不自信地點了點頭。

一行人匆匆離開了，他們並沒有注意到，那些被殺死的吸血鬼的鮮血，正漸漸滲透地表。

就連康尼爾也沒有察覺到，在距離他們下方的地底，還有一個巨大的密室，佈置地就如他們之前見過的房間一樣，到處擺滿了木棺。

只是那些木棺，在質地與製造上顯然要比之前的講究許多，而最過顯眼的，無非是擺放在中央的那一具用黑漆木所製的木棺，上面還雕刻著密密麻麻的符。

在那具黑漆棺木的正面，用類似黃金般顏色的染料寫著一行字。

或許是封塵了許久的原因，與這裡所有的棺木一樣，這具黑漆棺木佈滿了灰塵，這使得上面的字跡看上去有些模糊，但是隱隱地，還是能看到一些。

【……弗拉德，於歷7年……】

第九十一章 一類人（三）

「轟……」那座從混亂時代從就已存在的古老城堡最終崩塌了，強烈的震動不可避免地影響了附近的區域，恍如一場真正的地震。

幸運的是，在此之前，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的成員伯尼和裡德已經帶著那一群魔法師學徒離開了這座黑暗古堡。

望著城堡在自己眼前轟然倒塌，連帶著整個區域的地面陷下了一大片，孩子們心情有些沉重，因為他們的隊伍，比來時少了兩名成員……

「不會的，索斯不會有事的，狄婭學姐也是！」或許是看到了拉維亞失落而擔憂的表情，麗莎大聲為她打氣。

「那傢伙怎麼可能會有事！」撇撇嘴，艾倫帶著幾分不忿，無限嚮往地說道，「你們不是沒見到那傢伙現在的實力，也許早就從其他的出口離開了吧，這個混蛋……溫柔的狄婭學姐或許也和他在一塊兒，可能還會上演一幕英雄救美呢，嘖，我怎麼就碰不到這類好事呢……哎呀！」正說著，他突然感覺自己的腳被人狠狠踩了一下，一轉頭，卻望見麗莎撅著嘴望著自己。

「傻蛋！」

望了眼麗莎，又望了一眼一臉失落表情的拉維亞，艾倫訕訕一笑，撓撓頭，打著哈哈說道，「其實那都瞎編的，哪來那麼多好事啊，不過我敢肯定，他們一定是從別的出口離開了……」

「是呢，」拉維亞長長地歎了口氣，深深望了一眼已經崩塌的古堡，故作輕鬆似地說道，「說了不提他了，那個混蛋最好永遠別回來！」

「嘻嘻……」聽著那言不由衷的話，麗莎低聲竊笑著。

「哈哈，我支持你！」大笑一聲，艾倫轉過頭，望著斯考特說道，「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是回阿利科克麼？」

還沒等斯考特開口說話，伯尼搶先說道，「對！你們必須回阿利科克，康尼爾的事，你們還是別插手了……」說著，他望了一眼拉維亞，微笑說道，「我很感激你的好意，在見到他時，我想我們不會和他發生衝突的，或許我提到你名字時，他也會採取合作的態度……」

顯然，伯尼仍然對剛才的事心有餘悸，別的不說，光是斯考特的身份就足夠讓他頭疼了，那可是加利克伯爵領主唯一的孫子，萬一有個什麼不測，別說那位老伯爵了，就是魔法分部的分部長，或許也會把他給活吞了，畢竟加利克魔法分部現在的處境已經很糟糕了。

「好吧，那我們先離開吧，他……」微微歎了口氣，拉維亞臉上露出幾分明顯失落，輕聲說道，「也許那個傢伙累了就會回來吧，所以我們還是回去等他吧……」

「嘿，不是不管那傢伙了麼？啊呀！」

「艾維說的對，索斯玩累了就會回來的，他那麼懶……」

「咯咯……」

而與此同時，距離他們半英里左右的墓地附近，安德魯神父與老院長也正轉頭瞅著古堡的方向。

看得出來，這裡的戰鬥也已經結束了，這裡的四個巫妖與他們的同胞一樣，不可避免地接受了回到死亡國度的命運。

畢竟，這兩位老人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一位是帝國最有名望、最具力量的兩位帝國大魔法師之一，另外一位，則是教廷是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當他們兩人聯手時，或許連強大如阿格斯之類的傢伙也只能選擇轉身逃跑，更別說還有六名聖裁官的存在。

教廷的白魔法，在對付巫妖之類的黑暗生物方面，可是比帝國的黑魔法更具有效果的。

「看來這裡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望著古堡的方向，老院長微微歎了口氣。

「吾主在上……但願我的顧慮是錯的，」說著，安德魯神父搖搖頭，低聲說道，「辛苦你了，帕瓦斯……」

在聽到了安德魯神父的話後，那個依附在神父身上的一個白色虛影軀體漸漸變淡，隨即消散在空氣。

那個白色虛影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天使，一手提著長槍、一手握著長劍的天使，眼神堅定而流露著某種對於戰鬥的渴望，美中不足的是，他的眼神有些怪異的呆滯。

【力天使——帕瓦斯】

抬頭望了一眼那消逝在空氣中的天使，老院長玩味說道，「教廷的神術啊……我怎麼始終覺得這是擬化魔法的一種呢？很不可思議，明明只是一股沒有意志的聖光……」

安德魯神父微微一笑，神秘說道，「聖光的奧秘，你們黑魔法師是永遠不會瞭解的！」

「少來！」老院長吹了吹鬍子，沒好氣說道，「我們至少有十幾年的交情了，你以為這種蹩腳的擬化魔法能瞞得過我的眼睛？不過，你們對於仿靈魂的研究看樣子已經接近尾聲了……」

「是信仰！」安德魯神父看似虔誠地做著祈禱，握著雙手正色說道，「主無處不在，我們只是借助了主的力量……」

「是麼，包括你們這個另類的擬化魔法？」老院長哂笑著搖了搖頭，隨即低聲說道，「不過我很好奇，你們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呢？將自己的靈魂分割，用其中的一部分去憑空創造這個所謂的天使……」

「那不是分割靈魂，而是同存！是寄托在精神上的聯繫，」安德魯神父搖搖頭，更正說道，「就像你們從不停止對禁咒的研究一樣，我們薩洛尼亞也需要擁有足夠抵禦你們帝國進攻的強大力量，這就是創造這個神術的目的，就算我們有一天因為各種原因而死去，我們的力量仍然會守護那一片聖潔的土地，保護我們的子民不受帝國鐵蹄的入侵！」

「類似英靈的存在？」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吧，那是一個新的生命，不同於人類……」

「好比繼承力量麼？用這種方法，可以一直保證你們教廷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吧？就算是一個沒有天賦的孩子，只要他的身體與靈魂能夠與那些什麼天使同步，便可以使用這股力量……來自於你們這些先輩的力量？」老院長好奇地追問道。

安德魯沉默了一下，或許這已經涉及到教廷的機密了，在過了一會兒後，他才歎息說道，「很遺憾，薩洛尼亞並沒有那麼多天賦的孩子，退一步說，就算擁有超常的天賦，也不見得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白魔法師，比起你們，我們更加看重孩子們的韌性與意志！」

「哦？」老院長淡淡笑了笑，隨即摸了摸帽簷，低聲笑道，「你們教廷不是要和我們合作麼？這樣吧，有關於仿靈魂的研究資料，可以向我們公開一下麼？」

安德魯神父愕然望了一眼老院長，沒好氣說道，「當然可以，如果你們願意捐贈幾個失傳的禁咒資料，我們不介意將研究的成果與你們共享！」

「禁咒的資料啊……」老院長笑著打了一個哈哈，顯然是不願意，畢竟，比起什麼仿靈魂的研究結果，那些在魔法界並不流通的、也沒有被弱化的禁咒，那才是黑魔法師最有力的、以及最後的武器，幾百年來，帝國就是靠著禁咒才在戰事中壓制薩洛尼亞，怎麼能夠洩露？

兩國雖然近期開始合作，但其實並不相信對方，畢竟幾百年的恩怨，可不是那麼簡簡單單就能化解的。

就在這時，隨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遠處隱隱走來幾個人影。

老院長下意識轉頭望去，一看之下，頓時驚住了。

那不是……

「孩子們，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唔？」走在最前面的艾倫正與麗莎說著什麼，聞言粗粗瞥了一眼，嘀咕說道，「這老頭誰啊？」

話音剛落，就聽斯考特驚訝喊道，「凱恩斯院長您怎麼會在這裡？」

「院長？」艾倫倒抽一口冷氣，訕笑地望著老院長，換上一臉笑容，嘿嘿說道，「嗨，院長，您今天氣色不錯啊！」

「呵呵呵，」老院長笑了笑，望著艾倫點點頭說道，「唔——我知道你，你叫艾倫對吧？在曼赫特的學院學生違章紀律上，經常能看到你的名字……」

「怎麼可能！」艾倫一臉正氣，煞有其事地說道，「您知道的，我艾倫向來最遵守規章制度了，什麼打架啊，缺席啊，不可能嘛，我可是一直都在努力成為學院驕傲的！」

「哦？是嘛……」老院長玩味地笑了笑，搖搖頭說道，「有趣的小傢伙，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吧……」說著，他望了一眼孩子們的隊伍，皺皺眉說道，「那個……那個叫索斯的小傢伙沒有和你們在一起麼？」

「這個……」艾倫猶豫了一下，遂將剛才發生過的一切告訴了老院長，只聽得老院長皺眉不止。

「胡鬧！太胡鬧了！」皺皺眉，老院長正色說道，「你們還年輕，要走的人生道路還非常長遠，要是輕易地失去了寶貴的生命，那不是太遺憾了麼？霍得教授還以為你們去了奧佩瑞奧斯，沒想到……每個人扣二十年終評定分，作為你們欺騙學院教授的懲罰！」

「二十分？」艾倫瞪大眼睛，倒抽一口冷氣，二十分可幾乎等同於他一年能夠拿到的分數啊。

似乎是看穿了艾倫的心思，老院長嚴肅說道，「二十分，沒有商量餘地！明知道加利克被叛亂波及，還敢來這裡，而且還來這種地方……巫妖的可怕，不是你們能夠想像的！你們應該吸取這個教訓，以後做事前多思考一下……」

「是……」艾倫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望著艾倫搖搖頭，老院長轉頭對伯尼與裡德說道，「你們兩位是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的成員吧？你們的分部長應該已經收到我的回信了吧？」

「是的，尊敬的大魔法師閣下！」既然知道了對方的身份，伯尼與裡德盡可能地以最恭敬的態度對待這位帝國聞名的大魔法師。

「不用這麼拘束，」老院長擺了擺手，隨即瞥了一眼孩子們，說道，「阿格斯的事，我們到分部再談，麻煩你們先帶這些孩子回阿利科克……」

「院長，」打斷了老院長的話，拉維亞猶豫說道，「索斯，索斯他可能還在古堡附近……」

「我知道，」老院長點了點頭，溫聲說道，「我會和安德魯神父一起去尋找……」

「可以帶我們一起去麼？我……我們很擔心他……」

「不行！」老院長搖搖頭，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如果是別的地方，我不介意帶上你們，但是這裡存在著可怕的巫妖，以你們現在的實力，很容易在戰鬥受傷——我不想發生這樣的事！相信我，和著兩位國家魔法師回阿利科克，我會找到那個小傢伙的！」

幾個孩子對視了一眼，無奈地點點頭，說道，「好吧，院長——除了索斯之外，狄婭學姐也在那裡，可能和他在一塊……」

「還有一個學生麼？」老院長皺了皺眉，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會找到他們的——好了，你們該離開了，就現在！」說著，他對伯尼與裡德說道，「麻煩兩位暫時照顧一下我學院的這些學生……」

「大魔法師您太客氣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望著幾個孩子離開的背影，老院長暗暗搖了搖頭，隨即皺眉說道，「那個小傢伙，竟然輕易就殺死了一個巫妖……你怎麼看？」

「不奇怪，」安德魯神父微微一笑，低聲說道，「那個孩子與生俱來擁有一股常人無法匹敵的可怕的黑暗力量，我想你也應該察覺到，現在這種狀況，無非是那個封印鬆動了，不必擔心，給他刻下那個封印的，可是我們教廷最傑出的魔法師，所以……」說著，他抬起頭，望著老院長正色說道，「這個孩子，我說什麼也要帶回薩洛尼亞去！」

「我好像說過吧，我學院的學生，你們想都別想……」

「那個孩子是不同的，他身上有我們薩洛尼亞的印記——有一個一心想贖罪的人，用他所有的力量刻下了那個封印，理所當然，這個孩子會成為他的繼承人，屬於我們薩洛尼亞！」

「哈哈，是嘛……」老院長打了個哈哈，裝作毫不知情地說道，「我怎麼沒發現有什麼封印？安德魯，我還不瞭解你嘛，你無非就是看到我們學院許多有天賦的孩子，羨慕了不是？我可不會把這些可愛的孩子們讓給你們哦，哪怕是一個……」

「你……你個老不死的，我敢打賭你一早就知道，但你就是不說，對不對？又能施展黑魔法，又能施展白魔法，這樣傑出的學生你肯定要死皮賴臉地留下，換做我我也不吭聲……咳！但是這個孩子我說什麼也要帶回去！」

「我就是不讓你帶走——我學院的學生，你們憑什麼帶走？」

「憑他體內有我們薩洛尼亞的聖光力量！」

「哈哈，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安德魯，你以為我不知道那什麼聖光？聖光無非就是光元素和信仰的結合，你們不過是剽竊了那些崇尚雷電的山丘矮人對於魔法的理念，你們……」

望著兩位年紀至少超過六十的老人相互瞪著眼睛爭吵著，助理修士伊夫斯·詹姆斯苦笑著說道，「那個……尊敬大魔法師閣下，大主教閣下，我們是不是先去尋找那兩個孩子？」

「唔……」

「咳，就這麼辦吧！」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這裡三五英里的一處小山坡上，阿格斯正與江哲說著什麼……

「怎麼樣，小鬼，跟我走吧！」對著江哲伸出手，阿格斯誠懇說道，「你那傑出的天賦，埋沒在這裡太可惜了——你需要的舞台，應該更大；你所處的世界，應該更寬廣……而我，能幫助你——作為強者，站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的巔峰！」

瞥了一眼阿格斯，江哲淡淡說道，「抱歉，巔峰什麼的，我沒有任何興趣！況且我剛才就說了，我並不想幫你，我只是覺得，你比那個巫妖稍微比較可信一些，僅此而已……」

「只是稍微可信啊，」阿格斯無奈地搖了搖頭，哂笑說道，「看來你對我的印象，並不是很樂觀啊……不過就算這樣，不思考一下就拒絕，這太可惜了，不是麼——跟我走吧！」

淡淡一笑，江哲轉頭望了眼站在身邊的狄婭，低聲說道，「你說呢？」

「我？」狄婭顯然沒有意料到江哲會詢問她的意見，在愣了一下後，恬然說道，「這個……你拿主意就好了，反正我現在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是一個人——只要你願意，我會一直跟著你的！」

「是嗎……」深深望了一眼狄婭，江哲轉頭對阿格斯說道，「現在我思考過了——我拒絕！」

「那太可惜了，」阿格斯長長歎了口氣，隨即望了一眼江哲身邊的狄婭，玩味說道，「不過我能理解，換做是我，我也會拒絕的，因為我們，是一類人！」

說著，他轉過身，對康尼爾與普爾招了招手，說道，「該離開了，我親愛的同伴——我們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對江哲行了一個魔法師之間的禮節，普爾跟著阿格斯離開了，獨自一個殺死一名巫妖的江哲，顯然得到了普爾的尊重。

而康尼爾只是稍稍瞥了一眼江哲與狄婭便離開了，什麼話也沒有說。

「一類人麼……」蹲下身坐在山坡上，江哲望了一眼左手手背的六芒星魔法陣。

「你在想什麼？」坐在男孩身旁，狄婭好奇問道。

「沒有，什麼都沒有……你呢？」

「我呀，應該就是每年的年終考核吧，我可不像你們那樣有天賦呢——果然還是應該去參加皇家魔法師的考核呢，如果通過的話，每年都會有一筆不小的補貼呢——索斯你也應該去參加的，如果你願意的話……」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十五吧？」

「對呀……你怎麼又提這個，明明還比我小兩歲的……如果按帝國法則算，我已經成年了，但是索斯你還沒有哦……」

「是麼，那還是麻煩啊……」

「嘻嘻……」微微一笑，狄婭偷偷望了一眼身邊的男孩，猶豫一下，輕輕將頭靠在他肩膀上。

「麻煩的事，還很多呢——我會盡可能地幫你的……」

「那還會剩下不少啊……」

「是呢，咯咯……」

第九十二章 一類人（四）

原以為自己已經刻意地淡忘了呢，結果左手的封印一損壞，那種感覺突然變得強烈起來，冥冥中好似有另外一個自己對自己說：「……難以置信你竟然能與一些小鬼打得火熱……過得很好嘛，在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是啊，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呢，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沒有一切使用電力的生活用具，這是一個魔法世界。

原來自己一直都很在意，但可笑的是，自己都沒有發覺，可能是那個六芒星魔法陣有壓制所有負面感覺的特效吧，當然，孤獨也是其中的一種……

自以為是地說什麼一類人，阿格斯那個傢伙！

沒有人會瞭解的……

果然，我還是無法真正地融入這個世界吧，無法做到像這個世界的人類一樣，就算走到了一個夢寐以求的魔法世界……果然，其實我並不是想真正地得到所謂強大的力量吧，學習魔法，充其量只是想打發過多的時間吧，畢竟，我在這裡沒有未來……目標、願望、理想，貌似丟在上一個世界沒有帶過來呢……

究竟為什麼要學習魔法呢？

這個問題好耳熟，好像不止一次有人這麼問自己了吧？

記得自己的回答是，只是單純地想學習魔法……

但是為什麼呢，打發時間？想盡可能地驅除心中的孤獨感覺？還是……為了保護重要的人呢？

可惡……想不起來！

果然，自己的記憶少了一段，究竟是為什麼呢？

難道和手背上的魔法陣有關？

話說這是什麼樣的魔法陣啊？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什麼魔法陣會自動修復破損處的……

還有自己體內那股莫名其妙的黑暗力量又是什麼？

有種很熟悉又很奇妙的感覺……

啊，好麻煩，不想了不想了，就這麼躺著吧，思考什麼的，最麻煩了……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就這樣靜靜地躺著……

唔？好像有個聲音……

『如果厭倦了這個世界，那就沉睡吧……對，沉睡了就什麼也感覺不到了……麻煩的人，麻煩的事，所有的一切，都將會從你眼前消去……』

隱隱地，他彷彿看到一個影子，正張牙舞爪地出現在自己眼前，他那雙淡紅色的眼睛，彷彿有著一種特殊的魔力，對，那雙眼睛彷彿對世界上的一切都失去興趣，讓人不禁從內心深處湧出難以言喻的心灰意冷……

沉睡啊……對，沉睡吧，如果已經對世界上的一切失去興趣，沒有一絲一毫的眷戀，那就沉睡吧……沉睡啊，貌似也不錯呢……

「睡著了麼？」在一處小山坡，狄婭抱著雙腿坐在地上，帶著絲絲柔情望著躺在自己身邊的男孩，看著枕著雙手躺在枯草地上閉著眼睛，發出陣陣輕微的鼾聲，似乎睡得很沉。

「不能在這裡睡哦，會生病哦……」伸出手，狄婭輕輕地推了推身邊的男孩，但遺憾的是，男孩沒有任何要醒的意思。

「唉，真是拿你沒辦法呢……」微微歎了口氣，狄婭脫下身上的外套，輕輕蓋在男孩身上，隨即，她的眼神中露出幾分疑惑，因為她望見，男孩左手手背處的六芒星魔法陣，正隱隱發出一絲絲的紅光……

「咦？」狄婭好奇地端詳著那圖案。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他說的什麼封印，好奇怪啊……在地下室的時候，他不是用冰塊狠狠戳這個魔法陣麼？當時自己看得很清楚，魔法陣的圖案因為傷口的原因缺了很大一塊兒呢，就算後來傷口因為那股不可思議的黑暗力量而復原，而這個魔法陣卻沒有恢復原樣……

但是現在，這個魔法陣好像自我修復了呢……太不可思議了！

不過，這些紅光是……

狄婭滿臉疑惑地端詳著男孩手背上的六芒星魔法陣，望著魔法陣上的紋路與符文時而變得血紅，時而又恢復普通的乳白色，隱隱還滲透出一絲絲的黑暗力量。

白色與黑色糾纏在一起，不單只是手背，連帶著男孩整條左臂都變成了它們的戰場。

「索……索斯……」見到這種變故，狄婭的臉上露出幾分慌亂，連連推著男孩，用帶著幾許顫抖的聲音喊道，「快醒醒，索斯，快醒醒！」

但是不管她怎麼推，男孩始終沉睡著，沒有任何反應。

「索斯，索斯……」就在狄婭臉上的驚恐越來越濃時，她驚訝地發現，那個六芒星魔法陣突然發出一圈潔白無瑕的光，那陣光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奇，讓狄婭慌亂而緊張的心情在一瞬間變得平和起來，同時，從魔法陣邊緣，竟然漸漸生長出一株株好似植物枝條般的白色條紋，在短短幾秒鐘之內便從手背擴張到整條手臂，而與此相對的，那些黑暗氣息似乎無法抵抗這股力量，漸漸退回手背處，最後消失不見。

「這是荊棘？」微微鬆了口氣，狄婭歪著腦袋打量著男孩手臂上酷似植物圖案的紋身，她感覺這已經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

在暫時驅除了黑暗的氣息後，那些類似荊棘似的紋身也漸漸消退了，退到手腕處，恢復了以往的純白，就和那個六芒星魔法陣一樣，但不同的是，新生的魔法陣隱隱帶著幾分淺淺的暗金色。

狄婭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這個六芒星魔法陣，生怕又出現什麼變故，在過了幾分鐘後，她才暗暗鬆了口氣。

而就在這時，男孩刷一下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索斯？」

「嗯……」男孩彎腰坐了起來，帶著一臉的困意點了點頭，隨即他發現了蓋在身上的外套，那是狄婭的外套。

望了眼男孩，狄婭微微低下頭，小聲說道，「你睡著了……我怕你著涼，所以……」

「是麼？」男孩淡淡笑了笑，將外套遞給狄婭，帶著幾分不自然，輕聲說道，「我身邊的火元素那麼濃郁，沒可能會著涼，倒是你……穿上吧！」說著，他將外套替狄婭披上。

狄婭的臉頰不由露出幾絲緋紅，閃爍的眼神暴露了她內心的慌亂，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她低著頭小聲問道，「休息怎麼樣？你是太疲勞了吧……」

「誰知道呢……」男孩打了一個哈欠，撓撓頭慵懶說道，「一開始倒還好，但是後來那兩個聲音吵得我根本沒法睡……」

「聲音？」狄婭愣了愣，隨即好似想到什麼，急急說道，「索斯，手背，你的手背……」

「唔？」男孩下意識地抬起左手，望了一眼手背上的魔法陣，隨即，他也愣住了，不說那個六芒星魔法陣已經完好如初，而且變得和以往不同了：從那個魔法陣中，竟然衍生出一條條古怪的條紋，那些條文甚至擴展到了手腕，而且，上面的咒文符號也緊密了許多，有一些甚至是以前根本就沒有出現過的。

這算什麼？封印加強版麼？

男孩的表情有些古怪，忽然，他想到了什麼，下意識地想催動自己體內的黑暗力量，不出意外，他之前可以輕易掌握的那股強橫的黑暗力量眼下卻變得難以控制，絲毫不理會自己的意願，正逐步衰弱，而自己的魔力波紋也恢復了普通的淡藍色，而再不是之前的黑紅色……

但就算這樣，那股黑暗力量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完全消失，或者說，就算是新生的六芒星魔法陣，也無法徹底地驅除這股力量……

「唔……」好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在狄婭驚慌失措的眼神中，男孩皺眉脫下外套，連帶著裡面的內衣……

「索……索斯……」狄婭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雙手下意識地抱在胸前，但是隨即，她羞得滿臉通紅。

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樣，男孩在脫下衣服後，只顧著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的右臂肩膀連帶著右胸，以及肩膀以下的右臂。

在那裡，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大片類似火焰般的黑色紋身，隱隱地，還能看到一頭兇猛的魔獸盤踞著，遙對著他手臂的六芒星魔法陣。

「這……這是什麼？」臉蛋紅得像煮熟的蝦，狄婭用手捂著眼睛，從指縫中偷偷張望那幅黑色的紋身。

微微歎了口氣，男孩望著右胸的紋身喃喃說道，「他說他叫做斯洛斯……」

「他？」狄婭的眼中閃爍著疑問。

望了一眼狄婭，男孩用手指點了點右胸的黑色紋身，「對，就是他！」

「哦……」狄婭恍然似地點點頭，微微一皺眉，小聲說道，「是叫斯洛斯麼？那個給你不可思議強大力量的惡魔？」

「也許吧，誰知道呢……」說著，男孩望了一眼狄婭，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遂低聲說道，「想說什麼麼？接受惡魔的力量？與惡魔交易？」

「不是……」只見狄婭羞得滿臉緋紅，羞澀說道，「可以先把衣服穿上麼……我……小心著涼……」

男孩顯然愣住了，啞然地搖搖頭，苦笑著將衣服穿上，隨即望著用雙手捂著眼睛的狄婭沒好氣說道，「可以放下了！」

「哦……」狄婭這才遲疑地放下雙手，帶著幾分羞澀望了一眼男孩，隨即驚訝說道，「你……你笑了？索斯，你笑了？」

「我？」男孩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喃喃說道，「有麼？」

「嗯！」狄婭點了點頭，用帶著無盡溫柔的口吻，低聲說道，「剛才你眼中的孤獨稍微少了一分……我真的很高興，索斯，你知道麼，你剛才的眼神那麼的孤獨而哀傷，彷彿徘徊於世界之外，被整個世界所遺棄一樣……」

「被世界遺棄麼？」重新躺在地上，男孩枕著雙手望著天空中潔白的雲朵，淡淡說道，「或許吧……」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狄婭打斷了。

直直望著男孩，狄婭抱著雙膝，溫柔說道，「認為被世界所遺棄的人，其實大多是他選擇了遺棄這個世界，不是麼？」

瞥了一眼狄婭，男孩淡淡說道，「你不懂的……」

狄婭輕輕撫了撫紛亂的鬢髮，溫柔說道，「所以我在等呀……」

「等？」

「是呀，」微微伸了一個懶腰，狄婭眺望著遠處，低聲說道，「我母親以前對我說，聰明的女人，不會總是去詢問男人的想法，她們只需要靜靜地等著，等待著男人主動將心底的秘密告訴她……」說著，她望了一眼男孩，俏皮說道，「再堅強的男人都有脆弱的一面呢，以前小時候我還看到我父親喝醉酒後在母親面前哭呢……」

「什麼啊！」男孩哭笑不得地撇撇嘴，正要說話，卻聽狄婭抱著雙膝微笑著說道，「一個人是無法構成一個世界的哦，在我看來，世界就好比是一個圓，一個人怎麼兼顧圓的兩面呢？」

「呵，由兩個人組成的世界麼？」深深望了一眼狄婭，男孩輕笑著說道，「對了，你剛才說到哪了？中途我睡著了沒聽到呢！」

「你呀，真是的！」嗔怨地望著男孩，狄婭忍不住笑了一聲，輕聲說道，「我是說，果然我們還是需要去參加皇家魔法師的考核呢，如果通過的話……」

「如果通過的話，每年都可以領一份豐厚的補貼吧？」打斷了狄婭的話，男孩抓抓頭髮，打了一個哈欠，用慵懶的口吻說道，「這個我聽到了，不過那個好麻煩，姑且去試一下吧……」

「索斯肯定可以的……」充滿信任地望著男孩，狄婭微微歎了口氣，咬著嘴唇喃喃說道，「我就難說了，先前的年級考核差點都沒過呢，要成為皇家魔法師，我需要更努力才行！」說著，她做了一個打氣的手勢。

「呵，」饒有興致地望著女孩認真的表情，男孩打趣說道，「如果沒有通過呢？」

「那就糟糕了呢……」女孩鼓了鼓臉頰，抱著雙腿皺眉思考著說道，「我也有學過撰寫卷軸的課程，可惜我沒有你們那樣的天賦呢，光是水系魔法我就疲於應付了，果然還是應該抽出時間去學習卷軸製作麼？」

望著狄婭認真的表情，男孩不禁有些失笑，坐起身，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用莫名的口吻說道，「你說過，你其實並不是那麼喜歡學習魔法吧？」

似乎是聽出了男孩話中的深意，狄婭微微低下頭，輕聲說道，「我也說過，我會盡可能地幫助你——也許有很多事我幫不了你，但是如果是能做到的……」

「這樣就夠了……」撫摸著狄婭的頭髮，男孩的眼中隱隱露出幾分疼惜。

彷彿是意會了什麼，狄婭的臉沒來由地露出炫目的紅暈，輕輕靠在男孩肩膀上，喃喃說道，「如果你也喜歡小城市的話，傑爾巴特是一個不錯的地方，那裡的人都很善良，遇到什麼困難也一定能從鄰居那裡得到幫助……」

「是你出生的地方麼？」

「嗯，雖然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地方，也沒有出現過有名的魔法師……」

「安靜的小城市麼？」

「安靜？唔，很安靜，清早起床還能聽到鳥兒的鳴叫……」

「啊，那還真不錯啊……」

「是呢！畢業以後你是想去故鄉麼？」

「嗯，雖然母親離開了，但是那裡對我來說還是充滿了美好的回憶！」說著說著，狄婭低下頭，眼角不免滲出幾絲晶瑩，用手偷偷抹去後，故作輕鬆地說道，「你呢，索斯，有什麼想去的地方麼？」

「我……」沒有注意到狄婭眼眉間的羞澀，男孩漫不經心地用手搓著女孩的一小撮秀髮，喃喃說道，「可能的話，我想去一趟洛恩，我答應過兩位老人，等我學會魔法之後，去幫他們打理農場……」

「打理農場？」狄婭瞪大了眼睛，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是啊，比如說澆澆水什麼的……」

「嘻嘻，用魔法澆澆水麼？」捂著嘴，狄婭不自覺笑道，「你學習的是火系魔法耶……」

「所以說很頭疼啊……」

羞澀地望了眼男孩，狄婭微微低下頭，小聲說道，「在洛恩啊……如果只是澆澆水什麼的，我想……」

「呵，」彷彿聽懂了狄婭的話，男孩點了點頭，說道，「到時候再說吧，聽說洛恩已經改成了邊防要塞，也許那兩位老人已經搬走了，如果能再遇到的話……」

「嗯！」溫順地靠在男孩肩膀上，女孩輕聲說道，「一定可以再遇到的！」說著，她抬起頭，望著男孩問道，「索斯，你覺得篆刻卷軸與附魔這兩個哪個比較好？我覺得附魔也不錯耶……」

「什麼啊，你還在想這個問題啊？」男孩有些哭笑不得。

「當然啦，我對篆刻卷軸沒有自信啊，如果是附魔的話……可惜幾乎都沒有什麼人找水系魔法師附魔，大多是火系……」說到這裡，狄婭的聲音戛然而止。

男孩顯然是注意到了女孩的表情，玩味說道，「我學的不就是火系魔法麼？」

「可是……」咬著嘴唇，狄婭偷偷望著男孩的表情，輕聲說道，「可是我不希望勉強你做你不喜歡的事……」

深深望了一眼狄婭，男孩聳了聳肩，微笑說道，「那還是去參加什麼皇家魔法師的考核吧，希望別太難……」

「咯咯……」狄婭忍不住笑了出聲，望著男孩的眼神，溫柔說道，「你一定可以的！」

詫異地望著狄婭，男孩古怪說道，「你就這麼有信心？就算一切都順利的話，還有三年哦！保不定其中會出現什麼差錯，聽說年級越高，考核便越苛刻！」

「是啊……」狄婭惆悵地歎了口氣，托著香腮幽幽說道，「我最近就在為年級考核頭疼呢，果然還是應該再複習一下以前的功課，把所有學過的再鞏固一下，爭取順利畢業，然後在梵多先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梵多……」男孩愣了愣，詫異問道，「不是傑爾巴特嗎？」

只見狄婭帶著幾分羞澀地抬頭望了眼男孩，睫毛微微顫著，小聲說道，「當然，如果你可以和我在同一年畢業……」

「啊啊，那還真是一件頭疼的事啊……」

說著，兩人對望一眼，帶著幾分默契地笑了笑。

「對了，索斯，」彷彿想到了什麼，狄婭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眼，焦急說道，「凱恩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會不會出事了？」她指的，自然是江哲的棋子魔偶、國王凱恩。

「唔？」被狄婭一提醒，江哲也感覺有些不對，皺眉說道，「那傢伙還沒回來麼？不過是讓他去找點食物……」

正說著，他的眼神微微一凜，因為他看到樹林背後正走出一行人，對方似乎也看到了自己兩人。

「你們在這啊，讓我們好找！」走在隊伍前面的一位老人松氣似地說道。

江哲愣了愣，拍拍狄婭的肩膀，站起來驚訝說道，「安德魯神父？還有凱恩斯院長？」

「呵呵，很高興見到你們沒事……」安德魯神父笑吟吟地走了過來，在見到男孩裸露的左手手背時，表情微微一變，眼神中隱隱帶著幾分驚訝與不可思議，不自覺地喃喃說道，「果然……」

「什麼？」江哲顯然是沒有聽清，皺眉問道。

「沒事沒事……對了，這個是你的吧？」說著，安德魯神父舉起右手，將一個手掌大小的好似棋子般的魔偶遞給男孩，笑著說道，「在路上撿到的，很不可思議的魔偶，製作得非常精緻，聽說你們四個小傢伙從梵德爾得到了一個魔偶，對麼……」

「索傑斯？」江哲不禁皺了皺眉，因為他注意到，那枚棋子又恢復了最初的士兵模樣，而不是國王凱恩。

「索傑斯，是這個小不點的名字麼？」安德魯神父微微一笑，說道，「我們在尋找你們的途中，感受到了黑暗的力量，一開始還以為是你……咳，呵呵，沒想到是這個小傢伙……他好像出現了一點問題，看上去就好像是耗盡了能量，你的魔力無法正常地供應給他麼？不過現在看來，應該不是魔力供應的問題……」因為他注意到，一靠近江哲身邊時，那枚士兵魔偶當即從呆滯中恢復過來，迅速地從安德魯神父的手中跳下，帶著幾分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哆哆嗦嗦地站在江哲身邊，就如一開始見到他的時候一樣，哪裡還有剛才身為國王凱恩時的半點威風。

看來應該是剛才自己出問題時影響到凱恩了，不，應該是索傑斯！

「謝謝你，安德魯神父！」

「不用客氣，小傢伙……」安德魯神父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在他身旁的老院長皺眉說道，「索斯，看來你已經發現了你的體內有一股很強大的黑暗力量！」說著，他頓了頓，語重心長說道，「我聽那些孩子說了，依靠那股力量，你獨自一人便殺死了一名巫妖，甚至是壓倒性的優勢，你應該最能體會到那股力量的強大，但是，相信我孩子，世界上不存在不勞而獲的事，得到某些東西的同時，就意味著你會失去更多，你現在身上的黑暗氣息，要比我最初見到你時濃重得多……你還不能掌握這股黑暗力量，如果過多地使用這股力量，你的身心難免會受到影響，甚至是被他吞噬……」

男孩原本有些不以為然，但是聽著聽著，他突然隱約想起，過去好像也有一個人這麼對自己說過……」

是誰？

「我知道了……」

「……」見男孩低頭思考著，老院長還以為他已經在反省了，遂滿意地點點頭，微笑著對狄婭說道，「你是四年級的狄婭·帕拉斯學員吧？」

「是的，院長！」狄婭低著頭小心說道，看上去非常拘束。

「不用在意，」老院長笑著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作為瑞奧克斯院長，我有責任確保每一位學員的安全！」說著，他示威似地瞥了一眼安德魯神父。

無語地搖了搖頭，安德魯神父笑著說道，「好了好了，有什麼事回去再說吧……太不可思議了，一座廢棄幾百年的古堡中，居然沉睡著九個巫妖，幸好沒有出現什麼不幸……」說著，他彷彿想到了什麼，望著江哲與狄婭，詫異問道，「除了你們還有別人麼？我們在那座古堡發現了那九隻巫妖所遺留下的痕跡，你們碰到一隻，我們碰到四隻，還有四隻……好像也被什麼人幹掉了，你們知道麼？」

「嗯，」見身邊的男孩好似思考著什麼，狄婭點點頭，說道，「那是阿格斯……」

她原本想說，是阿格斯與索斯一起殺死的，但是還沒等她說完，就見兩位老人面色一變，急急說道，「阿格斯？阿格斯也在這裡？」

「是……」狄婭不知所措地點點頭。

「大意了，被巫妖的氣息擾亂了，以至於沒有發現阿格斯……」老院長微微歎了口氣，沉聲說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大概有半個小時了吧……」

「半個小時麼？」老院長皺皺眉，眺望著四周，閉上眼睛用強大的精神力搜索著四周，幾秒鐘後，他忽然睜開眼睛，用詢問的口吻對安德魯神父說道，「還趕得上！」

安德魯神父的眼神也變得認真起來，歎息似地說道，「沒有理由讓他這麼離開啊，他是會帶來動亂的男人，必須盡早處理！」

「唔！」老院長點了點頭，轉頭對江哲以及狄婭說道，「孩子們，你們現在回阿利科克，我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處理……」

望了一眼身邊的男孩，狄婭點點頭，說道，「嗯，是的，院長我們會盡早回去的！」

「不是盡早，是立即！」老院長重複了一聲。

「是，院長……」

幾分鐘後，望著老院長以及安德魯神父匆匆離開的背影，狄婭暗暗鬆了口氣，隨即望了眼身邊的男孩，咬著嘴唇低聲說道，「我是不是不該提阿格斯的？」

「不用在意那個自以為是的傢伙，我和那傢伙的交情，還沒到需要我替他考慮的地步！」

「哦……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索斯？是回阿利科克麼？」

只見男孩搖搖頭，枕著雙手躺在地上，淡淡說道，「我現在還不想回去……」

「好吧！」說著，狄婭乖巧地坐在男孩身邊。

望了一眼狄婭，男孩低聲說道，「不想問問為什麼麼？」

只見狄婭微微一笑，溫柔說道，「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你會主動告訴我，不是麼？所以我沒有必要問，只要你願意，我會跟著你的，一直……一直……」

「是嘛……狄婭？」

「耶？」

「沒什麼……」

「咦？」

「唔，我是說，你感覺到冷麼？要不我們找個地方生堆火？順便再找一些食物？」

「咯咯……嗯！」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山坡幾英里的地方，阿格斯似乎正和康尼爾、普爾兩人在路邊休息，意外的是，列拉金與錫蒙利也在這裡。

「什麼？失敗了？」只見阿格斯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列拉金，愕然說道，「你……卡爾斯，以你的能力，殺死一個老得快死的傢伙，你竟然告訴我失敗了？天啊，這太可笑了！」

「是的，主人！」列拉金沒有做任何的辯解，在沉默了片刻後，吭聲說道，「我小看那個人類了，作為人類，他的反應力與力量出乎我的意料，在最後一刻，他躲過了心臟致命的一擊，我的箭矢只射在他肩窩，我也很驚訝……」

「呃，等會兒，」擺了擺手，阿格斯愕然說道，「你射中他了？」

列拉金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是的，正如你所想的，箭矢上的毒液會逐步奪取他的生命力，傷口會不斷潰爛，這種毒液是無法用藥劑治癒的……」

「什麼嘛！」阿格斯輕鬆一笑，搖搖頭說道，「你這不是成功了嘛！」

只見列拉金淡淡瞥了一眼阿格斯，低聲說道，「我的宗旨是當場射殺……除了箭矢上的致命毒劑，我自認為還是一名神箭手！」

「好好好，算我說錯了，好麼？你確實是一位讓人難以匹敵的神箭手！」哈哈一笑，阿格斯摸了摸下巴，沉思道，「從中箭到毒劑發作，需要多長時間？那個老傢伙還能活多長時間？」

「幾分鐘到一星期左右，看個人的意志力，但是毒劑會不斷地腐蝕他的身軀，皮肉、內臟，直到化為枯骨……」

「哇哦！」阿格斯誇張地努努嘴，卻換來康尼爾一聲帶著嘲諷的冷哼，「殺死一個人類有必要讓你如此興奮麼？別忘了，你也是人類！」

「是是是……」聳了聳肩，阿格斯毫不在意康尼爾的嘲諷，戲謔說道，「我還知道，你也是人類，讓……」

「嘖！我不想從你嘴裡聽到我的名字！」

「喂喂，讓，我們不是同伴來的麼？」

狠狠瞪了一眼阿格斯，康尼爾或許是想到了在古堡的時候，語氣平和了一些，淡淡說道，「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傢伙能夠有幸得到你的『關照』……」

「一個大人物哦！」阿格斯戲謔一笑，正要解釋，突然，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收斂，用帶著幾分戲謔的口吻說道，「比起這個，這次好像是我們要受到別人的『關照』了……」

「喲，」望了眼阿格斯，康尼爾嘲諷說道，「那說明你人緣不錯嘛……」

「是呢，我也這麼覺得哦！」

十幾分鐘後，當安德魯神父與老院長順著阿格斯等人留下的痕跡追蹤到這裡時，竟然意外地見到阿格斯正靠在路邊的樹旁，笑吟吟地對著他們打招呼。

「喲，安德魯神父，你今天看上去氣色不錯啊！」

「阿格斯……」對於一直追蹤的通緝犯竟然大模大樣地站在路邊與自己打招呼，安德魯神父顯然有些錯愕，在沉默了一會兒後，沉聲說道，「阿格斯，太令我意外了，我以為你會躲到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

「哎呀哎呀，躲藏什麼的，實在不符合我的性格嘛，你也知道的，如果一直躲在什麼地方，很容易就會悶的，所以需要到處走走，散散心什麼的……」說著，阿格斯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望了一眼安德魯神父，嘴角微微一揚，戲謔說道，「再說，我也不認為你能把我怎麼樣，教廷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尊敬的安德魯神父！」

「霍？」安德魯神父淡淡一笑，解開披在身上的旅行斗篷，低聲說道，「看來你的傷已經癒合了呢……」

「不過還在隱隱作痛喲！」戲謔一笑，阿格斯嘲諷說道，「哎呀，想起來，當初還真是驚險呢，沒想到教廷竟然派一支由紅衣大主教以及聖裁官組成的隊伍來追殺我，嗨，那六位聖裁官大人，見到了老朋友不打聲招呼麼？嘖！真沒意思啊！」

淡淡望著阿格斯，安德魯神父將斗篷隨手拋在一旁，冷冷說道，「聽你的口氣，好像你有自信能從我們手中逃脫……雖然我承認你擁有的力量非常強大，但是呢，」說著，他抬起手，指著身邊的老院長，沉聲說道，「容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赫利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帝國最有名的兩位大魔法師之一，格雷特·凱恩斯！死心吧，阿格斯，乖乖跟我回去接受聖廷的裁決！」

「喲，兩位大魔法師啊，嘖嘖，看來我的面子還真夠大……」微微一笑，阿格斯打了一個響指，隨即異常標準地做了一個貴族禮節，戲謔說道，「很榮幸見到您，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唔，那我也來介紹一下我的同伴吧！」

他的話音剛落，他背後的樹林中走出康尼爾、普爾，以及列拉金與錫蒙利。

深深望了眼對面的那幾個人，安德魯神父微微皺了皺眉，沉聲說道，「看來你是不會乖乖跟我回去了！」說著，他背後騰起一股白色霧氣，漸漸形成一個手持武器的天使形象。

「是呢！」嘿嘿一笑，阿格斯的身上同樣湧出一股濃重的黑暗力量，騰空構成一個雙頭怪鳥的虛影，他的腳下也出現一個墨黑的光環，正漸漸朝著四周擴散，所有的光亮，似乎都被那無窮無盡的黑暗所吞噬了。

「年輕人，武力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說著，老院長隨手一點地面，一隻高達二三十碼的巨岩像遲緩地從地底爬了出來，隨即，只見雙手一招，手中驟然出現兩團紫色的火焰。

「話是這麼說，但是我不能讓你們就這樣把那傢伙帶回去！」眼中微微露出幾分綠色幽光，康尼爾全身的肌肉頓時暴漲，原本就極為茂密的體毛，眼下變得更加稠密，再加上他尖銳的爪子，銳利的牙齒，活脫脫就是一頭兇猛的餓狼。

「邪惡的異教徒，迷途的羔羊，聆聽主的教誨吧，在聖潔中得到昇華……以吾主的名字，賜予你等最終的裁決……聖潔的十字架，賜予我等破除黑暗的力量吧，一切的黑暗，終將在純潔的聖光下無所遁形……」六名聖裁官也顧自祈禱著，隨著祈禱，他們身上那件的暗紅色魔法聖裁官長袍上，正浮現出一個個古怪的符文，那些詭異的金色符文圍繞著他們，隱隱滲透出聖潔的光芒。

「嘖！真是討厭的味道啊！」撇了撇嘴，死靈法師普爾掏出魔杖，重重一敲擊地面，只見以他腳下為圓心，一個半圓形的紫色結界頓時將所有人籠罩在內。

在紫色的結界中，一株又一株可怕的植物從地面破土而出，那籐條，那細刺，那銳齒，不出意外，這是只有生長在死亡國度的魔幻般生物【血紅荊棘——迪厄阿迪斯】。

隨即，地面上突然裂開一條巨大的縫隙，但奇怪的是，縫隙的下面卻不是岩石或者沙土，而是一股帶著濃重死亡氣息的黑暗力量，那股黑暗在一瞬間俯衝上來，構成一扇大門的模樣，這便是死靈法師得以向死亡國度召喚黑暗生物的魔法【腐朽之門】。

「吱嘎！」大門緩緩打開，裡面卻是一些類似膠質的銀灰色液體，微微打著水紋，忽然，一隻骷髏從門內蹦了出來，隨即，第二隻，第三隻……

在短短十幾秒鐘內，不計其數的骷髏如同潮水般從腐朽之門內湧出，瘋狂地衝向他們的敵人，簡直就是一片白骨的海洋。

在一個漸入黃昏的時刻，當普通的平民辛苦了一天後，在家美滋滋地喝著自己釀造的麥酒時，一場至少有四位大魔法師等級人物參與的戰鬥，在加利克地區一個相對偏遠的區域打響……

「轟……」

一陣陣劇烈的轟鳴聲，彷彿是印證新時代的開始……

第九十三章 噩耗

在奧爾頓地區的西北，曾經有一個規模不小的村子，但因為那個關於古堡的傳說，心存恐懼的帝國居民害怕接近那裡使自己受到某種傷害，逐一離開了這個地方，村子整整往北遷移了幾百英里。

但也不是說這方圓百英里內就沒有居住著一個加利克人，還是有的，比如說，獵戶——年輕而勇敢的小伙子們根本就不相信那個古老又無聊的傳聞。

什麼聚集著黑暗生物的古老城堡，什麼由弗拉德伯爵變成的吸血鬼，什麼徘徊在墓地的骷髏，對他們來說，這些無非是老人們的臆測，畢竟，誰也沒有親眼看到。

雷，也是其中的一員。

作為土生土長的加利克人，他曾經嚮往軍隊，畢竟加利克軍隊是帝國最優秀的軍隊之一，他想過成為一名真正的軍人，但非常遺憾的，加利克軍隊對於士兵的素質有著極高的要求，特別是那些不容違背的軍規，這讓習慣了自由的雷有些難以適應。

很快地，雷就從預備軍中被刷了下來，為了生計，只好再一次提起鋼叉，也許狼和山豬，將會是他這一輩子的敵人。

但是不管怎麼說，他的日子過得還不錯，從野獸身上獲取的皮毛與肉，能保證他在阿利科克有足夠的錢換取一些麥酒，像他這類沒有女人緣的獵戶，在加利克顯然算得上是第三職業。

唔？為什麼是第三職業？

呵呵，因為第一職業永遠是貴族，第二職業則是加利克軍隊的士兵。

在幾年中，他已經攢了九個金幣，他打算在湊夠十個金幣的時候就和現在這種該死的生活說再見，居住到阿利科克去，畢竟長期生活在毫無人煙的深山腳下，這種孤獨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

十一月下旬的時候，加利克這裡已經是非常寒冷了，在這樣寒冷的天氣下，別說人，就連野獸都不願意離開自己的窩，冒著寒風在外面覓食。

所以說，每當這時候，作為獵戶的雷總是最閒的，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野獸都躲在窩裡瑟瑟發抖，還是有一些會在這樣寒冷的日子中刨著堅硬的地面的，比如說，狼。

當然了，雷是不會願意和那些處在飢餓中的野獸搏鬥的，誰都知道，不管是哪種生物，強烈的飢餓感會令他們失去理智，他更加傾向於裹著還沒有賣出去的皮毛，一個人美滋滋地喝麥酒。

唔，雖然有點悶，但是沒辦法，誰會在這種時候來這種地方呢？

「篤篤篤！」

就在雷一邊喝著悶酒，一邊幻想著到阿利科克後的美好生活時，他那間小木屋的門被敲響了。

唔？

雷愣了愣，從桌子旁站起身，走到那扇漏風的木門邊，打開後醉醺醺地打量著外面。

只見門外站著三個男人，一個穿著黑色長外套，臉色蒼白，似乎是受了傷，狀況不太樂觀；一個全身裹著墨綠色的斗篷，看不清模樣，渾身上下散發著陰冷的氣息；還有一個……我的天啊，這個傢伙是野獸來的嗎？那傢伙身上的體毛，甚至比自己身上的動物皮毛更加茂盛。

「你……你們……」喝得有些醉醺醺的雷頓時清醒了，稍稍退後一步，下意識拿起倚在門邊的鋼叉，帶著濃濃的警惕，沉聲說道，「喂，夥計，你們這是想做什麼？我勸你們不要亂來……」說著，他刻意秀了秀手中閃亮的鋼叉——對於這個吃飯保命的傢伙，他可是磨得很鋒利呢。

「哇哦哇哦，別激動，夥計……」那個穿黑色外套的男人攤了攤手，笑呵呵說道，「我叫阿格斯……想到阿利科克去混口飯吃……加利克也太冷了，見鬼——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們進去烤烤火麼？順便來一點能充飢的食物？」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閃亮的銀幣。

望著那枚銀幣，雷舔了舔嘴唇，畢竟銀幣的誘惑還是很大的，但是，他心中的警惕仍然沒有消除，畢竟對方是三個人，自己只有一個人，萬一發生什麼衝突，那就麻煩了。

想了想，雷小心地說道，「很抱歉，夥計們，我想屋子裡的食物已經不夠三個人了——要不是這場該死的暴風雪，這會兒我已經離開這裡，到阿利科克補充食物了……」

一個獵戶，竟然說自己屋子裡沒有足夠的食物？

瞥了一眼屋內掛在牆上的厚厚皮毛，阿格斯撇嘴笑了笑，低聲說道，「嘿，夥計，我們不想找麻煩，我們只是想獲取一點食物……」說著，他亮了亮手中的銀幣。

雷下意識地想去拿那枚銀幣，卻見阿格斯手微微一抬，微笑說道，「這個，可是作為你那些食物的報酬哦……」

望著那枚銀幣舔舔嘴唇，以及那三個看上去就不像普通人的男人，雷想了想，強忍著對於銀幣的誘惑，搖頭說道，「很抱歉，我想我幫不了你們……」說著，他砰的一聲關上了木門，握緊鋼叉屏著呼吸躲在門後，一旦對方有什麼不軌的企圖，他發誓會用手中鋒利的鋼叉狠狠教訓他們一頓——無知的他，並不清楚對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不過幸運的是，阿格斯並沒有找他的麻煩，或許是不屑對弱小的傢伙出手吧，將手中的銀幣重新放回口袋，他衝著身旁兩位同伴無奈地聳了聳肩。

「這就是你所謂的交涉？」靠著木屋的狼人康尼爾冷笑一聲，嘲諷說道，「看你之前信心十足的樣子，我以為你很有把握的……」

「哎呀哎呀，我只能說我們碰到的不是一個好心的傢伙呢，或者說……」說著，阿格斯望了一眼康尼爾，揶揄說道，「看看你身上的肌肉，任誰都會感到恐懼的吧？」

「你這混蛋說什麼？」

「好了好了，」勸止了憤怒的康尼爾，死靈法師普爾哭笑不得地說道，「那現在我們怎麼辦呢？想在這種該死的天氣找到食物，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不如……」說著，他瞥了那扇漏風的木門。

「呵呵，」阿格斯微微笑了笑，他自然明白普爾的意思，當然也知道那個獵戶正縮在木門後靜靜聽著他們的對話，戲謔一笑後，他出人意外地轉過身，口中說道，「走了，夥計們，我們可不是強盜來著——哎呀哎呀，果然一枚銀幣的誘惑力就減弱了許多麼，頭疼啊，喂，讓，介意讓我們捕一頭狼充飢麼？」

「開什麼玩笑！」康尼爾不滿地冷哼一聲，咧嘴說道，「你這算是在挑釁我麼？」

「不不不，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好吧，看來你是不會介意了……走了，夥計們，看來我們給那小傢伙過多的壓力了……」

「真是拿你沒辦法……」普爾無力地搖了搖頭，隨即好奇問道，「對了，阿格斯，你不是有兩枚銀幣的麼？」

「是啊，」頂著寒風朝遠處走去，阿格斯笑著說道，「不過其中一枚送給那個小鬼暫時保管了……」

「是那個叫做索斯的小鬼麼？」裹緊斗篷跟在阿格斯身旁，普爾低聲說道，「我很意外，你對那個小鬼似乎很有好感……唔，那是個特別的小鬼，我能感覺到他體內那股強大的黑暗力量……不過感覺不是很穩定……」

「呵呵，也難怪了……」阿格斯微微笑了笑，隨即突然腳步一亂，下意識地用手摀住肋骨，露出一副痛苦的模樣。

普爾皺皺眉，帶著幾分擔憂，說道，「喂喂，阿格斯，你……」

抬起手打斷了普爾的話，阿格斯牽了牽嘴角，露出幾分戲謔的笑容，一臉自嘲地喃喃說道，「輕敵了，安德魯那個老傢伙，還以為他只精通心靈類魔法呢，沒想到竟然還是一個苦修士，果然是紅衣大主教麼，嘖，斷了三根肋骨呢……」

「啊，」微微歎了口氣，普爾低聲說道，「看來我們是小看那兩個老頭子了——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不愧是和皇家首席魔法師齊名的傢伙，竟然精通火、土、炎三系魔法，連康尼爾都被殺死了整整十二次啊……」

「是十一次！」康尼爾冷冷一哼，舔了舔嘴唇，淡淡說道，「話說回來，阿格斯，你還沒有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呢，憑什麼我要幫你去應付那麼難纏的對手？」

「好了好了，」訕訕一笑，阿格斯攤攤手無奈說道，「我們不是同伴來的麼？再說了，區區十一次，對你這位擁有二十四萬次生命的傢伙根本不值一提吧？」

「但是那會使我像現在這樣變得衰弱……」

「好了，大不了到了阿利科克之後，請你喝個夠咯！」

「用你那僅有的一個銀幣？」

望了眼阿格斯，又望了眼康尼爾，普爾暗暗搖了搖頭，低聲說道，「現在的阿利科克，應該很熱鬧吧？」

「是呢……」阿格斯嘿嘿一笑，隨即望見康尼爾似乎正朝著四周嗅著什麼，詫異問道，「你這是做什麼，讓？」

「別讓我一直重複——我不想我的名字從你這傢伙嘴裡聽到……」說著，康尼爾抽動著鼻子，不自信地說道，「我好像聞到了什麼……和在那座古堡時相似的味道……」

「唔？」

「有一股很淡的血腥味，還有……」

「得了吧，讓，那座古堡已經被摧毀了，我們還是盡快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那個該死的老傢伙，一拳竟然能打斷我三根肋骨……嘖，該死的教廷，盡出一些該死的傢伙！」

就在阿格斯三人轉身離開後，獵戶雷悄悄打開木門朝外面張望了一眼，在確定對方已經離開後，他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雖然他剛才一直強裝鎮定，但是他還是能感覺那三個傢伙身上傳來的壓力，哪怕是他握著鋼叉，對方手無寸鐵，這種劇烈的壓迫力仍然沒有減少幾分。

「呼……」靠在木門後長長吐了口氣，雷掙扎著站起身，將手中的鋼叉放回原處，坐在桌子旁繼續喝著麥酒。

警惕歸警惕，對於那枚閃亮的銀幣，他還是感覺有點遺憾，畢竟一枚銀幣的價值，可遠遠不是那些粗劣的肉食可以取代的。

就在這時，木門外又傳來一陣敲門聲。

「篤篤篤！」

唔？雷頓時警覺起來。

難道那三個傢伙又回來了？

他下意識地衝到門邊，拿起鋒利的鋼叉，裝出惡狠狠的語氣吼道，「喂，夥計們，我已經說過了，這裡沒有食物，該死的，如果你們不想嘗嘗鋼叉的滋味，就給我滾開！」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門外竟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斷斷續續，聽不清楚。

雷皺眉打開的木門，愕然發現一個穿著黑色禮服的年輕女人，她環抱著雙臂，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你……」雷愣了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和，低聲說道，「這位小姐，您遇到什麼麻煩了麼？您看上去似乎很糟……」

女人抬起頭，漆黑的眸子中似乎帶著難以言喻的魔力，只見她將雙手放在嘴邊哈了哈氣，低聲說道，「是的，我想我是遇到麻煩了，我的馬車……」說著，她望了一眼雷，輕聲說道，「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進去休息一下麼……」

見對方只是一個女人，雷並沒有產生多少警惕，讓開門讓她進來，附和說道，「當……當然，您一定受了不少苦吧——這場該死的暴風雪下的太不是時候了……」

「是呢……」女人走進了屋內，蹲在篝火旁烤著火，屋內的溫暖讓她看起來比之前好了許多，但是臉色還是一樣的蒼白。

「為什麼不靠近點？」見女人遠遠蹲在篝火旁，雷有些好奇地說道。

女人低了低頭，含糊地說道，「這樣就可以了……」

「喔……」聳聳肩，雷抱著雙臂坐在椅子上，舉著酒杯說道，「你需要來點食物麼——對了，小姐怎麼稱呼？」

「塞爾維亞……」女人用含糊的聲音說道。

「好吧，塞爾維亞小姐，您確定你不需要來點食物麼？」

名叫塞爾維亞的女人站了起來，瞥了一眼桌上的肉食，眼神中露出了幾分厭惡，隨即，她瞥了一眼坐在桌子旁大口嚼著食物的男人，用目光打量著這個狹小的木屋。

「有什麼不對麼？」

「沒有，」女人搖了搖頭，撫了撫她黑色的長髮，微笑說道，「真是好運呢，如果沒有找來這裡，那就糟糕了……」

「是啊，這場該死的暴風雪下的太不是時候了！」

「咯咯，」女人微微笑了笑，隨即，用莫名的口吻說道，「這裡……只有你一個人麼？」

「是啊，原來還有幾個——那些好運的傢伙前幾天就到阿利科克去了，只有我被這場該死的暴風雪困在這裡，」說著，雷指了指桌上的食物，好心問道，「您確定不來點食物麼？塞爾維亞小姐？」

「不了，謝謝，」女人柔柔一笑，低聲說道，「我是素食主義者……」

雷撓撓頭，帶著幾分歉意，說道，「是麼，那太遺憾了——我想我這裡沒有你需要的……」

「不，有的……」女人淡淡笑著，屋內的溫暖將她從凍僵的邊緣拉了回來。

「咦？那是什麼？」雷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識地抬起頭望了一眼對方，隨即，他的眼睛猛地瞪大，右手顫抖著指著眼前的女人，震驚說道，「塞……塞爾維亞小姐，你……你……啊！」

在一陣沉悶的吮吸聲過後，女人從牆角處站了起來，用舌頭舔了舔猩紅的嘴唇，那種炫麗的鮮紅，分明是血的顏色。

而在她腳下，則躺著一具新鮮的屍體，那個名叫雷的獵戶一臉恐懼地倒在地上，脖頸處鮮明地露出一個咬痕……

「謝謝款待……」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獵戶木屋十幾英里的一個小木屋中，索斯與狄婭正坐在一堆篝火旁取暖。

很幸運的，他們在這場突然來至的暴風雪中找到了一間沒有人居住的小木屋。

看著屋內堆放的一些破損的動物皮毛，似乎這間木屋的主人同樣是以打獵為生，或許是暫時離開去別的地方了。

飲水的問題，對於索斯與狄婭來說太簡單不過了，別說狄婭會火系魔法，就算是用火系魔法融化冰雪，也可以得到足夠的飲水，但是食物就比較麻煩了，幸好，小木屋裡似乎還留有一些野豬肉，雖然聞著有些不太新鮮，不過至少比沒有要強。

「這樣好嗎？」望著身邊的男孩專心致志地烤著野豬肉，狄婭小聲說道，「沒有經過主人的允許就擅自進來……」

「沒有什麼好不好的，」翻著烤肉的索斯淡淡說道，「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中，如果沒有一個可以暫時休息的場所，那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反正這間木屋的主人看樣子一時半會兒也不會回來……好了！」說著，他將一塊香噴噴的烤肉遞給狄婭。

「謝謝……唔……」狄婭下意識接過那塊烤肉，小手不經意地被滾燙的烤肉燙到了。

「注意點，還很燙！」男孩皺了皺眉。

「嗯！」狄婭微微低了低頭，隨即偷偷望了一眼索斯，臉蛋上浮現出幾絲代表羞澀的紅暈，因為她注意到士兵魔偶索傑斯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

話說，在得到來自主人的魔力補充後，索傑斯已經恢復了正常的行動能力，但是卻無法再次變成國王凱恩，這讓身為主人的索斯感覺有點遺憾。

畢竟，國王凱恩的特殊能力非常強大，要遠遠比士兵索傑斯強得多，兩者的差距太大了。

索斯暗暗猜測，先前索傑斯的變化，可能與自己體內那股黑暗力量有關，而現在那股黑暗力量被新生的聖光封印所壓制，理所當然，索傑斯無法再變成國王凱恩，當然，如果能再一次掌握那股可怕力量的話……

但是就現在來說，這種情況似乎很難實現，那莫名其妙出現的聖光與黑暗兩股力量，似乎將他的身體當做了戰場，而做著激烈的交鋒。

黑暗力量的來源，索斯已經隱隱猜到，那來自於一個自稱斯洛斯的古怪魔獸，他似乎與自己有著某種精神上的聯繫，先前在夢中夢到的，就是這個傢伙，成天到晚打瞌睡的詭異魔獸。

但是那股聖光力量究竟來自什麼？索斯並不清楚。

他只知道，在這兩股力量中，屬於黑暗的一方是佔據絕對優勢的，這可以從自己右邊肩膀上那一大片的黑色紋身看出，而相對的，聖光力量作為封印潛伏在他的左手，彷彿是最後的屏障。

不管怎麼說，如果是不能掌握的力量，哪怕再過強大，也沒有任何值得慶幸的。

隱隱地，他彷彿在耳邊聽到一段對話。

『強大的力量……有很多強大的黑魔法師就是迷失在自己強大的力量下……』

『不能把握自己的力量，又怎麼能被稱為強大？』

是誰？是誰在說話？

索斯下意識摀住額頭，腦海中傳來的陣陣刺痛讓他的心情變得非常糟糕，而下一秒，左手手背不出意外地湧出一股平和的清涼氣息，像以往一樣安撫著他暴躁的心。

「索斯？」似乎是看到了身邊男孩的異樣，狄婭擔憂地問道，「你怎麼了？沒有事吧？」

「沒事……」男孩搖了搖頭，雖然暴躁的情緒被壓制，但是他的心情並沒有因為從那個六芒星封印湧出的能量變得愉快，相反的，他感到非常失落。

在短短兩年的時間裡，從基礎學習魔法的他，成長為足以比擬高年級學生的他，就連霍得教授也對他的進步非常滿意，但是，比起阿格斯、比起他身上那兩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那份力量變顯得太渺小了……

渺小的讓他在阿格斯面前甚至沒有勇氣反抗，渺小的根本無法阻止自己身體內的變故……

「可惡！」

「索斯……」望著懊惱的男孩，狄婭喃喃喚著他的名字，隨即，她輕輕咬了一口烤肉，微笑說道，「你不試試嗎——很好吃呢！」

「唔？」男孩抬起頭，望著笑吟吟的狄婭，微微歎了口氣，淡淡笑道，「是嘛，那就好……」說著，他咬了一口手中的烤肉，心中若有所思。

看來有必要去找安德魯神父詢問一下那股聖光力量的事，他好像知道一些，但是出於什麼顧慮，沒有告訴自己……唔，有必要去詢問一下！

還有就是去找霍得教授……霍得教授先前對自己提出過白焰的事，超越普通火焰的概念，凌駕於所有火焰之上的強大……不過估計他不會那麼輕易地告訴自己……

還有就是……

「耶？」似乎是感受到了來自男孩的注視，狄婭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臉蛋，慌亂說道，「我……我臉上沾到什麼了嗎？」

「呵，沒有——別在意……」

咬著嘴唇，狄婭為了掩飾內心的慌亂，裝出一副不滿的模樣說道，「那就不要嚇我嘛……真是拿你沒有辦法呢！」說著，她好似注意到了什麼，從兜裡取出一塊潔白的絲絹，輕輕擦拭著男孩嘴角上的油漬。

「喂……」

「別動呀！」

士兵魔偶歪著腦袋望著兩人，此刻沒有語言能力的他，自然無法打破屋內的溫馨氛圍。

「狄婭……」

「唔？」

「謝謝……」

「咯咯，我以為你想要說什麼呢……」

感受著狄婭溫柔的動作，索斯搖搖頭，低聲說道，「我不是指這個……」

「嗯，」輕輕點了點頭，狄婭帶著幾分羞澀，低頭說道，「我知道的……」說著，她微微靠在男孩肩膀上，幽幽說道，「也許我幫不了你什麼，但是……」

「足夠了……」打斷了狄婭的話，男孩帶著幾分惆悵，說道，「這樣已經可以了……」

「但是我還是希望能盡量減少你內心的孤獨……不知為什麼，我總感覺到你很孤獨……」

「想知道麼？」

「不呢，」微微搖了搖頭，狄婭挪了挪靠在男孩肩膀上的臉蛋，羞澀地說道，「我不想勉強你，一點都不想……」說著，她好似想起了什麼，咯咯笑道，「對了，索斯，還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麼？咯咯咯，那時你忙著抄寫考試時作弊的小抄呢……」

「呵呵，」被狄婭提起，索斯也想起了當初的事，搖搖頭苦笑說道，「是啊，古魔法史考核，到現在我還記不全呢……當初花了一個下午做的小抄，結果一點都沒幫上忙，一個簡簡單單的真實之眼就讓我的辛苦都白費了……」

「辛苦……咯咯咯，嗯，真是辛苦呢，」靠在男孩肩膀上，狄婭的臉上露出幾分偷笑，揶揄說道，「寫了整整三兩個小時呢，厚厚的一大疊……嘻嘻……」

就在兩個笑著提起當初相識的種種趣事時，小木屋的門被敲響了。

「篤篤篤！」

「耶？」愕然望向木門的方向，狄婭好奇說道，「難道除了我們，這附近還有其他人麼？在這麼糟糕的天氣中……」說著，她站起身，正想去開門，卻被男孩拉住了。

拍了拍狄婭的手臂，男孩站起身，低聲說道，「我去！」

「咦？」

站在門外的，是一個非常年輕的男人，看上去只有二十來歲，穿著一身鑲有金絲花紋的黑色禮袍，微黃而帶著幾分灰白的頭髮，蒼白而消瘦的臉頰，以及帶著濃濃憂傷與回憶的淡綠色眼瞳。

在見到狄婭與索斯時，男人彎腰行了一個古怪的禮節，有點像貴族禮，但不完全是，隨即，他禮貌地說道，「非……常抱歉，能容……容我暫時在這裡休……休息一會兒麼？」

不得不說，這個人真的非常有禮貌，言行舉止簡直可以稱之為貴族的典範，絲毫沒有因為對方只是兩個小孩子而露出半分輕視，不過，他說的話很生硬，吞吞吐吐、斷斷續續，給人一種他很久沒有與人溝通的錯覺，或許是因為外面太寒冷了吧。

見男孩沒有反對，狄婭將他請到了屋內，卻見那個男人坐在距離篝火很遠的位置。

「如果靠近一些的話，不是能更好地取暖麼？」狄婭好奇問道。

「不，這樣就可以了，謝謝！」男人微微搖了搖頭。

「奇怪的人呢……」狄婭俏皮地吐吐舌頭，一轉頭，卻見身邊的男孩目不轉睛地望著對方，遂好奇問道，「索斯，有什麼不對麼？」

只見男孩深深望著對方，緩緩地搖了搖頭。

「耶？」狄婭有些奇怪男孩的舉動，不過既然男孩不說，她自然也不會去問，在想了想之後，她從篝火旁拿起一塊烤肉，好心說道，「我想這場暴風雨還要持續一段時間呢……這位先生，不嫌棄的話，我想你需要一點食物……」說著，她抬起手，將手中的烤肉遞給對面的陌生男人。

「謝……謝謝！」男人用生硬的話感謝著狄婭的好意，但奇怪的是，他的眼睛並不是注視著那塊烤肉，而是注視著狄婭的手，或者說，是狄婭先前點篝火時被木柴劃傷的小傷口。

喉結微微蠕動著，男人抬起微微顫抖的右手，隨即，他的手被另外一隻手抓住了……

「索斯？」狄婭疑惑地望著身邊的男孩。

「哧！」只見一陣類似液體被蒸發的古怪聲音，男人慘叫一聲，滿臉痛苦地甩開了男孩的手。

望了一眼自己左手的白色聖光封印紋身，索斯冷冷說道，「果然——纏繞在你身邊的不詳的黑暗氣息，再加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你是吸血鬼吧？」

「耶？」狄婭愕然地望向那個男人，他震驚地發現，那個男人手臂上被索斯抓住的地方，正哧哧地冒著白色的氣霧，他的手臂彷彿受到了嚴重的腐蝕一般。

只見那個男人捂著右手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男孩，或者說，是望著男孩手上的紋身，隨即，他微微歎了口氣。

在他歎氣的同時，他右手的灼傷以驚人的速度癒合，顯然，他並不是一個普通人。

隱隱將狄婭護在身後，索斯沉聲說道，「你可以選擇，離開這裡，或者死！」話是這麼說，但是失去那股強大黑暗力量的他並沒有多少自信，因為他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與古堡中那些低等的吸血鬼似乎有著某些不同。

「是麼……」男人微微歎了口氣，將右手放在左胸，行了一個古怪的禮節，彷彿並不介意男孩的敵意，帶著幾分歉意，禮貌說道，「失禮了，我叫烏爾裡克·弗拉德，正如您所說的，我是一個吸血鬼……」

「呀！」驚呼一聲，狄婭緊緊地摀住小嘴。

而與此同時，艾倫、斯考特以及拉維亞等人已經在加利克魔法師協會分部成員伯尼以及裡德的陪同下冒著暴風雪回到了阿利科克。

他們的狀況很糟糕，畢竟沒有馬車，沒有任何可以代步的東西，從奧爾頓回到阿利科克的途中，他們只能依靠自己的雙腿，而上天似乎並沒有因此可憐他們，突如其來的暴風雪伴隨著驟然而至的寒冷席捲著整個東北地區。

不過幸運的是，在暴風雪開始肆虐這片土地之前，他們回到了阿利科克。

這座岩石城市眼下早已被薄薄的一層積雪覆蓋，路上很少有行人，就算是商販，也不會選擇在這樣惡劣的天氣出門，不過奇怪的是，城內到處是加利克的巡邏士兵，城門口滿了守衛，他們好似正四處搜查著什麼。

「好像發生什麼事了……」發現了城內的異狀，伯尼詫異地說道。

「是從薩森運來的軍餉到了吧？」裡德低聲嘀咕說道，畢竟軍餉維繫著加利克地區大半的支出，不難理解加利克軍方的重視。

然而斯考特早已在前往奧爾頓的途中，從同伴口中得知運往加利克的軍餉被瑟蘭德人搶走一事，雖然他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但還是選擇了相信，畢竟自己的同伴沒有理由欺騙自己。

「應該是別的事吧……」斯考特暗暗皺了皺眉，搖了搖頭，摘下眼鏡，用絲絹擦拭著上面的水漬。

這時，站在路邊的兩個加利克居民的對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真的麼？伯爵大人遭到了刺殺？」

「怎麼，你不知道麼？我昨天就得到這個消息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可惡的混蛋竟然敢刺殺我們伯爵大人……果然是那些叛軍麼？」

「叛軍，是指雅各森布的叛亂軍麼？」

「除了那些傢伙還會有誰，聽說國王陛下派遣皇家騎士團去雅各森布鎮壓，那些該死的傢伙就流竄到我們加利克來了，一定是因為伯爵大人拒絕讓他們進入境內，所以……」

「喂喂，快別說了……」

「唉，但願伯爵大人安然無恙……」

愕然望著那兩個路人，斯考特眼中的驚恐之色越來越濃。

「不會吧……」其他人自然也聽到了這番對話，不知所措地望向斯考特。

「走，回去！」

斯考特徑直朝著內城走去，在聽到了那番對話後，他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十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了加利克伯爵城堡，望著那些駐紮在城堡外的加利克士兵，斯考特內心的不安越來越濃重。

在前廳，他們看到了老布萊克，這位盡職的老管家正擺置著一些碟子茶杯，在見到斯考特後，驚訝說道，「小伯爵殿下？你這幾天到哪裡去了？」

「先別說這件事了，」抬手打斷了老布萊克的話，一路狂奔甚至沒來得及戴上眼鏡的斯考特急切說道，「我祖父呢？我進城的時候聽說，祖父他……」說著說著，他說不下去了。

望著斯考特臉上的焦慮，老布萊克微微歎了口氣，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麼。

無聲的沉默，給及了斯考特極大的打擊，手不經意地一顫抖，手中的眼鏡無力地滑落地面，將那層薄薄的鏡片摔得粉碎。

「祖……祖父？不……不會的……」

第九十四章 無法控制，改變的時代

果然……

祖父果然還是出事了麼……

老布萊克無聲的沉默，彷彿一柄巨錘，敲打著斯考特的心靈。

從懂事以來，正直剛毅的祖父始終是他的憧憬，他無數次對著自己的靈魂發誓，要成為像祖父那樣的人，但是現在……

他無法接受這麼殘酷的事實，因為過於激動，他不禁開始抽搐起來。

「斯考特？」麗莎第一時間發現了斯考特的不對勁。

「不會的……」連連搖著頭，斯考特茫然地望了望四周，似乎想要到祖父的寢室去，一不留神，卻是絆在艾倫腳上一個踉蹌，幸虧艾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

「喂喂，夥計……」

「真是失態啊，伯爵殿下！」打斷了艾倫的話，望著六神無主的斯考特，老布萊克沉聲喝道，「作為奧吉爾家族的男人，怎麼能如此失態？您還記得奧吉爾家的家訓麼？剛毅、堅韌，任何事物都無法將其打倒，作為未來的家主，您真是太失態了……」最後一句，老布萊克的話中帶著濃濃的歎息，或許並非是因為斯考特，而是那位老伯爵。

斯考特渾身一震，恍然醒悟過來，強忍著內心的悲痛，咬牙說道，「是的，你說的對，布萊克先生——奧吉爾家的男人不管在什麼時候都必須保持冷靜的頭腦……」

望著斯考特那摻雜著悲傷的認真表情，老布萊克點點頭，欣慰說道，「如果你能做到的話，我相信老主人也會感到欣慰的……」說著，他抬起戴著潔白手套的右手，對眾人說道，「看你們的樣子，好像受了不少苦，說起來這場暴風雪來的還真是突然呢——請坐，我已經吩咐人準備好了茶點……請！」說著，他望了一眼伯尼與裡德，好似感覺意外，禮貌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兩位應該是魔法分部的國家魔法師吧？不嫌棄的話，請一同入座，我對於泡製新菲力的紅茶，還是相當有自信的……請坐！」

「呃……」望著老布萊克淡然的表情，伯尼有些不知所措，與同伴裡德對視一眼，訕訕說道，「那、那就麻煩您了！」

「請！」

在眾人入座後，老布萊克讓人送上了茶點。

對於在暴風雪中精疲力盡的眾人來說，一杯香濃的紅茶簡直就是最好的享受，但是因為老伯爵的原因，大廳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真的……」偷偷望了眼老布萊克，麗莎輕聲問道，「真的有人刺……傷到伯爵大人嗎？」

見在場的所有人時不時地望向自己，尤其是小主人斯考特，老布萊克微微歎了口氣，點點頭說道，「那是三天前的傍晚，老主人在處理完軍務後，打算去視察在這附近的兵營，你們也知道的，近期東北地區的局勢非常不穩，除了地區環境惡劣的阿爾塔克，雅各森布的叛軍們更多地朝著格隆以及我們加利克轉移，叛軍們被皇家騎士團追地走投無路，好幾次想衝擊邊境的防衛軍，躲藏到加利克……本來在雅各森布的領主喬尼·阿道夫斯伯爵、以及布朗希爾的領主卡西米爾·薩基森伯爵相繼被殺害後，本不應該再……唉，是我失職了，一支不知從什麼地方射來的箭矢，詭異地穿過重重護衛，刺傷了老主人……」

皺皺眉，斯考特下意識地問道，「箭矢？」

「是的！」老布萊克重重一點頭，沉聲說道，「射出這支箭矢的主人，應該就是刺殺兩位伯爵的元兇——這絕對不止是一場普通的叛亂，這是一場陰謀！一場針對整個東北地區、甚至是帝國的陰謀！」

猶豫地望了一眼斯考特，萊瑞拉小心地問道，「那伯爵大人的傷勢……」

微笑著望了一眼萊瑞拉，老布萊克點點頭，低聲說道，「老主人本身受到的傷勢並不重，但是……」說到這裡，他的臉上展露出難以遏制的憤怒，咬牙切齒地說道，「關鍵在於這支箭矢上所附加的致命毒劑，那個該死的傢伙，竟然如此下作地在箭頭抹上了毒藥！一種致命的毒劑！」

「什麼？」斯考特猛地睜大眼睛，聲音顫抖地問道，「毒劑？」

「是的！」微微平復了一下心神，老布萊克望了一眼伯尼與裡德，低聲說道，「分部的分部長，國家魔法師伊卡博德·韋斯在得知這件事後也曾來探查過老主人的傷勢……」

「分部長？」伯尼與裡德意外地對視一眼，作為魔法師的他們，幾乎從來沒有進入過內城，畢竟那位老伯爵是一位正統的騎士，相當厭惡魔法，而現在既然作為魔法師的分部長都被允許進到這裡，這說明那位老伯爵的傷勢非常不樂觀啊……

果然，在微微一停頓後，老布萊克歎息著說道，「……據他所說，這是一種很陌生的毒劑，短時間內我們無法調製出相應的解毒劑……」說著，他長長歎了口氣，彷彿在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這話什麼意思？」愣神地望著老布萊克，斯考特難以置信地說道，「無法調至相應的解毒劑……那……那……」他握著茶杯的右手不住地顫抖著，以至於杯中的紅茶不住地震盪著，險些濺到杯外。

「斯考特……」望著悲傷的斯考特，萊瑞拉眼神中露出幾分不忍，小心說道，「伯爵大人會相安無事的，斯考特……」

斯考特沉默著低著頭，彷彿在竭力克制著什麼。

整個大廳的氣氛頓時又沉了下來，別說幾個孩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盯著自己手中的杯子，就連身為成人的伯尼與裡德也感覺這四周的氣氛過於壓抑，而那位老管家布萊克，則顧自在一架推車邊細心地調製著紅茶。

「還有客人要來麼？」盯著老布萊克的動作望了半響，麗莎忍不住問道。

「哦，」老布萊克啞然一笑，搖搖頭說道，「不是，這是我為老主人準備的茶點……」

「耶？」麗莎頓時有些愕然，歪著腦袋詫異說道，「伯爵大人不是受傷了麼，怎麼……」

只見老布萊克淡淡一笑，筆直地站在推車旁，望著孩子們、尤其是斯考特，正色說道，「老主人是奧吉爾家的頂樑柱，正如我之前所說的，任何艱險、任何困難都無法打倒奧吉爾家的男人……」說著，他掏出懷表望了一眼，隨即從推車上拿起一個沙漏，放在長桌上，信心十足地說道，「每一天的下午一點左右，老伯爵會午睡一下，在兩點的時候，他會下樓喝杯下午茶，然後繼續處理軍務……兩點零五分，絕對不會超過這個時限！」

望著那個沙漏中的細沙不住地下落，在場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不是不相信老布萊克的話，只是感覺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畢竟那位老伯爵的傷勢非常嚴重，怎麼可能……

他們憑著呼吸盯著沙漏中的細沙，望著那些細沙一點一點地落下，終於，當最後一粒細沙落下時，二樓的走廊裡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隨即，他們聽到了一句深沉有力的話語。

「唔？斯考特回來了麼？我想你應該記得，我只給了你一天的假期……」

「祖父……」斯考特下意識地抬起頭，愕然發現老伯爵扶著扶手筆直地站在二樓的走廊中。

「耶？」麗莎意外地瞪大眼睛，在她眼中，站在二樓階梯旁的老人披著一件軍裝，胸口纏滿了白色的繃帶，隱隱地，從白色的繃帶中滲透出黑色的血跡。

這位老人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銳利，銳利得叫人不敢與他對視，他的頭髮一如既往的整齊，沒有絲毫的紛亂，齊整的鬍鬚，筆挺的站姿，要不是那些繃帶，根本就看不出這位精神的老人的生命正受到毒劑的侵襲。

這就是真正的騎士麼？艾倫難以置信地望著這位老人，他感覺比起對方，自己作為騎士的信念實在是太孩子氣了，是的，這樣的人物，才稱得上是一位真正的騎士！

「老主人，」雙手交叉垂在身前，老布萊克微微彎了彎腰，正色說道，「下午茶已經準備好了……」

「唔，」老伯爵點了點頭，腳步沉穩地走下階梯，微笑說道，「讓你久等了，雖然這頭白髮實在沒有梳理的必要，但是……還是花了一點時間……」

「我能理解……」老布萊克微笑著低了低頭。

「呵呵，」走到長桌旁，老伯爵望了一眼坐在桌子旁的那些處於失神狀態的孩子們皺了皺眉。

下意識地，斯考特連忙站了起來，低下頭恭敬喊道，「祖……祖父！」

有些驚愕於斯考特的動作，幾個孩子們也當即醒悟過來，紛紛站起來，恭敬說道，「失禮了……很高興能見到您，伯爵大人！」

連帶著伯尼與裡德也不知所措地站了起來，畢竟這位老伯爵的頑固與守舊，他們是早就聽說了。

「都請坐吧！」老伯爵滿意地微微一笑，請眾人入座，隨即從老布萊克手中接過一杯紅茶，輕輕抿了一口，然後笑著說道，「沁人心脾的香味啊……」

「謝謝！」老布萊克微微低了低頭，微笑說道，「這是我從新菲利商人手中得到的茶葉，比起以往的茶葉，我感覺新菲力地區的茶葉在製作上更嚴謹一些，泡製出的茶香味更濃郁……」

「唔，是這樣……」老伯爵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隨即又喝了一口，讓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種平和而若無其事的對話，怎麼會出現在這種時候？明明還受到了難以治癒的重傷……

望著老伯爵淡然的表情，艾倫的身體微微顫抖著。

「艾倫？」麗莎聲問道。

只見艾倫用顫抖著的右手端著茶杯，小聲嘀咕道，「這才是騎士……這才是真正的騎士所應有的氣度啊！」

「怎麼了，小傢伙們？」望了眼失神的孩子們，老伯爵舉著杯子微笑說道，「是不滿意布萊克泡製的紅茶麼？我可是一向認為他泡製的紅茶是最優秀的哦……」

「沒有沒有……」艾倫下意識地搖搖頭，其他人當即反應過來。

「那麼……」微笑著望了眼艾倫，老伯爵的視線終於落在斯考特身上，只見他眉頭微微一皺，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對於你違反了之前的約定，我感到非常失望，我想你應該也有覺悟了——延誤的課程，要以雙倍的份量補上，明白麼？」

「是，祖父！」彷彿強忍著什麼，斯考特沉聲應道。

「非常好！」老伯爵淡淡讚許一句，隨即放下茶杯，望了一眼伯尼與裡德。

似乎是注意到了老伯爵的眼神，兩人當即站了起來，恭敬說道，「您好，伯爵大人，我們是魔法分部的成員，伯尼，裡德，很榮幸見到您！」

「哦，是分部的魔法師啊……」老伯爵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你們的分部長這兩天為我的事來回奔波，請代我向他致以謝意！」

「不敢不敢……」

「是，我們會將伯爵大人的話轉告分部長的！」

「很好！」老伯爵淡淡一笑，隨即端起茶杯，正要靠近嘴邊，忽然又放下來，望了眼在座的孩子們，帶著幾分疑惑對斯考特說道，「我記得你的朋友不止他們吧？還有兩個傢伙呢？」

「這個……」斯考特微微一遲疑，小聲說道，「索斯和狄婭學姐在途中失散了……」

「唔？是麼？」老伯爵愣了愣，皺眉說道，「丟下自己的朋友獨自回來，我可不記得我是這麼教你的！」說著，他轉過頭，對老布萊克說道，「叫裡克帶些人去找找——在這樣的暴風雪中，是非常危險的！」

「是的，老主人！」老布萊克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被斯考特打斷了。

「不用了，祖父，索斯和狄婭不會有事的，我們學院的院長，格雷特·凱恩斯大魔法師，以及教廷的安德魯神父已經去找他們了……」

「格雷特·凱恩斯大魔法師？」老伯爵的臉上露出幾分意外，驚訝問道，「這位大魔法師也到我們加利克來了？」

「是的，祖父，」望了一眼老伯爵，彷彿強忍著什麼的斯考特低下頭，帶著幾分期望說道，「我相信院長一定會有辦法的，祖父身上的傷……」

深深望了一眼斯考特，老伯爵的眼中露出幾分慈愛，順著自己孫子的話說道，「希望如此吧！」說著，他轉頭對老布萊克說道，「既然那位大魔法師即將來到，作為主人，我們可不能失禮，準備一下，布萊克，還有，那兩個孩子，還是叫裡克帶些人出城尋找一下……我一直認為，魔法不是萬能的，在那樣的暴風雪中，個人的力量是非常渺小的，就如戰爭一樣！」

微微點了點頭，老布萊克沉聲道，「請放心，我會打點好這一切的！」

「好！」說著，老伯爵將杯中的紅茶喝完，隨即用餐巾抹了抹嘴角的茶漬，站起身來，說道，「很抱歉，小傢伙們，我必須離開去處理事務了，斯考特，把你的同伴帶到先前的房間去吧，你們可以在那裡暫時休息一會兒——今天就算了，從明天開始，你每天要以雙倍的份量補上之前延誤的課程，明白麼？」

「是的祖父！」

「很好！」說著，老伯爵對眾人微微一點頭，順著階梯朝二樓走去，走著走著，他好似想起了什麼，轉過身來，對斯考特說道，「還有一件事，昨天我寫了一封家信，派人寄給你在薩森的父親，也許這兩天他會到加利克來……」說著，老伯爵微微歎了口氣，用像尋常老人那樣的語氣，歎息說道，「雖然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對他的態度……不說貴族，就算是普通家庭，你的態度也是相當失禮的，他是你的親生父親！」說完，老伯爵徑直走到二樓去了。

他……那個男人也會來？

莫名地，斯考特的臉上漸漸露出幾分壓抑已久的慍怒，他下意識地抬起頭，卻發現眼鏡早已在之前跌的粉碎。

強忍著內心的慍怒，斯考特沉聲說道，「布萊克先生，可以麻煩你將我的朋友帶到休息的房間麼？我……我有點累，想去休息一下……」

「當然可以——您可以放心，小主人！」說著，老布萊克對著孩子們伸出手，微笑說道，「請！」說完，他望了一眼伯尼與裡德，彷彿想說些什麼。

「那個……」在老布萊克說話之前，伯尼站起身，搶先說道，「很抱歉，我們就先告辭了，有很多事我們需要向分部長匯報一下，而且，如果凱恩斯大魔法師已經抵達阿利科克的話，我想他一定會先到分部去的……」

「那就不勉強兩位了，非常感謝你們護送這些孩子們回到阿利科克，順便，請代老主人與我，向貴分部的分部長致以謝意！」

「閣下客氣了……」

「好的好的！」

望著伯尼與裡德離開的背影，麗莎轉了轉頭，驚訝說道，「斯考特呢？已經回去休息了麼？」

「呵呵，」只見老布萊克莫名一笑，抬手說道，「也許吧，請各位也去休息一下，我會在晚餐前來叫醒各位的……請！」說著，他不經意地望了一眼二樓，因為他剛才分明看到，斯考特是往二樓的方向去的。

果然，斯考特來到了祖父處理事務的房間門外，在猶豫了一下後，他抬起手，敲響了房門。

「篤篤篤！」

「是斯考特吧？」老伯爵的聲音傳了出來，隨即，房門吱嘎一聲打開了，只見老伯爵直直地望著斯考特半晌，沉聲說道，「你不應該在這時候來打擾我的……」說著，搖了搖頭，微歎說道，「算了，進來吧！」

「是，祖父，很抱歉打擾您了……」

望了一眼斯考特，老伯爵用難得的慈祥語氣說道，「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所以，暫時拋開所有的拘束吧，從小到大，你也一定感到很苦惱吧，有那麼一個難以溝通的祖父……」

「怎麼會，祖父您是我幼年的憧憬，哪怕是現在，我一直希望能成為像祖父那樣正直的人……」

「呵呵呵，我很欣慰你會這麼說，」慈祥地拍了拍斯考特的腦袋，老伯爵指了指沙發，說道，「坐，我們坐下說！」

「是，」與祖父一同坐在沙上，斯考特猶豫地望著祖父身上的繃帶，艱難說道，「那個……箭矢上的毒素……」

「啊，」老伯爵悵然一笑，搖搖頭，自嘲說道，「果然，作為人，不服老不行啊，據伊卡博德·韋斯說，這種劇毒很罕見，幾乎不可能研製出解藥……」

「就是說……」斯考特的聲音微微一顫。

「就是說這就是祖父的極限了，」慈愛地撫摸著孫子的頭，老伯爵語重心長地說道，「祖父一直希望能將你培養成優秀的貴族，但遺憾的是，祖父並沒有那麼多的空閒時間陪著你，最多……起碼現在讓我好好看看你吧……」

「祖父……」

「那麼一下，你就已經十三歲了，七年了，祖父還記得當初把你帶來時的情景，」伸出右手，老伯爵比劃了一下斯考特當初的身高，笑呵呵說道，「那時你才那麼高，果然，獨自撫養一個孩子，你的母親一定非常辛苦吧，祖父一直想補償，但是，有些事是無法彌補的，就像你對你父親的恨意，所以，祖父起碼想將你培養成優秀的貴族……記得當初第一次看到你時，就彷彿有一個聲音告訴我，這個孩子會成為了不起的人物，但遺憾的是，祖父看不到了，雖然祖父很想看到你成為一位正直、無畏、不會被任何事物所打倒、所動搖的人，但是箭矢上的劇毒……」說著，他指了指自己肩膀附近的繃帶，那裡正不時地滲出黑色的血液。

「伊卡博德·韋斯說的不錯，這種劇毒無法被清除，他已經試過很多次了……」

「但是院長他是大魔法師……」

「不不不，」拍了拍斯考特的腦袋，老伯爵微笑著說道，「不關實力的事，就好比一把武器，不管是什麼樣的武器，不管是鋒利還是鈍，一樣可以達到傷人的目的，那個魔法也是這個道理，不管實力再高，沒有效果，始終是沒有效果，所以說，我已經寫信寄給了我那個頑劣的兒子，呵呵呵，也就是你的父親，以後祖父不在了，他會照顧你的……」

「那個傢伙……」斯考特咬牙切齒地冷哼一聲。

「呵呵呵，不要懷疑，你的父親一直希望履行他作為父親的責任，而你卻沒有給他任何機會，我相信，在收到那封信後，他會馬上動身趕來加利克的……」說著，老伯爵望著斯考特，語重心長說道，「你在各方面都非常優秀，斯考特，這令我非常欣慰，唯一的一點，那就是你不夠寬容，可能這和我以前的教育有關吧，祖父一心想讓你成為完美的貴族，而你，也在朝著這方面努力，所以，你看待事物的標準，都不可避免地追求完美，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但是，斯考特，人是無法做到真正的完美的，所以，要學會寬恕，能容忍別人的缺點，也是作為貴族必要的禮儀，世界上並不單單只有黑與白兩種顏色……」

「祖父您是想讓我變得和那傢伙一樣？」

「不不不，我那個兒子做的太過了，雖然我承認他在薩森的貴族圈有著不低的威望，但是我還是無法容忍他與那些只顧著享受的貴族鬼混，呵呵呵，說起來，我能安安穩穩地呆在加利克作為領主，多半是因為伊馮的影響力……斯考特，不要小看你的父親，你的父親伊馮，在十九歲時便融入了薩森的高層貴族圈子，換做是你，你自信辦得到麼？」

「那個傢伙……那個傢伙只是選擇與那些無聊的貴族一起胡混罷了！」

「不，」搖搖頭，老伯爵語重心長地說道，「我記得我教導過你，孩子，不能被事物的表面迷惑，如果與那些貴族鬼混，能鬼混到在薩森掌握一部分權利，呵呵，這也是一種才能，你應該記得，你以為你的父親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愚蠢貴族，但事實上，他卻是你最佳的劍術、馬術課程的指導人選，作為貴族，你的父親相當的出色，除了在某些事的處理上……相信我，斯考特，你的父親始終心懷內疚的……」

「我才不管他內不內疚，我只知道，母親等了他很久，甚至在最後一刻，那個混蛋都沒有回來！」死死拽著拳頭，斯考特憤怒說道。

「唉！」老伯爵暗暗歎了口氣，無聲地拍了拍斯考特的腦袋，歎息道，「這個過失就讓你的父親自己來彌補吧，但是，斯考特，你要學會寬恕，這是祖父這一輩子都無法做到的，所以，祖父的爵位始終只能在伯爵，而你的父親，已經是一位公爵了，要學會寬恕，無論對自己，還是對別人！」說著，老伯爵的表情微微一滯，皺眉說道，「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祖父必須要處理未完的事務了——告訴布萊克，在我處理事務的期間，任何人都不能進來打擾我！」

「是的，祖父！」

第九十五章 無法控制，改變的時代（二）

望著斯考特離開的背影，望著他走出房間隨手關上門，老伯爵微微鬆了口氣，他望了眼自己胸口的繃帶，只見那些繃帶漸漸被黑色的血液染紅了，隱隱還能聞到一股暈人的臭味。

「真是失態啊！」微微搖了搖頭，老伯爵坐到辦公桌前，一絲不苟地看著一份份資料，不時還用鵝毛筆書寫著什麼。

晚餐過後，老伯爵繼續處理著事務，就在這時，房門外傳來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老伯爵手中的鵝毛筆微微一頓，沉穩有力地喊道，「進來！」

只見房門吱嘎一聲推開，老布萊克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說道，「老主人，凱恩斯大魔法師，還有教廷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的安德魯神父到了！他們從魔法協會分部的分部長伊卡博德·韋斯那聽說了老主人的事，現在在大廳等候，他們想和老主人你見上一面……」

「哦？」老伯爵微微一愣，站起身來，點點頭說道，「請他們進來吧，作為主人，可不能失禮！」

「是的！」

幾分鐘後，老院長以及安德魯神父便在老布萊克的帶引下來到了這個房間。

用手碰了碰帽簷，老院長微笑說道，「很榮幸見到您，加利克領主，奧吉爾伯爵您的威名我可是時常聽到呢！」

「您客氣了，」微微一笑，老伯爵行了一個貴族通用禮節，說道，「您作為帝國最有名望的兩位大魔法師之一，感到榮幸的應該是我才對！」說著，他望了一眼老院長身邊的安德魯神父，抬起手，禮貌說道，「這位應該就是安德魯大主教吧……兩位請坐！」

「謝謝！」在老伯爵的示意後，老院長在房間裡的沙發上坐下，說道，「是這樣的，我們從分部長伊卡博德·韋斯口中聽說伯爵大人遇刺的事，瞭解到那枚箭矢上帶著某種不知名的劇毒，所以……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們看看麼？」說著，他指了指安德魯神父，誠懇說道，「教廷的聖光魔法，在治療方面，有著黑魔法無法比擬的效果……」

「雖然不敢說有十足的自信，但是一般的毒素還是可以消除的！」安德魯神父如實說道。

「是嘛……」老伯爵微微思索一下，點點頭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好吧，那就請恕我失禮了！」說著，他在老布萊克的幫助下逐一解開繃帶。

「哧！」原本還不理解老伯爵的話，但是在看到對方的傷口後，老院長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只見老伯爵中箭的傷口處已經開始潰散，黑色的血液、淡綠色的膿液，近乎腐爛的皮肉，再加上那股難以遏制的臭味，究竟是什麼樣的毒素，竟然在短短兩三天之內，潰爛到如此地步。

「毒素已經擴散了麼？」安德魯神父眉頭緊緊皺起，站起身正要去檢查老伯爵的傷勢，腳步一個踉蹌，重新跌坐在沙發上。

「唔？」望著安德魯神父的異樣，老伯爵詫異問道，「您受傷了？」

「啊，」安德魯神父苦笑著搖搖頭，自嘲一笑，說道，「一把老骨頭，比不得年輕人，沒辦法……」說著，他掙扎著站起來，細細檢查著老伯爵的傷勢，在過了足足幾分鐘後，他皺眉說道，「果然，這是一種很罕見的毒素……唔，與其說是毒素，不如說是一種詛咒，有點類似疫病，但是要比那嚴重得多……」

「無法消除麼？」老院長皺眉問道。

「這個……我試試吧！」說著，安德魯神父將手貼在老伯爵傷口，只見他微微閉上眼睛，他的手上散發出一股平和的乳白色能量。

但遺憾的是，似乎就連聖光都無法消除這股毒素，在努力了幾分鐘後，安德魯神父歉意地搖了搖頭，帶著濃濃的遺憾，說道，「果然……這不是毒素，而是一種不可逆轉的咒術，區別於魔法的咒術……」

「那是什麼意思？」老布萊克詫異問道。

「是這樣的，」望著老伯爵那嚴重潰爛的傷口，老院長歎息說道，「作為魔法師的我們，所施展魔法依靠的，我們稱之為【魔力】，因為這股力量最早來自於惡魔，人類本身並不具有這種力量，有些生命物種，天生就具有這類力量，而且比起我們人類魔法師，他們的力量更純粹，更接近原始力量，我們將其稱之為【源力】，指代本源的力量。惡魔、精靈，以及魔神……」說著，他頓了頓，歎息說道，「據我猜測，襲擊伯爵大人的，沒有錯的話，應該是古代魔神的其中一個，【會帶來厄運的神箭列拉金】。」

「古代魔神？」不管是老伯爵還是老布萊克，都被老院長的話驚住了。

「是的，」點點頭，老院長皺眉說道，「也許是一個距現在相當遙遠的年代，在這個世界，先後誕生了七十二位具有不可思議力量的魔神，他們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被封印，傳說他們是某位神明的僕人，具體的，文獻並沒有記載……」說著，老院長從隨身攜帶的行李中找出一個看似古老的魔法文獻，將它翻到某一頁，指著上面的圖畫說道，「……列拉金的箭，無一例外地會射中目標，只要被列拉金看到面孔，無論逃亡何處，都無法避開致命的箭矢……他的箭矢附加著無法被消除的毒素，中箭的人傷口會潰爛……」

「呵，」淡淡一笑，老伯爵重新纏上繃帶，帶著幾分笑意，說道，「我記得我好像也聽過類似的傳聞，不過我很意外，作為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閣下，竟然也會相信這樣荒謬的傳聞……」

「荒謬嗎？」深深望了眼老伯爵，老院長沉聲說道，「我不想冒犯您，但是不得不對您來說感覺荒謬的傳聞，那名魔神，我們已經見到過他了，就在前來阿利科克的途中！」

「唔？」

而與此同時，吃過晚餐的孩子們在艾倫休息的房間裡閒聊著，其中，斯考特沒有露面，他似乎為什麼事而感到困惑，早早地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休息了。

望著他無精打采的模樣，萊瑞拉的眼神充滿了不忍，在一年前的校慶活動中，三個女孩子結識了索斯三人，之後，萊瑞拉就對這位嚴謹有禮的男孩充滿了好感。

正如老伯爵所說的，斯考特在各方面都非常優秀，無論是作為魔法師，還是作為貴族，尤其是他天生的氣質，彬彬有禮的處世態度，都十分吸引著萊瑞拉。

與他的兩位室友相比，斯考特既沒有過人的天賦，又不具備強大的力量，他的力量來自於豐富的知識，來自於他的勤奮，當然了，斯考特與生俱來的強記能力也是不可忽視的。

「唉，」微微歎了口氣，萊瑞拉憂心忡忡地說道，「但願伯爵大人不會出什麼事，不然斯考特他……」

「別擔心，」坐在萊瑞拉身旁的拉維亞輕輕拍了拍女伴的手背，寬慰說道，「一切都會變好的！」

「但願如此吧……」萊瑞拉暗暗歎了口氣。

「不過……」望了眼拉維亞，又望了眼萊瑞拉，麗莎嘟囔道，「索斯那邊沒有問題麼？聽院長他們說，索斯應該很早就該到阿利科克了……」

「那個傢伙……」一提到那個人，拉維亞眼中不禁露出幾分名為憤怒的神色，冷聲說道，「既然不想回來，那就永遠別回來！混蛋！」

「艾維，」拍拍拉維亞的手背，萊瑞拉反過來安慰道，「也許並不是像你想的那樣，可能索斯與狄婭學姐只是被困在什麼地方了，你也知道，在那麼大的暴風雪中，根本就連路面都看不清，等到雪停了，他們自然就會回來了……」

「哼！最好他永遠別回來！」

望著氣憤的拉維亞，萊瑞拉與麗莎對視一眼，無奈地搖搖頭。

正如萊瑞拉所說，索斯與狄婭確實被困在那間木屋中了，畢竟，這場暴風雪來的太突然，太兇猛，以至於他們只能在木屋中暫時棲身。

而除了他們之外，木屋裡還有一名叫做烏爾裡克·弗拉德的年輕吸血鬼……

與其他的吸血鬼不同，這個年輕的吸血鬼在受到索斯的威脅後，沒有露出半分不滿的神情，而是非常合作地站起身，準備離開木屋，這無疑讓索斯與狄婭有些意外……

望著對方滿臉的愁容，狄婭不忍心地說道，「等等，外面那麼大的暴風雪，如果就這麼出去的話——您可以留在這裡，不過希望您……」

似乎看出了狄婭的顧慮，名為烏爾裡克的年輕人苦笑著搖搖頭，禮貌說道，「很感謝您的好意，但是我留在這裡，會給你們帶來不必要的困擾……」說著，他望了一眼索斯，意思很明顯。

「索斯……」狄婭用詢問的目光望著索斯，小聲說道，「他好像沒有惡意……」

確實，不單是狄婭，連索斯都看出來了，這個叫做烏爾裡克的年輕吸血鬼很特別，似乎根本就沒有傷害別人的意思，就算是剛才之前被索斯手背上的聖光力量灼傷，也沒有露出半分凶狠的眼神，似乎是一個性格很溫和的人……唔，是性格很溫和的吸血鬼。

深深望著烏爾裡克，索斯抓了抓頭，用慵懶的口吻威脅道，「希望不會發生什麼不友好的事，不然……」

「當然！」烏爾裡克微微一笑，恭敬說道，「非常感謝你們的好意，一旦雪停了，我會立即離開，絕對不會對你們造成任何困擾，相信我……」說著，他望了一眼狄婭，誠懇說道，「當然請這位好心的小姐不要感到恐懼，我不會傷害你們的，相反的，我也時常為自己身為吸血鬼的身份所困擾……」

「咦？」狄婭一臉疑惑。

重新坐在篝火旁，烏爾裡克望了一眼索斯與狄婭，苦笑說道，「相信我，沒有人會因為自己成為吸血鬼而感到自豪的，至少除了我——我之前和你們一樣，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

「說起來……」愕然望著烏爾裡克，狄婭驚訝說道，「請恕我冒昧，您是姓弗拉德麼？」

苦笑著搖搖頭，烏爾裡克帶著濃濃的自嘲，說道，「家父的惡名，就連孩子們也知道麼？不錯，我姓弗拉德……」

「父親？」震驚地望著烏爾裡克，狄婭難以置信地說道，「您不會歷史中弗拉德伯爵的兒子吧？」

「唔？」烏爾裡克驚異地抬起頭，說道，「是，我是父親最的一個兒子，請問有什麼不對麼？歷史？」

「當然了，」狄婭不禁感覺不可思議，強忍著內心的驚訝，捂著嘴說道，「我們確實聽說過弗拉德伯爵，但那只是在歷史文獻中，距離現在至少有幾百年了……」

「幾百年？」烏爾裡克愣住了，望了望索斯，又望了望狄婭，愕然說道，「您是說，現在已經是幾百年後了？並不是172年？」

「現在是404年，」望了一眼烏爾裡克，索斯淡淡說道，「新歷！」

「所以說，」接上索斯的話，狄婭急急說道，「至少有六百年左右……」

「六百年……」長長歎了口氣，烏爾裡刻苦笑道，「原來我已經沉睡了那麼久麼……」說著，他望了一眼索斯，歎息道，「我還為剛才的事感到奇怪，原來已經不是我們的時代了……」

望著不住歎息的烏爾裡克，狄婭小心說道，「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滿足我們的好奇麼？在這幾百年來，您是……」

「啊，」似乎是看出了狄婭的困惑，烏爾裡克低聲解釋道，「具體的，我並不清楚，我只知道，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我所居住的城堡已經被毀了，沃德羅布的寒冷天氣，讓我不得不尋找一個可以暫時棲身的地方，您知道的，寒冷對於吸血鬼來說，與火焰一樣致命……」

「吸血鬼也會被凍僵麼……」狄婭喃喃自語著，隨即好似想到什麼，歉意說道，「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請不必在意，好心的小姐，」烏爾裡克毫不在意地搖搖頭，微笑說道，「相信我，我同樣因為這個身份而困擾……」

「咦？難道您不是自願成為吸血鬼的麼？並沒有受到惡魔的蠱惑？」

「惡魔？那是什麼？」烏爾裡克啞然一笑，搖搖頭說道，「不是什麼惡魔，是父親讓那些煉金術士們將我變成吸血鬼的……」說著，他望了一眼狄婭臉上的驚愕，苦笑說道，「我出生就染上了一種疾病，據說活不過二十八歲，因此……可以說半自願的吧，畢竟生命是很寶貴的，對於我這樣——因為那種疾病的原因，我只能長期呆在城堡裡，吟遊詩人什麼的，對我來說太遙遠了……」

「吟遊詩人？」

「喔，失禮了，我還沒有提起過吧，我的志向是成為一位吟遊詩人，到世界的各個地方，在任何一個角落留下我的足跡……呵呵，很可笑吧，我一直很想到處看看，但是……」

「咯咯，吟遊詩人……」狄婭忍不住莞爾一笑，連帶著索斯對這個年輕吸血鬼的警惕也少了幾分。

說實話，對面這個傢伙，怎麼看都像一個極其普通的貴族青年，而且是性格非常溫順的貴族青年。

望了一眼烏爾裡克，索斯皺眉說道，「不依靠惡魔的力量，你是怎麼成為吸血鬼的？」

「這個我也不清楚，」烏爾裡克毫不介意被人直呼吸血鬼，搖了搖頭，回憶道，「我只記得，父親一直在秘密地研究吸血鬼……」

「幾百年前就出現吸血鬼了麼？」狄婭驚訝說道。

「是啊，」烏爾裡克點點頭，回憶道，「是一個從惡魔那裡獲得力量的人，而且聽說殺害了不少人，是一個很瘋狂的傢伙，他把很多無辜的士兵咬傷，讓他們變成了受人唾罵的狼人……」

「等等，」打斷了烏爾裡克的話，索斯皺眉說道，「你確定你說的是吸血鬼？」

烏爾裡克微微一笑，禮貌說道，「請別著急，聽我說完……您猜的不錯，父親一開始想研究的，是那個狼人，因為狼人的生命力實在太過於強盛，但是不知怎麼，一年後從那個狼人體內抽出的血液，卻失去了讓人成為狼人的能力，而是成為更加邪惡的吸血鬼——在此之前，吸血鬼只是一個對我們而言也相當古老的傳說，但是在那之後，吸血鬼便大量出現了——為了研究，那些煉金術士們將大批的人轉變為吸血鬼，直到他們確定自己已經掌握了這個技術……」

「研究吸血鬼麼？」狄婭不經意地望了一眼索斯，心中暗暗說道，看來城堡裡遇到的那些吸血鬼，就是他所說的……

深深望了眼烏爾裡克，索斯低聲說道，「你說的狼人……是叫讓康尼爾麼？」

「唔……好像是這樣吧，你聽說過這個瘋狂的傢伙麼？」

帶著幾分無語瞥了一眼烏爾裡克，索斯撥了撥篝火中的柴火，沉聲說道，「那麼你的父親呢？那個傳說中暴虐的弗拉德伯爵……」

似乎是看出了索斯的心思，烏爾裡克搖搖頭，惆悵說道，「很遺憾，我並沒有找到父親的木棺……」

「木棺？」狄婭驚訝問道。

「是啊，」點點頭，烏爾裡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自嘲說道，「睜開眼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木棺裡，我只記得那個時候有幾個煉金術士將我帶到了一個房間裡，當時父親也在，父親對我說起了吸血鬼的事……在經過內心的掙扎後，我選擇了成為代表著邪惡的吸血鬼，因為我實在很想離開那個城堡，到世界的各個角落看看……」

「天吶，太不可思議了……」狄婭喃喃說道，她指的，顯然是烏爾裡克自願成為吸血鬼的目的，一個對普通人來說再簡單不過的願望。

「很愚蠢的選擇，對吧，」烏爾裡刻苦笑著搖搖頭，隨即惆悵說道，「有些事情沒有經歷過，是無法瞭解的……我那作為人類的短暫一生，就是躺在床上度過的，從床邊的窗戶可以望見城堡後的花園，這就是我所瞭解的世界……」

「真是不幸的往事，」狄婭不忍地歎了口氣，隨即好似想起什麼，詫異問道，「請問，只有你一個麼？我是說，從木棺中醒過來的……」

「不，」烏爾裡克搖搖頭，說道，「我是最後一個醒過來的，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那些木棺都空了……」

「那些木棺？」

「空了？」狄婭與索斯忍不住問。

「是啊，」烏爾裡克聳聳肩，說道，「有至少一、兩百具木棺呢……」

望了眼篝火中跳躍的火苗，索斯冷聲說道：「也就是說，有至少一、兩百個吸血鬼逃離了那座廢棄的城堡廢墟，在這附近遊蕩，對麼？」

「應該是這樣吧……」烏爾裡克附和地點點頭。

而與此同時，在一個詭異而不為人知的地方，有五個穿著寬大黑色斗篷的人正坐在一張圓桌前交談著……

「各位，」在圓桌旁，其中一個人拿著一封信函，用蒼老的聲音低聲說道，「剛剛收到了普爾寄來的魔法信函……」

「哦？阿格斯那個男人又有什麼動作了麼？」另外一個人冷笑道，「那個男人不值得信任，你應該提醒一下普爾那個孩子，不要和那個男人走得太近！」

「呵呵，普爾是一個優秀的孩子，他會知道怎麼做的，不需要我們這些老傢伙多說什麼，」說著，蒼老聲音的主人揚了揚信函，微笑說道，「阿格斯已經成功挑起了東北地區的混亂，繼雅各森布、布朗希爾之後，加利克也在所難免地會陷入混亂……」

「唔？阿格斯竟然連埃弗裡·奧吉爾那個老傢伙都殺死了？」另外四人不禁為之動容。

「唔，」蒼老聲音的主人點點頭，沉聲說道，「不但是這樣，阿格斯還重傷了格雷特·凱恩斯……」

「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其中一人的呼吸頓時變得急促起來。

「唔，普爾沒有理由欺騙我們，」望了一眼在座的眾人，蒼老聲音的主人沉聲說道，「是時候了，我的同胞，帝國兩位最有威望的大魔法師，一位不知下落，一位身受重傷，是時候讓我們離開這個黑暗的角落，向帝國、向那些黑魔法師奪回我們應有的一切！阿格斯那個傢伙已經得到了格蘭親王的承諾，格蘭親王承諾，只要我們選擇支持他登上王位，就可以給予我們所有想要的……」

「終於要開始了麼……」

「祖祖輩輩等待的時刻……」

「那麼第一步呢？」

望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蒼老聲音的主人重重一拍桌子，沉聲說道，「十天以後，西奧王子會從洛恩要塞回到薩森，那時，所有的目光都會聚集在薩森皇城，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趁機摧毀赫利瑞奧克斯，將梵多夷為平地！」

「赫利瑞奧克斯？」

「對！現在不比當初，赫利瑞奧克斯並沒有多少傑出的黑魔法師，只要摧毀它，就能控制住薩森皇城……聽說格蘭親王已經取得了皇家魔法協會副會長的信任，傑裡·貝爾福特會默許我們的行動……同胞們，復仇的時刻到了！黑魔法師的時代已經結束，我們將重新回到這個世界，奪回我們應有的一切！那麼……各位，表決吧！」

「我支持！」

「支持！」

「支持！」

「支持！」

第九十六章 無法控制，改變的時代（三）

是嗎……

襲擊祖父的，是一個傳說中名叫的神箭手啊……名叫列拉金的神箭手……

『你是第一次來到阿利科克麼？先生？很抱歉，我叫斯考特，斯考特·奧吉爾。』

『卡爾斯·列拉金！』

是那個傢伙……是那個在城門口遇到的傢伙！

不可饒恕……

可惡！

這一場幾乎席捲了整個加利克地區的暴風雪整整持續了三天，直到第四天勢頭才稍稍緩解下來，但不美好的事似乎沒有那麼簡單便結束的意思。

加利克的軍餉被劫，領主伯爵遭到刺殺，雖然是處於足不出戶的狀態下，但是加利克的居民仍然得知了這兩個消息，對他們來說，無論是哪一個無疑都是相當不妙的處境。

加利克的軍餉，並不單單只是對軍隊而言，換而言之，是帝國對於加利克地區的物質援助，畢竟這裡是帝國東北的邊防，惡劣的氣候與土地，以及與北方野蠻人時好時壞的關係，對此，加利克地區經濟的發展並不樂觀，無論是軍隊還是當地居民，都無法在脫離帝國援助的情況下生存下來。

比起那批被劫走的軍隊化武器，食物，更是久久困擾著加利克人的難題。

而比起食物，領主埃弗裡·奧吉爾遭到刺殺更是如同驚天噩耗般的消息，如果失去這位固守東北防線幾十年之久的老騎士，難以想像加利克人如何處理與北方野蠻人之間的關係，比起加利克人，北方的野蠻人更加善戰，更加驍勇，也更加地缺乏食物……

「啊啊……」用手抓了抓頭髮，艾倫端著一杯牛奶坐在大廳的長桌旁，漫不經心地說道，「最終，索斯那傢伙還是沒有回來啊……切！這個混蛋，真是讓我羨慕到嫉妒啊……」

「艾倫！」麗莎責怪似地對著拉維亞的方向努努嘴，隨即勉強說道，「其實我覺得，也許索斯他們只是想等暴風雪完全停止後再回來……這樣更加安全一些……」

「是是……」打了一個哈欠，艾倫咕嚕咕嚕地喝著瓶中的牛奶。

「不必去理那個傢伙！我不是說過了麼，最好他永遠不要回來！」沉著臉恨恨說了一句，拉維亞冷哼一聲，轉移話題說道，「比起這個，斯考特呢？你們有見到他麼？」

「那傢伙也不讓人省心啊！」打了一個哈欠，艾倫帶著幾分深意，淡笑著說道，「昨天閒著沒事，在城堡裡隨意溜躂，無意之間聽到了斯考特與布萊克先生的對話……襲擊伯爵的，好像是一個叫做列拉金的神箭手哦……」

「那又怎麼樣？」坐在拉維亞身邊的萊瑞拉帶著幾分擔憂問道。

「也沒怎麼樣，只是嘛……在我們去奧爾頓前，我們不是見到過那傢伙麼？在城門，背著一柄巨大的弓，一個看上去很奇怪的家說……」

「耶？」吃驚地捂著嘴，麗莎驚訝說道，「就……就是那個人嗎？」

「應該不會錯了，不然斯考特那傢伙不會那麼內疚，」說著，艾倫頓了頓，用叉子戳著盤中的早晨，低沉說道，「斯考特那傢伙現在一定很後悔吧，對著一個傷害自己祖父的人，禮貌地說出『您一定會喜歡這座城市的，先生！』這樣的話……」

「怎麼會……」萊瑞拉愕然說道，「那他……斯考特他……」

瞥了一眼萊瑞拉，艾倫淡淡說道，「我勸你什麼都別做，昨天晚上我去瞧過那傢伙，哇哦，嘖嘖……那傢伙是完全被憤怒與仇恨吞沒了，很難想像是我記憶中那個一貫冷靜的斯考持……」

「怎麼會這樣……」喃喃自語著，萊瑞拉站起身，望著艾倫皺眉說道，「為什麼你還能那麼冷靜呢，艾倫？斯考特不是你最好的朋友麼？為什麼你不去……」

「勸他麼？」打斷了萊瑞拉的話，艾倫放下手中的叉子，低聲說道，「別開玩笑了！正因為是最好的朋友，所以這時候我才不能去……你沒有看到那傢伙當時的眼神，我根本無法想像那樣的他是我記憶中的斯考特……嘖！為什麼一個個都是那麼麻煩的傢伙呢！」說著，他站起身朝著大廳的階梯走去，撓撓頭，淡淡說道，「我去自己的房間躺會兒！麗莎，午餐就不需要叫我了……」

「哦！」茫然地應了一聲，麗莎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果然，艾倫他很在意呢，索斯、斯考特，以前最好的朋友現在一個個好似變得越來越陌生了……」

「鏘！」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拉維亞站起身，皺眉說道，「我也感覺有點累，回房間休息會兒！」

望著拉維亞面無表情離開的情景，麗莎托著臉頰長長歎了口氣，帶著濃濃的遺憾說道，「艾維果然也很在意呢……還以為來加利克是一段有趣的旅程呢，沒想到……」說著，她忽然望見萊瑞拉也離開了餐桌，疑惑問道，「你也要回房間麼？」

「嗯，麗莎……」

望著萊瑞拉離開的背影，麗莎托著腦袋低聲嘀咕道，「你的房間可不在這個方向呢，唉，大家一個個都變得很沉悶……」

而與此同時，斯考特正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茫然地望著天花板，在床的另一邊，騎士魔偶奈特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旁。

祖父……

『布萊克先生，為什麼？為什麼要攔著我？』

『非常抱歉，小伯爵殿下，這是老主人吩咐的，這兩天……這兩天老主人希望能安安靜靜地處理軍務，不想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打擾，包括……包括小伯爵殿下！』

『什麼？是祖父身上的毒素惡化了麼？告訴我，布萊克！』

『非常抱歉……』

『布萊克！』

『小伯爵殿下，希望您能理解，老主人他不希望在最後的時刻，留給小伯爵殿下的，只是痛苦和不美好的回憶，相信我，小伯爵殿下……』

『很嚴重麼？是不是？就連院長和教廷的神父都無法消除的毒素……很嚴重，對麼？讓開，布萊克！』

『非常抱歉小伯爵殿下，老主人的吩咐是：不允許任何人接近這個房間！』

『可惡！』

『還有，老主人讓我轉告殿下，要學會寬恕……』

寬恕……包容他人，包容自己，對陋習、對罪惡麼？

果然還是辦不到啊……

隨著憤怒的積累，斯考特的眼神漸漸變得冷酷起來。

「篤篤篤！」這時，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斯考特，騎士魔偶奈特猶豫了一下，轉身走向房門。

「奈特……」站在外面的是萊瑞拉，只見她遲疑地望了一眼昏暗的房內，小聲問道，「斯考特在麼？」

奈特點了點頭，側身讓開了路。

不安地嚥了嚥唾沫，萊瑞拉小心翼翼地走入房內，在打量了房間半晌後，終於發現了躺在床上的斯考特，低聲說道，「斯考特，你……你沒有事吧？」

萊瑞拉的聲音打破了屋內的寂靜，也似乎將斯考特從痛苦的回憶中叫醒，只見他瞥了一眼萊瑞拉，用陌生的口吻淡淡說道，「是你啊，有什麼事麼？」

「我……」吃驚於斯考特的語氣，萊瑞拉不知所措地說道，「我只是有些擔心你，所以……」

「多事！」打斷了萊瑞拉的話，斯考特冷聲說道，「我很好，所以……不要做多餘的事！」說著，他望了一眼奈特，皺眉說道，「還有你，奈特，我說過的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地休息一會兒，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奈特微微低了低頭，隨即對萊瑞拉伸出手，帶著幾分歉意示意她離開。

「斯考持……」

「出去！」目光注視著天花板，斯考特冷冷說道，「出去，萊瑞拉，我沒有你想像的那樣脆弱，所以，不要做多餘的事！」

深深望著斯考特，萊瑞拉張了張口，隨即無聲歎息一聲，轉身離開了房間。

果然，艾倫說的對，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

萊瑞拉微微咬了咬嘴唇，在經過階梯時，她忽然望見樓下大廳的門打開了，一個穿著一身黑色貴族禮服的男人在老布萊克的指引下正朝著二樓而來。

咦？這個人是誰？為什麼布萊克先生似乎對他很恭敬的樣子……

「霍？」似乎是瞧見了萊瑞拉，那個男人微微一笑，帶著幾分禮貌、幾分調戲地笑了笑，戲謔說道，「真是意外呢，真是位可愛漂亮的小小姐喲！喂喂，是老頭子的私生女麼？」

「您可太失禮了！」老布萊克無奈地苦笑著，望著萊瑞拉低聲說道，「這位小姐是小伯爵殿下來城堡做客的朋友之一，伊馮大人！」

「哦？」那個男人到臉上露出幾分興致，打量著萊瑞拉，帶著幾分戲謔，玩味說道，「哎呀哎呀，還真是看不出來啊，我以為那小子的朋友圈裡只會出現男孩子呢……」

「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無奈地歎了口氣，老布萊克伸出手，壓低聲音說道，「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伊馮大人！」

「是這樣麼……」男人淡淡一笑，百無聊賴地撣了撣衣服上的灰塵，戲謔說道，「想想也是啊，如果這樣的話，老頭子他怎麼會願意見我呢？見一個很早以前就被剝奪奧吉爾姓氏的傢伙……嘿！」

「伊馮大人，老主人他……」

「行了！」伸手打斷了老布萊克的話，男人淡淡說道，「類似我老頭子似的囉嗦，我已經聽夠了……已經沒有時間了吧？」

「啊，是是！請！」說著，老布萊克便將那個男人領向二樓右側盡頭的房間，也就是老伯爵的房間。

愣愣地望著老布萊克和那個名叫伊馮的男人走入老伯爵的房間，萊瑞拉的臉上露出幾分驚訝。

這個人……

和斯考特好像啊……

難道……

「是伊馮麼？」

就在老布萊克帶著那個男人剛剛走進房間，房內床的方向便傳來一個蒼老的低喃聲，難以想像這是那位一向精神抖擻的老伯爵的聲音。

帶著幾分輕笑，名叫伊馮的男人徑直坐在沙發上，戲謔說道，「喲，老頭子，還沒有嚥氣麼？真是讓我意外啊……」

「哼哼！」老伯爵冷哼一聲，硬是在老布萊克的幫助下下了床，披著一件睡袍走向沙發，在伊馮對面坐下，瞇了瞇眼，沉聲說道，「還是你一貫令人火大的態度啊，臭小子！」

「哎呀，不單沒嚥氣，精神還不錯嘛，太意外了……」說著，伊馮瞥了一眼老伯爵身上纏得密密麻麻的繃帶，以及從繃帶中散發出的陣陣惡臭，皺了皺眉，低聲說道，「是雅各森布人麼？」

似乎是聽懂了對方的話，老伯爵搖了搖頭，對著身旁的老布萊克輕輕點了點頭，會意的老布萊克靜靜地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是魔神，一個叫做列拉金的魔神！」露出一個苦笑，老伯爵自嘲說道，「很可笑，對吧？我也沒想到竟然被一個傳說中的人物襲擊，這太可笑了，難以置信，但如果是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親口所說……大魔法師的信譽，不得不讓我相信啊，不過這樣倒也解釋得通了。為什麼布朗希爾領主卡西米爾·薩基森伯爵，雅各森布領主喬尼·阿道夫斯伯爵，兩位伯爵會那麼輕易地被人刺殺，普通的人類，根本做不到毫無聲息地去刺殺一位當地的領主……這次的叛亂，並不單純！」說著，老伯爵抬起頭望著伊馮，平淡說道，「看你的表情，好像瞭解到了一些事呢，說出來聽聽吧，在帝國軍政情報部的你，應該會得到一些消息吧？」

「確實是這樣！」微微一笑，伊馮站起身，望了望四周，隨即徑直走向房間角落的一個櫥櫃，從玻璃櫃中取出一瓶紅酒，打開後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隨即轉頭朝著老伯爵玩味說道，「要來點麼？那麼好的紅酒，光是作為擺設那就太可惜了……」

「不要太過分了，小子！」老伯爵皺眉冷喝道，但是他的眼神卻露出了幾分無奈。

「好了好了，」端著一杯紅酒重新坐到沙發上，伊馮低聲說道，「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是情報部一直在調查的危險人物，沒有戶籍，沒有身份認證，沒有人知道這傢伙從哪裡來，但是，我敢肯定這幾次的事件與他逃不開聯繫……」

「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微微愣了愣，老伯爵皺眉說道，「那位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好像也提起過這個男人，還說那個襲擊我的魔神，就是他幾個隨從之一。」

「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微微一笑，伊馮端起紅酒抿了一口，隨即沉聲說道，「教廷那邊，在一年前對帝國遞交入境文件時，就提起過這個男人，我們情報部也對這個叫做阿格斯的傢伙調查過，但是調查的結果非常不理想，這個男人的資料一切都是空白……」

眉毛一顫，老伯爵沉聲說道，「情報部能肯定是他麼？這次叛亂的挑起者？」

「當然……不能！」在老伯爵憤怒的眼神中，伊馮哂然一笑，隨即端著酒杯輕輕搖晃著，微笑說道，「不過呢，這傢伙很可疑就是了，在教廷那邊對遞交的文件中，關於那傢伙唯一的資料，就是他殺死了一位教皇候選人，嘿嘿，真是個大膽無畏的男人啊，很瘋狂的傢伙啊……然後他逃往帝國，途中好像還曾經進入過皇城，耽擱了幾天……」

「薩森？」老伯爵皺了皺眉，疑惑說道，「他不是被教廷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的安德魯神父追捕麼？怎麼還有閒情到處閒逛？」

「咦？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意外地望了眼老伯爵，伊馮聳聳肩，輕鬆說道，「不過，誰知道呢，一般瘋狂的傢伙，他們的思維總是讓人難以預測，那時候情報部還沒有注意那傢伙，當然也不清楚那傢伙在薩森做了些什麼事，也許是暫時躲避教廷的追捕，也許是別的什麼事，情報部真正開始注意他，是在雅各森布叛亂之後，聽說有人在當地看到過他，你也知道，那傢伙的實力不弱，既然可以從教廷十二位紅衣主教手中逃走，他的實力基本處在大魔法師的等級，這樣的傢伙，在雅各森布發生叛亂的時候出現在當地，理所當然是非常可疑的，但是布朗希爾發生叛亂時，卻並沒有人見過那傢伙，只有一個背著巨弓的可疑弓箭手，如果那個弓箭手是那傢伙的手下的話，那就說得通了……關於那個弓箭手，情報部也曾經在皇家圖書室中找到了記載魔神的傳說，上面記載著『列拉金是會引發戰爭的厄運神箭手，所到之處，不可避免地會引起戰爭』，雖然有點可笑，但是我們不得不相信，傳說中的魔神被人用不知名的方式喚醒了！」

「他想做什麼呢？那個男人……」微微歎了口氣，老伯爵皺眉說道，「前後挑起了雅各森布、布朗希爾兩個地區的叛亂，現在又是加利克，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

「復仇！」瞥了一眼老伯爵，伊馮沉聲說道，「向帝國復仇！」

「復仇？」老伯爵下意識地抬起頭，驚愕說道，「為什麼這麼說？」

「這很簡單啊，從那傢伙的名字！」喝了一口紅酒，伊馮淡淡說道，「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這明顯是一個假名字……不管怎麼說，克蘭菲爾德作為姓氏實在是太奇怪了，在帝國沒有任何一個人使用這個姓氏，平民自然不必說，至於貴族中，也只使用後半段，也就是菲爾德，所以我猜測，其實，這是不是將一個人的名字合了起來？唔，克蘭菲爾德……如果是菲爾德的話，作為姓氏，在帝國東南方地區，還是有不少中下層貴族使用的，比方說卡裡姆斯、迪奇奧等等，雖然找起來非常複雜，不過應該可以找到一些線索的，如果是那傢伙的本名，那看起來太愚蠢了，所以應該是對那傢伙來說比較重要的人，十有八九是女人吧，哈哈哈……」

「重點！」老伯爵一臉慍怒地拍著沙發的扶手。

「喲喲，都這樣了還這麼精神？」望著老伯爵憤怒的眼神，伊馮搖了搖頭，攤攤手無奈說道，「好吧好吧……至於中間的巴特嘛，作為他原來的姓氏的話，也很奇怪，如果是巴菲特的話，倒是還有一些地區的人使用這個姓氏，不過我個人更傾向於這代表惡魔在莫爾頓地區，巴特的含義便是黑暗中的惡魔，至於阿格斯，在吉利安地區的方言中是復仇者的意思，所以連起來的意思就是，一個為了獲得力量而投靠惡魔的復仇者，我個人認為是為了一個叫做克蘭·菲爾德的女人，哈哈哈……真是個有趣的傢伙啊！」

「哼，別說些無聊的事！」皺了皺眉，老伯爵的眼神在一瞬間的迷茫後變得尖銳起來，沉聲說道，「他以為以他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挑戰整個帝國麼？這太愚蠢了！」

「事實上，他辦到了，不是麼？」瞥了一眼老伯爵，伊馮漫不經心地搖晃著酒杯，戲謔說道，「據調查，這個傢伙最多不超過三十歲，更確切地說，應該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我個人認為應該在二十七左右……」

瞪了一眼伊馮，老伯爵沉聲說道，「不要在這些小事上計較，說重點！」

「好了好了，」伊馮微笑著聳了聳肩，輕鬆說道，「這只是我個人的觀點而已，並沒有什麼證據……阿格斯，那個傢伙在帝國的資料是一片空白，也就是說，那傢伙不屬於任何一股政治勢力，所以說，政治方面就可以排除了，所以說，那傢伙只是單純地想讓帝國處於混亂，戰亂、災難，那傢伙多半是想毀滅這個國家吧，這個統治了近五百年的，黑暗的腐朽的王朝……」

「閉嘴！」狠狠瞪了一眼伊馮，老伯爵長長吐了口氣，冷哼說道，「憑借一己之力，就想顛覆這個國家麼？為了自己的仇恨，而將無辜的加利克人捲入災難……」

「喂喂，雅各森布和布朗希爾也很無辜好吧？」

「哼！我知道，不用你來提醒我！」冷哼一聲，老伯爵勉強壓下內心的憤怒，沉聲說道，「偌大的帝國，竟然無法阻止那個瘋狂的傢伙，皇家騎士團呢？皇家魔法師呢？」

「喂喂，為了一個人，總不至於動用皇家騎士軍團吧？」伊馮微微笑了笑，隨即低聲說道，「再說，擁有大魔法師級力量的傢伙，就不是皇家騎士團可以應付的了，至於皇家魔法師嘛，在黑斯廷斯大魔法師離開之後，皇家魔法師的內部就出現了一系列的變故，傑裡貝爾福特那個傢伙，好像忙著趁機鞏固自己的勢力，從地方上提拔了不少魔法師，而屬於赫利瑞奧克斯一方的魔法師，則逐步調往各個邊遠地區……」

「傑裡·貝爾福特竟然敢這麼做？雖然我一貫厭惡魔法師，但是我也知道，赫利瑞奧克斯的魔法師，從帝國初期便是這個國家的支柱，國王陛下竟然對這件事視若無睹？」

嘲諷似地一笑，伊馮淡淡說道，「就算是再睿智的王，也不過是人類，總有一天一樣會死……陛下已經老了，再也沒有當初敢於向薩洛尼亞宣戰的勇氣，現在的他，不過是一位普通的老人，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為自己那位英勇的兒子鋪平道路，他也不想再惹出什麼事端吧？那些貴族們心中想的也不過是這件事吧……王位的繼承啊，嘖嘖，這可是世界上最大的賭博啊，站對陣營的傢伙可以得到接下來幾十年的權利與地位，站錯陣營的傢伙，就只能在黑暗的角落獨自喝一杯苦悶的毒酒了……」

「王位？」莫名其妙地望了眼伊馮，老伯爵愕然說道，「王位理所當然是西奧王子吧？」

「呵呵，」微微一笑，伊馮搖搖頭，嘲諷說道，「都說了是賭博嘛，如果只有一個候選人，那麼根本就沒有改變嘛，上位者仍然是上位者，下位者仍然是下位者……王位的交接，總會出現一些利慾熏心的傢伙，既然要改變自己的現狀，當然不能做出和別人一樣的選擇，畢竟國王陛下有三個兒子，比起英勇的兄長，另外兩個就算再不成器，好歹是擁有皇室血統的成員，所以，賭嘛，所有人都在拿自己的未來賭這場遊戲！」

「也就是說……」深深歎了口氣，老伯爵遺憾說道，「如果不能盡快平定這場叛亂，國王陛下就會召回皇家騎士團對麼？」

「是啊！」點點頭，伊馮嘲諷說道，「薩森是帝國權利的巔峰，薩森的權利分屬，才是至關重要的，其他地方，只要在王位落定之後再派遣皇家騎士團征討就好，那位老人應該是這麼考慮的吧！」

「所以說，加利克的軍餉，雅各森布的叛軍，布朗希爾，還有搶走加利克軍餉的瑟蘭德人……」

「無法得到任何援助，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哪怕那位老人再怎麼在意作為東北屏障的加利克，也沒有時間與精力再次籌集軍餉，而且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內……」說著，伊馮頓了頓，低聲問道，「加利克的物資，還能支撐多久？」

老伯爵黯然地搖了搖頭，歎息說道，「這批物質，原本在半年前就已經送來的……現在加利克的物資，恐怕只能支撐一個月左右吧，居民的狀況相對要好點，應該能支撐三個月，長的可以支撐半年，但是軍隊……」說著，老伯爵抬起頭，深深望著伊馮，沉聲說道，「我的信你收到了吧？」

「完全錯過了，那時我已經啟程了呢！」說著，伊馮臉上的戲謔笑容漸漸收起，認真說道，「不過呢，信上會寫些什麼，想想就能知道了！」

「是麼……」老伯爵坦然地笑了笑，隨即徑直望著伊馮，搖搖頭，歎息說道，「真不放心啊，把加利克的命運交給你……」

「喂喂，這話太傷人了吧？」

「呵呵！」微笑著望著伊馮，老伯爵帶著莫名的遺憾，笑著說道，「雖然我實在不放心把加利克交到你手上，但是，看樣子是沒有辦法了，正式的任命，就等之後再補上吧，不要辱沒了奧吉爾家族光輝的歷史，伊馮！」

「喂喂，老頭子，十年之前你就和我斷絕關係了吧？還剝奪了我的姓氏……」

「是呢！」微笑著望著伊馮，老伯爵笑呵呵地說道，「那就暫時把姓氏還給你吧，連帶著肩負起奧吉爾家族還有加利克的責任與義務來……伊馮·奧吉爾！」

「喲，還真是不負責任呢！」戲謔一笑，伊馮忽然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在老伯爵面前單膝跪下，低下頭，沉聲說道，「安心地將一切交付給我吧，父親！」

「啊！」老伯爵微微點了點頭，伸出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帶著幾分遺憾說道，「奧吉爾家，加利克，還有……斯考特，都交給你了，希望你能比我做的更出色！」

「我會的，父親！」低著頭，伊馮誠懇說道。

「唔！那麼……」老伯爵深深歎了口氣，忽然用洪亮的聲音喝道，「你可以先滾出去了！我可不想最後的醜態還被你看到！」

「嘿！已經看得夠多咯！」抬起頭，伊馮微微一笑，隨即站起身，彷彿沒事般朝著門外走去，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下腳步，轉身望向老伯爵，眼中露出幾分隱藏的悲傷，低聲說道，「需要叫斯考特過來麼？」

老伯爵愣了愣，隨即搖搖頭，歎息著緩緩說道，「我既不想被你看到，當然更不想讓斯考特看到……這是我作為騎士、作為加利克的領主、作為你的父親、作為斯考特的祖父，最後的尊嚴了，還不快滾！」老伯爵故作憤怒地喝道。

「嘖！真是個不誠實的老頭子！」戲謔一笑，伊馮打開門，用莫名的語氣，沉聲說道，「那麼……再見了，父親！」

「哼！要不是為了加利克，為了我的孫兒，我可不願意再接受你這個混賬兒子！滾吧！」帶著難以掩飾的濃濃親情，老伯爵沉聲喝道。

「砰！」門關上了。

第九十七章 無法控制，改變的時代（四）

「你會做的比我更出色的，我愚蠢的兒子啊……」深深望了眼房門，老伯爵掙扎著站起來，走到櫥櫃旁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低聲罵道，「竟然開啟了保存十幾年的紅酒，混賬傢伙！」說著，他端著紅酒重新回到沙上坐下，深深地嗅著酒香，抿了一口，喃喃說道，「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可惜時間有點長了，呵呵呵……」

老伯爵爽朗的笑聲充斥著整個房間，只是這次聽上去似乎並沒有往日的精神，隨即，笑聲漸漸停止了……

而在房間門外，伊馮，不，是伊馮·奧吉爾，則閉著雙眼，環抱著雙臂靠在門上，彷彿是在傾聽父親那帶著幾分遺憾、幾分悲涼的笑聲。

「阿格斯……」看似玩世不恭的伊馮眼中露出幾分冷色，帶著幾分戲謔，幾分冷笑，淡淡說道，「現在換我來和你玩吧！」

「伊馮大人……」來自身旁不遠的一聲輕喚引起了伊馮的注意。

瞥了一眼傳來聲音的方向，伊馮輕笑說道，「喲，老布萊克……現在還不可以進去哦，不然會被暴怒的老頭子趕出來喲！」

「是……是麼，」勉強露出幾分笑意，老布萊克低聲說道，「您還是那麼精神啊……」

「當然了，那個煩人的老頭子，整天囉哩囉嗦的，我可是巴不得他早點離開呢！」

「呵……您還是一貫的不誠實呢，伊馮大人！」說著，老布萊克對伊馮行了一個禮，恭敬說道，「老主人吩咐過，當您出來的時候，所有的事物……都交給您了！」

「嘖！真是不負責任的托付啊！」伊馮無奈地聳聳肩，隨即，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收起，嚴肅說道，「布萊克，我到加利克的事，暫時不要對外洩露，以父親的名義，封鎖加利克各個關卡，從今天開始，軍隊入駐所有城市，邊境地區一級戒備……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作為加利克乃至帝國最兇惡的通緝犯，你給我把這傢伙的畫像貼到加利克任何一個角落，另外你去把當地魔法協會分部的分部長伊卡博德·韋斯叫來……算了，我親自去，你去對外宣稱：加利克領主埃弗裡·奧吉爾的病情，在得到帝國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與教廷十二位紅衣大主教的診治後好轉，過不了幾天就能好轉……尤其是軍隊，加利克軍隊無法同時承受兩個打擊！」

「是，伊馮大人……不，是公爵殿下！不過這樣的謊言，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哪個都行——放心吧，過兩天我會讓『父親』完好無損地在民眾與軍隊面前出現，這對於魔法來說，再簡單不過了，加利克是帝國東北的屏障，絕對不能亂……去吧！」

「是！」

幾天後，就當居住在阿利科克的加利克人因為那接二連三的事件憂心忡忡時，他們忽然得知了一個消息：尊敬的老領主，在格雷特·凱恩斯大魔法師以及薩洛尼亞十二位紅衣大主教的聯手治療下，已經恢復了健康。

雖說這有些不可思議，但是以大魔法師的信譽，加利克人歡心地接受了。

當然了，其中或多或少仍對此事抱有懷疑，但是隨即，當那位老領主一如往常般巡視軍營後，所有人都暗暗鬆了口氣，畢竟，那位老領主治理著加利克幾十年，他的威信、他的名譽，不是其他人能夠取代的，包括在野蠻人的部落中。

加利克人無一不為此事歡呼，當然了，其中不包括某些存在別樣心思的傢伙，比方說，阿格斯。

「喲！第一次聽說有人中了卡爾斯的箭還能活下來的……」穿著一身黑色斗篷，站在阿利科克的某個小巷的入口處，阿格斯戲謔地望著身邊的列拉金，說道，「作為當事人，卡爾斯，有何感想？」

「不可能！」抱著雙臂靠在牆壁上，列拉金面無表情地說道，「中了我的箭，沒有人能夠活下來！」

「是死了吧……」淡淡一笑，普爾低聲說道，「只是為了穩定加利克民眾而已！」

「說的是呢，」微微笑了笑，阿格斯吐了口氣，帶著幾分深意，說道，「用魔法來蒙蔽無知民眾的眼睛，確實是一個好辦法呢，當他們看到那位伯爵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眼前時……無知的他們，自然不會想到，這只是一個魔法構成的騙局而已——真是氣人啊，好不容易才讓加利克變得混亂呢……」

「需要我再殺一個人麼？」列拉金淡淡說道。

「不必了，既然他們選擇用這個辦法應付，不管你殺多少次，埃弗裡·奧吉爾仍然會『活』著，不過讓有一點讓我很意外……就算利用魔法讓其他人冒充那位老伯爵以蒙蔽民眾，但是不可能做到一點疏漏都沒有——就連那位伯爵身邊的人……唔，有人取代了那位伯爵的位置麼？而且還是一個可以信任的……唔，那位伯爵有兒子麼？」

「我只聽說有個孫子……」說著，普爾的話微微一頓，思索說道，「對了，我記得埃弗裡·奧吉爾有個兒子，住在薩森，叫做伊馮·奧吉爾，兩人關係似乎鬧得很僵……」

「關係怎樣那是給別人看的，父子之間，就算鬧得再僵，都無法撇開身上流著相同的血脈吧？」瞥了一眼伯爵城堡的方向，阿格斯冷笑一聲，說道，「不過真是讓我意外啊，那傢伙也太冷靜了吧？父親被刺殺，竟然還能忍著內心的憤怒維持原狀——不是應該調集軍隊來搜捕我們麼？」說著，他望了一眼貼在牆壁上的通緝畫像，戲謔說道，「看著這隨處可見的畫像，好像是在說，『你們可以滾出加利克了，混賬傢伙』哈哈，有意思！」

「確實是這樣呢，」微微歎了口氣，普爾苦笑說道，「托他的福，我們在加利克是無法得到任何幫助了，食物、水，想都別想，除非我們動用武力……」

「所以說是個冷酷的傢伙呢，比起那位伯爵，這位大人似乎並不怎麼在意平民的死活呢——他是算準了我們必須隱蔽行蹤吧？那兩個煩人的老傢伙可還呆在加利克的魔法分部呢！沒辦法，要離開咯！」說著，他望了一眼康尼爾，見他狠狠地盯著自己，疑惑問道，「讓？」

「別叫我名字！」出乎阿格斯的意料，康尼爾猛地一拳打在阿格斯的臉上，巨大的勁道讓毫無防備的阿格斯硬生生撞入了牆壁之中。

「你這個混蛋！你先前說殺死的人類，就是那位伯爵麼？」康尼爾憤怒地望著阿格斯。

對康尼爾來，那位伯爵給他的印象不錯，而且出於拉維亞的那一層關係，就足夠康尼爾感到憤怒，畢竟，他對那個小女孩可是相當有好感的。

「你在做什麼？康尼爾？」普爾下意識地將手中的魔杖指向了康尼爾。

「哦？你認識那位老伯爵麼？」在陣陣碎石掉落的聲音中，陷在牆壁中的阿格斯緩緩站了起來，摸了摸被打到的臉頰，隨即用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跡，聳聳肩說道，「那真是太遺憾了，如果你早點告訴我的話……」

「哼！」瞪著阿格斯，康尼爾惡狠狠說道，「我發誓，當我達成我期望的時候，我會狠狠地教訓你一頓，阿格斯！」

「很高興你還記得你的願望……哦，不不，我這絕對不是挑釁！」微微一笑，阿格斯瞥了一眼阿利科克一如往日的熱鬧街道，淡淡說道，「看來是我們大意了，被他搶先了一步——現在就算是再傳播那位伯爵的死訊，也只會被那些無知的民眾當成詛罵，嘖……為什麼不能像另外兩個地區一樣順利呢？」說著，他頓了頓，冷笑說道，「不過就算這樣，軍餉的事怎麼解決呢？嘿嘿，瑟蘭德人可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呢？要不要把附近糧倉中最後的糧食也燒了呢？」

冷冷地望著阿格斯，康尼爾嚴肅說道，「你不要太過分了，阿格斯！」

「好吧好吧，」投降似地攤攤手，阿格斯聳了聳肩，輕鬆似地說道，「加上你之前打我的那一拳，就算是我向你賠罪吧……加利克的民眾得好好感謝你呢，讓！」

「哼！」

「好了，那我們就離開吧——就算暫時免去了危機，但是混亂將無法避免——當糧食用盡的時候，加利克還能維持這樣的平和局面麼？那位代替領主？哈哈……」說著，他轉過身，拉上了斗篷，將整個身體裹在其中，口中嘲諷說道，「混亂的種子已經播下，剩下的，只需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而且這個時機差不多該到了呢！」

正說著，死靈法師普爾好似感覺到了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塊魔法通訊石，皺眉說道，「阿格斯，是漢帕傳來的訊息！」

「果然……」阿格斯嘿嘿一笑，低聲說道，「時機成熟了！我估計有一場好戲可以看哦，名為貴族間權利爭奪的醜惡……盡情地分割那塊權利的蛋糕吧，你們最終得到的，不過是永恆的黑暗而已，愚蠢的傢伙們！」

「嘖！瘋狂的傢伙……」瞥了一眼阿格斯，康尼爾撇了撇頭。

然而，就當阿格斯一行人離開阿利科克還沒有幾英里地，就被早早等候在這裡的一行人堵上了……

「哎呀哎呀，」苦笑著望著對面，阿格斯戲謔說道，「喲，尊敬的大魔法師，還有老安德魯，特地在這裡為我們送行麼？還真是辛苦你們了……」

「送行？」安德魯神父冷哼一聲，帶著幾分怒意，沉聲說道，「就知道你們想偷偷離開，怎麼會有這種好事？」

「阿格斯，」用無比嚴肅的表情望著阿格斯，老院長沉聲說道，「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們離開！作為引發帝國混亂的傢伙，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你必須留下！」

「啊啊，我就知道不會那麼便宜讓我們離開嘛，」看似苦惱地抓了抓頭，阿格斯的表情忽然一變，望著老院長戲謔說道，「看來你們好像知道一些事了嘛？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喲！」

「什麼意思？」老院長皺眉說道。

「意思嘛……」嘴角露出幾分笑意，阿格斯瞇著眼睛望著老院長，低聲戲謔道，「這樣好麼？」

「唔？」

「我是說，作為赫利瑞奧克斯的院長，為了我一個人竟然卸下了自己的責任，你就不怕有些不安分的傢伙，趁你不在做出一些不美好的事麼？比方說，那座歷史著名的城堡，赫利瑞奧克斯……」

「你……」震驚地望著阿格斯，老院長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過去出現在腦海中的種種不詳預兆，似乎一下子全部湧了出來。

「你好像很吃驚嘛，尊敬的大魔法師，」咧了咧嘴，阿格斯抬起手，戲謔說道，「那座老掉牙的城堡，就算毀掉了也沒什麼可惜的，對吧？你們一直認為我只是一個人，對麼？嘖嘖，很遺憾呢，我似乎得到了一些看上去比較可靠的同盟，他們可是一直渴望向你們黑魔法師復仇呢？作為高高在上的黑魔法師，或許從來都學不會俯視吧？」

強忍著心中的怒意，老院長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這傢伙……」

「喂喂，很恐怖的表情喲，」聳了聳肩，阿格斯露出一臉淡然，故作遺憾地說道，「本來嘛，我是真的打算在那次幹掉你們的，可惜……不愧是帝國最有名望的大魔法師，當然，還有安德魯神父，您也再一次讓我感到了意外，但是呢，就算無法殺死你們，我的目的同樣達到了……尊敬的大魔法師喲，難以想像您還有閒情留在這裡，如果我是你，肯定會馬上回去喲，那座古老的城堡，也許……還趕得上呢——他在變成焦土之前……」

「阿格斯……」

「當然了，」眼神中露出幾分冷意，阿格斯的右手凝聚起濃郁的黑暗，低聲說道，「就現在看來，不能讓你們就這麼離開呢……對我抱有敵意的傢伙，我可是從來不留情的……看來我們的形勢轉變咯！」說著，阿格斯語調一變，惡狠狠說道，「老傢伙們！」

說著，他的身上突如其來地湧出一股彷彿風暴般的黑暗力量，與他的同伴普爾、康尼爾、列拉金、錫蒙利，對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展開了猛烈的攻勢。

而相反的，在聽到阿格斯的那一席話後，老院長的心緒卻無法再次平靜下來。

赫利瑞奧克斯……難道真會如自己預見的那樣，瑞奧克斯當真會被摧毀？作為先代黑魔法師的榮耀……

「阿格斯！」老院長已經出奇憤怒了，只見他揚起手中的魔杖念了一段咒語，隨即，整個天空漸漸浮現出詭異的紅色，激烈的火焰彷彿連空間本身都融化了，隱隱可以從那無邊無際的火光中看到一個巨大的朦朧身影。

積雪在一瞬間被蒸發，腳下的土地伴隨著震盪漸漸隆起，最後竟然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火山，在酷熱火山口，鮮紅滾燙的岩漿磅礡欲出，突如其來的強大壓力，就連強如阿格斯，也不禁為這股巨大的力量而震驚。

【熔岩煉獄：赫淮斯托斯之怒】

愕然望著眼前的一切，阿格斯臉上露出幾分苦笑。

「喂喂，禁咒啊——不至於吧？」

第九十八章 離去

禁咒，顧名思義是禁止使用的咒語，因為它那無以倫比的破壞力，是其他魔法所遠遠比不上的。

在魔法等級上，禁咒屬於六級以上的致命魔法，它的傳承有著悠久的歷史，從四百年前初代薩森王下令改良黑魔法以來，禁咒作為黑魔法師最有力的武器，不斷被研究、被增強，甚至冠上遠古神明的名諱……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了該魔法的可怕威力。

黑魔法，純粹地說，這並不是特指一類魔法，它只是泛指所有運用元素負面能量魔法的統稱。

所謂的負面能量，就是指元素中不易被控制的暴躁的一部分，就好比火焰，在人類的發展史上，照明、取暖、熟食，火作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與人類的生活息息相關。但是火焰並不是那麼溫順的，如果使用不當，或許會釀成無法估量的災難，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條生命被看似溫順的火焰吞噬。

作為帝國魔法界的主流職業，黑魔法師曾經或多或少遭到詬病、指責，除了戰爭，黑魔法師幾乎派不上任何用處。

記得，元素魔法最早的先驅者，是青魔法師，他們推崇人類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理念，這或多或少帶著些精靈族文明的影子，早期的青魔法師，大多是崇尚自由的吟遊詩人，你也許很難想像，在魔法並未被普通民眾接受的當初，青魔法師早已在運用自己的力量建設這個國家。

雖然不能說是人類魔法史的先驅，但是作為帝國魔法的先行者，他們是當之無愧的。

而隨後取代青魔法師的，則是被人詬病的黑魔法師。

在帝國雛形的最初，黑魔法師最多被當作戰爭的武器使用，他們不會生產、不會建設，他們只會破壞，因此被人冠上了破壞人類文明的帽子。

但是不得不說，黑魔法師是站在青魔法師肩膀上發展起來的，在幾百年的發展中，黑魔法師取代了青魔法師，成為帝國最堅實的支柱，作為對內、對外最有力的武器。

與先代不同，在當今的帝國，黑魔法師除了破壞，也會作為建設者參與各行各業，但是，他們對於禁咒的研究一直沒有停止。

禁咒，這是嚴重觸犯【神的領域】的魔法，或許可以從冠上諸神的名諱看到類似的影子。

沒有人會說，禁咒也能成為建設性的力量，禁咒會帶來的，只有破壞與毀滅。

在如今的時代，黑魔法師已經自主地從戰爭的中心走開，幾百年的例子讓他們明白，破壞所帶來的，大多只是文明的停滯，而不是前進，他們刻意地削弱先代遺留下來的魔法，將它教給自己的繼承者，似乎，又可以看到當初青魔法師們的影子。

而對於禁咒，黑魔法師卻始終難以割捨，因為禁咒是黑魔法師最有力的武器。

可以說，黑魔法師之所以可以站在魔法界的巔峰，禁咒起著不可估量的作用，因為除了黑魔法師外，不管是薩洛尼亞的白魔法師，還是被歷史淹沒的死靈法師，他們對於禁咒的研究是遠遠不如的。

黑魔法師，時而自稱是【最接近神明的存在】，但是事實上，他們只是一些追求至上力量的學者，『黑』並不代表邪惡，而是代表他們掌握了一股禁忌的力量。

【熔岩煉獄：赫淮斯托斯之怒】

這個被冠上神明名諱的魔法，無疑是一個火系禁咒魔法。

但是事實上，運用這類禁咒需要通過一系列複雜的咒語與手勢，甚至還會需要到魔法陣與魔法道具，單單憑借一句咒語便使出禁咒，這實在不像是作為人類能夠辦到的事……

所以說……

「嘖！」望了眼遠處，阿格斯沒好氣地吐了口氣，聳聳肩說道，「連我都以為那個老傢伙是惱羞成怒了呢，沒想到……」

揶揄似地望了眼阿格斯，普爾低聲說道，「被騙了呢！」

「是啊，完完全全被欺騙了……」說著，阿格斯望了一眼那座本來沒有的小型火山，剛才還蠢蠢欲動的它此刻變得異常死寂，撇撇嘴，由衷說道，「不愧是一位睿智的大魔法師呢！」說著，他頓了頓，用帶著些許遺憾，些許莫名的口吻，淡淡說道，「不過，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哦，尊敬的大魔法師閣下！」

「這樣好麼？」望了一眼阿格斯，普爾猶豫說道，「我記得我們的打算是讓這位大魔法師留在加利克吧？以保證計劃的順利實行……」

「啊！」點了點頭，阿格斯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不過既然被他跑了，那就沒辦法了……」

「確實是沒辦法麼？」深深望著阿格斯，普爾用無比認真的語氣，低聲說道，「希望你沒有欺騙我們，阿格斯……」

「啊，我當然不會欺騙你，我親愛的同伴！」

望著微笑的阿格斯，普爾顯然注意到了，他說的是『你』，而自己的問話，是『我們』……

想到這裡，普爾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道，「不要讓我難做，阿格斯！」

阿格斯愣了愣，隨即自嘲一笑，望了眼天空，模稜兩可地說道，「不會的……」

而這個時候，在狄婭的勸說下，索斯已經回到了阿利科克，當然，同行的還有那個憧憬成為一位吟遊詩人的吸血鬼，惡名昭著的弗拉德伯爵的血脈，烏爾裡克·弗拉德。

就索斯而言，那真是一個煩人的傢伙，一路上，每當見到新奇的事物時，烏爾裡克的神情就和一個小孩子看到好玩玩具時的眼神沒有任何區別，難以想像哪種傢伙竟然會是一個可怕的吸血鬼！

阿利科克……

望了一眼那嚴嚴實實的堅固城牆，索斯轉過頭，衝著呆呆站在身後不遠處的烏爾裡克，沒好氣說道，「喂，你要在那裡站多久啊？！」

「啊……」烏爾裡克這才回過神來，眼神中露出驚訝與嚮往的神色，喃喃說道，「太厲害了，這就是你們所說的阿利科克麼？太棒了……這座城市太棒了……」

「咯咯，」站在索斯身邊的狄婭微微一笑，微微歪著腦袋，輕笑說道，「阿利科克是帝國東北地區最著名的要塞呢！烏爾裡克，你沒有見到過類似的城市麼？」

「當然沒有！」烏爾裡克搖了搖頭，眺望著城內的景象，喃喃說道，「這樣的建築，從來沒有看到過，就算是我記憶中最宏偉的城堡，沃德羅布根本比不上啊！」說著，他好似想到什麼，好奇問道，「帝國？帝國是什麼？」

「就是我們生活的這個國家呀！」狄婭微笑著解釋道。

「哦，能建造出這麼厲害的城市，這個國家一定是非常強大的國家！」烏爾裡克止不住地讚歎道。

「當然了，」微微一笑，狄婭低聲說道，「在四五百年前，帝國就統一了這裡呢……」

「統一？」烏爾裡克瞪大了眼睛，驚訝說道，「那些強大的領主都被打敗了麼？」

「烏爾裡克，你說的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你所說的領主，幾百年前都被偉大的薩森王打敗了……」

「哇，能擊敗那些強大的領主，薩森王一定是一位非常偉大的人……」

聽著烏爾裡克時不時對這座城市，對歷史中有名的薩森王報以讚美之詞，索斯只感覺心頭隱隱有些焦躁，沒好氣說道，「對，所以，你就呆在這裡繼續褒美那個偉人吧，狄婭，我們走，別理這個傢伙！」

「咯咯！」狄婭微微一笑。

「真是厲害啊！」仍然在歎服這座城市的宏偉壯麗，烏爾裡克突然發現索斯與狄婭走遠了，連忙追了上去，口中喊道，「等等我啊，索斯，狄婭……」

話說，早在幾天前，烏爾裡克就和索斯以及狄婭混熟了，說實話，這傢伙作為一個惡名昭著的吸血鬼，脾氣實在是好得有些過頭了，除了有點莫名的孩子氣外，簡直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貴族公子，哪裡有半點像吸血鬼的？

「哇，這……這是什麼？」還沒走幾步，烏爾裡克的目光又被路邊小攤上的手工工藝品吸引了。

「這個傢伙……」瞥了一眼烏爾裡克，見他正瞪大眼睛站在路邊的小攤旁，索斯不免感到有些焦躁，皺眉說道，「真不該讓這個傢伙跟著！」

「沒事的，」狄婭溫柔地握住索斯的手，微笑說道，「不是很好麼，烏爾裡克不是我們印象中的吸血鬼，他對我們沒有惡意，不是麼？」

「沒有惡意……」這種傢伙對人會有惡意就見鬼了！索斯無語地搖了搖頭，忽然，他注意到了貼在牆上的通緝畫像，仔細一看，眉頭一皺。

「阿格斯……」狄婭顯然是注意到了身邊男駭的目光，下意識地望著通緝畫像，捂著嘴震驚說道，「天吶，阿格斯竟然去刺殺斯考特的祖父？」說著，她用帶著不安的目光望著身邊的男孩。

「那個傢伙想毀滅這個國家，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我都不感覺奇怪……」

「可是，」望了一眼索斯，狄婭小聲說道，「不擔心斯考特麼，索斯？果然還是擔心吧？」

「狄婭……」

「好吧，我明白的，」狄婭微微笑了笑，帶著幾分莫名的語氣，笑著說道，「我們來阿利科克只是找一輛回去的馬車，順便向過去的好朋友打個招呼……不過這樣會讓人感覺到不誠實哦，索斯！」

無語地望了眼笑吟吟的狄婭，索斯沒好氣說道，「所有的行李都在這裡，我全身上下只有阿格斯給我的一個銀幣，用一個銀幣回瑞奧克斯麼？這太不現實了！」

「是呢！」狄婭溫柔一笑。

正說著，烏爾裡克興沖沖地跑了過來，滿臉期待地伸出手，說道，「有沒有十個銅幣？只要十個銅幣就好！」

還沒等索斯說話，狄婭好奇說道，「你要錢做什麼？」

「就是那個！」只見烏爾裡克回頭指了指那個路邊小攤，興奮地說道，「從來沒有見到過那麼精緻的工藝品，實在是太棒了……」

「你稍微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就算是左手的魔法陣，這回恐怕也壓制不住索斯心中的焦怒。

暗中拍了拍索斯的手背，狄婭歉意說道，「很抱歉呢，烏爾裡克，我們所有的行李都不在身邊，所以，沒有錢給你買那個工藝品呢……索斯身上僅有的一枚銀幣是他的朋友暫時放在他那的，不能用呢！」

「是麼……」烏爾裡克遺憾地歎了口氣，用帶著眷戀的目光回望著那個小攤。

「這樣吧，等我們取回行李之後再來這裡，好麼？」

烏爾裡克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讚美說道，「實在是太感謝您了，好心的小姐……」

「這個傢伙！」索斯沒好氣地瞥了一眼烏爾裡克，他原以為對方怎麼說也是二十幾歲的成人，但是結果，這傢伙比斯考特、艾倫他們還要不成熟，更多時候更像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孩子，顯然，索斯很後悔同意狄婭的建議，收留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問題吸血鬼。

在烏爾裡克時不時驚訝與讚美聲中，一行人總算是來到了內城的伯爵城堡，得到了衛兵通報的艾倫、拉維亞等人很快便從城堡裡跑了出來。

果然，正如麗莎與萊瑞拉的意料，看見到索斯時，拉維亞顯然是非常高興的，但是出於各種原因，她將這份高興深深壓在心底，裝出一幅無所謂的表情，淡淡地嘲諷說道，「你還知道回來啊，我以為你已經離開了呢！」

本來，只要在這時候說句服軟的話，這個問題很容易便解決了，但問題去……

瞥了一眼拉維亞，索斯徑直向著城堡內走去，一副慵懶模樣地說道，「我只是來取回我的行李！」

「你……」拉維亞氣愣了。

這個混蛋，這是什麼口氣？

只是在取回他自己的行李？

這個混蛋就這麼報答別人為他擔心？

但是因為狄婭就在旁邊，拉維亞不得不壓下內心的慍怒。

「好了好了，」望著拉維亞竭力地控制自己內心的憤怒，麗莎站出來打了一個圓場，訕訕說道，「什麼樣都好，只要索斯回來了就好……」說著，她望了一眼身邊的艾倫，急急說道，「對吧，艾倫？」

「啊！」艾倫緩緩地點了點頭，深深地望著索斯，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故作輕鬆地說道，「歡迎回來，夥計！」望著以前關係最好的朋友之一，索斯一時半會也不知說什麼，只得點了點頭。

「這位是……」顯然，麗莎是注意到了在索斯與狄婭身旁左右張望、露出一臉吃驚神色的烏爾裡克。

「真是壯觀……」烏爾裡克正喃喃自語著，見麗莎發問，欠了欠身，恭敬說道，「真是失禮了！您好，美麗的小姐，我叫烏爾裡克·弗拉德，如果對你們造成了困擾……萬分抱歉！」

「耶？」歪著頭詫異地望著烏爾裡克，麗莎喃喃說道，「弗拉德？您姓弗拉德麼？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姓氏……對了！弗拉德伯爵……」說著，她愕然地望著烏爾裡克。

只見烏爾裡克微微一笑，彎腰說道，「您所說的弗拉德伯爵，真是家父……」

「耶？！」麗莎一臉愕然神色，下意識地退後兩步。

望了眼索斯與狄婭，見他們並沒有露出什麼吃驚的表情，艾倫聳聳肩，招招手說道，「好了，先進去再說吧……最近發生了不少事！」說著，他將眾人帶到了自己的房間。

一路上，麗莎始終用異樣的目光望著烏爾裡克，到了房間後，她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那個，唔，弗拉德伯爵真是您的父親麼？那可是……」

「是幾百年前對嗎？」烏爾裡克微微一笑，禮貌說道，「看來父親的名聲確實不怎麼好，很抱歉嚇到您了……」

「可是……可是人怎麼能活那麼久？」

「因為我是一名吸血鬼……」

「吸血鬼？」麗莎捂著嘴退後兩步，連帶著艾倫與拉維亞、萊瑞拉望向烏爾裡克的眼神也充滿了警惕，畢竟，在他們經歷過的事件中，吸血鬼可不是善良的種類。

「不用在意這個傢伙！」坐在沙發上的索斯淡淡說道，「比起這個，我的行李還是在原來的房間麼？」

「當然，」艾倫點點頭，隨即望著烏爾裡克古怪說道，「夥計，你就不解釋一下麼？這位吸血鬼朋友？我也不想……但是吸血鬼給我們的留下的印象可不怎麼好……」

見索斯並沒有解釋的意思，狄婭便主動將烏爾裡克的事簡單地說了一遍，看得出來，她對烏爾裡克的印象還不錯，畢竟，除了吸血鬼這個身份之外，一副紳士風度的烏爾裡克確實很難讓人產生敵意。

「原來是這樣啊……」聽到了狄婭的解釋，麗莎終於鬆了口氣。

正說著，忽然房間外傳來一陣爭吵聲，聽上去，似乎是斯考特的聲音。

似乎是看到了索斯疑惑的目光，艾倫聳了聳肩，無奈說道，「其實，如果你再不回來，我們就打算去找你了，然後離開這裡……說實話，這段旅程確實算不上有趣……」

聽著艾倫那沒頭沒腦的話，索斯感覺莫名其妙，皺眉說道，「那個人是誰？」

話音剛落，就聽萊瑞拉微微歎息道，「是斯考特的父親，你們應該也聽說了吧？斯考特的祖父，那位伯爵大人在我們前去奧爾頓的時候遭到了刺殺……」

「天吶！」狄婭難以置信地說道，「那……」

似乎看出了狄婭的想法，麗莎搖了搖頭，低聲說道，「自從伯爵去世後，斯考特的心情就一直很低落……他想去找那個殺害他祖父的神箭手報仇，但是他的父親嚴禁他離開城堡一步……這兩天，他們幾乎是每天都要爭吵好幾次，就像艾倫說的，我們本來打算今天或者明天就離開了……發生了這種事，我們再留在這裡，感覺不怎麼好……」

「是麼……」回想起通緝畫像上的人物，索斯皺眉說道，「刺殺伯爵的，是阿格斯麼？」

「那倒不是……」艾倫搖了搖頭，低聲解釋道，「不過和阿格斯有關，院長與安德魯神父前兩天也來到了加利克，照他們說的，刺殺伯爵的，是阿格斯的一個手下，一個名叫列拉金的魔神！」

「魔神？」望著艾倫，狄婭好奇問道，「什麼是魔神？」

「我也不清楚……」艾倫聳了聳肩，搖頭說道，「照院長所說，應該是類似英靈那樣的存在吧……但是作為靈體的他們竟然可以傷害到人類，這就不可思議了……」

正說著，房門被推開了，臉上猶然帶著怒容的斯考特走了進來，在見到索斯與狄婭時愣了愣，勉強露出幾分笑容，打招呼道，「很高興看到你們沒事，索斯！」

「唔！」索斯點點頭算是回應斯考特的招呼，在他身旁的狄婭指了指房間外，好奇問道，「你父親？」

「嗯！」斯考特一臉不情願地應了一聲，帶著濃濃的厭惡，低聲說道，「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那傢伙確實是我的生父……」說著，他抬起頭，望了一眼烏爾裡克，疑惑問道，「這位是……」

狄婭簡單地將烏爾裡克的事與斯考特解釋了一遍，看得出來，斯考特的心思並不在這裡，他竟然沒有露出幾分驚訝，只是敷衍似地點了點頭，或許，他只是想將轉移話題而已。

「烏爾裡克·弗拉德先生麼，您好！」勉強露出幾分笑容，斯考特轉身對艾倫說道，「我聽布萊克先生說，你們打算離開了？」

「這個……是啊！」艾倫苦笑著點點頭。

「是啊，離開也好……」斯考特自嘲一笑，苦澀說道，「發生了這麼多事，實在不好意思再留你們，很抱歉，艾倫，索斯……」

「沒有什麼抱歉不抱歉的，夥計！」拍了拍斯考特的肩膀，艾倫低聲說道，「我們都不希望發生這種事的，很遺憾，關於你祖父的事……」

「嗯！」斯考特默然地點了點頭，隨即深深吸了口氣，故作輕鬆地說道，「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走呢？」

望了一眼索斯，艾倫聳聳肩說道，「本來我們打算，如果索斯沒有回來的話，就明天去找他，既然索斯回來了……下午吧，你呢？打算什麼時候回瑞奧克斯？」

斯考特下意識地推了推眼鏡，神色莫名地說道，「我暫時……暫時不能回瑞奧克斯了，那個傢伙，他禁止我離開這裡，因此派了不少士兵駐守在城堡外……」

「你父親是怕是被憤怒沖昏頭腦吧……院長說的那些你應該也知道了吧？那個叫列拉金的傢伙是傳說中的魔神，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被打倒的小角色……」

「我知道！」斯考特皺眉說了一句，隨即，他好似想到什麼，望著艾倫歉意說道，「抱歉，艾倫……你說的我知道，但是……」長長歎了口氣，他搖搖頭，低聲說道，「但是我做不到，我感覺我必須做些什麼……」說著，他再一次歎了口氣，露出幾分勉強的笑容，望著眾人說道，「我會讓布萊克先生為你們準備好馬車的……」說完，他轉身走出了房間。

「斯考特……」一臉不忍地望著斯考特離開的背影，萊瑞拉暗暗歎了口氣。

午餐的時候，斯考特並沒有露面，不過索斯與狄婭倒是見到了艾倫所說的那位代理伯爵，也就是斯考特的父親。

與老伯爵不同，斯考特的父親伊馮並不是很在意那些複雜的禮儀，為人很隨和，還很幽默，很難想像他是那位古板頑固的老伯爵的兒子。

「哦，你們是打算在下午就離開了麼？」用餐巾擦了擦嘴，斯考特的父親伊馮公爵微笑著說道，「實在是抱歉啊，那麼遠過來加利克，我們卻沒有做到相應的招待，還讓你們帶著一段並不美好的旅途回憶離開……很的很抱歉！」

「公爵殿下太客氣了，」搖搖頭，拉維亞禮貌說道，「感到抱歉的應該是我們，發生了那麼多事……」

「呵呵，」淡淡笑了笑，伊馮公爵認真說道，「有些事，雖然我們都不願意它發生，但是它始終是不可避免的……」說著，他頓了頓，望了眼索斯，對眾人說道，「你們是打算回瑞奧克斯麼？」

「嗯！」麗莎點了點頭。

「哦，很遺憾，你們的院長、凱恩斯大魔法師閣下以及教廷的安德魯神父前兩天為了阿格斯的事離開了加利克，不然的話，你們可以和他們一起回去……」

「沒有關係的，來的時候也只有我們呢！」

「呵呵，說的也是，」望了眼那個空著的座位，伊馮公爵不經意地搖了搖頭，微笑說道，「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以前承你們照顧了，非常感謝你們……哦，對了，需要的話，我可以派一隊士兵送你們回瑞奧克啊……」

「不用麻煩了，公爵殿下，我們可以自己回去的……」

「是嘛，那我也就不勉強了，」說著，伊馮公爵看到老管家布萊克走了進來，點頭說道，「好了，孩子們，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午餐過後你們隨時可以離開……下次有機會的話，還是很歡迎你們來加利克！」

「非常感謝，公爵殿下……」

從始至終，斯考特都沒有露面，或許因為伊馮公爵的原因，畢竟因為某些往事，兩人的關係鬧得非常僵。

而就在幾個孩子準備收拾行李離開加利克時，帝國的第一王子、那位傳聞中英勇善戰的西奧王子正在一個大隊士兵的護衛下從洛恩要塞出發，前往薩森準備繼承王位。

而圍繞著這場世界上最大的賭博，無盡的黑暗隱隱籠罩著薩森皇城，以及赫利瑞奧克斯……

第九十九章 離去（二）

就如伊馮公爵所說的那樣，薩森皇城那邊匆匆任命了一位新領主，就將駐紮在雅各森布的皇家騎士團調了回去，而布朗希爾甚至仍然處在無管制的狀態當中，自然，搶奪了加利克軍餉的瑟蘭德人的問題，也暫時放在了一旁。

所有貴族們的眼睛，都緊緊盯著薩森，他們見證時代的變遷，而且還想從中獲得一些好處。

王位的繼承，是世界上最大的賭博，這話一點都不假，上位者想繼續維持現狀，下位者想突破現在的處境，為了利益與各自的立場，人與人的衝突在所難免。

當然了，在這種時候最心急的，自然是國王伊格爾·巴茨亞伍德十三世的同胞弟弟，格蘭親王，澤維爾沃克巴茨。

因為比起任何人，他現在的處境更加不妙，作為哥哥的鏡子，這位雖是親王卻是傀儡的格蘭親王，作為王位的陪葬者，恐怕已經活不了多久了，當然，這是在外人看來。

「親王殿下，剛剛送來的消息，西奧王子已經從洛恩要塞出發了！」

「唔！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望著那位心腹侍衛離開的背影，體型臃腫的格蘭親王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端著酒杯彷彿自言自語般說道，「酒的芳香一如既往地使人陶醉啊，不知道幾天以後，我是否還能有命品嚐這些美酒呢……」說著，他一臉惆悵地將杯中的紅酒一口喝完。

「當然，尊敬的親王殿下！」空曠的大廳裡詭異地迴盪著起聲音，隨即，一股烏騰騰的霧氣從窗外飄了進來，落在地上，重塑起一個人影。

「哦？是漢帕麼？」格蘭親王望了一眼那個黑影，屏著呼吸說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

只見漢帕微笑著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正如您所料，您那位兄長調集皇家騎士封鎖了整個薩森皇城，還調集了兩萬軍隊駐紮在各個要道，此外，他還命皇家魔法師們打開了皇城的防禦罩，在這樣的情況下，恐怕連一隻蟲子都飛不出去啊……」

「謹慎，實在是謹慎……伊格爾還是老樣子啊！」說著，格蘭親王又倒了一杯紅酒，低聲說道，「傑裡·貝爾福特呢？有沒有對這件事作出什麼說明？」

似乎是看出了格蘭親王內心的緊張與恐懼，漢帕搖搖頭，輕聲說道，「您不需要擔心，親王閣下，傑裡·貝爾福特是個聰明人，他會知道怎麼處理這些事的……這傢伙的野心不小，大魔法師維斯頓·馬拉吉吉·黑斯廷斯一離開，他就迫不及待地想控制整個皇家魔法師協會，您能給他他想要的，這就足夠了……到時候，他會暗中關閉薩森的防護罩。」

「呼，那就好……」格蘭親王暗暗鬆了口氣，端著酒杯深思道，「我在吉爾普斯秘密藏著一支三千人的私兵，本來是打算把我從這個牢籠裡救出去用的，現在嘛……」說著，他頓了頓，飽含憂慮地說道，「就算皇家魔法師的問題解決了，那些皇家騎士怎麼處理呢？皇家騎士的軍團長是伊格爾的心腹，為此我一直不敢與他接觸……八千左右的皇家騎士，足以蕩平任何一股軍事勢力，可不是我那區區三千私兵可以抵抗的……」

「您不用擔心，」露出幾分詭異的笑容，漢帕桀桀笑道，「主人，就要回來了……」

「阿格斯嗎？」彷彿是得到了某種保證似的，格蘭親王暗暗鬆了口氣，連帶著表情也輕鬆了許多。

而與此同時，索斯與艾倫一行人正坐在馬車中從加利克出發回瑞奧克斯，比起啟程時，隊伍中多了烏爾裡克，卻少了萊瑞拉……

「唉！」托著下巴坐在馬車中，麗莎有氣無力地歎了口氣，在這段途中，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了。

「麗莎！」拉維亞責怪似地望了一眼麗莎，卻見麗莎嘟著嘴，滿臉不情願地說道，「艾維，萊瑞拉真的那麼說麼？」

「嗯，」拉維亞點了點頭，回憶說道，「她說留下斯考特一個人在加利克，她很不放心，你也知道，斯考特對他祖父的感情很深，卻受到了這樣的打擊，難免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這幾天我們也看到了，斯考特和他父親的關係非常惡劣，一個人在那種環境下……所以，萊瑞拉想在開學前盡可能地安慰斯考特……」說著，她輕鬆似地吐了口氣，說道，「不過是一個多月而已，等到瑞奧克斯開學的時候，萊瑞拉不就回來了麼？」

「說的也是……」麗莎不情願地點點頭，嘟囔道，「大家開開心心地出發去加利克，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事……」

「是啊，誰也不想會發生那樣的事，」說著，拉維亞轉頭望著窗外，看得出來，她並不是很願意提起那些事，畢竟不管怎麼說，老伯爵的逝世與阿格斯脫不開關係，而據院長和安德魯神父所說，康尼爾現在顯然也是阿格斯他們的成員之一，這讓拉維亞很為難，畢竟是她將康尼爾從地牢中放出來的。

一想到康尼爾，拉維亞總有種被欺騙的感覺，當然，比起這個，另外一件事更讓她感覺氣憤……

「喂，艾維……」偷偷望了眼坐在對面、微笑著望著窗外的狄婭，麗莎小聲對拉維亞說道，「你和索斯和解了麼？」

「哼！」拉維亞冷冷一哼，板著臉不情願地說道，「你是讓我去向那傢伙道歉麼？哼！」

「不是呀！」偷偷望了一眼狄婭，見她似乎沒有注意，麗莎小聲說道，「我只是感覺這樣不好，都整整一天了，都沒見你們說過話……」

咬了咬嘴唇，拉維亞沉聲說道，「和那種傢伙……沒什麼好說的！」

「艾維……唉！好吧……」

馬車上的氣氛很沉悶，不單是女孩子們，就連一向樂觀開朗的艾倫都有點提不起興致，更別說索斯了，只有烏爾裡克，他的心情倒是不錯，一邊駕駛著馬車，一邊還哼著一首古怪的調子。

瞥了一眼好心情的烏爾裡克，同樣坐在馬伕位上的艾倫沒好氣說道，「我說，烏爾克……」

「對不起，我叫烏爾裡克！」烏爾裡克笑瞇瞇地打斷了艾倫的話。

「好吧好吧，」艾倫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閒著無聊，好奇問道，「那個，烏爾裡克，你是打算和我們一起去瑞奧克斯麼？

「當然！」烏爾裡克點了點頭，露出一臉嚮往的表情，喃喃說道，「從我那個時代延續到當代，我是很想去看看你們所說的赫利瑞奧克斯啊……黑魔法的搖籃，這種感覺太美妙了……」

「呵，」艾倫訕訕笑了笑，隨即摸了摸下巴，好奇問道，「對了，你不是說想去世界各地旅行麼？為什麼要跟著我們呢？」

「這個嘛……」烏爾裡克英俊的臉上露出幾分不好意思，撓撓頭訕訕說道，「以前我一直呆在城堡裡，從來不知道在外面吃飯住宿原來是需要錢的，我是很想去各地旅行，但是關於怎麼賺錢的問題，還沒有考慮好，所以，暫時呢……如果讓你們感到困擾，非常抱歉！」

愕然望著烏爾裡克，艾倫古怪說道，「您可真是誠實……」

同樣坐在馬伕位置上的索斯淡淡瞥了一眼烏爾裡克，連話都懶得說了。

這個與康尼爾出身同一個時代的吸血鬼，雖然性格溫順，但是比起康尼爾差的實在太遠了，簡直就是一個嬌生慣養的貴族公子哥，除了會彈奏幾件樂器外什麼都不會，如果這傢伙現在獨自一人去旅行，不出三天就會成為第一個餓死在路邊的吸血鬼……

說實話，這真的太可笑了，作為吸血鬼，烏爾裡克卻不像別的吸血鬼那樣會去襲擊人類了，你有見到過一個吸血鬼在喝從動物那汲取的血液前會懺悔的麼？

他是一個怪人，啊不，是怪吸血鬼！

當然，也正因為是這樣，好心的狄婭才願意說服索斯暫時收留了這個無家可歸的吸血鬼。

「哎呀哎呀，你還真是開朗地嚇人啊……」古怪地望著烏爾裡克，艾倫小聲說道，「聽索斯說，你好像擁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嘛！」

「嗯，好像是這樣吧……」烏爾裡克微微一笑，搖頭說道，「但是我很討厭戰鬥，那樣太粗魯了，怎麼能算做人與人之間的交流？」

「喂喂，你是吸血鬼好吧？」

「不，艾倫，」擺了擺手指，烏爾裡克正色說道，「吸血鬼只是我的身份，就和我是我父親的孩子一樣，這只是一個身份，仁慈的神明一定是聽到了我內心的祈禱，所以才給我第二次生命……」

「喂喂，給你第二次生命的，是那些煉金術士好吧？」

「那些煉金術士只是一個契機，真正賜予我生命的，是神！」

無可奈何地望了眼烏爾裡克，見他一臉虔誠地讚美著那所謂的神明，艾倫無力地搖了搖頭，小聲對索斯說道，「喂，夥計，我總算是稍微理解一點了……」

「哼！」索斯哼了哼，雙手枕著腦袋靠在位置上，彷彿在思考著什麼。

「在想斯考特的事麼？」艾倫好奇問道。

搖了搖頭，索斯淡淡說道，「斯考特沒有我們所想的那樣脆弱，我在想阿格斯的事！」

「阿格斯？」艾倫愣了愣，想了想，詫異說道，「當初見到那傢伙時，我根本就沒想到那傢伙竟然有那麼巨大的能量，如果院長和安德魯神父說的是真的，那麼東北兩個地區的叛亂，就是阿格斯挑起來的，他想做什麼？」

「摧毀這個國家！」索斯淡淡說道。

「什麼！」還沒等艾倫說話，烏爾裡克震驚說道，「這麼美麗的國家，那個叫阿格斯的，為什麼要摧毀它？戰爭是醜惡的，它只會帶來悲痛和破壞……」

「喂喂，這話你應該對你父親說去，在我們所知的歷史中，你父親可是挑起了無數次的戰爭呢！」艾倫似笑非笑地說道。

烏爾裡克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來，帶著幾分無聲的悲傷，喃喃說道，「確實，在我們的時代，戰爭是我們一生無法擺脫的，就算是一直呆在城堡裡，我也時常能夠聽到，什麼什麼地方又發生了戰爭，什麼什麼地方又死了多少人，當時我的父親對我說，要統一這個混亂的局勢，死人是在所難免的，但是現在，照你們所說，這個國家已經被統一，那麼為什麼還要戰鬥呢？」

深深望著烏爾裡克，艾倫開玩笑說道，「我很好奇，你真的是一個吸血鬼麼？」說著，他聳了聳肩，帶著幾分嘲諷說道，「只要人還具有野心，具有慾望，那麼爭鬥便不會停止，利益的驅使，會讓人做出一些瘋狂的事……這是我家老頭子說的！」

耳邊聽著艾倫的話，腦海中回憶著阿格斯的言行舉止，索斯搖搖頭，低聲說道，「但是至少那傢伙不去……至少他不是為了利益，我感覺，他只是單純地想摧毀這個國家！」

「是嘛！」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艾倫聳聳肩說道，「確實呢，那些貴族們確實很難讓人產生好感，但是，帝國至少是傳承了幾百年的國家，阿格斯他們只有幾個人，這樣就能摧毀這個國家？反正我不信！」

「如果他真的成功了呢？」

「喂喂，不會吧？」愕然地望了眼同伴，艾倫皺眉想了想，隨即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就算成功了，和我們也沒什麼關係，不是麼？」

瞥了一眼輕鬆表情的艾倫，索斯抬頭望著天空，喃喃說道，「是呢！怎樣都好……」

在趕了幾個小時的路後，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麻煩的是，附近似乎並沒有人居住。

沒有辦法，孩子們找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山坳，砍了幾棵樹作為擋風的屏障，再點起一堆篝火，打算湊合著過一夜，對於他們來說，住在深山野外已經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了，就連麗莎都不會為此感到害怕。

食物，是在離開加利克前準備好，只要烤熟就行，飲水的問題更加簡單，問題是夜裡非常寒冷，就算是有篝火，也很難在這種情況下入睡。

而最終的解決方案是，女孩子們到馬車中休息，艾倫和索斯，以及吸血鬼烏爾裡克，則在篝火旁休息。

馬車裡的溫度確實要比外面暖和許多，但是拉維亞卻始終無法睡著，輕輕歎了口氣，她轉頭望著窗外，望見索斯正靠著一個樹墩躺在地上，在猶豫了一下後，她拉開了蓋在身上的毯子。

在她身旁的皇后魔偶昆因似乎是注意到了，睜開眼睛，疑惑地望著主人。

「噓！」

似乎是明白了主人的意思，昆因望了一眼狄婭，忽然，在狄婭身旁的士兵魔偶索傑斯猛地睜開眼睛，詫異地望著昆因。顯然他並不明白，作為同類，昆因為什麼要用那種惡狠狠的眼神盯著他。

「吱！」馬車的門打開了，連帶著湧入一陣寒冷，讓睡夢中的麗莎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毯子，嘟囔著說著夢話。

「卡嚓，卡嚓！」踏著積雪，拉維亞走下馬車，逕直走向索斯。

不得不說，男孩的力量比起以往更加強大，由於依附在他身體四周的火元素，在男孩的身旁的地面，很少有積雪覆蓋。

似乎是注意到了腳步聲，索斯猛地睜開眼睛，在看到拉維亞時，表情愣了愣，可能是沒想過拉維亞會過來吧，畢竟兩人的關係最近鬧得很不愉快。

「嗨！」似乎是看出了男孩眼中的疑惑，拉維亞極其不自然地打了一聲招呼，說實話，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過來，更不知道接下來準備說些什麼。

「嗨！」索斯點了點頭，隨即見拉維亞一個勁地望著自己，皺了皺眉，感覺很不自在，遲疑說道，「要坐麼？」

「你覺得呢？」拉維亞不帶任何語氣地說道。

望了一眼拉維亞，索斯向一旁挪了挪身體，換了一個姿勢，仰躺著望著星空。

「你在想什麼？」在索斯的身旁坐下，拉維亞好奇問道。

「沒什麼……」

「哦，」拉維亞看上去似乎有些失望，只見她理了理因為睡姿而顯得蓬鬆的頭髮，低聲說道，「你和狄婭學姐……」

「唔……」

「是嗎……」自嘲似地笑了笑，拉維亞用胳膊支撐著下巴，眼神望著篝火中跳躍的火苗，低聲說道，「你真是個混蛋，索斯！」

「唔？」似乎沒有聽清，男孩詫異地望著拉維亞。

「混蛋！」帶著各種複雜莫名的語氣，拉維亞低聲說了一句，隨即，只見她深深吸了口氣，轉移話題問道，「對了，你身體中那股黑暗力量變得怎麼樣？」

望著拉維亞的眼神，望著她那隱藏的擔憂神色，男孩不自覺地抬起左手，露出手背延伸至手腕的荊棘形的聖光刻印，低聲說道，「好像是被壓制住了！」

「是麼！」拉維亞暗暗鬆了口氣，好似去除了一塊壓在心口的巨石，取了一根柴火撥了撥篝火，意外地用低落的語氣說道，「你一定感覺我很煩吧？但是……那股力量太強大了，強大的力量會讓人迷失方向……如果換做別人……」說著，拉維亞抬起頭望了一眼男孩，並沒有說下去。

在靜靜坐在十幾分鐘後，拉維亞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說著，她站了起來，回馬車內去了。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索斯的心情有些複雜，忽然，他聽到身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她喜歡你！」

索斯下意識地轉過頭，卻見烏爾裡克正微笑著望著自己。

似乎是看出了索斯的心思，烏爾裡克聳聳肩，微笑著解釋道，「我從小就這樣，一旦有什麼聲音，就會被驚醒……」說著，他朝索斯靠了靠，好奇地問道，「你的戀人不是那位好心的小姐麼？為什麼這個……」然而他還沒說完就被索斯打斷了。

「多事！」翻了個身，索斯不帶任何表情地說道，「安心睡你的覺！」

「是麼？」烏爾裡克的脾氣確實很好，並沒有在意索斯的話，枕著雙手望著星空，用認真的語氣低聲說道，「她說得沒錯，索斯，你體內那股力量非常強大，至少要比我強大的多，那股黑暗力量，就像這無窮無盡的黑夜，寒冷、孤獨、死寂……」說著，他轉過頭，好奇問道，「你討厭她麼？」

在沉默了一下後，索斯低聲問道，「誰？」

「當然不可能是那位好心的小姐，我說的是剛才那位！」說著，烏爾裡克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低聲說道，「說真的，這位小姐很有氣質啊，她一定是一位貴族吧？」

「她是阿爾塔克領主公爵的孫女……」

「哇哦，」烏爾裡克吃驚地望了一眼馬車，喃喃說道，「真是不得了……哦，對了，說起來，我是一名男爵……」

「我管你啊！」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烏爾裡克，揮揮手說道，「睡覺去，別來煩我！」

「好了好了，我離開就是了……」無可奈何地苦笑著，烏爾裡克向一旁挪了挪，隨即望了一眼索斯，認真說道，「我以前也有喜歡的人，想聽麼？」

「不想聽！」

「……好吧！」

囉嗦而煩人的吸血鬼終於無奈休息去了，這讓索斯的耳邊清淨了許多。

比起拉維亞與狄婭的事，他更在意另外一個問題，就是那股黑暗力量的源頭，自稱斯洛斯的怪物……斯洛斯絕對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惡魔，這一點索斯自己早已清楚，僅僅只是一小部分的力量，可能是百分之十，也可能更少，但就算是這麼一丁點的力量，卻足以讓自己秒殺一個傳聞中無比恐怖的巫妖，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艾維說的對，這股力量太強大了，強大到連自己也隱隱有些擔心。

自己，能控制住這股強橫的力量麼？

夜，很深了，別說艾倫，就連那煩人的吸血鬼也睡熟了，但是，平時最容易感到困意的索斯，此刻卻連一丁點的睡意也沒有。

這個不正常的現象已經持續好幾天了，自從那股黑暗力量在他身上刻下一個黑暗紋身後，索斯就再也沒有聽到過那個熟悉的呼嚕聲，那個源於一頭自稱為斯洛斯的魔獸的呼嚕聲……

每當閉上眼睛的時候，索斯彷彿能看到一雙淡紅色的眼睛，那是一雙帶著可怕魔力的眼睛，當他凝視著那雙眼睛的時候，他心中以往感覺至關重要的事物，好似漸漸變得無足輕重，無論發生怎樣的事，好像都無所謂了……

當望著這雙眼睛時，他感覺自己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而作為外來人的感觸，也越加深刻。

就像現在這樣……

「終於可以聽清我的聲音了麼，我的使徒……」

那傢伙，似乎已經徹底甦醒了！

第一百章 第三方勢力的介入

新史404年12月，護送西奧王子回薩森的隊伍從洛恩要塞啟程，這是一支人數大約百餘人的隊伍，其中除了六十五名士兵是正規軍之外，其餘的是西奧王子的親衛兵。

說得好聽是親衛兵，說得難聽些，不過是一些去戰場前線鍍金的貴族子弟，別指望那些傢伙英勇殺敵，一旦踏上真正的戰場，他們跑得比誰都快！

洛恩要塞是為了抵抗西邊的獸人而新建成的要塞，駐紮在要塞中的，基本上都是從北方抽調過來的士兵，有的來自於阿爾塔克，有的來自加利克，有的來自格隆，南方的士兵並不是沒有，只是相對較少。

洛恩要塞的指揮官是年僅二十四歲的布萊恩伯爵，雖然能坐上這個位置多半靠他的家族力量，但是這位年輕的伯爵確實是有點本事，至少沒有將洛恩要塞弄得一團糟，相反，他打理得不錯，在過去幾次與獸人的小規模衝突上，並沒有落於下風。

但是西奧王子的到來卻讓他非常頭疼，這位心高氣傲的王子一心想奪回帝國被侵佔的領土以證明自己，妄圖打破帝國與獸人之間的冷戰局面。

沒有辦法之下，指揮官布萊恩只好對獸人展開了幾次小規模的騷擾戰，很幸運，這幾次騷擾戰鬥沒有觸及到獸人們的底線，於是，一份份勝利的宣言飛快地傳到了薩森。

護送的隊長，是指揮官布萊恩的心腹，叫做迪爾·馬修。

與洛恩要塞的所有駐紮士兵一樣，迪爾·馬修對西奧王子以及他身邊那些所謂的『近衛』沒有任何好感。

中途休息時，洛恩要塞的士兵自顧自圍著篝火坐成一圈，而西奧王子則和他那些『近衛』呆在一塊兒，兩隊人沒有任何語言的交流可言。

望著西奧王子以及那些貴族出身的護衛坐在一塊兒興奮地訴說著他們與獸人的戰鬥，所有要塞士兵的眼神都非常冷淡。

而那些貴族子弟卻沒有看到這一些，繼續添油加醋地訴說自己的戰鬥，一個叫做亞歷克加菲金的貴族，竟然說自己殺死了兩個獸人，看著他虛弱無力的肌肉，真懷疑這傢伙夠不夠獸人步兵一斧頭砍的。

當然了，這些貴族子弟並不傻，相反的，他們很聰明，他們很巧妙地借自己恭維著西奧王子，而對於這些『部下』的恭維，西奧王子的心情十分愉悅，不過為了維持作為上位者的威嚴，他顯得很鎮定。

說實話，西奧王子對洛恩要塞的指揮官布萊恩並不滿意，不但是因為對方幾次駁回了他的意見，更是因為西奧王子從布萊恩的眼神中看到了不信任。

懷疑，比起洛恩要塞艱苦的軍旅生活，這才是西奧王子無法忍受的！

而對於那幾次勝利的戰鬥，西奧王子也非常的不滿意，率領幾百人去襲擊一個由區區十幾個獸人組成的巡邏隊，這怎麼能夠證明他的英勇善戰？簡直是恥辱！

當然了，西奧王子不會知道在他還沒有到達洛恩要塞前，這裡也曾經發生過幾次衝突，據統計，兩邊的傷亡是一比四，也就是說，四名人類正規軍，才抵得上一名獸人步兵。

天下著瀝瀝細雨，在這樣的鬼天氣裡趕路，確實不是什麼有趣的事，別說那些吵吵嚷嚷的貴族們，就連西奧王子的臉上也有點不快，雖說他們可以用馬匹代步，但是緊緊貼在身上的濕漉漉的衣服，讓他們感覺非常糟糕。

「馬修隊長，」騎著馬匹到隊長迪爾·馬修旁邊，西奧望著天氣，建議道，「我們是不是應該找個避雨的地方？」

迪爾·馬修古怪地望了西奧王子一眼，忍著心中的不快，低聲說道，「殿下，我們休息得夠多了，這樣下去，恐怕很難在預定的日期內趕到薩森！」說著，他好似也感覺到了自己語氣中的不耐煩，停頓一下，用平穩的口吻繼續說道，「尊敬的殿下，我有責任將您平安送到薩森，您離開洛恩要塞的消息已經放出十幾天了，為了殿下的安全考慮，我們還是……」

「還是什麼？」抬手打斷了馬修隊長的話，西奧王子冷笑說道，「在我帝國的領土上，難道還有人會想對我不利？你想的太多了，你的責任並不是保護我，而是安排好途中遇到的各種問題，馬修隊長！」說著，他頓了頓，微微俯下身，一字一頓說道，「去找個過夜的地方，我們明天再趕路，這是命令，馬修隊長！」

「……是！」

搖搖頭，馬修隊長只得叫上幾個士兵去附近探路，忽然，他好似看到路邊的樹叢中隱隱有個黑影襲過，下意識地按住腰間的寶劍，他大聲喝道，「誰？！」

「馬修隊長？」其他幾個士兵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剛才的事，疑惑地打量著四周，詫異說道，「有其他人在附近麼？」

馬修緩緩地搖了搖頭，屏著呼吸走到樹叢旁，拔出長劍朝著那些枯草揮砍了幾下，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馬修隊長？」

「沒事，」搖搖頭，馬修轉過身，將長劍重新插入劍鞘，沉聲說道，「走吧！」說著，他忍不住又望了一眼身後，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剛才確實是看到一個人影，難道是我看錯了？出於不安，馬修當即帶著那幾名士兵回到休息地，對正坐在一塊石頭上喝水的西奧王子說道，「殿下，附近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說著，他抬起手指著東面，繼續說道，「前面再過不遠就是賽爾，過了賽爾就快到皇都了，我想我們最好還是……」

正說著，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馬修轉頭一望，卻見王子的護衛其中一名貴族騎著馬趕來，興沖沖說道，「殿下，我在前面不遠找到了一個村子……」

西奧王子冷冷地望了一眼馬修隊長，諷刺說道，「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唔？哼！」說著他站起身，對那名貴族說道，「做得好，普齊，通知所有人，到那個村子休息一晚上！」

皺皺眉，馬修遲疑說道，「殿下……」

回頭瞥了一眼馬修，西奧王子沉聲說道，「你想違抗我的命令麼？馬修隊長！」

「……是！」

過了大概二十分鐘左右，一行人來到了那個村子。

在看到這一百人的隊伍後，村子裡的村民們好似有些不安，但是在西奧王子解釋之後，村民們很熱情地歡迎他們在村子裡休息。

馬修一聲不吭，因為他看得出來，西奧王子已經對他非常不滿了。

忽然，一名士兵的嘀咕聲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剛才說什麼？」

「奇怪……」回過神來的士兵詫異地望著村子裡的建築猶豫說道，「這個方向我一小時前來巡邏過，但是卻沒有發現這個村子……難道是我看錯了？」

「一小時之前沒有麼？」馬修愣了愣，皺眉說道，「你肯定？羅！」

「這……」名叫羅的士兵為難地望著馬修，低聲說道，「可能是我當時並沒有注意吧，非常抱歉，馬修隊長！」

深深望了一眼羅，馬修一聲不吭地走到一幢房子的牆角，蹲下身打量著，隨即拾起一塊牆角的泥塊捏了捏。

「有什麼問題麼？士官大人！」忽然，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馬修連忙回過頭，見一個青年笑瞇瞇地望著自己，緩緩地搖了搖頭，「不！沒有什麼問題！」話是這麼說，他的心中卻很震驚：一個普通的平民，竟然能在不被自己察覺的情況下走到自己背後？

「對了，」強忍著心中的猜忌，馬修站起身，沉聲問道，「你們住在這裡多久了？」

「唔，」那個青年猶豫一下，不確定地說道，「不清楚呢，反正自我出生就在這裡了，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馬修搖了搖頭，逕直朝著西奧王子走去，這會兒那位王子殿下正在考慮徵用哪一個房子作為晚上休息的場所呢。

「殿下！」

「唔？」轉過頭，見是馬修，西奧王子不耐煩地說道，「又有什麼事麼？」

只見馬修望了望左右，見那些村民似乎離地很遠，低聲說道，「殿下，這個村子有問題！」說著，他抬起右手，露出手中的那一小塊泥土。

「問題？」西奧王子愣了愣，隨即望著馬修手中的泥土莫名其妙說道，「這個能說明什麼？」

只見馬修用手掰開那一小塊泥土，指著其中漆黑髮硬的一部分，低聲說道，「殿下，這是我在那邊的牆角找到的，這樣的泥塊，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一個存在已久的村子裡，它更像是一直埋藏在地底的、沒有經過陽光暴曬的……」

正說著，旁邊忽然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啊，那個啊，那是前兩天從地底挖上來的，村子裡的青年人越來越多，原有的房屋已經不夠用了……」

「唔？」馬修吃了一驚，下意識地轉過頭，卻見一個拄著枴杖的老人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

「我是這個村子的村長，您是西奧王子嗎？對於您這樣的大人物來到我們村子，我們實在是很榮幸……」說著，老人用枴杖指了指身後，對西奧王子說道，「雖然村子裡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作物，不過食物倒是比較充足的，請，尊敬的王子殿下！」

「非常感謝！」西奧王子禮貌地行了一個禮，就算是對一個平民，這也是作為上位者應有的姿態。

但是正當他要跟著老人向前走去時，卻被馬修一把抓住了衣袖。

「殿下，這個村子很不對勁！」

猛地掙開馬修的手，西奧王子強忍著怒意，沉聲說道，「我看是你不對勁！今天就在這個村子裡休息，這是命令，馬修隊長！」

「……」馬修張了張嘴，按著長劍走向附近的士兵身旁。

「殿下？」那位老人轉過身，微笑著望著西奧王子，但若是仔細看，卻能發現那個老人其實看的是正在吩咐士兵晚上巡邏的馬修。

這個村子絕對有問題！

馬修並沒有接受那些村民們的晚餐，作為職業軍人，他對那些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平民懷著極深的警惕。

從那些構成房屋的泥土顏色上，馬修斷定這絕對不是一個存在已久的村子，那些泥土的顏色，更像是不久之前從地底挖出來的……

深夜，馬修握著長劍守在西奧王子休息的房子外，回想著士兵羅所說的話。

一個小時之前沒有發現這個村子……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這個村子……

能在短短一個小時之內建造起一個這樣的村子，只有……正想著，馬修的潛意識裡忽然湧出一陣警示，他下意識地抽出長劍，指著不遠處的黑暗角落，沉聲說道，「誰？誰在那！」

「真是了不起……」一個讓人渾身感覺不自在的聲音從遠處飄了過來，「還以為都是一些愚蠢的傢伙，了不起啊，迪爾·馬修！」說著，這個聲音的主人從牆角的黑暗處走了出來，全身罩著一件灰色的斗篷，看不清臉，只露出一對冷冽的眼睛。

對方，一共是三個人！

「你……你們……」馬修忍不住退後一步，握著長劍狠聲說道，「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對方並沒有回答馬修提出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道，「沒想到會這麼輕鬆啊，早知道就該早點動手的，浪費我們那麼多時間……」

「襲擊西奧王子，這是謀反罪！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我們只是一些被歷史埋沒的人而已……」說著，領頭的人從斗篷中伸出手，指著馬修說道，「知道麼？這裡以前是墳場！」

「唔？」馬修一時間還沒明白對方的意思，忽然，他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古怪聲音，他下意識地低下頭，卻見腳下的泥土中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努力鑽出來。

骷……骷髏？

半截身子仍在泥土中的蒼白骷髏一把抓住了馬修的右腳，滲人的眼眶中燃燒著幽綠色的魂火，頜骨一張一合，彷彿是在大笑。

「卡嚓，卡嚓！」越來越多的骷髏從村子的地面鑽了出來。

馬修愕然望著這一切，喃喃說道，「你們是……死靈法師？！」

而與此同時，西奧王子正躺在休息房間的床上，枕著雙手望著天花板。

前往洛恩要塞，是西奧主動提出的。

不得不說這位年輕的王子是國王三個兒子中最優秀的，除了太過自負外幾乎沒有什麼缺點。

但是大多數人只注意到這位王子的高貴身份，這才是西奧感到苦悶的地方。

從皇家騎士學院以優秀的成績畢業，西奧原本打算去主持西邊的戰事，出於自己的身份，他無法忍受繼續讓那些愚蠢的獸人侵佔帝國的領地，殺戮帝國的居民，但是，就算走到了洛恩，他仍然無法逃離作為帝國第一王子的光環。

其他人也許不會瞭解，西奧王子對於自己的定義，首先是一名英勇善戰的戰士，其次才是作為王子的身份，一心想超越祖先薩森王的豐功偉績的他，無法忍受別人只將他當成一個只會耍嘴皮子的王子。

我首先是一名戰士！他要證明這一點！

但這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作為帝國未來的繼承者，又有誰會讓這位王子參與真正的戰鬥？那些人，不敢，就算是洛恩要塞的那位同樣年輕的指揮官也不敢！

「嘖！」在床上翻了一個身，西奧王子暗暗歎了口氣，帶著幾分嘲諷喃喃自語道，「該死的傢伙，我還需要你來保護麼？大驚小怪的，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村子……」說著，他下了床，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也許這個房間太過狹小，讓他感覺有些氣悶。

一陣寒風從窗戶外吹了進來，讓西奧王子煩躁的心情稍微平和了一些。

忽然，他的表情變了。

為什麼沒有聲音？

就算是在野外，他也能望見遠處的樹林被寒風吹得左右搖曳，但是為什麼沒有聲音傳來？

無論是樹葉的聲音，還是風的聲音……

太安靜了……

為什麼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普齊那幾個傢伙也沒有過來……就算是迪爾·馬修在外面，他也攔不住那幾個傢伙吧？

太安靜了……安靜地有點不太對勁……

西奧王子下意識握起斜靠在床邊的長劍，屏著呼吸走到門邊，低聲喚道，「迪爾·馬修？」

走了？不可能，他是一個軍人！

西奧王子緩緩地打開了房門，隨即，他便被門外的景象驚住了，三個穿著灰色斗篷的古怪傢伙，以及成群結隊的骷髏，竟然將這個房屋圍得水洩不通，而在門外，馬修握著一把長劍，渾身鮮血地依靠在木牆上喘著粗氣。

「馬修……隊長？」西奧王子愕然地喚道。

馬修似乎聽到了，轉頭朝著西奧王子張了張口，彷彿在說些什麼，但是他的聲音也沒能傳到房間裡。

結界！

西奧王子的腦海中突然跳出一個詞彙，他小心地踏出屋子，果然，外面的聲音再一次傳入了他的耳朵，包括馬修的聲音。

「殿……殿下，他們是……是死靈法師……」

望著馬修全身的傷痕，西奧王子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那麼的愚蠢，點點頭，沉聲說道，「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馬修隊長！」

「保……保護殿下，是我的責任……是命呢……」說著，馬修緩緩地依著牆壁坐在地上，拄著長劍，氣喘吁吁說道，「快……快走，殿下！他們是來殺你的……」

「我知道了，你留點力氣！」拍了拍馬修的肩膀，西奧王子轉過身，望著那些死靈法師，帶著上位者的口吻，沉聲說道，「說！是誰讓你們來襲擊我們的？」

「您這是在命令我麼？尊敬的王子殿下？」一個死靈法師冷笑著嘲諷道，「我想你應該瞭解你現在的處境吧？我建議你換一種我們能夠接受的語氣……」說著，他頓了頓，搖搖頭故作遺憾地說道，「為什麼要走出來呢？老老實實呆在裡面不是很好麼？然後安安靜靜地死去，不會打擾到任何人……」

冷冷望著對方，西奧王子望了望四周，沉聲說道，「其他人呢？」

那個死靈法師嘿嘿一笑，搖頭說道，「你說的是那些士兵呢，還是你的夥伴們呢？不過都一樣了，他們都不在了……你那些夥伴，我們很仁慈，讓他們熟睡中接受死亡，沒有任何痛苦，而那些巡邏的士兵就沒怎麼好運咯……」說著，他望了一眼附近的骷髏們，有些骷髏身上仍然殘留著新鮮的血液。

「該死！」那些骷髏身上觸目的鮮紅讓西奧王子忍不住湧出一股濃濃的憤怒，他緩緩抽出了手中的騎士劍，咬牙說道，「愚蠢的傢伙！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耶？」那個死靈法師愣了愣，隨即一揮手，淡淡說道，「幹掉他！」

話音剛落，成群結隊的骷髏瘋狂地衝向西奧王子。

「該死的雜碎！」大吼著，西奧王子的身體爆開一圈淡紅的氣浪，手中的長劍一揮，一道風刃般的斬擊，竟然將一排骷髏活生生劈成兩半，隨即，只見他左手一拍地面，只聽轟地一聲，離他較近的骷髏們，竟然都被震碎了腿骨。

不過短短幾分鐘，西奧王子的腳下已經堆滿了骷髏的殘骸，只見他握著長劍指著那些死靈法師，一字一頓說道，「現在輪到你們了！」

在短暫的死寂過後，那個站在最前面的死靈法師輕輕拍了拍雙手，讚許說道，「掌握怒氣的戰士，嘖嘖，這太令我意外了，尊敬的王子殿下，看來我們實在不該把你當成一般的傢伙對待呢！」說著，伸出手打了一個響指，淡淡說道，「不過那又怎樣呢？」

話音剛落，那些被打碎的骷髏竟然再一次重塑了身軀。

這些骷髏雖然非常弱小，弱小地簡直是不堪一擊，但是因為有著死靈法師的存在，根本無法徹底地打碎它們，而且這數量，漸漸地，西奧王子動作變得遲鈍了。

望著這一切，那個死靈法師嘲諷道，「怒氣，那不過是無聊的玩意，怎麼比得上魔法？」

「是麼？」怒吼著，西奧王子從骷髏的包圍中猛地躍起，雙手握緊手中的長劍，朝著那個死靈法師狠狠劈去，強勁的力道帶起陣陣勁風，竟然將那個死靈法師頭上罩著的斗篷吹落了，是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去死吧，雜碎！」

望著跳躍而來的憤怒王子，那個年輕的死靈法師抬起手，隨即，詭異的事發生了，西奧王子的長劍竟然在距離目標只有半碼的地方停了下來，任憑西奧王子怎麼用力，都無法破開這個距離，若是仔細看，隱隱能夠看到，擋住西奧王子長劍的，是一團幽紫色的能量。

「砰！」只見那個死靈法師右手一揮，西奧王子如同一塊破布般被打飛，狠狠撞在後面的房子牆壁上，強忍著內心的驚駭，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死靈法師。

「太無力了呢，王子殿下！」冷笑著望著西奧王子，那個青年的死靈法師微微笑道，「長老們太謹慎了，對付你們，我一個人就夠了！」說著，他緩緩朝著西奧王子走去，準備給對方最後一擊。

「等等，裡羅，留著他們或許會有用！」伴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另外兩個死靈法師中有人說話了。

「唔？」名叫裡羅的年輕死靈法師微微一笑，嘲諷說道，「哼，也對，畢竟是王子呢！不過另外那個傢伙就不需要了！」說著，他手中射出一道慘白色的光束，瞬間洞穿了馬修的心臟。

「馬修！」西奧王子掙扎著站了起來，望著裡羅憤怒吼道，「你這該死的傢伙！」然而還沒等他說完，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捏住了喉嚨，再一次狠狠撞在牆壁上。

左手捏著西奧王子的喉嚨，裡羅用右手拍了拍他的臉，帶著濃濃的威脅，戲謔說道，「老實點，尊敬的王子殿下！不然，我可不保證你能活下來！」

「你……混蛋！」

「嘖！」撇了撇嘴，裡羅右手一拍西奧王子額頭，將他打暈了，隨即，他鬆開手，任憑西奧王子無力地倒在地上，擦了擦手淡淡說道，「以後這類無聊的差事別再讓我來負責了……唔，說起來有段時間沒有見到普爾了，那傢伙應該回到薩森了吧？阿格斯……究竟是怎麼樣的傢伙呢？嘿！」

「阿格斯是個危險的男人！帶上他，裡羅，我們要在這件事被其他人發現之前趕到薩森去！再去檢查一遍，我要確保沒有人活下來！」

撓撓頭，裡羅無奈說道，「是是，長老！我敢保證，除了這個傢伙外，沒有一個活人。」

「再去檢查一次！如果不是你大意了，讓那個士官看出來，事情會變得更輕鬆！」

「是是……」

十幾分鐘後，三個死靈法師帶著昏迷的西奧王子離開了，在他們離開的時候，他們將覆蓋整個村子的幻術撤除了，正如裡羅說的，這裡是一個廢棄的墳場，只不過又多了一些新的住客。

而差不多這兩天的時候，索斯一行人回到了梵多。

「這就是瑞奧克斯嗎？」駕駛著馬車的烏爾裡克忍不住讚歎道，「魔法師的城市，這實在是太美妙了……」

「喂喂，烏爾裡克，」無奈地望著烏爾裡克，艾倫苦笑著更正道，「這是梵多——我們還沒到瑞奧克斯呢！」

「哦哦——不過就算是這樣也太讓我意外了！」烏爾裡克吃驚地望著城內說道。

確實，作為魔法師的城市，梵多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城市，寬闊而整齊的街道，高聳而優雅的木質樓房，尤其是街道盡頭那一個巨大的魔法噴泉，都讓烏爾裡克感到吃驚。

「真是一個美麗的城市——不過為什麼沒有幾個人呢？」

其實不用烏爾裡克說，其他人也感覺到了梵多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往常這個時候，梵多的中央街道是最熱鬧的地方，商販、貴族、魔法師學徒等等，形形色色的各類人都匯聚在這裡，但是現在，這條街道冷冷清清沒有幾個人影，就連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店舖竟然也關閉了，在以往，可以看到許多在「打工」的瑞奧克斯學院高年級學員們呢。

「發生什麼事了麼？」望著詭異的街道，艾倫詫異問道。

不明所以地搖了搖頭，索斯的目光望向街道的角落，有兩個穿著灰色斗篷的古怪傢伙正眺望著遠處的瑞奧克斯，在發現索斯一行人時，拉了拉斗篷匆匆離開了，行跡非常可疑。

「那兩個傢伙在做什麼呢？」艾倫疑惑問道。

還沒等索斯說話，旁邊的烏爾裡克好似感覺到了什麼，低聲說道，「從那兩個人身上我聞到了濃重的黑暗氣息——小心點！」

「那兩個是魔法師麼？」艾倫愕然地望了望四周，聳聳肩說道，「別大驚小怪的，帝國的魔法師有很多都是使用黑暗力量的！」

「是這樣嗎？」烏爾裡克詫異地詢問索斯。

「唔！」索斯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隨即盯著自己戴著白手套的左手，可能還在想關於斯洛斯的事。

幾分鐘後，他們終於來到了瑞奧克斯學院的大門前，跳下馬車，艾倫大咧咧用手朝著古老的鐵門拍去，口中大聲喊道，「喂！有人嗎……」

突然，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只見他的右手才一碰到那扇巨大的鐵門，便被幾道閃著幽光的電弧彈開了。

捂著刺痛的右手，艾倫愕然說道，「怎麼回事？結界？」

在這期間，女孩子們也下了馬車，看到這事也有些莫名其妙，雖然他們都知道瑞奧克斯學院具有一個巨型結界，但是從來沒有看到過它開啟。

就在孩子們為怎麼進入而感到頭疼時，鐵門的地面忽然浮現出一個白色的光圈，只聽嗖的一聲，老院長的身影出現在孩子們面前，望著孩子們吃驚說道，「你們怎麼也回來了？沒有留在加利克麼？」

「哇哦！傳送術！」艾倫忍不住驚歎一聲，隨即望著老院長嬉笑著說道，「您知道的，繼續留在加利克實在……嘿，院長，您今天的氣色也不錯呀！」

「呵！」老院長笑瞇瞇地點了點頭，右手朝著鐵門一指，只見吱嘎一聲，鐵門打開了，閃爍著幽藍色電弧的結界也開啟了一道無形的通道。

「進來吧，孩子們！」

「謝謝院長！」拉維亞禮貌地說著，隨即回過頭，對坐在馬車上的烏爾裡克說道，「喂，讓馬車進來——我們的行李還在車上呢！」說著，她的眼神微微一愣，她好似看到對面的街道小巷中，有兩個行跡可疑的傢伙們正注視著這裡。

艾倫顯然也注意到了，推了推身邊的索斯，低聲說道，「看那裡——剛才那兩個傢伙在看我們！」

索斯抬起頭望向遠處，卻見對方早已閃入幽深的小巷消失了。

皺了皺眉，拉維亞不安地問道，「怎麼回事，院長，發生什麼事了麼？」

老院長搖了搖頭，微微歎息道，「真希望你們留在加利克不要回來，但是……都進來吧，外面很危險！我要開啟防護罩了！」

「哦！」孩子們似懂非懂地走入了大門，烏爾裡克也駕駛著馬車進入了裡面。

「這位是？」好似注意到了從馬車上下來的烏爾裡克，老院長用銳利的眼神掃視著他。

似乎是感覺到了老院長眼中的戒備，正忙著眺望遠處那座城堡的烏爾裡克急忙彎下腰，右手放在左胸行了一個古老的禮節，禮貌說道，「我叫烏爾裡克，很榮幸見到您！」

「我也一樣，」老院長笑瞇瞇地點點頭，隨即沉聲說道，「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一名吸血鬼會和我的學生在一起，你可以解釋一下麼？」

「院長，」站在索斯身邊的狄婭插嘴道，「烏爾裡克是我和索斯在加利克認識的朋友，不會傷害別人的！」

老院長望了一眼索斯，見他點點頭，眼中的警惕悄然隱去，對烏爾裡克歉意說道，「非常抱歉，看來你和我的學生相處地不錯，小伙子——雖然現在不是一個好時機，但是還是歡迎你來瑞奧克斯！」

「您太客氣了！」烏爾裡克微微彎了彎腰。

「院長，發生什麼事了麼？」麗莎小聲說道，「為什麼城裡的人都離開了？為什麼外面很危險？」

老院長望了一眼孩子們，見他們都等著自己的答覆，搖搖頭，歎息說道，「這不關你們的事，你們要做的事是好好休息——一路上都累了吧？回自己的房間休息一下吧，明天我會安排幾位教授把你們送出去的，放心吧，不會有事的！」說著，他望了一眼跟在孩子們身邊的魔偶們，岔開話題笑著說道，「不愧是梵德爾那幾位教授的傑作啊，『黑物質的產物』，擁有智慧與生命的魔偶，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但遺憾的是，老院長的話並沒有起到預期的目的，細心的拉維亞低聲問道，「院長，剛才那兩個究竟是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監視瑞奧克斯？」

「監視瑞奧克斯？」艾倫與索斯不禁感覺有些意外，不過說來也是，他們確實沒有理由會成為目標。

「發現了麼……」老院長微微歎了口氣，喃喃說道，「他們是死靈法師！」

「死靈法師？」

第一百一章 欲來的風暴

但凡野心家，其能力必定出眾，這話一點不假，只有對自己的能力報以自信，才會衍生許許多多無法滿足的慾望，傑裡·貝爾福特就是其中的典型人物。

傑裡·貝爾福特出生於南方一個很普通的平民家庭，父親是伐木工，母親在作坊勞作，原本繼承父業的他在因緣巧合之下接觸到了魔法，在十四歲時，入學於格隆的一個魔法學院。格隆作為帝國北方邊防，傳授學生的大多是以殺傷力為主的實戰魔法。

二十二歲時，帝國正與薩洛尼亞開戰，傑裡·貝爾福特作為優秀學生從格隆魔法學院畢業，作為國家魔法師的一員趕赴戰場。

當【一年戰爭】過後，傑裡·貝爾福特因軍功榮升為皇家魔法師，兩年後，成為大魔法師維斯頓·馬拉吉吉·黑斯廷斯的助手。

出身平民的傑裡·貝爾福特並沒有貴族們那樣追求虛榮，他是一個現實主義者，權利、金錢、地位，這才是他所需要的，因為這樣，他的名聲並不好。

不過傑裡·貝爾福特確實是一個傑出的人才，眾所周知，大魔法師維斯頓·馬拉吉吉·黑斯廷斯實力確實強大，但是皇家魔法協會的內部工作，向來是由其他魔法師管理的，隨後，年輕的傑裡·貝爾福特接手了這個工作，這一接手，就是將近二十年。

傑裡·貝爾福特是一個富有野心的傢伙，這一點不但維斯頓知道，就連國王伊格爾都知道，但是傑裡同時又非常的謹慎，從來沒有被人抓到過把柄，十幾年下來，大魔法師維斯頓與國王伊格爾也就漸漸對他放鬆了警惕，畢竟有慾望的傢伙才好控制，不是麼？

大魔法師維斯頓很清楚傑裡·貝爾福特窺視著皇家首席魔法師的位置，一來，傑裡·貝爾福特確實為皇家魔法協會作出了巨大貢獻，二來，像維斯頓這樣名望的大魔法師，對地位、權利已經看的很淡了，從他花了十年時間四處尋找優秀的學徒就可以看得出。

可以說，傑裡·貝爾福特的野心，是在大魔法師維斯頓的默許與縱容下一步一步擴張的，而現在，他已經徹底地掌握了皇家魔法師協會，並將【梵德爾】與【瑞奧克斯】的魔法界兩大勢力驅逐出了薩森皇城，這是大魔法師維斯頓所想不到的。

維斯頓當然想不到，也許他根本無法理解，因為老魔法師出生於上流貴族，從小就被聖魔法師看中帶到法師塔梵德爾學習，幾乎沒有受到過什麼挫折，而傑裡·貝爾福特不同，出生低下的他厭惡自己的身份，處心積慮地往上爬。

長期不在薩森的維斯頓，怎麼能瞭解這位副手的心思？

在一個天氣並不怎麼好的早晨，傑裡·貝爾福特如往常一樣坐在原本屬於維斯頓的位置上，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因為擋在他頭上的烏雲終於被撥開了，十幾年的隱忍終於得到了回報。

雖然對大魔法師維斯頓有些小小的歉意，但是比起自己獲得的權利，那顯然是微不足道的。

「篤篤篤！」

端著茶杯望了一眼辦公室的門，傑裡·貝爾福特淡然說道，「進來！」

敲門進來的是傑裡·貝爾福特的心腹，同樣出身於格隆的魔法師，貝爾，或者說是傑裡·貝爾福特把他從地方提拔上來的。

「什麼事，貝爾？」

「會長，是上次那個傢伙想見您，格蘭親王的心腹……」

「唔？」傑裡·貝爾福特愣了愣，皺皺眉說道，「這種時候來見我？那個肥豬腦子裡究竟在想什麼？叫他進來！」

「是，會長！」點點頭，貝爾轉身離開了，但是還沒走幾步，就被傑裡·貝爾福特叫住了。

「等等！」叫住了自己的心腹，傑裡·貝爾福特端著茶杯，低聲說道，「我還沒等到正式的任命，所以你要像以前一樣叫我副會長！我不希望被別人鬧出什麼事！」

愣愣地望著傑裡·貝爾福特，貝爾微笑著點點頭，「我明白了！副會長！」

「唔！」傑裡·貝爾福特點了點頭，望著貝爾離開的背影，喃喃說道，「謹慎點好啊，等了十幾年，可不差這一兩天的……」說著，他放下茶杯，開始一絲不芶地批閱文件。

沒過幾分鐘，貝爾便領著一個老頭過來了。

瞥了一眼對方，傑裡·貝爾福特揮揮手讓部下離開了，隨即帶著幾分嘲諷，冷笑說道，「傳說中七十二魔神之一的漢帕·戈瑞！這裡可不是您的休息室，想來就來……」

那個做老頭模樣打扮的正是阿格斯留在薩森幫助格蘭親王的魔神漢帕，只見他微微一笑，也不介意傑裡·貝爾福特的冷淡，走到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笑瞇瞇說道，「有您這樣的人物坐鎮，我哪敢想來就來……今天過來，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望著漢帕臉上那虛偽的笑容，傑裡·貝爾福特冷笑一聲，端起茶杯淡淡說道，「聽說你的主人最近過得不怎麼樣，被人追地像條喪家犬似的！阿格斯沒死在加利克麼？」

「呵呵，」微微一笑，漢帕神秘地說道，「我的主人擁有強大的力量，怎麼會死呢？主人已經回到薩森了！」

「什麼？」傑裡·貝爾福特端著茶杯的右手不禁抖了抖，驚愕說道，「不可能！皇城已經布下了防護罩，他怎麼可能進的來？」

「呵呵！」對於傑裡·貝爾福特的質疑，漢帕微微一笑，不做解釋。

望著對方從容的態度，傑裡·貝爾福特暗暗皺了皺眉，喝了一口紅茶，深思說道，「阿格斯回來了，那也就是說他想動手了？」說著，他放下茶杯，壓低聲音，說道，「你們竟然拉攏了死靈法師，難道你們想毀了皇城麼？！」

「咦？副會長閣下已經知道了？」漢帕詫異說道。

「哼！」冷冷一哼，傑裡·貝爾福特從書桌上抽出一份信函，低聲說道，「這是格雷特·凱恩斯昨晚送來的魔法信函，一向銷聲匿跡的死靈法師竟然成群結隊出現在梵多，我可不認為那些傢伙是去找人喝茶聊天的！阿格斯那個混蛋竟然勾結了死靈法師？」

「喂喂，說什麼勾結那就太難聽了，死靈法師是主人的盟軍，當然，也是副會長您的盟友！」漢帕笑瞇瞇地說道。

「盟友？」傑裡·貝爾福特冷笑一聲，隨即望著漢帕深思了一下，皺眉說道，「你們想毀了梵多？」

「是赫利瑞奧克斯！」更正了傑裡·貝爾福特的話，漢帕低聲說道，「要控制薩森皇城，就必須毀掉瑞奧克斯！我們需要您的幫助！」

「太瘋狂了！」抬頭難以置信地望著漢帕，傑裡·貝爾福特低聲說道，「你們這些傢伙到底明不明白？牽扯到死靈法師，這件事會變得非常麻煩！我要是幫助你們，我就會排斥在帝國黑魔法師之外！」說著，他怒不可遏地拍著桌子。

「我明白，」微微笑著，漢帕桀桀笑道，「所以呢，您不必插手這件事……」

深深望著漢帕，傑裡·貝爾福特抖了抖手中的信函，皺眉說道，「你的意思是說，當做沒看到？」

「呵呵，當然不是！」漢帕伸手拿起傑裡·貝爾福特手中的信函，他的手上熊地燃燒起黑色的火焰，將那份求援的信函燒成灰燼，隨即，他拍了拍手，詭異說道，「這樣就行了！也許是送信的人不小心弄丟了呢，和副會長您可沒有任何關係！」

「……」舔舔嘴唇，傑裡·貝爾福特深深吸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這封信是格雷特·凱恩斯送來的……」

「放心吧，」似乎是看穿了傑裡·貝爾福特，漢帕桀桀笑道，「那個老傢伙絕對活不到與您對峙！」

彷彿聽到了什麼駭人的話，傑裡·貝爾福特捂著心口，喘著粗氣，低聲說道，「希望到時候你還能那麼自信！記住，我只和勝利的一方合作！」

「我明白！我們是不會失敗的！」

「呼呼，」喘了幾口粗氣，傑裡·貝爾福特好似想到什麼，沉聲說道，「告訴那個肥豬，他的事，國王陛下並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現在國王陛下已經藏到一個隱秘的地方了，連我也不知道，知道這個地方的，只有皇家騎士團的軍團長克拉倫斯……」

「安心安心，」打斷了傑裡·貝爾福特的話，漢帕詭異笑道，「那位國王陛下，您就不用多慮了，我們已經準備好一個合適的人選了！」

「合適的人選？」傑裡·貝爾福特愣了愣，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是呀，一個很棒的小伙子哦……」

彷彿想到了什麼，傑裡·貝爾福特瞪大眼睛，喃喃說道，「不……不會是……」

「被最寵愛的兒子殺死，這應該會非常有趣吧？您說呢？桀桀桀桀！」

望著怪笑的漢帕，傑裡·貝爾福特的額頭不禁滲出了一層冷汗。

太……太瘋狂了！

而與此同時，在瑞奧克斯，索斯他們正準備去吃早餐。

對於瑞奧克斯的早餐，烏爾裡克感覺非常滿意，這個樂觀開朗的吸血鬼似乎並沒有受到學院內沉悶氣氛的影響，優哉游哉地品嚐著美味的早餐。

而比起烏爾裡克，其他人就顯得有些無精打采，女孩們是因為老院長所說的那些死靈法師的事，艾倫是因為被興奮的烏爾裡克吵了一晚上沒睡好，至於索斯嘛，他仍然為斯洛斯的事而憂慮。

望著擺在桌上的刀叉，索斯不禁又回憶起他與斯洛斯的對話，自從可以較為完整地聽到斯洛斯的話後，以往那些白色的迷霧似乎也消退了一些，這使得索斯能夠大致看清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廣場，廣場上豎立著一根根高的一眼望不到頂的石柱，柱子上刻著一隻隻張牙舞爪的怪物，有的怪物具有人的臉、野獸的身體，而有的怪物，則具有野獸的臉、人的身體。

而在這些柱子中央，一頭黑色的熊形巨獸被一條條恍如石柱般粗的鐵鏈鎖在地上，一股股漆黑而深邃的黑暗從他的身體內瀰漫出來，而他，就是斯洛斯。

以往還沒注意，現在一看，斯洛斯實在是太巨大了，就算是瑞奧克斯古堡，也不及他的身軀巨大，他的巨掌一拍地面，整個巨大廣場好似地震一般，他低聲咆哮，聲音猶如天邊的奔雷。

比起這些，他那雙眼睛更讓人感到恐懼，沒有所謂的威嚴，也沒有所謂的壓迫，他的眼睛會讓人從根本上消除自身的存在感。

望著那雙淡紅的顏色，索斯突然有種詭異的念頭，好似世界上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無所謂了，朋友、戀人、生、死，都無所謂！

而從那雙眼睛的影響下脫身時，索斯才感覺恐懼。

是的，是恐懼！

要不是左手那股聖光力量，或許他已經被那雙眼睛所影響，選擇了永遠的沉睡。類似一種心理暗示。

「你剛才做了什麼？！」在脫離眼睛的影響後，索斯帶著幾分憤怒質問道。

但是巨獸……不，是斯洛斯，他淡淡望了一眼索斯，懶懶地說道，「我什麼都沒做！」

「如果不是你，那剛才……」說著說著，索斯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好似有種怪異的感覺，對方並沒有說謊。

似乎是看穿了索斯的想法，斯洛斯懶洋洋地動了動身軀，在鏘鏘鏘的鐵鏈聲中，他低聲說道，「是你非要看我的眼睛，小鬼！」

「嘖！」憤憤地撇了撇嘴，索斯皺眉問道，「使徒是什麼？」

「使徒啊……」斯洛斯眨了眨眼，在等了足足幾分鐘後，他懶洋洋地說道，「使徒，就是使徒，還能是什麼？」

「你！」索斯不禁有些氣結。

「唔，」或許是發現自己解釋得不夠清楚，斯洛斯想了想，抬起巨大的爪子指了指索斯，用極其緩慢的口吻說道，「我，借給你，強大力量，但是，報酬，你，讓我甦醒！」

「甦醒？」索斯皺了皺眉，有些不理解對方的意思，本想等斯洛斯解釋，結果那傢伙閉上嘴以後竟然就不再說話了，這讓索斯有些無語。

「到底是什麼意思？」

「還不，清楚麼？真麻煩，啊！」斯洛斯一臉無可奈地望著索斯，再次開口說道，「我啊，被封印，在這裡，這裡，和你們，不同的世界……」

「怎麼讓你甦醒？」索斯沉聲問道。

「唔，」斯洛斯閉著眼睛想了很久，隨即搖搖頭，說道，「忘了！」

「……」索斯啞口無言，望著這個慢半拍的傢伙，他不禁感覺有些急躁。

就在索斯忍不住要開口時，斯洛斯慢悠悠地說道，「我只記得，兩種方法，一種，我忘了，還有一種……」說著，他望了一眼索斯，平淡無奇地說道，「讓我吞掉你，我就能，甦醒了，不過，要恢復，原來力量，要好久……好麻煩……」

「開什麼玩笑！」忍不住退後一步，索斯冷笑說道，「你覺得我會讓你這傢伙吞掉？」

「對哦，」很意外的，斯洛斯竟然同意索斯的觀點，慢悠悠地說道，「我能夠看到，你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沒有關係，我可以等，等到，你快要老死，或者，不想活了，就讓我，吞掉你……」

誰不想活了？索斯不禁有些氣結。

不過，他感覺這個叫斯洛斯的傢伙貌似脾氣不錯。

想了想，索斯低聲說道，「你不是惡魔麼？為什麼不盅惑我？」

「我是，惡魔嗎？」斯洛斯的語氣中帶著驚訝與疑惑。

「……」索斯感覺有些無語，瞥了一眼斯洛斯，問道，「除此之外你不想說點什麼？你是被封印了吧？不想早點出去？」

「出去，好麻煩的，」趴在自己的兩隻巨大的爪子上，斯洛斯有氣無力地說道，「其實，這裡，也不錯，不會被，別人打擾……」

「……」這傢伙到底在想什麼？聽著對方的話，索斯感覺有些哭笑不得，好奇問道，「你到底是想不想出去啊？」

「唔？」很意外，斯洛斯聽到後，很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

「出去……很麻煩，留在這裡，很麻煩，思考……也很麻煩……」

「喂！」索斯有點不耐煩了。

只見斯洛斯換了一個睡姿，懶洋洋地說道，「還是，出去吧，這裡也很麻煩！讓我吞掉你吧？」

「少開玩笑了！」

「我可以等你做完所有事，等到，你不想活了，或者，快要老死，的時候……你們人類，的生命很短暫，我睡一覺，就結束了……」

「……」無語地望著對方，索斯鬱悶說道，「那你現在為什麼醒著？」

「現在，不能睡，」斯洛斯打了一個哈欠，有氣無力說道，「萬一，睡過頭，就不能出去了，還要，再等好久，好麻煩……唔？原來我是，想出去麼？想出去？不想出去？想出去？不想出去？唔，思考，好麻煩……唔，說話，也好麻煩……」

「……」望著自言自語的斯洛斯，索斯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前的這個叫做斯洛斯的傢伙完全顛覆了他對於惡魔的概念。

他不知道，斯洛斯並不是惡魔……

「我可沒閒工夫在這和你聊天，我要出去了！」

「喔！」斯洛斯僅僅是應了一聲就沒了回應，這讓索斯感覺非常怪異。

「你不想再說點什麼麼？」

「什麼？」斯洛斯疑惑地問道。

強忍著心中的鬱悶，索斯沒好氣說道，「怎麼出去？」

「想出去，就出去，想進來，就進來，精神聯繫……」

索斯實在是受不了對方那斷斷續續的話了，沒好氣說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說話，好麻煩，」毫不在意索斯的氣悶，斯洛斯打著哈欠說道，「出去吧！我的，力量，你可以，用，不過，會，受我力量，影響……」

「受你力量影響？」

「唔！」

用古怪的眼神望著對方，索斯詫異說道，「為什麼這麼誠實地把所有的事告訴我？」

「欺騙，也很麻煩……」

「……」索斯張了張嘴，無言以對，搖搖頭，沒好氣說道，「你就不怕被我欺騙？我可一點都不嫌麻煩！」

「沒有的，」斯洛斯搖了搖碩大的腦袋，用巨大的爪子指著索斯，說道，「印記，使徒，你死後，我甦醒！」

彷彿回想起什麼，索斯下意識用手摀住右胸，他記得非常清楚，自己右胸在那次黑暗力量暴走後便有了一個黑色的紋身。

「嘖！」

這個傢伙……

「索斯？索斯？」

「唔？」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索斯疑惑地望向狄婭。

見索斯的額頭有些細細的汗珠，狄婭掏出手帕替他擦汗著，擔心問道，「一直喊你都沒有反應？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起一些無聊的事而已！謝謝！」

微笑著搖搖頭，狄婭咬了咬嘴唇，低聲說道，「不希望從你那聽到這個呢……」

彷彿明白了什麼，索斯露出幾分笑容，歉意說道，「習慣了，對不起……」

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狄婭帶著幾分羞澀說道，「這個我也不希望聽到哦！」

「啊？額，下次注意！」訕訕一笑，索斯望了望四周，見餐桌上只有自己、狄婭、還有烏爾裡克三人，好奇問道，「其他人呢？」

「回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了，院長想讓我們趁早離開學院，說是會發生不好的事……」說到這裡，狄婭的臉上佈滿了憂愁。

「是那些死靈法師麼？」

「可能是呢，」點了集頭，狄婭暗暗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我猜想他們可能要對學院不利……」

拍了拍狄婭的手背，索斯低聲安慰道，「不會有事的！」

彷彿聽懂了什麼，狄婭的臉上露出幾分羞澀，雙手握著索斯的手，輕輕點了點頭。

「學院裡已經沒有幾個學生了吧？」

狄婭點點頭，輕聲說道，「嗯，留在梵多的人，院長都已經安排他們先離開了，死靈法師的力量很強大，院長不希望傷及無辜的人，現在還留在學院裡的，除了教授們之外，還有一些離家比較遠的學員，剩下的，就只有我們了……」

見狄婭提到教授，索斯不禁想到了霍得教授，昨天回到學院後，去奧佩瑞奧斯的謊言被拆穿，幾個孩子被霍得教授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望著一臉憤怒的霍得教授，幾個孩子愣是沒人敢吱聲，包括索斯。

因為從霍得教授的眼神中，他們發現，霍得教授不是因為受到欺騙而憤怒，而是因為幾個孩子不知輕重地前往加利克而憤怒，尤其是索斯與拉維亞，被霍得教授教訓了整整半個小時，最後還是被於心不忍的艾貝爾拉走了。

「霍得教授……」想到這裡，索斯鬱悶地歎了口氣，突然，他的餘光看到身邊的烏爾裡克，見他仍然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餐，沒好氣說道，「你這傢伙要吃到什麼時候？」

望了一眼索斯，烏爾裡克將嘴裡咀嚼的食物嚥下，隨即一副紳士模樣地用絲絹抹了抹嘴，合著雙手稱讚道，「能跟著你們實在是太幸運了！優美的城市，美味的早餐，瑞奧克斯，實在是太美妙了！神啊，卑微的我衷心感謝您的仁慈，並祈求您不吝降下祝福的曙光，保估我有生之年能踏遍這片土地，品嚐最美味的食物！我將作為您的僕人，感謝您……」

「……」愣愣地望著一個吸血鬼對著神明虔誠地祈禱著，索斯沒好氣說道，「放心吧，不用神明關照，你也能活著走遍這塊大陸！」

「不不不，」搖了搖手指，烏爾裡克一本正經說道，「其實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當時虛弱的我，能在那場暴風雪中找到那間小木屋，現在我才明白，這是神的旨意，是神，讓我跟著你們的！」

「我很後悔，當初怎麼沒把你趕出去？」索斯沒好氣地說道。

舉著一根手指，烏爾裡克一本正經地說道，「這也是神的旨意！」

「你！」

望著鬱悶的索斯，狄婭咯咯笑著。

或許，這是最後的悠閒時光了……

沒過多久，霍得教授便將孩子們以及烏爾裡克叫到了老院長的辦公室，當他們到辦公室時，孩子們發現所有留在學院的教授都已經在房間裡了，除了回家休息的教授外，留在瑞奧克斯的，包括老院長，總共是三十九位院方教授。

其中，有大部分是索斯等孩子的任課教授，彼此倒也熟悉，關係還不錯。

除了院方教授之外，來自薩洛尼亞的安德魯神父和他兩位助手修士，已經六名聖裁官也在這裡，這使得原本寬敞的房間顯得有些擁擠。

「房間有點擠了，大家別介意，」一如既往地咬著煙斗，老院長望了一眼在場的眾人，沉聲說道，「我現在可以肯定地告訴大家，瑞奧克斯即將迎來一場災難……相信各位教授也知道了吧？以往銷聲匿跡的死靈法師，現在正逐步聚集梵多，如果我猜的沒錯，他們的目標，是我們赫利瑞奧克斯！」

「院長……」煉金課導師雷蒙德·博恩教授疑惑問道，「死靈法師已經淡出人們視線一百多年，為什麼會針對我們？難道我們和他們起了什麼衝突？」

「問得好！」老院長敲了敲煙斗，指著安德魯神父沉聲說道，「阿格斯，是這位安德魯神父近年來追捕的危險分子，這個男人非常狡猾，得知我們去加利克的消息時，曾在途中伏擊我們，還好我們這兩個老傢伙還沒老到被一個後輩欺負的程度，但是各位，阿格斯擁有強大的力量，這一點不需置疑……」

「連院長與這位神父大人聯手都無法制服？」年級主任曼赫特教授愕然說道。

「是呢！」老院長自嘲似地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現在來說說阿格斯的幫手，在逃亡帝國的途中，阿格斯找到了幾個幫手，傳說中的魔神、厄運的神箭手列拉金，以及同樣是魔神的黑暗騎士統帥錫蒙利，傳說中最強大的岡格羅吸血鬼、讓·康尼爾，以及一個叫做普爾的年輕死靈法師……」

「魔神？」霍得教授愕然望向艾貝爾，後者小聲解釋著。

「讓？」拉維亞難以置信地捂著嘴喃喃自語。

「岡格羅……讓·康尼爾？」烏爾裡克皺了皺眉，低著頭若有所思。

「死靈法師？」附魔課導師阿朗索·卡勒斯摘下他那厚厚的瓶底眼鏡擦拭著，表情很嚴肅。

「情況就是這樣！」從煙斗中添了些煙草，老院長猛抽了兩口，繼續說道，「在我們還沒有瞭解到情況的時候，阿格斯或許已經和死靈法師聯手了，所以，那些來到梵多的死靈法師，很有可能是想對我們瑞奧克斯不利，我希望各位要小心，死靈法師的強大，遠不止文獻資料記載的那麼簡單！」

「但是院長，死靈法師為什麼要攻擊我們瑞奧克斯？」霍得教授詫異問道。

「唔，」老院長頓了頓，皺皺眉沉聲說道，「這是我個人的猜想：阿格斯有可能還聯絡了薩森皇城的某些勢力，想趁著王位繼承的這段時期，做出一些可怕的事……」說著，他望了一眼眾位教授，寬慰道，「大家不用過分擔心，我已經向戈瑞的皇家魔法師尋求援助，梵多與薩森距離不遠，到時候皇家魔法師會來幫助我們，總而言之，各位的責任是護送學院的孩子們安全離開，雖然我已經聯繫了那些在校的孩子們的家庭，但是時間還是過於緊迫了，所以，就要靠各位院方教授了，一切，以學員的生命安全為重！」

「那瑞奧克斯呢？」曼赫特教授愕然問道，「如果皇家魔法師沒能趕到，而我們又護送孩子們離開了，那……那誰來保衛瑞奧克斯呢？」

「必要時……」望了一眼眾位教授，老院長猛抽了幾口煙，帶著幾分歎息，低聲說道，「必要時，放棄瑞奧克斯！」

「放棄？」喃喃自語一句，曼赫特教授難以置信地說道，「院長，瑞奧克斯傳承了幾百年，不能毀在我們手上啊……」

「唔，」老院長點了點頭，抽著煙斗低聲說道，「這件事我很清楚！」說著，他用煙斗在桌上敲了敲，沉聲說道，「我估計今天傍晚或者明天凌晨，那些死靈法師們就對我們瑞奧克斯展開攻擊，大家都回去準備一下，曼赫特教授，你負責分派教授護送學院的學生離開，霍得，艾貝爾，傑修，費思，點到名的教授留一下，我們需要商量一個對策，其他人都先回去準備吧！」說著，他對安德魯神父招了招手，迫切說道，「安德魯，說說你的看法……」

「嗯，各位……」

望著老院長、安德魯神父圍著辦公桌上學院地圖商議著，孩子們在曼赫特教授帶領下出去了。

途中，狄婭不安地握住了索斯的手，索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會有事的……」

「嗯！」

第一百二章 瑞奧克斯戰役

話是這麼說，但是事情究竟會演變成怎樣，索斯沒有把握。

學院的氣氛十分的沉重，教授們都在著手準備著即將來到的戰鬥，有的教授忙著整理著煉金室中的卷軸，將其中不合格、或者已經損毀的次品剔除；有的教授則像即將接受考核的學員那樣捧著魔法筆記默唸咒語，以求在戰鬥時能使用最簡介的魔法字節；也有一些教授著手鞏固著籠罩學院的巨型禁制結界，或者在控制結界的內核動力中樞換上新的魔法石，亦或者仔細地復察每一條魔力回路，以保證禁制結界不會在半途停止運作。

在這個時候留在學院的學生並不多，加上索斯他們也不過一百人不到，除了薩洛尼亞的留學生外，其中大部分是五、六年級的高年段平民學員，他們出於各種目的在梵多打工，有的是為了節省來回路費的開支，有的打算賺錢零用，也有的純粹是為了進一步鞏固自己學到的知識。

作為未來帝國黑魔法師的生力軍，他們自告奮勇地找到教授們，就算是微不足道，他們至少為保護瑞奧克斯而奉獻著自己的力量。

比起他們，索斯他們就顯得有些無所事事了，知識掌握最全面的斯考特被禁足在加利克；其次的拉維亞精通的卻是魔法理論，在具體的操作上甚至還比不上索斯；成績還不錯的萊瑞拉選擇留在了加利克；艾倫除了強化術什麼魔法都不會；狄婭的成績只算中等，而且她的水系魔法根本派不上用處；只會召喚術的麗莎更是不必再說。

漫無目的的等待最容易會讓人產生焦慮的情緒，尤其是在即將發生什麼大事的時候，對於那些匯聚到梵多的死靈法師，他們不免有些緊張，當然，這不包括烏爾裡克和索斯。

樂觀的吸血鬼貴族根本不清楚死靈法師究竟是怎樣一類人，而索斯則是因為斯洛斯的存在。雖然過分地使用斯洛斯的力量也許會導致嚴重的後果，但是那股力量確實是非常的強大，強大到連他自己都沒有自信能完完全全地操控那股力量。

另外，索斯並不相信那些死靈法師能把瑞奧克斯怎麼樣，畢竟瑞奧克斯是黑魔法的搖籃，不說這裡究竟具有多少底蘊，光是現在留在學院的三十多位院方教授，便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不說實力高深莫測的老院長，只有普通魔法師資格證明的霍得教授，他所展露的實力便已經超越了一般魔法師的水平，尤其是在控制火焰的造詣上，他甚至超越了老院長的幽紫色火焰，達到了最具殺傷力的白焰，實力可以說是瑞奧克斯學院大魔法師以下第一人。

還有好比附魔課導師阿朗索·卡勒斯老教授，作為院方沉浸煉金術二十多年的元老級教授，他對於煉金魔法的掌握，可遠遠要比加利克魔法協會分部的半吊子魔法師伯尼高深得多。

還有黑魔法防禦術課程的導師薩勒特·阿米克斯教授的瞬發奧術……

還有魔藥學的課程導師薇拉科·威蒂女士，她是瑞奧克斯學院唯一懂得綠魔法的……

還有……

可以肯定地說，能在瑞奧克斯學院任教的魔法師，掌握的魔法水平至少在一般以上，都是有能力直接為皇室工作的魔法師！所以，就連索斯也以為老院長向皇家魔法協會求援只是為了安全謹慎考慮，但是事實往往是出人意料的。

正如老院長所料，差不多傍晚到時候，瑞奧克斯學院的上空出現了一群漆黑的烏鴉，它們成群結隊地在高空盤旋，俯視著學院的全貌，其中，有幾隻烏鴉似乎想飛落學院內，但在靠近那層禁制結界時卻被類似閃電的能量烤成了焦炭。

「黑鴉……」拉維亞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因為據文獻記載，靠腐爛食物生存的黑鴉，是死靈法師們最忠實的夥伴，就像黑魔法師們寵愛貓頭鷹一樣，黑鴉成群出現的地方，必定會出現死靈法師。

本以為，這群黑鴉會適可而止地選擇離開，但是事實上，它們卻開始不顧生死地撞擊籠罩著瑞奧克斯的防護罩，這種怪異的現象，足以證明這是一個訊號——證明死靈法師們即將對瑞奧克斯展開攻擊的訊號！

或許，這是孩子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震撼場面，成千上萬的黑鴉遮蓋了整片天空，彷彿籠罩著天空的烏雲一般，它們瘋狂地衝向那層無形的防護罩，只見防護罩表面竄出無數道手指般粗細的閃電，根本不用捕捉什麼目標，每一道閃電都能奪走一隻黑鴉的生命，漫天的黑色羽毛猶如暴風雨般宣洩下來，伴隨著一具具被烤成焦炭的黑鴉屍骸。

「好殘忍……」站在艾倫身旁的麗莎忍不住小聲說道，雖然全身上下黑漆漆的黑鴉實在不討人喜歡，而且它們喜歡啄食腐爛食物的天性更是讓人厭惡，但是當望見這種慘烈的景象時，卻不得不對它們報以同情心。

所有人都躲在瑞奧克斯的古堡簷下，因為外面正猶如細雨般飄揚著細小的黑色晶體碎渣，我想不會有人喜歡自己的衣服粘上那些玩意。

死靈法師們並沒有出現，但是瑞奧克斯一方賴以依靠的防護罩卻在那些黑鴉瘋狂的自殺式攻擊下顯得越來越脆弱，能量的消耗非常巨大，我想就算是學院的教授們或許也沒想到，他們希望用來抵禦死靈法師的防護罩，竟然會被這樣消耗掉。

氣憤歸氣憤，教授們不得不補充新的魔法石，畢竟一旦防護罩消失，就代表瑞奧克斯失去了一道最有力的屏障，原有的優勢頃刻間便會蕩然無存，而如果讓那些死靈法師順利進入了瑞奧克斯學院之內，那麼禁制結界所形成的防護罩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但是教授們不得不將昂貴的魔法石繼續消耗在那些黑鴉上，最好，能在皇家魔法師趕來之前，就這樣把對方擋在學院之外。他們沒有退路！

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正如這句話表達的，在黑鴉群的撞擊下，防護罩苦苦支撐了一個小時，終於砰地一聲破碎了，提供能源的魔法石終於被消耗完了，鋪天蓋地的黑鴉瘋狂地衝入瑞奧克斯。

「呀！」麗莎忍不住驚呼一聲，然而在那些黑鴉靠近之前，狄婭已經撐起了一道水幕，天性喜歡火焰而討厭水的黑鴉們在接近那道水幕前便改變了方向，停在瑞奧克斯內的樹木上，呱呱呱地叫著，它們的聲音，讓聽到的人不禁產生一股不安的情緒。

突然，所有的黑鴉們都停止了叫喚，由於太突然，整個瑞奧克斯變得一片寂靜，隨即，麗莎驚訝的聲音劃破了這一片沉悶的寂靜。

「咦？」

「怎麼了？麗莎？」注意力仍然放在那些黑鴉上的拉維亞皺眉問道。

只見麗莎抬手指著學院校門的方向，喃喃說道，「校門……灰色正向這裡靠近……」

「灰色？」其他人莫名其妙地望向學院大門的方向，隨即表情大變，那哪是什麼灰色，分明是學院內的森林、花圃正以驚人的速度枯萎，就連地上的草坪也枯死了，只不過短短一分鐘，瑞奧克斯以往佈滿植物的美麗校園，竟然連一株小草都沒剩下，變成了一片充斥邪惡氣息的死寂之地。

「太過分了……」望著花圃中枯萎的鮮花，烏爾裡克的眼中露出幾分不忍，對於追求美好而美麗事物的這位吸血鬼貴族而言，死靈法師這種好比示威的做法是他所無法忍受的。

「吱嘎！」古堡的大門打開了，霍得教授匆匆走了出來，對孩子們說道，「你們快進去！」話音剛落，老院長便領著教授們從古堡內走了出來，在望了一眼幾個孩子後，低聲對身旁的曼赫特教授說道，「就按剛才商量的辦法：我們去吸引對方的注意，你看準機會和幾位教授帶著孩子們先離開，能避開對方就避開，無法避開……一切以孩子們的生命安全為重，拜託你了！」

「是，院長！」曼赫特教授無聲地點了點頭，年過四十的他用無比眷戀的眼神回望著古堡內的一切，隨即對索斯他們說道，「孩子們，這裡很危險，我們從古堡的後門迂迴離開，快！」

艾倫與拉維亞下意識地望向索斯，正要說些什麼，霍得教授沉聲說道，「快走！你們就算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而且會讓我們分心……和曼赫特教授離開這裡！」最後一句話，他是望著索斯說的。

在別人注意不到的角度下握了握索斯的手，狄婭輕聲說道，「霍得教授說的對……走吧，索斯。」

「嗯！」

孩子們跟著曼赫特繞到了古堡後，就在這時，老院長的表情一凜，瞇著眼睛壓抑聲音說道，「他們來了！」

包括霍得教授在內，近二十位教授以及安德魯神父一行人下意識地望向學院大門，正巧望見學院外走入幾十個穿著灰色斗篷的傢伙，粗粗一數，竟然有五、六十個，然後，或許這還不是他們的總人數。

死靈法師，他們終於來了！

「人數不少啊，太看得起我們了……」一位名叫伊比的教授忍不住苦笑道，隨即，他便醒悟到了自己的失言，低著頭悄悄退後了一步。

或許是感受到了教授們心中的不安，穿著深藍色鑲金邊魔法長袍的老院長用平常的語調微笑說道，「不會有事的，各位，梵多距離薩森不遠，可能皇家魔法師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我們要做的，就是在皇家魔法師趕來救援之前，擋住他們！」

聽著老院長一如往日的口吻，眾位教授心中懸起的巨石稍稍下落了一些，點頭說道，「是的，院長！」

「那麼，說句不負責任的話，各位要小心！」說著，老院長穩穩地走上前去，舉起右手那根長棍似的魔杖，大聲喊道，「幾位客人，你們腳下的土地屬於赫利瑞奧克斯魔法學院，在沒有獲得邀請的情況下，瑞奧克斯不歡迎你們，請你們馬上離開！」

或許，就算雙方都明知道免不了一場惡戰，但是必要的客套卻無法省略，也許這也是人類的習慣吧。

只見死靈法師中走出一個人，他伸手摘下了頭上的斗篷，露出一頭銀白的頭髮，除了有些下陷的眼眶和若隱若現的灰色眼袋外，對方顯然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完全不像那些文獻中所記載的那樣。

「您就是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吧？」那位老死靈法師行了一個魔法師間通用的禮節，用嘶啞而蒼老的聲音說道，「閣下是一位傑出而有名望的黑魔法師，我向來也很尊敬閣下……無聊的對話就不必敘述了，以往你們黑魔法師對我們的迫害，就讓它封存歷史，我們這次的目的只有兩個：一個摧毀赫利瑞奧克斯，另一個……」說著，他抬起頭望著老院長，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霍得教授忍不住走上前去，帶著濃濃厭惡皺眉說道，「開什麼玩笑！」

話音剛落，對面有一位死靈法師對那位老死靈法師說道，「伯裡斯長老，不必和他們廢話，對待敵人不需要手下留情，這可是您教我們的！」

「唔！」名為伯裡斯的死靈法師長老點了點頭，隨即望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四位死靈法師，沉聲說道，「那麼，各位！」聽他口氣，似乎另外四個人的地位同樣是長老的身份。

「唔！」其他四個人點了點頭。

隨即，五個人上前幾步，按著五芒星的位置站好，伸開雙手高聲吟唱道，「黑夜的僕人，我等在此以超越黑暗的死亡之力召喚你，死亡的僕人，到我跟前，成為我死亡力量的一部分，我將賜於你等吞噬血肉的權利；並與我等簽下平等之契約，與我共生，與我共亡，直至我的靈魂離開肉體，輪迴至下一個軀殼。以不可言起的不死君王之名……」

話音剛落，他們腳下的地面綻放出一陣詭異的白光，待白光過後，一條條紫色的條紋如蛇般在地面穿行，轉眼間構成一個巨大的復合五芒星魔法陣，伴隨著一陣詭異的紫色光芒，連接死亡國度的通道被暫時開啟，一道散發著腐爛氣息的巨大石門，緩緩從地面升起。

【幽暗通道：不朽之門】

而在此期間，其他的死靈法師與瑞奧克斯的教授們在同一時間施展魔法攻擊，一時間，水幕、火焰、閃電、白骨、毒物，各式各樣的魔法在短短幾秒內如潮水般宣洩出來，骷髏、巨岩像、擬化獸、毒液怪，一個個召喚獸從一開始被召喚起，都遭到了來自對方的魔法攻擊。

真正的魔法師之間的戰鬥，尤其是惡戰、死戰，可不是兩個人站在原地比拚魔法那麼簡單。

近百位具有一流實力的魔法師們不停地重複閃現、魔法、閃現、魔法的循環，屏障、結界、護盾，這些幾乎都是以接近瞬發的速度施展，需要吟唱複雜咒語的魔法，根本就是被拋棄不用。

與索斯一樣，霍得教授也不習慣攜帶魔杖，因為他也習慣用手來控制焰閃，只不過比索斯少了一個打響指的動作而已。

「唰唰！」在雙手作了一系列較為複雜的手勢後，霍得教授低聲大喝一聲，「制衡……解除！」

話音剛落，他的臉上、手臂上，凡是裸露在衣服外的體表隱約浮現一個詭異的淡紅色刺青，隨即，刺青的顏色越來越濃，直到變成最終的暗紅色，霍得教授猛地抬起右手，手指所指的方向「轟」地一聲炸開一團白焰。

若隱若現的白焰並不具備其他顏色火焰的特徵，白焰的特徵是高溫蒸發，花圃旁的石頭柱子，只不過稍稍擦到，就被瞬間氣化了大半。

石頭、尖地、甚至是水，白焰的可怕高溫足以顛覆世界上的人們對火焰的認識。

與索斯那不熟練的操作不同，火力全開的霍得教授顯然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他的焰閃似乎並沒有停歇的時候，凡是被他感知捕捉的死靈法師，無一不在他的白焰下用閃現狼狽逃竄，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

「可惡！」從霍得教授手中僥倖逃脫的死靈法師怒聲咒罵一句，雙手飛快地在胸前結了幾個印，隨即一按腳下的地面，地面頓時浮現出一個複雜的黑色五芒星魔法陣，隨即，一個穿著黑色斗篷，手握鐮刀的人物從那白色的光環從漸漸浮了上來。

「幹掉他，達納斯特！」

達納斯特，這在傳說中是死神的名諱，當然了，這個死靈法師並不是召喚了死神，這個所謂的達納斯特，是死亡國度中一種類似幽魂般的不死生物，當然，比起幽魂，它要強大得多，畢竟它被冠上了死神的名諱。

與傳說類似，達納斯特這種不死生物是收割生命的好手，它具有一種類似穿稜維次的能力，可以依靠這個能力躲開對方的攻擊。

人類對於邪惡陣營不死生物的等級分類，大致與區分惡魔相同，總體是一等級特爾維魔兵，二等級候斯級魔兵，三等級查斯特斯級魔兵，四等級伯沙德魔使，五等級密尼斯特魔使，六等級愛德沃瑟魔使，七等級庇爾斯魔軍統領，以及邪惡勢力至高無上的、傳說中的八等級，撒旦魔王。

相鄰兩個等級的實力差距非常的明顯，而達納斯特就是位列於四級魔使，以人類陣營區分，好比是地方軍統領，這已經是一個非常難對付的角色了。

另外，提起一句，若是按這個區分，狼人讓·康尼爾屬於五級魔使，列拉金的力量在四級半左右，錫蒙利是四級，至於漢帕，只有二級魔兵的程度。

總而言之，實力等級與職位等級是不同的，前看好比實權，後者只是爵位，當然了，也有些特殊的惡魔，就算沒有多少力量，也能依靠體內上階惡魔的血脈命令下階實力較強的惡魔服從，畢竟惡魔非常注重血統，而在死亡國度則單純以實力說話。

本來，作為普通的人類，要對付一個四等級的達納斯特確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然而，霍得教授並不是作為普通的人類。

就當達納斯特用他斗篷下幽綠色的眼睛盯住霍得教授，以飛快的速度靠近他時，霍得教授右手猛地一拍地面，一道肉眼隱約可見的白色火幕從地底竄起，瞬間就將達納斯持吞噬了。

【疾火：焰激流】

但遺憾的是，如果四等級的黑暗生物有這麼容易被解決，那麼人類也不會因此感到恐懼了，在白焰形成的火牆消失後，達納斯特完好無損地從低維次空間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揮舞著鐮刀再一次飛向霍得教授。

「霍得，讓開！」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只見艾貝爾手握著一柄精緻小型魔杖，遙遙指著達納斯特，隨即，只見半空中落下一片類似粉塵的物質，在沾到那些物質後，達納斯特的動作漸漸變得僵硬，最終竟然站立不動了，就像雕像一樣。

「以太魔法？這還有占星師？」一位死靈法師似乎瞥見了這裡的情景，皺了皺眉，在撐起一道骨牆以保護自己後，迅速地默念了幾句咒語，隨即，他的身體四周迅速形成幾十根細而長的骨刺，只見他右手一指艾貝爾，低聲喝道，「去！」

話音剛落，幾十根骨刺已朝著四面八方飛散，隨即，在同一時間變換了方向，同時刺向艾貝爾。

令人意外的事，那幾乎沒有任何死角的全方位攻擊，卻被艾貝爾輕輕鬆鬆地避開了，而且避開的時機非常的精確，那幾十根閃著綠芒的毒液骨刺，別說刺傷艾貝爾，就連她的衣角都沒碰到。

而相反的，艾貝爾施展的魔法卻讓那位死靈法師避無可避，只有借助閃現躲避，而且是連續施展的閃現，不然就會被擊中。

「占星術的預知麼？嘖，可惡！」望著冷笑不止的艾貝爾，那個死靈法師暗暗咒罵著。

在此期間，其他的教授們也與死靈法師激烈戰鬥著，泥土、岩石、水，瑞奧克斯古堡前那片土地上所有能用到的物質，都成為了雙方作戰的武器，用它們而構成的各個擬化獸，不停地重複著塑形、被摧毀、塑形、被摧毀的循環，這裡，儼然已經成為了激烈的戰場。

就在這時，那五位死靈法師的長老終於停止了吟唱，在一陣詭異的震動後，一個巨大的骷髏腦袋緩緩穿過不朽之門，降臨這個世界，它散發著無窮無盡的死亡氣息，這些死亡氣息濃郁得甚至形成了灰白色的霧氣。

這只骷髏非常的巨大，單單是半截身軀，就差不多有瑞奧克斯古堡那麼高，而且，它與以往出現過的任何形態的骷髏完全不同，並不是指它的高度，而是指它的氣勢。

完美的銀灰色骨骼，貫穿右眼眶的一道刀痕猶如深澗一般，更不可思議的是，這只骷髏的頭頂，竟然帶著一頂巨大的銀灰色皇冠，在望了一眼眼前的事物後，骷髏開口說話了，它的聲音洪亮而有氣勢，隱隱還帶著幾分怒意。

「你們最好給我一個解釋，渺小的人類！為什麼事而召喚我，召喚我埃德蒙·潘克赫斯特骸骨……」

它，啊不，是他，他竟然是掌握死亡國度骷髏力量的十三位不朽君王之一！

伴隨著它的出現，密密麻麻的骷髏大軍氣勢洶洶從地底冒了出來，就算是加利克黑暗古堡的那些巫妖所召喚的骷髏，也沒有眼前的這些骷髏強大，簡直就是雜牌軍與正規軍的區別。

由於這個不速之客的出現，戰鬥進入了短暫的休息階段，瑞奧克斯學院的教授們愕然地望著那個擁有可怕力量的龐然大物，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在他們這個階段，對於力量的認識已經達到了一定的程度，很輕易地便能從對方滲透的氣息中瞭解對方的實力，而面前的這個傢伙，實在是太可怕了……

就在瑞奧克斯學院的教授們為眼前出現的不朽君王而感到不安時，黃昏的天際被一陣莫名火紅色所照亮，在那股火紅色光照中，隱約可以見到一顆巨大的火球好似隕石般從天而墜。

「轟！」燃燒著火焰的隕石轟然砸在骷髏的海洋中，使得骷髏大軍傷亡慘重。

而與此同時，一直站在原地沒有作為的老院長抬起手擦去了額頭滲出的細細汗水，手握魔杖一指那個巨大的火坑，沉聲喊道，「出來吧，火焰領主！」

在所有人或是震驚，或是愕然的眼神中，那個巨大火坑中響起一聲咆哮，隨即，伸出一隻巨大的由火焰與岩石組成的手臂，緊接著，一個無比巨大的身影緩緩站了起來，論高度與不朽君王不相上下，全身上下由燃燒著的巨大岩石組成，不停地散開著一團又一團的熱浪。

禁咒級的火土二系附魔擬化——【火焰領主：炎魔】

而與此同時，在梵多城的一處鐘樓頂上，阿格斯正坐在邊緣眺望著瑞奧克斯的狀況，臉上時不時露出饒有興致的笑容。

「打算插手麼？」站在他背後的死靈法師普爾淡淡說道，「根本沒有必要，長老的力量，足以摧毀十個赫利瑞奧克斯！」

「哦？是麼？」戲謔一笑，阿格斯摸了摸下巴，玩味說道，「不朽君王……嘿，有意思！不過那兩個老傢伙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這年紀大的人啊，就喜歡什麼時候都留一手，逼急了他們，嘿嘿……要小心喲！」

皺了皺眉，普爾低聲問道，「什麼意思？」

搖搖頭，眺望著瑞奧克斯的戰鬥，阿格斯頗有些幸災樂禍地笑著。

「沒什麼，別在意……」

第一百三章 瑞奧克斯戰役（二）

黃昏的夕陽徐徐落下，瑞奧克斯的戰鬥卻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

對於老院長召喚出的火焰領主，死靈法師們有些動容，畢竟擬化獸的體積與魔力消耗是成正比的，而死靈法師的五位長老卻只是從死亡國度召喚了原本就存在的不朽君王，從這一點看，老院長確實是非常吃虧，但是事實上，似乎並不是如此。

被召喚的生物不聽召喚師的命令，這種事在魔法界屢見不鮮，畢竟有些高等的生物擁有類比人類的智慧，人類，還不是世界的主宰。

在那位死亡國度十三位不朽君王之一的埃德蒙·潘克赫斯特骸骨面前，就算是死靈法師的長老們，也不得不低下頭，壓低著聲音說話。

「尊敬的不朽君王，我們需要您的幫助！」

「嗯？」那位頭戴皇冠的不朽君王饒有興致地盯著低聲咆哮的火焰領主，帶著幾分狡黠說道，「看地出來，你們好像遇到了一個不小的麻煩，不過……我為什麼要幫助你們呢？人類？」

似乎是聽懂了不朽君王話中的含義，伯裡斯長老低聲說道，「請相信，我們事後會給您足夠的報酬的！」

「哈哈哈！」不朽君王猖狂地笑著，這使得他右眼的巨大刀疤顯得有些猙獰，在笑了一陣後，他忽然停了下來，嗡聲說道，「一萬份純淨的靈魂！」

「一萬份……」伯裡斯長老愣了愣，其他四位長老的表情也有些為難，顯然，不朽君王是打算趁火打劫。

不朽君王握了握他粗壯的骷髏爪子，猖狂地笑道，「對！一萬份！攝取靈魂、提純靈魂，對於你們死靈法師們不是很簡單麼？只要你們願意付出報酬，就可以獲得我的友誼，我會幫助你們殺掉所有礙眼的傢伙們，無論是那幾個渺小的人類，還是那一堆燃燒著火焰的石頭渣子……」

「但去……一萬份實在是太多了……」伯裡斯長老皺眉搖了搖頭。

「什麼？！」不朽君王的眼中熊地燃燒起濃郁的綠色魂火，壓低聲音說道，「你們打算嘲弄偉大的不朽君王麼？違背契約？我發誓，如果你們不支付報酬，你們將無法再得到我的友誼……」

面對著不朽君王的威脅，伯裡斯長老微微搖了搖頭，沉聲說道，「當然不是！我們並不想冒犯您，尊敬的不朽君王，我只是想減少一些昂貴的報酬，如果不行的話，我只好去請求其他幾位的君王幫助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不朽君王身上的死亡力量突然暴漲，他身上的幽綠色火焰有著不可思議的力量，任何事物觸碰到它，都會在一瞬間泯滅，在憤怒地瞪著伯裡斯長老半晌後，不朽君王眼眶中的魂火終於稍稍變淡了一些，在沉默了一下後，他嘲諷道，「五千份！這是最起碼的！滿意了吧？狡猾的人類！」

伯裡斯長老終於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低聲說道，「多謝您的寬容！我相信我們能夠辦到的。」

「哼！」不朽君王冷哼一聲，隨即，他的目光落在學院的教授們身上，嘶聲說道，「幹掉他們，骷髏兵！」

話音剛落，骷髏大軍如潮水般從腐朽之門湧出，瘋狂地衝向學院的教授們。

而與此同時，老院長手握魔杖一指火焰領主，沉聲喝道，「戰鬥吧各位，為了赫利瑞奧克斯的榮耀！」

在他身邊，安德魯神父也已經做完了祈禱，一團乳白色的能量從他身上湧出，翻滾著越變越大，隨即形成了一個白色的巨大身影，【力天使——帕瓦斯】，力量全開的帕瓦斯，有著不遜色不朽之王與火焰領主的體格，而他手握長矛、長劍的姿態更是令人不禁心生畏懼。

黑魔法、白魔法、死靈魔法、占星術，各種簡潔而並不炫目、但是卻帶著巨大殺傷力的魔法再一次肆虐著這片土地。

而另一方面，曼赫特教授按照之前與老院長商量好的策略，在戰鬥打響時，帶著學院的學生們悄悄從古堡的後門迂迴離開。

第一次見到那般壯麗的戰鬥場面，就算是瑞奧克斯學院的高年級學生，都被驚地說不出話來，他們屏著呼吸，從學院的小路朝著大門迂迴，雖然他們很擔心教授們的安危，但是他們也明白，那種層次的戰鬥，遠不是現在的他們可以參與的。

「快走，孩子們！」注意到那些死靈法師的注意力正被院方教授所吸引，曼赫特以及十幾位教授帶著留在學院的幾十名學生從小路離開，當然，那些死靈法師並不是沒有注意到，一來，也許是他們不屑於對一群小鬼出手；二來，或許根本用不著他們出手……

離開的路上並不是一帆風順的，畢竟死靈法師們在人數上佔著絕對的優勢，正當曼赫特教授帶著學生來到校門時，那裡已經有六個死靈法師正安靜地等候著。

望著那一群面帶驚恐表情的孩子們，有一個死靈法師伸出手，指著曼赫特教授他們沉聲說道，「小鬼們可以離開，但是你們必須留下！」

曼赫特教授很意外對方竟然會這麼說，但是出於對死靈法師惡名的顧慮，他並不是太相信對方說的話，作為護送學院學生安全離開的負責人，曼赫特教授一定要親眼望著這些孩子踏上回到自己家庭的馬車才能夠放心。

還沒等他說話，隊伍中一名教授冷笑著說道，「這算什麼？死靈法師的承諾麼？笑死人了！」

「嘖！」那名說話的死靈法師冷哼一聲，舉起握著魔杖到右手，冷冷說道，「那就給我全部死在這裡吧，作為侮辱的代價！」話音剛落，只見他一揚手，一排骨刺好似利箭般射向對面的人群，就算對方中存在著十幾歲的小鬼，他似乎也並不手下留情。

「該死的！」這種毫無人性的做法引起了隊伍中幾位教授的憤慨，在撐起一道防護罩後，他們大聲對曼赫特教授說道，「曼赫特教授，這裡留給我們！」說著，幾位教授不約而同地施展各種魔法攻擊對方。

「弗尼，加裡，你們……」

「快點走吧！」名叫加裡的教授在激烈的戰鬥中大聲說道，「我們可不保證能支撐多久，你最好帶看孩子們在我們倒下前走得遠遠的……哦，該死！」說著，他施展了一個閃現魔法消失在原地。

深深地望了眼戰鬥中的幾位教授，曼赫特表情嚴肅地行了一個魔法師禮節，隨即轉過頭，對孩子們說道，「孩子們，我們走！」

「加裡教授他們……」

「快走！」曼赫特教授用近乎低吼的話語打斷了孩子們的話，他的情緒看似很不穩定，畢竟擁有強大力量的院方教授，此刻都正在老院長身邊與大批死靈法師激烈戰鬥著，他們有責任為學院學生的離開贏得足夠的時間，而負責護送孩子們離開的，都是一些個人實力稍弱一些的教授們，如果他們選擇了留下，或許就失去了安全離開的機會……

但是這樣的情況，在離開的途中一次又一次地發生著，為了自己的學生，瑞奧克斯的教授們心甘情願地主動站在死靈法師的面前，既是為了作為魔法師的尊嚴，又是為了作為教授的責任與義務。

終於，在來到學院外的魔法街時，隊伍中只剩下了曼赫特一位教授，但是，為了控制局勢而留在梵多城的死靈法師們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他們，人數大約有十幾左右，雖說這也許是死靈法師陣營的最後一批，但是這數量，顯然不是曼赫特教授一個人可以對付的……

「這下麻煩了……」曼赫特教授不安地嘀咕著。

而與此同時，在魔法街旁高聳的鐘樓上，阿格斯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望著底下的街道，揶揄道，「喂，普爾，那些可愛的小鬼們逃出來了喲！真意外，你們竟然會讓那些小鬼逃出來……」

「哼！」似乎是聽懂了阿格斯話中淡淡的嘲諷，普爾帶著幾分不滿，沉聲說道，「你是想說，我們死靈法師都是毫無人性的傢伙？對麼？對一些無知的小鬼也會痛下殺手？」

「哦，不不，」阿格斯微笑著搖搖頭，解釋道，「不是那樣的，我親愛的同伴，我只是有點驚訝，對，只是驚訝……」說著，他好似望見了什麼，帶著幾分興致喃喃說道，「咦？那幾個小鬼也在裡面？」

「那幾個小鬼？」普爾愣了愣，疑惑地望下望去，他並不清楚阿格斯說的那些小鬼具體指哪些，在底下的人群中，他只記得一個小傢伙叫做索斯……

「去打個招呼吧！」彷彿是將要做什麼惡作劇似的，阿格斯的臉上露出幾分習慣的戲謔笑容。

「唔？」死靈法師普爾似乎沒有聽清，下意識問道，「什麼？」話音剛落，他愕然望見阿格斯站起來，從鐘樓上跳了下去。

而底下的街道中，曼赫特教授正帶著一群學院的學生與對面的死靈法師僵持著，也許這話說得有點可笑，畢竟，瑞奧克斯學院一方根本不具有僵持的資格，只是那些死靈法師單純地不屑動手而已，或許這些留在梵多的死靈法師，只是負責將所有的人攔截在這裡而已。

「曼赫特教授……」望著對面將全身罩在灰色斗篷的死靈法師，一名高年級學生喃喃地喚著，隨即，他好似做出了什麼決定，強忍著驚恐，戰戰兢兢地站到隊伍之前，但是隨即，他被曼赫特伸手攔住了。

曼赫特教授彷彿看穿了那位學生的心思，搖搖頭，沉聲說道，「退後，馬德列！你還年輕！」說著，他拍了拍學生的肩膀，微笑說道，「你是一位高年級的優秀學生，所以……帶著學弟學妹離開這裡，拜託你了！」

他的笑容有點古怪，或許作為主任，曼赫特教授已經習慣了一貫的嚴肅，這讓他這時露出的笑容有點不倫不類。

「教授……」名為馬德列的學生張了張口，無聲地點了點頭。

曼赫特教授深深吸了口氣，緊緊握著魔杖走上前一步，正準備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忽然街道旁傳來砰的一聲。

曼赫特教授轉頭一看，卻見一個穿著黑色長外套的男人正微笑著望著這裡，拍著手掌讚許道，「哇哦哇哦，真是感動的場面啊！」

「你是誰？」曼赫特狐疑地盯著對方，忽然，他好似想起了什麼，帶著濃濃驚愕，失聲說道，「阿格斯……你是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

「哦？我有這麼有名麼？」阿格斯毫不介意地笑了笑。

「你想做什麼？」曼赫特教授下意識護住了身後的學生，沉聲問道，或許，就連對面那十幾個死靈法師都對阿格斯的出現抱有疑問。

「阿格斯？你來做什麼？我可不記得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一名死靈法師口氣不善地說道。

「哎呀哎呀，被誤會了呢！」舉著攤開的手，阿格斯嬉笑著退後兩步，戲謔說道，「各位，別激動哦，我只是想下來打個招呼而已，其他的沒有任何意思……」說著，他的目光在孩子們的隊伍中掃過，對著驚愕的艾倫、拉維亞、狄婭、麗莎等人笑著說道，「嗨，小鬼們！我們又見面了！」隨即，他瞥了一眼索斯，用帶著幾分嘲諷、幾分揶揄、幾分莫名認真的口吻說道，「真是狼狽啊，索斯！」

「阿格斯！」眼瞅著微微歪著腦袋望向自己的阿格斯，索斯皺了皺眉，露出幾分不滿，正要開口，忽然，他的手被狄婭握住了，狄婭第一次用帶著懇求的眼神望著索斯搖了搖頭，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低聲乞求道，「不要……不要，索斯！」她太瞭解男孩的性格了，她當然知道，男孩看似毫不在意的外表下，卻擁有著很強烈的自尊心，而對她而言，兩人能夠安全地離開這裡才是最重要的，沒有理由去激怒那個可怕的傢伙。

望著狄婭的眼神，索斯沉默了。

而阿格斯顯然也望見了狄婭的小動作，他的眼神露出幾分迷茫而回憶，嘴角也不禁露出幾分淡淡的笑容，這種和他平時一貫的笑容決然不同，但是當他回過神來時，嘴角的笑容瞬間收起，望了眼索斯與狄婭，聳聳肩說道，「嘖，無聊！我原以為會更有意思一點，太讓我失望了！」

用狐疑的眼神在阿格斯與索斯身上來回掃過，曼赫特教授的心中不免產生幾分疑惑，當然，他也明白現在可不是詢問學生問題的時候，只見他舉起魔杖，對那十幾名死靈法師說道，「請讓這些孩子完全離開！」

那些死靈法師下意識地望向阿格斯，因為從剛才的對話中，他們瞭解到這個可怕的男人似乎與幾個小鬼關係不錯，雖說他們自認為不懼怕這個男人，但是潛意識中，還是冥冥有個聲音正不停地告誡他們：不要去觸怒他，不要去觸怒這個傢伙！

見兩方人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阿格斯裝作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好笑說道，「別問我呀，我只走過來打個招呼……」說著，他退到了街道的一旁，坐在一個木桶上，右手從懷中摸出一個不知名的果子，咬了一口笑瞇瞇說道，「就當我不存在吧，各位！」

「這個傢伙到底在想什麼！」鐘樓頂上的普爾咬牙切齒地暗罵一句，皺眉望了一眼鐘樓的高度，想了想，還是決定從樓梯下去，在他經過時，一直抱著雙臂靠牆站著的康尼爾睜開閉著的眼睛，輕輕一躍便躍下了鐘樓。

「喂！可惡，一個個都這樣！」普爾不滿地抱怨道。

而在底下的街道上，那些死靈法師們頻頻望著咬著果子的阿格斯，最終，其中一位死靈法師舉起魔杖，搖頭說道，「不行，我們接到命令，不能放任何一個人離開！如果這些小鬼能安安分分的，我們就不會殺掉他們，用魔法消除他們的記憶後，我們會放他們離開的！」

也是，畢竟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萬一有些人從這些小鬼口中得知了什麼，進而猜測出什麼，對於大局，這顯然是不利的，作為皇家魔法協會副會長的傑裡·貝爾福特恥於與死靈法師合作，死靈法師同樣不希望別人知道自己一方是借助了一小部分黑魔法師的勢力。

但是，用魔法強制消除一個人的記憶，對這個人的靈魂力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創傷，再加上死靈法師們往日的名聲，曼赫特教授並不相信對方的話。

就在這時，只聽轟的一聲，一個身影從空中跳了下來，在阿格斯意外的眼神中，那個身影沉聲說道，「放他們離開！」

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拉維亞難以置信地喊道，「讓？！」

狼人似乎不敢與拉維亞的視線對視，轉頭盯著那十幾個死靈法師，再一次說道，「放他們離開！」

領頭的死靈法師望了一眼阿格斯，見他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遂搖頭說道，「辦不到！」

只見一道黑風襲過，康尼爾以無比迅速的速度來到那名死靈法師面前，右手一把捏住對方的喉嚨，硬生生將對方舉了起來，瞪著充滿著血絲的眼睛，一字一頓再次重複道，「放他們離開！」

突然，一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青色骷髏一拳打在康尼爾的腹部，以及，握住他的雙臂將他甩了出去。

巨大的力量，使得康尼爾碩壯的身軀狠狠地撞在街道一旁的牆壁上。

「阿格斯！」一個死靈法師走了出來，望著阿格斯冷聲說道，「你竟然放縱自己的部下攻擊我們……」

「霍！」阿格斯好笑地搖了搖頭，戲謔說道，「如果那傢伙成為我的部下，很多事情都會變得非常簡單呢！」說著，他將果子上剩餘的果肉吃完，慢條斯理地說道，「對了，你媽媽有沒有告訴你，激怒一個狼人是非常不明智的選擇？而且是一個具有強大力量的狼人？」

還沒等那個死靈法師明白過來，一股巨大的力道狠狠打在他臉上，只聽轟的一聲，那名死靈法師撞碎了一家店舖的木門，奄奄一息地躺在一堆碎木板中，鮮紅的血液從他臉上不停地向下流淌。

而在他原來的位置，完好無損的康尼爾正捏著那只青色骷髏的喉骨，惡狠狠說道，「剛才打我的，是你這傢伙吧？怪不得沒什麼感覺！讓我來教教你，拳頭，是這樣子的！」說著，他右手猛地一拳打在骷髏的肋骨上，只聽砰的一聲，那只青色的骷髏在這股強大力道中炸得粉碎。

「阿格斯！」在場的死靈法師用憤怒的眼神望著阿格斯。

「哎呀哎呀，都說了他不是我部下嘛，」無奈地歎了口氣，阿格斯隨手將果核拋在一邊，對著康尼爾搖搖手，微笑說道，「別玩得太過火哦！普爾在上面看著呢！」

「混蛋！」一名死靈法師無法再控制內心的憤怒，沉聲說道，「殺了這只該死的狼！殺了所有人！」

「喂喂，所有人應該不包括我吧？」坐在木桶上的阿格斯笑嘻嘻地說道。

一位同伴的重傷，激怒了另外的死靈法師，他們相繼展開了攻擊，尖銳的骨矛與可怕的骨魂在非常短暫的時間內被施展出來，雖然對於康尼爾來說，這顯然是微不足道的，但是對於瑞奧克斯的學生來說，這絕對是致命的！

雖說曼赫特教授的實力不弱，但是也無暇同時保護這麼多的孩子們啊！

就在那些骨矛與骨魂即將擊中孩子們時，場地上掛起一股猩紅的風暴，濃郁地像鮮紅的血液。

在死靈法師們皺眉的表情中，猩紅的風暴漸漸退散，露出了一個人影……

「烏爾裡克？」狄婭驚訝地喊道。

「無法忍受……」一向溫順的烏爾裡剋死死地盯著那些死靈法師，沉聲說道，「你們的做法讓我再也無法忍受！」說著，他伸出右手遙遙指著一名死靈法師，隨即猛地握攏，只聽一陣痛苦的慘叫，那名死靈法師竟然詭異地漂浮在半空，彷彿承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般掙扎著。

「哧！」

在包括阿格斯在內的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中，那名死靈法師的全身竟然迸射出一絲絲鮮紅的液體，隨即，他掙扎的動作變得越來越遲緩，最終，四肢僵硬不動了。

「喂喂……」阿格斯的眼神變得認真了，皺眉盯著烏爾裡克，以及漂浮在他身體四周的類似蛛網般的密集紅絲，如果猜地沒錯，那是人的血液，來自於那名死靈法師。

換句話說，烏爾裡克在一瞬間抽乾了對方體內的鮮血……

「你這混蛋做了什麼？！」一名死靈法師憤怒地吼著，只見他手中的魔杖綻放出一陣詭異的綠芒，隨即，一排骨刺應聲射出，速度不亞於弩箭。

但是，烏爾裡克對此沒有任何動作，在骨刺射向他的一瞬間，漂浮在他四周的鮮血以極快的速度匯聚在一起，構成了一道血的屏障，在擋住那些骨刺後，只見烏爾裡克右手一揮，那些鮮血在瞬間變成一道道血箭，嗖嗖地射向對方。

「這傢伙，是吸血鬼麼？」望著烏爾裡克的動作，阿格斯喃喃自語著，在對比了一下康尼爾後，他的嘴角露出幾分興致。

這傢伙，和康尼爾是不同類型的吸血鬼呢……有意思！

「快住手，讓！」阿格斯開口喊住了狼人，因為他發現，烏爾裡克的強大似乎不下於康尼爾，要是因為自己一方的放縱使得那個怪異的吸血鬼將這裡所有的死靈法師幹掉，別說自己與死靈法師之間的脆弱關係，就連自己的同伴普爾都會因此心生不滿。

其實不必阿格斯開口，康尼爾已經停止了對死靈法師的攻擊，正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烏爾裡克，從對方身上，他感受到了之前出現過的熟悉感……

「我不想戰鬥……」彷彿強忍著什麼，烏爾裡克一直喃喃自語著，但是他的動作卻沒有因此延遲半分，能自由控制血液的他，對於任何生物來說都是致命的殺手，在他的力量面前，那些死靈法師幾乎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不是被抽乾全身血液，就是被鋒利的血箭貫穿身體。

「這是烏爾裡克麼？」艾倫驚愕地揉了揉眼睛，他簡直難以置信，眼前那個打地死靈法師抬不起頭的傢伙，竟然就是那個死賴著他們混吃混喝、滿口神明旨意的無能吸血鬼，記得當初他取笑烏爾裡克連作為吸血鬼最基本的吸血本領都沒有……

就算是早早知道這傢伙有著可怕力量的索斯也不禁為之動容。

同樣是吸血鬼，烏爾裡克似乎並沒有康尼爾那樣強大的肉體力量，但是他卻可以自由地操控血液，這已經是超越普通吸血鬼的能力了！

就在這時，狄婭忽然望見一支細長的骨矛以驚人速度射向烏爾裡克，急忙大聲提醒道，「小心，烏爾裡克！」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骨矛已經貫穿了烏爾裡克的身體，在那些血液及時保護主人之前……

「喲！漂亮的一擊！」阿格斯轉頭望了一眼身後，只見在鐘樓底下，他的同伴、死靈法師普爾正抬著右手冷冷地望著烏爾裡克，很明顯，那支骨矛是他施放的。

「哼！」普爾恨恨地瞪了一眼阿格斯，帶著幾分不滿皺眉說道，「阿格斯，你就眼睜睜看著這傢伙殺戮我的同胞？」

「哎呀，」阿格斯訕訕地撓撓頭，聳聳肩說道，「我一開始就說了嘛，我不介入戰鬥，只是作為觀戰者……」說著，他的眼神望向烏爾裡克，舔了舔嘴唇說道，「沒想到，除了讓之外，世界上還存在著一個具有禁忌力量的吸血鬼……」

禁忌力量？普爾愣了愣，下意識地望向烏爾裡克的方向，因為禁忌力量一般所指的，就是永恆不死的能力！

「怎麼可能！」普爾深深皺了皺眉，一揚手，一排骨矛急射而出。

「烏爾裡克！」在狄婭不忍而難受的呼聲中，烏爾裡克的全身扎滿了骨矛，然而在下一秒，他的身體忽然變成了血液化散在地面，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眼神中，翻滾的血液再一次重塑了身體。

再一次重塑身軀的烏爾裡並不是索斯他們熟悉的面貌，可以說，那已經是一個超出人類範疇的軀體，他的身軀全部由暗紅色的血液所組成，更詭異的是，他竟然擁有著一對蝙蝠似的血翅，看上去簡直比死靈法師更加讓人恐懼。

「喂喂，那個身體是怎麼回事？」阿格斯似笑非笑地說道，但是看他的眼神，卻是非常的認真。

「嗖嗖嗖！」幾道骨矛射向了烏爾裡克，畢竟，那些死靈法師可沒有閒著。

但意外的是，烏爾裡克沒有任何動作，也許，是他根本不需要作出什麼防禦的動作。

如所有人意料的，骨矛最終刺穿了烏爾裡克新生的軀體，但是，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身軀啊！

身體被貫穿，但是烏爾裡克煽動著血色翅膀的動作卻沒有因此有半點的影響。

望著他身體中那幾個空洞，所有人都不禁露出了怪異的表情。

「果然是血啊……」阿格斯喃喃說道，在他身旁，死靈法師普爾急速念了一句咒語，只見一把巨大的雙刃斧在烏爾裡克頭上墜落，在狄婭的驚呼聲中，將烏爾裡克劈成兩半。

然而，緊接著的情況更加詭異，就算是被非常明顯地劈成了兩半，烏爾裡克煽動血翅的動作仍然一如既往的平穩。

就算是那些死靈法師，也下意識的暫時停止了攻擊，因為他們也被眼前這一幕詭異震驚了，難以想像，對面那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傢伙，無論是什麼樣的生命，都不能在身體被劈成兩半後還能活著的吧？更別說，那傢伙看上去好似根本就沒有受到傷害……

在一片寂靜中，烏爾裡克兩片身軀中微微顫動著，隨即，伸出一條條血絲，漸漸將兩片身軀再次合二為一，正如死靈法師所意料的，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介乎實體與虛影之間的身軀，擁有比擬岡格羅毫不遜色的不死能力，雖然沒有康尼爾那樣的強大肉體力量，卻可以任意地操控血液，甚至是原本屬於對方體內的血液……

烏爾裡克，是繼康尼爾之後第二個特殊類型的吸血鬼。

當然，他不可能是岡格羅吸血鬼……

彷彿想到了什麼，普爾從懷中掏出一本厚厚的深藍色封皮的舊筆記，這是他從加利克黑暗古堡中找到的巫妖們的筆記，裡面記載著巫妖們一百多年的魔法與他們對吸血鬼的研究資料。

在翻了幾十頁後，普爾的動作停住了，只見他不停地對比烏爾裡克與筆記上的資料，眼中漸漸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梵卓族吸血鬼……」

第一百四章 瑞奧克斯戰役（三）

梵卓，這是一類非常特殊的吸血鬼，最早出現於五、六百年前的煉金時代。

據說，有一些瘋狂的煉金術士為了永恆的生命，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到了吸血鬼的血液，在經過長期的研究之後，他們終於掌握了能將人類變成吸血鬼的黑暗技術，而這些由人類變異的吸血鬼，稱為辛摩爾吸血鬼。

辛摩爾吸血鬼也許是吸血鬼異種中最弱小的，別說根本無法與最強大的吸血鬼異種岡格羅相提並論，可能就連比較強大的普通吸血鬼都不如，但是不管怎麼說，辛摩爾吸血鬼是最接近人類的吸血鬼，他們可以自由控制自己鋒利的爪子和獠牙，甚至是氣息，只要他們自己不願意，沒有人能夠從人群中發現他們。

辛摩爾吸血鬼的身體非常脆弱，可能只比一般的人類稍稍強大些，不過，在壽命上，他們要遠遠超過人類，就算是長壽的精靈，或許也比不過他們。

然而，辛摩爾吸血鬼中誕生了一類非常特殊的吸血鬼，這類吸血鬼有著比擬岡格羅的可怕力量，雖然在肉體力量上面沒有多少增強，但是他們卻可以自由地操控血液，為了區別兩者，煉金術士們將後者稱之為梵卓吸血鬼，古代語中代表著不可思議的能力。

在吸血鬼的世界中，擁有最強大力量的傢伙不容置疑便是岡格羅，掌握靈魂力量的他們就連自身存在都違背了世界的基本法則，對比岡格羅，梵卓吸血鬼並沒有那麼不可思議的重生能力，但是在事實上，梵卓吸血鬼的強大絲毫不弱於岡格羅。

兩者唯一的區別，是岡格羅吸血鬼以吞噬靈魂獲得力量，而梵卓吸血鬼則以汲取鮮血獲得力量，而比起岡格羅近乎狼人似的戰鬥方式，梵卓吸血鬼擁有著無法比擬的可怕能力：他們可以自由地控制一定範圍內的血液，幾乎可以說是所有具有鮮血的生命物種的天敵，除了岡格羅外，在同等級的生物上，他們簡直可以說是無敵的存在。

是的，岡格羅的自身存在是恆定的，他們的力量永遠不會衰減，就算是殺死他們一次，他們也只是暫時變得衰弱，失去的力量仍然會慢慢地返還到他們體內，這代表著屬於岡格羅的力量永遠不會被對方汲取，但是普通的生命物種卻做不到這一些，尤其是人類，在這一點上，梵卓吸血鬼的戰鬥方式，足以比擬岡格羅吸血鬼，成為最恐怖的代名詞。

在身為梵卓吸血鬼的烏爾裡克面前，死靈法師引以為傲的亡靈魔法起不到任何作用，無論是烏骨系還是骨魂系的法術，都無法傷害到烏爾裡克那介乎實體與虛影之間的軀體，因為那個軀體，僅僅是由血液組成的，只要鮮血仍然充足，那麼烏爾裡克便不會被打敗。

沒有辦法之下，死靈法師只有施展類似酸甲術的魔法來腐蝕烏爾裡克作為身體的血液，但是這效果非常的不理想，別說烏爾裡克身邊詭異漂浮著充足的血液，就算連那些血液也被消耗掉，他仍然可以從那些死靈法師們體內汲取新鮮的血液。體內流淌著血液的生命物種，在面對梵卓吸血鬼的時候，是處在絕對劣勢的！

趁著那些死靈法師的注意力被烏爾裡克所吸引，曼赫特暗暗用眼神示意著高年級學生馬德列，讓他帶著學生從旁邊的小巷悄悄離開。

望著一個又一個學生靜悄悄地鑽入那條小巷，卻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曼赫特教授暗自鬆了口氣，但是當他的視線掃到阿格斯時，卻見他撫摸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望著自己。

被這個惡魔似的男人發現了！曼赫特教授心中咯登一下。

然而出乎曼赫特教授的意料，阿格斯僅僅是戲謔一笑，便轉開了視線，將目光重新投在場中的烏爾裡克身上，這讓曼赫特不免有些慶幸。

「好厲害的傢伙啊！」托著下巴坐在木桶上，阿格斯凝神望著場中的烏爾裡克自由地操控血液攻擊、或者防衛，口中喃喃說道，「力量完全比不過讓，但是速度和讓不相上下，復原能力比讓更加強大……更不可思議的，這傢伙竟然還能控制別人體內的血液！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世界上存在著這類吸血鬼？」說著，他轉頭對康尼爾笑道，「喂，讓，你怎麼看？」

康尼爾淡淡瞥了一眼阿格斯，冷哼著說道，「還行吧！不過他不是我的對手！」說著，他用凝重而帶有疑惑的眼神繼續望著烏爾裡克，因為他從對方的血液中，聞到了非常熟悉的感覺……

「是呢！」阿格斯哈哈一笑，在他身旁，死靈法師普爾冷靜地分析著烏爾裡克。

「完全免疫物理打擊，魔法也不起作用……他的力量應該來自那些血液，如果能毀掉那些血液的話……就可以幹掉他！」

「是嗎？」阿格斯輕笑著說道，「真的能那麼輕鬆麼？」

瞥了一眼阿格斯，普爾低聲念著一段咒語，隨即，他突然舉起魔杖，猛地一指烏爾裡克。

只聽嗖嗖嗖幾聲，幾根纏繞著濃郁死亡之力的骨矛射向烏爾裡克。

對於這類物理打擊，烏爾裡克似乎根本就不放在眼裡，不躲不避，絲毫不在意普爾施展的骨矛，繼續攻擊著那些死靈法師。

「愚蠢！」普爾的嘴角露出幾分輕蔑的笑容，隨即魔杖向下一指，厲聲喝道，「落！」

只見那幾根骨矛竟然突然改變了方向，鏘鏘鏘幾聲釘在地上，烏爾裡克為此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在下一秒，他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他的身體彷彿是受到了某種禁制般，一動也不能動。

「烏爾裡克？怎麼回事？那些骨矛根本就沒有擊中他啊……」望著場中的烏爾裡克咬著牙齒似乎竭力掙扎著，狄婭有些莫名其妙。

或許是聽到了狄婭的聲音，阿格斯笑著說道，「是你的朋友太大意了！」說著，他伸出手指了指烏爾裡克腳下的地面，戲謔說道，「我的同伴普爾是一位優秀的死靈法師，不可能做出毫無理由的攻擊，普爾的目標，並不是那個吸血鬼，而是那傢伙的影子！」

「多事！」普爾不滿地瞥了一眼阿格斯，後者嬉笑著聳了聳肩。

「什麼？」狄婭下意識望向烏爾裡克的影子，果然，他的影子被幾根骨矛死死釘著。

望了眼掙扎中的烏爾裡克，普爾微微低下頭，低聲說道，「結束了！」

話音剛落，烏爾裡克腳下的地面裂開一道縫隙，在縫隙中，一株墨綠色的植物從地底生長出來，在那些枝條的頂端，一朵巨大的緋紅色花朵正漸漸綻放，酷似一張長滿細齒的巨口，這顯然是生長在死亡國度的黑暗植物【血紅荊棘——迪厄阿迪斯】。如果被這株植物吞噬，除非像岡格羅那樣的生物，不然就算是吸血鬼，也無法從中脫身。

「小心！烏爾裡克……」在狄婭的驚呼聲中，烏爾裡克的身體忽然化散成一灘血泊，他似乎想借此逃避影子束縛，但是他的行動，似乎被普爾料到了。

「……哼！」冷哼一聲，普爾一揚魔杖，嘲諷道，「早料到你會這樣！」話音剛落，那株血紅荊棘突然伸長出一條條的蔓籐，大肆吮吸著地上的鮮血。

「烏爾裡克……」在狄婭等人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烏爾裡克再一次重塑了身體，然而他的模樣卻十分的淒慘，不但只有上半截半個身軀，就連背上的翅膀也失去了大半，斷肢處的鮮血微微蠖動著，看上去有些噁心。

「霍！原來是這樣！」阿格斯吹了一聲口哨。

只見普爾冷冷地瞥了一眼烏爾裡克，沉聲說道，「就算是傳說中的梵卓族吸血鬼，只要不讓他得到充足的血液，就不足為懼！」

「說的是呢！」阿格斯詭異地笑了笑，玩味說道，「不過你好像忘了什麼吧？作為同伴，我好心地提醒你一下，那傢伙是吸血鬼喲……」

阿格斯的話還沒說完，場中的烏爾裡克忽然化作了一道血箭，以極快的速度射向一名死靈法師。

那速度實在是太快了，那名死靈法師根本來不及反應，更別說唸咒施展防禦魔法，他充其量只能下意識地抬起手，同時絕望地閉上眼睛，作為遇到危急時人類的本能。

但是令他意外的是，血箭並沒有貫穿他的身體，就當他為此感到慶幸時，他忽然感覺脖子處傳來一陣劇痛，隨即，全身的力量彷彿被抽走了一般。

在普爾愕然的眼神中，阿格斯瞥了一眼正俯身在那名死靈法師背上吸血的烏爾裡克，揶揄道，「果然是呢！這傢伙怎麼說也是吸血鬼來的，補充血液對他來說太簡單了……」說著，他摸了摸下巴，好奇說道，「不過他為什麼不用剛才那種招式呢？難道是血液損耗太多，無法施展？唔……看來是這樣沒錯了！」

「啪嗒！」那位死靈法師被抽乾了血液，成為了一具乾屍，而得到充足血液的烏爾裡克，卻再次完整地重塑了身體，這時候的他，完全沒有平時的溫順，挑釁般地對著普爾舔了舔嘴唇。

「你這個混蛋！」見又有一個同胞被那個該死的吸血鬼殺死，普爾終於憤怒了，手中的魔杖一指烏爾裡克，與此同時，那株血紅荊棘突然生長出一根根枝條，它似乎想將對方捆綁住抽乾。

望著那株剛才讓自己吃了大虧的血紅荊棘，烏爾裡克伸出右手，猛地一握，只聽一聲類似嬰兒般的慘叫，那株血紅荊棘突然發狂般用枝條抽打著身邊的一切，彷彿正承受著什麼難以忍受的痛苦般。

還沒等普爾反應過來，血紅荊棘底下的孢胎突然炸開，綠色的汁液四處飛濺，在那些綠色的液體中，分離出一絲絲的紅色血液，再一次回到烏爾裡克的身邊。

「怎麼可能？」望著正快速枯萎消失的血紅荊棘，普爾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他非常清楚，作為血紅荊棘吞噬的容器，它的孢胎可以說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另一個空間，怎麼可能還會受到對方的影響？除非……

除非那些血液中帶著印記！

只能這樣解釋了……被梵卓吸血鬼吸食過的血液，都會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無法被分割，類似岡格羅那樣的能力……

在普爾凝重的目光中，烏爾裡克將流在身體之外的血液也吸收了，他的身體變得更加具有光澤，彷彿是某種晶體的閃光般，但是看得出來，那只是高濃度的血能結晶。

「哈哈哈，玩不轉了吧，我親愛的同伴！」阿格斯沒心沒肺地大笑著，很難想像這傢伙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冷冷地瞥了一眼阿格斯，普爾皺眉說道，「遊戲時間該結束了，阿格斯！」

望著普爾眼中的認真，阿格斯淡淡一笑，舉起雙手作投降狀，討好說道，「好吧好吧，我只是想稍微偷偷懶嘛……」說著，他從木桶上跳了下來，望著烏爾裡克說道，「喂，要不要成為我的同伴？」

聽到阿格斯的話，那幾個倖存的死靈法師中有人憤怒地說道，「你什麼意思？阿格斯？」話音剛落，只聽唰的一聲，阿格斯竟然出現在自已面前，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

望著這個惡魔似的男人那死寂的眼神，那名死靈法師強忍著內心的驚恐，戰慄說道，「你……你想做什麼？」

阿格斯淡淡笑了笑，似乎在嘲笑對方，只見他伸出手，拍了拍對方斗篷上的泥土，淡淡說道，「我不喜歡別人打斷我的話，所以，下次注意點！」

望著阿格斯那近乎威脅似的眼神，以及來自他身上的強大壓迫力，那名死靈法師嚥了嚥唾沫，下意識地點點頭，喃喃說道，「我……我明白了！」

「很好！」微微一笑，阿格斯轉過身，望著烏爾裡克伸出手，說道，「你覺得怎麼樣？」

在康尼爾與普爾異樣的眼神中，烏爾裡克煽動著血翅落在地上，恢復了平常人類的模樣，認真說道，「對不起，我不想和一些毀滅美好事物的傢伙在一起！」

「哇哦，」聳了聳肩，阿格斯帶著幾分遺憾說道，「那太可惜了，我個人是非常喜歡讓強大的傢伙成為同伴呢……」說著，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冷冽起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烏爾裡克的右手湧出一道血液，漂浮在身體四周。

就在這時，整個地面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震動的幅度非常強烈，彷彿是猛烈的地震一般，在持續了整整十幾秒後，才漸漸變得平穩下來。

皺眉望了一眼瑞奧克斯學院的方向，阿格斯的眼神忽然又恢復了正常，他抓了抓頭，戲謔說道，「啊！算了算了，具有強大力量的傢伙，就算不能成為朋友，我也不想成為敵人啊……」說著，他瞥了一眼仍然留在這裡的曼赫特教授與索斯一行人，咧嘴說道，「你們走吧！」

「阿……」那些死靈法師們顯然難以相信阿格斯會這麼說，但是在剛才被恐嚇了之後，他們不敢再次打斷這個可怕男人所說的話。

能有資格、有能力在這個時候提出不同意見的，只有普爾和康尼爾，當然了，康尼爾自然不會對這個提議有半點的不滿，只有普爾……

指著烏爾裡克，普爾沉聲說道，「這傢伙殺了我五位同胞……」

「普爾，」打斷了普爾的話，阿格斯用認真的口吻說道，「你也明白，那傢伙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應付的，他比讓更加難纏……呃，抱歉啊，讓！」

「哼！」康尼爾冷冷一哼，視線在掃過拉維亞時，眼神中露出幾分羞愧，不自然地轉過頭去。

「讓那傢伙肯定不會幫忙的，我嘛……呵呵，你也知道……反正總而言之，現在可不是做這些事的時候，你應該也感受到剛才那股力量……說著，阿格斯拍了拍普爾的肩膀，低聲說道，「比起一個吸血鬼，能再次在陽光下行走，或者取代黑魔法師成為帝國的主宰，這不是更加重要麼？現在是處理正事的時候！」

普爾低頭思索著，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對那幾名死靈法師說道，「你們把他們的遺體先帶回去，然後就撤退吧，不需要再守在這裡了！」

「這……」幾名死靈法師猶豫著望了一眼普爾，點點頭說道，「是！好吧！」說著，他們恨恨地望了眼烏爾裡克，召喚出骷髏抬起地上同胞的遺體離開了。

而在此期間，阿格斯似笑非笑地望著索斯半晌，忽然朝著他走去。

曼赫特教接下意識地握緊了魔杖，警惕地望著阿格斯，畢竟，那個傢伙實在是太可怕了。

這個傢伙想做什麼？

索斯下意識地調動體內的所有力量，面對著阿格斯這種級別的傢伙，不依靠斯洛斯的力量，根本連作為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確實，那混在孩子們當中罩著斗篷的三個魔偶，昆因、堪索、索傑斯，在阿格斯強大的氣勢前就連抬頭也異常吃力。

然而，阿格斯僅僅是朝著他們身後的瑞奧克斯學院大門走去而已，只不過在經過索斯身邊時，他刻意停下了腳步。

他當然能感受到那股強度不下於自己的黑暗力量，為此，他笑著問道，「你想做什麼呢？索斯？」說著，他望了一眼索斯，繼續說道，「是想阻止我麼？還是單純地回應我的挑釁？哦，抱歉，我絕對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和你道別……」說著，他俯下身，在索斯耳邊低聲說道，「你最好什麼都別做哦，索斯，我承認你體內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但是現在，你絕對不會是我的對手，如果你做出什麼我不希望看到的事，我不保證你身邊那個漂亮的小姑娘能活著離開這裡……」

「你！」心中一驚，索斯低聲說道，「你這傢伙……」

「噓！」阿格斯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微笑說道，「我不需要你感謝我放你們走，我只希望你乖乖地離開這裡，別給我搗亂！」說著，他威脅似地望了一眼狄婭，在他的目光注視下，狄婭不免露出幾分不安，下意識地握住了索斯的手。

從狄婭緊握著自己右手的動作中，索斯顯然能夠瞭解她內心的恐懼與不安，沉默著撇開了腦袋。

「很好！」阿格斯哈哈一笑，像個流氓似地吹了聲口哨，朝著瑞奧克斯學院內走去，口中笑著說，「走吧，夥計們，是時候去打掃戰場了！」

在他身後，康尼爾與普爾各自望了一眼拉維亞與烏爾裡克的方向，轉身望著阿格斯走去。

望著三人遠遠離開，曼赫特教授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其實他自己也明白，剛才那三個，不管是哪一個，自己都完全不會是對手，能這樣安然無事地離開，實在是太幸運了……

「我們快走離開吧，孩子們！」曼赫特教授趕緊招呼著索斯、艾倫他們離開，目光在掃過烏爾裡克時，他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吞吞吐吐地說道，「還有烏爾裡克先生？」

「我姓弗拉德！」烏爾裡克禮貌地糾正了曼赫特教授的話，看著他溫和的笑容，很難將他剛才的形象聯繫起來。

「對了，剛才烏爾裡克好厲害哦！」麗莎瞪大眼睛說道，「就是變得有點奇怪……」

「是嘛？」烏爾裡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尷尬說道，「其實剛才的事我也感覺到，變成那個樣子的時候，好像有種莫名其妙的興奮……說起來我一點也不喜歡戰鬥呢，還好他們離開了，對了，剛才那個男人是誰？我能感受到他那異常恐怖的黑暗力量……」

「是阿格斯！」微微歎了口氣，拉維亞拍了拍魔偶昆因的後背，作為黑物質的產物，這些魔偶剛才被阿格斯的力量嚇得不輕。

在梵多城外一個小山坡上，他們與之前悄悄離開的馬德列等學生匯合了，在看到曼赫特教授與索斯一行人後，馬德列與其他的學生們都鬆了口氣，紛紛說道，「曼赫特教授，你們終於來了……」

「不知道其他教授怎麼樣了……」

「那些死靈法師沒有追來麼？」

聽著這嘈雜的聲音，曼赫特教授抬起手，說道，「靜一靜，都靜一靜孩子們，這裡仍然很危險，我們要向東走，到費德力去，到了費德力，我會安排馬車送你們回家……」

「為什麼是費德力呢？」一名學生詫異問道，「比起費德力，薩森皇城不是更近麼？薩森駐紮著皇家騎士團，死靈法師一定不敢去那個地方，而且我們還可以尋求皇家魔法師的幫助……」

「不，孩子們！」曼赫特教授重重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這件事可能沒有我們所想的那麼簡單，我的任務是把你們護送到費德力，看著你們一個個坐上回家的馬車，如果沒有什麼異議的話，我們該趕路了！這裡距離費德力還有一段很遠的路程，而且這裡並不安全！」

「是的，曼赫特教授！」

用帶著眷戀與莫名的眼神回望著瑞奧克斯古堡的方向，孩子們都朝著東面離開了，除了索斯他們，他們仍然站在山坡上，眺望著瑞奧克斯，隱隱地還能聽到從瑞奧克斯傳來的轟鳴聲。

「孩子們，我們該離開了！」似乎是看到了索斯他們的異常，曼赫特教授低聲說道。

望了眼沉默著的索斯，狄婭禮貌說道，「謝謝您，曼赫特教授，不過我們想在這裡再呆一會兒。我們知道怎麼回家的！」

「這怎麼行？！」曼赫特教授皺了皺眉，正要說些什麼，烏爾裡克微笑說道，「他們不會有事的……一般的傢伙，我還是能夠對付的！」

回憶起剛才的戰鬥，曼赫特教授望了一眼遠處正朝著費德力而去的孩子們的隊伍，點點頭，歎息說道，「那，麻煩您照顧這些孩子了，烏爾裡克先生！」

「我姓弗拉德呢！」烏爾裡克無奈地撓撓頭，在曼赫特教授離開後，他走到沉默著的索斯身旁，低聲說道，「你很迷茫麼？」

瞥了一眼身邊的吸血鬼貴族，索斯淡淡說道，「什麼？」

「我說你很迷茫，我看得出來……」

「胡說八道！」

「呵呵，」微微笑了笑，烏爾裡克認真說道，「雖然我不喜歡戰鬥，但是你們都是好人，和你們在一起的旅途讓我感覺非常愉快，所以……如果你要回去，我願意幫助你！《小說下載|ＷrsＨu。ＣoＭ》你也在擔心那些教授們，不是麼？」

「回去？」似乎是聽到了烏爾裡克的話，狄婭難以置信地說道，「你要回去？索斯？就算你回去又能怎麼樣呢？那麼多人……如果你……如果你……我……」她的聲音不由變得哽咽起來。

望著狄婭眼中的幽怨，再回想起剛才阿格斯威脅的眼神，索斯捏了捏狄婭的小手，微微吐了口氣，安慰道，「我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

狄婭愣了愣，眼角帶著幾分晶瑩，小聲問道，「真的？」

「真的！」握著狄婭的手，索斯點了點頭，現在的他，心情非常複雜。

忽然，麗莎驚訝的聲音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力。

「你們快看瑞奧克斯……」

「唔？」艾倫下意識地望向學院，卻愕然見到學院被一股藍紫色的能量包圍，彷彿是另外一個空間般，隨即，這股能量迅速被火紅色的煙霧所代替，吞沒了作為標誌的瑞奧克斯古堡，更吞沒了所有的一切，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一座座冒著紅光的火山迅速從地面隆起。

「這究竟是怎麼同事？」望著那莫名其妙出現的火山群，艾倫下意識問道。

拉維亞的目光望向那個空間的邊緣，只見邊緣處，隱約能看到一些與現實世界格格不入的、類似空間斷層般的齒痕。

「是結界麼？」麗莎好奇問道。

「不！」搖搖頭，拉維亞低聲說道，「這是領域！是只有大魔法師才能夠施展的領域！」

正如拉維亞所說的，他們此刻看到的，正是他們的老院長、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所施展的領域，大魔法師才有能力施展的、類似創造第二空間般的終極奧義。

埃托納火山群！

第一百五章 瑞奧克斯戰役（四）

領域，這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詞彙，甚至比禁咒更加令人震撼。

如果說禁咒是作為人類的魔法師所能施展的最強大的力量，那麼領域，便是超越了這一境界、超越了人類所能達到的程度，邁入神明力量大門的象徵。

在魔法文獻中，神明代表著全知全能，除了薩洛尼亞外，他大多只是一種泛指，就好比占星師將永恆的星辰看成是全知全能的神明一樣，而對於黑魔法師來說，神明代表著無法被洞察的深層學識，或者是無法被控制的強大力量，類似大自然般強大、人類一生都無法到達的境界。

說的也是，就算是最強大的黑魔法師，也無法施展出席捲整個加利克地區的巨型暴風雪，大自然的力量，便是神明的力量，黑魔法師……不，是作為人類無法做到的。

在古往今來的魔法師等級考評中，禁咒一直作為衡量魔法師真正力量的指標，只有徹底掌握至少一種禁咒的魔法師，才能被冠上大魔法師的美譽，這幾乎已經是人類的極限了。

但是在帝國……不，是在黑魔法師中，卻存在著能超越一般大魔法師的傳聞，而制衡這一說法的，就是領域！

薩洛尼亞白魔法師是有神論的堅決擁護者，而帝國黑魔法師則是無神論的推崇者，兩者存在著幾百年無法化解的文化差異，這種文化差異導致兩國在立國初期便引起了戰爭。

對於白魔法師來說，其他的魔法師都是異教徒，其中，死靈法師是冒犯了純潔靈魂的邪惡傢伙，而黑魔法師是最為嚴重的瀆神者，他們妄想染指神明的力量，而這股力量，說的並不是禁咒，而是領域。

儘管沒有人清楚，在這個世界上究竟是否存在過神明，但是在白魔法師的教義中，他們認為是神創造了這個世界。

世界的最初，是永恆的、無邊無際的、漆黑一團的混沌，這一點就連黑魔法師也無法否定，他們將這片無窮無盡的、包容著光明、黑暗以及一切其他物質的混沌稱之為卡奧斯，作為孕育生命的源泉，所有的力量都源自這裡。

但是在接下來的演變中，黑魔法師與白魔法師產生了分歧：黑魔法師認為這個世界不存在神明，神明只是人類對於未知事物的幻想與假設，這個世界，是自然演變的過程；而白魔法師則認為神明是這個世界最早的住客，是神創造了這個世界，不過究竟是不是他們所信仰的至高神，呵呵……

反正總而言之，白魔法師主張這個世界是平衡的，創造作為神明的力量，與純潔的靈魂同樣不得染指。

而領域的含義，就是創造空間、創造區別於這個世界的第二空間！

有人曾經將禁咒作為魔法師最終極的力量，這種認識是錯誤的，禁咒就算擁有再強大的力量，也不過是一種魔法而已，頂多是幾個低級魔法的復合應用，怎麼能比得上領域的高度？

也有人曾經將強者身上具有的那股壓迫力誤認為領域，其實那只是【氣場】，凡是魔力積累到一定階段的魔法師，都能做到這一點。

領域的真正面貌是創造，理論上說，就是用強大的魔力撕裂空間，在空間斷層之間模擬大自然的力量憑空創造第二空間，用強大的精神力與魔力，將其具體化、形象化。創造這個空間的魔法師，便是其中的神！

這才真正的【大魔法師難以戰勝】的正確解釋！

說的也是，人的力量，怎麼比得過大自然的力量？哪怕只是用精神力與魔力擬象的世界！

而索斯他們此刻所看到的，包裹著瑞奧克斯的那股不協調的能量、以及詭異的空間斷層現象，便是源於老院長的領域，【埃托納火山群】！

在黑魔法師中，有個不成文的習慣，他們雖然不相信世界上真正出現神明，但是還是習慣在禁咒級的魔法上追加代表神明的詞彙，就好比老院長之前在加利克施展過的【熔岩煉獄：赫淮斯托斯之怒】。

埃托納山，是神話傳說中火神赫淮斯托斯居住的山脈，世界上所有的火元素都源於這裡。當然了，傳說只是傳說，火元素作為構成世界的重要組成部分，怎麼可能都聚集在一個地方？而且又怎麼解釋【炎河】的存在？總不至於火焰系惡魔的居住地其實就是埃托納山山腳下的某條河流吧？別說埃托納山是否真的存在，而且炎河根本存在於另外一個亞空間。

傳說歸傳說，領域確實是一股強大而又不可思議的力量！

時間回溯到阿格斯與瑞奧克斯的學生們相遇在魔法街道，那時，阿格斯阻止了死靈法師普爾，放過了索斯與烏爾裡克一行人。

當然，阿格斯可不是出於什麼善意，除了索斯體內的不知明的黑暗力量比較感興趣之外，其他人的死活對他來說無關緊要，如果是在以前，他或許會像對待讓·康尼爾那樣、因為烏爾裡克那不可思議的能力而選擇再次招攬他，然而當事態發展到眼前這一步，他已經沒有工夫再招攬同伴了，當時，他確實是想親自出手殺死烏爾裡克的，然而那陣伴隨著不協調魔力波動的地震讓他改變了主意。

那確實一股令人難以置信的強大力量，巨大的壓迫力，彷彿整片天空坍塌一般，空氣逐漸變得灼熱，地面呈現不規則的震動，這是因為附近的火元素與土元素變得越來越濃郁的關係，阿格斯非常清楚，能做到這一步的，這裡就只有作為火、土兩系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很明顯是這位老人正在準備著什麼令人震驚的魔法。

為此，阿格斯警告了索斯，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威脅這位某種意義上的朋友，因為他不想自己的計劃被破壞，作為帝國支柱之一的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必須得死在這裡，作為帝國魔法師後備的瑞奧克斯，必須得毀滅，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改變這個結局——他是鐵了心要毀掉這裡。

當然，阿格斯不是沒有想過用更簡單的辦法，比如說殺死索斯，但是一來，他確實對這個小鬼心存好感，二來，是因為在以往的多次接觸中，他已經漸漸摸清了自己這位低年齡朋友體內的惡魔究竟是怎樣的存在：相似的黑暗力量，相似的虛影，足以證明那個小鬼背後的大惡魔與自己處在同一個階級。

雖然那個小鬼還很弱小，但是站在他背後的大惡魔可不是好惹的，同樣作為【使徒】存在的阿格斯太清楚這一點了，對他來說，毀掉瑞奧克斯、進而毀掉帝國才是最重要的事，他不想節外生枝，畢竟，他已經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戰鬥，作為人類文明史中最野蠻的事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就算是看似高貴的魔法師，在他們所施展的炫目魔法背後，也蘊藏著可怕，魔法不是戲法，別以為它們是貴族取樂時燃放的煙花。

對於騎士來說，魔法是可怕的，對於魔法師來說，魔法同樣是可怕的，那一個個美麗的魔法背後都蘊藏著死亡，一條條生命因此而流逝。在現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死靈法師還是學院的教授們，他們都打起十二分的集中力，稍不留意，就會有人倒下，或許是死靈法師，或許是學院的教授……

激烈的戰鬥，總是伴隨著死亡，就算信仰死亡的死靈法師也不是倖免，在阿格斯與普爾、康尼爾三人前往古堡的途中，他們已經看到十多具屍首了。

此刻，死靈法師們的臉色並不好看，然而學院的教授們的臉色也不見得有多好，在剛才激烈的戰鬥，雙方都失去了幾位熟悉的面孔，為了各自的理想與立場，他們在戰鬥中倒下了，已經無法再看到明天的太陽了……

整個赫利瑞奧克斯學院中，或許也只有阿格斯仍然能夠笑得出來，這個惡魔般的男人！

他的眼中不會存在憐憫，更不會存在惋惜，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帶著嘲諷，亦或是自嘲，也許對他來說，只要能達成心中的目的，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自己的，不必說，別人的，更不必說。

有人說，兩邊都不佔優勢的戰鬥是最壯麗的，同樣也是最慘烈的，阿格斯很認同這個觀點。

主宰死亡國度的十三位不朽君王之一，禁咒級擬化的火焰領主，以及體格絲毫不弱於兩者的天使神術，再加上那些骷髏大軍、巨岩像、泥沼傀儡、以及其他不計其數的召喚獸、擬化獸，比起魔法學院，瑞奧克斯眼下更像是一個戰場。

在人數上，明顯是死靈法師佔到優勢，但是在魔法上，卻是作為黑魔法師的學院教授處在上風，不得不說，教廷天使神術確實有著獨到之處，就連死亡國度主宰之一的不朽君王也無法全面地壓制安德魯神父召喚出的力天使瓦帕斯，當然了，老院長控制的火焰領主也有著無法抹去的功勞，不然，單靠安德魯神父一人應付那位巨大的不朽領主，那還是十分吃力的。

在望見戰況並不樂觀後，普爾便選擇加入了戰鬥，然而阿格斯卻似乎沒有出手的意思。

阿格斯不說話，康尼爾也樂得在旁觀戰，畢竟他也不想參與什麼莫名其妙的戰鬥，對他而言，除了那位眼神、氣質都酷似自己戀人的小女孩之外，其他人是死是活，與他沒有多大關係，狼人，從來就不是什麼充滿愛心的生物。

忽然，康尼爾聽到身邊傳來一聲帶著濃濃歎息的喃喃自語。

「快結束了……只要摧毀了瑞奧克斯，就能夠控制薩森皇城……哼！過不了兩、三年，內亂、外禍，整個帝國便會徹底瓦解……這個腐朽的國家，不應該繼續存在……」

康尼爾莫名其妙地望了一眼阿格斯，待看到阿格斯眼中的濃濃恨意時，他愣住了，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阿格斯有過類似的表露，隱隱地，他能從阿格斯眼中看到一絲憂傷，彷彿在回憶著什麼。

阿格斯鬆懈了，康尼爾心中非常清楚，只要他願意，他現在就可以在阿格斯反應過來前殺死他，或許是作為人類的通病吧，在即將達成願望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地放鬆，就算阿格斯也難以倖免。

康尼爾沒有動手，一來他還求助於阿格斯達成願望，二來，隨著相處的時間一天天變長，他漸漸感覺阿格斯其實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傢伙，出於好奇，他低聲問道，「為什麼要摧毀這個國家？」

一句話彷彿是驚雷一般，將處在回憶中的阿格斯拉了回來，只見他瞥了一眼康尼爾，露出幾分熟悉的笑容，「呀，真意外——你差一點就能成為這個國家的英雄喲！」

康尼爾當然明白阿格斯指的是什麼，冷笑說道，「少廢話，回答我，為什麼一定要摧毀這個國家？」

深深望了一眼康尼爾，阿格斯臉上笑容漸漸收起，望著遠處喃喃說道，「是啊，為什麼呢……」說著，他嘴角揚起幾分戲謔笑容，揶揄道，「也許是因為有趣？誰知道呢！」

「嘖……」康尼爾撇了撇嘴，冷冷說道，「你這傢伙還是這麼令人不爽！」

「想要教訓我麼？——不過已經沒有剛才那樣的機會咯！」

「哼！」康尼爾冷哼一聲，望著遠處的戰鬥淡淡說道，「放心吧，會有那麼一天的！不過以你剛才的狀態，我很難保證你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說得是呢……」阿格斯很少有地歎了口氣，右手伸入口袋，捏著那枚銀幣把玩著，口中喃喃說道，「可能，沒有那麼久了……」

似乎沒有聽清，康尼爾轉頭皺眉說道，「什麼？」

「唔？」阿格斯愣了愣，隨即搖搖頭，微笑說道，「沒有！」

康尼爾深深望了眼阿格斯，見他不願意說，倒也不勉強，抬頭望著遠處的戰鬥，詫異問道，「你就打算一直在這裡看麼？那些骷髏渣子不是你的盟友麼？」

「啊，是呢……」阿格斯輕鬆地笑了笑，聳聳肩說道，「正因為是盟友，所以不能插手呢——如果被他們認為我輕視了他們，那可就麻煩了……」

康尼爾顯然很不爽阿格斯臉上的戲謔笑容，冷哼一聲後，沉聲說道，「你在利用他們，是麼？你並不相信他們，也沒有真正地將他們看成是盟友……」

阿格斯沉默了，瞇了瞇眼睛，淡淡說道，「人生來就是被利用的，區別只是被誰利用而已，不是麼，讓？呵，其實應該說是交易，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是交易，付出代價，以滿足內心的慾望，權利、地位、金錢、名譽、女人……只要人的內心存在著慾望，慾望驅使他們心甘情願地被利用……只是交易而已，我可以達成他們的慾望，讓他們重新回到這個世界的中心，而他們必須幫我……只是交易……」

「你就不怕那些骷髏渣子事後找你麻煩麼？——他們已經為此損失了不少人！」

「這就是關鍵所在了，」阿格斯微微一笑，眼睛一瞇，沉聲地說道，「關鍵就是，我根本就不怕他們來找我麻煩！」在說話的時候，他身上不由自主地湧出一股淡而深邃的黑暗力量，這股黑暗比以往更加純粹，那無形的壓力，就連康尼爾也不禁為之心驚。

更讓康尼爾感到震驚的，是阿格斯的身體上隱隱浮現出一個灰濛濛的虛影輪廓，滲出的氣息雖然很淡，但是絕對是高階的存在。

這個傢伙，今天有點不太對勁……

康尼爾皺眉望著阿格斯，忽然，他發現阿格斯的眼睛竟然變成淡淡的紅色，彷彿帶著魔力一般，僅僅是望了一眼，他的內心突然莫名湧出強烈的慾望，那股慾望簡直叫人為之抓狂，在一瞬間，康尼爾有種恨不得將全世界都控制在手中的古怪想法。

「怎麼回事？」在擺脫那股莫名其妙的思緒後，康尼爾喘著粗氣，捂著額頭喃喃自語道。

阿格斯似乎也注意到了康尼爾的莫名動作，只見他下意識地摀住雙眼，帶著幾分莫名的情緒，沉聲說道，「不要看我的眼睛！」

眼睛？

康尼爾愕然地望著阿格斯，他這時才發現，阿格斯以往只在胸口的黑色紋身，現在竟然擴展到脖子、手臂等地方了。

雖然看不懂那黑色紋身上的符文咒印代表著什麼意思，但是從阿格斯身上的黑暗氣息，康尼爾還是隱隱察覺到了一些，喃喃說道，「你這傢伙……被這股黑暗力量漸漸吞噬了麼？等等，我能感覺到你體內的黑暗力量比以前增長了幾倍……」

阿格斯微微沉默了一下，在吸了口氣後，淡淡說道，「沒錯，為了應付接下來的局勢——那兩個老傢伙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就像你說的，我並不信任那些死靈法師！如果他們能完成交易內容，那麼他們就能得到相應的報酬，但是如果他們辦不到……我就親自動手！這個腐朽的國家必須被摧毀！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你瘋了？為了獲得強大的力量，你竟然連自身都要捨棄麼？」康尼爾一臉難以置信地說道。

在微微沉默了一下後，阿格斯用認真而又平淡的口吻說道，「什麼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你這傢伙……」

與此同時，另外一方面，除了召喚出火焰領主之外就沒有任何作為的老院長終於睜開了眼睛，握著魔杖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在面對著如同彈幕般的魔法攻擊，老院長竟然只憑魔力氣息就將那些魔法吹散了，骨矛、骨魂，死靈魔法在撞到老院長身上的氣息時，就彷彿火苗遇到了水一樣，瞬間就熄滅了。

「轟轟轟！」一個閃現躲開了對面死靈法師的攻擊，霍得教授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老院長異常的舉動，佈滿紅色刺青的臉上流露出幾分不忍，用閃現魔法來到老院長身邊，低聲喚道，「院長……」

老院長笑瞇瞇地望著霍得教授，點點頭說道，「是時候了，霍得！孩子們已經安全地徹離這一帶了，你們也應該離開了……」

「可是院長……」

「不必說了，」抬起手打斷了霍得教授的話，老院長望著遠處的死靈法師、以及在他們之後更遠處的阿格斯，低聲說道，「我就知道那個男人會來的……你們快走吧！所有人都離開，那些犧牲的教授們……唉，是我的過失，以後的事就麻煩你了，請代我向他們的家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並轉告他們的家屬，他們都是我赫利瑞奧克斯學院最稱職的教授，同樣，是最傑出的黑魔法師！」

「唰！」艾貝爾也施展了閃現魔法來到老院長身邊，咬著嘴唇低聲說道，「我們一起走吧，院長……不，祖父！」

「呵呵呵，」老院長欣慰地望著艾貝爾，伸手輕輕撫摸著孫女的頭髮，笑著說道，「必須有人留在這裡擋住他們……」

「我留下！」霍得教授沉聲說道。

「呵呵，」老院長笑瞇瞇地搖了搖頭，揶揄道，「你還不行，霍得……而且留下的人，必須是我，只要我留在這裡，他們也會留在這裡，包括阿格斯那個男人……你沒有注意到那個男人現在的氣息麼？人類是絕對無法達到這種程度的，為了獲得強大的力量，他出賣了自己的靈魂……」說著，老院長微微歎了口氣，瞥了一眼遠處的阿格斯，搖頭說道，「真是一個可悲的傢伙！」

「可是祖父……」

「好了，」撫摸著艾貝爾的頭髮，老院長笑瞇瞇說道，「不用這樣，我只是替你們阻擋他們一陣而已，我估計皇家魔法師已經在趕來的途中了，呵呵，就這把老骨頭，還沒落到被一個年輕後輩欺負的程度！半個小時後，我會和你們匯合的——艾貝爾，去幫我轉告那些教授們，讓他們快點離開這裡，快去！」

「祖父……」

「快啊！你已經長大了，艾貝爾！」

咬著嘴唇深深望著老院長，艾貝爾微微低下頭，輕聲說道，「這次，不能失信了！」

「啊！這次絕對不失信了！」

望著艾貝爾幾個閃現出現在戰鬥中的教授們身邊，霍得教授勉強露出幾分笑意，低聲說道，「這種欺騙小女孩的口氣，實在不應該從您口中聽到……其實她已經發覺了！」

「是啊，她可是梵德爾最優秀的占星師學徒呢！」老院長自豪地笑了笑，隨即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道，「這說明她長大了……霍得，事後就拜託你了！」

「是的，院長！」

「唔！」捏了捏頭上的巫師帽，老院長低聲說道，「嘖！維斯頓那個老不死的……離開之後，去梵德爾！皇家魔法師……傑裡·貝爾福特很有可能出賣了我們，薩森已經不安全了，你們暫時到梵德爾去，吉夫斯長老會照顧你們的……拜託了，霍得！」

「是，院長！」強忍著心中的悲痛，霍得教授低著頭說道。

「對了，」老院長微笑著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你跟在我身邊有十幾年了吧？霍得？」

「差不多快十八年了……」

「是啊，聽了你十八年的院長，聽煩了呢！」

「呃？」霍得教授下意識地抬起頭，見老院長用促狹的目光望著自己，頓時醒悟過來，尷尬說道，「院長，現在……這……」

「呵，怎麼了？難道你想解釋什麼麼？欺騙一位老人可是很不道德的喲！」

「這個……」尷尬地舔舔嘴唇，霍得教授訕訕喚道，「祖……祖……祖父……」

「哈哈哈……」老院長欣慰地點點頭，笑著說道，「巴雷特那個傢伙要是還在，恐怕聽了會氣炸呢……好了，你們走吧……記住你答應我的！」

「是！」

而與此同時，安德魯神父也注意到了老院長的舉動，一邊操控著力天使擋住不朽君王，一邊走到自己的助手伊夫斯·詹姆斯和勞雷爾·內伯修士身邊，低聲說道，「伊夫斯、勞雷爾，你們和切捨修士現在離開這裡！我們的學生在南邊的一個小村莊裡，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你們帶上他們，馬上回薩洛尼亞去！」

「那您呢？神父？」

「我要留在這裡！」望了一眼遠處依靠著枯樹觀戰的阿格斯，安德魯神父沉聲說道，「我必須履行我的使命！這個男人，如果無法帶他回薩洛尼亞接收審判，那麼，作為主的僕人，我就代替主制裁他！」

兩位助手修士其實已經在剛才的戰鬥中受了不輕的傷，但是在聽到安德魯神父的話後，紛紛說道，「神父，我們怎麼能把你留在這裡？其實……說句冒犯的話，我們其實沒有必要再追捕阿格斯……」

「是啊，現在應該是帝國的事，如果帝國出現了混亂，我們薩洛尼亞不是……」

「胡說八道！」安德魯神父嚴厲地打斷了兩位助手的話，沉聲說道，「你們以為如果帝國出現了混亂，我們薩洛尼亞能夠脫身？帝國與聖廷南北分治，這才是穩定的格局，一旦帝國陷入戰亂，薩洛尼亞勢必受到影響，更別說西邊的那些獸人，現在可不是我們人類內亂的時候！」

兩位助手修士對望一眼，低下頭羞愧說道，「非常抱歉，神父！但是也不需要您留下吧……您這叫我們怎麼回復教皇陛下呢？」

「我必須留下！」微微歎了口氣，安德魯神父沉聲說道，「當初是我小看了那個男人，被他逃入帝國，這個過失，我必須彌補！」說著，他轉頭望著聖裁官切捨修士，低聲喊道，「切捨修士！」

彷彿明白了什麼，切捨修士躲開一名死靈法師的攻擊，義正言辭地說道，「懲戒異教徒是我們的責任，請讓我們繼續留在這裡……」

「請服從命令！切捨修士！」打斷了切捨修士的話，安德魯神父沉聲說道。

只見切捨修士漠然的臉上露出幾分猶豫，在思考了一下後，攔住僅存的、正對死靈法師展開攻擊的兩位同伴，斬釘截鐵地說道，「帶上裡維他們的遺體，我們離開這裡！」

對於瑞奧克斯的教授們與聖職者的相繼離開，死靈法師們不是沒有看到，然而他們並沒有阻止的意思，畢竟剛才的激烈戰鬥對他們來說損失也非常嚴重，沒有必要強硬留住對方展開困獸之鬥，更何況老院長仍然留在這裡，而且還搭上了一位教廷的紅衣大主教。

於是，戰鬥再一次暫時停歇了，而一直處於觀望狀態的阿格斯終於走上前去，望著老院長拍手讚揚道，「這是何等高尚啊！不愧是盛名已久的大魔法師！」說著，他轉過頭，望著安德魯神父嬉笑說道，「還有安德魯神父……很榮幸能再次見到你們！」

「我們可不感覺到榮幸！」安德魯神父冷冷地說道。

「哎呀哎呀，看來兩位對我的印象不怎麼好呢，」聳聳肩，阿格斯慢悠悠地走著，口中說道，「要不我們坐下來喝杯茶？其實我個人覺得我對泡茶還是很有研究的，也許兩位對我的印象會稍稍變好一些喲！」

還沒等安德魯神父與老院長開口說話，剛才在力天使瓦帕斯以及火焰領主那積累了一肚子怒火的不朽君王憤怒地吼道，「喝茶？開什麼玩笑，人類！你們不是想殺死那些傢伙麼？那就快點動手吧，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在這裡陪你們玩！」

「嘖！」阿格斯臉上的笑容頓時沉了下來，斜眼望著巨大的不朽君王，淡淡說道，「在我說話的時候，其他人最好給我閉嘴！」

「你說什麼？」不朽君王的眼中燃燒起名為憤怒的火焰，還沒等他想出用什麼辦法來懲戒眼前這個該死的人類，他忽然感覺頭部一震，隨即，從靈魂深處傳來的一陣劇痛讓他不禁慘嚎出聲。

「好快的速度……」

「好強大的力量……不只的力量！」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微微有些動容，他們看得很清楚，阿格斯在一瞬間出現在不朽君王頭骨前，只見他右手一拍，不但讓不朽君王巨大的體型竟然整個陷在土中，更不可思議的是，竟然讓那堅固的頭骨產生了幾許裂痕。

要知道那可是死亡國度十三位骷髏力量的主宰之一啊，就算是禁咒，都不一定能損傷他的身體！

「啊！」不朽君王痛苦地嚎叫著，突然，一個身影落在他的鼻樑上，帶著無盡的威嚴，淡淡說道，「給我閉嘴，爬蟲！現在用不著你了，給我滾回去！」

「你說什麼？」不朽君王憤怒了，他低聲咆哮著，「區區一個人類，竟然用爬蟲來稱呼偉大的不朽君王，區區一個人類……」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但是阿格斯一頓腳，卻將他整個陷在土中。

「滾回去！或者，你選擇死在這裡？」踏在不朽君王的鼻樑上，阿格斯淡淡說道。

在憤怒地望了阿格斯一眼後，不朽君王出乎意料地平息了怒火，哈哈大笑著說道，「死？我是永恆不死的存在！人類……不，已經不能用人類來稱呼你了！你叫阿格斯對吧？我記住你了！可憐的傢伙，你不過是一個借助別人力量的小丑罷了，不用否認，我能看到背後的影子，嘖嘖，真是一個強大的傢伙啊，但是很可惜，你只是暫時擁有這股強大力量而已……等到你死後，你的靈魂來到死亡國度，我會親自來迎接你的，哦，抱歉，我好像忘記了，你的靈魂永遠不會來到死亡國度，因為它不存在了，你會被徹底的被吞噬！哈哈哈……啊！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哼！」還沒等不朽君王說完，阿格斯猛地一跺腳，踩踏了不朽君王的鼻樑骨，隨即，只見右手一拍不朽君王的頭骨，不朽君王的身體當即泛起黑紫色的光芒，隨著一陣卡嚓卡嚓的聲音，他的身軀竟然整個開始龜裂。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要慶幸你的靈魂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然，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死靈法師，別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在陣陣的咆哮聲中，不朽君王的身體逐漸開裂，最終變成了一堆黑紫色的晶體渣子。

「真是個瘋狂的傢伙……」望著站在一堆黑紫色晶體上的阿格斯，死靈法師們下意識地嚥了嚥唾沫，很明顯，阿格斯的強大，完全超乎了他們的預料。

「嘖！真是一個多嘴的傢伙啊！」撇了撇嘴，阿格斯轉過身，望著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戲謔說道，「礙事的人消失了，不知兩位覺得我剛才的提議怎麼樣？」

「呵呵，」老院長淡淡笑了笑，搖搖頭說道，「我可沒有從你的話中感到任何的誠意！」在他身旁，安德魯神父握著十字架，沉聲說道，「和你這樣的惡魔喝茶？我怕我會被主遺棄啊！」

「那太遺憾了……」阿格斯故作遺憾地搖了搖頭，隨即眼中浮現出幾分淡紅，冷冷說道，「那你們就死在這裡吧！老傢伙！」

感受著阿格斯話中的濃濃威脅，老院長搖搖頭，歎息說道，「年輕人，為了強大的力量不顧一切，這是十分愚蠢的行為……就算是暫時從惡魔手中獲得了強大的力量，那也不是真正屬於你的，遲早有一天，你會失去所有的一切！」

「一切麼？」阿格斯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用帶著嘲諷與自嘲的口吻，淡淡說道，「那又怎麼樣？」說著，他抬起頭，望著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戲謔說道，「比起這個，我還是很驚訝你們這樣兩位大人物會選擇留在這裡，為什麼不和其他人一樣離開呢？其他人不是已經離開了麼？你們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裡……如果一位大魔法師鐵了心要離開，那可不是想攔就能攔住的……」

「但是至少你攔得住！」老院長笑瞇瞇地打斷了阿格斯的話，搖搖頭說道，「自從成為瑞奧克斯的院長之後，我從來就沒打算過拋棄這裡，以前不會，現在也不會，而且……」說著，他瞥了一眼阿格斯，沉下臉，正色說道，「而且，我有義務把你這樣危險的傢伙也留在這裡，永遠地！」說著，老院長一頓手中的魔杖，只見魔杖頓時散發出火紅色的光芒，伴隨著這陣光芒，一個一個詭異的字符從空中浮現。

「嗡嗡……」地面開始劇烈震盪起來，空氣中傳來一陣陣辟里啪啦的聲響。

「又想使用加利克那會兒的招數麼？假裝施展禁咒，結果卻是逃走？」阿格斯冷笑著嘲諷道，但是隨即，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凝重起來，轉頭不停地望向四周，口中喃喃說道，「領域？」

「沒錯！」似乎是聽到了阿格斯的聲音，老院長沉聲說道，「為了帝國，為了赫利瑞奧克斯，我必須將你留在這裡，這就是我的領域，埃托納火山群！」

伴隨著老院長的聲音，附近整個空間都開始震盪起來，強大的魔力，使得原本平衡的空間產生了詭異的折疊現象，在空間的交錯處，第二個世界正在逐步誕生。

區別於原來的世界，這裡只存在火元素與土元素，是一個不平衡的世界，整個空間詭異地漂浮著火紅色的色彩，不用懷疑，這是由於火元素太過濃郁而導致的實體化現象。

構成這個世界的，只有一座座蘊藏著強大力量的活火山，以及火山噴發出的熾熱岩漿。

熾熱的岩漿流淌在地表，將地表分割成一塊又一塊，那一座座巨型的火山時而傳來陣陣轟雷般的聲響，伴隨著一陣又一陣的地震，火山劇烈噴發，那巨大的、通體發著火紅的岩塊如隕石般墜落，猛烈的撞擊直接導致了地表的崩壞，形成了一條條赤紅的深澗，彷彿是連接地獄的通道般，這簡直就一個真實的世界……不，這就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將死靈法師以及阿格斯困在其中的火與巖的世界！

「埃托納山啊？」在地震漸漸平息後，阿格斯帶著戲謔的笑容環顧著四周，不自信地說道，「傳說火神居住的山吧？哎呀哎呀，這下頭疼了！」

對於阿格斯的譏諷，老院長絲毫不放在心上，只見他魔杖一揮，那數座巨型的火山突然加速了噴發的速度，滾燙的岩漿逐步吞噬著阿格斯他們腳下的地面，除此之外，一塊塊燃燒著火焰的岩石如隕石般墜落，在一陣陣咆哮聲後，一隻又一隻的火焰領主從深坑中爬了出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阿格斯與死靈法師們。

「哇哦，好大的場面！」阿格斯拍著手稱讚道，突然，他感覺到眼前白光一閃，下意識地向後跳了一段距離。

只聽轟的一聲，力天使瓦帕斯那沉重的長劍重重劈在地上，揮出一道深澗，在一轉眼的功夫便被滾燙的岩漿填滿。

「真是危險呢！」阿格斯將目光轉向力天使腳下的安德魯神父，戲謔說道，「用得著這麼心急麼？尊敬的安德魯神父？」

「哼！」安德魯神父冷哼一聲，同時，力天使的翅膀旁散發出一陣絢麗的白光，隨即，射出一道道粗如手指般的光束，有一名死靈法師正驚愕地望著四周，被幾道光束同時打得正著，幾乎沒有慘叫的聲音，他的身體在一瞬間淡化在聖光中，再也無法找到。

「可惡！」五位死靈法師的長老們憤憤地望了一眼阿格斯，又望了一眼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沉聲喊道，「都過來！」說著，他們開始默唸咒語，只見他們的腳下浮現出一圈紫色光芒，隨即，一團灰濛濛的氣霧騰空而起，與那些火紅色的氣霧劇烈碰撞著。

在那些灰色氣霧底下，隱隱能夠看到一條遍佈著死氣的河流，河中佈滿了一具具漂浮的屍骸，偶爾，還能聽到滴答滴答的水聲，以及令人壓抑的、毛骨悚然的呼呼聲。

這便是死靈法師五位長老中伯裡斯長老的領域，同樣以傳說的地域命名。

【三川途】

但是倉促間形成的領域，根本無法與老院長準備了許久的領域相抗衡，在無窮無盡的岩漿世界，五位死靈法師的長老頂多只能保護自己的同胞，根本無暇再對老院長做出攻擊。

望著身旁那僅存的二十幾位同胞，普爾的臉上露出了複雜的表情，隨即，他朝著阿格斯說道，「阿格斯，我們已經按照之前的約定做了——這樣就可以了吧？如果你不滿意的話，我來代替他們！」

「嘿！」阿格斯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在深深望了一眼普爾後，無所謂地聳聳肩，毫不在意地說道，「就這樣吧！」說著，他對站在身後的康尼爾說道，「退後，讓！」

「唔？」對於阿格斯的話，康尼爾感到顯然感覺非常意外。

似乎是察覺到了康尼爾心中的詫異，阿格斯抬起右手，邪邪笑道，「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獲得這股力量，如果沒有什麼作為那就太令人遺憾了……」

「真的？」康尼爾用疑惑的眼神望著阿格斯。

「當然！」

就算是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也為此感到驚訝，要知道老院長之所以花了那麼長的時間累積魔力，不但是為了阿格斯，連帶著那些死靈法師也算上了，但是看阿格斯的意思，竟然想獨自迎戰，這不禁讓兩位老人又怒又喜。

或許是發覺了兩位老人眼中的異樣，阿格斯哈哈大笑著。

「是不是認為我太輕視兩位了？嘿！確實，如果是前段時間，或許我只有逃的份，但是呢……沒有時間了，讓我來結束這一切吧！」

在老院長與安德魯神父驚訝的目光中，阿格斯身上黑色紋身不斷擴張，最終佈滿了全身，隨即，他的身體中泛出不祥的黑色霧氣，黑色的霧氣在一瞬間擴張，他腳下的火紅色岩石地表，也在一瞬間變成了無窮無盡的黑暗，在那片深邃而純粹的黑暗中，一座古老而華麗的宮殿冉冉升起。

一時間，黑暗與熾炎兩股領域力量劇烈碰撞著，連帶著整個空間都在為之顫抖。

【領域：失落的神殿——潘地曼尼南】

第三卷 崩壞的世界

第一章 崩壞的世界

赫利瑞奧克斯魔法學院被人摧毀，這個不脛而走的消息讓整個帝國為之震驚，要知道那是瑞奧克斯啊，這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還沒來得及領會其中的陰謀，緊接著到來的一樁樁匪夷所思的劇變，卻直叫人不禁暗自猜測起來：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了？這個國家究竟是怎麼了？

國王陛下被自己最寵愛、最信任的西奧王子殺死，連帶著皇家騎士團的軍團長拉倫斯；北方的防線再度遭到野蠻人的攻擊，阿爾塔克、格隆、加利克陷入苦戰，食物、再度成為關係著整個北方生死存亡的重大問題。

帝國的叛亂愈演愈烈，甚至連瑟蘭德人都開始參與其中，他們用搶奪來的武器武裝自己，攻佔了東邊的一座城市，並表示瑟蘭德不再歸於帝國統治，換句話說，他們對帝國宣戰了！

若在以往，這顯然是極其愚蠢的，皇家騎士團的鐵蹄，不出幾天就能踏平瑟蘭德人，然而，因為軍團長拉倫斯的死亡，以及發生在薩森的種種可疑的事，皇家騎士團被勒令接受整編修整，這表示著地方政權只能依靠自己與瑟蘭德人周旋。

本來，或許作為東北軍事要塞地區的加利克能夠出兵幫助平定瑟蘭德人的叛亂，但遺憾的是——

面對著野蠻人與食物嚴重不足的困境，加利克現在是自顧不暇，其實不單是加利克，有好幾個邊防地區都陷入了食物不足的窘境。

薩森，在對外封閉了半個月的時間後，終於傳出了一些消息：由於西奧王子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刺殺了他的父親、伊格爾國王陛下，最終被宣佈剝奪繼承權，並被關押起來，王位由相對年幼的第三王子雷格繼承，而作為他的叔父，格蘭親王以一個全新的面貌出現在薩森貴族中，並宣佈由他幫助年輕的國王陛下治理這個國家。

格蘭親王，那原本只是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老國王賜下毒酒的可憐蟲而已，薩森的貴族中不乏有聰明的傢伙，他們當即想到，也許格蘭親王正是這一系列事件的幕後黑手。

但是他們很難想像，這個愚蠢而可笑的肥豬竟然可以獲得皇家魔法師的支持，不，那個肥豬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

並不是所有的貴族們都同意這個決定，其中不乏有持反對意見的，但是那些傢伙還沒等第二次議會就被幹掉了，有個可憐蟲甚至已經逃出了自己家，在大街上當著街上所有人的面被殺死，而事後，皇家魔法協會的傑裡·貝爾福特竟然將這件事歸於仇殺，隨便抓了幾個地痞就了事了。

於是，貴族們選擇了保持沉默，在默認這個現實的同時，接受著格蘭親王的拉攏。

作為帝國最重要的王位繼承，竟然以這種可笑而荒誕的結局結束了，但是薩森的貴族們選擇沉默，並不代表地方勢力保持沉默，洛恩要塞、阿爾塔克、西比、斯比尼奧等一系列的地方城市首先對這件事發表質疑，他們不承認以格蘭親王為首的新政權的統治，隨後，作為帝國最富饒的城市奧佩瑞爾斯的商人宣佈這座城市的自治，不再向薩森交納巨額稅款，並用一大筆錢組建騎士團。

如果說阿爾塔克的不支持表示著薩森失去了對地方邊防的控制力，那麼奧佩瑞爾斯宣佈自治，則表示薩森失去了整個商人階級的支持，換句話說，帝國失去了佔全國百分之七十左右的巨額稅收，這是對薩森而言最致命的打擊！

為了讓奧佩瑞爾斯的商人收回那個該死宣言，還沒有瞭解到發生什麼事的皇家騎士團匆匆趕赴那座整個南方……不，是整個帝國最富饒的城市，但意外的是，奧佩瑞爾斯商人組建不久的騎士團竟然擋住了皇家騎士團的攻擊。

而在所有人關注的魔法界，法師塔【梵德爾】開啟了最強大的魔法結界，並收攏瑞奧克斯派系的黑魔法師，強烈指責皇家魔法師協會副會長傑裡·貝爾福特，指責他為了自己的野心聯合死靈法師摧毀了赫利瑞奧克斯，而傑裡·貝爾福特當然是矢口否認。

於是，帝國黑魔法師分裂成兩個勢力，一個是以法師塔梵德爾為駐點，原瑞奧克斯派系與梵德爾派系的黑魔法師，一個則是以薩森法師塔旁【戈瑞】為駐點、傑裡·貝爾福特為首的，格隆魔法學院【麥吉克沃德】派系。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傑裡·貝爾福特矢口否認他與死靈法師的合作，但是那些死靈法師佔據了梵多這是他無法狡辯的，在這一點上，傑裡·貝爾福特選擇了沉默。

一時間，似乎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帝國，西邊的獸人、北方的野蠻人、南部的薩洛尼亞，再加上各個地區不時出現的叛亂……

終於，帝國終於陷入了混亂，物價膨脹、內憂外患，這個古老的王朝的處境岌岌可危，或許只要再加一把力，整個國家就會瀕臨瓦解。

幾乎每一個地方城市都在吸收傭兵組建軍隊，薩森皇城的威信，已經降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點。

戰爭，已經成為所有人茶餘飯後必聊的話題，不難預測，整個帝國將渡過一段不算短暫的黑暗時期……

有野心的男人們紛紛投向各個軍隊，因為他們意識到這也許是一個機會，不過對於一些女人來說，國家混亂而導致的物價膨脹才是她們最關心的問題，比如說，狄婭？

狄婭再一次回到了她的故鄉，南方傑爾巴特地區，一個名叫阿西的小城，除了食物的價格頻頻上漲之外，這裡似乎還沒有被波及，還算得上是一個平和而和睦的城市。

「喲，狄婭，今天有新鮮的野豬肉喲！」

「謝謝，尼克大叔，我要一些……」

「喔，沒問題！」

在市集一個攤子上，狄婭挎著小籃子微笑著與攤主聊著。

「對了，尼克大叔，最近有什麼消息麼？」

「消息啊？」滿臉鬍渣的尼克大叔摸了摸下巴，抱怨道，「最近的局勢很不穩定呢，聽說薩森那邊正與一個南方城市開戰……還有那該死的稅收，一次比一次重，光是這個月就已經增加了三次了，在這麼下去，我寧可去參軍也不去打獵了！」

「嘻嘻！」狄婭捂著嘴偷笑著，隨即從口袋中掏出一些錢幣。

「絕對不是開玩笑哦！」尼克大叔很認真地說道，在接過狄婭遞來的錢幣後，他想了想，又退回她一部分，笑著說道，「算你便宜點！」

「這……」

「這樣就行了！」尼克大叔笑著拿起一邊的抹布擦了擦手，笑著說道，「你父親怎麼樣了？」

「自從我母親逝世後就沒有父親的消息了，聽說他在隔壁的城市……不過沒碰到……」

「嘖！那傢伙也真是的，不是我說，我要是有你這麼個乖巧的女兒，笑都來不及，那個傢伙……從來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不會說點好聽的話，這輩子永遠別想陞官，他也就適合軍隊了，真想不通你母親怎麼會看上他呢！」

「尼克大叔！」

「好了好了，」尼克大叔尷尬地撓撓頭，隨即望了一眼狄婭揶揄道，「那個小傢伙是跟你一塊兒來的？我聽說他現在住在你家？」

「這個……」狄婭的臉不禁變得通紅，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可別像你母親那樣被騙哦……」

「才不會呢！」狄婭紅著臉埋怨說道。

「呵呵，說的也是，」尼克大叔樂呵呵搖搖頭，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說道，「對了，要不叫那個小傢伙到老瓦爾的店裡當著學徒吧，好歹是一份差事……其實我感覺這會兒最好是參軍，待遇非常優厚啊，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小鬼……」

「索斯可不是普通的小……小鬼！」打斷了尼克大叔的話，狄婭認真地說道，「他是魔法師！」

「魔……魔法師？」尼克大叔顯然有些意外。

「是呀！他和我同樣是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比我厲害多了！」狄婭微微一笑，指尖一指旁邊的臉盆，當即，臉盆中的清水快速旋轉起來，形成了一個漩渦。

「別……別讓人看見！」尼克大叔的臉上露出幾分焦急，望了望左右低聲說道，「你這小鬼，你不知道現在魔法師是要被強征加入軍隊的麼！」

狄婭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解除了魔法。

「你這孩子，」尼克大叔無奈地搖搖頭，隨即好心勸道，「要不叫那小鬼和我一起去山裡打獵吧，是男人就得挑起家裡的擔子嘛……」

「不是，索斯他……」

「就這麼決定了吧，明天叫那個小鬼來找我！」

「這……謝謝尼克大叔，不過我想和他商量一下……我不想勉強他……」

「你這孩子，怎麼和你母親一樣……好吧好吧，商量好了再告訴我吧！」

「嗯，謝謝尼克大叔！」

道了一個別，狄婭又買了一些新鮮蔬菜，以及必需的麵包，提著籃子朝家走去。

帝國的初夏，並不炎熱，狄婭最喜歡晴朗的天氣，但是，她的心卻無法做到和這時候的天氣那樣。

自己……真是一個自私的人吶！

望了眼明朗的天空，狄婭暗暗歎了口氣。

自己親眼望著瑞奧克斯學院崩塌，親耳聽說不少教授在那次戰鬥中犧牲，但是……

不管怎麼樣，自己還是不希望他發生什麼事……

唉……

微微歎了口氣，狄婭走到一間很普通的房子前，輕輕推開門。

「我回來了！」

「唔！」在客廳的舊沙發上，傳來一個回應，只見一個看似十三、四歲男孩枕著雙手躺在沙發上，眼神微微有些失焦地望著天花板。

「已經醒了麼？」靜靜地走到男孩身邊，狄婭輕聲問道，「怎麼了，索斯？」

「啊，沒什麼……」微微搖了搖頭，男孩站了起來，連帶著右臂、在他裸露的上半身佈滿了黑色的刺青，彷彿是一頭兇猛的野獸，而在他的左臂，卻有著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白色紋身，看上去就像包裹著魔法陣的荊棘圖案。

從沙發上隨手拿起一件外套穿上，男孩轉過頭來，見女孩情緒有些低落，詫異問道，「怎麼了？」

「沒，」狄婭搖搖頭，舉著手中的籃子，輕鬆說道，「早餐的肉湯，不會覺得油膩吧？」

「呵，還行吧！」彷彿有什麼心事般，男孩勉強地笑了笑。

「那……那就好，」狄婭微微歎了口氣，打起精神朝著廚房走去，隨即，廚房裡傳來了她的聲音，「咦？索斯，你有看到廚房裡打火石麼？」

「打火石？」男孩愣了愣，朝著廚房走去，口中詫異說道，「你昨天不是丟掉了麼？說是打不出火星、要買個新的？」

「咦？完全忘記了呢……」

「呼……」望著狄婭驚訝的表情，男孩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抬起手，只聽啪地一聲，火爐中頓時冒出了火焰。

「這樣不就行了麼？——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打火石！」

「不行！」狄婭搖搖頭，認真地說道，「尼克大叔說，最近這附近城市的護衛軍強行徵集魔法師從軍呢，所以我們不能再使用魔法了，再說……家務根本就不需要用到魔法吧？」

「是是，」男孩無奈地歎了口氣，搖頭說道，「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學習魔法……」

「嘻嘻，當初只是為了一個美好的願望呢，皇家魔法師……」說到這裡，狄婭的聲音戛然而止，廚房裡的氣氛有些壓抑。

依靠在牆邊，望著狄婭默默地用水清洗著買來的肉食，男孩輕聲說道，「這附近也要被戰爭所影響了麼？」

「唔，可能吧，」輕輕應了一聲，狄婭低聲說道，「剛才從尼克大叔那聽說的，就在近段時間，薩森和南方的一座城市發生了戰爭……」

「先是東北地區，布朗希爾、雅各森布，甚至是加利克，後來又是東邊的城市被瑟蘭德人襲擊，現在又是薩森對南方城市開戰……」

「但是暫時還不會到這裡，對麼？」打斷了男孩的話，狄婭微笑著說道，「雖然現在的局勢有點混亂，但是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這可是索斯你說的喲！」

「呵，輪到你反過來安慰我麼？」男孩沒好氣地搖搖頭，隨即走了過來，撩起袖子說道，「有什麼要我幫忙的麼？」

「完全沒有呢！」

「是麼……」

被狄婭溫柔地趕出了廚房，男孩回到客廳，繼續躺在沙發上無聊地望著天花板。

瑞奧克斯……

已經不存在了麼？

那位總是笑瞇瞇的老人，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

『小傢伙，你從哪裡來？』

『西邊，洛恩的西邊……』

『洛……孩子，說謊可不是一件值得稱讚的事喲！』

『我覺得無端猜忌別人說的話，也不是一件值得稱讚的事呢！』

『呵呵呵，非常抱歉，不過很遺憾，你不符合入學的標準呢……』

『尊敬的魔法師閣下，您是指第三條麼？』

『呵呵呵，真是一個有趣的小傢伙……如果我說是呢？』

『那我就只有回去，畢竟您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

……

『小傢伙，最近過得怎麼樣？哦，對了，上次的比賽非常出色！』

『謝謝您的誇獎，至於過得……還行吧……』

『哦，那就好，別忘記了喲，你還欠學院五百個金幣，是每年五百金幣喲……』

『呵呵呵……』

……

被阿格斯殺掉了麼？那位老人……

以及自己生活了三年的瑞奧克斯……

阿格斯……

嘖！自己究竟在想什麼？

根本不關自己的事，以阿格斯當時具有的力量，就算自己留下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那個傢伙絕對和自己一樣是某個大惡魔的【使徒】，而且當時的他比自己強大得多……

自己究竟在焦慮什麼？

這個世界與自己根本不存在什麼交集！

唔……或許有一點交集吧，狄婭……

額，可能……艾倫、斯考特、拉維亞……

還有霍得教授……

「嘖！」

說起來，他們現在怎麼樣呢？

是不是同樣會有種悵然所失的感覺呢？

不，這個世界會變得怎麼樣，對自己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吧？

對，沒有任何關係！

自己從來就沒有想過站在這個舞台的中心，所以……

現在比較頭疼的，就只有斯洛斯那個傢伙了……

從那次之後，那個嗜睡的傢伙竟然一直醒著，難道他這麼想出來麼？

說什麼契約成立，說什麼自己死後靈魂會被作為他解除封印的鑰匙，那個混蛋……

說起來，那個傢伙到底知不知道怎麼解開封印啊？

莫名其妙吞噬一個人類的靈魂，就能解開這個封印？果然最重要的事還是忘記了吧？

嘖！

原本自己所處的世界不存在什麼靈魂，到了死後竟然和一個莫名其妙的大惡魔簽訂了這種莫名其妙的契約，真該死！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幾十年呢，就像斯洛斯自己說的，只要不再使用他的力量，身上的契約就會減緩吞噬的速度……

是啊，瑞奧克斯什麼的，根本就不應該是自己在意的，阿格斯那個傢伙瘋了，沒有人能阻止這個一心想毀掉這個國家的瘋子，而且這個瘋狂的傢伙掌握著那麼強大的力量……

自己現在該想的，應該是狄婭吧？自己明確想保護的人……

唔，其他的，都不重要！

但是，為什麼有種很壓抑的感覺呢？

「索斯？」

「唔？」索斯下意識地抬起頭，見狄婭好奇地望著自己，詫異問道，「怎……怎麼了？」

「早餐準備好了呢！」

「哦，」釋懷似地笑了笑，索斯走到桌子旁坐下，接過狄婭遞來的麵包，猶豫著說道，「鎮上……唔，今天出去的時候，有聽說需要幫手的地方麼？」

「耶？」正在盛湯的狄婭愣神地望著索斯，隨即彷彿明白了什麼，微笑著說道，「你很在意麼，索斯？」

「當然了，」接過狄婭遞來的肉湯，男孩沒好氣說道，「你以為我是什麼都不會做的小鬼麼？就算不靠魔法……」說著說著，他愣住了，熟悉了瑞奧克斯學院生活的他，卻沒有過多地瞭解這個陌生的世界，在不使用魔法的前提下，他能做什麼呢？

似乎是看到了男孩的異樣表情，狄婭微微有些好笑，裝作沒有看到，拿起一塊麵包，小心翼翼地說道，「其實尼克大叔有和我說起過，不過我覺得其實不用太在意……」

「那怎麼行！那個大叔是幹嘛的？」

「尼克大叔是獵人呀……」

「打獵啊……」男孩愣了愣，心中暗暗深思著什麼。

彷彿是看穿了男孩的想法，狄婭輕笑著說道，「可沒有用火球打獵的獵人哦！」

「唔？不行麼？」

「不行，」搖搖頭，狄婭認真說道，「現在魔法師的處境很微妙呢，各個城市都在擴充軍隊，如果被人知道會使用魔法，一定會被強行徵入軍隊的！」

咬著麵包的男孩愣了愣，古怪說道，「用陷阱什麼的？」

「嗯！」狄婭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隨即，她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道，「也許過不了多久，連小鎮也無法像現在這樣和平了……」

望了一眼狄婭，索斯咬了一口麵包，安慰道，「不會有事的！」

「嗯！」

就在這時，正咬著麵包的索斯突然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眼神凌厲地望向屋門，右手不自覺地泛起一絲絲火光。

「索斯？」

抬起手打斷了狄婭的話，因為他感覺到有一股十分強烈的黑暗力量正站在屋外。

「篤篤篤！」屋門被敲響了。

男孩緩緩站了起來，朝著靠著牆壁坐在屋門附近打盹的士兵魔偶索傑斯說道，「開門，索傑斯！」

「哦！」遲鈍的士兵魔偶愣愣地點點頭，長時間吸收了主人魔力的魔偶，已經變得和普通的人類差不多，除了臉上的那淡淡的條形斑紋會洩露他的身份外，實在很難相信他只是一個由特殊金屬製造而成的魔偶。

「吱嘎」一聲，門打開了，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開朗的聲音。

「多麼晴朗的早晨啊，讚美神……喲，早上好！」

「……」正處在高度戒備中的索斯望著門外那個笑嘻嘻的人抽了抽嘴角，解除了手中的魔法，沒好氣說道，「是你這傢伙啊！你不是去旅行了麼？還回來幹什麼？」

在他身旁，狄婭驚訝地喊道，「烏爾裡克？」

原來那股黑暗力量的主人竟然是吸血鬼烏爾裡克。

「正是我……很高興再次見到您，好心的小姐！」進門之後，烏爾裡克行了一個很規範的禮節，隨即望著桌上的早晨愁眉苦臉說道，「不介意的話，可以給我一份麼？我已經三天沒吃任何東西了……」

「這是一個貴族該說的話麼？」坐在椅子上的男孩不禁翻了翻白眼。

「當然，」微微一笑，狄婭站起身，指著桌子說道，「你先坐下吧，我去幫你準備一套餐具。」說著，她朝廚房走去。

見烏爾裡克兩眼放光地望著桌上的食物，索斯托著下巴沒好氣說道，「喂，你不是去旅行了麼？說什麼神的旨意……回來幹嘛？」

「我以為他們會喜歡我的樂曲啊，結果一枚銅幣都沒有賺到……」

「你這傢伙……誰會喜歡幾百年前的樂曲啊？」

「唉，果然沒有錢就不能去各地旅行麼？唉，太失敗了……」

「哼！」冷哼一聲，男孩沒好氣地望著哭喪著臉的吸血鬼，沒好氣說道，「那你回來幹嘛？別告訴我……」

「正是這樣！」打斷了索斯的話，烏爾裡克用非常平穩的語氣說道，「看來又要困擾你們一段時間了……」

「喂喂喂，你這算是什麼意思啊？」

「難道是我表達地不夠清楚麼？」烏爾裡克詫異地望著男孩，隨即，見狄婭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很紳士地站起身，接過她遞來的餐具，並很紳士地道了一聲謝。

「不是很好麼，」遞給烏爾裡克一個麵包，狄婭微笑說道，「不過烏爾裡克你不能使用魔法哦，唔，就是那個……」

「哦，這件事我聽說了，」點點頭，烏爾裡克認真說道，「各個城市都在擴充軍隊是吧？除了梵德爾外，沒有受到當地魔法協會保護的魔法師，都因為受到威脅而加入了當地的軍隊……沒辦法呢，魔法師具有強大破壞力，如果能加入軍隊的話，一定能起到制勝的幫助……」說著，他喝了一口肉湯，用餐巾擦了擦嘴，繼續說道，「在這段時間，我去過好幾個城市，這個國家的中央政權與地方政權已經無法溝通，很多城市都不承認那位新的國王陛下，當然了，主要還是針對代替治理國家的那位親王……」

「格蘭親王麼？」

「是啊，他和阿格斯謀劃了這場陰謀吧，篡奪了王位，唉，竟然會發生這種事……格蘭親王應該是這場陰謀的最大受益者了！」

「我覺得是阿格斯那個傢伙！」咬著麵包的索斯冷笑著說道。

「或許是呢，」烏爾裡克附和著點了點頭，皺眉說道，「阿格斯成功地挑起了帝國的內亂，再這樣下去，這個美麗的國家……」說著，他頓了頓，猶豫說道，「在旅行的時候，我有打探阿格斯的消息，他現在在薩森，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不過……」

「不過什麼？」

「很奇怪，他好像在薩森的北面建造什麼東西，為此徵集了一大批平民，那個男人究竟想做什麼？」說著，烏爾裡克搖了搖頭，歎息道，「現在的薩森啊，聽說非常混亂，好像現在還在和南方的商人們開戰，因為那些商人拒絕再向薩森交納巨額稅款……」

望著盤子中濃郁的肉湯，男孩淡淡說道，「怎麼樣都無所謂……」說著，他捏了捏手中的湯勺，用莫名的語氣說道，「瑞奧克斯……」

好似是明白了索斯話中的含義，烏爾裡克放下湯勺，用餐巾擦了擦嘴，低聲說道，「聽說有十七位教授犧牲了，包括那位大魔法師……現在那些教授們差不多已經搬到梵德爾去了，應該不會有事了……」

「十七位？」

「是啊，就是不清楚是哪十七位教授，我也只是在旅行的途中聽那些傭兵說的，阿格斯……那個男人實在是太強大了，簡直就是一場噩夢，可能他是你們人類中擁有最強大力量的一個……」

「你錯了，」瞥了一眼烏爾裡克，索斯淡淡說道，「阿格斯……他已經不能算是人類了！」說完，他在心中補充了一句，包括自己……

「說得是呢，」似乎沒有注意到男孩的表情，烏爾裡克皺眉說道，「我一直很懷疑他那股黑暗力量的來源，人類怎麼可能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就算是借助惡魔的力量，阿格斯背後的惡魔也實在是……難道是七等級庇爾斯級的惡魔麼？可是他在那次戰鬥中很輕易地就幹掉了死靈法師召喚的不朽君王，雖然被召喚到這個世界的不朽君王在力量上有所減弱，但是也不可能那麼輕易地就被幹掉吧？難道是傳說中第八等級撒旦級大惡魔？哈，這太可笑了，撒旦級惡魔的傳說，可是比吸血鬼的傳說更加荒謬……」

「但是吸血鬼確實是存在的，不是麼？在我眼前就有一個！」

「額，」烏爾裡克愣了愣，訕訕地笑了笑，隨即托著下巴沉思道，「但是從來沒聽說過撒旦級的惡魔啊，果然應該是庇爾斯級……」說著，他好似想到什麼，拿著麵包好奇問道，「你們打算怎麼辦呢？我覺得還是搬到梵德爾比較好哦，雖然這個國家的魔法機構主體仍然是黑魔法師，但是瑞奧克斯已經被剔除了，梵多也被那些死靈法師佔據，啊！那是多麼美麗的城市啊，太不幸了……」

「不知道啊，再說吧……」

「哦，對了，」彷彿想起了什麼，烏爾裡克認真說道，「瑞奧克斯的事對方好像被控制住，很多人都知道了他們聯合死靈法師的事，現在各地有不少黑魔法師在準備報復，聽說阿格斯已經遭遇過好幾次刺殺了……」

「那個傢伙才不會那麼簡簡單單就被殺掉，」說著，男孩詫異地望向烏爾裡克，莫名其妙說道，「從哪聽說那麼多事？」

「在各地的酒館啊，酒館可是收集情報的地方呢！過了五百年還是這樣，哈哈哈，真是太幸運了！但遺憾的是，為什麼就沒人欣賞我的樂曲呢，唉，太不幸了……」

「……」男孩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忽然，他好似覺察到什麼，眼神下意識地望向屋門，而同時，烏爾裡克的眼神也掃到了那裡，低聲說道，「看來今天來做客的，好像不止我一個啊！」

「哼！」感受著屋外的那股強大的魔力波動，男孩冷哼一聲，低聲說道，「開門，索傑斯！」在男孩帶著警惕的聲音中，士兵魔偶輕輕打開了屋門，疑惑地望著站在屋外的一對男女，因為他感覺好像在哪裡看到過他們。

站在屋外的男人擺了擺手，笑呵呵地說道，「終於找到你們了……喲，過得不錯嘛，真是白擔心你了，小鬼！」在他身旁，那個臉上帶著幾分憂愁的漂亮女人聽到後也不禁露出幾分淡淡的笑容。

望著門外的客人，索斯的心情有點複雜。

「霍……霍得教授？」

第二章 潛藏的悲傷

「全知全能的神啊，您的仁慈是世界最耀眼的光……讚美您！」

這是午餐之後的祈禱，如果這讚美詞是從一位教廷的聖職者口中說出，或許會讓人感覺到絲絲的協和，但是如果是從一個活了幾百年的吸血鬼口中說出，或許不得不讓人暗暗感慨：果然這個世界還是太瘋狂了！

「真是一頓不錯的午餐……謝謝款待了，」坐在餐桌前的霍得教授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望著狄婭笑著說道，「哎呀，真是沒想到帕拉斯學員的手藝竟然這麼出色，比起有些人……」說到這裡，他整個人不禁顫抖了一下。

只聽一聲輕微的冷哼，坐在她身旁的艾貝爾用手托著白皙的臉龐，用帶著濃濃威脅的口吻微笑說道，「啊列，這個【有些人】不會是在說我吧？嗯？霍得？確實呢，我不會做飯、不會洗衣服、除了會一點魔法和占星術，真是一點用處都沒有呢……」比起在瑞奧克斯學院的時候，她似乎變得更加嫵媚，但是她的眼神卻讓索斯不禁想到最初在梵德爾見到她的情景。

「怎麼可能呢！」霍得教授斬釘截鐵地打斷了艾貝爾的話，不停對索斯使著眼色，低聲說道，「你們說對吧？」

「額……」望了眼搞不清狀況的烏爾裡克，索斯和狄婭面容古怪地點了點頭。

「哼！」艾貝爾不滿地輕哼一聲，隨即望著狄婭，用帶有濃重羨慕的語氣說道，「不過，真的很好味呢，帕拉斯學員！」

「也沒有啦，」狄婭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著頭，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連忙說道，「您叫我狄婭就可以了，對了，水應該燒開了，我去沏壺茶……」說著，她站起身，匆匆忙忙朝著廚房跑去。

「真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子！」艾貝爾微笑著讚許道。

「是啊！在學院的時候就是又聽話又有能力的……」霍得教授由衷地附和著，猛地，他彷彿想到了什麼，板著臉很嚴肅地對索斯說道，「很好運啊，小鬼！還害我們白白擔心你！」說著，他有些心虛地望了一眼艾貝爾。

「哼！」艾貝爾冷哼一聲，在霍得教授戰戰兢兢的眼神中站起身，朝著廚房走去，口中說道，「我來幫你吧，帕拉斯學員……唔，狄婭！」

「這怎麼行……那，那好吧，麻煩您了！」廚房裡傳來了狄婭的聲音。

霍得教授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一抬頭，見索斯用愕然的眼神望著自己，咳嗽一聲，說道，「其實，艾貝爾她也是很溫柔的……」

「是麼？」索斯用古怪的口氣反問道，顯然，他並不相信霍得教授的話。

「當然了，」霍得教授用連自己都無法說服的口吻說著，隨即，他歎了口氣，抬起頭望著索斯，用平穩的口吻由衷說道，「見到你沒事，(W//R\\S//H\\U)並且過得不錯，教授我也就放心了！」

「霍得教授……」聽著那誠懇的話，索斯的心情有些壓抑，畢竟在三年的接觸中，霍得教授與他的關係，可不是教授與學生那麼普通，年過三十的教授一直像對待自己孩子那樣對待索斯，而就是這份感情，使得索斯的心情格外沉重。

「瑞奧克斯……」

「唔，」彷彿是猜到了索斯的想法，霍得教授沉默著點了點頭，用低沉的口吻歎息道，「被徹底地摧毀了，瑞奧克斯……我們太小看阿格斯了，他的力量已經超越了一般大魔法師的程度，連院長他……」說著說著，霍得教授沉默了。

感受著這股壓抑的氣氛，索斯愈發感覺心中不好受，舔舔嘴唇，猶豫說道，「教授和艾貝爾助理教授……在一起了？」

「啊？」氣氛在一瞬間轉變，霍得教授有些不知所措地撓撓頭，尷尬說道，「這個……在不在一起，那個……反正就是……你明白的，對吧？」

聽著霍得教授吞吞吐吐地訴說著這件事的經過，索斯稍稍感覺心裡好受了些，指著霍得教授戴在手指上的戒指，揶揄道，「就是這麼回事，對吧？」

「是啊是啊，」霍得教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隨即，他好似醒悟了，抬手敲了一下索斯的腦袋，沒好氣說道，「喂喂，你這是什麼口氣啊，小鬼——這是一個學生該說的話麼？」說著，他轉過頭打量了一下屋內的擺設，反過頭來揶揄索斯道，「嘖嘖，還真是過得不錯啊，小鬼！現在的小鬼啊，在這方面確實要比我們強得多……兩個沒成年的小鬼，竟然住在一起……」

「喂喂，」不滿地打斷了霍得教授的話，索斯沒好氣說道，「狄婭已經成年了」

「哦，是麼？」霍得教授臉上露出幾分戲謔的笑容，低聲說道，「那你呢？」

「我當然……」

「當然什麼呀？」

「不是像你想的那樣……」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索斯指著客廳那張舊沙發說道，「這段時間我一直睡在這裡……」

「那又怎麼樣？」

「你！」索斯有些激氣地盯著霍得教授，隨即，兩人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見到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霍得教授再一次望著索斯歎息道。

「教授……」深深地望著霍得教授，索斯心中湧出一股名為愧疚的情緒，低聲說道，「如果當時我留下來了，也許瑞奧克斯……」話還沒說完，只聽啪的一聲，他的腦袋被霍得教授重重敲了一下。

「喂喂喂，你這看不起人的口氣是怎麼回事啊？看來拉維亞說的沒錯啊，你現在是越來越自大了，」撐在桌上注視著索斯，霍得教授故作氣憤地說道，「你是想說，學院幾十位教授，還不如你一個小鬼頂用是麼？別忘了，當初是誰灰頭土臉地求饒，什麼【教授，夠了吧，今天這樣就可以了吧？】是誰來著？」

「我……我什麼時候求饒過？」索斯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不過回想起來，在斯洛斯的力量還沒有覺醒的時候，他就算是施展全部能力，也傷不到霍得教授分毫。

「真懷念當初啊，」霍得教授有些自嘲地歎了口氣，隨即見索斯彷彿要解釋什麼，抬手打斷了他，用嚴肅的口吻說道，「那些不美好的經歷，我們已經無法挽回了，就算是重新回到那一天，我想老院長的想法也不會改變，我們這些教授的想法也不會改變，保護自己的學生是教授們的責任，你們這些小鬼只管閉著眼睛跑到安全的地方就可以了！」

望著霍得教授張了張嘴，索斯沒好氣地說道，「怎麼感覺聽到這些話完全沒有感動的意思呢？真是令人不爽啊……」

「喲！一個還沒有成年的小鬼難道還需要我平等對待麼？」霍得教授開著玩笑說道，隨即，他伸手拍了拍索斯的腦袋，嚴肅地說道，「別在被這類無聊的問題困擾，不然，對於那些犧牲的人，這是一種褻瀆！因為你的想法，讓他們的犧牲變得沒有意義，懂麼？」

深深地望著霍得教授，索斯沉默了一下，重重地點了點頭。

霍得教授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一邊打量著屋子，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自從阿格斯那個傢伙控制了薩森之後，帝國的局勢就變得混亂了，有些居心叵測的傢伙也趁著現在的混亂想鬧出一些事來，不過看樣子好像還沒有波及到這裡嘛……」

「怎麼了？」

「也沒什麼事，就是地方的掌權者不承認阿格斯控制的中央政權而已，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立場啊，利益啊，這就是政治嘛……現在的局勢只是導火索，過不了多久，各個城市都會陷入戰爭，對了，前段時間薩森就對奧佩瑞爾斯開戰了，那些商人們很早就抱有不滿，對薩森交納巨額稅收，卻得不到相應的補償，他們也在等待這樣的時機吧……」

「奧佩瑞爾斯？」索斯愣了愣，詫異說道，「那不是艾倫的故鄉麼？」

「是啊，」霍得教授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艾倫的父親，聽說是當地知名的商人……放心吧，奧佩瑞爾斯是帝國最繁華的城市，那些商人們用我們難以想像的巨大財富武裝了一支軍隊，就連皇家騎士團一時之間也奈何不了，恐怕他們很早以前就在準備了……」說著，他微微歎了口氣，用莫名的語氣低聲說道，「阿格斯，只是將帝國以往深深埋藏的矛盾激化了，造成現在這種局面的，還是帝國領導層本身，好比那些瑟蘭德人，你們也遇到過吧？這無非是領導階級與被領導階級的矛盾，北方的野蠻人聽說也趁著這次機會準備向帝國進攻，其他的附屬國家倒是持觀望態度，帝國以前的統治確實比較強硬而冷漠，遭到報復也在常理……」

「會開戰麼？」索斯猶豫著問道。

「大規模的戰爭麼？可能會吧，」霍得教授用手撫摸著桌面，用莫名的語氣說道，「現在看來，阿格斯的目的要比我們想像的更加恐怖，他並不是想單純地摧毀帝國，而是想將整個帝國拉入無休止戰爭的地獄，換句話說，他想報復的，其實並不是帝國本身，而是整個人類世界！只要這傢伙還活著，這場戰爭只有開始，沒有結束……可能會有吧，當整個人類世界完全崩潰的時候！」

「阿格斯……」索斯沉默著，他感覺霍得教授說的並沒有錯，因為他好幾次從阿格斯眼中看到刻骨銘心的仇恨，與其說那是他對帝國的仇恨，不如說是對整個世界絕望而衍生的仇恨。

「呼，真不知道那傢伙究竟是怎麼想的！」霍得教授歎息著搖了搖頭，一轉身，卻見索斯低著頭沉思著什麼，遂伸手一拍他的腦袋，沒好氣說道，「喂喂，這種事可不是你這樣的小鬼應該思考的，你該思考的問題，應該是怎麼處理你現在的處境吧？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小鬼竟然住在一個屋子裡……如果知道這件事，拉維亞會哭泣的喲！」

「教授！」索斯無可奈何地望了一眼霍得教授，隨即好奇問道，「對了，教授，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

「這還不簡單？」霍得教授指了指廚房的方向，聳聳肩說道，「梵德爾的占星師們很輕易就能找到你們！」說著，他壓低聲音，神秘說道，「所以，如果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學習一些關於占星術的知識，至少要學會怎麼躲避這類追蹤魔法……」

「哈？」索斯莫名其妙地望著霍得教授，剛想發問，就聽背後一聲冷笑悄然響起。

「喲，還真是一位稱職的教授啊……」

索斯下意識地轉過頭，卻見艾貝爾端著盤子走了過來，似笑非笑地說道，「學習這類反追蹤的魔法知識做什麼呢？能解釋一下麼？霍得·肯迪？」說著，她走到桌子旁，將手中的盤子重重放在桌面上，微笑著望著霍得教授。

望著艾貝爾那帶著濃濃威脅味道的眼神，霍得教授訕訕說道，「這……這不是……多學一點有用的知識總不會有錯，對吧？也許以後會用到呢……」

「是呢！」艾貝爾玩味地笑著，俯下身，壓低聲音說道，「比方說，想甩開一個人的時候，不想被追蹤到，就可以用到這類知識，對吧？親愛的？」

「沒……怎麼可能！」

「真的麼？」艾貝爾冷笑一聲。

「當然！」霍得教授的嘴角不禁抽了抽，求助般對索斯使了幾個眼色。

「咳，」望著霍得教授求助的眼神，索斯咳嗽一聲，岔開話題說道，「那個……說起來，教授你們怎麼會來這裡呢？」

「哼！」艾貝爾不滿地對著索斯哼了哼，趁著這個機會，霍得教授連忙說道，「我們這次過來呢，主要是為了看看你們過的怎麼樣，畢竟用占星術探測到的，總比不過親眼看到，其次呢，就是最近的局勢越來越不穩定，作為教授，我們不能讓你們兩個孩子單獨在外面，我們想接你們到梵德爾，梵德爾的禁制結界與防禦魔法陣是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就現在而言是最安全的地方，還有就是看看你這個小鬼有沒有偷懶……」

「哈？」

「幹嘛這副表情？」有些好笑地望著索斯，霍得教授認真地說道，「索斯，你最好心裡有個覺悟，七天之內，我要你徹底掌握焰閃！」

「焰閃？」索斯愣了愣，詫異問道，「那個魔法我已經掌握了呀！」

「可以瞬發麼？」霍得教授一本正經地問道，「我只指不給你準備的時間，做到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想用，馬上就能施展！」

接過狄婭遞來的茶水，索斯愕然地搖搖頭，詫異說道，「這……我又不是教授……瞬發……」

「呵呵，」霍得教授微微笑了笑，接過艾貝爾遞來的茶，低聲說道，「別想瞞我，你的魔力可一點都不低啊，背負著那股強大的黑暗力量，使得你本身的魔力也有著明顯的提高，之所以不能達到瞬發，是因為你這小鬼一直都沒有全心全意地練習，這六個月裡，你也沒有練習吧？」

見索斯的表情有些尷尬，狄婭忍不住替他辯解道，「不是那樣的，教授，是我叫索斯不要使用魔法的，最近各個城市都在擴充軍隊，如果被人知道是魔法師……」

「唔，這些事我也聽說了，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把你們帶到梵德爾去的原因，」說著，霍得教授頓了頓，望著索斯揶揄道，「真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子呢，不錯小鬼，你的生活過得未免也太愜意了吧？不想被別人發現，就給我掌握結界！少用這種蹩腳的借口來敷衍我，總而言之，在今後的七天裡，你給我徹底掌握焰閃，並且在這個基礎上，我會將真正的焰閃教給你！」

「真正的焰閃？」索斯的臉上露出幾分意外的表情，詫異問道，「難道我以前學的不是焰閃？」

搖搖頭，霍得教授帶著幾分嘲諷打擊道，「少給我自大了，小鬼，你那時候學習的只不過是基礎罷了……」

話音剛落，就聽艾貝爾冷笑著說道，「說得真是好聽，什麼只不過是基礎，那個魔法的轉變應用你也是最近才領悟的吧？就這麼想在學生面前擺教授的威嚴麼？」

「喂喂……」霍得教授有些哭笑不得地望著艾貝爾，小聲說道，「在我的學生面前，你好歹給我留點面子吧……」

教授也是最近才掌握的麼……望著面前苦著臉的教授，索斯的心中不禁湧出幾分暖意，想著想著，他忽然冒出一個疑問，好奇問道，「但是為什麼是七天呢？教授你不是說要接我們去梵德爾麼？到了梵德爾之後再學不行麼？」

沒有一點預兆地，艾貝爾頓時安靜下來，她那美麗的臉龐也在剎那間退去了血色，面色蒼白地坐了下來，雙手顫抖地捧著杯子。

「這個嘛……因為教授我還有一點私人事要辦，」用帶著濃濃愛意望著艾貝爾，霍得教授用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用莫名的語氣低聲說道，「所以呢，就只能讓艾貝爾帶你們去梵德爾了……艾貝爾？」

在索斯與狄婭疑惑的眼神中，艾貝爾緩緩地點了點頭，很難想像梵德爾的魔女竟然會有這麼安靜而聽話的一面。

望著這安逸而溫馨的一幕，狄婭不禁有些羨慕。

「真好呢……」

果然，在緊接著的七天裡，霍得教授對索斯展開了嚴格的訓練，那嚴格的程度簡直令人髮指。

地點在附近的一個山腳下，在那裡霍得教授布下了一個結界，以避免被人發現，在隨後的日子裡，從早到晚，除了早、中、晚三餐，霍得教授幾乎沒有給索斯留下任何休息的時間。

在前三天，霍得教授仍然是按著以往的教程訓練索斯，但是強度是前所未有的苛刻，火元素的凝聚與控制，以及這方面所耗費的時間，這一些自然是不必多說，而且霍得教授還會中途施展魔法干擾索斯，要知道他施展可不是一般類似小火球那樣的魔法，而是焰閃，從感知到魔力波動到魔法成形，期間幾乎沒有什麼停頓。

「光憑這樣就想避開我的焰閃麼，小鬼？笑死人了！」

「你不是已經掌握閃現了麼？為什麼不用？」

「什麼？不能做到在凝聚火元素的同時施展閃現魔法？開什麼玩笑！那只是你的精神不夠集中！」

「把無聊的雜念通通給我拋在腦後！一個只知道攻擊對手卻不能很好保護自己的魔法師，稱不上是一個合格的魔法師，相反也是一樣！」

「用感知！用你的精神力來感知我的魔力波動，世界上不存在沒有波動的魔法，好好感悟空氣中元素和魔力的細微變化，並猜測我施展的是什麼魔法……你在搞什麼？用你的眼神能跟得上魔法施展的速度麼？六個月的時間就讓你退步到這種程度麼？給我好好感知——對你的要求已經非常低了，不用花費時間來猜測我將施展什麼魔法，你還想怎麼樣？」

在霍得教授一句又一句的話語中，氣喘吁吁的索斯充其量只能用閃現魔法逃跑，凝聚的火元素在教授的干擾下一次又一次的流失。

什麼要求已經非常低了？有哪個教授在訓練學生的時候用焰閃的？索斯暗暗發著牢騷。

確實，如果只是普通的火球，索斯很輕易就能做到兩頭兼顧，但如果是焰閃，他就做不到了。

畢竟焰閃的施展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彷彿霍得教授根本就不需要凝聚火元素一樣，只見他一抬手，迅猛的火焰毫無預兆地便出現了。

而在第四天的時候，索斯終於見識到了霍得教授所說的真正的焰閃，這是一個連教授也是最近才掌握的魔法。

前幾個步驟和普通的焰閃沒有什麼區別，達到質變程度的，只是最後一個步驟：以往的焰閃在最終是以瞬間爆炸換取強大的殺傷力，而改良後的焰閃卻更加恐怖，竟然是要在最終爆炸的瞬間再次凝聚，用類似二次疊加的概念，來獲得更加強大的爆發速度與爆炸傷害。

而最終的傷害效果也不再是燃燒或者灼傷，而是令人難以置信的蒸發。

索斯親眼見到霍得教授用新的焰閃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開了一個圓形的空洞，石頭的其他部位甚至沒有任何被火焰襲擊過的高溫，這表示著火焰的溫度沒有絲毫的浪費，都集中地用於攻擊目標，就算是在整個魔法界，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在他們訓練的時候，艾貝爾與狄婭一直在旁邊看著，不同於時而驚呼、時而松氣的狄婭，艾貝爾的心情似乎一直顯得非常的沉重。

細心的狄婭，能夠從她的眼神中看到深深的悲傷。

「怎麼了？艾貝爾姐姐？感覺不舒服麼？」

「沒……」

望著艾貝爾靜靜地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霍得教授，靜靜地不說一句話，狄婭有些疑惑。

「呼，該去給那兩個傢伙準備晚餐了，我們走吧，狄婭！」

「哦……」

第三章 潛藏的悲傷（二）

這七天對於索斯而言，絕對是前所未有的充實，簡直沒有任何思考其他事物的餘地。

為此，他不禁有些疑惑，因為霍得教授很明顯有點操之過急，將他所掌握的知識用填鴨的教學方式一股腦地塞給自己，這在以前，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

在索斯的記憶裡，霍得教授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教過自己，他一直反覆地告誡：魔法是循序漸進的，如果不能熟練掌握，就算是掌握了一千種、一萬種魔法，也絕對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為什麼現在……索斯很疑惑，但是他已經無力思考這個問題了，到第四天的時候，霍得教授竟然又讓索斯以另外一種方式訓練，用模擬戰鬥的方式。

索斯本以為霍得教授會像以前那樣，僅僅是單純地使用低級魔法，但是他錯了，霍得教授的態度根本就沒有任何放水的意思，他明顯是將索斯放在了與自己同一個等級上。

雖然使用的魔法僅僅只有閃現與焰閃，但是這絕對是超過課堂程度的訓練，幾近瞬發的焰閃、以及它那高強度的威力，讓索斯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大。

「轟！」

再一次地，在焰閃的比拚上，索斯再一次被火焰爆炸產生的強烈氣流吹飛了，已經說不清這是第幾次了，在後三天的模擬戰鬥中，這是再熟悉不過的畫面。

就算是擁有遠超常人的恢復能力，索斯也漸漸感覺有點吃不消了，他有種莫名的錯覺，在面對眼前的霍得教授時，彷彿是面對阿格斯一樣，隱隱有種讓他難以仰視的壓迫力。

「這樣就結束了麼？」望著趴在地上的索斯，霍得教授板著臉嚴厲地說道，「就這樣把毫無防備地把背面暴露給敵人麼？站起來，索斯！」

「說得輕鬆啊……」喘著粗氣的索斯不滿地說道，「從早晨到現在，已經幾個小時了吧？教授你好歹讓我休息一下吧？」

望著索斯那疲憊的表情，霍得教授不自覺地歎了口氣，彷彿是想同意學生的請求，但是在一陣沉默之後，他卻再一次舉起了右手，嚴厲地說道，「索斯，我想我已經反覆提醒過你，當踏入這個結界的時候，我就是你的敵人！——難道你想奢望敵人給你休息的時間麼？給我站起來！」

「轟！轟轟！」毫無預兆地，索斯四周的地面炸開一團團火焰，濺起的乾燥的泥土一股腦地蓋在索斯身上。

「下一次，我會打在你身上！站起來！」

不容反駁的語氣，表明霍得教授並不是在開玩笑。

「就算是這樣……」喘著粗氣的索斯喃喃說著，一頭埋在地上，動也不動，他很懷疑，霍得教授哪裡來的那麼好的精力。

「嘖！」學生的不聽話，讓霍得教授的表情有點不自然，只見他右手一指索斯，沉聲說道，「看來需要給你一點壓力，小鬼！」

「轟！」

一陣突然出現的火焰瞬間席捲了索斯的身體。

「哇！」就算是火抗能力相當強的索斯，也無法承受背部那股劇烈的灼痛感，整個人下意識地彈跳起來，盯著霍得教授氣憤地說道，「教授，你是想殺了我麼？」

面對著索斯的質問，霍得教授淡淡一笑，毫不在意地說道，「你這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

「什麼活得好好的？」望了眼被炸得面目全非的上衣，索斯只感覺胸口湧出一口惡氣，沒好氣地說道，「換成別人已經死了吧！」

確實，如果是毫無火元素親和力的普通人，或許早已經死在霍得教授的魔法下了，畢竟就算是基礎的焰閃，它的威力也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怎麼？想撒嬌麼？」霍得教授嘴角揚起幾分笑容，戲謔說道，「六個月的時間，已經讓你退步到這種程度了麼？太讓我失望了，小鬼！想要休息？很簡單啊，只要你能夠打倒我，想休息多少時間都隨你！」說著，教授抬起右手，只聽一聲轟響，索斯的身影再一次被火焰所吞沒。

望著熊熊燃燒的火焰，霍得教授的眼中露出幾分難以捉摸的莫名神色，搖搖頭歎息說道，「結束了麼？那休……」

他本來是想說休息一下的，但是還沒等他說完，那股熊熊燃燒的火焰在一瞬間消除了。

「元素反向分解麼？」霍得教授的臉上掛起濃濃笑意，望著眼前的男孩戲謔說道，「這才像樣嘛，小鬼！不要讓我一次又一次地看著你倒在地上，那會讓我感覺到很無趣……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話，我或許會放放水呢！」

「開什麼玩笑！」在霍得教授滿意的眼神，男孩扯下了身上破損不堪的衣服，露出了紋滿全身的兩種刺青，只聽熊的一聲，他的身上燃燒起赤色的火焰。

「生氣了麼……」霍得教授笑著說道，隨即，他的視線落在男孩身上那黑色與白色的刺青上，眼神微微露出幾分詫異。

「當然會生氣了！」

伴隨著那熟悉的、啪的一聲響指聲，微微有些走神的霍得教授唰地消失在原地，隨即，一陣來勢迅猛的火焰瞬間將他原來站著的地方吞沒了。

「啪啪啪！」在另外一個地方，霍得教授那代表讚許的拍掌聲響了起來。

「不錯，不錯，可惜這種程度對我來說還不夠看哦！」

「是麼？！」瞥了一眼霍得教授的位置，索斯冷哼一聲，右手啪地想了一個響指，隨即地面上湧出一大片火焰，彷彿火海一般，將霍得教授吞沒。

「喂喂，就算是布下了結界，可毀了這片山林總歸不好吧？冷靜下來，小鬼，用這樣的攻擊，就算是到晚餐時間，你還是打不著我！集中精力感知我的方位，計算我將要出現的位置……哇！喂喂，原來你已經懂了？果然不給你一點壓力不行啊！」

「可惡！」

「喂，這下這算什麼？打算燒斷那棵樹砸到我麼？別開玩笑啊，小鬼！」

「誰在和你開玩笑啊！」

「這樣的氣勢是不錯，可惜，如果不能集中精力，你的焰閃不過是白白浪費魔力而已……唔，我倒是忘了，你恢復魔力的速度要比一般人快上許多呢，哎呀，真是讓人羨慕的的天賦啊……」

「少在一邊給我說風涼話！」

「轟！」

「轟轟！」

望著那一對教授與學生的戰鬥，站在結界邊緣的狄婭帶著幾分擔憂歎了口氣，對身旁的艾貝爾小聲說道，「真的打起來了呢……這樣好嗎，艾貝爾姐姐？」

「沒什麼不好的，」艾貝爾露出幾分淡然的笑容，輕聲說道，「與其說是打起來，不如說是那個人終於開始變得有點認真了……那個小鬼太懶了，不用這個辦法，根本無法斷定那個小鬼現在處在什麼樣的程度……」

「可是索斯生氣的時候會變得很可怕的……」狄婭不安地說道。

「你指的是那個小鬼體內的強大黑暗力量麼？放心吧，那個小鬼不過是有點生氣，還沒有到那個程度呢，」說著，艾貝爾頓了頓，撫摸著身旁一棵樹的樹幹，喃喃說道，「霍得一向很討厭這種教學方式，他受到祖……祖父的影響，認為學習魔法的過程應該是愉快的，雖然是為了自己的學生著想，但是這種教學方式……」

「咦？」望了眼遠處的霍得教授，狄婭好奇問道，「那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艾貝爾幽幽歎了口氣，眼神中不由地流露出濃濃的悲傷。

在隨後的兩天裡，索斯與霍得教授的關係變得非常「緊張」，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索斯好似忘記了這次集訓的目的是為了熟悉地掌握真正的焰閃，他現在腦袋裡所想的，無非是想讓霍得教授也嘗嘗他嘗過的滋味。

為了這個目的，索斯在接下去的訓練中非常的認真，而霍得教授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他沒有說破，而是繼續用語言打擊著索斯，使他越來越渴望那個目的的達成。

到第七天傍晚的時候，索斯已經像模像樣地與霍得教授對戰了。

雖然霍得教授有點放水的意思，但是論起戰鬥的激烈程度，絕對不下一般魔法師之間的戰鬥。

閃現加焰閃，兩人都重複使用這兩個魔法，原本茂密的山林在兩人的魔法打擊下變得面目全非。

一個閃現出現在索斯背後，霍得教授伸出右手貼著男孩的背，那湧出的純粹的、巨大的魔力氣息彷彿一道衝擊波般，讓沒有反應過來的索斯不自覺一個踉蹌，一頭撞在一棵樹的樹幹上，隨即，只見教授一揚手，索斯背後砰地一聲炸開一團火焰。

「索斯，記住，魔法師並不是單純地使用魔法對付敵人，簡單的手法，只要能打倒對手，什麼樣的手段都是可以的！」

「可惡啊！」承受著背部的襲擊，索斯猛地揮手，抬起右手正要反擊，卻見霍得教授已經消失在剛才的位置了，這一下錯愕，使他的反擊稍稍遲疑了些。

忽然，霍得教授唰地出現在他面前，只見他一拍地面，地面登時湧出一股巨大的力量，恍如火柱般的強烈氣流一時間將索斯高高拋起。

「大意了吧，小鬼？在承受傷害之後，人類下意識會運用眼睛尋找敵人，但是對魔法師而言，這種習慣是致命的，你的眼神能比得上閃現的速度麼？告訴你多少次了？給我用精神感知！」說著，霍得教授右手一指半空中的索斯，只聽砰地一聲爆炸，索斯下意識痛哼一聲，被無情的火焰吞沒其中。

「可惡啊！」在半空中的索斯咬了咬牙，唰地一下消失了，再次出現時，卻是在霍得教授背後。

「這下還不錯，不過還不夠快！」霍得教授同樣唰地一聲消失了，稍稍愣了一下的索斯下意識地集中精力尋找教授的方位，但是還是太遲了，他的肩膀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打中，在倒飛了幾碼後，砰地一聲砸在地上。

「告訴你多少次了？在戰鬥中絕對不能分心，你的精神力要時刻關注著對手的一舉一動，一旦敵人從你的感知範圍消失，就代表著你在戰鬥中落入了下風，他能夠攻擊你，而你，卻不能攻擊他！」

「可惡……」咬了咬牙，被火焰烤得渾身冒煙的索斯啪地打了一個響指，隨即，他不出意料地感知到一陣不協調的魔力。

想使用閃現逃走？

冷笑一聲，索斯唰地出現他感知到的位置，但是意外的是，卻沒有發現霍得教授的影子，稍稍一愣神，他猛然感覺背後傳來一陣劇痛，強大的力道讓他不由自主地撞在一棵樹上。

「哎呀哎呀，早料到你會用這種招數的！」站在一棵樹的樹枝上，霍得教授望著趴在地上的索斯，微笑著說道，「要記住，索斯，魔力波動中有時也帶著陷阱，就像我剛才這樣，發覺情況不對後，你需要的是冷靜的分析，與及時迴避，發愣是最愚蠢的，這會讓你陷入危險之中！」說著，霍得教授從樹上跳了下來，望了眼徐徐落下的夕陽，帶著幾分莫名的眷戀，微笑說道，「不過呢，比起幾天前，你已經有顯著的進步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你會成為一位偉大的魔法師的！」

「今天是最後一天吧？」喘著粗氣的索斯翻了一個身，仰躺在地上，不滿地說道，「就這麼結束我可不答應，我還沒讓你嘗嘗我嘗過的滋味呢，再等等，我一定會讓你像我一樣躺在地上喘氣！」

「呵呵，有這個決心是不錯，」霍得教授滿意地微笑著，走到索斯身邊，望著他輕聲說道，「但是呢，不能光考慮自己啊，索斯，魔法並不是生活意義的全部，別忘了照顧我們的人！」說著，他俯下身，對著索斯伸出手，用莫名的語氣說道，「你想打敗我的決心，留到下次吧，也許下次，我們的位置會掉轉也說不定喲！」

望著霍得教授真誠的眼神，索斯不滿地哼了哼，拉著霍得教授的手站了起來，沒好氣說道，「那是肯定的！」

「呵呵呵，」霍得教授暢快地笑著，伸出手將索斯頭髮上的草屑除去，隨即拍了拍他的腦袋，輕聲說道，「走吧，很晚了，別讓艾貝爾和狄婭等久了！——要是我們遲到一會兒，艾貝爾會變得很恐怖的……」

「這話你應該當著她的面說……」

「喂喂，這樣的話，我一定會被她殺掉的……」

在夕陽的餘暉下，兩人說說笑笑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因為實在是太過於疲憊，以至於索斯沒能發現霍得教授那微笑眼神背後的決然。

晚餐過後，疲憊的索斯早早就睡下了。

在霍得教授來到之後的日子裡，他一直是睡在狄婭的房間裡，雖說這是一件很邪惡又很美好的事，但非常遺憾的，疲憊了一天的索斯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一躺上床便呼呼睡著了。

記得前幾天狄婭對於這事還非常的緊張呢……

「今天又辛苦了一天吧？」望著趴在床上沉沉睡去的索斯，狄婭紅著臉躺在另外一邊，側著臉望著男孩。

與前幾天一樣，她還是怎麼也睡不著。

看來今晚也是這樣了……臉上帶著幾分嬌羞輕歎著，狄婭替索斯拉好被子，下了床走到窗戶邊，望著窗外的月光。

忽然，她注意到樓下的窗戶似乎仍然透出幾分光亮。

「教授他們還沒休息麼？」狄婭有些好奇。

霍得教授休息的房間，是原本放置雜物的房間，房間不大，而且很亂，因為懶得收拾，所以索斯最初是睡在樓下客廳的沙發上的，但是霍得教授與艾貝爾來了之後，狄婭便把那個房間打掃了一下，畢竟總不能讓教授他們睡在客廳吧？

「這麼晚還不睡，教授他們在做什麼呢？」出乎好奇，狄婭本想下去看看情況，但是當她走到樓梯的時候，來自艾貝爾的幽幽聲音卻讓她彷彿明白了。

難道……不會吧？

狄婭的臉頓時變得通紅，下意識捂著劇烈跳動的胸口，屏著氣悄悄回到房間裡。

霍得教授和艾貝爾姐姐手上都帶著戒指呢，應該是結婚了吧，可是就算結婚了，這種事……應該不會吧……屏著呼吸，狄婭紅著臉將耳朵貼在門上，靜靜地聽著。

「唔？」躺在床上的索斯翻了一個身，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帶著濃濃困意望著躲在門背後的狄婭，歪著腦袋問道，「你在做什麼暱？」

「呀！」冷不丁被索斯一問，狄婭頓時有些慌亂，結結巴巴說道，「沒……沒有啊，你醒了麼，索斯？」

「是啊，我醒了……」說到這裡，索斯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見他疲憊的雙眼一閉，再一次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什麼呀，原來沒醒啊……」狄婭暗暗鬆了口氣，受驚的她連連拍著胸口。

這種還是裝作不知道的好，不然明天怎麼面對艾貝爾姐姐呢！

想到這裡，狄婭回到床上躺下，強迫自己睡熟，但是聽著來自身旁的男孩那沉穩的呼吸聲，她越來越緊張。

怎麼辦呢……狄婭暗暗歎息著。

忽然，她聽到「吱嘎」一聲，好像是院子裡的那扇生銹的鐵欄門被推開了。

這麼晚了，怎麼回事？

狄婭登地下了床，走到窗戶邊望著外面，卻意外地望見霍得教授與艾貝爾正在那扇鐵欄門邊上，好似正說著什麼。

怎麼回事？這麼晚了，還要出去麼？

狄婭感覺非常疑惑。

在二樓窗戶中狄婭的注視下，霍得教授與艾貝爾走到鐵欄門邊。

「那麼……我走了！」在推開鐵門之後，霍得教授轉頭深情地望著艾貝爾，輕聲說道，「如果有萬一的話，那兩個小鬼就拜託你了！把他們帶到梵德爾去，這裡還是太危險了！」

深深地望著霍得教授，艾貝爾彷彿有千言萬語要述說，但是最終，她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在幽幽地歎了口氣後，低著頭呢喃說道，「作為你的妻子，說什麼拜託不拜託呢，笨蛋！」說著，她抬起頭，雙手摟著霍得教授的脖子，明亮的眸子頓時蒙上一層薄霧，「吻我……」

「呵……」

在二樓偷偷望著兩人的狄婭目瞪口呆，雙頰緋紅地用手捂著嘴，憋著呼吸不敢出聲。

持續了整整一分鐘，膠著的兩人這才分開，只見艾貝爾飛快轉過頭，擦去淌落臉上的淚水，裝作沒好氣地說道，「快走吧，你這可惡的傢伙！」

「呵呵，」霍得教授笑了笑，雖然是在笑，但是他的眼神中卻沒有任何歡愉，他猶豫著抬起手卻又放下，在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對不起，艾貝爾！」說完，他帶上巫師帽，轉身離開了。

「笨蛋！」緊緊咬著嘴唇的艾貝爾轉過頭，望著漸漸遠去的霍得教授，眼角的淚水彷彿決堤般淌下。

「說什麼對不起……可惡！」

握著鐵欄門站了足足十幾分鐘，艾貝爾長長歎了口氣，轉身朝著屋子裡走去。

這會兒的她顯得有些失神，彷彿失去了心靈的支柱般，捧著一大杯開水，縮著身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艾貝爾姐姐？」忽然，艾貝爾的身後傳來一個清脆而又帶著疑惑的聲音，「那麼晚了，霍得教授做什麼去了……咦？你……」

艾貝爾頓時驚醒過來，連忙擦去臉上的淚水，勉強露出幾分笑容，低聲說道，「是狄婭呀，這麼晚還不休息麼？是不是吵到你們了？索斯呢？」

「索斯睡著了，白天那麼辛苦……」說著，狄婭走到艾貝爾身邊坐下，望著她猶有淚痕的臉蛋，小聲說道，「艾貝爾姐姐，你哭了麼？」

「才沒有……」說著，艾貝爾幽幽歎了口氣，灌了一口開水，用帶著失落的口吻自嘲說道，「嫁給那種笨蛋的女人，真的會非常辛苦呢……男人永遠不明白我們心裡在想什麼，我們需要的又是什麼……也許他們心裡明白，但是呢，出於各種原因，他們無法履行自己的承諾……」

「咦？艾貝爾姐姐說的是霍得教授麼？」狄婭好奇問道。

「除了那個混蛋還會有誰？那些笨蛋也不想想，國家、戰爭，這些和我們女人有什麼關係？！」

「艾貝爾姐姐……」

「我們想要的其實很簡單，無非是關懷和愛，任性無理的要求，為什麼要讓我們女人來承擔？這個混蛋！」

「艾貝爾姐姐……」

「那個混蛋！」艾貝爾無聲地垂泣著，過了足足幾分鐘，她深深吸了口氣，擦去臉上的淚水，站起身，望著面帶愕然的狄婭沉聲說道，「嫁給那樣任性的男人，作為女人，心裡一定要有這個覺悟！」

「覺悟？」

「是啊！明知道下定決心的他正走向深淵，永遠不可能再回來，也要在他臨走時微笑告訴他，【我會等你】！」

「啊……」

第四章 潛藏的悲傷（三）

【貪婪，是指攫取遠超過自身需求的金錢、物質財富或肉體滿足的慾望，而慾望，則是世界上智慧生物最原始的本能。】

是的，是本能，一切的發展與進步，政治、戰爭、商業、文化、宗教、藝術、教育，這一切都源於慾望，是慾望驅動的結果，人是慾望的產物，生命是慾望的延續

人類就像一條慾望的溪流，它流淌的不是溪水，而是人類的各種慾望，財富、地位、權利、女人，各種各樣的慾望控制著人類，人類不過是慾望的奴隸，永遠地過度熱衷於尋求超越其他人的優越。

這是人類從出生起便背負的罪惡，而這種罪惡，名為貪婪！

「哼！愚蠢的傢伙們！」

獨自一人走在薩森皇城的繁華街道上，然而周邊的繁華景象卻無法讓他停下腳步，望著名為人類的生物，阿格斯的眼神帶著冰霜般的寒意，哪怕他自己也是一個人類，不，是曾經。

在赫利瑞奧克斯、以及隨後一系列的事件中，這個惡魔般的男人終究取得了勝利，所有的勝利、一切的勝利。

赫利瑞奧克斯被摧毀，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被殺死，薩森皇城淪落，國王伊格爾·亞伍德·薩森十二世被刺殺，帝國各地叛亂迭起，一切的一切都按照阿格斯的計劃部署著。

攔在自己面前的阻礙，已經全部被清除了，剩下的，只不過是照著這件事件所影響的軌跡，一步一步將戰火蔓延，直到親眼目睹這個國家的末日來臨，但是……

「為什麼會有種莫名的空虛感呢，嘖！真無聊！」

作為格蘭親王最得力的支持者，阿格斯現在幾乎可以說控制著整個薩森，倒不是出乎格蘭親王對他的信任，而是阿格斯自身的強大力量，強大到就連現在的掌權者格蘭親王都對他畢恭畢敬，強大到傑裡·貝爾福特乃至整個皇家魔法師協會都成為他的部下。

在利益的驅使下，薩森的高層貴族都一致地倒向了阿格斯的陣營，而其中少有的、不協調的部分，也被他那強大的力量抹去，薩森，乃至整個帝國，或許已經沒有人能像他那樣，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就像之前所說的，這個男人已經站在了金字塔的頂端，並朝著更加遙遠的神壇邁進。

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他的意志將決定帝國的走向，乃至整個世界的走向，但就算如此，阿格斯的眼神中卻沒有露出本分的喜悅。

「真無聊啊！果然應該留著一些傢伙解解悶麼？」撓撓頭，阿格斯瞥了一眼街道上的人群，居住在薩森的平民乃至貴族似乎並沒意識到他們將會迎來一個怎樣的新時代，仍然重複著淫靡、糜爛的生活，望著那些喝得醉醺醺的酒鬼，望著那些站在街道口勾引男人的妓女，望著那些從窗戶裡透過的燭光，阿格斯不禁感覺有點好笑。

嘿！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死去，對於這些傢伙來說再合適不過了吧？

帝國三十六個地區，有一半以上已經處在混亂當中，不想承認新的國王？不想承認新的薩森皇城？沒有關係，沒有關係的，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們承認，快，快點組織軍隊吧，帶著各種令人可笑的借口，把你們所謂的國都奪回去吧。

戰爭，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事實了！

不過黑暗祭壇的進程仍然非常不理想啊，要在戰爭波及到這裡前完工啊……嘖！

想到祭壇，阿格斯的眼神微微變了變，彷彿帶著某種遲疑與迷惘般。

時間還是還急迫了一點，沒來得及把阿爾塔克也拖進來，不過應該不會壞事，糧食是那片貧瘠地區最致命的弱點，只要斷了軍餉的輸運……阿爾塔克的軍隊聽說是帝國最強的地方軍隊呢，真想見識啊，嘿……

不過加利克那邊好像沒什麼動靜呢，那個接替了領主位置的……伊馮·奧吉爾公爵，出乎意料的難纏啊，沒想到那傢伙竟然主動承認了薩森的新政權，太令人意外了，那個男人，他應該不會知道吧，是自己殺了他父親……不過暫時應該不用在意了，加利克聽說最近被不知從哪裡逃出來的吸血鬼們攪成一團，哎呀哎呀，真是幸運啊！

嘖！無聊……

算了，黑暗祭壇還沒有完工，克拉克麾下的黑暗騎士軍團也還在召喚當中，暫時就讓這幫傢伙消停一會兒吧，等到一切就緒……

可是，還不夠啊，這個世界還不夠亂啊！

就在阿格斯獨自站在街道上仰望天空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他背後傳來，隨即，只見一個穿著深藍色制服的衛兵匆匆跑到他面前，在敬禮之後，沉聲說道，「閣下！克蘭菲爾德閣下！屬下有緊急事件報告！」

「什麼事？」仰頭望著星空的阿格斯淡淡問道。

「西奧王子……不，是原王子殿下西奧·巴茨·亞伍德從關押的地方潛逃了，幫助他並與他一同潛逃的，是違抗命令被革職的原皇家騎士團副軍團長伯特·布拉克利和前皇家魔法師第一支隊魔法師克利夫·貝利斯，他們還得到了一些反抗的貴族的幫助，於昨日晚間……咦？您在聽麼？」

瞥了一眼那名衛兵，阿格斯淡淡說道，「不就是跑了幾個喪家犬麼，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跑了多少人，有記錄麼？」

「是，是的！」那名衛兵重重一點頭，沉聲說道，「據報告，包括西奧·巴茨·亞伍德在內，一共是七人畏罪潛逃，幫助他們潛逃的貴族們在離開薩森前被衛兵捕獲，一共是三十三人！」

「殺了！」

「呃……是！」見阿格斯無絲毫情緒波動地便決定了三十三人的命運，那名衛兵心中一驚，嚥了嚥唾沫輕聲說道，「那些潛逃的……需要派人去追麼？」

「你說呢？」嘴角揚起幾分笑容，阿格斯戲謔地問道。

「屬……屬下……」

「哈哈哈，」望著那衛兵戰戰兢兢的模樣，阿格斯哈哈大笑，嘲諷說道，「不用追！幾個喪家犬而已，能起到什麼作用？他們想去哪裡，能夠去哪裡？阿爾塔克？加利克？無非是這幾個地方罷了，比我預想的晚了許多，看來那位王子殿下的意志不夠堅定嘛，或者說，皇權的威信在他殺死他父親時已經蕩然無存？哦，是原王子殿下……」說著，他揮揮手，不耐煩地說道，「沒有什麼事的話，你可以離開了，不要打擾我！」

「是，閣下！」在敬禮之後，那名衛兵匆匆離開了，畢竟就算只是幾句對話，他所承受的壓力也是非常巨大，從他額頭不由自主冒出的冷汗就可以看得出。

望著那名衛兵離開的背影，阿格斯搖了搖頭，用嘲諷亦或是自嘲的口吻，喃喃說道，「權利啊，真是會腐蝕人心的好東西啊……財富、地位、虛榮，人類就是這樣背負著無休止的慾望活著，永遠不會停止地奢求更多，真是悲哀……」說著說著，他的眼神微微一變，瞥了一眼街道的昏暗處，嘴角揚起幾絲莫名的笑意，朝著無人的巷口走去。

在這座城市發生政變的夜晚，有不少人莫名奇妙地被捲入其中，在隨後一些不聽話的貴族被當街幹掉以後，已經很少有人敢在深夜逗留在街上了，尤其是居住在外城的平民們，他們可不想無緣無故地被捲入莫名其妙的事件中。

「踏踏踏……」

順著道路，阿格斯來到了這座城市的邊緣角落，與繁華的城市中心不同，居住在這裡的，不過是一些無法交納高額稅收，卻又不想離開這座城市的傢伙們，雖然同樣頂著居民的身份，但是他們的生活條件其實卻非常糟糕。

有領導層，便有被領導層，有奴役階級，便有被奴役階級，無論是哪一個城市，這種現象始終是難以避免的，世界上不存在只有貴族的城市，如果沒有供以驅使的平民，怎麼能體現出那些貴族的高貴？

而居住在這種角落的人們，便是做著最辛苦的工作、卻獲取最微薄的酬勞的一群人，或許他們還會客串下拾荒者的角色，在無法保證用足夠的錢購買食物果腹的前提下。

這樣的城市角落，就連衛兵也不會願意經過。

「呵呵呵，」站在道路的盡頭，阿格斯望著面前不遠處的、高聳的圍牆笑了，只見他轉過身，朝著身後的昏暗處，戲謔說道，「喂喂，我已經給你製造了最有優勢的環境了喲，怎麼，還不出來麼，先生們？」

「嘖！被發現了麼？」黑暗的角落傳來一聲細微的話音，隨即，在阿格斯側頭的瞬間，一道風刃旋轉著擦過他的臉。

「喂喂，至少要先打個招呼吧，先生們？你們黑魔法師不是一向遵從禮儀的麼？」

「打偏了麼？不，被躲過了……可惡！」伴隨著幾聲咒罵，遠處的黑暗中走出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人，從斗篷中露出的雙眼恨恨地盯著阿格斯，彷彿想用眼神將對方殺死。

「喂喂，這不是很正常麼？你總不會以為我是那麼好對付的貨色吧？」微微一笑，阿格斯抬起右手，勾了勾手指，戲謔說道，「最近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會出現幾個傢伙讓我解解悶——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種時間、這種地點散步麼？就是為了給你們這些傢伙製造機會啊，如果我身邊有衛兵的話，你們也不好下手對吧？快點上吧，不用客氣！」

「可惡，竟然敢小看我們！」穿著一身斗篷的魔法師恨恨地咬了咬牙，嘴裡念誦著幾句咒語，隨即，附近頓時吹起了狂暴的風，幾道無形的風刃旋轉著飛向阿格斯。

「嘖！無聊的把戲——枉費我那麼期待！」冷哼一聲，雙手插在褲袋中的阿格斯竟然根本就不需要用魔法抵擋，僅僅靠著身體的閃避便躲過了那些風刃，然而那個魔法師卻並未露出半分沮喪，相反地，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

「唰！」毫無徵兆地，一柄鋒利的匕首在破除黑暗後遞向了阿格斯的脖頸。

「受死吧，你這該死的傢伙！」魔法師低聲冷笑著，但是在下一秒，他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看到阿格斯不知什麼時候伸出了右手捏住了那柄匕首的刀刃。

「你在做什麼？快動手啊！」衝著阿格斯身旁的黑影，魔法師急切地低聲吼道。

「霍？」望著近在咫尺的黑影，阿格斯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戲謔說道，「原來如此，剛才那幾道風刃只是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麼？很不錯的想法，不過，我怎麼不知道呢，尊貴的黑魔法師竟然開始和一向看不起的盜賊合作了？」說著，他右手猛地一用勁，只聽崩的一聲，匕首竟然活生生被他捏碎了。

抽身而退的黑影，不，是盜賊衝著魔法師低聲說道，「這個傢伙是怪物麼？你委託任務的時候可沒說清楚這一點啊！這傢伙哪裡像一個魔法師啊？」

「哎呀哎呀，這時候內訌可不行啊，」單手插在褲帶中，阿格斯緩緩地朝著二人走去，抬起右手手指勾了勾，口中微笑著說道，「要殺我，這可遠遠不夠喲，難道你們只有一種戰術麼？」

「嘖，沒辦法！」委身黑暗中的盜賊從腰間抽出兩把匕首，對身旁的魔法師沉聲說道，「記住，之後的佣金要雙倍！」

「怎麼樣都行，只要能幹掉這個傢伙！」

得到了僱主的承諾，盜賊當即對阿格斯展開了迅猛的攻擊，那兩把鋒利的匕首唰唰唰地切割著空氣，泛起一朵朵冷冽的刀花，看著他時而藏身黑暗、時而現身攻擊的果斷，確實是一名經驗豐富、接過多次暗殺任務的盜賊。

然而在這樣的盜賊與那名魔法師的聯合攻擊下，阿格斯卻顯得更加游刃有餘，刀刃、魔法，他竟然在不施展魔法的前提下，靠單純的閃避便一一躲開了對方的攻擊。

更不可思議的是，阿格斯的眼中竟然流露著彷彿玩樂般的輕鬆神色。

「可惡！」

「這個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長時間無法對阿格斯造成任何傷害，兩名刺客顯得有些心浮氣躁了。

這讓阿格斯感覺非常失望，只砰的一聲，他竟然用手捏碎了盜賊的匕首，隨即，只見他看也不看，只是右手一伸，便將那盜賊從黑暗中拖了出來，捏住了喉嚨。

「看來你們是沒有什麼招數了，雖然有點失望，但是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開什麼玩笑！」說著，盜賊右手一揮，鋒利的匕首帶著寒光劃過阿格斯的胸口，但意外的是，除了割破阿格斯身上的黑色外套，竟然連一絲傷口都沒留下，盜賊不信邪地再次攻擊，卻聽叮的一聲，鋒利的匕首竟然無法刺入阿格斯的皮肉。

「你……你這傢伙……」盜賊的眼中終於露出濃濃的恐懼。

望了眼身上被割破的位置，阿格斯搖了搖頭，淡淡說道，「弱者本身是一種悲哀，無聊！」話剛說完，他握住了盜賊的雙手一拉扯，只聽一聲慘叫，盜賊的雙手竟然被活生生地扯了下來，他手中的匕首登時掉落。

在一瞬間握住那柄掉落中的匕首，阿格斯反手一記刺入了盜賊的心臟，整個過程簡單利索，這完全是不在一個等級的戰鬥。

「怎麼可能……」望著那在一時間被幹掉的盜賊，魔法師不由自主地退後著，忽然，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視線中竟然消失了阿格斯的身影，隨即，他感覺到背後傳來一陣劇痛，待他低下頭時，卻望見一隻血淋淋的手橫貫了他的胸口，鮮紅的血液順著衣服向下流淌。

從始至終竟然只用了一個閃現，這個混蛋……

「砰！」沉重的屍體倒在地上，鮮血緩緩染紅了附近的地面。

望著那兩具屍首，阿格斯甩了甩右手的鮮血，隨即從褲袋裡掏出白色手帕擦了擦手。

「就沒有像赫利瑞奧克斯那樣層次的傢伙麼？」搖了搖頭，阿格斯將手帕重新塞入口袋，仰頭望了一眼璀璨的星空，喃喃說道，「雖然是打發時間，不過總是出現一些這樣的傢伙也是一件很無聊的事，看來今天是沒其他收穫了……還是回去吧！」說著，他抬腳朝著遠處走去。

走著走著，阿格斯猛地回過頭來，皺眉望著一旁那堆滿雜物的角落，只見在一個破舊的紙箱子內，一個看似只有四、五歲的、髒兮兮的短髮小女孩正縮著身子躲在裡面。

嘖，原來只是一個小鬼！

搖了搖頭，阿格斯正要轉身離開，那個小女孩卻用略帶嘶啞的聲音低聲說道，「打架是不好的。」

「唔？」阿格斯感覺有些可笑，走到小女孩的面前蹲下，正要說些什麼，卻發現那個小女孩那灰濛濛的眼睛沒有一點生氣，只是茫然而沒有焦距地睜著。

阿格斯伸出手在小女孩的眼前晃了晃，卻見她沒有任何反應，正要說話，小女孩卻先開口了。

【文】「一直看不到呢……」

【人】「唔？」阿格斯愣了愣，詫異問道，「那你怎麼知道？」

【書】「能感覺到……」說著，小女孩抬起手指了指地上那兩具屍體的方向，輕聲說道，「睡在那裡會生病的！」

【屋】瞥了一眼那兩具屍體，阿格斯邪邪一笑，低聲說道，「他們不會生病的，因為他們已經死了，被我殺死了！」

「死？殺死？那是什麼？」小女孩歪著腦袋問道。

「……」阿格斯張了張嘴，卻有無從解釋，死還能是什麼？在想了想後，他皺眉解釋道，「死就是消失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說道，「那我不要死？」

聽著那孩子氣的話，阿格斯沒好氣地笑了笑，詫異問道，「你的父母親呢？」

「不知道，」小女孩搖了搖頭，沮喪地說道，「那些大人的聲音很可怕，爸爸媽媽讓我快跑，所以我就跑了，但是他們沒有來接我，以前出去玩的時候，他們都會來接我的……」

「哦，這樣啊，那你在這裡多久了？」

「唔，」小女孩認真地想了想，說道，「媽媽以前說過，白天很暖和，夜裡很冷，所以每當寒冷的時候，我就用石頭在地上劃一下……」

低頭望了一眼地上的劃痕，阿格斯粗粗一數，大概是四五十道，心中微微一思索，便大致猜出了這個小女孩的身份，多半是當初哪個『不聽話』的貴族家庭的孩子吧，既然愚昧的他們不懂得識時務，就沒有留著的必要。

「叔叔，他們為什麼不來接我呢？」

「哼！」哼了哼，阿格斯淡淡說道，「死了吧，你的父母，被人殺死了！」

「死……」小女孩愣了愣，想著阿格斯剛才對她解釋的死的意義，咬著嘴唇沮喪地說道，「消失了嗎？他們不要我了麼？」

「誰知道呢！」阿格斯撇了撇嘴，隨即低下頭，玩味說道，「不但眼睛看不到，而且還失去了父親，一個人在這樣的地方，活得很辛苦吧，要不要我來幫你一把？」

「幫我？」小女孩疑惑地抬起頭。

「是啊，死了就不用這麼辛苦了，那個世界沒有飢餓，沒有寒冷，什麼感覺都不存在……」

「爸爸媽媽也是在那個世界嗎？」

「啊，是啊！」阿格斯的嘴角掛起幾分詭異的笑容。

「嗯！」小女孩使勁地點著腦袋，天生失明的她渾然不知阿格斯緩緩抬起了右手。

「謝謝你，叔叔！」

「……」望著小女孩臉上的笑容，阿格斯的表情有些猶豫，他終究放下了右手，坐在小女孩身邊用莫名的口吻說道，「喂，你恨麼？這個國家這個世界！」

「耶？」小女孩愣了愣，小聲說道，「不送我去那個沒有飢餓、沒有寒冷的世界嗎？」

面對著小女孩的提問，阿格斯罕見地露出幾分焦躁，沉聲吼道，「煩死了，小鬼——回答我！」

恍如咆哮般的聲音讓小女孩的臉上露出了濃濃的驚恐，蜷縮著身體，小心翼翼地說道，「什麼是恨？」

「……嘖！」阿格斯有些洩氣了，靠在那一堆雜物上，仰頭望著星空，喃喃說道，「你應該恨——你原本有一個和睦而溫馨的家庭，但是卻因為某些人，這個家庭被無情摧毀，深愛你的人被殺戮，他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呼喊你的名字……」說著說著，阿格斯忽然聽到身邊傳來細微的垂泣聲，他詫異問道，「你聽明白了？」

小女孩搖了搖頭，擦拭眼淚小心翼翼地說道，「不是很明白，但是聽著很難受……」

「嘖！果然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鬼！」阿格斯枕著雙手靠在那堆雜物，望著璀璨的星空的喃喃說道，「不過，背負仇恨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想要忘卻的事始終無法忘卻，或者自身不想忘卻，這份沉重……呵，什麼都不懂的小鬼，還是開開心心地活著吧……」說著，他望了一眼小女孩，用莫名的口吻說道，「到時候，你可以來找我——不過我是等不到那麼久了！」

小女孩並未聽出阿格斯話中的深意，懵懂無知地小聲說道，「找叔叔麼？你可以不再感到飢餓、不再感到寒冷嗎？」

「呃……」望著小女孩那雙暗淡的、灰濛濛的眼睛，阿格斯愣住了。

連自己都沒有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為了自己個人的目的，自己所做的一切，越來越像那些自己所痛恨的傢伙了……

但是，太遲了，這一切已經無法阻止了……

至少……

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阿格斯面無表情地說道，「喂，小鬼，走了！」

「咦？」

「聽不懂麼？你的父母親已經死了，就算再等在這裡也沒用，不想再在這裡繼續挨餓受凍的話，跟我走！」

「不要……」小女孩使勁地搖搖頭。

「啊？」阿格斯的眼中露出幾分詫異，皺眉問道，「為什麼？」

「因為叔叔你剛才很可怕……和那些大人一樣……」

「是嘛……」阿格斯長長歎了口氣，撫摸著小女孩的腦袋，輕聲說道，「那麼我答應你，以後不嚇你，好麼？你可以繼續和其他的小鬼一樣，住在明亮而溫暖的房子裡，不會再感覺到寒冷，也不會再感覺到飢餓……」

小女孩很認真地思考著，在過了足足一分鐘後，她小聲說道，「真的嗎？」

「當然——煩死了，小鬼！」

「嗚……」

「可惡啊——剛才是最後一次！」

「……嗯！」

這就是今天的收穫麼？望著那髒兮兮的小女孩，阿格斯無力地搖了搖頭。

在經過那兩具屍首時，扯著阿格斯外套衣角的小女孩小聲說道，「不用叫醒他們麼？睡在這裡真的會生病的，生病很難受的……」

聽著那天真的話，阿格斯冷哼一聲，淡淡說道，「不用管他們——喂，你叫什麼，小鬼？」

「利莉……」

「哦——喂，小鬼！」

「嗯？」

「別恨這個世界！」

「咦？」

「聽不懂麼？真是個麻煩的小鬼！」阿格斯無奈地撓了撓頭，雙手插在口袋中走在漆黑的道路上，口中淡淡說道，「小心點，摔倒了我可不會來扶你！」

「已經習慣了呢……」拉著阿格斯外套衣角的小女孩，不，是利莉天真地說道。

「是嘛……」阿格斯微微笑了笑。

一切都已經注定了，但是至少……

讓我彌補一些，哪怕是微不足道的……

一絲笑容爬上了阿格斯的臉龐，與以往不同，不帶任何戲謔與虛偽，很真誠很誠實的笑容。

而就在這時，遠處的路上傳來「卡嚓」一聲，彷彿石子被踏碎的聲音。

彷彿感覺到什麼，阿格斯頓時停下了腳步，以至於小女孩利莉一頭撞在他腿上，揉著撞疼的額頭，委屈地說道，「為什麼要停下來？」

沒有理睬小女孩，阿格斯表情凝重地望著那遠處站在黑暗中的人影，嘿嘿一笑，戲謔說道，「今天這是怎麼了？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話說我剛才還抱怨呢，來刺殺我的傢伙完全不在檔次嘛，沒想到啊……看來幸運之神還是挺眷顧我的，不過就是來地有點不太是時候——瑞奧克斯的前教授，霍得·肯迪！」

「哼！」

第五章 超越認識的存在

自從發生政變之後，薩森皇城的夜晚就一直處在戒嚴中，沒有多少人會冒著被莫名其妙的衛兵抓去砍頭的危險在深夜逗留在外。

局面看似已經穩定下來，但是在某條冷清而幽靜的街道上，兩個背負著不同使命與抱負的男人終於撞見了，誰也不會想到，這裡即將展開一場魔法歷史上首次超越人類本身等級的戰鬥，遺憾的是，作為旁觀者的，只是一個四、五歲的失明小女孩，懵懂的她並不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真是好久不見了呢，前赫利瑞奧克斯學院教授，霍得·肯迪！」拍拍小女孩的頭讓她離開自己，阿格斯笑瞇瞇地與撞見的人打著招呼，彷彿真的遇到了老朋友一樣。

然而，面前那位『老朋友』的眼神似乎並不是那麼友善。

「因為感覺到魔力的波動，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啊……一下子就找到你了，阿格斯！」霍得教授的眼中不帶任何的異樣神色，盯著阿格斯淡淡說道，「不過你還真是好興致啊，你就不怕遭到刺殺麼？——還是說，你有絕對的自信？」

「哈哈哈，」阿格斯咧著嘴搖了搖頭，裝出苦惱的語氣說道，「還不是最近太悶了——你知道的吧，我以前可是一直被人追殺呢，一下子擺脫了被追殺的局面，我還真是不習慣呢——至於你說的那兩個傢伙啊，唉，真是的，我明明已經給他們製造機會了，但是，他們的力量卻讓我相當的失望！好歹來幾個上層次的傢伙嘛，比如說……」說著，他抬起頭，盯著霍得教授嘿嘿笑道，「比如說像你這樣的……嘖嘖，多麼耀眼的火元素啊，真不愧是『瑞奧克斯魔法學院大魔法師等級以下第一人』，我感覺我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了，果然只有像你這樣的傢伙才能讓我提起興趣，剛才那兩個傢伙太沒勁了！」

「無聊的挑釁！」霍得教授輕哼一聲，淡淡說道。

「挑釁啊，」彷彿想到了什麼，阿格斯嘴角掛起幾分戲謔的笑容，裝作回憶地說道，「話說我最近變得很閒呢——自從毀了赫利瑞奧克斯以後，現在的生活沒有一點樂趣可言，果然當時應該多為以後考慮一下呢！」

「你這傢伙！」見阿格斯故意提起被摧毀的瑞奧克斯，霍得教授心中的怒火成功地被挑起，只見他恨恨地盯著阿格斯一會兒，咬牙切齒地說道，「果然，沒有必要瞭解你這樣的傢伙內心的想法！」

「哎呀哎呀，真是體貼啊！」阿格斯咧嘴笑了笑，隨即抬起右手指了指城外，戲謔說道，「去外面吧——你也不想因為我們而毀了這座城市吧？我是無所謂了……不過如果你被那些皇家魔法師發現了，那我就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樂趣了呢！」

「真是一臉自信滿滿的表情啊，哼！」冷哼一聲，霍得教授唰地一聲消失在原地。

「嘿，有意思！」搖了搖頭，阿格斯走到小女孩利莉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只見一陣微光閃過，兩人登時消失在昏暗的街道上。

短距離的空間移動，對於霍得教授與阿格斯而言，要跨越薩森的圍牆來到外面，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就算是帶著一個小小的累贅，對於阿格斯也沒有任何難度可言。

沒過幾分鐘，阿格斯與霍得教授再次在城外一條小河旁的平地上碰面了，或許這裡就是兩人即將戰鬥的戰場。

「這麼快就發現我在這裡麼？」站在小河旁，霍得教授轉過身來，在望見懵懂不知情的小女孩利莉時，臉上露出幾分詫異。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喲——散發著那麼強烈的魔力，隨便是誰都能找到你！」說著，阿格斯好似是注意到了霍得教授的表情，微笑說道，「前瑞奧克斯學院的教授，不會在意一個小鬼旁觀吧？」

「我是在意你為什麼要帶著她……」霍得教授淡淡說道。

「是啊，為什麼呢……」阿格斯搖搖頭自嘲笑著。

見對方不願意回答，霍得教授也不再追問，解下身上的斗篷隨意地丟在地上，望著阿格斯沉聲說道，「阿格斯，這個國家不是你隨意報復的對象！為了那些無辜的人們，為了即將爆發的戰爭，我要在這裡阻止你的愚蠢行徑！」

「嘖！」阿格斯不屑地撇了撇嘴，彎腰拍了拍小女孩利莉的腦袋，裝作惡狠狠的語氣說道，「乖乖呆在這裡，一步也不許走，聽到沒有，小鬼！」

「嗚……」出於畏懼，利莉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這就好！」微微一笑，阿格斯撫摸著利莉的腦袋，低聲說道，「等結束以後，我帶你去吃美味的蛋糕，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怎麼樣？」

「嗯嗯！」天真的小女孩立馬就忘卻了剛才的事，一個勁地點著腦袋。

「但是，要乖乖呆在這裡喲！」

「嗯嗯！」

在念了幾句咒語後，阿格斯啪地打了一個響指，只見坐在地上的利莉腳下的地面發出一陣紫色的光，隨即，她四周的地面升起四片三角形的、玻璃狀的物質，構成一個塔狀結界將她保護起來，天真而又無知的小女孩好似也感覺到了什麼，小心翼翼地用手好奇地摸著那個結界表面。

「不可思議，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結界呢，有點構築空間的感覺，」望了一眼那個結界，霍得教授好奇問道，「真是意外的細心啊——怕她被牽連麼？還是說，怕她影響到戰鬥時的你？」

霍得教授並不是在說笑，畢竟魔法師的戰鬥比的就是精神力的集中與魔力的優劣，尤其是同等級的魔法師，精神力的集中與否便顯得更加重要，哪怕只是一丁點的走神，都會導致失敗。

「影響我？」出乎霍得教授的意料，阿格斯搖了搖頭，用平淡的口吻糾正道，「是不想影響她！」說著，他望了一眼霍得教授，見他表情有些疑惑，聳聳肩說道，「不用太在意——話說你剛才，說是要在這裡阻止我，對吧？為了什麼什麼理由，無辜的人啊，國家啊，戰爭啊，對吧？」

「怎麼了？」

「嘿，怎麼了？」捂著額頭，阿格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冷酷的眼神帶著濃濃的嘲諷，沉聲諷刺道，「真是不率直啊，什麼國家、戰爭，你不過是想報仇吧？為了之前我摧毀的赫利瑞奧克斯，為了那位不幸逝世的大魔法師……」

「你……」

「我說的不對麼？」皺眉望著霍得教授，阿格斯冷笑說道，「人類真是愚昧而虛偽的生物啊，總是習慣為自己的行為添加各種各樣的理由，作為掩飾內心的真實想法，也就是慾望，霍得·肯迪，你現在最強烈的慾望不就是殺死我麼？為什麼不能誠實地說出你的想法呢？嘖，無聊！」

霍得教授沉默了，微微低著頭，握緊了雙拳，隨即又放鬆，緊接著又握緊，在反覆了幾次後，他終於長長歎了口氣，點頭說道，「你說的沒錯，阿格斯！國家、戰爭，雖然我也有考慮過，但是並不是我來找你的主要原因……至於報仇，確實，我承認，但並不是完全因為你殺死了老院長，還有其他的原因——我最無法忍受的，是院長守護了一輩子的國家被你這樣的傢伙引向毀滅！」

「嘖，看來你們已經發現我的目的了，」阿格斯不在意地笑了笑，搖搖頭淡淡說道，「雖然比剛才率直了一點，但是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啊，直接說是為了報仇不就完了嘛，真是的——守護了一輩子？嘿！說起來那位老傢伙確實值得敬佩，你知道麼，他在最後的時刻都想著和我同歸於盡，哎呀哎呀，真是可怕啊！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他那領域的強大力量，至今回想起來，仍然讓我不由自主地全身戰慄，但是呢，最後他死了，死地一點價值都沒有——除了你們這些親近的人，會有人想起他麼？你口中的那些無辜的人們，他們所在意的，只不過是能滿足他們物質慾望的金錢，財富、地位。

你知道麼？前兩天有個貴族邀請我參加一個宴會……那真是一件非常無聊的事，一群的愚蠢而愚昧的傢伙喝著高檔酒，講述著低劣的笑話，而在女人面前，他們會保持一貫的風度……他們也有說起過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哦，『聽說死了』、『是真的』、『太遺憾了』……聽到了麼？只不過是一句『太遺憾了』……

守護？守護這個國家，亦或是守護著那幫貴族？別笑死了！知道皇家魔法師為什麼沒有趕去支援麼？知道薩森的高層貴族為什麼默許了那些死靈法師佔據梵多麼？利益！只有利益——你所謂的守護沒有任何的價值！」

「呼，」微微吐了口氣，霍得教授從口袋裡摸出四枚火紅色的戒指，分別戴在雙手的食指與中指上，隨即望著阿格斯淡淡說道，「我們的觀念存在著巨大的差異，沒有繼續的必要了——來吧，阿格斯，就當是我為了報仇，不管怎麼樣，我要替老院長做到他沒能做到的，所以，請你死在這裡，哪怕是同歸於盡！」

深深望著霍得教授，阿格斯自嘲著搖了搖頭，帶著幾分讚許，說道，「真是不錯的眼神啊！你確實是有這個覺悟了，不過呢，很抱歉，能決定我生死的，只有我自己！早點結束這場遊戲吧，那個小鬼會等得不耐煩的！」

「還真敢說啊！」霍得教授冷冷一笑，右手緩緩地貼上地面，整個身散發出詭異的紅色幽光，隨即，兩人腳下的地面唰一下變得明亮起來，在那陣白光中，一粒粒櫻桃大小的紅色能量球體漸漸從地面冒出，一時間佔據了整個場地。

「這是……」望著那些隨風飄蕩的紅色能量球體，阿格斯的眼神變得凝重起來，因為從那些球狀能量中感覺到巨大的能量。

「熊！」四周的樹木毫無預兆地劇烈燃燒起來，站在那片火海中，霍得教授伸出控制著一個紅色能量球，沉聲說道，「【結界：幽火——陽炎】，我很想說，每一個球體都蘊藏著可以比擬太陽的能量，然而實際上卻沒有那麼強大，但是，每一個球體在能量上絕對可以看成是一個【焰閃】……」說著，他右手朝著兩人中央的某一處一指，只聽轟的一聲巨響，一個紅色能量球體的爆炸波及周圍其他十幾個能量球體，那連鎖的爆炸的威力，就連阿格斯也不禁感到駭然。

望著那些重新從地上的巨大光圈中再度出現的紅色能量球體，阿格斯下意識提高了戒備，沉聲說道，「喂喂，這樣好麼？在這種環境下戰鬥，你也會死吧？」

「我應該說過了吧？就算是用歸於盡，我也要讓你死在這裡！」

「呼，」深深地望著霍得教授，阿格斯長長吐了口氣，撓撓頭無奈說道，「果然啊，幸運之神並不是完全眷顧著我呢！」說著，他右腳輕輕一跺，只見唰的一下，他的腳下出現一個深邃的黑色五芒星，濃郁的黑暗氣息彷彿觸鬚般伸展開來。

而在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不觸及到那些懸浮著的紅色能量球體……

「轟轟！」

在霍得教授的輕哼中，阿格斯的身影頓時被一系列的爆炸埋沒，爆炸威力一時間波及了周圍其他的能量體，以至於變成連鎖爆炸。

終於，爆炸產生的煙霧飄散了，渾身冒著熱氣的阿格斯撐著右手半跪在地上，一臉難以置信地喃喃說道，「開……開什麼玩笑！那傢伙來真的？」說著，他下意識地望了一眼依附在身體表層的一層黑暗氣息，心中暗暗慶幸，要不是這層黑暗能量的保護，他或許早已受傷了。

「別大意哦！」霍得教授淡淡說道，朝著阿格斯走去。

皺眉望著那些漂浮的紅色能量體，阿格斯心下暗暗思考著對策。

這個結界對他的限制是相當嚴重的，無論是施展魔法進攻，還是運用閃現躲避，都不可能不觸及到那些紅色能量體，更糟糕的是，一旦有一個能量體爆炸，爆炸形成的威力就會產生連鎖效應，引爆周邊的能量體，這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問題。

一時間，阿格斯陷入了被動，畢竟，雖然他擁有著惡魔般的可怕力量，但是身體卻仍然是人類的身體，充其量比普通人類堅實些，如果被爆炸嚴重波及，也是會危及生命的。

「你在做什麼，阿格斯？害怕了？不敢攻擊？」霍得教授一步一步朝著阿格斯逼近。

「攻擊？」望了眼距離自己十幾步位置的霍得教授，阿格斯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戲謔說道，「我明白你的打算了，你的目的是為了引我攻擊你吧？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不可能不碰到那些玩意……不是只有我無法攻擊，你也一樣，不是麼？」

「是麼？」霍得教授輕笑著搖了搖頭，抬起右手朝著一枚懸浮的能量體伸出。

「喂喂喂……」

在阿格斯駭然的眼神中，霍得教授右手食指對著一枚能量體輕輕一彈，當即那枚能量體便發出了危險的白光。

「轟轟轟轟！」

瞬間引爆的火焰幾乎波及了整個場地，形成一道沖天的火柱。

「唰！」火焰中突然出現一股黑暗力量，在這股黑暗力量中，阿格斯正用手支撐著地面勉強站起來，現在的他比剛才要狼狽得多，就算是那保護著他的黑暗氣息，也無法徹底抵擋爆炸的衝力撞擊與恐怖的瞬間的火焰溫度。

「那個傢伙呢？死了？」喘著粗氣的阿格斯朝著四周望去，隨即，他的表情呆滯了，因為他看到霍得教授竟然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

不可能！

連自己都擋不住的威力，他竟然沒有受到一點傷？

就算火元素的親和力再高，他也不能完好無損吧？

人類……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

究竟是怎麼回事？

望著驚疑不定的阿格斯，霍得教授淡淡說道，「還是不打算攻擊麼？那麼……」說著，他右手一樣，一條火浪彷彿巨蟒般竄向阿格斯，沿途引爆了不計其數的能量體。

「轟轟轟！」

「可惡！」強忍著湧上喉嚨的血腥味，阿格斯勉強站直身體，驚疑地望著面無表情站在火海中的霍得教授。

這種束手束腳的戰鬥，讓他感覺到非常的憤怒。

不可能的，人類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的

只不過一個黑魔法師怎麼可能比得過身為使徒的自己？一定有什麼地方……等等，黑魔法師？

難道……不會吧？

用帶著濃濃驚訝眼神望著霍得教授，阿格斯皺了皺眉，彷彿做著某種抉擇。

忽然，他抬起手，指尖一指對方，射出一道黑紅色的光束……

「終於打算攻擊了麼？」望著被能量體爆炸的火焰吞沒的阿格斯，霍得教授側了側身體便躲過了那道光束，但是隨即，他的眼神突然露出幾分警覺，唰地一聲消失在原地。

在足足一分鐘的時間裡，兩人彷彿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只見那些能量體不停地被引爆，但是卻看不到兩人的身影。

終於，在一次爆炸中，阿格斯的身體被重重甩飛出去，但是被甩飛的他非但沒有絲毫氣憤，相反地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我就說，作為人類你不可能超越我的，原來……怪不得……」說著，他勉強地站起身，用左手擦去嘴角的血跡，隨即舉起右手，望著被灼傷的手腕部分冷笑說道，「真是太令我意外了……哼哼，記得當初你們稱呼我惡魔，對吧？那麼現在的你，同樣沒有資格被稱為人類，霍得·肯迪！」

順著阿格斯的視線看去，只見霍得教授面無表情地站著，在他胸口的位置，竟然開了一個洞，彷彿被什麼東西貫穿一樣。

「啊，」霍得教授輕輕歎了口氣，喃喃說道，「我，也不配被稱為人類了！」隨著他的話語，他胸口的空洞熊地燃燒起赤紅色的火焰，隨即，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火焰竟然將那個空洞補全了，霍得教授再一次完好無損地站在阿格斯面前。

「怪不得呢，真是怪不得呢！」阿格斯托著額頭哈哈大笑著，隨即望著霍得教授，舔了舔嘴角的血跡，用帶著凝重的口吻沉聲說道，「怪不得你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因為那些火焰就是你自身……你們黑魔法師幻想做到卻從來未能做到的，你，已經掌握【元素化】了，對吧？」

「……」

「現在的你，可比我更像一個怪物啊！」

「……」

「不過這樣好麼？值得麼？」

「沒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這種問題我早已不再考慮了！」說著，霍得教授抬起手一指阿格斯的方向，頓時，阿格斯潛意識中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強烈危機感。

「可惡！」阿格斯根本來不及考慮那些能量體，在千鈞一髮之際用閃現魔法躲開。

「轟轟！」

瞬間出現在另外一個位置的阿格斯果然引爆了周圍的能量體，但是這會兒的他卻顧不上這些，他已經被自己眼睛所看到的震驚了。

就在之前自己所站的位置，在那片火海中，竟然出現了一個一人位置的真空地帶，那些處在邊緣的火焰彷彿是被某種力量扭曲切割般，呈現出一個詭異的畫面。

這就是霍得教授之前交給索斯的、他最近才掌握的焰閃改良版，【焰閃：二重力量】。

「躲掉了麼？你這傢伙的感知還真是敏銳啊——那麼，只好讓你無法逃避了！」說著，霍得教授微微伸出雙手，整個人發出陣陣淡紅的光芒，附近的火元素呈現異常的活躍現象。

【大炎爆】

「糟糕！」阿格斯甚至還來不及聽到自己的聲音，就望見那些危險的紅光以驚人的速度逼近。

「轟轟！」

在巨大的轟鳴聲中，處在霍得教授幽火結界中的整個地域中的火焰彷彿都變成了光，呈現出一片金紅色的光芒，好似要將一切都蒸發。

突然，一股深邃的黑暗好似利劍一般劃破光明，隨即唰地一下擴展，將那些火焰盡數吞沒在無窮無盡的黑暗當中。

只聽砰的一聲，霍得教授的結界被擊破了，同時破碎的，還有教授手上的那四枚火紅色的戒指。

「哈，哈哈，」在霍得教授面前不遠處，阿格斯用右手手背捂著嘴，低沉地笑著，「那四個戒指就是控制剛才那個結界的關鍵麼？嘖，早知道我就不用這麼辛苦了……」說著，他突然噴出一口鮮血，喘著粗氣說道，「幾個月的時間，從接近大魔法師到超越一般大魔法師，這根本就不是人類通過自身努力就能夠辦到的！就算是擁有再傑出的天賦，沒有十年、二十年……咳咳咳，可以告訴我麼，你是怎麼做到的？」

望著阿格斯，霍得教授望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沉聲說道，「這近六個月的時間裡，我有一半時間在【炎河】！」

「炎河？」阿格斯的眼中不禁露出了駭然的神色，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是這樣，在炎河火焰惡魔所居住的亞空間，沒想到你竟然可以承受那樣的環境，在那個除了火元素以外不存在任何其他元素物質的世界！太出色了，霍得·肯迪，你是一位值得敬佩的黑魔法師，打破了枷鎖，衝破了法則，你做到了沒有人能夠做到的事！」

「你想說什麼？什麼都沒用，你必須死在這裡！」霍得教授的臉上、手上、以及身體各個部位浮現出暗紅色的刺青，顏色比以往的刺青要深得多，而同時，附近的火元素也變得活躍起來，活躍中帶著絲絲不詳的暴虐氣息。

「嘿！」望著霍得教授身上的刺青，阿格斯冷笑著，用帶著戲謔的口吻說道，「黑魔法師提倡的【元素化】構想，我也聽說過，不過好像不是你這個樣子的——你那個刺青代表什麼？控火？遏制？嘿！【元素化】根本無法實現，人類的血肉軀體怎麼可能變成元素？元素構成的身體又怎麼能擁有真正的實體？更可笑的是，你竟然用那樣的辦法強行提升自己的力量，看來你也是一個不聰明的傢伙——你還能支持多久？說起來你剛才的攻擊並不是很緊密嘛，看上去就像是為了刻意避免消耗魔力？嘿！」

「……」

「你是怕你一旦失去魔力，就無法再控制體內的火元素了吧？」

霍得教授的臉沉了下來，彷彿是被阿格斯說中了心事，在沉默了一下後，他再次重申道，「我已經說過了，只要能幹掉你，怎麼樣都無所謂！」說著，他深深吸了口氣，望著搖搖欲墜的阿格斯冷靜說道，「那麼現在，就如你剛才說的——讓我們結束這場遊戲吧！」

「哈！」出乎霍得教授的意料，阿格斯哈哈大笑著再次站了起來，搖搖頭說道，「原來你有聽到啊，不過那麼應該也瞭解了，能決定我生死的，只有我自己！」說著，他的全身瀰漫出一股巨大的黑暗氣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劇烈。

在那無窮無盡的黑暗氣息當中，有一股更加深邃而純粹的黑暗正漸漸形成一隻鳥首獸身的巨大雙頭怪物的身影。

站在那隻怪物的腳下，阿格斯抬起右手擦了擦額頭的血，隨即展開右手，淡淡說道，「所有人都以為可以輕鬆地幹掉我，但是事實證明他們錯了！霍得·肯迪，我承認剛才輕視了你，但是現在，是你太小看我了——請允許我介紹一下我力量的來源：掌管一切的慾望與貪念，【遠古意志——瑪門】！」

「遠……遠古意志……」望著那巨獸龐大的形體，霍得教授一時間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第六章 超越認識的存在（二）

遠古意志……

雖說不是專門研究古代魔法學術的魔法師，但是作為赫利瑞奧克斯魔法學院的任課教授，霍得教授或多或少也瞭解一些關於遠古意志的事。

意志，指代著無法被篡改、無法被控制的記憶，或者是思維方式、或者是靈魂殘片，他們永恆地存在於永恆的低次元的世界，通過某種不為人知的方式改變著我們居住的世界。

當然，這裡所說的靈魂可不是人類的靈魂，人類的靈魂太單薄而弱，根本無法憑借自己的力量永恆存在。

眾所周知，黑魔法師是不具神明信仰的一類人，他們認為諸神的傳說是荒誕而毫無根據的，但是他們也承認在歷史的長河中或許出現過無比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制衡著世界。

但是從某種方面說，【意志】是更接近世界本源【混沌】的存在，曾經有位魔法師用類似分層樹的方式對平行空間進行區分。

【混沌】作為最初的世界，屬於零次元，它或許比一粒沙塵還要小，但是或許，它卻包含著整個世界的所有物質，在這個世界，不存在任何其他物質與生命。

包括能量在內，這是一個絕對禁止、永恆不變的世界。

而在零次元之後，世界從單一的原點衍生出類似直線的世界線，可以看成是世界衍生的過程，同樣，一次元也不存在生命，但是作為最構成世界基本的物質誕生於這裡，而【元素】就是其中的一種。

在一次元之後，構成世界的世界線從直線擴展成面，這便是二次元，可以看成是【元素】朝著【物質】轉變的過程，比方說從單一的土元素轉變成泥土、岩石等等。

而緊接著的三次元，才能被真正的稱之為空間，構成空間的長、寬、高三個矢量單位終於齊備，但是卻不包含能量的衰減，所以說，三次元又可以稱作【絕對禁止的空間】，最初的生命從這裡誕生、匯聚，比方說，遠古意志……

而隨後的四次元，才是作為我們所居住的、最基本的世界，在長、寬、高三個矢量單位上又增加了能量的衰減。

而就人類所知的最後，五次元，也就是五維空間，幾乎包含了所有的存在，無論是構成空間的長、寬、高三個矢量單位，還是能量的衰減，亦或是世界衍生的速率這一新增矢量單位。

而作為在【絕對禁止的空間】所誕生的生命，人類習慣上將其定義為【神明】，因為永遠不會受到時間的束縛，從另一個角度說，他們的能量永恆不會增加、或衰減，換句話說，他們是永恆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為什麼說岡格羅與梵卓吸血鬼是違背世界法則的存在，就是這個原因：他們是四次元世界誕生的生命，卻能像神明一樣擁有永恆不死的生命。不過說到底，他們其實只是無限接近永恆存在而已，還是能被殺死的。

但是【神明】就不同了，身處在三次元的他們是永恆存在的，根本不受能量衰減的影響。

雖然薩洛尼亞的白魔法師極力反對黑魔法師從這種方式定義神明，但是從某種意義上說，【意志】，便是類似神明的存在，他們可以看做是無數意念、思維方式、或者力量、元素的集合體，而當擁有強大存在力量的它們衍生出智慧的時候，他們便可以被稱為【神明】！

這便是作為最接近神明的黑魔法師所研究得出的世界本質的結論。

所以說，當霍得教授從阿格斯口中聽到【遠古意志】四個字時，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因為遠古意志是無數【意志】匯聚而成的【大意志】，從某種角度說就是類似神明的存在……不，他們就是某種意義上的【神】，雖然可能會顛覆無數人的認識，但是，通常意義上的【神】，只是【強大的永恆存在】的泛指而已。

比如說，現在在霍得教授面前展露無疑的虛影的本身，由無數貪念、慾望匯聚而成的遠古意志——瑪門，就可以被看成是控制慾望的神明。

「怎麼可能……」望著阿格斯背後那巨大的虛影，霍得教授簡直難以置信，雖然他早已知道阿格斯背後有個很強大的存在，但是他從未想到竟然是【神】，他以為僅僅只是一個比較強大的惡魔而已。

「就這麼難以置信麼？」阿格斯爽朗地笑了笑，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邊的血漬，帶著幾分戲謔的笑容說道，「你是第一個看到的，霍得·肯迪——就算是在和那位大魔法師的戰鬥中，我也沒有動用這份力量，了不起，你可以為此驕傲！」

聽著阿格斯那帶著嘲諷的話，霍得教授冷冷一哼，望著那巨大的虛影，皺眉說道，「開什麼玩笑——那樣的傢伙竟然就是神？你在侮辱我的知識麼？」

「唔？原來你知道啊？」阿格斯微微愣了愣，隨即聳聳肩，笑著說道，「瑞奧克斯學院的教授果然不一般啊，連遠古意志這類的事都知道……這樣也好，省的我再多做解釋了——你現在應該明白了吧？你是不可能戰勝我的，因為我的背後……是神！」

靜靜地望著阿格斯，霍得教授微微搖了搖頭，平淡地說道，「太可笑了——只不過是一個連實體都無法構築的虛影，竟然說是神，你果然是瘋了，阿格斯！」

「什麼啊，原來你不知道啊！」阿格斯的眼中露出幾分失望，搖搖頭歎息說道，「我以為我們已經可以進行一些平等的談話……太讓我失望了，霍得·肯迪，原來你僅僅只是打開了世界的大門，卻還沒有踏出那一步。」

「什麼意思？」霍得教授皺眉問道。

「難道你不知道麼？神和我們所在的世界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比起我們居住的世界，神所在的世界更加古老而純粹，雖然可以干擾到我們，卻不能直接來到這個世界，如果要降臨這個世界，就必須依靠一些媒介……徹底地跨越維次，打破空間的屏障，那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辦到的！」

「是麼？」

「當然，」微微一笑，阿格斯望了一眼天空，平靜說道，「那些偉大的存在要來到這個世界，必須通過兩種方式：一種是通過宿主的身體暫時來到這個世界，不過那根本就沒有意義，不但本身的力量受到這個世界的限制，而且一旦宿主死亡，好不容易與這個時間建立的聯繫就會全盤瓦解……」

「就像你現在這樣？」霍得教授皺眉問道。

阿格斯微微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霍得教授的提問，繼續說道，「而第二種方式便是跨越維次，但是構成這個世界的法則，規定在跨越維次時需要捨棄大部分的力量，以適應這個世界的體系，就算是神，在跨越維次來到這個世界後，他本身的力量也會受到時間的影響而衰減，根本做不到永恆的存在，這是世界基本的法則，無法改變，所以說，就需要我剛才所說的媒介，通過一些方式，打開維次空間的通道……」

「通道？」

「是啊，用強大而純淨的能量代替本身的消耗，以進入這個世界……也就是說，你現在所看到的，僅僅只是投影，還不是全部……」說著，阿格斯望了一眼霍得教授，見他眼中仍然帶著深深的不信任，搖搖頭歎息說道，「思維的局限性，使得你無法完整地接受這一切……太遺憾了，霍得·肯迪，現在的你，或許可以被稱為是最強大的人類，但是，僅僅只是人類，無知而愚昧的你根本就不瞭解更高的存在……」說到這裡，他又長長歎了口氣，看他的表情，並不是假裝的，而是真的感到非常失望。

「無知也好，愚昧也好，那些根本就不用在意，」抬手指著阿格斯，霍得教授沉聲說道，「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殺了你！」

「哎呀哎呀，真是可怕的殺意啊，」阿格斯捂著額頭輕笑著，隨即望著霍得教授自嘲說道，「說起來真是諷刺呢，竟然被你這個人類傷到這種地步，這可是連那兩個老傢伙都沒能做到的事呢！」

聽到老傢伙三個字，霍得教授的眼中露出濃濃的怒意，正當他想動手的時候，遠處的阿格斯卻忽然抬起了右手。

「等等，」抬起右手阻止了霍得教授，阿格斯指了指疲憊而重傷的自己，微笑說道，「再這麼打下去，恐怕就算是我也不免會死去吧……」

「唔？」霍得教授愣了愣，帶著難以置信的眼神皺眉說道，「你不會想讓我放過你吧？那就太讓我失望了！」

「哎呀哎呀，被輕視了呢，」自嘲地笑了笑，阿格斯望了一眼霍得教授，玩味說道，「不會讓你失望的——雖然結局早已注定，不過為了嘉獎你的勇氣，我讓你見識一下神的力量，怎麼樣？」

「神的力量？」霍得教授的眼中露出幾分詫異。

「不不不，」彷彿看穿了霍得教授的想法，阿格斯搖了搖手指，輕笑著說道，「可不是那種毀滅世界的無聊說法，那只是欺騙無知鬼的傳說而已，你不會連這個都相信吧？」

「你……」霍得教授皺了皺眉，望著阿格斯自信而從容的模樣，心中不免湧起幾分好奇，低聲說道，「那是什麼？」

「是人類無法瞭解的力量！」說著，阿格斯深深吸了口氣，再抬起頭時，他眼睛的瞳孔表層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紅色，而與此同時，他背後的虛影也睜開一雙相同的淡紅色眼睛。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彷彿帶著魔力一般，霍得教授根本無法憑借自己的力量轉移視線，冥冥地，他感覺四周在一瞬間黯淡了下來，被無窮無盡的黑暗所籠罩，而那雙越來越巨大的淡紅色的眼睛便彷彿成為了整個世界的全部。

霍得教授不禁感覺到一陣恍惚，當他回過神來時，卻看到阿格斯正展露著異樣的笑容望著自己。

「幻術？」霍得教授第一時間提高了警惕，但是出乎他的意料，阿格斯並沒有任何異常舉動，只是靜靜地望著自己。

「幻術？不不，那可不是幻術，」搖了搖頭，阿格斯戲謔問道，「本來可以一下子幹掉你，不過呢，我說過，為了嘉獎你的勇氣，我要讓你見識一下神的力量！」

轉頭望了一眼四周的環境，見自己仍然在薩森城外的某條河邊，霍得教授皺了皺眉，冷笑說道，「真敢說啊，你所謂的【神的力量】，就是剛才那個可笑的幻術？這就是你自信滿滿用來對付我的招數？」

「真是無知而愚昧，」阿格斯歎息著搖了搖頭，隨即舉起右手，望著手指上方那兩簇跳躍的火苗，淡淡說道，「幻術僅僅只是用來欺騙其他生物的把戲，所以，別把神的力量和幻術扯到一起！」說著，他望了一眼霍得教授，帶著戲謔的笑容問道，「說起來，你剛才看到了什麼呢？從那雙神的瞳孔中……」

「……」霍得教授張了張嘴，微微低下頭，帶著幾分不可思議的表情，彷彿回憶著什麼。

「慾望，就是無法得到滿足的野心，也就是貪念，聽說過伊斯雷爾·奧卡迪的《罪惡論》麼？他說啊，人類其實是世界最邪惡的生物，為了各種各樣的慾望而生存著，金錢、力量、地位、虛榮……」說著，他抬起右手，望著手指上方跳躍的兩簇青綠色火苗，淡淡說道，「你也一樣，霍得·肯迪！」

望著那兩簇火苗，霍得教授忽然有種很古怪的念頭，彷彿是自己窺視自己內心深處的古怪感覺。

「慾望，是所有生物都無法避免的，」望了眼霍得教授，阿格斯右手輕輕一彈，只見那兩簇青綠色火苗慢悠悠地飄到地上，在一陣氣息的翻滾後，竟然漸漸構成兩個身影。

「怎麼……可能？」望著那兩個身影，霍得教授睜大眼睛，彷彿吃了一記悶棍般，連連退後兩步。

那兩個身影，一個是看似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眉宇始終皺著，眼神也始終帶著濃濃的仇恨；而另一個是二十五、六青年，比起少年，眼中的仇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彷彿對某種事物的渴望。

但不可思議的是，那兩個人有著與霍得教授完全相同的容貌。

「幻術麼？」霍得教授下意識地望了望左右，隨即望了一眼嗤笑的阿格斯，抬起頭指著那兩個人沉聲喝道，「你們是誰？」

「霍得……」

「肯迪！」少年與青年異口同聲地說道。

「怎麼可能？」霍得教授愕然望著那兩個人，他沒有感覺到阿格斯有任何施展幻術的魔法波動，但如果不是幻術，那又怎麼解釋現在的事？

更讓他在意的是，望著那兩個人，霍得教授有種望著自己的錯覺。

望了眼表情大變的霍得教授，阿格斯暢快地笑著，擺了擺手指說道，「怎麼了，霍得·肯迪，沒辦法理解自己看到的？幻術？不不不，才不是那樣無聊的把戲，魔法，說到底也不過是欺騙世界的力量而已，但是魔法本身也受到世界了束縛，只有神的力量，才可以豁免世界法則的約束——不過說起來，你確實是一個正直的人呢，真是了不起，本來想讓你更直觀地瞭解神的力量，但是嘛……算了算了，兩個也夠了——要感謝我哦，因為我給了你一次機會，面對真實的自己的機會！」

神情肅穆地望著那兩個人，霍得教授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麼？」說著，阿格斯戲謔一笑，指著那少年與青年微笑說道，「他們，好像對你很不滿哦！」

彷彿回應著阿格斯的話，少年版的霍得教授先前走了一步，抬起手指著霍得教授，用略微帶著稚嫩的口吻沉聲說道，「你在做什麼，霍得！」

聽著那記憶中無比熟悉的聲音，霍得教授整個人彷彿都震了一下，喃喃說道，「什麼……做什麼？」

「我問你在做什麼啊！」少年霍得的脾氣看上去非常不好，臉上露出幾分暴戾的神色，大聲吼道，「你的敵人不應該是薩洛尼亞麼？殺死那些該死的傢伙為導師報仇才是我們應該做的，而不是在這種無聊的地方進行這種無聊的決鬥！」

「喂喂，說什麼無聊的決鬥……」阿格斯的臉上露出幾分裝模作樣的苦笑，無奈說道，「你這樣說，我會很頭疼的喲！」

只見少年霍得轉頭過來，衝著阿格斯冷冷說道，「我沒和你說話，閉嘴！」

「喂……」阿格斯的臉上露出幾分饒有興致的笑容，望著一臉呆滯的霍得教授揶揄道，「哎呀哎呀，看來你的少年時期非常地叛逆嘛，真是太令我意外了！」

「外人少給我插嘴！」少年霍得憤怒地吼道，隱隱有著大打出手的意思，阿格斯聳聳肩退後了幾步，攤攤手表示不介入其中。

「不對麼？」少年霍得轉頭繼續望著霍得教授，攤開手說道，「別忘了，導師對我們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教我們魔法，教我們生活，但是，我們如此敬愛的導師卻被那些該死的薩洛尼亞人殺害了，我們不是曾經發誓要報仇的麼？那一段刻骨銘心的仇恨，難道你已經忘記了麼？」

「我……」霍得教授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果然你已經忘記了吧，太讓我失望了！」少年霍得的眼中露出了濃濃的失望，在他抬起的右手上，濃郁的火元素彷彿漩渦般被匯聚。

而就在這時，青年版的霍得教授伸手按住了少年霍得的右手，輕鬆地說道，「嘖，我們總得給予解釋的機會吧……」說著，他抬頭望向霍得教授，微笑著說道，「喲，霍得，你的表情，好像很困惑哦，被自己這樣稱呼難道很奇怪麼？」

「……」霍得教授張了張嘴，卻沒有出任何聲音。

「不說話麼？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趣了？」青年霍得聳了聳肩，自嘲一笑，隨即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用異常認真的語氣說道，「仇恨什麼的，無關緊要……小鬼給我閉嘴！但是人總該有自己的追求吧？我們曾經發誓要成為一位強大的魔法師吧？讓那些看不起我們的人徹底認識到他們的錯誤……雜貨店老闆的孩子，根本無所謂嘛——喂，你不會忘了吧？」

「……」

「嘖！」望著霍得教授撇了撇嘴，青年霍得冷笑著說道，「付出自己一部分生命的代價以獲得強大的力量，這份覺悟我非常的欣賞，但是你做得太過火了吧？老院長、老院長，從什麼開始，那個老傢伙比我們自身的生命更加重要了？他不過是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搭了一把手而已，而你在他手下為他工作了十幾年，算算這份情，早該還清了吧？娶了他的孫女的我們呆在梵德爾不是更有前途麼？總有一天，我們可以成為受人敬仰的偉大人物……但是你都做了些什麼呢？為了我旁邊那個無聊鬼的無聊仇恨，迫切地想得到強大的力量，以至於靈魂受到創傷，也許這輩子都無法成為大魔法師……小鬼給我閉嘴——而現在，又為了那個老傢伙再一次重複自己犯下的錯誤……找那個阿格斯的男人報仇，就真的比讓那些看不起我們的傢伙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更加重要麼？霍得，如果你說是，那麼我想我有必要讓你重新認識一下！」

只聽熊的一聲，少年霍得與青年霍得的身體上湧出強大的魔力，他們所能控制的火元素，竟然與霍得教授不相上下。

「你的使命就是復仇！忘卻了復仇，你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復仇什麼的沒有任何必要，但是你卻忘記了我們的追求，太令我失望了！」

暴戾的少年霍得率先展開了攻擊，用的竟然是焰閃，而在他之後的青年霍得，施展的竟然是新的焰閃，二重力量。

是幻術麼？

霍得教授的思維有著一瞬間的停頓，但是緊接著，撲面而來的殺意和強烈的魔力波動卻足以證明那不是一個玩笑。

「轟！」

「轟轟！」

一系列的爆炸瞬間摧毀了河邊原本寂靜的夜晚，暴戾的火元素將整個地段改造得面目全非，那根本就不是什麼幻術！

「熊！」霍得教授的身影重新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望了眼被摧毀的左半邊身體，意念一動，用火元素再度補全身體，但是他的心情卻異常沉重。

真的不是幻術……

「好像你已經接受了？」站在一邊看好戲的阿格斯戲謔一笑，隨即聳聳肩，用異樣、莫名的口吻淡淡說道，「我的主人，遠古意志——瑪門，有著控制人心的力量，無論是藏地多麼深的慾望，或者是潛在的邪惡念頭，都無法逃過他的眼睛，他有著暴露這一切慾望的力量，什麼毀滅世界的力量，那不過是人類無知而又無聊的想法……和最真實的自己戰鬥的感覺怎麼樣？呀，你竟然留手麼？嘿，會死的喲！他們的力量，和你是處在一個等級的……喲，還真是無情啊，面對最真實的自己，竟然還能狠下殺手麼？可惜……無論是你受傷還是他們受傷，結果都是一樣的！」

正如阿格斯所言，少年版、青年版的霍得，亦或是霍得教授自己，無論是哪一個人受傷，其他兩個也會受到相同的傷害，畢竟他們都是一個人，或許就像阿格斯所說的，結局早已注定了。

「真是精彩！現在的你，絕對可以成為最強的人類，可惜只是暫時的……」阿格斯站在一旁看好戲，時不時地鼓掌稱讚。

而在戰鬥的霍得教授卻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面對著兩個異常熟悉自己……廢話，他們本身就是霍得教授體內慾望形成的，怎麼會不瞭解霍得教授的習慣與思維方式？

「怎麼了，霍得？捨棄了仇恨的你終究只有這種程度麼？太可笑了！你本應該更加強大！」少年版的霍得喋喋不休地吼道。

「嘖嘖，仇恨什麼的沒有必要，但是為了國家、為了世界、亦或是為了維護那個老傢伙所保護的一切，這個理由實在是太無聊了……你也是這樣想吧？嘖！不是麼？該從幻想中醒醒了，霍得——這樣吧，我們聯手把那個煩人的小鬼甩掉吧？然後去殺了那些看不起我們的傢伙怎麼樣？你已經沒有時間去贏得他們的尊重了，所以說，還是殺了吧？嘖，不說話麼？」青年版的霍得失望地搖了搖頭，焰閃的施展速度更加快了幾分。

「呼呼……」面對著兩個同等級的對手，霍得教授的精神力迅速地消耗著，無法攻擊對方的他只能單純地用閃現逃避，僅僅十幾分鐘，他的精神力已經出現了細微的混亂。

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

難道阿格斯背後的傢伙，真的是所謂的神？

不可能，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可笑的事！

但是這……不是幻術，這根本就不是幻術啊！

不說焰閃，二重力量的焰閃整個世界上就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學徒索斯掌握，其他人根本就不瞭解，怎麼可能會施展地那麼嫻熟？

還有那些話……

難道他們真的是自己……

最真實的自己？

「哎呀，」捂著額頭聳了聳肩，阿格斯似笑非笑地說道，「在戰鬥時分神，可不像是你霍得·肯迪會做的事喲！」

話音剛落，只聽轟轟兩聲，霍得教授被迅猛的火焰氣浪直接摧毀了大半個身體，但是隨即，火元素再一次彌補了他身體的損傷，作為黑魔法師幻想達到的程度——【元素化】，確實是完完全全脫離人類範疇的力量。

「嘖嘖，真是不得了的能力，我從未想過，人類竟然可以依靠魔法的力量，達到與黑暗不死生物幾乎相等的力量，不過你的精神力消耗地非常嚴重喲，一旦無法控制那些火元素，那會變得怎麼樣呢？真是好奇呢！」阿格斯嘿嘿笑著。

誠如阿格斯所說，霍得教授的身體已經開始出現細微的、不規則震動的現象，這表示他的精神力無法再完全控制構成他身體的火元素，畢竟，火元素是構成世界的最基本元素之一，並不是那麼簡簡單單就能被控制的。

在緊接著的十幾分鐘中，霍得教授的情緒一直無法穩定下來，以至於在這場束手束腳的戰鬥中，完全處在下風，被少年版的霍得與青年版的霍得完全壓制了。

「轟！」

在一陣轟然巨響的爆炸中，少年霍得與青年霍得同時運用閃現離開了爆炸區域，只留下精神力受創的霍得教授，在沒有辦法之下，霍得教授硬生生擋住了這股衝擊。

然而，他也因為這股衝擊受到了嚴重的創傷，身體的各處都出現了詭異的龜裂現象，隱隱還能看到一些細小的顆粒從他身上剝落。

「啪啪啪！」阿格斯一邊鼓掌一邊走了過來，望著躺在地上喘氣的霍得教授戲謔笑道，「真是精彩的戰鬥啊，不過我怎麼覺得以前的你更加厲害一點呢，難道這就是信念？」說著，他走到霍得教授身邊，蹲下身，用莫名的語氣歎息說道，「我說過的，結局早已注定了，只是你不信而已！不過呢，你是我見過的最令人敬佩的傢伙，如果我們不是站在這種立場上，或許可以成為朋友……」

「和你這樣的混蛋成為朋友？」喘著粗氣的霍得教授冷笑著說道。

「呵呵，」阿格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隨即用認真的語氣說道，「你是不可能戰勝我的，霍得·肯迪，這並不是力量大的原因，關鍵在於，你的背後，或許是一股不服輸的信念[www.uu158.com]，或者是為了替那位老人報仇的誓言，而我的背後，是神——這就是衡量我們兩人勝敗的最關鍵的原因——收手吧，我可以放過你！」

「放過我？」霍得教授的臉上露出幾分詫異與嘲諷，大笑著說道，「你這樣的傢伙，竟然會說放過我？」

「為什麼不可以呢？」阿格斯淡淡笑了笑，眼中露出幾分莫名的眼神，歎息道，「世界的本質，無非是類似塔狀的階級關係，越往高處，能理解的人就越少，當然，也就越無趣，摧毀瑞奧克斯或許是我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呵呵，可不是懺悔哦，只是越來越感到無聊罷了，像你這樣的傢伙太少了……」

「哼，你的話比你本身更加令人不爽啊！」

「呵呵，是麼，」阿格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隨即玩味說道，「讓我告訴你一件事吧，你雖然可以令我受傷，哪怕是再嚴重的傷，但是你無法殺死我，因為我的背後有著足以撼動整個世界的存在，我們從一開始就不是站在相等力量階層的，能殺死【使徒】的，只有【使徒】！」

「使徒？」霍得教授的眼中露出幾分詫異。

阿格斯彷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淡淡笑道，「不必在意——我只是想說你是無法戰勝我的！」說著，他望了一眼正向著這裡走來的少年霍得與青年霍得，戲謔說道，「還不收手麼？被自己殺死的感覺，可不怎麼好喲！」

望了一眼阿格斯，霍得教授深深吸了口氣，沉聲說道，「那麼我也告訴你一件事吧……」

「唔？」

「你是一個混蛋，徹徹底底的混蛋！」

望著霍得教授暢快的笑容，阿格斯眼中露出幾分詫異，搖了搖頭站了起來，淡淡說道，「交給你們了！」

其實不用阿格斯說，少年霍得與青年霍得已經走到了霍得教授的身邊。

望著兩個自己深層意識中的慾望人物，霍得教授暗暗歎了口氣，對著兩人說道，「抱歉！」

「唔？」少年霍得愣了愣，隨即冷笑說道，「你不是天真地以為，一句抱歉就能抵消所有的事吧？捨棄了那段仇恨的你，根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說的是呢，」青年霍得也用戲謔的語氣淡淡說道，「我們的一生真是太失敗了，一直是為了別人活著，最終還是要被自己殺死，多麼可悲的事啊！」

「但是我並不認為這樣有什麼不好啊，」霍得教授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平靜地說道，「雖然我曾經犯下許多錯誤，存在過很多遺憾，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對於我所走的路，我一直很堅定，以前是，現在也是……」

彷彿是聽出了霍得教授話中的深意，少年霍得與青年霍得眼中露出幾分詫異，身上那濃郁的火元素也漸漸隨之消散。

「如果你在報仇這件事上也有著這樣的堅持就好了……」少年霍得長長歎了口氣。

「喂喂，報仇根本沒有必要吧，追求是追求——不過我很欣賞你的覺悟，原本一定可以成為大人物的，太可惜了……」青年霍得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真實的笑容。

「唔？」正朝著利莉方向走去的阿格斯忽然感覺有點不對勁，一回頭，卻見躺在地上的霍得教授的身體漸漸發出淡白色的危險光芒，頓時臉色大變，一個閃現出現在利莉身前，同時使用所有黑暗力量構築起一道屏障。

「糟糕了，那個傢伙竟然……」

還沒等阿格斯說完，只聽「轟」一聲，一股突如其來的巨大力量帶著足以撕裂人身體的壓迫力席捲而來，阿格斯只感覺嗡的一聲，用全身所有的黑暗力量構成的防護罩竟然在這股力量下漸漸龜裂。

「可惡……瑪門！」在阿格斯的大吼下，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黑暗迅速凝聚起一個巨大的影子，將阿格斯以及女孩利莉一起保護起來。

暴戾的火焰彷彿颶風般席捲了整個地段，隨即火焰的層次越來越高，最終變成了足以比擬太陽光亮的白焰，無情的白焰將附近所有的物質都蒸發了，無論是泥土、岩石、亦或是河流中的水，隨即，火焰沖天而起，照亮了整個天空。

「……」

足足幾分鐘後，阿格斯的眼睛才從短暫的失光中好轉，當他望向四周的時候，臉上不免也露出了濃濃的驚愕。

只見附近方圓兩、三千碼的地域，竟然變成了一個深坑，那些岩石、泥土、水源好似活生生被蒸了一般，就算是禁咒，也不一定有著這樣的威力吧？

霍得·肯迪……

「那傢伙死了麼？」皺了皺眉，阿格斯用精神力感知著霍得教授的位置，忽然，他好似感覺到了什麼，神情矚目地望著巨坑最深處那仍然劇烈燃燒著的火焰。

「這樣都無法殺死你麼？」火焰漸漸凝聚成霍得教授的模樣，比起之前的不規則震動，現在的他，要比剛才穩定得多。

但是阿格斯卻分明感覺到，眼前那個男人的精神力，已經所剩無幾了。

「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麼？」拍了拍有些害怕的女孩利莉的腦袋，阿格斯用莫名的語氣說道。

「誰知道呢，」霍得教授微微歎了口氣，搖搖頭自嘲說道，「我只是一個蹩腳的魔法師而已……一個鄉下雜貨店老闆的兒子，因緣巧合下學習了魔法，並沒有什麼傑出的天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經歷，為了不被人嘲笑而用禁忌的辦法獲得力量，卻使得自己無法再越一步，成為大魔法師……我只是一個不合格的學徒，不合格的教授，不合格的丈夫……」說著，他望了一眼阿格斯，苦笑說道，「不合格的復仇者……」

「是麼？」阿格斯淡淡笑了笑，指了指搖搖欲墜的自己，戲謔說道，「但是從來沒有人能夠把我傷到這種地步，那兩個大魔法師都辦不到這一點，你可以為自己感到驕傲！」

「還是這麼令人不爽的語氣啊！」霍得教授微微搖了搖頭，隨即，他的身體漸漸碎裂剝落，化作最基本的火元素，只聽「叮」地一聲，一枚戒指緩緩下墜，掉落在巨坑內。

這裡的夜晚再度回歸寂靜，阿格斯卻仍然站在原地望著那枚掉落在地上的戒指，靜靜地，沒有出任何聲音。

在過了足足幾分鐘後，他才微微歎了口氣，仰頭望著璀璨的星空，用莫名的口吻沉聲說道，「人類，就是這種脆弱的生物啊，衰老、疾病、事故，任何突發的事物都足以從人類手中奪走生命……人類，就是這麼一種脆弱而渺小的存在！」

不過……

霍得·肯迪這傢伙，還真是一個可怕的男人啊！

嘿！

你之所以會失敗，並不是因為力量的原因，而是因為我們所站的高度……

僅僅只是作為人類的你，用人類的思維方式，人類的世界觀與我戰鬥，怎麼可能戰勝作為使徒的我？

我們所背負的力量，是決然不同的！

你的背後，僅僅只是信念，而我背後，是神！無所不能的神！

所以，安息吧，帶著那一縷的遺憾，前往生命最終的歸宿……

這一點，你要比我幸運得多……

我的歸宿，只是永恆的黑暗而已……

一旦我死了，一切都將會結束，誰會在意呢？

真是無聊而又令人悲傷啊……

不過無論怎樣都無所謂，過不了多久，一切都會結束！

這個國家、這個世界……

還有我……

「嘖！」微微歎了口氣，阿格斯這時才感覺到全身的劇痛，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喃喃說道，「真是個不知輕重的傢伙……可惡！」

「叔叔，」女孩利莉好奇地問道，「那個人走了麼？」

「啊，他走了。叫阿格斯！」皺眉望著身上的傷勢，阿格斯漫不經心地說道。

「阿……格斯？」利莉歪了歪腦袋。

「我的名字……」

「叫叔叔的名字嗎？可是……」利莉有些猶豫。

阿格斯有些不耐煩了，低聲說道，「讓你叫就叫，小鬼！」

「嗚……」

「可惡！」望著因為害怕而小聲哭泣的利莉，阿格斯氣惱地抓了抓頭，恨恨說道，「你要是敢哭，我就把你丟回去……擦掉它，不想要美味的蛋糕了麼？」

「呃……想要！」女孩怯怯地點了點頭，抬起髒兮兮的袖子擦拭著。

見她用髒兮兮的袖子擦著眼淚，阿格斯無奈地搖搖頭，下意識地掏向口袋，待摸到那枚手絹仍然帶著的幾分濕潤時，稍稍變得溫和的眼神再度被冷意取代，漠然地說道，「那就給我擦掉——還有，以後不許動不動就哭！」

「哦……」

「哼！麻煩的小鬼！」

「吶，叔……阿……阿格斯，可以回去了麼？這裡……」

「唔！」再次望了一眼那枚戒指，阿格斯微微歎了口氣，用帶著些許孤獨的口吻低聲說道，「看來以後會更加無聊而寂寞了，你說是吧，霍得·肯迪？嘶……該死，這傷勢比之前更加嚴重，那個混蛋！」

「咦？」

「不用在意，小鬼！」

「是利莉！」女孩利莉用憤憤不平卻又帶著幾分畏懼的語氣糾正道。

「嘖——少囉嗦！」

然而，就當阿格斯準備帶著利莉離開時，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帶著濃濃憤怒的咆哮，彷彿整個天空都因為這聲怒吼而為之震動。

「阿格斯！」

阿格斯下意識轉頭一看，卻見到在距離兩百多碼的位置，一個足以遮蓋半個天空的巨大影子正緩緩睜開雙眼，那是一雙熟悉的淡紅色的眼睛……

而在虛影下方的巨坑中，一個看似十幾歲的少年正死死盯著阿格斯，他的四周翻滾著深沉的黑暗氣息。

望著那雙相似的巨大淡紅色眼睛，以及那純粹而深邃的黑暗力量，阿格斯的額頭不禁滲出一層冷汗。

「喂喂，搞什麼啊，原來幸運之神完全不是站在我這邊的麼……」

第七章 超越認識的存在（三）

最終，還是沒能趕上呢……

就差那麼一點點，為什麼呢……

教授……

望著那枚靜靜躺在地上的閃亮戒指，索斯的心情有著難以表述的壓抑，因為他記得那是屬於霍得教授的，是霍得教授與艾貝爾結婚的證明，它原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不由得，索斯又回想起艾貝爾那強忍著淚水的表情。

索斯記得，艾貝爾對自己一直都很好，雖然最初僅僅只是因為自己是霍得教授的學徒這個原因，但是日子久了，難免就熟悉了，說起來，自己和艾維當初還挺佩服她的，明明她比霍得教授小了幾歲……

在這點上，就算是索斯也有些為她打抱不平，畢竟霍得教授在感情這方面實在是太被動了，很難想像一位瑞奧克斯的教授竟然在三十七歲時仍然保持單身，或許他對艾貝爾也存在著感情吧，但是出於年齡上的差距，教授一直沒敢提起……不，應該是想都不敢想吧。

如果不是艾貝爾主動的話……呵，不愧是令整個梵德爾法師塔的老教授們都頭疼的「魔女」啊，但是魔女一樣會哭泣呢……

教授，為什麼呢？

究竟是什麼比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更加重要呢？

你不是答應過艾貝爾不再插手阿格斯的事了麼？

你不是答應過我，等到了梵德爾的時候我們重新再比試一次麼？我說過我要打贏你的，這次要換你躺在地上喘氣……

你不是說過，男人的誓言是不能違背的麼？

那麼，為什麼呢？

在那一聲憤怒的咆哮聲後，小河畔的巨坑附近再度恢復了寂靜，然而阿格斯卻不敢有任何大意，在他眼中，那個站在不遠處低著頭悶不吭聲的小鬼絕對不亞於之前任何一個挑戰者，包括將自己傷到這種地步的霍得·肯迪

因為，阿格斯很早就已經隱隱猜到，那個小鬼……同樣是使徒！

使徒的定義，差不多就是某個擁有強大力量的【大意志】在這個世界的宿主，可以看成是完成靈魂交易的代言人，因此，每一位使徒的背後，都存在著一股強大意志，在沒有弄清楚對方的真正身份之前，這種使徒間的戰鬥是阿格斯極力想避免的。

是的，就算在他背後的是遠古意志瑪門！

比起無限廣闊的神之領域，這個世界太過渺小，愚弱的人類永遠不知道冥冥中究竟沉睡著多少強大的意志，隨著自己借用越來越多本屬於瑪門的力量，阿格斯也越來越瞭解人類對於這股力量的無力。

是的，無力，就好比霍得·肯迪，雖說他只是不完全地掌握了元素化，但是較真起來，人類陣營還有幾個能比他更加強大的存在？但就算是這樣的人物，在瑪門的真正的力量下，也幾乎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人類，是無法殺死使徒的，但是使徒可以……

自己……會死麼？

望著遠處的男孩四周翻滾的強大黑暗氣息，阿格斯自嘲地笑了笑，隨即，他深深吸了口氣，按著以往招呼的模式，戲謔說道，「喲，索斯，好久不見了吧？算算日子，大概有六個月了吧？」

然而男孩卻沒有絲毫回應的意思，他只是沉著臉望著地上那枚戒指，很安靜地望著，甚至臉上的憤怒表情都漸漸收了回去。

「糟糕了……」阿格斯心中暗叫不妙，他很清楚，男孩並不是平息了憤怒，這股子的平靜，不過是暴雨前夕的寧靜一樣。

那個小鬼怕是已經氣瘋了吧？他心中暗暗估測著。

正如阿格斯所想的，面無表情的索斯不住地大口喘息著，這明顯就是強忍心中怒氣的外在表現，而隨著時間的一秒秒過去，喘息的幅度越來越大，他的眼角已經開始出現抽畜。

不妙啊……

就在阿格斯暗暗苦笑的時候，男孩深深吸了口氣，用右手從口袋摸出一樣東西，隨即望著阿格斯，平舉著右手，沉聲說道，「阿格斯！」

「唔？」阿格斯幹幹笑著，那一句話彷彿直接出現在他腦海中一樣，低沉的口吻帶給了他巨大的壓力。

男孩緩緩放開握緊的右手，隨即，一枚閃亮的銀幣從他手心掉落，叮鐺一聲掉在地上。

「……」阿格斯張了張嘴，或許想說些什麼，但是在望了一眼那枚銀幣後，他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起，隨手給了利莉一個防護罩，不管小女孩因為莫名其妙而用小手敲打著防護罩的光壁，一步一步朝著男孩走去。

在距離對方差不多只有二十碼左後的位置時，阿格斯停住了腳步，用異常陌生的口吻淡淡說道，「喂，小鬼，我給你這枚銀幣的時候，都沒想過你會這樣使用它——太令我失望了，索斯你應該知道，我說過這兩枚銀幣比我的生命更加重要！」

回應著阿格斯的質問，索斯抬起頭，用帶著強烈殺意的口吻低聲說道，「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帶上它！」說著，他微微頓了頓，提高語調厲聲吼道，「但是你應該知道是為什麼，阿格斯！」

「嘖！」阿格斯撇了撇嘴，指了指戒指的方向冷笑說道，「喂喂，你這句話就說得太沒有道理了，是你那位導師過來殺我耶，他想殺我耶？你以為我會大度到將自己的生命隨隨便便交給別人？對著你那位想殺我的導師說，『好吧，我站著讓你殺』？唔？是不是還要帶點微笑啊？以便於他殺我的時候能減輕一些心中的負罪感？——開什麼玩笑！他想殺我，難道不會反過來考慮會不會被我殺死麼？連這種覺悟都沒有便付諸行動的傢伙，我只能說是愚蠢！」

「愚蠢……」男孩下意識咬緊牙齒，肩膀微微顫抖著，這說明他顯然是因為異常憤怒而處在爆發的邊緣。

「難道不是麼？」指了指自己，阿格斯沉聲說道，「想殺我的傢伙，當然要付出代價！也許你會說，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戰鬥，但是這個世界上什麼時候出現過真正的公平？我是惡魔？啊，我承認，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好人，也沒有想過要當一個好人，我只是朝著這個世界的規則進行著遊戲，不是麼？強者可以肆意欺壓弱者，這就是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如果你無法認同，就說明你根本沒有見到過這個世界體系的黑暗面！」說著，他平息了一下略微顯得有些激動的情緒，沉聲說道，「既然你已經選擇了與我對敵，那麼再多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嘖！真可惜，我以為我們能夠成為朋友的！」

「朋友……」索斯的眼眉微微一跳，積累已久的憤怒終於忍不住爆發。

「開什麼玩笑！」

憤怒的咆哮甚至連整個天空都為之震撼，摧殘得星辰也在瞬間失去了光澤，黑暗的力量籠罩了整片天空，帶著無比強大的壓迫力。

彷彿察覺到了什麼，阿格斯抬起右手，隨即，他的身前出現了一道圓形的透明防護罩。

而就在防護罩形成的一剎那，只聽一陣轟隆隆的巨響，突如其來的火焰在一瞬間吞噬在附近的所有地表，巨坑在瞬間變成了一片火海。

然而，阿格斯並不是這種火焰就能夠對付的角色，這一點霍得教授已經用他的生命證實了。

一束黑暗力量漸漸從火焰中滲透出來，隨即，只聽「唰」的一聲，強大的黑暗力量猶如環形般向四周急速擴張，一時間，巨坑內所有的火焰都被熄滅了。

「真不錯，就連我也不免為之陶醉的力量……」站在原地毫髮無傷的阿格斯戲謔一笑，嘲諷說道，「但是，這種程度我一根頭髮絲都不會掉！是我身上的傷勢讓你的自信心膨脹了麼？你要搞清楚，小鬼，容忍並不是懦弱——再警告一次，離開這裡，我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但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一道黑紅色的光束直直朝著他射去。

「嘖！」阿格斯的強橫終於得以體現，只見他右手一揮，那道帶著極大危險能量的黑紅色的光束竟然被他硬生生彈開，折轉方向射向遠處的一座山丘，一眨眼的功夫，那座山丘原本突出的部分竟然完完全全消失了。

感受著右手傳來的陣陣酥麻的感覺，阿格斯的臉上沒有露出絲毫異常，但是心中卻暗叫糟糕。

可惡！

這個小鬼的力量比霍得·肯迪還要強大，如果自己用受重傷的身體和他戰鬥，最後還能活下來，那真是得稱為奇跡了……

阿格斯非常清楚，在經歷過與霍得教授的一戰後，他的身體已經處在崩潰的邊緣，無論是精神力還是魔力，尤其是體力，都在之前的戰鬥中消耗得非常嚴重，不得不說是處在劣勢。

但是更糟糕的，是他不能呼喚瑪門的力量幫助，畢竟對面那個小鬼不是普通的人類，他也是使徒，他的背後同樣有一位遠古意志的存在，一旦自己破了例，那麼這場戰鬥勢必會從人類等級提升為神明級的戰鬥，兩個遠古意志的交鋒，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更別說……

「嘖！」在反覆衡量了一下得失後，阿格斯拋棄了呼喚瑪門力量的誘人打算，僅僅憑藉著自己的黑暗力量與索斯戰鬥，不得不說，經歷過一系列惡戰的他，論其作戰經驗的豐富，完全不是索斯能夠相比的。

然而阿格斯卻沒有因此感到任何喜悅，相反地，他越來越感覺情況糟糕，在十幾分鐘試探性的交鋒過後，阿格斯清楚地感覺到，男孩的魔力幾乎沒有任何的消耗，但是他心中的憤怒或許已經增加幾倍。

喂喂，還是讓他打到幾下比較好麼？

望著對面的男孩眼中的憤怒越來越濃，彷彿遮蓋了其他任何情緒，阿格斯不安地苦笑著。

在強差人意的形式下，阿格斯不得不用相對比較溫和的話語來打消男孩的憤怒，但事實是，自從見到那枚掉落在地上的戒指時，男孩已經處在極度憤怒的邊緣，哪裡聽得見阿格斯少有的服軟的話語。

但是見對方絲毫不理會自己後，阿格斯心中的火氣也不免被挑起，畢竟他的性格決定他絕對不是一個甘願被動挨打的角色。

「轟轟！」

黑暗與參雜著黑暗的火焰，這兩股力量激烈碰撞著，流竄的狂躁氣息彷彿氣旋般，不時在地上留下一道道痕跡，純粹的黑暗彷彿吞噬了這塊區域，奔騰的河流也因為這股力量而斷流。

在足足又過了十幾分鐘後，兩股力量的碰撞才漸漸停歇下來，就算是魔力恢復速度極快的索斯，也無法長時間地維持著宣洩焰閃的狀態，而阿格斯更是不必說，魔力不足的他僅僅維持防禦已經是非常吃力了，還有他身上的傷勢，因為大量失血，他已經開始出現輕微的恍惚。

「夠……夠了吧，小鬼？」喘著粗氣的阿格斯忍不住開口說道，「如果你想再打下去，我可以奉陪，但是如果發生什麼事，我是絕對不會負責的！」他指的是兩股遠古意志介入的事，畢竟，雖說是不完全狀態的遠古意志，但是那股力量也絕對不是現在的阿格斯與索斯能夠相提並論的，別說這片區域，搞不好連距離這裡不遠的薩森皇城都會被牽連。

然而糟糕的是，原本因為霍得教授的死亡而感到極度憤怒的索斯，在長時間無法傷害到阿格斯的情況下變得越加嚴重，以至於他那雙黑色帶著些許暗金的瞳孔竟然漸漸浮現出一層淡紅色的光芒……

「阿格斯！」就算是左手的聖光力量，也無法再遏制索斯的負面情緒，以至於他背後浮現的巨大虛影竟然漸漸變得清晰，就連那雙淡紅色的巨大眼睛也變得不再古板，好似具有人性般，竟然詭異地轉動起來。

而這一切，被下意識抬起頭的阿格斯看得正著。

「糟了！」

這是阿格斯在視線觸及到那雙巨大的淡紅色的眼睛時所發出的心聲，因為那雙眼睛帶給他的感覺實在是太熟悉了……

「……」

就如霍得教授剛才所看到的，附近的一切景物都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雙淡紅色的眼睛變得越來越巨大，彷彿遮蓋了整個天空……

望著那雙眼睛，阿格斯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好累……

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呢？

自己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呢？

這一切沒有意義……啊，沒有意義……

冥冥中，阿格斯彷彿聽到了某個聲音，隨即，他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沒有意義啊，活著……

復仇也是……

「唔？」

突然，已經快要閉上雙眼的阿格斯猛地睜開了眼睛，隨即，他發現那雙巨大的眼睛已經消失了，四周的景物再度回歸正常。

剛才那是什麼？

阿格斯可不像霍得教授那樣認為那只是幻術，畢竟他對這類力量太熟悉了，但是奇怪的是，他感覺自己沒有受到任何異常傷害啊！

他下意識地望向男孩，男孩仍然用帶著怒意的口吻說著什麼，這給阿格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因為他明明與那雙巨大的眼睛對視了好幾分鐘，而在幾分鐘內，男孩竟然連一句話都還沒說完？

望著好似不知情的男孩，阿格斯可以肯定，剛才那絕不是幻術，就和瑪門的力量一樣，根據他的瞭解，看到那雙眼睛的傢伙的精神力，會被帶入一個時間處於靜止的空間，如果沒有足夠毅力抵抗那種力量，就永遠無法脫身，換句話說，會被幹掉……

這也就是阿格斯之前為什麼說可以在一瞬間幹掉霍得教授的原因，畢竟，那是神的領域啊！

因為過分的憤怒，無意中施展出了這種能力麼？如果那個小鬼可以像自己一樣能夠控制這種能力，恐怕自己多半已經被幹掉了……

阿格斯心下暗叫僥倖，不過因此，他也可以斷定，男孩背後的遠古意志，絕對是與瑪門處在同一個等級的可怕存在！

真是一個麻煩的小鬼啊！阿格斯搖了搖頭，心中稍稍輕鬆了一些，畢竟，比起遠古意志的強大黑暗力量，他更恐懼那種根本無法抵擋的特殊力量，也就是他所說的【神的力量】。

既然這個小鬼無法運用這股力量，那麼自己要做的，只要盡量避免引起那背後那股遠古意志的敵意就可以了，只是這個小鬼有點難纏……

想到這裡，阿格斯臉上的表情輕鬆了許多，望著男孩戲謔說道，「喂喂，夠了吧，小鬼？——今天就到此為止，怎麼樣？」

「結束？開什麼玩笑？」果然不出阿格斯所料，索斯用無比憤怒的口吻吼道，「阿格斯，無論怎樣，你必須給我死在這裡！給我去死！」

「死？你怎麼殺死我？」阿格斯搖頭笑著，忽然，他整個人劇烈顫抖著，左腳一軟竟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右手緊緊捂著嘴，卻也無法擋住口中噴出的一口鮮血……

怎麼可能？

一時間，阿格斯感覺全身都失去了力量，體內的鮮血好似逆流般，傳來一陣巨痛，心臟也開始劇烈跳動，彷彿隨時都會爆炸一樣，伴隨著這一切，一股彷彿撕裂靈魂般的痛苦讓阿格斯不禁大吼出聲。

「啊……」

隨著他的嘶吼，只聽嘶的一聲，他全身的毛孔迸出無數道的血絲，彷彿血管再也無法承受血液的逆流而迸裂，半跪在地上的他，猶如血人一般。

「怎麼可能……」右手撐著地上，阿格斯一次又一次地從嘴裡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

彷彿失去全身力量般的他勉強支撐起身體，抬頭望去，只見索斯背後的那個巨大虛影，正用不帶任何異常情緒的漠然眼神望著自己。

可惡，那個小鬼竟然在無意識中施展出來了？但這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啊？

自己不是從那個禁止的空間脫身了麼？而且根本就沒有受到攻擊的跡象啊！

從頭到尾，那個小鬼只說了一句話……

可惡！竟然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幹掉……

望著眼前越來越近的地面，阿格斯漸漸失去了全身的力氣……

忽然，阿格斯耳邊竟然傳來了一個失望而沉聲的聲音。

「嘖，真是沒用的傢伙啊！枉費我還賜給你那麼強大的力量！」

瑪門？

阿格斯下意識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隨即望了望四周，待見到那座華麗而璀璨的巨型宮殿時，他暗暗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我被幹掉了麼？」

「啊，就差一點就被幹掉了，如果不是我及時保護了你……」

「呵，看來我還沒有被捨棄嘛，我還是有利用價值的……」阿格斯戲謔笑著，隨即抬頭望向那片籠罩著這座華麗宮殿的黑色霧氣。

那片黑色的霧氣不時翻滾著，一雙淡紅色的眼睛俯視著阿格斯，不見有任何表示，聲音從宮殿的四面八方傳達過來。

「你能這麼想就最好，阿格斯，我是你的主人，我可以賜給你強大的力量，當然也能收回……」

「是，瑪門！」阿格斯行了一個最恭敬的跪禮，低頭說道，「讓您失望了，非常抱歉！」

「我只是在提醒你，我賜予你強大力量的初衷，是想讓你幫我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雖說你們的幾年實在是很短暫，但是我等不及了，等不及要控制那個美麗的世界啊，哈哈哈哈……」

「是，主人，我已經命令他們建造祭壇，但是工程的時間要好幾年……」

「好幾年？就不能再快點了麼？」巨大的聲音顯得有些急切。

「我很抱歉……最少恐怕也要三年左右！」

「嗯，算了，三年的時間我還勉強可以承受，不過嘛……阿格斯啊，你可從沒告訴過我，你遇到了別的使徒……」

「……」低著頭的阿格斯微微猶豫了一下，沉聲說道，「我一開始並不確定那個小鬼的背後竟然是和瑪門一樣的存在……」

「所以你差點就死了，阿格斯，你差點讓我降臨這個世界的計劃被破壞，知道麼？」

「非常抱歉！」

「我只是在提醒你，讓我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才是你最根本的任務，在這件事做到之前，你絕對不能死！唔……這次我不怪你，沒想到那傢伙竟然也甦醒了，太令我意外了……」

「那傢伙？」阿格斯愣了愣，抬起頭詫異問道，「您認識麼？」

「怎麼可能會不認識，那傢伙可以算是我兄弟啊，哈哈哈……算你運氣不好，竟然碰到那傢伙，雖然我很好奇為什麼他對你感興趣，用從來不見用過的招數殺掉你，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一句：我們的眼睛，蘊含著你們人類無法抵擋的魔力，哪怕是虛構的眼睛，也足以殺死你們人類……那個兄弟叫做斯洛斯，他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任何打擾到他的，都會被抹殺……」

「抹殺？」阿格斯的眼神中露出幾分異樣，彷彿想到了什麼，有些難以置信。

「阿格斯，無論怎樣，你必須給我死在這裡給我去死！」

等等，難道……

『死……』

『去死……』

不會吧？

彷彿是看透阿格斯的內心，那聲音再度悠悠響起。

「你非常賦有智慧，阿格斯，正如所想的，我的能力是掌控一切的慾望，並將其暴露出來，而斯洛斯擁有【抹殺存在】的能力，被他否定而抹殺的生命，從記憶到靈魂，都會從世界上消失，在我看來，是最棘手而麻煩的能力，不過很幸運，擁有這種能力的斯洛斯並不是一個喜歡惹事的傢伙，除了漫長的沉睡，那個蠢貨幾乎用剩下所有的時間來思考自己存在的意義，要不是無法死亡，是永恆的存在，那個傢伙早已經用自己的力量把自己抹殺了，所以……盡量別激怒他，阿格斯……」

不知道為什麼，阿格斯微微鬆了口氣，點頭說道，「是，瑪門！」

「至於斯洛斯的使徒嘛，嘿！你不用在意他，斯洛斯的【抹殺存在】可不是那麼容易掌握的，而且，這股力量不單能抹殺別人，還會抹殺自己……斯洛斯是永恆存在，但是那個使徒不是，他會慢慢地被自己的力量殺死的，斯洛斯之所以幾乎永恆地呆在那個地方，是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麼樣的傢伙能抵擋住他那股力量的意志，所以不用在意……」

「是！」

「你很幸運，那個使徒無意間施展的力量，還達不到『抹殺存在』的地步，但是你要記住，別再傻傻地去看斯洛斯的眼睛！如果碰到其他的意志，都不要去看他們的眼睛……人類的體格太脆弱，我會再一次強化你的身體！」

「是……」垂著頭，阿格斯低聲應著，隱隱帶著絲絲令人悲哀的錯覺。

「很少會發生使徒與使徒的戰鬥，我們竭力想避免這種狀況，尤其是斯洛斯那樣的傢伙，如果我介入了戰鬥，那個傢伙勢必也會介入，這是遊戲的規則……把你的對手打倒在地就行了，斯洛斯好不容易得到一個使徒，如果殺了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去吧，別忘記你的任務，建造祭壇，殺死更多的生命，用他們的靈魂力量打開通道的大門！到時候，我將降臨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我的，哈哈哈哈……」

「是，瑪門！」

而另一方面，莫名其妙「幹掉」了阿格斯的索斯顯得有些疑惑不定，因為他根本就沒有施展任何攻擊手段啊，就如阿格斯所料的，他對斯洛斯這類存在的瞭解，還沒有涉及到【神的力量】的地步。

望著阿格斯突然莫名其妙地大口吐血倒在地上，索斯一開始還以為是傷勢復發，正當他準備去殺死對方的時候，忽然阿格斯的體內湧出一股巨大的黑暗力量，強烈的氣流吹得索斯不住地後退。

待風暴般漸漸平息後，倒在地上的阿格斯爬了起來，用異樣的眼神望著自己滿是傷痕的身體，他分明可以看到，那些傷口正以飛快的速度癒合著，這顯然是黑暗生物才具有的恢復能力……

終於，繼靈魂之後，連身體都捨棄了，作為人類，自己還剩下什麼？

莫名地，阿格斯的內心湧出一股令他不知所措的悲哀。

自嘲地笑了笑，抬起頭望著錯愕中的索斯，阿格斯淡淡說道，「不是要殺我麼？還愣著做什麼？」說著，他望了一眼索斯背後的虛影，當然，他避開了斯洛斯的視線，搖了搖頭，冷笑說道，「讓我教教你吧，投射的虛影，是這麼用的！」

話音剛落，從阿格斯背後的影子後，一個巨大的身影迅速擴展，那是源於遠古意志瑪門投影力量的虛影，只見那個虛影在接受了阿格斯體內的黑暗力量後，上半身竟然漸漸變成了實體，兩隻巨大的頭顱微微晃動，口中忽然發出淒厲的叫聲，那叫聲，甚至撼動了地面。

隨即，身體、翅膀也變得清晰而實體化，構成了鳥首人身的瑪門形象，那銳利的爪子，彷彿帶著撕裂空間般的可怕，雙翅扇動而引起的巨大氣流，彷彿是風暴般。

好似是為了證實阿格斯的話，雙頭鳥瑪門投影一拳砸在堅硬的地面上，只聽「轟」一聲，漫天的塵土飛揚而起，待塵土略微消散後，地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望著那一切，索斯不禁露出了愕然的表情，他從未想到，實體化的虛影竟然有著那麼強大的破壞力，他以往都以為背後的虛影只是借用斯洛斯力量的附帶產物。

望了眼愕然的索斯，阿格斯再度望了一眼自己身上漸漸癒合的傷口，臉上竟然露出幾分罕見的憤怒，那種眼神，彷彿是被奪走自己最後一件重要東西的眼神。

「不是要殺我麼，小鬼？」

「可惡！」索斯恨恨地咬了咬牙，隨即，學著像阿格斯那樣，將背後的虛影與自己力量聯繫起來。

果然，在得到黑暗力量的補充後，斯洛斯的虛影上身也變得實體化，那是一頭渾身長滿鱗片的黑暗巨熊，頭顱兩邊伸展出一對彎曲的巨角，額頭的中央，也同時伸展出一根尖角，三根巨角閃耀著黑色而危險的光芒。

比起雙頭人鳥，黑暗巨熊的身體要更為龐大，巨掌一拍地面所帶來的震動更是彷彿地震一般，分明可以看到附近的地面因為這股力量而裂開了深深的溝壑。

「吼！」

「嗚！」

伴隨著火與黑暗的力量碰撞，在一陣轟然巨響中，雙頭人鳥與黑暗巨熊狠狠撞在一起，用鋒利的爪牙撕裂著對方、啃咬著對方，你來我往，絲毫不讓。

或許，這才是使徒除了那股【神之力量】外最強大的地方！

第八章 超越認識的存在（四）

阿格斯……

獨自站在法師塔【戈瑞】最頂端的辦公室中，皇家魔法師協會副會長……不，是會長傑裡·貝爾福特正默默眺望著薩森皇城的夜景。

如今的他，已經摘掉了萬年第二的帽子，真正地成為了皇家魔法師協會的會長，還有那帝國首席魔法師的名號，但就算這樣，他並沒有多少歡愉得意的意思。

是的，沒有得意的必要，因為他的上面還有一個比維斯頓大魔法師更可怕的存在

阿格斯……

太小看這個男人了……

傑裡·貝爾福特皺眉歎了口氣，雖然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但是他並不是這場角逐中最大的得益者，這一點，他非常清楚。

無論是自己還是格蘭親王，亦或是那些死靈法師，亦或是薩森皇城的高層貴族們，都不過那個男人手中的棋子，隨著瑞奧克斯學院的被摧毀，傑裡·貝爾福特忽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非常可怕的錯事。

傑裡·貝爾福特派人調查過瑞奧克斯，他很難想像，那個男人竟然憑借一己之力擊敗了帝國最知名的兩位大魔法師之一的格雷特·凱恩斯，與教廷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的安德魯神父，可以說，阿格斯的力量，遠遠超過了傑裡·貝爾福特的預料……

嘖！人類怎麼可能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

如果說前兩天傑裡·貝爾福特或許還會認為他與阿格斯的力量相差並不是太多，但是直到今夜，這種可笑的念頭已經徹底被他拋之腦後……

那絕對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力量！

「會長，會長！」隨著一陣急切的呼聲，一位魔法師匆匆推開門跑了進來，捧著幾張資料，急匆匆地說道，「會長，魔法偵緝部發現不明能量反應：方向是城外西南面，距離十二英里，我們發現那裡有兩股巨大的高爆發能量正激烈碰撞，能量反應已經超過一級戒備等級，請您指示是否要開啟防護罩……」

「不需要！」傑裡·貝爾福特有些心意闌珊地搖了搖頭，站在落地窗前，望著外面漆黑的夜空，淡淡說道，「叫那些人安靜下來，各自回去休息吧，不會發生什麼事的，那兩個怪物不是衝著我們來的……」

「那兩個怪物？」那位報訊的魔法師詫異地抬起頭。

「啊！兩個力量比惡魔還要強大的怪物！」傑裡·貝爾福特微微歎了口氣，揮了揮手，沉聲說道，「你出去吧，另外告誡巡邏的隊伍，避開那個地方……如果他們不想死的話！」

「……是！」

瞥了一眼自己屬下匆匆離開的背影，傑裡·貝爾福特的視線再度望向那漆黑的夜景，只見在相對遙遠的西南面，隱隱能夠看到沖天的火光與深邃可怕的黑暗，這兩股能量不知疲憊地碰撞著，其中一股氣息，他非常清楚，除了阿格斯那個男人外，還有誰能擁有那麼強大的力量？

但是另外一個人……

若是以往，傑裡·貝爾福特一定會親自過去看看，但是今天，他卻沒有這個興致，另外一個不管是什麼樣的傢伙，說到底也是和那個男人站在同一等級的可怕的存在，是的，是遠遠超過人類等級的可怕存在……

「阿格斯……他強大的秘密究竟是什麼？那股力量絕對不是他本身的，到底是誰給了他那麼巨大的力量？」想到這裡，傑裡·貝爾福特的眼中露出幾分思索的神色，轉身走到門前，衝著走廊中一位皇家魔法師喊道，「喂，傑米爾，你現在馬上到資料庫去，把以前在古代遺跡中找到的所有關於惡魔傳說的資料，全部給我帶到這裡來！」

「啊……是！」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薩森皇城十二英里的西南方，索斯與阿格斯的戰鬥仍然沒有停歇。

兩位使徒級戰鬥所產生的能量，嚴重破壞了附近的地貌，河流被截斷、森林被焚燬，山丘崩塌、地面凹陷，恐怕就是一個二十人的魔法師隊伍都無法造成這樣嚴重的破壞。

正如傑裡·貝爾福特所說的，在這裡戰鬥中的兩人，已經完全脫離了人類的範疇，他們的力量，甚至比惡魔還要可怕。

幸好是在黎民前的黑夜，附近村莊的平民們大多在深沉的睡眠中，就算偶爾有人被那巨大的轟響吵醒，也不敢貿然在黑暗中行動，尤其是當他們隱隱約約看到黑暗中那兩頭高達一、二百碼的未知怪物……

「轟！」

「轟！」

「吼……」

在一陣陣類似轟雷般的巨響中，雙頭人鳥與黑暗巨熊這兩個龐然大物仍然糾纏在一起，作為使徒力量最直接的體現，這兩隻類似遠古意志的投影般生物或許才是這片地域真正的破壞者。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阿格斯！」

彷彿是為了印證索斯內心的憤怒，與黑暗巨熊忽然張開長滿獠牙的嘴，一口咬在雙頭人鳥的肩膀上，只聽一聲類似玻璃碎裂的聲音，雙頭人鳥的肩膀竟然被咬得粉碎，掉落一塊塊帶著黑暗力量的黑色晶體碎片，而同時，阿格斯的肩膀上也迸出一道鮮血。

「嘖！少給我囂張了，小鬼！」

阿格斯的話音剛落，雙頭人鳥的兩隻鳥喙一口啄在黑暗巨熊的額頭，只聽一聲痛苦的呼聲，索斯的額頭不住地冒出鮮血。

「吼！」

或許是感受了主人的痛苦，黑暗巨熊憤怒地咆哮著，用獠牙死死咬住對方的肩膀不放，兩隻巨掌一邊一個拉扯住對方的翅膀，竟然活生生將它撕了下來。

轟！充滿黑暗力量的翅膀在離開雙頭人鳥之後就變成了一整塊黑色的晶體，緩緩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而隨即，阿格斯「啊」地一聲慘叫，背上莫名地迸出兩道鮮血。

「可惡啊，小鬼！」

隨著阿格斯的身影，雙手人鳥一擊右拳狠狠打在黑暗巨熊那碩大的腦袋上，巨大的力道竟然將黑暗巨熊的身體微微搖晃，而同時，索斯也被重重拋起，摔在被火烤得堅硬而黝黑的地面上。

就在阿格斯正想要喘口氣的時候，索斯的身體竟然嗖地一聲消失在原地，而在下一秒，他竟然出現在阿格斯背後，握緊的右拳硬生生打在阿格斯的腦袋上，將他打飛出去，臨末還啪地一聲施展了一個焰閃。

阿格斯的身體倒飛著在地上滑行了整整二十多碼才停下來，連帶著雙頭人鳥都一個踉蹌，被黑暗巨熊的巨掌一下拍下頭上，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但是索斯還沒來得及喘口氣，猛然感覺自己的臉上狠狠挨了一下，連帶著身體都不由自主地向一邊倒去。

「阿格斯！」

「臭小鬼！」

兩個人都被打出了怒火，魔法已經不再是戰鬥的全部，身為使徒而擁有超越一般人類身軀的他們，似乎更傾向於用自己的拳頭親吻對方的臉頰。

「轟轟！」

在一道黑色光束與火焰爆炸產生的氣浪中，搖搖欲墜的兩人都被這股氣浪吹開了，重重砸在地上，痛苦地哼哼著，偶爾不免劇烈咳嗽，吐出一口鮮血。

而比起索斯來，阿格斯的情況更加糟糕，雖然作為使徒他比索斯要有經驗得多，但如果是純粹力量的碰撞，他們身後兩個遠古存在卻存在著差異：斯洛斯的力量，似乎要比瑪門更加適合這種戰鬥。

確實，作為斯洛斯的使徒，索斯擁有比擬黑暗生物那樣的超速恢復能力，而且力量、韌性都遠在阿格斯之上，唯一不足的，就是速度，而作為瑪門使徒的阿格斯，附加的卻是控制人心慾望的力量，本身並不善於這種參雜著肉搏的戰鬥。

他唯一的優勢，就是索斯還沒有掌握的【神之力量】，但是魔力與體力早已告竭的他，根本就無法施展那種能力，先前與霍得教授戰鬥時所受到的靈魂創傷，再加上這會兒受到的傷勢，他幾乎就連站立都顯得有些困難。

而索斯的情況也不見得有多好，他第一次用使徒的力量戰鬥，根本無法完全控制那頭黑暗巨熊，而他所掌握的魔法比起阿格斯也少得可憐，來來回回就那麼幾個，不過更重要的，是戰鬥的經驗，在這一點上，索斯根本無法與經驗豐富的阿格斯相比，哪怕他擁有更優秀的力量。

「呼！」

「呼！」

望著遠處掙扎著從地上重新站起來的索斯，阿格斯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

瞥了一眼索斯眼中的怒火，阿格斯搖搖頭，喘著粗氣笑著說道，「你真是一個可怕的傢伙啊，索斯，就這麼想殺我麼？」

「哼！」男孩冷冷一哼，這足以代表他的想法。

「嘿，」悄悄瞥了一眼索斯背後的黑暗巨熊，阿格斯沉默了一下，忽然咧開嘴，搖搖頭說道，「同樣作為使徒，我們的力量區域似乎不太一樣啊，衝動而暴戾的戰鬥方式，真是適合你的性格啊……」說著，他抬起右手，只見一團黑暗力量在他手中迅速凝聚，形成一柄黑色細長的劍。

隨即，他手握那柄黑色長劍揮舞了幾下，望著有些愕然的索斯戲謔說道，「有必要這麼吃驚麼？不過是簡單的能量實體化而已……怎麼？沒有學到過麼，需要我告訴你方法麼？」

「少囉嗦！」低吼一聲，男孩的腳下竄起一圈青色的火焰。

「嘿！不想承情呢，真是個不知趣的小鬼！」說著，阿格斯表情一變，沉聲說道，「為自己的愚蠢而懺悔吧，小鬼！」說完，他唰地一聲消失在原地。

在哪裡？

在哪裡？

忽視了黑暗巨熊與雙頭人鳥的戰鬥，索斯用盡自己所有的精神力捕捉著阿格斯的位置，忽然，他發現自己左邊傳來一陣不協調的空間能量波動。

左邊！

索斯下意識地朝著左面揮拳，他已經可以預感到自己的拳頭會狠狠落在那個混蛋的臉上，但是突然，他感覺背後一涼，隨即傳來一陣劇痛。

「錯咯，是右邊！」

聽著那讓人無比憤怒的調侃聲，索斯下意識地轉過頭，沒還等他捕捉到阿格斯的位置，他的手臂上又被劃了一道。

在承受了幾次劍創後，索斯終於捕捉到了阿格斯的位置，然而就當他揮出的拳頭將要砸到對方時，卻見阿格斯伸出左手握住索斯的拳頭，隨即身體一轉，竟然反將索斯制住了，右手的黑色長劍也架到了索斯的脖頸處。

望著掙扎的男孩，阿格斯使出所有的力量制住對方，冷笑著說道，「小鬼就是小鬼——就這種程度你還想殺我？」說著，他示威似地挪了挪黑色長劍的位置。

但是忽然，阿格斯望見了男孩嘴角的那一抹笑意，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道粗大的火柱從他們腳下的地面劇烈噴湧出來。

「唰！」

再度出現的阿格斯顯得比剛才更加狼狽，衣服被燒得破破爛爛不說，渾身上下還冒著絲絲熱氣，右手撐著地面跪在地上，望著那道火柱，戲謔說道，「不錯的辦法，不過你就不怕把自己也給燒死麼？」

「唰！」火柱在一瞬間消失了，索斯的身影再度出現在阿格斯面前，喘著粗氣冷笑著說道，「如果一個火系魔法師會被自己的火焰燒死，那還真是一個笑話呢！」

「不要大意哦，那種人不是沒有出現過，為什麼不認為你是下一個呢？」戲謔說著，阿格斯站了起來，右手向上一指，只見地面一陣搖晃，地面的碎石竟然一個個懸浮起來，迅速凝聚成一塊巨大的石頭，隨即，只待他右手一指索斯，那個巨大的石塊猶如炮彈般朝著索斯射去。

望著衝著自己射來的石頭，索斯抬起右手，只聽砰的一聲，那塊巨石硬生生撞在他右手，迸裂四散。

冷哼一聲，男孩嘲諷說道，「阿格斯，難道你現在只能施展這種不入流的魔法了麼？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安安穩穩地去死呢？」

聽到那個『死』字，阿格斯不禁有些心虛地瞥了一眼正與雙頭人鳥戰鬥的黑暗巨熊，隨即自嘲一笑，低聲揶揄道，「我不是說了麼，你要殺我，沒問題，只要你有這個能力——比起其他人，我可是對你特別照顧了喲！」

「開什麼玩笑！」

隨著索斯憤怒的聲音響起，只聽啪的一聲，一團火焰剎那間爆炸在阿格斯的方位。

「這種招數會有用麼？」再一次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的阿格斯嘲諷地搖了搖頭，但是隨即，他忽然眼神一變，下意識地一轉頭，卻望見一隻拳頭狠狠打在自己的肋骨上。

「轟！」

在一陣火焰中翻滾出來，阿格斯站起身望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位置，感受著那被打斷的肋骨所傳來的痛意，苦笑說道，「喂喂喂，被強化的身體根本就沒有什麼意義嘛！」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麼，猛地抬頭望向索斯，隨即嘴角露出幾分詭異的笑容。

「你又想說什麼？混蛋！」握著拳頭的男孩皺眉說道。

「嘿……嘶，」因為疼痛而倒抽一口冷氣，阿格斯咧嘴笑道，「混蛋？是因為我造成了帝國的混亂，還是因為我摧毀了你喜歡的瑞奧克斯，還是因為我殺死了和你關係不錯的指導教授？嘿，別忘了，我們是一類人！」

「和你這種傢伙？開什麼玩笑！」

「轟轟轟！」

急速退後幾步避開了致命的火焰，阿格斯手托地面重新站了起來，冷笑說道，「不是麼？小鬼！說到底我們會戰鬥不過是因為私人間的仇恨而已，為了一己的仇恨，而造成這樣嚴重的破壞……嘿！我想當時的你多半也不會注意到這一點吧？」說著，他抬起手指著遠處，順著他所指的方向，隱隱能夠聽到一些居住在附近村莊的平民們的呼喊聲，多半是他們的村子受到了兩隻遠古意志投影戰鬥時的波及。

皺眉聽著那隱隱約約的呼喊聲，男孩沉默了一下，咬咬牙沉聲說道，「少給我扯不相干的事，阿格斯！」

「不相干？」阿格斯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捂著血流不止的額頭狂笑著說道，「說得真是太好了，索斯，這才是強者應有的態度，是啊，那些螻蟻一樣的傢伙有什麼資格讓我們在意呢？」

「你——我不是那個意思……」

「哦，是麼？」抬起頭淡淡地望著索斯，阿格斯指著一處，戲謔笑道，「聽那是多麼無助的聲音啊……」

確實，斷流的河水、崩塌的地面，使得這附近周圍的地貌變得一團糟，尤其是那裂開的溝壑，甚至貫穿了整個村莊，村莊的人們驚慌失措地跑出村子，跑到地勢比較高的地方躲避，惶恐地望著四周無盡的黑暗，他們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望著沉默的男孩，阿格斯撇撇嘴，戲謔說道，「後悔？悔恨？懊惱？別開玩笑了，索斯！那可不是我們應有的態度……」說著，他頓了頓，深深吸了口氣，正色說道，「不需要憐憫弱者，他們懦弱的存在就是罪惡，我們所需要做的，不應該是朝著更高處前進麼？——夠了吧，小鬼？我們其實沒有必要一定要拚個你死我活，不是麼？你應該清楚，對我們而言，這種戰鬥根本稱不上是真正的廝殺，充其量只是一場遊戲而已，而你現在，說實話，就連加入這個遊戲的資格都沒有！」

「你什麼意思？」索斯皺眉問道。

「嘿！」阿格斯搖頭笑了笑，指了指回到自己身後的雙頭鳥的虛影，淡淡說道，「我很意外，你能和我戰鬥那麼久，難道你自己就不感到意外麼？」

「什麼意思？」

望了眼男孩，阿格斯搖了搖頭，戲謔說道，「你就沒發現麼？你身邊的火元素好像越來越少了……」

「什麼？」男孩愣了愣，下意識地感受著四周的火元素，卻發現正如阿格斯所說的，自己的身邊聚集著令人驚駭的巨大黑暗氣息，但是原本濃郁的火元素，卻變得比之前稀薄得多。

望著驚疑不定的男孩，阿格斯嘲諷說道，「你以為你剛才真的是憑借自己力量和我戰鬥？用你那些可笑的火焰把我傷到這種地步？別開玩笑了，索斯！你以為你一個人類小鬼的拳頭，就能打斷我三根肋骨？不是喲！就像我之前經歷過的那樣，你正在【轉變】，被你背後那股強大意志的力量轉變，越是使用、依賴那股力量，轉變的速度就越快，直到你的身體被黑暗佔據，徹徹底底地，那時，你將不再是人類，尋常的一些武器、魔法根本就傷不了你……在完全的使徒面前，那些惡魔簡直是不堪一擊……」說著，他抬起手，指著索斯右臂的黑色紋身，戲謔說道，「那些玩意，本來沒有的吧？」

索斯下意識地望向自己右臂，因為剛才的戰鬥，他的衣袖早已破碎，因此露出了裸露的皮膚，但是令他感到愕然的是，原本只在肩膀、手臂處的黑色紋身，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擴展到了整只右手……

「脖子那也出現了喲！」望著愕然的男孩，阿格斯笑著揶揄道，「再打下去，你就和我一樣了喲，嘿，我不是說過麼，我們是一類人！」

「……」

眼瞅著望著右臂的紋身一臉愕然的索斯，阿格斯搖了搖頭，用帶著幾分莫名情緒的口吻，淡淡說道，「陪你玩了那麼久，你該滿意了吧？趁著那些黑暗力量還沒有徹底佔據你的身體，[www.uu158.com]滾吧——雖然我們的結局已經注定，但是至少，你可以作為人類再多活幾年，哼哼哼！」

望著露出一臉可惡笑容的阿格斯，男孩沉默了，在過了足足一分鐘後，他才抬起頭，一字一頓說道，「少給我扯不相干的事——無論怎樣，你必須給我死在這裡！必須！」

說著，他的全身湧出一股強大的黑暗力量，逐漸取代了那些依附在他身上的火元素，同時，他脖頸處的黑色紋身再次朝著臉龐擴張。

「真是一個不聽話的小鬼啊！」阿格斯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只見他微微吸了口氣，一股深沉而陰冷的黑暗從他體內爆發出來，同時，他的全身皮膚變得稍稍暗淡了幾分，類似索斯般的黑色紋身徹底從他裸露的體表浮現出現，比索斯更清晰、更完全，遍佈全身，遠遠望去，彷彿一個從深淵中爬出來的惡魔。

居住在附近村落的人們不知所措地望著那個傳來一陣陣巨響的方向，彷彿那片黑暗中存在著最可怕的惡魔般，無力面對的他們唯有祈禱白天快點來臨，讓他們至少瞭解發生了什麼事。

或許是因為祈禱的力量，天邊終於開始放亮，旭日冉冉升起，那些人們終於可以看到四周了，然而他們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真的是自己熟悉的村子麼？這真的是自己熟悉的河流麼？這真的是自己熟悉的森林麼？

望著那一大片恍如焦土的寬廣地域，那些人們內心湧出強烈的恐懼。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

而在那些村民們暗自恐懼的時候，阿格斯正靠著一塊石頭坐在地上，捂著嘴劇烈咳嗽著，在他身旁，小女孩利莉歪著腦袋莫名其妙地望著阿格斯，小聲問道，「咳地這麼厲害，你生病了嗎？」

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斷的肋骨，阿格斯深深吸了口氣才壓下那股劇痛，捂著嘴不住咳嗽著，隨即沒好氣地說道，「可惡的小鬼，還真敢做啊！」

「我什麼都沒做呀……」利莉驚慌失措地搖著頭。

「不是說你，小鬼！」阿格斯沒好氣地撇了撇嘴，隨即抬起頭望著遠處倒在地上的索斯，強忍著渾身的傷痛站了起來。

「你沒事吧，叔……阿格斯，要去看醫師嗎？」

「別以為我像你一樣，小鬼！」深深吸了幾口氣，阿格斯一步一步慢慢地朝著索斯走去，待走到他身邊時，戲謔說道，「很遺憾啊，索斯！」

只見倒在地上的索斯艱難地睜開眼睛，憤怒地望著阿格斯。

「哎呀哎呀，真是可怕的眼神啊，不過看到你還是這麼有精神，我倒是很高興喲！」說著，他抬起右手，用黑暗力量凝聚起一柄長劍，直直刺在索斯的左腿上，深深沒入地面。

「啊——阿格斯！」

「嘿！」聽著那痛苦的叫聲，阿格斯嘴角揚起一絲冷笑，嘲諷說道，「太不自量力了，索斯，就算是同樣作為使徒，我們的力量也有著巨大的差距，別忘記了，和你打的時候我已經消耗了不少魔力，甚至已經受到了重傷，連這樣的我你都戰勝不了，怎麼殺我？」說著，他再一次凝聚起一柄黑色長劍，刺在索斯的右腿上。

「一定……我一定要殺了你，你個混蛋！」強忍著痛苦的索斯艱難地說道。

「得了吧，你已經耗盡了全身的魔力和體力，還想殺我？」搖頭笑著，阿格斯再一次用一柄黑色長劍刺在索斯的右手上，戲謔說道，「瑞奧克斯還真是一個好地方啊，教你們愉快地學習魔法，愉快地學習戰鬥，但是，這種課堂上的教程，與真正的戰鬥完全是兩碼事，不過嘛，對你而言還是經驗的問題吧，嘿嘿！」說著，他再度凝聚起一柄黑色長劍，刺入索斯的左手，但而令他意外的是，黑色長劍一觸及索斯左手，就被分解淨化了，這令阿格斯有些驚訝。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相對蒼老的聲音。

「薩洛尼亞的聖光力量，你應該記得的，阿格斯！」

淡淡地望了一眼來人，阿格斯嘴角露出幾分戲謔笑容，輕笑著嘲諷道，「喲，您還活著啊，太令我意外了，」說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冷冷說道，「好不容易撿到一條命，又回來送死，該讓我說你什麼好呢？安德魯神父！」

只見不遠處那披著灰色斗篷的老人用右手摘下斗篷，沉聲說道，「我現在不想和你戰鬥，阿格斯！」

「哦？」阿格斯微微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傷痕纍纍的身體，戲謔說道，「這樣也不想麼？托這個小鬼的福，我現在可是糟糕的很啊，這樣都不想動手？不過是失去了一條手臂嘛，不至於變得這麼膽小懦弱吧？一點都不像當初把我從薩洛尼亞一路追殺到帝國的您喲，太令我失望了……」

安德魯神父默然望了一眼空蕩蕩的左邊衣袖，用右手指著索斯，沉聲說道，「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想現在和你發生衝突，我只想帶走這個孩子！」

皺眉望了一眼安德魯神父，阿格斯笑著搖了搖頭，淡淡說道，「看來你已經瞭解到一些你不該瞭解的事了，不過你憑什麼認為我會把他交給你呢？拜託，他是來殺我的！」

「不管怎麼說，我都要從你手中帶走這個孩子！」安德魯神父一把扯下了斗篷。

「喂，那個丟了一隻手的老傢伙，要搞清楚，你上一次可是好不容易才從我手中逃走的，你以為你能打得過我？別以為我現在這樣就幹不掉你，你可不是使徒，我一瞬間就能幹掉你！」

「用那種可怕的力量麼？但是我只要不看你的眼睛就可以了吧？」安德魯神父沉聲說道。

阿格斯愣住了，隨即望著安德魯神父哈哈大笑，搖頭嘲諷說道，「沒想到啊沒想到，竟然被你瞭解到這種地步，喂，老傢伙，你不會是一直在這附近偷看吧？我記得教廷的結界，有著黑暗力量無法突破窺視的特殊效果喲——在這個小鬼，還有他的導師霍得·肯迪和我戰鬥的時候，作為教廷的十二位紅衣大主教，竟然躲在一旁偷看，哎呀哎呀，該讓我說什麼好呢？嘿！」

安德魯神父的臉上不免露出了幾分愧疚，微微低下頭，沉聲說道，「如果能殺死你這惡魔，就算是同歸於盡，我也一樣可以不惜生命，但是……既然辦不到，我必須活著，把關於你的一切訊息帶回薩洛尼亞——阿格斯，到時候，你的秘密將不再是秘密，包括你那強大力量的來源，遠古意志！」

「……」深深望了一眼安德魯神父，阿格斯微微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你的意思是，教廷打算介入麼？嘿！有意思，你可以回去，轉告那幾個老不死的，我們隨時歡迎，不管是你們這些老傢伙，還是什麼所謂的異端審問局、十字軍——我很想知道，比起那所謂的十字軍，帝國的皇家騎士會不會更強一些！」說著，他頓了頓，望著幾乎處於昏迷狀態的索斯說道，「但是這個小鬼不能交給你們，他可是我的戰利品哦！」

「如果我一定要呢？」安德魯神父沉聲說道。

望著安德魯神父身上那炫目而具有危險性的聖光，以及他那決然而堅定的眼神，阿格斯舔了舔嘴唇，搖頭說道，「沒用的，老傢伙，你殺不死我的，作為使徒，一旦我死的那一刻，時間將會停頓，我背後的偉大存在將降臨我的身體，雖然只是暫時的，但是幹掉你，綽綽有餘了！」

「如果是封印呢？」注視著阿格斯，安德魯沉聲說道，「你應該聽說過吧，教廷存在能封印力量的魔法，不過像你這樣的傢伙，需要三到四位大魔法師級的人物，但是如果是臨死前的能量……如果我在這裡死去，以往積累的聖光將在一瞬間爆發，所產生的能量雖然無法淨化你體內的黑暗，但是足夠將你的力量封印……」

「只是暫時的喲！」

「足夠了，一旦被人知道你失去了力量，會有多少人來殺你呢？別以為我不瞭解，就算是背後的遠古意志，每一次暫時降臨這個世界都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一旦消耗過大就會陷入沉睡，阿格斯，你背後的惡魔，會救你幾次呢？願意、能夠救你幾次呢？」

「……」深深地望著安德魯神父那堅定的眼神，阿格斯撇了撇嘴，聳聳肩說道，「行，我可以把這個小鬼交給你，不過，用你的命來換，你這個老混蛋當初一路把我從薩洛尼亞追到帝國，不殺了你，我心中這口惡氣可是怎麼也消不掉喲！怎麼樣？」

出乎阿格斯的意料，安德魯神父毫不猶豫地應下了。

「可以——但是，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嘿！真不愧是聖職者啊，」阿格斯淡淡地嘲諷一句，隨即詭異地笑道，「我會給你留下半個月的時間的，不過呢，相對的，你所承受的痛苦也會大大加強，哎呀哎呀，一個老傢伙幹嘛這麼逞強呢，乖乖死了不就行了嘛！」說著，他抬起右手，射出一道黑色如閃電般的光束，一下子貫穿了安德魯神父的胸口。

「阿格斯……」

望著安德魯神父難以置信的眼神，阿格斯嘲諷說道，「留下半個月的時間？你倒是教教我這種魔法該怎麼使用，不但愚蠢而且還愚昧——不過放心，你暫時是死不了的，不然你死了，我也比較麻煩，不過至於能支撐幾天那我可就說不准咯，我個人倒是比較希望你死在半路上，哎呀，我對追殺我的人一向沒什麼好感……」

「混蛋！」安德魯神父咬牙切齒地咒罵了一句，隨即見阿格斯轉頭望向索斯，一下子變得警惕起來，摸出一把鑲金的匕首。

「喂喂喂，這不像是自詡神明僕人的聖職者該說的話喲，」說著，阿格斯好似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望了一眼安德魯神父，戲謔說道，「別激動，老傢伙，萬一你死在這裡，那我們的約定做作廢了喲！」

說完，他望了望四周，隨即閉上眼睛，在過了足足幾分鐘後，忽然抬起右手，還沒等安德魯神父明白過來，一道銀光飛到了阿格斯的手上，是那枚變得髒兮兮的銀幣。

「呼呼，」吹了吹銀幣上的灰塵，將上面的泥土擦去，阿格斯將銀幣放入了口袋，隨即居高臨下地望著幾近昏迷的索斯，用一種莫名的口吻沉聲說道，「被你傷到這種程度，本來還想再教訓教訓你這個小鬼，不過想想還是算了，那個老傢伙會帶你走的——如果不想死的話，我勸你最好老老實實給我呆在薩洛尼亞，不要再踏足這個國家——呼，不管怎麼說，過去欠你的人情我算是還了……這枚銀幣我收回了！」

「阿……阿格斯……我要……殺死你！」幾乎處於昏迷狀態的索斯艱難地表達了自己的恨意。

「想殺我？沒問題！」阿格斯微微一笑，蹲下身，輕聲說道，「等到你掌握了使徒的力量，真正地和我站在一個高度的時候，你可以回來復仇，我會等你的，索斯！」

說著，阿格斯站了起來，拍了拍小女孩利莉的腦袋，沒好氣說道，「走了，小鬼！」

「嗯——終於可以走了嗎……你答應過我要給我美味的蛋糕的……」

「知道了，小鬼！」

「是利莉……」

「煩人——嘶，那個可惡的小鬼，真後悔我剛才沒多踹上兩腳！」

「耶？」

「不是說你！」

「哦……」

望著阿格斯離開的背影，安德魯神父提起的心才慢慢放了下來，然而待他望向索斯時，望見他那幾乎已經擴散到臉部的黑色刺青時，安德魯神父深深皺了皺眉。

「阿格斯……阿格斯！」

只聽砰的一聲，刺在索斯身上的三把黑色長劍頓時崩斷，一股古老而可怕的氣息夾帶著沉重的黑暗氣息遍佈索斯的全身。

「糟了！查爾斯的聖痕力量無法再壓制這股黑暗力量……」安德魯神父深深皺了皺眉，他分明看到索斯左手的聖光力量正在一步步變得衰弱。

「索斯？孩子？索斯？索斯？」

望著半昏迷狀態的索斯不住地顫抖著，而他身上的黑暗力量越來越濃郁，安德魯神父皺了皺，用右手貼著男孩的左手。

待一陣長時間的白光閃過，安德魯神父彷彿蒼老了幾十歲一樣，不但皮膚變得褶皺，眼神也不再像以往那樣精神，再看索斯時，他看似已經平靜了下來，暴走的黑暗氣息再度回歸了平靜，但不可思議的是，他的左手小臂處，出現了第二個六芒星魔法陣，以白色的荊條狀刺青與手背處的魔法陣連接著。

望著男孩脖頸處還沒有消退的黑色刺青，安德魯神父微微歎了口氣。

「雙重【聖痕】的力量都無法徹底驅除這股黑暗麼？唉！真是可怕的存在啊……遠古意志！」

搖搖頭，安德魯神父掙扎著起來，用僅有的右手將索斯抱起，一步一步朝著南方走去。

就算這個世界被可怕黑暗所籠罩，我們也不能放棄信仰……

我們應當相信，黑暗只是暫時的，而光明必將來臨！

追隨我的信仰，我的神，我的主，沐浴聖光，以贖我罪惡……

雖我的生命終結，然我的信念永存……

阿門！

第九章 新的力量

赫利瑞奧克斯被摧毀，讓帝國一部分黑魔法師有些迷茫，雖然瑞奧克斯也許不是帝國最強大的魔法組織機構，但是他的影響力是無法取代的，幾百年的傳承與傳統，瑞奧克斯已經成為黑魔法師們心中不可取代的魔法師的搖籃。

據說，自瑞奧克斯事件後，帝國各個大小的傭兵公會中有至少百分之三十的黑魔法師離開了原本的傭兵組織或者冒險組織，他們匯聚在一座古老的城市中，彷彿醞釀著什麼。

而這座古老的城市，便是地位與瑞奧克斯不相伯仲的魔法誕生之地，【占星之城——斯格德爾】。

以往看似衰敗的斯格德爾再度變得熱鬧起來，不少黑魔法師們居住在這裡，除了大多數的格隆派系的魔法師外，這裡陸陸續續聚集了帝國三成、也就是大約兩千人黑魔法師集團，這讓薩森的皇家魔法師們，尤其是傑裡·貝爾福特極為擔憂。

雖然這近兩千人的黑魔法師們實力參差不齊，大多數只是普通等級的魔法師，但是這個數量足以成為一支軍隊，而一支完全由魔法師組成的兩千人軍隊，完全有能力佔領世界上任何一座城市，別忘了，斯格德爾並不是以占星之城的稱號聞名，最著名的，是那座自古代就遺留下來的法師塔，論起歷史猶在瑞奧克斯之上的【梵德爾】！

要知道梵德爾法師塔的研究力量，可是完全不在薩森【戈瑞】法師塔之下的，在以往，這兩座法師塔便是帝國唯有的兩處研究機構，不同的是，戈瑞研究對戰爭方面的魔法武器、通訊設備、亦或是新的強力魔法，而梵德爾則研究古代遺址，研究那些沉睡在歷史長河中的古老魔法與設備。

以往，梵德爾每年會以報告的形式將研究資料交給皇家魔法師，以作為他們超然地位的代價，但是自從瑞奧克斯事件之後，梵德爾便單方面地斷了資料的輸運，這代表著那些長老們的態度，他們不承認現在沒有瑞奧克斯的薩森皇城，不承認傑裡·貝爾福特，更不承認變身成帝國高層領導人的阿格斯……

可以說，梵德爾已經成為像奧佩瑞爾斯那樣的自由城市，不再承認帝國的絕對統治，我想帝國未來的幾年，恐怕就只能從格隆地區應徵魔法師了……

而在斯格德爾這座新發展城市的中央，法師塔梵德爾一如往日懸浮在半空中，一如往日地運轉著防護罩，以保證整座魔法城市的安全，畢竟，薩森絕不可能那麼簡簡單單就善罷甘休。

不過說真的，傑裡·貝爾福特還真不敢派軍隊進攻一座擁有兩千左右自由黑魔法師的城市，尤其是當他們正與奧佩瑞爾斯自由商人聯盟軍隊展開戰爭的現在，畢竟魔法師軍隊要比商人組織的騎士軍隊難對付得多。

「唉……」

在那座舉世矚目的法師塔中的一個房間，狄婭托著臉頰靠在窗戶邊，無助地望著窗外的天空，在窗欄的一邊，自有因為失去了與主人的聯繫而變成最初狀態的士兵魔偶索傑斯陪著她。

「索斯……」

「怎麼了，小狄婭？」隨著門吱嘎一聲，一個溫柔而帶著幾分逼人氣勢的聲音在狄婭身後響起。

狄婭下意識地轉過身，隨即臉上露出幾分釋然，輕聲喚道，「艾貝爾姐姐……」

「在想那個小鬼麼？」艾貝爾小小地揶揄了一句，隨即望著狄婭臉上的羞意，用帶著苦澀的話語說道，「明明心裡很不願意，為什麼當初不攔住他呢？」

「因為……」偷偷望了一眼艾貝爾，狄婭歪著腦袋故作輕鬆地說道，「我不想成為索斯的負擔，我相信他，支持他，這就是艾貝爾姐姐以前說的『覺悟』吧？」

用複雜的眼神望著狄婭，艾貝爾心疼地輕輕抱了她一下，哽咽著說道，「傻蛋——你難道看不出來，我當時有多不願意麼？那不過是我當初用來安慰自己的話……傻孩子！」

「但是我覺得艾貝爾姐姐說的沒錯。我沒有什麼傑出的才能，不能幫到索斯許多，充其量，我相信他，支持他，等他……」

「傻孩子，」望著狄婭眼中強忍著的幾分失落，艾貝爾搖頭苦笑著，隨即伸出手捏了捏狄婭的臉蛋，為她打氣道，「男人啊，都是自大而傲慢的蠢蛋！他們巴不得為自己的女人撐起整片天空……」說著，她眨了眨眼睛，揶揄道，「你是一個笨學徒，但是絕對是一位優秀的妻子的……」

「艾貝爾姐姐！」狄婭強忍著羞意不滿喚道。

「害羞什麼呀，這是遲早的事！」小小打擊了一下狄婭，艾貝爾走到房間裡的沙發中坐下，從懷中摸出一個金色的扁盒子，從裡面取出一根細長的棕色煙放在嘴裡。

望著艾貝爾用一隻古怪的金屬打火機點燃了煙，狄婭不忍地說道，「姐姐，煙對孩子不好……」

艾貝爾聞言翻了翻白眼，沒好氣說道，「別跟那幾個老頭子似的，有這工夫你還不如用我教你的占星術去找找那個小鬼在什麼地方——反正知道了那個小鬼沒事，我可不會再幫你了，自己找！」

「是……」狄婭無奈地笑了笑，隨即望著窗外的天空喃喃說道，「不過，我只要知道他沒事、很安全就可以了……」

「傻瓜！」艾貝爾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僅僅吸了一口便將那支煙隨手按滅在桌上，自嘲說道，「如果事事都妥協的話，你最終會變得和我一樣，你願意麼？」說著，她彷彿想到什麼，摸了摸帶在無名指上的兩枚相似的戒指，喃喃說道，「那個不負責任的混蛋！」

狄婭記得那另一枚戒指，那是自己拜託烏爾裡克去薩森時找到了，雖然沒有找到霍得教授與索斯，但是卻從那片被毀壞的地域中找到了霍得教授的戒指……

想了想，狄婭岔開話題說道，「艾貝爾姐姐，有看到烏爾裡克麼？」

「你是指那幾個老傢伙現在在研究的某個吸血鬼麼？」艾貝爾當然明白狄婭的意思，微微歎了口氣，順著話題沒好氣說道，「真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那麼沒用的吸血鬼，竟然還是極為罕見的梵卓吸血鬼，我真想知道，究竟是傻到什麼程度，才會和伽迪安那個蠢貨成為朋友……」

「姐姐說的是那扇有趣的石頭麼，嘻嘻……」狄婭不禁回想起烏爾裡克在看到梵德爾的守護者伽迪安時瞪大眼睛哇哇直叫的模樣，心下暗暗一笑。

望著狄婭的笑容，艾貝爾感覺自己的心情彷彿也好了一些，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口中輕聲說道，「乖乖的，別去想那個小鬼，好好學習我教你的占星魔法，我去看看那些蠢貨，說什麼竟然要研究魔晶大炮來攻打薩森，真是不讓人省心……」說著，她站在門口處停住了腳步，轉頭望著狄婭猶豫了一下，微歎說道，「那個小鬼沒事的，他在薩洛尼亞！」

「耶？薩洛尼亞？呃，艾貝爾姐姐不是說不告訴我的麼？」

「囉嗦……如果到晚上你還記不住那些星座的名字，看我怎麼收拾你！」

「嗯……謝謝艾貝爾姐姐！」

「別囉嗦了，去學習……傻孩子……」

望著艾貝爾離開的背影，狄婭少少地鬆了口氣，捧著一本厚厚的書坐在沙發上。

索斯在薩洛尼亞……

咦？可是他為什麼會在薩洛尼亞呢？

狄婭疑惑地歪了歪腦袋，過了許久後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打氣說道，「知道他沒事就可以了，現在要把這一本書都背下來呢，不然艾貝爾姐姐一定會生氣……唉！」

而與此同時，在薩洛尼亞，正如艾貝爾所預測的那樣，索斯也同狄婭一樣長時間注視著窗外，在房間的一頭，兩位修士打扮的男人正瞪大眼睛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們正是安德魯神父的兩位助理修士，伊夫斯·詹姆斯和勞雷爾·內伯。

「喂，」瞥了一眼那兩人，索斯淡淡說道，「你們要監視我到什麼時候？」

「怎麼可以說是監視呢，」比較健談的伊夫斯苦笑著說道，「我們只是奉命看著您……我們太清楚了，一旦我們離開，您一定會偷跑出去，回帝國找阿格斯報仇，安德魯神父說過，現在的您還不是阿格斯的對手……」

「所以呢？」索斯轉過身來，除了左手外他裸露的上身，佈滿了黑色刺青，那股比惡魔更加可怕的力量，讓這個看上去有些可愛的男孩變得有些恐怖，這讓兩位修士不安地暗自祈禱著。

「所以請您暫時留在這裡，薩洛尼亞有聖光的保護，一切的邪惡與黑暗都無法染指這片神聖之地，所以能夠壓制您體內的黑暗力量……」

深深望了一眼伊夫斯，男孩皺了皺眉，沉聲問道，「安德魯神父呢？是他把我帶到這裡來的吧？他人呢？」

兩位修士對視一眼，臉上不由露出幾分悲痛，勉強露出幾分笑意，輕聲說道，「安德魯神父……感覺有點不妥，所以……所以……」

「所以什麼？」索斯舉起了自己左手，有意無意指了指左手的第二個六芒星魔法陣，皺眉說道，「別以為這樣我就會認同他——趁我昏迷的時候把我帶到薩洛尼亞……」

「是……」兩位修士微微低了下頭。

深深望了一眼他們，索斯不禁捏了捏拳頭，沉聲說道，「他……安德魯神父，死了麼？」

兩位修士對視一眼，低著頭艱難說道，「應該說是回到了父神的懷抱……神父失去了所有的聖光力量，又受了重傷，能堅持回到薩洛尼亞已經非常勉強了……」

「三天前，進見教皇陛下的時候……」

「為什麼不告訴我？」

「那時您還昏迷著，您體內的黑暗力量擴散得相當嚴重，兩枚聖痕的力量也只能起到拖延遏制的程度，所以……」

「……」深深望了一眼二人，索斯徑直走到床邊，取過床上的外套，沒好氣說道，「我要出去！你們是不是要跟著……」

「是的，安德魯神父在臨走前叮囑我們，要時刻注意您的狀況，一旦黑暗力量再度擴散，就要用聖光進行壓制！」

「嘖！」狠狠瞪了一眼二人，索斯踢開門憤憤地走了出去。

「呼，」暗暗鬆了口氣的勞雷爾抹了抹額頭的不禁滲出的冷汗，喃喃說道，「可怕的壓迫力，真不知道依附著這個孩子的究竟什麼恐怖的惡魔……」

「是啊，」伊夫斯也歎了口氣，搖頭說道，「以前見這個孩子時，雖然有點桀驁，但是還是很有禮貌，但是現在……他的內心被仇恨和憤怒佔據，而且那股黑暗力量……」

「受到了影響了麼……」

「肯定的吧，他還只是一個孩子，」伊夫斯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快點趕上去吧，如果被他趁機跑了，那我們可就太對不起神父大人了……」

「唔！」

其實，他們根本就不用在意索斯會偷偷跑回薩森，雖然他很想馬上回薩森找阿格斯報仇，但是……

他實在是不認識路啊！

獨自一人站在陌生的國度，索斯心中不免湧出幾分名為孤獨的感情。

在昏迷的那段時間中，索斯再次瞭解到，斯洛斯並不是普通的惡魔，他擁有的力量，不單單只是單純的黑暗力量，應該說，斯洛斯掌管【存在】，從存在到存在感，從別人到自身，斯洛斯可以憑借自己的意願抹殺任何生物。

而作為瞭解這一切的代價，索斯的身體已經大部分被黑暗力量佔據，就像斯洛斯和阿格斯他們所說的，越是使用這股力量，越是依賴這股力量，那麼自己就和人類的身份越走越遠……

索斯記得很清楚，他們三個中只有艾倫那個傢伙可以憑借蠻力掰斷鐵條，但是現在……

望了一眼自己的右手，索斯暗暗歎了口氣，一個脆弱的魔法師竟然可以用單手捏碎石塊，開什麼玩笑？

早前與阿格斯戰鬥時還不自覺，但是這會兒，他卻感到一陣莫名的悲涼與恐懼。

自己，真的還是人類麼？

更糟糕的是，索斯發現自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變得冷漠起來……

不，那不是冷漠，而是漠視，彷彿這世界的一切都無關緊要……

無論是存在還是被摧毀……

索斯毫不懷疑這就是斯洛斯所說的後遺症。

彷彿在一剎那，索斯失去了所有存在的意義，生命、權利、財富、友情、愛情，彷彿都變得不重要……

斯洛斯的真正力量是抹殺存在，這個傢伙被自己的力量整得到現在還在思考自身存在的意義，那麼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

站在街道中的索斯彷彿被抽去了全身力氣般，茫然地望著四周。

這裡是薩洛尼亞，神聖教廷在古國薩洛尼亞的基礎上建造擴建了這座城市，與帝國的建築風格不同，薩洛尼亞的礦產基本上以金、銀為主，這兩種令帝國人瘋狂的礦產在這裡非常豐富，但是薩洛尼亞人對它們並不是很重視，或許是看得太多了，或許是宗教的力量所致。

從那座金碧輝煌的教廷宮殿到街頭小巷各式各樣的天使像、父神像，那可完完全全是純金純銀的塑像啊。

不過遺憾的是，薩洛尼亞缺少鐵礦、黑鐵礦等其他珍貴的戰略礦產，而本身的食物也不是很充裕，所以奧佩瑞爾斯的商人們最初大多以走私食物到薩洛尼亞以獲得黃金發家。

薩洛尼亞很窮，別發笑，別以為他們擁有大量的金銀礦產就以為這裡非常富有，他們確實很窮，畢竟金銀只是觀賞物，不能當做食物，頂多作為魔法材料被使用而已。

過去兩國交惡的時候，帝國是嚴禁鐵礦和食物流向薩洛尼亞的。

不過薩洛尼亞雖然窮，但是本土居民的素質卻要比帝國人高尚得多，那些強盜團伙大多是從帝國流竄到這裡的人，本土的居民並不會用傷害他人的方式獲取食物，宗教的力量，使得薩洛尼亞有著比帝國法律更加規範的統治力。

薩洛尼亞的建築大多以石頭為主，當然你也可以用黃金來裝飾門面，只要你是一位堅定的教徒，對教廷做出過貢獻。

金製的父神像、金製的餐具、金製的燈台，等等等等，在帝國作為奢侈物的東西在這裡非常的普遍，不過這些奢侈物大多是在各地的修道院與教堂中，作為警示教徒的道具。

而比起帝國居民，薩洛尼亞人更加和善，走在路上的索斯已經記不清有多少人對自己點頭微笑了，他們的服飾都很簡單，或許是教義中規定吧，雖說金銀在這裡相當普遍，但是你絕對看不到有人佩戴著金製的首飾，也許他們連首飾都不會有。

從另外一個方面說，薩洛尼亞是一個像帝國那樣處於高度統治的國家，或許比帝國還糟，畢竟帝國的平民雖然窮，但是他們的思維是自由的，但是薩洛尼亞……

類似『願主保佑你』之類的話，幾乎是每一個薩洛尼亞人談話中必有的。

索斯，從心底不喜歡這座城市！

呵，不過這或許只是他內心的黑暗力量不喜歡這座城市而已……

只顧著打量四周的建築和居民，因為茫然而鬆懈的索斯並沒有注意到前面，於是在一個轉角處時，他忽然感覺到有一個人撞在了自己身上。

當然，索斯本身是沒感覺到什麼，被黑暗力量漸漸強化了身體的他，肉體的強度甚至要超過一般的戰士。

「呀！」只聽一聲驚呼，那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反而被撞得跌坐在地上，手中捧著的書籍也掉落了下來。

「女孩子？」聽著那聲音，索斯愣了愣，打量著對方。

在索斯眼中，只見那個穿著一套白色修女裝束的女孩子站起身，連連彎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沒有注意到……對不起，對不起……」

聽著那一連串的道歉聲，索斯好似感覺有種莫名的熟悉。

或許索斯悶不吭聲的態度也引起了對方的疑惑吧，只見那個女孩子抬起頭，在望見索斯時，不禁瞪大了美麗的眼睛，捂著嘴不可思議地喊道，「索斯？」

「唔？」索斯愣了愣，詫異問道，「你認識我麼？」

「額……」女孩子從地上拾起書本捧在懷裡，不安地低著頭。

望著那有些熟悉的動作，索斯喃喃說道，「你是……你以前去過瑞奧克斯吧？我們在圖書館見過？」

「嗯！」女孩連連點了點頭，用帶著幾分拘謹的口吻小聲說道，「凱特麗娜·凱瑟琳·拉蒂摩爾，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

「啊，我也很高興！」淡淡說了一句，索斯越過女孩，繼續漫無目的地走著。

「咦？」凱特麗娜好奇地望著男孩離開的背影，想了想追了上去，小聲問道，「那個……你怎麼會來薩洛尼亞的？」

「又不是我想來！」

「耶？」

「算了，別在意……」

「哦，」凱特麗娜點了點頭，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說道，「梵多真是一座美麗的城市呢，太可惜了……不過薩洛尼亞也不錯呢！我可以帶你參觀一下這座城市……」

「算了，沒心情！」

「耶……好吧！」

望著女孩低著頭捧著書本悶不吭聲地跟在自己身旁，索斯想了想，說道，「剛才你急急忙忙地做什麼呢？」

「去上課呀……呀？」說著，凱特麗娜彷彿想起了什麼，捂著嘴驚慌失措地說道，「糟糕了，我都忘記今天還有課的，都沒時間了，這下一定要遲到了，對不起，對不起，索斯，我要走了！」

望著凱特麗娜匆匆忙忙離開的背影，索斯無語地搖了搖頭，正要繼續自己漫無目的的參觀，忽然，他注意到遠處走來三位穿著黑色魔法長袍的神父。

「多麼強大而可怕的黑暗力量……就是你麼？」領頭的神父用類似命令般的口吻說道。

皺眉望了一眼對方，索斯淡淡說道，「什麼意思？」

「跟我們走，孩子！」

微微吸了口氣，索斯冷冷說道，「我討厭你的口氣，你是在命令我麼？」

「從某種意義上，是的！」那牧師面無表情地訴說道，「我奉命把你帶過去！」

「如果我不願意呢？」

那三位牧師皺了皺眉，站開幾步，沉聲說道，「孩子，我們不想做無謂的衝突……」

「哼，那就給我讓開！」

就在這時，只聽一陣急促的喘氣聲，伊夫斯和勞雷爾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口中埋怨道，「真是的，別讓我們找這麼久啊……」說著，伊夫斯下意識地望了一眼站在索斯面前的那三位牧師打扮的傢伙，好似嚇了一挑，喃喃說道，「黑……黑暗裁判所？」

「那是什麼？」索斯皺眉問道。

「就是……」舔了舔嘴唇，伊夫斯小聲說道，「說得簡單點，那三個是黑暗牧師，就是和那幫聖裁官一樣的傢伙，都是瘋子，異端審問局是對外的追捕機構，黑暗裁判所是對內的判決機構，專門用來處決墮落的傢伙，他們不但研究黑暗力量，而且還會折磨犯人，比起他們，聖裁官簡直就是神明的化身……」

「哼！我聽到了，伊夫斯修士！」領頭的黑暗牧師冷冷說道。

「啊，是麼？哈，哈哈……」伊夫斯尷尬地笑了笑，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喃喃說道，「不對啊，自從查爾斯神父離開之後，黑暗裁判所不是由陛下親自掌管的麼？為什麼你們會來找這個孩子的麻煩？」

「麻煩？我們什麼時候說過要找這個孩子的麻煩？」領頭的黑暗牧師面無表情地望了一眼索斯，淡淡說道，「奉教皇陛下命令，帶這個孩子去見他！」

「哦……怪不得你知道他的名字……」伊夫斯苦笑著搖搖頭，隨即對索斯說道，「他們不是來找麻煩的……」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麼，沒好氣說道，「是是，不用說，我明白了，除了你自己，誰也不能決定你的意志，對吧？」

「我們可以一起去麼？」一直沒說話的勞雷爾修士沉聲說道，「安德魯神父讓我們一直跟著這個孩子，這個孩子的情況有點特殊，我們暫時是他的監護人……」

那三個黑暗牧師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說道，「可以，走吧！」臨走時還望了一眼伊夫斯修士，讓他背後一陣發涼。

「呼……」望著三位黑暗牧師轉身離開的背影，伊夫斯長長歎了口氣，自嘲說道，「完了，被惦記上了……」

「誰叫你說他們是瘋子的？」勞雷爾冷笑一聲，隨即小聲說道，「不過從某些方面說，他們確實比聖裁官還要可怕，因為黑暗裁判所是監察機構啊……」說著，他轉身對索斯說道，「走吧，孩子，我想大概是教皇陛下從安德魯神父口中得知了你的事……」

教皇麼……

跟著那三位黑暗牧師，索斯朝著這座城市最輝煌的一處建築走去，也就是教廷的神聖之地。

在穿過那一道道門的時候，索斯心中其實有點好奇，他很好奇作為教廷的教皇，那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物。

終於，在一個庭院的門口，那三名黑暗牧師轉過頭來，對索斯他們說道，「教皇陛下就在裡面，進去，孩子……你們兩個留下，陛下指明要單獨見這個孩子！」

「啊？」伊夫斯和勞雷爾不知所措地對望一眼，隨即小聲說道，「喂，孩子，裡面的可是教皇陛下……」

「什麼意思？」索斯淡淡說道。

「沒什麼……你快點進去吧！」兩人有些頭疼地搖了搖頭。

白了一眼二人，索斯推開庭院的大門走了進去，他驚訝地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個小型的花圃，在花圃的中央，有一位看似和藹的老人正聚精會神地用小剪刀修理著花朵的枝條。

索斯想說些什麼，但是還沒等他開口，老人低聲說道，「噓，別嚇到他們……等我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望著花圃中的老人，索斯的內心突然有種非常非常熟悉的感覺，彷彿以前見到過類似場景一樣。

於是，在等了足足半個小時後，老人才站了起來，笑瞇瞇地望著那些鮮花，隨即又轉過身，笑瞇瞇地望著坐在廊庭欄杆上的索斯，點點頭讚許說道，「不錯，是一個沉得住氣的孩子！」

顯然，就這方面而言，老人是大大小看了索斯，因為受斯洛斯影響，索斯一發呆就是幾個小時，半小時？小場面而已！

「你就是那個叫做索斯的孩子吧？」穿著一身很普通服飾的老人擦了擦手，隨即走到一邊拿起一件白色的外套披上，那是一件很特別的外套，整體只有白色與金色兩種顏色，給人一種很輕鬆又很肅穆的感覺。

在披上這件外套後，老人的氣質彷彿在一瞬間轉變了，散發著強大而震懾人心的壓迫力，那不是源於力量的壓迫力，而單單是指氣勢，上位者的氣勢。

「你就是教皇？找我有什麼事？」索斯平淡地問道。

老人，不，是教廷的教皇愣了愣，隨即呵呵一笑，點點頭說道，「只是想看看你而已，別擔心，孩子，我不會害你的！」

「這一點，我一點都不擔心！」

「霍霍，真是自信啊，確實，擁有那股強大黑暗力量的你，很少有人能夠傷到你，不過這樣好麼……公平是這個｛文｝世界的規則，得到就意｛人｝味著失去，你在得到｛書｝力量的同時，你亦被這股｛屋｝力量控制著……過來，孩子！」

索斯皺了皺眉，雖然不情願，然而內心卻驅使著身體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老教皇深深注視著眼前這個孩子，不由地回想起前幾天的事……

也是在這個花圃中……

「教皇陛下，安德魯主教大人回來了！」

「噓，小聲點……」正埋頭打理著花圃的老教皇輕聲說道，「回來就回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但是，安德魯主教大人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已經……」

「我知道，」老教皇暗暗歎了口氣，沉聲說道，「是我的罪孽，我小看了阿格斯那個男人，你先出去吧，安德魯不是那麼輕易就會死去的傢伙……」

「可是教皇陛下，安德魯主教大人的聖光力量消失了……」

「什麼？」老教皇愣了愣，隨即身體微微一顫抖，抬起頭難以置信地說道，「他……你不是說他回來了麼？」

「是的，我們發現他和一個孩子倒在城外不遠的地上，從那個孩子身上，左手的地方，我們看到兩枚聖痕……」

「兩枚？怎麼可能？」老教皇的臉上露出濃濃的疑惑，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難以置信地說道，「難道是……」說著，他站起身，皺眉問道，「安德魯呢？」

「現在已經轉移到教廷內進行治療，但是……」

「我知道了，我馬上去！」

當老教皇匆匆趕到的時候，安德魯神父差不多已經處在最後的時刻，當望見教廷最高存在的時候，安德魯神父艱難地睜開眼睛，斷斷續續說道，「我……把他帶回來了！」

這是安德魯神父回到薩洛尼亞後對自己所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

每當想起這件事，老教皇不由有種沉重的負罪感，畢竟是自己下令讓他去追捕阿格斯那個男人的……

把『他』帶回來了……

望著眼前的孩子，老教皇長長歎了口氣，指了指男孩的左手，說道，「這個魔法陣是【聖痕】的一種，可以看成是白魔法師一生所有累積的聖光的結晶！」

「你想說什麼？什麼意思？」索斯莫名其妙地問道。

「沒什麼，」老教皇微微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是聖光的力量一直保護著你，以避免你被體內的遠古意志吞噬……」

「斯洛斯？」

「哦？是叫斯洛斯麼？看來他已經和你這位使徒溝通過了，斯洛斯……」老教皇在花圃中踱了幾步，隨即沉聲說道，「遠古意志，是比惡魔更加可怕的存在，不，比起他們，惡魔不過是小角色罷了……遠古意志是眾多意志的結合體，他們不死不滅，可以看成是黑暗方的神，這種力量，是我們人類絕對不可以染指的，就像魔法一樣，魔法不會帶來幸福，它帶來的，只有破壞與毀滅！」

「力量，不存在邪惡與正義吧？」

詫異地望了一眼索斯，老教皇微笑著點了點頭，附和道，「不錯！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你說的很透徹，力量不分正義和邪惡，如果一個善良的人在得到邪惡的力量後，不做壞事，那麼無論是那個人還是那股力量，都稱不上邪惡，不過世界上的事往往沒有那麼簡單，邪惡力量的本質是無法改變的，我們薩洛尼亞將世界上的力量來源歸述於兩點，可能與黑魔法師不同，我們人類的力量，大多來源於信仰，相信自己、或者相信別人，都可以衍生出強大的力量，相反說，一個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傢伙，你說他能得到強大的力量麼？」

「……信仰？」

「呵呵，那就是相對正義的力量來源，信仰！」老教皇笑了笑，隨即沉聲說道，「而邪惡的力量，來源於恐懼，對一切事物的恐懼，包括對死亡的恐懼……一個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往往會爆發出比平常更加強大的力量，當然並不是單指恐懼，憤怒、憎恨等等，強烈的負面感情也會增強這股力量，而這種由負面感情衍生的力量，往往會引發悲劇，所以我認為是邪惡的力量……人的意志很薄弱的，它很容易被環境或突發的事物影響，但是堅定的信仰可以避免自己犯下錯誤……所以說，力量其實不存在絕對正義和絕對邪惡，但是他們的本質不會改變，一味追求強大的力量，終究一天會被這股力量拖垮……」

「信仰……恐懼……」

望著皺眉深思的男孩，老教皇笑著說道，「你相信自己麼？」

「當然！」

「呵呵，自信也是信仰的一種，這麼說，你應該能夠理解吧？」

「這就是信仰？」

「不，單單只是自信，那並不完全，」說著，老教皇指了指索斯，沉聲說道，「我瞭解一些當時的事，你體內的黑暗力量之所以會如此迅速地擴散，一方面是因為那個名叫斯洛斯的遠古意志，而另一方面是因為你自己的原意，被阿格斯打敗後的憤怒、以及面臨死亡時的恐懼、還有迫切得到強大力量的心，這才是造成你現在這一切的根本原因，所以說，如果你想恢復之前那樣，就必須堅定你的信仰，捨棄對阿格斯的仇恨與憤怒，這樣說聽得明白麼？」

「明白！」

「做得到麼？」

「做不到！」

「……」老教皇愣了愣，苦笑著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孩子，背負仇恨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你會漸漸失去自我，不擇手段以獲取更強大的力量，最終被這股力量所吞噬……」

「但是不管說，我要殺死阿格斯，一定要！」

望著男孩眼中的濃濃仇恨，老教皇略微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他感覺有些頭疼，因為這個孩子實在是太固執、太自我了，而更糟糕的是，這個偏執的孩子卻是一位使徒，是某位遠古意志的使徒，一旦因為仇恨而走向邪惡一方，勢必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無法承受的毀滅。

而另一方面，老教皇個人並不想這個孩子因為仇恨而失去自我，畢竟，這個孩子可以看成是那兩位的繼承人……

教廷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的安德魯·阿什沃恩主教，以及同等身份的查爾斯，聖·查爾斯·喬治！

「孩子，從明天起，我來教你白魔法！」

「唔？」

望著男孩疑惑的表情，老教皇指了指他的左手，微笑著說道，「我說過，只有堅定的信仰之力，才能夠遏制這股黑暗力量，以避免被它所吞噬，況且，如果【聖痕】單單只是作為封印使用，這未免對那兩位太不尊重了，教廷的神術，絕對不下於帝國黑魔法師，從明天起，你不能再使用斯洛斯的邪惡力量，我會教你聖光魔法，首先就教你【神術：天使降臨】吧，這樣斯洛斯的力量就不會再影響到你，唔……首先就用安德魯神父的天使吧，繼承【聖痕】的你有資格驅使那個上位天使，和那個傢伙的性格一樣，那個天使是一個很暴躁而擅長戰鬥的傢伙，【中位天使：力天使——帕瓦斯】，記住這個名字，從明天開始，他將會是屬於你的、新的力量！」

「帕……帕瓦斯……」

第十章 不安的心

最近好像一直很能碰到他呢，好像很孤獨的樣子……

也是呢，獨自一個人來到薩洛尼亞，都沒有認識的人……

比起那時候，他變了好多呢……

原本像水一樣清澈的眼睛如今好似罩上了一層寒霜，每一次看到都特別有壓力……

真是的！

在薩洛尼亞米爾科白魔法學院的一處教室中，有一個女孩托著下巴出神地望著窗外，她並沒有注意到，站在課堂前的任課教授似乎已經出奇憤怒了……

「凱特麗娜·凱瑟琳·拉蒂摩爾！你到底要我喊你幾次啊？」

女孩下意識地轉過頭，茫然地歪著腦袋。

「耶？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幾分鐘後，凱特麗娜垂頭喪氣地捧著書本從教室中走了出來，似乎注意到了這一幕，走廊上有個女孩子跑了過去，笑著揶揄道，「嘖嘖，又被教訓了呢！」

凱特麗娜抬起頭，露出幾分微笑，打招呼道，「克麗絲啊……」

「這兩天你是怎麼了，總見你魂不守舍的，」名叫克麗絲的女孩詫異地打量著凱特麗娜，疑惑說道，「難道是和你那幾個跟班吵架了？」

「什麼跟班呀，說了多少次了，他們是我哥哥……」凱特麗娜沒好氣地抱怨著。

「哥哥？」克麗絲做了一個鬼臉，小聲問道，「聽說了麼，你一個哥哥好像又被帶到教務處去了，看樣子又闖禍了吧？」

「是蓋勒嗎？」

「耶？」

「只有蓋勒會衝動到和別人打架，埃迪和格特都很冷靜的……」

「耶？」克麗絲詫異地望著凱特麗娜，隨即小聲說道，「能不能幫我約埃迪啊，就這個星期……」

「這個，」望著好友期待的眼神，凱特麗娜為難地說道，「埃迪最近都忙著應付聖騎士的資格評定，恐怕……」

「那格特呢？」

「格特一般都對這類事不感興趣……我想我可以幫你約蓋勒……」

「蓋勒？」女孩瞪大了眼睛，訕訕說道，「算了吧，我才不想和那個暴力的傢伙在一塊兒呢，對了，我們約好過幾天去城外玩，一起麼？」

「唔……還是算了吧，」凱特麗娜搖了搖頭，微微歎息道，「我上次的學習論文都沒有通過耶，還有修女的資格評定，唉……」

「你還沒放棄啊？得了吧，我覺得只有傻到一定程度的傢伙才會說出將一切奉獻給神這樣的話……」

「克麗絲！」

「好吧好吧，對不起吶，那就這樣吧，我先走了，再見。」

「嗯，再見！」

告別了好友，凱特麗娜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不由回想起那次前往帝國的經歷，比起薩洛尼亞一成不變的教條式教育，瑞奧克斯魔法學院給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占星、附魔、煉金、魔藥，這些都是米爾科學院中沒有的，在這裡，除了堅定信仰，就是堅定信仰。

信仰，是這裡一切的前提。

連埃迪和格特都說瑞奧克斯的教授們比較有人情味呢，在接受了學生們提出的請求後，教授們都會在不違反學院制度的前提下幫助學生們達成願望，就好比那次的假面舞會，但是在薩洛尼亞……

這種事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唉，如果我當時沒有去瑞奧克斯就好了……」

幽幽地歎了口氣，凱特麗娜路過城中的一條河流邊上，她忽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橋上，用橋欄支撐著身體，俯視著流淌的河水。

「索斯！」凱特麗娜不由地喊道。

「唔？」橋上的男孩轉過頭來，瞥了一眼女孩，淡淡說道，「哦，是你啊，『對不起』……」

「什麼呀！」凱特麗娜有些氣憤，抱怨似地更正道，「是凱特麗娜，凱特麗娜·凱瑟琳·拉蒂摩爾！」說著，她好似注意到了自己的語氣，急急忙忙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用那種語氣的……」

「……」男孩無力地翻了翻白眼，轉過身背靠著橋欄沒好氣說道，「停在這裡，不會又遲到了吧？」

「什麼呀，今天的課程已經上完了呢！」

順著女孩的視線望了一眼天邊的夕陽，男孩慵懶地撓了撓頭，淡淡說道，「原來已經這麼晚了……」

「原來？」凱特麗娜愣了愣，小聲問道，「你不會從早上開始一直站在這裡吧？」

「當然不是——中午而已！」

「……」

望了一眼仰視著天空的男孩，凱特麗娜小聲問道，「在想念親人和朋友麼？」

「或許吧……」男孩淡淡地回應著，似乎並不想多說什麼的意思。

感受著這股不和諧的氣氛，凱特麗娜咬了咬嘴唇，岔開話題說道，「對了，你頭髮的顏色好奇怪，我記得我昨天看到你的時候是黑色的，今天又恢復暗金色了，好奇怪哦……」

「是麼……可能是你記錯了吧！」男孩淡淡回應著，眼睛不由瞟了一眼自己的右手手臂。

「怎麼可能記錯……」凱特麗娜小小嘀咕了一聲，像男孩一樣靠在橋欄上，感受著被微風吹拂的感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男孩突然站直了身體，見到這一幕，凱特麗娜好奇問道，「要走了麼？」

「嗯！」索斯點了點頭，抬手指了指河對岸，淡淡說道，「自由時間結束了……」

「咦？」凱特麗娜愣了愣，順著男孩所指的方向望了一眼，忽然看到在那個房屋的背後，正站著幾名穿著暗紅色長袍的人。

這種款式的魔法袍，這不是聖裁官麼？

還沒等凱特麗娜提出內心的疑問，男孩雙手插在口袋中慢慢朝著那幾名聖裁官的方向走去，口中淡淡說道，「我該走了，你也該回去了，你的朋友來找你了！」

「耶？」凱特麗娜愣了愣，下意識一轉頭，卻望見埃迪、格特、蓋勒從遠處走了過來，遂招手打著招呼。

「嗨，」彷彿見到自己疼愛的妹妹般，埃迪微笑著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我今天剛得到兩天的假期，剛才和格特、蓋勒一起去找你的時候，卻聽你朋友說你已經回去了，所以……」說著，他望了一眼橋對岸索斯的背影，皺眉說道，「我調查過了，聽我的導師韋普林頓大主教說，是安德魯大主教把這個小鬼帶回來的……這個小鬼的身份好像很特殊，韋普林頓大主教沒有說得太多，現在好像是由一些聖裁官保護著，也可以說是監視吧，我聽說教廷那些位大主教對他的看法都不一致，好似這個小鬼體內寄生著一隻強大的惡魔……」

「神聖的薩洛尼亞，竟然會出現惡魔？」格勒咧了咧嘴，嘿嘿笑道，「要不是那些聖裁官，我很想去教訓教訓那個臭屁的小鬼，讓他明白，這裡可不是瑞奧克斯……」

「真是不切實際的奢望啊！」冷笑一聲，格特扶了扶他的單片眼鏡，淡淡說道，「如果因為鬧事被聖裁官帶走，那就不是幾份檢討可以解決問題了，再說了，我可不認為你有資格教訓他，像你這樣衝動、魯莽、又沒有頭腦的傢伙，他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擺平，實在是懶得和你廢話……」

「什麼？」格勒瞪大眼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氣憤說道，「那個小鬼真敢這麼說？」

「不，是我說的……」

「……你這混蛋！」

「好了，」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埃迪低聲說道，「我們回去吧，格勒以後也別去找那個小鬼的麻煩，格特說的沒錯，他能容忍你的挑釁，是因為你根本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沒注意他的眼神麼，那種狂妄而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的眼神……以後遇到他，就裝作沒看到就行了，別和他靠得太近！」

「可是……」小小歎了口氣，凱特麗娜捧著書本幽幽說道，「他看上去很孤獨呢……」

而與此同時，索斯正和那幾位聖裁官朝著教廷的方向走去，而與索斯說話的那位，正是很早就與索斯有一面之緣的聖裁官切捨修士。

「……索斯閣下，您這樣會讓我們很難辦的，教皇陛下吩咐過，我們不能出現在普通民眾面前……」

「那不出現不就行了？」

「可是……我們奉命保護您！」

「嘿，」索斯淡淡笑了笑，輕蔑地說道，「說得好聽，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監視，我還需要你們保護？」

面對著索斯的嘲諷，切捨修士臉上沒有露出半點不滿與氣憤，仍舊一臉面無表情地說道，「不管怎麼說，教廷內部對於您的態度還沒有達成一致，您體內強大的黑暗力量，正是那些主教大人所擔心的……所以，希望您能老老實實地呆在薩洛尼亞，別做出什麼不好的舉動，比如說，偷偷回帝國……」

「如果說我做了呢？」

「那麼，我們異端審問局將視您為敵人，哪怕你是那位大人的繼承者就一點來說，黑暗裁判所的那些傢伙們也是一樣的態度！」

「嘿……我知道了……走吧，我累了！」

「是！」

在聖裁官們的監視……啊不，是保護下，索斯回到了自己是住所，那位教皇陛下為他在教廷內部準備了一個房間。

所以說，除了缺乏一些自由外，索斯受到的待遇還是不錯的。

在經過庭院花圃的時候，索斯一如既往地看到了教廷的教皇陛下正像一個普通農夫一樣打理著花圃中的鮮花，很難想像眼前這位和藹而慈善的老人就是掌管著整個薩洛尼亞的統治者。

似乎是聽到了索斯的腳步聲，老人一邊用小剪刀細心修剪著枝條，一邊笑吟吟說道，「今天過得這麼樣，孩子？沒有在城裡逛逛麼？城裡的人們都很和善哦……」

「還行吧……」靠著庭院柱子坐在欄杆上，索斯皺眉說道，「你不是說要教我聖光魔法的麼？難道就一個天使降臨？」

「啊，我是說過啊，」老教皇點了點頭，站起身笑瞇瞇地說道，「但是其他的聖光魔法，你可是連一點基礎都沒有啊，我是想教你基礎，但是，你不是偷偷跑出去了麼？」

「光是傻坐著那也叫基礎？我不是和你說了麼？冥想對我沒有任何效果！」

「呵呵呵，」老教皇微微笑了笑，搖搖頭說道，「不是讓你冥想，你的魔力已經累積得足夠強大了，我只是讓你靜下心，你沒有發現麼，你的力量太過暴戾，這一點，教育你的瑞奧克斯學院也有責任，唔，應該說是整個帝國的教育方式都這樣，學習魔法帶有功利性，就像你現在來說，你學習白魔法不就是為了報仇麼？這一點我反覆告誡過你，白魔法的力量來自於堅定的信仰，信仰來自於人心，而一顆充滿仇恨與憤怒的心，是無法衍生出強大力量的——我希望你能忘卻那一段仇恨，無保留的忘卻，這樣你才不會感到迷茫，也不會被力量沖昏頭腦！」

「……」深深望了一眼老教皇，索斯搖了搖頭，沒好氣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去休息了！」

望著男孩離開的背影，老教皇暗暗歎了口氣，喃喃說道，「可憐的孩子，還是不捨得放棄那股黑暗力量……」

「怎麼可能會心甘情願地放棄呢？那麼強大的力量……正因為這樣，所以這類人才會被黑暗所吞噬，真是可悲！」在走廊的另外一端，走出一位身穿紅色大主教服飾的老人，他就是教廷十二位大主教之一的加裡·韋普林頓主教。

「很久沒有見到你了，加裡！」

「才一年多而已，陛下！」

「哦，是嘛……呵呵呵……」兩人相視一眼，哈哈一笑。

瞥了一眼索斯離開的方向，韋普林頓主教皺眉說道，「那個孩子的事我聽說了，陛下打算怎麼處理？」

「頭痛啊頭痛，」老教皇搖了搖頭，披上那件白色的教皇外套，歎息著說道，「我感覺這個孩子比我們這些老頭子還要固執，這樣下去，就算是兩枚【聖痕】也壓制不了那股黑暗力量啊……說起來，那真是一股強大的黑暗力量，畢竟遠古意志是強大意念的集合體……」

「你找到了？」韋普林頓主教詫異問道。

「嗯，」老教皇點了點頭，皺皺眉沉聲說道，「根據安德魯的調查資料，和那個孩子述說，我翻閱了古代遺跡的一切資料，阿格斯背後的遠古意志，應該就是【無窮無盡的慾望——貪婪】……」

「瑪門？」韋普林頓主教愣了愣，驚愕說道，「那可是傳說中太古時代的黑暗神啊！甚至比諸神的傳說還要古老……」

「是啊，我也一直認為那只是傳說，但是究竟是怎樣，誰能瞭解呢？魔神不也再度出現了麼？傳說魔神是黑暗神的部下，是邪惡軍隊的統帥，曾經是這塊大陸的實際統治者，但是在大戰之後便失去了蹤跡，只有片言細語的資料被記錄在古代遺址的石碑上……」

「太古遺族的戰役麼？」韋普林頓主教微微皺了皺眉，沉思道，「古代機械文明【美坎得】也是太古遺族的一支吧，我一直以為那只是比諸神更不切實際的傳說……」

「【美坎得】擁有著超越歷史的偉大機械文明，據說現在遺留下來的古代遺址就是他們曾經建造的戰爭要塞，比如說斯格德爾的【梵德爾】法師塔，比起太古文明，我們人類實在是太渺小了，所以，如果一旦有遠古意志這類的存在介入，這個世界將會變得很糟糕……尤其現在面臨的是兩個……」

「兩個？」韋普林頓主教皺了皺眉，下意識問道，「那個孩子……」

「唔！」老教皇負背著雙手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那些都是邪惡的意志，那個孩子背負的，如果遺址的資料沒有錯的話，應該就是【逃避的懶惰——斯洛斯】，同樣屬於最可怕的邪惡意志，這種等級的邪惡意志，擁有欺騙世界法則的力量，換句話說，也就是神的力量……」

「一個已經是不好對付，兩個……太糟糕了，」韋普林頓主教皺了皺眉，詫異問道，「那您打算怎麼辦？」

「不用擔心，我們至高無上的神並沒有放棄我們，不是麼？」老教皇笑瞇瞇地揶揄一句，隨即輕聲說道，「或許這真的是神的旨意也說不定，那個孩子會成為我們教廷堅定的守護者的……」

「不過前提是改善他對我們的看法，對吧？」韋普林頓主教苦笑著搖搖頭。

「這一點，我們不用擔心，我不是說了麼，或許這真的是神的旨意！」老教皇笑吟吟地說道。

而與此同時，索斯正躺在自己房間裡的床上，望著自己左手的那兩枚聖痕……

其中一枚，是安德魯神父的，那個教皇說，如果不是安德魯神父，或許自己已經被斯洛斯的力量吞噬了，【抹殺存在】力量啊……被這股力量吞噬，只有兩個下場，一個是抹殺自己，像斯洛斯說的那樣，另外一個是抹殺世界，變成失去理智而只會破壞與摧毀的傀儡……

呼……

這就是所謂的『受到一點影響』？斯洛斯那個混蛋！

不過這第二枚聖痕……

聖·查爾斯·喬治……

所屬薩洛尼亞的聖魔法師……

二十年前，帝國與教廷【一年戰爭】中最耀眼的人物……

但是，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為什麼屬於他的聖痕力量會出現在自己手上？

望著那一枚最初的聖痕，索斯有些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冥冥地，他彷彿看到了一個寧靜的小鎮，一座破落的小教堂，以及一個蹲在花圃中整理鮮花的老頭……

怪不得自己看到那位教皇陛下的舉動總感覺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裡看到過，怪不得……

『孩子，魔法是無法給人來來幸福的，記住這一點……』

聖·查爾斯·喬治？

但是……

『索斯，索斯，麵包房的老闆娘給了我一籃子的麵包哦，還熱乎乎的呢！』

『不許你褻瀆神明，索斯！』

『學習魔法呀，那要攢好多金幣呢……』

她是誰？

另外一個人影，她是誰？

為什麼忽然有種很傷心很難受的感覺？

為什麼想不起來？

她到底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是誰？

「呼……」

當索斯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那美麗的月光正徐徐向房間灑落銀輝，但是他一點欣賞的興趣都沒有，僅僅穿著一條褲子趴在窗口望著那深沉的黑夜。

良久之後，他僅僅披著一件長套來到了庭院的花圃中，或許這也是受到了斯洛斯的影響吧，他比較傾向於喜歡寧靜的黑夜，不管那黑暗中是否隱藏著致命的危險。

不知怎麼回事，整個教廷中，只有老教皇所整理的花圃才能讓索斯完完全全地平靜下來，就彷彿是面對著記憶中最深處畫面那樣的平靜。

「怎麼了？睡不著麼，孩子？」身後傳來了老教皇的聲音。

「唔！」索斯微微點了點頭。

深深望了一眼面前的男孩，老教皇搖搖頭，低聲說道，「我感覺到，你的心很害怕，很不安，這源於你信仰的不堅定……」

「對你們口中的神？抱歉，我沒有這種信仰！」

「是對你自己，」老教皇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你變得太依賴那股黑暗力量了，這對你沒有好處，你很害怕，你害怕在放棄這股力量後，你還有沒有能力找阿格斯報仇？不是麼？」

「……」

「但是報仇，真的有那麼重要麼？為了報仇，你不惜被黑暗控制？人吶，總是抱怨著他們失去太多太多，甚至會有一無所有，但是他們並不瞭解，世界上還存在著關心他們的人……」

「您想說什麼，教皇陛下？」索斯淡淡地嘲諷道。

面對著索斯的淡淡嘲諷，老教皇微微笑了笑，坐在男孩身邊，望著天空的明朗月色，說道，「魔法，是用來保護的力量，有想要保護的人嗎，孩子？唔，喜歡的女孩子？」

見老教皇忽然岔開話題，索斯愣了愣，猶豫著點了點頭。

「叫什麼？」

「……狄婭。」

「真是個美麗的名字，她現在在哪知道麼？」

「梵德爾吧……」

「為什麼用這麼不肯定的語氣呢？後悔麼？」

「後悔？」

「對啊，為了報仇而離開了喜歡的人，差點永遠見不到她，只是為了報仇……」

望了一眼老教皇，索斯微微低下頭，淡淡說道，「有點吧……」

「這也是你恐懼的原因吧？阿格斯太強大了，強大到你不相信捨棄黑暗力量的自己能夠戰勝他，你的心很不安，很恐懼，連自己都不相信，又怎麼夠得上是信仰？一般不相信神明的人，對自己可是非常信任的……」

「一般麼……」

望了一眼索斯，老教皇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力量並不是全部，孩子，我希望你能在學習白魔法的同時，能不時地正視自己，別成為第二個阿格斯——好好想一想，你最初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別被憤怒與仇恨沖昏了頭腦，那些是可怕的雜念……好了，我回去休息了，人老了，精神比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人……」

第二個阿格斯……

望了眼老教皇離開的背影，索斯抬頭望著天空。

第十一章 三年後

——三年後，錫西裡——

錫西裡，是薩洛尼亞西北方的一個普通的小鎮，人口三百人左右，只能算是一個中小規模的小鎮，由碎石鋪成的道路，石製的房屋，風車、磨坊、教堂，在這個受宗教統治的國家，幾乎所有的小鎮都是這副模樣。

尤其是教堂，不管是城市還是村鎮，這是作為當地管理樞紐的存在，絕對是不可缺少的，當地的神父就好比是帝國的城鎮管理者，不但擔任著當地民眾心靈的治療師，更是教廷宣揚教義、引導民眾信仰的靈魂導師。

薩洛尼亞沒有像帝國那樣所謂的『村長』，上到被強盜、野獸、惡魔襲擊的惡性事件，下到爭吵、打架等雞毛蒜皮的小事，村民們都會向當地的神父請求幫助，或者做出公平的判決，從村民結婚時的喜事到新生命誕生時的洗禮生子，亦或是家人逝世的喪事，教堂的神父扮演著各種各樣的角色。

比起帝國各種硬性條款似的法律規章，薩洛尼亞的統治方式確實要人性化許多，但是，絕對的宗教化統治卻使得整個薩洛尼亞顯得有些死氣沉沉，工作、祈禱、休息，人們只是機械般地重複著前一天的生活。

不管怎麼說，雖然薩洛尼亞人的生活是枯燥而缺乏激情，但是卻要比帝國和平得多，很少會出現搶劫、殺人等惡性事件。

阿爾菲，便是出生在這裡的女孩子，在這個小鎮生活了十八年的她，像幾乎所有薩洛尼亞的女孩子那樣，熟悉而熱愛著自己的故鄉，並不時地祈禱神明，讓自己的小鎮永遠保持著這份和平……

也難怪，畢竟小鎮距離帝國與教廷的邊境不遠，時常能聽到一切關於帝國的消息，就像大部分帝國民眾對薩洛尼亞不抱好感那樣，在薩洛尼亞人眼中，帝國居民都是被神明遺棄的異教徒，畢竟兩國已經對峙了幾百年了，而且十八年前的一年戰爭更是給雙方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創痕。

自從父親病逝之後，年僅十八歲的女孩接過了家庭的重擔，靠著那一間小小的旅店，維繫著整個家庭的生活所需。

但是薩洛尼亞不比帝國，這裡很少有傭兵、商人或者冒險家路過，所以與其說那是旅店，更像是一家酒館，面向小鎮居民的酒館，就算偶爾有傭兵、商人路過，他們也不會喜歡小鎮上那種淡的像水一樣的低度酒，充其量只能算是果汁。

不過小鎮上的居民倒是習慣了這種淡而無味的飲料，在辛苦一天之後，他們會來到小鎮僅有的幾家酒館裡，說說最近發生的趣事，或者談論一下帝國最近的動向，畢竟這三年帝國正處於一個極度不穩定的局面，幾乎大半的城市都發生了不同規模的叛亂，地方軍隊與中央軍隊時常發生戰爭，為了不受帝國混亂的波及，教廷很早就派遣了一支十字軍前往邊境，封鎖了所有的道路。

每天的這個時候，阿爾菲總是一面用抹布擦拭著柏木的櫃檯，一邊傾聽著酒館裡那些熟悉的客人談論各種事，但是今天，酒館裡卻來了一副生面孔……

就彷彿是暴風雨前夕烏雲的那股沉重般，酒館的木門被推開了，一個聲音走了進來，伴隨著踏踏踏的聲音，黑色的筒靴踏在吱嘎吱嘎作響的木板上，帶給人一種很古怪很壓抑的感覺。

不知怎麼，整個酒館好似突然間靜了下來，酒館裡的村民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個人，但是，對方竟然只是一個看似十五、六歲的少年，唔，是一個很有氣質的少年。

黑色的頭髮稍稍顯得有些長，白皙而細膩的臉龐，冷峻而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神，都給人一種無法仰視的錯覺。

他的眼瞳很特別，那是比金子暗淡些的顏色，更奇特的，是他那被髮梢稍稍遮蓋的左眼中，彷彿有一種銀輝色的細小光芒，就像星辰一樣。

純暗紅色的披風上，構築著一行行黑色的古怪符號，好像是文字，又好像不是。

阿爾菲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類似的人，無論是衣料的質地與色澤，還是對方那不拘一笑的臉上所展露的滯重感。

酒館裡再度響起了村民們的談話聲，或許心底在說，只不過是一個小孩子而已，但是詭異的是，他們談話的聲音卻比之前輕了許多。

「一杯冰水。」坐在櫃檯前的少年淡淡說道。

「耶？」彷彿是沒有料到對方會開口說話，阿爾菲小小吃了一驚，握著抹布略顯不安地望著眼前的少年。

「很奇怪麼？到酒館只要一杯水？」少年抬起頭，微微皺眉望著阿爾菲，隨即微微歎了口氣，淡淡說道，「被那些煩人的傢伙發現會很麻煩的，說什麼【酒是神的血液】……一杯冰水，謝謝！」

「哦！」阿爾菲這才回過神來，匆匆忙忙拿起一隻杯子倒了一杯水放在櫃檯上，隨即歉意說道，「對不起，只有普通的水……」

「是麼，無所謂了……」少年端起杯子喝著杯中的水。

趁著這段時間，阿爾菲好奇地打量著對方，忽然，她發現少年那件黑紅色的制服領口以及胸口的位置，紋有一枚黑色的十字架圖案，不同於她熟知的銀輝色十字架，黑色的十字架帶給人一種壓抑、死寂的錯覺。

「您……您是神職者麼？」雖然感覺那枚十字架的顏色有些古怪，阿爾菲還是鼓起勇氣問道。

「嗯，」少年點了點頭，隨即抬起帶有白色手套的右手，握著空杯子輕聲說道，「再給我一杯水，謝謝。」

「哦……哦，好的！」匆匆又倒了一杯水遞給少年，阿爾菲好奇問道，「請問您來鎮上是……」

「工作——比較煩人的工作……」少年故作輕鬆似地聳了聳肩，一口將杯中的水喝完，用手指敲著桌面低聲說道，「不介意的話，可以問你幾個問題麼？」

「哦……哦！」

「最近鎮上發生過什麼特別的事麼？」

「特別的事？」阿爾菲歪著腦袋想了半天，搖搖頭說道，「不記得發生過特別的事……唔，前個月張叔的兒子結婚算不算？新娘很漂亮哦……」

「……」少年無力地捂了捂額頭，沒好氣說道，「不算！我說的是特別的是，比如說有沒有人失蹤，鎮上有沒有受到過襲擊？」

阿爾菲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沒有！」

「沒有麼？」少年愣了愣，皺皺眉喃喃說道，「奇怪了，這個小鎮明明籠罩著濃重的黑暗氣息……」說著，他抬起頭，沉聲問道，「鎮上教堂裡的神父呢？我剛才去的時候，門關著，神父去了什麼地方？」

「神父大人？哦，」阿爾菲低著頭想了想，說道，「是去了小鎮後邊的山裡吧，估計明天才能回來……」

「小鎮後邊的山裡？在什麼方向？」少年皺眉問道，話音剛落，酒館裡突然安靜了下來，一個大叔帶著幾分恐懼說道，「小哥，千萬別去那裡，那裡是惡魔的巢穴，雖然被神父大人的神力打傷了，但是如果普通人過去，一下子就會被吃掉，是非常可怕的惡魔啊——神父大人告誡我們，千萬別靠近那塊地方！」

「可怕的惡魔？」少年的臉上露出幾分怪異的神色，彷彿是躍躍欲試般，用帶著幾分戲謔的口吻，淡淡說道，「有意思，在哪個方向？」

但奇怪的是，酒館的村民，包括阿爾菲都戰兢地死命搖頭，給人一種明明知道一些情況卻無法說出來的怪異感覺。

尤其是阿爾菲，雙手緊緊握著那塊抹布，暗淡而呆滯的眼神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怪物般，她渾身顫抖著，連連說道，「別去，別去那裡！」

深深望了眼阿爾菲，少年皺了皺眉，低聲說道，「這裡的神父明天早上回來是麼？有空房間麼？你這裡是旅店吧？」

「呃……嗯，是的！」回過神來的阿爾菲點點頭。

「很好，我想在這裡住一晚！」說著，少年從口袋中摸出三枚十字徽金幣。

與帝國的貨幣不同，薩洛尼亞的通用貨幣基本單位是刻有十字徽章的金幣，因為這個國家的金、銀礦非常豐富，所以用黃金作為貨幣，用象徵聖光的白銀鑄造十字架，當然，偶爾也會看到一些黃金質地的十字架。

阿爾菲收下了其中的一枚，將其餘兩枚推到少年面前，微微一笑，禮貌地說道，「請跟我來……對了，請問您怎麼稱呼？」

「索斯。」少年淡淡說道。

而與此同時，在小鎮外大約一、兩里左右樹林中，一群形跡可疑的人正遠遠望著錫西裡小鎮。

人數大約是十人左右，身穿暗紅色的宗教制服，制服上紋有一行行黑色的花紋，看上去就像是一些異常奇怪的隱秘符號，而在他們右邊領口上，同樣別有一個特殊質地的銀色十字徽章，尤其是胸口以及後背的地方，一個黑色的十字架圖案分外地惹人注目。

如果沒有猜錯，他們就是教廷最隱秘的存在之一，聖裁官，隸屬於教廷兩大特殊機構之一，【異端審問局】。

而作為這些聖裁官的隊長，一名看似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正望著那個小鎮搖頭歎息著，「我們是不能出現在民眾面前的，可是……唉，真是位任性的長官啊！」細細一看，他無疑就是當初跟著紅衣大主教安德魯神父追捕阿格斯的六名聖裁官的領隊，切捨修士。

「不過這個小鎮確實有點問題，」一名聖裁官面無表情地說道，「隔著這麼遠，我也能聞到那些黑暗生物身上傳來的臭味！」

「夠了，」打斷了部下的話，切捨修士沒好氣地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們也不能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民眾面前，這是規定，我們的存在不能被民眾知道，這會影響教廷的聲譽……嘖！因為同樣的事已經被起訴十幾次了，真是令人頭疼的長官！」

「可是切捨修士……」望了一眼憤憤不平的切捨修士，一名聖裁官為難地說道，「長官已經獨自一人進了那個小鎮，你就是再說什麼他也聽不到，那我們……」

「原地待命！」切捨修士沒好氣地低吼了一句，隨即深深吸了口氣，搖搖頭說道，「長官是長官，我們是我們……等到天黑再行動！」

「讓長官一個人進入那個小鎮麼？根據資料顯示，這個小鎮很有可能隱藏著一隻高階的惡魔……」

「放心吧，」望了一眼小鎮的方向，切捨修士嘴角露出幾分難以捉摸的笑容，沉聲說道，「高階的惡魔？能比我們這位任性的檢察官更高階？雖然這不符合我們的立場，但是……差的太遠了！」

「說的也是！」聖裁官們不約而同露出了幾絲看似詭異的笑容。

隨著時間的流逝，掛在天空的太陽漸漸落下，璀璨的星辰一度成為了夜空的主宰。

夜風吹拂著小鎮，帶著絲絲清涼，隱隱有種滲入骨髓的莫名涼意……

「黑暗的味道變濃了……」

正在鎮外的樹林休息的聖裁官們突然不約而同地睜開眼睛，站起身，眼神中帶著對某種事物的狂熱，而正是這份狂熱，讓他們的臉龐顯得有些猙獰。

望著那沉寂的黑夜，切捨修士朝著四周望了望，沉聲說道，「去把這件事調查清楚，天亮之前在這裡匯合。出發！」

「是！」

話音剛落，近十人的聖裁官隊伍在黑夜中分散了，沿著黑暗氣息的味道，朝著小鎮的各個方向而去。

而與此同時，少年，不！是索斯，正坐在那間旅店窗口的欄上，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小鎮的面貌，在他的腳邊，遺落著一張質地優良的紙張，上面寫著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而在紙張的上方，則寫著調查令三個字。

「如此濃重的黑暗氣息，竟然說沒發生過什麼事……不知道這個鎮上的神父是幹什麼吃的！」索斯無語地搖了搖頭，看著他那濕漉漉的頭髮，似乎剛剛洗完澡的樣子。

「篤篤篤！」房門外傳來了一陣叩門聲。

索斯轉頭望了一眼房門，憑借魔力的感知，他就是不用開門也能夠知道，此刻站在房門外的，便是這家旅店的主人，那個叫做阿爾菲的女孩子，唔，應該說是少女吧。

「有什麼事麼？」索斯走過去打開了門。

「哦，我只是想問問客人您，需不需要晚餐……」正說著，阿爾菲下意識地抬頭，忽然望見了索斯右胸以及肩膀、右手部分那恍然實質般的黑色紋身，彷彿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可怕魔獸。

「呀！」阿爾菲嚇了一跳，連連退後兩步，撞在背後的牆上。

「唔？」順著阿爾菲的視線望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黑色紋身，索斯微微一笑，抬起手說道，「抱歉，嚇到你了。這只是刺青而已……」

「哦……」阿爾菲捂著胸口喘了幾口粗氣，訕訕說道，「有點像惡魔圖案……對不起，我太大驚小怪了……請問您需要晚餐麼？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您可以和我的家人一起，雖然不是什麼豐盛的晚餐……」

「唔？」

「額，這個……光是兩杯水和借宿一晚，用不了一枚金幣，所以……」

「呵呵，」索斯微微笑了笑，點點頭說道，「非常感謝你的好意，我想我暫時不需要……」

「那……那打擾了，反正也不是什麼豐盛的晚餐……」微微低著頭，阿爾菲帶著幾分失望、幾分自嘲說道。

「呃，等等！」

「耶？」

望著對方那失望的模樣，索斯想了想，禮貌說道，「那……打擾了！」

「不會呢！」

幾分鐘後，索斯與阿爾菲的家人一同享用了晚餐。

晚餐確實算不上豐盛，不過比起普通家庭，顯然要好上許多，或許是為了招待索斯這僅有的一位住宿的客人吧，畢竟自從十字軍封鎖了邊境後，小鎮上幾乎已經見不到幾個外來旅客了。

所以說除了索斯與阿爾菲以外，餐桌上只有阿爾菲的母親以及她兩個年僅十歲左右的弟弟。

最初餐桌上的氣氛顯得有些拘束，畢竟索斯身穿的黑紅色制服與以往的旅客有著本質的差距，雖說薩洛尼亞幾乎不存在什麼貴族，但是能夠穿上這種衣服的人，都不是普通的人物。

尤其是阿爾菲的兩個弟弟，一個勁地盯著索斯領口的那枚黑色的十字架徽章。

或許是注意到了弟弟們的視線，阿爾菲皺眉說道，「吉姆、詹，這樣對客人太不禮貌了！」說著，她歉意地望了一眼索斯。

「不用在意，」索斯微微一笑，從口袋中摸出一枚銀製的十字架，對兩個孩子低聲說道，「那個不能給你們，想要的話，這個送給你們……」

「這怎麼行……」阿爾菲急忙推辭著，畢竟，雖說銀製物品在薩洛尼亞並不是太貴重，但是那枚十字架的做工，顯然不是普通的貨色，可是看著兩個弟弟那興致勃勃的模樣，她不免有些為難。

一件小禮物似乎大大緩和了餐桌間那略顯緊張的氣氛，阿爾菲的母親，一位很純樸的鄉下婦女感激地望著索斯，隨即輕聲說道，「聽我女兒說，索斯先生是一位神職者呢？請問，您來這個鎮上做什麼呢？看您的樣子，不像是普通的旅客呢……」

「工作而已……叫我索斯就可以了！」少年聳了聳肩，朝著嘻嘻笑著的兩個孩子微微一笑。

「什麼樣的工作呢？」

「唔，」索斯想了想，含糊著說道，「清除工作吧，反正就是一些麻煩的任務，為了一點小事來來回回到處跑……」

「咦？」阿爾菲愣了愣，隨即望著索斯身上的制服好奇問道，「請問您來自哪裡呢？」

「薩洛尼亞！」

「耶？」阿爾菲有些吃驚，雖說這個國家就叫做薩洛尼亞，但是很少有人會這麼稱呼，一般薩洛尼亞指代的，多半是教廷所在的那座神聖都市。

「您來自中央教廷麼？」

「唔，對！」

「天啊……」阿爾菲吃驚地捂著嘴，就連她的母親也有些難以置信，望著索斯喃喃說道，「您還那麼年輕，沒想到……抱歉！」

「很不可思議吧？」索斯微微笑了笑，吃完了碗中的米飯，想了想，低聲問道，「我想問問，這個鎮上真的沒有出現過什麼特別的事麼？」

「為什麼您會這麼問？」阿爾菲的母親詫異地望著索斯，隨即祈禱般合著雙手，微笑著說道，「這裡比不上薩洛尼亞，但是是個和平而溫馨的地方，多虧了阿奇·布爾神父，替我們趕走了可怕的惡魔……」

「惡魔？」索斯愣了愣，皺眉說道，「什麼樣的惡魔？」

「就在村子後的山裡，那裡是一片墓地，半年前吧，那個可怕的惡魔出現了……神父告誡過我們，不能接近那裡……」

「阿奇·布爾神父，是個怎麼樣的人？」

「是一位很和善的人呢，給予我們許多幫助，多虧他，這個小鎮才能這樣和平溫馨……」

望著阿爾菲和她母親的臉上那滿足的笑容，索斯怎麼看都感覺有點不協調，雖然看上去好像很幸福的樣子，但是眼神的深處卻彷彿從潛意識中流露出某種莫名的恐懼……

「這個小鎮，果然有點不對勁啊……」

晚餐過後，索斯躺在自己房間裡的床上深思著。

根據資料顯示，這個小鎮的人口在三百人左右，但是怎麼看，鎮上的人都不足這個數啊……

前往戈布爾擔任地方教堂神父的雷蒙德·蘭塞姆神父也是在這塊區域失蹤的，至今沒有音訊，再加上這股濃重的黑暗氣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閉目養神的索斯好似察覺到了什麼，突然睜開眼睛，順著床邊的窗口望向屋外的黑夜，隱隱地，彷彿有一個龐大的物體正在小鎮上移動。

皺了皺眉，索斯下了床，披上聖裁官的制服，站在窗口望著外面，只見一隻巨大的圓形生物正緩緩地漂浮在小鎮中，無數密密麻麻的觸手，以及那只巨大的詭異獨眼，這分明就是深淵中比較常見的惡魔，邪眼。

然而，小鎮的村民們似乎沒有注意到，隨著一盞盞燭光的熄滅，一些村民從各自的屋子裡走了出來，好似失了魂般，跌跌撞撞地朝著邪眼走去，其中甚至包括旅店的女主人阿爾菲。

望著這詭異的一幕，索斯的嘴角露出幾分笑意，低聲說道，「霍？原來如此……」

突然，那只巨大的邪眼彷彿意識到了索斯這不受控制的存在，巨大的獨眼頓時瞪了過來，瞳孔中彷彿帶著某種魅惑人心的魔力。

作為深陷的惡魔之一，邪眼的獨眼有著控制人心的能力，就好比是幻術般，但是這只邪眼竟然想用這種能力控制索斯，不得不說，它太高估自己了。

「只不過是一隻候斯級的魔兵，竟然敢挑釁我？」望著那只醜陋的邪眼，索斯依窗邊淡淡說道。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眼睛無法控制住那個人類，邪眼發生一聲低沉的聲響，幾根粗如柱子般的觸手狠狠地朝著索斯所在的房屋抽來。

「愚蠢！」冷冷吐出兩個字，索斯左手一彈，一道指節般粗白色的光束不光打斷了幾跟觸手，更是射在邪眼那只獨眼上，只聽一陣地震山搖般的痛苦呻吟，邪眼的身影緩緩消失了，被控制的村民們彷彿失去了支柱般，登時倒在了街道上。

打開窗戶跳了下去，索斯來到倒在街道上的阿爾菲身旁，蹲下身拍了拍她臉龐，低聲喚道，「喂，喂喂，沒事吧？」

「咦？」阿爾菲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像此刻倒在街道上的所有村民一樣，詫異地望著四周，疑惑說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誰知道呢……」索斯淡淡笑了笑，抬頭望了一眼小鎮後方的山林。

「索斯先生？」阿爾菲感覺很是詫異，對於剛才發生的事，她感覺很是疑惑，但是卻說不出個所以然，像其他那些摸不著頭腦的村民一樣，她帶著滿心的疑惑回了旅店。

走著走著，她或許是想起了仍然留在街道上的索斯，一轉身，卻發現索斯的身邊竟然多了一個人，一個同樣穿著暗紅色制服與魔法長袍的人，彷彿正談論著什麼，阿爾菲隱約能聽到「小鎮後方」、「山裡」、「墓地」等字眼。

難道他們要去小鎮後方的山林麼？

阿爾菲吃驚了一驚，畢竟對於這個小鎮的居民來說，那裡不外乎是最可怕的地方。

然而就當阿爾菲打算阻止他們那麼做時，卻愕然發現那兩人已經消失在街道上，帶著幾分擔憂的神色，她想了想，強忍著內心的恐懼，一咬牙朝著山林跑去。

阿爾菲沿著小路急匆匆地跑著，在星光的照射下，小鎮後方的山林顯得比白天更加恐怖，尤其是那片陰深的墓地。

她很害怕，她有些後悔自己來到了這樣一個地方，儘管自己很感激那個客人……

突然，阿爾菲望見墓地的盡頭站著一個人，她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或許是聽到了她的腳步聲，那個人轉過身來，連帶著阿爾菲的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輕鬆表情。

「阿奇·布爾神父，能遇到您真是太好了……」

正當她想向那位神父跑去時，忽然有一隻手臂抓住了她。

受驚的她下意識地抬起頭，卻看到了那熟悉的黑色頭髮與熟悉的黑紅色制服……

「索斯……先生？」

比起白天在旅店中看到的，現在那雙暗金色的眼睛中帶著幾分莫名的冷意與嘲諷，根本不像是那位特別而禮貌的客人，這讓阿爾菲有些惴惴不安，更讓她意外的是，四周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幾個同樣穿著黑紅色制服與魔法長袍的人。

「聖裁官……」遠處那名神父打扮的中年人，也就是阿爾菲口中的阿奇·布爾沉聲吐出幾個字眼。

「看來你知道，也省的我多做解釋了，」對著索斯點頭致意一下，切捨修士望著阿奇·布爾神父沉聲說道，「阿奇·布爾，我現在以異端審問局的名義，以惡意殺人、蓄養惡魔等多項罪名逮捕你！」

「惡……惡意殺人？蓄養惡魔？」阿爾菲瞪大了眼睛，望著遠處那看似和藹可親的神父喃喃說道，「怎麼會，那位神父怎麼會……你們是誰？」

「執法部門異端審問局的聖裁官啊……」阿奇·布爾神父凝重地望著眼前那近十名聖裁官，隨即露出幾分和藹的笑容，輕聲說道，「我想你們是誤會了吧，什麼惡意殺人，蓄養惡魔，我根本就不知情啊……」

「是麼？」冷冷一笑，索斯淡淡說道，「那麼教堂裡的黑暗氣息，還有地下室的五芒星魔法陣又怎麼解釋呢？還有你那些筆記，不要告訴那些都是你用來向神明祈禱的道具……」

「……」阿奇·布爾臉上的笑容滯住了，乾巴巴地說道，「就算是聖裁官，也沒有權利在當地神父沒有允許的情況下私自進入教堂吧，這是規矩！」

「那又怎麼樣？」索斯淡淡一笑，輕蔑地說道，「少給我扯什麼規章制度，不服氣的話，儘管去投訴我——不過，你是沒這個資格了！」

「你這個混蛋！」低聲咒罵一句，阿奇·布爾臉上的笑容盡數收起，冷笑著說道，「不愧是教廷飼養的狗，鼻子可真夠靈敏的……」說著，他望了一眼索斯，嘲諷說道，「連這樣的小鬼也是聖裁官的一員麼？太令我意外了！」

「少說廢話了，現在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你是想走著去薩洛尼亞呢，還是說被打得半死、拖著去薩洛尼亞？」

「少狂妄了，小鬼！」阿奇·布爾憤怒地吼著，隨著他的吼聲，在他身後漸漸出現了一個個巨大的黑影，看著那些觸手與巨大獨眼，分明是剛才襲擊小鎮的惡魔邪眼，而數量竟然有五、六個，其中被索斯傷到眼睛的邪眼更是死死地盯著給予自己痛苦的人類。

「你也太沉不住氣了吧。」索斯嘲諷地搖了搖頭。

「可惡的小鬼，別以為打傷了一隻邪眼就可以得意！」在阿奇·布爾的吼聲後，那些巨大的邪眼頓時對聖裁官們展開了攻擊。

「愚蠢！」微微搖了搖頭，索斯抬起左手，大聲喝道，「帕瓦斯！」

只見唰的一聲，他的腳下盪開一圈白色氣浪，純淨的聖光力量不斷從索斯左手湧出，漸漸構築起一個巨大的身影。

隨著那個身影背後那展開的巨大翅膀，阿爾菲驚訝地發現，那竟然是一個雙手分別手持長矛與劍的天使。

【中位天使：力天使——帕瓦斯】

「天……天使？」阿奇·布爾愕然地退後幾步，難以置信地說道，「區區一個聖裁官怎麼可能會掌握這個神術？」

「愚蠢的罪者，他可不是『區區一個聖裁官』，」望著一臉愕然表情的阿奇·布爾，切捨修士用一種近乎讓對方絕望的口吻冷笑說道，「這位可是新任的紅衣大主教……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兼異端審問局與黑暗裁判所的執掌者，監察官，沃爾蒙·克萊斯特閣下，同時也是繼承教皇陛下姓氏的教皇候選人之一……」

「怎……怎麼可能？一個小鬼？」阿奇·布爾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

皺眉瞪了一眼切捨修士，索斯沒好氣說道，「我就是我，少給我說一些莫名其妙的姓名，什麼沃爾蒙·克萊斯特？」說著，他抬起手一指那些畏懼聖光而畏縮不前的邪眼，沉聲說道，「幹掉它們，帕瓦斯！」

「唔！」在索斯的一聲令下，力天使一時間彷彿化身為最勇猛的戰士，手持長矛與長劍，砍瓜切菜般將一隻邪眼砍成了一推腐肉渣，只聽一聲聲痛苦的低鳴聲，紫綠色的腐臭汁水彷彿暴雨般直淋而下。

面對著九名聖裁官外加一位中位天使，那四、五隻只屬於低階惡魔的邪眼簡直是不堪一擊，也是，畢竟邪眼只是依靠它那只與生俱來的獨眼魅惑人心，並沒有其他什麼特殊的力量。

根本不用索斯親自動手，短短兩三分鐘後，那些黑暗生物便化作了一堆堆散發著惡臭的腐肉。

「到此為止了，阿奇·布爾！」

「到此為止？」面對著切捨修士的最後通牒，阿奇·布爾嘿嘿一笑，低沉說道，「那可不一定哦，惡魔的血液有著腐蝕聖潔的力量，其實我很早就在等你們了，自從那個叫做雷蒙德·蘭塞姆的傻蛋被我殺掉之後……你們沒有注意到這個墓地其實就是一個魔法陣結界麼？」

「唔？」彷彿察覺到了什麼，切捨修士皺眉望著腳下，只見那些紫色的惡魔血液似乎順著地上原本就存在的一些淺溝流淌著，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地面浮現出一些結界所特有的符號，而同時，聖裁官們突然感覺體內的聖光力量受到了某種遏制般，變得不穩定起來，就連力天使帕瓦斯的動作也因為那些惡魔血液而變得遲鈍起來。

「哈哈哈，你們這些傢伙就給我去死吧！」在阿奇·布爾瘋狂的喊聲中，一隻比其他邪眼更加龐大的紫色邪眼漸漸從黑暗中浮現出來。

他自然注意到了聖裁官們臉上的詭異表情，他以為那只是對方察覺到體內力量受到遏制時的恐慌與不安，但是下一秒，阿奇·布爾意識到自己錯了，因為在魔法陣形成的一剎那，面前那個小鬼的氣息忽然變得深沉起來，彷彿是黑暗般的壓抑……不，那就是黑暗，無比強大而令人恐懼的黑暗力量！

「我還以為你想做什麼，喂喂，別擅自打破別人體內的力量平衡啊，我可不想再回到那間該死的禁閉室，混賬傢伙！」因為聖力受到遏制，以往受到壓制的黑暗力量頓時籠罩了索斯的全身，在那股灰濛濛的不詳氣息中，彷彿有一個兇猛的魔獸正不住嘶吼著，黑色的紋身再度出現在索斯臉上，那類似惡魔般的紋身，與他身上那件聖裁官的制服，讓人不禁有很不協調的感覺。

在這股黑暗力量出現的一剎那，那只紫色的邪眼竟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戰戰兢兢地懸浮著，任憑力天使帕瓦斯把它砍得稀巴爛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顯然，兩者的階位差得實在是太遠了……

幾分鐘後，聖裁官們果然按照他們長官所說的，把阿奇·布爾打了個半死，望著他蜷縮著身軀一臉畏懼地倒在地上，連切捨修士那面無表情的臉上都意外地露出幾分憐憫。

微歎著搖搖頭，一名聖裁官低聲說道，「根據資料記錄，阿奇·布爾以前算得上是一個稱職的神父，沒想到會受到惡魔的誘惑，真是……」

「不奇怪，」望了一眼正與阿爾菲說著什麼的索斯，切捨修士低聲說道，「自從阿格斯在薩森附近建造那座黑暗祭壇開始，這個世界阻隔惡魔的力量就漸漸衰減了，那些該死的黑暗生物一個個都不安分地想進入這個世界，更糟糕的是，尤其那座黑暗祭壇的將近完工，遠古意志瑪門的力量漸漸能夠影響到這個世界上的人了，利用挑起人類內心慾望的方式，嘖！」

「薩洛尼亞也會受到波及麼？」一名聖裁官皺眉問道。

「這不是已經受到影響了麼？」切捨修士自嘲地搖搖頭，苦笑說道，「過去，捕殺竄入這個世界的惡魔，可不是我們聖裁官的任務！」說著，他好似感覺到什麼，從懷中掏出一塊魔法通訊石。

而另外一方面，阿爾菲仍然沒能從剛才的事中回過神來，應該說，她根本沒能理解，不管是那些看似恐怖的邪眼，還是恍如神戰士般的力天使。

像所有鎮上的居民一樣，他們被邪眼的幻術控制住了，篡改了記憶，起因只是一個被惡魔力量吸引的傻蛋神父，這種類似的事，索斯在這三年中見得太多了。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帝國薩森皇城邊上那座即將完工的黑暗祭壇，破壞世界原有力量體系的祭壇，更是一個引導可怕存在進入這個世界的通道，拜它所賜，原本只能通過召喚進入這個世界的惡魔紛紛通過各種漏洞鑽入了這個世界。

一切事物的矛頭，無外乎那個男人，阿格斯，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

「總長，教廷傳來了單方面的訊息……」

「又是任務麼？」

「不，訊息顯示，十天之後，將會召開一場就最近的事件以及帝國那座祭壇的會議，教皇陛下命您即刻回到薩洛尼亞，當然，其他十一位紅衣大主教屆時也會到場！」

「嘿，我還以為他能擺弄那些花擺弄到什麼時候……知道了！」

阿格斯……

哼！

第十二章 教廷會議

——七天後，薩洛尼亞——

說實話，薩洛尼亞這座城市是索斯最不想呆久的地方，每當進入這座城市，他總感覺胸口有種非常壓抑的感覺，畢竟斯洛斯的力量源於黑暗，本來就和這種充斥著光明的城市格格不入。

「總長！」望了眼在城門口停下腳步的索斯，聖裁官的副隊切捨修士低聲提醒著，因為他已經注意到，城內有不少居民正望著這個方向。

「是是，我知道！」微微歎了口氣，索斯無奈地抓了抓頭髮，一臉不情願地朝著城內走去，在他身後，切捨修士以及其餘八名聖裁官銬著鼻青臉腫的神父阿奇·布爾緩緩跟在後面。

在望見這支身穿黑紅色制服長袍的隊伍時，城內的居民都自覺讓開了道路，雖說聖裁官是不能出現在普通民眾面前，但是這三年裡，拜某人所賜，薩洛尼亞的居民幾乎都瞭解到了這支教廷隱秘部隊的存在，當然了，與其說是尊敬，不如說是畏懼。

畢竟，異端審問局的聖裁官是教廷的執法部門，與黑暗裁判所合稱為【影子教團】或者【黑色教團】，專門負責追捕逃犯、處決叛逆等黑暗勾當，普通的居民別說上前打招呼了，他們甚至都不敢靠近。

就算是此刻上前和索斯打招呼的十字軍成員，都顯得有些戰戰兢兢，當然，這名十字軍的成員並不是恐懼聖裁官，而是單純地畏懼聖裁官的那位長官所釋放的氣息，那股混雜著光明與黑暗的狂暴氣息。

「早晨好，監察官克萊斯特閣下！」

停下腳步望了一眼那名十字軍軍官，索斯皺了皺眉，望了一眼低著頭的對方，遲疑了一下，指著城內說道，「城內戒嚴了？」

「是的，閣下！」感受著面前這位大人身上那股無法言語的強大混亂氣息，那名十字軍嚥了嚥唾沫，低著頭沉聲說道，「我們奉教皇陛下的命令，暫時對薩洛尼亞全面戒嚴，為確保會議的順利進行……」

「無聊！」索斯無語地撇了撇嘴，確實，薩洛尼亞可不比帝國，宗教的統治力有時要比法律更為殘酷，這對於在這裡生活了三年的索斯來說再清楚不過了，如果有人敢在這種時期來到薩洛尼亞製造事端，恐怕這些肇事者連被關入黑暗裁判所的資格都沒有，沒有例外會被當場格殺。

再說了，這次的會議是教廷十二位紅衣主教的會議，這無疑是整個教廷的最核心力量，就算是阿格斯那樣強大的男人，也不會選擇在這時候來這裡搗亂，更不用說其他人。

作為繼承了教皇姓氏，某種姓氏上是教皇信任的小輩，索斯可是知道不少關於薩洛尼亞的秘聞，比如說，古代遺跡……

「閣下慢走！」

望著大步朝著城內走去的索斯，駐守在城口口的十字軍相繼敬了一個禮。

「踏踏踏！」

黑色的皮質筒靴踏過薩洛尼亞的街道，索斯微微朝著四周打量了幾眼，淡淡說道，「三個月不見，這座城市還是這麼死氣沉沉，在這座城市呆久了，遲早和那些老頭子一樣……」

「咳咳！」身旁的切捨修士下意識地咳嗽兩聲作為提醒，畢竟他太清楚所謂的老頭子指的是哪些人物了，要是換做別人，早被這些執法者關進裁判所了，或許，以往死氣沉沉而不知變通的聖裁官們，終於學會了一些人情世故吧，比如說，包庇上司……

「總長是打算現在就去進見陛下麼？」

「啊，」索斯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淡淡說道，「要不是為了……嘖！真不想回到這裡！」說著，他停下腳步望了一眼天空，彷彿注視著什麼，眼神中露出幾分複雜的神色。

忽然，遠處傳來一聲摻雜著絲絲喜悅的呼喊。

「索斯索斯，這裡！」

「唔？」索斯愣了愣，抬起頭望向遠處，只見一位擁有一頭金色長髮的少女正一臉歡喜地搖著手中的書，而在她身旁的女孩子則是露出絲絲恐懼的表情死命地拉著她。

「呵，」索斯淡淡笑了笑，轉頭對切捨修士說道，「切捨修士，你們先回去吧，把這傢伙移交給裁判所……回頭我會過去的。」

「是，總長！」

聖裁官們帶著犯人先行離開了，索斯微笑著朝著那個一頭金髮的少女走去。

凱特麗娜，在這三年中，這個女孩是索斯為數不多、也是最初的朋友，隨後憑藉著她的關係，索斯和埃迪、格特、蓋勒一夥年輕人也陸續建立了友誼，當然了，其中過程無疑是複雜又曲折的。

三年後，這位名為凱特麗娜的少女變得更加美麗，窈窕的身段，秀氣的臉蛋，牛奶般白皙的膚色，外加那金子般閃耀的秀髮，無疑成為了同齡人中的焦點，但遺憾的是，這位少女似乎並不傾慕男女間的愛慕關係，早早便成為了見習修女中的一員，令無數追求者大為歎息。

性格內向矜持的她，所認識的、而且關係不錯，也僅僅是埃迪等三個哥哥般的存在，以及索斯這位瑞奧克斯時便相似的人，除此之外，就只有幾個為數不多的女孩子了，比如說身旁的那位茶色頭髮的少女，克麗絲。

望著遠處朝著自己兩人走來的男孩，克麗絲的眼中露出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驚恐。

畢竟，她也是米爾科學院的學生，是未來的神職者，她太清楚那件黑紅色制服、以及那個黑色十字架所代表的含義了……

「凱琳娜，凱琳娜，」連連用低得含糊不清的聲音喊著好友的暱稱，克麗絲低著頭，死命地拉著好友的胳膊，急促說道，「我們快點走吧，那個人是聖裁官耶！」

她忽然有些後悔走這條路了，更後悔自己剛才發出驚訝的聲音，自己原本只是好奇竟然能在這時候看到聖裁官，但是可沒想著和那些可怕的傢伙有什麼接觸啊……

望著那個越來越近……不，是已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影，克麗絲的腦海中好似閃過了一幕幕陰暗地牢的畫面，小臉露出幾分恐懼，忽然連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們不是有意的……」

然而話才說了一半，她愣住了，因為她注意到自己那位好友竟然用一種熟悉甚至親暱的語氣與對方說著話。

「索斯，很長時間沒有看到了你呢，你到底跑哪裡去了嘛！」

「工作啊工作，又不是我願意這樣四處跑！」

「前一次的聚會，還有上次蓋勒生日，約了你都沒有來，蓋勒非常生氣哦，說是見到你要好好教訓你一下，嘻嘻……」

「我管他生氣不生氣……不過，我不是有訂蛋糕麼？」

「嗯……很好吃，但是蓋勒還是很生氣！」

「嘖！」

望著那兩人那熟悉的模樣，克麗絲心中不免感覺有些驚訝，她偷偷地打量了面前這位聖裁官幾眼，這才發現，對方竟然只是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

但是……

「唔？」或許是注意到了克麗絲的視線，索斯望了一眼對方，皺眉問道，「她是……」

「呀！」凱特麗娜這才醒悟過來，微微一笑，指著索斯對好友介紹道，「克麗絲，他是索斯，是我還有埃迪、格特、蓋勒的朋友，他很厲害哦！」

「我……我叫克麗絲……」克麗絲有些戰戰兢兢地打了聲招呼，心中暗暗說道，這麼年輕就能成為聖裁官的一員，確實很厲害，而且，他身上那股氣勢就和學院的導師似的，還有……

偷偷地打量著對方幾眼後，她微微有些臉紅地低下頭。

「我叫索斯。」索斯用近乎敷衍的口吻回應了克麗絲的招呼，隨即打量了一眼凱特麗娜身上見習修女的服飾，淡笑說道，「你還真想當一名修女啊，對了，那幾個呢？」

凱特麗娜顯然明白索斯指的是誰，抱怨說道，「埃迪在準備聖騎士的最後考核呢，一個星期沒有看到他了，蓋勒本來也是，不過因為和別人打架被刷下來了，嘻嘻……哦，格特打算進修修士，最近忙著找資料，你呢，索斯，這次能在薩洛尼亞呆多久？」

「不知道啊……」索斯微微歎了口氣，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阿格斯那惡劣的笑容，沉聲說道，「這兩天有個會議，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要回……」說著，他頓了頓，吐了口氣，露出幾分笑容，說道，「到時候再說吧……對了，我得先去報個道，不然又要回到那間該死的禁閉室了！」說完，他朝著城市中央那座最輝煌的建築走去。

「哦……喂，索斯，明天我和埃迪他們來找你哦！」

「啊，到時候再說吧……」

望著那離開的背影，聽著那近乎敷衍似的口吻，凱特麗娜嘟了嘟嘴，氣悶悶地說道，「真是的，又是這句話，就不能爽快地答應嘛！」

「呼，」在她身旁的克麗絲暗暗鬆了口氣，後怕似地拍著胸口，說道，「你的朋友氣勢強得就跟學院的導師似的，不，比導師還有壓力……」說著，她好奇地問道，「說起來，我怎麼沒聽說過你有這樣的朋友啊，聖裁官，真不得了……」

「以前我有說過呀，索斯……」

「真的？」克麗絲將信將疑地想了半天，還是沒能回憶起來，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笑嘻嘻說道，「剛才我有偷偷觀察，你的朋友蠻帥的嘛，眼睛也很特別，暗金色，哦對了，左眼還有一層銀輝色，真奇怪，你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麼？」

「唔，」凱特麗娜想了想，帶著幾分失望抱怨道，「三年前見到的時候，兩隻還都是暗金色的呢，後來不知什麼時候……我有問過他，他不肯說，還說什麼我沒有足夠的權限知道，真氣人！」

「咦？」望著凱特麗娜那氣呼呼的模樣，克麗絲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低聲竊笑道，「你喜歡他，對不對？」

「怎……怎麼可能……」凱特麗娜驚慌失措地說道，「我說過我要當一名修女的……」

「別狡辯了，剛才你看到他的時候，臉上說不出的高興，學院裡可從來沒見你這樣……」

「因為……因為他是朋友呀，又好久沒見到了，所以……所以……」

「所以什麼呀？」摟著好友的胳膊竊笑著，望著她臉紅的模樣，克麗絲笑嘻嘻說道，「我替你保密，不過你要幫我約埃迪，怎麼樣？」

「都說了埃迪忙著聖騎士的考核嘛！」

「你不是說他當你是親妹妹一樣麼，你說的話，他應該會聽吧？」

望著好友那期待的眼神，凱特麗娜為難地皺著眉頭，怯怯說道，「我可以幫你約蓋勒，他最近很閒……」

「嘁！」克麗絲沒好氣望了一眼凱特麗娜，無語說道，「才不要那個傻蛋呢！」

正說著，忽然她背後傳來一個故作深沉的聲音。

「喂喂喂，說別人是壞話的時候最好注意一下場合好不好？」

「呀！」嚇了一跳的裡克斯下意識地轉身頭，正好望見一個理著一頭刺蝟般短髮的少年正衝著自己呲牙咧嘴，寬鬆的外套下是一身強壯而充滿爆發力的肌肉。

「蓋勒！」凱特麗娜歡快地打了個招呼。

「嗨！」蓋勒微笑地應著，隨即好奇問道，「你們在這做什麼呢？不是去學院實習麼？」

「因為碰到了索斯呀，」凱特麗娜輕笑著說道，「他好像今天回來了，剛好碰到……」

蓋勒愣了愣，隨即忽然瞪大眼睛，惡狠狠地說道，「什麼？那個傢伙回來了？在哪呢？這次我不會讓他再跑了，非得好好教訓一下他不可！」

「嘻嘻，每次都這麼說，蓋勒又打不過索斯，」小小竊笑兩聲，凱特麗娜回憶著說道，「這次他應該會呆久一點吧，說是要開一個會議，好像很認真、很嚴肅的樣子……」

「會議麼？」蓋勒那故作生氣的表情一下子平息了下來，望了眼駐守在城門處的十字軍，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擔憂，皺眉說道，「嗯，聽說最近教廷確實有一個重要會議，身在各地的十二位紅衣大主教都會陸續趕來……連他都在這時候回來了，應該是錯不了了——好像是關於帝國的事，嘁！希望不要出什麼亂子，那個傢伙……」

「是呢！」彷彿想到了什麼，凱特麗娜也幽幽歎了口氣。

「喂喂，我說，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詫異地望著凱特麗娜與蓋勒，克麗絲莫名其妙地說道，「教廷的重大會議，和你們的朋友有什麼關係啊？」

「唔？」愕然地望了眼克麗絲，蓋勒詫異說道，「你們不是說剛才見到過他了麼？」

「是啊，那又怎麼樣？難道聖裁官到時候負責會議安全麼？」

好似明白了什麼，蓋勒嘿嘿一笑，搖頭說道，「那傢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聖裁官啊，他正是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啊，而且還與帝國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嘁！我估計要出亂子！」

「耶？」

而與此同時，在中央教廷的某個房間裡。

像往常多數時間一樣，人人崇敬的教皇陛下馬利茲·克萊斯特正呆在他私人的花圃中，望著那些他親手擺弄的鮮花，比起三年前，這位老教皇的氣色差了許多，若不是他身上那件大紅色並縫有金色符文緞帶的華麗教皇錦袍，或許根本不會有人相信，這位便是治理了教廷三十多年的教皇陛下。

「您的氣色比昨天好了許多啊！」

說話的，是老教皇的身邊，一位披著紅色不同款式長袍的老人，他正是最近才回到薩洛尼亞的教廷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也是索斯的朋友埃迪的導師，加裡·韋普林頓主教，出乎公事與私事的各種關係，與索斯也算是較為熟悉。

「呵呵……」老教皇微微笑了笑，望著那些盛開的鮮花，輕聲說道，「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

韋普林頓主教微微歎了口氣，搖頭說道，「這樣好嗎？」

「什麼？」

「我是說那個孩子……我本身對他並沒有什麼偏見，不管那個孩子體內有著多麼可怕的黑暗力量，他總歸是安德魯那個傢伙以耗盡自己生命的代價帶回來，更別說是小查爾斯的繼承者，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認為您對他太過放縱了，不但將自己的聖力也給了那個孩子，還將……唉，那可是教廷幾百年來大半的家當啊，要是那個孩子走上邪路，就算是我們，也拿他沒有辦法啊！」

「呵呵呵，」老教皇微微笑了笑，拄著枴杖望著花圃中的鮮花，喃喃說道，「沒有辦法啊，那個孩子一直下不了決心割捨那股黑暗力量，也無法放棄對阿格斯的仇恨，就算是三枚聖痕，也僅僅只能壓制斯洛斯的力量……」

「但是您把【鑰匙】也給了他那就太過兒戲了，一旦他將來與教廷為敵，整個薩洛尼亞或許在一夜之間就會變成焦土……就算是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不，是十一位大主教的力量，也無法抗衡古代遺跡【天空之城】的巨大威力，那本來可是保護薩洛尼亞的最後手段！」

「我知道，」老教皇微微歎了口氣，搖頭說道，「但是那個孩子就算沒有鑰匙，一旦走上邪路，我們不是同樣也奈何不了他麼？要知道那個孩子背後的，可是遠古意志啊……」

「但是至少我們有保護薩洛尼亞的力量！」

「薩洛尼亞……帝國稱呼我們整個教廷為薩洛尼亞，而這個國家的人則稱呼這座城市為薩洛尼亞，但是，完整的薩洛尼亞可不只是我們教廷、或者這座城市，而是指這個國家！單單保全中央教廷，或者單單保全了這座城市，卻放棄了那些相信我們的人，教廷也就沒有任何存在的意義了……」

「可是……」

「三年前你也見到了，那個孩子根本就不信任我們……所以呢，我就將教廷最大的秘密交給他，毫無保留地，那個孩子的改變你也應該注意到，雖然嘴裡有諸多抱怨，但是不還是認認真真地完成教廷交予他的任務麼？」

「認真？」韋普林頓主教忍不住搖了搖頭，苦笑說道，「你不是不知道，這個孩子受到過多少次的投訴了，擅自進入其他大主教的管制範圍，未經允許進入各地教堂搜捕，甚至還調動十字軍，而且曾經與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起過衝突，類似的事我可是聽說過好幾次了，難道您就沒受到過類似投訴的信件麼？應該是早已堆成山了吧？」

「呵呵，唔，我看了幾封，其他的都處理掉了……」

「……」無奈地望了一眼笑容可掬的老教皇，韋普林頓主教搖搖頭說道，「總而言之，那個孩子做事完全憑借自己的主觀，言行舉止根本就不像一位神職者，更談不上是大主教……那個孩子的能力是不錯，但是其他幾位大主教對這個孩子的印象可不怎麼好，完全是看在安德魯、小查爾斯以及您的面子上才忍了下來……」

「主告誡我們，對他人寬容，便是對自己的寬容……」

「可是您也太寬容了！」

「是麼，」老教皇微微歎了口氣，拄著枴杖踱了幾步，低聲說道，「那個孩子其實很有責任心，而且本性不壞，相反說，我很喜歡這樣直率的孩子，主要的問題，是斯洛斯的力量影響到了他，導致他對外界事物缺乏熱情，哪怕我替他取了『沃爾蒙』這樣一個代表熱情的教名，這樣的情況也沒有好轉……」

「本來就沒有什麼用吧？關鍵還是在他自己！」

「是啊，」老教皇點了點頭，隨即露出幾分欣慰，笑著說道，「但是那個孩子也有在改變，不是麼？他開始信任我們了，世界上的事不都是這樣的麼？要取得他人的信任，就必須付出真誠……」

「可是這樣的真誠背後所付出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吧？」

「【鑰匙】不過是一個道具，一股有著諸多限制的力量，最重要的，是人，再說，我們並沒有失去【鑰匙】，不是麼？」

「如果說那個孩子真心願意成為教廷一員的話……」

「他會的，他是一個很有責任心的孩子……」說著，老教皇頓了頓，皺了皺眉，用低沉的口吻繼續說道，「最近，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或許是我的生命將要終結，卻更加接近那個偉大的意志吧，甦醒的邪惡意志，或許並不只是瑪門與斯洛斯，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不，我們人類、亦或是整個世界都會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脅，但幸運是，至少神明沒有讓我們與所有邪惡意志為敵的意思，不是麼？如果順利的話，我們可以用邪惡駕馭邪惡……算是最後的希望吧！」

「話是這麼說，但是現在的情況，是斯洛斯影響著那個孩子，我很懷疑他是否能承受這種誘惑……」

「也許吧……只有當那個孩子徹底割捨那股心中的黑暗，沃爾蒙這個名字才會變得有意義，而他心中的黑暗，就是阿格斯那個男人了……」

正說著，兩位老人忽然轉過身來，只聽吱嘎一聲，庭院的門被打開了，一個穿著黑紅色制服的少年踏踏踏地走了進來，懶散地說道，「我回來了！」

「唔！」老教皇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皺眉說道，「這算什麼？帶著殘留的黑暗氣息進入這座神聖的殿堂，這是褻瀆，沃爾蒙！我不是說過你不能再用那股黑暗力量了麼？」

「囉嗦……什麼沃爾蒙，叫索斯啊！」沒好氣地撇撇嘴，索斯抱怨道，「又不是我自己要用的？要怪就怪你們教廷的神父意志不夠堅定，幾個候斯級魔兵的低階惡魔就把他弄地團團轉，還弄出一個什麼魔法陣遏制了我的聖力，打破了力量的平衡，斯洛斯的氣息就滲透出來了，這我有什麼辦法？」

「你們教廷？」老教皇再度皺了皺眉。

「是是，我們教廷，神聖教廷，行了吧？」

「哼！」老教皇哼了哼，抬起手正要說些什麼，又被索斯打斷了。

「不用你說，我明白，到那間該死的小黑屋禁閉三天，等到身上的黑暗氣息消除了再出來嘛——每次回來都這樣，能不能換點新鮮的？」

搖了搖頭，老教皇無奈地歎了口氣，沒好氣說道，「把工作做完了再去！」

「是是是……嘁，真是囉嗦的老頭！」

對著那個特殊的男孩點了點頭作為禮儀，看著他一臉不滿地朝著禁閉室走去，韋普林頓主教苦笑著說道，「信任，是不錯，但是這也太……」說著，他彷彿想到了什麼，皺眉說道，「您是打算讓這個孩子代表教廷麼？雖然這個孩子擁有不遜色阿格斯的力量，唔，應該說，現在這個孩子的力量，應該已經超過了那個男人，光是憑借聖力就夠得上一般大魔法師的層次，更不用說那股黑暗的力量……但是我還是有點擔心，擔心他會感情用事，間接加深帝國與教廷的矛盾——現在的阿格斯，可不是當初的逃亡者啊！」

「我知道，但是如果說加深帝國與教廷的矛盾，換成其他人也是這樣，誰讓帝國現在正出於內亂時期呢，帝國的領導人肯定會認為我們教廷想借這次機會擴展勢力……」

「唔，換成是我們也一樣……所以說，我建議派其他人去處理這件事，畢竟帝國的政局現在非常敏感……」

「這個問題，等會議上再討論吧……」說著，老教皇拄著枴杖朝著禁閉室走去，走著走著，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望著韋普林頓主教，用一種莫名的口吻低聲說道，「加裡，這個孩子本性不壞，只是缺少處事的經驗，只要有足夠的時間……」

彷彿明白了什麼，韋普林頓主教眼中不免露出幾分暗淡，微微歎了口氣，沉聲說道，「您放心吧，畢竟他是安德魯、小查爾斯，還有您都認可的孩子……但是，如果他有任何違背教廷意志的行為，我是絕對不會姑息的！」

「唔，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第十三章 教廷會議（二）

薩洛尼亞最高評議會，是教廷專門處理重大事件所設的會議，參與的成員限定為隸屬於樞機院的樞機主教，以及其下負責處理主要具體相關事務的司鐸、執事，統稱紅衣主教，而紅衣大主教則特指那十二位樞機主教，也是教廷管理各地方、各部門的最高負責人。

換而言之，這是可以決定教廷未來走向的會議，如果能以紅衣大主教的身份參與會議，那無疑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同時也是無數地方神父內心的渴望與期盼，但是，這份殊榮是那樣的遙遠而不可及。

正因為如此，邦·哈姆斯沃思此刻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下來。

作為薩洛尼亞東南海港地區一位普普通通的地區神父，邦·哈姆斯沃思沒有傑出的天賦，也沒有過人的力量，年過四十的他只是兢兢業業地維繫著自己作為神職者的職責，但是誰也不會想到，便是這一位只掌握了治癒、繳械、驅散等最基本白魔法的普通神父，有一天竟然能有幸榮升為樞機主教。

望著那座輝煌而莊嚴的神聖建築，邦·哈姆斯沃思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喃喃說道，「這裡，是神的殿堂啊！」

似乎是注意到了那位穿著一件到處充滿褶皺的大紅袍的神父，一位負責接待的紅衣執事盯著他打量了良久，忽然走了上去，古怪地問道，「您難道就是邦·哈姆斯沃思閣下？」

「呃，我是……」邦·哈姆斯沃思愣了愣，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您是……」

「貝弗利·阿米斯特德，作為您的接待者，我在這裡等您很久了……」說著，那位紅衣執事望了一眼對方滿臉風塵的模樣，以及那雙沾滿泥漿的靴子，古怪說道，「我記得會議的通知是和您的升職訊息一同寄過去的，大概是在半個月前，您……不會是走過來的吧？」

「呃，怎麼可能，」邦·哈姆斯沃思哈哈一笑，撓撓頭說道，「您說笑了，我有搭馬車……」說著，幾根草屑從他的頭髮以及衣服上掉落下來。

「搭馬車？」紅衣執事貝弗利·阿米斯特德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作為瞭解接待的對象，他自然瞭解這位新晉紅衣大主教的資料，究竟是什麼樣的人物，在參加這次重大會議的期間，還會慘到需要搭平民運輸草料的馬車的份上？

邦·哈姆斯沃思，波利斯尼亞海港的地區教堂神父，能力平平，政績平平，但是在作為聖職者的二十多年裡，他從一位普通神父到管理地方的地區神父，並且出奇地受到當地民眾的信任與推崇，他擁有堅定的信仰與特殊的人格魅力，與其說是一位管理地方的神父，不如說是一位無私幫助他人的聖職者吧。

對那幾根草屑以及對方臉上尷尬的表情視若無睹，紅衣執事貝弗利·阿米斯特德微微低了低頭，低聲說道，「那麼，請您跟我到會議室去，您是最後一位到達的紅衣大主教，其他幾位大人都等久了……」

「呃，其他幾位大人都已經到了麼？」邦·哈姆斯沃思又驚訝又詫異地說道。

「是的，您是最後一位，如果您再晚一些的話，恐怕會議就要因此延後了……」貝弗利·阿米斯特德有些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隨即抬手說道，「那麼請閣下跟著我來……」

「呃，是……」

「您請別拘束，敬語會讓我很為難的……」

「呃，是……」

「好吧……請跟我來！」

跟著紅衣執事貝弗利，新晉紅衣大主教邦·哈姆斯沃思朝著教廷最好評議會的場所走去，望著那一個個對自己行禮的執事，看得出來，他非常緊張，尤其是當見到會議室裡那幾位響噹噹的大人物時。

那是一間明亮的房間，裝飾並不豪華但卻十分別緻，銀杯、神像、銀輝十字架，還有一張很大的黑木桌，上面鋪著紅色的毛毯，在這張桌子的兩旁，則坐著近十位身穿紅袍、表情嚴肅的老人，不出意外，這幾位便是教廷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在他們身後，則是各自的部下，負責旁聽並做筆錄的紅衣執事。

說實話，當那些大人物的視線齊刷刷望向自己的時候，年過四十的邦·哈姆斯沃思仍然感覺到非常的緊張，畢竟這裡是薩洛尼亞最高權力集中地。

就在他為此惴惴不安時，有一位紅衣大主教站了起來，微笑而不失威嚴地說道，「您就是邦·哈姆斯沃思閣下吧，我聽說過您的事跡，啊，連犯罪的人都沒有放棄，向他們傳播主的光輝，將他們引向正途，真是了不起啊！」

「這位是迪爾斯齊地區的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貝弗利小聲提醒道。

「啊，啊……」邦·哈姆斯沃思手足無措地撓撓頭，訕訕說道，「承蒙誇獎，那些都算不上什麼，您和其他大人才是薩洛尼亞的柱石啊……」

「呵呵呵，」另外一位紅衣大主教笑了笑，站起身，點了點頭作為禮節，微笑說道，「閣下就不要太謙虛了，我們都是神的僕人，來，請坐……」

「這位是米力馬爾地區的賈斯珀·沃倫納大主教……」貝弗利小聲提醒道。

「呃，是是，非常感謝……」雖說性格有些大茫茫，但是邦·哈姆斯沃思可不想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就給這些位大人物留下不好的印象，向在座十位左右的紅衣大主教一一行禮，當然，對方也還以友好的回應。

忽然，邦·哈姆斯沃思望見一個年僅十五、六歲的少年環抱著雙臂，閉著雙眼，坐在長桌的另外一頭，更令他驚愕的是，對方似乎並沒有瞭解到這裡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神聖之地，竟然傾坐著椅子，將那雙黑色的筒靴擱在桌上，光是這坐姿簡直就是令人髮指。

褻瀆啊，褻瀆，要知道那張桌子是薩洛尼亞最高評定會議的桌子吧，並不是用來擱腳的道具吧？這裡根本就不是鄉下的小酒館吧？

更詭異的是，在座的那些位紅衣大主教竟然對這種褻瀆神明的現象視若無睹？

「他……他是誰？」邦·哈姆斯沃思有些不知所措地小聲問道，「這裡不是會議室麼？這個孩子怎麼……」

「您小聲點，」紅衣執事貝弗利·阿米斯特德急忙提醒了一句，隨即面容古怪地低聲說道，「這位是沃爾蒙·克萊斯特閣下，與您一樣是紅衣大主教的身份，隸屬於中央教廷，執掌異端審問局與黑暗裁判所，負責處理特殊任務……」

「他……一個小孩子？」邦·哈姆斯沃思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一個只有十五、六歲的小孩子，竟然和自己一樣……不，竟然比自己還早成為紅衣大主教？這……

忽然，邦·哈姆斯沃思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那彷彿是天空崩壞般的沉重感，又好似是充滿黑暗與死寂的黑洞，強大的壓迫力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然而原因，僅僅是對方，那個看似十五、六歲的孩子睜開眼睛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

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邦·哈姆斯沃思下意識地嚥了嚥唾沫，堆起幾分笑容，乾巴巴地說道，「您……您好，我……我叫邦·哈姆斯沃思，很高興……」但是話還沒說完，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因為對方竟然再度閉上了眼睛，彷彿對此根本就不感興趣似的。

竟……竟然無視……

邦·哈姆斯沃思感覺自己的思緒有些轉不過來。

「這個……」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紅衣執事貝弗利小聲說道，「這位大人剛從禁閉室裡出來，每當這個時候，他的心情總是最糟糕的，我想您最好還是別理會……」

「別……別理會？」

「是的，您沒有注意到其他幾位大主教的態度麼？那可絕對不是縱容……」

「呃……」

就在兩人對此小聲交談的時候，會議室的大門吱嘎一聲打開了，教皇馬利茲·克萊斯特與大主教加裡·韋普林頓一同走了進來。

「教……教皇陛下？」在稍稍一愣神之後，邦·哈姆斯沃思當即單膝下跪作為最崇高的敬意。

老教皇微微一笑，彎腰扶起，「呵呵，邦·哈姆斯沃思神父是吧，很感謝你在這二十年為教徒們所奉獻的，並且希望你能將這份高尚繼續保持下去——力量並不是衡定一個人的根本，更重要的，是為了教徒奉獻的精神，與甘願為主犧牲的堅定信仰！」

「是……是的，教皇陛下！」邦·哈姆斯沃思受寵若驚地點著頭。

「好好，」老教皇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目光一掃桌子的末端，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而與此同時，那位少年似乎也感覺到了老教皇的視線，懶洋洋地站了起來，算是與其他人一同迎接這位教廷的最高首腦。

無奈地搖了搖頭，老教皇走到長桌的首席，招招手讓所有人坐了下來，沉聲說道，「讓各位在百忙之中回到薩洛尼亞參與這次會議，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我覺得這次會議是有必要的！」說著，他頓了頓，露出幾分笑容，輕聲說道，「首先，讓我們祝賀邦·哈姆斯沃思成為我們教廷最後一位樞機主教，今後他將會接手已逝的安德魯·阿什沃恩神父的工作，我希望諸位給予一定的幫助與支持！」

「應該的！」除了繼續閉目養神的索斯外，其他大主教均對邦·哈姆斯沃思報以友好的問候。

這確實算是一件教廷比較重大的事，自從近二十年前帝國與教廷的一年戰爭後，由於大主教聖·查爾斯·喬治下落不明，而三年前，安德魯神父又間接死於阿格斯之後，教廷十二位紅衣大主教的位置一直處於缺員的狀態，就算索斯暫時接掌了聖·查爾斯·喬治過去的職位，但是安德魯神父的位置一直空懸著，直到現在，教廷才補全了所有的紅衣大主教的名額。

「靜一靜，靜一靜，」老教皇伸出手讓會議室再度靜了下來，隨即微微吸了口氣，表情嚴肅地說道，「其次，也就是我召開這次會議的主要原因，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我相信在座的諸位都聽過這個名字，三年前，這個男人從我們薩洛尼亞逃亡到帝國，當時，我們都小看了這個男人，如今，他已經控制了帝國的權利中樞，將整個帝國拉入了毀滅的邊緣，而更糟糕的是，這個男人與某個遠古意志有著一系列的聯繫，因此擁有了非常強大的力量……」

「遠古意識？」邦·哈姆斯沃思有些發愣，忽然，他看見桌旁的紅衣大主教中，有幾位有意無意地轉頭望了一眼坐在末端的那位少年大主教，心下有些詫異。

似乎是注意到了邦·哈姆斯沃思的疑惑表情，老教皇頓了頓，解釋道，「遠古意志，是比較我們人類更高的存在，他們擁有永恆的力量，永恆的生命，換而言之，遠古意志是擁有神之力量的強大存在……」

「神……」邦·哈姆斯沃思不禁瞪大了眼睛。

「但是，那是邪惡的神，黑暗的神，是比惡魔更加可怕的存在！唔，安德魯神父不惜犧牲自己帶回了重要的情報，我們將這些情報與從古代遺跡中發現的資料作了比較……瑪門，掌管慾望的黑暗神，這就是阿格斯所憑借的力量，也是那個邪惡意志的古老稱呼！」

「教皇陛下，那個稱作瑪門的黑暗神真的擁有永恆而強大的力量麼？」邦·哈姆斯沃思詫異問道。

「嗯！」在望了一眼索斯後，老教皇點了點頭，語氣沉重地說道，「邪惡意志是站在黑暗頂端的最高存在，而瑪門的力量也不是我以往所知的那些惡魔能夠相提並論的，一旦被他侵入這個世界，無疑世界將會面臨一場浩劫……」

「侵入這個世界？」阿德林頓·坎托大主教皺眉說道，「與阿格斯有關麼？」

「嗯，」點了點頭，老教皇沉聲說道，「最近兩年所頻頻發生的怪事你們應該也聽說了，一些存在於深淵中的惡魔不知通過什麼方式，進入了我們所在的世界，以往正直的人，民眾、教徒、甚至是信仰堅定的神父，竟然相繼受到邪惡力量的蠱惑，無法控制內心的慾望，化身為惡魔，這一點……」說著，老教皇抬起手指了指索斯，沉聲說道，「沃爾蒙，把你這兩年所遇到的，簡單對在座諸位述說一遍！」

「嘁！」在邦·哈姆斯沃思驚愕的眼神中，索斯不情不願撇了撇嘴，撓撓頭懶洋洋地說道，「這近三年中，我異端審問局共處理過類似事件三百多起，出現的大多是一些候斯級、特爾維的魔兵，只是一些低階惡魔，基本上沒什麼比較特殊的能力，很容易對付，其中三極查斯特斯級魔兵有三十起，四級安伯沙德級魔使三起，算是比較難對付的惡魔了……」

「四級的安伯沙德級魔使？」邦·哈姆斯沃思好奇問道，「那究竟是怎樣範圍內的惡魔呢？」

淡淡瞥了一眼對方，索斯想了想，用近乎敷衍的口氣說道，「四級的惡魔，大概就可以摧毀一座兩千人的城市吧，兩天之內，除了個別用特殊能力的比較難對付之外，其他的還是比較輕鬆吧……」

比……比較輕鬆？一隻可以在兩天之內摧毀一座兩千人的城市，竟然還比較輕鬆？

邦·哈姆斯沃思瞪大了眼睛。

「咳咳，」老教皇咳嗽了兩聲打斷了那些紅衣執事們的竊竊私語，總結說道，「情況就是這樣，以往只能通過黑魔法師召喚才能進入這個世界的惡魔們找到了其他的辦法，不，應該說，這個世界對這類黑暗生物的阻攔力量已經變得相當薄弱，而最根本的原因就在於阿格斯所建造的那座祭壇，我們姑且以【黑暗祭壇】來命名……憑借資料，我們能夠猜到，這是一個坐標，一扇大門，為了某個強大力量能降臨這個世界而建造的，拜它所賜，就連我們薩洛尼亞也受到了一定影響，更不說現在的帝國，一旦被阿格斯打開了黑暗的通道，這個世界將會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但糟糕的是，帝國內部現在正陷入內亂，一旦我們薩洛尼亞在帝國這段敏感時期介入，或許會發生不必要的衝突，所以，我想聽聽各位的看法……」

老教皇的話音剛落，還沒等其他人開口，索斯深深吸了口氣，沉聲說道，「不管是那座什麼黑暗祭壇，還是阿格斯……交給我！」

然而，老教皇彷彿沒有聽到似的，轉頭望著那些位深思著的大主教。

「嘁！」在索斯的撇嘴聲中，大主教加裡·韋普林頓率先說道，「原本，我並不建議在帝國正處於內亂的敏感期介入，但邪惡意志的關乎整個世界，確實是不得不冒這個險啊……」

「嗯，」大主教內奧米·梅特門特附和道，「況且我們教廷是至高神的僕人，是神聖的存在，如何能坐視邪惡的勢力破壞世界的和平？我建議趁此機會將帝國民眾、那些迷途的羔羊從異教徒的統治中解放，讓他們能回到主的懷抱，讓主的光輝能照亮整個世界！」

「這樣就做的太過了吧？」賈斯珀·沃倫納大主教搖頭說道，「帝國雖然遭到重創，但是黑魔法師們的力量並沒有因此而衰弱，根據資料顯示，除了阿格斯的勢力外，大量的黑魔法師們聚集在斯格德爾，他們擁有古代遺跡【雷霆之塔——梵德爾】，一旦發生衝突，難以想像那種局面，阿格斯之所以放任斯格德爾的黑魔法師們，或許也因為是這個原因——總而言之，我不建議與在這個時候黑魔法師發生衝突，我們和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但是現在不是一次最好的機會麼？」望了望在座的眾人，大主教迪萊特·科斯格裡夫微笑著說道，「因為阿格斯的原因，黑魔法師的勢力此刻正面臨分裂而對立的局面，讚美主，讓我們有機會挽救那些正處於迷茫而無助的人們……」

「我不同意……」

「我建議……」

在長達幾十分鐘的討論中，這些最高會議的成員們仍然沒能統一觀點，除去阿格斯的問題不談，他們對於帝國的態度始終無法達到一致，一方說幫助黑魔法師們除去阿格斯，繼續維持幾百年教廷與帝國南北相望的人類陣營局面，另一方則建議趁此機會將帝國從作為異教徒的黑魔法師以及腐朽的貴族手中解放。

「靜一靜，靜一靜，」老教皇不得已抬手制止了這場無休止的爭論，搖搖頭說道，「諸位，聽我說幾句，帝國與教廷對立已久，黑魔法師與我們白魔法師的對峙也持續了幾百年，兩方的底蘊，潛藏的力量，我們清楚，黑魔法師們也清楚，帝國不會那麼簡簡單單就被滅亡的，與其說那是貴族們統治的國家，不如說是那些黑魔法師們所掌握的國家，在魔法的造詣上，他們與我們不相上下，甚至比我們擁有更強大的力量，比如說禁咒，比如說褻瀆神明之力的領域力量，尤其是斯格德爾的梵德爾法師塔，如果說赫利瑞奧克斯是帝國的後盾，那麼梵德爾便是瑞奧克斯的後盾，只要古代遺跡雷霆之塔梵德爾還依然佇立著，黑魔法師們就依然掌握著反撲的力量，所以貿然發生衝突是非常不智的行為，更何況我們的敵人是阿格斯那個男人，是那座正影響世界的黑暗祭壇！各位覺得呢？」

「唔……」

那些位紅衣大主教們閉目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附和道，「教皇陛下說的是，首要的是除掉阿格斯……」

「嗯，所以我希望你們其中的一位能代表教廷去梵德爾，與那些黑魔法師們商議一下，力求合作，共同除掉阿格斯，畢竟這不只是關係到帝國，更是關乎整個世界的事！那麼，哪位願意去呢？」

「我去！」索斯再一次開口說道。

感受著那位少年主教身上那強大的壓迫力，說實話並沒有哪位主教願意和他爭，畢竟對方身上那危險的氣息足以認為是警告。

「那……」老教皇的視線在轉了一圈後，最終落在了邦·哈姆斯沃思身上，微笑說道，「就麻煩你跑一趟了，邦·哈姆斯沃思大主教！」

「呃，我？」還沒等邦·哈姆斯沃思反應過來，整個會議室裡好似刮起了一絲旋風，隨即，一股摻雜著黑暗的強大聖力突然爆發，彷彿風暴般，伴隨著一句咬牙切齒的深沉話語。

「開什麼玩笑……我不是說了讓我去麼！」

第十四章 出走的大主教

邦·哈姆斯沃思從來都不曾想過，人類竟然可以強到這種地步，更何況，對方僅僅是一個看似十五、六歲的少年啊，但是，那股摻雜著黑暗的強大聖力，那種恍如神明般的氣勢……

「卡嚓、卡嚓！」會議室的牆壁彷彿也無法承受這股壓迫力，不斷呈現蛛網般的裂痕，架子上銀杯，懸掛的銀輝十字架，以及那尊神像，這些作為薩洛尼亞教廷的代表性聖物，竟然也表現了陣陣無力，在這股強大的氣勢下裂開絲絲細痕。

那位紅衣執事說的對，這絕對不是縱容，而是那位少年主教所擁有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強大、太過可怕了……

「你在做什麼，克萊斯特閣下？！」

「請停止這種愚蠢的行徑！沃爾蒙·克萊斯特主教！」

「請別忘記這裡是薩洛尼亞最高評議會！」

在邦·哈姆斯沃思眼中，那些位受人敬仰的紅衣大主教一同運起身上的強大聖力抗衡著那股恍如風暴般的狂暴氣息，但是卻好似出於某種顧慮，並不敢做出實際的舉動，否則，光是擾亂最高評議會這一條，這足以……唔，話說，作為紅衣大主教，應該不會擾亂最高評議會吧？歷史中從來都沒有發生這樣的事……

望著那位少年主教站在桌邊，雙手撐著桌面，眼神冷峻地望著那位教廷的最高首腦，邦·哈姆斯沃思簡直難以理解自己所看到的。

「你在做什麼，沃爾蒙？」與少年對視了很久的老教皇緩緩地站了起來，右手猛得一拍桌面，大聲吼道，「你當這是什麼地方！」

一瞬間，邦·哈姆斯沃思有種錯覺，彷彿這位教皇陛下僅僅憑借自身作為上位者的氣勢，就將那股暴躁的力量平息了下來……不，應該是面對著教皇陛下的質問，那位少年暴躁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

「……」出乎意料，完全出乎意料。

「給我去禁閉室好好反省一下，你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行為！這裡是教廷的最高評議會，我們商議的，是關乎全人類的重大事件！私人的恩怨、仇恨，比得上全人類的安危重要麼？沃爾蒙！你們……」說著，老教皇隨手指了兩名紅衣執事，低聲喝道，「把這個蠢貨給我關進禁閉室去，在他沒有反省自己的錯誤前，不准放他出來！」

話是這麼說，但是看著那兩位紅衣執事尷尬而不安的表情，顯然是不敢在這時候上前。

邦·哈姆斯沃思分明看到，那位少年主教用複雜的眼神望了教皇陛下良久，不易覺察地歎了口氣，低聲說道，「不是沃爾蒙，是索斯……」說完，默默地走出了會議間，那兩位紅衣執事對視一眼，匆匆跟了上去。

待回過神來的時候，邦·哈姆斯沃思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是的，那簡直不像是人類所能擁有的力量，在聖潔的聖光力量背後，他分明望見剛才的那位少年主教身上有著比惡魔更加可怕的氣息，那股源自黑暗，卻比黑暗更加深沉的黑暗力量……

在那一瞬間，邦·哈姆斯沃思不懷疑自己會在這股黑暗力量中窒息，究竟對方是什麼樣的人物？竟然能擁有這麼可怕的力量，竟然能讓那些位站在教廷權利頂峰的樞機主教都為之忌憚。

「唉！」那位教皇陛下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他彷彿在剎那間蒼老了許多，揮了揮手用疲憊的聲音說道，「就按剛才決定的事項處理吧，作為各地區、各部門的管理者，我希望你們樞機主教肩負起引導者的責任，貫徹我們教廷的教義，保護我們的民眾，不要給黑暗勢力任何的可趁之機，賈斯珀·沃倫納與阿德林頓·坎托主教，如果能得到梵德爾的認可，那麼十字軍方面就要兩位多費費心了……」

「是的，教皇陛下！」

「而取得梵德爾認可這方面，邦·哈姆斯沃思主教，就麻煩你了！」

「呃？是、是的，教皇陛下！」

「那麼，諸位休息一晚後，便再度肩負起作為聖職者的職責吧，主與我同在，阿門！」

「阿門！」

最終，薩洛尼亞最高評議會落下了帷幕，望著那一位位樞機主教離開休息的背影，加裡·韋普林頓大主教回頭望了一眼坐在椅子裡彷彿思考什麼的教皇，心中若有所思。

直到深夜降臨，處理完一天事物的老教皇緩緩地走在廊庭中，看他的表情，似乎留有幾分遺憾，卻又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走著走著，老教皇的腳步停了下來，望著庭院中的花草，溫聲說道，「是加裡麼？」

「啊，教皇陛下，」應了一聲後，加裡·韋普林頓大主教從廊柱後的昏暗中走了出來，帶著幾分苦笑與自嘲，輕聲說道，「我有些相信您所說的了，關於那個孩子……但是，與其說那個孩子信任教廷，不如說是他信任您吧？比起三年前，那個孩子確實有了一些轉變，白天我真有點擔心會出什麼亂子呢……」

「呵呵，沃爾蒙是個不錯的孩子，只可惜就是無法割捨那股越來越勉強的仇恨……」

「越來越勉強的仇恨？那是什麼？」加裡·韋普林頓大主教好奇問道。

「如果只是仇恨，我並不會那麼擔心，你知道的，那個孩子受到了斯洛斯力量的影響，不管是什麼樣的事，他都無法長時間地維持興趣，但是就阿格斯而言，那個孩子在這三年中卻始終沒能忘記，這顯然有點不太對勁！——那個孩子啊，或許早已因為斯洛斯的力量淡忘了那股憤恨，瞭解到這種情況的他卻出於某種原因刻意讓自己記住，漸漸地，因為導師霍得·肯迪死亡而造成的憤恨淡薄了，取而代之的，是刻骨銘心的內疚，他潛意識不想自己忘卻，潛意識背負著這種沉重，單純只是為了仇恨而仇恨，多麼令人悲傷啊，從某種方面說，他也只是一個傻孩子吧……」

「我倒是覺得關鍵是心中的芥蒂無法消除吧？或許，等解決了阿格斯的事後，這種現象會好轉也說不定，那個孩子對於那股黑暗力量的執著，無非就是阿格斯太過於強大，一旦他擊敗了阿格斯，對黑暗力量的執著自然就小的多了，到時候，他會主動割捨心中的邪惡……」

「如果是那樣就好了……」老教皇微微歎了口氣，抬頭望著月色，沉聲說道，「這次與梵德爾的溝通，實在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啊，除了新晉的邦·哈姆斯沃思與沃爾蒙外，其他十位樞機主教都是管理各地方、各部門十年、二十年的老人，帝國的黑魔法師對他們抱有警惕，雖說是溝通，但是或許也會引發不必要的衝突，就這一點看來，邦·哈姆斯沃思確實是最好的人選，你應該也看過他的資料，他並沒有什麼過人的力量，二十年中，他從來不依靠武力解決問題，單單用口才與仁慈的心管理著地方教區，就連在一度犯下罪惡的人都享有良好的口碑，不崇尚武力的他，我個人覺得是派去梵德爾的最佳人選……」

「就這一點說，我覺得那個孩子更加合適，他出身帝國瑞奧克斯魔法學院，而且與梵德爾也有一定的關係……」

「話是這麼說，但是那個孩子太依賴力量了，什麼事情都想著用武力解決……雖說派他去能更好地獲得梵德爾的信任，但是如果一旦發生衝突，勢必是牽連整個教廷……」

「您太多慮了，那個孩子曾經就去過梵德爾……」

「曾經是曾經，現在是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那個孩子現在並不是單純的帝國黑魔法師學徒，他是作為我們教廷的外派使節前去梵德爾的……」

愕然地望了一眼老教皇，韋普林頓大主教釋懷般笑了笑，低聲歎息道，「看來您的這份善意，那個孩子似乎沒能明白呢……」

「呵呵，畢竟他還太年輕了……」老教皇微微一笑，隨即搖了搖頭歎息說道，「時間還是太緊迫了……前幾年，我對仁慈的主讓我繼續留在人間苟延殘喘表示衷心的感激，但是現在，我卻因此滋生了幾絲邪念，如果能給我更多的時間，只要再給我三年……」

「陛下……」

「唉，這不是作為神職者應該說的話吧，呵呵呵……」

「教皇陛下……」韋普林頓大主教微微歎了口氣，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陛下，您認為那個孩子會善罷甘休麼？」

「他啊，才不會呢！我不是說了麼，他是一個很頑固、很有主見的孩子……」

「那……」韋普林頓大主教愣了愣，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懷疑地望了一眼老教皇，猶豫問道，「您剛才……去了禁閉室？」

「呵呵？」老教皇微微笑了笑，拄著枴杖朝著廊庭遠處走去，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下腳步，用帶著幾分惆悵的口吻說道，「以我的名義對外發佈，隸屬教廷樞機院，樞機主教、兼異端審問局總長、黑暗裁判所監察官，沃爾蒙·克萊斯特，不聽命令，違反教義，在禁閉期間不思反省，為了私人恩怨，私自離開薩洛尼亞，刻日起，暫時免除其樞機主教、異端審問局、黑暗裁判所此三項的職位，令各教區地方適情緝捕……就這樣！」

「……」張了張嘴，韋普林頓大主教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暫時免除？適情緝捕？這……

您真是太縱容那個孩子了！

微微歎了口氣，韋普林頓大主教哭笑不得地說道，「您還真是睿智呢！」

「呵呵，不是狡猾麼？」老教皇促狹地眨了眨眼，隨即沉聲說道，「以後的事，就拜託你了，加裡！」

「是，教皇陛下！」

幾天後，薩洛尼亞發生了一系列的重大事件。

首先，作為教廷十二位樞機主教之一的沃爾蒙·克萊斯特主教因為私人的恩怨，不尊命令，在禁閉期間私自離開薩洛尼亞前往帝國，明顯違背神聖的教義，被暫時免除一切職務，並受到通緝。

其次，年已老邁的教皇因為歲月的關係，終於無法再憑借病入膏肓的身體主持教廷，臥病退位於原宅調養，由加裡·韋普林頓大主教並樞機院其他幾位主教、或主教代表暫時代教皇理事，在選出新任的教皇前，暫停所有地方主教級以上的聖職者的任命、罷免，並於新教皇理事一年後重新開啟此機能。

再次，教皇空缺期間，凡重大事件必須在至少六位以上樞機主教到場的情況下舉行會議評定，另外，在至少六位樞機主教的意見一致的情況下，可以以代理教皇的名義調動教廷所有相關人員並軍事力量，包括十字軍在內的所有教徒。

最後，教廷以新晉的樞機主教邦·哈姆斯沃思為使節前往帝國占星之城斯格德爾。

在聽說這幾件事的時候，凱特麗娜與埃迪、蓋勒、格特正在他們居住的屋子裡商議秘密聚會的事，畢竟他們很久都沒有聚在一起了，打算再拉幾個朋友弄一個小型的聚會。

忽然聽說這些事，他們顯然有些難以置信，尤其是第一條……

「那、那個傢伙叛逃了？」嘴角仍沾著幾點果汁，蓋勒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才不是叛逃呢！」凱特麗娜看似很氣憤地駁回了蓋勒的話，咬著嘴唇低聲說道，「他只是……只是……」

「只是不聽命令罷了！」擦拭著單片眼鏡的格特看不過去，替凱特麗娜說道，「很奇怪麼，那個傢伙？命令、條規什麼的，他從來就沒有在意過吧？」

「是呢，」作為見習聖騎士的埃迪微笑著聳了聳肩，學著索斯的口吻說道，「『不服氣？去投訴我啊！』那個傢伙當初可是把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氣得不行呢……」

「埃迪、格特……」凱特麗娜咬著嘴唇為難說道，「不是那樣的吧，我覺得索斯工作的時候很認真的……」

「認真不認真那是另外一件事，」舔了舔嘴邊的果汁，蓋勒幸災樂禍地說道，「我就知道要出亂子，沒想到那個傢伙竟然這麼大膽，不顧評議會與教皇陛下命令，私自前往帝國，嘖嘖，我很好奇用來追捕那傢伙的隊伍，究竟會是怎樣呢？聖裁官？黑暗牧師？還是一位樞機主教親自去呢……喂喂，一般的隊伍可抓不到那傢伙哦！」

「我倒是不覺得會派聖裁官與黑暗牧師，畢竟索斯那小鬼是他們的總長、監察官……再說，我感覺這件事有點奇怪……」搖了搖頭，格特冷靜地說道，「前幾天根本就沒聽說教廷有任何動靜，就算索斯那個傢伙，也不可能在不驚動其他守衛神父的情況下輕易從禁閉室離開吧？感覺像是有人故意讓他離開似的，還有那條通令，怎麼看都覺得彆扭……」

「應該是出乎教皇陛下的保護吧，」聳了聳肩，埃迪端著果汁喝了一大口，微笑著說道，「因為韋普林頓主教的關係，我和索斯以前經常見面，那傢伙啊，雖然是樞機主教，但是因為工作態度的原因，和其他幾位主教的關係鬧得很僵，教皇陛下畢竟年紀大了，聽說還將自己的聖力傳承給了索斯，以壓制那股黑暗力量，以一位普通老人的身體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我覺得應該是藉著這次事件的契機，暫時保護索斯那小鬼，你們也知道，那小鬼的脾氣差得很，但卻繼承了教皇陛下的姓氏，已逝的兩位大主教又和他關係不淺，更糟糕的，是他還具有教皇候選人的資格……你們覺得那些頑固守舊的大主教們會放任這傢伙麼？尤其是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

「說的也是，」格特附和地點了點頭，冷靜說道，「索斯本身是帝國人，只是憑借自身強大力量以及與兩位已逝大主教的關係，以及教皇陛下的信任才能成為樞機主教，那些頑固派的大主教不提出反對也僅僅是因為教皇陛下的原因，一旦哪一天教皇陛下不在了，索斯的處境就會變得很糟糕，還不如借此機會讓他先淡出頑固派的視線，至於什麼時候可以重新恢復職位，那可就說不准了……」

「不管怎麼說，通令也好，緝捕也好，只是個過場，教廷內部瞭解索斯實力的頑固派是不會去挑撥那傢伙的底線的，沒有問題的！」埃迪總結似地說道。

確實，在作為代理教皇職權的評議會成員之一，加裡·韋普林頓大主教的協調下，那些位樞機主教默認了這個事實，畢竟他們說實話也不想天天看到那個無法無天的小鬼。

與對待帝國的態度一樣，教廷內部並不是鐵板一塊，激進派、頑固派等派系甚至比帝國還要根深蒂固，雖然不是出於利益的目的，但是這種由個人主觀而滋生的不同立場，亦或是因為信仰的太過堅定、甚至造成了性格上、認識上的扭曲，卻是更為糟糕的。

而更糟糕的，無非是教廷中某些知情人士，這些人知道，現在正有一位身上帶有三枚【聖痕】的少年成為了通緝者，而且這個少年不但擁有著強大的力量，更掌握著能夠開啟教廷最終力量、古代遺跡【天空之城】的鑰匙……

而這一切韋普林頓主教所頭疼的事，索斯顯然是無法預料到的，或者說，就算知道他也不會在意，雖說有著三枚聖痕以抵禦那股黑暗力量，但是對於作為黑暗勢力頂點的遠古意志斯洛斯的力量，並不是那麼簡簡單單就能被驅除的。

雖然緩慢，但是索斯的身體也像阿格斯那樣，正漸漸地惡魔化，尤其是當他施展過多聖力，或者體內聖力受到遏制的時候，皮膚表面就會浮現出使徒特有的黑色符文刺青，而隨著這種現象的越加頻繁，他的靈魂便不免被斯洛斯的力量所吞噬，與人類的身份越來越遠。

人類的身份啊……

幾天後，索斯來到邊境地區的柯爾特荒原一帶，雖說是荒原，並不是指這裡除了沙土就沒有別的，其實這裡還是有不少的森林與河流，荒原所指的，是這附近沒有人們居住，畢竟這裡是帝國與教廷對峙了幾百年的戰場之一，就算是幾千里而無人煙也不稀奇。

在過去的幾天中，為了避免發生不必要的衝突，索斯在路上避開了各地區城市、修道院和各地方教會，畢竟再怎麼說他現在也是受到通緝的人，雖說對於那些緝捕的力量實在不放在眼裡，但是如果就這樣大模大樣走在各教會所在的街道上，還是會引發各種不必要的衝突，要知道教廷的教徒在某些事上可要比帝國人頑固、執著得多。

再說，離開薩洛尼亞的時候，索斯身上並沒有攜帶足夠的金幣，畢竟在這三年中，這方面的事一般是由副長切捨修士準備，確實，如果讓一位樞機主教在部下跟隨的情況下親自掏錢，這未免也太不像話了。

於是乎，漸漸習慣了那種生活的索斯忽然發現自己無法在各地區城市中獲得食物的補充了，雖說薩洛尼亞人有信仰，不像帝國人那樣注重金錢利益，但是最基本的買賣關係仍然是作為維繫家庭生活的最基本要素。

趕了幾天的路，再加上中途在道路上遇到障礙時連續用閃現前進，就算是身體素質遠超人類的索斯也有點吃不消了，他迫切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當然，如果有食物的話那就更好了。

但遺憾的是，柯爾特荒原一帶因為邊境的原因人跡罕至，基本上是遇不到什麼村落。

露宿是沒有問題，但是食物方面……

「嘁！」感受著腹內傳來的陣陣餓意，走在小路上的索斯有些煩躁地朝著四周打量著，尋找著可以充飢的東西。

忽然，遠處路邊的草叢動了動，索斯的眼神微微一凜，心中暗暗說道，兔子？野豬？山狼？

不對，那好像是人的氣息……

本想著吃頓烤野兔、烤野豬、烤山狼的索斯微微有些失望，在他的魔力感知範圍下，草叢中竄出兩個人影，其中一個或許是看到了站在路上的索斯，用清脆而好聽的聲音急匆匆喊道，「快……快跑！」

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索斯打量了對方幾眼，他發現那兩人不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和一個年紀稍稍比較大些的女孩子。

「快，快跑啊！」女孩子再度大聲喊道，當聲音傳到索斯的耳中時，兩人已經從他身邊擦身而過了，看他們那驚慌失措的模樣，彷彿是被什麼追趕著似的……

「哼！」彷彿感覺到了什麼，索斯的嘴角露出幾絲淡淡笑意，因為他看到在兩人的背後，一頭非常碩壯的黑棕色野豬從草叢裡竄出來，鼻子噴著白氣，展露著嘴邊的兩顆獠牙，氣勢洶洶地衝向索斯……唔，看看那根戳在它身上的木棍，或許它的目標只是那兩個小孩子而已。

食物啊……

那個人究竟在做什麼啊，傻掉了麼？

已經跑過去的女孩子不忍地轉過頭來，卻看到索斯一動不動地站在路上，大聲喊道，「你在做什麼，快跑啊！」

在女孩子驚呼聲中，望著那頭越來越近的、氣勢洶洶的野豬，索斯微微抬起右手，在那頭野豬靠近時看似輕鬆地在它腦袋上一拍，只聽轟的一聲，那頭野豬的身體竟然整個兒掉轉過來，腦袋深深埋入地下，倒立的兩條後腿一陣抽搐，便沒有了動靜，而在這附近的地面上，卻是裂了一道道蛛網般的裂痕。

「好……好厲害……」女孩子吃驚地睜大著眼睛，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了回來，見那個身穿黑紅色制服的少年眼神複雜地望著自己的左手，小聲說道，「你……你沒事吧？」

望著自己的右手沉默了一會兒，索斯微微搖了搖頭，正當他想彎下腰將那頭陷在泥土中的野豬拎起來時，那個小男孩忽然又跑了回來，手中握著一根削尖的木棍，衝著索斯惡狠狠說道，「不許動，這是我們的獵物！」

望了一眼那小男孩，索斯冷哼一聲，淡淡說道，「你們的獵物？」他刻意地加強了獵物兩字的語氣。

小男孩的臉上不由地露出了幾分羞惱的神色，畢竟他們之前是被這只野豬追著跑的，說是獵物，確實有點牽強，但是……

「是的，」望著對方眼中那幾分輕蔑的神色，小男孩不服氣地昂起頭，指著戳在野豬身上的木棍，氣鼓鼓地說道，「你看，這就是證據，我們本來打算把它的體力耗完，誰讓你中途插手的？」

「哦？和野豬比體力麼？不錯……」索斯敷衍似地點了點頭，微微彎下腰，僅僅用一隻右手便將那只碩壯的野豬整個提了起來。

「不許動！我叫你不許動……」

還沒等氣惱的小男孩把話說完，那個小女孩一把拉住了他，搖搖頭，輕聲說道，「別這樣，阿吉……」

「可是貝拉姐姐……」

「好了，做人要誠實，」拍拍小男孩的腦袋輕聲安撫著，名叫貝拉的女孩子轉過身來，誠懇地感謝道，「很感激您救了我們，謝謝您！」

長時間地望著那兩個小孩子，索斯忽然有種莫名的恍惚，彷彿那兩個看似姐弟的小孩子的形象，在一剎那變得朦朧起來，尤其是那個叫貝拉的女孩，竟然變成了那位曾經出現在自己夢中，很熟悉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的女孩子……

捂著眼睛搖了搖頭，將那種詭異的感覺拋之腦後，索斯淡淡說道，「不必了，我也不是為了救你們才動手的……」說著，他一手拖著那只野豬朝著遠處走去，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下了腳步，望著身後那個死命拽著野豬後腿的小男孩，古怪說道，「你想做什麼？」

「分我們一半！」名叫阿吉的小男孩理直氣壯地說道，「這只野豬本來就受了傷，是我們弄傷的，所以要分我們一半！」

「阿吉！」貝拉匆匆跑了過來，臉上露出幾分惱意，低聲說道，「不要再給別人添麻煩了，你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麼？如果不是那個人，我們可能就會被那只野豬殺死……你怎麼能這樣？」

「但那是我們的獵物！」阿吉死命地甩著右手，他想掙開貝拉拉著的手。

忽然，只聽「啪」的一聲，小男孩的臉上浮現出五道紅印，只見貝拉輕輕摟著小男孩，無聲哭泣道，「別再這樣了……」

望著那兩人，索斯只感覺自己渾身一震，彷彿那一記耳光是打在自己臉上一樣，他愕然發現，自己好似曾經也經歷過類似的事，但是，為什麼半點都想不起來呢？

對索斯道了一聲歉意，貝拉拉著弟弟阿吉的手離開了，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望著那個小男孩用帶著倔強而又不甘心的眼神頻頻回頭望著那只野豬，索斯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淡淡說道，「等等！」

幾分鐘後，小男孩阿吉終於得償所願地拖著那只野豬歡歡喜喜地走在路上，別看他非常吃力的樣子，現在的他可是非常開心呢。

而在他前面，貝拉好奇地打量著身邊比自己年長幾歲的索斯，不住地說著謝謝。

「行了，不需要道謝！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麼多，浪費食物是不道德的，是對神明所賜之物的褻瀆！」

「咦？」貝拉愣了愣，詫異說道，「神明？」

索斯這才回過神來，皺眉捂了捂額頭，確實，這話不像是他說的，但是在薩洛尼亞住了三年，天天聽著那一幫人「神明」、「神明」，潛移默化之下，他不免也受到了一些影響。

「別在意，我只是說那太浪費了！」

「哦，」貝拉釋然一笑，隨即停下腳步，好笑地望著小男孩吃力地拖著那只野豬，微笑說道，「笨蛋，你一個人怎麼拖得動嘛，我來幫你吧！」

「才不需要你幫忙呢！」雖然小臉被憋得通紅，但是小男孩的態度十分堅決，「我是男人！不需要女人幫忙！」

「是麼？」貝拉揶揄一句，好笑地望著氣喘吁吁的小男孩。

望著眼前這一幕，索斯不由自主露出幾分發自真心的笑意，隨即，他板著臉走了過去，用一隻右手便將那只野豬抗在背後，淡淡說道，「男人？小鬼，你還早了點！」

「你……」望著索斯輕輕鬆鬆便將自己拖不動的野豬抗了起來，阿吉氣鼓鼓地望著他，然而眼中卻露出幾分憧憬。

十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了一條小溪邊，那裡有一片小樹林，看著小溪旁那一圈用石頭圍成的簡單篝火痕跡，不難猜出這是那兩個小鬼的「住所」。

烤野豬必須得有足夠的柴火，蹲在小溪旁的貝拉一邊清洗著那只野豬，並將它身上的肉割了下來，而小男孩阿吉則是到樹林中撿拾掉落的樹枝去了。

幾分鐘，他捧著大一堆樹枝回來了，坐在那一圈石頭旁，用兩枚打火石啪一下啪一下地打著火。

而索斯則坐在一塊石頭上饒有興致地望著他們，因為從他們身上，他彷彿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覺。

見索斯發呆乾坐著，小男孩氣憤地說道，「喂，你也幫忙啊！」說著，他硬是將兩塊打火石塞到了索斯手中，蹦蹦跳跳朝著小溪旁的貝拉跑去，口中說道，「你來點火，我去幫貝拉姐姐！」

「……」望著手中那兩塊略顯濕漉漉的打火石，索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隨手將其丟在一旁，右手啪地打了一個響指。

只聽「熊」的一聲，篝火頓時燃了起來。

差不多三年沒用了吧，火焰魔法……

還沒等索斯感慨完，只聽一聲驚訝的呼聲，小男孩興沖沖地跑到索斯身旁，瞪大眼睛說道，「你……你會用魔法？你是黑魔法師麼？」

「黑魔法師？」聽著那聲熟悉的稱呼，索斯愣了愣，打量著小男孩身上的衣服，古怪說道，「你們……你們不是薩洛尼亞人？」

彷彿是什麼被戳穿了一樣，小男孩不安地後退著，就在這時，貝拉帶著幾塊洗乾淨的野豬肉走了過來，點點頭誠懇說道，「是的，我們並不是這裡的人，我們來自帝國，一個叫做吉爾裡的小鎮……」

聽著她語氣中的拘束，索斯淡淡說道，「是麼，帝國還在戰爭中麼？」

「嗯，」貝拉微微歎了口氣，低著頭將肉塊用剝了皮的樹枝串了起來，帶著幾分悲傷說道，「到處都在打仗，穿著黑色鎧甲的騎士把我們從鎮上趕了出來，說是要把我們帶到薩森去，但是聽說被帶到薩森的人們一個都沒有回來……」

阿格斯那個傢伙已經開始在收集靈魂能量了麼？嘁！

皺了皺眉，索斯沉聲問道，「什麼是穿著黑色鎧甲的騎士？皇家騎士團？」

「不是呢，雖然我們沒有見到過皇家騎士，但是那些穿著黑色鎧甲的騎士……他們簡直不像人，他們很殘忍，反抗的人都被當場殺死，小鎮上最有力氣的裡約大叔也打不過他們，一下子就被殺死了，他們簡直就是惡魔……」

「斯格德爾的黑魔法師在做什麼？他們沒有幫助你們麼？」

「斯格德爾？」貝拉愣了愣，回憶說道，「好像聽說過……」說著她愣了愣，望著索斯詫異說道，「您好像很清楚帝國的事……」

「哼，當然，因為我在帝國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嘛！」

「您……您也是帝國人麼？」

「算是吧，曾經住在梵多，梵多城的赫利瑞奧克斯，聽說過麼？」

「魔法之城？瑞奧克斯魔法學院？聽說過，聽說過，」貝拉一臉驚訝地連連點頭，連帶著說話的語氣都輕鬆了許多。

「是麼，那……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這句問話，貝拉臉上的喜悅表情一下子就降了下來，翻著手中的烤肉，低聲說道，「小鎮上的人為了逃避戰爭向南方遷移，我們跟著隊伍來到了【阿拉貝爾】，但是那裡的人不願意放我們進入薩洛尼亞，說是我們的身體中寄居著惡魔……」

【阿拉貝爾】，那可是薩洛尼亞的邊境要塞啊，是當初【一年戰爭】的主要戰場，那些十字軍們也駐紮這裡，確實不能隨便放帝國難民進入城市，尤其是現在這段時期，就連薩洛尼亞也受到了瑪門力量的影響，帝國首當其衝，這種情況應該更加明顯，把一個被邪惡力量控制的難民收容城內，或許會發生許多不必要的衝突。

更重要的是，【阿拉貝爾】並沒有那麼多的食物，畢竟除了城內的居民，他們還要擔負起成千上萬十字軍的口糧……

想到這裡，索斯沉默了，他感覺到有點頭疼，因為要穿過邊境，就必須從【阿拉貝爾】經過，否則就需要幾倍甚至幾十倍的時間來穿行沒有開闢過的山林險道。

原本還打算混過去，但是現在【阿拉貝爾】外有許多帝國難民，駐防必然是相當森嚴的，在這種情況下想混過去，難度相當高啊。

而如果是強行突破的話，別說阿拉貝爾擁有薩洛尼亞最堅實的防護系統，更糟糕的是，一旦發生衝突，勢必會便違背了自己對老頭的承諾，不與教廷為敵……嘁！

就在索斯皺眉思考的時候，遠處的樹林中忽然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

「是……是狼麼？」阿吉好似被嚇得臉色鐵青，但還是勉勉強強地握著那根被削尖的木棍站了起來。

索斯的眼神也一度變得凝重而警惕，但是隨即，那股子凝重與警惕便被幾分哭笑不得的神情所取代。

只見伴隨著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一個身影從樹林中走了出來，是一個男人，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穿著充滿褶皺的大紅袍，表情似乎非常尷尬。

「那個……好香啊，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分我一點麼？因為迷路，我已經餓了好幾天了……」正說著，那個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盯著索斯露出一臉的不可思議之色，指著索斯斷斷續續地彷彿想說些什麼。

而同時，手中握著烤肉的索斯也有些愕然。

這個傢伙怎麼會在這裡？

新晉的紅衣大主教，邦·哈姆斯沃思！

第十五章 邊境大門，阿拉貝爾

這個傢伙到底是幹嘛來的？

望著那位狼吞虎嚥中的新晉大主教邦·哈姆斯沃思，索斯內心不由湧出一股名為錯愕的情緒。

不得不說，僅僅只是過了幾天，這位哈姆斯沃思主教的賣相似乎過於淒慘了一些，不說頭上的那頂作為紅衣主教象徵的紅帽早已不翼而飛，就連那件到處都充滿褶皺的紅袍也染了幾處污漬，尤其是肋下、還有衣擺竟然被刮開了幾道裂痕，再加上他沾著幾粒草屑的、枯黃的頭髮，風塵僕僕的臉龐，更糟糕的，是他那因為狼吞虎嚥而時不時被噎住的惡劣吃相……哪裡還有作為教廷十二位紅衣大主教的半分威嚴？

「呃……」突然，這位神父的動作停住了。

「又噎住了麼？」女孩貝拉小心地遞上一個裝著水的彎曲罐子，用詫異的眼神望著這位神父。

「啊，抱歉抱歉……」邦神父尷尬地撓了撓頭，訕訕說道，「一路上餓了好幾天了，實在是……」

「呵呵……」帶著幾分驚愕表情的貝拉勉強地笑了笑，在她身旁，小男孩阿吉拿著一根枯樹枝不時地戳著邦神父紅袍上那一個個被劃破的洞。

「阿吉，別這樣，太不禮貌了！」

面對著姐姐的責問，小男孩撅了撅嘴，隨即望著邦神父好奇問道，「為什麼你的衣服會變成這樣，你從山上滾下來的麼？」

「呃……」邦神父的表情充滿了尷尬，伸出右手比劃了一個很小的手勢，訕訕說道，「迷路的時候很不巧地遇到了一群山狼，被它們追的時候一不留神，只是一不留神，稍微地，腳滑了一下……」

「哈哈，真笨！」不顧姐姐的指責眼神，小男孩幸災樂禍地笑著。

「呵，呵呵……」邦神父撓了撓頭，竟然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

「唉……」望著這看似和諧的一幕，索斯無力地捂了捂額頭。

作為教廷的十二位紅衣大主教，究竟是無能到什麼程度才會被一群野獸追著跑啊？

見女孩貝拉與她的弟弟阿吉一同將那些剩下的肉從小溪旁搬來的時候，索斯瞥了一眼邦神父，皺眉問道，「就你一個麼，其他人呢？」他指的，是作為隨行的神父與修士。

見索斯發問，邦神父立馬收起了笑容，用那種對待上司般的謹慎口吻，像匯報一樣說道，「這次來中央教廷只有我一個人，所以教廷方面給我特別派了幾位出色的神父作為隨行，給我的指令是到【裡彌】匯合，但是我真不知道裡彌在什麼地方啊……他們說在西北面，我就朝著西北方向走，可是一直走到這都沒有找到……」

「你走過頭了，蠢貨！」索斯無語地翻了翻白眼。

「呃，」邦神父訕訕地笑了笑，撓撓頭說道，「我也沒想到第一次重大任務竟然會出現這種失誤，幸好遇到了閣下……」說著，他頓了頓，望著索斯好奇問道，「為什麼克萊斯特閣下會在這裡呢，我記得您被教皇陛下……」說到這裡，他說不下去了。

因為索斯正用冰冷的眼神望著他，帶著幾分威脅的口吻說道，「怎麼？想把我帶回去麼？」

「沒，沒……」感受著背後那陣陣涼意，邦神父的身體下意識向後一傾，嚥了嚥唾沫，胡亂著擺著手說道，「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好奇，只是好奇……」

「哼！那就閉嘴！」

「是！」見對方不再追究，邦神父暗暗鬆了口氣，畢竟那天的會議室他也在場，雖說年紀只有區區十五六歲，但是對方可是敢在教廷最高評議會上與其他大主教、甚至是教皇陛下發難的傢伙，尤其是他所擁有的強大力量，與只掌握了區區幾個最基本的白魔法、以及少許聖力的自己根本不在一個檔次上。

望了望那少年，又看了看自己，邦神父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好奇問道，「聽說，克萊斯特閣下您擁有三枚聖痕？」話剛說完，見對方眼神一瞥，他連忙補充道，「只是好奇，只是好奇……」

「哼，」輕哼一聲，索斯淡淡說道，「是，那又怎麼樣？只是獲得了本屬於別人的力量而已！」

「那可不能這麼說！」邦神父一臉詫異地說道，「教廷的修行原本就比帝國黑魔法師緩慢得多，尤其信仰，那更是一點一滴積累的，如果說獲得了本屬於別人的力量，那教廷那些出色的人物大多都是這樣吧？天使的力量，那可是幾代人，甚至是十幾代人、幾十代人一點一滴強大起來的……」

「哦？」詫異地望了一眼邦神父，索斯似笑非笑說道，「看來你已經知道了一些教廷的秘密呢……」

「畢竟我現在好歹也是樞機主教嘛，有足夠的權限瞭解以往所迷惘的事物，」訕訕一笑，邦神父略感遺憾地說道，「可惜天使的力量限於人自身的器量，就算是信仰再是堅定，沒有傑出的才能，也是無法掌握這種力量的……以前還不覺得，以為天使降臨只是一種魔法，唉，太可惜了……」說著，他將頭轉向索斯，帶著幾分羨慕說道，「若論自身器量，克萊斯特閣下恐怕是教廷第一人了，從來沒有人能夠容納三枚聖痕的強大聖力，哪怕是教皇陛下……」說到這兒，他或許是意識到了話中對教皇的不敬，連忙閉上了嘴。

「羨慕麼？」淡淡望了一眼對方，索斯帶著幾分嘲諷說道，「如果你始終抱著這種心態，那麼下一個被無窮慾望誘惑的人，就是你了！」

「應該只是欽佩吧，」出乎索斯的意料，邦神父惆悵地笑了笑，望著遠處喃喃說道，「我啊，從小就沒有什麼才能，別說比不上克萊斯特閣下您，就算是普通的神父，我也比不上，能成為一位樞機主教，簡直就像做夢一樣……就算是沒有什麼力量，我的信仰依舊堅定，我一樣可以作為指引那些無助的人們，為他們帶去神的光輝——教廷的教義是對世界萬物的仁愛，不分彼此的愛，聖力，只是神賜予我們用來抗衡黑暗實力的力量之一，堅定的信仰，與對黑暗實力決不妥協的意志，才是我們最強大的武器！」

「神？」索斯嘲諷似笑了笑，左眼閃耀著星辰般的銀輝，玩味說道，「見過你所謂的神了麼？」

「咦？」邦神父愣了愣，顯然是無法理解索斯的話。

「看來你還沒有見過……唔，雖然有這個權限，但是你還沒有機會見到……」

「您在說什麼啊？」

「放棄這種無聊的遐想吧，真正的神是不存在的！你所謂的信仰與意志，在強大的敵人面前只有表現軟弱的份——沒有力量，什麼也做不到！」彷彿是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索斯的情緒顯得有些低落，枕著雙手躺在地上，茫然地望著星空。

忽然，身旁那位看似軟弱而無能的神父用嚴肅的語氣說道，「我不能認同——請您收回您的話！」

「怎麼？想打架麼？」索斯嘲諷似地笑了笑，僅僅只是釋放出些許聖力，其壓迫力便讓邦神父連動都不能動。

但是，這個性格莫名其妙的男人這回卻並沒有退縮，始終用堅定的眼神與索斯對視著。

用不分彼此的仁愛感化別人？這是什麼時代的思想啊？

搖了搖頭，索斯收回了少許釋放的聖力，望著氣喘吁吁的邦神父淡淡說道，「氣勢是不錯，但也只是這樣而已——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薩洛尼亞早就被帝國黑魔法師吞併了，還輪得到你在這發表可笑而幼稚的言論？」

「呃……」回想起那次一年戰爭的慘烈，邦神父有些啞然，但是仍又強自說道，「我覺得用力量換來的和平是無法長久的，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一定會迎來新的時代，不用力量也能讓民眾露出笑臉的時代，到時候，聖力不再是教廷對付黑暗勢力、甚至是黑魔法師的武器，而單純是像以往那樣，作為為民眾帶來安定生活的保障！教徒生病的時候，我們可以為他們治療；教徒迷茫的時候，我們可以為他們指路……這樣就足夠了！」

「……」深深地望了眼一臉認真表情的邦神父，索斯敷衍式地說道，「嗯，嗯，不錯不錯，相信那樣的世界應該會非常美好的，那麼你就努力吧，邦·哈姆斯沃思大主教！」說著，他抬起頭指了指在小溪旁清洗野豬肉的姐弟，淡淡說道，「不過在那個美好的世界來到之前，你倒是可以憑借你所謂的信念，去感化感化阿拉貝爾的地方神父……」

「呃……」邦神父沉默了。

貝拉與阿吉兩姐弟的事在剛才的對話中他也聽說了，就他個人而言，他有點不滿阿拉貝爾要塞對待帝國難民的態度，要知道不管是帝國還是薩洛尼亞，只要心地善良的人們都應該是主的信徒，僅僅是為了食物或地方歧視，亦或是因為那些人有被邪惡力量影響的可能而將他們拒之門外，這位新晉的大主教也有些看不下去，畢竟他當初在波利斯尼亞海港時就是秉著一視同仁的態度去接觸那些罪犯的，引導他們走向正途，否則也不會在東南海港地區有那樣的威望。

但是，阿拉貝爾要塞可不是波利斯尼亞海港啊，這裡是當初一年戰爭的重要戰場，更是教廷抵禦帝國的前沿，不說這裡的居民對帝國報有偏見，就連地方教會也是帶有歧視態度的激進派，更糟糕的是，這裡還駐紮著成千上萬的十字軍，以往為了抵禦帝國，教廷對於十字軍的教誨幾乎可以說是激進中的激進，或許只比聖裁官稍稍好那麼一些，畢竟那是軍隊，沒有鬥志的士兵在戰場上根本就只有送命的份。

「怎麼？不說話了？」索斯嘲諷著打擊道。

「我明白了，」直視著索斯的視線，邦神父嚴肅地說道，「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會讓克萊斯特閣下您瞭解我的覺悟！」

「呃？」索斯愣住了，詫異問道，「你想怎麼做？就算是你用作為樞機主教的身份去交涉，也不一定會成功，教廷的那些老傢伙肯定會為此反反覆覆開上幾場會議……嘁，這種事，我見得多了！」

「應該等不了那麼久吧，」望了眼小溪旁的姐弟，邦神父微笑著說道，「那些被拒在阿拉貝爾門外的帝國難民中，應該也有他們熟悉的村民或者親人吧？」

「嗯，對，不過應該只是村民，親人……父親和母親帶著兩個孩子從險峻的地方偷偷進入薩洛尼亞，只有他們逃了出來，他們的父母還是被那些十字軍抓到，遣送回阿拉貝爾城塞之外，那麼，在所有世人露出笑臉之前，你先試試讓這兩個小鬼露出笑臉看看！」

「我明白了……或許這也是神的指引吧，故意讓我迷路……」

「喂喂，你是想說，被一群狼追那也是神的指引？是你自己無能好吧？總而言之，你就試試去打開那座要塞吧！」

「嗯，我一定會做到的！」說著，邦神父好似想到了什麼，望著躺在地上的索斯，詫異說道，「您……克萊斯特閣下您不和我一起去麼？」

「如果我親自去，那還要你做什麼？」索斯翻了翻白眼，無語說道，「你不是要向我證明不依靠武力也能解決問題麼？再說，你覺得現在的我光明正大出現在這種地方合適麼？或者說，你是想知道我有沒有把握通過那座要塞？告訴你，有我只不過會發生一些不好的事！」

「……」邦神父不禁苦笑出聲，隨便一想就知道對方所謂的『不好的事』指的是什麼，畢竟這位大人物現在可是被通緝的身份。

——天亮後，阿拉貝爾要塞——

阿拉貝爾是薩洛尼亞最著名的城防要塞，也是一道最堅固的防線，其建造的主要目的便是用來抵禦帝國入侵，十八年前帝國無堅不摧的鐵蹄便是陷落在此處。

阿拉貝爾防線，並不單單只是一座城塞，而是指包括城市在內的一條長達幾百里的隔離帶，在這段區域內，都設有一座座小型的能量反應塔，一旦監測到除聖力以外的能量反應，那麼駐紮在附近的十字軍便會出動，將那些過境的傢伙視情遣送回防線以北的帝國區域，或者當場格殺。

阿拉貝爾擁有常備十字軍三千人，居民兩萬人左右，確確實實是薩洛尼亞少有的大城市，其防禦力，絲毫不遜色帝國北方要塞加利克，而且在許多地方設有結界。

與黑魔法師的結界不同，薩洛尼亞的結界對普通人幾乎不具有殺傷力，就算觸碰到，也僅僅只是微弱電流般的疼痛，但是對黑暗力量的阻隔力卻要大得多，如果是勉強強行通過，也勢必是造成嚴重的傷害，這也是索斯選擇從要塞內部通過的原因之一，畢竟他體內的聖力與黑暗力量正處於一個微妙的平衡，一旦這個平衡被打破，斯洛斯的力量便會再度出現影響到他，尤其是當他受傷的時候。

阿拉貝爾的管理者是一位叫做佐伊·利爾的地方主教，年近六十的他是教廷知名的神父，在一年戰爭中的表現也非常出色，但是就算如此，這位老牌主教還是沒能有榮幸成為隸屬於中央教廷的樞機主教，其原因就在於他是激進派中的激進派，對帝國抱有歧視態度，認為那都是一些被神所遺棄的異教徒。

要這樣一位人物心甘情願打開要塞的大門拯救那些帝國難民，無疑是相當困難的一件事，更糟糕的是，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神父，或許大主教邦·哈姆斯沃思還能憑借自己的身份強迫他聽從命令，但是如果對方是一位無論資歷、威望、能力都在其之上的老牌神父，那就顯得比較糟糕了。

果然，當這位佐伊·利爾地方主教在聽說邦·哈姆斯沃思到達的時候，態度顯得非常隨意……

「邦·哈姆斯沃思？那是誰？」

「呃，聽說他最近才成為樞機主教……」從旁的神父小聲提醒道。

「哦？樞機主教麼？讓他進來吧！」

讓他進來……

一個地方主教，竟然開口說讓一位隸屬於中央的樞機主教進來，而不是親自迎接，足以顯示其傲慢。

不過，他確實有傲慢的資本，畢竟是管理阿拉貝爾二三十年的地方神父，從某種角度說，他的作用與能量不亞於樞機主教。

相反的，反倒是那位新晉的大主教顯得有些拘謹，當帶著貝拉與阿吉姐弟二人的他進入那座裝飾輝煌的地方教會時，顯得有些惴惴不安。

「您……您好，佐伊·利爾主教，我是邦·哈姆斯沃思……」望著那位略顯臃腫的老神父，邦主教還沒有適應自己的身份，率先開口了。

「啊，您就是邦·哈姆斯沃思大主教吧，」佐伊·利爾瞇著眼睛笑了笑，望了一眼邦身旁的那兩個小孩子，平淡地說道，「對於您的光輝事跡，我也所有耳聞，了不起的後輩啊……那麼，不知道大主教閣下今天來這裡有什麼要事呢？」

「呃……是這樣的，」整理了一下思路，邦猶豫說道，「我奉教皇陛下命令前往帝國，與梵德爾洽商一些會談，路過貴城市時，卻聽說阿拉貝爾城外聚集了大量的帝國難民，不知……」

「啊，這件事啊，」佐伊·利爾笑瞇瞇地點了點頭，隨意說道，「確實有這麼回事，不知大主教閣下有什麼吩咐呢？」

「吩咐不敢當，我只是覺得，是不是打開城門收容這些難民更符合我們教廷的宗旨呢？」

「……」佐伊·利爾的眼神變得銳利了幾分，皺了皺眉，不客氣地說道，「閣下是說，我的所說所為違背了教廷的宗旨麼？」

「不不，不是這個意思，」邦連忙擺了擺手，低聲說道，「我只是覺得，教廷的宗旨是拯救那些需要拯救的民眾，帶給他們神的光輝，最近帝國陷於內亂之中，無辜的民眾卻因此受到牽連，他們長途跋涉來到這裡，尋求我們的幫助，這正是宣揚我主仁愛的最好時機，為什麼反而要將他們拒之門外呢？主說，信我者，得永生，只要他們心中仍存善意，便是主的子民，我等身為主的僕人，怎麼能擅自將感化這扇永生之門關閉？」

「呵呵，不愧是樞機主教，」佐伊·利爾笑著拍了拍手，忽然岔開話題，指著貝拉與阿吉說道，「這兩個孩子是？」

望著兩個孩子臉上那略帶恐懼的表情，邦·哈姆斯沃思微微一笑，低聲安慰道，「放心，沒事的，很快你們就能和你們的親人團聚了！」說著，他抬起頭，將遇到這兩個孩子的事說了一遍，只是略去了索斯的事。

「哦，這麼說，這兩個孩子並不是我們薩洛尼亞人，而是帝國人咯？大主教閣下，相信你也聽說近幾年的事了，就連我們教廷中信仰堅定的神職者都受到了惡魔的誘惑，帝國首當其衝，可以說那裡已經是一片黑暗之沼……」佐伊·利爾瞇了瞇眼睛。

似乎是感覺到了對方的不善，邦·哈姆斯沃思下意識將兩個孩子護在身後，爭鋒相對地說道，「閣下的話，我不敢認同，受邪惡力量蠱惑的畢竟是少數，怎麼能為了區區一兩人，將無數需要幫助的無辜民眾拒之門外？我想請閣下馬上打開阿拉貝爾的大門，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們！」

「……」望著邦·哈姆斯沃思認真而嚴肅的表情，佐伊·利爾微微吸了口氣，忽然岔開話題說道，「大主教閣下一路來到這裡想必也累了吧，不如在教會休息一晚，請！」說著，他對從旁的神父點頭示意著。

「呃，這……」

還沒等邦·哈姆斯沃思說完，從旁的神父走了過來，抬手說道，「請！」

「好吧……那明天再來打擾閣下……」說著，邦·哈姆斯沃思帶著貝拉與阿吉姐弟跟著那位神父走去。

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佐伊·利爾眼神一凜，重重一哼，輕蔑說道，「不過是一個貧困海港的普通地方神父，不知道得到了什麼好運能成為樞機主教，竟然敢仗著身份對我指手畫腳……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那邊怎麼說？」

「已經用通訊魔法石聯繫過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了，」一位神父低聲說道，「大主教也不清楚教皇陛下為什麼會任命這個傢伙為新任樞機主教，不過這傢伙在中央教廷基本沒有什麼名望，可以不必理會，另外，大主教讓主教密切關注帝國的最近動態，一旦時機來到，他會說服其他樞機主教全面解放帝國，將其收入我教廷治下！」

「唔，那這個邦·哈姆斯沃思如何處理呢？」

「大主教的意思是，讓你們全權接管這裡所有的事，至於那位新任的樞機主教，由他出面說服……」

「很好！」

而與此同時，邦·哈姆斯沃思帶著貝拉與阿吉兩個孩子來到了暫時休息的房間，用溫和的話語安慰著他們，打消他們心底的恐懼與不安。

但是沒過半個小時，忽然有位神父過來敲了敲門，說是有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的通訊。

在將信將疑的情況下，邦·哈姆斯沃思不敢怠慢，跟著那位神父到了教會用來通訊的房間內。

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讓邦·哈姆斯沃思不要插手地方教會的事務，先去履行自己的職責，換而言之，就是讓他少管閒事，去和那些黑魔法師洽談。

簡簡單單幾句話，就將這位新晉大主教的熱情澆滅了大半，然而等他再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卻聽說貝拉與阿吉那兩個孩子已經被遣送回阿拉貝爾要塞之外。

不由得，邦·哈姆斯沃思心底湧起了幾分怒意，他馬上回到教會，想找佐伊·利爾問個清楚，但是這回，佐伊·利爾連見都沒有見他，僅僅是讓人塞給他一小袋金幣和一包食物就將他打發了，這讓邦·哈姆斯沃思非常憤怒。

他默默地離開了阿拉貝爾，但是卻沒有朝著梵德爾去履行自己的職責，竟然與城外的那些帝國難民呆在一起，抗議著佐伊·利爾的做法。

一位教廷的樞機主教混在帝國難民中抗議著同樣作為神職者的佐伊·利爾，這傳出去簡直就是最嚴重的醜聞，會影響到教廷的聲譽。

一天、兩天、直到第三天，那位新任的樞機主教還是沒有離開，繼續做著無聲的抗議，從某種角度說，不愧是薩洛尼亞的樞機主教，除了堅定的信仰外，在自己的道德底線與行為上顯得非常的頑固。

為此，地方主教佐伊·利爾非常憤怒，他本來就對邦·哈姆斯沃思沒什麼好感，畢竟從十八年前聖·查爾斯·喬治卸除自身作為樞機主教的職位離開教廷後，他一直期望神的榮光能夠降臨到自己身上，但是沒想到，三年前，中央教廷竟然將那份榮耀給了一個年紀不過十幾歲的小鬼，佐伊·利爾對此非常不滿。

幸好，因為安德魯·阿什沃恩大主教的逝去，樞機主教的名額又空缺了一位，正當佐伊·利爾對此報以期望的時候，邦·哈姆斯沃思出現了，奪走了他最後一絲希望……

比起那個小鬼，佐伊·利爾對邦·哈姆斯沃思抱有更大的不滿，畢竟『沃爾蒙·克萊斯特』這個名字，佐伊·利爾在這幾年中相當關注，而在關注的同時，他也漸漸瞭解到，這個同時掌控異端審問局與黑暗裁判所的小鬼，無論是勢力還是自己力量，都不是自己惹得起的，就連自己的直屬上司內奧米·梅特門特都拿他沒有辦法，但是邦·哈姆斯沃思呢？

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地方神父，政績平平，能力平平，有什麼資格成為樞機主教？有什麼資格對自己指手畫腳？有什麼資格可以反對自己的決議？

一怒之下，佐伊·利爾下令派出十字軍，準備將那些聚在阿拉貝爾城外的帝國難民趕到更北面的地方去。

但是，這條命令才剛剛下達，忽然，有位神父匆匆走了進來……

「誰？你說誰要見我？」由於過分驚愕，佐伊·利爾好似沒有聽清那個名字。

「是沃爾蒙·克萊斯特！」

「……」佐伊·利爾無聲地張了張嘴，籌措不定地在房間裡踱了幾步，看似非常猶豫。

從旁的一位神父為此有點疑惑，詫異說道，「如果主教大人不想見他的話，把他打發回去就可以了，像那個邦·哈姆斯沃思一樣……」

「那可辦不到啊，」佐伊·利爾微微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你不瞭解那個小鬼，雖然同樣是樞機主教，但是那個小鬼和邦·哈姆斯沃思是不同的……」

「唔？」那位神父愣了愣，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急忙說道，「我想起來了，這個好運的小鬼不是因為違反命令被卸除了樞機主教的職位麼？如果是這樣的話……」

「這件事我前幾天就從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那聽說了，大主教還說了，別去招惹這個小鬼，如果他想通過阿拉貝爾，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他走……」

「這……為什麼？」

「因為那個小鬼……」說到這裡，佐伊·利爾無奈地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總而言之，只要他不作出明顯違抗教廷的舉動，我們都拿他沒有辦法……不過，我倒是想見見這個小鬼——反正在阿拉貝爾，諒那個小鬼也不敢做得太出格，讓他進來吧……」

正說著，廳外傳來一陣喧鬧聲，隨即，一股鋪天蓋地般的強大氣勢以無比迅猛的勢頭壓了過來，還沒等佐伊·利爾反應過來，一位身穿黑紅色制服的少年踏著黑筒靴走了進來，那「踏踏」的腳步聲，彷彿是敲在廳內眾人心中的警鐘般。

用不待任何情緒的眼神望了一眼佐伊·利爾，少年淡淡說道，「貴地方教會的門檻還真高啊！」

「呃……」感受著那股巨大的壓力，佐伊·利爾揮了揮手，讓那些圍著對方卻不敢上前的神父退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閣下便是沃爾蒙·克萊斯特閣下吧……」

「啊對，也就是你剛才口中的『那個小鬼』！」

感受著話語中的幾分涼意，佐伊·利爾不安地嚥了嚥唾沫，額頭不禁滲出了幾滴汗珠。

畢竟，眼前這傢伙……不，這位大人，和之前那個邦·哈姆斯沃思是不同的，是絕對不同的！

第十六章 第二天使

自從那位新晉大主教邦·哈姆斯沃思帶著貝拉和阿吉兩姐弟進入了邊境大門阿拉貝爾後，索斯便一直關注著這座城市。

說是關注，其實也不過是在距離阿拉貝爾不遠的山坳上觀望著，看看邦·哈姆斯沃思是否能像他說的那樣，說服地方主教佐伊·利爾開啟城塞大門，收容那些帝國難民，畢竟擺著那麼多帝國難民在那兒，城市的守衛相當的森嚴，要在不發生衝突的情況順利通過，非常有難度。

畢竟，這裡屬於樞機主教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的勢力管制範圍，而很遺憾的，索斯與這位大主教曾經發生過衝突，因此，能夠不被發現地順利通過，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足足等了三天，邊境城塞阿拉貝爾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那個蠢貨在搞什麼鬼？」索斯有點不耐煩了。

而正當他站在高處眺望阿拉貝爾時，他忽然注意到，城塞的十字軍好似有調動的跡象，這讓他不禁感覺有點疑惑。

最初他還以為是自己的蹤跡被發現了，畢竟他還不是很瞭解白魔法的全部，但是在粗粗估算了那支十字軍的數量後，他便否定了這個猜測。

確實，那大概是五百名十字軍，如果那個地方神父想依靠這五百名十字軍來對付自己，那只能說明那傢伙是一個十足的蠢豬，愚昧而且無知。

但是如果他的目的是對付……

「嘁，那個蠢貨！」

其實，索斯並不想插手地方教會的事務，他從來不自大地認為自己是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也從來不認為像教廷教義那樣，擁有強大力量的強者有義務拯救與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就他而言，現在獲得強大力量的主要目的，就是報仇，就是殺死阿格斯。

而那些陌生人的死活，和他有什麼關係？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虔誠的聖職者，很遺憾的，老教皇陛下特意為索斯所取的名字，代表著熱情的沃爾蒙，似乎並沒有起到任何效果。

但是，抱著這種心態的索斯卻在阿拉貝爾附近等了三天，當然了，對於那個熱心的蠢蛋神父是否能說服地方主教佐伊·利爾，索斯根本就不敢興趣，雖然他很好奇那種抱著天真想法的傻蛋為什麼還沒有死絕。

索斯想看到的，只不過是那對姐弟回到他們原本的地方，對，他們應該回到父母的懷抱，在親人的呵護下，每一天每一天過著平淡而開心的生活。

是的，索斯並不想過問那些帝國難民的死活，他只是想看到那對姐弟臉上的笑容，還有那股彷彿是深埋在他心底的熟悉……

「真不應該讓那個蠢貨帶著那兩個小鬼一起去……嘁！」搖搖頭，索斯朝著阿拉貝爾方向而去。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多管閒事，偷偷通過這座城塞，那麼那個地方神父佐伊·利爾或許有可能抱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心態，放自己過城，但是如果自己光明正大地進入，自己身上所背負的「罪者」很有可能引來一大批人，將自己捕獲遣送回薩洛尼亞。

而最壞的情況，莫過於是引發一場衝突……

好似想到了什麼，站在阿拉貝爾城塞南城門的索斯略感煩躁地搖了搖頭，大步走上前去。

不得不說，索斯身上的聖裁官制服太過於顯眼了，還沒等他靠近城門，駐守在城門口的幾十名十字軍便圍了上來。

不過對於處理這種情況，索斯顯然是相當熟練了，只見他腳步微微一挺，面不改色地衝著那些十字軍士兵皺眉喝道，「你們想做什麼？讓開，我有重要的事要見佐伊·利爾」

「佐伊·利爾……」見索斯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直呼阿拉貝爾地方主教的名諱，那些十字軍士兵有些驚愕，心中不免滋生了幾分疑惑，隨即仔細一瞧索斯身上的制服，尤其是那黑色十字架的圖案，臉上的驚愕更是明顯。

「【黑暗的正義】？這個少年竟然是聖裁官？」那些十字軍竊竊私語著，表情非常遲疑。

「還不讓開！」索斯皺眉喝道。

見索斯的語氣變得愈加不耐煩，那些十字軍心中一驚，紛紛退開兩旁，敬禮說道，「是，長官……長官慢走！」

於是，索斯輕輕鬆鬆地便進了阿拉貝爾，畢竟聖裁官屬於教廷的黑暗面，在這三年中，很多人都知道了他的存在，卻不得不裝作不知道，因為他是教廷刻意隱藏起來的、處理骯髒事物的執行機構，一般人是能避則避，根本就不想和他們有任何的接觸。

但是進城之後的情況就沒有那麼樂觀了，阿拉貝爾是薩洛尼亞首屈一指的巨型城市要塞，其地方教會自然也不是其他地區可以相比的。

一進城，索斯就看到不少道路上有一些穿著靛藍色教會服飾的神父正微笑著與城內的居民交流，一來是歌頌主的光輝，驅除民眾內心的迷茫，堅定他們的信仰，將他們堅實地綁在薩洛尼亞這只巨大戰艦之上，二來就是維護治安，當然了，這裡所說的維護治安，並不是指那些小偷小摸、酗酒鬧事之類的小事，而是巡視有沒有黑暗生物混入這座城市，畢竟十字軍只是軍隊，只能算是普通人，並不能分辨偷偷混入城中的黑暗生物。

而在這些專門探查黑暗生物的神父們面前，索斯簡直就是黑暗中的一盞明燈，不，應該是一座燈塔，名為斯洛斯的燈塔。

還沒走到城中央，索斯的背後已經跟上了幾十位靛藍色神父，不想引起無謂衝突的他只好憑借閃現穿行在街道上，這下可苦了那些神父們了，畢竟在帝國時，閃現與焰閃幾乎可以成為索斯的招牌魔法，而在實力突飛猛進的現在，有著強大魔力支撐，兩者幾乎都達到了瞬發的地步，根本就不是那些靛藍色神父能夠追的上的。

身穿靛藍色長袍的神父只好聯繫各處的城門，令他們加緊防守力度，並聯繫城內的其他神父，以求將這位背負黑暗力量的「異教徒」成功抓獲。

但是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這位「異教徒」竟然膽大妄為地朝著城中央的教會所在而去。

對於這種自投羅網的現象，那些神父自然是喜不勝收，紛紛朝著地方教會趕去，以至於當索斯還沒踏入地方教會的門檻，他已經被數量超過百人的靛藍色衣飾神父給包圍了。

面對著這種情況，索斯淡淡說道，「讓開，我要見佐伊·利爾！」

「見主教大人？」神父們愣了愣，其中一人狐疑地打量了索斯幾眼，皺眉問道，「閣下是聖裁官？為什麼閣下會有那麼強烈黑暗能量反應？據我所知，聖裁官並不兼修黑暗力量吧？閣下到底是誰？」

索斯皺眉望了對方一眼，發現對方是一名執事，淡淡說道，「我有任務在身，少廢話，讓開！」

「這裡是阿拉貝爾地方教會、請閣下出示能夠表明身份的物件！如果閣下拒絕，我們將有權懷疑閣下的身份，待查明閣下的身份之前，我們將以冒充聖裁官的罪名逮捕你！」

逮捕我？索斯不禁產生了幾分錯愕，話說這兩年都是自己去逮捕別人，什麼時候輪到別人逮捕自己了？

望著那些神父，索斯皺了皺眉，冷哼著說道，「沃爾蒙·克萊斯特——叫佐伊·利爾出來見我！」

「沃……沃爾蒙？」那些位神父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畢竟這個名字在最近兩年風頭相當的盛啊，不但是教廷十二位樞機主教之一，而且還兼掌著異端審問局與黑暗裁判所，這樣的身份，可不是能夠隨便招惹的，但遺憾的是，那是之前……

「閣下便是沃爾蒙·克萊斯特！」不出意外，那些神父下意識擺出了防守的陣勢，隨即，之前那位神父皺眉說道，「想不到您會來阿拉貝爾……遵教皇命令，任何人見到閣下，都有權將閣下拿下遣送回薩洛尼亞，到最高宗教裁判所接受判決……請閣下不要反抗！」

「囉嗦！」皺眉低喝一聲，索斯的身體四周忽然吹起了幾絲微風，隨即，那微風頓時化作風暴，鋪天蓋地的強大聖力恍如風暴席捲而過，將那些靛藍色神父吹得東倒西歪，不禁向後退去。

「我要見佐伊·利爾，你們攔得住？」冷笑一聲，索斯如入無人之境般大步走入了教會，根本不將那些神父放在眼裡。

蔑視，這是赤裸裸的蔑視！

褻瀆，這是赤裸裸的褻瀆！

那些神父心中無比憤怒，但是力量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僅僅是對方散發出的氣息，就讓他們無法抗衡，要想抓到索斯，簡直是說笑話，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索斯目無旁人地走到了教會的評議會，直到站在了地方主教佐伊·利爾面前……

三枚聖痕的聖力，真是不得了啊，不過……

梅特門特大主教說得不錯，這個小鬼實在是太狂妄無禮了！

強忍著內心的不滿，佐伊·利爾瞇了瞇眼，勉強露出幾分笑容，打了個哈哈說道，「呵呵，那只是說笑，閣下的傳聞，我是再清楚不過了，怎麼敢侮辱克萊斯特閣下您呢？哈哈，請坐請坐……喂喂，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為克萊斯特閣下泡製上好紅茶？」

「呃……是！」一位執事錯愕地點點頭，還沒等他轉身離開，索斯右手一揮，淡淡說道，「不必了！」說著，他目無旁人地走到一張椅子旁坐下，盯著佐伊·利爾看了半晌，皺眉說道，「邦·哈姆斯沃思，他人呢？」

原本見身為教廷老人的自己站著，那個小鬼竟然自大地找了個位置坐下，佐伊·利爾心中極為不滿，但是一聽對方說的話，他心中微微一驚，試探著說道，「邦·哈姆斯沃思？那是誰？」

「啪！」索斯猛地一拍椅子的扶手，盯著佐伊·利爾皺眉說道，「少給我裝蒜！新任的樞機主教邦·哈姆斯沃思，你敢說你沒有見到過他？」

承受著對方給自己帶來的那份無禮，佐伊·利爾心中的怒意越來越盛，深深吸了口氣，勉強堆起幾分笑容，說道，「原來是那位大人啊，對對，那位大人前兩天確實來過阿拉貝爾，說是要去帝國……梵德爾，說是要去和梵德爾的黑魔法師洽談，所以，在阿拉貝爾休息了一晚後就起程了。」

「哼，是麼？」索斯輕蔑地冷笑一聲，淡淡說道，「不過我為什麼聽說那傢伙現在仍然留在阿拉貝爾附近呢？和那些帝國難民在一起……哎呀哎呀，是不是他對你很不滿呢？佐伊·利爾地方主教？」

佐伊·利爾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瞥了一眼大廳外，岔開話題微笑說道，「其實是這樣的……邦·哈姆斯沃思大主教實在是太過於無禮了，閣下不知道啊，他一到這裡，就命令我打開邊境大門，放那些帝國難民入城，作為聖裁官的領袖，您是最清楚的，這兩年我們薩洛尼亞不時有一些意志不堅定的教徒被惡魔的力量蠱惑，薩洛尼亞也受到了如此嚴重的影響，更不用說帝國，那裡已經是一片黑暗之沼，說不定有一些黑暗生物就潛伏在那些難民當中，如果把他們放入城，那豈不是污染了這片神聖之地？對於黑暗力量，絕對不能姑息！有時候，『黑暗的正義』是必須，這一點，您想必能理解吧？」

「你什麼時候加入聖裁官了？我怎麼不知道？」索斯冷笑著說道，「不管怎麼說，邦·哈姆斯沃思是樞機主教的身份，更是教廷外派梵德爾的特殊使節，你身為區區一個地方主教，對他不敬，就是對教皇不敬……」

「呃，話不能這麼說啊，」打斷了索斯的話，佐伊·利爾訕笑著說道，「我可絕對沒有對邦·哈姆斯沃思主教不敬的意思，只是……克萊斯特閣下你也知道，教廷各教區之間向來有個規定，就算是樞機主教，也不能貿然插手其他教區的事務，那位大人實在是太不通常理了，我也只是為了維持各教區之間的友好，克萊斯特閣下您想必能理解吧？說實話，對於閣下這樣具有傑出才能的人，我是非常敬佩的……對了，您也是想通過阿拉貝爾去帝國吧？沒有問題，我會為您安排的，請閣下在這裡休息一晚，明天我會把那些神父集中起來，閣下可以趁這段時間離開，絕對不會被人發現……」

「哦？是打算替我掩飾麼？真是好心啊！」索斯戲謔一笑，隨即沉下臉，冷笑說道，「我的事，向來不需要別人操心……佐伊·利爾，打開城門！」

「閣下？」佐伊·利爾的眼神中露出幾分銳利，語氣漸漸變冷，沉聲說道，「克萊斯特閣下的意思是，您也打算插手阿拉貝爾的內務？我勸您最好收手，我可以安排您秘密通過……」

*5*腦海中回想起貝拉與阿吉那對姐弟時而露出的無助表情，索斯在心中自嘲了一番，冷聲說道，「我再說一遍，佐伊·利爾，打開城門——這不是命令，更不是請求，你可以看成是威脅！」

*1*「閣下實在是太過份了！」佐伊·利爾內心的憤怒頓時湧了出來，震怒地說道，「就算你曾經是樞機主教，但是我為教廷奉獻了幾十年，論資歷，算得上是閣下的長輩，枉我好心好意地對待閣下，對閣下以敬意……」

*7*「敬意？」冷笑一聲，索斯淡淡說道，「這種言不由衷的話，說出來真是讓人笑話——我從你眼中可看不到任何敬意啊，你好像是在說，『啊，這個小鬼實在是太麻煩了，早點打發走吧！』，是這樣吧？」

*z*「可惡！」被索斯拆穿了內心的想法，佐伊·利爾臉上的臉色變得鐵青，沉聲說道，「既然閣下不識趣，就不要怪我了——遵教皇陛下命令，緝捕罪者沃爾蒙·克萊斯特，解送薩洛尼亞最高宗教裁判所裁決……」

*小*「嘿，終於暴露出來了麼？」望著從大廳外湧出的那些神父們，索斯輕蔑一笑。

*說*「哼！是閣下咎由自取！」冷哼一聲，佐伊·利爾微微瞇了瞇眼睛，沉聲說道，「我勸閣下最好別反抗，若是閣下與教廷為敵，那就可……」

*網*「與教廷為敵？是呢，那確實是很麻煩呢，」輕鬆地聳了聳肩，索斯抬起雙腿擱在另外一張椅子上，隨即望著佐伊·利爾淡淡說道，「你可以代表教廷麼？」

「呃？」處於震怒中的佐伊·利爾不禁愣了愣，不明白索斯這句話的含義，在想了想後，他沉聲說道，「代表教廷這種話……但是作為神職者，我有權尊重教皇命令，緝捕閣下！」

他不敢說能，畢竟區區地方主教，如何代表整個教廷？

「那就行了……教訓你們這些傢伙，還算不上與教廷為敵！」說著，索斯抬起頭打量了一眼四周，望著廳內輝煌的裝修、精美的裝飾物，冷笑著說道，「說起來，這是我見過的最華麗的地方教會呢——身為聖職者竟然這樣奢華，真不是不像樣啊！」

「你！」被一個十幾歲的小鬼說笑，佐伊·利爾顯然已經是沒有任何耐心了，大手一揮，下令道，「上，抓住他！」

那些位神父一擁而上，但是隨即，只感覺一股風暴般迅猛的聖力湧出，他們逐一被彈開了，而再看索斯，仍然保持著那一副不堪入目的慵懶姿勢，似乎根本就沒有動過一動。

「不愧是前樞機主教！」佐伊·利爾冷哼一聲，雙手拍了幾下，隨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只見那些神父紛紛排開了一個陣勢，口中念誦著不為人知的咒語。

原本索斯倒不是很在意，但是隨即，他忽然感覺身上多了一些銀輝色的枷鎖。

「聖之鎖鏈啊？」索斯淡淡瞥了一眼，掙了睜，一時間竟然沒掙開，這讓他有些詫異，更讓他在意的是，大廳裡的地面上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浮現出了六芒星魔法陣特有的符號文字。

「想不通麼？別太小看了地方教會啊！」微微瞇了瞇眼，佐伊·利爾冷笑著說道，「六十四位執事級的神父聖力加持的大儀式魔法陣，就算是你……哼！」

「喲，看不出來，你還早有準備啊？」

「畢竟你的力量確實不容小看啊……」

「霍！」輕蔑一笑，索斯猛地吸了口氣，用力一掙，只聽一聲聲卡嚓卡嚓的聲響，束縛著他的銀色鎖鏈竟然漸漸迸裂，但詭異的是，下一秒，那些銀色鎖鏈再度恢復了最初完好無損的形態，而且束縛的力道竟然漸漸變大。

怎麼回事？自己竟然掙不開？

望著佐伊·利爾嘴角的那一絲冷笑，又望了一眼那些加持聖力以維持魔法陣的神父們，索斯皺眉喝道，「狄菲尼迪！」

「唔……」一股強大的力量頓時從索斯體內湧出，構成一個雙手手持長矛、長劍的力天使形態，他巨大的體型甚至撐毀了教會的建築。

中位天使，力天使：【帕瓦斯——神威者：狄菲尼迪】

「我的教會，可惡……竟然在這裡施展神術！」佐伊·利爾冷冷一哼，雙手一合，在索斯驚訝的眼神中，祈禱道，「降臨吧，主的天使！」

從他體內湧出的聖力在翻滾了一陣後，竟然也凝聚成了一位天使的造型，不同的是，這位天使手中並沒有握有武器，而是捧著一把豎琴。

只見這位天使嘴唇一張，頓時傳來一個奇妙的音律，隨即，索斯忽然感覺自己的腦海一陣刺痛，冥冥有種恍惚而無法控制自身的錯愕感覺，連帶著帕瓦斯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實體化的身軀變得非常不穩定。

中位天使，能天使：【衛爾特斯——詠唱者：厄婭】

「動手！」

還沒等索斯反應過來，那些神父們吟唱的聲音變得更加響亮，那彷彿祈禱般的聲音竟然化作了一道道鎖鏈，將身體出於不穩定狀態的帕瓦斯牢牢地鎖住了。

「怎麼可能？」索斯的表情終於出現了幾分波動，而不是因為這個地方主教也能施展神術，而是驚訝於那些神父竟然可以連帕瓦斯都束縛住。

望著索斯那驚愕的表情，佐伊·利爾傲慢地說道，「驚訝？哼！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是神聖要塞阿拉貝爾！」

索斯這才回想起來，這裡是聖·查爾斯·喬治施展聖光禁咒的地方，因為那個禁咒天堂之門的關係，阿拉貝爾至今仍然殘留著禁咒的聖光力量。

望了一眼自己的手腕，索斯玩味地笑道，「原來是這樣，呵呵呵，怪不得斯洛斯那傢伙這次沒有搗亂呢……這麼說，在這裡我可以使用超過一枚聖痕的聖力咯？」說著，他的體內再度湧出一股強大聖力，在佐伊·利爾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竟然再度凝聚起一位天使的模樣，那繼力天使之後的第二位天使，手捧智慧之書的睿智天使……

上位天使，智天使：【基路伯——通曉者：普朗菲特】

第十七章 第二天使（二）

第二個天使的出現，讓這裡幾乎所有人顯得有些表情呆滯，尤其是那些身穿靛藍色長袍的神父們，一個個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眼神。

他們難以相信，一個人竟然可以能夠同時讓兩位天使降臨，畢竟，【天使降臨】在教廷的秘典中屬於半公開的高級神術，論高度顯然不下於黑魔法師的禁咒，可想而知其珍貴，一般只有實力強大的神父們才能施展出來，但是從來沒有看到過哪位神父能夠召喚兩位天使的。

作為教廷的老人，作為管理神聖要塞阿拉貝爾二十多年的地方主教，佐伊·利爾對於教廷的一些隱秘事物多少也瞭解一些。

他知道，天使的力量來源於聖痕，而聖痕則是個人信仰堅定與否，聖力掌握多少的直接體現，每一枚形成的聖痕都可以『誕生』一位天使，這是作為教廷的秘密之一。

天使分上、中、下三階，階級的差距直接體現在天使力量的強度上，新生的天使一般是下階，而且其職位不同所代表的能力也大不相同，更甚者，就算是同階級、同類別的天使，也有著不同的稱呼，就好比佐伊·利爾所召喚的天使，其職位是【能天使】，但是稱呼則是【詠唱者】。

【能天使】在教義中代表著『神的權威』，其能力大多是對黑暗生物的心靈類傷害，這種傷害幾乎無法用魔法抵擋，而作為名字的【詠唱者】，則一般是該天使能力的直接體現。

就好比安德魯神父傳輸給索斯的聖痕，其天使是力天使，這個類別的天使一般都是直接用武器物理攻擊的天使，其代表的是『神的勇氣』，而作為稱呼的【神威者】才是這名力天使的真正能力屬性，表示該天使有著超越一般力天使的戰鬥能力。

天使降臨這個神術最早誕生於帝國初期的偉大領袖薩森王的年代，是當時白魔法師對於黑魔法師強力禁咒的唯一一個能夠抗衡的力量，當時那時候天使降臨這個神術並沒有改良完成，所召喚的天使大多比較弱小，充其量就好比是黑魔法的擬化獸，行動呆板、毫無智慧。

隨後，在精神領域上取得巨大突破的白魔法師突發奇想，嘗試著將自己的靈魂分割出一半，與天使融合，這種嘗試是相當危險的，但是在犧牲了不少白魔法師之後，教廷卻證實了這種方法的可行性。

但是關鍵的問題並不是只有這一個，更重要的是天使的力量，畢竟白魔法與黑魔法不同，其構成聖力的信仰需要一點一滴的積累，如果沒有聖力，就算有再多的魔力也無法施展，但問題是，只有差不多教齡三十年以上的神父，其天使才具有一定的力量。

這便涉及到了教廷的第二個秘密，『聖痕的繼承』。

聖光的力量構成非常特殊，因為它是光元素和信仰的結合體，這就代表著它與一般其他元素不同，如果說黑魔法師死後，其魔力和所依附的元素會隨著靈魂的消逝而消逝，那麼一位實力強大的白魔法師死後，其聖力一般是不會消失的，畢竟那是融合了該魔法師一半靈魂的聖力，可以說是新生個體，這也就是教廷所謂的『仿靈魂』學論。

而這部分聖力，在該白魔法師死後會回到教廷一個非常特殊的地方，也就是古代遺跡『天空之城』，作為儲備的聖力保留下來，通過一種儀式灌輸給擁有傑出才能的年輕人，將這部分聖力繼續累積、繼續使其強大。

每隔一段時間，教廷就會選出一些年滿二十歲左右的、具有傑出才能的後輩，將所保存的聖痕傳輸給他們，作為教廷的新生力量，但問題是，普通年輕人的身體容量並不能容納這些經過了幾代、甚至十幾代白魔法師所傳承的力量，一旦聖力超過自身所能夠承受的範圍，就會對身體本身造成影響，嚴重甚至危及生命。

如果是下階的聖痕，那倒是還好，但如果是中階或中階以上的聖痕，一般人是無法承受的，這也導致了教廷陷入了一個非常尷尬的處境，所以，教廷迫切地尋找有天賦的孩子，不斷地訓練與教導他，以便於他能夠掌握聖痕的力量。

而就一般來說，一枚中階的聖痕所蘊含的力量相當於一位大魔法師的力量程度，想讓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能夠承受這股力量，確實有點強人所難，所以，能夠施展神術天使降臨的，一般都是地方主教級以上的神父，年齡大致在四十歲以上。

而像索斯這樣的例子，能夠容納三枚聖痕，這是幾百年都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畢竟人類終究是人類。

而就索斯來說，他已經不算是純粹的人類了，因為斯洛斯的原因，他的精神力、肉體素質都遠遠超過人類，更不說隨著斯洛斯的甦醒，他的身體漸漸惡魔化，所以，他才能夠容納三枚聖痕的力量。

當然了，這三枚聖痕所蘊含的聖力大多時候都只是用來抵制斯洛斯的黑暗力量，平時索斯一般只使用不超過一枚聖痕的聖力，以保證體內的力量平衡，而一旦聖力使用過量、或者受到限制，斯洛斯的黑暗力量便會反噬，身體惡魔化的速度也會加快，皮膚表面就會浮現出使徒特有的黑色惡獸紋身。

所以說，索斯算是教廷唯一一個能夠容納一枚聖痕以上的人，絕對沒有之一！

『教廷第一人』……

那個傳聞竟然是真的？

傳聞這個小鬼體內存在著非常可怕的黑暗力量，而為了壓制體內的黑暗力量，竟然需要三枚聖痕的聖力，聖·查爾斯·喬治、安德魯·阿什沃恩，這兩位教廷老人所蘊含的聖力，那可是相當恐怖的，更別說作為教皇陛下的聖痕力量……

望著出現的第二天使，佐伊·利爾的眼神有些複雜，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就連樞機主教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也不敢過分招惹眼前那個小鬼，更提醒自己，如果這個小鬼要離開，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開離開……

三枚聖痕的力量啊……

佐伊·利爾有些嫉妒地望著那個新出現的智天使，隨即望了一眼索斯，帶著幾分酸意沉聲說道，「聖力的強弱並不代表什麼，你接觸教廷白魔法不過三年，怎麼可能超過我沉浸白魔法幾十年？小鬼——厄婭！」

隨著他的喊聲，他背後那面容稍稍偏向女性化的能天使、詠唱者【厄婭】緩緩閉上眼睛，潔白的翅膀微微一收攏，輕輕閉上了眼睛，右手撫過懷中的豎琴，奏起一段悅耳的美妙樂曲。

隨即，只見她的嘴唇微微一張，空氣中頓時響起一個無法言喻的聲音，對那些身穿靛藍色長袍的神父來說，那無疑是沁人心脾的神曲，但是對索斯來說，卻是極其難受的刺耳歌聲。

「可惡！」在這段歌聲下，索斯只感覺腦中一陣恍惚，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思考，更別說施展魔法，就連處於同一個階位的力天使、【神威者：狄菲尼迪】都無法抵擋這段樂章，可想而知那個能天使的特殊力量是多麼的強大。

但是，似乎這段歌聲對於那個新出現的智天使並沒有多少作用，只見他緩緩攤開雙手，漂浮在半空的智慧之書唰唰地翻著書頁，幾秒鐘之後，智慧之書突然停止了翻頁，在佐伊·利爾懷疑而難以置信的眼神中，智天使【通曉者：普朗菲特】緊閉的雙唇淡淡吐出兩個字。

「禁默！」

剎那間，厄婭奏響的神曲停了下來……不，應該是那個聲音消失了，因為詠唱者厄婭此刻仍舊彈奏者神曲，但詭異的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連帶著她的歌聲都消失了。

「怎……怎麼回事？」佐伊·利爾一時間有些難以理解。

在他驚愕的眼神中，普朗菲特手中的智慧之書唰唰地又翻了幾頁，隨即再一次吐出兩個字。

「驅散！」

只聽一陣卡嚓聲，束縛著索斯與力天使狄菲尼迪的銀輝色枷鎖竟然一寸寸地斷裂。

在沒等那些神父們反應過來，解除了束縛的力天使狄菲尼迪手持著長矛與長劍重重一揮，那座輝煌的地方教會頓時崩塌了大半。

望著自己那被破壞得一塌糊塗的教會建築，佐伊·利爾又氣又怒，顧不上思考智天使普朗菲特的特殊能力，急急喊道，「你們在做什麼？給我攻擊，攻擊……這個小鬼竟敢做出這等褻瀆神明的舉動，就是與教廷為敵，是叛逆者！」

隨著佐伊·利爾的喊聲，那些靛藍色長袍神父再度組成了陣勢，開始吟唱咒語，雖說他們有些在意索斯的身份，但畢竟這裡是阿拉貝爾，佐伊·利爾是他們的主教，是他們的上司，他說的話便是命令，神父們不敢不從。

沒過幾秒鐘，幾十道猶如閃電般的聖光好似光束般射向了索斯與破壞這座地方教會的罪魁禍首，力天使狄菲尼迪。

但就在這時，佐伊·利爾分明看到，那個智天使手中的智慧之神再度翻了幾頁，隨即，一個平淡的詞彙從他嘴裡迸出。

「聖光壁！」

只聽唰的一聲，一道恍如透明水晶般屏障出現在索斯以及兩個天使面前，將那些靛藍色長袍神父的攻擊反彈了，只聽一聲轟隆隆的巨響，搖搖欲墜的地方教會變得更加慘不忍睹。

「你們在做什麼！」佐伊·利爾氣得直跺腳，但是在望向那個智天使的同時，他也漸漸明白了這個上階天使的特殊力量。

智天使，那是代表著『神的智慧』的天使，不像力天使那樣擅長戰鬥，卻可以施展各式各樣的白魔法，而且，只要是記載在那本智慧之書上的魔法，就根本不需要念誦咒語，只要說出該魔法的名稱就可以施展。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那位傳奇般的樞機主教、聖·查爾斯·喬治的聖痕力量……

等等，那位大人的天使，他的稱號記得是……

通曉者！

對，是通曉者，其含義是通曉所有白魔法的智者，那本智慧之術上記載著教廷有史以來所有的白魔法，多半還包括那位大人成名的禁咒，也是教廷白魔法中唯一一個禁咒【天堂之門】……

糟糕了，不愧是上階的天使，沒想到差距那麼大，厄婭的能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或許是印證了佐伊·利爾內心的想法，智天使普朗菲特手中的智慧之書又翻過幾頁，隨即再度吐出兩個字。

「繳械！」

只聽一陣叮鐺之響，那些靛藍色長袍神父的眼中不約而同地露出了迷茫的神色，隨即一個個丟掉了手中了短杖，而當回過神來的他們想將那些短杖再撿起來時，普朗菲特嘴裡又緩緩吐出一句話。

「禁錮十字：光牢！」

話音剛落，半空中突然落下一把又一把的十字刀刃，將那些靛藍色神父團團圍住，隨即只見那些十字刀刃上閃起一道電光，一道道閃電般的聖力將所有的十字刀刃聯繫起來，彷彿監牢般將那些神父困在其中。

「怎……怎麼回事？」一位神父望著身旁流竄的彷彿閃電般的能量，表情顯得非常驚慌失措。

感受著那些閃電般能量所蘊含的聖力，一位執事急忙喊道，「不要動！大家都不要動！不要動就不會有事！」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智天使普朗菲特沒有再理會那些神父，而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對面的能天使厄婭身上，先是用一個【靈魂鎖鏈】禁錮了對方行動，隨即又用【升靈】與【聖堂之力】提升了力天使狄菲尼迪的力量。

只聽熊的一聲，狄菲尼迪實體化的長劍與長矛上燃起了一層熊熊燃燒的白色聖焰，而相反的，能天使厄婭不但受到了禁默、無法在吟唱那足以令人失魂的身軀，此刻就連行動都受到了限制，三下兩下就被狄菲尼迪打得身形渙散，也難怪，畢竟能天使不像力天使那樣擅長肉搏戰。

但是……

這就是上位天使的力量麼？

佐伊·利爾的嘴裡有些發苦，他之所以敢與索斯叫板，無非就是自信能天使厄婭的特殊能力，而事實也證明，無論是索斯還是力天使狄菲尼迪，都無法承受那種精神上打擊，一度落於下風，但是這個智天使的出現，卻在十幾秒之內將風向扳了回來……

通曉者：普朗菲特，不愧是聖·查爾斯·喬治的聖痕力量！

其實不光是佐伊·利爾，就連索斯自己也有些驚異於通曉者普朗菲特的力量，雖說以前也嘗試著召喚，但畢竟那只是在教廷內的訓練，當然比不上實戰。

望著那緊閉著嘴唇的智天使，腦海中再一次地閃過聖·查爾斯·喬治這個名字的熟悉感，索斯輕輕甩了甩腦袋，將那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拋之腦後，再一次以看似慵懶的姿勢坐在那張完好無損的椅子上，望著佐伊·利爾淡淡說道，「鬧劇該結束了吧？佐伊·利爾地方主教？」

望了眼那兩個步步緊逼的天使，佐伊·利爾不甘心地歎了口氣，隨即望著索斯冷笑說道，「別得意，小鬼！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犯罪——毀壞地方教會，同樣是對神的不敬！這種行為絕對可以看成是叛逆！」

「那又怎麼樣？」戲謔一笑，索斯忽然沉下臉，淡淡說道，「打開要塞大門——我一開始就說過，這不是命令，更不是請求，你可以當作是威脅！」

「你在威脅一位地方大主教麼？就算你曾經是樞機主教，也沒有權利過問地方教會的內務，就算是到了宗教裁判所……更別說你現在已經不再是樞機主教了，你沒有資格命令我！」

「是麼？」冷笑一聲，索斯站了起來，朝著佐伊·利爾走去。

「你……你想做什麼？」佐伊·利爾的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驚慌，下意識地退後兩步，強自冷靜地說道，「不但破壞地方教會，還打算加害地方主教的我麼？我勸你收手，如果你敢這麼做，你也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

「放心吧，我不會殺你的，」帶著幾分嘲諷笑了笑，索斯緩緩走到了佐伊·利爾面前，冷笑著說道，「但是教訓教訓你還是可以……唔，應該說我相當的樂意——至於宗教裁判所，也許會到那接受審判的不只是我呢，你說對麼？佐伊·利爾地方主教？我相信那個新任的樞機主教此刻對你應該是相當的不滿哦，一位樞機主教現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彈劾一個地方主教，應該不難吧？」說著，索斯伸出右手在佐伊·利爾的脖子處比劃了幾下。

雖然明知道對方不敢殺害自己，但是佐伊·利爾仍然感到自己的脖子有種涼颼颼的感覺，他猛地一揮手打掉了對方的手臂，死死盯著對方，喘著粗氣說道，「你這是威脅……」

「你傻的麼？我不是說了好幾次了麼？你難道以為這是請求？嘿！」

帶著濃濃的憤怒盯著索斯，佐伊·利爾低著頭思考了一會，眼中的狡猾之色一閃而逝，沉聲說道，「好！我會下令打開了要塞大門，但是是否要收攏那些帝國難民，需要由城內的民眾一同表決！」

「唔？」

「閣下不會不知道吧？阿拉貝爾附近駐紮著超過兩萬人的十字軍，再加上城內的兩萬人居民，原有的食物只夠維持這四萬人的口糧，如果再收容那些帝國難民……哼！沒理由讓主的子民挨餓，反倒去接濟那些異教徒——當然，如果你能說服城內的民眾……哼！」說著，他望了一眼索斯，搶先說道，「這是最後的底線，如果閣下不同意，那麼就只好請宗教裁判所定奪了！」

出乎佐伊·利爾的意料，索斯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而與此同時，在阿拉貝爾城外，新任的樞機主教邦·哈姆斯沃思正在勸說那些十字軍不要將那些帝國難民驅趕到更遠的北方。

對於佐伊·利爾幾乎沒有什麼震懾力的樞機主教身份，在這些十字軍士兵身上倒是得到了極好的體現，在邦·哈姆斯沃思亮出身份之後，那些十字軍士兵不覺產生了幾分遲疑，畢竟樞機主教是地方主教更高的存在。

一方是教廷中央的樞機主教，一方是直接管制著他們的地方主教，那些十字軍士兵很是為難。

就在這時，神聖要塞阿拉貝爾的城門打開了，地方主教佐伊·利爾黑著臉宣佈了他與索斯的商議。

這讓邦·哈姆斯沃思又驚又喜，連帶著那數千的帝國難民都歡呼起來。

「喂喂，別高興地太早了，」來到了邦·哈姆斯沃思那身前，望著他臉上驚喜的表情，索斯潑著涼水說道，「佐伊·利爾只是同意打開要塞大門，如果你不能說服城內的民眾，這裡帝國難民還是只能留在這裡——這種耍嘴皮子的事，你自己去解決吧！」

「什、什麼耍嘴皮子！」新晉主教不滿地嘀咕一句，隨即好奇問道，「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你是怎麼說服他的？」

只見索斯冷冷一笑，舉起右手捏了捏拳頭。

邦·哈姆斯沃思頓時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你……你不會是威脅他吧？這太瘋狂了，你一定會因為這件事進宗教裁判所接受審判的！」

「當言語無法溝通時，武力是最直接也是最好的辦法！」下意識地說了一句，索斯這才想起這是阿格斯的原話，臉上頓時罩上了一層冰霜，冷冷說道，「少廢話，趕緊去完成自己的那部分——如果你無法說服城內的民眾，哼！」

「放心，放心，」望著索斯臉上的冷意，邦神父訕訕一笑，隨即望了一眼那些露出期望眼神的帝國難民，微歎說道，「不管是什麼人，只要仍然保存一顆向善的心，便是主的子民，又有什麼教廷、帝國之分呢？為了這些無助的人，我會說服他們的！」說著，他望了一眼黑著臉的佐伊·利爾，小聲提醒道，「做了這樣的事，那傢伙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你要小心，你現在可不再是樞機主教了，帶罪之身又做出了這樣的『惡行』，教廷那些樞機主教不會看不到的……」

「少廢話——那種傢伙我還不放在眼裡！」

確實，從某種角度說，此刻的索斯眼中，只有一個人，那就是阿格斯！

在隨後的半天裡，邦·哈姆斯沃思帶著那幾千帝國難民進了阿拉貝爾要塞，而索斯則一直坐在城外的一塊石頭上閉目養神，直到城內忽然想起了一片沖天般的掌聲，他繃緊的臉龐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哼，那傢伙還算是有點本事嘛！」淡淡笑了笑，索斯站了起來，望向遙遠的北方。

他思考著貝拉與阿吉兩姐弟口中那黑色鎧甲的不死騎士……

還有艾倫、斯考特他們……

還有狄婭……

第十八章 籠罩著帝國的黑暗

——新歷407年，初夏，薩洛尼亞——

神聖要塞阿拉貝爾發生的鬧劇，最終還是傳到了教廷中樞，畢竟宗教對於這個國家的控制力是絕對的，無論是什麼樣的情報，最終都會傳輸到這裡。

為此，樞機主教內奧米·梅特門特、加裡·韋普林頓、賈斯珀·沃倫納以及另外三位從各教區趕來的樞機主教們召開了緊急會議，針對於索斯……不，是沃爾蒙·克萊斯特在阿拉貝爾的惡劣行徑作出處分。

「太過分了，簡直是太過分了！——根本沒有作為神職者應有的素質，我強烈要求對沃爾蒙·克萊斯特作出處分！不能再容忍這樣的傢伙敗壞教廷的名譽！」原本就與索斯發生過衝突的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更是抓住了這個把柄不放，畢竟他從一開始就不看好那個小鬼，當初只是看在教皇陛下的命令才忍氣吞聲，如此恐怕也是按捺不住了，畢竟阿拉貝爾是坐落在他所管轄的教區之內。

「梅特門特大主教請別激動，說是與教廷為敵，這說得有點嚴重了吧？」同樣屬於樞機主教的加裡·韋普林頓大主教倒是站在了索斯的一方，坐在會議桌旁拿起一張資料瞥了幾眼，微笑說道，「你看，報告上並沒有出現任何傷亡，不是麼？——你總不會以為那個孩子只有這點能耐吧？他有手下留情……」

「話是這麼說，但是阿拉貝爾地方教會卻因為那個傢伙造成非常巨大的損失，而且當時有許多民眾看到了，難道那些民眾不會認為這是教廷的內部矛盾麼？這種輿論一旦傳開，勢必會對教廷的威信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各地區教會是聯繫民眾信仰的直接存在，任何毀壞教廷建築的舉動，都可視為與教廷為敵！」

「事實上並沒有您說得那麼嚴重，對麼？」大主教加裡·韋普林頓微微一笑，隨即望著對方玩味說道，「而且據我所知，事情的起因是阿拉貝爾地方教會拒絕容納帝國難民吧？我還聽說，當地地方主教佐伊·利爾……誒，說起來，他是你的直系下屬吧？雖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一位地方主教無視樞機主教的身份，這好像更加不合常理吧？」

「呃……」內奧米·梅特門特臉上的怒意一滯，帶著幾分不情願，端起茶杯淡淡說道，「一個一個都沒有作為樞機主教的自覺，那個小鬼是這樣，那個邦·哈姆斯沃思也是這樣，擅自插手其他教區的內務，這讓地方教區怎麼開展教務？另外，除去身份不談，我倒是也不覺得我的下屬有向那兩個傢伙行禮的必要，佐伊·利爾為教廷把守阿拉貝爾，兢兢業業二十多年，這份資歷，就算是放眼薩洛尼亞，也找不出幾個……」

「你的意思是，教皇陛下的決策有誤麼？」加裡·韋普林頓淡淡說道。

「是前教皇陛下！」皺眉更正了加裡·韋普林的話，內奧米·梅特門特微微歎了口氣，換了一種語調，低聲說道，「確實，我不得不說，馬利茲是一位優秀的管理者，當初他被選為教皇時，我心中多少還有幾分不服氣，這點你們以前也有過吧？人之常情……但是，在他繼任的幾十年中，我漸漸改變了最初的想法，那個男人是天生的領袖，但是，就算是這樣的他，也會犯下錯誤！——從一開始，我就不承認那個帝國小鬼擔任樞機主教的職務，這簡直就是胡鬧！——不光如此，你們各位也看到了，馬利茲一次又一次地容忍那個小鬼，甚至把自己的聖痕力量也傳承給了那個小鬼，這些我都不說什麼，但是，作為教廷最核心的力量，他竟然將『鑰匙』都給了那個小鬼……你們各位看到了，那個小鬼心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教廷，也沒有什麼作為樞機主教的自覺，我強烈要求派出緝捕隊伍，逮捕沃爾蒙·克萊斯特，回收『鑰匙』……」

「好了好了，」打斷了內奧米·梅特門特的話，大主教賈斯珀·沃倫納笑呵呵地說道，「小孩子胡鬧，您也別太在意了！——您不是不知道，那個孩子的強大，什麼樣的緝捕隊伍才能制服他呢？樞機主教組成的隊伍麼？放心吧，雖然我與那個孩子接觸不深，但是我相信馬利茲，哦，是前教皇陛下，那個孩子不會做得太過分的，至於鑰匙……本來鑰匙是由歷代教皇掌管的，這次的情況有點特殊，但是至少鑰匙在那個孩子手中是絕對安全的，不是麼？比起這件事，我們現在更重要的不是選出新任的教皇以領導教廷麼？哎呀呀，代理教皇理事評議會雖然好，不過畢竟只是應急措施啊，現在的情況是，我們連聖裁官和暗牧師都無法調動呢……」

「這個主要是……」加裡·韋普林頓好似是想解釋什麼，但還沒等他說完，大主教賈斯珀·沃倫納笑著擺了擺手，正色說道，「除開國籍的身份不談，那個孩子……不，是沃爾蒙閣下，關於他的資料我近年來也瞭解到一些，如果說這個世界當真已經無法在阻擋黑暗勢力的侵入，那麼我們教廷遲早需要沃爾蒙閣下力量的一天，遠古意志，那可是神階的存在啊，教廷能掌握這股力量，那可是非常幸運的事，我可不認為我們人類已經達到了足以對付神明力量的程度，所以說，為此感到慶幸吧，神並沒有放棄我們，仍然給予我們諸多幫助！——讚美主，阿門！」

「阿門！」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即一拍桌面，沉聲說道，「但是不管這麼說，沃爾蒙·克萊斯特的行為已經對教廷的名譽造成了妨礙，我要求將其從教皇候選人的名單中剔除，無視教廷規章的傢伙，沒有資格作為候選人！」

見其他三名樞機主教點點頭站在了內奧米·梅特門特的一方，賈斯珀·沃倫納大主教望了一眼加裡·韋普林頓，默默地點了點頭，算是對這次交涉的妥協。

「唉，好吧！」無奈地搖了搖頭，加裡·韋普林頓沉聲說道，「那麼，從今天開始，將沃爾蒙·克萊斯特從教皇候選人名單剔除！——就這樣，會議終止！」

「唔！」內奧米·梅特門特大主教滿意地哼了哼。

——與此同時，神聖要塞阿拉貝爾北方，帝國境內——

索斯終於再度踏入了這時隔三年的土地，當然了，對於這個國家，其實他也沒多大的眷戀，無論是帝國也好，教廷也罷，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

只不過……

帝國什麼時候竟然變成了這幅模樣？

原以為貝拉與阿吉姐弟二人以及那些村民所說的情況不過是誇大其詞，但是直到親眼望見這片充滿著悲傷與荒涼氣息的土地，索斯深深皺起眉頭。

從阿拉貝爾出發至今，他已經路過三個村落了，準確地說，是廢棄的村落，村子裡沒有任何人，也是，因為這些平民差不多已經都逃向了薩洛尼亞。

瀰漫在空氣中的，是淡淡的黑暗氣息，隨著距薩森越近，這股黑暗氣息便越濃，彷彿這個國家已經陷入了黑暗的深淵……

究竟是怎麼回事？！

阿格斯那個傢伙到底做了什麼？

從那些帝國難民口中得到的情報，差不多三年前，自己離開帝國之後，那支黑色鎧甲的不死騎士軍隊就出現了，他們將大量的平民押往薩森建造黑暗祭壇，至今沒有一個人回來，而最近的情況更加惡劣，這支軍隊開始四處搜捕平民……

是建造黑暗祭壇的勞力不足麼？還是說，那座黑暗祭壇已經建造完畢投入使用，為此需要大量純淨的靈魂力量……

阿格斯……

望著眼前那座荒涼的廢棄村子，索斯仰頭望了一眼天空，只見黃昏的天際，微微透出幾分紅光，彷彿鮮血一般。

「等……等等我，沃爾蒙閣下！」忽然，陣風吹起的沙塵中跌跌撞撞地走出一個身影，一個看似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喘著粗氣趕了上來，隨即望著那空無一人的村落顫聲說道，「不會吧，這已經是第四個村子了，真的沒有一個人麼？」說著，他有些無奈地摸了摸空扁的肚子，發出幾聲哀嚎。

索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傢伙，顧自朝著遠處走去，他忽然有點後悔在阿拉貝爾耽擱了半天，早知道就趁著那煩人的傢伙說服阿拉貝爾的民眾收容帝國難民的時候多走一段路，也省得被他趕上。

「喂喂，沃爾蒙閣下，等等我！」新晉主教邦·哈姆斯沃思喘了幾口氣匆匆趕了上去。

索斯不緊不慢地走著，口中淡淡說道，「你要跟到什麼時候？」

「呀，不要這麼說嘛，反正我們的目的地都是梵德爾，不是麼，結伴旅行不是更好，有個人說說話，總比一個人對吧？」

「抱歉！」

「唉……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真個冷淡啊！」說著，邦神父轉頭望了一眼索斯，誠懇地說道，「我感覺，你其實不像看上去那麼難以接近呢，雖然你的方式我不能認同，不過那些可憐的人們終於得到了一個較好的歸屬，算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啊……」

「是麼？」

「哦，對了，貝拉和阿吉那兩個孩子托我帶給你一句話，『謝謝』！」

「……和我有什麼關係，是你說服當地民眾的吧？」

「但是這個機會是你給的，不是麼？否則那些無助的人們連進入那扇大門的資格都沒有……」

「是麼……我只是單純地對佐伊·利爾那個傢伙看不順眼罷了！」

「哎呀呀，真是不誠實呢……」邦神父才說了半句，就被轉過身來的索斯拎住的衣領，並用帶著威脅的口吻低沉說道，「在沒有別人看到的情況下，你最好為自己的生命多考慮一下！」

望著那雙冷酷而不帶任何情緒波動的眼睛，邦神父急忙點了點頭，訕訕說道，「是……是的！多……多謝提醒！」

「哼！」冷哼一聲，索斯放開了手，轉身繼續趕路。

唉，真是個性格古怪的孩子啊……

聳了聳肩，邦神父輕歎著跟了上去。

一路上，索斯都沒有開口說話，這種沉默的氣氛讓健談的新晉主教相當的不習慣，在走了一段路後，他試探著問道，「聽說，沃爾蒙閣下是帝國人？」

「唔！」在過了很久後，索斯淡淡吐出一個字。

「聽說以前在赫利瑞奧克斯學習黑魔法？」

「唔！」

「赫利瑞奧克斯啊，魔法城市梵多，那真是個好地方啊，哦，其實我沒有去過，我只是聽說那裡很不錯……對了，赫利瑞奧克斯有奶油起司麼？」

「……」

「哈，哈哈，看來沒有呢……」見氣氛越來越僵，邦神父尷尬地笑了笑，隨即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好奇問道，「聽說沃爾蒙閣下您和阿格斯有一段恩怨吧？您這次回帝國就是打算殺死阿格斯吧？」

「唔！」

「說起來，那個傢伙真有那麼強大麼？強大到就連您現在所掌握的力量也不足以殺死他，所以去梵德爾尋求幫助？」

「幫助？」

「不是麼？如果不是這樣，為什麼不直接去薩森等待機會，反而要繞道去梵德爾呢？」

索斯的步伐微微一緩，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等了很久，直到邦神父以為索斯不想搭話時，卻見他用一種難以言喻的口吻低聲說道，「有的是時間幹掉阿格斯，在此之前，我想去見一個人……」

「唔？」邦神父愣了愣，隨即望著索斯臉上的表情，嘿嘿一笑，低聲猜測道，「看到閣下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是未婚妻！」

「呃！——好直接……」邦神父愣了愣，隨即好奇問道，「名字呢？」

「狄婭！」

「狄婭……真是個好聽的名字呢，」邦神父微微感慨了一句，輕笑著說道，「帝國的女孩子麼，像薩洛尼亞的女孩子那樣溫柔、可愛麼？」

「啊，是性格很溫柔的女孩子，我欠她很多……」

「十三歲的時候就有心愛的人了麼？帝國的孩子還真是早熟啊……」邦神父聳聳肩，調侃著說道。

「心愛麼？」

「唔？」邦神父愣了愣，詫異問道，「難道不是麼？您剛才可是說了喲，未婚妻，這個稱呼，只能用在深愛的人身上吧？」

微微歎了口氣，索斯停下了腳步，望著遠處喃喃說道，「我不清楚那算不算愛，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會很輕鬆，可以讓我暫時不去思考其他的事，那些麻煩的事……」

「呃，心靈的寄托麼？」邦神父有些詫異地望著身旁那個看似有些稚嫩卻有彷彿透露著成熟的少年，古怪說道，「準確地說，這只是依賴，算不上是愛喲，充其量只是喜歡……光是這樣就說是未婚妻，這……」

「感覺奇怪麼，呵，至少她是唯一一個能夠接受我全部的，包括黑暗面……總之我是不能再辜負她了……」

邦神父的表情頓時變得相當古怪，吐了口氣，自嘲著說道，「真是負責任的話呢！——不過這種話你最好藏在心裡，會傷到那個女孩子的……」

「唔？」

「不明白麼？她以為您是喜歡她才和他在一起咯，如果她知道您是因為她對你好而產生了一種責任感，難道不會傷到她麼？」

「但是我還是很喜歡和她在一塊兒的感覺，如果沒有阿格斯的出現，或許我的生活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或許？」

「啊，我們曾經打算在傑爾巴特開一家小商舖的……」

「呃？那麼早的時候就有了對未來的規劃麼？哎呀，真是了不起！」邦神父笑著撓了撓頭，隨即好似想到了，連忙說道，「抱……抱歉，沃爾蒙閣下，我有點得意忘形了！」

望了一眼邦神父，索斯微微吐了口氣，沉聲說道，「唔，走吧！」

「呃？」彷彿明白了什麼，邦神父嘿嘿一笑，跟著索斯腳步朝著遠處趕路，走著走著，他好似想到了什麼，有點惴惴不安地說道，「說實話，我還是對我這次任務有種不安的感覺，您可以先向我介紹一下梵德爾麼？我好有個準備……」

「帝國的黑魔法師很討厭你們！」

「啊，我要的可不是準備啊……」苦笑一聲，邦神父微微歎了口氣，用少有的嚴肅語氣，低聲說道，「果然是因為十八年前的一年戰爭吧，其實不管是帝國的黑魔法師討厭我們，薩洛尼亞的很多民眾對帝國也仍然抱著敵視與仇恨，但是，我覺得那種慘痛的教訓經歷一次就足夠了，戰爭，只會帶來破壞與毀滅，無論是哪一方勝利，都不會感到幸福，至少，那些失去了親人的家屬會為此夜夜痛哭……」

「單單你一個，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難道沃爾蒙閣下不這樣認為麼？」邦神父詫異問道。

「那種事，我從來就不想過問，我現在唯一的考慮，就是幹掉阿格斯，在此之後所有的事都與我無關！」

「咦？那您想去做什麼？」

「開一家小店舖……」

「呃？哈哈，您還這麼年輕，就打算和那位女孩結婚，不管其他事物了麼，真不像您這樣的人物會說的話呢！」

「喂！——我會殺了你哦！」

「抱……抱歉！我太得意忘形了！」

「哼！」

幾天後，索斯與邦神父穿過利朗地區，到達了帝國腹地，果然，這裡的情況更加惡劣，濃重的黑暗氣息已經影響到了土壤和水源，土地變得荒蕪、水源變得渾濁、就連植物也漸漸枯萎。

雖說對人沒有什麼直接的傷害，但是瀰漫在空氣的黑暗氣息還是不免給人帶來了幾分不適感，彷彿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蠱惑，在呼吸這種被污染的空氣時，體內的慾望就會逐漸被放大。

「這就是原因吧！」停下腳步皺眉望著四周，邦神父用嚴肅的口吻沉聲說道，「看來我們來地有點遲了，帝國已經完全陷入了黑暗，光是這裡的黑暗氣息已經這樣濃郁，難以想像，薩森現在會是一副什麼樣的景象……這難道就是遠古意志瑪門的力量麼？——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就對這個世界造成了這樣的影響，遠古意志，真是可怕的存在啊……」

說著，他望了一眼索斯，卻見他閉著眼睛，正用精神力探索著附近區域的情況，遂帶著幾分羨慕說道，「光是憑借精神力就能探索幾百碼、上千碼之外的情況，真是讓人羨慕的力量啊！」

「少廢話了！」睜開眼睛淡淡說了一句，索斯抬起手，指著遠處一個方向，低聲說道，「那裡，有不少人的氣息，應該是一個村子！」

「呃，終於有一個像樣的村子了麼？」邦神父激動地搓了搓手，帶著幾分期望說道，「連續幾天了，我真的非常懷念睡在被褥中的感覺啊，唔，再給我一碗肉湯，絕對不要烤肉……」正說著，他忽然望見了索斯皺緊的雙眉，心下一動，低聲問道，「發現什麼情況了麼？」

「唔，除了人的氣息之外，還有不少活動的黑暗氣息！」

邦神父愣了愣，下意識問道，「難道是惡魔襲擊村子麼？」

「不，感覺不是純粹的黑暗氣息，那種帶著腐肉般的味道，更像是死亡氣息！」

「難道是亡靈法師？」

「不，也不是亡靈法師的氣息！——我見過亡靈法師，他們身上多少還帶著幾分人的氣息，但是這些傢伙，是純粹的死氣！」說著，他皺了皺眉，朝著那個村子走去。

「等等我！」

幾分鐘後，他們便來到了感覺到氣息的所在，正如索斯所預料，這裡確實是一個帝國村落。

但是讓索斯在意的是，他看到了一支人數在二十人左右的騎兵隊伍……

「黑色鎧甲的騎士……」躲在草叢中悄悄望著那些從頭到腳包裹在黑鐵鎧甲中的騎兵，邦神父震驚說道，「天吶，難道這些就是那兩個孩子口中的黑色鎧甲的騎士？——完全感受不到活人的氣息，簡直就像是……」

「亡靈！」索斯言簡意賅地總結了邦神父的話，隨即皺眉望著黑鎧騎兵面無表情地將村子裡那些露出驚恐與畏懼表情的平民趕到村子外，給他們套上黑色的枷鎖，隨即，竟然放了一把火將整個村子給燒了。

「太過份了！簡直就是惡魔的行徑！不，完全是！」聽著那些平民因為恐懼而發出的哭喊聲，邦神父氣憤地錘了錘身下的土地。

而索斯則仍然用不含任何情緒的眼睛皺眉望著那些黑鎧騎兵。

已經開始行動了麼，阿格斯？

所謂的徹底覆滅這個國家……

第十九章 籠罩著帝國的黑暗（二）

回憶中，索斯記得阿格斯不止一次說過要摧毀這個國家。原以為他只是對帝國當權者不滿，但是從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得那麼徹底……

那些黑色騎兵怎麼看都不像人類，渾身上下包裹在黑色鎧甲中的他們揮舞著手中的黑曜石長劍，單憑肉體力量竟然可以斬斷岩石所建的牆壁，普通人類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

尤其是那濃重的、好似腐肉般的死亡氣息，就算是隔得很遠都能聞到，他們呼吸的同時不停地吞吐著冰霜的氣霧，酷似傳說中的，死亡騎士……

可是死亡騎士既不存在於死亡國度，又不存在於惡魔的居住地深淵，傳說他們是由人類墮落而變成的黑暗生物，阿格斯究竟從哪裡找來這麼一支軍隊？

想來想去，索斯還是得不到合理的解釋。

在那大約一百來個村民的哭喊聲中，那二十名死亡騎士面無表情地給他們鎖上鐵鏈，期間有幾個年輕力壯的村民嘗試著反抗，但是結果卻被一名死亡騎士用黑曜石所造的長劍砍成了兩截，沒有任何猶豫的意思。

「這就是阿格斯現在所掌握的軍隊麼？」索斯微微皺了皺眉，他冥冥中有種預感，或許這次與阿格斯的戰鬥，不再是像上次那樣的一對一，而是軍隊與軍隊之間的戰鬥。只要阿格斯還想著覆滅帝國，那麼他這次很有可能會避免和自己的戰鬥，畢竟使徒間的戰鬥，說不上真正的誰強誰弱，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就在索斯正為以後和阿格斯的戰鬥考慮時，那位熱心的新晉主教邦·哈姆斯沃思好似按捺不住了，用帶著強烈氣憤的口吻低聲說道，「不能再讓那些黑暗生物為所欲為了，作為神職者，我們有必要拯救這些無助的人們！請閣下幫助我！」

瞥了一眼邦神父那蠢蠢欲動、想上又不敢上的表情，索斯輕哼一聲，淡淡說道，「神職者？這裡的神職者只有你，別忘了，我現在只是普通人的身份！」

「……」邦神父的表情頓時變得非常精彩，張了張嘴，猶豫著說道，「就是閣下您現在的身份是普通人，但那也是擁有強大力量的普通人吶，怎麼可以坐視那些無辜的人們受到異端的迫害？」

「那又怎麼樣？」索斯輕哼一聲，換了一個姿勢靠在一根樹幹旁，枕著雙手坐在地上，似乎並不想插手。

也是，受到斯洛斯的力量影響，他對於外界事物根本就沒有什麼熱情，對他來說，那些村民不過是陌生人，是死是活，那和他有什麼關係？

「沃爾蒙閣下！」邦神父帶著強烈的不滿的眼神望著索斯，但是索斯仍然是不為所動，因為他此刻關心的，只有殺死阿格斯這一個目的，或許，也只有這個目的了，就像他最初和阿格斯說的那樣……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成為這個世界的救世主……」

「沃爾蒙閣下……」

「閉嘴！」帶著幾分不渝望著邦神父，索斯冷笑著說道，「你不覺得你的想法太過於理想化了麼？這種事，現在在帝國可謂是隨處可見，你能救多少人？就算你救了這些人，那麼之後呢？他們還是會遇到這種事，你能保護他們多久？現實一點吧，邦·哈姆斯沃思，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是阿格斯，不解決他，根本就不會有任何改變！」

「但是……」深深吸了口氣，邦神父用虔誠語氣說道，「但是我無法容忍，我也知道這種現象或許在現在的帝國隨處可見……你知道麼，沃爾蒙閣下，我始終堅信，救一人，即救全世界！」說著，他轉頭望了一眼村子的方向，縮著身子悄悄潛了過去。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索斯那靜如死水般的眼神出現了幾絲波紋。

「救一人，即救全世界？還真敢說啊……」

邦神父貓著身體，沿著村落外的土牆向那些被鐵索鎖住的村民們悄悄走去，幸運的是，這時只有兩名死亡騎士看守著那些村民，其他的正顧著焚燒村落。

當看到邦神父的身影後，那些原本已經絕望的村民們頓時又燃起了希望之火，用迫切的眼神望著他，其中一名抱著嬰兒的婦女更是失神求救道，「請救救我們……」

「噓！」邦神父的表情頓時變得相當精彩，他根本來不及向那些村民示意。

在聽到了那位婦女發出的聲音後，那兩名死亡騎士頓時轉過頭來，視線與邦神父撞了個正著。

「這下糟糕了……」暗暗發出一聲苦笑，望著兩名直衝過來的死亡騎士，邦神父凝聚起自己僅有的那一點聖力，大聲喊道，「繳械！」

只聽叮噹兩聲，那兩名死亡騎士彷彿受到了某種精神力控制般，頓時丟掉了手中的黑曜石騎士劍，但是在回過神來之後，他們又面無表情地將騎士劍拾了起來。

畢竟，繳械，只是一種和平的魔法，用類似言靈般的強制性心靈魔法，讓受術者拋棄手中任何可以作為武器的東西，但是並不會造成傷害，就算是黑暗生物也是一樣，這也是幾百年前教廷所發明的魔法之一，而就現在來說，威力實在是太小了，一般的神父甚至放棄去掌握它。

「繳械！」

沒有辦法，邦神父只能反覆地施展著唯一的對敵魔法，期間急忙對那些村民們喊道，「快、快跑！」

那些村民只是被一條鐵鏈鎖住了腰際，並不妨礙其行動能力，在聽到邦神父的提醒聲後，惶惶地站了起來，不知所措地朝著邦神父的方向跑去，期間，那名抱著嬰兒的婦女由於過度驚慌，竟然不慎摔倒在地。

村民們所發出的聲音或許驚動了村內正在焚燒房屋的死亡騎士們，他們匆匆地跑了出來，在見到村外的這幅景象後，不說表情有什麼改變，至少他們身上的死亡氣息更加濃重了幾分。

「繳械！」

「繳械！」

「繳械！」

邦神父不停地施展著自己唯一的對敵魔法，他看得出來，那些村民只是顧及死亡騎士那殘忍的做法而心生恐懼，他們不是不能跑，只是不敢跑，一旦逃跑就被那些死亡騎士殺死。

所以他本來的想法是，讓自己來牽制這一些死亡騎士，為那些村民拖延時間，讓他們盡可能地順利逃脫，這個辦法是不錯，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變故：有一個懷抱嬰兒的女人竟然在慌亂中跌倒崴到了腳……

「真是太糟糕了！」低聲苦笑一聲，邦神父第一時間跑到了那個癱坐在地上，露出驚駭恐懼眼神的女人身前，但是面對著那近二十名死亡騎士，他不禁萌生出有心無力的感覺。

畢竟，他那微不足道的聖力已經不足以再拖延那些死亡騎士。

「珍尼！」忽然，那些村民中有一個男人折了回來，或許是那個女人的丈夫吧，在見到妻子面臨危險時，責任感讓他回過頭來，但是雙手被綁在背後的他，又能做什麼呢？

「不要去！」在邦神父的驚呼聲中，那個男人發出了「啊啊啊」的類似絕望的最後吼聲，竟然一股腦地撞在一名死亡騎士的胸口。

但是結果，人類的力量果然不足以撼動死亡騎士的黑暗身軀，那名死亡騎士甚至都沒有晃動一下，彷彿是一堵堅實的牆壁般。

望了眼因為力量的反彈而倒在地上的男人，死亡騎士麻木的臉龐上沒有出現絲毫波紋，拾起了地上掉落的黑曜石騎士劍，高高舉起……

「不要！」環抱著嬰兒的女人嘶聲裂肺地喊道。

望著那柄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黑曜石騎士劍，男人眼中的恐懼越來越濃，忽然，那柄黑曜石長劍停住了，因為旁邊突然伸出一條手臂牢牢抓住了他。

「你……」望著身旁那一個忽然出現的、看似只有十五、六歲的少年，男人驚地說不出來。

「找死？退後！」瞥了一眼那男人，少年用冷漠的口氣說道。

「是……是……」僥倖撿回一條命的男人連滾帶爬地跑向自己的女人，他或許有點擔心那個少年，在跑的同時向後轉過頭去，他這才注意到那位少年剛才竟然是用自己的右手牢牢抓住了那柄黑曜石長劍的刀刃。

「沃爾蒙閣下！」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邦神父不禁有種絕處逢生的慶幸。

「哼！」少年冷冷一聲，背著邦神父淡淡說道，「對自己微弱的力量就沒有一點自覺麼？蠢貨！我說過的話，沒有強大的力量，什麼都做不到！」說著，他抬起左手貼在了那名死亡騎士的胸鎧上，只聽一陣類似開水煮沸的嘶嘶聲響，那名死亡騎士發出了痛苦的嚎叫，隨即，竟然在純淨的聖力下化為灰燼，什麼都沒有留下。

「果然是純粹的死亡生命啊……」索斯微微皺了皺眉，因為他感覺剛才並沒有用上多少聖力，雖說聖力對於黑暗生物有著強制性的殺傷力，但是這種程度……

隨著那名死亡騎士的消失，遠處他的坐騎、一匹同樣披著黑色鎧甲的戰馬也化作了一堆灰屑。

阿格斯究竟從哪裡找來這麼一支軍隊？

正想著，索斯忽然聽到了邦神父的警示聲。

「小心，沃爾蒙閣下！」

索斯抬起頭一看，卻發現那些死亡騎士已經坐上了他們的坐騎，左手握著黑色的刺槍，右手握著黑曜石長劍，朝著自己俯衝過來。

「哼！」輕哼一聲，索斯緩緩地抬起左手。

在邦神父驚愕而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就在那些死亡騎士的刺槍將要刺到索斯時，索斯卻忽然消失在原地，緊接著，只見一陣陣的微光閃過，索斯竟然同時出現在每一個死亡騎士的身前，以極快的速度用左手在他們胸口點了一下，隨即又忽然消失，一時間，彷彿是出現了十幾個身影。

「鏡像術？不！」望著那駭人的一幕，邦神父喃喃說道，「是閃現，超快速的連續閃現……厲害！」

在邦神父那帶著憧憬與羨慕的眼神中，索斯再次出現在那些死亡騎士身後，舉起左手，淡淡吐出兩個字。

「斷罪！」

話音剛落，那些死亡騎士被索斯觸碰到的胸鎧上，隱隱出現了一絲代表著聖力的光源，隨即，這股力量忽然爆發向四周擴散，就像一個十字架般……

在那彷彿十字架般的十字刃聖力中，那些疾馳中的死亡騎士突然一頓，發出了痛苦的哀叫，隨即，連人帶馬化作了一絲絲灰屑，散落於地。

「厲……厲害……」正安慰著自己的女人的男人驚訝地喃喃說道。

「那是當然的！」輕鬆一笑，邦神父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只是在望見索斯眼中的嘲諷時，不禁露出了苦笑的表情。

「哼！」轉頭望著邦神父冷哼一聲，索斯打了一個響指，束縛著那個男人與女人的鐵索頓時斷裂，掉落於地。

一個小時後，倖免於難的村民們在邦神父的幫助下撲滅了村子裡的大火，他們將倖存的食物都搬到了村子中央的那塊空地上，並點燃了幾堆篝火，做了一頓稱不上豐盛的晚餐以表達對索斯以及邦神父的感謝。

從始至終，坐在篝火旁的索斯低著頭默默望著篝火中的火焰出神，彷彿在思考什麼。

忽然，他的眼神微微一動，因為他發現旁邊遞過來一個裝得滿滿的杯子。

「這是村子裡自己釀造的果酒……」那個名叫珍尼的女人用帶著感激的眼神望著索斯，低頭說道，「謝謝您救了我們全村人！」

「……」望了一眼對方，索斯接過了杯子，淡淡說道，「腳上的傷好了麼？」

「嗯。」女人點點頭，轉頭望著邦神父的方向說道，「那位神父大人已經幫我治好了……」

望著那被圍在一大群村民中與他們聊得非常融洽的邦神父，索斯無語地搖了搖頭，端起杯子輕輕喝了一口，那熟悉的味道彷彿讓他回想起了以前的往事。

而另一方面，邦神父確實與那些村民聊著非常投機，畢竟比起索斯那生人勿近的表情來說，這傢伙確實要和善得多。

「您是來自薩洛尼亞的神父麼？實在是太感謝您了……」一位老人握著邦神父的手不停地說著感謝。

「哪裡哪裡……」邦神父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隨即好奇說道，「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那些死亡騎士，為什麼要把你們抓起來？」

「唉！」老人黯然地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具體的我們也不清楚，只是在聽說附近村子的村民都被他們抓起來帶到薩森後，我們就逃到了山上……我們在山上躲了很久，還以為他們已經離開了，再說攜帶的食物也不夠了，所以我們就回來了，沒想到才回來幾天，竟然又碰到了那些惡鬼……」

「原來是這樣……」邦神父皺眉想了想，好心問道，「那麼你們以後打算怎麼辦呢？」

「村子已經是這樣了，再說那些惡魔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過來……我想過了，我們打算去【博伊德爾】！」老人歎息著說道。

「博伊德爾？」

「嗯，那是奧佩瑞爾斯的直屬城市，聽說奧佩瑞爾斯的商人們組建了一支騎士軍隊，多次擊退了那些惡魔，所以那裡暫時是安全的……」說著，老人頓了頓，好奇說道，「說起來，薩洛尼亞的神父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不不不，請別介意，我只是隨口問問，如果有什麼不便的話……」

「也沒什麼，」喝了一口村裡自己釀造的果酒，邦神父笑笑說道，「我奉我們教廷教皇陛下命令，去斯格德爾與你們帝國的黑魔法師們商議一些事……」

「哦，斯格德爾……」老人釋然地點了點頭，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暗歎說道，「聽說斯格德爾也是現在少有的安全的地方，但是那裡聚集了數量眾多的魔法師，與薩森皇城的魔法勢力抗衡，聽說並不收容我們這樣的平民……只有奧佩瑞爾斯了，我們只能去那裡……」說著他抬起手指了一個方向，善意提醒道，「如果是去斯格德爾，那你們走錯方向了，斯格德爾在西北方向……」

「您知道？」邦神父不禁有些詫異，畢竟就一般情況來說，普通的平民怎麼可能知道斯格德爾的所在呢？

「不可能不知道啊，現在這個國家各地都在不時發生戰爭，斯格德爾現在是自由魔法勢力的中心，聯合了西邊了一些重大城市，抵抗著那些惡魔的軍隊，像我剛才所說的奧佩瑞爾斯……那些惡魔軍隊非常強大，您剛才也看到了，普通人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如果沒有黑魔法師的幫助，我想奧佩瑞爾斯恐怕也已經被那些惡魔軍隊得手了……」說著，老人頓了頓，悄悄打量了一眼索斯，小聲問道：「那個孩子也是你們薩洛尼亞的神父麼？好厲害，那些惡魔軍隊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好像比您還要厲害……」

「呃……」邦神父尷尬地撓了撓頭，訕訕說道，「是呢！就算在我們薩洛尼亞，基本上也沒有人能夠戰勝他……」

幾分鐘後，邦神父帶著一盤烤肉來到了索斯的身邊，見他仍然握著一隻空杯子望著那堆篝火發呆，遂將手中的盤子遞了上去，輕鬆地說道，「實在是太幸運了，那些村民說會順路將我們帶到博伊德爾然後只要直路向北，就可以達到斯格德爾……」

瞥了一眼邦神父，索斯淡淡說道，「只要問清楚方向，不用他們帶路我們也可以到！你是打算護送他們去博伊德爾麼？什麼時候教廷的樞機主教像傭兵那樣廉價了？」

「呵，話不能那麼說嘛，萬一他們再次碰到那些死亡騎士呢？就當是做好事了，反正是順路嘛，別在意了，沃爾蒙閣下！」說著，邦神父遞了遞手中的盤子。

「哼！不是說不想再看到烤肉了麼？」

「沒辦法不是麼，畢竟這是村民們的好意，如果不全吃完，那不是很失禮？」

「……」

天亮後，村民們將藏在山裡的、村裡僅有的幾隻牛馬牽了下來，砍了一些樹造了幾輛簡單而粗糙的馬車，用來運輸倖存的作物與糧食。

隨即，在喝了一碗作為早餐的肉湯後，這支隊伍便朝著博伊德爾進發了。

或許走出於幸運女神的關照吧，這一路上他們並沒有再碰到類似死亡騎士的軍隊，倒是省了不少事端。

就這樣緩緩地趕了兩天的路程，索斯他們才來到那座據說和平的城市【博伊德爾】。

在路上，他們遇到了許多支巡邏的騎士隊伍，可見這裡的防守力度相當的森嚴。

在城門口，索斯與邦神父告別了那些村民，打算在這裡休息一晚後繼續朝著斯格德爾進發，但是才剛剛進城，邦神父就發現街道上那些人看向自己兩人、尤其自己的眼神非常古怪，彷彿是某種不善的眼神，這讓他感覺非常奇怪。

他好奇地打量著自己渾身上下，可是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

忽然，他想到了，是衣服！

索斯身穿的是聖裁官獨有的制服，一般的帝國人雖然會因此感到奇怪，卻認不出來，但是邦神父身上所穿的，那可是正規正矩的教廷式樣的樞機主教紅色長袍，稍有見識的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就像之前索斯所說的，帝國民眾對於薩洛尼亞的態度，可不是那麼善意的。

「砰！」忽然，邦神父感覺自己被撞了一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站在他面前的那個長相凶悍的傭兵用一種莫名的語氣說道，「走路不長眼睛麼？」

「呃……」邦神父不禁感覺有些錯愕，辯解道，「雖然不想冒犯閣下，但是事實上是您撞過來的吧？」

「你說什麼？」

嘩啦一聲，周圍圍過來一大群傭兵，都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邦神父。

望著邦神父那求助的眼神，索斯淡淡說道，「不是早說過讓你換一套衣服麼？」

「話不能這麼說啊，我這次是代表教廷……」望著那些故意惹事的傭兵們，邦神父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而與此同時，在路上的另外一頭，一位穿著金色騎士鎧甲的、淡黃色頭髮的少年正帶著一名扈從，牽著一匹戰馬走向城門口。

忽然，他的眼中露出了幾分異樣的神色，彷彿是摻雜著驚喜、難以置信的眼神。

「咦？」

第二十章 重逢

——博伊德爾——

博伊德爾是直屬於商業之都奧瑞奧爾斯的城市，現居民三萬五千人，駐紮有軍隊兩萬左右，是近年來才發展起來的特大城市。

自從三年前阿格斯控制了薩森之後，奧佩瑞爾斯的商人們組建了一支騎士團，名為【自由之風黃金騎士團】，簡稱【自由之風】！

顧名思義，為了抵抗薩森的皇家騎士團，奧佩瑞爾斯的商人不惜用重金打造這支軍團，其士兵大多都是各地有名、有實力的傭兵，還有就是商人協會秘密訓練的士兵，其素質無疑是頂尖的。

而在裝備方面，他們更是不惜血本，甚至用上了秘銀等珍貴金屬，其目的就是增強這支軍隊的作戰能力，所以，曾經有人戲稱這支軍隊是名副其實的黃金騎士團，也就是用黃金打造而成的軍隊。

在過去為期數月的僵持中，薩森一方的皇家騎士團曾一度陷入混亂，因為軍團內部傳開了薩森事件的真相，也就是格蘭親王聯合黑暗法師阿格斯、以及皇家魔法師副會長傑裡·貝爾福特，秘密加害前代國王，並將這叛逆之舉嫁禍到第一王子西奧王子身上的一系列醜聞。

皇家騎士是注重榮耀與傳統的騎士，他們經歷的嚴酷訓練導致他們對帝國皇室瘋狂地熱衷，不惜犧牲生命也要為其效忠，但是在聽說這件事後，他們的意志動搖了，因為他們不清楚這件事究竟是不是真的。

於是，近萬的皇家騎士不顧薩森方面的命令退兵了，這也使得奧佩瑞爾斯方面新組建的騎士軍隊自由之風鬆了口氣，畢竟大量的金錢確實可以打造一支無堅不摧的軍隊，但是比起皇家騎士團這種帝國頂尖的軍隊，其士兵的素質還是有一段差距的。

而在皇家騎士團退兵之後，奧佩瑞爾斯一方就掌握了博伊德爾以及臨近一些城市的治理權，在三年後的現在，這裡成為了自由商人聯盟對抗薩森方面的前線，也是連接占星之城斯格德爾以及商業都市奧佩瑞爾斯的重要樞紐城市。

在過去的幾個月中，駐紮在博伊德爾的自由之風騎士團與薩森方面派出的死亡騎士軍隊發生過幾次小規模的戰鬥，並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大大鼓舞了博伊德爾城內那些戰戰兢兢的居民們。

但是誰也不會想到，這支軍隊的軍團長，竟然是一位年僅十五、六歲的少年，奧佩瑞爾斯商人協會會長的獨子，艾倫·斯堪德，也是索斯曾經關係最密切的朋友之一。

三年前，在目睹了赫利瑞奧克斯的崩潰之後，艾倫曾經想過邀請索斯與狄婭去奧佩瑞爾斯，被拒絕後，他和女伴麗莎回到了自己的故鄉，並參與起組建騎士團的工作，畢竟他是斯堪德家族的獨子，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艾倫在瑞奧克斯學院學到的魔法僅僅只有強化術，但是三年中，他便是靠著這一系列的強化魔法以及自己的傑出的天賦坐穩了軍團長的位置，並用自己的風格打造這支軍隊，當然，其中自然少不了家族勢力以及商人協會的幫助。

而這次，他只是趁著戰事暫時平息的時間，去梵德爾與自由黑魔法師聯盟商議對付阿格斯的事宜，畢竟阿格斯最近的動作越來越大，已經嚴重妨礙到帝國的正常運作，如果可以的話，奧佩瑞爾斯的商人打算聯合梵德爾、阿爾塔克、加利克、洛恩要塞以及各地方勢力城市圍攻被阿格斯所控制的薩森皇城。

但遺憾的是，阿爾塔克與加利克選擇了暫時中立，所以，艾倫的父親想盡可能地拉攏斯格德爾的黑魔法師，畢竟斯格德爾現在居住著兩千黑魔法師，這絕對是一股無法替代的巨大能量。

不過艾倫倒沒有那麼自覺，與其說他是抱著拉攏黑魔法師的目的外出，不如說是呆地太久了出來逛逛，找點樂子放鬆放鬆自己的精神，比方說，看看博伊德爾街上的長得漂亮的小姐們，與她們搭搭訕什麼的，幸運的話，還能請她們喝杯下午茶……

這種放鬆的方式讓艾倫身旁那位做扈從打扮的中年人有些承受不住……

在又一次搭訕之後，那位中年人實在是忍不住了，不顧那幾位美麗少女驚訝的眼神，硬生生將艾倫拖到了角落，無奈地說道，「艾倫，我們已經在這裡逗留了三天了，王城的軍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對我們不利，現在最重要的，是聯合斯格德爾的黑魔法師，商議反攻的事宜……」

「我知道……」無語地望了一眼那中年人，艾倫沒好氣說道，「不過放心吧，阿爾吉大叔，阿格斯暫時不會對我們怎麼樣的，可以說，他巴不得我們聯合起來圍攻薩森！我上次去梵德爾的時候聽說了，阿格斯正在建造一座祭壇，需要大量純淨的靈魂力量……」

「哦？有這回事？」名叫阿爾吉的中年人聽了沉思著說道，「怪不得他們把大量的平民帶往薩森，原來是阿格斯那個混蛋竟然敢做出這麼殘忍的事！」說著，他搖了搖頭，正色說道，「不管這麼樣，我們都必須盡快做好準備，聯合斯格德爾、阿爾塔克、加利克的力量，將這個國家重新引向正常的軌道！不能再放任那個惡魔了！」

「話雖這麼說，但是急是急不來的，」望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眼神搜捕著其中美貌的少女，在嘖嘖稱讚了幾聲後，艾倫沉聲說道，「比起那些不像活人的軍隊，我比較在意的，是阿格斯本人，這個傢伙的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了人類所能達到的程度，再加上那些魔神，如果一旦開戰，我方的勝算……很小，可以忽略不計！」

「沒有人可以戰勝他麼？」

「不清楚，不管是我們學院曾經的院長，還是霍得教授，在與阿格斯戰鬥的時候都擁有著大魔法師級的力量，但就算如此，阿格斯仍然活著，而那兩位……」

「唔……梵德爾法師塔的長老們也不行麼？」

「完全不行啊，雖然不想說對他們不恭敬的話，但是那些長老們的力量實在是，或許他們曾經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年紀畢竟大了，而且長時間只顧著研究，早已忘記怎麼戰鬥了，」說著，艾倫的眼睛一亮，摸著下巴嘖嘖稱讚道，「那位穿長裙子的小姐真不錯……這次你可別來搗亂。」

三年後的他比之前成熟了許多，略顯稚嫩的臉龐稍稍有了幾分剛毅的輪廓，下巴上也長出了一小簇密而細的鬍鬚，再加上他原本就英俊的模樣，確實是向同齡女孩子搭訕的一大利器。

「……」望著眼前的少年蠢蠢欲動的模樣，阿爾吉無奈地歎了口氣，沒好氣說道，「艾倫，拜託你有點身為丈夫的自覺好麼？少夫人會因此哭泣的！」

頓時，艾倫顯得興致勃勃的腦袋就耷拉了下來，望著阿爾吉翻了翻白眼，沒好氣說道，「被誰教訓也不想被你教訓啊，我可聽說你的傳奇故事裡有不少女主人呢……」

「呃……」阿爾吉不禁苦笑一聲。

阿爾吉·伊登，這是他的名字，一個很普通的名字，或許說出去不會有幾個人知道，但是說起他的原名拉納德·伊登，那絕對是帝國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是二十年前被載入騎士小說中的響噹噹的傳奇騎士，艾倫以前從家裡偷偷拿出來的那柄附加了風、冰、土、火四系附魔的魔法騎士劍，便是這位傳奇騎士曾經的佩劍。

但是在一次冒險中，這位傳奇騎士傷到了右手，傷勢非常嚴重，甚至無法再舉起長劍，幸運的是，艾倫的父親碰到救了他，於是就改名阿爾吉·伊登，為了報答恩情便定居住在奧佩瑞爾斯，處理一些商會上的事，並擔任艾倫的騎士課程導師，同樣也是艾倫最憧憬的人物。

不過，據說這位傳奇騎士年輕時非常風流，與不少當時的貴婦人有過親密的接觸……

「學什麼不好……」望著艾倫那揶揄的眼神，阿爾吉有些哭笑不得搖了搖頭，辯解道，「但是你別忘了，你和我當時的情況是不同的，當時我是單身，所以生活有點放縱……咳！而你現在已經結婚了，知道麼，艾倫？一位優秀的騎士絕對不會做出讓女人哭泣的事，尤其是自己心愛的女人！走吧，我已經在城門口附近準備了馬匹，我們盡快趕到梵德爾去！」

「……」艾倫無力地垂了垂頭，歎了口氣正要和阿爾吉朝城門口走去，忽然，他看到遠處圍了一大群人，好似發生了什麼爭執。

「鬧事的傭兵麼？」阿爾吉皺了皺眉，正要上前阻止，忽然又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在那些傭兵的中央，有一位身穿紅色教廷式樣長袍的人，為此，他詫異說道，「薩洛尼亞的神職者？這種式樣的魔法長袍……難道是樞機主教？教廷的樞機主教為什麼會在這裡？」

「樞機主教？管他樞機主教還是什麼，敢在這裡鬧事，可別想好端端地出城啊！」戲謔一笑，艾倫饒有興致地望著遠處，忽然，他表情微微一變，用帶著幾分驚喜與難以置信的口吻說道，「索斯，竟然是索斯！」

「索斯？」阿爾吉不明所以地望著艾倫。

而與此同時，在另外一面，那些故意惹事的傭兵們己經開始了行動，可憐的邦神父被他們圍在當中，不時用求助的眼神望著索斯。

或許是注意了邦神父的視線，一名傭兵瞥了一眼索斯，見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不屑地說道，「小鬼，這裡沒你事，快滾！」

邦神父分明看到，索斯眼中的冷意一閃而逝，心下暗叫不妙。

還沒等他有何行動，只見索斯抬起頭，露出一對銀輝色與暗金色的瞳孔，用不帶任何情緒波紋的口吻淡淡說道，「我不想惹事，給我滾！」

「……」那名傭兵顯然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幾分怒容，抬起右手朝著索斯的臉扇去。

忽然，只聽卡嚓一聲，那名傭兵的右手竟然折向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

呆呆地望著無力垂下的右手半晌，那名傭兵才反應過來，發出一聲痛呼，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的額頭滲出了一層豆大的汗珠。

「你這小鬼竟然敢……」那些圍著他們的傭兵不禁勃然大怒。

他們並不知道，這對索斯而言已經是非常寬容的做法了，畢竟他用的只是力量，抬起右手勾了勾手指，索斯慢條斯理道，「故意惹事的不是你們麼？太麻煩了，一起上吧！」

「你這個臭小子！」受到挑釁的傭兵們憤怒地朝著索斯湧了過去，但遺憾的是，索斯半惡魔化的身軀顯然不是這些傭兵能夠抵擋的，根本不需要施展什麼魔法，僅僅憑借右手的肉體力量就足以將他們擊倒。

僅僅十幾秒鐘，那十幾名傭兵都倒在了地上，捧著自己的左手或右手痛苦地翻滾著。

「以後惹事的時候，記得睜大眼睛！」正說著，索斯忽然感覺腦後襲來一陣微風，頓時心中一警，一轉身，伸出右手牢牢抓住了那柄近在咫尺的騎士劍。

但奇怪的是，就在自己右手伸出的那一剎那，那柄騎士劍的力道好似驟然減小了許多，這讓索斯感覺非常奇怪。

就在這時，一個驚訝的聲音傳入了他的耳朵。

「喂喂，三年沒見，你這傢伙改行當騎士了麼？」

「唔？」索斯錯愕地抬起頭，卻望見了一張熟悉的臉孔，不可思議地喃喃說道，「艾倫？」

「除了本大爺還會有誰啊！」艾倫囂張地哈哈大笑著，隨即望了一眼索斯死死捏著騎士劍的右手，古怪說道，「本想和你打個招呼，不過你這反應，確實是出乎我意料啊！太亂來了吧？」說著，他試探著抽了抽騎士劍，見劍身紋絲不動，心下暗暗詫異。

「哦，」索斯下意識地鬆開了右手，沒好氣說道，「你就不能好好打招呼麼？你怎麼會在這？」

「嘿，這話得我問你才對啊！」隨手將手中的騎士劍遞給了身旁露出驚訝表情的大叔阿爾吉，艾倫習慣性地摟著索斯的肩膀笑嘻嘻說道，「聽說你這幾年在薩洛尼亞混啊？三年了，夥計，三年你都不回來看看，我還以為你打算在那裡過一輩子呢！怎麼？捨得回來了？」

沒好氣地拍開了艾倫的手，索斯微微歎了口氣，說道，「不是我不想回來，只是……算了，我這次回來，只是打算向阿格斯討回三年前的那筆賬！」

「阿格斯？」艾倫愣了愣，皺眉說道，「我聽烏爾裡克那個無能的吸血鬼說了，你三年前和阿格斯打過一次吧，輸了？」

「明擺著的事吧！」苦笑一聲，索斯吸了口氣，淡淡說道，「但是這次不會了！」

艾倫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見四周圍觀的行人越來越多，便隨手指了一家酒館，說道，「你們剛到博伊德爾吧？走，請你喝杯酒算是接風了！」說著，他見城內的衛兵朝著這個方向趕來，遂對阿爾吉喊道，「大叔，這兒就交給你了！」說完便摟著索斯肩膀朝著酒館走去。

「唉！」阿爾吉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由自主地望了眼索斯的背影，心中暗暗說道，雖說艾倫在最後時刻減弱了力道，但是這個少年竟然單憑一隻右手就捏住了那柄騎士劍的刀刃，這是人類辦得到的事麼？太不可思議了！」

而就在他與那些衛兵交涉的同時，艾倫已經和索斯進了那家酒館，哦，還有緊跟著索斯的邦神父。

「啪！」坐在酒館的櫃檯前，艾倫打了一個響指叫來了酒館主人，隨即對索斯說道，「想要什麼，夥計！」

「一杯冰水！」

「冰水？」艾倫錯愕地望了一眼索斯，隨即對索斯身旁的邦神父說道，「這位神父呢？」

「呃，我也冰水吧……」

聳了聳肩，艾倫對酒館主人說道，「兩杯冰水，一杯蘋果酒！」說著，從口袋隨手摸出一枚金幣拍在櫃檯上。

「好的！」酒館主人微笑著點了點頭。

幾分鐘後，艾倫喝了一口果酒，望了一眼邦神父禮貌說道，「您是薩洛尼亞的神父吧？樞機主教？很抱歉啊！一進城就讓您遇到這樣的事，請問閣下怎麼稱呼？」

「呃……是的，我叫邦·哈姆斯沃思，有幸能成為樞機主教，你是沃爾蒙閣下的朋友麼？叫我邦就行了！」邦神父不失禮儀地說道。

「沃爾蒙，閣下？」艾倫詫異地望了眼索斯，據他瞭解，樞機主教可是教廷除教皇外的最高職務了，這樣的大人物，竟然還稱呼自己的朋友為閣下？

或許是注意到了艾倫的表情，邦神父微笑著解釋道，「是這樣的，我是最近才有幸榮升樞機主教的，而沃爾蒙閣下在卸職前和我一樣，是樞機主教……」

「你？樞機主教？」艾倫頓時瞪大了眼睛，望著索斯不可思議地說道，「混的不錯嘛，夥計！樞機主教，怪不得都不想回來了……」

「少廢話！這是兩碼事！」沒好氣地瞪了眼艾倫，索斯皺眉對邦神父說道，「還有，閉嘴！少給我扯不相干的事！」

「是是……」

望著邦神父那尷尬的模樣，艾倫不禁瞪大了眼睛，隨即哈哈大笑，拍著索斯的肩膀說道，「不管怎麼樣回來就好！三年沒有你的消息，狄婭學姐非常消沉啊，雖然她自己從來不說……」

「狄婭麼……」索斯微微歎了口氣。

「對了，」好似想到了什麼，艾倫低下頭，笑嘻嘻說道，「知道麼，我結婚了！」

「啊？」索斯驚訝地抬起頭來，好奇地說道，「你不是要向那位小說中的傳奇騎士學習的麼？」

「這不是沒辦法嘛……」

「喲！」好笑地望著艾倫的表情，索斯帶著幾分揶揄說道，「究竟是哪一位那麼不幸啊？」

「喂喂，這話太傷人了吧！」艾倫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好吧，那對方是？」

「你很熟的……」

「麗莎？」索斯有些驚訝，畢竟艾倫是奧佩瑞爾斯商人協會會長的獨子，而麗莎則只是來自一個普通的貴族家庭，兩個家庭之間可是存在著不小的差距的。

「你那是什麼眼神啊？」沒好氣地瞪了眼索斯，艾倫回憶說道，「別以為什麼地方都講究家族勢力啊，至少我家那老頭子在這方面還是挺寬容的，說是什麼背負上家庭的責任感更像個男人……總而言之就是沒反對，比斯考特那傢伙幸運多了……」

「斯考特？」

「對啊，去年見過一次，在梵德爾，這傢伙悶聲不響地和萊瑞拉訂婚了，他倆才叫麻煩，你也知道，斯考特的父親是公爵，雖然嘴上不說，其實並不贊同，貴族的婚姻就是這麼麻煩，不過嘛，斯考特和他父親的關係也一向不怎麼樣……」說著，他頓了頓，帶著幾分感慨說道，「還記得以前在校慶活動的時候麼？我們三個人一下就撞見了艾維她們的隊伍，這也算一種緣分吧，不過說起來，我以為你會選擇艾維的，你不是不知道吧，艾維對你……」

晃了晃杯子中的冰水，索斯低聲問道，「她怎麼樣？」

「她？」艾倫古怪一笑，隨即從胸甲裡摸出掛在頭頸上的一枚由狼牙串成的項鏈，嘿嘿笑道，「怎麼樣，羨慕吧？阿爾塔克勇士的象徵！」

「你真去了？」

「是啊？反正那時候閒著沒事嘛！當初為了你的事，我們沒少往梵德爾跑，期間也碰到了艾維，所以就順便去阿爾塔克參加了那個什麼試煉……斯考特也有一條，哦，對了，艾維也有，真不能小看她啊！就剩你了！」

「什麼啊！」哭笑不得地將杯中的冰水一飲而盡，索斯微微吐了口氣，岔開話題說道，「聽說你們和阿格斯發生了幾次戰鬥？最近怎麼樣？」

見索斯說到這個，艾倫的語氣沉了下來，搖頭說道，「並不樂觀啊，阿格斯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支軍隊，那些士兵幾乎擁有不死的能力，第一次接觸的時候，我方的損失非常巨大，如果不是艾貝爾姐姐和魔法師中途趕來相助，恐怕會全軍覆沒……所以我們現在並不敢與阿格斯發生大規模的衝突，如果可以的話，我打算聯合斯格德爾、阿爾塔克、加利克等地區軍隊，一共圍攻薩森，怎麼樣？有興趣幫我一把麼？」

望著艾倫那期待的眼神，索斯淡淡說道，「再來一杯冰水！」

「呃……嘿，你這傢伙！」

第二十一章 重逢（二）

當索斯和艾倫他們來到【占星之城：斯格德爾】的時候，那已經兩天後的傍晚了，艷麗而奪目的晚霞照得這座古老的城市異常美麗。

三年前，索斯隨已逝的霍得教授來過一次，那時候，這座古老的城市並沒有多少人居住，城內大多是一幕幕荒廢的景象，只有屹立在城中央的梵德爾法師塔才居住著少許可以說是與世隔絕的老魔法師們。

強大的力量已經不足以讓這些位老魔法師動心，比起力量、地位、權利，他們更期望探索魔法中未知的奧秘。

這裡是【梵德爾】，是古代遺跡【雷霆之塔】，是黑魔法師除【赫利瑞奧克斯】之外唯一的驕傲，也是現在自由黑魔法師聯盟的基地，因為不滿於原皇家魔法師協會副會長傑裡·貝爾福特串通阿格斯以及死靈法師將這個國家主導權從黑魔法師的手中奪走，三年來這裡聚集了數量眾多的黑魔法師。

托阿格斯的福，原來這座古老而荒涼的城市現在顯得生機勃勃，殘破的城牆被填補，破壞的魔法陣被修復，街道、房屋、設置都相繼翻新，成群結隊的傭兵也開始在這裡出入。

一進入這座城市，邦·哈姆斯沃思就感覺壓力非常巨大，因為城內到處是身穿黑色長袍、頭戴黑簷巫師帽的黑魔法師，他們有的聚集在街道的商舖，對著一件魔法道具闡述自己的理解；有的站在路上閒談，話中多半帶著對阿格斯的詛咒；有的則向他人展示自己新發明、或者新改良的魔法，以獲取他人的建議。

他們每一個都握著鑲嵌有魔晶石的法杖，可以說，聚集在這裡的黑魔法師，已經有著不下於十八年前兩國交戰時的黑魔法師集團陣容，或許，比那次還要眾多。

回想起【一年戰爭】的慘烈，邦·哈姆斯沃思絕不敢對這些黑魔法師有半點的輕視，畢竟兩千人的黑魔法師，不管到哪裡都是一股舉足輕重、帶有毀滅性的能量。

為此，他乖乖地換了一身灰色的長袍，畢竟教廷樞機主教的服飾實在是太過惹眼了，而這裡的黑魔法師，可不是前幾天在博伊德爾遇到的那些傭兵可比的，一旦和他們發生衝突，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一路上，艾倫時不時地向那些黑魔法師們打著招呼，對方也以法杖觸碰巫師帽帽簷的動作作為回禮，畢竟艾倫的胸鎧上佩戴著自由之風騎士團的徽章，曾經幫助過艾倫擊退那些死亡騎士的黑魔法師不可能會不知道。

見索斯不時用詫異的眼神打量四周，艾倫笑著說道，「怎麼樣，這裡的變化大吧？」

「呵！」索斯淡淡笑了笑，卻聽艾倫小聲說道，「夥計，如果你能幫我的話，我的騎士團，再加上這些魔法師，就足夠抵抗阿格斯的惡魔軍隊！」

「為什麼是我？」皺了皺眉，索斯不解問道，「我又不認識他們，你為什麼認為我能幫到你？」

艾倫神秘地笑了笑，隨即用帶著幾分莫名的語氣說道，「你不知道吧，除了出身格隆地區魔法學院的魔法師外，全國的魔法師有大半以上聚集在這裡，你知道為什麼他們會在這裡麼？」

「因為阿格斯？」

「對，因為阿格斯將這個國家的主導權從魔法師手中奪走了，我家老頭子說啊，當利益一致的時候，人就會團結起來，商人是這樣，魔法師也是這樣！」

「那又能證明什麼呢？」

「真服了你了，夥計，梵德爾在魔法師心中是什麼地位你又不是不知道，在瑞奧克斯被阿格斯摧毀的今天，梵德爾法師塔那些有名望的長老們自然就被他們當成了領袖……」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關係可就大了，雖說我們當初是一個寢室的，但是教授魔法的導師卻不相同，你的導師是霍得教授，霍得教授是格雷特院長的學生，又娶了院長的孫女艾貝爾姐姐，算來算去，你和梵德爾的關係就比我和斯考特親近許多，當然了，艾維也和你一樣……可以的話，我喜歡你能站在我這邊！」

「唔？」停下腳步狐疑地望了一眼艾倫，索斯皺眉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只見艾倫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夥計，我也不瞞你，我是無所謂，但是我家老子希望能拉攏這些梵德爾，聽說過原第一王子西奧王子麼？西奧·巴茨·亞伍德，被阿格斯設計陷害的倒霉鬼，不但丟了王位的繼承權，還成為了弒父的通緝要犯，聽說他現在也在積聚力量準備反攻薩森……」說著，他望了一眼索斯，壓低聲音說道，「加利克方面和這位曾經的王子殿下走的比較近……」

索斯莫名地望了一眼艾倫。

「很可笑對吧，」聳了聳肩，艾倫苦笑說道，「我也不想這樣，但是不得不防啊，過去我們奧佩瑞爾斯每年幾乎要向帝國交納三倍的稅收，但是我們得到的，僅僅是個暴發戶的帽子，這次商業協會組建騎士團的根本原因，也是想將奧佩瑞爾斯從帝國的控制下脫離出來，商人們想要自主權以及成為貴族的權利，但是你也知道，一般情況下，不可能有哪位當權者容許這種事情發生，不管是當初的國王陛下，還是哪位第一王子殿下，他們恐怕還認為我們是他們的錢袋子吧，所以說，商業協會讓我拉攏梵德爾的原因，就是不希望那位王子殿下得到梵德爾的支持，哪怕梵德爾保持中立！」

「階級的矛盾麼……」

「是啊，」苦笑一聲，艾倫搖頭說道，「我家老頭子是商業協會裡唯一一個獲得伯爵稱號的商人，但是僅僅只是一個象徵，甚至無法獲得家族徽章，在見到真正的貴族時，哪怕只是勳爵，也要向其脫帽致敬，可想而知奧佩瑞爾斯商人們的憤怒……阿格斯，或許只是這個國家戰亂的前戲而已——哦，這句話是我家老頭子說的。」

「前戲麼……」輕哼一聲，索斯顧自朝著梵德爾法師塔走去。

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了城中央的古代遺跡、也就是雷霆之塔梵德爾，或許這也是索斯在這個變化巨大的城市內唯一感覺到熟悉的建築了。

懸浮於半空的巨大建築、奔騰不息的瀑布，再加上因為水汽而顯現的彩虹，確實夠得上波瀾壯闊，讓邦神父看傻了眼，畢竟他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種反重力的巨大建築。

看了半天，看得目瞪口呆的邦神父傻傻說道，「怎……怎麼上去呢？我可不會閃現、或者空間位移啊……」

「就算你會你也進不去，」戲謔一笑，艾倫指了指懸浮在梵德爾四周的三座代表風、雷、冰方尖塔，笑嘻嘻說道，「如果有人想用空間傳送類魔法上去，就要做好被拋下來的準備……」

「那……那怎麼上去？」

「咒語，要用咒語！」說著，艾倫走到梵德爾底下的湖泊旁，對著水面用低沉的口吻說道，「阿普！」

話音剛落，湖泊中忽然騰起一大片水花，好似有生命一般，將四人托了起來，隨即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水泡，載著他們慢慢騰空而起。

「阿……阿普？」見水泡越來越高，邦神父嚥了嚥唾沫，想讓自己的注意力從高度上轉移開，遂好奇問道。

「對啊，」或許也是看到了索斯詫異的眼神，艾倫笑著解釋道，「原來的咒語太長太難記，至少那幾位長老沒幾個能記得住的，所以艾貝爾姐姐就換了一個簡單容易記的……」

「哦，」在索斯釋然的眼神中，邦神父古怪地說道，「不過太容易的話，不是誰都可以上來麼？」

「是啊，誰都可以上來！」

「那萬一是想破壞梵德爾的敵人呢？比如說那個叫阿格斯的男人……」邦神父有些疑惑地問道，話剛說完，他就感覺自己有點發傻，畢竟城內可是居住著兩千左右的黑魔法師呢，而且還有數量眾多的傭兵，一兩個敵人過來根本就不起作用，而如果數量過多的，這個城市一定會開啟防護罩，再說了，這種規模的魔法城市，肯定有類似真實之眼的探測裝置，畢竟這裡是占星之城，是原來占星師們的城市，占星師們最擅長用水晶球預測未來，怎麼可能會輕易地被敵人混入？

或許是因為看到了邦神父那尷尬的表情而猜到了他內心的想法，艾倫聳聳肩補充道，「其實這只是階級而已，算不上真正的門，『門』在上面呢！」

「門？」邦神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而索斯則已經想到了。

門，除了那傢伙還有誰呢，自稱是梵德爾守護者的傢伙，伽迪安！

一分鐘後，邦神父就見到了艾倫所說的門，比起梵德爾這座懸浮在半空的塔，他在看到那扇『門』，簡直就好像是要把眼珠瞪出來一樣。

「這、這、這、這是什麼？」

「請不要用『什麼』來稱呼我，無禮的傢伙！」那扇擁有人臉的大門氣憤地瞪著邦神父，沒好氣說道，「請叫我『帥氣的伽迪安』、『英俊的伽迪安』，另外，請別用手指著我英俊的鼻子！」

「英、英俊的鼻子……」邦神父望著那一塊凸起的岩石嚥了嚥唾沫，露出一個難以苟同的眼神。

或許是看到了邦神父的表情，守衛者伽迪安氣憤地說道，「你這是什麼表情，太無禮了——你是想進去吧？再給你一次機會，叫我一聲帥氣的伽迪安，我就讓你進去！」

「……」邦神父一臉苦笑，求助似地望了一眼索斯，還沒等他說話，就聽艾倫笑嘻嘻說道，「伽迪安，每次都這樣，會被艾貝爾姐姐揍哦！」

「艾貝爾……」邦神父分明看到那扇鐵門上的人臉頓時大變，鬼鬼祟祟地瞅了一眼四周，戰戰慄栗地說道，「沒事，她已經休息了，不會知道的……」說著，他好似瞧見了艾倫，不滿地說道，「你這小鬼太不可愛了，每次都嚇我，我要罰你，罰你喊我三聲帥氣的伽迪安，英俊的伽迪安，哈哈哈！」

艾倫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只得照著他所說的喊了三聲，隨即沒好氣說道，「行了吧，快開門吧，我們還有事呢！」

「只有你一個呢！」伽迪安哼哼地搖了搖臉，望著索斯、邦神父以及阿爾吉狡黠說道，「還有他們！」正說著，他忽然表情一愣，望著索斯喃喃說道，「咦？你是三年前曾經來過這裡的小鬼吧……」

「是啊！」索斯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輕聲說道，「好久不見了，伽迪安！」

「是帥氣、英俊、強壯的伽迪安！」伽迪安哼哼著補充了一句，還打算說些什麼，忽然從門內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伽迪安，你又想要被修理了是吧？開門！」

「……」頓時，伽迪安表情大變，一臉汗然模樣、悶不吭聲乖乖打開了大門，露出了門內一個女人的聲音，隨即討好、幾近獻媚的語氣說道，「艾……艾貝爾大人，您……您不是休息去了嘛……」

「哼！」女人狠狠瞪了一眼伽迪安，冷聲說道，「待會再來修理你！」

「是……是……」

在邦神父詫異的眼神中，那名叫艾貝爾的女人年紀大概在二十多歲左右，非常地漂亮，帶著成熟韻味的她看不出有什麼威脅，但是那扇原本顯得格外『囂張』的大門愣是一聲不敢吭。

「喲，艾貝爾姐姐！」艾倫嬉笑著打了一個招呼。

「哦，是艾倫啊，」艾貝爾點了點頭，隨即望著索斯說道，「我知道你要回來，不過比我預計的晚了幾天……」說著，她仔細地打量這索斯，皺了皺眉說道，「我最討厭不負責任的男人，你那個混蛋導師是，你也是——還有，你身上那亂七八糟的力量到底是怎麼回事？」

望著艾貝爾帶在左手無名指上的那兩枚戒指，索斯心中微微歎了口氣，苦笑說道，「是聖力啊……」

「聖力，不就是靠合成的元素麼？有什麼了不起的，值得你像你那個混蛋導師一樣，拋棄自己的人在薩洛尼亞呆了三年？」說著，艾貝爾從口中摸出一個金色的盒子，從中抽出一根煙。

見艾貝爾將金色的盒子放回口袋後再另外一個口袋摸了摸，索斯抬起手，指了一指艾貝爾嘴裡的煙，頓時，那根煙燃起了一絲火光。

在微微一愣後，艾貝爾的眼神軟了許多，望著索斯輕聲說道，「看來你那個混蛋導師教你的東西，你並沒有拉下嘛——等下再來教訓你！」說著，瞥了一眼邦神父淡淡說道，「薩洛尼亞的樞機主教，到我們梵德爾來不知道有什麼指教啊？」

「呃，」聽著那盛氣凌人的口吻，邦神父不禁有些錯愕，望了望索斯，卻見他別開了視線，望了望艾倫，卻見他竟然抬頭望著天空，不知狀況的邦神父愣了很久，不知所措地說道，「這個……您好，美麗的小姐，我……」

還沒等邦神父把話說完，艾貝爾舉起了帶著兩枚戒指的左手，冷哼地說道，「是女士——美麗的小姐只適合用來稱呼那些被壞男人欺騙的女人，枉你一大把年紀，連這不懂麼？」

「呃，是——抱歉，美麗的女士……」

「把前綴給我去掉，你以為我像別的女人一樣喜歡聽這種客套的讚美？」

「不是客套啊……」邦神父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地說道，「是這樣的，女士，我這次來梵德爾，是奉教皇命令，與你們商議阿格斯的一些事……我想你們也應該知道了，那座黑暗祭壇的作用，這種邪惡而黑暗的存在，教廷認為必須摧毀……」

「行了！」打斷了邦神父的話，艾貝爾冷淡說道，「不管是帝國還是阿格斯，亦或是梵德爾，我們的事不需要你們這幫偽善的傢伙插手，別以為其他人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阿格斯我們自己會對付，你們少插手！」說著，他望了一眼艾倫，說道，「艾倫，帶這個教廷的傢伙去會客室，找一個房間把他丟進去，讓他在這裡休息一晚，我們也算是盡到了禮儀，明天一天亮就讓這傢伙滾蛋！」

「呃？」邦神父被噎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想了想正打算說些什麼，卻見艾倫對他使了一個眼色，小聲提醒道，「噓——別說話，她看上去現在心情不好，你最好別觸怒她……」

「可是……」

「放心吧，她這會兒說的都是氣話，等她氣消了就好了……聽我的！」

「呃，好吧！」邦神父勉強露出幾分笑意，他剛才看得很清楚，這位女士，可是連自己身旁這位『沃爾蒙·克萊斯特閣下』都對她好似非常尊敬的樣子……唔，也不算是尊敬吧，應該是一種……總之，這種沉默的索斯，邦神父在一路上從來就沒有看到過。

「還等什麼，艾倫！」

「是是！」艾倫笑嘻嘻地行了個騎士禮，隨即對索斯使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嬉笑著走到塔內去的，只剩下艾貝爾還有索斯，哦，還有閉著眼睛不敢吭聲的伽迪安。

「呼！」在抽了幾口煙後，艾貝爾望著索斯長長歎了口氣，用異樣溫柔的語氣說道，「這三年你都做什麼去了？在不負責任這方面，你和那位混蛋導師一個模樣……」

「我……」出於某種原因，索斯啞口無言。

「是不敢回來麼？」艾貝爾靠著牆壁歎了口氣，用莫名的語氣說道，「換做你那個混蛋導師的話，他一定也不敢回來吧……不停地徘徊在門外，連敲門的勇氣都沒有……傻蛋！如果他回來了，我一定會替他開門的……是的，我會替他開門的，就算心裡原諒了他，嘴上也絕對不說，一定要讓他反覆說上一大堆討好的話，然後才表示勉強原諒他……咯咯！」用帶著悲傷的表情勉強笑了幾聲，她微微歎了口氣，熄滅了手中的煙，輕聲說道，「進去吧——我沒有任何指責你的權利，但是有一個人有，去吧！」

點點頭，索斯默然地走入了門內，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下腳步，低聲說道，「對不起，我那時沒能趕上……」

轉過身望著索斯搖了搖頭，艾貝爾微笑著說道，「傻蛋，這句話你不應該是對我說——如果是道歉的話，就讓你那個混蛋導師自己過來向我道歉——我把她安排在當初你的房間……去吧，她還不知道現在你會回來，去給她一個驚喜！」

「嗯！」

沿著模糊的記憶，索斯來到了當初自己的房間，但是，卻久久不敢敲門，右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反覆了許多次。

是啊，怎麼進去呢？

回想起當初她含著眼淚默默地望著自己離開，回想著自己承諾她過不了多久就會回去，難道簡簡單單一句『我回來了』就能抵消所有的一切麼？

不知怎麼，回憶變得清晰起來，彷彿她那帶著淚痕的笑容就發生在昨夜……

在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門忽然吱嘎一聲打開了，驚動了回憶中的索斯。

他錯愕地抬起頭，入眼的，卻是她那張同樣顯得錯愕的面孔……

三年不見，當初顯得青澀的女孩變得成熟了許多，淡藍色的眼眸還是像湖水那樣清澈，細膩而白皙的臉龐因為過分的驚訝而顯得稍稍有些紅潤，微張的紅唇輕輕顫動著，不，是她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

「索……」望著啞口無言的索斯，女孩猶豫著抬起右手，輕輕撫上索斯的臉龐，隨即喃喃說道，「不是做夢呢……」說著，她的臉上的錯愕表情被驚喜所取代，清澈的淡藍色眼睛頓時蒙起了一層水霧，隨即，兩道淚水從她臉龐直淌而下。

「對、對不起，」只見女孩慌慌張張地用手擦去了臉上的淚水，有些不知所措地低著頭，隨即，她輕輕吸了幾口氣，抬起頭，直視著索斯的視線，溫柔說道，「你回來了，索斯……」

聽著那溫柔的聲音，望著她喜極而泣的表情，索斯的心情異常沉重，彷彿被觸動內心的那根弦，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一步，將女孩輕輕地摟在懷裡，用臉龐廝磨著她的頭髮，輕聲說道，「是啊，我回來了……」

在敞開著門的房間門口，偎依著，站了很久……

第二十二章 重逢（三）

「你在想什麼？」

在唯有二人的房間沙發上，女孩斜坐著，半倚在男孩胸口，輕輕地問道。

「沒有……什麼都沒有想……」男孩微微歎了口氣，久違的溫柔讓他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繃緊的神經也得以稍稍放鬆，就彷彿是在大海上行了許久的行船終於得到了燈塔的指引，駛入了名為歸宿的港灣。

「索斯……」

「嗯！」

「索斯……」

「唔？」

「索斯……」

「我應了呢……」

抬起頭偷偷望了眼男孩疑惑的眼神，女孩俏皮地笑了笑，吐了吐鮮嫩的粉舌，將自己的身體埋在男孩胸口，喃喃說道，「是呢，你應了……」

望著她略顯失落的表情，索斯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低聲說道，「對不起……」

「恩恩，」搖了搖頭，女孩抬起頭，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溫柔說道，「對我來說，你能平安地回來就足夠了……」

「狄婭……」

見男孩眼中仍然帶著難以掩飾的歉意，女孩善意地岔開了話題，柔柔說道，「索斯，你有見過麥斯嗎？」

「麥斯？」索斯不知道女孩在說什麼，好奇問道，「那是什麼？」

「才不是『什麼』呢！」伸出手俏皮地刮了刮索斯的臉龐，狄婭帶著幾分莫名的熱衷表情，輕聲說道，「麥斯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呢，唔，是艾貝爾姐姐的女兒，今年兩歲了吧，很可愛哦！」

索斯的眼神出現了幾分情緒波動，喃喃說道，「是霍得教授與艾貝爾姐姐的女兒？」

「嗯，所以才取名叫麥斯，含義為『想念』。你碰到過艾貝爾姐姐了吧，她是不是很傷心？」

「為什麼這麼說？我只是見她很生氣的樣子……」

「是因為看到索斯所以生氣麼？其實不是的，」搖搖頭，溫柔地撫摸著男孩的臉龐，女孩幽幽說道，「看到索斯，艾貝爾姐姐其實是非常傷心，因為看到索斯她就忍不住會想起霍得教授，你知道嗎，自從烏爾裡特把教授的戒指帶回來後，艾貝爾姐姐一直強忍著內心的悲傷，直到回到梵德爾，她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哭了好久……」

索斯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微歎著說道，「怪不得她一看到我就好像非常生氣的樣子……」

「她並不是生你的氣，」搖了搖頭，狄婭狡黠地望著索斯，輕聲說道，「其實回想起來，艾貝爾姐姐這兩天有暗示過我，可惜我太笨了，沒能理解……她對我說，如果那個混小子回來了，絕對不能輕易地原諒他，就算心裡原諒了，嘴上也絕對不能說，一定讓他……嘻嘻，一定要讓說上一大堆討好的話……」

回想起在剛進梵德爾碰到艾貝爾時所聽她說的話，索斯不禁苦笑說道，「喂喂，這是不是遷怒呢！」

「是遷怒呢，」狄婭俏皮地笑著，隨即幽幽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其實，艾貝爾姐姐才是最想這麼做的吧，可惜教授沒能回來……」

「那麼……」猶豫地望著狄婭，索斯遲疑問道，「那麼你有原諒我麼？」

「啊……」狄婭咯咯地笑了笑，望著男孩那對與眾不同的眼眸，隨即微微搖了搖頭，在男孩略顯失望的眼神中，溫柔說道，「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呀，臨走前你就對我說過，你要出去一趟，是我看著你離開的……只是這一趟的時間稍稍有點長了……」

「狄婭……」

索斯摟著女孩手臂不自覺得稍稍緊了幾分，彷彿預感到了什麼，女孩的表情顯得稍稍有些慌亂，她望著他的眸子，臉頰微微一紅，下意識地低下頭去，隨即，又鼓起勇氣仰起頭，緩緩閉上了眼睛。

望著那不住顫動的睫毛，以及那微紅的嘴唇，索斯忍不住抱緊了狄婭，低下頭，輕輕吻了上去。

闊別三年的滋味，彷彿帶著幾絲淚水般的澀味，或許又有些清新淡淡甜味，冰冰的、涼涼的……

「啪啪啪！」就在這時，房間門口傳來一陣掌聲。

「呀！」驚呼一聲，狄婭驟然睜開眼睛望向門口，見艾倫倚在門口饒有興致地望著自己二人，頓時臉色通紅，想從索斯身上起來卻發現被他抱得很緊，無奈之下只好緊緊閉上眼睛，屏著呼吸將因為羞紅而灼熱臉蛋埋在索斯脖頸，再不敢抬頭。

「你這傢伙！」索斯不禁磨了磨牙齒，說起來，因為受到斯洛斯的影響越來越過嚴重，他很久都沒有出現過大幅度情緒波動了，但是這一次，望著艾倫那笑嘻嘻的表情，他就恨不得將對方吞下去。

「喂喂，不用露出一副像惡魔一樣的表情吧？」望著索斯那惡狠狠的表情，艾倫下意識地舉起雙手，似笑非笑地說道，「進來之前，我有敲門哦！」

「但是我們沒有聽到，這不和沒敲一樣麼？」

「喂喂，」艾倫有些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隨即抬起右手在房門上敷衍似地敲了幾下，笑嘻嘻說道，「這回總聽到了吧？」

「你！」索斯不禁翻了翻白眼，望著懷中深深埋在自己胸口不敢抬頭的狄婭，沒好氣說道，「你這傢伙就不能有點眼色麼？」

「用得著這樣麼？」聳了聳肩，艾倫毫無自覺地走入了房間，坐在索斯對面的沙發上。

望著他那毫不知錯的表情，索斯沒好氣說道，「如果我們的位置對換，在房間裡的是你和麗莎，我看你還能不能這麼輕鬆！」

「嘿，這你說錯了，」抬起右手，艾倫笑嘻嘻地說道，「夥計，別忘了，奧佩瑞爾斯是個開放的城市，像你們剛才那樣的，那個啥，太常見了，絕對不是騙你，以後你有空到奧佩瑞爾斯就知道了，大街小巷，這種事太常見了，再說我吧，我還真不怕，麗莎也不怕，不信以後你們試試。」

「……」索斯真的有點無語了，無力地捂了捂額頭，沒好氣說道，「行了行了，說吧，你過來什麼事？」

「是艾貝爾姐姐讓我過來叫你的，她的原話是，『那個臭小子進去一個多小時了，是不是想做什麼壞事啊？艾倫，去把他叫出來』然後我就過來了……」

「……」望著艾倫那幸災樂禍的表情，索斯不禁感覺懷中的女孩更是死死地埋在自己胸口不敢起身。

「好了好了，」或許是見索斯快要惱羞成怒了，艾倫投降似地攤了攤雙手，正色說道，「其實是這樣的，你帶來的那個薩洛尼亞的樞機主教，叫邦……邦……」

「邦·哈姆斯沃思！」

「對——這會兒他正和梵德爾的長老們商量關於對付阿格斯的事呢，薩洛尼亞的教皇也真是的，這個傢伙完全就不行嘛，被艾貝爾姐姐唬地愣是不敢吭聲，所以，艾貝爾姐姐讓我過來叫你，畢竟夥計你在薩洛尼亞呆了三年，又曾經是樞機主教的身份，對教廷應該瞭解不少吧……」

「這樣……」索斯釋然地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忽然感覺懷中的女孩微微動了動，死死低著頭，拉了拉索斯的衣袖，用幾乎輕不可聞的聲音低聲說道，「你有事就先去吧……」說著，臉色通紅的她微微咬著嘴唇，用帶著幾分哀求的眼神望著索斯，或許她實在受不了在艾倫面前保持這樣親暱的姿勢吧。

「嗯，那好吧！」

望著狄婭急匆匆地躲入了內室，艾倫嘿嘿一笑，玩笑般吹了一聲口哨。

「你這傢伙，」沒好氣地歎了口氣，索斯無奈說道，「三年不見，你還是老樣子啊，一點都沒變！」

「你錯了，我可是變了很多呢，比如說，我結婚了，」艾倫戲謔一笑，隨即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望著索斯說道，「沒有改變，不是挺好麼，不過你倒是改變了許多啊，我聽那個神父說了，你體內的那個黑暗力量，和阿格斯是同一類吧，遠古意志……」

「那個傢伙真多嘴！」

「呵呵，我不是說了嘛，那傢伙完全就不行，什麼事只要一問，一五一十都說了！」說著，艾倫站了起來，對著索斯撇了撇頭。

意會的索斯跟著他離開了房間，朝著會議室走去，一邊走，艾倫一邊壓低聲音說道，「那傢伙說，遠古意志可不是什麼好玩意啊，那可是比惡魔還要可怕的黑暗，威力我倒是很早就見識過了，不過這代價未免太大了吧？回想起來，你那天竟然用右手捏住了我的騎士劍，喂喂，你這傢伙還是人類麼？」

「你才不是人類！」索斯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嘿！」習慣性地用右手摟著索斯的肩膀，艾倫笑嘻嘻說道，「這我就放心了，我估計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碰到斯考特那傢伙，回頭我們三個好好聚聚……」

「喲，你不是說和斯考特階級不同麼？」

「唉，那不是我們的身份鬧的嘛，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我和斯考特就約定好了，不管將來變成什麼樣子，我們依舊是朋友，最親密的朋友！」

「真是暖人心的話啊……」

「喂喂，用不著這樣諷刺我吧？我說的可是實話……」

在說笑中，他們看到了梵德爾會客的房間，房間裡三三兩兩地坐著一些人，大多是索斯曾經和霍得教授一起來時見過的長老們，除此之外，還有艾貝爾、吸血鬼烏爾裡克、以及新晉神父邦·哈姆斯沃思。

「嗨！」烏爾裡克微微點了點頭行了一個怪模怪樣的禮節，在看到索斯後他顯得非常高興，用不著調的語調吟著讚美詩，但是一句話都還沒說話，就被艾貝爾一句閉嘴唬住了。

對索斯招了招手，艾貝爾示意說道，「過來，索斯，這幾位是梵德爾的長老們，你以前見過的！」

「嗯！」點點頭，索斯少有地露出了一副乖順的模樣，對幾位長老行了一個魔法師禮。

「喲呵呵，」拄著枴杖的伯尼·吉夫斯大長老笑瞇瞇地點點頭說道，「是索倫啊，幾年不見長這麼大了？」

話音剛落，就聽艾貝爾在一旁沒好氣地說道，「沒聽到我說喊的是索斯麼，你老糊塗了？」

「呃，」在另外幾位長老的偷笑中，伯尼·吉夫斯長老好似犯了錯的小孩子一樣，低著頭嘟囔道，「年紀大了嘛，這記憶力就衰退了……主要是人名太難記了啊，如果是文獻上的資料……」說著，他彷彿來了精神，臉色紅潤地望著索斯興奮說道，「說起魔法文獻啊，你知道什麼是最神秘的魔法麼？是空間魔法，要說起空間魔法啊，就要從位面提起，這個位面啊，它分為『位』和『面』……」

望著這位長老喋喋不休地對自己述說空間魔法的理論，索斯不禁回想起當初第一次見到這位長老的時候，那時整整聽他說了半天。

苦笑一聲，索斯無奈說道，「這個您以前已經說過了，吉夫斯長老！」

「啊，說過了？」吉夫斯長老愣了愣，低著頭撫了撫花白的長鬚，帶著幾分痛心的表情說道，「不簡單啊，小傢伙，沒辦法，那我就把最近的研究成果告訴你吧，我認為，空間與空間之間存在著一定的關係，哪怕是不同的時空，不明白時空麼，時空就是四維次的世界，是帶有時間線的空間，說到這個就要提一提空間的含義，空間就是位面，位面啊它分為『位』和『面』……」

在索斯與艾倫苦笑的眼神中，艾貝爾搖搖頭將吉夫斯長老拉到座位道，沒好氣說道，「行了行了，待會再讓你對他們解釋空間的含義，先老老實實呆著！」

「那好吧……」吉夫斯長老不禁露出幾分期待的表情。

「真是丟人啊」一位長老帶著幾分奚落搖了搖頭，隨即望著索斯說道，「小傢伙，我送你的棋子魔偶還好用麼？——聽說你的士兵魔偶曾經順利地晉級為國王魔偶？哈哈，我沒有騙你吧，士兵代表無限的可能性！」這位正是當初送給索斯、艾倫他們棋子魔偶的、著名的煉金術士基爾巴德老教授。

「嗯！」望著這位老人那得意洋洋的模樣，回憶起當初的索斯臉上也不禁露出了幾分笑容，帶著幾分尊敬說道，「確實是了不起的作品！」

「哈哈哈！」基爾巴德老教授滿意地撫摸著鬍鬚，臉上帶著得意洋洋的表情說道，「其實嘛，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魔偶只是死物，了不起的是你啊，小傢伙！是你的力量讓士兵魔偶產生了變化——不過嘛，能製造出如此精妙的魔偶，我可能是歷史中最有成就的煉金術士，啊哈哈……」

話音剛落，忽然有一位長老「哼」了一聲，帶著幾分酸意撇嘴說道，「不就是照著古代遺跡中的圖紙做了幾個小玩意麼，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就算是成就，那也是人家古代機械文明美坎德的成就，輪得到你麼？」

「唔？你說什麼？」基爾巴德老教授頓時瞪大了眼睛，吹了吹鬍子氣呼呼望著那個說話的長老。

「怎麼？我說的不對麼？」

見兩位梵德爾的長老為了一點小事竟然像孩子一樣吹鬍子瞪眼，索斯與艾倫對視一眼，不禁萌生幾分感慨。

確實，就算這些位長老曾經擁有多麼強大的力量，但是現在，他們已經不足以作為對付阿格斯的戰力了，他們不但老了，更習慣了和平而平淡的研究生活，滿腦子都是高深的魔法研究，恐怕就連最基礎的魔法施放都忘記了……

「行了！」看著那吵吵鬧鬧的樣子，艾貝爾的耐心降到了極點，猛地一拍桌子，沉聲說道，「都閉嘴！讓你們過來是想讓你們拿個主意，不是讓你們過來吵架的，像什麼樣子！」說著，她帶著幾分威脅望了眼看傻眼的邦神父，只見後者當即拿起桌上的茶杯低頭喝茶，裝作沒有看到剛才的那一幕。

見那些位長老像個小孩那樣嘟囔著，艾貝爾不禁暗暗歎了口氣，語氣放緩了一些，對索斯與艾倫招招手，說道，「找個位置坐下吧……索斯，你應該是對阿格斯的力量瞭解最深的人，你先來說說，那個傢伙的力量，現在估計在什麼程度。」

「什麼程度啊……」坐在桌子旁的索斯不禁有些犯難，猶豫說道，「這個不好說，阿格斯已經是完全的使徒了，他的力量來自與遠古意志瑪門，這……」

「普通情況下呢？」

想了想，索斯不肯定地說道，「應該是超越一般大魔法師的程度吧！」

「超越一般大魔法師？」艾貝爾顯然吃了一驚，皺眉說道，「也就是說，完全開放力量的話，還不止這樣？」

「是的！」索斯點了點頭。

「超越一般大魔法師啊，」基爾巴德老教授動容說道，「難以想像，人類竟然可以達到這個程度，按理來說，作為人類，大魔法師應該就是終點了……」

確實，作為人類，自身的容器過於狹隘，就算是沉浸魔法幾十年的老魔法師，就算天賦再過傑出，也不過是大魔法師，也許有人會認為上面還有聖魔法師，但是，聖魔法師其實並不是實力的象徵，而是名譽的象徵，它一般只頒布給對人類、對帝國做出傑出貢獻的偉人，其真實的力量等級，仍然只是大魔法師而已。

「終於出現了麼，踏入神之境界的人類！」曾經與索斯他們見過面的韋爾曼長老也動容說道，「阿格斯真的有那麼強大麼？如果他的力量已經足夠讓他進入三維次的空間，那他就是神明一樣的存在了，人類怎麼可能辦得到？」

「那倒是不至於，」搖了搖頭，索斯解釋道，「使徒的力量，來自於與他簽訂契約的遠古意志，從根本上說，完全的使徒已經不算是人類了，但是也不是惡魔……使徒本身的力量或許很微弱，所以算不上踏入神之境界！」

「唔，這麼說倒是也能夠理解，」韋爾曼長老慶幸地說道，「如果阿格斯能憑借自己的力量踏入神之境界，那就不是我們能夠對付了，」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麼，興致勃勃地說道，「你們說把踏入神之境界的人類稱呼為『半神』怎麼樣？」

可惜的是，艾貝爾一句話就把這位長老的熱情澆滅了。

「現在談論的是阿格斯，別扯不相干的事！」

「哦，好吧……」韋爾曼長老泱泱地低聲說道，「不是挺好的嘛，半神……」

瞪了一眼韋爾曼長老，艾貝爾帶著幾分期待望著索斯，用莫名的語氣問道，「索斯，說實話，作為同樣是使徒的你，能夠打敗阿格斯麼？」

望著艾貝爾眼中那隱藏的幾分歉意，索斯深深吸了口氣，彷彿誓言般，沉聲說道，「使徒的力量，相差不多，但是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輸了！」

「是麼，」望著索斯眼中的自信，艾貝爾莫名地鬆了口氣，喃喃說道，「那就好……」說著，她望了眼眾人，沉聲說道，「那麼，就照我們之前所商議的，組織軍隊，反攻薩森，與阿格斯決戰！」

「決戰？」索斯不禁愣了一愣。

「你以為阿格斯這次還會和你單對單地戰鬥麼？這可是關乎整個國家、甚至是整個人類世界的戰役！」說著，艾貝爾微微歎了口氣，轉頭對艾倫說道，「艾倫，阿格斯的惡魔軍隊不是梵德爾和奧佩瑞爾斯聯合就能夠對付的，我們還需要更強大的軍隊幫助……」

「強大的軍隊啊，」望了一眼索斯，艾倫玩味地說道，「那就只有阿爾塔克和加利克了，洛恩要塞那邊要戒備西邊的獸人，恐怕幫不了多少忙，不過阿爾塔克先前表示要保持中立……」

「教廷的十字軍也是出色的軍隊……」邦神父插嘴說道。

「沒你事——我們帝國我事，自己能夠處理，用不著教廷插手！」瞪了一眼邦神父，艾貝爾轉頭對艾倫說道，「那就這樣，艾倫，明天啟程去阿爾塔克，轉告他們，半個月後，在梵德爾召開一次聯盟軍會議，希望他們到場——務必要說服他們！」

「去阿爾塔克？」艾倫的嘴角掛起幾分笑意，瞥了一眼索斯，笑嘻嘻說道，「讓這傢伙和我一起去吧，他的話可比我有說服力啊！」

艾貝爾不解地望了一眼艾倫，隨即點點頭說道，「那行，索斯，你和艾倫一起去！」

「去……去阿爾塔克？」索斯的臉上露出幾分不自然。

說實話，他一點也不想去那個地方，因為那裡有一個他不想見的人……

唔，應該是，出乎某種原因，害怕見到的人……

第二十三章 重逢（四）

阿爾塔克是帝國西北重要軍事地區，是北方防線阿爾塔克——格隆——加利克防線的重要組成部分。

整個地區擁有人口幾十萬，但是城市卻出奇得少，僅僅只有幾處而已，而類似帝國小鎮之類的建築，更是難以見到，畢竟這裡是酷寒交迫的阿爾塔克，與其他地區不同，當地的食物大多來源於狩獵或帝國的補給，這導致了阿爾塔克的人口分佈非常集中，以便於短時間內組織隊伍上山狩獵，或者及時發放帝國補給的物質。

至於農作物，別指望阿爾塔克凍得像石頭一樣的土壤能種出什麼東西來，在補給物質未能及時運至的時候，雪山上曼爾茨雪狼的肉，或許是當地人民唯一的食物了。

阿爾塔克民風彪悍，是帝國最優秀的士兵來源地，由於長期生活在這惡劣的環境下，阿爾塔克的士兵有著帝國其他地區士兵所無法比擬的戰力，記得，在獸人未曾出現前，北方的野蠻人是帝國最大的隱患，因為表面上處於相安無事的狀態，但是實際上，野蠻人還是不時地出兵南下搶掠，當然，這種事大多發生在冬天，畢竟野蠻人所生活的極北之地，更是比之帝國北方環境更加惡劣的地區，而且他們與矮人族的關係也並不怎麼和睦，還要提防那來自更加遙遠的北方的巨人，食物不足是限制他們部落的最重大的問題。

在獸人未出現前，帝國將野蠻人看成是單兵能力最強的士兵，帝國曾經也想方設法為了緩解兩族矛盾，組建了一小支野蠻人的軍隊，但是在軍團作戰上，效果確實相當的差，因為野蠻人根本不聽從什麼人的命令，他們的作戰方式就是衝上去不停地殺戮，直到幹掉對手、或者自己被幹掉，這對於習慣軍團指揮的帝國來說，簡直就是無法調度的士兵。

更何況，野蠻人掌握了一種叫做『怒氣』的能力，他們可以憑借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的作戰能力達到最大化，腕力、體力、速度、肉體抗性，怒氣簡直就是不消耗魔力的全面強化術魔法，比魔法中的強化術強得不止一丁半點。

曾經有人認為，在魔法師幾乎踏入神壇，將其他所有職業都比下去的時候，戰士的『怒氣』或許是唯一可以用來抵抗魔法師的能力，由此可以證明，熟練掌握『怒氣』的野蠻人有多麼的可怕，將一支掌握了怒氣的野蠻人軍隊放在帝國腹地，無疑是給自己安置了一枚炸彈，所以，這支軍隊建成不久就被撤銷了編製。

值得一提的是，人類戰士的怒氣，最早也是從野蠻人那裡學來的，但是卻無法做到像野蠻人那樣，或許是出於血緣的差異吧，而怒氣，也成為了北方人類用來抵禦寒冷和外地的重要手段，尤其是在阿爾塔克，這是每一名士兵都必須要求掌握的。

阿爾塔克為什麼能得到帝國的如此重視，為什麼能多次擊退野蠻人的搶掠，就是這個原因。

一個星期後，索斯總算是見到了什麼叫做千里冰封的雪山。

其實他一點也不願意到阿爾塔克來，雖然他自己也並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相反的，狄婭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反覆地提醒索斯多加小心，雖然以索斯的隱藏力量，這個世界上除了阿格斯之外就幾乎沒有能穩贏他的人，但是狄婭還是不免有些擔憂。

這個去阿爾塔克的隊伍，除了艾倫和索斯外，還有吸血鬼烏爾裡克，還有索斯的士兵魔偶索傑斯。

艾倫的隨行看護者，那位曾經是傳奇騎士的阿爾吉·伊登大叔，被艾倫打發回了奧佩瑞爾斯，去接艾倫的新婚妻子麗莎，他打算趁著半個月後的梵德爾會議讓以前的同伴聚一聚，而新晉主教邦·哈姆斯沃思則被艾貝爾留在了梵德爾，或許那位梵德爾的魔女打算借此刺探一下教廷的實力吧，畢竟帝國現在正處於內憂外患的時期，自然要提防教廷趁虛而入。

而說到索斯的士兵魔偶索傑斯，他在索斯遠在教廷的三年中因為無法得到主人魔力的補充一度恢復了最初的棋子狀態，所以索斯才特地將他帶在身邊，畢竟在他的記憶裡，由士兵魔偶所進化而成的國王魔偶凱恩，也是一股不可小看的戰力，在與阿格斯決戰之前，他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就這樣，四人朝著阿爾塔克進發……不，是兩個人加一個吸血鬼，再加一個魔偶。

雖說自己曾不止一次地聽拉維亞提起過阿爾塔克，但是阿爾塔克的荒涼還是遠遠出乎了索斯的意料，在入境的四五天，他們根本就沒有見到一座城市、一座小鎮、甚至連最小規模的村莊都沒有，一眼望去，那是一片白茫茫，上面是天空、下面是雪地，尤其當大雪紛飛的時候，真分不清到底哪裡是哪裡，就彷彿整個世界都退去了顏色。

不得不說，想要生活在這裡，需要有極其堅韌的意志，不光是食物，有時候單單是那單一的雪白就足以叫人抓狂。

就比如拉維亞，最討厭的顏色就是白色，尤其是冰雪般的顏色。

在此之後又足足過了兩天，索斯和艾倫他們才總算見到了一座城市。

不得不說，這座城市的規模不下於索斯以往所見過的任何地方的城市，當然，並不是指繁榮度，而是指單純的城市大小和居民總人口。

在接受了城門口那些阿爾塔克士兵的盤問後，索斯和艾倫他們順利地進了城，說實話，索斯原以為阿爾塔克是屬於那種佔地極廣、人口稀少的地區，但是城內的居民數量，卻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才一進城，他就感覺自己好似進入了人的海洋，因為城內到處是穿著皮襖的阿爾塔克人，而且看上去都非常的強壯。

據統計，阿爾塔克男人的身高人均在兩碼以上，有的還要更高，他們桀驁不遜、不服管教、好勇鬥狠，是帝國單兵能力最強的士兵，同樣也是最令指揮官們頭疼的士兵，他們崇尚武力、蔑視弱者、而且有極度排外的情緒。

倒不是因為別的原因，只是他們單純地看不起弱者而已，所以說，在阿爾塔克，弱者是非常沒有地位的。

要獲得其他人的尊重，首先便要獲得男人的稱號，別以為這很可笑，相反的，這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首先，阿爾塔克的女孩一般是不具有地位的，哪怕她的身份再過顯赫，就好比拉維亞，而男孩子們，在成年之前，也只是被當作孩子看待，直到他們十四歲。

每當阿爾塔克的男孩到了十四歲的時候，阿爾塔克人就會將這些男孩子聚集起來，舉行成人禮，規矩很簡單，每個人帶上一把匕首、一塊醃肉，進入那座被雪所覆蓋的大雪山，在那裡獨自生活上一星期，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隻曼爾茨雪狼的頭顱，這就算通過了。

阿爾塔克女人們、一般是母親，會將那只曼爾茨雪狼頭顱嘴裡的牙齒全部敲下來，串成一根項鏈，然後由那個孩子的父親親手為他帶上，以表示那個男孩已經接受了男人的稱號，成為了真正的阿爾塔克的男人。

這就是阿爾塔克所謂的成人禮，這條件幾乎可以說是相當苛刻，不說要在那環境惡劣的大雪山中獨自生活上一星期，而且攜帶的食物也僅僅只有一塊兒醃肉，關鍵在於，大雪山中到處都是飢餓的曼爾茨雪狼，一個不好，前去捕獵的他們反而會成為曼爾茨雪狼口中的食物。

更要命的是，曼爾茨雪狼是群居動物，是一種韌性極強、狡猾而擁有低等智慧的狼類，不然也不會從古代起就作為野蠻人最重視的同伴。

可以說，阿爾塔克的成人禮是借鑒了野蠻人的習俗，不同的是，野蠻人的做法是尋找一頭只有單一幼仔的母狼，殺死母狼，在母狼臨死之前，用最嚴肅的誓言發誓，然後將其掩埋，將幼仔帶回撫養。

作為補償，幼狼將會被野蠻人看成是無法取代的同伴，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習俗中，一名野蠻人，終身只有一頭曼爾茨雪狼可以作為同伴，如果該狼病死或被殺死，該位野蠻人也將會被剔除出勇士之外，從此作為部落後勤。

可以說，野蠻人的強大一半在於自身，一半在於那只經過訓練的曼爾茨雪狼，尤其是成長到壯年的曼爾茨雪狼，簡直有小牛般壯實，光是看到就足以叫一般人嚇破膽。

或許這是北方的生活方式吧，每當一段時間後，一個個年滿十四歲的阿爾塔克男孩就會帶著匕首和醃肉前往大雪山『赴死』，是的，你沒有看錯，是赴死，那是生存率幾乎不滿三成的地方，要知道，這僅僅是對阿爾塔克人而言，如果其他地方的居民進入了這座雪山，也許過不了一天就變成了一具被眾狼群啃噬過後的骸骨。

除了勇氣之外，阿爾塔克人更注重的是韌性與毅力，什麼為了活命找山洞躲避、甚至是點火取暖，這無疑是自尋死路的做法，為了存活下來，阿爾塔克的男孩必須在第一時刻找到一個絕佳的埋伏點，然後挖一個坑把自己埋起來，僅僅露出半個腦袋，甚至是一雙眼睛，全天候保持著這個狀態，以等待落單的曼爾茨雪狼，然後看準時機發動突然襲擊。

或許，只有幾乎人人掌握怒氣的阿爾塔克人，才能做到這一點，如果是普通人，別說與雪狼搏鬥，光是保持著那個姿勢就足以讓他凍死。

所以說，在阿爾塔克，『男人』是非常嚴肅而榮耀的稱號，與勇士等同。

相反的，如果是為了活命而拒絕參加成人禮、或者中途退出，那麼他就會冠上懦夫的稱號，終生被其他人所排擠，甚至連帝國發放的補給都有可能被其他人奪走，除非離開阿爾塔克，否則只能鬱鬱而終。

另外，阿爾塔克民風彪悍，從匕首到長劍、長槍，幾乎每個人都隨身攜帶武器，這讓初次來到這裡的烏爾裡克嚇了一跳，說實話，崇尚美好事物的吸血鬼並不是很喜歡這個力量至上的地方。

「別和當地人發生衝突哦！」艾倫開玩笑似地提醒了一句，但是看他表情，似乎並不是在說笑。

索斯明白他的意思，畢竟他也感覺到了，那些阿爾塔克人看向自己等人的眼神並不是充滿了善意的眼神，更多的，是挑釁和輕蔑——這是阿爾塔克人對待外地人一貫的做法。

而艾倫則是早早就將那串狼牙項鏈從鎧甲內掏了出來掛在胸口，看到了這串狼牙項鏈的阿爾塔克人，倒是都對他投向了代表認可的善意眼神，有的甚至還點點頭作為招呼，而索斯和烏爾裡克顯然就得不到這份殊榮了。

在阿爾塔克，有三座最著名的城市，也是人口分佈最集中的城市，分別叫做塔夫、佈雷烏和維爾，其分別象徵著【堅韌】、【勇敢】和【意志】，也是阿爾塔克人民族習俗中至關重要的象徵，而索斯他們此刻來到的城市，正是這三大城市之一，代表著堅韌的塔夫。

可以說，如果有人想在這裡鬧事，一定會死得很慘。

沒有刻意理會那些阿爾塔克人的眼神，索斯與艾倫他們找了一家酒館，畢竟這一路上他們吃的都是乾糧，現在總算是找到了一座城市，好歹要犒賞一下自己。

不得不說，剛剛踏入酒館的那一剎那，索斯差點被裡面濃烈的烈酒味道熏暈了，雖然他也聽說北方人都喝高度的烈性酒，但是真沒想到光是酒氣就這麼刺鼻。

望了眼那些光著膀子喝得面色通紅的阿爾塔克男人，索斯與艾倫他們徑直找了一張空著的桌子，但是奇怪的是，等了好久都不見有人過來詢問。

「喂，這家家主呢？」在坐了很久後，實在有些不耐煩的艾倫站起來問道。

一時間，酒館裡的喧鬧聲停了下來，那些喝得醉醺醺的阿爾塔克人惡狠狠地看了一眼艾倫，待看到他胸口的狼牙項鏈時，眼神也稍稍軟化了幾分。

於是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拍拍艾倫的肩膀哈哈大笑道，「你不是本地人吧，小鬼，不過算是個『男人』，聽說外來人很有錢，你隨便出一兩個金幣，店裡的烈酒和狼肉隨便你吃！」

「嘿！」艾倫古怪地笑了笑，摸出兩三個金幣放在那男人手中，微笑說道，「我們還要趕路，麻煩請快點！」

「沒問題！」那個男人好似不在意地將那幾個金幣放入了口袋，然後搖搖晃晃地朝著廚房走去，沒過多久，就端著一大盤食物和烈酒回來了。

說實話，確實是一大盤，整整擺滿了整張桌子，再加上那兩瓶散發著刺鼻酒氣的烈酒。

「如果不夠，自己去裡面拿吧！」

丟下了一句話後，那個男人便不再管索斯和艾倫了，而是繼續和他那些朋友喝酒去了。

望了一眼有些目瞪口呆的索斯和烏爾裡克，艾倫聳聳肩，苦笑說道，「狼肉，阿爾塔克的特產……別客氣了！」

「客氣倒是沒客氣……」望了一眼那一大盤狼肉，烏爾裡克面容古怪地說道，「不過這刀叉呢？」

「刀叉？」艾倫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烏爾裡克，隨即伸出手撈了一大塊狼肉塞入口中，這已經算是最好的回答了。

直直望著那盤狼肉嚥了嚥口水，烏爾裡克好似無奈般地歎了口氣，猶豫著拿起一小塊狼肉放入口中，咀嚼了一下後，忽然眼睛一亮，稱讚說道，「稍微有點粗糙，不過這味道……真不錯啊！」

「是啊！」大口咀嚼著狼肉，艾倫含糊不清地說道，「雖說狼肉是阿爾塔克唯一比較充足的肉食，不過啊，這狼肉確實不錯，尤其是感到寒冷的時候，吃這個適合取暖……」說著，他擰開一瓶烈酒的瓶塞，輕輕聞了一下就轉開了頭，在打了幾個噴嚏後，甩了甩腦袋說道，「還是這麼刺鼻啊……來一點？寒冷的時候用這個來振作精神非常有效」

將腦袋探了過去稍稍聞了一下，烏爾裡克的表情大變，連連搖頭說道，「算……算了吧，我不怕寒冷……」吸血鬼確實不怕寒冷，不過更重要的，恐怕是他只喜歡低度的紅酒、果酒吧。

「那麼你呢，夥計？」艾倫望著索斯問道。

聞著那刺鼻的酒氣皺了皺眉，索斯搖搖頭，說道，「酒是神的血液……我也不怕寒冷！」

確實，如果說一位火系魔法師會感到寒冷，那簡直就是開玩笑。

「喂喂，三年不見，夥計推辭的用詞倒是強了不少啊，還『酒是神的血液』……」揶揄一笑，艾倫給自己倒了一杯，隨即在索斯和烏爾裡克的矚目中喝了一口，沒想到竟然被刺激地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呼，」長長吐了口氣，艾倫端著酒杯說道，「這酒可太來勁了，你們真不來點？喂，烏爾裡克，你不是說要嘗嘗世界上所有的美食和美酒麼？阿爾塔克的烈酒，你在其他地方可是喝不到的喲！」

「可是這怎麼也算不上是美酒吧？」烏爾裡刻苦笑著想推辭，但是卻被艾倫不由分說倒了一杯，連帶著索斯也遭了秧。

不得不說，阿爾塔克的烈酒實在是太烈了，僅僅是喝了一小口，索斯就彷彿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都燃燒了起來，連帶著內臟都彷彿是被火烤一樣，就好像體內到處都充滿了灼熱的火元素似的，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會有些難受，但是對索斯這類火系魔法師來說，無疑是非常好的感覺。

相反烏爾裡克在喝了一小口就連連搖頭表示絕對不會再喝了，畢竟他是吸血鬼，懼怕火焰是吸血鬼的弱點，而喝了這種烈酒後，他彷彿感覺自己被火焰烤著一般，對他而言，這簡直就是酷刑。

於是乎，除了烏爾裡克和什麼都不吃的士兵魔偶索傑斯外，索斯在艾倫的勸說下，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幹掉了一大瓶的烈酒，漸漸地，索斯也有點喜歡上了這種彷彿渾身上下都是火元素般的感覺。

差不多在這個時候，酒館裡又走進來十幾個穿著淺灰色旅行斗篷的人，挑了兩個靠邊的桌子坐下了。

與艾倫他們之前一樣，他們也承受到了無人問津的尷尬。

「喂！這家酒館是怎麼回事？」見很長時間沒有人過來詢問，其中一個男人帶著不滿的表情，拍著桌子喊道。

那些喝酒的阿爾塔克人安靜了下來，用帶著幾分輕蔑的眼神望了一眼他們，畢竟艾倫是持有狼牙項鏈這個代表著『阿爾塔克男人』的稱號，阿爾塔克人多少會有幾分尊重，但是這些人，什麼都沒有。

直到那個男人第二次不滿地拍著桌子時，整個酒館都安靜了下來，剛才給艾倫他們端肉的店主站了起來，用帶著幾分桀驁的口氣說道，「我就是這裡的店主，怎麼著？」

「怎……怎麼著？」那個男人愣了愣，顯然有些搞不懂狀況，有哪家酒館放著客人不照顧，卻在那自顧自地喝酒的？

望著店主那語氣中的不善，那個男人站了起來，皺眉說道，「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話剛說完，他就被另外一個人、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容貌很年輕的人拉住了。

「別惹事！」那個青年低聲說道，隨即站了起來，帶望著店主說道，「我們需要些食物……」

冷冷地望著那個青年良久，店主心不在焉地說道，「我這裡只招待男人，毛都沒長齊的小鬼，到外面隨便找點東西吃就行了！」

「你說什麼！」幾乎兩桌子的人都站了起來，期間，喝得有點醉醺醺的艾倫對著索斯使了一個眼色，指了指對方淺灰色旅行斗篷下露出的金黃色鎧甲，以及鎧甲上那一位騎士手握長槍、長劍、勒馬而立的徽章，玩味一笑。

「你知道那些什麼人？」索斯有些含糊地問道。

「皇家騎士唄……嘿！」摸了摸下巴，艾倫瞥了一眼那個青年人，臉上露出幾分捉摸不定的笑意。

面對著那十幾個人看似威脅的舉動，店主喝醉酒的臉上露出幾分凶狠，連帶著與他喝酒的阿爾塔克人也站了起來。

「怎麼？想在我這裡鬧事麼？」

「都坐下！」那個年輕人帶著幾分怒氣說道，但是從他的眼神中，卻能看到極度不滿的表情，在望了一眼索斯與艾倫的那張桌子後，他強壓著憤怒說道，「為什麼兩個小鬼可以在這裡吃飯？」

「小鬼？」艾倫和索斯的表情微微變了變，若在平時，或許他們不會在意，但是這會兒他們正喝得醉醺醺，一聽到這兩個字，臉上不禁露出了幾分冷意。

「嘿！」店主玩味地笑了笑，輕蔑地望著那個青年說道，「雖然是小鬼，但是他們有資格得到我們的認可，至於你們，你們最好給我滾出去！」

皺眉望了一眼店主，那個青年中懷中掏出一個錢袋放在桌上，重複說道，「我們需要一點食物！」

只見那位店主詫異地望了望那個青年，隨即又望了望擺在桌子上的錢袋，竟然走上去拿在手裡掂了掂，想了想後，對著他那幾個朋友聳了聳肩，待他們重新坐下後，轉頭對包括青年在內的十幾個人說道，「後面就是廚房，想要什麼自己去拿吧！」說著，他竟然將那袋錢幣整個放入了口袋，看得那些人是目瞪口呆。

「你……」其中幾個人穿著皇家騎士鎧甲的人憤憤不平地想與那店主理論，但是那個青年強忍著怒氣搖了搖頭，隨便指了兩個人說道，「你們倆去！」

「是！」

冷眼望著那些人，艾倫用手肘拱了拱索斯，似笑非笑地說道，「嘿，差不多是一百多枚金幣吧！」

「哼！」索斯輕哼一哼，微微有些醉的他對於體內力量平衡把握得並不如平時那樣好，以至於身上稍稍釋放出了一些黑暗氣息，而這股微不足道的氣息，卻引起了那十幾個人中一位老人的注意。

幾分鐘後，那兩個人便端著幾大盤狼肉回來了，還有一些阿爾塔克特產的烈酒。

「刀叉呢？」那個青年人皺眉問道，見那兩個人無辜地聳了聳肩，帶著幾分心灰意冷的味道，揮揮手說道，「算了，坐吧，吃完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晚，等那個小鬼到了以後就趕到佈雷烏去！」

於是，那十幾個人暫時忘記了剛才的事，著力於消滅眼前的食物。

然而在吃飯的同時，閒聊自然免不了的，說是閒聊，其實大多是牢騷而已。

最初，只是一些咒罵阿格斯的話，咒罵皇家魔法師會長傑裡·貝爾福特的話，但是說著說著，就說到了赫利瑞奧克斯、說到了奧佩瑞爾斯，說什麼赫利瑞奧克斯的黑魔法師太過無能，說什麼奧佩瑞爾斯的商人是投機的賣國賊，這讓索斯和艾倫聽了，臉上的表情越發深沉起來。

「哼！」對索斯使了眼色，艾倫自顧自地說道，「喂，夥計，聽說了麼，博伊德爾那邊又發生了一次戰鬥，好像是奧佩瑞爾斯和薩森軍隊……」

似乎是明白了艾倫的意思，索斯淡淡說道，「皇家騎士團？」

對索斯暗暗豎立大拇指，艾倫用帶著強烈嘲諷的語氣說道，「皇家騎士團？嘿！那支軍隊現在還有什麼作為，原軍團長被殺，副軍團長幫助罪犯叛逃……嘿，說起來，那叛逃的竟然是帝國的第一王子，叫什麼西奧的，聽說他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你說稀奇不稀奇？」

這聲音說輕不輕、說響不響，正好叫那十幾個穿著皇家騎士鎧甲的人聽得正著，其中一個人猛地一拍桌子，憤怒地吼道，「小鬼你胡說什麼？」

「咦？不對麼？」帶著幾分故作不知的表情，艾倫詫異地說道。

「你！」那個人似乎想過來教訓教訓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但是他才站起來，就被那一位老人拉住了。

深深地望著索斯，老人低聲說道，「別惹事——坐下！」

「呃？」那個皇家騎士不明所以地望著那位老人。

「坐下！」露出一臉慍怒表情的青年人低沉地說道，「別和小鬼一般見識！」

「嘿！」艾倫的眼神瞇了瞇，嘴角掛起幾分冷笑，淡淡說道，「聽說那個通緝的要犯，就是那個叫什麼西奧的傢伙，薩森出一萬金幣懸賞他呢，真不知道哪個傢伙會這麼好運！」

「啪！」那個年輕人忍不住重重一拍桌子，好似是訊號一般，那兩張桌子的皇家騎士都站了起來，而就在他們準備去教訓教訓那兩個小鬼時，那位老人及時站了起來，沉聲說道，「都坐下！」說著，他用帶著戒備的眼神望著索斯與艾倫，低聲說道，「如果剛才有什麼地方冒犯了幾位，還請不要在意！」

「呃？」那個青年用詫異的眼神望著那位老人，詫異說道，「你在說什麼，克利夫？」

只見那位名叫克利夫的老人用慎重的眼神深深望著索斯，低聲說道，「閣下是魔法師吧？而且還是一位實力很強的魔法師……要不是你剛才滲透出了幾絲黑暗氣息，我真不知道閣下竟然是魔法師……」說著，他的眼神變得越加凝重，畢竟有能力掩藏魔力波動的，都是實力相當出色的魔法師。

「哼！」索斯淡淡哼了哼。

「魔法師？」那唯一一個坐在位置上的、看上去非常魁梧的中年人轉頭望了一眼索斯，待看到艾倫與索斯眼中的不善目光時，眉頭一皺，沉聲說道，「看來你們兩個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鬼，剛才的話，是故意挑釁對吧？」

在烏爾裡克連連擺手的動作中，艾倫猛地一拍桌子，無比張狂地說道，「我們就是挑釁，怎麼著？」

一句話就讓整個酒館安靜了下來，連帶著那些阿爾塔克人也停止了喝酒聊天，用饒有興致的表情望著索斯和艾倫，有幾個甚至開始吶喊助威起來，畢竟阿爾塔克人民風彪悍，如果有人當街打架鬥毆，非但不會去上前幫忙，更會在一旁吶喊助威。

「臭小子！」一名皇家騎士憤怒地朝著艾倫走了過去，但是還沒等他靠近，只聽砰的一聲，他整個人竟然倒飛出去，狠狠撞在牆壁上，而同時，索斯抬起的右手也放了下來。

名叫克利夫的老人用駭然的眼神望了一眼索斯，雖然他剛才感覺到了魔力的波動，但是卻來不及提醒，因為那個魔法的釋放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而更要命的是，對方竟然只是用了一枚火彈，僅僅只是一枚火彈，便將全身套著鎧甲的皇家騎士整個擊飛出去，這是多麼強大的力量？克利夫自認為自己辦不到。

「想好好吃頓飯，卻碰上你們這群傢伙！」艾倫從桌子一旁的刀鞘中將隨身攜帶的騎士劍抽了出來，將它抗在肩膀，另一隻手對著那十幾個人勾了勾手指，帶著幾分囂張的口吻說道，「怎麼了，皇家騎士們？對手只是兩個『小鬼』而已啊？烏爾裡克你別出手！」

見喝醉酒的索斯與艾倫的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吸血鬼就知道是勸不住他們了，只好無奈地歎了口氣。

「要打就去外面！別砸壞了我的酒館！」一直在一旁靜靜看著的酒館店主指了指外面說道，隨即，他詫異地望了一眼索斯，原先的輕蔑早已被敬意所取代。

「打啊，打啊！」另外那幾個阿爾塔克人瘋狂地揮舞著手臂喊道。

就這樣，幾分鐘後，一場『不公平』的戰鬥在酒館外面的街道上展開了，吸引了一大群過往的阿爾塔克人圍觀。

是的，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戰鬥，畢竟索斯和艾倫一方只有他們兩個人，而另外一方卻是有十幾人，還沒開始，周圍的阿爾塔克人便對那些人發出了代表輕蔑的噓聲，一致支持索斯和艾倫，但是實際上呢？

艾倫不是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尤其是那個青年人，他正是原第一王子西奧·巴茨·亞伍德，而那個魁梧的中年人，便是原皇家騎士副軍團長伯特·布拉克利，而那位老人，自然就是前皇家魔法師第一支隊魔法師克利夫·貝利斯。

說實話，對於貴族，艾倫一向欠缺好感，就是薩森的貴族，這種情緒在這幾年中變得越加明顯，而索斯則多半只是為了替艾倫撐撐場，當然了，關於對方侮辱赫利瑞奧克斯、以及用小鬼來稱呼他，索斯也相當不滿，畢竟在薩洛尼亞的三年中，沒有人敢用小鬼這種蔑稱來稱呼他。

還一群阿爾塔克人的圍觀中，艾倫扛著騎士劍望著西奧王子，用帶著嘲諷的語氣說道，「來等著做什麼呢？來啊！」說著，他做了一個『原王子殿下』的口型。

西奧似乎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在他身旁的原皇家騎士副軍團長伯特·布拉克利皺眉望了一眼艾倫，率先衝了上去，用了五、六分力將手中的騎士劍朝著對方砍去，畢竟他只是想教訓教訓這兩個小鬼而已。

但意外的是，艾倫竟然用單手便擋住了伯特·布拉克利的長劍，嬉笑著說道，「咦？您這是怎麼了？」

「……」望著艾倫眼中的嘲諷意味，伯特·布拉克利的眼中露出幾分怒意，逐漸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但不可思議的是，直到他使用了十二分的力，哪怕臉色都被憋得通紅，也沒能將艾倫手中的騎士劍壓下哪怕一分。

這怎麼可能？

望著看似極為輕鬆的艾倫，伯特·布拉克利心中狂呼道。

「喲喲，」只見艾倫輕蔑地搖了搖頭，微笑說道，「輪到我了吧？」說著，只見他眼神一變，只見一陣紅色、綠色的微光閃過，手臂上的肌肉竟然驟然暴漲幾分，而且他的眼神，彷彿帶著無窮無盡憤怒般，讓人不敢對視。

【怒氣】！

伯特·布拉克利不禁為之駭然。

「強化術魔法再加怒氣？」原皇家魔法師克利夫·貝利斯用驚訝的眼神望著艾倫，正想對伯特·布拉克利施展強化術，突然一枚急速而來的火彈從他臉龐擦過，打斷了他咒語吟唱。

感受著那一剎那的高溫，克利夫·貝利斯駭然地轉頭望向遠處的索斯，卻見對方緩緩放下了右手，望著自己淡淡說道，「你想做什麼？來，我陪你玩玩吧！」

沒有唸咒……這個孩子竟然沒有唸咒？

克利夫·貝利斯的眼中露出了濃濃的驚駭，雖然說瞬發火彈其實在實力較強魔法師的眼中並不是多麼稀奇的事，但是關鍵在於眼前的少年實在是太過年輕了。

「……」抱著幾分試探的味道，克利夫·貝利斯施展了一枚火球，朝著索斯呼嘯而去。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索斯連一點躲的意思都沒有，望著那急速飛來的火球，他抬起右手一揮，竟然將那枚火球彈向了天空。

在克利夫·貝利難以置信的眼神中，索斯舔了舔因為喝酒而顯得有些乾渴的嘴唇，淡淡說道，「你這算什麼？」說著，只見他抬起手一揮，身前頓時出現了十幾個火紅色的漩渦，在短短一秒鐘之內，那十幾個漩渦便形成了十幾個火球，朝著克利夫·貝利斯飛去。

瞬發？

而且是多重施法？

在躲避那些火球的同時，克利夫·貝利斯注意到，原皇家騎士副軍團長伯特·布拉克利竟然也正被另外一個少年戲耍。

這兩個少年究竟是什麼來歷？

在魔法師克利夫暗自驚駭的同時，艾倫似乎已經厭倦了這種『無聊』遊戲，單臂一揮便將伯特·布拉克利掃了出去，隨即只見他的身影高速行動，在短短幾秒間就將三五名皇家騎士制服了。

而趕上去的另外幾名皇家騎士，卻被無數不知從什麼時候出現的火彈打得鎧甲迸裂。

怎麼回事？自己並沒有放鬆對這個魔法師少年的壓制啊，魔法師克利夫驚疑地抬起頭來，卻發現對方在用右手和自己較量的同時，竟然用左手操控著那些火彈。

短短兩三分鐘，西奧王子一方還站著的，除了沒有上前的西奧王子本人外，就只有魔法師克利夫了……

望著這戲劇化的一幕，就連那些圍觀的阿爾塔克都有些驚訝，原先對那十幾個人輕蔑的眼神，被憐憫與更加輕蔑所取代。

「這樣就完了？」扛著騎士劍的艾倫用輕蔑的眼神望著西奧王子，完全不顧對方那張英俊的面孔已經變得鐵青。

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實力啊……

望著對面那位穿著黑紅色怪異制服的少年，望著那些被擊倒在地的皇家騎士，魔法師克利夫的嘴裡不禁泛出了幾分苦澀。

而就在艾倫還想耍耍那位王子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行動力好似受到了限制，而與此同時，遠處的人群中傳來一個冷靜而帶著幾分低沉的聲音。

「住手吧，艾倫，還有索斯……」

第二十四章 重逢（五）

「住手吧，艾倫，還有索斯……」

就在這場鬧劇將要進入尾聲的時候，一位少年從圍觀的人群走了出來，阻止了艾倫與索斯。

正有些懷疑於艾倫與索斯身份的前皇家魔法師克利夫·貝利斯帶著幾分驚喜喊道，「小公爵殿下？」話音剛落，他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望著那位身穿黑色正統貴族禮服的少年說道，「您……認識他們？唔，我是說這兩位……」他指了指艾倫與索斯。

「啊，」身穿黑色禮服的少年淡笑地點了點頭，用帶著幾分調侃的語氣說道，「我當然認識他們……」說著，他用歉意的目光的望了一眼西奧王子，狠狠瞪了一眼艾倫，隨即對著索斯說道，「好久不見了，索斯！」

「斯考特？」在見到自己以前關係最密切的朋友時，索斯的酒意也醒了幾分，點點頭略帶幾分感慨地說道，「好久不見，斯考特！」

「嘿！」稍稍一用力便將斯考特給自己加持的詛咒掙脫了，艾倫扛著騎士劍笑吟吟地望著斯考特，隨即聳聳肩，帶著幾分調侃的味道，笑著說道，「嘁，真沒趣的，夥計——這算是你打招呼的方式麼？」

斯考特有點無奈地望了一眼艾倫，說實話，他對於眼下的這種狀況非常頭疼，畢竟，爭執的一方是擁有皇室血脈、身份高貴的第一王子、也是自己父親所支持的對象；而另外一方，則是自己曾經的好友，不說作為朋友的關係，這兩位身後的能量也不可小視，一個可以說是代表著商人都市奧佩瑞爾斯立場的關鍵性人物，而另一個，或許則關係著梵德爾黑魔法師的支持。

不好辦啊……

斯考特暗暗歎了口氣，略微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皇家騎士們，幸運的是，他們只是暫時昏迷，並沒有受到嚴重的傷勢，或許那兩個傢伙只是想教訓一下他們吧。

也對，如果真的發生戰鬥，那絕對是一場不公平的戰鬥——實力相差地太懸殊了！

「您好，奧吉爾小公爵殿下——很抱歉，我沒能阻止這件事！」吸血鬼烏爾裡克對斯考特行了一個古老的禮節，斯考特也回以禮節，畢竟對方是幾百年前擁有可怕能力的吸血鬼貴族，而且還是眾人的朋友。

「我知道，烏爾裡克，」斯考特點了點頭，隨即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艾倫，他敢打賭，這種事一定是這個好事的傢伙惹起來的，畢竟，以他對索斯的熟悉，他怎麼也不會相信對任何事都缺乏興致的索斯會主動挑起事端——艾倫你個混蛋！

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善後呢？

斯考特分明注意到，西奧王子那張英俊的臉早已變得鐵青，而且此刻還以懷疑與不信任的眼神望著自己。

真是頭疼啊……

一個小時後，西奧王子板著臉一聲不吭地坐上斯考特所準備的馬車，連帶著他身旁的皇家騎士也在艾倫與索斯面前低下了他們驕傲的腦袋，畢竟，他們幾乎是在毫無還手之力的情況下被那兩個『小鬼』放倒。

在得知艾倫與索斯的目的地也是阿爾塔克，斯考特眉頭微微皺了皺，隨即暗暗歎了口氣，將艾倫與索斯、還有烏爾裡克以及士兵魔偶索傑斯請上第二輛馬車，同行的，還有斯考特兩名面色陰冷、默不吭聲的隨從，以及原皇家魔法師克利夫·貝利斯。

對於艾倫與索斯，魔法師克利夫·貝利斯感到非常好奇，尤其是索斯，作為皇家魔法師的他，竟然在這位少年面前幾乎毫無還手之力，這種事說出去絕對不會有人信。

望著那少年僅僅十五六歲的年輕面容，年已五十六的魔法師克利夫·貝利斯感覺臉上一陣灼熱。

坐在馬車車窗旁托著頭望著窗外的索斯似乎是注意到了魔法師克利夫·貝利斯的注視目光，漫不經心地說道，「你想說什麼？」

「啊？」魔法師克利夫心中小小一驚，帶著幾分勉強的笑意，擺擺手說道，「沒有沒有，我只是對閣下那強大的力量感到非常驚訝——閣下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魔法師之一，面對閣下，我有種面對老會長、也就是大魔法師黑斯廷斯閣下的感覺……」

「黑斯廷斯？」索斯轉過頭來，帶著幾分錯愕與疑惑望了一眼魔法師克利夫，因為他感覺這個名字好似非常熟悉，但是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有什麼不對麼？」魔法師克利夫詫異問道。

「不，沒什麼！」說著，索斯繼續顧自望著窗外遠方的白色積雪，口中淡淡說道，「剛才應該沒有傷到你吧？如果早知道你們是斯考特朋友的話……」

「呵呵，沒有沒有，您剛才……」魔法師克利夫說不下去了，他尷尬地笑了笑，畢竟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剛才沒能像那些皇家騎士那樣倒在地上，全是因為這位少年並沒有多少認真的意思，但是他怎麼好意思自己說出來呢？

正在他琢磨著怎麼才能將這個話題轉移開來的時候，對面的艾倫笑嘻嘻說道，「話說你們還真不經打啊——抱歉了，剛才的事！」

這究竟是道歉還是挑釁啊？

魔法師克利夫有些哭笑不得，臉上不禁露出了幾分羞愧。

或許是注意到了魔法師克利夫的表情，斯考特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艾倫，隨即對魔法師克利夫寬慰說道，「請別在意，貝利斯先生——唔，剛才都沒有機會介紹，我來介紹一下……」說著，他指著艾倫說道，「我想您一定聽說過奧佩瑞爾斯自由之風騎士團吧，這位就是該騎士團的軍團長，也是商人協會會長的獨子，艾倫·斯堪德——雖然這傢伙有時真的很讓人頭疼，但是實力還是非常厲害的。」

「喂喂，你就不能好好地稱讚我幾句麼？」艾倫不滿地說道。

「咦？」魔法師克利夫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望著那帶著幾分戲謔笑容的艾倫，喃喃說道，「我聽說過自由之風騎士團的事，怪不得……怪不得就連伯特也不是對手……不，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他指的，是剛才與艾倫交鋒的原皇家騎士團副軍團長伯特·布拉克利。

「呵，」淡淡一笑，斯考特指了指索斯，微笑說道，「而這一位，叫做索斯，他也同樣出身赫利瑞奧克斯，是霍得教授的學生，三年前就和阿格斯發生過一次戰鬥……」

「霍得？難道是霍得·肯迪？」魔法師克利夫吃了一驚，他在三年前就聽說過，造成帝國面臨現在這種局面的阿格斯，曾經被一位魔法師打到重傷，而這位魔法師的名字，就叫做霍得·肯迪。

但是更令他吃驚的是，這個看似僅有十五六歲的少年，竟然在三年前就和阿格斯那個惡魔似的男人戰鬥過？這怎麼可能？

索斯？

索斯？

這樣厲害的人物？為什麼自己從來就沒有聽說過？

似乎是注意到了魔法師克利夫那詫異的表情，艾倫戲謔說道，「很好奇為什麼沒有聽說過？」

「呃……」魔法師克利夫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笨啊，因為他這三年不在帝國啊！」

「不在帝國？」魔法師克利夫愣了愣，隨即眼睛一亮，錯愕說道，「不在帝國，難道是在薩洛尼亞？」

「對！」打了一個響指，艾倫望著索斯調侃著說道，「誰叫這傢伙挑戰阿格斯失敗了呢，嘿嘿，然後就逃到了薩洛尼亞，還改名叫沃爾蒙·克萊斯特，可是薩洛尼亞樞機主教級的重要人物呢！」

「樞機主教？」在魔法師克利夫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表情下，索斯轉過頭來不滿地望著艾倫，沒好氣說道，「什麼叫逃到薩洛尼亞啊？什麼叫改名啊？我還叫以前這個名字！」

「是是！」艾倫投降似地攤了攤手，隨即又摸著下巴說道，「其實我感覺沃爾蒙·克萊斯特這個名字也很不錯啊，夠得上你現在的身份吧，索斯這個名字，總覺得有點平民化，不太符合你現在的身份……」

索斯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

說實話，艾倫並沒有錯，而且，索斯本身也不反感沃爾蒙·克萊斯特這個名字，畢竟那位老教皇教導了他三年，教會了他許多事，可以說是繼霍得教授之後的第二位導師，不同的是，霍得教授是可以看作是朋友的導師，而那位老教皇，是帶有嚴厲長輩味道的導師。

但就算這樣，索斯並不想拋棄自己以前的這個名字，因為他有種莫名的感覺，這個名字好似還關係到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還是叫我索斯吧！」索斯淡淡地說道，隨即繼續顧自望著車窗窗外的景致，與其說是望著那一片白茫茫的積雪，其實不過是在發呆，這是他的習慣。

似乎是看到了魔法師克利夫那尷尬的表情，斯考特輕聲說道，「索斯的性格比較冷淡，不太喜歡說話，請別介意！」

「不會不會，」魔法師克利夫連連擺了擺手，由衷稱讚道，「我從來就沒有見到過像索斯閣下這樣出色的年輕魔法師……」說著，他頓了頓，望著艾倫好奇問道，「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請問，兩位這次去阿爾塔克的目的是……」

「還能有什麼？」微微一笑，艾倫握了握拳頭，低聲說道，「說服阿爾塔克出兵，反攻薩森！」說著，他望了一眼斯考特，聳聳肩說道，「說起來，艾貝爾姐姐打算半個月後在梵德爾召開一次軍隊聯盟會議，有興趣麼？」

斯考特愣了愣，推了推眼鏡沉聲說道，「是關於阿格斯的事麼？」

「除了這還有什麼？阿格斯的惡魔軍隊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話是這麼說……」斯考特的話音戛然而止，沉吟一下，帶著幾分猶豫望著艾倫，隨即暗暗歎了口氣。

而同時，艾倫望向斯考特的眼神也稍稍出現了幾分波動，雖然他們此刻的目的或許是一致的，但是，他們畢竟是兩個不同階級的代表性人物，而且是具有尖銳矛盾的兩個階級。

阿格斯只是帝國一系列動亂的開端，雖然當務之急是擊敗這個惡魔似的男人，將帝國中樞的控制權從他手中奪回來，但是之後的事才是關鍵。

是誰擊敗了阿格斯，是誰重新奪回了薩森，這對於未來掌握這個國家至關重要，究竟是代表著貴族階級的加利克、還是代表著商人聯盟的奧佩瑞爾斯？

或許，等到阿格斯淡出人們視野的時候，帝國真正的矛盾才會徹底激化，展開商人階級與貴族階級的爭鬥，而這一點，無論是艾倫還是斯考特，他們早在三年前第一次去梵德爾的時候就有所覺悟了。

他們……終有一天會站在對立立場上的！

而在此之前，雖然仍然是最好的朋友，但是仍然需要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勢力，為未來做準備，無論是斯格德爾，還是阿爾塔克。

而在這一點上，斯考特承認，艾倫已經佔到了先機……

馬車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斯考特忍不住望了一眼車窗邊正發呆的索斯，心下不禁暗暗歎了口氣。

索斯前往薩洛尼亞的事，斯考特是知道的，但是他沒想到，索斯竟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而且與艾倫聯手給自己支持的西奧王子造成了一次無法抹滅的羞辱。

兩天後，當一行人坐著馬車來到佈雷烏的時候，斯考特分明注意到，西奧王子看向索斯的眼神分明帶著極其明顯的敵意。

唉！真是……

斯考特並不想責怪西奧王子什麼，畢竟那次鬧劇也不全是他們的錯，但是僅僅為此就將索斯劃入了艾倫的陣營，斯考特忍不住還是想說這位王子殿下仍然不夠器量。

是的，沒有比自己和艾倫更瞭解索斯的能量了！

首先，他已經是一位實力相當強悍的魔法師，或許已經接近了大魔法師的等級，更重要的是，他是霍得·肯迪教授最器重的學徒！

霍得教授是誰？現在整個帝國的魔法師都知道霍得·肯迪這個名字，畢竟是他將一度囂張至極的阿格斯打成重傷，沒見到現在阿格斯出現在公眾面前時，身邊肯定有隨從跟隨麼？這在以往是絕對不會出現的事！

霍得·肯迪就會成為帝國英雄的代名詞，雖然他失敗了，但是他還是為黑魔法師們狠狠教訓了阿格斯，令那個惡魔似的男人不敢再小看帝國魔法師，也讓帝國黑魔法師們看到了擊敗阿格斯的希望。

可以說，斯格德爾的黑魔法師們，幾乎有一半是衝著霍得·肯迪這個名字而去的，也就是說，身為霍得教授學徒的索斯，理所當然會受到那些黑魔法師的尊重與推崇，畢竟索斯自身的實力也是不可小看，換而言之，索斯或許已經可以看成是梵德爾黑魔法師的代表性人物，將他推向了艾倫，無疑是將大半個魔法師階級都推向了奧佩瑞爾斯的商人階級，這是相當愚蠢的做法！

不過，斯考特並不怪那位王子殿下，畢竟他不清楚索斯的身份，而唯一能挽回這種被動局面的辦法，只有一個……

因為，霍得教授的學生，並不僅僅只有索斯一個人，還有拉維亞……

拉維亞·法華利亞，只要能得到她的支持，雖說也許不能影響到阿爾塔克的歸屬，但是至少能改變梵德爾一致支持奧佩瑞爾斯商人階級的局面。

但遺憾的是，斯考特並沒有多大把握，畢竟拉維亞對索斯的感情，幾個朋友之間實在是太清楚不過了……

自己那個混蛋父親讓這位王子殿下親自前往阿爾塔克的目的，斯考特多半可以猜到，在帝國動亂的階段，許多地方貴族都一度因為看不清局勢而保持中立，加利克曾經是這樣，阿爾塔克也是這樣。

雖說皇室對於貴族有著無法估量的意味，但是更多的時侯，貴族們也會考慮自身的利益，對他們來說，效忠皇室確實是必要的，但是延續家族則更是至關重要。

所以說，想要得到阿爾塔克的支持，就必須先對其作出保證，而最好的辦法，莫過於聯姻……

換做是別人，斯考特或許會認為這是個不錯的辦法，但是當對象是拉維亞的時候，他只有搖頭苦笑了，更別說艾倫那個混蛋還帶著索斯過來『搗亂』……

或許是命運，或許是出於偶然，但是斯考特越來越感覺到，當初梵德爾那位韋爾曼老教授所說的那番話實在是太正確了……

不管自己怎麼樣思考，都無法改變自己是守護貴族的『騎士』，而艾倫就是作為商人階級的最堅實『城堡』，而出身只是平民、崇尚自由、不介入任何勢力的索斯，無疑就是代表著一切可能性的『士兵』，而拉維亞，則由於自身家族勢力的顯赫，無疑會成為眾人爭奪的對象，也就是『皇后』……

面對著『城堡』和『士兵』，如果無法得到『皇后』的支持，自己這位『騎士』恐怕未來會變得非常被動啊……

但糟糕的是，就像以往那類騎士小說一樣，出身高貴的『皇后』往往會對地位低下的『士兵』抱有特別感情……嘁！這究竟是怎樣的無聊小說啊！

可惡！為什麼不是我先遇到的索斯——艾倫那個混蛋傢伙！

到馬車在佈雷烏城門口停下的時候，斯考特臉上的表情仍然非常沉重，而艾倫，則是一貫他那笑嘻嘻的表情——這讓斯考特看了非常不爽！

或許別人不以為，但是斯考特非常清楚，艾倫是天生的領袖人物，與自己一樣會成為舞會上的焦點人物，就算是自己，恐怕也沒有把握能壓制他的光芒……不，恐怕已經壓制不了了！因為那位王子殿下的原因，『士兵』已經成為了『城堡』一方的士兵……

望著下了馬車後，艾倫與索斯、烏爾裡克一行人站在一起，和西奧王子那一些人隔得好遠，斯考特不禁暗暗歎了口氣。

或許是沒有注意到斯考特的思緒，西奧王子用一貫的皇室口吻說道，「找個地方先休息一晚吧，奧吉爾殿下？」所謂的皇室口吻，便是指看似是詢問，其實卻是帶著命令味道的口吻。

還沒等斯考特開口說話，那邊艾倫饒了饒頭，笑嘻嘻說道，「喂，斯考特，你們要在這裡休息一晚麼？——那我們先去了！」

斯考特不禁皺了皺眉，說實話，就算是朋友，在這種情況下，他並不情願讓索斯去見拉維亞，但遺憾的是，他阻止不了，或者說，他沒有阻止的理由。

「唔！」斯考特只有點了點頭。

「嘿！」好似是想到了什麼，艾倫嘿嘿一笑，走到斯考特身邊，摟著他的肩膀，輕聲說道，「雖然是運氣，不過……先手了！」

望著艾倫那笑嘻嘻的表情，斯考特恨恨地咬了咬牙，低聲咒罵道，「艾倫……你個混蛋！」

「嘿！」

在艾倫的拉扯下，索斯告別了露出莫名其妙憤怒的斯考特，來到了佈雷烏的領主城堡。

而與此同時，作為加利克與奧佩瑞爾斯兩方都想爭取的關鍵人物之一，拉維亞·法華利亞，正呆在自己的臥室躺在床上，手中握著一枚造型別緻的小丑假面，一半黑色，一半銀色，怎麼看都感覺有些古怪……

不知過了多久，躺在床上的那擁有一頭傲人火紅長髮的少女發出了一聲莫名的感慨。

「還不回來呢……那個傻蛋！」

在她身旁的床邊，身穿紫色蕾絲花邊禮服的皇后魔偶昆因有些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柔柔說道，「主人，您的祖父讓我提醒您，今明兩天會有一次舞會，希望主人您能穿禮袍出席……」

「為什麼？騎士裝不可以麼？魔法袍呢？——我討厭穿禮服！」

「話是這麼說……」昆因無奈地搖了搖頭，用含糊的用詞好聲勸道，「您今年已經快十六歲了，主人，總得為以後的事考慮一下吧？——您說呢？」

或許是聽懂了昆因話中的深意，躺在床上的少女翻了一個身，輕鬆地說道，「太弱了，那些人——我的丈夫，一定要比我強——不，一定要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強大！」

「可是……」

「哼——連我都打不過的傢伙，怎麼有資格當我的丈夫？」說著，少女略帶幾分魅惑的姣好面容上露出幾分回憶的神色，眼中也略微露出了幾分笑意，隨即，這份笑意頓時被不滿所取代，讓她忍不住哼了一聲。

薩洛尼亞有那麼好麼……那個混蛋！

少女惡狠狠地瞪著手中的那枚小丑假面，就彷彿瞪著心中所想的那個人似的。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忽然敲響了……

第二十五章 皇后，亦或是女王！

——阿爾塔克——

阿爾塔克是帝國西陲邊防，這裡是一片荒涼而寒冷的冰土，是極少數帝國所認可、而且直隸於帝國皇室的公國。

在這片土地上，法華利亞家族整整統治了兩百年，自從帝國皇帝薩森九世開始，法華利亞家族便已經在這裡扎根，與北方的野蠻人展開了長達兩百多年的膠持戰爭。

值得一提的是，作為阿爾塔克的最高統治者，法華利亞家族最初的姓氏為沃米斯利，僅僅只是普通的下層貴族，但是其家族中的勇士憑藉著戰功獲得了薩森九世的信任，先後被得到了【威爾提】和【瓦耶爾】的稱號，其分別代表【忠誠】與【勇士】。

法華利亞家族的祖先們為了紀念這榮耀，將稱號作為姓氏，為『威爾提·瓦耶爾·沃米斯利』，這在當時來說，已經是極高的榮譽。

到薩森王十一世時，帝國統治力開始走向下坡，各地逐漸出現叛亂軍，但是，阿爾塔克的立場仍然堅定，當代家族率先出兵替帝國掃平了叛亂，為了表彰這個家族，亦或者是為了拉攏他，薩森王賜予這個家族以法華利亞的姓氏，作為是上層貴族的顯赫。

從那時起，沃米斯利家族、不，是法華利亞家族便成為了皇室最信任的地方武裝勢力，享有極高的榮譽與權利。

說來也很奇怪，在近兩百年來，阿爾塔克的領主職位都是由沃米斯利家族的直系依次傳承，祖傳父、父傳子，一脈單傳，更蹊蹺的是，這個家族似乎都會出現一個男嬰作為繼承者，沒有出現過誕下女嬰的現象，但是到了拉維亞這一代，這個古老的傳統似乎被打破了……

時至今日，沃米斯利家族當代的家主年已六十，也就是拉維亞的祖父，沃米斯利家族最過耀眼的人物之一，奈亞歷克·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也可以叫做奈亞歷克·沃米斯利·法華利亞。

這位鎮守帝國西陲的老將軍就算是在薩森也有著無法估量的威望，不下於斯考特的祖父埃弗裡·奧吉爾，但遺憾的是，這位老將軍似乎並沒有加利克地區那位逝去的老人那樣幸運。

比起斯考特的父親，那位耀眼而圓滑的伊馮公爵，老奈亞歷克的兒子相對就顯得平庸許多，並沒有什麼傑出的能力，而且早在拉維亞幼年時便在野蠻人的戰爭中逝去，成為了拉維亞的祖父老奈亞歷克一生的心痛。

隨後，拉維亞的母親因為思念丈夫而病逝，老奈亞歷克更是無比自責。

老奈亞歷克的兒子小奈亞歷克逝去，代表著阿爾塔克損失了極為重要的繼承人，雖說在下一代還有拉維亞的存在，但遺憾的是，拉維亞一出生就似乎已經失去了作為繼承人的權利——在阿爾塔克，女性是不具有繼承權的。

年已六十多的老奈亞歷克，性格仍然像年輕時那樣好強，而且有著與年齡不相匹配的精力與實力，記得他前幾年還在阿爾塔克士兵面前空手制服了一頭兇猛而殘暴的白熊，在這種生活在雪山中的熊類面前，就連殘忍而狡猾的曼爾茨雪狼狼群也得繞道走。

但是這樣出色人物，此刻卻面臨著沒有繼承人的尷尬……

當然了，偌大的沃米斯利家族，當然不可能連一個繼承人都沒有，但是關鍵在於，直系的血親中，只有拉維亞，而其他的，僅僅只是旁系的親戚，也就是拉維亞的堂兄堂弟之類，這種局面，讓老奈亞歷克不禁感到十分的為難。

拉維亞·法華利亞，這位因為自己女孩子的身份而沒有資格繼承沃米斯利家族姓氏的孫女，在老奈亞歷克看來，不比其他阿爾塔克的男孩子遜色，無論是氣勢還是實力，但就算是這樣，女性仍然是無法享有繼承權的……

為了能更好地繼承自己的位置，老奈亞歷克細心教導了自己的兒子二十多年，其中難免有苛刻的部分，為了將平庸的兒子鍛煉成傑出的人才，老奈亞歷克甚至狠心地將他丟到了對付野蠻人的軍隊中，卻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在一次戰鬥中竟然意外犧牲了……

出於內心的愧疚，老奈亞歷克實在是不忍心將家族的位置讓給旁系血親，畢竟，要不是要過於嚴厲，或許他的兒子、拉維亞的父親仍然還活著，城堡裡，也不再像現在這樣冷冷清清。

就現在而言，老奈亞歷克唯一的指望，便是尋找一位出色的男性作為自己孫女的丈夫，以延續沃米斯利家族的榮耀，換句話說，能娶到拉維亞的人，便成為沃米斯利家族的家主，當然了，是以入贅的方式。

雖然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但是這個條件確實非常苛刻，老奈亞歷克很清楚，自己的孫女拉維亞從小就是在歧視與輕蔑的目光中長大，性格非常剛烈好強，如果不是她所承認的，是怎麼也無法強迫她的，更糟糕的是，自己的孫女似乎在魔法上極有天賦，在她十四歲到十六歲的三年裡，輕輕鬆鬆便擊敗了阿爾塔克地區一些所謂的勇士，如果不是她女性的身份阻礙，光是這樣，就足以能成為阿爾塔克的繼承者。

不過為此，老奈亞歷克也感覺有點頭疼，畢竟自己的孫女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已經超過了阿爾塔克女性的成婚年齡，但是糟糕的，敢來求婚的傢伙，卻是越來越少了……

沒錯，是『敢』來求婚的傢伙，雖說一開始曾經出現過許許多多前來求婚的男人，但是那些人無一不是被擊敗，如果碰到拉維亞心情不好的時侯，他們甚至還因此而受到不輕的傷。

開什麼玩笑？

受傷倒是其次，而關鍵在於，身為阿爾塔克的男人，竟然被區區一個女人所打敗，這無疑會成為笑話

久而久之，敢來求婚的人越來越少了……

而這也導致了老奈亞歷克對於求婚者的門檻越來越低，現在不光是阿爾塔克人，也不管你是什麼身份的傢伙，只要能打敗拉維亞並得到她的認可，就可以作為沃米斯利家族的繼承人，但遺憾的是，不知死活的傢伙似乎越來越少……

沒有辦法下，老奈亞歷克只要藉著今年成人禮的人氣，為自己的孫女考慮一下將來的事，而在這個時候，他收到了加利克領主、斯考特的父親、伊馮公爵的書信……

「什麼？西奧王子？」

「啊！」望著坐在床上一臉不感興趣的孫女，老奈亞歷刻苦笑著搖搖頭，說道，「伊馮公爵替他出面澄清了弒父的罪名，是阿格斯那個男人搞的鬼，說來也是，再怎麼說，作為第一王子的西奧，不可能做出這種惡劣的事！」

「那又怎麼樣呢？」坐在床邊的少年理了理她那頭拖到腰際的火紅色長髮，帶著幾分哂笑說道，「我不管他是西奧還是裡奧，沒有實力的傢伙，沒有資格做我的丈夫！」

「話是這麼說……」老奈亞歷克不禁搖頭苦笑了一下，他很清楚自己的孫女在魔法上的造詣，那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對付的，尤其是那頭巨大的火狐擬化獸，簡直比雪熊還要可怕，它嘴裡噴出的火彈足以融化鋼鐵，這種程度要是打在人身上，那可是連骨頭都會被烤成灰啊！

「但是不管怎麼樣，你今年已經十六歲了吧……」

「那又怎麼樣？與其讓我嫁給那些人，我不如去死——我無法忍受！」

「那你究竟是要什麼樣的條件呢？」

「很簡單，打敗我！」

「……」老奈亞歷克有些哭笑不得望著自己的孫女搖搖頭，隨即歎息說道，「過兩天成人禮的時候，我會宣佈這件事的，由於阿格斯的關係，最近阿爾塔克陸續出現了很多外地人，大概是為了拉攏我們阿爾塔克吧……這一次，恐怕就沒有以前幾次那麼好運了！」

玩味地望了一眼老奈亞歷克，拉維亞輕笑著說道，「明知道對方打得什麼主意，祖父也不打算過問麼？——那個叫西奧的，他只是將借助阿爾塔克的力量吧？」

「是啊！」老奈亞歷克微笑著點點頭，隨即眨眨眼說道，「但是，他作為皇室身份，我總不好直接拒絕吧？——再說了，那麼多人中，我想一定會有一個你滿意的人選，祖父我可是為此很焦急喲！」說著，他對站在一旁的皇后魔偶昆因點了點頭，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無語地撇了撇嘴，拉維亞懶洋洋地躺在床上，右手習慣性地摸向枕頭底下，摸出一枚一半黑一半銀的小丑面具，對著它皺了皺鼻子，隨即眼中露出幾分回憶的神色，不經意地笑了笑。

「唉！」站在一旁的皇后魔偶昆因無奈地歎了口氣。

沒過多久，房門忽然敲響了，只見昆因望了一眼躺在床上不想起身的拉維亞，搖搖頭走向門口，打開門望著門外的女傭說道，「什麼事？」

那女傭出神地望著昆因臉上對稱的兩條紅線，隨即回過神來，急忙說道，「呃，對不起，昆因大人……外面有幾個人想見小姐。」

「哼！」昆因輕哼一聲，輕蔑地說道，「主人是想見就見的麼？」

「是打算求婚的人麼？」躺在床上的拉維亞漫不經心地翻了一個身，慢條斯理地說道，「今天我心情不好，不想見任何人！」

「呃……」

望著錯愕不已的女傭，昆因沒好氣說道，「沒聽到麼？叫他們滾！」

「可是艾倫先生說，小姐一定會見他們的……」

「什麼？是艾倫啊？」躺在床上的拉維亞坐了起來，用略帶責怪的眼神望著女傭說道，「怎麼不早說啊——叫他們進來吧，好久沒見到艾倫和麗莎了……對了，除了他們還有誰？」

只見那女傭奇怪地望了一眼拉維亞，輕聲說道，「我沒見到麗莎小姐，除了艾倫先生，還有兩個很奇怪的男人，一個高高瘦瘦的，穿著黑色禮服，很斯文的樣子……」

「斯考特？不對，是烏爾裡克！」拉維亞驚訝地說道，「他怎麼也來了？——還有呢？」

「還有一個和艾倫先生年紀差不多大的人，穿著黑紅色制服，看上去很沉默的樣子，唔，他的眼睛很特別，一隻暗金色、一隻銀……」

「行了行了，」對著女傭揮了揮手，拉維亞沒好氣說道，「把他們帶過來吧——艾倫也真是的，過來看望我也不帶上麗莎！好久都沒看到他了……」

「是，小姐！」女傭急匆匆地跑出了房間。

沒過多久，拉維亞便再度看到了艾倫那張可惡的臉……

「喲！」站在門邊，穿著一身鎧甲的艾倫笑嘻嘻地向拉維亞打了個招呼。

「喲你個頭！」拉維亞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好歹是騎士團的軍團長吧，怎麼一天到晚無所事事的樣子？看看人家斯考特，已經在準備接管他父親的職務了，你這傢伙真是的，真不知道麗莎是怎麼想的……對了，這次怎麼沒帶麗莎過來？」

「喂喂，這次我可不是來玩的，」艾倫打了一個哈哈，聳聳肩說道，「先說正事吧，我這次呢，是為了我家老頭子的事，過來阿爾塔克，準備拉攏你們一致對抗阿格斯，你覺得怎麼樣？」

「噗！」拉維亞忍不住笑了出聲，沒好氣說道，「還怎麼樣？——這種事又不是我說了算，你自己和我祖父商量去！」

「是是，所以呢，我也就是先和你提個醒……」

「行了行了，」望了望艾倫身後的烏爾裡克，拉維亞微笑說道，「好久不見，烏爾裡克！」

「啊，好久不見，拉維亞小姐！」吸血鬼彎腰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

「你這種說辭我可不會感到高興喲，」拉維亞小小開了一個玩笑，隨即望著艾倫奇怪說道，「就你和烏爾裡克？不是說還有兩個人呢？」

「是啊……」艾倫玩味一笑，倚在牆邊伸手敲了敲房門，沒好氣說道，「喂，夥計，出來啊，這可一點都不像你啊！」

在拉維亞納悶的眼神中，門外走入一個人影，望著拉維亞，莫名低聲說道，「好久不見，艾維！」

「啪嗒！」望著那個出現的人，拉維亞手一鬆，手中的小丑面具頓時掉落地面，只見她微微捂著嘴，難以置信地喃喃說道，「索……索斯？」

「啊！」望著拉維亞，索斯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更為平靜，微笑說道，「是我！」

「……」拉維亞微微張了張嘴，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幾步，隨即又好似想到了什麼，忽然停下腳步，連帶著臉上那一閃而逝的驚喜與歡愉也被無法遏制的憤怒所取代，惡狠狠地說道，「你這個混蛋，還知道回來？」

「呃？」這種明顯區別於狄婭的現象讓索斯不禁感到了幾分錯愕，望著拉維亞那怒氣沖沖的表情，他感覺非常尷尬，眼神飄忽著望向四周，卻意外望見了地上那枚小丑面具，詫異問道，「唔？這不是我的麼？」

「什麼是你的，是我的！」拉維亞恨恨地說道。

雖然在剛才見到拉維亞時，索斯仍然感覺有些生疏和介懷，但是聽著那熟悉的口吻，這種生疏漸漸消失了，只見他指著地上那枚小丑面具，說道，「不對吧？這絕對是我的，你什麼時候從我那裡拿走的？」

「你亂講！」

「我亂講？你開什麼玩笑？這是我當初在學院裡參加舞會時的面具，怎麼可能會認錯？——那是我在花園裡的小路上撿到的！」

「哼！如果不是我丟掉了，你怎麼可能會撿到？」

「……」望著冷哼不止的拉維亞，索斯不禁有些錯愕，指了指那枚小丑面具，又指了指拉維亞，意外說道，「你……當時你真的在那？」

「我……」好似想到了什麼，拉維亞的臉頰頓時變得通紅，彎腰撿起了那枚小丑面具，低著頭好似不敢對視索斯的視線。

「哇哦！」依在牆邊的艾倫戲謔地吹了一聲口哨，笑嘻嘻說道，「雖說這種場面以前經常可以看到，但是你們也不至於一上來就這樣吧？」說著，他對烏爾裡克以及兩個魔偶使了一個眼色，玩味說道，「看樣子他們好像還有得爭執，走吧，我們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昆因！」

「別叫我名字，無禮的傢伙！」皇后魔偶昆因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艾倫，隨即猶豫望著拉維亞，見她低著頭不說話，不禁暗暗歎了口氣，路過索斯身旁時，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後冷哼著拖著不知所措的士兵魔偶索傑斯離開了房間。

「那就不打擾兩位了，」聳了聳肩，艾倫關上了房門，臨走前，他還不忘使壞地補充一句，「對了，夥計，那枚面具確實是艾維的，是那時候艾維和麗莎一起選的，我可以作證！」很顯然，他不安好心。

拜他所賜，房間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十分詭異。

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索斯感覺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便咳嗽一聲，率先開口道，「唔，那個……沒想到真的是你的啊……哈、哈哈……抱歉啊！」

但遺憾的是，拉維亞似乎並沒有打算接茬的意思，而是在歎了口氣後，幽幽說道，「我……我感覺我並不想說這個，但是……」說著，他抬起頭，露出一種視死如歸般的眼神，說道，「很高興能再次見到你，索斯！」

「我……」望著拉維亞眼中那閃爍著的莫名神色，索斯不禁感到氣勢一挫，乾巴巴地說道，「我也很高興，艾維！」

「咯咯，找個地方坐吧——喝水麼？」

「呃，不用了……」索斯轉頭望向四周，想找個坐的地方，但遺憾的是，拉維亞的房間裡似乎並沒有擺有椅子、沙發之類的，能坐的地方，好像只有一張床……

想了想，索斯沿著床沿坐了下來。

而說出這句客套話的拉維亞似乎也感覺到了其中的不妥，背過身去給索斯倒了一杯水，隨即將杯子遞給索斯，環抱著胳膊靠在索斯面前的牆邊，笑著說道，「薩洛尼亞怎麼樣？好玩麼？還是有不少年輕漂亮而且溫柔的女孩子？」

「開什麼玩笑——不可能的事！」索斯尷尬地打了一個哈哈。

「那麼是為什麼呢？為什麼整整三年都不回來一次呢？」

「這個……因為很多問題，一時半會兒說不完……」

「沒有關係！」依在牆邊望著索斯，拉維亞饒有興致地說道，「我有的是時間！」

「呼！還是一貫的強人所難啊你……」

「你以前不是說過不瞞我的麼？」

「……好吧！」

無奈之下，索斯只好簡單扼要地將這三年的概況與拉維亞訴說了一遍，在聽到索斯留在薩洛尼亞的原因只是為了學習壓制斯洛斯黑暗力量的辦法，以及掌握名為天使降臨的神術時，拉維亞的臉上的表情才稍稍好了一些。

「這樣啊，斯洛斯……這就是你體內那股黑暗力量的稱呼麼？解放黑暗力量你身上就會出現惡魔的紋身？和阿格斯的一樣？」

「這是使徒特有的，也是身體惡魔化的特徵之一，」索斯抬起右手，說道，「侵蝕得越厲害，紋身的範圍也就越大，最後佈滿全身，想看麼？」

「我對那種事不敢興趣，」冷哼一聲，拉維亞微微歎了口氣，用莫名的語氣說道，「真的不能完全壓制那股黑暗力量麼？」

「做不到呢，」索斯微微歎了口氣，隨即笑著說道，「就算是三枚聖痕，也只能是暫時壓制斯洛斯的力量，而且前提是我不能施展魔法，我體內的魔力，已經和斯洛斯的力量分不開，除非永遠不使用魔法，否則仍然會受到侵蝕，當然了，速度要比原來慢得多……」

「也就是說，一旦你的力量使用過多，那股黑暗力量侵蝕你身體的速度也會加快？」

「啊，是這樣，不過一般不會出現這種情況，除非我完全釋放力量……」

「完全釋放力量？會有什麼後果？」

「呵，這種事誰知道呢，也許會和阿格斯那個傢伙一樣吧，應該說使徒都一樣，從作為使徒的那一刻起，就不再自由了，說不清什麼時候就會被遠古意志的力量吞噬，死後連靈魂都無法得到解脫，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代價吧……擁有那種超越人類的強大力量的代價！」

默默地望了一眼索斯，望著他故作輕鬆的表情，拉維亞搖搖頭，用莫名的嚴肅口吻說道，「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能變成像阿格斯一樣的人，如果說使徒的歸宿是被黑暗吞噬，我也不希望你變成一具沒有感情的傀儡，我寧可在此之前親手殺死你！」

「呃？」望著拉維亞極度認真的表情，索斯可不認為那只是在玩笑。

「說笑啦，我又打不過你！」見索斯一臉駭然表情，拉維亞噗嗤一笑，隨即，望著索斯誠懇地說道，「我不管什麼使徒、什麼遠古意志，總之，你不可以被那些傢伙打敗，我相信你能做到的，索斯！」

「呵，可是我已經輸了一次了，在阿格斯手中！」

「贏回來就是了——你不是還活著麼？還活著就不算真正的輸，你還可以贏回來，人一生只有一次輸的機會，就是當人死的時候！」

「呵呵，還真是有趣的說法啊，」微笑著望著拉維亞，索斯搖搖頭，無奈說道，「最後輸的那一次，是指時間麼？」

「是啊，」拉維亞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回憶道，「人吶，是無法超脫時間的束縛的，就像我祖父一樣，他年輕時是一位受人崇敬的勇士，但就算是這樣，也無法抵擋歲月，所以啊，無法戰勝的敵人，只要一個就夠了，你說是麼，索斯？」

「呵呵，」索斯微微笑了笑，隨即點點頭，說道，「阿格斯……我不會再輸了！」

「嗯，我相信你能做到的！」說著，拉維亞好似感覺站得有點累了，動了動肩膀，走到索斯的身邊坐下了，望了一眼感到幾分尷尬的索斯，撫摸著手中的小丑面具說道，「知道麼，那是第一次穿禮服……」

「……」索斯當然明白拉維亞所指的是什麼，猶豫著說道，「那個……不會感覺不適應麼？」

「當然會呀！」拉維亞沒好氣地說道，「萊瑞拉的禮服太緊了，而且高跟鞋也不合適，差點扭傷腳踝，唔……好看嗎？」

偷偷望了一眼低著頭的拉維亞，索斯訕訕說道，「很意外……那時候，雖然有點猜到，但是不敢相信是你……」

「差別很大麼？」抬起頭來的拉維亞用狡黠的目光望著索斯。

「當然大啊！」

「咯咯！我呀，只穿過那麼一次……到現在為止……」說著，拉維亞抬起頭，將那枚小丑面具在索斯面前晃了晃，揶揄說道，「兩年前吧，我去梵德爾的時候，在狄婭的房間看到了，應該是在你的包袱裡找到的吧？——她啊，什麼都不知道呢，以為我只是覺得這枚小丑面具很有趣，所以就送給我了，怎麼，想要回去麼？」

「……呃，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吧，這樣不好吧？」索斯帶著幾分尷尬說道。

「當然不好！」拉維亞輕哼一聲，不顧索斯愕然的表情，自顧自地說道，「你那時只是撿到了，但是這本來就是屬於我的東西，沒理由讓給她吧？」

「她？」

「對呀！」惡狠狠地瞪著索斯，拉維亞不滿地說道，「你把屬於我的東西送給狄婭，你不覺得你很過分麼？」

「我也沒送給狄婭啊，只是在我的包袱裡吧？那時我去找霍得教授了，所以應該是狄婭和艾貝爾把我的包袱帶到梵德爾了吧……」

輕哼一聲，拉維亞望著索斯說道，「那就行，還給我！」

望著那枚被她捏在手中的小丑面具，索斯不禁感覺有些錯愕，點點頭說道，「好……好吧！」

「你好像很不情願的樣子？」

「沒有啊，反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知道就好——不過嘛，好歹是你撿到的，這樣吧，作為交換，這個給你！」說著，拉維亞伸手將掛在脖子上的一串項鏈取了下來，遞給索斯。

「這……這是……」感受項鏈上那一絲絲餘溫，索斯不免感到有些尷尬，但是更讓他在意的是，那竟然是一串狼牙項鏈，與艾倫的那串一樣。

「兩年前拿到的，不要麼？」

「不是要不要的問題吧，這不是阿爾塔克人通過成人禮的東西麼？」索斯記得很清楚，僅僅是一串狼牙項鏈的關係，塔夫城那家酒館對待艾倫與西奧王子的態度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是啊，你還沒有吧？——每一個阿爾塔克的男人都有這樣的一串狼牙項鏈，沒有這個標誌，你在阿爾塔克會被人看不起，我不想這樣！」

「艾維……」索斯有些為難地望著拉維亞，低聲說道，「可是這不是你以前一直想要的麼？再說，我又沒參加過什麼成人禮……」

「那有什麼？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的實力，三年前你就可以毫髮無傷地通過成人禮試煉，不會有人質疑你的，如果敢質疑你，你隨便展示一點實力就能讓對方服氣，不是麼？」說著，她見索斯一直握著那串項鏈好像很為難的樣子，沒好氣地一把奪過，站起身，把項鏈戴在索斯的脖子上。

感受著那近在咫尺的少女氣息，索斯不免感覺有幾分不安，說實話，除了性格之外，拉維亞甚至比狄婭都更有女人味，無論是她的身材，還是臉蛋，美中不足的，僅僅是她的眼神，不過三年後的今天，那雙好似火元素般的眼睛似乎也帶上了幾分魅惑的味道。

如果說狄婭的魅力是那種平淡如水，人人都想親近的感覺，那麼拉維亞的魅力，便足以讓人窒息，明知道危險卻仍然忍不住想要靠近，就好像撲火的飛蛾那樣。

「唔……看上去還不錯！」退後幾步認真地打量著索斯半晌，拉維亞咯咯一笑，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不顧索斯錯愕的表情，支著雙腿坐在床上，好奇說道，「說起來，你怎麼會和艾倫一起過來？我剛才一點都沒有猜到是你，有什麼事麼？」

索斯盡自己全力不去注意拉維亞那修長而白皙的雙腿，無奈說道，「是這樣的，艾貝爾姐姐打算半個月後在梵德爾召開一次聯盟會議，目的是針對阿格斯，所以呢，就讓我們過來看看阿爾塔克的態度，至於艾倫嘛，他或許是想盡可能地拉攏你們吧……」

「咯咯，他打什麼主意一看就知道，不光是艾倫，還有斯考特，加利克也打算拉攏阿爾塔克……」說著，拉維亞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其實他們也很為難吧，這件事祖父也對我說起過，其實最該考慮的，並不是怎麼對付阿格斯，而是在對付阿格斯之後……」

「貴族與商人的爭鬥麼？」索斯不禁搖了搖頭，隨即望著拉維亞好奇說道，「到時候你們打算站在哪邊？」

「呵，」輕笑一聲，拉維亞玩味說道，「你是在擔心艾倫和斯考特吧？——你希望我站在哪邊？」

「我……」

望著索斯那尷尬的表情，拉維亞咯咯一笑，擺擺手說道，「我先說好哦，我的態度可不代表阿爾塔克的態度！」

「咦？」

「不明白麼？」幽幽歎了口氣，拉維亞帶著幾分心灰意冷的口吻說道，「我只是一個女人，無法左右阿爾塔克的態度，不管你是想幫艾倫還是幫斯考特，或者是聯合梵德爾對付阿格斯，我只能以個人的名義幫助你……」

「你的意思是……」

「祖父曾經說過，他並不是很願意插手這件事，畢竟薩森雖說是被阿格斯控制，但是至少名義上還是屬於皇室的，所以，一旦聯合你們出兵，阿爾塔克肯定會被誣陷為反叛……」說著，她抬頭望著索斯，眼神微微閃爍著，低聲說道，「除非你說服我祖父，不然，阿爾塔克多半不會出現在聯盟軍的名單中……」

「這樣？那怎麼才能說服你祖父呢？有建議麼？」

只見拉維亞咬著嘴唇望著索斯半晌，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僅僅只是歎了口氣，說道，「這個，你和艾倫他們去商量吧，對不起！我幫不上你，不過我答應你，不管怎麼樣，我會以個人名義幫你的！」

「呃……好吧！」

在告別拉維亞之後，索斯總感覺她藏著一些話沒有說，直到晚上艾倫約了斯考特，三個人在城內的旅店裡閒聊時，索斯才明白了緣由。

「繼承人？」

「啊，」瞪了一眼偷笑中的艾倫，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就實說道，「西奧王子你們也見到了，這次我隨他來阿爾塔克的原因，就在於拉維亞……如果順利的話，西奧王子就能得到阿爾塔克的支持！」

「聯姻啊，真是醜惡的貴族間交易啊！」艾倫帶著戲謔的表情冷笑著。

「是這樣，沒錯！」斯考特微微低了低頭，不自然地推著眼鏡，隨即抬起頭望了一眼索斯，帶著幾分歉意說道，「很抱歉，索斯，雖然我很清楚你和拉維亞之間的關係，但是為了加利克的立場，我不得不這麼做！」說著，他停頓了一下，猶豫說道，「但是作為朋友的建議，如果你決定想做什麼事，那麼就別讓自己後悔……」

「喂喂，說這種話好麼？」用戲謔的笑容望著斯考特，艾倫揶揄道，「索斯如果加入，你那個什麼王子可是連一丁點的機會都沒有！」

「啊，所以說，這只是作為朋友的建議，如果是作為奧吉爾伯爵的身份，我肯定是會阻止你的！」

「嘿！」艾倫古怪一笑，隨即轉頭望著悶不吭聲的索斯說道，「喂，夥計，你好歹說句話啊——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總不會眼睜睜看著拉維亞嫁給那個什麼王子吧？」

「是西奧王子！」斯考特無奈地打斷道。

「是是是，西奧對吧？——你真希望這樣？」艾倫玩味地望著索斯說道。

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索斯低聲說道，「艾維不可能會輸的吧？」

「那可說不准——對，拉維亞的實力確實不錯，但是別忘了，她是魔法師，而且和你這種怪物不一樣，她是純粹的魔法師，一旦被近身就算是失敗了，而那個什麼王子聽說是騎士，體力好得很，而且作為他的身份，肯定會穿上高魔抗的鎧甲，再說了，女人在體力上本來就屬於弱勢，一旦體力耗盡，那就是失敗了，就算有再多的魔力也一樣！」

「聽說皇家騎士團的鎧甲，都是加入了黑曜石和秘銀等各種珍貴金屬打造而成的，沒有索斯你這樣的實力，基本上不可能被破壞！」斯考特在一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提醒道。

「艾維會輸？」索斯皺眉問道。

「會——肯定會！」拍了拍桌子，艾倫帶著幾分戲謔笑意說道，「就算這次幸運沒有輸，也不代表下一次就能贏，夥計不管是嫁給那個什麼王子，還是嫁給其他什麼人，對拉維亞來說都一樣吧？對你來說也一樣吧？所以說，唯一的辦法，就是結束這種無聊的事！」

「怎麼結束？」索斯下意識地抬頭，隨即便感覺自己的發問非常的傻。

「問得好！」嘿嘿一笑，艾倫擠了擠眼，笑嘻嘻說道，「你說怎麼結束呢？——有了丈夫的女人，別人當然就沒有資格求婚咯！」

「……」索斯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艾倫。

「你是在意狄婭學姐的反應吧，夥計？」艾倫嘿嘿一笑，隨即壓低聲音說道，「反正這件事你好好考慮清楚吧，拉維亞是女人，在阿爾塔克女人十六歲卻保持單身的，很少，非常少……聽說她的祖父也很支持，所以呢，這件事拖了兩年也差不多該有個結束了，總之你好好考慮吧——其實，你也很喜歡拉維亞吧？」

「……」索斯下意識地抬起頭，帶著幾分錯愕望著艾倫。

「不對麼？在學院的時候，我可不見你有閒情和別的女孩子吵架喲！」

「……」

原來，自己是喜歡艾維的麼？索斯喃喃自語著。

他盡可能地回憶，確實，艾倫說的沒錯，除了拉維亞外，他從來都沒有和任何一個女孩子吵過架，應該說，他從來都不會做這樣的事……

是單單對拉維亞感興趣麼？

那個明明有著別人的女孩子所希望的美麗容貌，卻一直夢想成為男孩子的女孩子……

那個看上去很凶很好強，其實內心卻比其他人都心軟的女孩子……

那個從來不會在背後接受保護，而是和身前的男孩子一同面對危險的女孩子……

那個從來不會在別人面前露出一點軟弱的表情，卻會在無人的角落獨自哭泣的女孩子……

自己，原來是喜歡她的麼？

不對啊……自己不是喜歡溫柔的女人麼？

她可是……

可是……

啊，她的溫柔，和別人不一樣……

望著陷在思緒中的索斯，斯考特微微歎了口氣，站起身說道，「我該走了——我是瞞著那位大人過來見你們的，耽擱太久了不太好！」說著，他望了一眼索斯，推了推眼鏡，用輕鬆的語氣說道，「有時候你得學學艾倫，索斯，你不知道吧，他經常背著麗莎與街上遇到的漂亮女人搭訕，然後請她們喝茶……有時候麗莎會很生氣呢，然後那傢伙就不停地哄，用欺騙的手段……」

「喂喂喂，什麼是欺騙的手段啊？」艾倫沒好氣地打斷道。

「難道不是麼？說是以後再也不和街上遇到的漂亮女人喝下午茶，你保證幾次了？」

「我……我這不是正在改嘛！」艾倫尷尬地說道。

「哼，你就繼續拖著吧！」說著，斯考特望著索斯推了推眼鏡，略感好笑地說道，「索斯，有時候，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太誠實，也不是一件好事，有的時候，你要學學艾倫……她們不是不明白，當然了，惡意的欺騙那是非常失禮的——總之，我想你最好親自去問問拉維亞的態度，有的時候，承諾是需要的，哪怕最終你沒能做到……但是如果什麼都不表示的話，是絕對無法挽回任何事的——當然了，以加利克的立場而言，我實在不希望出現你這樣的對手！好了，我該走了！」

「走吧你！」艾倫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做不到的承諾麼……

感受著那串掛在胸口的狼牙項鏈，索斯不禁皺了皺眉。

而與此同時，在領主城堡，拉維亞的房間裡……

望著趴在床上的拉維亞，皇后魔偶昆因擔憂地說道，「主人，你打算怎麼做？這樣拖著可不是辦法……」

只見拉維亞撫摸著那枚小丑面具，喃喃說道，「不需要再拖了……」

「咦？」

「他呀，沒有表示呢……我暗示他很多次，他都沒有表示，所以，我不需要再拖了……」

「主人是說，那個叫索斯的小鬼？」皇后魔偶昆因冷哼地說道，「我可不覺得那個混蛋有什麼好的！」

「你呀！」沒好氣地望了一眼自己的魔偶，拉維亞歎了口氣，幽幽說道，「是啊，他有什麼好的呢……」

「主……主人？您哭了？」

「沒有啊……」

「可……可是……對，沒有！」

而就在這時，房間的窗戶忽然傳來篤篤篤的古怪聲音，拉維亞下意識地抬起頭，卻看到窗外有一個人正吃力地用雙手支撐著身體。

「索……你怎麼會在這裡？」連眼角的淚光都來不及擦去，拉維亞急忙打開窗戶，詫異問道。

只見窗外的男孩用雙手支撐著身體，趴在窗台上，用認真的語氣說道。

「你……打算嫁人麼？」

那一瞬間，拉維亞感覺自己內心湧出一股好似窒息般的緊張，胸口起伏不止，連帶著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我……」

第二十六章 皇后，亦或是女王！（二）

「我……」

聽著那突如其來的話，拉維亞一時之間真感覺有些不知所措，而且當他看到索斯以一個古怪的姿勢趴在窗台上時，緊張的情緒倒是稍稍緩和了一些。

「總之你先進來再說吧，這樣像什麼樣子！」

「也是！」索斯附和地點點頭，微微聳了聳肩說道，「要是被別人看到確實不太好！」說完，只見唰地一陣微光閃過，他已經站在房間裡了。

「閃現術用得很純熟嘛！」拉維亞略微有些驚訝，因為她沒有根本就沒有看到索斯唸咒，僅僅只是感覺到了幾絲魔力的波動而已。

「那麼，你到底想說什麼？昆因，去給他倒杯水！」僅僅穿著一件內衣的拉維亞坐在床邊饒有興致地望著索斯，隨即她才注意到自己眼角的淚漬，裝作轉頭對皇后魔偶昆因說話，悄悄將其拭去。

「給他？」莊嚴的皇后魔偶冷笑著哼了哼，但是畢竟是主人的命令，她只好給索斯倒了一杯水，當然了，在遞給對方時仍不忘秀了秀自己那雙修長的手，要知道，皇后昆因的雙手十指在高速移動下可以斬斷鋼鐵。

「……」感受看來自昆因的敵意，索斯不禁感覺有些無語，畢竟這傢伙以前就對自己抱有敵意，別看外表好像是一位莊嚴的貴婦人似的，但是實際上或許是棋子魔偶中最危險的一個。

望著索斯咕嚕咕嚕喝了兩口水，拉維亞不覺笑了笑，支著腿坐在床上，微笑著問道，「我還以為你被艾倫那傢伙拉去鬼混了呢，怎麼，這個時候過來找我，有什麼事麼？」

「啊，是剛才我說的事，你要嫁人？」

「唔……」

不知怎麼，拉維亞內心湧出一股不安，偷偷望了一眼索斯，輕笑著反問道，「這很奇怪麼？我是女人不是麼？還是說，你以前都我當成男孩子來著？」

「呃，有時候會吧……」索斯尷尬地笑了笑。

這個笨蛋！

拉維亞無奈地歎了口氣，興致缺缺地說道，「好吧，聽你這樣說我很高興……你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

「這個……」

望著索斯那猶豫的模樣，拉維亞想了想，轉身對昆因說道，「昆因，今晚你去隔壁吧，不用陪我了！」

「這樣好麼？」昆因看得出來，自己的主人似乎也有話要對那個傢伙說。

「沒什麼不好的，去吧！」

「好吧，主人！」

望著昆因走出房間關了房門，索斯這才感覺輕鬆了許多。

「這樣就可以吧？」望了一眼索斯，拉維亞笑吟吟地說道，「其實呢，那只是我祖父的意思而已，我以前告訴過你吧，在阿爾塔克，女人是沒有繼承權的……」說到這裡，她幽幽歎了口氣，自嘲說道，「我熱愛這片土地，同時也憎恨它，但是我更憎恨我自己，為什麼我只是一個女人呢？為什麼女人注定要成為男人的附庸呢？」

「艾維……」

「知道麼，我很羨慕你，索斯，你有著別人所沒有的傑出天賦，使得你根本不需要多加努力就能將一些人遠遠拋在後面，比如說我，但是我一點也不羨慕你的天賦，我羨慕的，是你作為男孩子的身份，哪怕只是平民……」說著，拉維亞臉上露出幾分回憶的神色，微笑說道，「記得最初剛到瑞奧克斯的時候，我感覺學院裡的那些男孩子都太過軟弱了，為了證明就算是女孩子也能超過你們男孩子，在最初的一年中，我拚命地學習魔法，但就算是這樣，還是無法超過你……」

「艾維……」

「坐吧！」拉維亞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沿，繼續說道，「那時候啊，我就在想，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傢伙呢？明明有著傑出的天賦，卻一直懶懶散散的……」

「喂喂，那是因為斯洛斯的關係好吧？」索斯很無奈地辯解道。

「【遠古意志：逃避之力——斯洛斯】？是因為斯洛斯的關係吧？」就是那個傢伙讓你對其他事物總是缺乏興致？咯咯，這麼說來，是我錯怪你了咯？需要我向你道歉麼？」

「你會麼？」

「當然，不會！那時候一看到你那種樣子就生氣……現在想起來，應該是嫉妒吧！」

「不至於吧？」

「會的呢，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的呢！」拉維亞咯咯一笑，隨即轉頭望著身旁的索斯，喃喃說道，「三年不見，你也變了很多呢，不再嗜睡了吧？」

「很早就不會了，自從斯洛斯那傢伙徹底甦醒之後……」

「唔，黑暗的力量，你最好還是別使用太多，你說過，一旦使用過多，就會加速被黑暗力量腐蝕身體的速度！」

「還好，畢竟有三枚聖痕在壓制斯洛斯的力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基本上在老死之前不會變得像阿格斯那樣……」

「是麼？」拉維亞淡淡一笑，望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輕聲說道，「看你好像很有把握的樣子，就算是沒有我的幫助，你也一樣可以打敗阿格斯吧？」

「我不是說了麼，我不會再輸了……」

「是麼……」拉維亞輕輕歎了口氣，在沉默了一小會兒後，望著窗外的夜色幽幽說道，「你剛才問我想不想嫁人是吧？說實話，我不想嫁人，在很小的時候，我就發誓做一個超過男人的女人，我要成為阿爾塔克的女領主……」

「不是說女人在阿爾塔克沒有繼承權麼？」

「對啊，所以，這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而已，不，連願望都談不上，只是一個奢望而已……沒辦法，誰叫我只是一個女人呢？」說著，她轉頭望向索斯，帶著幾分玩笑、幾分認真，揶揄道，「想娶我麼？如果是你的話，我可以考慮的！畢竟我從來都沒有贏過你。」

一句突如其來的大膽的話，索斯一時間有些愣神。

「怎麼？很奇怪麼？」見索斯的表情有些錯愕，拉維亞笑著說道，「你不就是想和我商量這件事麼？你以為我會像別的女孩子一樣？」話是這麼說，但是她的目光仍然不停閃爍著，顯然是有些緊張。

「咯咯，開個玩笑而已，我知道的，你喜歡溫柔的女孩子吧，像狄婭學姐那樣的……」還沒等索斯開口，拉維亞自己把話接了下去，「說實話，我並不是很喜歡狄婭，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她太柔弱了，就算麗莎和萊瑞拉都比她堅強，但是對你們男孩子來說，應該是喜歡這一類的吧，咯咯，艾倫也是，上一次還向我抱怨結婚後麗莎管得他太緊了，咯咯……」說著，拉維亞頓了頓，望著索斯很認真地說道，「索斯，你希望我嫁人麼？」

「我……」索斯猶豫了一下，忽然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感覺怪怪的……」

「因為你以前始終把我當成男孩子了吧？笨蛋！就算是你這麼說，我現在也不會感到高興的！」說著，拉維亞微微歎了口氣，喃喃說道，「索斯，我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給陌生的人……很任性吧？」

「唔，說實話，我感覺我並沒有資格表示什麼……」

「笨蛋！」拉維亞輕笑著搖搖頭，帶著幾分嬌嗔瞪了一眼索斯，隨即低聲說道，「我問你一件事，要說實話！你，喜歡我麼？」

「呃？」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索斯不禁感覺有些為難，在思索了一下後，很誠實地說道，「喜歡吧！如果說吵架也算是喜歡的話！」

「咯咯！」拉維亞捂著嘴笑了笑，似乎很開心的樣子，隨即轉過身，盯著索斯的眼睛，再一次認真地說道，「比起狄婭呢？」

「這個……」

在過了很久之後，拉維亞帶著幾分失望歎了口氣，自嘲說道，「我想也是，你所謂的喜歡，充其量也只是同伴而已，對吧？」

「我倒是感覺比同伴稍微多那麼一點……」

「那也只是一點而已！」拉維亞哼哼地打斷了索斯的話，隨即咯咯一笑，望著索斯很認真地說道，「好吧，就算是比同伴稍微多那麼一點，我也很滿意了，別以為世界上每個女人都必須找個男人嫁了，混蛋！」

「喂喂……」

「咯咯，開玩笑的啦！既然這樣，幫我一個忙吧，索斯！」

「唔，什麼？」

「娶我！」

「……」

第二天早晨的時候，斯考特去了艾倫與索斯落腳的旅店，畢竟他也很在意索斯和拉維亞的事，在聽說索斯昨晚再一次去向拉維亞詢問的態度之後，就個人而言，斯考特倒是為他們感到高興。

「那麼狄婭學姐那邊怎麼解釋呢？」端著杯子喝了口水，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冷靜地說道，「雖然說這樣一來，拉維亞的事算是解決了，但是狄婭學姐那裡恐怕不好解釋吧？說真的，感覺這些事都來得有點湊巧，根本就沒有什麼時間來應對，狄婭學姐等你三年，你們倆的事剛有點頭緒，結果拉維亞這邊……」

「實話實說吧，」聳了聳肩，索斯苦笑著說道，「狄婭應該會理解的！」

「會理解？才怪！」露出一臉古怪的表情，艾倫幸災樂禍地說道，「我告訴你，夥計，越溫柔的女人就越可怕，這女人啊，變得可厲害呢，麗莎以前可愛吧？算溫柔吧？結婚後……嘁！」

「誰叫你喜歡慣著她？」斯考特冷笑地打擊道，隨即轉頭對索斯說道，「真打算娶拉維亞？」

「啊，」索斯點點頭，說道，「都答應她了，說真的，真不習慣她嫁人……再說她也不願意嫁人，所以……」

「等會兒！」好似聽出了什麼不對勁，斯考特打斷了索斯的話，古怪說道，「讓我確認一下，你……確定要娶拉維亞？」

「唔……對！」

「然後呢？入贅沃米斯利家族？繼承阿爾塔克的領主位置？」

「這個是拉維亞繼承吧……」

「怎麼會是拉維亞繼承呢？」斯考特忽然感覺自己有點跟不上索斯的思路，詫異說道，「我不是說過了麼，娶了拉維亞的人，就能繼承阿爾塔克的領主……」

「不是！」索斯搖了搖頭，對兩位好友解釋道，「只是名義上，艾維她想成為阿爾塔克的女領主，但是她女孩子的身份無法得到繼承權，所以呢，就找我幫個忙……」

「耶？」目瞪口呆地望著索斯半晌，艾倫古怪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假的？艾維她打算假裝嫁給你，這樣就可以順利地獲得阿爾塔克實際上的繼承權？以你的名義對阿爾塔克發號施令？」

「是咯，這樣不是解決了很多麻煩麼？」索斯理所當然地說道。

「……」斯考特張了張口，無語地望了一眼索斯，古怪說道，「搞了半天，你們就想出這麼個辦法？」

「是啊，所以我說狄婭會理解的啊！」

「可……可你不是說喜歡艾維麼？」艾倫詫異地追問道。

「喜歡並不表示一定要在一起吧？再說，我只是喜歡和艾維在一起的感覺吧，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像朋友那樣……」

「呃？」愕然望著索斯，斯考特有些汗顏地說道，「那你昨晚幹什麼去了？」

「不是說去詢問一下艾維的態度麼？」索斯莫名其妙地說道，「是聽你們說她好像很不情願的樣子，所以去問問咯！」

與同樣感到無語的艾倫對視一眼，斯考特搖搖頭，苦笑說道，「好吧好吧，是我們會錯意了！感覺全亂了套！拉維亞就那麼想繼承阿爾塔克的領主繼承權麼？」

回想起拉維亞所說的話，索斯微歎著說道，「畢竟那原來就是屬於她父親的啊，理所當然是她的，只是礙於身份而已，她從小就是被當成男孩子成長的，在爭強好勝方面，她比我們強得多……」

「那可不見得，」聳了聳肩，艾倫意有所指地說道，「我覺得啊，她是沒有辦法才這樣，是啊，嫁給別人還不如嫁給你，好歹是熟悉的朋友嘛，而且還是有點喜歡的……」說著，艾倫不禁搖了搖頭，望著索斯沒好氣說道，「你這傢伙真是的，我還以為你突然就醒悟了，搞了半天，竟然回到起點……」

「這不是挺好的麼？」

「是是，是挺好的！」艾倫沒好氣地搖了搖頭，戲謔說道，「我還指望你能成為阿爾塔克的領主，到時候還能幫我一把，這下好！」

話音剛落，就聽斯考特在一旁冷笑道，「果然是打的這個主意啊，艾倫！」說著，他望著索斯，用帶著幾分認真的口吻說道，「索斯，不管怎麼說，我這次是站在你這邊的，說實話，我也不想拉維亞嫁給別人，哪怕是那位王子殿下……這件事我不會說破的，就當是你欠我一個人情，怎麼樣？」

還沒等索斯說話，艾倫笑嘻嘻地說道，「你儘管去說咯，夥計！兩個當事人都不說，你一個旁觀者說什麼？有人信麼？」忽然間，索斯感覺艾倫與斯考特之間的關係變得緊張起來，他莫名其妙地說道，「你們這是怎麼了？」

只見斯考特淡笑地望了一眼艾倫，隨即對索斯說道，「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幫他！當然，也不需要幫我，只要保持中立就可以了！」話中的他，指的自然是艾倫。

感覺兩人間那種有些爭鋒相對的味道，索斯頓時明白過來了，在想了想之後，皺眉說道，「沒有必要弄到這份上吧？艾倫，斯考特？」

「說不好，只是提個醒而已，」望了一眼艾倫，斯考特微微歎了口氣，說道，「還記得三年前我們去梵德爾的時候麼，那個時候，艾貝爾姐姐替我們預測了一次未來十年間所發生的事，當時我和艾倫就注意到了，我們兩個遲早會站在敵對立場上的……不過那個時候，我們並沒有太當真，雖說一開始發生了摩擦，但是沒過幾天就和好了，但是現在才發現，當初對於未來的預測是正確的，帝國現在最大的矛盾，就是阿格斯，在解決阿格斯之後，激化的矛盾就變成了商人階級與貴州之間的爭鬥，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吧！所以，我請求你，索斯，我希望你別插手這件事，可以的話，請務必要說服拉維亞，在注定和艾倫成為敵人的時候，我不希望你和拉維亞也成為我的敵人！」

「這……」望著斯考特那期待的眼神，索斯猶豫著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答應你！」

撇了撇嘴，艾倫沒好氣地說道，「喂喂喂，太不夠意思了吧，夥計？」

「哼！」輕哼一聲，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冷笑著說道，「有時候先手並不代表得勝，艾倫！還是說，如果沒有索斯幫你，你就沒有把握贏過我呢？」

「不能贏過你？開什麼玩笑？！」似笑非笑地哼了哼，艾倫一拍桌子，帶著幾分豪氣說道，「好！索斯，我不用你幫我，你只要好好看著就可以了，看我怎麼教訓這傢伙！他以為加利克的軍隊可以戰勝我的騎士團？試試吧！」

「你那支重金打造的騎士團，用我們加利克的軍隊將它擊敗確實有點困難，但是，我要提醒你，在你組建騎士團的時候，我們加利克也組建了一支特殊的軍隊！」

「特……特殊的軍隊？」艾倫愣了愣，試探說道，「你們不會也打造了一支騎士團吧？沒用的，肯定一下子就被擊垮了！」

「呵，」只見斯考特推了推眼鏡，輕蔑笑道，「真是不成熟的挑釁啊，艾倫，你覺得這樣激我，我就會將加利克的情報透露給你？成熟一點吧！」

「嘁！我才不想知道！」

「呵，那可難說呢！」

而與此同時，在阿爾塔克領主城堡，拉維亞的房間裡，皇后魔偶昆因輕輕地走入了拉維亞的房間，見拉維亞正坐在床頭發呆，輕聲喚道，「主人？」

「昆因啊，」好似察覺到了昆因的存在，拉維亞略顯疲憊的臉上勉強露出幾分笑容，輕聲說道，「有什麼事麼？」

只見昆因張望了一眼房間的各個角落，詫異問道，「那個傢伙……走了？」

「走了呀！」說著，拉維亞好似明白了什麼，白了一眼昆因，沒好氣說道，「你以為我會把他藏在哪裡？你在想什麼？！」

「我只是擔心主人嘛！」昆因嬌笑著走上前去，坐在床邊好奇地問道，「那個傢伙說了什麼麼？」

「啊，說了，喜歡，比同伴稍微好那麼一點點的喜歡，」拉維亞沒好氣地拿著那枚小丑面具出氣，隨即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不過呢，他說他也不希望見到我嫁人呢，真是自私任性的話呢，對麼，昆因？」

「主人說的是呢，那個傢伙一看就不是好人！」

「那是你個人的偏見……還記仇呢？索斯不就是用火球燒了一次你的衣服嘛，又沒有傷到你，誰叫你那時候拿著匕首威脅他來著……」

「主人您太偏心了吧！」昆因不滿地抱怨著，隨即低聲問道，「您……不會是想嫁給他吧？」

「是呀！」拉維亞眨了眨眼，隨即望著昆因難以置信的表情噗嗤一笑，擺擺手說道，「行了行了，別擺著這種表情了，假的，我不是對你說過麼，我要成為阿爾塔克的女領主！沒辦法，誰叫我是女人呢，要想在實際上掌管阿爾塔克，就必須要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畢竟在阿爾塔克，女人是沒有繼承權的！」

話是這麼說，但是昆因還是從拉維亞眼中發現了幾分失落，想了想之後，她猶豫著說道，「其實……主人您是很想嫁給他吧？雖然那個傢伙很可惡，但是幾乎符合主人的所有要求……」

「那又怎麼樣呢，」拉維亞微微歎了口氣，托著臉頰幽幽說道，「我做不到像別的女孩子那樣溫柔，還時不時和他吵架，又固執性格又差，這樣的女人，換誰都不想娶吧！哼！女人就注定要成為男人的附庸？至少我不會因為他們而改變自己！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成為阿爾塔克的首位女領主，打破這個古老而偏執的規定！」

「也即是說，您打算借那個傢伙的名義？」

「是啊，沃爾蒙·沃米斯利，索斯那傢伙的新各字，聽上去好像還不錯，唔，索斯·沃米斯利？唔，沃爾蒙·沃米斯利，嘻嘻……」

望著拉維亞臉上的笑容，昆因微微歎了口氣，輕聲說道，「這樣好麼，主人？就算是名義上的，但是別人可不會那樣想，就算是想成為阿爾塔克實際上的管理者，但是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吧？我不想冒犯您，主人，但是，不管您怎樣好強，您始終是女孩子，是女人，獨自忍受孤獨，這恐怕是作為女人最大的懲罰了吧？」

「別說得你好像很懂的樣子，」拉維亞沒好氣地打斷了昆因的話，隨即眨了眨眼，帶著幾分調皮，低聲說道，「其實啊，我並不是很喜歡狄婭，所以呢，我至少要給她製造點麻煩……嘻嘻，很壞吧！」

聽著那非常牽強的笑聲，昆因暗暗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是呢，很壞呢！」似乎是注意到了昆因的語氣，拉維亞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眼中露出幾分追憶的神色，喃喃說道，「其實呀，我很早就知道了，三年前吧，在我和索斯他們第一次去梵德爾的時候，艾貝爾姐姐替我們預測了一次未來十年會發生的事，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知道我未來會面臨這種局面……」

「您……您那時就已經知道了？」

「是啊，」拉維亞點了點頭，撫了撫自己的長髮，輕聲歎道，「不過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想得太多，我那時應該有點高興的樣子吧，畢竟我從那個時候起就確實是喜歡索斯的，在那個幻境裡，索斯會成為我的丈夫，但是，那個傢伙一次都沒有出現過，我只是從過來看望我的麗莎和萊瑞拉她們口中聽說的，對了，那時你也在，昆因，你是在夢境裡唯一一個始終陪伴著我的，幫助我管理阿爾塔克的所有事物，然後從你還有別的一些人口中，我瞭解了一些事，比如說，那個始終不回來卻陪著另外一個女人的混蛋，我當時還以為那個傢伙是學壞了在外面鬼混，所以回到現實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當時他的表情很有趣呢，咯咯！現在想起來好像有點可笑，但是呢，現在我才明白那個幻境的真正含義這就是所謂命運吧，注定無法更改的！」

「主人……」

「很可笑吧，作為自己丈夫的男人，卻始終不在身邊，整天呆在另外一個女人身邊……」

「主人……」

深深吸了口氣，拉維亞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走到窗戶邊，望著窗外那一片白茫茫的雪山，帶著幾分誓言的味道，低聲說道，「但是不管怎麼樣，我會做到的，我會成為阿爾塔克的首位女領主！我會成為這片土地的實際統治者！我會以我的名義，延續沃米斯利家族的榮耀，哪怕我只有一個人，哪怕需要不時獨自承受孤獨……我會做到的，昆因！」

忽然，昆因感覺到了一陣壓迫力，並不走出於力量，而走出於拉維亞身上那股作為上位者的氣勢。

微微一笑，昆因低下頭，誠懇地說道，「您當然可以的，主人，您會成為沃米斯利家族最耀眼的女領主！而且，作為您的僕人，我會始終陪伴在您身邊！」

「咯咯！那當然了！」

也許，昆因代表的並不只是皇后，還有女王！

第二十七章 迷霧後的迷霧

兩天後，在阿爾塔克最大的城市【佈雷烏】內，舉行了一次該地區有史以來最隆重的成人禮試煉。

整個阿爾塔克共計有八百多名年滿十四歲的男孩子參加了這次試煉，在一個星期之後，總共有近七百名男孩子成功的帶著一頭曼爾茨雪狼的頭顱凱旋而歸，換而言之，已經具有了作為男人的資格，但是相對的，也有不少的父母露出了悲傷、痛苦的表情，因為沒能從那些興高采烈的男孩子的隊伍中看到自己家的孩子。

不得不說，這種成人試煉是極其殘酷的，但是，它卻是維繫阿爾塔克人驍勇民風的關鍵所在，阿爾塔克，不需要懦弱的男人！

而緊接著成人禮之後，佈雷烏城內的氣氛更是高漲，因為他們聽說，領主奈亞歷克·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的孫女，終於真正決定要選一位強者做自己的丈夫，而且對像不限於阿爾塔克人，只要能擊敗她、並戰勝其他所有競爭對手，就可以成為沃米斯利家族的夫婿。

關於這位少女的事跡，阿爾塔克在近幾年中聽到過不少傳聞，畢竟，這位少女已經擊敗了許許多多前去求婚的阿爾塔克人，是阿爾塔克那些好強的男人們所不願提起的，畢竟，輸給一個女人，任誰都沒有臉面提起這件事。

不過，這並不關係他們對於這件事的好奇心，因為他們也想看看，究竟是哪個男人那麼好運，當然了僅僅只有好運是不夠的，首先必須有讓人認可的實力。

或許民風彪悍的阿爾塔克人天生就喜歡這種實力上的比試，就算不是為了那個領主的孫女，他們也想讓別人見識見識自己的實力，於是，在短短兩天之內，報名的人竟然超過了兩千人，而其中有絕大部分是三十歲左右的阿爾塔克壯漢，也就是說，他們其實已經失去了這次比試的資格，而僅僅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才來的。

畢竟，阿爾塔克的民風原本就與野蠻人相當接近，角鬥之類的比鬥經常會成為各城市茶餘飯後的娛樂項目，這是帝國其他地區所不能比的。

在這兩千人中年齡在二十歲以下，或者還沒有結婚的男性，僅僅只有八九百人，而其中，外來人口則佔到一成左右，絕大部分人，都是抱著其他目的來參加這次比試。

比如說那位西奧王子殿下的隨從騎士們，他們也參加了這次的比試，而目的，則是為了替西奧王子盡可能地掃除其他的參加者，包括斯考特，畢竟他在名義上是西奧王子的下屬。

而相對的，艾倫自然是站在索斯這邊，吸血鬼烏爾裡克也被艾倫硬是報了名，包括士兵魔偶索傑斯在內，這是索斯一方的陣容。

比試在第三天的天亮就開始了，當領主奈亞歷克·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出現在民眾面前時，如潮水般的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發自肺腑的歡呼聲，可想而知這位老人在阿爾塔克人心目中的地位。

年紀六十多歲的老奈亞歷克的精神就像年輕人一樣旺盛，在這片嚴寒的土地上，竟然僅僅穿著一件單薄的軍裝，花白的頭髮和鬍鬚顯示了這位老人曾歷經滄桑，但是他的眼神，就如獵鷹那樣銳利，銳利的目光彷彿能刺穿別人的靈魂，令人不敢對視。

可以說，在阿爾塔克人的心目中，這位老人才是他們的王，而不是過去那位遠在薩森的帝國皇帝，更不是現任的皇帝。

聽著那響徹天地般的歡呼聲，拉維亞忽然感覺到有種巨大的壓力，雖然她已經對自己發下重誓，但是，從內心角度上說，她並沒有多少自信，祖父那耀眼的光環給了她太大的壓力，她並沒有幾分自信能像她祖父一樣受到民眾的推崇與信任。

似乎是瞧見了拉維亞眼中隱藏的幾分擔憂與失落，老奈亞歷克微微一笑，帶著幾分提醒的意思，壓低聲音說道，「注意儀態，艾維，不要丟了沃米斯利家族的臉，向他們打個招呼！」

「是的，祖父！」拉維亞應了一聲，站在高台上向眾人打了一個招呼，引來了一陣不遜色老奈亞歷克的歡呼聲，畢竟，對於這位學習了強大魔法的領主孫女，阿爾塔克人對她非常感興趣，當然了，僅僅是猜想她會被哪個男人擊敗的興趣，這就是阿爾塔克，女性注定得不到真正意義上的支持。

「你在擔心什麼？」

「擔心？」錯愕地望了一眼祖父，拉維亞淡笑著說道，「我不需要擔心任何事！」

「呵呵，」對著民眾招了招手，老奈亞歷克低聲說道，「你就那麼自信，認為這裡這麼多人就沒有一個能戰勝你？記住，孩子，如果一支軍隊有一位驕傲的指揮官，那麼就意味著這支軍隊已經輸了一半！驕傲的代價，往往只有慘重的失敗！」

「這一點，我當然明白！我也不認為我能戰勝這裡所有人……至少，有一個傢伙，我是永遠也戰勝不了的……」

「唔？」或許孫女的話比開場的比賽更讓老奈亞歷克在意，只見他細細地觀察了一下孫女的表情，低聲猜測道，「有件事我感覺很奇怪，一個星期前你還說不願意結婚，為什麼忽然就改變主意了呢？我倒是聽昆因說起過，在一個星期前，你曾經把一個男孩子帶到了自己的房間？這要是傳出去……」

拉維亞恨恨地瞪了一眼站在身旁的昆因，低聲說道，「多嘴！」

「是，主人……」如貴婦人般的昆因順從地低了低頭。

「別怪昆因，是我問的，」老奈亞歷克笑了笑，輕聲說道，「我只是感到有點好奇，因為你從來就沒有說起過這件事……那個男孩子，是你在瑞奧克斯魔法學院認識的？」

「嗯！」拉維亞一邊點了點頭，一邊在那人海中尋找索斯他們的身影。

望著她那從容的表情，老奈亞歷克詫異說道，「那個男孩子很有實力麼？我看你好像很放心的樣子……」

「那當然！」帶著幾分自豪的味道，拉維亞輕笑著說道「他不可能會輸給這種程度的對手！對他來說，這種比試是沒有意義的，就算是祖父您，也不一定能戰勝他！」

「哦？」只見老奈亞歷克眉頭一挑，眼中的銳利一閃而逝，笑呵呵說道，「這樣出色的年輕人，我倒是要見識一下！」

「咯咯，您會見到的！」說著，拉維亞睫毛一顫，連帶著眼神也多了幾分歡悅。

似乎是注意到了什麼，老奈亞歷克下意識地望向比試場地。

「下一個，梵多的沃爾蒙·克萊斯特，對塔夫的傑克爾遜！」

隨著主持人的聲音落下，一位身穿獸皮棉襖的壯漢在巨大的歡呼聲中來到了廣場，在回應了人群的呼聲之後，這位壯漢忽然發現，自己的對手僅僅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

「索斯……」拉維亞的眼神不由地露出幾分柔情，但是隨即，彷彿想到什麼的她幽幽地歎了口氣，眼中的歡愉也逐漸被落寞所代替。

「哦？是那個男孩子麼？」老奈亞歷克似乎是注意到了拉維亞的情緒波動，望著遠處的索斯笑呵呵說道，「沒看出來那小傢伙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唔，難道他也是魔法師麼？別太大意哦，艾維，據我所知，魔法師們的身體是非常脆弱的，一旦被近身就注定失敗，而對手又是我們阿爾塔克的戰士，普通的魔法，可是不能打倒我們的勇士的哦！」

「是麼！」拉維亞淡淡一笑。

就和老奈亞歷克的態度一樣，當在場的人們看到那位壯漢的對手僅僅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之後，對那個壯漢投以帶有嘲諷的噓聲，畢竟，阿爾塔克是崇尚勇武，但是並不包括欺負一個小孩子。

眾人的噓聲，讓那位壯漢有點尷尬，只見他望了一眼閉著眼睛悶不吭聲的索斯，聳聳肩無奈地說道，「我的對手就是你麼？我勸你還是快點認輸吧，孩子！」說著，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結實的肌肉。

但遺憾的是，對面的少年卻連睜開眼睛的興趣也沒有，淡淡說道，「快點開始吧！」

「嘿！」索斯的從容，讓那位壯漢不禁有些想笑，只見他拍了拍胸口，帶著幾分挑釁地哈哈大笑道，「喂喂喂，這是誰家的小崽子啊，待會可別被我弄哭了！」

在所有人的轟然大笑中，索斯緩緩地睜開眼睛，冷哼一聲。

「開始！」

在主持人的一聲喝下，那位壯漢掙開雙臂，如猛虎一般撲向索斯，望著那氣勢洶洶的模樣，眾人不免有些為索斯擔憂。

但是出於所有人的意料，壯漢如猛虎般的一撲，竟然沒有撲到那個少年，因為在那之前，那個少年竟然詭異地消失在原地。

「唔？」見對手忽然消失，那壯漢有些轉不過彎來，愕然地望了望左右，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周圍的人群中傳來幾個聲音。

「在你身後！」

「啊？」還沒等那壯漢反應過來，他忽然感覺自己的脖子處狠狠挨了一下，彷彿是熊掌擊打般的重擊。

「啪嗒！」

望著那壯漢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久久沒有反應，剛才那些起哄的人群鴉雀無聲，顯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望了一眼一臉呆滯的主持人，索斯淡淡提醒道，「結束了！別看了，他起不來的！」

「呃……」用駭然的目光望著眼前的少年半晌，主持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大聲喊道，「勝利者，梵多的沃爾蒙·克萊斯特！」

「……」望著那位少年異常沉默地走下廣場，老奈亞歷克的眼中露出幾分凝重，摸了摸鬍子喃喃說道，「看來是我小看你的朋友了，不過他不是魔法師麼？竟然單純用肉體的力量擊昏了對手……」

「怎麼樣？」帶著幾分小孩子炫耀的味道，拉維亞得意地說道。

「呵！」老奈亞歷克笑著搖了搖頭，隨即低聲認真說道，「完全沒看到有什麼得勝後應有的喜悅啊，是對手實在太弱了麼？真是個自負的小傢伙！」

「因為對手根本不是一個等級的，差得太遠了……」望著遠處人群中的男孩，拉維亞的眼中露出幾分少有的柔情。

確實，面對著索斯這種等級的對手，就算是驍勇的阿爾塔克人，也不得不低下驕傲的頭顱，在隨後經歷的幾次比賽中，圍觀的阿爾塔克人漸漸都認識到了這個名叫沃爾蒙·克萊斯特的少年的可怕之處，在每場比賽，他幾乎都在短短幾秒鐘之內以壓倒性的優勢取得勝利，他的對手，根本就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

以至於那些被分配到索斯那組的阿爾塔克人，他們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輕蔑和輕鬆變成了如今的沮喪和擔憂，他們的對手，實在是太強大了！

但這一切，都是索斯遵照拉維亞的指示做的，畢竟，出於各種原因，拉維亞需要讓阿爾塔克人徹底記住這位強大而無法戰勝的少年，不光是為了以後更好地管理阿爾塔克，或許，也帶著幾分少女的虛榮心吧。

就這樣，在緊接著的幾場比賽後，當那些阿爾塔克看到那位少年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對手，都能在幾秒鐘之內結束戰鬥並取得勝利之後，他們僅剩的幾分僥倖蕩然無存，因為他們已經聽說，這位少年，其實是一位魔法師。

沒有比被一位魔法師用肉體力量打暈更叫人沮喪的了，尤其是他們公認的【勇士】也被那位少年一下打暈後，剩下的阿爾塔克人在遇到那位少年時紛紛選擇了棄權。

說實話，在阿爾塔克，當遇到對手時，沒有戰鬥而馬上棄權，這是懦夫的行為，會遭到其他人的鄙視，但是這會兒，圍觀的阿爾塔克人卻沒有因此而鄙視那些棄權的人，因為，對手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根本不是他所能觸碰到的。

「不愧是霍得·肯迪的學徒啊！」前皇家魔法師第一支隊魔法師克利夫·貝利斯由衷稱讚道，其實在索斯第一場比試的時候，他已經對這次的聯姻不抱有希望了，因為這位老魔法師和斯考特的關係不錯，從斯考特那裡，他聽說了許多的事，比方說索斯的實力，比方說，索斯與拉維亞之間的關係。

所以，他對西奧王子提出拉攏這位少年的提議，但遺憾的是，出於皇室血脈的榮耀，西奧王子拉不下那個臉，就算亞伍德家族皇室的榮耀其實早已名存實亡。

如果對方只是一般人的話，這位老魔法師倒是很想用爵位之類的誘惑拉攏這位少年，但非常遺憾的，這位少年對那些根本就不感興趣。

在接連幾天的比試中，值得稱道的，就是艾倫與斯考特碰到的那次較量，騎士對魔法師的戰鬥，不，應該是戰鬥法師對咒術法師的戰鬥，在僵持了足足半個小時後，艾倫最終以微弱的優勢得勝，畢竟在體力上，斯考特差得他很多。

而除此之外，幾乎就沒有稱得上精彩而華麗的戰鬥了，畢竟阿爾塔克人大多是肉搏，精彩倒是精彩，論華麗，差得太遠了。

而最過無趣的，就是索斯的戰鬥，從始至終，索斯都在十秒內解決對手，這份高不可攀的強大，讓阿爾塔克人徹底地記住了這位少年的名字：沃爾蒙·克萊斯特！

就像拉維亞所說的，這次的比試說實話沒有任何必要，在索斯答應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了結局，畢竟身為使徒的索斯，根本就不可能被普通人所擊敗，當然了，也不是什麼收穫都沒有，至少那些阿爾塔克人都記住了索斯，他的名字，會在這些阿爾塔克人中傳播開來，為拉維亞統治阿爾塔克奠定基礎。

就這樣，為期五天的比試結束了，就如艾貝爾曾經為拉維亞所預言的那樣，索斯……不，是沃爾蒙·克萊斯特，成為了拉維亞名義上的丈夫，而這件事，更是成為了阿爾塔克人茶餘飯後津津樂道的話題。

但是實際上呢？

這箇中的苦澀，除了最好的幾個朋友之外，拉維亞不想告訴任何人，她更不敢告訴自己的祖父，畢竟，這實在稱不上一件好事……

在比試之後，仍然有著年輕人那股不服輸勁頭的老奈亞歷克與索斯較量了一場，在差不多十分鐘後，索斯主動認輸了。

但是老奈亞歷克卻不覺得有任何高興的意思，因為索斯從始至終都沒有主動攻擊，處處讓著這位老人，畢竟他是拉維亞的祖父。

而這一點，讓好強的老奈亞歷克感覺有點不舒服，雖然他對自己這位孫女婿相當滿意，他當然也看得出來，兩人之間完全不存在可比性。

在怏怏地說了幾句不服老的話後，老奈亞歷克也認可了索斯，唔，是認可了沃爾蒙·克萊斯特作為自己沃米斯利家族的繼承人。

但是這樣一來，老奈亞歷克不得不捨棄法華利亞這個代表著顯赫的姓氏，畢竟那是薩森王九世賜予的榮耀，他非常清楚，那位第一王子對於這種結局相當不滿，他不得不重新採用沃米斯利這個姓氏，畢竟這才是他們真正的姓氏，雖然當今世界知道的非常少。

拉維亞，也終於以代理領主的身份，獲得了沃米斯利這原本只有家族中男性成員才有資格獲得的姓氏，拉維亞·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

而之後的事，幾乎都按著索斯與拉維亞之間所設定的劇本那樣，拉維亞順理成章地接管了阿爾塔克的事務，成為了阿爾塔克暗地裡的女領主，畢竟老奈亞歷克原本的意思就是讓他們『夫婦』共同打理阿爾塔克，他當然不會想到這其中還有隱情。

因為世界局勢的關係，兩人的婚禮顯得很緊迫，畢竟，兩人還要作為阿爾塔克的代表出席梵德爾的聯盟會議，商議對反攻薩森的種種決策，不過拉維亞對於這件事倒不是很在意。

畢竟，那不會帶給她多少歡樂的記憶……如果說，婚禮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幸福時刻，那麼對拉維亞來說，這種幸福是短暫而空虛的，就彷彿泡沫一樣，就像昆因所說的那樣，為了當這個阿爾塔克的女領主，拉維亞付出了太沉重的代價……在倉促婚禮的那一晚，拉維亞從容地面對每一位賓客，就算是艾倫、就算是斯考特，就算是作為丈夫的索斯，亦或是家族中的成員，亦或是阿爾塔克民眾，亦或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而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會在獨自一人的房間無聲哭泣，她哭得很傷心，但卻沒有被任何人察覺到，因為，她不想讓人看到自己最後的軟弱……

也許，有些事，女人讓男人看到，只是她想讓他看到，她不想讓他看到的，他永遠也看不到……

所以說，不管是索斯、艾倫、斯考特他們，還是阿爾塔克的民眾，他們在白天所看到的拉維亞，永遠只是越來越具有上位者氣勢的拉維亞，而另外一面，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因為，她是阿爾塔克的女領主，她是這片土地的女王！

從當今的局勢看來，在拉維亞統治阿爾塔克之後，阿爾塔克理所當然成為了聯合軍的一員，反對阿格斯的勢力，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強。

或許，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帝國便將會爆發有史以來最重大的決戰！

而與此同時……

——帝國東部，米利安雅——

米利安雅是帝國東部少有的大城市，這裡遠離薩森的統治，又處於內地，沒有北方野蠻人的騷擾，這裡的生活顯得很平靜。

唯一的戰爭，便只是兩、三年前的那一次，在那次戰爭中，東遷的瑟蘭德人攻擊了這片區域，在無法得到帝國出兵幫助的情況下，城主選擇了投降，於是，瑟蘭德人便成為了這座城市以及附近其他幾座城市的統治者。

但是不得不說，瑟蘭德人的統治方針，要比帝國原先寬鬆得多，這也導致了帝國民眾對於薩森的心變得越來越微薄，或許這就是帝國現在處境的真實寫照，腐敗的政權，讓皇室的凝聚力變得越來越弱，根本無法和幾百年前的薩森王相提並論。

在當年薩森王與薩洛尼亞展開第一次決戰的時候，一道命令，各地紛紛踴躍組成軍隊，但是現在，西奧王子憑借第一王子的身份，卻幾乎得不到任何幫助，就連加利克，也僅僅是看在他皇室血統的身份上支持他，當然，這並不是單純的支持，而僅僅只是投資，為了獲得更多利潤的投資。

而原先老奈亞歷克倒是很想幫助這位落難的王子殿下，但是，關乎他家族與孫女未來的種種問題，這位老人最終也猶豫了，將這件事的處理權全權交給了拉維亞……帝國的凝聚力，已經越來越弱了……

「聽說了麼？梵德爾正在組織軍隊攻打薩森，連加利克都參與了，如果能說服阿爾塔克的話，薩森的那些貴族就要倒霉了……」

在米利安雅的一個酒館中，一些男人一邊喝酒一邊討論著西面的事……

「聽說奧佩瑞爾斯挑頭的，那些富得冒油的商人還組建了一支軍隊，聽說很厲害……

「嘿，這下有趣了……對了，阿爾塔克是什麼態度？」

「沒聽說呢，好像還保持中立的樣子……」

「如果他們能說服阿爾塔克就好了，阿爾塔克和加利克的聯盟軍，對付格隆的軍隊，帝國三大軍事力量的對決，還有薩森的皇家騎士團……」

「皇家騎士？他們早就解散了……」

「解散？不是正在攻打奧佩瑞爾斯麼？」

「你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哦……」

正說著，忽然酒館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一身墨綠色旅行斗篷的人握著一支足有一人高的魔杖走了進來，當他，不，是當她掀開頭上的斗篷時，整個酒館都靜了下來。

「咕！」望著那位少女那剔透的身段與姣美的面容，酒館裡的男人們不自覺地嚥了嚥唾沫，因為對方實在是太溧亮了……不，漂亮只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對方的氣質，那是一種摻雜著魅惑的高貴氣質。

尤其是對方那雙彷彿星辰般的眼睛，殷紅的嘴唇，都帶著足以讓人窒息的誘惑力。

「呼……」在眾人的注意下，少女走到櫃檯前找了個座位坐下，用銀鈴般清脆的聲音說道，「給我一杯水！」

「呃……好！」酒館主人木訥地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望著眼前的少女，拿起一個水壺就往杯子裡倒，根本沒有注意那些水完全就倒在杯子外面。

「咯咯……」少女似乎注意到了，伸出修長的手指指了指那只杯子，輕聲說道，「全灑了喲！」

「啊？……抱歉！」

「咯咯……」

那清脆的笑聲，彷彿勾起了酒館裡那些喝醉酒的男人們心中的慾望，只見一個大漢嘿嘿笑著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那位少女身前，笑嘻嘻說道，「一個人不會感覺到悶麼？陪我們喝幾杯吧？嘿嘿……」

抬頭望了一眼那名大漢，少女彷彿明白了什麼，漆黑的眸子一轉，帶著幾分誘惑，輕笑著說道，「喝酒啊……喝酒的話，我比較喜歡一個人呢……」

「為什麼啊，大家一起不是很好麼？酒可是好東西呢！」那大漢笑著說話，酒館裡的其他人哄笑著附和他的話。

「是呢，」少女自嘲地笑了笑，幽幽輕聲說道，「酒能讓人忘卻一些不幸的事，但是酒醒之後，卻會感覺更加悲傷……」

「所以要不停地喝，喝到大醉一場啊！」大漢笑著說道。

「算了吧……」少女搖了搖頭。

「喂喂，不給面子啊，小鬼！」大漢故作氣憤地說著，正當他想故意挑事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少女握著杯子的右手，竟然每一根手指上都帶著一枚魔法戒指，尤其是戒指上那足足有拇指大的魔法石，紅色的、黃色的、藍色的……那五顆顯然是價值連城的寶石讓大漢一時之間有些錯愕不已。

再看這位少女的左手，同樣佩戴著五枚鑲嵌有碩大寶石的魔法戒指，再看她那根足足有一人高的魔杖，上面鑲嵌的各系的珍貴寶石恐怕就連奧佩瑞爾斯的商人都會流口水。

這時，那位大漢才真正注意那位少女，因為這位少女渾身上下，幾乎都佩戴者讓人動心的魔法道具，戒指、項鏈、耳環、魔法長袍，簡直就是一座移動的魔法石倉庫，而且都是極其珍貴的大顆寶石。

剎那間，整座酒館的氣氛變了，酒館裡的男人們彷彿公牛般喘著粗氣，倒不是因為那位少女的美麗動人，而是她身上的那些珍貴寶石……

「唉……」似乎是注意到了什麼，少女幽幽地歎了口氣，留下一個銀幣，準備起身離開，但是有幾個男人攔住了她。

「等一下，小鬼，我們最近正好缺點錢喝酒呢，留下來陪陪我們吧……」

「我勸你們最好不要動哦……」望著對方惡狠狠的表情，少女舔了舔嘴唇，帶著濃濃的誘惑力輕聲說道，「會受傷喲！」

「是你會受傷吧？」

「真是拿你們沒辦法……」

在酒館主人愕然的眼神中，少女的眼神微微一變，隨即，手中泛起了強烈電光，那一道辟里啪啦作響的電光，就彷彿是死神的召喚般，閃爍在酒館之內。

一分鐘後，望著那位少女重新披上旅行斗篷離開酒館，再望了一眼那些倒在地上被電得失去知覺的男人們，酒館主人喃喃說道，「用閃電的魔法師？厲……厲害……」

在魔法知識普及的現在，誰都知道，能夠施展雷系魔法的魔法師，那絕對不是一般的魔法師，畢竟，雷系魔法是水系魔法和火系魔法的復合魔法，要施展雷系魔法，就必須同時精通兩系魔法，換句話說，沒有接近大魔法師的實力，是絕對做不到的！

那個看上去最多只有二十歲的女孩子，竟然是大魔法師？

不過……真漂亮啊……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

酒館主人喃喃自語著。

與此同時……

——帝國東南地區，卡薩利斯——

卡薩利斯在奧佩瑞爾斯的東面，和帝國和薩洛尼亞的接壤地段，在過去的十幾年中，為了不刺激到鄰國，帝國與薩洛尼亞都沒有在這裡駐兵，換句話說，這裡幾乎是一個沒有管轄的地段。

而這種局面就導致了該地區聚集了大量的強盜、傭兵和盜賊，他們大多是帝國通緝的要犯，有一些則是為了錢什麼都願意幹，他們殺人、走私，凡是與金錢有關的勾當，他們都干。

對於這些人，帝國和薩洛尼亞多次想派軍隊圍剿他們，但是，這一些人一聽到風吹草動。便會躲起來，有時躲到帝國境內，有時躲到薩洛尼亞境內，而當時帝國與薩洛尼亞正處於敏感時期，兩國並不敢在這裡多設軍隊，以免刺激到對方，所以，卡薩利斯便成為了這些罪犯的安樂窩。

而這附近最大的強盜團伙，則是一個叫做疾風狼的組織，人數大概有幾百人，他們最近才搶劫了一支奧佩瑞爾斯的商隊，為了躲避軍隊，他們準備到薩洛尼亞躲兩天。

而在此之前，這些強盜們聚集在一個山坳下一片空曠的平地上慶祝，正當他們喝得興高采烈的時候，他們忽然發現中央的空地中，竟然出現了幾絲詭異的閃光……

就當那些強盜以為自己喝醉酒看花眼時，那陣閃光變得越加強烈，隨即，只聽刷的一聲，一道黑幕出現在他們眼前，彷彿一扇大門般……

在強盜們鴉雀無聲的注視下，那道類似大門般的黑幕中走出一個看上去二十多年的年輕人，灰白色的頭髮，稍稍摻雜著幾絲黑色，身上穿著一件強盜熟悉的教廷樞機主教的長袍，但是區別在於這件長袍的顏色是黑色的，渾身上下透露著讓人心寒的冰冷氣息。

而在那個年輕人之後，又走出來一個全身身穿黑色華麗鎧甲的騎士，牛角盔，黑曜石騎士劍……咦？看上去幾乎和當初索斯的士兵魔偶索傑斯所進化的國王魔偶凱恩一模一樣……對，簡直是一模一樣！

而從這個年輕人一踏入這片土地開始，那些強盜們就感覺到一股無比強大的壓迫力，那種彷彿天崩般的壓力，讓他們幾乎不敢動彈。

「喂！」用輕蔑地幾乎是望向螻蟻般的眼神望著那些強盜，那個年輕人淡淡說道，「現在是什麼年代？」說話的時候，他微微抬起了臉，他的臉上，浮現有好似惡魔般的黑色可怕刺青，尤其是那雙略微灰濛濛的淡紅色眼睛，那簡直就不像是人類所擁有的眼睛，更像是野獸，是魔獸，是惡魔！

「唔？」感受著來自對方的那股強大壓迫力，那些強盜們嚥了嚥唾沫，幹幹說道，「什……什麼什麼年代？」

只見那位年輕人眼神變得銳利了幾分，用不容反駁的語氣低聲說道，「回答我，螻蟻！」

「螻……」那些強盜的心中不禁滋生出幾分怒氣，與同伴對視一眼，站起身來，強硬說道，「不要太囂張了，小子，你知道你是在和誰說話麼？」

說著，有幾名強盜抽出了隨身攜帶的武器，不懷好意地圍了上去。

用彷彿神明俯視人類般的輕蔑眼神望了一眼那幾名強盜，那個年輕人輕蔑一哼，淡淡說道，「愚蠢的傢伙們，真礙眼，消失！」

伴隨著他的話聲，那些強盜中忽然爆發出一陣驚恐的聲音，一邊指著那幾名手握兵器的強盜，一邊失聲喊道，「你……你們的身體……喂喂，你們的身體……」

那幾名強盜好似沒有察覺，再低頭望了一眼自己後，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正漸漸地變得淡薄起來，彷彿變成了空氣般。

「啪嗒！」一柄武器滑落在地，因為之前握著它的一名強盜，已經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是的，聽上去有點可笑，但確實是像空氣一樣消失了……

「不！」

「不要……不要……」

在那幾名強盜驚慌失措的哭喊聲中，又有幾把武器因為主人的消失而掉落在地……

「這……這是什麼魔法？」強盜們驚恐地不斷退後。

那位年輕人微微抬起手，他的手中燃燒起一團黑色的火焰，只見他一揮手，那團黑色的火焰頓時化作滔天的火海，伴隨著一陣陣痛苦哀嚎，將那幾百名強盜吞噬了，只剩下因為腿軟而癱坐在他面前的一個強盜。

只見那位年輕人冷冷地望了一眼那個強盜，寒聲說道，「回答我，蠢貨！現在是什麼年代！」

望了一眼那些同伴的悲慘下場，那名強盜哭喊著說道，「是……是新歷仰年……」

「仰年啊……」那位年輕人微微皺了皺眉，喃喃說道，「不知道阿格斯那個傢伙死了沒有……應該死了吧……」

「阿格斯？」彷彿抓到了什麼似的，那名強盜急急說道，「如果您說的是薩森的那個阿格斯，他還沒有死，現在各地都在組織軍隊，準備攻打薩森……他很有名，所以我知道他的事，請你繞過我吧……」

「哦？」那位年輕人微微愣了愣，喃喃說道，「奇怪，難道是我記錯了？」說著，他瞥了一眼癱倒在地的強盜，轉身走開了。

就當那個強盜正慶幸撿回一條命時，卻聽那個年輕人淡淡說道，「解決他，凱恩！」

「是，主人！」在那名強盜恐懼的眼神中，那個身穿厚重鎧甲的騎士舉起了手中的黑曜石騎士劍……」

「啊！」

「阿格斯，還沒有死麼？」望著天邊的晚霞，那位年輕人眼中露出了幾分複雜的神色。

「你想怎麼做，主人？」名為凱恩的騎士在解決了那名強盜後走了過來，低下頭低聲說道，「以您現在的力量，要解決阿格斯這種傢伙，太輕鬆不過了……」

「哼，阿格斯，小角色而已，不用在意……我比較在意的，是他背後的那個傢伙……」

「瑪門？」

「嗯！」

「以主人您的力量，就算是瑪門也不敢與您為敵！」

「但我也不敢和他為敵不是麼？別忘了，那樣的傢伙，有六個……」

「抱歉，主人！」

「不用在意！別忘了我們的目的！」

「是的，主人……」

望著那漸漸西落的夕陽，那位年輕人抬起佈滿黑色刺青的右手，遙遙對著夕陽，彷彿要將它握在手中。

「嘿，我以前說過吧，我們也許會碰到的，幼稚的小鬼！就讓我見識一下你的覺悟吧！讓我，貝利亞……」

第二十八章 格局

——古代遺跡，雷霆之塔梵德爾——

在差不多一個星期後，對薩森作戰的聯盟會議終於在梵德爾法師塔得以召開，出席這次會議的成員，基本上都是各地方勢力的代表。

主持會議的人是艾貝爾，畢竟她從小就生活在梵德爾，可以說是梵德爾實際上的管理者，有著其他人無法比擬的威信，再加上作為已故的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的孫女、魔法師霍得·肯迪的妻子，作為會議的主持者，再合適不過了。

「那麼……各位請坐吧！」淡然而不失禮儀地請在場的那些代表入座，身穿靛藍色占星師魔法長袍的艾貝爾簡明扼要地說道，「客套的話我就不說了，首先感謝各位對於會議的尊重，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這次會議的目的，相信各位也都清楚……現在的帝國正處於最混亂的階段，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兇，便是那個叫做阿格斯的男人，為了避免他引發更嚴重的事端，我們必須盡早地解決他……」

「但是那個男人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洛恩要塞的代表，一位滿臉鬍渣的中年將軍凝重地說道，「我聽說阿格斯擁有一支由惡魔所組成的軍隊，那些惡魔幾乎都是不死之身，根本不是我們人類所能對付的……我並不是小看斯格德爾的魔法力量，但是對方也有死靈法師的幫助，更別說那些該死的皇家魔法師……」

「克羅利將軍，這句話請恕我無法贊同，」打斷那位將軍的話，西奧王子身旁，前皇家魔法師第一支隊魔法師克利夫·貝利斯搖頭說道，「皇家魔法師，向來是遵從皇命和忠實追隨者，僅憑阿格斯，是無法完完全全控制這股力量的，據我所知，選擇幫助阿格斯的，僅僅是以原皇家魔法師副會長傑裡·貝爾福特為首的格隆派系魔法師，所以，請注意，這些人的行為，並不能看成整個皇家魔法師的意志！」

「哦？」克羅利將軍的臉上露出幾分玩味的笑意，嘲諷說道，「可不僅僅只是我這麼認為啊？皇家魔法師，以往確實是這個國家的守護者，但是現在，他們已經成為了我們的敵人，不是麼？至於皇家魔法師的意志……」說著，這位將軍的臉上露出幾分回憶的神色，在眼中的尊敬一閃而逝之後，沉聲說道，「不管怎麼說，皇家魔法師的力量不可小看，我想問梵德爾是否有抵抗這股力量的實力？」

「實力？」輕哼一聲，艾貝爾冷笑著說道，「您是在說笑麼，克羅利將軍？現在的斯格德爾，擁有帝國最強大的魔法力量，僅靠那些格隆派的魔法師，能夠和梵德爾相提並論？」

「呃……」克羅利將軍這才想起來，斯格德爾聚集了兩千人的黑魔法師，雖說他們的實力參差不齊，但說實話確實不是任何一股魔法勢力能夠抗衡的，想了想，他帶著幾分謹慎的意思提醒道，「很抱歉，尊敬的凱恩斯女士，我只是想提醒一下，軍團作戰不比其他戰鬥，個人的力量在戰場上相當渺小，斯格德爾的黑魔法師，我並沒有看輕他們的意思，但是問題在於，他們並沒有參加過大規模的戰鬥，最多只是作為傭兵勢力接觸過幾次戰鬥，而那些皇家魔法師，原本就是以軍隊的模式建立的，比起個人的戰鬥，他們更熟悉戰場上的交鋒，指令的傳達與協同作戰，這一切都需要時間來磨合，一支新兵組成的軍隊，永遠無法戰勝身經百戰的老兵！」

「唔，」聽了對方的解釋，艾貝爾臉上的表情緩和了許多，對克羅利將軍點頭說道，「您說的不錯，克羅利將軍，但遺憾的是，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我想各位都知道，阿格斯在薩森附近建造了一座黑暗祭壇，他準備將一個可怕的存在召喚到這個世界，如果不加快行動，一旦那個可怕存在出現，它必將摧毀我們所熟知的世界，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可是我聽說為了召喚那個可怕存在，阿格斯需要大量純淨的靈魂力量，一旦我方向薩森開戰，不是反而幫了那個傢伙麼？」傭兵界的代表，一名長相魁梧的戰士冷靜地說話，在他身旁，一位魔法師附和地點了點頭。

「閣下是卡拉姆地區的傭兵喬吉·泰瑟姆對吧？」艾貝爾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即輕笑著說道，「我以為作為傭兵的閣下，更清楚『坐以待斃』的含義……確實，閣下說的不錯，但是別忘了，如果我們選擇保守防禦，阿格斯他同樣可以將那個可怕存在召喚到這個世界，應該說，他已經在這樣做了，為此，他加害了無數帝國的無辜平民，我只想說，那個可怕存在，是我們人類無法對付的強大，如果我們選擇進攻，或許還有取勝的機會，相反的，如果我們保守地選擇防禦，那無疑是將僅有的一絲得勝希望都捨棄了，兩位認為呢？」

「唔！」傭兵喬吉·泰瑟姆沉思了一會兒，附和地點了點頭。

「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麼對付被阿格斯控制的薩森勢力了，」望了一眼在座的眾人，原皇家騎士團副軍團長伯特·布拉克利沉聲說道，「我認為，既然是聯合作戰，一位出色的指揮官是必不可少的，這樣可以避免各集團軍指令的混亂，所以，我建議，由王子殿下出任這次聯合作戰的指揮官，不知道各位覺得怎樣？」

「是原王子殿下吧！」一個看上去有點肥胖的中年冷笑著哼了哼，帶著濃濃的輕蔑嘲諷道，「哎呀哎呀，怎麼可以讓一個背有殺父罪名的罪犯擔任這次聯合軍隊的指揮官呢？」說著，他望了一眼艾倫，對艾貝爾笑道，「我作為博伊德爾的城主，建議由自由之風騎士團出色而傑出的少年軍團長艾倫·斯勘德出任指揮官的職務，艾倫軍團長長期與阿格斯的惡魔軍隊作戰，很熟悉對方的實力……」

「說得好聽！」冷笑一聲，伯特·布拉克利嘲諷道，「什麼傑出的少年，你們這些貪婪的商人不就是想獲取最大的利益麼？」

「哎呀哎呀，」搖著手中那柄精緻的小扇子，博伊德爾城主亞克·佩爾索普戲謔地說道，「閣下也不是想這麼做麼？彼此彼此！——我只是覺得，我們這位少年軍團長，要比那位『聞名全國』的原王子殿下合適得多！」

「你！」聽著那明顯帶有諷刺的話語，伯特·布拉克不禁有些氣結，但確實，背上了殺父罪名的西奧王子，在帝國民眾間的名聲確實是一落千丈，想來想去，他只有求助於代表洛恩要塞勢力的克羅利將軍，畢竟，洛恩要塞的年輕指揮官，是少數現在仍然站在皇室一方的力量。

克羅利將軍顯然是望見了對方的眼神示意，在想了想之後，猶豫著說道，「個人覺得，這件事確實以西奧王子殿下的名義處理比較好，這樣的話，就可以看成是帝國王位間的爭奪，而不是公然的反叛，對這次聯合作戰有重大意義！」

「重大意義？」博伊德爾城主亞克·佩爾索普冷哼一聲，搖搖頭裝出一副忍俊不禁的古怪表情，意有所指地說道，「皇室血脈的內部爭鬥，這種醜惡公然暴露於民眾面前，這樣好麼？偉大的薩森王的子孫，竟然會淪落到這種局面，真是令人想不到啊……」

「你這話什麼意思？！」伯特·布拉克站起身憤怒地說道。

「行了，其他人都給我閉嘴！」露出一臉不耐煩的表情，艾貝爾猛地一拍桌子，皺眉說道，「這次的會議，是討論如何對付阿格斯的會議，不是聽你們的無聊爭論！」說著，她冷哼一聲，不容反駁地說道，「至於指揮官職務，就由我來擔任，有不同意見的儘管說出來！」

「呃？」博伊德爾城主亞克·佩爾索普愕然地望了一眼艾貝爾，轉頭望了一眼艾倫，見他聳了聳肩，遂幹幹一笑，輕聲說道，「如果是凱恩斯女士的話，奧佩瑞爾斯沒有異議！」

原皇家騎士團副軍團長伯特·布拉克利望了一眼西奧王子，又望了一眼斯考特，見其推了推眼鏡後暗示地搖了搖頭，無奈選擇了沉默。

「阿爾塔克有異議麼？」臉上仍帶著幾分慍怒，艾貝爾對拉維亞問道，在看向她身旁的索斯時，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種冰冷的目光令索斯的額頭不禁滲出了一層薄薄汗水。

好笑地望著自己『丈夫』那狼狽的模樣，拉維亞暗地裡用責怪的目光望著索斯，隨即搖搖頭，用不遜色艾貝爾的威嚴儀態，淡淡說道，「當然沒有！」

「那麼其他人呢？」

在座的那些附近城市的代表，以及魔法師、傭兵界的代表，見奧佩瑞爾斯、加利克、阿爾塔克這三股勢力都表示了認同，自然也不會提出反對的建議，雖然，他們認為一個女人作為聯合軍的首腦，確實有點不妥。

「很好！」艾貝爾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重新坐下，打了一個響指，隨即，那張長桌上方突然出現一道光幕，緊接著，竟然浮現出了帝國整塊區域的光圖。

「那就來商量一下各集團軍的分佈……」說著，艾貝爾站了起來，從魔法長袍中抽出一根魔棒，點著光圖說道，「卡利亞、斯齊迪奧、吉昂，這三座城市分別位於薩森皇城的北面、西北面和西南面，阿格斯放棄了其他地區，轉而加固了這三座城市的防守力量，換句話說，他是打算在這片區域和我們決戰……據我所知，阿格斯一直密切關注著我們的舉動，所以這次會議，我想他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呢，他並沒有來阻止我們，作為主人的他，似乎是非常歡迎我們這些不速之客去薩森做客，我可以認為，他引發帝國種種混亂的動機，就是為了這次重大戰役，所以各位要注意了，這次的戰爭不比以往，我們必須盡可能地避免傷亡，戰死的士兵，其靈魂會被薩森的黑暗祭壇所吸收，成為阿格斯完成他陰謀的力量……但是，如果無法攻克這三座城市，就無法打開通向薩森的門戶，所以，聯合軍隊首次的戰鬥，就是攻破這三座城市！」

「同時進攻麼？」博伊德爾城主亞克·佩爾索普眉頭一皺。

「對！」只見艾貝爾點點頭，沉聲說道，「這三座城市之間隔得很近，而且和薩森也不是很遠，所以，僅僅攻打其中一座城市是沒有什麼用的，相反的，還會陷入被動，所以……」說著，她望了一眼斯考特，繼續說道，「由加利克的軍隊攻打卡利亞，這座城市的守衛，是阿格斯手下中相當厲害的人物，是傳說中的七十二柱魔神之一，帶來厄運的神箭手，卡爾斯·列拉金！——不要輕敵啊，斯考特！」

「卡爾斯·列拉金？」當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斯考特彷彿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那久違的恨意，讓他的眼神變得異常恐怖，在推了推眼睛之後，他咬牙切齒地說道，「這傢伙……交給我了！」

艾貝爾並不清楚斯考特與列拉金之間的恩怨，所以對於斯考特的異常感覺有些詫異，但是現在畢竟不是詢問的時候，點了點頭，她轉身對拉維亞說道，「阿爾塔克，就負責進攻斯齊迪奧，這個城市的守衛，據我所知，是一個叫做讓·康尼爾的狼人，實力非常強大……」

「讓？」拉維亞的臉上露出幾分驚愕，連帶著索斯、艾倫、斯考特他們的表情也有些怪異，畢竟，那個狼人曾經和他們的關係都不錯，而且對方並不是什麼窮凶極惡的傢伙，但是為什麼要幫助阿格斯，他們都有點想不通。

「我會在斯齊迪奧城牆上插滿阿爾塔克的旗幟！」拉維亞從容而堅定地說道。

望著拉維亞那不遜色於自己的儀態，艾貝爾不禁暗暗歎了口氣，在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索斯後，轉頭對艾倫說道，「艾倫，你的軍隊就負責進攻吉昂，這座城市的守衛，同樣是阿格斯手下、傳說中七十二柱魔神之一，有黑暗騎士之稱的魔神，克拉克·錫蒙利，在傳說中，他是黑暗軍隊的統帥，可以說，吉昂的防守力量是最雄厚的，所以，不要大意了！」

「明白明白！」艾倫笑嘻嘻地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說道，「黑暗騎士……嘿，真想見識一下！」

微微搖了搖頭，艾貝爾又對斯考特與拉維亞說道，「可以的話，我希望加利克和阿爾塔克能聯合牽制格隆，據我所知，格隆的領主在對待阿格斯的事上態度有點曖昧，而且也沒派人出席這次會議，我們只能認為，格隆極有可能會是我們的潛在敵人，為了避免格隆出兵而令我們陷入被動……」

「可以！」推了推眼鏡，斯考特冷靜地說道，「我會馬上聯繫家父！」

「格隆地區應該不會冒著與阿爾塔克以及加利克兩個地區為敵的危險，出兵幫助阿格斯吧？」淡淡一笑，拉維亞點點頭說道，「我會提醒祖父注意一下的！」

「很好，那就這樣！」艾貝爾滿意地點了點頭，雙手撐在桌上，沉聲說道，「以加利克、阿爾塔克、奧佩瑞爾斯三方為主力，其他地區、其他勢力盡可能地幫助他們，為了打敗阿格斯，我希望能借助你們的力量！」

「當然可以！」

「沒有問題！」附近其他地區的城主代表，以及傭兵、魔法師的代表們紛紛表示會給予幫助。

最後，艾貝爾略帶幾分歎息地望了一眼索斯，沒好氣說道，「索斯，我希望你能帶領斯格德爾的黑魔法師們，幫助艾倫、斯考特以及拉維亞盡早攻克那三座城市！」

「我？」索斯不禁感覺有些意外。

望著他那不自覺的表情，艾貝爾不禁有些生氣，畢竟現在的梵德爾，說實話並沒有多少具有強大力量的人，就算是那幾位長老也僅僅是擁有超高名望，但是因為年紀的關係，實力的衰減相當嚴重，根本無法上前線作戰，只能作為號召黑魔法師的旗幟，而艾貝爾自己的話，又有一個幼小的兒子作為拖累，本身的力量也不足以應付接下來的局面。

所以，作為霍得教授學徒的索斯，理所當然是最合適的人選，更重要的是，他具有能媲美、甚至超過阿格斯的強大力量，可以壓制住那兩千黑魔法師。

或許，艾貝爾有意將索斯培養為梵德爾的繼承人吧，畢竟赫利瑞奧克斯的時代已經結束了，繼逝去的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以及下落不明的原皇家魔法師維斯頓·馬拉吉吉·黑斯廷斯之後，帝國……不，是梵德爾需要一個新的代表性人物！

而索斯，是艾貝爾所熟悉的幾個小鬼中最合適的人選，不但是他的身份、他的力量，更重要的，是他沒有陷入商人與貴族間的矛盾立場，不過說起私心的話，或許艾貝爾並不願意看到索斯以沃爾蒙·克萊斯特的身份，一直在拉維亞身邊吧，畢竟她和狄婭的關係非常好，更重要的是，她不想看到狄婭傷心，那種酷似她自己的傷心表情……

「咦？竟然讓這位少年領導兩千黑魔法師的集團軍？」

「這傢伙是誰？」

「喂喂，聽說他叫沃爾蒙·克萊斯特，是入贅阿爾塔克沃米斯利家族的女婿……」

「啊？是那個小女孩的丈夫？耶？我還以為是哥哥什麼的……」

「是丈夫啊……不過我還真不知道這位少年竟然是梵德爾的人……」

「不知道他能不能控制那些黑魔法師啊……他看上去很年輕啊……」

「嘁，入贅的女婿啊……」

那些不知情的旁人小聲議論著，用羨慕、嘲諷、冷笑、輕蔑的各種眼神望著索斯。

只不過這一些對索斯無法造成任何影響，只見他錯愕地望著艾貝爾，詫異說道，「我？領導那些黑魔法師？」

「有什麼不對麼？」望著索斯那不爭氣的表情，艾貝爾真恨不得上前狠狠打他幾下讓他清醒一下，在微微吸了口氣後，她輕聲說道，「對自己沒有自信麼？別忘了，你是我丈夫霍得·肯迪的學徒，而且還和阿格斯較量過，你應該是最瞭解阿格斯實力的人！」

「什麼？——這位少年就是霍得·肯迪學徒？」

「還說和阿格斯較量過……真不敢相信！」

那些人望向索斯的眼神頓時變成了崇敬與尊重。

在艾貝爾略帶幾分期待的目光下，索斯有些為難地望著艾貝爾，畢竟，他現在可不完全是帝國人，一半的他，屬於薩洛尼亞，一旦他接管了帝國的黑魔法師軍隊，就意味著他拋棄了薩洛尼亞，這是索斯所無法辦到的，雖說他對教廷並沒有多少感情，但是對於教廷中的幾位老人，倖存的，或是已經失去的，他欠下了很多也許永遠無法償還的人情。

在場大多人無法理解索斯的猶豫，就在這時，一直坐在角落不吭聲的教廷樞機主教邦·哈姆斯沃思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尊敬的凱恩斯女士！我並不想冒犯你，但是克萊斯特閣下，是不能接管黑魔法師軍隊的！——雖然暫時被革職，但是他始終是我們薩洛尼亞的樞機主教！」

「什麼？薩洛尼亞？」

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艾貝爾冷哼地望了一眼新晉主教邦·哈姆斯沃思，淡淡說道，「你給我閉嘴！——我不管什麼薩洛尼亞、什麼教廷，我只知道，這個小鬼是我丈夫的學生，是赫利瑞奧克斯的學生，是梵德爾的學生！這是帝國內部的事，還請閣下不要插嘴！」

「呃，這……」聽艾貝爾一下子就把這件事提高到了帝國內部的高度，邦·哈姆斯沃思一時之間也無法再做辯解，畢竟，作為薩洛尼亞的外派人員，他實在是不好插手帝國內部的事。

「還在猶豫麼，小鬼？」望著猶豫不決的索斯，艾貝爾低聲說道，「還是說，你已經自願地成為薩洛尼亞那邊的人了？不再是我丈夫的學生，也不再是赫利瑞奧克斯的學生了？」

在沉思了一會後，索斯抬起頭，沉聲說道，「我明白了！——請把這件事交給我吧！」

「克萊斯特閣下？！」邦·哈姆斯沃思驚愕地望著索斯，隨即眼中露出幾分惋惜，畢竟，他已經聽說教廷打算向帝國出兵，幫助梵德爾擊敗阿格斯，如果可以的話，順便將帝國偌大版圖納入薩洛尼亞的範圍，而一旦索斯接手了黑魔法師軍團的領導職務，就意味著他以後難免也與教廷的利益發生衝突，出於一路上的交情，邦·哈姆斯沃思並不想看到這位少年日後為這件事為難。

但是……

「很好！」艾貝爾滿意地望著索斯。

就這樣，帝國第一次聯盟勢力會議到此結束了，過不了多久，帝國西面、西北面、西南面等十幾個地區會聯合出兵反攻薩森，與阿格斯一決勝負，或許，這是帝國有史以來最浩大的內戰。

幾天之後，加利克領主、斯考特的父親，伊馮·奧吉爾公爵率領一萬加利克軍隊到達了加利克與格隆的邊境城市瑞麗卡瑪，而與此同期，阿爾塔克原領主、拉維亞的祖父奈亞歷克·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大公也率領八千阿爾塔克軍隊趕到了與格隆地區接壤的邊境城市提亞斯塔，從東西兩面牽制格隆地區的軍隊，以防止格隆從背後出兵支援薩森。

而梵德爾一方，似乎已經在準備反攻薩森的種種事宜，糧食、軍餉、武器，奧佩瑞爾斯的商人們很大方地拿出了一大批資源，贏得了不少傭兵勢力的支持，斯考特對艾倫這種『卑鄙』的做法表示很憤慨，雖然他也想這麼做，但遺憾的是，加利克並沒有那麼富裕……

可以預見，商人階級與貴族階級的矛盾越來越激烈。

不過這一切，對於索斯而言似乎離得很遠，說實話，他並不想介入兩者間的競爭中，尤其是當兩方的代表人物都是自己關係最密切的朋友的情況下。

當然了，他其實也不是很願意掌握那支兩千人的黑魔法師軍隊，追尋自由的他要不是艾貝爾，肯定是不會接受這種燙手的職務。

而拉維亞倒是很樂於接受，畢竟她以前就看不慣索斯那種游手好閒的生活作風，哪怕現在對方是她的『丈夫』，該說的話，她一句也不會落下。

「不是很好麼？——你現在可是梵德爾的代表性人物，比入贅沃米斯利家族所得到的繼承人名號，要好聽許多吧？」說著，坐在沙發上翻著一本魔法書籍的拉維亞抬頭望了一眼索斯，帶著幾分責怪的味道說道，「真不知道你在煩惱什麼？以你的力量，收服那些黑魔法師，這是非常輕鬆的事吧？再說了，那些魔法師中，還有一些原來瑞奧克斯的教授們幫助你……」

拉維亞所指的，是以曼赫特教授為首的一些原赫利瑞奧克斯勢力的學院教授，在赫利瑞奧克斯學院被阿格斯摧毀以後，這些教授或許是嚥不下這口惡氣，或許是為了恢復赫利瑞奧克斯以往的榮耀，逐漸轉移到梵德爾。

說起來，在見到過索斯後，那位原來的年級主任曼赫特教授顯得非常高興，畢竟索斯與艾倫、斯考特、拉維亞他們，從前就是瑞奧克斯學院中非常有名的學生，尤其是當曼赫特教授知道索斯的力量已經凌駕於霍得·肯迪教授，甚至是原院長格雷特·凱恩斯大魔法師後，他非常迫切地想請索斯重新建立赫利瑞奧克斯，為此，他還將原來一些在各地旅行的魔法師都召集到了梵德爾。

「哼，我可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躺在對面沙發上的索斯沒好氣地說道。

雖然索斯很理解這些赫利瑞奧克斯學院老教授們的心態，但是說實話，他一點也不想當那個什麼院長，他不想已經沒有多少自由的自己，再被一些他不想做的事束縛住。

可惜的是，曼赫特教授似乎一點也不理解索斯的性格，反覆來找索斯談話，望著這位以前很有氣勢的年紀主任用低聲下氣的口吻對自己述說，索斯還真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好將這件事拖著，等解決了阿格斯之後再想辦法。

對，解決阿格斯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

「你呀！」對於自己『丈夫』的任性，拉維亞不禁感覺有些好笑，三年不見，以往的朋友就變得成熟了許多，艾倫已經成為騎士團的團長，是奧佩瑞爾斯的商人們寄以厚望的代表性人物，而斯考特也將繼承其父親的名爵，而自己，也成為了阿爾塔克暗地裡的女領主，但是眼前這個傢伙，卻仍然像以前那樣，就像天空中所漂浮的雲朵那樣，不想被任何事物束縛……

笨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沒有羈絆呢？

拉維亞好笑地搖了搖頭，帶著幾分揶揄，低笑著說道，「不去見你那位小情人麼？」她指的，自然是狄婭。

聽著拉維亞那漫不經心的語氣，索斯不禁滋生一肚子氣，沒好氣說道，「你才是小情人好不好？」

「啊？」拉維亞不禁愣了愣，隨即露出一副忍俊不禁的表情，用鮮嫩的舌頭舔了舔嘴唇，帶著幾分嬌嗔說道，「這話太令人傷心了……真是的！——我好歹是你的妻子吧？」在兩人獨處的情況下，拉維亞一點也沒有外人面前那堅強的女領主姿態，倒像是一個新婚的小女人似的，經常用含有挑逗意味的動作與口吻與索斯說話，她似乎很熱衷於看到索斯那不知所措、或者尷尬的表情。

對著拉維亞翻了翻白眼，索斯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再吃了幾次『虧』後，他已經不想再和拉維亞繼續討論這個問題了。

這讓拉維亞感覺有點無趣，就像她之前對皇后魔偶昆因所說的那樣，在來到梵德爾後，她似乎很熱衷於替索斯製造麻煩，尤其是在狄婭面前，拜她所賜，狄婭和索斯的關係現在變得非常尷尬。

雖說在索斯的解釋後，狄婭總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但是明白歸明白，心裡總是不好受，尤其是當那些不知情的人將索斯認作是拉維亞的丈夫的時候……

於是，在聯合會議的期間，狄婭似乎都刻意避免和索斯見面，以免傳出不好的事。

而這一點，拉維亞是最清楚不過的，或許，只有在這段期間，她才是索斯的『妻子』，一旦解決了阿格斯之後，她勢必將回到阿爾塔克，到了那個時候，作為他『丈夫』的男人，身邊所陪伴的女人，可就不再是她了……

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拉維亞抱著賭氣的心態，盡可能地為索斯製造麻煩，畢竟，她就算再怎麼爭強好勝，再怎麼像男孩子，本質上還是女人……

或許，這也是索斯將盡快解決阿格斯的原因之一吧，他將盡早結束這種曖昧不清的關係。

但是，真的能撇清麼？

其實索斯也明白，當時出於不想作為好友的拉維亞嫁給別人的心態，腦袋一發熱就和拉維亞建立了這種不清不楚的關係，現在想想，不說拉維亞，他自己卻是因此背負上一層枷鎖，原本和狄婭名正言順的戀愛關係，反倒成了不可告人的事，怪不得狄婭嘴上不說，心裡很不愉快……

真是麻煩啊……

微微地歎了口氣，索斯耳邊的翻書聲變得越來輕，他漸漸地陷入了睡夢中……

說起來，不知怎麼的，最近索斯總是會產生一種不協調的恍惚感。

自從斯洛斯徹底甦醒之後，他就不會再做那些莫名其妙的夢了，但是在最近幾天，做夢的頻率卻大大增加，幾乎到了一閉眼就會進入那個『夢境』的地步。

就是那個夢境，當初艾貝爾用占星術替索斯他們預測未來時的夢境。

在那個夢境中，天空的顏色是紅色的，鮮艷的紅，艷麗的紅，人血般的紅，讓人不禁產生一種強烈不適感。

在那個夢境中，腳下踩著的，那不是土地，而是屍骸，無數人死相恐怖、帶有強烈眷戀、不捨、執念的屍骸。

在那個夢境中，空氣也是紅色的，彷彿霧氣般，但若是看得仔細就會發現，那其實是人的血，呼吸的時候，不禁會產生幾分懷疑，吸入的究竟是空氣，還是鮮血？

無盡的屍骸被鮮血浸泡著，漂浮著，很難想像，究竟要多少數量人的鮮血，才能漂浮起這不計其數的屍骸？

幾萬？幾十萬？幾百萬？

難以想像何等慘烈的戰爭才會帶來如此巨大的傷亡，這裡，簡直就是一片死亡之地。

是地獄，對，誠如地獄！

有活著的人……

只有一個，至少索斯只看到一個……

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非常年輕的魔法師……

現在想起來，對方身穿的，是索斯很熟悉的教廷樞機主教長袍，但是是黑色的，長袍上紋有暗金色的符文，它們不斷地散發著無規律的暗金色光暈，彷彿是具有生命力一樣，給人一種詭異而神秘的感覺。

在索斯的眼中，這位神秘的魔法師站在一座高聳入雲的祭壇上，就如神明一般俯視著底下的屍骸海洋，用俯視螻蟻的輕蔑眼神，他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感情，彷彿他與這個世界不存在任何交集，流離於世界之外。

『他』……是誰？！

索斯很想看清楚對方究竟是什麼樣的傢伙，但遺憾的是，那個時候，對方的身體表面被一層濃郁的黑暗氣息籠罩著，那是比霧氣更加粘稠的氣息，以至於索斯無法看清對方的臉。

但是最近，那層黑暗氣息詭異地漸漸消失不見，索斯能夠看到對方了。

那是一張佈滿黑色惡魔刺青的臉，而那種刺青，索斯太熟悉不過了，因為那很多次都出現在自己臉上……

而更讓索斯在意的，是對方的模樣，那是一張與自己無比相似的臉，唯一的區別，僅僅是對方顯得要成熟許多……

『……貝利亞……』

「呼！」當索斯再次睜開眼睛時，他發現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拉維亞仍然捧著那本魔法書翻閱著，用異樣的眼神望著索斯。

「你怎麼了？」正捧著魔法書讀得津津有味的拉維亞在看到滿頭大汗的索斯時，臉上不禁露出幾分疑惑，好奇問道，「又做噩夢了？」

「唔！」索斯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回想起那個噩夢，他不禁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慌感，這是他潛意識的預警：對方太強大了，強大到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抗衡的。

見索斯似乎不想細說，拉維亞揶揄一笑，合上書本故意說道，「最糟糕的事不是已經發生了麼？您還在擔心什麼？我的丈夫……沃爾蒙·沃米斯利閣下？」

拉維亞所指的最糟糕的事，無疑就是讓一開始艾貝爾和狄婭誤會了兩人現在關係那件事，記得那時候，索斯反覆地解釋，好不容易才獲得了狄婭的諒解。

「別開玩笑了！——還有，別把名字合體！」拉維亞的一句丈夫，讓索斯不禁有些氣結，瞪了她一眼，沒好氣說道，「還不是得怪你？——那是能開玩笑的事麼？你就不能替我解釋一下？」

「解釋啊……」拉維亞微微一笑，帶著幾分挑逗的味道，輕笑說道，「我需要解釋什麼麼？——我說的都是實情！還是說我有故意歪曲什麼事實？她誤會了，那是她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喂喂……」

「再說了，」責怪似地望了一眼索斯，拉維亞帶著幾分怨氣說道，「現在梵德爾聚集了各地的領主和領主代表，作為我的丈夫，哪怕是名義上的丈夫，您能不能暫時放下您那位心愛的小女人？——要讓別人知道我拉維亞·沃米斯利的新婚丈夫，竟然時不時地出現在另外一個女人身邊，你讓我怎麼辦？好歹你也為我考慮一下吧？」

「你！」索斯氣地一句話說不出來，指著拉維亞沒好氣說道，「早知道就不該幫你！」

「哦？」很意外地，拉維亞聽到後忽然露出了一副竊笑的表情，放下書本走到索斯身旁坐下，半轉過身趴在沙發背上，舔了舔嘴唇，帶著幾分誘惑力輕聲說道，「你捨得……我嫁給別人麼？嫁給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真是狠心呢！」

感受著拉維亞那近在咫尺的成熟女人氣息，索斯忍不住心跳有些加快，稍稍向後靠了靠，低聲說道，「喂喂，別玩了！」

「好吧，」拉維亞的眼中露出了幾分失望與失落，在暗暗歎了口氣後，恢復了正常的坐姿，輕聲說道，「說來聽聽吧，關於剛才的事！——才躺下半個小時左右，就見你大呼小叫的，發生什麼事了？」

「是這樣的……」說著，索斯便選擇性地將他夢中的情景告訴了拉維亞，略去周圍的場景，單單只說起了那個神秘的魔法師。

「貝利亞？」當聽完這件事後，拉維亞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捂著嘴咯咯笑道，「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這個名字？還是說，你有個雙胞胎哥哥啊？」

「別開玩笑了！」索斯皺了皺眉，沒好氣說道，「我說的是正事！——雖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那個人好像是我，但是，又不完全是我……這種預感很強烈！」

「你到底想說什麼啊？」拉維亞帶著幾分不解說道。

「那個傢伙……我夢的那個人，他的臉上浮現有斯洛斯的黑暗刺青……」

「這不是很正常麼？」拉維亞不解地說道，「當初艾貝爾姐姐替我們預測未來的時候，我們所看到的，都是未來的自己吧，艾倫是，斯考特是，我也是，理所當然，你看到未來的自己有什麼好奇怪的？至於黑暗刺青……」說著，她頓了頓，用懷疑的目光偷偷望著索斯，凝重地說道，「你……最近沒用那份力量吧？」

望著拉維亞彷彿小女人盤問男人小金庫時的表情，索斯沒好氣說道，「不可能會用到吧！——你那是什麼表情啊？」

「我只是提醒你嘛，」拉維亞莞爾一笑，臉上的表情輕鬆了許多，誠懇地說道，「那不是我們人類該擁有的力量！——別忘了，索斯，你答應過我，一旦結束阿格斯這件事，你必須放棄斯洛斯的力量，永遠不能再使用這股黑暗力量！」

「是是是！」索斯無奈地搖搖頭，拉維亞的話是正確的，這一點他很清楚，在薩洛尼亞三年中，索斯見到過不少人被黑暗力量吞噬，變成了惡魔的傀儡，雖說遠古意志這種存在和那些惡魔不同，但是本質上，並沒有多大的區別，無非是付出代價獲取力量，而且，作為使徒需要付出的代價，更為沉重。

換句話說，如果還想多活幾年，就必須割捨遠古意志所賜予的力量，因為那是人類無法徹底掌握的力量。

望了一眼索斯，拉維亞幽幽歎了口氣，帶著幾分莫名的意味，輕聲說道，「這傢伙……真是讓人無法安心啊！——在你徹底割捨那股力量前，我會看著你的！我可不想我的『丈夫』一臉的黑暗刺青……」

「喂喂……」索斯表達著自己的不滿，隨即不禁又回想起那個夢境。

每個人看到的，都是未來的自己麼？

那麼那個傢伙……就是自己未來的樣子麼？

索斯並沒有告訴拉維亞，一旦全身佈滿了黑暗刺青，就意味著已經是完全的使徒了，根本不存在割捨黑暗力量的後路……

自己，終究也會變得和阿格斯一樣麼？

但是冥冥中，索斯有種莫名的預感，因為阿格斯而引發的黑暗時代，並不會因為阿格斯的死亡而結束，籠罩著帝國，乃至整個世界的黑暗，似乎才剛剛開始！

第二十九章 卡利亞之戰

據梵德爾聯盟會議的召開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各地方勢力軍隊的準備工作大多告以完畢。

斯考特率領的加利克軍隊，以及艾倫率領的奧佩瑞爾斯軍隊，這兩支聯盟三大主力軍中的軍隊相繼開往前線戰場，似乎兩人都存著率先打響第一戰的心思。

照常來說，戰場上的第一戰關係著整場戰役的軍隊士氣，在第一場戰鬥中快速取得勝利的一方，往往會得到氣勢上的優勢，而是對斯考特以及艾倫而言卻不止如此，這一戰關係著另外一種含義。

究竟是貴族階級領導聯盟軍，還是商人勢力領導聯盟軍，這第一場戰鬥的打響對象，會對帝國民眾造成『誤導』，而這種誤導，最終會換來高支持的回報。

不管怎樣，斯考特並不能默視艾倫一次又一次地佔得先機，畢竟兩人雖然是朋友，但是卻站在截然相反的立場上，貴族與商人之間的矛盾，已經處在了無法溝通和解的惡劣邊緣，注定會爆發一次爭鬥，而作為加利克的繼承人，斯考特必須為未來的事先做考慮。

而且，內心的強烈仇恨讓他飽受煎熬，迫使他不得不提早行動！

新歷407年7月，斯考特率領一萬多加利克軍隊率先對卡利亞發動進攻，搶在艾倫面前，由貴族階級打響了這次重大戰役的第一戰。

但是，戰果卻不是那麼理想……

正如艾倫所說的，就算是作為帝國單兵能力前三位的加利克士兵，當面對薩森的惡魔軍隊時，卻也討不到多少便宜，尤其是對方的指揮官，那位傳說中七十二柱魔神中【引來厄運的神箭手：卡爾斯·列拉金】，他的特殊力量，無疑是所有面對他的敵人心中的夢魘。

在這次小規模的戰鬥後，據統計，所戰死的四百多加利克士兵中，幾乎有近三百死於列拉金的神箭，被含有劇毒的箭頭射中心臟而死，這種非人的恐怖能力，就連素質是帝國頂尖的加利克士兵，也不禁萌生懼意。

「卡爾斯·列拉金……」

在初戰後的夜晚，斯考特靜靜地站在軍營中，面無表情地望著明朗的皓月。

「斯考特？」忽然，他的身後傳來了一個溫柔而帶有幾分貴族氣質的呼喚，隨即，一位身穿黑色蕾絲禮服的長髮少女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帶著幾絲憂慮，輕聲說道，「別想太多了，斯考特，今天的失利是在所難免的，畢竟我們加利克對那支惡魔軍隊並不瞭解……」

這位少女，便是斯考特的未婚妻，也是索斯他們從小就相識的好友，萊瑞拉·格迪斯，出身下層貴族的她，有著與其身份所不相匹配的美貌與智慧，換句話說，她是一個很聰明、很懂得察言觀色、又富有心計的女性，而這一點，也正是斯考特的父親，伊馮公爵唯一不反對這門婚事的原因——奧吉爾家族的女主人，不需要一個只擁有高貴身份與美麗外表的『花瓶』！

「你怎麼出來了？」斯考特沒有回頭，仍然望著那盞皓月，語氣平穩地說道。

「因為我擔心你，」萊瑞拉輕柔地笑了笑，提著裙角走到斯考特身邊，用不符合她身份的口吻低聲說道，「我認為沒有什麼好擔心的，集合大半個帝國的勢力，就算是那個阿格斯，也注定會被打敗，需要考慮的，僅僅是趕在艾倫之前，攻下薩森皇城，在城牆上、皇宮裡插上加利克的旗幟！」

「哦？」斯考特的眼中露出幾分詫異，淡淡說道，「別太小看阿格斯了，那個男人的力量，遠在大魔法師等級之上，就連老院長也不是他的對手……我可沒把握贏過他！」

「這一點，恐怕連艾倫也沒有這個自信吧，在我們這些人中，唯一有把握，恐怕就只有索斯了！」萊瑞拉微微一笑，隨即低聲說道，「很幸運，索斯並不會成為我們的『敵人』，他會幫我們打開薩森的大門……」

「呵，你別忘了索斯和拉維亞是什麼關係……」

「這一點我當然清楚，但是我非常瞭解艾維，她對這種事其實並不感興趣……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嘗試著說服艾維……」

「別費那個心思了，」斯考特搖搖頭，淡淡笑道，「雖然沒你那麼瞭解，但是我也明白拉維亞是什麼樣的性格，既然我已經說服了索斯保持中立，那麼拉維亞就不會做出與她『丈夫』決定相衝突的事……阿爾塔克不會介入的——我在意的並不是艾倫，而是列拉金！」

「殺害祖父的神箭手麼？」萊瑞拉愣了愣，詫異問道。

「唔！」斯考特點了點頭，負背著雙手，皺眉說道，「我恨不得親手為祖父報仇，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列拉金是一個很可怕的對手……凡是被看到面孔的人，他射出的神箭永遠不會落空，這種可怕的力量，說實話我沒有任何把握，但是，作為軍隊的統帥，為了報卻那段仇恨……」

呆呆地望了斯考特一揮，萊瑞拉彷彿明白了什麼，驚愕說道，「你……你不會是想……」

「啊！」微微地吸了口氣，斯考特對著夜空那盞皓月抬起手，隨即拳頭握緊，一字一頓說道，「我會讓那個魔神瞭解到人類的憤怒！」

「這太瘋狂了！」萊瑞拉失聲說道，隨即，當她看到斯考特那已做出決定後所特有的眼神時，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道，「那……請至少要聯繫索斯，取得他的幫助……」

「呵，」斯考特淡淡笑了笑，搖搖頭說道，「那樣就沒有意義了——不管是索斯，還是他所率領的兩千黑魔法師，如果需要這樣才能攻下這座城市，那麼我率先展開攻擊的做法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我所需要展示的，是屬於我們加利克的強大力量！更何況卡利亞城中也不存在魔法師，所以，不需要……」

「我明白了，」似乎是聽懂了斯考特話中的深意，萊瑞拉點點頭，輕聲說道，「既然這樣，請至少他帶上『他們』吧！」

「當然了，普通的士兵是無法抗衡那支惡魔軍隊的！」說著，他望了一眼夜空，帶著幾分競爭的味道，輕聲笑道，「沒想到會那麼早就出動加利克的秘密軍隊，呵，畢竟對手是傳說的魔神……好好看著，艾倫，這就是我口中的加利克特殊軍隊，不下於你那支騎士團……不，是遠遠凌駕於騎士團之上的力量！」說著，他望了一眼萊瑞拉那件單薄的禮服，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遞給她，用隱約帶著幾絲命令的口吻低聲說道，「就算是七月，夜裡還是會有點冷——穿上！」

「嗯！」萊瑞拉順從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傍晚時分，斯考特再次率領軍隊趕赴了卡利亞城外，這一點不禁讓人產生了幾分疑慮，畢竟很少會有人選擇在這個時段發動攻擊。

但是當看到一些混雜在加利克軍隊中的那些身穿黑紅色斗篷的古怪傢伙時，或許便不難理解了。

那些傢伙，有著失血般的蒼白膚色與非人的銳利牙齒，尤其是他們那彷彿爪子般的長長指甲，這不正是對於吸血鬼最真實的描述麼？

加利克竟然存在著一支吸血鬼的軍隊？

只見那大約兩百左右的吸血鬼們桀桀笑著，一抖身上的斗篷，竟然化作了一隻隻巨大的血紅色蝙蝠，飛行在戰場之上，再看那些加利克士兵的表情，卻發現他們好似早已習以為常，並沒有露出什麼震驚的表情。

「卡爾斯·列拉金！」騎在一匹戰馬之上的斯考特用不符合他作風的聲音大聲喊道。

斯考特的聲音剛剛落下，卡利亞便竄出了一支身穿清一色黑色鎧甲的騎兵，而這支騎兵，便是讓帝國平民無限驚恐的死亡騎士軍隊，介乎於亡靈與黑暗生物之間的存在，也是阿格斯一方現在的主要兵力和軍事力量。

而在這支死亡騎士軍隊的後方，身穿墨綠色弓手斗篷的列拉金以超乎常人的速度從卡利亞的城牆上跳了下來，穿梭在死亡騎士之中，僅僅幾個眨眼的功夫，便來到了距離斯考特一方軍隊不遠的地方。

瞥了一眼在半空中飛舞的那些血紅蝙蝠，列拉金用略帶生硬的口吻沉聲說道，「退回去，人類——這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說著，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斯考特，不得不說，他的眼中帶著幾分驚訝。

早在三年前，列拉金就與眼前這位少年相遇過，在加利克首要城市阿利科克的城門口，那時，他任命去暗殺加利克的領主……

在記憶中，那是一位很有禮貌的貴族少年，從裝束到談吐、儀態到氣質，幾乎讓人挑不出任何瑕疵，別人撞到了他，他卻會彬彬有禮地開口道歉，並說出那一番歡迎的話，這讓話不多的列拉金首次對人類產生幾分好感。

但是，列拉金很早就瞭解到，那位被自己用毒箭暗殺的加利克領主，便是這位少年的祖父，這不得不讓他暗暗感慨，感慨這所謂的命運。

「沒想到能再次見到你，人類的少年！」在沉默了一會後，列拉金率先開口了。

「我也沒想到能那麼快遇到你！」斯考特冷笑地回應著。

「是麼……你是想為你祖父報仇麼？」從腰間的箭囊中抽出一根箭矢，列拉金取了那背在背上的巨弓，搭上箭矢，拉開弓弦，就那樣望著斯考特，冷淡說道，「三年前，我用這弓箭殺死了你的祖父，三年後，我同樣會用他殺死你——如果想活命的話，就離開這裡！」

似乎是注意到了列拉金的動作，那些加利克士兵紛紛組成盾牆擋在斯考特面前，但是斯考特搖了搖頭阻止了士兵們的行動，淡淡說道，「沒用的，列拉金的箭可以忽視空間距離，百發百中……」

「唔？」似乎是聽到了斯考特的話，列拉金的眼中露出幾分詫異，驚訝說道，「你竟然知道？——看來你調查過我不少的傳聞！」

「那是當然，畢竟我的敵人，是傳說中七十二柱魔神之一啊！」說著，斯考特躍下了戰馬，從魔法斗篷中抽出一根小巧精緻的魔杖，緊接著，他的身體四周湧現出濃重的黑暗力量，一個又一個詭異而隱晦的符文，在四周漂浮著，一隱一現。

「咒術師啊！」列拉金的眼中露出了幾分凝重，畢竟咒術師是黑魔法師當中最接近黑暗法師的存在，他們可以利用自己所掌握的各種限制魔法來玩弄對手，一步一步地消磨對方的體力與魔力，並在最終取得勝利，但相對於普通魔法師，咒術師需要極高的精神力和領悟能力，沒有一定的天賦，是無法在這個領域取得成就的。

「那又怎麼樣呢？」列拉金的手中的弓弦又再度向外拉了幾分，望著斯考特搖頭說道，「我為你的勇氣表示敬佩，但是你的行為，卻讓我感覺非常愚蠢——既然你瞭解過我的傳聞，那麼就應該知道，一旦被我看到面孔的對手，便無法逃脫我手中的神箭——我已經看到你了！」

「呵！」斯考特淡淡笑了笑，一揚魔杖，冷笑說道，「百發百中的神箭手，該是讓你這個稱號蒙塵的時候了——試試吧，看看你能不能殺我！」

「唔？」列拉金皺了皺眉，眼中露出幾分詫異，搖搖頭歎息說道，「愚蠢！」說著，他鬆開了弓弦。

在無數加利克士兵駭然的眼神中，那支神箭猶如閃現般穿梭在戰場之上，僅僅一眨眼，便來到了斯考特的面前。

但詭異的是，當那支箭矢進入斯考特身邊那一片黑暗地帶時，它的速度竟然不可思議地慢了下來，彷彿受到了什麼限制般，更詭異的是，而且，箭矢上的箭頭、箭桿、尾翎，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銹、腐蝕、凋零，僅僅兩三秒鐘，還沒等那箭矢射中斯考特，便成為了一些灰燼，飄落於地。

「怎麼可能？」列拉金的眼中露出了強烈的驚愕，在深深望了一眼斯考特身旁的黑暗地帶後，喃喃說道，「領域？」

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帶著幾分嘲諷，淡淡說道，「很驚訝麼？」說著，他表情微微一變，用低沉的聲音說道，「這就是我的領域，一切我所不承認的物體，在進入這片區域後就會被無限的時間所吞沒，快速消亡……」

【終結之地：安德博得】

「增幅的衰老魔法麼……」列拉金喃喃說道。

「哼！」冷哼一聲，斯考特恨恨說道，「不錯——這可是我為了你專門研究的領域啊，怎麼可能簡簡單單就被你殺死？」說著，他深深吸了口氣，用一種莫名的口吻說道，「這樣，就有了和你戰鬥所最起碼的資格了！」

「……」深深望了一眼斯考特，列拉金面無表情地抬起右手，一揮，隨即，在他身旁的那些死亡騎士當即開始衝突。

是的，與當初個人間的戰鬥不同，這是在戰場上

「來了！」喃喃自語一句，斯考特深深吸了口氣，大聲喊道，「加利克的勇士們，證明你們榮耀的重要時刻來臨了，殺！」

「喔！」數千加利克士兵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吼聲，悍不畏死地衝向那些死亡騎士，而此同時，那些飛行在戰場之上的吸血鬼也紛紛展開了攻擊，時而用爪牙、時而變回人形，用吸血鬼特有的血系魔法展開攻擊。

說實話，【帶來厄運的神箭手】，這個稱呼對列拉金來說確實名副其實，每一次弓弦響起，都必定有幾個倒霉的傢伙遭到了與死神親吻的厄運，他根本不需要瞄準，只要他看到那些人類士兵的面孔，隨便一拉弓，射出的箭支便會自己尋找目標，與這樣的存在戰鬥，簡直和死神為敵沒有任何區別。

當看到那傢伙每次拉滿五支弓箭時，衝鋒在前的加利克士兵有著非常強烈的恐懼。

是的，這種超越人類認識的力量實在是太過詭異了，除了之前射向斯考特的那支箭被破除外，列拉金其餘射出的箭矢，簡直是百發百中……不，就是百發百中，而且基本上是一箭射中心臟，箭頭所攜帶的劇毒讓中箭的倒霉鬼連發出痛喊哀傷的時間也沒有，大多都是身體一麻，隨即便失去了知覺。

而除了列拉金這個可怕的惡魔之外，那支死亡騎士軍隊也給加利克士兵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無論是超越人類的肉體力量，還是那種被砍下頭顱還能繼續作戰一段時間的生命力，死亡騎士的強悍的之處，令強如加利克士兵也不禁在內心滋生濃濃恐懼。

有人說，當一支軍隊陷入困境的時候，便是考驗其指揮官能力的時候，這話一點不假。

幸運的是，這位年僅十六歲的少年指揮官並沒有讓那些加利克士兵失望，只見他魔杖一揮，那些正與加利克士兵交戰的死亡騎士們便好似受到了什麼限制，揮動武器的速度大幅度下降，有的甚至是直接限制了所有的動作，被一擁而上的加利克士兵砍成好幾塊。

而相反的，一旦那些死亡騎士們接近斯考特的領域，則便會遭到被無限時間所吞噬的下場。

漫步在戰場中的斯考特，就彷彿是漫步在自己家園的後花園那般輕鬆。

當然，僅僅看他額頭不住滲出的汗珠，就知道他維持這個領域其實並不是很輕鬆，更何況他還要為自己的軍隊帶來助益，雖然，那只是一個直徑不到三四碼的領域。

但正如斯考特所說的，只有這樣，才就有與作為傳說中七十二柱魔神之一的列拉金戰鬥所最起碼的資格！

這一戰，注定不會輕鬆！

而與此同時……

——薩森皇城——

在與霍得教授以及索斯一戰後，三年未曾在公眾面前露面的阿格斯早已經成為了一個完全形態的使徒，在得到無限強大力量的同時，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比如說，作為人類的身份……

「人類……」在皇宮裡一個房間中，阿格斯站在窗戶前，用眼睛麻木地望著窗外的星空。

比較三年前，現在的他，變得不再像當初那樣會成為舞會中的焦點人物，顯得死氣沉沉，並不指所謂的死亡氣息，而酷似那種喪失了人生奮鬥目標後的茫然。

「那些人好可憐……」在他身後，小利莉縮在沙發中弱弱地說道，她所指的，便是那些被死亡騎士們押解到薩森的帝國平民們，為了遠古意志瑪門的降臨，阿格斯需要大量純淨的靈魂能量。

「又做噩夢了麼？」瞥了一眼身後的小女孩，阿格斯淡淡說道。

「嗯！」小女孩認真地點了點頭，三年後的她，比起以前，懂的事物多了許多，也漸漸瞭解了面前這位好似父親般的男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好人？壞人？

這種單純的比較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這個的世界的顏色，並不單純只有黑色與白色，人也是一樣。

「為什麼一定要殺他們呢？」小利莉怯怯問道。

「是啊，為什麼呢？」阿格斯自嘲地笑著，如果換做以前，他一定會說，『因為我恨他們』，但是現在，一手導致這個國家瀕臨瓦解的他，產生了一種類似目標達成後的空虛與迷茫。

畢竟，阿格斯與瑪門交易而獲得力量的根本目的，就是為了摧毀帝國，而現在，這個目標可以說是超額完成了，就算他此刻死去，這個國家也不會恢復以前的和平，而仍然會爆發各種各樣持續的戰爭。

始一開始，阿格斯自認為他活著的意義就是向帝國復仇，但是一旦目標達成，他便失去了繼續活著的人生意義。

是啊，報仇之後又該做什麼呢？

而更重要的是，阿格斯漸漸發現，為了報仇不則手段的他，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經變成了一個以往他所痛恨的那類人……

而這種認識，讓他感覺非常痛苦，哪怕是失去作為人類的資格，都沒有那麼地痛苦。

我已經變得讓你很陌生了吧，克萊爾……

「不能放了他們麼？所有人都開開心心地生活……」小女孩利莉小聲地說道。

「呵！」對於小女孩那天真的話，阿格斯忍不住笑了出聲，隨即，他的眼神微微一變，因為他望見幾絲蔚藍色的細微光芒一閃而逝，彷彿流星般朝著那座黑暗祭壇所在的方向劃過——那是靈魂的能量！

望了一眼手上的黑暗紋身，阿格斯輕輕吐了口氣。

「已經無法停止了，新時代……」

第三十章 辛秘

卡利亞的門戶終究被打開了，就算是面對著可怕的死亡騎士軍隊，加利克的士兵也以生命捍衛了自己的榮譽、捍衛了作為人類的榮譽。

但是，其中付出的代價是相當巨大的，為了向世界表明由貴族領導這次戰役的重大意義，斯考特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僅僅是兩千人左右的死亡騎士，在面臨四倍左右的加利克士兵，卻仍然可以做到一換二，這讓斯考特飽受打擊。

這一戰，在成功攻下卡利亞的同時，斯考特損失了三千多勇敢的士兵，這足以證明死亡騎士軍隊的可怕與強大之處。

然而，面對如此慘痛的損失，戰場上卻沒有一名加利克士兵畏懼逃跑，不愧是帝國單兵能力前三、以士兵素質聞名的軍隊。

「這樣就可以了……」在最後一名死亡騎士被懷著悲痛與憎恨情緒的加利克士兵殺死之後，魔神、神箭手列拉金掠奪加利克士兵生命的動作停止了，這位讓在場無數加利克士兵滿懷恐懼的魔神，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巨弓，露出一種釋懷的表情。

「只剩下你一個了！」一名加利克士兵手舉長槍與同伴圍了過去，但是看他表情，卻能發現他非常的緊張，畢竟對手是傳說中的魔神，更是殺死了他無數同伴的惡魔，就算這位魔神現在也已經傷痕纍纍。

是的，就算是魔神，也會受傷，畢竟他們只是一種類似英靈的存在，而不是無法匹敵的神，但是要說起傷到列拉金的人，恐怕這整個戰場上，就只有斯考特做到了——要不是斯考特盡自己的全力限制著這個殺戮機器般的存在，恐怕加利克的傷亡遠不止這個數。

但就算這樣，斯考特也幾乎已經到達極限了，畢竟他的實力只是接近大魔法師，還無法像索斯那樣長時間地作戰，更別說在維持領域的同時大範圍地施展詛咒魔法——剛才的戰鬥，已經讓他精疲力盡。

「只有我一個……那又怎麼樣呢？」望著那名加利克士兵，列拉金用平淡的語氣敘述著一個事實，就算是一個人，魔神的力量，也不是普通人類能夠抗衡的。

「……」平淡的一句話，讓附近所有的加利克士兵都繃緊了神經，死死地盯著列拉金手中的巨弓，畢竟，便是那看似不起眼的弓箭，奪走了這裡無數人的生命。

「都住手！」趕在那些加利克士兵發動攻擊之前，斯考特阻止了他們，喘了幾口氣平息了一下亢奮的心緒，望著列拉金沉聲說道，「你，還想繼續戰鬥麼？」

「啊？」列拉金愣了愣，抬頭望了眼附近那些由死亡騎士被殺死後所遺留的黑色塵粒，搖搖頭說道，「這樣就可以了……」

「那麼，你是想投降麼？」面無表情的斯考特冷漠地望著列拉金，用彷彿做出了巨大決定般的決然口氣，沉聲說道，「如果你選擇投降，而不是無意義的反抗，我可以放過你！」

也許，這場戰鬥中加利克士兵的巨大傷亡，已經讓斯考特感覺難以接受，而面對著這位傳說中的魔神，他實在沒有把握在不死一人的情況下殺死他，畢竟這次作戰的目標是卡利亞的控制，而不是列拉金。

「哦？」列拉金似乎感到有些驚訝，望了斯考特一眼，詫異說道，「我可是殺死你祖父的兇手，你竟然說可以放過我？」

只見斯考特沉默了一會兒，用低沉的口吻恨恨說道，「就我個人而言，我恨不得殺死你為祖父報仇，但是，很遺憾，耗盡魔力的我，自認為沒有足夠的力量能夠殺死你，而且，作為這支軍隊的統帥，我不能因為私人的原因而繼續沒有必要的戰鬥！——這場戰鬥的勝利者是我們，你已經沒有贏的可能了，收手吧！」

列拉金搖頭笑了笑，深深望了斯考特片刻，忽然用認可的口吻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奮不顧身地過來殺我……看來人類並不完全是受情緒左右的生物啊，能夠控制自己內心憤怒與憎恨，你很出色，少年！」

「哼！——就算是被你這樣稱讚，我也不會感到高興！」冷笑一聲，斯考特冷漠地說道，「快滾吧，魔神！」

「……」望著斯考特眼中的憎恨與憤怒，列拉金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開口說道，「為什麼不殺我呢？我想你應該看得出來，我其實已經沒有多少體力了，只要一百個人、也許只要五十個人，就能殺死我……沒有放我走的必要啊！」

「就是啊，小公爵殿下！——都到了這種時候，不能放走這個惡魔啊！——不管需要犧牲多少人，就必須將這個惡魔殺死在這裡！」附近的加利克士兵似乎看出了斯考特有放列拉金離開的心思，紛紛開口說道。

望著列拉金那捉摸不定的眼神，斯考特微微歎了口氣，搖頭說道，「你走吧！——我不想為了沒有必要的戰鬥而犧牲加利克士兵的生命！——這場戰鬥，已經結束了！」

「這樣好麼？」帶著幾分莫名的神色望著斯考特，列拉金帶著淡淡的嘲諷說道，「有些時候，必須狠下心，哪怕是付出沉重的代價，也要扼殺對自己具有威脅的敵人！來你還不是一個合格的指揮官，人類少年！——或者說，你已經知道了一些別人所不知道的事？比如說，我們這些魔神？」

「……」深深地望了一眼列拉金，斯考特冷哼一聲，轉身說道，「打掃戰場！——將戰死的勇士們的屍骸都帶過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是！」那些加利克的士兵們不明所以地接受了這個命令。

在當天夜裡，當入主卡利亞之後，萊瑞拉聽說了斯考特放走列拉金的事，她感覺非常疑惑，詫異地詢問了這件事。

「真的麼？你真的放過了列拉金？那個殺死祖父的兇手？」

見她提起這件事，斯考特的眼中似乎露出了遺憾的神色，搖搖頭說道，「列拉金不是普通的傢伙，他的可怕能力就算是在戰場上，也是讓無數人視為夢魘的存在——確實，當時確實是擊殺他的最好時機，但是，那卻需要再付出多少加利克士兵的生命呢？幾十？幾百？況且我們已經得到了勝利，沒有必要再和他戰鬥！」

「但是他始終是我們的敵人不是麼？」萊瑞拉幽幽歎了口氣，帶著幾分愁容說道，「如果放任他離開，他會回到阿格斯那個男人身邊，繼續與我們為敵，到時候，我們不還是要面對他麼？」

「這個你不用擔心，」推了推眼鏡，斯考特搖搖頭說道，「這次的接觸，我發現了列拉金的弱點，雖然是魔神，但他是一個純粹的弓箭手，不會任何魔法，也沒有太強大的力量，只是他百發百中的特殊能力比較棘手，但是，這一次，我們只是來不及等到魔法師們的幫助，如果是在薩森作戰的時候，在兩千黑魔法師的魔法壓制下，列拉金就無法做到像今天這樣的程度了……」

「真的是這樣麼？」用懷疑的目光望著斯考特足足半分鐘，萊瑞拉忽然露出幾分微笑，點頭說道，「說的也是，確實沒有必要繼續戰鬥，我們的目的只是卡利亞而已！」

然而，她真正想說的，卻不是這個，她很清楚，自己將依附一生的男人究竟在想什麼，無非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戰勝那個魔神，堂堂正正的，不依靠別人，哪怕是自己的軍隊，但是現在，自己的男人並沒有這個力量，所以……或許，這就是屬於男人的任性吧，不過就大局看來，確實是作為指揮官最合理的判斷，一位優秀的指揮官，從來不會在不必要的戰鬥中犧牲士兵。

但是，就算是萊瑞拉，恐怕也不理解斯考特真正的想法……

「感到遺憾麼？——為你沒能殺死我？」當萊瑞拉回自己房間休息之後，僅僅剩下斯考特一個人的房間，另外傳來了一個低沉而略帶冷漠的聲音。

「是你啊，」淡淡瞥了一眼陽台上那個背著巨弓的身影，斯考特自顧自地倒了一杯紅茶，品著紅茶慢道，「怎麼？想嘗試一下當初在加利克的伎倆？」他所指的，自然是對方那個可怕的暗殺能力。

「呵，如果我想那麼做的話，根本不需要出現在你面前，哪怕是隔著上千里，我射出的箭矢也同樣能射中目標！」說著，那個黑影走入了房間，正是白天與斯考特戰鬥過的魔神卡爾斯·列拉金。

「那麼，你是來殺我的麼？」左手端著茶杯，斯考特用右手推了推眼鏡。

「沒有可能吧？」列拉金淡淡笑了笑，用古怪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斯考特，搖頭說道，「你是我第二個無法殺死的人類！」

「哦？」斯考特的眼中露出幾分好奇，詫異問道，「那麼第一個呢？」話音剛落，他搖搖頭，自嘲說道，「恕我問了一個沒有必要的問題！」

「你猜到了？」斜靠著牆壁，列拉金環抱著雙臂，輕聲說道，「第一個就是阿格斯，他的做法，比你還要出色……阿格斯是一個很可怕的對手，少年！」

「……」莫名地望了一眼列拉金，斯考特坐在沙發上，古怪說道，「你這麼晚過來，就是想對我說這句善意的提醒麼？——還真是辛苦你了！」

「呵，看來我說的有點多餘了，」列拉金自嘲一笑，隨即轉頭望著窗外夜空中的月色，淡淡說道，「你很想殺我吧？——但是白天你並沒有那麼做，這令我很意外！」

「那是因為不想再犧牲加利克的士兵做無謂的戰鬥！」

「真的是這樣麼？」轉過頭輕笑地望著斯考特，列拉金冷笑說道，「恐怕是你已經瞭解了一些事吧，知道作為魔神的我們，是無法被真正殺死的！」

斯考特端著茶杯的手顫了顫，推了推眼鏡不做聲，似乎是默認了。

「真意外啊，」用驚訝地目光望了眼斯考特，列拉金轉頭望著月空，用惆悵的口吻說道，「回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年多了，當初被解開封印的時候，我記得自己的名字，和一些零星的片段，但是在隨後的時間中，我陸陸續續地回憶起了一些往事……魔神，起源於比你們人類出現時所更加古老的年代，在那時，有我們的王國，與古代機械文明齊名的古國。」

斯考特的眼中露出幾分驚訝與凝重。

「秘力文明？」列拉金淡淡笑了笑，繼續說道，「美坎得？多麼遙遠而熟悉的名字啊，美坎得人製造了戰爭傀儡，我們薩沃斯誕生了魔神，而這最初用來作為戰爭使用的力量，最終卻使用在守護這片土地不被黑暗籠罩，這不得不說是諷刺……那時，為了抵抗黑暗力量，王國選出了七十二個勇士，分別作為古代世界三十六個地區的守護者，這些勇士真正的魂魄被封在神殿的七十二根圖騰石柱裡，因此獲得了不死的能力……」

「古代遺跡？」斯考特驚愕說道。

「你們是這樣稱呼的麼？」列拉金頓了頓，繼續說道，「在你們人類還遠遠沒有出現的年代，黑暗的力量覆滅了這個世界，也毀滅了我們的國家，這讓我們這些守護者的存在變得沒有必要，在漫長的時間中，有些守護者墮落了，比如漢帕，他就為了自己的取樂而覆滅了你們人類一個古國，再比如我……不過，我們沒想到有一天會被你們這些弱小的生物所封印……」

「對於我們而言，這應該是慶幸的事吧？」斯考特冷笑著說道，「你們的行為，可一點也不符合守護者的稱呼啊！」

「那是當然，」列拉金淡淡一笑，帶著幾分嘲諷冷笑說道，「我們的存在只為了守護薩沃斯王國，而不是你們這些人類！——在薩沃斯王國覆滅之後，我們應該獲得久違的自由！」

「包括你為阿格斯效力？」

「當然，」聳了聳肩，列拉金理所當然地說道，「我尊敬強者，阿格斯擁有能讓我效忠的強大力量，直到我有足夠的力量戰勝他……」

「你的意思是說，不管什麼人，只要能戰勝你，你就會效忠他？」

「算是諷刺麼？」列拉金笑了笑，淡淡說道，「我們是薩沃斯王國的守護者，並不是你們人類的守護者，你們人類的死活，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這一點你最好弄清楚，我們充其量不過是想在這近乎永恆的生命裡找點自己有興趣的事情做……」

「那麼，偉大的古代王國守護者，這麼晚過來找我一個人類，不覺得太委屈您了麼？」斯考特冷笑著諷刺道。

「真是不留情的諷刺啊，」列拉金搖了搖頭，隨即認真地說道，「給你一個善意的忠告，少年，到此為止吧，帶領你的軍隊就這樣回去，前面的黑暗，是你所無法想像的，你應該知道，今天的戰鬥中，那些戰死的人類，他們的靈魂，並不是回到了靈魂的歸屬死亡之地，而是被佇立在薩森的黑暗祭壇所吸收，他們的靈魂，為作為喚醒一個可怕存在的能量，如果你們再貿然前進，這個世界勢必將再次被黑暗所籠罩……」

「啊，那是你們人類所無法想像的可怕黑暗！」露出幾分回憶的神色，列拉金沉聲說道，「在這段漫長的時間之前，我們薩沃斯王國統治著這片土地，但是，黑暗的力量降臨了，我們無法匹敵，以覆滅了整個王國、乃至整個世界的代價，才將他們趕出這個世界……」

「他們？」斯考特皺了皺眉，古怪問道，「你說的黑暗力量是……」

「就是你們現在口中的遠古意志！」望著斯考特眼中的驚駭，列拉金沉聲說道，「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阿格斯想要召喚到這個世界的可怕存在，就是主宰著黑暗世界的君王，他是一個瘋狂的傢伙，將所見到的一切掌控在手中，一切的反抗者，都會被他無情摧毀，而這樣的傢伙，有七個……」

「七個？！」

「當初那七個傢伙，徹底覆滅了整個世界，你不會以為，你們人類有足夠的力量抵抗那巨大的黑暗力量吧？就算是一個，也不是你們所能抵抗的，所以，到此為止吧，阿格斯已經得到了幾近一半的靈魂能量，如果你們一味地想奪回薩森，勢必會讓那個可怕存在順利降臨……」

「……」深深地望了一眼列拉金，斯考特陷入了沉思中，在沉默了一會兒後，他抬起頭，用帶著幾分不信任的口吻說道，「這樣好麼？把阿格斯的情報告訴我，還是說，你打算違背他？——他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讓我們趕到薩森呢！」

「迫不及待麼？」列拉金搖了搖頭，淡笑著說道，「阿格斯，是一個很特別的人類……我說過，在我沒能擊敗他、或者他還活著之前，我不打算違背他，而把這些告訴你，也不算是違背，只是善意的忠告而已，算是你不殺我的回報吧……」

「不是不殺你，只是發現無法做到而已……」斯考特冷笑著說道。

「怎樣都無所謂，」列拉金釋然地聳了聳肩，淡淡說道，「反正我已經完成了任務，這個世界最終會變得怎麼樣，都與我無關……」

「完成任務？什麼意思？」

「哦？我沒說過麼？阿格斯讓我守在卡利亞的原因，並不是阻擋你們，相反的，只是引誘去薩森而已，所以，我剛才奉勸你到此為止……」說著，列拉金露出了幾分捉摸不透的異樣神色。

「是麼？那麼很感謝你的好意，作為這個國家的都城，薩森不能夠繼續落在阿格斯手中！」

「那還真是遺憾呢……」列拉金微微歎了口氣，望著斯考特，用帶著幾分嘲諷的口吻說道，「你可以放心，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也就是說，之後不再將需要我，所以，我會作為旁觀者看著這次戰鬥，看看你們這些弱小的人類將怎樣去挑戰黑暗力量的至高存在……真是愚蠢！」說著，他轉身躍上了陽台的欄杆，回頭瞥了一眼斯考特，幾個躍身，消失了夜幕之中。

而斯考特，卻端著紅茶久久望著那無邊的夜幕陷入沉思。

隱隱地，他感覺有點太小看阿格斯背後的可怕存在了，畢竟，只是身為魔神的列拉金都讓他感覺難以應付，更不必說讓那些魔神都感到畏懼的遠古意志……這個世界的未來，究竟是怎樣的呢？

也許，列拉金所說的，那確實善意的忠告，兩天後，拉維亞率領阿爾塔克士兵，以及兩千黑魔法師集團軍，包括索斯在內，趕到了斯齊迪奧，而作為這座城市守衛，可以說是拉維亞與索斯的老朋友了，岡格羅吸血鬼，讓·康尼爾。

除了口氣上溫和許多外，康尼爾所說的幾乎和列拉金沒有任何區別，同樣是要求拉維亞與索斯率領軍隊返回，不要在繼續接近薩森，這讓拉維亞與索斯感到有些奇怪。

說實話，作為斯齊迪奧的守衛者，狼人康尼爾可以說是絲毫不負責任，在戰鬥一開始，就很明白地告訴拉維亞與索斯，只要能殺死那兩千死亡騎士軍隊，就可以奪回斯齊迪奧這座城市，而且看他表情，並不打算參戰。

確實，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態，康尼爾實在無法做到與拉維亞戰鬥。

狼人的不參戰，讓這場戰鬥變得毫無驚險可言，在阿爾塔克與黑魔法師的協同攻擊下，那兩千死亡騎士根本就沒有任何抵抗能力，更何況還有索斯的存在。

這場戰鬥，除了讓那些不服氣的黑魔法師們見識到了他們軍團長的實力之外，沒有任何的意義，聯盟軍一方付出了極小的代價就收回了斯齊迪奧的控制權。

但是，在戰鬥之後，康尼爾卻反覆要求拉維亞與索斯停止繼續前進，更說了一句讓拉維亞與索斯無比驚訝的話。

「……這是我對於你們的忠告，同樣，這也是阿格斯的意思……」

阿格斯？他不是正期望著自己等人率領軍隊到薩森與他決戰麼？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得到足夠的靈魂力量，順利地將遠古意志、慾望之力瑪門召喚到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

——某地區，某處——

身穿黑色教廷樞機主教長袍的貝利亞與他的隨從，國王魔偶凱恩正朝著薩森的方向走著。

走著走著，貝利亞忽然停下了腳步，抬頭望向天空，他分明望見無數好似流星般的存在劃過天際，朝著薩森的方向而去。

「熱身開始了呢……」

「是的，主人！——需要加快速度麼，主人？」

「不，這樣就可以了，凱恩……」

「是，主人！」

第三十一章 愚者

幾天後，艾倫率領他的騎士團軍隊也攻下了三座門戶城市之一的吉昂，在距離薩森不遠的一個平原與斯考特、拉維亞以及索斯順利匯合，這預告著薩森不久將會引來一場有史以來最浩大的交鋒。

一時間，薩森成為整個帝國、乃至整個世界的焦點，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裡，他們想親眼目睹這場變故的最終結果，聚集了帝國大半力量的聯盟軍，是否能戰勝那個站在世界頂點的男人，這場交鋒的勝利者，究竟會是誰！

通常來說，一個人的力量是相當渺小的，但是，這話用在阿格斯那個男人身上似乎並不合適，那個男人，那個惡魔似的男人，不但憑借一人之力就顛覆了這個國家，更明目張膽地作為了帝國統治者，誰都知道，不管是格蘭親王還是那位幼年的皇帝陛下，都不過是這個男人的傀儡而已。

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這個男人他已經站在了世界的巔峰！

他擁有著常人無法匹敵的強大力量，而便是這股力量，打破了魔法界原有的秩序與力量體系，在阿格斯出現之前，魔法界對於魔法師的分類，僅僅只是魔法學徒、魔法師、大魔法師三個等級，聖魔法師不過是帝國對於做出傑出貢獻的魔法師的尊稱，並不完全是作為實力劃分等級使用。

所以，大魔法師一向是作為魔法師的最高稱號，可以認為這是作為人類能夠達到的頂點，但是阿格斯的出現，卻顛覆了這個觀念，以往在眾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大魔法師，在那個可怕的男人面前卻顯得那樣的無力。

『超越一般大魔法師』，在赫利瑞奧克斯戰役之後，這個稱呼陸續被梵德爾的黑魔法師所使用，用以區別大魔法師等級以上的強者，但是這個實力劃分的概念仍然顯得有些模糊，如果說使用元素施展魔法是作為魔法師的象徵，領域是作為大魔法師的象徵，那麼，超越一般大魔法師的境界，又以什麼來區分呢？

是！

梵德爾的黑魔法師們提出了早年被遺忘的理論，霍得·肯迪與阿格斯的那一次戰鬥，已經證實了就算是人類也能做到這一步，這讓魔法師們再度燃起了對於魔法真理奧秘的追求。

不得不說，阿格斯的出現，對於魔法世界也產生了積極的推動作用，當然，比起他所造成的危害，那顯然是微不足道的。

——新歷407年7月，薩森——

作為眾目的焦點，阿格斯卻仍然呆在自己的房間裡，站在陽台，用淡紅而略顯灰濛濛的眼睛茫然地望著天空。

「你在看什麼，阿格斯？」伴隨著一個清脆的聲音，小女孩利莉從他身後走了出來，說來也奇怪，這個孩子雖然失明了，卻似乎有著能感應到其他物體存在的能力，從來都沒有因為撞到什麼東西而跌倒過。

「沒什麼，只是看看天空而已……」阿格斯淡淡地表述著，但是與其說他是在眺望天空，不如說是單純地走神。

「真好呢……」小女孩用充滿羨慕的語氣說著，走到阿格斯身邊，趴在陽台上，閉著眼睛沐浴在陽光中，露出一幅可愛的模樣。

那語氣中的羨慕，讓阿格斯不由轉頭望了一眼利莉，待望見她那雙無神而略顯灰濛濛的眼睛時，阿格斯眼中閃過幾絲惋惜與遺憾，不由自主地伸出手，重重地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髮。

同樣被光明所遺棄了呢，這個小鬼……

「真討厭……」然而這種做法卻似乎讓小利莉很不開心，撅了撅嘴，雙手胡亂地抓向阿格斯的手，待順利抓到後，她咯咯笑了，像個普通的孩子那樣。

望著小利莉那笑個不停的可愛臉蛋，阿格斯微微歎了口氣。

這樣就可以了……然而就在這時，阿格斯那雙仍帶著幾分溫情的眼睛突然一變，眼神頓時變得格外冷冽，只見他不動聲色地拍了拍小利莉的腦袋，用不容反駁的口氣說道，「回自己的房間，小鬼！」

「耶？」小利莉顯然不明白為什麼正與自己做著遊戲的阿格斯便忽然變得這樣，但是一聽那口氣，她卻又不敢違背，只要耷拉著腦袋一副悶悶不樂地離開了房間，走出房間前，還用可憐兮兮的表情回『望』著阿格斯。

就在小利莉離開房間後，整個屋子裡頓時瀰漫起濃郁的黑暗氣息，黑暗的氣息在四周翻滾著，吞噬著附近所有的四周的光線，整個房間頓時暗了下來，唯一可以清晰看到的，便是房間裡忽然睜開了一雙淡紅色的眼睛……暗暗歎了口氣，阿格斯對著這雙眼睛單膝跪下，低下頭，用尊敬的口吻說道，「有什麼吩咐，我的主人……」

只見那雙淡紅色的眼睛中好似露出了幾分邪惡的光芒，隨即，低沉的話語猶如野獸的咆哮，響徹在整個房間之內。

「你讓我等得很不耐煩，阿格斯……」

阿格斯低著頭，看不出他現在是什麼表情，只知道他用謙卑的語氣說道，「很抱歉，我的主人……」

「夠了！」野獸般的咆哮再度響起，隱隱帶著幾分怒意，「我不想聽到任何的辯解！——別忘了，阿格斯，是我賜予了你無窮大的力量，只要我願意，我隨時可以收回去！」

「是的，我的主人……」

「你明白就好！——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不要再讓我失望，我討厭等待！」

「是……」

「既然明白那就去完成你的使命，我需要更多、更多的靈魂力量！去殺戮，將你看到的一切都殺死、都摧毀……你不是很憎恨人類麼？把他們都殺死！」

「……我明白了！」

用帶著濃濃怒意的眼神望著阿格斯，那雙眼睛沉聲說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別再讓我失望！」

「是……」

當阿格斯再度抬起頭時，房間裡的黑暗力量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連帶著那雙眼睛。

「嘿，」自嘲一笑，阿格斯搖搖頭，從地上站了起來，喃喃自語道，「看樣子瑪門已經等地不耐煩了呢，真糟糕！——唉，算了，反正這件事遲早得有個結局，拖著也不是辦法呢！」說著，他的眼神變得稍稍認真了些許，用低沉的聲音呼喚道，「到我這裡來，漢帕！」

沒過多久，阿格斯的僕人，魔神漢帕便以灰色鴿子的形象從陽台飛了進來，伴隨著一股灰色的氣霧。

「您呼喚我，主人？」在落地的一剎那，漢帕便變作了他以往一貫的老人模樣，帶著幾分諂媚，討好似地望著阿格斯。

「嗯！」淡淡點了點頭，坐在沙發中的阿格斯沉聲說道，「重要的時刻就要到了，我需要知道薩森城內那些貴族的情況！」

似乎是明白了阿格斯的意思，漢帕桀桀一笑，低頭說道，「請放心，我的主人，我已經徹底控制了那些蠢豬們……」說到這裡，他抬起頭，卻望見阿格斯以一種古怪的眼神望著他，心下有點疑惑。

「哦，做得好！」阿格斯似乎也發覺了自己的失態，微微吸了口氣，沉聲說道，「那麼卡利亞、斯齊迪奧還有吉昂的情況呢？」

「請放心，主人！——一切都在計劃當中！」桀桀笑著，漢帕諂媚似地說道，「那些愚蠢的叛逆還以為是憑自己的力量奪回那三座城市的呢，桀桀……他們中誰會知道，那不過是主人用來引誘他們來到薩森的誘餌罷了，現在那些傢伙對於奪回薩森的鬥志也很高昂呢，唔，應該說是妄想呢，桀桀桀桀，人類，真是自大而愚蠢的生物啊……」

「……」不知怎麼，阿格斯第一次覺得漢帕的笑聲是那樣的刺耳，只見他微微吸了口氣，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道，「我不想聽這個，那些聯合軍的具體實力呢？」

「這個……」漢帕遲疑了一下，想了想，恭敬地說道，「那些叛逆軍大約有六萬人左右，其中不乏有魔法師，數量大概在兩千左右……」說著，他一揚手，房間裡頓時浮現出一副怪異的光圖。

而光圖中的影像，正是卡利亞、斯齊迪奧、吉昂這三座城市所發生過的戰鬥過程。

阿格斯的興致似乎並不高，只是漫不經心地望著那些戰鬥，忽然，他的眼中露出幾分驚訝，隨即帶著幾分喜悅喃喃說道，「這……這不是那個小鬼麼？那個小鬼竟然回來了？沒想到……」說著，他那雙略顯灰濛濛的眼睛頓時恢復了往日的神采，握了握右拳，低聲笑道，「對，對，對，這樣才有意思！——現在可是殺我的好時機啊，索斯！」

「主……人？」對於阿格斯的亢奮，漢帕顯然是無法理解。

「很好！很好！」彷彿又獲得了什麼目標似的，阿格斯恢復了往日的氣勢，在房間中來回踱了幾步，邪邪笑道，「看來你也迫不及待想和我再較量一次吧？索斯！」說著，他轉過頭，指著漢帕沉聲說道，「叫克拉克加快速度，我需要更多的兵力！——另外，去給我聯繫梵多的死靈法師……」

「這……」漢帕的表情露出幾分為難，皺眉說道，「那些傢伙恐怕……」

「哼！」冷哼一聲，阿格斯帶著無邊的氣勢說道，「那就告訴他們，如果不想被黑魔法師們再度趕回不見天日的地底世界，就幫助我！」

漢帕愣了愣，桀桀笑道，「我明白了，主人！」

「傑裡·貝爾福特那裡，也給我去轉告那個傢伙，如果他還想繼續當他的帝國首席大魔法師的話……」

「我明白的，主人！」漢帕桀桀笑著，隨即，他好似想起了什麼，皺眉說道，「可是主人，東邊的事，又怎麼處理呢？」

「東邊？」阿格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愣愣說道，「什麼東邊？」

「就是那些瑟蘭德人啊，」見阿格斯似乎並不瞭解，漢帕低聲說道，「我前幾日向您匯報過，可能主人當時沒在意吧……瑟蘭德人也響應了梵德爾的號召，組織了一支大約一萬五千人的軍隊，正在攻擊我們東邊的城市！」

「瑟蘭德人？」阿格斯的臉上露出幾分嘲諷，用一貫的戲謔口吻說道，「哎呀哎呀，沒有邀請過的客人也來湊熱鬧，這會讓主人感到非常困擾的，那些傢伙難道就不明白這個道理麼？——嘿，別管他們，只不過是一支雜牌軍，我們需要注意的，是西邊的聯盟軍！」

「主人說的是呢，」好似想到了什麼，漢帕釋然一笑，附和說道，「比起西邊的聯盟軍，那些瑟蘭德人的軍隊還真是可憐呢，連一個魔法師都沒有，就想進攻我們的城市？嘿，真是愚蠢！」

「行了，」不耐煩地打斷了漢帕的話，阿格斯沉聲說道，「你快去準備吧，我希望你在三天之內，在薩森集結我們所有的力量！」

「是，主人！」

望著漢帕化作一團灰霧彷彿風捲般從陽台離開，阿格斯忍不住低聲輕笑，他似乎顯得非常暢快。

「啊，索斯，快點過來吧，只有你的存在才會讓這場遊戲變得更加有趣啊，只有你，才能讓我得到最後的歡樂啊，快，快，快！——我在等著你喲！在這個名為薩森的舞台之上！呵……哈哈哈！」

而與此同時……

——距離薩森幾百里外的聯盟軍駐地——

在艾倫率領他的自由之風騎士團趕到之後，聯盟軍的整體力量幾乎已經全部集結在這裡，在隨後的幾天後，附近各地的領主、城主紛紛派兵援助，雖然他們的軍隊比起阿爾塔克、加利克、奧佩瑞爾斯這三大勢力來說顯得微不足道，但是卻足以證明這次戰役向心力，也就是支持率。

阿格斯，終究只是外人而已，不管是在商人們眼中，還是在貴族們眼中，他終究無法得到承認，是篡逆者，一旦露出半點敗相，那麼便會陸續出現無數想要將他從高處拉下來的人。

畢竟，再怎麼掩飾，權利的交替，始終是伴隨著醜惡的一面。

就算是看似密切合作的聯盟軍中，也存在著各種各樣的矛盾……

「怎麼了？薩森皇城就在眼前，難道各位就不想發表什麼建議麼？」

在類似圓桌會議的聯盟軍會議中，作為西奧王子的代表，原皇家騎士團副軍團長伯特·布拉克利拍著桌子說道，「整個帝國、乃至整個世界都在關注著我們，我們卻還要在這裡浪費時間，真是可笑！」

「話可不是說的，原皇家騎士團副軍團長閣下！」笑嘻嘻地打斷了對方的話，艾倫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望向一旁依靠在牆壁上閉著眼睛的魔神列拉金，隨即又望了一眼斯考特，眼中露出幾分驚訝，隨即轉頭望向伯特·布拉克利拍，戲謔說道，「我很理解閣下，當然，也很理解閣下身邊的那位王子殿下……哦，是原王子殿下！——就那麼迫不及待地想奪回王位麼？」

「你！」狠狠地瞪了一眼艾倫，伯特·布拉克利拍皺眉說道，「還請閣下注意一下用詞與語氣！——西奧王子是這個國家名正言順的繼承者，只不過是被阿格斯那個混蛋利用、替他背了黑鍋而已……」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直閉著眼睛的西奧王子打斷了。

「住口吧，伯特！——就算再怎麼辯解，事實始終是那樣……」

「可是王子殿下……」

「就到此為止，」用帶著命令的眼神制止了伯特·布拉克利拍，西奧王子抬頭深深望了一眼艾倫，沉聲說道，「再說，我並不是這位軍團長閣下會選擇止步薩森，不是麼？」

「嘿！——真是粗劣的挑釁啊！」嘿嘿一笑，艾倫漫不經心地用手指敲著桌面，望著西奧王子笑嘻嘻說道，「突然感覺『您』比前段時間好相處地多了呢，是我的錯覺麼？」

「哼！」西奧王子淡淡一哼，毫不理會艾倫的嘲諷，其實，這位王子殿下的內心相當的憤怒，但是隨著日子推移，他也漸漸明白，現在的帝國，已經不是當初薩森王統治的年代了，說句不好聽的話，現在不管是阿爾塔克、加利克、奧佩瑞爾斯、或者是梵德爾，都擁有著作為第一王子殿下的他所無法掌握、無法控制的強大力量，皇室對於各地區的掌握力，已經變得非常的稀薄，這一點可以從那些領主與城主的態度看得一清二楚——幾乎所有的領主與城主們都選擇依附了與他們治地接近的阿爾塔克、加利克、奧佩瑞爾斯，而不是選擇那位王子殿下。

亞伍德家族的向心力，似乎已經到了盡頭……而正因為如此，就算內心再是憤怒、再是嫉恨，但是西奧王子卻非常清楚，如果想要奪回對於這個國家的控制，就必須得到眼前這些傢伙們的支持，哪怕付出再沉重的代價！

終於漸漸變得成熟起來了呢，王子殿下……前皇家魔法師第一支隊魔法師克利夫·貝利斯暗暗感慨著，然而同時他也很清楚，這位王子殿下只不過是盡力地遏制內心的不滿，而這種不滿的情緒，或許會給帝國的未來帶來另外的災難……就在他正思索著如何將話題導向薩森的阿格斯時，站在西奧一方的斯考特卻為他們解了圍。

「行了，結束無聊的話題吧！現在我們該考慮的，是怎麼應付接下來的戰鬥，沒有人會以為這場即將來臨的戰鬥會和前幾次那樣輕鬆吧？如果是那樣的話，我想我必須提醒你們，先前的交鋒，不過是阿格斯的放出的誘餌而已……」

「明白明白，」懶洋洋地打斷了斯考特的話，艾倫一臉戲謔地說道，「如果接下來的戰鬥會和之前那麼輕鬆，那我可是放心多了呢！——我在吉昂遇到的那個傢伙，那個叫錫蒙利的魔神，是個不錯的戰士呢，但是還沒熱身竟然就下令撤退……嘿，就算是誘餌，也得有作為誘餌的覺悟吧？真是不夠看呢！」說著，他轉頭望了一眼拉維亞背後依靠在牆壁上悶不吭聲的狼人讓·康尼爾，笑嘻嘻說道，「你說是吧，大叔？」

「哼！」環抱著雙臂的狼人輕哼一聲。

拉維亞不由轉頭望了一眼身後的康尼爾，對於他為什麼要選擇幫助阿格斯，她與索斯一樣抱有很大的懷疑，但是，從康尼爾的口中，他們卻聽說了一件驚人的事實。

其實，早在一年前，那座黑暗祭壇就已經順利竣工，但是阿格斯並沒有馬上開始收集靈魂力量，而是一直就那樣拖著，直到遠古意志瑪門越來越不耐煩時，阿格斯才不得不派出大量的死亡騎士四處搜捕平民作為祭品，換而言之，其實現在面臨的糟糕局面，其實早在一年前就有可能發生，但是阿格斯並沒有那麼做……而且，就康尼爾所說，阿格斯個人似乎也並不情願讓遠古意志瑪門降臨這個世界，但是作為瑪門的使徒，他無法違背瑪門的意志，這種說法讓拉維亞與索斯趕到非常的驚愕，畢竟，在他們眼中，阿格斯已經成為了世界上最邪惡傢伙的代名詞。

「為什麼不相干的人會出現在會場上，而且還是敵人！」洛恩要塞的代表克羅利將軍用懷疑的眼神望著康尼爾以及魔神列拉金。

「哼，」只見列拉金輕哼一聲，閉著眼睛冷笑說道，「你很在意麼，人類？——請放心，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我只不過是想作為旁觀者看看你們人類怎麼在這片黑暗中掙扎而已！——真是愚蠢，明知道前面是死路，卻絲毫不顧地往前衝，簡直就像是撲火的飛蟲，真是悲哀！」

「你！」克羅利將軍憤怒地一拍桌子，隨即衝著斯考特皺眉說道，「小公爵殿下，難道你就不為此解釋一下麼？為什麼這個作為敵人的傢伙，會出現在聯盟軍的會議室中！」

只見斯考特淡然地瞥了一眼身後靠在牆壁上的列拉金，推了推眼鏡，輕聲說道，「對於一個殺不死的傢伙，他願意作為旁觀者，這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就不要再苛求什麼了，克羅利將軍！」

「呃，這……」克羅利將軍啞然無語，畢竟在之前的三場戰鬥中，他也瞭解到了那些魔神究竟是怎麼樣的存在，再說，他也不想為了一點小事與斯考特、乃至加利克發生衝突。

「這次在薩森的戰鬥，恐怕那些死靈法師也會選擇參戰吧……」

「恐怕是了，畢竟那些傢伙是靠著下作的伎倆得到了梵多，梵多是屬於黑魔法師的，一旦阿格斯失敗了，那些傢伙肯定會被再次趕回黑暗的世界，就算是為了自己，那些傢伙也不得不與我們為敵了……」

「那些操縱死屍的傢伙們麼，真噁心啊……」

「最糟糕的，還是那些皇家魔法師啊，傑裡·貝爾福特恐怕也會選擇與我們為敵了，畢竟他現在的處境也非常糟糕，一旦阿格斯失敗，他注定得不到好下場……」

「也就是說，接下來的戰鬥，阿格斯一方的魔法勢力也會參戰？」

「恐怕是了……」

「不好辦啊！」

會議室中的各個領主與城主紛紛表達著自己的看法。

望了一眼身旁好似木雕般坐著的『丈夫』，拉維亞不動聲色地推了推他的胳膊，小聲說道，「你倒是說句話啊，別忘了，你現在代表著梵德爾！」

但是，索斯卻似乎仍然沉浸在康尼爾那番驚人的話當中。

說起來，他是最先接觸阿格斯那個男人的人之一，而且可以說是最瞭解對方的人，畢竟是同樣作為使徒的存在，但是接觸的次數越多，索斯卻越發搞不懂那個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是復仇？是殺戮？

索斯總感覺其實那並不是阿格斯想要的，那究竟是什麼呢？那個已經完全被黑暗所吞噬的男人，他究竟想要什麼？

隱隱的，索斯有種怪異的錯覺，就算是擁有強大力量的阿格斯，也不過是一個悲哀的傢伙，一個可憐蟲罷了……嘖！

搖了搖頭，索斯盡可能地將這個可笑的想法拋之腦後，全身心地準備著與阿格斯的再一次決戰，也是最後的決戰……見自己的『丈夫』竟然不理會自己，拉維亞有些賭氣地哼了哼，十指交叉著放在那修長的腿上，斜坐在椅子上，打破了會議室中那些領主們議論，淡淡說道，「這沒什麼好商量的，該來的，始終會來！——阿格斯的事，總得有個瞭解，我想他也不會就那麼投降，乖乖地將薩森交還給我們，所以說，最終的決戰無法避免，不管是那些皇家魔法師，還是那些死靈法師，在魔法勢力上，我們可不是處於弱勢的，到了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打斷了拉維亞的話，索斯沉聲說道，「那個傢伙，就交給我！」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話語中所隱藏的濃濃自信，卻成功地令整個會議室都安靜了下來。

莫名其妙地被打斷了話語拉維亞似乎感覺有些氣惱，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憤憤地哼了哼，卻並沒有發表任何反對的言論……不可能會反對的吧？

「嘿，」有些好笑地看著拉維亞那吃癟的表情，艾倫聳了聳肩，轉頭望著斯考特，輕笑說道，「那就這樣，就定在三天後吧！」

「嗯！」推了推眼鏡，斯考特用低沉的話語總結性地說道，「三天後，與阿格斯決戰！」

第三十二章 愚者（二）

決戰的地點最終定在布裡姆原野，也是聯盟軍現在所駐紮的地方，這讓索斯他們感覺有點意外，畢竟他們也做好了強攻薩森的準備，但是卻沒想到，阿格斯竟然敢出城和他們決戰，難道那傢伙真有這樣的自信？

在懷疑的同時，眾人感覺很不舒服。

三天的準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艾倫與斯考特仍然感覺有點倉促，也可以說是他們對於這場戰鬥的勝負並沒有多少把握吧，畢竟對方是阿格斯，是現在站在帝國頂點、乃至世界頂點的男人！

三天之中，兩方的軍隊陸續集結於布裡姆原野，正如那些領主們所預料的，死靈法師們最終選擇了幫助阿格斯，或許，自從他們選擇與黑魔法師為敵時，就算被阿格斯多次利用、就算心中再是不滿，但是他們的立場卻早已注定——他們注定會被當成是阿格斯的同夥，一旦阿格斯失敗，他們的下場恐怕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基於這個顧慮，死靈法師們似乎將這次的戰鬥看成了關係他們存亡的重大戰役，被迫動用了他僅剩的所有戰力。

而比起那些死靈法師，那清一色、如潮水般的死亡騎士軍隊更叫聯盟軍的戰士心中坎坷不已，那數量，甚至比聯盟軍的戰士還要多，在看到這壯觀的陣容時，有些人才醒悟之前艾倫與斯考特所說的話，『前三場的戰鬥，不過是這次交鋒的前戲而已。』

確實，那三座僅僅只有兩千死亡騎士守衛的城市，在這次決戰中的份量，充其量只是重事前的熱身，但是隱隱地也透露出著關於阿格斯的想法，那個傢伙，或許根本就沒有在意那三座城市，他有絕對的把握，將整支聯盟軍軍隊覆滅在這裡。

如果之前有人提起，或許會有人為此感到可笑，但是直到看到那支死亡騎士軍隊時，他們多半是笑不出來的。

天空黑壓壓的，就如聯盟軍戰士的心情那樣，並不是說當天的天氣不好，相反的，那是一個晴朗的天氣，但是卻籠罩著一整片烏雲，由無數被死靈法師們所召喚的黑鴉所形成的烏雲。

戰場上甚至出現了慘白的骷髏，那是受死靈法師控制的亡靈軍隊，其數量，猶如一片白色海洋，讓人不禁從心底感覺毛骨悚然。

戰場上還有一些體型巨大的魔獸，那是一種類似巨大蜥蜴般的墨綠色生物，渾身上下長滿鱗片，在陽光的反射下是那樣的刺眼。

在魔法界的文獻中，這是一種名叫【角蜥】的亞龍生物，自煉金時代開始，便淡出了人類的視野，卻不知道阿格斯從哪裡找來這些傢伙。

數量雖然不多，只有那麼幾隻而已，但是角蜥所給人帶來的壓力，卻是非常的強烈。

畢竟，那也是屬於傳說中的生物之一，雖然不如真正的巨龍所給人帶來的無比震撼，但確實是極為少見的。

除了角蜥之外，還有各種叫不出學名的魔獸，雖然看上去還是十分的可怕，不過都沒有角蜥那樣的震撼力。

「哼！」似乎是注意到了聯盟軍軍隊士兵的些許騷動，阿格斯拄著一柄黑色騎士劍坐在一張華麗的座椅上，恍如帝王般，用那慣有的戲謔眼神望著對面的人類軍隊，在他們中間尋找著某個人的身影。

「可惡啊！」小聲嘀咕一句，艾倫望著對面的陣容皺眉說道，「那個傢伙，看上去信心十足的樣子啊！」說著，他帶著幾分不安望了一眼身後的軍隊。

確實，比起阿格斯那支黑暗軍團所，聯盟軍戰士的氣勢相對弱地多，畢竟那只是人類所組成的軍隊而已，但是不管怎麼說，到了這種地步，已經沒有了退縮的餘地。

一步也不能退！

正當艾倫想說幾句激勵士氣的話時，對面阿格斯卻意外地率先開了口。

「喲，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嘛！」嘴角掛著幾分戲謔的笑容，阿格斯的眼神定格在西奧王子以及他身邊的兩位忠實的追隨者身上，嘲諷著說道，「咦，這不是原王子殿下麼？好久不見了呢，您最近還好吧？——就算是得到了不弱的力量，篡位可還是不允許的喲！呀？在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之後，難道您還打算將您弟弟也殺死，從他手中把王位奪走？嘁，真是個冷酷的人呢！」

「阿格斯……」西奧王子眼神微微泛紅，顯然是怒到了極點。

「殿下！」在他身旁的前皇家魔法師第一支隊魔法師克利夫·貝利斯連忙暗中拉住了他，小聲說道，「不要中了阿格斯的挑釁，殿下！」

原皇家騎士團副軍團長伯特·布拉克利也小聲說道，「殿下，這場戰役至關重要，殿下言行舉止，都是日後重登王位的籌碼！——亞伍德皇室的威嚴與榮耀，全寄托在殿下身上了！」

「……」瞥了一眼身邊的兩位衷心的追隨者，西奧王子微微吸了口氣，勉強將內心的憤怒壓了下去，不失威儀地望著阿格斯，沉聲說道，「事實究竟怎樣，你不是比我更清楚麼，阿格斯？」

「嘿，是麼？」阿格斯淡淡笑了笑，便將目光從西奧王子身上移開了，畢竟，就算是曾經的第一王子，在阿格斯眼中也不是過是一隻隨時可以捏死的蟲子而已，當阿爾塔克、加利克等地方軍隊如計劃那樣來到薩森之後，這只蟲子就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是死是活，阿格斯並不關心。

相反的，阿格斯反倒對艾倫、斯考特、以及拉維亞三人比較感興趣。

「喲，小鬼們，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們竟然獲得了這樣的成就，當初我可是一點沒有想到呢……」

「嘿！」跨在一匹戰馬上的艾倫嘿嘿一笑，歪著腦袋，用帶著幾分桀驁的口吻說道，「我們也沒有想到呢，當初差點餓死在樹林中的『逃亡者』，竟然操控了這個國家！」

「這就是命運，不是麼？」說著，阿格斯的視線落在了拉維亞身旁的索斯，帶著幾分深意說道，「所謂的命運啊，就是注定的事……強者、弱者，當人出生的那一刻起，這種事就已經注定了，強者終究會成為強者，而弱者終究是強者腳下的基石，你說對吧，索斯？」

睜開眼睛淡淡望了一眼阿格斯，索斯冷聲說道，「包括你會死在這裡？」

「哦？」阿格斯忍不住眼眉一挑，戲謔說道，「你就那麼自信能夠戰勝我？別忘了，三年前要不是我手下留情，恐怕你就不能像這樣陪在自己的女人身邊了喲！——是吧，小鬼？」後一句話，他是對拉維亞說的。

但遺憾的是，阿格斯並不清楚索斯與拉維亞以及狄婭之間的複雜關係，那句話一點也沒能讓拉維亞感到任何開心，相反被拉維亞當作了奚落，咬咬牙恨恨咒罵一句可惡，正要說話，卻聽身邊的索斯嘲諷說道，「手下留情？我怎麼不清楚這件事呢？」

他所指的，自然是當初阿格斯留手的真正原因，畢竟兩人同為使徒，一旦使徒陷入生命危機，那麼他們背後的遠古意志肯定會介入以保全自己使徒的生命。

「哎呀哎呀，被你看穿了呢，」嬉笑一聲，阿格斯那張佈滿黑色刺青的臉上漸漸收起了笑容，用帶著幾分挑釁、幾分亢奮、以及幾分莫名的期望，低沉笑道，「我們會再度相遇，這也是命運啊！——既然你有膽量出現在我面前，就表示你已經獲得了足以與我匹敵的力量吧？證明給我看吧，索斯，我就在這裡！」

「啊，當然！」

兩人的對話，就彷彿是這場重大戰役的進軍號角，當兩人的對話結束時，整個布裡姆原野頓時飄散起名為戰爭的硝煙，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嘿，遊戲開始了，小鬼們！」戲謔一笑，阿格斯緩緩舉起手中的黑色騎士劍，朝前一指，當即，那些死亡騎士的眼中閃耀起詭異而可怕的紅光，一勒韁繩，紛紛開始衝刺。

「呼！」深深吸了口氣，作為先鋒的艾倫抽出了腰間的騎士劍，高高舉起，在沉默了幾秒鐘後，突然用洪亮的聲音吼道，「榮耀！」

「榮耀！」兩千左右的自由之風騎士團騎士也紛紛抽出了腰間的騎士劍，舉劍高呼。

「衝鋒！」當那簡潔有力的兩個字從艾倫嘴裡迸出後，他的身上突然盪開一圈紅色與綠色的光環，以極快的速度幾乎將整個自由之風騎士團的騎士們都籠罩在內，隱隱地，還能聽到一陣沉悶的戰鬥號角，當那陣號角響起的時候，自由之風騎士團的騎士們，眼神中彷彿燃燒起了名為鬥志的熊熊火焰。

【領域：戰鬥號角】！

「唔？」阿格斯饒有興致的眼神微微露出幾分驚訝，因為他分明注意到，那些自由之風騎士團的騎士們，他們的氣勢在一瞬間暴漲，更詭異的是，他們的身體、他們胯下的戰馬都發出了一些類似肌肉膨脹的怪異聲音。

更驚人的是，在幾秒鐘過後，這些區區由人類所組成的軍隊，竟然擋住了死亡騎士軍隊的鋼鐵洪流，以正面衝撞擋住了他們，卻沒有被擊潰，這讓阿格斯感覺非常驚訝。

畢竟，死亡騎士的是介乎亡靈與黑暗生物之間的存在，比起人類，他們有著超越前者幾倍的肉體力量，但是那些自由之風騎士團的騎士們，卻憑藉著人類的血肉之軀，硬是將那股鋼鐵洪流遏制、衝散，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

「領域？」阿格斯的嘴角掛起幾分微笑，望著閃耀在那些騎士們戰馬之下的怪異光環，喃喃說道，「不具有殺傷力的增幅型領域……很少見呢，真是個有意思的小鬼！」

「一切……為了榮耀！」在戰場之上艾倫沒有任何平時的嬉皮笑臉，恍如傳說中偉大勇士般英勇地衝鋒在騎士團的最先列，身為人類的他，有著就連那些死亡騎士都無法匹敵的怪力，他手中的金黃色騎士劍，就彷彿是死神的通牒。

突然，一名騎士團的騎士隱約感覺有一個巨大的黑影擋住了陽光，抬頭一看，閃耀著無窮鬥志的眼神也不禁露出了幾分驚恐的神色，原來，那個巨大的黑影竟然是一頭角蜥，更糟糕的是，那頭角蜥正對著恍不知情的艾倫展露著它的血口獠牙……

「軍團長！」那名騎士連忙大喊提醒道，但是隨即，他繃緊的神經漸漸鬆弛下來，因為他看到在那頭角蜥咬中艾倫之前，一個體格只比那角蜥稍稍小上幾分的岩石傀儡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這一擊，那是艾倫的棋子魔偶，【城堡：堪索】！

角蜥的咬合力，無疑能咬碎岩石，就連堪索的岩石外皮也無法抵擋，破損了一大片，甚至連整條右臂也被咬下，但意外的是，那些被咬碎的岩石碎塊竟然再度從融入了堪索的身體，隨即重新構築了整條右臂，一拳將那頭發愣的角蜥打地連連後退。

「嘿，謝了，夥計！」回過頭來的艾倫扛著騎士劍笑嘻嘻說道。

只聽幾聲吱嘎聲，堪索轉頭望了一眼艾倫，用厚重的口氣說道，「這裡交給我，主人！」

「哦，」聳了聳肩，艾倫掂了掂手中的騎士劍，用莫名的口吻說道，「要小心哦，堪索！」說著，他再度揚起手中的騎士劍，大聲吼道，「前進吧，我的戰士們，獲取榮耀的時刻到了！」

「喔！！」跟隨他的騎士團騎士大聲附和著。

望著自己主人離開的背影，堪索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哮，不可思議的，附近整塊區域的地表都在他的咆哮中震盪不已，隨即，一根根巨大而尖銳的地刺從地底竄了出來，其中一根，竟然將那頭角蜥的右腿直接刺穿了，引來一陣彷彿奔雷般的痛嚎。

「砰砰！」

兩個龐然大物狠狠撞在一起，用犄角、牙齒、利爪、拳頭搏鬥著，翻滾在戰場中，將不少來不及躲避的死亡騎士壓成了肉泥。

「呵，做地真不賴啊！」遠遠望著這一切的拉維亞露出幾分笑意，穿著一身騎士戎裝的她有著區別其他女性的魅力，只見她舉起手中那根鑲嵌有火紅寶石的鞭子，嬌聲說道，「可別讓艾倫一個人把風頭搶走喲，阿爾塔克的勇士們，握緊你們手中的兵器……」話音剛落，只見她一揮手中的鞭子，鞭子上頓時燃起了熊熊烈火，在那火焰中，突然躍出一頭巨大的黑影，待那黑影落地，可以看到那竟然是一頭渾身燃燒著熊熊赤焰的巨大火狐。

「啪！」一甩手中的火鞭，拉維亞抬手一指那些死亡騎士，嬌聲喊道，「……衝鋒！」

阿爾塔克的士兵，一度是帝國單兵能力最強的士兵，被譽為【人類中的野蠻人】，可想而知他們的作戰能力，雖然是手握長劍與盾牌的步兵，但足以成為阻擋死亡騎士鋼鐵洪流的第二道防線。

而作為能掌握這支桀驁不順的軍隊的拉維亞，她的力量也足以讓人暫時忘卻她身為女性的身份，只見她手中的火鞭不停揮舞著，一道道火焰氣浪如風刃般竄向那些死亡騎士，雖然是火焰，卻可以將那些死亡騎士的身體切斷。

而那只巨大的火狐，更是不停地吐出一串又一串連珠火球，將一個又一個衝到前面的死亡騎士烤成灰燼，那是足以融化鋼鐵的高溫。

因為是擬化獸，這只火狐不懼怕任何的物理攻擊，就算是被那些死亡騎士們劈斷了身體，也可以在第一時刻復原——這是作為典型火魔法師的拉維亞在這幾年來慣有的作戰方式，畢竟，她沒有艾倫與索斯那樣強悍的肉體力量。

而在拉維亞身邊，棋子魔偶、皇后昆因似乎並沒有任何參戰的意思，身穿紫羅蘭色禮服的她攥著手中那把金製的小扇，時刻注意著自己主人的安危，一旦被她發現有任何敵人接近，那麼她就會用比擬刀刃般鋒利的十指，以肉眼難以看到的高速將其分割成無數塊。

「唔？阿爾塔克開始行動了麼？」似乎是注意到了北面戰場的動向，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微笑說道，「既然這樣的話，我們也不能落下了……奈特！」

「是！」似乎是明白了主人的意思，身穿一身騎士重甲的棋子魔偶、騎士奈特跨上一匹戰馬，一手握著長槍、一手握著盾牌，大聲喊道，「加利克士兵聽令，跟隨在我身後……衝鋒！」

「喔！！」

在中央戰場作為先鋒的艾倫順利遏制了死亡騎士的衝鋒勢頭，阿爾塔克與加利克這兩支北面戰場與南面戰場的主力軍也投入了戰鬥，這表示著這場重大戰役的正式開啟。

「骷髏！那些骷髏過來了！」一名聯盟軍士兵帶著幾絲畏懼大聲喊道，在他眼前不遠處，那密密麻麻猶如白色海洋般的骷髏，手中握著骨刀瘋狂地撲了過來。

隨即，只聽一聲聲呼嘯而過的巨響，火球術、水彈術、激流術、火焰衝擊，各式各樣的魔法彷彿炮彈般落在那片骷髏海中——後方的兩千黑魔法師也加入了戰鬥，開始支援前方的戰士。

但是隨即，阿格斯一方的死靈法師們當即還以顏色，一根根閃爍著危險綠光的骨矛降臨在聯盟軍士兵的頭上，帶走了不少人的生命。

「護盾！」

就在那些聯盟軍士兵為突如其來的魔法而滋生恐懼時，一道道水幕、一面面岩石牆壁保護了那些士兵的生命。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一名黑魔法師大聲喊道。

確實，在大規模軍團作戰的時候，魔法師的任務，可不單單是在後面釋放攻擊魔法那麼輕鬆，要知道一旦作為衝鋒力量的戰士全部犧牲，脆弱的他們，是無法憑借自己的力量擊敗同樣擁有魔法勢力幫助的敵人的。

「又一波過來了，準備護盾！——那些該死的死靈法師！」

「防護罩，防護罩！」

「第二隊準備釋放攻擊法術……第三隊防護罩準備……」

「保護魔法師！」

「殺！」

整個戰場，猶如一鍋煮開的沸水，充斥著各種各樣的吼聲。

並不是只有地面上才會有如此激烈的戰鬥，空中更是這樣，加利克的吸血鬼軍隊，同樣和受死靈法師們控制的黑鴉做著殊死搏鬥，雖然就吸血鬼而言，黑鴉實在是一種太渺小的生物，但是對方勝在數量，就算是恢復能力極強的吸血鬼，在面對數以萬計的做著自殺攻擊的黑鴉面前，也同樣是陷入苦戰，更別說還要注意阿格斯陣營中一些體型巨大的魔獸，以免被那些魔獸的利爪拍落。

而就在那些吸血鬼們處於被動的時候，忽然從地上上刮起一陣猩紅的風暴，在風暴過後，血液形態的梵卓吸血鬼烏爾裡克撲騰著惡魔似的翅膀停在空中，發出一聲類似感慨的低喃。

「唉，戰爭，果然是不美好的……」

那些黑鴉們似乎也注意到了這個不速之客，紛紛撞向烏爾裡克，但遺憾的是，烏爾裡克可不是那些只能變成蝙蝠的加利克地區的吸血鬼，血液形態的他，有著比擬岡格羅吸血鬼的強大力量，只見他發出一聲微歎，抬起的右手中頓時湧出一灘鮮血，化作了一道道的血刃，只聽一陣唰唰唰的聲音過後，天空中頓時散落無數黑色的羽毛。

真是十分壯觀的場面，只不過是十幾秒鐘，這片黑壓壓的天空彷彿一下子變得明亮了許多，望著那些死去的黑鴉，烏爾裡克歎息著為他們做著祈禱。

「萬能的神明啊，請您聆聽這些悲哀生命的最後祈禱，並賜予它們心靈上的安寧……」

正說著，烏爾裡克的身影忽然被一片陰影所籠罩，原來，一頭巨大的角蜥不知什麼時候靠近了他，趁著他專心於祈禱的時候，展開血口獠牙，竟然一口將他咬成了兩截，烏爾裡克連帶著一邊翅膀在內的上半身，竟然就這樣被落入了那頭角蜥的口中……但詭異的是，烏爾裡克所剩下的那一半身體仍然扇動著單邊的翅膀漂浮在空中，這讓那頭角蜥那低下的智慧有些難以理解，忽然，它發現自己的口中竟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真是的！——請不要打斷別人的祈禱啊，這是對神明的不敬……」

話音剛落，那只角蜥的嘴部突然泛出幾道細細的紅光，緊接著竟然整個掉落在地面上，轟地一聲砸出一個巨坑，而與此同時，一道猩紅的氣浪從角蜥的嘴裡竄了出來，與烏爾裡克的那僅存的半邊身體再次融合，重新構築起一個新的身體。

「吼！」被鋒利的血刃砍斷了嘴部的角蜥痛苦地翻滾著。

「唉，」扇動翅膀停在空中的烏爾裡克微微歎了口氣，用憐憫的目光望著那只角蜥，輕聲說道，「很痛苦吧，抱歉……讓我幫你解脫吧！」說著，他緩緩抬起右手指著那只角蜥，隨即猛地握緊拳頭，只見那只角蜥抽畜的身體猛地一震，竟然從身體表面迸射出無數道鮮血，最後靜止不動了……這一系列的事，就連那些吸血鬼也看地目瞪口呆，畢竟那些只是普通的吸血鬼，並沒有與烏爾裡克以及康尼爾類似的特殊能力。

似乎是注意到了那些吸血鬼的怪異眼神，因為處於血液形態而顯得一臉猙獰模樣的烏爾裡克紳士地彎腰行了一個禮，溫和說道，「請別在意！——我受托來協助你們，我的同胞！」說著，他抬頭望了一眼重新聚攏在一起的那些黑鴉，用帶著幾分憐憫與遺憾的口吻低聲說道，「那麼……請跟隨我，我的同胞們，為了……早點結束這場並不美麗的戰爭！」

「……是！」附近的吸血鬼們紛紛對烏爾裡克低下了頭。

這場戰鬥，似乎在剛開始就變成了激戰，以至於最初顯得較有秩序的集團軍作戰，最終卻變成了混戰，不管是阿爾塔克、加利克、奧佩瑞爾斯，亦或是死亡騎士、死靈法師，他們的陣營都被打亂了，所以，不必奇怪幾個阿爾塔克士兵在一位黑魔法師的幫助下圍攻一頭魔獸，也不必奇怪死靈法師配合死亡騎士殺戮著聯盟軍的士兵，只不過是一個小時不到，整片戰場已經變得非常混亂，每一秒鐘都有生命逝去，其靈魂被那座黑暗祭壇所吸收……總而言之，北面戰場的拉維亞眼下仍佔據著優勢，南面戰場的斯考特似乎也佔到了上風，但是中部戰場的艾倫卻不得不說是陷入苦戰，但是不得不說，在面對阿格斯這支黑暗軍隊時，由人類所組成的聯盟軍向整個帝國顯示了他們的韌性，就算是遭逢了再嚴重的傷亡，也始終沒有人後退一步。

或許是因為嚴厲的軍規，或許是出於個人的覺悟……聯盟軍的戰士們都彷彿憋著一口氣，殺死敵人，殺死眼前所看到的任何敵人，一直殺到那個男人面前，這種心態，會因為戰局的偏向而變得越加明顯。

但是，事實上有那麼簡單麼？

至少那個男人仍然拄著寶劍坐在那張華麗的座椅上，不管是聯盟軍佔據上風也好，黑暗勢力處於主動也罷，阿格斯的表情始終沒有任何的改變。

其實，拉維亞、艾倫、斯考特、甚至是西奧王子，他們也非常清楚一件事，只要阿格斯還活著，這場戰爭的幕布便不會落下，聯盟軍也不會得到最終的勝利，哪怕他們殺死阿格斯所有的黑暗軍隊……忽然，阿格斯那淡然的表情微微一變，因為他看到，遠處那個讓自己時刻注意著的身影，終於朝著自己的方向慢慢走了過來……

「嘿！」阿格斯慢慢地站起身，隨手丟掉了手中的騎士劍，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

「終於來了麼……讓我等你很久啊，索斯！」

第三十三章 愚者（三）

人類，是一種受到感情左右的生物，情緒的正面與負面，從某種程度上決定著他們行為的善良與邪惡。

有些時候，他們或許會做出令人咋舌的事情來，而最終目的並不能得到多少利益，僅僅只為了心靈上的安慰，但是，抱著這種非利益目的而前進的腳步，往往是無法終止的，一旦踏出了第一步，就必定會走到最終，哪怕那最終，是死地……

這類人，人們稱為愚者……

——薩森城外，布裡姆原野——

繼帝國建立幾百年以來最浩大的一次內亂，在這片原野上發生了，包括阿爾塔克、加利克、奧佩瑞爾斯在內的帝國大半力量，都集結在這裡，但是，戰場的戰局卻並非那麼樂觀。

確實，就算是再精銳的士兵，其本質仍然是人類，而他們的敵人，是介乎於亡靈生物與黑暗生物之間的存在——死亡騎士。而且那個數量，聯盟軍僅僅維持著不弱下風已經是非常吃力了，要想取勝，那真的是非常的艱難。

更讓人在意的是，在這裡戰死的生命，他們的靈魂不會回到那名為死亡國度的歸宿之地，而是會被那座屹立在薩森西北面的黑暗祭壇所吸收，從戰鬥打響開始，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條純潔的靈魂被吸入了那無邊的黑暗，人類士兵、黑魔法師、死亡騎士、死靈法師，凡是被稱作生命，擁有靈魂的存在，那座黑暗祭壇不分彼此地強制性吸收著他們的靈魂能量。

而這些靈魂，最終會被當做遠古意志瑪門進入這個世界的通行證所使用，究竟為什麼，阿格斯要做到這一步，索斯想不通。

作為使徒，可以認為是遠古意志在這個世界的眼睛，是代言人，也可以認為是奴隸，一旦契約成立，使徒便永遠無法擺脫遠古意志的束縛，就拿索斯來說，儘管斯洛斯看上去似乎很好相處的樣子，但是一旦惹他發怒，就無疑會是一個可怕的暴君，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就連暫時擁有這股力量的索斯都不免感到恐慌。

再者，使徒是不自由的，他們可以看成是為了力量付出靈魂的邪惡傢伙，死後就連靈魂也無法得到解脫，最終會被與他簽訂契約的遠古意志吞噬，永恆地成為那無邊黑暗力量的一部分，從某方面說，使徒可以說是一些強大而又悲哀的傢伙。

但是正因為是這樣，索斯才想不通，阿格斯為什麼會心甘情願地將瑪門召喚到這個世界，就拿他自己來說，也僅僅是想借助斯洛斯的力量去打敗阿格斯，但是絕對不會想讓斯洛斯來到這個世界，不難猜測，那種擁有可怕力量的存在在來到這個世界後，究竟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多麼嚴重的影響。

無法約束的強大力量，只會引發悲劇。

但是在見到康尼爾後，索斯似乎漸漸地瞭解了阿格斯的想法，或許他也不想，而是卻無法阻止，太過依賴瑪門力量的阿格斯，已經漸漸喪失了作為人類的感情，淪為了黑暗的傀儡。

從最初簽訂契約，這已經是注定無法避免的終結。

這場戰鬥，會是最後一戰！

說不清到底是痛恨還是同情、亦或是憐憫、亦或是對阿格斯與對自己命運的感慨，索斯懷著這種莫名的心情，朝著戰場的中央走了過去。

他很清楚，現在的阿格斯，仍然維持著人類的思維方式，但是，這種維持無法持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成為瑪門的傀儡，所以，要結束以往的恩怨，就必須在阿格斯仍然作為人類的現在，而不是等他變成傀儡之後，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隱隱的，索斯有種感覺，阿格斯或許也在期待著這場戰鬥，慢慢地，索斯似乎理解了阿格斯的做法……

用冷靜而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睛望著那個恍如帝王般坐在戰場之後的男人，索斯喃喃說道，「打算借我的手讓自己得以解脫麼？還是那樣的令人厭惡啊……」話雖這麼說，但是他心中有種無法言喻的哀傷。

曾經，阿格斯也是索斯所佩服的幾個人之一，不關乎個人的感情，而僅僅是為了對方敢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帝國的氣概，哪怕這傢伙是得到了瑪門的力量。

可以說是對於同類人的感覺吧，索斯一度不想和阿格斯為敵，因為對方也是使徒，後來就算對立，除了憤恨之外，對於阿格斯索斯仍然帶著幾分莫名的心緒。

正如阿格斯將索斯看成了自己以前的影子，索斯也將阿格斯看成是顯現自己未來的鏡子，從某種程度上說，阿格斯會得到怎樣的結局，自己以後也會得到相同的命運……

正因為這樣，索斯感到有些哀傷，對阿格斯，亦或對自己……

強如阿格斯，也終究無法完全控制那股強大力量……

強如阿格斯，也終究選擇了逃避的這條路……

懷著哀傷心情的他，一步一步走入戰場。

那是中央的戰場，在無法得到南北兩方支援的情況下，人類軍隊被阿格斯的黑暗勢力所壓制著，人類士兵與黑暗魔法們陷入了苦戰。

「是角蜥！角蜥過來了！」幾名人類士兵驚慌失措地大喊著，對於那種巨大的生物，作為人類的他們，正處於非常被動的形式。

「你們退後！——第二隊魔法準備！」進入戰場的黑魔法師們聚集在一起，高聲吟唱咒語，準備著攻擊的魔法。

「轟轟！」只聽一陣連續的轟響，一系列的魔法攻擊如預期那樣擊中了那頭巨大的角蜥，如炮彈一般，轟掃著那個擁有巨大體型的怪物。

但遺憾的是，幾十位黑魔法師的聯合攻擊，也僅僅只能讓那頭角蜥被迫退後幾步，在那陣硝煙過後，那頭角蜥低聲咆哮著，張口淌著唾液的獠牙血口，眼珠逐一在底下的人類中掃過，似乎在尋找著其中最美味的獵物。

「可惡，竟然無效麼？——真是皮糙肉厚的傢伙啊，該死！」一位黑魔法師恨恨地咒罵一句，剛想對身邊的同伴說些什麼，忽然眼神微微一愣，喃喃說道，「那傢伙在做什麼？」

順著他的視線，他的同伴，另外那些黑魔法師們抬起頭，驚訝望見在那頭角蜥的腳下，一個身穿黑紅色怪異制服的少年，正一步一步緩緩地走著，彷彿沒有注意到頭頂上那個龐然大物。

「那個叫做索斯的小鬼？」一名黑魔法師皺眉說道。

在黑魔法師集團中，仍然存在著一些對於索斯接過軍團領導權的事感到不忿，畢竟，被一個十幾歲的小鬼管著，說出去確實一件得到驕傲的事，雖然聽說那個小鬼有著強大的力量……

「強大的力量，再強大又能強大到哪裡去？」

「哼，說的是呢！」幾個抱有相同想法的黑魔法師低聲議論著。

不過，有一些相對較為謹慎的黑魔法師則對索斯發出了預警的提醒。

「沃米斯利閣下！小心！角蜥！」

「是索斯！——再不濟也是克萊斯特！」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的索斯帶著幾分疲倦說道，他現在越來越後悔當初貿貿然與拉維亞『成婚』了，以至於別人稱呼他都變成了『沃米斯利閣下』，那是誰？

不滿地發了幾句牢騷，索斯忽然感到一股迅猛的氣流壓了下來，一抬頭，正好望見那頭角蜥正張著長滿獠牙的血口，似乎想將自己吞噬。

就算是最終難免被吞噬，也不是被你啊……

微微歎了口氣，索斯抬起右手，擋住了角蜥的一顆獠牙，以作為人類的力量，他竟然以這種方式，擋住了那個巨大生物的衝擊，這讓附近那些黑魔法師們感到非常驚愕。

「這……竟然擋住了？」

「竟然用單手擋住？那傢伙真的是人類麼？」

「是怪物吧？」

在那些黑魔法師目瞪口呆的注視下，索斯的右手手掌綻放出幾分微紅的光亮，隨即，只聽刷的一聲，一道沖天的紅光劃破了天際，那巨大的能量，令所有看到這一切的人都感到無比的震驚。

再看那頭角蜥，剛才在眾多黑魔法師的攻擊幾乎毫髮無損的角蜥，整個頭顱竟然在那巨大的紅色光束中消失地無影無蹤，僅剩的大半身軀軟軟倒下，轟地一聲砸在地面上，帶起一陣恍如地震般的震動。

「在一瞬間將那角蜥的頭顱轟成了最基本的粒子麼？這是多麼驚人的能量……」

「怪……那傢伙才像是怪物啊……」

「那個小鬼，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那些露出了駭然神色的黑魔法師們喃喃議論著。

「你們還愣在這裡做什麼？」皺眉望了眼那些黑魔法師們，索斯沉聲說道，「還有餘力的傢伙，跟我去支援艾倫！」

「是……是的……是！沃米斯利閣下！」那些黑魔法師們恍如沉睡初醒般，連聲應道。

「我不是說了麼，是索斯！」索斯不滿地皺了皺眉，隨即望了一眼阿格斯的方向，他隱隱可以看到，阿格斯此刻也正望著這邊，朝著自己微笑著，那種帶著幾分挑釁的微笑。

嘁，等著吧，混蛋！

索斯心中暗暗說道。

「嘿！」似乎是聽到了索斯的心聲，遠處的阿格斯，嘴角掛起了幾分笑意，喃喃說道，「真是了不得的力量啊……三年沒見，這個小鬼又變強了呢，哎呀哎呀，真是頭疼呢！——快點喲，索斯，我在這裡等你，在世界的最高處！」說著，他眺望了一眼戰況，戲謔說道，「喲！普爾那些傢伙很賣力呢，連不朽君王都召喚出來了？」

正如阿格斯所說的，為了自己一族的存亡而不得不與他合作的死靈法師們，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阿格斯心中真實的想法，為了勝利，他們甚至召喚了不朽君王。

掌管著死亡國度骷髏力量的十三位君王，除了與阿格斯有仇的【埃德蒙·潘克赫斯·骸骨大帝】沒有接受召喚的請求外，竟然有三位大帝接受了死靈法師們請求……

【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

【錫德裡克·基斯爾·虛空大帝】！

【艾恩瑟·克拉夫茨·枯骨大帝】！

這三位不朽君王的出現，令原本就處在弱勢的人類變得更加被動。

「吼，殺戮，殺戮！不停地殺戮！」手握一柄巨大長柄戰斧的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狂笑著，右手握著拳頭，猙獰的頭顱掃視著底下戰慄的人類，瘋狂吼道，「更多，我要更多的靈魂！」

手持兩把巨大骨刀的錫德裡克·基斯爾·虛空大帝用非常低沉的聲音淡淡說道，「死亡是一切的歸宿，服從我的意志，遵從我的命令，回到死亡的懷抱，人類！」

「都別跟我搶啊，這些都是屬於我的，可惡！」艾恩瑟·克拉夫茨·枯骨大帝用帶著憤怒的眼神望著其他兩位不朽君王，隨即骷髏般的右手一擊地面，地面上頓時飄散起幽綠色的氣息，那是帶著猛烈屍毒的死氣，人類的戰士僅僅是稍稍吸入一絲氣息，整個人的皮膚就變成了綠色，隨即中毒倒地。

不朽君王的出現，令整個中央戰場的局面頓時倒向了阿格斯，就算是最勇猛的戰士，也無法抗衡不朽君王的力量！

「可惡啊！」將僅存的自由之風騎士團成員收攏在身邊，艾倫望了眼四周包圍著自己等人的死亡騎士，又望了望那近在咫尺的不朽君王，喃喃說道，「兩側的壓制還沒完成麼？拉維亞？斯考特？我可有點支撐不住了！」

正說著，一名自由之風騎士團成員大聲喊道，「小心，軍團長！」

艾倫猛地回頭，卻見一位不朽君王，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揮舞著巨大的長柄戰斧不知什麼時候靠近了自己，衝著自己桀桀笑道，「你的靈魂看上去很美味啊，人類小鬼！」說著，他舉起戰斧，重重砸了下來。

「該死！」艾倫正想躲避，忽然一個黑影衝了過來，用巨大的雙手擋住了屍骸大帝的戰斧，眾人抬頭一看，卻是解決了那頭角蜥的城堡魔偶，堪索！

「堪索？！」艾倫暗暗抹了抹嚇出的冷汗，正想稱讚自己那個穩厚而內向的魔偶幾句，忽然好似看出了什麼，低聲說道，「堪索？」

似乎是聽出了主人話中的深意，堪索用類似苦笑的口吻低聲說道，「這個傢伙……不好辦呢！」在說話的同時，他那巨大的身軀一步一步向後滑退，是的，是迫於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的力量向後滑退。

艾倫愣住了，在他印象中，城堡魔偶堪索，有著最強的腕力和承受力，幾乎人沒有能夠正面壓制他，正如在戰場中屹立不倒的城堡那樣，但是……

在艾倫的印象中，自己的魔偶擁有的是非常誠實的性格，既然他說不好辦，那就真是『不好辦』的敵人呢……

「唔？沒有靈魂的味道，是傀儡麼？」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皺眉望了一眼擋住自己戰斧的岩石巨像，輕蔑地說道，「對你沒有興趣呢，滾開，別擋路！」說著，他一揮戰斧，竟然用蠻力迫使堪索又向後滑了一小段。

「臨陣退縮的事，那可不行呢！」勉強擋住戰斧的堪索低聲說道，隨即轉頭望了一眼主人艾倫，用類似訣別的口吻低聲說道，「請放心將這裡交給我，主人！」

放心？這叫自己怎麼放心？

艾倫不禁苦笑著，從最初在梵德爾得到了魔偶堪索開始，堪索一直伴隨著他，高興的時候，生氣的時候，發牢騷的時候，這個一直沉默著不吭聲的魔偶可以成為了艾倫身邊必不可少的一員，怎麼可以在這裡放棄他？

啊，絕對不能啊！那不是我艾倫的做法！

大笑一聲，艾倫躍下了戰馬，解開了身上的厚重鎧甲，扭了扭頸部，握著騎士劍笑著說道，「逞強可不是我教你的喲，夥計！」

「軍團長？」那些自由之風騎士團的成員大聲喊道。

只見艾倫一振手臂，高舉騎士劍大聲說道，「不要停下你們的腳步，繼續前進，奧佩瑞爾斯的騎士們，去給我打通道路，勝利，終究是屬於我們的！……至於這裡，就交給我！」

「軍……軍團長……」

「還不快去？！」

「是！」

接受了艾倫的命令，自由之風騎士團繼續向阿格斯的方向突進，那是他們的任務，為了保證索斯能在不消耗力量的情況下順利地接近阿格斯，也是為了這一場戰爭的勝利，但是……

「確實不好辦啊……」剛剛才誇下海口的艾倫忽然發現另外兩個不朽君王也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心下不禁苦笑出聲。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聲熟悉的冷笑。

「還是那麼做事不經考慮啊，艾倫！」伴隨著那熟悉的冷笑聲，跨坐在一批戰馬之上斯考特率領著加利克的軍隊不知從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推了推眼鏡，淡淡地嘲諷道。

「……嘿！」瞥了一眼斯考特的方向，雙手握著騎士劍的艾倫笑嘻嘻說道，「出現地很及時嘛，夥計！——別搶了我的風頭啊，混蛋！」

「哼，你這該是對趕來幫助的我所說的話麼？」斯考特冷哼一聲，隨即眼中露出幾分溫情，聳聳肩淡然說道，「算了，反正我也沒指望你這傢伙嘴裡能說出什麼感謝的話來，還是那麼粗魯呢……」

「喂喂！——你這混蛋！」艾倫憤憤地吼道，但是隨即，他的話就被一個清脆而帶著強烈氣勢的聲音打斷了。

只見拉維亞率領著阿爾塔克的戰士衝破了死亡騎士們的阻攔，在遠處朝著艾倫與斯考特淡淡說道，「現在可是不是舞會下午茶的時間，先生們！」

「說的是呢，主人！——那些男人們呀，就是不懂看清形勢呢！」在拉維亞身旁，皇后魔偶昆因手持那把精緻的小扇子，咯咯咯地笑著。

「喲，阿爾塔克的女王殿下麼？」艾倫笑嘻嘻地聳了聳肩，隨即沉下臉，認真說道，「這好像是阿格斯一方最後一道防線了呢，不過不是那麼好對付啊……索斯呢？」

回頭望了一樣後方，拉維亞皺眉說道，「應該已經過來了吧，如果他是按照計劃行動的話！」

「是麼，」微微吸了口氣，艾倫活動了一下手上的肌肉，沉聲說道，「這樣的話，我們要加快動作了呢，要趕在那傢伙到來之前解決這三個大塊頭，打通道路……不然呀，萬一那傢伙在與阿格斯決戰的時候輸了，可會怨我們的呢！」

「他才不會！」拉維亞恨恨瞪了一眼艾倫，自信說道。

「你說的是你自己吧，艾倫？」斯考特推了推眼鏡，輕聲嘲諷道。

拉維亞與斯考特的趕到，意味著他們在發現中央戰場的艾倫陷入危險局面後，放棄了一度僵持的南北戰場，畢竟這裡聚集了阿格斯一方眾多的力量，一旦被衝破，等待聯盟軍的無疑只有敗北。

在形式不利於己方的情況下，正確地判斷戰場局勢，匯聚所有力量攻擊對方一個點，那才是最有效的辦法，雖然說，繼續保持著僵持的局面，等待後方的索斯也不失是一個辦法，但是，拉維亞和艾倫、以及斯考特似乎並不想依靠索斯的力量壓制阿格斯的黑暗軍隊，畢竟，這場遊戲的主角，阿格斯眼下並沒有任何動作，他仍然保持最充沛的體力與力量，而作為唯一能與他抗衡的人選，索斯的力量，是絕對不能隨便消耗的，因為這關係這這場戰爭的最終勝利。

「哦？區區人類，就想對抗偉大的不朽君王麼？」扛著那巨大戰斧的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哈哈大笑，勾了勾手指輕蔑地說道，「會有有趣的事情發生麼？人類？」

「愚昧！」錫德裡克·基斯爾·虛空大帝用最簡潔的詞語總結艾倫等人的做法。

「真是值得令人期待呢，人類！」艾恩瑟·克拉夫茨·枯骨大帝饒有興致地望著底下的人類，用溫和卻帶著幾分恐怖的口吻笑著說道，「作為你們勇氣的表彰，我會好好收藏你們的……」

「嘁！這就不必了！」握緊了手中的騎士劍，艾倫沉聲喊道，「堪索！」

「是，主人！」堪索用砸了砸由岩石構築雙拳，低沉說道。

皺眉望了眼那三位不朽君王，拉維亞沉聲說道，「昆因！」

「我明白，主人，咯咯咯……」恍如貴夫人般的昆因用扇子遮著半邊臉，咯咯地笑著。

「不朽君王……真是不想面對的敵人啊！」苦笑著搖搖頭，斯考特低聲說道，「奈特，別死了……」

「是！」嚴謹的騎士微微低了低頭。

而與此同時，在戰場另外一方的烏爾裡克，正帶領著那些加利克的吸血鬼部隊，以及與陸續匯聚的黑魔法師們，掃清了遮擋在天空中的黑鴉，還沒等他鬆口氣，瀰漫在戰場上的濃重死亡氣息讓他不禁皺了皺眉。

抬頭望向了一眼遠處，烏爾裡克注意到了那三位來自死亡國度的不朽君王。

「那樣的傢伙，有三個呢……糟糕了！」經歷過赫利瑞奧克斯之戰的烏爾裡克自然明白那些不朽君王的力量，雖然在面對阿格斯時候被完全壓制，但是他們的力量，就連曾經站在大魔法師巔峰的格雷特·凱恩斯老院長都無法對付。

而阿格斯是誰？是使徒，是現在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

但是戰場上的局勢卻讓烏爾裡克有些猶豫不決，因為自拉維亞與斯考特從南北戰場調離了大量軍隊之後，兩邊的局勢幾乎可以說是一面倒，如果兩面戰場失利，那麼整個中央戰場的人類軍隊，恐怕就會面臨被包圍殲滅的下場。

「到底該怎麼做呢？萬能的神明啊，請指引我吧！」

忽然，他注意到自己下方的地面上，只見有兩個人以飛快的速度穿行在一大片死亡騎士軍隊之中。

「讓·康尼爾？還有那個魔神？」烏爾裡克的臉上露出幾分懷疑，煽動著翅膀降落在那兩個人的前面。

與此同時……

——薩森的東北方的密林中——

「已經開始了麼？」瑟蘭德人的領袖吉納維夫·多爾比環抱著雙臂靠在一棵樹的樹幹上，皺眉望著眼前浮現有布裡姆原野戰場的魔法圖像，喃喃說道，「聯盟軍的局勢看上去很不樂觀啊……阿爾塔克、加利克、奧佩瑞爾斯在內的軍事力量，竟仍然一度處在下風，阿格斯那個傢伙……」

曾經以怒氣一度壓制了索斯與艾倫他們的瑟蘭德戰士，塔米·桑普福德冷笑著說道，「要我說啊，我們沒有理由去幫那些貴族老爺！」

「確實，我們痛恨帝國的統治，但是強大的帝國被人用這種方式覆滅，我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啊，」微微歎了口氣，吉納維夫·多爾比沉聲說道，「不管怎麼說，作為我族的領袖，我希望以和平的方式得到承認與認可，戰爭，並不是解決爭端的途徑！」

「所以想賣個人情給那些貴族老爺麼？」塔米·桑普福德搖頭說道，「希望族人的犧牲換來的，不是毫無根據的承諾……」

「希望是這樣吧！」吉納維夫·多爾比微微笑了笑，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轉身望了眼站在一旁的少女，那位身穿著一件鑲嵌著無數寶石魔法回路長袍的少女，恭敬說道，「您的看法呢？尊敬的大魔法師，黑斯廷斯閣下？」

「只是魔法學徒呢，您太客氣了……」那位少女微微一笑，隨即望著那顯示著布裡姆原野戰場的魔法圖像，臉上露出幾分迷惑，輕聲說道，「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內心不停地告訴我，讓我去那裡……」

在她說話的時候，附近有不少瑟蘭德青年望著她那美麗的臉龐嚥了嚥唾沫。

「真是不爭氣！」似乎是注意到了那些族中年輕的眼神，吉納維夫·多爾比無奈地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既然黑斯廷斯閣下都這麼說了，我們可不能讓您獨自一個人進入那危險的戰場啊，塔米，通知下去！」

「明白了，」聳了聳肩，塔米輕鬆似地說道，「如果是黑斯廷斯閣下的話，那就沒辦法，希望那些貴族老爺會承我們的人情吧！」

「也許是我們償還人情呢！」呵呵一笑，首領吉納維夫·多爾比從口袋中摸出一枚金幣，意有所指地說道，「真是沒想到啊，那幾個小鬼頭……出發了，你們這些混賬！——再敢對黑斯廷斯閣下無禮，我宰了你們！」

「是！」附近的瑟蘭德青年們這才從遐想中回過神來，連聲應道。

與此同時……

——薩森南方，某處——

「終於開始了呢……」在一個山坡上，一位身穿紅色教廷樞機主教服飾的老人皺眉遙望著北方，喃喃說道，「聽您這麼說，我確實認為這真是一個棘手的任務呢，邦·哈姆斯沃思閣下！」

在他身後，新晉主教邦·哈姆斯沃思用恭敬的口吻低聲說道，「您客氣了，阿爾瑪·比爾德大主教，但是我不認為克萊斯特閣下會選擇與教廷為敵……」

「哦？」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阿爾瑪·比爾德詫異地望了一眼邦神父，古怪說道，「你和那個小傢伙相處才不過一兩個月吧？就這麼肯定？」

「是的，我敢以我的榮譽和生命擔保！」邦神父沉聲說道。

「啊啊，真是令我意外啊，你知道啊，關於那個小傢伙的傳聞，可都不是什麼有趣的事哦……」

「我相信我的眼睛！」

「是麼，」瞥了一眼邦神父，大主教阿爾瑪·比爾德笑呵呵地說道，「那麼，我也相信我的眼睛不會欺騙我！——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謝……十分感謝您，比爾德大主教！」邦神父驚喜地說道。

「不用感謝我，」望了一眼邦神父，老人笑呵呵地說道，「感謝你的執著和理念吧，不要在漫長的人生中磨滅了啊，那份美好的理念，一旦失去了理念，你就和我這個老頭子沒什麼區別了……牢記你教訓我的話！」

「那不是……比爾德大主教……」

「呵呵呵，玩笑玩笑，去吧！——十字軍就暫時交給你了，我也不會向教廷匯報這件事，對了，那幾個小鬼你也帶去吧，他們的實力很不錯，也許會幫到你……不要讓我失望，邦！」

「是！」

與此同時

——薩森黑暗祭壇——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關注著布裡姆原野那場空前絕後的戰役時，這座引發了種種事端的黑暗祭壇卻引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卡嚓！」將染血的騎士劍從看守的胸膛中抽了出來，穿著一身厚鎧的王國魔偶凱恩悶聲說道，「守衛果然很薄弱呢，主人！」

「哼哼！」冷笑幾聲，貝利亞踏著倒著一些看守屍骸的祭壇階級走了上去，一直走到了祭壇的頂端，直到走到一隻巨大的黑色銀杯跟前。

似乎，那只黑色銀杯正是吸引了那眾多靈魂的真正原因，無數時隱時現的亡魂擠在那相對狹小的空間裡痛苦地哀嚎著。

用冷漠而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睛望著那隻銀杯，貝利亞的嘴角露出幾分冷笑。

「哼！——找到了！」

第三十四章 愚者（四）

——薩森皇城，戈瑞法師塔——

「帝國建立以來最浩大的一次內亂呢……這場戰爭的勝利究竟會屬於誰呢？阿格斯？或者聯盟軍？」

在法師塔頂端的辦公室中，皇家魔法師協會會長傑裡·貝爾福特站在窗戶邊，似笑非笑地望著西北方。

西北方，那是布裡姆原野的方向。

「當然是會長大人您了！」一位站在房間裡的皇家魔法師恭敬地說道。

「呵呵，」傑裡·貝爾福特不置評論地笑了笑，用低沉的口吻冷笑說道，「是正義——勝利的一方，永遠是正義的，不是麼？」

「呃？」那位皇家魔法師似乎有些難以理解，正要說話，卻見傑裡·貝爾福特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便微微低了低頭，恭敬地退了出去。

「正義的一方啊，阿格斯似乎談不上正義呢……」輕蔑一笑，傑裡·貝爾福特冷眼望著窗戶，他印在玻璃上的臉，隱隱浮現著使徒所特有的黑暗刺青。

「說到底，阿格斯，你也不過是一個悲哀的小丑罷了……哼！」

——薩森黑暗祭壇附近——

黑暗的事宜，阿格斯大多是都交給自己的部下、魔神漢帕監管，因為那只灰鴿子似乎在建築這方面很有心得。

說起來，漢帕是傳說中七十二柱魔神中比較特別的一類，本身沒有多少力量，但是卻有著特殊的能力，好比列拉金百發百中的神技，漢帕能夠以挑撥別人內心的陰暗面，唆使他們為自己效力，論特殊力量，甚至要比列拉金更加可貴，這也是阿格斯為什麼將如此弱小的漢帕留在身邊的原因。

這一點，讓漢帕非常自豪，畢竟，他在魔神中的地位似乎並不怎麼樣，就算是排名在他之後的錫蒙利，也可以肆意地欺凌他，但是在跟隨阿格斯的日子裡，他漸漸喜歡上了這種上位者的生活。

雖然他還是看不起那些渺小的人類，但是這些渺小人類所發明的各種娛樂活動，卻讓漢帕十分留戀，比如說高檔的紅酒，比如說，美麗的人類女人……

抱著這個心態，漢帕一直盡心盡力地效忠著阿格斯，畢竟，那是他得以繼續過著這類奢侈生活的保障。

但是最近，漢帕隱隱發覺他的主人阿格斯有點不對勁，以往無比自信的眼睛中，現在時而會露出迷茫和遺憾，根本就沒當初以一人之力顛覆偌大帝國的氣概。

難道，他已經走到盡頭了麼？自己的主人，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

雖然漢帕並不認為強如阿格斯會那麼簡簡單單被人打敗，但是，萬一他失敗了呢？

在前往黑暗祭壇做統計靈魂力量的例行檢查時，漢帕顯得憂心忡忡，習慣了貴族奢侈生活的他，無法容忍回到以前的生活，或許，這位魔神已經因為人類貴族奢靡的生活而墮落了……

然而到了黑暗祭壇的基座時，漢帕驚愕地發現，駐守在黑暗祭壇的一百多名帝國衛兵竟然全部被殺死了，地面上，台階上，到處都是鮮紅的血液。

怎麼回事？難道那些叛軍在自己沒能察覺的情況下接近了這座祭壇？

怎麼可能！

心中著急的漢帕急匆匆地望祭壇的頂端跑去，畢竟這是他所掌管的區域，萬一壞了事，他不敢相信他的主人阿格斯會輕易地放過他。

然而在祭壇的頂部，漢帕卻見到了兩個神秘的來客……

見到其中一個人竟然站在那只重要的黑色銀杯前，漢帕大驚失色地問道，「你……你是誰？你在這裡做什麼？」

在漢帕的注視中，那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回過頭淡淡瞥了自己一眼，用冰冷而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神……

是人類？漢帕的眼中露出幾分疑慮，但是隨即，他似乎發覺了什麼，望著那冰冷的眼神，心下暗暗說道，這種眼神……這是人類該有的眼神麼？

那種彷彿居高臨下、彷彿看向螻蟻那樣的輕蔑眼神，如同神明一樣……

這個人類……很可怕！和主人阿格斯一樣可怕……不，這傢伙要遠比自己的主人更加可怕！

不知怎麼，望著那雙明明不帶任何情緒，卻又彷彿死亡預告般的眼神，漢帕忽然感覺自己的雙腿一軟，竟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全身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是氣勢……

這個男人的氣勢……

勉強抬起頭，漢帕盡自己的全部力量望向那個男人的臉，卻愕然發現對方有著與自己的主人阿格斯類同的黑暗刺青。

「鏘！」在漢帕驚慌的眼神中，那個男人身旁一個穿著厚重鎧甲的騎士抽出了腰間的騎士劍，朝著自己走來，但是他剛走幾步，就被之前的男人喊住了。

「住手吧，凱恩，這傢伙是魔神！」

「魔神？」名叫凱恩的騎士皺眉望了一眼漢帕，詫異說道，「殺不死的傢伙麼？這倒有點麻煩了……」

漢帕這才醒悟自己的身份，對呀，自己是魔神，擁有永恆的生命，不可能隨隨便便被幹掉，然而雖然想是這麼想，但是在那個男人的注視下，他卻連站起來都不敢。

會被幹掉的……

如果自己做出什麼讓對方不愉快的事，一定會被幹掉的……

漢帕的潛意識中不停地反覆著。

「呵呵呵，」正當漢帕感到驚恐的時候，那個男人淡淡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這座祭壇，是你督造的？漢帕？」

「呃？」一句話好似驚雷般炸響在漢帕耳邊，他……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難道他認識自己？

抱著種種懷疑，漢帕低著頭，恭敬地說道，「是……是的，尊敬的閣下！」

只見那個男人深深地望著漢帕，用彷彿是威脅的口吻淡淡說道，「魔神，其實也不是殺不死的……你很識時務，所以你還活著，站起來，我還有點事要問你！」

「是……是的！」漢帕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縮著腦袋畏懼地望著腳下的磚塊，雖然他有些驚異於對方所說的話，但是卻不敢用自己的生命去嘗試那句話的真實性，畢竟，眼前這個男人帶給了他太巨大的震撼。

對方，絕對不止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我叫貝利亞，是一個普通的旅行者，你可以叫我貝利亞。」

「不……不敢，貝利亞閣下！」

「哼哼，」輕哼一聲，名為貝利亞的男人轉身望著那只巨大的黑色銀杯，淡淡問道，「你，知道這個世界死亡國度的坐標麼？」

「死……死亡國度？」漢帕愣了愣，忽然，他發覺了對方話中的語病，這個世界？

似乎是看到了漢帕的表情，身穿重騎士鎧甲凱恩舉起黑曜石騎士劍指著漢帕，沉聲威脅道，「回答主人的問題，低賤的傢伙！」

「是……是……」說實話，漢帕並不在意那柄黑曜石騎士劍的威脅，但是他卻不想激怒那個叫做貝利亞的可怕男人，慌忙說道，「貝利亞閣下，如果是我知道的，一定會告訴您，但是，死亡國度的坐標，我真的是不瞭解……」

「你也不知道麼？」貝利亞用隱隱帶著幾分失望的眼神望了眼漢帕，卻嚇地漢帕滿頭冷汗，急忙補充道，「請……請別發怒，貝利亞大人，我聽說死靈法師專門進行死亡國度的種種研究，可能他們會知道的……」

「不，他們也不知道！」貝利亞淡淡地搖了搖頭，語氣陰冷地說道，「真是讓人失望啊，枉我還那麼期待……」

「呃？」漢帕愣了愣，小聲問道，「您……問過了？」

「哼！」貝利亞輕蔑一哼，隨即伸手撫摸著那只巨大黑色銀杯，喃喃說道，「看樣子無法用正常途徑得悉死亡國度的坐標呢……不管怎麼樣，先得到這些靈魂能量再說！」說著，他好似想起了什麼，轉過頭似笑非笑地望著漢帕，用帶著威脅的口吻說道，「選擇跟隨我，或者死……」說話的同時，他雙眼的瞳色漸漸變成了淡紅，強大的壓迫力甚至讓漢帕無法抬頭。

會死……

真的會被殺死的！

「我，我選擇跟隨您，主人！」

「哈哈哈，很好！」貝利亞滿意地笑著，望了一眼那只黑色銀杯，伸手將幾絲飄蕩在四周的靈魂抓在手中，彷彿自言自語般沉聲說道，「終於走到這一步了呢……說什麼也要辦到，凱恩——哪怕付出任何代價！」

「是的，主人！」國王魔偶微微低了低頭，恭敬地說道，「您一定能辦到的！」

微微歎了口氣，貝利亞伸手輕輕托起掛在胸口的一枚水晶項鏈，用異常溫柔的眼神望著那枚水晶，喃喃說道，「啊，希望這樣吧……」

在兩人身旁，漢帕一頭霧水地望著他們。

「一切都很順利呢……」撫摸著黑色銀杯，貝利亞用帶著幾分嘲諷的語氣說道，「呵，沒想到竟然會這麼輕鬆地得到，阿格斯，你也太大意了吧？是你沒有想到呢，還是說，你其實對召喚瑪門這件事並不上心呢？嘿！不管怎麼說，這些，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反正你已經出局了，不是麼？」說著，他頓了頓，轉身望著布裡姆原野，淡淡說道，「那麼，被漂亮地幹掉吧，阿格斯！」

與此同時……

——布裡姆原野戰場——

這裡的戰鬥仍在繼續，但是，聯盟軍的勢力似乎已經陷入了十分被動的局面。

南北戰場相繼失陷，唯一能支持艾倫、拉維亞以及斯考特他們的理念，就是讓索斯順利地接近阿格斯，以兩人的決戰來結束這場戰鬥。

畢竟，能與阿格斯相抗衡的，只有同樣作為使徒的索斯！

這個想法是不錯，但是真正實行的時候，卻相當地有難度，不光是那些死亡騎士軍隊的阻攔，阿格斯的黑暗軍隊們也迫切想將反抗的力量扼殺在這裡，尤其是當三位不朽君王的加入。

【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

【錫德裡克·基斯爾·虛空大帝】！

【艾恩瑟·克拉夫茨·枯骨大帝】！

這三位無論體型和力量遠遠超過人類認識的不朽君王，給艾倫他們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不計其數的人類士兵妄圖打開通道，但是這美好的願望最終卻被那不朽君王無情摧毀。

要通過這裡，就必須擊敗這三個永恆的存在！

「真該死啊！」艾倫又一次被【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的戰斧擊退，那強大的腕力，就連天賦超常的艾倫都被震地雙手發麻，而他身上的鎧甲，更是早已變得支離破碎。

「呼呼，」在艾倫身旁不遠處，喘著粗氣的拉維亞凝重地望著那三個似乎毫髮無傷的不朽君王，在剛才的激戰中，她消耗了太多的魔力，以至於現在的她，看上去十分的疲憊。

「主人！」皇后魔偶昆因擔憂地望了眼拉維亞，她那件華麗的貴族禮服也早已被刮花，似乎就連擁有不可思議力量的魔偶，也無法對付那永恆存在的不朽君王。

「這樣就結束了麼？真是弱小啊，人類！」【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失望地搖了搖頭，舉起戰斧，重重劈下，他的目標，自然就是消耗了太多魔力的拉維亞。

「小心，拉維亞！」千鈞一髮之際，斯考特用咒術束縛住了【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的行動。

「嘁！」屍骸大帝的眼中露出幾分不耐煩，猛地一用力，竟然掙脫了束縛著自己的咒術力量，仍然朝著拉維亞劈了下去。

「主人！」就當皇后昆因已經做好準備為自己的主人犧牲時，只聽一道黑色的影子襲過，一個身影擋在她與拉維亞身前，替她們擋住了那致命的一擊。

「你……」被昆因攙扶著的拉維亞驚愕地望著那個人，喃喃說道，「讓……」

原來替他們擋住這一擊的，竟然是讓·康尼爾。

「還是那麼讓人操心啊，小鬼！」用帶著幾分對女兒般溺愛的神情望了眼拉維亞，狼人微笑著說道，「不過，確實成長了一些呢……」

「畢竟我是一個好強的人呢！」臉上露出幾分釋然的微笑，拉維亞望著康尼爾，開玩笑似地說道，「怎麼？考慮好投向正義的一方了麼？」

「正義？」狼人的嘴角掛起幾分嘲諷的笑意，猛地一發力，竟然將屍骸大帝的戰斧彈開，隨即轉頭望著拉維亞，用莫名的口吻笑著說道，「別以為狼人是充滿愛心的生物哦，小鬼——狼人啊，從來就是邪惡一方的存在啊！」

拉維亞不由愣了愣，她不禁回想起了當初在阿捨礦坑地底的時候，康尼爾說的也是這句話。

「真是的——連你也是一個不誠實的傢伙呢！」哭笑不得地望了一眼康尼爾，拉維亞深深吸了口氣，沉聲說道，「請幫助我，讓！」

深深望了一眼拉維亞那酷似自己戀人的眼神，康尼爾微微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真是沒辦法呢……」說著，他抬頭望向露出驚疑眼神的屍骸大帝，勾了勾手指挑釁道，「聽說，你是永恆的存在？真是厲害啊，我啊，也只是接近永恆的不死之身……」

「哦？是麼？」桀桀一笑，屍骸大帝舉起戰斧朝著康尼爾重重劈了下去，但意外的是，對方僅僅用雙臂便擋住了自己的戰斧，更不可思議的是，自己巨大的力道，竟然無法迫使對方後退一步。

「你是？」用凝重的目光望著康尼爾，屍骸大帝微微動了動腦袋，隨即好似醒悟了什麼，驚愕說道，「岡格羅？」

「嘿！」猛地彈開了對方的戰斧，康尼爾的眼中露出類似餓狼般的凶光，狠聲吼道，「猜對了！」

而另外一邊，見康尼爾似乎是站在自己一方的，斯考特暗暗鬆了口氣。

但是隨即，他忽然聽到一個警示的呼喊。

「小心，主人！」

斯考特猛地抬起頭，卻望見不朽君王【錫德裡克·基斯爾·虛空大帝】手持兩把骨刀，其中一把，正朝著自己重重劈下，口中冷漠說道，「早點結束這愚蠢的戰鬥吧，人類！」

斯考特下意識地想後退，但是那把骨刀的下劈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一轉眼就逼到了眼前，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弦響，三支箭支準確無誤地擊中了那柄骨刀，使得那柄骨刀的軌跡偏移了幾分，重重砍在斯考特身邊的地面上，轟地一聲。地面上出現了一道不小的裂痕。

「怎麼回事？」驚疑不定的斯考特下意識回頭，卻見在不遠處的後方，魔神列拉金舉著那張巨弓，冷漠地望著自己，口中冷哼著說道，「要感謝我麼？」

「……」斯考特的臉上露出幾分青白之色，隨即推了推眼鏡，冷哼說道，「怎麼可能！我可不記得我說過讓你來幫我！」

「呵！」列拉金的臉上意外地露出幾分笑意，深深地望著斯考特，輕聲說道，「阿利科克，是一個不錯的城市！」

「那當然！」斯考特帶著幾分自豪說道。

「咦？」望了望康尼爾、又望了望列拉金，艾倫的臉上露出幾分詫異，喃喃說道，「康尼爾大叔就算了，怎麼連那傢伙都來了？」

話音剛落，他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輕笑。

「暫時是盟友喲，艾倫閣下！」

「唔？」艾倫下意識地轉身，卻望見恢復了普通人類形態的烏爾裡克微笑地望著自己，輕聲說道，「雖然是暫時的，不過那兩個傢伙的力量，確實是不可小看啊，有他們的幫助，對付這三個不朽君王，應該會輕鬆很多！」

「是呢！」艾倫輕笑著聳了聳肩，正想開幾句玩笑，忽然見烏爾裡克表情一變，瞬間切換成了血液形態，沉聲說道，「來了！」

艾倫猛地抬頭，卻見不朽君王，【艾恩瑟·克拉夫茨·枯骨大帝】用凝重的眼神望著烏爾裡克，喃喃說道，「真是太驚人了……梵卓吸血鬼麼？有意思！」

終於，三位不朽君王碰到了能夠與他們抗衡的對手，岡格羅吸血鬼讓·康尼爾，梵卓吸血鬼烏爾裡克·弗拉德，以及七十二魔神中位列十四的柱將卡爾斯·列拉金。

確實，就算艾倫、拉維亞他們有著超越普通同齡人的力量，但是在面對不朽君王這種等級的對手時，他們還是顯得太過弱小。

另一方面，站在遠處觀戰的阿格斯似乎仍然沒有加入戰鬥的意思。

似乎，他並不關心這場戰鬥的勝利會屬於誰，從始至終，他彷彿都抱著遊戲般的心態應付這場戰鬥。

「嘿，這下子那三個不朽君王看來也沒什麼作為了，」阿格斯故作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隨即，好似感覺到了什麼，他的表情微微一愣，抬起頭望著遠處，喃喃說道，「體內的血液開始沸騰了呢！」說著，他終於朝著中央戰場的方向走了過去。

阿格斯的異常舉動，讓那些聯盟軍戰士與黑魔法師變得警惕起來，畢竟那傢伙在傳聞中實在是太可怕了……

當然了，總會有一些不謹慎的傢伙喜歡用什麼的生命去驗證傳聞的真實性。

「阿格斯！」有幾個黑魔法師一見阿格斯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當即瘋狂地展開了攻擊，在短短幾秒鐘內，各種魔法彷彿炮彈般宣洩在阿格斯所在的地方，就這方面來說，那幾個黑魔法師，似乎是實力不錯的傢伙們。

但遺憾的是，如果這種程度的攻擊能夠傷到阿格斯，那麼霍得·肯迪教授的犧牲，就變得毫無意義了。

是的，強如阿格斯，是不可能被這種攻擊擊傷的！

「死了嗎？」

「沒反應呢……」

「魔力波動也消失了……」

就在那些黑魔法師望著那片瀰漫著灰塵的地方議論紛紛時，忽然一股強大的黑暗以無比迅猛的勢頭向四周擴展，隨即構成了一頭巨大的、清晰的惡魔虛影，偌大的兩個腦袋，尖銳的鳥喙，獸般的身軀，鋒利的爪子，如鋼鐵般閃爍寒光的雙翼……那是瑪門的投影，甚至比不朽君王更加巨大。

而在那個投影的下方，阿格斯擼了擼額頭的亂髮，饒有興致地望著對他展開攻擊的黑魔法師們，戲謔說道，「你們那是什麼表情啊？——你們總不會天真的以為，這麼輕鬆地就能把我幹掉吧？」說著，他輕笑一聲，望著那些黑魔法師輕蔑地說道，「我的對手似乎有事耽擱了呢，真是無趣啊，這樣啊，你們來陪我玩玩，怎麼樣？」

「可惡，少看不起人了！」一位被激怒的黑魔法師抬手就是一記奧術飛彈，難以置信的是，阿格斯看也不看，卻竟然捕捉到了奧術飛彈的運動軌跡，一抬手，竟然將那枚飛彈彈向了原路，而且速度比之前快上了幾倍。

可憐那位黑魔法師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被那枚經過阿格斯加強的飛彈貫穿了胸膛，在露出駭然的眼神後，癱倒在地，一動不動。

「你……你這混蛋，竟然敢……」附近的黑魔法師大驚失色，或許直到見識過阿格斯的可怕力量後，他們才不會去質疑傳聞的真實性。

「怎麼了？驕傲的黑魔法師們？」手中握著一團隱隱透露出可怕波動的黑暗能量，阿格斯一步一步地朝著那些黑魔法師們走去，口中戲謔說道，「喂喂，不要這麼無趣啊，在我想等的傢伙來到之前，陪我玩玩吧……這樣吧，為了更好地遊戲，我每一分鐘殺你們一個，其餘的時間，你們可以盡情地攻擊我，我絕對不反抗，怎麼樣？很不錯的建議吧，不是麼？哈哈哈！」

「可惡……」聽著那刺耳的猖狂笑聲，附近的黑魔法師心中非常憤怒，但是憤怒歸憤怒，他們已經意識到，依靠他們的力量，是無法給予阿格斯足夠的傷害的。

「怎麼了？不過來麼？那我過去了喲！」阿格斯笑著繼續向著那些黑魔法師走去，走著走著，他忽然停下了腳步，嘴角掛起幾絲難以捉摸的笑意。

「阿格斯……」感受著來自阿格斯以及那只巨大虛影的強大壓力，一位黑魔法師不禁有些畏懼地向後退了幾步，忽然，他感覺似乎撞在一個人身上，轉頭一看，頓時臉上露出幾分驚訝，喃喃喚道，「沃……沃米斯利閣下？」

被撞到的人，正是從艾倫、拉維亞以及斯考特他們所開闢的通道中趕來的索斯，只見他無可奈何地望了一眼那位黑魔法師，似乎已經懶得辯解這種誤會了，沒好氣地搖了搖頭，輕輕推開人群，在那些黑魔法師們屏著呼吸的注視下，用帶著幾分莫名神色的目光望著不遠處的阿格斯。

用戲謔的表情望著索斯，阿格斯輕笑著說道，「等你很久了喲，索斯！」

「我知道！」索斯閉上眼微微吸了口氣，隨即猛地睜開眼睛，沉聲說道，「所以，該是結束的時候了！」

話音剛落，他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使徒特有的黑暗刺青，隨即，他的身上爆發出一陣極其強烈的聖光，在聖光的閃耀下，隱隱有三個巨大的存在從中緩緩凝聚成形，頭部、身軀、四肢、翅膀……

「哇哦！」就連阿格斯的眼中也露出幾分驚訝，望著那三個巨大的存在喃喃說道，「是薩洛尼亞的神術呢，竟然是三個……嘿！不過，斯洛斯呢？」

「不需要斯洛斯的力量！」冷冷地回應了阿格斯的話，索斯微微轉過身，望了一眼自己背後的那三個形態各異的天使……

中位天使，力天使：【帕瓦斯——神威者：狄菲尼迪】！

上位天使，智天使：【基路伯——通曉者：普朗菲特】！

上位天使，座天使：【托羅努斯——指引者：蓋爾德】！

第三十五章 愚者（五）

曾幾何時，魔法師是人類中掌握著至高力量的存在，而這股力量的極限，人們稱之為『大魔法師』，在過去的幾百年中，大魔法師以絕對的戰力而存在，履行義務，享有權利。

但是，使徒的出現，卻使得魔法界原有的秩序全盤崩壞，就算是大魔法師，也無法抵擋使徒那幾乎足以毀滅世界的可怕力量，更別說介入使徒級的戰鬥中……

「多……多麼強大的聖力！」仰頭望著那三個模樣各異的神聖天使，附近的那些黑魔法師驚愕地望著索斯。

雖然他們也聽說這位少年曾經在薩洛尼亞住了一段時間，但是萬萬沒有想到，這位少年竟然學會了薩洛尼亞引以為傲的神術，【天使降臨】！

開什麼玩笑？竟然用薩洛尼亞的力量……

不少原本就對索斯不服的黑魔法師心中不滿地嘀咕著，畢竟帝國與教廷幾百年的恩恩怨怨，並不是那麼簡簡單單就能化解了。

不過，不滿歸不滿，對於索斯一口氣召喚三位神聖天使，那些黑魔法師們還是相當震驚的，畢竟作為薩洛尼亞白魔法師的敵對者，他們不可能不瞭解這個魔法，同時召喚三位天使，那可是連教廷的教皇都辦不到的事啊！

「哇哦，真是驚人啊！」與那些黑魔法師一樣，阿格斯的眼中也露出了幾分驚訝，但是更多的，卻是對於接下來交鋒的期待，與激戰前的亢奮，只見他微微伸開雙臂，暢笑地說道，「真是驚人的力量啊，索斯——我很好奇，你竟然還能保持人類的形態，原因就在於這股神聖的力量吧？」說著，他頓了頓，眼中隱隱露出幾分哀傷，戲謔說道，「到了現在還想掙扎，你不嫌太遲了麼？」

索斯很清楚阿格斯所謂的『太遲了』指的是什麼，正如拉維亞所說的那樣，遠古意志的力量太過強大、太過霸道，過分依賴這股力量，最後的下場，只有被那無盡的黑暗所吞噬。

但是，要放棄這股強大的力量，真的真的，很難……

與狄婭居住在傑爾巴特的時候，索斯就不停地在思考這方面的事，也許，那時的他或許還沒能領會到遠古意志的可怕之處吧，再者，霍得教授的犧牲更是讓索斯一度沖昏了頭腦，以至於踏出了那無法回頭的一步……

使徒，是悲哀的存在，如同舞台上的小丑，借助他人力量的這類人，注定無法成為世界的主角。

阿格斯是這樣，自己也是……

默然地望著阿格斯，索斯低聲說道，「為什麼要做到這一步，阿格斯？」

「啊？」阿格斯愣了愣，臉上露出幾分詫異，隨即似笑非笑地說道，「你是指什麼？是指我顛覆了這個國家，還是指我摧毀了瑞奧克斯學院？亦或是……殺死了你的導師霍得·肯迪？」

在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時，索斯的眉梢不禁抖了抖，只見他深深吸了口氣，平息了內心的憤怒，沉聲說道，「都是！——第一次的見到你的時候，我從沒想過你會引發這種種的事端……」

「呵呵，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也認為你是個不錯的小鬼呢！或許還可以成為朋友，嘁，可惜了……」說著，阿格斯收起了玩笑的神色，露出一副落寞的表情，淡淡說道，「我啊，痛恨著這個國家，像你這樣沒有『失去』過的小鬼是無法理解的……人類，真是一種醜陋的生物，他們攀附強者，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所有以獲取利益，甚至是平時最疼愛的女兒，也會當做交易的商品那樣輕易地送出去……」

「……」

「不相信麼？」嗤笑地望了一眼索斯，阿格斯搖搖頭自嘲說道，「別看我這樣，我出生於帝國南部貴族，這類事，我比你要清楚地多，弱者依附強者，這是他們的生活方式，為了活下去，他們可以出賣所有以獲取權利、地位，好像那些在黑暗時期選擇與惡魔交易以換來力量的可憐蟲那樣……但是，別可憐他們——他們懦弱而無助的面具下，藏著一顆貪婪而骯髒的心……你強勢的時候，他們會依附你，巴結你，一旦你失去了利用價值，別以為可以從他們身上得到幫助，平時會將一整盒金幣都獻給你的弱者，到你需要的時候，就連一個銀幣都不會給你，因為你已經失去了利用的價值，這樣的傢伙，值得同情麼？」

「……」

「不值得同情吧？」伸出手從懷中摸出那兩枚珍惜的銀幣，阿格斯凝視著它們，喃喃說道，「在這個世界上，什麼親人、朋友，都是虛假的，最能相信的，是你的力量，強大的力量……力量很不錯的，它可以號召人、令人服從、將人毀滅……擁有足夠力量的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這個道理我原以為我懂，但是直到噩夢發生的時候，我才明白，其實我不懂，什麼都不懂……」說著，他墊了墊手中的那兩枚銀幣，望著索斯戲謔說道，「知道我為什麼那麼珍惜它們麼？」

索斯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是你重要的人所留下的遺物？」

「不，」阿格斯輕笑著搖了搖頭，咧了咧嘴，邪邪笑道，「這是從一個店舖中偷來的，因為太匆忙，而且被不少人追趕，在途中掉了不少，只留下了這兩枚……」

「呃？」索斯的表情頓時變得非常古怪。

「哈哈——你那是什麼表情啊？」苦笑一聲，阿格斯搖搖頭說道，「你以為我一開始就擁有這股強大力量麼？呵，如果是那樣就好了……那是二十年前的事，父親在貴族間權利的爭鬥中死去了，家族中的遺產被那些所謂的親人瓜分地一乾二淨，我和我僅有的妹妹，一下子就從貴族的夢幻般生活中被踢了出來，過著連平民都不如的生活，為了活下去，我們四處尋求幫助，那時，我天真地認為，以往受過父親恩惠的人，或許會接濟我們，但是……事實證明我太天真了，他們的醜惡，是你無法想像的，以往甚至會將自己的親生女兒送給我做僕人的傢伙們，一下子就變換了嘴臉……在一個冬天的深夜，我和我的妹妹縮在城市的角落，然後，妹妹說，『哥哥，我餓』……」說著，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大聲吼道，「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麼感受麼？！」

「……」

「第一次，我做出了有違於貴族教養的事……當時我很不安，為了躲避那些追我的傢伙們，我躲了很久……而當我懷著不安、竊喜的心情回到原來的地方時，卻發現我的妹妹，克萊爾的身體已經變得冰涼了……在一個熟悉到稱之為故鄉的城市，卻因為飢餓，寂寞而孤獨地死去，真是多麼悲哀的事……從那時起，我告訴自己，這個世界，沒有神明的存在！——就算我，那也不是我所承認的神！」說著，阿格斯隨手將那兩枚銀幣丟在了地上，望著索斯沉聲說道，「明白了吧，對於我來說，它們代表的，絕對不是美好的回憶，而是對這個世界憎恨，對貴族間骯髒爭鬥的憎恨，對那些攀附強者、卻又不具有同情心的弱者的憎恨，我之所以留著這兩枚銀幣，是因為我需要它們時刻地告誡我，提醒我，在這個世界上，有一些傢伙是不值得同情與憐憫的！——這樣骯髒而醜陋的國家，我發誓要親手毀滅它！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就算和惡魔交易，就算是付出所有，我也在所不惜！」

「阿格斯……」望著阿格斯那憤怒的神情，索斯微微歎了口氣。

似乎是注意到了索斯的表情，阿格斯帶著幾分厭惡說道，「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很中意你，小鬼！——因為你的眼睛很清澈，彷彿不存在喜歡的事物，也不存在厭惡的事物，超脫於這個世界之外，但是漸漸的，你的眼睛變得渾濁了，尤其是在三年前，被憤怒沖昏頭腦的你，眼神也不再向最初那樣清澈……我很失望！」說著，他抬起頭，望著索斯喃喃說道，「雖然你的性格很像當初的我，但是呢，僅僅是像而已……來吧，索斯，你不是想殺我麼？只要你擁有足夠的力量，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這就是作為強者的權利！」

「收手吧，阿格斯！」

阿格斯愣了愣，臉上露出幾分呆滯，隨即冷哼一聲，捂著額頭狂聲笑道，「我還以為你想說什麼，收手？少得意忘形了，小鬼！」說著，只見他一揮右手，瑪門的投影仰頭發出一聲淒厲的鳴叫，甚至讓地面為之震動。

作為完全體使徒的阿格斯，所召喚的『瑪門的投影』，也是近乎於實質的存在。

那是一隻高達一百多碼，體長三四百碼的雙頭鳥獸，鳥首獸身，腹生雙翼，強勁有力的四肢、尖銳無比的爪蹄，還有那恍如鋼鞭般的尾巴，這只凶獸甚至比索斯所召喚的三個天使加起來還要巨大，彷彿山一般的巨大。

「少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你以為你是誰？」彷彿被索斯一句話激怒了，阿格斯用冷冰的眼神望著索斯，低沉說道，「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別忘了你的身份，小鬼！——你也是使徒，我們是一類人！你以為你是站在正義的一方？這個世界，不存在真正的正義，正義，永遠是屬於勝利者的！而你，現在還沒有打敗我呢……」說著，他全身散發出強烈的黑暗氣息，在他身後的那只雙頭鳥的虛影也蠢蠢欲動，準備著時刻向眼前的小鬼撲去。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正義……」說著，索斯望了一眼四周那些不知所措的黑魔法師們，淡淡說道，「你們……退後！」

「沃……沃米斯利閣下……」

「是索斯！」更正了對方的稱呼，索斯深深吸了口氣，望著阿格斯沉聲說道，「殺死你之後，我會放棄斯洛斯的力量，到一個偏僻的鄉下，經營一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店舖，我要過我想過的生活……」

「呃？」聽著那平淡的話語，阿格斯那憤怒眼神不禁為之一滯，露出幾分哭笑不得的神色，帶著幾分遺憾、幾分羨慕，搖頭說道，「啊，聽上去可真不錯呢！」說著，他眼神一變，在他身後的雙頭鳥凶獸猛地朝著索斯撲了過去。

幾乎在同時，索斯一揮手臂，高聲喊道，「狄菲尼迪！」

話音剛落，力天使狄菲尼迪手持長槍、長劍引上了那只巨大的雙頭鳥獸，只聽轟地一聲，附近的黑魔法師只感覺一陣天昏地暗，兩個巨大的存在狠狠地撞在一起，銳爪對武器，爆發出驚天動地般的轟響。

「發……發生什麼事了？」在鋪天蓋地的灰塵中，那些正與死亡騎士搏鬥中的人類士兵顯得有些驚慌失措，當他們的目光集中到那兩隻翻滾中的巨大存在時，臉上當即露出了呆滯的表情。

「這是何等的戰鬥……」用驚愕的目光望著那兩個存在的廝殺，一位黑魔法師喃喃說道，「完全沒有介入的資格啊，我們……」

「啊！」在他身旁，另外幾位黑魔法師一臉苦澀，低聲說道，「退後吧，我們……這是沃米斯利殿下的意思，我們……無法插手他們的戰鬥！」

在真正見識到使徒級的戰鬥後，附近的黑魔法師以及人類士兵逐步開始撤退，畢竟，那是作為人類的他們所無力插手的戰鬥。

「嘿，被拋棄了呢！」似乎是注意到了那些黑魔法師以及人類士兵的舉動，阿格斯笑嘻嘻地說道，隨即，只見他右手一揮，一枚黑色的光球以飛快的速度竄向了索斯。

「拋棄？」輕哼一聲，索斯一抬手便將那枚黑色的光球彈向了天空，口中淡淡說道，「他們留在這裡才礙事吧？——喂喂，阿格斯，這也算得上是攻擊麼？」

「喲？口氣不小啊，小鬼！——這樣呢？！」大笑兩聲，阿格斯眼神一凜，右手抬起，只見他張開的手掌中，以極快的速度發出一枚又一枚的黑色光球，密密麻麻，如同炮彈一般。

「哼！」望著那些一瞬間接近的黑色光球，索斯淡淡一笑，似乎並沒有出手的意思，這讓阿格斯感到有點詫異，畢竟就算是使徒，受到這樣密集的攻擊，還是會受傷的。

就在阿格斯疑惑的同時，索斯的身前忽然出現了一道光幕，無驚無險地替他擋住了密集的攻擊。

驚訝地望了一眼索斯身後閉著眼睛的智天使普朗菲特，阿格斯嘴角揚起幾分笑意，戲謔說道，「喲？了不起，怪不得那麼從容呢！——那個天使是主防禦的麼？」

「防禦？」索斯微微搖了搖頭，就在阿格斯一愣神的瞬間，智天使普朗菲特猛地睜開眼睛，身前凝聚起一道彷彿盾牌般的聖力光幕，隨即，光幕中傾瀉出無數根粗如手臂的聖光箭矢。

「轟轟！」密集的聖光箭矢宣洩在阿格斯所在的區域。

在揚起的灰塵落下之後，完好無損地站在一道黑暗屏障之後的阿格斯吹了一聲口哨，聳聳肩說道，「哎呀哎呀，原來是冠名著『神的智慧』的智天使呢……真是不錯啊！不過，僅僅用這種不入流的力量，好麼？」說著，他眼神一凜，揚起的右手射出一道柱子般粗的黑色光束。

智天使普朗菲特在第一時間施展了作為防禦的聖光壁，但令人意外的是，那道黑色光束，竟然連白魔法中防禦能力最優秀的聖光壁也無法抵擋，只是剛剛接觸的一瞬間，那層光幕竟然出現了幾絲裂痕……

「哼！」阿格斯冷哼一聲，但是隨即，他的臉上露出幾分驚愕，因為他注意到，那層光幕雖然出現了幾絲裂痕，但是竟然沒有當場崩壞，更確切地說，是那層光幕不斷地修復著……

自己的攻擊竟然無效？

阿格斯敏銳地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股神聖的力量似乎不斷地擴大著，從最初僅僅在那個小鬼身邊十幾碼的位置，漸漸擴展到了現在上百碼的距離，在這個範圍內，自己所凝聚的黑暗力量，似乎不斷地被消耗著……

怎麼回事？哪裡來的這些神聖力量？竟然可以抵擋瑪門的力量？

忽然，阿格斯注意到了索斯身後那最後一個天使，那個既不協同力天使攻擊自己所召喚的雙頭鳥獸虛影，也不協同那個智天使攻擊自己，只是就那樣站著而已……

在阿格斯疑惑的眼神中，索斯身後的第三天使，上位天使，座天使：【托羅努斯——指引者：蓋爾德】，那位唯一戴著一頂王冠的天使，手握著象徵神聖的權杖，靜靜地站在索斯背後，似乎沒有加入戰鬥的意思，但是阿格斯很清楚地發現，這個天使的四周，是聖力凝聚最濃厚的地方，超乎想像的強大聖力甚至改變了聖光原有的模樣，變成了彷彿霧氣般的粘稠存在，圍聚在索斯身旁，酷似領域……

「發現了麼？」似乎是注意到了阿格斯的表情，索斯望了一眼身後的座天使蓋爾德，帶著幾分古怪的語氣，淡淡說道，「蓋爾德，不是擅長戰鬥的天使，他既不能像狄菲尼迪有足夠與你那個虛影戰鬥的能力，又不能像普朗菲特那樣能夠快速施展任何白魔法，但是呢，他卻有著其他天使所無法比擬的特殊能力……」

「領域？」阿格斯皺眉猜測道。

「唔，領域只是帝國黑魔法師的稱呼，在薩洛尼亞並不被認同，畢竟薩洛尼亞人都認為那是褻瀆神明的做法，他們很頑固守舊的……座天使，象徵著『神的領域』，是神聖力量中代表神明的巡視者，雖然不善於戰鬥，卻擁有其他天使所無法做到的特殊能力，在他所在『領域』中，『聖光的火焰會被點燃，黑暗終將熄滅』，也就是作為的『神說：聖光照耀之下，一切黑暗無所遁形』……」

「霍？還真是麻煩的能力呢！」阿格斯苦惱地抓了抓頭髮，他很清楚地注意到，剛才還被自己所召喚的瑪門虛影壓制的力天使，似乎漸漸有了反擊的力量，那個智天使也一樣，因為座天使的存在，另外的兩個天使的力量被那些濃郁的聖力不斷地強化，而相反的，不管是自己、還是自己所召喚的瑪門虛影，亦或是流離在四周的黑暗氣息，都在無時無刻地被消耗、被淨化。

不過呢……那又怎麼樣？

只聽「唰」的一聲，阿格斯突然消失在原地，在此出現的時候，竟然出現在索斯的身後，以黑暗為力量的他，竟然那麼輕鬆地突破了智天使的防禦屏障。

「你以為你是在和誰戰鬥啊？小鬼！是使徒！」大吼一聲，阿格斯一拳襲向索斯的背後，但是隨即，他忽然感覺自己的拳頭被抓住了。

在千鈞一髮之際，索斯用左手擋住了阿格斯的拳頭，低聲說道，「你最好也別忘了，我也是使徒！」說著，他的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白色火光。

「糟糕！」心中暗呼一聲，阿格斯一個閃現消失在原地，他才剛剛離開，他所站的區域爆發了一波猛烈的火焰，那看似無形的白色火焰如同風暴般席捲而過，將所有接觸到的物質都蒸發了，甚至連地表都被破壞殆盡。

【焰閃：二重力量】！

「哇哦，哇哦，」幾個閃現退到了遠處，阿格斯驚訝地望著索斯右手手掌上那彷彿虛幻般的白色火焰，戲謔說道，「喂喂，差點就被幹掉了呢！」

「幹掉？我可沒指望白焰能把我幹掉，最多……半死吧！」

「喂喂……」阿格斯苦笑地聳了聳肩，隨即望著索斯手中的那團白焰，搖頭說道，「霍得·肯迪為因此感到自豪的！——真是幸運的小鬼，要比我幸運得多呢……」說著，他表情一變，一個閃現魔法消失在原地。

而與此同時，索斯也同樣消失在原地，在那一陣陣爆發的黑暗與火焰中，兩人不停地施展著各種魔法，這種頻率的施咒，就連智天使也無法再幫到索斯幾分，只能轉而去幫助力天使壓制瑪門的虛影，畢竟，對方是阿格斯，是比索斯更完全的使徒！

兩人的激烈戰鬥，甚至波及到了其他的區域，得到索斯告誡的黑魔法師們與那些人類士兵紛紛撤退，一直退到了艾倫他們身邊，而那些沒有接到撤退命令的死亡騎士，卻無辜地遭受了牽連，被天使與瑪門虛影的戰鬥，被阿格斯與索斯的戰鬥牽連……

整個中部戰場，已經成為了阿格斯與索斯兩個人的舞台，位臨於整個世界巔峰的舞台！

第三十六章 愚者（六）

雖然康尼爾、列拉金以及烏爾裡克的及時支援，讓艾倫、拉維亞他們避免了來自那三位不朽君王的威脅，但是中部戰場的局勢，卻並非那麼樂觀。

在南北兩線戰場相繼失陷後，中部戰場已經是人類軍隊在與阿格斯的黑暗軍隊交鋒中唯一的陣地，如果無法守住這片區域，後果不堪設想，不僅會影響到索斯對阿格斯的決戰，更會導致整個聯盟軍全軍覆滅。

而更糟糕的是，在面對著那些死亡騎士們，面對著這些不知死亡為何物的怪物時，聯盟軍的士氣一度產生了波動。

畢竟，人類是具有心靈的智慧生物，在面臨極度的危險時，他們會害怕，會恐懼，當這種情緒被無限擴大時，就會出現混亂，甚至是逃兵。

最先發生這種事的，是選擇依附奧佩瑞爾斯的【尤德爾】城主亞伯拉罕·班亞德，當自己所率領的兩千士兵幾乎傷亡殆盡時，這位城主原本就不算堅定的意志產生了動搖，畢竟，他也只是眾多為了利益而出兵的貴族階級中的一個，根本沒想過要為這個國家獻出自己的生命，或許，這也是當今貴族階級人士的普遍想法。地位越高，越掌握顯赫權力的貴族，就越怕死，這是人類社會中幾乎不變的定律，很少會出現為了榮耀、為了國家而犧牲的勇士，在騎士沒落的同時，作為統治者的貴族階層也漸漸變得腐朽，就如阿格斯所說的那樣，現在的貴族，已經不是當初薩森王年代的正直、勇敢、熱血的貴族了，當然也無法做到為了所重視的事物獻出生命。

【尤德爾】城主亞伯拉罕·班亞德的退縮，導致了他所率領的、那僅剩幾百人的戰士陷入了指揮上的混亂，失去了指揮官的他們，根本無法再次組織起像樣的反擊，於是，這道由人類士兵所組成的防線中，出現了一絲缺口。

在如同潮洪般的死亡騎士軍隊前露出破綻，無疑是自尋死路的做法，沒過多久，這絲缺口被不斷擴大，死亡騎士如同洪水般衝擊著防線上的薄弱處，最終衝破了防線，以至於原本只要堅守陣地的人類士兵，陷入了腹背受敵的尷尬。

終於，人類軍隊中出現了一個逃兵，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原以為可以暫時鬆口氣的艾倫他們，震怒地發現戰場的局勢幾乎徹底地偏向了阿格斯的一方，偌大的中央戰場，竟然只剩下了阿爾塔克、加利克的士兵，以及艾倫手下那不足三四百的自由之風騎士團成員。

「那些混蛋在做什麼？！」平時嘻嘻哈哈的艾倫像頭被激怒的獅子那樣大聲吼道，「給我回來，這些混蛋！」

但是，他畢竟不是聯盟軍的統帥，又沒有足夠左右戰士意志的威望，根本無法有效地阻止那些逃兵的愚蠢舉動。

「別費力了！」在他身旁不遠處，斯考特用魔法殺死了一名死亡騎士，望著後方皺眉說道，「這種情況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發生地那麼早……」說著，他皺緊了雙眉。

很遺憾的，在正規軍中是不存在督戰隊，畢竟在當初薩森王的年代，是騎士精神處在巔峰時期的年代，人人崇尚勇武與榮耀，根本不會出現逃兵，而眼下，帝國好似是一位遲幕老人，早已失去了當年的血性，但是標榜美德與禮儀的貴族們，卻不想打破當初的條規，畢竟，動用督戰隊是非常殘忍的做法，只在由囚犯組成的軍隊中使用過，或許，這就是阿格斯所謂的貴族的偽善吧。

「這下糟糕了……」憂慮地望了一眼戰場的局勢，拉維亞伸手抹去了額頭的汗水，當機立斷地說道，「艾倫，斯考特，必須要在索斯結束戰鬥前守住這裡，不能影響他與阿格斯的決戰，那是我們唯一的希望了……艾倫留在這裡，我去抵抗北面，斯考特，南面交給你了！」說著，她一揮手中的火鞭，大聲喊道，「阿爾塔克的勇士，跟我去支援北面！」

「喔！」

「竟然落到這樣尷尬的地步……不過只有這樣了！」說著，斯考特推了推眼鏡，低聲對身邊的騎士魔偶奈特說道，「奈特，召集加利克的士兵，跟我去支援南面！」[TXT小說下載：www.uu158.com]

「是！」

為了不被那些死亡騎士軍隊徹底包圍，聯盟軍中眼下唯一一股還在抵抗的力量一分為三，正如斯考特所說的，這是非常危險的做法，但是為了給索斯爭取足夠的時間，為了不讓聯盟軍全軍覆沒，他們不得不那麼做。

死亡騎士軍隊，如同潮水般襲來，其中還摻雜著難以估量的骷髏，那是死靈法師們所召喚的軍隊，他們並沒有放棄，放棄這來之不易的、能夠生活在陽光下世界的機會。

而能夠與那些死靈法師所抗衡的黑魔法師們，卻處在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尷尬局面，畢竟不注重肉體鍛煉的魔法師們，他們的身體是相當脆弱的，一旦面前沒有了能夠為他們擋住刀槍的肉盾，他們根本無法逃過死亡騎士們的捕殺。

而更糟糕的是，因為那些逃兵的原因，黑魔法師集團的指揮也陷入了混亂，如果索斯在這裡的話，以他的強大力量，很容易就能讓這些黑魔法師再次組成陣勢，但是，索斯正忙著與阿格斯交手……

「防守！防守！魔法師呢？」一名加利克的軍官焦急地吼道。

他的話，似乎是驚醒了那些不知所措的黑魔法師們，於是，魔法師們施展了各種各樣的魔法，但是，這種毫無協同意味的攻擊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只不過是投入湖泊的一顆小石子，除了蕩起幾絲波紋，什麼也做不到。

畢竟他們沒有像索斯、阿格斯那樣的強大力量，在這種大規模的戰役中，他們個人的力量是相當渺小的，只有協同作戰，才能起到抵禦敵人的目的，一同攻擊，一同防守。

但是呢，這些魔法師的指揮陷入了混亂，一些負責傳達指令的魔法師，或是被敵人衝散，或是被敵人殺死，以至於根本無法做到確切有效的防守。

艾倫注意到了這一點，作為奧佩瑞爾斯軍隊指揮官的他，是有資格去指揮那些黑魔法師的，但是現在的，卻根本無暇外理單單要抵禦眼前的敵人，已經讓他十分疲憊，哪有餘力去指揮那些黑魔法師。

望著在死亡騎士們攻擊下不斷縮小的防守區域，艾倫一臉焦急，喃喃說道：「糟糕了，這下真的糟糕了……」

就在這時，天空中忽然落下無數道閃電，那粗如手臂般的閃電，齊刷刷讓攻到眼前的死亡騎士們倒下了一大片。

隨即，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真是混亂呢！聽我的指揮……防護罩！」

包括艾倫和那些不知所措的黑魔法師們在內，附近的人類士兵下意識地朝著傳來聲音的地方望去，他們驚愕地發現在那邊因為一些死亡騎士的倒下而顯得略微有些空曠的地方，竟然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位身穿魔法長袍的年輕女人……

她帶著一頂寬大的巫師帽，身穿一件鑲嵌有無數寶石魔法回路的長袍，那些寶石的質量與數量就連出身富豪家庭的艾倫也感到極其驚訝，要知道不是什麼東西都是能用錢買到的。

出於商人的敏銳眼神，艾倫可以肯定，這個女人身上的那件魔法長袍，甚至比自己整個騎士團的花費還要昂貴，更別說那個女人身上其他的魔法道具，比如鑲嵌著小孩子拳頭般大小寶石的魔杖，閃爍著璀璨光華的戒指、耳環和項鏈……

「她是誰？這傢伙洗劫了國庫麼？」艾倫忍不住猜測著，當然，抱著這份可笑懷疑的並不是只有他，沒看到附近那些黑魔法師都站著不動了麼？他們好似已經看傻了……

「你們在做什麼？」似乎是發現了艾倫以及那些黑魔法師的呆滯表情，那個女人抬起雙手，竟然同時施展出火系與水系的魔法，攻擊著靠近的死亡騎士們。

她……這個女人竟然是大魔法師？

附近的黑魔法師們著實吃了一驚，但是更讓他們吃驚的，是這個女人所施展出的魔法的威力，看她似乎並不吃力的樣子，但是她的攻擊，卻在一瞬間摧毀了上百名死亡騎士……

尤其是對方雷系魔法，一個【連環閃電】，對面的死亡騎士整齊地倒了一大片，這是何等的威力！

艾倫敢打賭，就算是作為使徒的索斯，頂多也只能做到這一步，而且，這個女人的魔法施展速度要比自己的好友更加迅速，所施展的魔法，也是五花八門，水系、火系、雷系，她幾乎看不出有任何吃力的模樣，輕輕鬆鬆便施展出了讓附近的黑魔法師們咋舌不已的強力魔法。

更重要的是，這個女人竟敢可以做到同時施展兩個不同種類的魔法，你見過一手施展水幕，一手施展閃電的魔法師麼？

就算是在整個魔法界，也不可能有人像她那樣做到攻守兼備……

「毫無破綻啊……」艾倫呆呆地望著那個女人獨自一人擋住了成百上千的死亡騎士。

這傢伙，好像比索斯還要厲害啊……

是的，比索斯厲害，至少索斯那個窮光蛋是穿不起那樣華麗的魔法長袍的，別說他，整個世界上，恐怕沒幾個人能穿上這一身吧？簡直就是武裝到牙齒了！這傢伙什麼來頭？

就在艾倫暗暗猜測的時候，那個女人似乎有些不耐煩了，轉過頭，沒好氣地說道，「枉我趕來協助你們，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啊！」她不回頭還好，一回頭，附近的人更是看傻了眼，就連艾倫也呆住了……

太……太漂亮了……

從來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女人……

對方那如同星辰般的漆黑眸子，長長的睫毛，好似牛奶般白皙細膩的臉蛋，微紅而小巧的嘴唇，讓艾倫忍不住感慨這個世界的不可思議……

世界上，竟然存在著這樣漂亮的女人？

不由地，自認為『見過世面』的艾倫暗暗嚥了嚥唾沫。

「真是的，」微微皺了皺眉，那位美麗的女人用無奈的口吻說道，「援軍過不了多久就會趕到，在此之前，我以大魔法師黑斯廷斯的名義，請你們，帝國魔法師們，請你們暫時服從我的指揮！」

「是……是的……」那些黑魔法師們呆呆地點了點頭，連一絲反對的意思都沒有，但是隨即，他們忽然反應過來，驚訝地紛紛說道，「黑斯廷斯？大魔法師黑斯廷斯？」

「嗯，」在眾魔法師震驚的眼神中，女人嬌媚地一笑，輕聲說道，「吉安娜·馬拉吉吉·黑斯廷斯，請多關照！」

「是……是的……」

「還有你喲，」忽然轉頭望向艾倫，那位名為吉安娜的漂亮女人輕笑著說道，「年輕的指揮官！」

望著那副絕美的容顏，艾倫勉強露出幾分笑容，尷尬地說道，「好，好……」在說話的同時，他暗暗猜測著對方所說的『援軍』是指誰。

有了這位擁有大魔法師、甚至超越大魔法師力量的吉安娜的幫助，一度陷入混亂的黑魔法師終於再次組織起了有效的反擊，望著那個嬌滴滴的女人一幅弱不禁風的外表，再看看她所施展的魔法的威力，艾倫感覺有些難以接受這種反差。

有點像艾維呢……唔，不對，應該很像狄婭學姐……唔，也不對，好像是她們兩人的結合似的……

想著想著，忽然耳邊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真是的，別在戰場上走神啊！——想什麼呢？」

「呃，」望著那幅絕美的容顏，艾倫牽了牽嘴角，忽然笑嘻嘻地開著玩笑說道，「這位姐姐你好厲害啊，如果有這個榮幸的話，結束以後可以請你喝杯下午茶麼？」

「喝茶呀？」吉安娜的臉上露出幾分笑意，擺了擺手指，同樣開著玩笑說道，「如果只是喝茶的話，我會考慮的喲，誰讓你剛才叫我『姐姐』呢，沒辦法呢！——不過在此之前，可別再走神了喲！」

「真的？你答應了？」艾倫有些詫異地說道。

「唔，只是喝茶喲，年輕的指揮官『弟弟』！」吉安娜咯咯地笑著，露出幾分好似惡作劇般的笑容。

不知怎麼，艾倫忽然有種對於自己妻子麗莎的負罪感……

這個女人……這個年齡只比自己大兩三歲的女人，似乎有著自己所熟悉的女性，包括拉維亞、狄婭學姐、麗莎、萊瑞拉，甚至是艾貝爾姐姐都無法比擬的魅力，很危險呢……

向來在這方面有些輕佻的艾倫，忽然有種怪異的錯覺，似乎，對方比自己還會開玩笑呢……

沒過多久，如同年輕而強大的魔法師吉安娜所說的，援軍在千鈞一髮之際趕到了，而且是兩支軍隊，支援北線戰場拉維亞的，是被認為叛軍的瑟蘭德人，他們駕駛著由板車改造的戰車，揮舞著長矛，衝入了戰場……

「瑟蘭德人？」望著那些裝備粗糙地甚至比野蠻人還不如的戰士，鬆了口氣的拉維亞露出了幾分疑惑的表情。

「咦？」忽然，一個強壯的戰士從戰車上跳了下來，握著長矛瞥了一眼拉維亞，帶著幾分驚訝說道，「你在這裡做什麼，小鬼？」

對方的語氣，讓拉維亞不由皺了皺眉，抬頭一看來人，她驚訝地發現，對方竟然是當初在凡托裡斯城中以怒氣壓制了艾倫的瑟蘭德人，塔米。

「雖然很感謝你們的支援，但是閣下的話很無禮呢！——作為阿爾塔克的代理領主，我出現在這裡有什麼問題麼？」拉維亞不失威嚴地說道。

「代……代理領主？阿爾塔克？」瑟蘭德戰士塔米愕然地望著拉維亞，以及圍攏在她身旁的阿爾塔克士兵，還有那飄揚的阿爾塔克旗幟，不由愣了愣，隨即，他咧了咧嘴，誠懇地說道，「真是沒想到……接下來就交給我們吧，你已經很累了吧，還有你的士兵！」

雖然是對方的好意，但是拉維亞似乎沒有接受的意思，只見她搖了搖頭，深深吸了口氣調理著呼吸，隨即正色說道，「阿爾塔克的勇士，從來不會在戰鬥還沒結束的時候撤退！」

驚訝地望了一眼拉維亞，塔米笑了笑，聳聳肩說道，「了不起……那麼，並肩作戰吧！——能和帝國最有名的阿爾塔克戰士並肩作戰，這可是一種榮譽呢！」

「呵！」拉維亞自豪地笑了笑，隨即舉起手中的鞭子，如同勝利宣言般大聲說道，「前進，阿爾塔克的勇士們！」

「喔！」

塔米深深望著那些阿爾塔克的戰士們，雖然他們已經非常疲憊，但是從他們的眼神中，卻仍然閃耀著戰鬥的意志。

「不愧是能和野蠻人打上一百多年的怪物啊……嘁！」說著，塔米搖了搖頭，大聲吼道，「銘記我們的榮耀，瑟蘭德人！」

「喔！」

而與此同時，南線戰場的援軍似乎也趕到了……

這場戰爭，經歷到現在已經有四個多小時了，四千加利克士兵折損了大半，而他們要面對的敵人，似乎源源不斷，這讓斯考特無比的焦慮。

所幸的是，斯考特有西奧王子的皇家騎士團與加利克吸血鬼部隊的幫助，所以這裡的情況要比北面戰場好得多，但就算如此，也擋不住死亡騎士如同洪水般的攻勢啊。

因為魔法師們都留在了中部戰場協助艾倫，以至於斯考特的南面戰場，幾乎都是白刃戰的局面，但是對方，卻有著死靈法師的幫助，情況非常不利，已經有不計其數的加利克戰士死在了死靈法師的骨矛之下。

與阿爾塔克一樣，加利克軍隊也大多數配置長槍的步兵，騎兵的數量，很少，什麼，弓箭手？作為帝國最古老的幾個騎士家族之一，用弓弩作戰，一向被認為是卑鄙的做法，加利克並沒有配置。

於是，在對方的魔法打擊下，加利克一方完全陷入了被動，他們不單要應付眼前的死亡騎士和骷髏的混合軍團，還要躲避死靈法師的魔法打擊，形式非常不利，甚至連喘口氣的餘地也沒有。

但是，援軍的趕到，卻讓斯考特在意外之餘喘了口氣。

這是一支裝備齊全、紀律嚴明的軍隊，斯考特自認為加利克的士兵是世界上最具士兵素質休養的戰士，但是，眼前的這支援軍，卻絲毫不遜色加利克的士兵，望著他們鎧甲那鮮明的銀輝十字徽章，不難猜測，他們是來自薩洛尼亞的軍隊，二十年前【一年戰爭】中的薩洛尼亞主力，神聖十字軍！

「薩洛尼亞的軍隊，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斯考特的眼中露出幾分懷疑。

忽然，斯考特的耳邊傳來一聲冷笑，一回頭，卻望見一位年紀與自己差不多少年正對著自己冷笑，在對方腳下，插著幾支正漸漸變得透明的骨矛。

「還以為你是一個謹慎的人呢，真是讓我失望啊，斯考特！——怎麼？忘記我了？嘛，確實忘記比較好呢！」

「……」聽著對方話中的嘲諷，斯考特不由地張了張嘴。

忘記？怎麼可能會忘記！

冷哼一聲，斯考特推了推眼鏡，望著對方淡淡說道，「我一直認為，其實我當時可以贏的……格特·丹齊！」

原來，這位救了斯考特的少年，正是索斯在薩洛尼亞的三年中所熟悉的朋友之一，現在已經是修士的格特·丹齊。

「哦？沒想到你竟然會說出這麼不理智的話！」扶了扶自己的單邊眼鏡，格特望著斯考特搖了搖頭，面無表情地說道，「渾身上下都是破綻……太令我失望了！——過了三年，你沒什麼長進呢！」

「可惡！」面對著格特這個與自己性格相近、作戰方式相近的人，斯考特恨恨地咬了咬牙，皺眉說道，「你們薩洛尼亞人，為什麼會出現在帝國的領土上？」

「哼，這該是對救了你一命的我所說的話麼？」格特淡淡地嘲諷著，望著斯考特那有些鬱悶的眼神，聳聳肩，故作無可奈何地說道，「沒辦法，命令而已！」

話音剛落，忽然不遠處傳來轟地一聲巨響，斯考特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卻望見一個梳著刺蝟頭的少年，揮舞著一根好似柱子般粗大的長槍，瘋狂地笑著，「喂喂喂，這就是那什麼死亡騎士麼？太不經打了吧？帝國人就是那麼沒用啊……」

「蓋勒·維津？」斯考特愣了愣，在他記憶中，那傢伙是擁有能和艾倫相匹敵巨力的怪物呢。

「真是個頭腦簡單的傢伙！」望著蓋勒的瘋狂舉動無力地搖了搖頭，格特無奈地喊道，「喂，蓋勒，那麼大幅度的動作，你是想連同身邊的同伴一起幹掉是怎樣？——你能再蠢一點麼？」

「你——你個混蛋，我最想幹掉的就是你！」

望著那吵吵鬧鬧的兩人，斯考特無力地歎了口氣，就在這時，他身邊傳來一個清爽的笑容。

「你在想，真是不可靠的援軍，是吧？」

「唔？」斯考特抬起頭，卻發現一位身穿銀輝鎧甲的聖騎士，在對方摘下頭盔後，真是當初與錯過了與索斯一戰的埃迪，埃迪·內厄姆·阿默斯特。

而在他身邊，跟著一個穿著白色修女裝的少女，捧著一本厚厚的聖典，一副清純可人的模樣。

「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再次見到你們！」斯考特對著埃迪伸出手，誠懇地說道，「不管怎麼說，感謝你們的支援！」

「你要感謝的，是新任的樞機主教邦·哈姆斯沃思大人，是他說服了阿爾瑪·比爾德大主教……」與斯考特握了握手，埃迪微笑著說道。

在他身旁，那位穿著修女裝的少女死死地拽著那本聖典，望著斯考特略帶幾分羞澀與遲疑地問道，「那個……請問，索斯他不在這裡麼？我知道了回到了帝國，所以……」從剛才起，她就不住地打量著四周。

「索斯？」斯考特愣了愣，望了一眼那位少女，轉過身指著遠處，正要說話，忽然，遠處的戰場爆發一股強烈的氣流風暴，讓眾人甚至睜不開眼睛。

手指指著那片區域，斯考特帶著幾分憂慮說道，「感受到了麼？那兩股強地不像話的力量——索斯，就在那裡，還有阿格斯！」

「啊！」點點頭，埃迪苦笑著說道，「難以置信那是人類所能掌握的力量……簡直就是怪物！」

「索斯才不是怪物呢……」在埃迪身旁，那位金色長髮的少女，凱特麗娜·凱瑟琳·拉蒂摩爾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說著，合著雙手放在胸前，彷彿向心中所信仰的神明祈禱著什麼。

正如斯考特與埃迪所談論的，在遠處的中央戰場，有兩個怪物般的男人正做著殊死搏鬥。

那是片空曠的區域，人類的軍隊早已撤離了這裡，就連不知死亡為何物的死亡騎士們，也不敢踏足這片區域，因為那裡所進行著的戰鬥，是超越這個世界力量的戰鬥，人類、亦或是死亡騎士，都沒有介入的資格。

光明與黑暗，這兩股截然對立的能量不停地衝撞著，在這片直徑兩千碼內的區域內，整個世界的顏色彷彿只剩下了黑色與白色，不存在其他任何顏色……

距離兩人接觸，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如此長時間的激戰，就算是使徒，也已經到了極限了……

這片區域，被毀地面目全非，望著那彷彿戈壁的景象，以及那條條深不見底的溝壑，你根本無法想像這裡原來是一片原野。

也難怪，畢竟這兩個男人，具有著超越大魔法師的力量！

強如阿格斯，呼吸也變得沉重而急促，但是看他的表情，卻似乎非常的愉快！

不，是痛快！

「哈，哈哈哈哈！」

望著暢笑中的阿格斯，索斯喘了幾口粗氣，望了一眼掛在身上的半截上衣，皺了皺眉將其扯下，露出一身健壯柔美的肌肉，以及掛在脖子上的那串狼牙項鏈，當然，最引人矚目的，恐怕還是那佈滿全身的黑色與白色的刺青。

「我可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地方！」

「不，不，」搖了搖頭，阿格斯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伸開雙手帶著幾分瘋狂意味地笑道，「你不明白的！——這才是我所期待的戰鬥啊，索斯！外面的那些爬蟲，充其量只能讓我用來解悶，只有你，只有和你戰鬥，我才感覺發動這次的戰爭是正確的！哈哈哈！」與索斯一樣，他那件黑色的外套早已在剛才的交火中破碎了，露出了一身酷似惡魔般的黑紫色皮膚，以及那如同索斯般的黑暗刺青。

「僅僅為了這種目的，就引發戰爭？阿格斯，你瘋了？」索斯皺眉吐出一句話。

「瘋？」伸出右手，阿格斯帶著幾分瘋狂的神色，大聲說道，「難道你不認為這是因所當然的麼？這是作為強者應有的權利啊！我為什麼可以摧毀這個國家？我為什麼能夠讓那些貴族依附我？因為我足夠強！——那些弱小的傢伙，只有依附強者才得以生存像我們這樣強大的存在！——只要你有足夠的力量，你可以命令他們做任何事，而那些傢伙，也會像狗一樣臣服在你腳下，但是，別可憐他們，那些醜惡的傢伙，都是一些養不熟的野狗，在失勢的時候，他們會反過來咬你……」

「你陷地太深了，阿格斯……」

「我沒有錯！」猛地一揮手臂，阿格斯露出一副猙獰的表情，惡狠狠地說道，「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生存方式！弱肉強食，強者可以攀登至高的神壇，弱者則作為踏腳的基石，這是千古不變的規則，是規則啊！這個世界的規則啊！」

索斯微微搖了搖頭，他看得出來，阿格斯的神智已經漸漸變得混亂，原本他身上那股純粹的黑暗力量，也漸漸染上了幾分邪惡的味道，那是瑪門的氣息。

不斷受到瑪門力量侵蝕的阿格斯，已經漸漸變得如同野獸一樣，狂暴、殘忍，失去理智……

真是悲哀，使徒……

「我……討厭你現在的眼神呢！」當最後一個字落下的時候，原本站在遠處的阿格斯突然瞬間出現在索斯面前。

只聽轟地一聲巨響，兩人各自被對方的反擊之力打退，在如同戈壁般的地面上滑行了整整幾十碼。

「可惡，大意了……」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索斯掙扎地站了起來，而同時，不住狂笑著的阿格斯也在遠處站了起來，望了一眼身上燃燒的白色火焰，嘿嘿一笑，竟然用手撲滅了。

要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火焰啊，那是附加了神聖力量的白焰，可以說是融合了火元素與聖光元素的【聖焰】，雖然在威力上並沒有什麼提升，但是在對付黑暗力量的時候，聖焰有著普通白焰所無法比擬的效果。

但是，並不是所有的黑暗都能被光明所驅除，至少，阿格斯身上的黑暗力量，就足以吞噬光明，恍如黑洞一般。

阿格斯所召喚的瑪門投影，與索斯所召喚的三位神聖天使仍然處於戰鬥中，因為，只要各自的主人仍然具有力量，作為召喚物的他們，便不會消亡，這表示著，這場戰鬥的關鍵，還是在於索斯與阿格斯自己。

當達到他們這種程度的時候，對於他們來說，魔法其實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必要，關鍵在於精神力的比拚、肉體力量的比拚、以及對於【本源力量】的掌握……

而這一點，恐怕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達到，就算是索斯和阿格斯也無法做到……唔，或許有一個，只有一個！

阿格斯仍然不停地笑著，但是漸漸地，從他的笑聲中，索斯聽不出有任何的歡愉，只有無盡而沉重的悲傷、遺憾、自嘲以及眷戀……

忽然，索斯彷彿有些理解阿格斯了，那個男人看似彷彿是惡魔，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可憐而可悲的傢伙……

不知過了多久，阿格斯的笑容漸漸停了下來，臉上的瘋狂神色，也漸漸收了起來，只見他用複雜地目光與索斯對視了很久，忽然用很平靜的口吻說道，「不管是你，還是我，我們的攻擊都比之前衰弱了許多，就算是使徒，也存在這所謂的極限吧？——戰鬥，是華麗的，現在的我們，已經不具備這一點了，該是結束這場戰鬥的時候了，用上你所有的力量吧，在下一招！」說著，只見他深深吸了口氣，正與三位神聖天使戰鬥中的瑪門投影，漸漸從實體變成了虛影，隨即彷彿泡沫般在風中消逝了。

「純粹的、力量的比拚麼？」彷彿明白了什麼，索斯也收回了那三位神聖天使，將附近所有的聖力都凝聚起來。

一時間，整個空間彷彿禁止了一般，黑暗與光明兩種能量不斷地被收攏，但是它們卻帶來沉重的壓迫力，地面開始震動，細小的石子不停地翻滾著，好似連它們也感覺到那股難以估量的能量，空氣中不斷得傳來辟里啪啦的聲響，彷彿整個空間都在崩壞。

整個戰場似乎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無數的人們朝著索斯與阿格斯所在的區域張望著，因為他們感覺到了不安。

就在無數屏緊呼吸的一瞬間，整個世界彷彿失去了顏色，黑暗與光明兩股力量沖天而起，成為了整個世界的主宰……

「轟轟！」

布裡姆原野的地表逐漸開裂，巨大的能量撞擊彷彿將這塊大地撕裂，形成了一條條如同溝壑的深澗。

——中央戰場——

「喂喂喂，用不著這麼大場面吧？那傢伙！」眼中露出驚駭的神色，艾倫急急忙忙大聲吼道，「撤退！全軍撤退！」

「這種程度的力量……到底是誰？」在他身旁，吉安娜用驚疑不定的眼神望著遠處。

——北線戰場——

望了一眼身邊的主人拉維亞，皇后魔偶昆因輕輕摟住她的肩膀，低聲說道，「放心吧，沒事的……」

「嗯！」強忍著內心的擔憂，拉維亞望著遠處，緊緊握著雙手，喃喃說道，「別輸啊，索斯！」

——南線戰場——

「真是頭疼啊……」暗暗歎了口氣，斯考特對身旁的埃迪說道，「下令撤退吧，不然連我們都會被捲進去！」

「是啊，沒辦法呢！」無奈地聳了聳肩，埃迪吹響了撤軍的號角。

望了一眼遠處，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喃喃說道，「別死了，夥計！」

……

黑暗與光明的撞擊，在這片土地上真正持續了一分鐘才以光明的微弱勝利而告終。

如同騎士小說那樣，光明終究會驅除黑暗……

索斯被那兩股力量的反衝力量彈開了老遠，滿身污血地倒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連絲毫動彈的力量也沒有，而阿格斯的情況似乎更糟，在彈飛的瞬間似乎撞到了隆起的岩石，不住地咳血。

「真是丟人啊……」自嘲地笑了笑，阿格斯靠著那塊岩石躺著，望著仍然布在空中的光明力量，感受體內的力量不斷地流失著。

冥冥中，他彷彿再次聽到了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為了強大的力量不顧一切，這時十分愚蠢的行為……就算暫時從惡魔手中獲取了強大的力量，那也不是真正屬於你的，遲早有一天，你會失去所有的一切……】

「嘁！還真被那個老傢伙說中了呢，可惡啊！」阿格斯撇了撇嘴，隨即搖搖頭，自嘲說道，「不過，這樣就可以了……」說著，他的眼睛漸漸被蒙上了一層死寂般的灰色——他的視力正急劇衰退著。

「真是耀眼啊……」用漸漸失去視力的眼睛望著天空，阿格斯的眼神中露出幾分回憶，喃喃說道，「我曾經是那樣嚮往著的光明……」

一切都結束了，克萊爾……

終於，這個讓整個世界都為之劇變的男人，終於停止了呼吸，在他停止呼吸的一剎那，他的身體突然成了一粒粒微小的黑色晶體，彷彿灰塵般吹散在風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而與此同時……

——薩森黑暗祭壇——

「真是沉悶的落幕——無聊！」

閉著眼睛久久站在祭壇頂端邊緣的貝利亞突然睜開眼睛，轉身朝著那只巨大的黑色銀杯走去。

只見他右手一伸，流蕩在銀杯附近痛苦哀嚎的靈魂們，竟然都逐一被他吸納在右手的黑暗力量中，一絲都沒有剩下。

隨即，只見貝利亞望了一眼戰場的方向，冷哼一聲，面無表情地說道，「走了——凱恩，漢帕！」

「是，主人！」

第三十七章 三個月後

繼布裡姆原野戰役已經有三個月了，在那場帝國史上最浩大的內戰中，阿格斯，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這個曾經屹立在整個帝國巔峰，統治了這個國家整整三年的男人，終於在這場戰役中死去了，用他與索斯的決戰、兩位使徒間的決戰，為自己僅剩不多的人生畫上了終止符。

但是這個喚來黑暗的男人的死去，卻並不代表帝國的黑暗時代就此結束，相反的，那僅僅是個開端……

布裡姆原野戰役所遺留下的不安因素太多太多，首先，主導這次戰役的貴族們，並沒有得到相應的利益，就當拉維亞、艾倫、斯考特、甚至是西奧王子為了這場戰役的勝利而歡呼時，他們驚愕地發現，薩森皇城早已被另外一股勢力控制——一支軍隊趕在他們之前控制了薩森。

那是以弗羅雷斯家族為首的軍隊，而出面的人，也是艾倫、斯考特、索斯他們所熟悉的人，曾經在瑞奧克斯學院的比試中慘敗給索斯與艾倫的少年，文森特·弗羅雷斯。

在趁著阿爾塔克、加利克以及奧佩瑞爾斯元氣大傷的時候，弗羅雷斯家族掌握了薩森的貴族高層，甚至連皇家魔法協會會長傑裡·貝爾福特也投靠了對方。

記得，在那次決戰中，傑裡·貝爾福特從始至終都沒有出面，原本斯考特他們就感覺有些蹊蹺，這下，他們終於明白了。

阿格斯，那個幾乎將整個帝國囊括手中的可悲的男人，似乎在最後都被人利用了呢，被他最厭惡的貴族……

控制了薩森的弗羅雷斯家族，很聰明地向西奧王子遞出了橄欖枝，以嫡子文森特·弗羅雷斯為代表，擁護西奧王子成為新任的帝王，同時，他們也對代表加利克的斯考特伸出了友誼的雙手，這使得整個聯盟軍的內部立場變得詭異起來，尤其是為這場戰役付出了沉重代價的阿爾塔克與奧佩瑞爾斯。

記得，在薩森召開的那次會議中，那次代表著瓜分戰後利益的會議中，艾倫的表情始終非常低沉，而拉維亞，甚至憤怒地失去了往日的從容，摔門而去。

雖然在這場戰役中取得了勝利，但是在貴族間骯髒的利益爭鬥中，阿爾塔克與奧佩瑞爾斯戰敗了，而更糟糕的是，加利克卻得到了戰後的利益，這使得聯盟軍三大勢力之間的關係急劇下降，就連斯考特與拉維亞、艾倫之間的友情，也受到了很大程度的影響。

聯盟軍的內部，被成功分化了……

「可惡！——那個混蛋！」

在一處寬敞而明亮的大房間中，拉維亞坐在沙發上憤憤不平地咒罵著，當然，咒罵的對象並不是斯考特，而是那個竊取了聯盟軍勝利果實的文森特·弗羅雷斯。

而在房間的另外一頭，坐在一張大辦公桌後的索斯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望著擺在桌上的那一疊疊的文件，無力地捂了捂額頭，漫不經心地說道，「那傢伙不是你以前的追求者麼？」

「什麼意思？」拉維亞皺了皺眉，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撲哧一笑，咬著嘴唇挑逗道，「呀呀，我的丈夫吃醋了呢，真糟糕……」幾步走到索斯身邊，依靠著座椅半趴在索斯肩膀上，咯咯笑道，「原來你在意啊？」

「喂喂！」索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動了動被拉維亞壓得死死的肩膀，沒好氣說道，「我還是有正事，你不要一天到晚打擾我好麼？——你的事情都辦完了，為什麼還不回阿爾塔克？」

「……」拉維亞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恨恨瞪了一眼索斯，嘲諷著說道，「真是薄情的丈夫呢！——我走了，你就可以去陪你的小情人了，對吧？」說著，她修長的手指刮了刮索斯的臉頰，揶揄說道，「有什麼想解釋的麼？赫利瑞奧克斯的院長大人，唔？」

說起來，魔法學院赫利瑞奧克斯重新建立了，畢竟，以眾多黑魔法師的力量，要建造一座新的學院實在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

新的赫利瑞奧克斯學院仍舊坐落在梵多，建立在原有的廢墟之上，抵不住曼赫特教授苦苦請求的索斯，最終還是無奈地成為了該學院的院長，畢竟在布裡姆原野與阿格斯一戰之後，他的知名度因此徹底打響，已經成為了瑞奧克斯的代表性人物，更別說他還受到梵德爾的長老們的信任，出任學院院長的職務，實在是太合適不過，而唯一的遺憾是，索斯原有的計劃被徹底打亂了，他本來打算在解決阿格斯之後就和狄婭回到傑爾巴特的。

轉頭無奈地望了一眼拉維亞，索斯暗暗歎了口氣，合上桌上的文件，沒好氣說道，「我發現，你好像越來越熱衷於打擊我了？」

「有麼？」拉維亞調皮地眨了眨眼，隨即輕輕走開了索斯的身旁，站在窗邊，望著學院內的景致，帶著幾絲不忿說道，「我是不甘心就這麼回去，不甘心我們阿爾塔克的勇士就這麼白白犧牲，文森特·弗羅雷斯……總有一天我會讓那些卑鄙的傢伙付出低價！沉重的代價！」說著，她轉過身，可憐兮兮地說道，「不安慰我一下麼？」

索斯無語地翻了翻白眼，捏了捏鼻樑從座椅上站了起來，走到拉維亞身邊，望著窗外，沉聲說道，「比起文森特·弗羅雷斯，我更在意那座祭壇上的眾多靈魂力量究竟被誰奪走的……」

他所指的，自然是阿格斯所督造的黑暗祭壇頂端那只黑色銀杯內的靈魂，那裡積蓄著阿格斯三年內所得到的靈魂力量，包括在布裡姆原野戰役中戰死的人類士兵，原本打算在戰後釋放這些可憐靈魂的索斯他們，卻愕然地發現，那只黑色銀杯中巨量的靈魂力量，竟然一絲都沒有剩下……

雖然索斯他們摧毀了那只黑色銀杯，但是那些靈魂力量的去處，卻沒有任何頭緒，就連占星師中的天才人物、魔女艾貝爾都無法預測那黑暗中的幕後黑手。

沒有那些靈魂力量的黑暗祭壇，只不過是一個空殼！

「被人捷足先登了呢！」望著身邊的男人微微歎了口氣，拉維亞安慰道，「雖然很不甘心，但是我們不是成功地阻止了瑪門的復甦麼？這可是大勝利呢！」

「說的是呢！」索斯微微一笑。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篤篤篤地敲響了，在索斯應允之後，頭髮已漸漸花白的曼赫特帶著一副老花鏡走了進來，為了瑞奧克斯學院的重建，這位可敬的老人付出了太多的精力。

對著拉維亞微微低了低頭，曼赫特教授笑著說道，「院長，學院算是步上正軌了，除了一些零星的問題，基本上已經完備了……」說起來，這位往日憂心忡忡的老人，在見到瑞奧克斯的重建後，不管是心情還是氣色，都改善了許多。

「唔！——辛苦您了！」索斯點了點頭，帶著幾分感慨望了一眼曼赫特教授，他很清楚，原赫利瑞奧克斯學院的老人們，為了新學院的建立付出了多少心血，這也是他無法再繼續推卸院長職務的原因，畢竟眼下傑出的這一輩中，幾乎都有著各自效忠、奮鬥的勢力，除了索斯。

「哪裡……」

正說著，只見外面的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艾倫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在見到曼赫特教授時，表情愣了愣。

望著以往頑皮的學生，如今一個個都有了這樣的成就，曼赫特教授很是感慨，微笑著揶揄道，「還是那麼精神呢，斯堪德閣下！」

「呃，曼赫特教授你好！」艾倫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畢竟在學院裡的時候，他可是三年兩頭被擔任年級主任的曼赫特教授叫到辦公室呢。

「呵呵，」曼赫特教授欣慰地點了點頭，隨即對索斯說道，「那我先退下了，還有一些教務上的事要處理，最近的學生也很令我們這些教授頭疼呢！」說話的時候，他帶著幾分笑意，有意無意地望了眼艾倫，令艾倫十分尷尬，畢竟當初，艾倫可是學院中那些頑劣的問題人物之一呢。

望著曼赫特教授慢慢地踱出了房間，艾倫這才鬆了口氣，對索斯與拉維亞做了一個古怪的表情，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驚訝地對索斯說道，「喂，夥計，你不是認真的吧？——你真打算讓那些死靈法師繼續留在梵多？還讓他們在瑞奧克斯學院作為教授執鞭？」

「是啊，」索斯聳了聳肩，微笑著說道，「為此，瑞奧克斯特殊開設了死靈魔法的課程，有興趣麼？」

「完全沒興趣！」艾倫揮了揮手臂，白了一眼索斯，坐在沙發上，沒好氣說道，「你在想什麼啊，夥計，他們是敵人啊，別忘記了，我們這幾個當時可差點死在他們手中了……」

「不朽君王麼？確實是很強悍的存在啊，」索斯微微點了點頭，隨即望著窗外喃喃說道，「但是那些死靈法師並不是要與我們為敵，他們只是想再次回到陽光下的世界，一味的打壓，並不是一個合理的措施，更何況我們黑魔法師的力量也受到了嚴重的創傷，這種時候，沒有必要節外生枝……」

「索斯說的對，」站在一旁的拉維亞也附和著說道，「戰爭已經結束了，作為戰敗者，死靈法師們仍然保留著一定的力量，既然他們願意依附瑞奧克斯學院，學院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吧？他們的力量還是很強大的！——你不是也收復了那個叫做錫蒙利的魔神麼？」

「嘿！」艾倫嘿嘿一笑。

在布裡姆原野戰役之中，那些死亡騎士軍隊也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而這支軍隊的統帥，魔神克拉克·錫蒙利，更是被一度抓獲，因為無法徹底殺死他，而把他關了起來，而在關押的時候，對這個魔神相當感興趣的艾倫與他進行了一次決鬥，如果錫蒙利贏了，就放他離開，如果輸了，就臣服於艾倫，畢竟，錫蒙利的死亡騎士軍團已經在戰役中所剩無幾，幾乎成為光桿司令的他，不具有多少威脅。

而這場純粹騎士角鬥的結果，是艾倫成功地讓魔神錫蒙利臣服了，以人類的力量。

別以為艾倫很愚蠢地做出了姑息之事，相反地，他很聰明，因為，阿格斯手下另外一個具有戰力的魔神列拉金，似乎已經站在了斯考特的一邊，為此，他迫切需要得到錫蒙利！

貴族階級與商人階級的爭鬥，早在阿格斯死去的那一剎那就已經開始了，作為奧佩瑞爾斯商人階級的代表，艾倫容不得自己有半點鬆懈，哪怕對方是自己曾經最要好的朋友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弗羅雷斯家族的介入，拉維亞似乎選擇站在了艾倫的一方，畢竟這位西北地區的女王，對文森特·弗羅雷斯那些傢伙的卑鄙行徑非常的不滿。

隱隱地，整個帝國形成了以加利克、格隆、薩森等為首的東面勢力，以及與以阿爾塔克、洛恩要塞、奧佩瑞爾斯等為主的西面勢力，兩個勢力力量互相敵視、對立的局勢。

而以赫利瑞奧克斯、梵德爾為主的帝國勢力，似乎是保持了中立的樣子，當然了，在外人眼中，擔任了赫利瑞奧克斯學院院長的索斯，顯然是和阿爾塔克一個陣營的，畢竟，索斯與拉維亞是『夫妻』來的嘛。

所說，雖說是吃了暗虧，但是艾倫這一陣營的力量，仍然是非常強大的，問題在於……

「喂，索斯，」彷彿想起了什麼，拉維亞帶著幾分醋意，低聲說道，「那個……吉安娜，真的是你姐姐麼？」

「呃？」索斯愣了愣，隨即望著拉維亞那不信任的目光，訕訕一笑。

「啊，也許……可能……大概吧……」

而與此同時，遠在薩森戈瑞法師塔的一個房間中，年輕的大魔法師吉安娜獨自一個躺在床上，發出一聲又一聲的歎息……

「怎麼辦呢，怎麼辦呢……」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她終於坐了起來，露出一幅叫人憐惜的為難表情，喃喃說道，「天啊，我竟然對我的弟弟做出那樣的事……」說著，她不由地抬起右手，用修長的手指輕輕觸碰一下嘴唇，臉頰頓時佈滿了紅霞，帶著幾分哭意，苦惱說道，「被他看到了，自己最惡劣的一面，而且還……怎麼辦呢！——天吶！」

說著，她不安地縮著床頭，眼中隱隱閃過幾絲淚光，喃喃說道，「她一定以為我是一個行為很輕佻的女人……唔，是姐姐……唉！——不過……」

抬起頭，用帶著幾分晶瑩的眼睛望著窗外，她的臉上露出真心的笑容，輕聲說道，「真是太好了，他還活著呢，我最親愛的弟弟……」

但是隨即，她的臉上又佈滿了愁容，在長吁短歎一陣之後，她不由地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嘴唇，回憶起了那讓她無比苦惱與羞澀的事。

「長大了呢，索斯……」

那是在半個月前，竊取了聯盟軍勝利果實的弗羅雷斯家族在薩森皇城的皇室宮殿內開辦了作為慶功的酒會，邀請了眾多具有影響力的貴族們，他們的目的，自然是為了鞏固在薩森的利益與地位。

當然，他們也邀請了拉維亞、艾倫、以及索斯，畢竟就算是弗羅雷斯家族，也不想招惹他們幾個，尤其是索斯，他可是能戰勝阿格斯的強者，弗羅雷斯家族自然是非常想招攬他的。

但遺憾的是，索斯在學院時期就和文森特·弗羅雷斯不對路，更別說他現在還是拉維亞的『丈夫』，不過，就算招攬不成，能夠保持互不侵犯，也不失是一件好事，畢竟弗羅雷斯家族也很不想拉維亞與艾倫他們因為利益的得失問題而失去理智地去找他們報復。

在那個酒會上，吉安娜也受到了邀請，畢竟她是那位至今毫無音信的大魔法師維斯頓·馬拉吉吉·黑斯廷斯如同孫女般疼愛的學徒，光是以這個名頭，就足以號召一大批黑魔法師，影響力不下如今的索斯之下。

所以，在舞會上，有許許多多的貴族男性找她搭訕，藉機培養感情，而這種事，吉安娜見的太多了。

從她最初成為維斯頓的學徒開始，她彷彿就成為了眾人追捧的對象，舞會中最耀眼的黑寶石，就算是在隨後前往各地的旅途中，她也遇到過不少類似的事。

她很清楚，那些找她搭訕的男人們，首先看重的，是她的黑斯廷斯的姓氏，其次，是她美貌的外表，而她本身所具有的力量，那些男人們彷彿看不到一樣，這令吉安娜非常苦惱。

畢竟，在維斯頓的教導下，她一直立志要成為享有無上榮譽的聖魔法師，這不但是她的志向，也是她那個『死』在獸人手中的弟弟的志向，就算是那些男人用最華麗的詞彙去稱讚她的美麗，也只會讓她感到厭惡。

是的，是厭惡，無比的厭惡！

因為個人天賦的出眾，大魔法師維斯頓十分疼愛這位如同孫女般的學徒，就算是最珍貴的寶石、最珍貴的魔法道具，只有她想要，維斯頓就會想辦法得到送給他，這位老魔法師的溺愛與縱容，以及他的培養、教導方式，都對吉安娜的性格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如果對方是沒有邪念的人，或是需要幫助的平民，吉安娜會很親切地幫助他們，如同天使一般，但如同對方是垂涎她美麗外表、或是看中她黑斯廷斯姓氏的貴族們，那麼，她會讓那些傢伙得到一次沉痛的教訓。

被她所戲耍的貴族們，雖然恨地牙癢癢，但是在再次碰到的時候，卻又不由自主地上前搭訕，或許，這就是吉安娜特有的魅力吧，美麗的外貌，以及那股讓人無法自拔的氣質……

在酒會中，她又一次體會到了所謂的眾目焦點的滋味，雖然看上去彷彿是微笑著與那些上前搭訕的貴族交談著，但其實，她卻恨不得離開這個讓她喘不過氣來的場所，貴族們間的醜惡，她從小就聽維斯頓說起過不少，也見過不少，如果可以的話，她實在不想和那些貴族們有任何的關係，但是呢，正如當初維斯頓的無奈那樣，就算是大魔法師，這也是必要的交際，畢竟貴族可以提供給魔法師資金和幫助。

忽然，吉安娜注意到在酒會的角落，一位少年正靠在一張沙發旁與一個女孩子說著什麼……

「咦？」

是那個叫自己姐姐的小傢伙呢！好像是叫艾倫吧？

露出幾分惡作劇般笑容，吉安娜隨便找了一個借口，從那些貴族男性中脫身而出，悄悄地走到了艾倫的身後，咯咯笑道，「又見到你了呢……」

「呃？」艾倫詫異地轉過頭來，愕然望著吉安娜，表情有點尷尬，在他身旁，在戰後從奧佩瑞爾斯趕來的麗莎望了一眼吉安娜那美麗的外貌，有些吃醋地問道，「她是誰？艾倫？——下午茶的小姐們之一麼？我才剛剛到呢！——作為你的妻子，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心麼？」

「呃……這個……」面對著妻子的質問，艾倫抽了抽嘴角，訕訕說道，「應該是認錯人了吧……哈，哈哈……」

「認錯人？」麗莎懷疑地望了一眼艾倫，隨即又望了一眼吉安娜。

這個小傢伙的妻子？

吉安娜的嘴角露出幾分惡作劇的笑容，幽幽歎了口氣，望著艾倫幽怨地說道，「真是讓人傷心呢，前幾天不是還請我喝茶麼，還說什麼，『你的美麗如同史詩般存在女神』，沒想到……唉……太令我傷心了，艾倫『弟弟』……」

「這也算認錯人？——你這個混蛋！上次不是還發誓來著麼……」麗莎頓時被氣地滿臉通紅，踮著腳狠狠地捏住了艾倫了耳朵，拉扯著艾倫誇大地哇哇大叫。

「沒關係啊，真的沒關係啊，我只是請她喝杯茶而已……哇！」說著，艾倫轉過頭，望著吉安娜請求道，「你好歹也解釋一下啊，吉安娜小姐！」

「解釋什麼？」故作不懂地靠在沙發旁，吉安娜咯咯一笑，望著艾倫舔了舔嘴唇，極具誘惑地挑逗道，「我說的都是實情呀……」說著，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於是，麗莎更加氣憤了，狠狠地拽著艾倫的耳朵，這讓艾倫很是哭笑不得，轉頭望向沙發，沒好氣說道，「喂喂，你們好歹替我辯解一下吧！」

「住手吧，麗莎，你沒看出來是那個女人在故意挑事麼？」坐在沙發上冷冷地瞥了一眼吉安娜，拉維亞冷漠地說道，出身阿爾塔克的她，很是看不慣吉安娜說話的語氣，而且對方惡作劇般做法，更是讓她非常反感。

「你就是吉安娜·馬拉吉吉·黑斯廷斯吧？大魔法師維斯頓的學徒……」

「哎呀，你認識我？」望著拉維亞眼中的反感，吉安娜眼中露出幾分興致，咯咯笑道，「我也知道你喲，拉維亞·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很有氣勢呢，像男孩子那樣……」

「哼！」被提到自己痛處的拉維亞冷冷一聲，嘲諷道，「當然比不過您咯！——好像您和誰都能聊得開呢！」她所指的，是吉安娜之前虛與委蛇般和那些貴族們談笑的事。

「呵呵，」吉安娜咯咯一笑，隨即好似注意到了什麼，望著靠著內側沙發中打盹的少年，略帶幾分驚訝地說道，「這個小傢伙……難道就是和阿格斯戰鬥的人？沃爾蒙·沃米斯利？你弟弟？」

「我丈夫！」拉維亞沒好氣地說道。

「……」驚訝地捂著嘴，吉安娜恍然大悟般說道，「哦哦，原來是這樣啊……」說著，她挑釁般望了一眼拉維亞，咯咯笑道，「不過真的是那樣麼？」

「你什麼意思？」拉維亞沉著臉說道。

「嘻嘻，」輕笑一聲，吉安娜在那個少年的另外一邊坐了下來，瞥了一眼沉著臉的拉維亞，故意說道，「真是個了不起的小傢伙呢，竟然可以打敗阿格斯……我聽說阿格斯很強喲！」說著，她帶著幾分好奇打量了幾眼正在打盹的少年，隨即，她愣住了。

他……

好像……

實在是太像了……

如果自己的弟弟還活著，也差不多像他這麼大吧……

但是……

不由地，吉安娜的眼中露出幾分無法掩飾的悲傷，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那位少年的臉龐。

「小傢伙、小傢伙，你也不見得比我們大多少……」說了半截，似乎是注意到了吉安娜的舉動，拉維亞沒好氣地說道，「喂，你想對別人的丈夫做什麼？」

「我只是有點好奇嘛……」

「哼！——別打擾他，他在和阿格斯的戰鬥消耗太多！」

「咯咯，好吧……真是了不起的小傢伙呢……」

就在這時，打盹中的少年似乎也注意到了什麼，睜開眼睛疑惑地望了一眼四周，隨即將視線放在吉安娜身上。

吉安娜有些驚訝於少年那左眼銀輝色、右眼暗金色的異樣瞳孔，但是更多的，她暗暗歎了口氣。

自己究竟在期望什麼呢？

自己的弟弟不是很早就死去了麼？

雖然很像，但是不是呢……

自己的弟弟，擁有一頭漂亮的暗金色的頭髮，而他，是黑色的，自己的弟弟有一雙漆黑的眼睛，並不是銀輝色或者暗金色……

不過，真的很像呢……

很像……

太像了……

不由得，吉安娜感覺自己的心口傳來一陣痛意，讓她喘不過氣來。

「喂喂喂，夠了吧？」反感地望著吉安娜，拉維亞憤憤地說道，「你該離開了，這裡不歡迎你！」

「那可不一定喲，」吉安娜玩味地望了一眼拉維亞，隨即又望了望那位少年，咯咯笑道，「有這樣的妻子，真是辛苦呢！」說著，她深深望著那位少年，忽然捧起他的臉蛋，輕輕在他嘴角吻了一下。

沒想到竟然會碰到如此相像的人……

算是命運之神對自己的體恤麼？

我最親愛的弟弟……

只不過便宜了這個小傢伙呢，算了，就當是對勇士的表彰吧，表彰他打敗了阿格斯，替老維斯頓守護了這個國家，而且，他那位很凶悍的妻子一定會好好教訓他的，嘻嘻……

這樣就好了……

雖然並不是自己長期所期望的那樣，不過遇到了如此相像的人，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再見了，我最親愛的弟弟，姐姐我一定會達成我們之間的約定的……

所以，不能再擅自闖入姐姐的心裡搗亂了喲……

「你在做什麼？！」拉維亞愕然地瞪大著眼睛，怒氣沖沖地瞪著吉安娜，但是，她卻驚愕地發現，吉安娜的眼角淌下兩道淚水……

這女人到底在搞什麼鬼？

莫名其妙的拉維亞疑惑地望著吉安娜，隨即又望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見他仍然一副呆滯的模樣，心中的怒氣不禁急劇增加，沒好氣地說道，「混蛋！——你好歹也考慮一下我的立場吧？索斯！」

「索……」正微微轉過身擦去淚水的吉安娜忽然身體一顫，轉過頭望著拉維亞，一副難以置信表情地問道，「你……你剛才叫他什麼？」

「索……索斯啊？」望著對方那激動的模樣，拉維亞一頭霧水，在旁邊看好戲的艾倫笑嘻嘻地說道，「索斯是那傢伙原來的名字，現在別人都叫他『沃爾蒙·克萊斯特』，或者『沃爾蒙·沃米斯利』，你們認識？」說著，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吉安娜下意識地將頭轉向那位少年，卻見名叫索斯的那位少年愣愣地望著她，喃喃說道，「尼……尼娜？姐姐？」

不管是那句『尼娜』，還是那句『姐姐』，都如同驚雷般響在吉安娜耳邊，她無限驚喜地望著少年，由於太過激動，她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隨即，她好似忽然想起了，愣愣地伸出手撫摸了一下嘴唇，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用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望著少年良久，忽然推開艾倫，急匆匆地離開了酒會的會場，留下了一臉呆滯的眾人。

望著吉安娜慌慌忙忙跑遠，艾倫、拉維亞、以及麗莎，都用愕然的表情望著那位少年。

「姐姐？！」

——差不多同一時期，古代遺跡、雷霆之塔梵德爾——

在沒有人知道的情況下，搶先一步奪取了黑暗祭壇那些龐大靈魂力量的貝利亞，此刻正站在占星之城斯格德爾的外圍，用複雜的眼神望著那座高聳的建築。

似乎是感覺到了貝利亞的異樣神色，國王魔偶凱恩低聲說道，「感到懷念了麼？主人？」

「呵，」淡淡一笑，貝利亞輕聲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你呢，凱恩？」

只見凱恩搖搖頭，沉聲說道，「無論是在哪個世界，我會永遠跟隨您，我的主人，任何違背主人意志的存在，我會以我的劍，將其剷除！——包括梵德爾！」

「是麼，」貝利亞微微點了點頭，隨即仰頭望著那座雷霆之塔，喃喃說道，「真不希望那些長老們做出愚蠢的舉動……」

「如果他們拒絕交出秘典，頑強抵抗呢？」魔神漢帕小聲問道。

瞥了一眼漢帕，貝利亞面淡淡一哼。

「那麼，以後就不存在梵德爾了！」

第三十八章 黑暗的時代

——魔法城市【梵多】——

「那麼，我就告辭先回薩洛尼亞，並且將您的話轉呈給代教皇最高理事評議會，由各位大人定奪，希望您會獲得寬容的處置……祝您好運，沃爾蒙·克萊斯特閣下！」

在索斯所居住的住宅中，一位身穿靛藍色修士服飾的聖職者在大門口對索斯行了一個告別的禮節，他是從薩洛尼亞派來與索斯接觸的，對於索斯為什麼會在大戰中成為黑魔法師集團軍的軍團長，以及為什麼會擔任新赫利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教廷迫切需要索斯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畢竟，索斯的身份十分特殊，而且得悉並掌握了不少教廷的核心機密，一旦他背叛了教廷，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教廷在戰後一直密切專注著他。

「呼！」送走了那位麻煩的使者，索斯不由地長長鬆了口氣，搖搖頭沒好氣說道，「真是的，大清早的，連頓早餐都吃不安寧……」

話音剛落，在客廳的長桌旁傳來一聲甜柔的輕笑，索斯轉過頭去，卻看到狄婭正在準備早餐，一邊倒了兩杯熱茶，一邊輕聲說道，「你也真是的，好歹請人家進來坐會……人家可是特地從薩洛尼亞從遠道而來的，太失禮了！」

索斯走到長桌旁隨手拿起一隻麵包放在嘴裡咬了一口，一邊咀嚼著，一邊含糊說道，「那傢伙是隸屬於最高評議會的人，我看到就煩，又不是我曾經的部下……再說了，你以為他為什麼會來，還不是為了怕我和教廷作對！」

「你呀！——就不能坐下麼？」望著索斯無奈地歎了口氣，狄婭將其中一杯熱茶遞給他，溫柔地說道，「也難怪呀，你曾經是教廷的樞機主教，現在卻擔任了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教廷產生了疑慮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也算是關心和體恤吧！」

「關心？體恤？」索斯古怪一笑，坐在椅子上沒好氣說道，「你以為教廷的那些樞機主教們會那麼和善？——都是一些頑固的老傢伙！他們會關心我？他們關心的，是我所擁有的【聖痕】和【鑰匙】！」

「鑰匙？」狄婭愣了愣，好奇問道，「聖痕我聽你說過，鑰匙是什麼？」

「沒注意到麼？」將頭往狄婭那邊湊了湊，索斯用手指著自己的左眼說道，「看到麼，那個好像星屑一樣的東西？」

「嗯！」

「這就是鑰匙，【星匙矩陣】，有了它，就能驅動漂浮在薩洛尼亞幾千碼上空的古代遺跡，【天空之城：伽斯歐羅克】，傳說中是神曾經居住過的地方，所以叫做伽斯歐洛克，意思就是『神無處不在』，其實說得難聽點，就是那個傢伙曾經在這裡從高處俯視著地上的一切……怎麼樣，夠傲慢的吧？」

「咯咯，」狄婭忍不住輕笑出聲，隨即微微歪著腦袋望著索斯那銀輝色的左眼，略帶驚訝地說道，「不是聽你說，我真不敢相信，那麼高的地方，竟然還懸浮著……怪不得叫天空之城呢，說起來，梵德爾也是漂浮在空中的呢……」

「當然了，因為它們同樣是史前機械文明【美坎得】建造並遺留下的，是美坎得人用在戰爭上的戰略要塞，雷霆之塔梵德爾也是一樣，只不過梵德爾偏向攻擊性兵器，而伽斯歐羅克是一座以防禦為主的戰略要塞……」

「古代兵器？都過了那麼久了，難道還能使用麼？」狄婭好奇地問道。

「當然不能了，」聳了聳肩，索斯揶揄著說道，「不然那個老頭子才不會將這個交在我手上呢！——都不知那是什麼時代的東西了，好比梵德爾，能維持著反重力裝置就不錯了，裡面的武器什麼的，想都別想，早毀地差不多了……不過呢，教廷好歹維護了幾百年，所以作為保護薩洛尼亞的存在，還是可以的，只是裡面的動力系統被毀了，所以無法移動，只能保持著繼續漂浮在薩洛尼亞的上空……其實梵德爾也差不多，不然的話，帝國和教廷的過去幾百年，可不會這麼平靜的……」說著，他抬起頭，望著點點頭恍然大悟的狄婭，笑著說道，「想看麼，星匙矩陣？很漂亮哦！」

無奈地望了一眼索斯，狄婭搖搖頭，輕聲說道，「那麼重要的東西，就因該好好保管呢！」

「呵，」索斯微微一笑，輕歎說道，「如果是艾維啊，肯定……」說到這裡，他忽然醒悟過來，訕訕說道，「對不起……」

似乎是看到了索斯那歉意的眼神，狄婭微微搖了搖頭，喃喃說道，「不怪你，索斯，而且……我感覺拉維亞肯定要比我難受地多……」

「呵……」索斯幹幹笑了笑，隨即轉而消滅手中的食物，並不是很願意繼續這個話題。

客廳裡頓時靜了下來。

過了很久，可能是狄婭不想溫馨的早餐時間變得如此沉悶吧，她率先開了口。

「對了，學院的情況怎麼樣了，索斯？」

「呃？」索斯愣了愣，望了一眼狄婭，隨即明白過來，微笑著說道，「還行吧，已經招收了三百多個學生了，畢竟瑞奧克斯還是很有名望的！」

「真好呢……」

「這還好？」索斯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說道，「現在整個梵多居民大部分都是那些戰爭的黑魔法師，還有那些死靈法師，現在整個瑞奧克斯，共計七百人左右，其中學生三百名，教授近四百名，你能想像麼？」

「咯咯，慢慢會好起來的啦！」

「難說，阿格斯的造成的影響太嚴重了，要恢復以往的瑞奧克斯學院，很難……」

「別謙虛喲，」眨眨眼，狄婭俏皮地說道，「打敗了阿格斯的你，現在也是很有名氣呢！——也許那三百名學生都是因為你而來的呢！」

但是出於狄婭意料，索斯在聽到這句話後，原有的笑容竟然消失了，只見他微微歎了口氣，喃喃說道，「打敗阿格斯麼……與其說是我戰勝了他，<5-1-7-z.c-o-m>不如說是他自己選擇了敗亡這條路……」

「咦？」

見狄婭似乎沒有聽明白，索斯搖搖頭說道，「那個傢伙啊，原本就打算在那次戰爭中結束自己的生命，說到底，他也不是輸給我，而是輸給了自己，輸給了瑪門……強大的使徒，也只不過是一些仰人鼻息的可憐蟲而已！」

「索斯……」望著索斯那低落的神色，狄婭的眼中露出幾分擔憂，勉強笑道，「不過，戰爭結束了，總是一件好事呢，你們所說的瑪門，也不會再繼續威脅到這個世界了……」

「你錯了！」搖了搖頭，索斯露出一臉的凝重表情，沉聲說道，「阿格斯雖然死了，但是瑪門的氣息依然留在這個世界上，就在薩森皇城內，就也就是我為什麼要勸艾倫與艾維不要和弗羅雷斯家族發生衝突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

「那場戰鬥結束後，我一直有個疑慮，為什麼阿格斯的力量會在最後一刻急速減弱……但是那個傢伙已經死了，我無法當面問他，但是在那天去薩森的時候，我感受到了，那股與阿格斯極為相似的氣息，瑪門的氣息……阿格斯那個傢伙，在最後一刻被瑪門放棄了！」

「你是說……」

「啊，還沒有結束呢，瑪門的使徒仍然好端端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只不過換了一個對像而已，」說著，索斯頓了頓，表情更加低沉，皺眉說道，「更糟糕的是，除了瑪門的使徒以外，我還感受到另外一個使徒的氣息！——現在的薩森皇城中，有兩個使徒的存在！」

「兩個使徒？」狄婭驚愕地瞪大眼睛，捂著嘴失聲說道，「那不是很危險？難道又要爆發戰爭麼？」

「那倒不至於，」端著茶杯喝了一口，索斯輕歎著說道，「使徒並不是嗜殺的傢伙，阿格斯之所以會挑起戰爭，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他對這個國家的仇恨，而不是瑪門，當然了，瑪門也希望得到強大的靈魂力量，以來到這個世界……我比較在意的，是那兩個使徒的身份，以及那個新甦醒的遠古意志！——使徒和使徒間雖然有一定的感應，但是如果使徒刻意隱藏氣息的話，其他人是感覺不到的……」

「那不是只有索斯你是暴露了？」狄婭擔憂地說道。

「啊，」索斯點了點頭，隨即又露出幾分輕鬆的笑意，安慰說道，「除了你還有艾倫、艾維……咳，還有斯考特等一小部分人之外，只有阿格斯知道我背後的遠古意志是斯洛斯……唔，瑪門也清楚，他或許會告訴他的使徒……諒他們也不敢過分地招惹我，使徒間的仇視，甚至會擴展到遠古意志之間的對立，瑪門不會那麼不理智的，敢冒著與斯洛斯為敵的危險來殺我！——當初阿格斯之所以放過了我，除了他個人的原因以外，瑪門應該也是這個意思！」

「呼，那就好……」狄婭長長地鬆了口氣，隨即喟歎說道，「真希望就這麼一直維持著和平的日子……」

「但願吧！」索斯微微一笑，隨即用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輕聲說道，「我吃飽了，該走了！——還有一大堆的文件等著我去簽！」

「咯咯，真是辛苦呢……」說著，狄婭起身將索斯送到了大門處，溫柔說道，「那今天也要好好努力喲！」

「唔！」索斯點了點頭，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猶豫問道，「你呢？一個人不會悶麼？」

他這句話問地不是沒有理由的，畢竟狄婭在學院時，是高索斯兩年紀的學生，由於性格的原因，不習慣交際，所以她的朋友也很少，所處的圈子也只是索斯、艾倫、斯考特以及拉維亞等小部分人，而比較糟糕的是，因為索斯的關係，狄婭與拉維亞的關係比以前差了許多，而作為拉維亞的閨中密友，麗莎以及萊瑞拉和狄婭關係漸漸也淡了，而艾倫與斯考特又遠了一層，所以狄婭在梵多認識的，能談心的，實在是少之又少，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沒關係的，」似乎是明白了索斯的心意，狄婭搖搖頭，輕聲說道，「現在的梵多，漸漸又恢復了以往魔法城市的面貌呢，我前幾天去街上的時候，發現城內新開了不少關於魔法的商店，趁此機會，我也想溫習一下以前所學習的魔法，總不能被你們拉下地太遠了呢……」說著，眨了眨，帶著幾分玩笑，俏皮說道，「也許，再回到瑞奧克斯學院學習一下也不錯呢！」

「呵！」索斯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輕聲說道，「那麼……我走了！」

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狄婭的臉上露出幾分羞澀，隨即咬了咬著，偷偷望了一眼索斯，輕輕摟著他的腰，閉上眼睛，踮起腳尖，與索斯長長一吻……

一分鐘後……

「那，我先走了……」

「嗯……」

在狄婭的目光中走出了屋子，索斯正要準備回到瑞奧克斯，忽然好似察覺到了什麼，眼神一下子變得機警起來，凝重地掃視著外面的街道，在足足過了一分鐘多鍾後，才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奇怪……」

「怎麼了？」望著索斯那異常的舉動，狄婭好奇問道。

「沒，沒什麼，那我先走了，放心吧，我會很早回來的！」

「嗯！」

目視著索斯沿著街道離開了好遠，狄婭才發出了一聲微不可察的輕歎，隨即，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蛋，給自己打著氣說道，「你要努力呢，狄婭……先把中級魔法證書考下來，然後再去挑戰皇家魔法師，不能被索斯拉得太遠呢……」

話音剛落，附近忽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輕笑。

「真是遠大的『志向』呢，狄婭！」

「咦？」狄婭下意識地朝著傳來聲音的地方望去，卻驚訝地發現，一位擁有一頭拖到腰際黑色長髮、身穿黑白色折邊禮袍的少女，正依在院子的木欄旁，笑吟吟地望著自己。

望著那位少女略帶幾分揶揄的目光，狄婭的眼中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隨即，那份難以置信頓時化為驚喜，說道，「莉莉絲？！」

原來，那位黑色長髮的少女竟然就是狄婭曾經的室友、最好的朋友，也是曾經索斯與艾倫所見過的莉莉絲。

「你怎麼會在這裡？」狄婭驚喜地跑上去，歡喜地拉著好友的雙手，連聲問道，「你不是回你的家鄉了麼？」

「難道我就不會回來梵多麼？」莉莉絲嘻嘻一笑，拉著狄婭的手，揶揄說道，「別岔開話題喲，我剛才可是全看到了！——真是溫馨的一幕呢！」

「哎呀！」狄婭哪裡會不明白莉莉絲指的是什麼，臉上露出幾絲羞澀，嬌嗔說道，「一見面取笑我，真過分！——我們去屋裡聊吧？」

「好啊，我也正想瞧瞧你們的溫馨小屋是什麼樣子的呢！」

「哎呀，莉莉絲！」

「好啦好啦……」

在笑鬧中，兩個女孩走進了屋子。

進屋後給莉莉絲倒了一杯熱茶，狄婭好奇地問道，「快說快說，你怎麼會在梵多呢？什麼時候回來的？——真過分，一直都不來看我……」

「我這不是來了嘛！」正打量著屋內擺設的莉莉絲咯咯一笑，接過狄婭遞來的茶杯，帶著幾分揶揄的口吻說道，「其實也不能全賴我呀，我以為你在傑爾巴特呢，誰知道你……喂，你不會真打算跟了那個小鬼吧？」

狄婭頓時感覺臉頰一熱，嬌羞地說道，「什麼跟……別說得那麼……那麼難聽啊，我只是……」

「是是，你只是喜歡上了那個小鬼，想和他在一起，對吧？」莉莉絲眨了眨眼，隨即望著狄婭嬌羞的模樣，咯咯笑道，「好了好了，不和你說笑了，我現在住在薩森，今天只是聽說那個小鬼住在這裡，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你真在這……以後有時間可以去薩森找我，也不過半天的事……」

「嗯！」狄婭點點頭，說實話，在索斯離開的時候，她一個人呆著其實非常悶，但是在應下之後，她又感覺有點奇怪，疑惑問道，「你現在住在薩森？」

「是啊，」莉莉絲輕笑一聲，隨即故意歎了口氣，幽怨說道，「我可不像你那麼好運呢，有個實力比大魔法師還強的男人陪著……真羨慕死我了！」

「哎呀！」狄婭嬌嗔一聲，隨即忽然望見了莉莉絲左手上所佩戴的戒指，驚訝說道，「你結婚了？」

很意外的，莉莉絲的表情忽然沉了下來，但是在一瞬間之後，她的臉上又再度堆起了笑容，心不在焉地說道，「是啊，嫁給了一個叫做文森特·弗羅雷斯的廢物！」

「咦？」狄婭忍不住愣了愣，喃喃說道，「他不是……」

「別提他，一提那傢伙我就心煩！」莉莉絲厭惡地說了一句，隨即好似察覺到了什麼，歉意地望了一眼狄婭，帶著幾分莫名的關心，輕聲說道，「別說我的事了，你最近過地怎麼樣？我可是聽說那個小鬼在外面好像還有一個女人？好像是叫什麼拉維亞·沃米斯利的……我記得來了，是學院裡那個很驕傲的小丫頭嘛！」

「什麼呀！」狄婭輕斥一聲，將那件事對莉莉絲解釋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在經過了狄婭的解釋後，莉莉絲算是明白過來了，無語地搖搖頭，似笑非笑說道，「看來你也過地很辛苦呢！」

搖搖頭，一邊收拾著桌上餐具，狄婭一邊辯解道，「才沒有呢，索斯對我很好……」

「很好？」輕哼一聲，莉莉絲望了一眼屋子內的擺設，隨即忽然將目光放在擺在一隻櫃子上的一枚十字架，略帶嘲諷地說道，「但願不是你安慰自己的話，男人啊，都一樣……嘴裡說得多麼好聽，其實嘛，要麼貪圖女人的美貌，要麼是貪圖……」說著，她帶著幾分好奇拿起了那枚十字架。

就在莉莉絲拿起那枚十字架的一剎那，那枚十字架忽然綻放出強烈的聖光，隱約可見，莉莉絲她那只白皙的右手，竟然被聖光的力量灼傷了一小塊，露出了鮮紅的嫩肉……

「嘁！」只見她眼神一變，她的手中當即滲透出幾絲濃重的黑暗，竟然詭異地將那枚十字架的光芒壓制住了。

「唔？怎麼了？」正在收拾餐具的狄婭疑惑地轉過身來。

「沒，沒什麼，只是有點好奇……」說著，莉莉絲快速地將那枚十字架放回了原處，將受傷的右手放在身後，很不可思議地，她那受傷的部位竟然以極快地恢復著，沒過幾秒就恢復了最初的模樣，好似完全沒有受到過什麼傷害。

「哦，你說的是這個呀，」狄婭似乎沒有注意到莉莉絲表情的不自然，一邊收拾著餐具，一邊輕笑著說道，「這樣的墜子屋子裡還有好多呢，索斯他說，阿格斯雖然死了，但是帝國還是被黑暗的力量籠罩著，尤其是薩森和梵多這塊，所以讓我出門的時候帶著，可以不受影響，我總覺得沒有必要……」

靠在牆上用關懷的目光望著狄婭，莉莉絲用帶著幾分認真的輕鬆語氣說道，「他說得對，你應該帶著，黑暗的力量已經漸漸滲到這個世界了，除非有強大的力量，不然居住在這裡或多或少會受到影響，心靈上的……」

「就是說我屬於很弱小很弱小的哪一類？好過分呢！」嘟了嘟嘴，狄婭不滿說道，「莉莉絲也沒有比我厲害多少嘛……」

莉莉絲的嘴角不由地露出幾分輕笑，走到狄婭身旁，伸出白皙的手指刮了一下狄婭滑嫩的臉龐，咯咯笑道，「那是以前喲！」

「咦？」愕然地望著莉莉絲，狄婭隱隱有種古怪的錯覺，這位以前最要好的朋友，總感覺哪裡有點不同……

而與此同時，索斯已經回到了赫利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辦公室，正如他所說的，他今天還有一大堆的文件要簽。

但是讓他感覺到意外的是，辦公室裡似乎已經有人早早在那等候了……

「索斯！」在索斯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等候著他的吉安娜連忙站了起來，帶著幾分不自然，低著打著招呼，「他們說我可以進來，所以……」

「哦，」望著吉安娜那扭捏的模樣，索斯愣了愣，關上房門，帶著幾分尷尬，不知所措地說道，「那個……找我有什麼事麼？」

「什麼事……」輕輕念叨一句，吉安娜的眼中露出濃濃的失落，低聲說道，「沒有事就不可以過來找你麼……」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擺了擺手，索斯尷尬地說道，「我只是覺得……自從那天以後，你都沒有出現，所以我……」

「我是想過來啊，可是……」咬了咬嘴唇，吉安娜偷偷抬頭望了一眼索斯，彷彿一個做錯事的小女孩那樣，低聲說道，「我也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誤會，我……我怕你被你誤會，所以一直不敢……」說著，她好似是鼓起了勇氣，抬起頭，露出一副懇求的神色，低聲說道，「相信我，索斯，不是你想像的那樣，那個時候我只是……只是……喝醉了……對，是喝醉了！」

「喝醉了？」索斯的表情頓時變得非常古怪，但是既然吉安娜這麼說了，他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聳聳肩，故作輕鬆地說道，「唔，你都是說是誤會了，那就不用再細細追究了吧……」

「那……」匆匆地打斷了索斯的話，吉安娜怯生生地望著索斯，用帶著無限期待的口吻低聲說道，「你還會承認我是你姐姐麼？」

回想起當初吉安娜照顧自己的種種，索斯的內心湧出濃濃暖意，點點頭，說道，「啊，會的！」

「真的麼？」用不信任的眼神望著索斯，吉安娜小聲說道，「那可不可以……」

似乎是明白了她的心思，索斯搖搖頭，輕聲喚道，「姐姐……」

「嗯！嗯嗯！」在聽到那句稱呼後，吉安娜似乎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彷彿長長鬆了口氣般，但是隨即，她又走到索斯身前，伸出一隻手指，期望地說道，「可不可以再叫我一聲？」

「……」其實，剛才那一聲姐姐已經讓索斯感到十分尷尬，但是看著吉安娜那期待的目光，他又不忍心拒絕，於是無奈地又叫了一聲。

但是……

「嗯嗯……唔，再叫一聲？就一聲？最後一聲……」

在反覆了兩三次之後，索斯實在是忍不住了，沒好氣說道，「別太過分了，尼娜！」

在聽到那聲熟悉的『尼娜』後，吉安娜愣住了，隨即，洶湧而出的眼淚從她明亮的眼睛中不住地淌了出來，這讓索斯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識地扶住她的手臂，不知所措地說道，「別，別這樣啊，我叫就是了……」

「不，不是那樣的，」吉安娜擦去了臉上的眼淚，抬頭望著索斯喃喃說道，「我是高興，非常高興，在這幾年中，我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那麼高興過……」說著，她墊底腳尖，帶著幾分玩笑撫摸著索斯的頭髮，異常溫柔地說道，「長大了呢，索斯，我最親愛的弟弟，見到你沒事，好好的，姐姐真的很高興……」

「啊！」索斯尷尬地應了一聲，很顯然他很不習慣。

「沒有什麼想說的話麼？」彷彿去除了心中的擔憂般，吉安娜輕鬆地說道，「比如說，我很想你，姐姐，很想你，很想你……」說著說著，她彷彿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做錯事般地低下頭，幹幹說道，「對……對不起，索斯，我……習慣了……」

索斯自然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因為剛才吉安娜所說的話的後半段，顯然是帶著挑逗的口吻，那實在是不像是對自己弟弟該有的語氣。

自從那天見到了吉安娜後，索斯就恢復了以前所有的記憶，現在的他，忍不住要暗暗咒罵維斯頓那個老傢伙，究竟教了尼娜一些什麼東西！

不過就這方面來說，他顯然是錯怪維斯頓大魔法師了……

「索斯？」見自己的弟弟久久不說話，吉安娜似乎有些著急，急急忙忙說道，「我……我會盡量改的，不，我一定會改的，所以……所以……」

似乎是注意到了吉安娜那焦急的目光，索斯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呢……」

吉安娜愣住了，隨即臉上露出一副釋懷的神色，她輕輕抱著索斯的腰際，將頭枕在他胸口，玩笑似地說道，「應該叫姐姐，真過分呢！——不過，能聽到這句話，我真的很開心！」說著，她抬起頭，見索斯一臉尷尬表情，習慣性地咯咯笑道，「嘻嘻，害羞了呢！——怕你那位妻子吃醋麼？真辛苦呢……」話音剛落，察覺到自己語氣不對勁的她連忙用雙手摀住了自己的嘴，低著頭不敢直視索斯的視線。

「……」索斯無語地搖了搖頭，走到窗戶邊打開了窗戶，隨即轉身對吉安娜說道，「我和艾維她，不是你想的那樣……」說著，他就把那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自己姐姐。

「哦哦……」吉安娜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隱隱地好似還有種莫名的喜悅，笑嘻嘻地開著玩笑說道，「那麼說，我的弟弟其實還是單身咯？」

「呃，那也不是……」饒了饒頭，索斯將他與狄婭的事告訴了吉安娜。

「啊？」吉安娜彷彿有些傻眼，心中那股莫名的喜悅蕩然無存，望著索斯歎息，說道，「真好呢，我的弟弟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見吉安娜表情有點不對勁，索斯詫異問道，「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正想著什麼的吉安娜這才回過神來，連連搖頭，隨即想了想，說道，「那個……唔，為了督促你，我準備搬到梵多來！」

「啊？督促？」

「是啊，」吉安娜點點頭，理所當然地說道，「你現在是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呢，很了不起呢，但是你小時候那麼頑皮，為了督促你，我準備搬到你那附近……」

「……」索斯的表情頓時變得非常古怪，因為最近閒著沒事的拉維亞幾乎每天都過來『督促』他，再加上這一位，自己還活不活了？

「不可以嗎？」吉安娜略帶幾分失望地問道。

索斯理解她的想法，畢竟她從小就是最關心的人，在闊別那多年後再次相逢，想時刻見到自己弟弟的心理也不是不能理解，只不過自己就有點小小的麻煩了……

「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這樣決定咯！」吉安娜嘻嘻一笑，習慣性地拋了一個媚眼，隨即又再一次彷彿做錯事般地低下了頭。

無力地捂了捂額頭，索斯對於自己以後的生活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

忽然，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辦公室的門不經敲響就被推開了……

現在還能做得出這種事的，除了艾倫已經沒有別人了，人家拉維亞進來前也至少會敲敲門的。

望著那個依在門邊，氣喘吁吁的少年，索斯翻了翻白眼，無語地說道，「喂喂，艾倫……」

但是此刻艾倫的表情卻非常嚴肅，只見他深深喘了幾口粗氣，望著索斯用非常沉重的語氣很急促地說道，「你已經到了？那太好了，我剛收到來自艾貝爾姐姐的訊息，梵德爾出事了！」

「梵……梵德爾？」索斯愣了愣，眼神頓時變得凝重起來，皺眉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似乎事情真的非常緊迫，甚至連表彰騎士謹慎的艾倫都顧不上向吉安娜行禮，急匆匆地說道，「大概半個月前，有一個自稱貝利亞的男人闖入了梵德爾，幾乎以一人之力摧毀了整個梵德爾，奪走了前代先知、著名占星師、賢者艾德裡安·克林奇所著的【占星秘錄】……」

「古代遺跡，雷霆之塔梵德爾？」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吉安娜驚訝地說道，「梵德爾不是號稱有帝國最堅實的防護罩麼？」

艾倫搖了搖頭，沉聲說道，「艾貝爾姐姐說，對方太強了，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梵德爾的防護罩，在對方眼中就像薄紙一樣……」

「那現在……」

似乎是看到了吉安娜的表情，艾倫微微吐了口氣，勉強露出幾分輕笑，說道，「傷亡其實並不嚴重，只是心理上的打擊，不過塔內的設置被損毀了不少……艾貝爾姐姐的意思是，為了這種事情再次發生，她準備將梵德爾移到梵多，畢竟斯格德爾的魔法師現在移居到了這裡，所以，讓你提前準備一下……」

「我明白了！」索斯緩緩地點了點頭，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窗外，喃喃說道，「貝利亞……」

果然，自己的預感應驗了……

——時間回到半個月前，梵德爾——

自從聯盟軍離開斯格德爾大舉反攻薩森之後，艾貝爾的心緒一直穩定不下來，身為天才占星師的她，隱隱感覺有種不祥的預感。

最初，她以為是聯盟軍會在與阿格斯的交戰中失敗，但是隨後傳來的捷報，讓她不禁鬆了口氣，但是在松氣之餘，她心中的疑惑卻沒有就此消除，反而愈演愈烈。

在那幾天，她幾乎時刻關注著梵多，關注著斯格德爾，但是，卻沒有發覺任何的異常，直到有一天，她忽然聽到塔內的魔法師過來匯報，說是有一個叫做貝利亞的男人闖入了塔內，而且，是用的空間傳送魔法……

這不可能！

但是看著那位魔法師的凝重表情，她不得不信。

用空間傳送魔法直接傳入梵德爾內部，艾貝爾簡直難以置信這種事情的發生，作為梵德爾防守力量那三座各自為風、冰、雷的方尖塔，其中的代表著風的方尖塔可以隔斷任何對塔內的空間傳送類魔法，這意味是沒有人能夠以空間傳送的方式從外部侵入，就算是梵德爾的長老們能用傳送魔法出去，但也只能老老實實用『氣泡』的方式回到塔內，對方究竟是什麼人？

就當艾貝爾急急忙忙趕到一層大廳的時候，卻發現這裡早已人滿為患，此刻仍然停留在梵德爾的魔法師，都舉著魔杖謹慎地圍著站在大廳當中的神秘魔法師，以及他身旁的兩個同伴……

在匆忙之中，艾貝爾奇怪地看到梵德爾的長老之一，當今著名的煉金師，基爾巴德老教授在愕然盯著對方良久之後，忽然驚愕地失聲說道，「凱恩，那個是棋子魔偶，國王凱恩吧？對吧？」

艾貝爾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那個神秘魔法師身旁，那位全身被包裹在黑色華麗厚重鎧甲的傢伙。

「國王魔偶？國王魔偶不是被你毀掉了麼？」韋爾曼老教授詫異地說道。

「是啊，是毀掉了，所以，這不可能……不可能！」基爾巴德不住地搖著頭，失魂般地望著那個身穿黑色鎧甲的魔偶，喃喃說道，「除了鎧甲顏色不同，其他一模一樣，這不可能，絕對不能啊！」

「是不是其他煉金術所製造的魔偶呢？」一位魔法師小聲說道。

「不會的，」搖了搖頭，那位梵德爾的大長老，平時看起來癡呆地厲害的大長老伯尼·吉夫斯，用凝重的眼神望著眼前那位神秘的魔法師，皺眉說道，「美堪得人製造魔偶的圖紙，一直保存在梵德爾內，不可能外洩，雖然有可能是其他的煉金師所製造的，但是作為煉金師的基爾巴德既然這麼說了，就必定有著這個自信……」說著，他重重一頓手中的枴杖，沉聲說道，「閣下到底是誰？闖入梵德爾究竟又是什麼目的？」

就在眾人屏緊呼吸的時候，那位神秘的魔法師掀開了頭上的斗篷，露出一頭銀灰色的頭髮，只見他淡淡一笑，伸出右手，微微握拳，沉聲說道，「前代先知、著名占星師、賢者艾德裡安·克林奇所著的【占星秘錄】，把它交給我！——否則，我就將梵德爾夷為平地！」

幾乎在他掀開斗篷的一瞬間，艾貝爾連同那諸多長老一樣，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對方。

「索……索斯？！」

第三十九章 不被承認的旅人

不，對方不是索斯，艾貝爾是最先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畢竟索斯是自己丈夫曾經最看重的學徒，她自信不可能會看錯。

索斯那個小鬼，雖然有著讓人十分驚奇的強大力量，但是就本身來說，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鬼而已，而眼前的這個男人，粗粗估算大概在二十二歲到二十三歲之間，所以絕對不可能是索斯那個小鬼。

再說，兩人的體型和外貌也有著明顯的差別，尤其是頭髮和眼睛的顏色……

但是，不可思議，竟然能夠像到這種地步，從沒聽那個小鬼說過他有個極其相似的兄弟啊！

抱著懷疑的各種猜測，艾貝爾走上前去，沉聲問道，「你不是索斯，你到底是誰？」

「索斯？」那個酷似索斯的神秘魔法師露出幾分不屑的笑容，朝著艾貝爾低了低頭，行了一個禮，隨即淡淡說道，「你可以叫我貝利亞，尊敬的艾貝爾·凱恩斯女士！」

「你……」艾貝爾的臉上露出了吃驚的表情，因為對於自己祖父，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二十年來都不曾有幾次到梵德爾來看望她，她內心其實也是非常彆扭的，以至於在外人面前自稱是艾貝爾，但是絕對不加上姓氏，而她之所以有名的原因，也僅僅是因為她個人曾作為梵德爾代表人物的身份，以及她那位丈夫，孤身一人向阿格斯挑戰的丈夫，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卻對她的事非常的瞭解……

更不可思議的是，明明已經斷定對方和索斯沒有任何關係，但是艾貝爾卻隱隱從那張冷漠的臉龐中看到了索斯……

「你到底是誰？！」艾貝爾再一次用凝重而懷疑的口吻問道。

「呵，」那位名叫貝利亞的神秘魔法師微微搖了搖頭，似乎不想再繼續這種無聊的話題，抬起右手，沉聲說道，「前代先知、著名占星師、賢者艾德裡安·克林奇所著的【占星秘錄】，希望你們把它交給我！」

艾貝爾愣了愣，下意識地與同樣感到驚愕的梵德爾大長老伯尼·吉夫斯對視一眼。

前代先知、著名占星師、賢者艾德裡安·克林奇，那是梵德爾歷史中為數不多的著名傑出占星師，曾經一度被尊稱為【先知】和【賢者】，他所著的【占星秘錄】，更是被佔星師們奉為占星術的寶典，裡面記載了無數關於占星師的知識……

為什麼那個傢伙會知道？梵德爾有【占星秘錄】這種事，幾乎是秘不外洩的機密啊！

不由得，梵德爾的那些長老們都露出了狐疑的眼神，尤其是大長老伯尼·吉夫斯，忍不住用驚怒的眼神望著那個自稱貝利亞的年輕人，驚愕地問道，「你……難道你曾經是我們梵德爾的人？」

不怪這位老人如此震驚，畢竟這種秘聞，整個世界上幾乎沒有幾個人知道，就連索斯也不知道這件事。

艾貝爾臉上的懷疑之色變得越加明顯。

雖說她也想過，將自己丈夫的學徒索斯培養為足以繼承梵德爾的傑出人物，畢竟梵德爾的長老們都太老了，而她自己又是一個女人，在許多事上都顯得比較無力，可遺憾的是，索斯那個小鬼太年輕了，雖然因為使徒的身份而擁有著強大的力量，但是也只不過一個十六歲左右的小傢伙，實在不足以肩負起維繫梵德爾悠久歷史的重擔，為此，艾貝爾打算再磨練那個小傢伙幾年。

可是眼前的這個傢伙……

我們梵德爾的人麼？

包括艾貝爾在內，那幾十位梵德爾的老教授們苦思冥想，但遺憾的是，不管他們怎麼回想，都想不起任何關於貝利亞那傢伙的事——畢竟，比起耀眼的赫利瑞奧克斯學院，梵德爾以前簡直可以說是與世隔絕，整個梵德爾塔就這麼區區幾十人，那是絕對不可能忘記一個人的！

「別白費力氣了，梵德爾的長老們，」望著那些長老們低著頭苦思冥想，貝利亞那冷漠的眼中露出一絲莫名的親切，一閃而逝，隨即，他再次用冰冷的語氣重複道，「把占星秘錄交給我，還是說，你們選擇讓這座具有悠久歷史的雷霆之塔，就這麼被我摧毀？」在說話的同時，他的週身滲透出一股無比強烈黑暗氣息，在那股如同霧氣般存在的黑暗氣息中，隱隱能看到一隻猙獰的巨獸頭顱正低沉咆哮著，強大的壓迫力好似讓梵德爾內刮起了一陣詭異的風，令那些黑魔法師們不禁向後退了幾步。

那傢伙到底是誰？

艾貝爾忍不住將眼前的這個傢伙和索斯做了比較，但是得出的結論是，這個叫做貝利亞的男人帶給自己的壓力，竟然比索斯還要強烈……

開什麼玩笑！

索斯，那個自己丈夫的學徒，他可是使徒啊！

「交給我！」彷彿已經失去了耐心般，貝利亞低沉地說道。

「少給我在梵德爾囂張！」一位黑魔法師似乎忍不住貝利亞如此囂張的氣焰，舉起了手中的魔杖，但是還沒等他施展出任何魔法，只見貝利亞眼神一變，一股強大壓力彷彿實體般將那位黑魔法師擊飛，狠狠地撞在梵德爾的內壁上，僅僅只是眼神。

「怎……怎麼可能？！」除了那些長老們外，其他的黑魔法師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察覺到對方有任何的魔力波動，也就是說，對方根本沒有依靠魔力就將一位黑魔法師擊退了，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

「愚蠢！」只見貝利亞冷哼一聲，望著那位正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的黑魔法師，眼睛中露出了淡紅的異樣光芒，隨即，那位魔法師的身體，竟然漸漸變得淡薄而透明。

似乎是察覺了不對勁，一些黑魔法師驚愕地喊道，「普利，喂，你的身體……」

「啊？」那位名叫普利的黑魔法師疑惑地望了一眼發出驚呼的魔法師們，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身體，隨即，發出一聲無比驚恐的呼聲。

「怎……怎麼回事？我……我的身體……不，不要……不……不要……」

在所有人屏著呼吸的注視下，普利在不住地哭嚎中越加變得透明，最後竟然完完全全消失在眾人眼中，沒有留下任何氣息。

「怎麼回事？」

「竟然消失了……」那些魔法師們驚恐地小聲議論著。

在他們無限驚恐的眼神中，貝利亞用冷漠的眼神環視了一眼四周，伸出右手，用滿帶威脅的口吻，低聲說道，「就憑你們也想攔我？哈哈哈，真是可笑！——我貝利亞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住……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止我，就算是……神！——所以，別逼我動手啊，乖乖地把【占星秘錄】交出來！」

在貝利亞那股強大的氣勢壓制下，就算是梵德爾的長老們，也不禁向後退了兩步，望著這個忽然出現在梵德爾的神秘傢伙，他們隱隱有種彷彿仰望神明的錯覺。

「怎麼可能……」韋爾曼老教授更是驚恐地望著貝利亞，韋爾曼老教授一臉難以置信地喃喃說道，「剛才那種力量，絕對不是人類能夠掌握的，而且，這……這種程度的壓迫力，怎麼可能……簡直就是半……半神！」

半神？！

艾貝爾的眼中露出了驚駭的目光，她曾經聽說過，為了使徒的出現，現在的魔法層次的等級變得太過於混亂，而為了分劃這種層次，閒著無聊的梵德爾長老們，將【超越一般大魔法師】等級以上的層次，定義為【半神】，也就是掌握了神之力量的人。

簡單地說，現在的索斯，也不過是處在【超越一般大魔法師】這個層次，而被他打敗的阿格斯，因為他已經是達到了完全化的使徒，所以算是接近了【半神】這個層次……也就是說，這個叫做貝利亞的男人，有著比阿格斯和索斯更加強大的力量！

但是，比起這個，艾貝爾更在意對方剛才所使用的那股超越世人認識的特殊力量，她幾乎可以斷定，那是遠古意志斯洛斯的力量，【抹殺存在】。

在過去的幾個月中，梵德爾的長老也在研究著關於遠古意志的力量，畢竟索斯算得上是最好的素材了，結合古代遺跡中所遺留下的一些模糊的資料，長老們發現，在那無盡的黑暗世界中，總共存在著七位最強大的永恆存在，他們好比是黑暗世界的帝王，凌駕於所有黑暗力量之上。

【貪婪】、【傲慢】、【淫慾】、【懶惰】、【憤怒】、【嫉妒】、【暴食】，這七個遠古意志主宰著整個黑暗世界，也主宰著一切生物所有負面的感情，他們以負面的情感為食，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不斷地強大，在他們眼中，或許人類只不過是一群取樂的對象罷了。

在古老的文獻中，這七位遠古意志被定義是【撒旦級】的魔王，那是比死亡國度的主宰、不朽君王更高的階位，幾乎已經成為傳說，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抗衡他們，就算是人類魔法師們一直追尋的、璀璨的史前文明，也是因為他們的出現而遭到滅亡。

根據文獻的記錄，遠古意識是誕生在三次元的強大生物，是整個世界最初出現的古老生命，他們不受時間與能量衰減的束縛，永恆地保持著最強大的力量，但是因為法則的原因，他們無法直接影響到四次元好比人類的一些生物，只能通過【使徒】的方式。

使徒，可以看成是借用這些遠古意志力量的生命，通過各種各樣不同力量交易方式，遠古意志與使徒簽訂了契約，只要使徒不做出違背【遠古意志】指令的事，就能持續地得到遠古意志的力量支持，就好比阿格斯，他在最後一刻選擇了死亡來結束自己的罪惡，而不是繼續履行他與瑪門之間的約定，所以，他被瑪門放棄了。

每個遠古意志的契約標準都不一樣，就好比曾經阿格斯背後的遠古意志瑪門，作為【貪婪】的化身，他極其渴望支配所有的一切，所以，他迫切要來到這個世界，但是對於索斯背後的遠古意志斯洛斯來說，卻似乎並沒有那種迫切需要降臨這個世界的想法，作為【懶惰】的化身，斯洛斯甚至沒有給索斯傳達任何指令，或許，這是因為那『太麻煩了』……

但是，每一個遠古意志能借給使徒的力量是有限的，不能超過這個世界的法則，簽訂契約的使徒越多，就意味著使徒們所能得到的力量越少，所以，每一個遠古意志，在同一時間基本上只有一個使徒的存在。

而對於艾貝爾來說，這就是她疑慮的原因所在。

她非常肯定，那個叫做貝利亞的傢伙剛才所使用的神之力量，顯然就是作為【懶惰】的化身、斯洛斯所擁有【逃避之力】，以欺騙這個世界法則的力量，將任何自己不承認的物體徹底抹殺，也就是所謂的【抹殺存在】。

但問題是，斯洛斯的使徒，是索斯那個小鬼，那個小鬼既沒有被斯洛斯所放棄，又不存在斯洛斯擁有兩個使徒的跡象，但是為什麼眼前這個男人，卻能夠使用斯洛斯的力量？

除非……

這個世界上存在這個兩個斯洛斯……

嘁！怎麼可能會存在這種可笑的事！

艾貝爾很清楚，每一種遠古意志分別代表著一種負面情緒，因為他們是無數負面力量的結合，所以，不可能存在兩個斯洛斯這種可笑的言論，但是這樣一來，卻又無法解釋剛才所發生的事。

就在艾貝爾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梵德爾的大長老伯尼·吉夫斯，在沉默了許久之後，說了一句讓在場所有人感到震驚的話。

「年輕人，全知全能的星辰告訴我，你的存在不被這個世界所承認，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吧？」

在所有人為之驚愕的眼神中，貝利亞哈哈一笑，望著大長老伯尼·吉夫斯輕笑說道，「不愧是梵德爾的大長老，當代最傑出的占星師，逃不過你的眼神呢……」

「真是不可思議……」大長老伯尼·吉夫斯微微點了點頭，用莫名讚揚的眼神望著貝利亞，喃喃說道，「我曾經認為，我是這個世界上對於空間魔法研究最深的人，但是……我卻無法做到穿梭位面，甚至連用空間傳送從外面進入梵德爾也做不到，而你，年輕人，竟然可以做到穿梭時空……」說著，他微微歎了口氣，用渾濁的眼睛望著貝利亞，凝重說道，「別急著否認，我可以肯定，你不是一個純粹的黑魔法師，年輕人，因為我從你的身體中感受到了我們佔星師特有的【以太】力量……」

「呵，」貝利亞輕笑一聲，淡然說道，「我並沒有任何否認的意思，大長老……不過既然你猜到了，那麼就應該瞭解我們之間的力量差距，對於梵德爾的長老們，我不想說什麼不客氣的話，但是呢……就算你們一起上，你們的下場，也不過是全部死在這裡而已……這樣好麼？」

「太了不起了，年輕人，你是我見過最有天賦的人，」說著，大長老伯尼·吉夫斯長時間地注視著貝利亞，忽然沉聲問道，「請誠實地回答我，年輕人，你的空間魔法，是從誰那學到的？」

「您說呢？」貝利亞似笑非笑地說道。

「……」彷彿是得到了什麼訊息般，大長老伯尼·吉夫斯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用複雜的眼神望著貝利亞，喃喃說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你會知道占星秘錄的存在……」說著，他頓了頓手中的枴杖，沉聲說道，「但是，我不能將我們佔星師的寶典交給你，因為從你的身體，我感受到了邪惡的氣息……」

「哦？」望著大長老伯尼·吉夫斯，貝利亞輕笑著說道，「那麼您想怎麼做呢？」

「不明白麼？——當然是替另外一個世界的我，好好教訓一下你這個不知長進、走向邪路的學生咯！」大長老的腳下，忽然出現了一個淡藍色的三芒星的魔法陣。那是占星師們特有的魔法陣，那三芒星角上的三個光圈，分別象徵著【過去】、【現在】、【未來】。

「霍？」貝利亞的臉上露出幾分淡淡的笑意，搖搖頭說道，「我勸您最好不要這麼做……」說著，他的眼中露出幾分殘忍，低沉說道，「因為，我不想殺您第二次啊！」

「你……」就算是大長老伯尼·吉夫斯，在一瞬間也被貝利亞那強大的壓迫力所震懾。

「快住手，索斯！」就在這時，彷彿已經猜到了什麼的艾貝爾下意識地喊道，「怎麼可以對大長老如此無禮……」

還沒等艾貝爾說完，那些黑魔法師們紛紛議論起來。

「索斯？他是索斯？」

「不會吧？那個小傢伙我前段時間還看到過，怎麼可能……」

「很不錯的小傢伙啊……」

「是啊……」

在那些黑魔法師的議論中，貝利亞淡淡一笑，面無表情地說道，「我說過，我叫貝利亞！」

「好吧，貝利亞，」微微吸了口氣，艾貝爾走到大長老伯尼·吉夫斯身旁，望著貝利亞沉聲說道，「說實話，我非常震驚，但是現在並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候，告訴我，貝利亞，你為什麼需要占星秘錄？」

「很簡單啊，」嘴角露出幾分冷笑，貝利亞淡淡說道，「因為在那個時候，我疏忽了一下，沒有控制好力量，把整個梵德爾都摧毀了……所以，找不到了呢！」

「你！」艾貝爾的眼中露出了幾分憤怒的神色，望著貝利亞低聲說道，「你竟然做出這樣的事……」

「我不是說過麼？」微微瞇了瞇眼睛，貝利亞冷漠地說道，「我叫貝利亞，我貝利亞想要得到的東西，沒有人能夠攔得住我，就算與整個世界為敵，我也要得到我想要的！——占星秘錄，把它交給我，我會馬上離開，否則……」

「否則你會摧毀梵德爾第二次，是麼？」艾貝爾強忍著心中的憤怒說道。

但是，面對著如此憤怒的艾貝爾，貝利亞淡淡說道，「對！——就是這樣！」

「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

「啊？」貝利亞的臉上露出幾分哂笑，用複雜的眼神望了一眼艾貝爾以及梵德爾的長老們，低聲說道，「在我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與整個世界為敵的覺悟，相信我，如果你們不交出我想要的，我會殺死所有人，摧毀這裡，夷為平地！」

就在這時候，整個梵德爾忽然發生了一陣劇烈的震盪，隱隱傳來一個極其憤怒的聲音。

「殺死所有人？摧毀梵德爾？夷為平地？我可不能當做沒有聽到啊，混蛋！」

「唔？」貝利亞的臉上露出幾分驚訝，隨即那股驚訝便被釋然所取代，搖搖頭，淡淡說道，「是伽迪安麼？別輕舉妄動啊，伽迪安，你以為我那時候是怎麼尋找占星秘錄的？——很簡單，徹底摧毀你之後每一個部分，每一個零件……」

「可惡！」那個聲音變得更加憤怒，隨即，整個梵德爾發生了更加劇烈的震盪。

「伽迪安！」彷彿預感到了什麼，艾貝爾急聲喊道，「還不住手，伽迪安，你想毀了這裡麼！」

但是，梵德爾的震動卻始終沒能停止……

「伽迪安那個傢伙失去理智了，」說著，大長老伯尼·吉夫斯頓了頓枴杖，急忙說道，「所有人都到我身邊來！快！」

不明就裡的黑魔法師急忙來到了大長老伯尼·吉夫斯的附近，只見大長老一頓手中的枴杖，腳下的三芒星魔法陣頓時擴展，伴隨著一道蔚藍色的光芒閃過，在場的所有人竟然都消失在原地。

只有艾貝爾匆匆朝著梵德爾塔的上層跑去，因為他的兒子此刻正在房間裡午睡……

望著那空無一人的大廳，貝利亞的眼中隱隱露出幾分親切，喃喃說道，「不愧是大長老，竟然能夠一次攜帶那麼多人進行空間傳送……」說著，他啪地打了一個響指，在他身旁忽然出現了一個類似門戶般的黑色地帶。

「先出去吧，凱恩，漢帕……伽迪安那個傢伙，還是那麼暴躁啊……」

「是，主人！」

幾乎是在一瞬間，貝利亞就通過空間魔法傳送到了塔外的斯格德爾城內，在那裡的，還有大長老伯尼·吉夫斯，以及那些塔內的黑魔法師們。

在除了貝利亞以外，所有人震驚的注視下，整座梵德爾法師塔出現了嚴重的變形，在短短幾分鐘內，竟然變成了一個以梵德爾為身軀的高達上千碼的巨大岩石像，令所有人都看到了這極其震撼的一幕。

「伽迪安那個傢伙……我們暫時離開這裡！」微微歎了口氣，大長老伯尼·吉夫斯再次用大規模的空間傳送魔法將附近的黑魔法師們傳送到了城外，很幸運的，因為梵多城的再次建立，斯格德爾的黑魔法師幾乎已經移居到了梵多，不然……呵呵！

望著那岩石巨像那巨大的體型，就連身為魔神的漢帕也不禁感到驚恐，喃喃說道，「這……這，主人這……」

「慌什麼，」瞥了一眼漢帕，貝利亞仰頭望著那岩石巨像，淡淡說道，「這才是梵德爾真正的模樣，美堪得人所製造的戰爭兵器，守護者伽迪安！」

「吼！」足足有上千碼高度的巨大岩石像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隨即舉起足足有一個城市那麼大的拳頭，狠狠地朝著貝利亞砸了下去，只聽轟地一聲，整個斯格德爾幾乎被這股強大的力量徹底摧毀，陷開一道道深不見底的溝壑。

「呼！」用傳送魔法躲開了這一擊的貝利亞，站在斯格德爾的城外，微微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忘記了呢，不該當著那傢伙的面說什麼摧毀梵德爾，殺死所有人……刺激到那傢伙了……」

在貝利亞的身旁，國王魔偶凱恩沉聲說道，「事情變得麻煩了呢……」

「呵，」輕笑一聲，貝利亞淡淡說道，「也沒什麼，不過是再一次摧毀他而已，比較麻煩的是，我怕我控制不好力道啊，萬一毀地太徹底，我們的旅程不就白費了麼？」

「說的是呢，主人！」

就在他們議論的時候，那無比巨大的守護者伽迪安似乎注意到了貝利亞的方位，轉過龐大的身軀，再一次舉起了遮天般的拳頭。

「被風之方尖塔捕捉到了呢，真是麻煩！」貝利亞微微歎了口氣，隨即表情一變，眼神一冷，低沉說道，「別把我的忍耐認為是懦弱啊，伽迪安！」說著，他的眼中散發出一陣詭異的紅光，沉聲喝道，「給我【消失】！」

話音剛落，那只正要砸在他頭上的如同山巖般的巨大拳頭，竟然在一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吼！」

仰頭望著極其憤怒的守護者伽迪安，貝利亞冷笑著說道，「憑你也想阻止我？」說著，他抬起右手，遙遙對著伽迪安的心臟部位，淡淡說道，「解決過你一次的我，太瞭解你的構造了，伽迪安！——下一擊，我會直接打在你心臟部位的動力系統上，只要控制好力度，就不會對塔內的東西造成太嚴重的損傷……不願意交出來？我自己就找就是了……再見了，伽迪安！」

話音剛落，他的手中漸漸釋放出強烈黑暗力量，但是隨即，他的動作停住了，同時，正準備再次攻擊的伽迪安也停住了，因為，艾貝爾在那之前，用傳送魔法出現在了貝利亞的身前。

「快離開，艾貝爾！」伽迪安用帶著焦慮、擔憂的語氣沉聲說道，聲音猶如驚雷一般。

只見艾貝爾回頭瞪了一眼伽迪安，惡狠狠地說道，「給我閉嘴，蠢貨！——你差點殺死了我兒子！」

隱隱地，能夠看到伽迪安好似做了一個縮頭的動作，彷彿知道做錯了事般，畏懼地不敢吭聲。

隨即，艾貝爾轉頭望了一眼貝利亞，將一本厚厚的魔法書甩到他懷中，在深深望了一眼貝利亞後，忽然抬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打在貝利亞臉上，用帶著強烈憤恨的語氣說道，「這是替那個世界的我所給你的！——你太令我失望了……給我滾！」

在貝利亞身旁的國王凱恩當即抽出了腰間的騎士劍，但是隨即，貝利亞伸出手阻止了他。

「……」感受著左臉上的灼痛，貝利亞望了一眼手中那本古老的魔法書，自嘲一笑，望了一眼憤怒不已的艾貝爾，帶著幾分深意，點點頭說道，「那麼……我收下了！」

說著，他轉過身，罩上斗篷，在艾貝爾憤怒的注視下，默默地離開了。

在離開的途中，國王魔偶凱恩望了一眼貝利亞的左臉，猶豫說道，「主人……艾貝爾女士，是病死的呢！」

「啊……你想說什麼？」

「不，我只是覺得……」

「那你以為我會怎麼做？殺了她？」貝利亞冷笑一聲，貝利亞停下腳步，回頭望一眼斯格德爾的方向，喟歎說道，「我不想進行沒有必要的殺戮，只要能夠達到目的，這就足夠了……過程怎樣，我並不關心！」

「是，是的，主人……」凱恩歎息著搖了搖頭，隨即憂慮說道，「但是這樣一來，主人的身份就暴露了，以後恐怕會有麻煩，尤其是……」

「你覺得我會輸給那個小鬼？開什麼玩笑？」冷哼一聲，貝利亞輕輕地撫摸著掛在自己胸口的那枚藍色的水晶項鏈，露出異常溫柔的眼神，喃喃說道，「我只想再次看到『她』，看到『她』的笑容……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與整個世界為敵！——就算是那個小鬼，如果他膽敢擋住我的去路，我一樣會殺他！就算他是這個世界的『我』，那又怎樣？唔？」

「……是！」

「我貝利亞想要做的事，誰也攔不住我！就算是神，就算是『我』……我一樣會踏過他們的屍骸！」

「是，主人！——但是，我覺得還是謹慎一點比較好，」猶豫地望了一眼貝利亞，凱恩低聲說道，「主人的力量雖然強大，但是畢竟不是這個世界所承認的力量，每次的使用，都會消耗一些，為了最終的目的，我覺得還是需要盡可能地減少消耗，像剛才那種情況，由屬下出面就可以了，主人實在沒有必要……」

「嗯！」貝利亞皺了皺眉，喟歎說道，「或許是我太著急了吧……抱歉了，凱恩！」

「這，我不是那個意思，主人……」

「呵呵，」貝利亞淡淡一笑，用複雜的眼神仰頭望著天空，喃喃說道，「確實呢，太著急往往壞事，我們已經失敗了一次了，那滋味可不好受啊……」說著，他嘴角露出幾絲怪異的笑容，望著不明所以的魔神漢帕，似笑非笑地說道，「看來，我們需要得到一些幫助呢，比如說，古代文明【薩沃斯】的勇士們……希望他們會服從，不然，我就只能幹掉他們了……」

聽著那冰冷而自信的話語，再回想起貝利亞剛才所使用那股超越世界認識的力量，魔神漢帕不禁暗暗嚥了嚥唾沫，再次慶幸自己所作出的決定。

第四十章 不被承認的旅人（二）

自己的預感應驗了呢……

貝利亞……

那個傢伙幾乎以壓倒性的力量闖入了梵德爾，並奪走了歷代占星師奉為寶典的占星秘錄，梵德爾的長老們，在他面前幾乎沒有還手餘地……

就算是長老們，也不敢貿然出手呢……

與自己相似的容貌，同樣擁有斯洛斯的力量，那個傢伙……

「唉！」搖了搖頭，索斯推開了自己家的大門，對他來說，或許這裡才是真正能夠讓他放鬆的地方，可以暫時忘卻心中的煩惱。

進屋之後，索斯很奇怪地發現狄婭捧著臉蛋坐在大廳的長桌旁發呆，卻帶著幾分好笑說道，「想什麼呢？」

「呀？」狄婭好似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抬起頭，見是索斯，這才鬆了口氣，站起身，隱隱帶著幾分不自然，微笑說道，「你回來了，索斯！」

「嗯！」索斯點了點頭，隨即好似注意到了桌上的兩隻茶杯，詫異問道，「有客人？」

「呀！」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狄婭臉上閃過一絲紅暈，帶著幾分尷尬說道，「是莉莉絲呢，她今天過來看我，索斯你認識她吧？——三年沒見，她變了好多呢……」

「莉莉絲啊，」索斯並沒有在意，想了想，笑著說道，「我記起來了，是你當時的室友吧？我記得你們關係很好……」說著，他嘴角露出幾分笑意，搖搖頭說道，「那時候，莉莉絲也是艾倫那傢伙所追求的『下午茶小姐們』之一呢，呵呵！」

「噗嗤！」狄婭忍不住笑了出聲，露出一副溫柔的表情，喃喃說道，「不管怎麼說，能夠見到她，真的太好了……」

索斯不由地望了一眼狄婭，他也很清楚，狄婭在梵多其實並沒有幾個能夠說話的朋友，與拉維亞、麗莎等女孩子之間的關係，也不是那麼和睦……

肯定會感到很悶吧……

暗暗歎了口氣，索斯順著狄婭的話說道，「是啊，真好呢，對了，那她現在也是在梵多麼？我是說莉莉絲學姐？」

「她現在住在薩森呢，還約我有空去找她……」說著，狄婭好似想到了什麼，指著自己的左手說道，「不過，她好像結婚了呢，嫁給了文森特·弗羅雷斯……」

「文森特·弗羅雷斯？」正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的索斯愣了愣，皺眉說道，「我記得他是……」

「嗯，」似乎是猜到了索斯的心思，狄婭低著頭小聲說道，「所以我沒有應下來，只是說最近打算考魔法證書，等過段時間……」

索斯愕然地望了一眼狄婭，搖搖頭苦笑一聲，輕輕走到她身前，用右手摟著她，溫柔說道，「她過來看你，說明你們關係很好啊，為什麼要拒絕呢？去吧……雖然我對文森特·弗羅雷斯那個傢伙沒什麼好感，但是對於莉莉絲學姐，還是很感激的，當初，多虧了她來通知我呢……」

「咦？」狄婭好似不明白地抬起了頭。

臉上露出幾分惡作劇的促狹神色，索斯揶揄說道，「就是那時候咯，有個人啊，獨自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整天不說話……」

狄婭頓時明白了過來，雙頰緋紅，嬌嗔說道，「哎呀，那麼久的事了，你怎麼還記得啊……」說著，她將頭深深埋在索斯胸口，喃喃說道，「在得到了媽媽死去的消息後，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崩潰了，是你，給我創造了一個新的世界，很溫馨的世界……」

「狄婭……」

抬起頭偷偷望了一眼索斯，狄婭好似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伸手刮了刮索斯臉龐，微笑說道，「那個時候，你還叫我『學姐』呢……從什麼時候開始，偷偷把學姐兩個字省掉了？——要記住哦，如果有機會碰到莉莉絲的話，千萬別喊她『莉莉絲學姐』，不然她一定會取笑我的！」

「啊？」索斯不明白地問道。

「因為……」狄婭臉上露出幾分莫名的紅暈，帶著幾分羞澀，咬著嘴唇小聲嘀咕道，「因為莉莉絲學壞了呢……」說著，她好似注意到了什麼，抬起頭岔開話題說道，「不說這個了，對了，索斯，今天有沒有好好工作啊？」

「呵呵……」見狄婭這麼說，索斯忍不住歎了口氣，一整天就被閒著沒事的拉維亞在旁盯著，能不好好工作麼？尼娜也是的，難道她們就那麼閒麼？

最可惡的還是艾倫那傢伙，一看情況不妙就跑了，太不夠意思了！

「咦？」似乎是注意到了索斯那奇妙的表情，狄婭詫異問道，「瑞奧克斯學院出什麼事了麼？」

「那倒沒有……」索斯自嘲地搖了搖頭，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皺了皺眉，沉聲說道，「不過，梵德爾出事了！」

「耶？」

於是，索斯簡單地將梵德爾發生的事向狄婭述說了一遍，引地狄婭驚聲連連，直到在得知艾貝爾姐姐以及那些長老們安然無恙時，這才長長鬆了口氣，畢竟她住在梵德爾的那段期間，出於某些原因，艾貝爾非常地照顧她，兩人的關係非常密切。

第二天一早，正與狄婭在家中吃早餐的索斯，忽然感覺整個梵多好似地震一般，一下一下地劇烈晃蕩起來，更讓他在意的，是來自街道上的一些黑魔法師們驚訝的呼聲。

怎麼回事？敵襲？

然而這個念頭僅僅在索斯腦海中轉了一轉卻消失無蹤了，畢竟，在阿格斯戰敗、死靈法師依附瑞奧克斯的現在，帝國哪裡還會有什麼勢力膽敢攻擊居住著上千位黑魔法師的魔法城市梵多？

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索斯和狄婭匆匆出了門，看到寬敞的廣場上，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是，這裡早已聚集了不少的黑魔法師，他們正仰頭望著西面發出嘖嘖的驚歎聲。

忽然，索斯注意到人群中站著死靈法師普爾。

這位死靈法師中的天才人物，正是促使了黑魔法師與死靈法師暫時保持和平局面的人，在阿格斯戰敗之後，是他主動來找索斯，代表死靈法師，選擇依附了瑞奧克斯學院，以保證他們能夠繼續生活在那來之不易的陽光下世界，而為了避免傷亡再次升級，擔任瑞奧克斯學院院長的索斯和他達成了協議。

值得一提的是，普爾現在也是瑞奧克斯學院的一位任課教授，主教死靈魔法，當然了，僅僅是一些類似骷髏召喚的低級魔法。

「普爾教授！」索斯率先打了個招呼。

因為阿格斯的原因，死靈法師普爾很早就認識了索斯，所以才會提出那個建議，只見他微微低了低頭行了一個禮節，隨即望了一眼，微笑說道，「哦，是院長啊，早晨好！」

「早晨好！——發生什麼事了，敵襲？」索斯古怪一笑，望著普爾那彬彬有禮的模樣，很難想像對方竟然是一位能夠召喚不朽君王的強大死靈法師。

「看上去不太像呢！」普爾微微一笑，隨即望了一眼索斯身旁的狄婭，禮貌說道，「您好，克萊斯特夫人，很高興能夠見到您！」作為瑞奧克斯學院的教授之一，他是少數知道一些狄婭與索斯情況的知情者，所以便以索斯的姓氏來稱呼狄婭。

「普爾先生您太客氣了，」狄婭嬌羞地低了低頭，隨即好奇問道，「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大家都聚集了這裡？」

「是因為那個吧！」普爾輕笑著抬起手指著西邊，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狄婭驚訝地望著一個無比高大的龐然大物，彷彿是傳說中的巨人泰坦般，正一點一點地接近梵多。

「這是……」索斯的眼中露出幾分詫異，忽然，他感覺到一絲魔力波動，緊接著，廣場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三芒星魔法陣，只聽刷聲一聲，梵德爾的教授們沒有任何預兆地出現在眾人眼中。

「大範圍空間傳送魔法？」那些黑魔法師發出一聲驚歎，隨即一望來人，臉上頓時露出了尊敬的神色，喃喃說道，「是吉夫斯大長老啊？怪不得……不愧是最著名的占星師！」

在那些黑魔法師們敬重的目光中，梵德爾的大長老拄著枴杖走到索斯面前，望著有些呆滯的他，笑瞇瞇地說道，「看來我們這些老頭子這回需要你瑞奧克斯的幫助了，小傢伙！」

「額，大長老您太客氣了……」索斯有些震驚於大長老在空間魔法上的造詣，畢竟在梵德爾的時候，伯尼·吉夫斯大長老給他的印象，大多只是一個說話囉嗦，還有些健忘的老頭子，沒想到竟然有著這麼強大的實力，可以一次性用空間魔法傳送那麼多人。

「不是客氣啊，」大長老伯尼·吉夫斯微微歎了口氣，拄著枴杖喃喃說道，「艾貝爾小丫頭已經聯繫過你們了吧？唉，梵德爾算是逃過一劫……」說著，他抬起頭，深深望了一眼索斯，意有所指地說道，「所擁有的力量越強，就越容易被那股強大的力量所左右，要堅定自己的信念，索斯！」

「不要那麼不近人情啊，大長老！」其他的教授們也走了過來，望著索斯笑瞇瞇地說道，「索斯這個小傢伙我們還不瞭解麼？是個棒小伙呢！」

「是呢……」大長老伯尼·吉夫斯微微歎了口氣，望著索斯很誠懇地說道，「所以，我更擔心……」

「呃？」索斯有些愕然地望著大長老伯尼·吉夫斯，又望了一眼那些好似藏有什麼心事的長老們，心下有些不解，就在這時，抱著自己兒子麥斯的艾貝爾走了過來，帶著幾分深意望了一眼索斯，輕聲說道，「這件事等下再說，你先疏散人群……變得到時候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不好的事？」還沒等索斯明白過來，他忽然感覺天空一黑，一抬頭，驚愕地發現一個如同傳說中泰坦般巨大的岩石巨像，不知在何時已經靠近了梵多，正伸著頭打量著梵多的中央廣場，傳來一個如同奔雷般巨響的聲音。

「沒有我能夠呆的位置啊，艾貝爾……」

「嘁！」正用古怪目光打量索斯的艾貝爾忍不住抬起頭翻了翻白眼，沒好氣說道，「你以為會有？給我變回來，伽迪安！——蠢貨！」

「哦……」那如同泰坦般巨大的石像縮了縮頭。

「伽迪安？」索斯愕然地瞪大著眼睛，如果沒記錯的話，伽迪安不就是梵德爾塔上的那一扇鐵門麼？

「等下再解釋吧，」似乎是注意到了索斯疑惑的目光，艾貝爾右手一揮，衝著那些圍觀的黑魔法師們沒好氣說道，「都站在這裡做什麼？散開！」

「呃……是！」在廣場上圍觀的黑魔法師們紛紛做鳥獸散，畢竟他們原先在斯格德爾住過一段時間，不可不認識這位如同梵德爾女王般存在的女人。

「艾貝爾姐姐！」在索斯身旁的狄婭甜甜地叫了一聲，驚喜地跑到艾貝爾身旁，伸出手指戳了戳她懷中那個瞌睡的小嬰兒，笑嘻嘻說道，「還有你，小麥斯！」

「你呀！」身穿深藍色占星師長袍的艾貝爾無奈地望了一眼狄婭，將懷中的嬰兒抱給她，隨即沒好氣地衝著索斯皺眉說道，「不是讓你提前安排一下麼？為什麼這裡聚集著那麼多人？」

「呃？——我以為……」索斯頓時苦笑不已，望了一眼那圍繞在巨大化的伽迪安身旁的那三座方尖塔，哪裡還會不瞭解伽迪安的真正身份，心中暗暗說道，誰知道你會把整個梵德爾都搬過來啊……

於是，在梵多居民、那些黑魔法師驚歎的目光中，伽迪安那巨大的體型開始不時脫落一些石塊，隨即，再度變回了雷霆之塔梵德爾的最初模樣，漂浮在梵多的上空，這座幾乎不設防的魔法城市，終於有了一個像樣的防禦手段。

「你們，去給我把街道清理乾淨！」隨手指了一些黑魔法師讓他們打掃街道遺留下來的碎石，艾貝爾轉頭望了一眼索斯，沉聲說道，「索斯，你跟我過來，我有事對你說！」

雷霆之塔梵德爾轉移到了梵多，這讓居住在梵多的黑魔法師有了茶餘飯後的話題，尤其對象是作為古代兵器的伽迪安，也即是梵德爾真正模樣。

而在結束這一場鬧劇後，不知情的索斯卻被艾貝爾叫到了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辦公室，畢竟，因為伽迪安的原因，整個梵德爾塔內部幾乎是亂成一團，暫時是無法居住的。

除了梵德爾的長老們外，還有也發覺到那類似地震般震動的拉維亞、艾倫，以及和他們一同前來的狼人讓·康尼爾，魔神錫蒙利，以及就居住在索斯與狄婭旁邊的梵卓吸血鬼烏爾裡克，和最近搬來梵多的吉安娜等等。

在這提及一句，除了斯考特與魔神列拉金是居住在薩森，其他人基本上都暫時住在梵多。

陸續來到的人，讓原本顯得寬敞的院長辦公室一下子變得擁擠了起來。

「那麼，我就先來說明一下！」彷彿瑞奧克斯的真正主人般，艾貝爾一點都沒有作為客人的自覺，在房間了轉了一圈，隨即靠著辦公桌站著，皺眉說道，「我想在場的人基本上應該都聽說了，半個月前，一個自稱貝利亞的傢伙襲擊了梵德爾，搶走了我們佔星師極其珍貴的寶典占星秘錄，雖說除了個別的傷亡外，他傢伙沒做出什麼殘忍的舉動，不過因為伽迪安那個蠢貨的關係，整個梵德爾基本上是無法在短時間內修復，所以，我打算把梵德爾轉移到梵多，借助梵多的力量，以避免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打算麼……」依靠著牆壁站著的艾倫嘴角不禁掛起幾分戲謔的笑容，但是冷不防被艾貝爾眼睛一瞪，當即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梵德爾的力量，不足以保護自己麼？」坐在沙發上的拉維亞皺眉說道，「那個叫做貝利亞的傢伙，究竟是來頭？」

話音剛落，知情的梵德爾長老們下意識地望了一眼索斯，期間，坐在一把椅子上的大長老伯尼·吉夫斯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是個很強大的小伙子，但是很可惜的，他固執地選擇了與整個世界為敵的道路……」

「很強大麼？」拉維亞忍不住望了一眼狄婭，見她站在索斯身旁，抱著艾貝爾的兒子麥斯，一副其樂融融的模樣，拉維亞似乎有些不爽，指著索斯沒好氣說道，「比他還強？」

出乎拉維亞的意料，轉到辦公桌後的艾貝爾重重一拍桌面，半傾著身體，沉聲說道，「是的！因為對方，是半神！」

「半神？」抱著雙臂站在拉維亞身後的狼人嘴角露出幾分戲謔的笑容，淡淡說道，「冠上神名的傢伙，看來不是簡單的貨色吧！」

「當然，康尼爾先生！」艾貝爾瞥了一眼康尼爾，她當然也知道康尼爾的身份，在望了一眼眾人後，沉聲說道，「使徒很強大，我想你們應該清楚，無論是阿格斯，還是索斯……以往，我們認為大魔法師是人類所能擁有的最強大力量，但是使徒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局面，就算是不完全的使徒，也擁有著大魔法師以及，超越大魔法師的力量……」說到這裡，她抬手指了指索斯，繼續說道，「就拿索斯來說，他現在就處於『超越一般魔法師』這個等級，而在這個等級以上，梵德爾的長老們將其定義為……半神！——雖不是神明，卻有著神明般的強大力量！」

「也就是說……」愕然地望了一眼艾貝爾，吉安娜驚訝說道，「那個襲擊了梵德爾的男人，比我的弟弟還強大？」

「當……弟弟？」說了一半的艾貝爾愕然地望著吉安娜，其實她很早就注意到了這個美麗的少女，趁此機會，詫異問道，「冒昧問一句，你是？」

「啊，」好似注意到了什麼，吉安娜對著艾貝爾以及梵德爾的長老們行了一個禮，露出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樣，輕聲說道，「我是吉安娜·馬拉吉吉·黑斯廷斯，是索斯的姐姐，請多關照，艾貝爾女士！」

「黑斯廷斯？」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的大長老伯尼·吉夫斯似乎一下子就來了興趣，望著吉安娜驚訝地說道，「你是維斯頓那個小傢伙的孫女麼？他現在還好麼？」

「呃，不是呢，我是他的學生，不過老維斯頓一直對我很好，就像孫女一樣……」

「哦，」大長老伯尼·吉夫斯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拄著枴杖喃喃說道，「維斯頓也是出身我們梵德爾的傑出魔法師呢，那個時候我剛剛成為梵德爾的正式研究成員，那個小傢伙他……」

「行了！」艾貝爾忍不住打斷了大長老的美好回憶，沒好氣說道，「誰願意聽你這些無聊的回憶啊！」

「呃，不是無聊的回憶哦，」大長老伯尼·吉夫斯不滿地嘟囔一句，隨即望著吉安娜小聲說道，「有空來梵德爾玩啊……」

「……」艾貝爾忍不住搖了搖頭，咳嗽一聲，繼續說道，「索斯的姐姐是吧，很好，但是很抱歉，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說著，她微微歎了口氣，搖頭說道，「繼續剛才的話題，貝利亞，那個男人擁有著比阿格斯更加強大的力量，同樣是使徒，而且是完全化的、能夠施展神之力量的使徒，所以，在他引發什麼糟糕的事前，不要和他發生衝突……尤其是你，索斯！」

「你的意思是……」疑惑地望著艾貝爾，拉維亞難以置信地說道，「就連索斯也無法戰勝他？索斯可是戰勝了阿格斯……」

「阿格斯是阿格斯，貝利亞是貝利亞……」艾貝爾重重地搖了搖頭，就在這時，一直保持沉默著的索斯忽然抬起頭，試探著問道，「我無法打敗貝利亞，因為，他是未來的我，對麼？」

「你在說什麼啊，索斯？」艾倫不解地說道，但是話音剛落，卻見艾貝爾驚訝地望了一眼索斯，帶著幾分莫名口吻，低聲說道，「你已經注意到了？」

「啊！」在拉維亞、艾倫、狄婭、吉安娜等人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索斯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在聽說貝利亞這個名字後，我就有點懷疑了，他是未來的我，所以，我根本不存在能夠打敗他的機會……」

莫名地望了一眼索斯，艾貝爾沉默了一下，隨即微微歎了口氣，喃喃說道，「遠古意志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單單作為人類，根本無法打敗使徒，我曾經很慶幸作為使徒的你沒有走上邪路，就算是同樣作為使徒的阿格斯，我也對你寄托著期望，但是這次不同……貝利亞，對你來說太不利了，不客氣地說，你根本就沒有任何能夠與他抗衡的資格，他不但是一個實力強大的黑魔法師，而且還掌握了我們佔星師特有的以太力量，那傢伙在空間魔法的造詣上，甚至超越了大長老……」

「大……」索斯驚訝地望了一眼大長老伯尼·吉夫斯，他剛才可是見識過大長老那不可思議的空間魔法造詣，然而艾貝爾卻說，貝利亞竟然超越了大長老？

隱隱帶著幾分擔憂望了一眼索斯，拉維亞皺眉說道，「集合我們所有人都無法對付貝利亞麼？」

艾貝爾微微搖了搖頭，不抱希望地說道，「身為人類的我們，連和貝利亞戰鬥的資格沒有，只要對方願意，他隨時可以抹殺存在的神之力量抹殺掉我們，除非是使徒……而我們能夠寄托希望的使徒，只有索斯，但糟糕的是，這次的對手，索斯幾乎沒有任何機會……哪個人能夠戰勝自己的未來呢？」

「也就是說，我們束手無策？」吸血鬼烏爾裡克喃喃說道。

皺眉想了想，拉維亞疑惑問道，「那傢伙是怎麼過來的？我是說貝利亞……」

「空間魔法方面的事，我並不是很清楚……」說著，艾貝爾抬手指了一下大長老伯尼·吉夫斯，輕聲說道，「就由大長老來替你們解釋吧……」

坐在椅子上的大長老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用一種類似教學般的口吻，沉聲說道，「我們知道，孩子們，我們所處的世界它並不是單一的，由無數個空間所組成，也就是所謂的位面……」

「大長老！」忍不住打斷了大長老的話，艾貝爾沒好氣說道，「我們不是向你探討空間魔法的知識，請你簡介地解釋好麼？——我現在很懷疑，那個世界的您是不是也是這樣囉嗦，如果是的話，貝利亞能夠穿梭位面，很可能完全就是您的責任！」

「呃？」大長老愣了愣，臉上露出幾分尷尬，怏怏說道，「我這不是怕你們聽不懂嘛……」

「別抱這種無謂的猜測！——簡單說！」

「好吧，」大長老失望地歎了口氣，隨即拄著枴杖沉默了一下，望了一眼索斯，低聲說道，「貝利亞，是我所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孩子，也就是未來的你，索斯，我不清楚那個世界的我究竟是怎樣教導他的，但是，他竟然有著穿梭時間的力量……這在我們佔星師的歷史上，也是絕對沒有出現過的奇跡！——全知全能的星辰告訴我，要避免和那個男人發生衝突，在我的一生中，從來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

貝利亞既然可以做到穿梭位面，就意味著他掌握了源力，世界最初的力量……可以說，他就算拋棄了使徒的身份，也不是現在的你能夠對付的，索斯！——相信全知全能的星辰的指引，盡量避免和他發生衝突……

如果那個小伙子單單只是擁有傑出天賦的占星師，或許你有贏的希望，但是，很遺憾，他是未來的你，他擁有著和你相同的使徒力量，而且比你更大強大，更重要的，是他對你的事非常清楚，性格，喜好……

記住，孩子，貝利亞和阿格斯不是處在一個水平上的對手，不客氣地說，就算是十個阿格斯，也比不過一個貝利亞！——如果阿格斯有著顛覆這個國家的實力，那麼那個叫做貝利亞的小伙子，就能顛覆整個世界！」

「那不是沒有任何人能夠戰勝他？」艾倫皺眉問道。

「這就是我接下來要說的，」大長老用讚揚的目光望了一眼索斯，嘖嘖說道，「最初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一個有很天賦的孩子，但是沒想到有一天竟然可以達到這種程度……」說著，他頓了頓，微微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那個孩子究竟是為了什麼，但是，穿梭時空是一種非常愚蠢的做法，我很清楚其中的危險，而且我相信那個超越了我的小伙子不會不知道，但是，他還是選擇了這條幾乎是自我毀滅的道路……真不想用愚蠢來稱呼如此天才的人物……」

「自我毀滅？」索斯疑惑地問道。

「嗯！」大長老點了點頭，帶著幾分不忍，搖頭歎息道，「你並不瞭解有關空間魔法的知識，所以你並不清楚，每一個世界的存在，都有著它獨特的規則，也是我們魔法師所謂的法則，就算是神，也無法超越法則的束縛……遠古意志的力量，更多地是體現在欺騙世界法則的手段，並不是超越，更不是破除！

因為法則的存在，所以遠古意志無法直接降臨到這個世界，所以，有了使徒的存在，好比阿格斯，比起強行進入這個世界，就算是瑪門，也選擇了一條迂迴而可靠的手段，而那個叫做貝利亞的小伙子，卻用他所掌握的空間魔法知識，強行進入了這個世界，這才是他真正可怕的地方！

但是，他也會因為自己的行為付出沉重的代價！

作為穿梭了時空的旅人，他注定得不到這個世界的承認，也就是說，他在這個世界施展魔法的消耗，哪怕是一個小火球，也要付出幾倍甚至幾十倍的消耗，而且，他在這個世界呆的時間越長，自身的力量便衰弱地越厲害，直到最終，甚至連靈魂都無法得以解脫，只能永遠地漂流在時間與時間的縫隙中……」

「這麼說……」摸了摸下巴，狼人康尼爾詫異說道，「那傢伙最終會死去？」

「唔，」大長老微微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也許是幾天、也許是幾個月、也許是幾年，不斷受到這個世界排斥的他，會不斷地衰弱……而現在，更是他最強勢的時候，所以，要盡量避免和他發生衝突，尤其是你，索斯，絕對要避免和他發生衝突！——因為你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恢復力量的對象！」

「呃？」

——與此同時，布朗希爾西部——

「就是你麼？」坐在一塊巨石上，貝利亞用淡淡的目光打量著跪倒在他身前的男人，一個身穿灰色斗篷、與魔神列拉金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男人，輕笑說道，「七十二柱位列第八的魔神，柱爵，與死神為伍的神箭手，巴巴托斯！——你願意臣服我麼？」

「是，貝利亞大人！」名叫巴巴托斯的魔神低下了頭顱，沉聲說道。

「桀桀桀桀……」發出了一陣刺耳的笑聲，漢帕桀桀笑道，「現在我們就有九個人了……」

話音剛落，他身旁就傳來一聲冷笑，一位身穿黑色戰士鎧甲，一手持著長槍，一手持著旗幟的戰士冷笑說道，「別自作主張地把自己算上啊，你這只該死的灰鴿子！——你這種弱小的傢伙，竟然也能成為貝利亞大人的下屬！可笑！」

七十二柱位列十五的魔神，柱將，『戰士的意志』，艾利歐格！

「說的是呢，艾利歐格……」只聽一聲尖銳的笑聲，一位身穿灰色長袍，腰間插著兩柄匕首的男人嘿嘿一笑，隨即望著貝利亞恭敬地說道，「漢帕實在不足以成為您的扈從呢，要不我替您把他解決了吧？」說著，他拔出了腰間的匕首，放在嘴唇邊，用舌頭舔了舔。

七十二柱位列第六的魔神，柱爵，『盜賊公爵』，華利弗！

「閉嘴，你這個可惡的小偷！」漢帕氣憤地頓了頓手中的枴杖，隨即又畏懼地望了一眼貝利亞。

「桀桀，這算是挑釁麼？——華利弗，那只鴿子向你挑釁了呢！」一位將全身罩在灰色長袍中，手中握著一柄骷髏枴杖，做死靈法師般打扮的人桀桀笑著。

七十二柱位列第四的魔神，柱爵，『死神的僕從』，錫馬奇莫！

「可惡……」用憤怒而畏懼的目光望了一眼暢笑的那幾個魔神，漢帕求助地望了一眼不遠處，只見那裡，正坐著一個看上去很溫順的男人，望著地上來來回回的螞蟻，露出了讓人感到溫暖的笑容。

七十二柱位列第三的魔神，柱爵，『通曉一切的先知』，瓦沙克！

似乎是注意到了漢帕的求助目光，瓦沙克微微歎了口氣，搖頭說道，「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逃不過其命運的安排，我們會作為貝利亞大人的扈從，這也是命運，和漢帕成為同伴，這也是命運……所以，平和地接受吧，自己的命運！不要反抗，也不要拒絕……」

「嘁，無聊的言論！」一位赤裸著上身，露出一身矯健肌肉的大漢不屑地撇了撇嘴，重重一握拳，冷笑說道，「誰會接受那種所謂的命運啊，對吧，貝利亞大人？」

七十二柱位列第一的魔神，柱爵，『主宰雷霆的暴君』，巴爾！

「說地對！」淡淡應了一聲，貝利亞站了起來，轉身望了一眼天空，喃喃說道，「誰會接受那種命運啊！」說著，他回頭望了一眼國王魔偶凱恩與那些魔神們，淡淡說道，「走了！」

「不再尋找魔神了麼？」凱恩詫異問道。

「夠了！——有他們就足夠了，我們沒有時間來浪費！」說著，貝利亞抬起右手，遙遙對著天邊的夕陽，喃喃說道，「我的命運，由我自己來把握！——走，我們回薩森！」

「是，主人！」

「是，貝利亞大人！」

第四十一章 薩森風雲

雷霆之塔梵德爾轉移到了梵多，對於薩森與梵多這塊地區的居民來說，算是一件新鮮事，不過僅僅維持了幾天就平靜下去了，人們望向那座高懸在半空的法師塔的心情，也不再像最初那樣激動與興奮了。

雖然發生了有關貝利亞襲擊梵德爾的小插曲，但是總得說來，帝國在結束了阿格斯黑暗統治時期後，還是迎來了暫時的和平。

對於薩森的居民來說，八月算是一個比較喜慶的時間段，因為原第一王子，曾經背上了弒父罪名的西奧·巴茨亞伍德，在加利克領主『奧吉爾家族』以及薩森名流佛羅雷斯家族的支持下，廢除了作為原先作為阿格斯傀儡政權的國王，也就是西奧王子幼年的弟弟，並以叛國罪的罪名處死了自己的叔叔格蘭親王，準備正式登基，作為真正的【薩森王十三世】。

雖然各地方勢力眼中，皇室的威信早已經蕩然無存，但是在帝國平民們眼中，正統的皇室血脈還是能夠得到一定的支持。

然而，僅僅只獲得平民的少許支持，是無法順利地掌握這個國家的，為此，西奧·巴茨亞伍德十三世向各地方勢力發出了邀請的信函，希望他們到時候能派代表出席登基儀式，這在歷代帝國的王位繼承儀式上，是一件十分罕見的事。

誰也不會想到，當年如此英勇的薩森王，令整個東部大陸畏懼的薩森王，他的子孫，有一天竟然會落到這種地步，這是何等的悲哀！

被邀請的對象，無外乎是加利克、阿爾塔克、格隆、洛恩要塞等眾多擁有精銳軍隊的地方勢力，當然也包括像瑟蘭德人、赫利瑞奧克斯、以及梵德爾，與其說是請這些掌權者來出席登基儀式，不如說是帝國第二次利益分劃會議。

畢竟，在弗羅雷斯家族第一次的利益分劃會議上，作為阿爾塔克代表的拉維亞，以及作為奧佩瑞爾斯的艾倫，都對如此分割戰後利益十分不滿，尤其是艾倫，這個膽大妄為的男人甚至有著聯合阿爾塔克、洛恩要塞以及瑟蘭德人的企圖。

雖說洛恩要塞的年輕指揮官布萊恩·埃爾維斯是西奧王子的表親，但是在歷年對抗西邊獸人的戰事上，也不得不仰仗阿爾塔克的兵力支持以及奧佩瑞爾斯的物資支持，所以在某些事上那位年輕的指揮官基本上不會做出讓阿爾塔克或者奧佩瑞爾斯所不滿的事來，尤其是，這次阿爾塔克和奧佩瑞爾斯顯然是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布萊恩·埃爾維斯伯爵自然不會如此不智。

而提起瑟蘭人方面，則不得不說艾倫雖然年輕卻足以獨當一面成為領袖，當他知道瑟蘭德人同樣被弗羅雷斯家族排除在利益分劃之外時，他馬上去籠絡了瑟蘭德人，更寫了一封書信給奧佩瑞爾斯的父親，運用商會的力量，輸運了一大批糧食對瑟蘭德人，讓瑟蘭德人解除了燃眉之急，再加上瑟蘭德人的領袖吉納維夫·多爾比本來就與艾倫認識而且很欣賞他，於是，瑟蘭德人理所當然就站在了艾倫的一邊。

有了阿爾塔克與瑟蘭德人的支持，更兼奧佩瑞爾斯商人協會有著帝國最巨量的財富，艾倫，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似乎有著向弗羅雷斯家族發難的徵兆，雖然在索斯的勸說下好歹平靜了一些，但是劍拔弩張的陣勢，還是讓弗羅雷斯家族感覺非常頭疼，沒辦法之下，只有召開第二次利益分劃會議，以減低阿爾塔克、奧瑞奧爾斯等眾多地方勢力的不滿。

為此，艾倫·斯堪德這個名字，在薩森名流中也算是家喻戶曉了，當然了，也讓西奧王子更加名譽掃地，皇室的尊嚴，已蕩然無存。

「邀請函啊……」

索斯也收到了邀請函，而且是兩封，一封是作為梵德爾的代表，一封則是作為赫利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在禮儀這方面，薩森的貴族們做的還是很到位的。

「這是今天早晨送來的！」似乎見索斯表情並不是很在意，瑞奧克斯的老人、曼赫特教授提醒說道，「我覺得還是應該去，畢竟你現在是瑞奧克斯的院長，更是代表著梵德爾，可以說是帝國大部分魔法師的代表，和薩森的貴族接觸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前代院長生前也……」

「行了行了，」打斷了曼赫特教授的話，索斯搖搖頭說道，「我去就是了……」

說實話，曼赫特教授是一個很負責的人，雖然外表看上去很嚴厲，但其實非常有人情味，這從他在瑞奧克斯被阿格斯摧毀後，一度為復興學院而努力就看得出來，但是這也令索斯非常頭疼，這個念舊的老人時常會忍不住將索斯和前代院長、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作比較，這讓索斯感到很大壓力。

「哦，那我先去處理其他事了，還是一些教務……」

「嗯，辛苦您了……」

望著曼赫特教授離開了辦公室，索斯長長鬆了口氣，這叫坐在房間沙發上的吉安娜感覺有些好笑，用手托著下巴笑吟吟地望著索斯，目光迷離地喃喃說道，「真是辛苦你了呢，弟弟喲……」

「唉……」索斯無奈地歎了口氣，望了一眼吉安娜，又望了一眼坐在她對面的拉維亞，沒好氣說道，「我說，你們就那麼閒麼？」

話音剛落，就聽支著雙腿坐在沙發上翻閱一本魔法書的拉維亞頭也不抬地淡淡說道，「聽你的口氣，好像很不願意看到我似的？——對，我是很閒，我最近都很閒，不然你以為我願意在這？」

「嘻，」對面的吉安娜嗤笑一聲，望著拉維亞咯咯笑道，「真是言不由衷的話呢，沃米斯利家族的小丫頭喲！」

「……」顯然拉維亞是聽出了吉安娜話中的嘲諷，瞥了她一眼，冷笑說道，「好歹他是我丈夫，我每天過來看看他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吧？反倒是您呢，姐姐大人喲，就算是幾年未見的姐弟，您這樣每天都過來，用一種根本不像對待兄弟般的眼神癡癡地望著自己的弟弟，這又算是怎麼回事？」

「你……」吉安娜臉上不由露出幾分慌亂，急忙辯解道，「什，什麼不像對待兄弟般的眼神……」

瞥了一眼吉安娜，拉維亞淡淡說道，「要我直說麼，姐姐大人？——我可是注意你好久了！」

吉安娜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下。

其實她自己多少也清楚，在以往的日子裡，對他來說，弟弟的逝去如同噩夢般，一直肆擾著她，在闊別幾年後，心情一直處在低谷的她忽然遇到了她以為逝去的弟弟，這是何等的喜悅？

對於索斯，她一直有種強烈的負罪感，因為作為姐姐的自己，竟然沒能在弟弟最需要關懷與幫助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所以，她盡量地想要彌補。

為此，她迫切要再次建立兩人親密的關係，就像以前一樣，盡量把自己好的一面、陽光的一面展現在自己的弟弟面前，以繼續履行作為姐姐的義務，永遠地，永遠地保護著自己最親愛的弟弟，就像幼年時那樣……

但是，人總會長大的，自己的弟弟也是這樣，他總有一天會找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從此，關係最親密的將不再是自己……

這也是吉安娜唯一擔憂與傷心的事。

而且，弟弟的再次出現，讓她的追求和理想產生了動搖，畢竟，成為聖魔法師，那是弟弟的願望，而不是她的真正願望。

回想起當初在賽特小鎮相依為命的生活，回想起當初弟弟對自己的依賴，再看看如今，自己的弟弟已經成為了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成為了了不起的人物，吉安娜在高興與欣慰之餘，仍然感到了幾分悵然若失。

而這一切，吉安娜並沒有表露出來，與拉維亞不同，她是很堅強、很理性的女性，在多年的旅途中，也學會了克制悲傷，所以，在短短地沉默過後，她笑著揶揄道，「很奇怪麼？我的眼神？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吧，因為他是我最親愛的弟弟呀，作為她的姐姐，我有義務和責任照顧他，為他付出，盡我所能……那麼你呢，尊貴的沃米斯利小姐，據我所知，你和索斯的婚姻，不過是一個騙局吧？」

「你……」拉維亞眼中不由滋生幾分不滿，當然，那更主要的是對索斯的不滿。

「哎呀哎呀，無法反駁了麼？」嬌笑著望著拉維亞，吉安娜用粉紅的舌頭輕輕一舔嘴唇，用手托著臉頰咯咯一笑，冷不丁問道，「接過吻麼，你們？」

「……」拉維亞翻書的動手不由一頓，臉上頓時佈滿了紅霞，忍不住用驚訝的目光望了一眼吉安娜，不服氣地說道，表情生硬地反問道，「那麼您呢，姐姐大人？」

「……呃，」再少許的尷尬之後，吉安娜眼珠一轉，笑嘻嘻說道，「當然咯，你不是看到了麼？」

話音剛落，正埋頭批閱文件的索斯忍不住出聲說道，「尼娜！」

「呀！」可愛地吐了吐舌頭，吉安娜咯咯笑道，「不能再說了呢，咯咯……」

「可惡！」望著吉安娜那好似挑釁般的笑容，拉維亞不由回想起了那天舞會上的事，怒氣沖沖地瞪了一眼索斯，話說回來，她最近越來越感到不滿，不但要忍受索斯與狄婭親暱的舉動，還要忍著眼前這位喜歡在自己弟弟面前表現優越一面的女人，盡可能地不與她發生衝突，這讓性格倔強的拉維亞心中的怒火越來越盛。

就在這時，這個充滿了火藥味的房間裡終於等來了一絲涼風，只聽一聲推門的響動，艾倫一如既往風風火火地闖入了辦公室，在索斯無奈的眼神中，笑嘻嘻說道，「嗨，兩位美麗而高貴的女士們，下午好！」

「你好，艾倫！」在索斯的面前的吉安娜，永遠是一副賢淑溫柔的姐姐模樣，這令不知其中緣由的艾倫有些錯愕，畢竟在他印象中，這位大姐姐似乎也是一個比較喜歡玩的女人……

「聽說了麼，那個什麼西奧的加冕儀式，到時候會有個舞會，也邀請你們了吧，反正不去白不去，舞會上的紅酒還算是挺高檔的……」

「這個呀，抱歉呢，艾倫，我對這類事其實並不感興趣，」說著，吉安娜頓了頓，望著索斯溫柔地說道，「當然，如果索斯真選擇去的話，姐姐願意陪你一起去……」

真會裝！拉維亞忍不住暗暗埋汰了一句，對於熱衷於在索斯面前保持良好姐姐形象的吉安娜，她實在是不想再說什麼了，畢竟，從某種方面說，其實拉維亞挺同情吉安娜的，而大部分的不滿，仍然是只針對索斯與狄婭。

「這樣啊，」艾倫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即走到辦公桌前，坐在桌角笑嘻嘻問道，「夥計，怎麼樣啊？好歹為我們打打氣吧？文森特·弗羅雷斯那個混蛋，以前我就看他不順眼，竟然還敢私吞我們聯盟軍的戰果，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真當我艾倫好欺負怎麼著？」

「誰敢欺負您啊！要不，您先下來再說？」索斯沒好氣地白了一眼艾倫，也是，以前在瑞奧克斯學院的時候，只有艾倫欺負其他貴族的份，什麼時候輪到那些貴族子弟來欺負這位戰鬥法師了？

「好了好了，這不是沒外人嘛！」怏怏地從辦公桌上躍下，艾倫靠在桌旁上，沉思著說道，「不管怎麼說，在這場戰爭中犧牲的士兵們，屬於他的榮耀與利益，我艾倫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染指！弗羅雷斯家族若是敢私吞，那麼，我們就只有戰場上見了！」

「你瘋了？」錯愕地望了一眼艾倫，索斯皺眉說道，「這才剛剛結束戰爭，你又想擴大戰事？別怪我沒警告你，現在的薩森，有兩個使徒的存在！」

「我知道，」艾倫點了點頭，隨即用不容反駁的語氣說道，「但是更清楚，什麼東西該拿，什麼東西不該拿，弗羅雷斯家族要是做得太過分了，那也就別怪我了，不客氣地說，除了不知身份的使徒之外，我們有著絕對的優勢！」說著，他好似注意到了索斯搖頭的動作，表情一變，笑嘻嘻說道，「放心吧，夥計，我也就是說說，弗羅雷斯家族這不是已經妥協了麼？我琢磨著，他們也不想引發戰爭吧？戰爭會帶來的，只有破壞與毀滅，所以呢，為了利益上的考慮，他們寧可吐出一些已得的利益，也不會與我發動戰爭，這方面，我比你更清楚！」

「是是是，你這個狡猾的商人！」索斯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喂喂，這是狡猾麼？你可以稱呼為『艾倫體內屬於商人的血液對於利益天生的敏感』，這是睿智好麼？」艾倫不滿地反駁道。

「……」索斯無力地捂了捂額頭，這時，拉維亞皺眉說道，「瑪門的氣息一直沒有消退，也就是除了瑪門的使徒之外，又有一個遠古意志甦醒了麼？包括你在內，那可是四個使徒了……」她指的，是那兩個不知名的使徒，以及索斯，還有時空穿梭者，半神貝利亞。

也就是說，現在的帝國，要比阿格斯統治時間的帝國更加充滿著危險。

「恐怕是了……」索斯憂慮地點了點頭，「除了貝到亞以外，另外兩個使徒的身份……」

「啊，不清楚呢……」

——與此同時，梵多城內，索斯的住宅——

「莉莉絲，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哦！」作為女主人的狄婭正在家門口，送自己的好友莉莉絲。

「放心吧，」輕笑地望了一眼狄婭，莉莉絲咯咯笑道，「現在的我，和弱小的狄婭不同喲！」

「還在說，真過分！」狄婭不滿地嘟囔一句，望著莉莉絲正換著鞋子，詫異說道，「莉莉絲你最近很閒麼，怎麼每天都有時間過來看我？」

「不好麼？」正蹲下換著鞋子的莉莉絲眨了眨眼睛，揶揄說道，「你也很悶，不是麼，那個不解風情的小鬼，就這樣把你一個人丟在家裡……」

「才不是，我只是，」說著，狄婭好似想到了什麼低著頭，微紅著臉頰，怯生生說道，「莉莉絲能過來陪我我很開心，但是，以後能不能不要那樣……」

「哪樣呀？」已經換好了鞋子的莉莉絲嬌笑著站了起來，伸出手指托起狄婭的下巴，在狄婭呆滯的眼神中，輕輕在她嘴唇上聞了一下，嬌聲笑道，「是這樣麼？」

「呀！」狄婭羞地面色漲紅，有些氣惱地望著莉莉絲，似乎有些生氣。

「好啦！」望著嗔怒不已的狄婭，莉莉絲咯咯一笑揶揄說道，「你們……還沒那個吧？」

「那個？」狄婭愣了愣，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滿臉通紅，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唉，真是的！」微微歎了口氣，莉莉絲有些責怪地說道，「你呀，以前性格就是這樣，早點和索斯那個小鬼說清楚嘛，這樣拖著算是怎麼回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背著妻子在外面怎麼了呢……那個叫拉維亞的小丫頭現在在阿爾塔克不是已經有一定的威望了麼？就算離婚也不成什麼問題吧？」

「可是……」

「別總可是可是的，既然是那傢伙犯下的錯為什麼要你來承擔痛苦？」說著，莉莉絲似乎注意到了狄婭眼中的失落，不忍地歎了口氣，岔開話題笑著說道，「算了，你們的事我也就不插手了，過兩天西奧王子在準備加冕儀式，到時候薩森會非常熱鬧，趁此機會，我來接你吧，怎麼樣？每天讓我來回跑梵多，你好歹也過來一次！」

「這個……」狄婭看上去似乎有些猶豫，搖搖頭遲疑說道，「我要和索斯商量一下……」

「有什麼好商量的，」沒好氣地搖搖頭，莉莉絲用不容反駁的語氣笑著說道，「就這麼定了，我明天過來接你，反正那傢伙明後天也會到薩森出席加冕儀式，畢竟他現在是瑞奧克斯的院長嘛。」說著，她微微歎了口氣，喃喃說道，「瑞奧克斯，真是懷念當初無憂無慮的生活啊……」

「莉莉絲……」

「不說了，我走了！」推開門走出屋外，莉莉絲笑著向狄婭擺了擺手，隨即望了一眼漂浮在梵多上空的梵德爾塔，順著街道走遠了。

當天夜裡，狄婭將莉莉絲所說的一五一十對索斯說了一遍，更說起了莉莉絲打算在明天過來接她去薩森住幾天的事，為此，索斯並沒有反對，畢竟，他也知道狄婭這段時間很悶，雖然說自從艾貝爾來到梵多之後，狄婭多了一個能夠談心的姐姐，但遺憾的是，艾貝爾最近忙著修復伽迪安，也就是梵德爾塔，基本上沒有時間和狄婭閒聊。

雖說有些擔心狄婭的安危，畢竟薩森現在有兩個使徒的存在，但是細細想來，索斯並不認為強大的使徒會對狄婭造成什麼威脅，畢竟，狄婭只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女人，除了美麗的外表，只有一顆善良而溫柔的心。

再說，狄婭也只是提前一天到薩森而已，索斯會在第二天與拉維亞、以及艾倫他們出席西奧王子的加冕儀式，當然，為了慎重考慮，索斯還是拜託了自己的鄰居，梵卓吸血鬼烏爾裡克陪狄婭一起去。

一聽說目的地是現在人類國家的皇城，烏爾裡克二話不說便答應了。

第二天，狄婭以及烏爾裡克踏上了莉莉絲乘坐的馬車，朝著薩森的方向而去。

最初見到烏爾裡克的時候，莉莉絲的眼神似乎抱著某種戒心，彷彿他瞭解烏爾裡克的身份似的，但是當狄婭介紹烏爾裡克是她和索斯最好的朋友之一時，莉莉絲眼中的戒心才漸漸退去。

反而，是烏爾裡克對這位人類少女起了幾分疑心，畢竟，能夠坦然接受對方吸血鬼身份的人類，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然而，這份對莉莉絲的戒心，僅僅維持到馬車駛入薩森皇城。

一進薩森皇城，烏爾裡克似乎便忘記了自己此行的職責，瞪大著眼睛打量著街道兩旁的建築，以及路旁店舖貨攤上的商品，好似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孩子，發出嘖嘖的讚歎聲。

望著烏爾裡光一下跑到東一下跑到西，莉莉絲搖搖頭嬌聲笑道，「真是個不中用的保鏢啊！」

「烏爾裡克只是對新奇的事物比較感興趣而已，」溫柔一笑，狄婭打量了一眼皇城內的建築，喃喃說道，「這就是薩森麼，好厲害，比梵多還熱鬧呢……」

「梵多？」莉莉絲微微一笑，握著狄婭小手笑嘻嘻說道，「梵多只不過是魔法師的城市，而且一度被毀，怎麼比得過薩森呢？薩森是帝國的皇城呀！」

「說的也是呢，」狄婭愣愣地點了點頭，隨即好奇問道，「住在這麼熱鬧的城市裡，莉莉絲還會感到悶麼？」

「當然會啊，」幽幽歎了口氣，莉莉絲搖頭說道，「薩森再怎麼熱鬧，都與我無關，多麼悲哀啊，住在這樣的城市裡，卻找不到一個可以談心的朋友……」

「真的？」狄婭不忍地望了一眼莉莉絲，輕聲安慰道，「不是還有我麼？」

「當然，我怎麼可能忘記你，我呀，我天天……」莉莉絲咯咯一笑，正要再說一些揶揄狄婭的話，忽然冷不丁撞在迎面而來的一個人身上，一個將全身罩在灰色斗篷中的人。

皺了皺眉，莉莉絲帶著幾分怒意呵斥道，「沒長眼睛啊，混蛋！」但是話音剛落，對方瞥來的冷冰眼神，卻讓莉莉絲不由感到幾絲寒意。

「莉莉絲，是你撞到了對方吧，這個時候要道歉呢，」說著，狄婭用歉意的目光望了一眼那罩著灰色斗篷的旅人，低聲說道，「對不……」但是話沒說完，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注意，對方似乎根本就沒有在意她的抱歉，從她與莉莉絲身邊走過，在他身後，跟著七八個同樣罩著灰色斗篷的旅人。

「怎麼會，」狄婭的眼中露出幾分詫異，因為她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人，被撞到之後，即不出言指責，也不接受道歉，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地離開……

「真是個奇怪的人呢，不過應該不是什麼壞人！」狄婭微微一笑，回頭一望莉莉絲，卻見她一臉驚駭的神色，彷彿沉思著什麼，遂好奇喚道，「莉莉絲？」

「啾……」莉莉絲這才驚醒過來，歉意地對狄婭笑了笑，隨即將凝重的目光放在那遠處的一行人身上。

那是人類該有的眼神麼？

那種冰冷、而不帶任何情緒波動的眼神，彷彿神明俯視螻蟻般的眼神——

那個傢伙……

而更令莉莉絲感到震驚的，是在剛才的短暫目光接觸中，她望見了對方臉上的黑暗刺青……

那是使徒特有的黑暗刺青！

「……」深深地望了一眼那一行人消失的街道，莉莉絲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隨即轉身對狄婭歉意說道，「啊，抱歉啊，狄婭，我忽然想起有一件重要的事，你可以和烏爾裡克先生在這裡等我一下麼？——我馬上就回來！」

「哦……」狄婭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而與此同時，那九個身穿灰色斗篷的神秘人中，有一人低聲說道，「剛才那個女人，有著很強烈的黑暗氣息呢，貝利亞大人！」

原來，他們就是再度回到薩森的貝利亞一行人。

走在最面前、也就是剛才被莉莉絲撞到的貝利亞冷漠而平淡地說道，「不要管她……」

「可是那個人類竟然對貝利亞大人無禮！」貝利亞大人您剛才為什麼要阻止我？」七十二柱位列十五的魔神，『戰士的意志』，艾利歐格大咧咧地問道。

「不要在意這種小事！」貝利亞淡淡說道。

「不愧是貝利亞大人，」桀桀一笑，七十二柱位列第四的魔神，有著『死神的僕從』之稱的錫馬奇莫邪邪笑道，「擁有那般強大力量的您，卻有著如此的器量，錫馬奇莫越來越相信自己所作出的決定了，您才是真正值得我們跟隨的王者！」

「一切都是命運。」七十二柱位列第三的魔神，號稱『通曉一切的先知』的瓦沙克用深幽的語調喃喃說道。

「閉嘴吧！」七十二柱位列首位的魔神，『主宰雷霆的暴君』，巴爾冷哼一聲。

話音剛落，走在貝利亞身邊的魔神，也就是七十二柱位列第八的魔神，號稱『與死神為伍的神箭手』巴巴托斯，忽然停下了腳步，低聲說道，「我們被跟蹤了，貝利亞大人！」

「啊！」貝利亞淡淡應了一聲，不動聲色地到一條小巷的盡頭，隨即轉過身來，望著空無一人的小巷，淡淡說道，「出來吧，就算你用幻術讓自身暫時消失，但是你那股黑暗的氣息，卻非常地明顯！」

「果然，」小巷後方的空間忽然出現了一絲不規則的晃動，隨即，身穿黑色花邊禮袍的莉莉絲憑空出現在貝利亞等人眼前，眼中帶著幾分凝重，嘲諷說道，「身為完全形態的使徒，竟然還敢大搖大擺地出現在薩森的街道上，閣下的膽量未免也太大了吧？」

「膽量麼？」淡淡瞥了一眼對方，貝利亞面無表情地說道，「我並不認為，這個世界有人能夠對我造成威脅……」

「你，」莉莉絲臉上的笑容一滯，隨即冷笑說道，「真是狂妄啊！」說著，她抬起右手，指著貝利亞皺眉說道，「薩森是我的地盤，給我從這裡滾出去，不知名的使徒！」說著，她的表情忽然一愣，因為他注意到，對面僅僅只有八個人，而不是最初的九個人……

還有一個呢？究竟是什麼時候……

就在莉莉絲感到驚異時候，她腳下的影子忽然浮現出一個詭異的腦袋，衝著莉莉絲戲謔說道，「是在找我麼？人類的小鬼喲！」

「你，」莉莉絲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只見她右手一握，手中當即出現了一柄黑色的短刺，狠狠地刺在自己腳下的影子中，但遺憾的是，那個詭異的黑影似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漂流在小巷內的眾多陰影當中，嘿嘿笑道，「沒用的，沒用的，我可是盜賊公爵華利弗喲，陰影的世界，由我主宰！」

「原來如此，是魔神呢！莉莉絲最初的驚訝漸漸消失，在貝利亞皺眉的一瞬間，她的眼珠忽然散發出異樣的淡紅色光芒，隨即，盜賊公爵華利弗的動作一下子停住了，彷彿木偶般，脫離了陰影，站在莉莉絲身前，轉身面相貝利亞一方，呆滯地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竟然敢對貝利亞大人亮出利刃，華利弗那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體格魁梧的戰士艾利歐格皺眉說道。

「不！他被控制了！」搖了搖頭，魔神的最高存在，暴君巴爾輕蔑地說道，「竟然被區區一個人類所控制，華利弗那個傢伙，真丟臉啊……」

「能夠控制華利弗，看來我們小看這個人類女人了，桀桀桀桀，多麼美妙的素材啊！」死神的僕從，錫馬奇莫揚了揚手中的骷髏枴杖，邪邪笑道，「我會好好研究你的，桀桀桀！」

但是話音剛落，對面忽然傳來一聲輕笑，眾位魔神下意識地抬頭，正巧望見莉莉絲那淡紅色的瞳孔，隨即，他們的心中忽然滋生一股恍惚感，彷彿強烈的暗示般。

短短幾秒之內，小巷內的局勢當即劇變，除了一直閉著眼睛的先知瓦沙克以外，其他的魔神、包括國王魔偶凱恩在內，竟然都站到了莉莉絲的一方，舉著武器一臉呆滯地指著貝利亞。

「這就是不聽勸告的代價，不知名的使徒喲！」瞳孔中閃爍著妖異紅光的莉莉絲用戲謔的目光望著遠處的貝利亞，嬌聲說道，「他們就是你的屬下麼？傳說中的魔神？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嘛，簡簡單單就被我控制了！」

「是啊，」貝利亞淡淡一笑，從容地說道，「就算是魔神，也無法抵擋使徒的神之力量，我很早就知道了……」

「什麼嘛！」望著對方那從容不迫的模樣，莉莉絲皺了皺眉，冷笑說道，「你難道就不感到驚訝麼？我可是控制了你所有的部下喲！」

「不，還有一個呢！」貝利亞淡淡說道，他指的，自然就是唯一一個沒有受到控制的魔神，先知，瓦沙克。

「可惡！」望著對方那平靜地猶如死水般的眼神，莉莉絲冷聲一聲，厲聲說道，「我很想知道你哪裡來這般從容！」說著，只見她一指貝利亞，被控制的魔神們當即衝向了他們的主人，貝利亞。

然而，貝利亞的眼神，仍然是那一如既往的平靜，只見他緩緩抬起右手，隨即猛地一握拳，當即，以他的拳頭為中心，一圈強烈而狂暴的力量唰的一聲向四周擴展，被這股風暴般氣浪襲到的魔神們，紛紛被彈開兩旁，深深陷入了小巷兩旁堅固的牆壁中，就算是遠遠站在後方的莉莉絲，也好似忽然感覺胸腹部遭受了一次重擊，雙腿一軟，不由癱倒在地，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怎，怎麼可能？」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莉莉絲不禁用無比驚駭的目光望著貝利亞，一副難以置信之色。

在她驚駭的目光中，貝利亞收回右手，淡淡說道，「明白了麼？你所謂的『我的從容』！」

「怎，怎麼回事？」陷在牆壁中的幾個魔神似乎恢復了正常，疑惑地望了一眼現在的局勢。

「你們被控制了呢，」唯一一個沒有受到莉莉絲控制的魔神，先知瓦沙克搖了搖頭，低聲歎道，「不過，這也是命運。」

「被這個女人控制？該死的！」暴君巴爾的臉上露出了憤怒的神色，只聽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響，他的四周忽然出現了幾絲電光，打得空氣啪啪作響。

「抱歉，讓您失望了，主人……」凱恩無比羞愧地跪倒在貝利亞身前，他不難猜到，是貝利亞用那強大的力量打醒了他們，但是正因如此，凱恩心中更加感到羞愧，畢竟，作為這個世界不受歡迎的旅人，貝利亞力量每時每刻在消耗著，怎麼將主人寶貴的力量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上？

看似穩厚的凱恩，忽然爆發出了一陣強烈的黑暗氣息，用彷彿看向死物般的眼神望著莉莉絲，狠聲說道，「去地獄忤悔吧，可惡的傢伙！」

面對著暴怒的凱恩，莉莉絲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輕蔑地笑道，「就憑你？還是你們這些傢伙？不夠看呢……」說著，她不由用驚駭的目光望了一眼貝利亞。

那個男人，僅僅只用一擊就打倒了他的部下，七個傳說中的魔神，而那股力量的餘波，竟然打的自己吐血，這是何等強大的力量！

對方不是一般的使徒！

想到這裡，莉莉絲冷笑一聲，右手一揮，嬌笑說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只要你們呆在薩森，就逃不出我的掌握！」但是，這不過是她嘴硬的話罷了，對於如此強大的貝利亞，她由衷地感到了無力。

「你想逃麼，該死的傢伙？！」暴怒的魔神們不敢再小看眼前這個人類女人，但是正當他們準備攻擊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好似泡沫般憑空消失了。

「可惡，被那傢伙逃了！」暴君巴爾憤憤地吐了一口唾沫。

在魔神們喋喋不休的謾罵中，貝利亞望了一眼小巷的某處，喃喃說道，「【幻想操控】，是阿斯蒙迪斯的使徒呢，瑪門之後是阿斯蒙迪斯麼？奇怪……」說著，他轉過身，淡淡說道，「走吧，我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了！」

「……是，貝利亞大人！」

就在他們離開不久，小巷的空間又浮現出了幾絲詭異的波紋，隨即，不知從何處出現的莉莉絲跌坐在地上，靠著牆壁喃喃說道，「似乎被他發現了……怎麼可能？就算是使徒，也無法看破我的幻術吧？可是……呼，真幸運呢，他好像並沒有想殺我的意思，『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也就是說，我連讓他認真的資格都沒有麼……」說著，她的臉上露出幾分憤恨，握緊白皙的拳頭，狠狠地一錘由磚塊鋪成的地面。

「可惡！」

第四十二章 薩森風雲（二）

當索斯以及拉維亞、艾倫等人來到薩森皇城時，那已經是第二天了。

不得不說，這座由初代薩森王建立的古城，比起梵多更加雄偉而壯麗，雖然阿格斯曾經給這座古老的城市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創痕，但是無可厚非，它仍是帝國國內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其居民人口，那是魔法城市梵多所遠遠比不上的。

貴族，是薩森的『特產』，別小看皇城內那一條條街道，一幢幢高樓，居住在薩森的貴族，幾乎佔全國的三分之一，在阿格斯出現之前，這些貴族們仍然自詡為薩森王時代時的上流貴族，不事生產，虛偽浮華，明明已經到了為生活所迫的邊緣，卻仍然抱著貴族的無聊自尊不放，這也是他們一直被奧佩瑞爾斯的商人們所看不起的原因。

但是，不得不說，薩森帝國少有的完全被貴族概念把持的城市之一，在這裡，如果你沒有爵位，如果你沒有名望，那麼你在這裡什麼都做不到，除非你像阿格斯那樣，以武力控制這座城市，將不服反抗的貴族們全數殺死。

當然了，那僅僅是阿格斯的做法，而他的目的，也不是真正地想控制這個國家，而如果你只是想在這個城市謀一份工作，那麼，你遲早都會接觸薩森的貴族們，無法得到貴族們的支持，你是無法在薩森長時間居住下去的。

薩森，無外乎是帝國的最真實、最殘酷的縮影。

「嘁！」粗粗望了一眼城內的高聳建築群，艾倫似乎仍然有些不甘心，冷哼說道，「弗羅雷斯家族那些混蛋，安詳地呆在皇宮喝著高檔酒的，應該是我們才對！」

似乎是注意到了艾倫的心有不甘，跟隨在他身後的魔神錫蒙利冷笑著說道，「如果不甘，那就從他們手中奪回來吧，戰爭永遠是最好的交涉手段，只要給我足夠的強壯的靈魂，我可以幫你重新打造一支死亡騎士軍隊！」

「……」艾倫無語地瞥了一眼狂笑中的錫蒙利，沒好氣說道，「你是想讓我成為這個帝國的公敵是怎麼的？——忘掉那無聊的想法，我看中的，可是你作為戰士的榮耀！」

「戰士的榮耀麼？」錫蒙利嘿嘿一笑，似乎有些高興的樣子，隨即，又握了握拳，低沉說道，「但是，戰士的榮耀，可是體現在戰場上的……」

「行了行了，再說下去就得準備向薩森直接宣戰了，」沒好氣地打斷了艾倫與魔神錫蒙利的對話，拉維亞張望了一眼四周，淡淡說道，「弗羅雷斯家族的人呢？——他們應該清楚我們已經抵達了吧？為什麼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因為他們是『最後的勝利者』咯！」跟在拉維亞身後的狼人康尼爾笑嘻嘻地說道，「這就是貴族啊，嘿！」

話音剛落，就聽拉維亞皺眉說道，「閉嘴吧，讓，你的話讓我的心情更加惡劣！」

「嘿！」

正說著，城內的街道上忽然走過來一行人，為首的少年一頭金色短髮，身穿華麗的貴族禮服，只見他用淡綠色的眸子望了一眼索斯等人，微笑說道，「讓你們久等了，艾倫、拉維亞……還有索斯……」

「嘿！」嘴角掛起幾分冷笑，艾倫用雙手抱著後腦，懶洋洋地說道，「我可不記得我們之間熟到這份上，就算是現在，一看到你那虛偽的笑容，我還是有一種特別想揍你的衝動啊，文森特……」

原來，那位少年正是弗羅雷斯家族的正統繼承人，文森特·弗羅雷斯。

可以見到，文森特那張俊秀的臉上，幾分憎恨的表情一閃而逝，隨即，他笑呵呵地說道，「我們總歸是一個學院的同學，對吧？既然如此，不是更應該友好地相處麼？」

「和你？」艾倫冷笑一聲，不屑地撇了撇嘴，淡淡說道，「斯考特那傢伙呢？」

「奧吉爾小公爵殿下麼，他現在代表加利克和家父以及西奧王子……哦不，是新國王陛下商議加冕儀式的一些事，所以，由我來迎接你們……」文森特微笑地說道。

「嘁，斯考特那個傢伙……」艾倫的眼中隱隱透出幾分不滿，就在這時，拉維亞插嘴了，用強勢而不容反駁的語氣淡淡說道，「行了，無聊的客套就可以省了……您不會是想讓我們一直都站在這裡吧？文森特·弗羅雷斯公爵殿下？」

「……」只見文森特·弗羅雷斯用複雜的眼神望了一眼拉維亞，隨即又望了一眼在她身旁皺眉悶不吭聲的索斯，幹幹笑道，「當然不是，沃米斯利夫人，請恕我失禮了，各位請，我們已經在皇宮內替各位安排好了休息的房間……最後，再次由衷感謝你們出席加冕儀式！」

「嘿！」冷笑一聲，艾倫帶著淡淡的嘲諷，意有所指地說道，「希望一切都順利呢……」

「說得是呢！」微微一笑，文森特·弗羅雷斯抬起手，一邊介紹一邊請索斯、艾倫、拉維亞等人前往皇宮。

期間，拉維亞注意到自己的丈夫一直低著頭好似有什麼心思，遂用嘲諷的語氣淡淡說道，「在擔心狄婭麼？」

她原本只是想發洩一下自己內心的不滿，但是索斯的回答，卻讓拉維亞愣了一愣。

「貝利亞……他在這裡！」

拉維亞不由吃了一驚，原本心中的醋意早已煙消雲散，皺眉低聲問道，「貝利亞？你怎麼知道？」

索斯的臉上露出幾分困惑，搖搖頭說道，「我……說不清楚，但是我能感覺到他的存在，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我想……他也應該能感到我吧！」

「索斯……」擔憂地望著自己的丈夫，拉維亞微微歎了口氣，握住索斯的右手，微笑著安慰道，「我們又不是來向貝利亞宣戰的，大長老不是說了麼，如果貝利亞有任何想為難我們的意思，現在的我們，根本就無法抵擋……但是直到現在，貝利亞還沒有正式地出現在我們面前，說明他其實也不想與我們為敵吧，不是麼？」

「不想嗎？也許只是不屑吧……」回憶起當初夢境中貝利亞那彷彿居高臨上神明般的眼神，索斯苦笑著搖了搖頭。

見索斯一副失落而低沉的表情，拉維亞想了想，故意嘲諷說道，「比起貝利亞，我倒是更在意另外一件事……狄婭她也在薩森吧？你不會丟下我，當著眾多貴族的面去找她吧？我發誓，如果你敢這麼做，讓我在薩森的貴族們面前丟盡臉面，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索斯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有關於貝利亞的擔憂，也因為拉維亞這番話盡數拋之腦後，搖搖頭沒好氣說道，「是是是，我一整天呆在你旁邊不說話總行了吧？」

「那也不行！」見索斯又恢復了以往的懶散模樣，拉維亞暗暗鬆了口氣，有些任性地說道，「作為我的丈夫，光是傻傻站著算是怎麼回事？就算對像還是薩森的貴族，你也必須盡到沃米斯利家族的禮儀，我可不想被那些浮誇、不務實際的貴族們看不起……」

「是是……」

在他們身後，狼人康尼爾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喃喃說道，「貝利亞，那傢伙真的有那麼強麼？」

其實，除了索斯與梵德爾的長老們以外，其他人對於貝利亞的強大總有些不以為然，他們更多地認為是大長老誇大了事實，尤其是狼人康尼爾和魔神錫蒙利，就連梵卓吸血鬼烏爾裡克也有點小小的懷疑，畢竟，他們本身也擁有著超越人類認識的強大力量。

半個小時後，在文森特·弗羅雷斯的指引下，索斯他們來到了皇宮，就算是出身奧佩瑞爾斯的艾倫，也不禁為皇宮中那些華麗到奢侈的裝飾而吃驚，當然，他並不是吃驚薩森貴族們的財力，而是吃驚這種財力竟然被那些貴族們用在奢侈浪費這方面，要知道，擁有帝國三層以上財富的奧佩瑞爾斯商人們，在平時的生活中大多是非常簡單、節約的，比起豐富午餐與裝飾，商人們更願意用這部分錢去打造軍隊，或者經營商業，以獲得更多的利益。

「那麼，請各位在這裡暫時休息一下，我就先告退了！」在將索斯等人請入了皇宮內的休息室後，文森特·弗羅雷斯便離開了，說實話，雖說艾倫很討厭這傢伙，但是作為正統的貴族，文森特·弗羅雷斯在禮儀方面，並沒有做出任何有違貴族修養的事來，就算艾倫頻頻出言嘲諷，他也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事，就這方面來說，他不愧是弗羅雷斯家族未來的繼承人，是個出色的貴族子弟。

「嘿！」望著文森特·弗羅雷斯離開的背影，艾倫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隨即打量了一眼房間內的擺設，隨手取過了擺在櫃檯上了幾瓶高檔紅酒，隨著康尼爾嘿嘿一笑——出身商人階級的艾倫，自然不會受到貴族修養的束縛，比起貴族似的拘謹，他顯得要隨意許多。

於是，艾倫、康尼爾、錫蒙利，在沒有經過主人允許的情況下，就在休息室擅自打開紅酒喝了起來。

喝著喝著，忽然房門被推開了，瑟蘭德人的領袖吉納維夫·多爾比，以及族中第一戰士塔米·桑普福德在侍者的指引下走入了房間，當他們見到房間裡的景象時，也不由愣了愣。

畢竟，這是在皇宮啊，帝國的中心地帶！

「喲！」見兩人呆呆站在門口，艾倫舉著酒杯，笑嘻嘻說道，「一起？」

聞著那高檔酒所傳來的噴香酒味，瑟蘭德人的兩個代表不由舔了舔嘴唇，對視一眼，樂呵呵地走到艾倫他們身邊，畢竟，在這裡的都不算什麼外人。

「唔，淡了點，不過味道還真不錯……」一口喝完了杯中的紅酒，瑟蘭德的戰士塔米舔舔嘴唇，帶著幾分意猶未盡，望著艾倫笑著說道，「當初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這小鬼膽子挺大的，沒想到……了不起！」說著，他豎立大拇指，畢竟，他也屬於那種膽大妄為的一類人，不然，當初就不會鼓動全族人去襲擊加利克的軍餉。

「塔米！」比起塔米，瑟蘭德人的領袖吉納維夫·多爾比就顯得沉穩許多，在望了一眼門口後，小聲對艾倫說道，「艾倫，你覺得他們會願意把得到的東西吐出來麼？」

「願意？」冷笑一聲，艾倫望了一眼房門處，嘲諷說道，「他們當然不願意，但是如果他們不這麼做，我第一個饒不了他們！」

「好氣勢！——我也是這個意思，維夫這傢伙總是畏首畏尾，大不了和薩森開戰！」塔米讚許地說了一句，隨即望著康尼爾手中的酒瓶舔了舔嘴唇。

「閉嘴吧，塔米！」吉納維夫·多爾比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戰爭並不是解決爭端的最好途徑，塔米，還有艾倫……雖然我個人你傾向於你這面，但是，我的族人需要休養……哦，感謝你們奧佩瑞爾斯的救濟糧，非常感謝！」

「小事而已！」艾倫嘻嘻一笑，隨即摸了摸他那已經長有稀疏鬍鬚的下巴，瞥了一眼在一旁的沙發上低聲交談的拉維亞與索斯，饒有深意地說道，「弗羅雷斯家族不會那麼愚蠢的，以現在來說，我們西部的力量要明顯強過他們東部，哦，對了，你們得小心一點，因為你們處在加利克和薩森的眼皮底下，萬一發生什麼事，我無法及時救援……」

「嗯！」維夫點了點頭，小聲說道，「這事我也考慮過，所以，叫族人密切關注著加利克與薩森的軍隊動向，這次要不是你們也來了，我和塔米也不敢貿貿然進入薩森……希望這次能得到一個合理的利益分配，雖然因為戰亂原因我們控制了不少城市，但是糧食仍然比較欠缺……」

「糧食這方面的事，你們就安心吧！」艾倫笑呵呵地打消了維夫的顧忌，秉著商人的處事原則，不遺餘力地拉攏著瑟蘭德人，畢竟，瑟蘭德人是艾倫等西部聯盟唯一控制著一些東部地區城市的勢力。

在隨後的時間裡，處理完一些事物的斯考特也在騎士魔偶奈特、魔神列拉金的陪同下出現在索斯等人面前，隱隱可以感覺到，艾倫與斯考特的關係似乎差了許多，雖說在對話時並沒有出現什麼不對勁，但是艾倫卻已經開始用比較正規的口吻與斯考特交談，而不是他對待索斯、康尼爾等人時的隨意語氣，這一點，似乎斯考特也注意到了。

加冕儀式的地點，在皇宮外的巨大廣場上，那是一個足以容納成千上萬人的巨大空間，在距離儀式還有三個小時的時候，這裡已經駐紮了一支人數足足有兩千人的皇家衛兵，為了保證儀式的順利進行，他們將附近的區域全部封鎖了。

在臨近中午的時候，加冕儀式似乎有了開始的預兆，作為主人的文森特·弗羅雷斯再次出現在索斯他們眼前，請他們出席西奧王子的登基儀式，除了索斯等人以外，有不少領主與城主都派來了作為代表的使節，再加上薩森的上層貴族們，整個巨大的廣場，幾乎都被這些握有權利的人所把持了，幾乎沒有出現幾個平民，平民們，最多只能在相距兩千多碼的地方，遙遙地觀望著。

當索斯、拉維亞、艾倫等人進入廣場很久，那位曾經的西奧王子才姍姍來遲地出現，只見他帶著一頂純金的皇冠，身穿紅色鑲嵌金邊條紋的禮袍，在幾位薩森貴族名流的陪同下，徐徐從宮殿中走了出來。

「嘿，還真有點像模像樣啊！」已經等著有點不耐煩的艾倫帶著幾分嘲諷淡淡說道。

在以弗羅雷斯家族成員帶頭下，廣場的薩森貴族們發出了一陣歡呼聲，作為他們擁戴這位薩森王十三世的證明，而相反的，艾倫這一行人，似乎顯得興致缺缺，畢竟，他們在意的，是隨後準備召開的利益分劃會議——他們可不是為了加冕儀式這種無聊的小事而來的。

不得不說，作為薩森王的子孫，皇室的威信實在是處在了一個極其尷尬的位置上。

而作為當事人的西奧王子，這位將要登上王位的原第一王子，似乎顯得非常興奮，因為他終於奪回了屬於自己的一切，笑容滿面地開始了漫長而枯燥的頌文，無非是一些歌頌歷代薩森王，歌頌帝國的文章，聽地艾倫忍不住哈欠連連。

而就在這時，站在拉維亞身邊的索斯冷不丁皺眉說道，「他來了！」

「啊？」正與皇后魔偶昆因笑談什麼的拉維亞一時之間沒有聽清，疑惑問道，「來了？誰？」

只見索斯眉頭一皺，低聲重複道，「貝利亞！」

「……」

——與此同時，在廣場的人海外圍——

正如索斯所說的，幾乎將全身罩在灰色斗篷中的貝利亞，出現在皇家衛兵的面前，在他身後，跟隨者國王魔偶凱恩，以及八位傳說中的魔神。

貝利亞的隨從之一，『死神的僕從』錫馬奇莫陰陰笑道，「桀桀桀桀，好熱鬧啊！——那些新鮮的肉體和血液，是多麼地令我嚮往，桀桀……」

「住口吧，錫馬奇莫！」瞥了一眼錫馬奇莫，凱恩沉聲說道，「別忘了我們的正事！」

錫馬奇莫陰測測地笑了笑，桀桀說道，「您說的是，凱恩大人……」說著，他偷偷望了一眼一副凝重表情的貝利亞，低聲說道，「請放心，貝利亞，那些血肉，已經足夠作為魔法陣的素材，再加上您所掌握的眾多靈魂力量，絕對可以打開死亡國度的大門，只是，屬下有一件事感到奇怪，為什麼一定要選在薩森呢？」

「因為薩森是黑魔法的發源地，」淡淡望著遠處的人山人海，貝利亞面無表情地說道，「曾經有不計其數的黑魔法師在這裡試驗魔法，因此，這片土地沉積了不可估量的黑暗力量，這也是阿格斯為什麼要選擇在薩森附近建造黑暗祭壇的原因……我們要做的，就是用魔法陣再次激活這座原本就建立在黑暗之中的城市所蘊含的黑暗力量，借助這股力量，以及眾多靈魂之力，打開死亡國度的大門……別浪費時間了！」

「是，貝利亞大人！」

「你們是誰？」駐紮在廣場附近維持治安的皇家衛兵第一時間出現在貝利亞等人面前，用懷疑的目光打量了一眼他們，沉聲說道，「前面是國王陛下舉行登基儀式的會場，不相干的人，禁止靠近！」

「被攔住了呢……」盜賊公爵華利弗舔了舔嘴唇，笑嘻嘻說道，「要強行進入麼？貝利亞大人！」

「啊，」微微點了點頭，貝利亞淡淡說道，「麻煩你了——我不想浪費太多的時間！」

「屬下明白了……」嘿嘿一笑，盜賊公爵華利弗拔出腰間的那兩把匕首，隨即整個人好似化作了一道黑影，只見黑影頻閃，那些皇家衛兵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就被盡數殺死了不少。

「竟然擋住貝利亞大人的去路，不知死活！」只聽一聲驚雷般的怒吼，暴君巴爾的全身閃爍起強烈的電光，只見他雙手一張，那些閃電彷彿具有生命般，穿梭在皇家衛兵之中，凡是被擊到的人類，都被閃電所攜帶的強大能量烤成了焦炭，死相恐怖。

「真是可怕的力量喲，」望了一眼那些被閃電擊殺的皇家衛兵，錫馬奇莫桀桀笑道，「住手吧，巴爾，我還需要這些人類的血肉召喚魔法陣……別壞了貝利亞大人的事！」

「呃……」好似想起了什麼，巴爾怏怏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而與此同時，正與狄婭呆在皇宮某個房間內眺望廣場人山人海的莉莉絲，眉頭一皺，喃喃說道，「是那幾個傢伙？他們想做什麼？」正想著，她忽然感到胸口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顯然是先前所受到傷還沒有痊癒。

「莉莉絲？你怎麼了？」狄婭詫異地問道。

「沒……沒什麼……」

與莉莉絲一樣，凡是具有一定力量的人類，都在接下來的時間中陸續感覺到了來自廣場外側的強大力量，尤其是索斯……

那時，西奧王子已經念完了那篇長而枯燥的頌文，正要從一名公爵手中接過象徵著帝王權力的權杖時，整個廣場詭異地靜了下來，因為在廣場的中央，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出現了一個身穿灰色斗篷的人。

「貝利亞……」感受著來自對方身上那股浩瀚地猶如黑洞般的巨大力量，強如現在的索斯，也不禁感到了幾分戰慄。

「誰？那傢伙就是貝利亞？」在索斯附近的艾倫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站在廣場中央的貝利亞，似笑非笑地說道，「嘿，他想幹嘛？」

正說著，他的笑容僵住了，因為他望見廣場的人海中出現了一陣混亂，隨即，在那些散開的人群中，幾個同樣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正一步一步踏入廣場，而在他們身後，那是一條被皇家衛兵屍體所鋪滿的道路。

「不會吧？」艾倫看傻了眼，雖然他已經有種這次的加冕儀式不會順利進行的預感，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幾個傢伙竟然是那麼地瘋狂，為了闖入舉行儀式的廣場，竟然將那些維持秩序的皇家衛兵都殺死了。

「你……你們是什麼人？」西奧王子似乎已經是出奇憤怒了。

但是，貝利亞似乎連回答的興致都沒有，淡淡對身後的魔神們說道，「開始吧！」

「是，貝利亞大人——交給我了！」說話的，是有盜賊公爵之稱的魔神華利弗，只見他衝著那些感覺莫名其妙的貴族們嘿嘿一笑，忽然抬起右手一握，隨即，那些貴族們腳下的影子竟然詭異地纏上了自己主人的脖子……

只見華利弗右手一揮，幾乎有一百多名貴族在一瞬間變成了無頭的屍體，癱倒在地，鮮紅的血液染紅了磚石鋪成的廣場。

傳說中，華利弗是陰影世界的主宰，不但能夠融入任何陰影之中，還能夠驅使陰影，所以，他又有著『影子公爵』的別稱，是魔神中最擅長殺戮的人選之一，尤其是當對像僅僅是毫無自保能力的人類時。

在眾多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華利弗彷彿感到十分愉悅，舔了舔嘴唇，渾身顫抖著，嘿嘿笑道，「多麼動聽的慘叫聲啊，令我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正說著，他忽然感覺到了什麼，表情一變，迅速地融入了腳下的影子之中，只露出一個詭異的黑影腦袋，皺眉望著攻擊他的人類。

在他饒有興致的眼神中，斯考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他面前不遠處，抬起的右手中閃爍著危險的黑色光芒，冷聲說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

「嘿！」怪笑一聲，華利弗化身而成影子以無比迅速的速度在地面上劃過，目標自然是斯考特，但是，就當他快要靠近斯考特時，三支急速射來箭支精準無誤地射中了地面上的影子，讓華利弗的移動微微一頓。

露出一個詭異的黑色頭顱，華利弗驚疑地望著那個站在斯考特身後、手握巨弓的傢伙，帶著幾分凝重，皺眉說道，「列拉金？」

「【影子公爵】華利弗麼？」站在斯考特身旁的列拉金，眼中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皺眉對斯考特低聲說道，「他是魔神！而且是排在第六的魔神……」

「很厲害麼？」斯考特低聲問道。

列拉金猶豫了一下，搖搖頭說道，「一對一，我沒有任何勝算！——我的箭矢，對魔神是無效的，最多只能起到減緩傷口癒合的作用，但是這傢伙能夠融入陰影之中，他處於黑影的時候，幾乎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就在他們談論此事的時候，只見華利弗從陰影中露出半截身體，望著列拉金嘲諷說道，「你是想阻攔我麼，列拉金？你應該知道，你是打不過我的，但是呢，你的箭矢確實比較頭疼……」說著，他回過神，衝著貝利亞身邊的一個魔神喊道，「巴巴托斯，他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在列拉金駭然的目光中，站在貝利亞身旁的魔神，同樣是傳說中神箭手的巴巴托斯，扯下了罩在身上的灰色斗篷，露出原本的灰色弓箭手服飾，手握一柄巨弓，望著列拉金淡淡說道，「好久不見了，我的兄弟——卡爾斯·列拉金！」

在斯考特疑惑的目光中，列拉金手握巨弓的雙手不禁顫抖了一下，喃喃說道，「雷納斯特·巴巴托斯……竟然是你？」

「有這麼稱呼自己哥哥的麼？」魔神巴巴托斯一直閉著的雙眼終於睜開了，在深深望了一眼列拉金後，失望地說道，「我能感受你對我的畏懼……讓開，卡爾斯！——在我面前，你沒有任何威脅！」

「那……那可不見得！」說著，列拉金的眼中露出幾分狠色，猛地舉起弓對著巴巴托斯，但是還沒等他瞄準對方，他忽然全身一震，望了一眼自己的胸口，只見那裡，正顫動著三支透體而過的箭支……

「怎麼可能？」彷彿注意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斯考特喃喃說道，「沒……沒有飛行的軌跡？」

「不可能會有的，」列拉金吃力地拔出了插在胸口的那三支箭矢，望著巴巴托斯自嘲說道，「我的能力，是只要我見過對方的模樣，我射出的箭矢就永遠不會射偏，而且可以忽視距離，不管對方逃到什麼地方，都可以命中……而他，忽視的是時間，在箭矢射出的一剎那，就可以命中目標，只要是在他視線範圍內，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這就是我的哥哥，比我更強大的神箭手，雷納斯特·巴巴托斯的能力！」

「既然知道，就退下吧！」舉弓搭建對著斯考特，魔神巴巴托斯淡淡說道，「作為魔神，竟然為這麼弱小的人類所用，太悲哀了，卡爾斯——讓我來替你解脫吧！」

雖然，斯考特及時地開啟了自己的領域【終結之地】，但遺憾的是，仍然慢了一分，雖然成功腐蝕了箭支的尾部，但是箭頭，仍然射中了他的肩膀。

「咦？」雷納斯特·巴巴托斯的臉上露出幾分驚訝，喃喃說道，「竟然可以腐蝕我的箭矢？看來你也不是一個弱小的人類呢！」說著，他從腰間的箭囊中取出三支箭支，冷笑說道，「但是不管怎麼樣，你還是必須得死……」

「斯考特！」在列拉金略微焦慮的呼聲中，只聽叮叮叮三聲，雷納斯特·巴巴托斯射出的箭矢竟然被盡數擊落了，畢竟，雷納斯特·巴巴托斯並沒有像弟弟列拉金那樣必中的能力。

「喂喂，」扛著騎士劍站在斯考特面前，艾倫笑嘻嘻地說道，「雖然這傢伙有時候也令我挺憤怒的，恨不得揍他一頓才出氣，不過，他好歹也算是我的朋友，可不能讓你這麼簡簡單單就殺死了喲！」

「艾倫？」斯考特的眼中露出幾分異樣。

「才不是救你，」瞥了一眼斯考特，艾倫淡淡說道，「我救的，只是我的朋友斯考特，而不是薩森的新貴，奧吉爾小公爵，給我記住了！」

「……你這傢伙！」

「嘿！」

就在這時，貝利亞身旁又有一位魔神扯下了身上的灰色斗篷，他便是有著『戰士的意志』之稱的魔神，艾利歐格，只見他饒有興致地望著艾倫，嘿嘿說道，「竟然能夠擋下巴巴托斯的箭矢，令我很意外啊，人類，讓我來做你的對手吧！」說著，他張開雙臂朝著艾倫衝了過去。

然而就在這時，艾倫的身後彷彿刮過一陣疾風般，只見一道黑影從他身旁襲過，正面對上了艾利歐格。

只聽一聲轟響，艾利歐格的拳頭迎上了一柄堅韌的黑曜石騎士劍，竟然反而被迫震退了幾步，他錯愕地抬起頭，卻望見一名身穿黑色鎧甲的騎士，正跨坐在一匹亡靈戰馬上倨傲地望著他。

「錫蒙利？」

「喲，艾利歐格！」跨坐在戰馬之上的錫蒙利指了指艾倫，淡淡說道，「那傢伙是我認可的人類，可不能讓你簡簡單單就殺了！——就由我來當你的對手吧！」

「哈哈哈，是麼？」只穿著一套簡單皮甲的艾利歐格哈哈大笑，望著錫蒙利說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由你來當對手，好像也不錯！」說著，他表情一變，渾身的肌肉頓時暴漲了幾分，一拳迎上錫蒙利的黑曜石騎士劍，竟然將他震得倒退了一大段距離，望著露出凝重目光的錫蒙利，艾利歐格狂笑說道，「但是你可別忘了，我的排名，要遠遠在你之上！」

「排名？」冷哼一聲，錫蒙利駕馭著胯下的戰馬與艾利歐格混戰起來，但是難以想像，對方的拳頭，竟然有這可以比擬黑曜石的堅韌。

「列拉金，錫蒙利……哎呀哎呀，真是遇到了不得了的阻礙呢！」說著，盜賊公爵華利弗望了一眼那些好似有些看傻眼的貴族們，嘿嘿笑道，「竟然還傻站著，真想佩服你們的愚蠢，不過呢……嘿嘿，讓我們繼續吧，華麗的殺戮！」

話音剛落，他的表情愣了愣，因為他注意到身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色禮服的人類，正用溫順而親切的口吻對自己說道，「請住手吧，強大的魔神，生命是神賜予的禮物，它是美好的，作為神的僕人，我們有什麼資格去剝奪他人生存的權利呢？」

「嘿！」華利弗嘿嘿一笑，右手一揮，只見卡嚓一聲，眼前那人類頭顱當即掉落下來，望著那顆在地上翻滾的頭顱，華利弗帶著幾分瘋狂說道，「真是愚蠢人類啊，為什麼要來阻止我呢？趁此機會躲起來不是更好麼？沒有了喲，你所謂的美好的生命……」

但是話音剛落，掉落在地上的頭顱所發出的一聲歎息，卻讓他瞪大了眼睛。

「看來，你是屬於不聽教誨的一類人呢……」

在華利弗驚愕的目光中，那顆頭顱以及他的主人噗地一聲化作了血液，變成了一個背生惡魔雙翅的猙獰形象，與剛才作為人類時英俊而彬彬有禮的外貌完全成反比。

「遵從神的旨意，我將在這裡阻止你的殘忍行徑，強大的魔神喲……」

「你……」彷彿預感到了什麼危機，就在對方抬起右手的一剎那，華利弗融入了自己的影子之中，驚疑不定地說道，「你不是人類……」

「啊，我是吸血鬼，吸血鬼烏爾裡克·弗拉德！」

而與此同時，貝利亞身邊除了『先知』瓦沙克，『死神的僕從』錫馬奇莫，和實力弱小的漢帕以外，排在首位的暴君巴爾似乎也被廣場上的血腥氣味刺激到了，在四散逃跑的貴族們中展開了殺戮，不過，為了不影響貝利亞的計劃，他沒有施展自己身為『雷霆之主』的特殊力量。

而就在巴爾將要靠近拉維亞那一塊區域的時候，他正殺戮人類的手，被另外一隻孔武有力的右手抓住了，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眼下這些人中，除了索斯以外，那就只有狼人康尼爾了。

望著對方那茂密的體毛，彷彿是一個人形的野獸般，巴爾皺眉說道，「你……是想死麼，人類？」

「死？」伴隨著一陣狂笑，康尼爾露出幾分不屑的笑容，嘲諷說道，「你倒是試試啊！試著殺死我……」

「嘿！有意思！」暴君巴爾的眼中露出幾分冷意，一拳砸向康尼爾。

只聽砰砰兩聲悶哼，巴爾以及康尼爾竟然各自被對方的拳頭打地倒退兩步，就單純的力量來說，竟然不分上下。

「你……叫什麼？」

「康尼爾，讓·康尼爾！」

在西奧王子難以置信而又無比憤怒的眼神中，整個廣場似乎已經成為了激烈的戰場，幾組超越人類所認識的傢伙，正運用著各種匪夷所思的力量戰鬥著。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個佇立在廣場中央沒有任何動作的主角，他的眼神，似乎落在了站在拉維亞身旁的索斯身上……

「不要去，索斯……」向來遵從正義理念的拉維亞，這次似乎也退讓了，緊緊抓著索斯的手，不住地搖著頭，因為，這次的對手，實在是太強大了……

輕輕拍了拍露出一臉擔憂的拉維亞的手背，索斯掙開了她的手，向貝利亞走了幾步，用複雜的眼神望著對方。

「我那時說過的吧，」臉上露出幾分輕笑，貝利亞淡淡說道，「也許我們會在將來遇到，果然，遇到了吧……」

望著對方那淡然的笑容，索斯不禁想起了當年的那個『夢境』，想起了夢境中恍如地獄般的殘酷景象，也想起了大長老的話。

貝利亞，這個男人有著顛覆整個世界的力量……

第四十三章 薩森風雲（三）

憑心而論，在以往所遇到的任何對手中，眼前的這個男人，無疑是最恐怖的，恐怖到索斯潛意識中萌生了懼意，對於作為使徒的他來說，這是一件非常匪夷所思的事。

就算是曾經的阿格斯，也沒有讓索斯如此畏懼。

對方僅僅只是站著而已，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但是那份沉重的滯重感卻始終揮之不去，讓索斯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就是作為強者的氣勢麼？

不行，再這樣下去，恐怕連自己的雙腿都會開始顫抖……

在深深吸了口氣後，索斯終於主動打破了兩人間這份沉重的寂靜，沉聲說道，「你到底想要什麼，貝利亞？——這個國家？亦或這個世界？」

「國家？世界？」貝利亞的雙眼中露出幾分錯愕，隨即搖了搖頭，帶著幾分輕蔑的語氣，用彷彿神明般傲慢的口吻，面無表情地說道，「為什麼你會聯想到那種事？——那種小事，不值一提！」他這句話中的深意是，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奪取這個國家、甚至是這個世界，只要他想！

「那究竟是為了什麼？讓你不惜付出沉重代價來到這裡不惜做出這種事？」

望著索斯臉上那不渝的表情，貝利亞似乎感覺有點可笑，仰起頭，望了一眼晴朗的天空，淡淡說道，「每個人心中，總存在一件事值得讓自己冒著拋棄生命的危險去達成，不是麼？」

望了一眼那些被不幸殘忍殺害的貴族的屍體，索斯皺眉說道，「但是你做的事，太偏激了！」

用深邃的目光長時間地凝望著索斯，貝利亞少有地用認真的語氣說道，「我不是說過了麼？——為了達成目的，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不惜任何手段，犧牲任何可以犧牲的東西……我感到奇怪的是，你什麼時候站在貴族們那一邊了？——他們的死活和你有關麼？還是說，你想說你是站在正義的一邊？」說著，他的嘴角露出幾分嘲諷的笑容，用輕蔑而感到可笑的眼神望著索斯。

望著貝利亞那嘲諷的淡淡笑容，索斯一時間被噎地說不出話來，就在這時，拉維亞走到了他身邊，望著貝利亞沉聲說道，「感到可笑麼？所謂的正義？——我的丈夫從來沒做出過任何有違正義的事！我不想說他為這個國家做出什麼貢獻，但是，至少你沒有資格來侮辱他！」

「艾維？！」一度被貝利亞的氣勢所震驚的索斯這才發現拉維亞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身邊，生怕她所說的話激怒貝利亞，下意識將她護住，但意外的是，貝利亞似乎並沒有露出的表情，而是皺眉望著拉維亞古怪說道，「他……你丈夫？」

拉維亞似乎這才想起索斯與貝利亞的關係，眼中稍稍露出幾分一閃而逝的慌亂，隨即在望見貝利亞那饒有興致的眼神時，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羞惱的表情，咬了咬牙恨恨說道，「你是在嘲笑我麼？——沒錯，他是我丈夫……但是如果有一天，他變成了像你一樣殘忍的傢伙，我會……親手殺死他！——我會那樣做的！」

在索斯尷尬與錯愕的眼神中，貝利亞深深望著拉維亞，忽然淡淡笑道，「就是這種眼神呢……我相信你，因為你確實那樣做了！」說著，他望了一眼索斯，又望了一眼拉維亞，帶著幾分顧慮歎息道，「不過，我真沒想到你們結婚了……看來這個世界有很多地方並不是按著我所瞭解軌跡發展的呢，真是頭疼啊……」說著，他微微吸了口氣，用帶著幾分認真的語氣對索斯說道，「『正義的使徒』喲，我來告訴你使徒真正的含義吧，所謂的使徒啊，就是指拋棄了自己的良知，與黑暗為伍，隨慾望而行事、被慾望所驅使的傢伙，不管你怎麼遮掩，都無法掩飾內心的深沉黑暗！」

「不一樣的，」還沒等索斯開口，拉維亞連連搖頭辯解道，「索斯和你不一樣，他很善良……」

「善良？哈哈哈！」貝利亞忍不住笑了出聲，搖搖頭，用平寂的口吻說道，「善良，是因為本身的力量太過於弱小，擁有越強大的力量的人，就越容易被自己的慾望所左右……人類啊，不就是一種傾向於駕馭其同類、驅使其同類、凌駕於其同類之上的生物麼？——人吶，一旦掌握力量，心中的黑暗面便會不斷擴張，得到一些，又想要得到更多，永遠沒有止境，更別說是受到其相應遠古意志影響的使徒！」說著，他似乎覺得自己說得有點多了，遂自嘲一笑，望著索斯淡淡說道，「不想和你們再過多廢話了，如果你們覺得我是不能容忍的邪惡，那麼，我也並不反對自詡正義的你們來阻止我，但這前提是……你們有這個實力！」

話音剛落，不見他有任何動作，他的身體周圍卻忽然爆散開一圈氣浪，猶如一陣猛烈風，吹地索斯與拉維亞睜不開眼睛。

冷笑著望了一眼索斯，貝利亞淡淡說道，「怎麼了？『正義的使徒』喲！面對著無法容忍的邪惡而做出退讓的舉動，那可不能被稱為是正義喲！」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貝利亞身旁的棋子魔偶、國王凱恩似乎看出了貝利亞有著出手的意思，急忙走上前，抽出腰間的黑色長劍，悶聲說道，「您應該盡量避免力量的損耗，如果是想試探，由我出手就足夠了！」

「凱恩？」望著凱恩那堅持的眼神，貝利亞淡淡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要讓那傢伙明白啊……沒有足夠的力量，卻想為別人出頭，那不叫正義，那叫愚蠢！」

「是！」微微低了低頭，穿著一身厚重鎧甲的凱恩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向了索斯，一邊走，一邊沉聲說道，「為了我現在的主人貝利亞大人，我會摧毀任何膽敢反抗的人，包括……另一個世界的您！」

「國王魔偶，凱恩……」

「抱歉了！」當最後一個字從凱恩口中吐出的時候，他整個人彷彿箭矢般竄向索斯，手中握著的黑色長劍高高舉起，重重劈向對方。

而就在索斯準備帶著拉維亞用閃現魔法躲開的同時，忽然索斯的身旁竄過一道白光，隨即只聽鏘地一聲，凱恩的長劍竟然被一支普普通通的長槍擋住了。

「轟！」

凱恩的長劍所帶著強大力道，甚至破空在岩石地面留下了一條足足有一個指節的痕跡，這足以證明凱恩的力量。

望著那個替自己與索斯擋住了凱恩一擊的傢伙，拉維亞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喃喃說道，「索傑斯？」

不怪拉維亞，就連索斯也感覺有點匪夷所思，擋住了凱恩一擊的，竟然是自己的棋子魔偶，士兵索傑斯？

說實話，除了在加利克黑暗城堡那一次，因為自己身上爆發的黑暗力量，索傑斯成功進化成了黑暗國王凱恩之後，這傢伙幾乎都沒有任何作為，僅僅作為隨從般幫索斯處理日常的瑣碎事務，雖然曾經想過讓這傢伙在對付阿格斯時出一把力，但是最後，索斯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那傢伙實在是太弱了。

僅僅作為士兵的索傑斯，除了當初那僅有的一次之外，根本不具有與其他三個魔偶相匹敵的力量，但是現在，這傢伙竟然可以擋住黑暗國王凱恩的長劍？

索斯很清楚，貝利亞的國王魔偶凱恩，有著比當初在黑暗城堡時索傑斯所進化變成的凱恩更強大的力量，而且更善於戰鬥，那樣強勁的斬擊，就連半惡魔化的索斯不敢輕易去擋。

「……」在貝利亞饒有興致的眼神中，凱恩皺眉望了一眼擋住自己斬擊的士兵魔偶索傑斯，收回手中的勁道，退開幾步，古怪地說道，「我忽然有點理解主人現在的心情了……很奇怪的感覺呢！」說著，他舉起了手中的黑色長劍，遙遙指著索傑斯，冷聲說道，「讓開，索傑斯！」

但是，手握長槍的索傑斯一動都沒有動。

「果然呢……」用讚賞的目光望著索傑斯，凱恩自嘲說道，「可能會讓開呢！」說著，他眼神一變，沉聲說道，「那麼，就只有摧毀你了！」

「索傑斯！」索斯下意識想用主人的身份命令索傑斯退後，畢竟，索傑斯那弱小的實力已經在他腦海中根深蒂固了，但就在這時，拉維亞的一句話卻讓他打消了念頭。

「索斯，索傑斯他……好奇怪……」

索斯下意識順著拉維亞的目光望著，愕然望見士兵魔偶索傑斯的身體中正不斷滲透出乳白色的氣霧……

聖力？！

在索斯與拉維亞驚訝的目光中，索傑斯身體表面的白色光芒越來越盛，漸漸將他包裹在內，而當那陣白色光芒退散時，索傑斯早已變成了另一種形態。

但是，竟然不是國王凱恩……

「刷！」最後的那一絲白色光芒在一瞬間向著四周擴散消失，再度出現在眾人眼中的索傑斯，全身套著一件鑲有金邊條紋以及古怪符號的純白色長袍，那件連有帽子的寬大長袍幾乎將他整個包裹在內，只露出不包括眼睛在內的下半張臉。

尤其是那件白色長袍後背的那個巨大十字架，以及他與生俱來的濃厚聖力，更是讓索斯驚愕不已。

「索……索傑斯？」

回頭望了一眼索斯，那個將全身罩在白色長袍中的人恭敬地說道，「請叫我貝修普，主人！」

【棋子魔偶，光明執政官，貝修普】！

「唔？竟然是『主教』？」饒有興致地望著改變後的索傑斯，也就是光明執政官貝修普，貝利亞的眼中露出了幾分驚訝，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索斯。

「你……你是誰？」望著改變模樣後的對手，棋子魔偶、黑暗國王凱恩一時之間有些愣神，但是隨即，他的眼中猛地露出幾分警惕。

幾乎與此同時，光明執政官貝修普那對寬大的長袍袖子中，唰地出現兩柄白色細劍，身影飄忽地以極快的速度來到了凱恩身前，只聽鏘鏘兩聲，凱恩身上那套黑色的鎧甲上，當即出現了兩道白痕。

「好快的速度……」驚訝地望著貝修普，拉維亞喃喃說道，「這種速度，和昆因不相上下……」

「還不止這樣！」索斯皺眉說道，因為他分明看到，光明執政官貝修普的戰鬥動作十分的嫻熟而敏捷，僅僅幾秒之間，凱恩身上的鎧甲已經被劃了好幾道白痕，這種精湛的技術，完全不在斯考特的魔偶、騎士奈特之下。

怎麼回事？【主教】不應該是擅長防禦結界的類型麼？怎麼會……

就在這時，棋子魔偶，黑暗國王凱恩似乎已經開始有些惱火，趁著貝修普那兩把細劍才剛剛收回的同時，看準時機，舉起手中的黑色長劍重重劈了下去，他原以為這一擊足夠劈斷對方那兩柄細劍，並給對方造成不小的創傷，然而意外的是，就在對方用那兩柄細劍擋住自己攻擊的一剎那，交叉的細劍上唰地出現了一道盾狀防禦魔法，只聽叮地一聲，凱恩的長劍竟然被反彈回去了。

「不錯啊……」就連貝利亞也稍稍稱讚了一句，隨即，望著半蹲在地上的貝修普，輕笑說道，「不過，好像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呢！」因為望見貝修普的左手，似乎被那巨大的力道震地迸裂了虎口，鮮血順著細劍緩緩流淌下來。

但令貝利亞也意外的是，貝修普將右手虛虛放在手中受傷的地方，只見他手掌中閃過一絲白光，受傷的左手，竟然在短短幾秒內就癒合了傷口，手持兩把劍刃，重新站了起來，雖然看不到他整張臉，但是他嘴角的淡淡笑意，卻彷彿在說，治療那種小傷，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真是的，最後還是要我親自動手啊？」貝利亞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

「主人……」凱恩羞憤地望了一眼貝利亞，正要回到他身邊，只聽一陣微風襲來，想也不想便用手中的黑色長劍擋住。

用兩把劍刃抵擋著凱恩的長劍，看不到完整容貌的貝修普用沉著而嚴肅的口吻低聲說道，「王對王，兵對兵，不是麼？——你的對手，是我！」

「……可惡！」

有些好笑地望著凱恩與貝修普兩人的戰鬥，貝利亞轉頭望了一眼索斯，略帶驚訝地說道，「我還以為會再出現一個『凱恩』，沒想到……」說著，他頓了頓，上下打量了一眼索斯，喃喃說道，「索傑斯剛才的力量，是聖力吧？但是，我很好奇你是什麼時候掌握這股聖力的？」

「唔？」索斯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皺眉說道，「難道你沒有去過薩洛尼亞？」

「去過啊，」貝利亞詫異地說道，「這和掌握聖力有什麼關係？那些傢伙只是想淨化我體內的黑暗力量而已，可笑……」說著，他好似感覺有點不對勁，驚訝地望了一眼索斯。

只見索斯緩緩抬起左手，用右手摘掉了左手的白色手套，指著手背的六芒星魔法陣，古怪問道，「那麼，聖痕呢？」

「聖痕？」貝利亞輕笑一聲，隨即彷彿明白了什麼，搖搖頭說道，「怪不得，怪不得我剛才看到你的時候，就感覺有點奇怪，奇怪你體內的斯洛斯，竟然會那麼的安分，原來是這樣，『這個世界的我』喲，你不會是用這所謂的『聖痕』壓制了斯洛斯的力量吧？——果然不愧是【逃避】啊……區區聖力，怎麼可能壓制地了斯洛斯呢？沒用的！」

「別小看人類的智慧啊！」用右手撫了撫左臂，索斯沉聲說道，「三枚，三枚聖痕就夠足夠壓制斯洛斯！——那股黑暗力量，不該是人類所能擁有的力量！」

「……」一時間，貝利亞露出了驚愕而疑惑的目光，在深深望了一眼認真的索斯之後，自嘲說道，「我記得，當初梵德爾的長老們說過，棋子魔偶，與主人有著最直接的精神聯繫，他能直接體現主人最真實的一面，這樣看來，我們之間確實有著不相同的地方……」說著，他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沉聲說道，「看來，你又給了我一個可以殺死你的理由呢！——離開這裡，我就姑且放過你，但是如果你敢擋住我的去路……」說到最後，他的眼神已經變得冰冷而充滿殺意。

「沒想到一臉邪惡氣息的『未來的我』，竟然會說出這麼具有人情味的話來，」冷笑著反駁了一句，索斯深深吸了口氣，好似想到了什麼，轉頭望著拉維亞，帶著幾分輕笑，問道，「艾維，你希望我在這裡退讓麼？」

拉維亞彷彿聽出了索斯話中的深意，表情一陣變換，最終搖了搖頭，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苦澀說道，「不要，索斯，不要去……」

「你不是說『你的丈夫，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對手都不能退縮麼』？」索斯輕笑著揶揄道。

「這一次不同，只……只有這一次……」拉維亞緊緊咬著的嘴唇，隱隱滲出幾絲鮮血。

「我也不想啊……」索斯輕輕拍了拍拉維亞的手背，輕歎著說道，「但是沒有辦法呢！」說著，轉頭望了一眼貝利亞，嘲諷說道，「放我離開？是在我放棄斯洛斯的力量之後吧？」

「嘿！」貝利亞輕笑一聲，並不否認，淡淡說道，「斯洛斯，不需要同時存在兩個使徒，我很想放過你啊，但是呢，在來到這個世界後，我漸漸發現，由於你的存在，被我吞噬的斯洛斯隱隱有了不安分的舉動，畢竟是遠古意志嘛，雖然一度被我壓制著，但是一旦有了脫身的機會，就算是【懶惰】的他，也會不遺餘力地想要逃離我的掌控，說得簡單點，只要你作為斯洛斯的使徒繼續存在於這個世界，屬於我的【逃避之力】，會慢慢地轉移到你那邊，我怎麼可能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呢？——其實我昨天就到了薩森，之所以沒有任何行動，就是在等你啊！——怎樣？放棄斯洛斯的力量吧，我會放你們離開，這不是很好麼？我可不是瑪門，我對控制世界可沒有任何興趣！」

「……」深深望了一眼貝利亞，索斯冷哼一聲，沉聲說道，「雖然我很多次想要放棄斯洛斯的力量，哪怕是給任何人，但是唯獨你……我不同意！」

「為什麼？」

「因為，『你』讓我感覺到恐懼！」

「……」錯愕一笑，貝利亞淡淡說道，「原來是這樣，連自己都對自己感到恐懼，那究竟是一個這樣的可怕存在呢！」說著，他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冷冷說道，「那麼，談判破裂，讓我領教一下吧，連【源力】都沒掌握的你，究竟有什麼資格可以抗拒我！——愚蠢，我可是你的極限！」

就在這個時候，一百多名趕來支援的皇家魔法師迅速包圍了整個廣場，其中，有大約二十多名來到了索斯與拉維亞的身邊，用警惕的眼神望著貝利亞，對索斯恭敬說道，「你們沒事吧？沃爾蒙·沃米斯利，還有您的夫人……這傢伙就交給我們對付！」

「就憑你？」還沒等索斯出言提醒，只見貝利亞眼神一瞪，他的瞳孔中散發出幾絲危險的光芒，隱隱形成一個魔法陣的符號，隨即，只聽噗的一聲，那位剛說完話的皇家魔法師，他身體在一瞬間扭曲爆炸，整個身體竟然炸成了一灘血肉，四散飛濺，慘不忍睹。

「還是說憑你們？」在索斯幾乎做不到任何救援的同時，只見貝利亞眼眸中那危險的藍光再度閃過，那些呆滯而惶惶不知所措的二十多名皇家魔法師，他們的身體都在一瞬間變得扭曲，隨即爆炸，慘烈的景象讓拉維亞感到十分噁心，忍不住摀住了嘴。

「怎……怎麼回事？」附近的皇家魔法師忍不住退後，望向貝利亞的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冷笑地望了一眼那些畏懼的皇家魔法師，又望了一眼滿臉驚愕的索斯，貝利亞緩緩抬起右手，微微吐出一口氣，面無表情地說道，「看來是我剛才說話的語氣讓你產生了誤會……從一開始啊，我就沒有任何想和你商量的意思，小鬼！——你們，太小看我了吧？不要把我認為是阿格斯那個層次的傢伙啊，我會感到很頭疼的……」

第四十四章 無法抵擋的力量！

「鏘鏘鏘！」

在短短幾秒之內，在那一陣陣的劍刃碰撞中，一黑一白兩個身影以肉眼無法捕捉的超高速混在一起，在伴隨著一聲猛烈的金屬撞擊聲後，兩個身影突然相繼暴退，在堅硬的地面上滑行了幾碼，這才停了下來。

「你這傢伙……」望了一眼左肩那被擊碎的肩甲，棋子魔偶、黑暗國王凱恩凝神盯著眼前的敵人，難以置信地說道，「這就是主教真正的力量麼？太讓我意外了……」

「感到意外的應該是我才對，」在凱恩的對面，棋子魔偶、光明執政官貝修普抬起右手，用聖力治療了一下自己胸口的傷勢，被白色斗篷遮蓋的半臉上露出幾分異樣的笑容，輕笑說道，「據我所知，國王應該不具有這種程度的近戰能力吧？——果然，就算是階位相同，能力卻有所區別呢！」

「這句話應該我說才對！」凝重地望著貝修普，凱恩握了握手中的黑色長劍，皺眉說道，「雖然是主教的階位，卻並非擅長防禦魔法的類型……」

「啊，因為，是執行官啊！」說著，貝修普舉起手中的兩把白色利刃，嘲諷說道，「那麼你呢？雖然同樣是國王的階位，但是你的職業似乎卻是勇士的類型呢，凱恩……」

「嘿！」凱恩淡淡一笑，握了握拳頭低聲說道，「看來我們都是異類的存在呢！——也難怪，誰讓我們有著相同的主人呢……」說著，他不由轉頭望了一眼遠處的貝利亞，臉上露出了憂慮的表情。

似乎是注意到了凱恩眼中的異樣，貝修普帶著些許嘲諷輕聲說道，「就算是擔心你那位主人麼？但是在交手時走神，這樣好麼？真不想提醒自己的對手啊！——喂，你的主人，不至於會讓你這麼不放心吧？」

「不放心？是呢！」自嘲，凱恩重新對上貝修普的視線，似笑非笑地說道，「我當然很擔心啊，擔心貝利亞主人他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把這附近全滅了，那樣，不是違背了最初的目的麼？」

「……」只見貝修普身形一動，一瞬間出現在凱恩面前，揮出了手中的雙刃。

「鏘！」

用黑色長劍擋住了對方的攻擊，凱恩低沉地笑道，「看來，你也明白的，實力的差距！」

「……」

在薩森皇宮前的廣場上，那一黑一白兩道身影再度糾纏在一起，只聽到那一陣陣連綿不絕的劍刃觸擊聲，卻無法真正捕捉到他們的身影，而此刻處於激戰中的，卻不止只有他們。

同為傳說中神箭手的、魔神巴巴托斯與魔神列拉金之間的戰鬥，影子公爵魔神華利弗與梵卓吸血鬼烏爾裡克的戰鬥，戰士的意志魔神艾利歐格與黑暗騎士錫蒙利之間的戰鬥，主宰雷霆的暴君巴爾和最初的岡格羅康尼爾之間的戰鬥，這無論是哪一場戰鬥，都不是趕來支援的人類所能介入的。

「那傢伙身邊沒有行動的魔神，還有三個……」來到索斯身旁的斯考特望著貝利亞低聲說道。

「是不善於戰鬥的類型麼？」小聲嘀咕一句，艾倫忍不住望了一眼遠處兩個魔神神箭手之間的交鋒，望著那密密麻麻猶如暴雨般的箭矢，下意識抹了抹額頭的冷汗，訕訕說道，「不死怪物間的戰鬥啊，真心不想介入……不過這樣好麼？當列拉金單獨面對那個叫巴巴托斯的傢伙？」

「這是列拉金的意思！——魔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我們人類沒有什麼區別，他們也存在著畏懼的事物，而對列拉金來說，巴巴托斯就是他的恐懼……而且，我相信列拉金那傢伙不會輕易被打敗的，」說著，斯考特微微歎了口氣，用肅穆的目光望著貝利亞，低聲說道，「……這傢伙才是這場勝負的關鍵啊！」

「是啊……」艾倫皺皺眉附和著。

「呵，」望了眼斯考特與艾倫，又望了一眼圍著自己的、滿臉恐懼的皇家魔法師們，貝利亞臉上露出幾分淡然的笑容，用嘲諷地語氣對索斯說道，「看來，你好像連獨自迎戰我的勇氣都沒有，真是可悲的弱小……」

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丈夫臉上露出幾分羞憤，拉維亞連忙低聲說道，「不要受他挑釁，索斯！——那傢伙，不是一個人就能對付的！」說著，轉頭望向那些皇家魔法師，沉聲說道，「小心應戰，各位！——對方可不是普通的對手！」

附近的皇家魔法師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相繼排好陣勢，似乎想聯合其他同伴的力量，一共攻擊眼前的這個傢伙。

但是在攻擊之前，他們卻先聯合施展了一個防禦魔法，畢竟，貝利亞剛才那超乎世界所認知的力量，實在是給這些皇家魔法師們感受到了無比的震撼。

在這些皇家魔法師的咒語吟唱聲中，附近的地面慢慢結凍，在那些冰層上，一條條好似冰龍正伸展著身軀，而同時，未曾凍結的廣場地面，卻泛出了陣陣火光，伴隨著湧出的赤紅熔岩，一條條火龍噴吐地火焰。

望著對方嚴陣以待的皇家魔法師，貝利亞的表情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從容，喃喃說道，「同步施法啊……還算有點意思！」

所謂的同步施法，就是指幾位、甚至幾十位魔法師協調自己的魔力波動，聯合施展一個復合魔法，畢竟，沒有達到大魔法師等級的他，在正常途徑下是無法施展出復合魔法的，唯一的辦法，就是使用同步施法的技巧，與他人配合。

在順利的情況下，一位魔法師操控水元素、一位魔法師操控風元素，只要他們配合默契，就能施展復合魔法的冰，而同理，火元素與土元素能融合為炎，火元素與水元素能融合為雷，這也是皇家魔法師團最基本的作戰方式，而這一點，曾經與阿格斯一戰的梵多黑魔法師們就幾乎做不到。

「哎呀哎呀！真是可怕的能量呢！桀桀……」在貝利亞身後，死神的僕從、魔神錫馬奇莫桀桀一笑，陰森說道，「需要屬下出手麼？貝利亞大人？」

「不必了，」毫不在意對面一方的驚人能量，貝利亞淡淡說道，「這是屬於我的遊戲啊……對了，錫馬奇莫！」

「屬下在，貝利亞大人……」

「你可以去準備了！」

「是！」望著索斯等人舔了舔嘴唇，死神的僕從魔神錫馬奇莫陰森森地說道，「那麼，屬下就退下了，請別介意，貝利亞大人，大概需要十分鐘的時間……」

「沒有關係，」微微搖了搖頭，貝利亞望著索斯等人輕笑著說道，「我相信這十分鐘不會讓我感到乏味的……」

「桀桀，那麼，就祝貝利亞玩得愉快……」說著，魔神錫馬奇莫桀桀一笑，從貝利亞的身旁走到廣場上的一具屍骸旁，只見他手中的骷髏枴杖一揚，地上的鮮血便好似受到了什麼指引，以驚人的速度向四周擴展，一邊融合吸收附近其他屍體的鮮血，一邊在這偌大廣場地面上紋繪著一個巨大而複雜的圖案，彷彿什麼嚴密的魔法陣。

「那傢伙在做什麼？」顯然看到了地上那些紅色紋繪的艾倫低聲說道。

在他身旁，斯考特深深盯著正集中精力在廣場上紋繪圖案的魔神錫馬奇莫，低聲說道，「應該是什麼魔法陣吧？——那幾個魔神先前殺死了那些貴族們，恐怕就是想用他們的鮮血來紋繪這個魔法陣！」

「沒錯！」似乎是聽到了斯考特的小聲說話，貝利亞毫不掩飾地說道，「就算是邪惡的我，也不想進行無謂的殺戮，那些貴族的血，就是繪製這個魔法陣的素材，安心吧，我可沒有打算摧毀整個薩森……一旦素材足夠，我會命令他們停手的！」

望了一眼地上正快速繪製的赤紅色魔法陣，艾倫面容古怪地說道，「喂喂，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玩意，這怎麼讓別人安心啊……」

「不相信麼？那太遺憾了，」貝利亞微微搖了搖頭，隨即望著索斯等人以及那些似乎已經做好攻擊準備的皇家魔法師們，抬起手勾了勾手指，淡淡說道，「十分鐘，我有十分鐘的時間來陪你們進行這場遊戲……來吧，不要浪費時間了，我最討厭無聊的等待，所以，盡可能地在我等待的這段時間裡，給我多製造點樂趣！」

「……真是自負啊！」艾倫忍不住撇了撇嘴，就在這時，一位皇家魔法師似乎再也無法容忍貝利亞囂張，憤怒地說道，「竟然這麼小看我們……可惡！」

話音剛落，一條條冰龍和火龍噴吐著火焰與寒冰，呼嘯著撲向貝利亞，在幾秒之間，已經靠近了貝利亞的身體，隨即，只聽轟地一聲巨響，貝利亞所在的整個區域都被火焰與冰霜覆蓋，整個廣場刮起了一陣時而酷寒、時而灼熱的強風。

望著遠處那座劇烈燃燒著的冰雕，艾倫帶著幾分興奮說道，「幹掉了麼？那個自大的傢伙！」

「不可能幹掉的吧？」在艾倫身旁的斯考特微微歎了口氣，轉頭望了眼索斯，卻見索斯搖了搖頭，皺皺眉，沉聲說道，「那傢伙……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什麼？」拉維亞吃驚地望了一眼那座燃燒著火焰的巨大冰雕，就在這時，只聽卡嚓卡嚓一陣輕響，那座冰雕突然整個崩裂，在眾人、尤其是那些皇家魔法師們難以置信的眼神中，貝利亞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失望地說道，「原以為會出色一點……沒想到只有這點程度！——太令我失望了！」說著，他緩緩抬起右手，只見他眼中泛出幾絲異樣的藍色光芒，那道被皇家魔法師們所施展出的防禦屏障，彷彿薄紙般被瞬間摧毀，連帶著幾名維持防禦罩的皇家魔法師也受到了衝擊，在衝擊力打飛了十幾碼，渾身鮮血地癱倒在地，昏死過去。

隨即，只見貝利亞猛地右手一握，附近剩餘的皇家魔法師一個個捧著腦袋痛苦起來，隨即，只聽一陣此起彼伏的爆炸聲，這附近的廣場上，終於只剩下了索斯、拉維亞、艾倫等一行人……

「不會吧？」愕然望了一眼附近地上的屍體，又望了一眼面前不遠處的貝利亞，艾倫不安地嚥了嚥唾沫，古怪說道，「幾十個皇家魔法師啊，竟然連一分鐘都支持不到？」

話音剛落，在他身旁的斯考特推了推眼鏡，艱難說道，「確切地說，應該是連十秒都支持不到……」

在艾倫、斯考特等人面面相覷，被對方的強大力量所震撼時，卻聽貝利亞淡淡說道，「果然還是不應該對他們抱有期望啊……算了，本來我也沒指望他們能給我多少樂趣！——還有九分鐘哦，讓我們繼續吧！」說著，他的視線一一在索斯等人臉上掃過，雖然沒有釋放出任何的氣息，但是卻對索斯等人造成了強烈的壓力。

「可惡！」似乎是無法容忍貝利亞的囂張氣焰，拉維亞第一個按捺不住，只見她一揚手中的鞭子，但聽啪地一聲的脆響，她那燃燒起火焰的鞭子中突然躍出一個火紅的身影，而且在跳躍的同時越變變大，待落地時，已經變成了一頭足足有二十碼高的火狐，對著貝利亞低聲咆哮不止。

「艾維？」

索斯甚至來不及阻止，那頭巨大火狐早已在拉維亞的控制下撲向貝利亞，但詭異的是，貝利亞僅僅有一隻左手便擋住了火狐的衝勢，隨即，只見他左手在火狐左腿處猛地一抓，那只火狐竟然像泡沫一樣便捏碎了，化作點點火星，隨風四散。

「怎……」難以置信地望著那點點火星，拉維亞一臉失神地喃喃說道，「怎麼可能？竟然這麼輕鬆就被……」

望著索斯下意識擋在拉維亞身前，貝利亞搖搖頭，失笑說道，「比起另外一個世界的你，太弱了呢！」說著，只見他左手一揚，擋在拉維亞面前的索斯猛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氣流逼近，下意識地以全部的力量抵擋，這才免除了被這道衝擊波吹走的下場。

「唔？擋住了？」貝利亞的眼中露出幾分驚訝。

在他眼中，索斯微微喘了幾口粗氣，冷聲說道，「你……沒有使用全力，對吧？」

「對，」點了點頭，貝利亞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可不像某些用盡全力去應戰弱者的蠢貨，一旦我使出全部力量，那麼，這場遊戲就失去了本該具有的樂趣！——萬一我不小心殺死了你們，剩下的八分鐘讓我怎麼辦呢？我啊，最討厭漫無目的的等待！」

「嘁！這句話真是讓人從頭火到腳啊……從來都沒有感到這麼的憤怒！」凝神望著貝利亞，艾倫臉上嬉笑的表情漸漸收了起來，握著長劍的右手，也因為握力的關係而顯現出了一根根青筋。

「怎麼辦？」斯考特推了推眼鏡，低聲說道，「我先申明，這傢伙太強大了，正面硬拚是非常愚蠢的！」

「是啊，但是……」眼中彷彿冒出了名為憤怒與鬥志的火焰，艾倫沉聲說道，「但是，作為無所畏懼的騎士，就算是再強大的敵人，也不能將自己的後背露給對方，這才是騎士的榮耀！」說著，他舔了舔嘴唇，與索斯、斯考特對視一眼，低聲笑道，「我們三個好久沒有這種感覺吧？——自從離開學院以後，就沒有像這樣並肩作戰過了……」

「呵，」輕笑一聲，斯考特的手中凝聚起幾絲黑暗能量，淡淡說道，「可以的話，我寧可不要碰到這樣的對手！——索斯？」

「嗯！」彷彿領會斯考特的眼神，索斯輕輕拍了怕拉維亞的肩膀，低聲說道，「小心點，退後！」

但令他意外的是，拉維亞不滿地拍開他的手，沒好氣說道，「這種時候你讓我退後？自大鬼！」說著，她的眼神中露出幾分溫馨，帶著幾分嗔意低聲說道，「別小看阿爾塔克的女人！」

「嘿！」艾倫與斯考特會心一笑。

而就在這時，對面的貝利亞用帶著幾分不耐煩的語氣說道，「還沒有商量好麼？——已經過去一分鐘了！」

「……」索斯下意識望了一眼貝利亞，隨即又望了一眼貝利亞，望著她眼中的堅持，無奈退步，點頭說道，「好吧，那……小心點！」

「嘻，這才像話！」拉維亞滿意的瞥了一眼索斯，隨即手持著火鞭，肅穆地望著他們共同的敵人。

深深吸了口氣，艾倫的身體泛起紅色與綠色的異樣光芒，全身的肌肉，似乎也在這陣光芒中暴漲幾分，只見他握了握手中的騎士劍，低聲說道，「別死了喲，夥計！」

「管好你自己吧！」索斯的身體中也漸漸湧出了強大的聖力，伴隨著聖力的湧出，他的臉上逐漸出現了使徒特有的黑暗刺青。

「嘿！那麼……上了！」

艾倫的聲音剛一落下，他整個人彷彿箭矢般竄出，僅僅幾個眨眼的功夫便出現在貝利亞身旁，手中的騎士劍猛烈劈下，而與此同時，索斯也利用閃現魔法瞬間出現在貝利亞的左邊，右手中起凝聚起驚人的聖力。

而作為輔助的拉維亞、斯考特，以及兩人魔偶皇后昆因、騎士奈特，還有城堡堪索，都相繼對貝利亞展開了攻擊。

「真是直接的作戰啊！」微微搖了搖頭，貝利亞伸出雙手，右手抓住了艾倫的騎士劍，左手擋住索斯的聖光球，在兩人駭然的眼神中，只見貝利亞身上爆發出一陣強烈的氣浪，索斯與艾倫當即被這股氣浪吹飛。

只聽轟地一聲，兩人分別狠狠砸在廣場上的兩根石柱中。

「主人！」踏著沉重腳步趕來的城堡堪索憤怒地大吼一聲，正要用他碩大的拳頭砸向貝利亞，只見唰地一聲，貝利亞竟然消失在了原地，還沒等堪索回過神來，他就發現自己的右臂竟然被貝利亞輕輕鬆鬆地連根拔了下來。

在拔下了堪索的右臂後，貝利亞頭也不回，地將手中那塊巨大的岩石將後一甩，只聽一聲悶聲，正急速靠近想去偷襲的皇后魔偶昆因，當即被這塊岩石砸地正常，轟地一聲巨響，被這股力道砸成在地上滑行了整整幾十碼，撞塌了廣場上的一根巨大石柱。

就算是魔偶，也無法承受這種傷害，待那塵土落下之後，昆因陷在那一堆石頭中，滿臉痛苦之色，雖然沒有被毀的徵兆，但是卻無法再次行動了。

而在失去了右臂之後，城堡魔偶堪索似乎還想再次攻擊貝利亞，但是，兩者的力量相差實在是太過於懸殊，只見貝利亞手掌射出一道巨大的黑色光束，竟然穿透了堪索的半個身軀。

只聽一陣石塊碎裂，城堡魔偶堪索表面的岩石外皮紛紛脫落，露出了真正的、受到了嚴重創傷的實體，這意味著繼昆因之後，堪索也無法移動了。

緊接著的，是斯考特的騎士魔偶奈特，這個嚴謹而冷靜的魔偶，也絲毫無法抵擋貝利亞的攻擊，長槍被折斷，盾牌被擊碎，尤其是胸口的那一拳，僅僅憑藉著肉體力量的貝利亞，他的拳頭甚至在一瞬間洞穿了奈特的身軀。

「……」望著自己的魔偶緩緩地倒在貝利亞腳下，斯考特眼中的駭然越來越濃。

這，這也太快了吧？

自己和拉維亞甚至還來不及用魔法支援……

斯考特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拉維亞，只見拉維亞的臉上，同樣是那般的驚駭表情。

只不過是幾十秒的時間……

微微捂了捂嘴，拉維亞驚慌地喊道，「昆因？艾倫？索斯？」說著，她急急忙忙跑到昆因身邊，望著她那擬人化皮膚被割裂、露出魔偶內部零件的身體，輕輕捧起她。

渾身閃著詭異電弧的昆因勉強抬起頭撫摸著拉維亞的臉頰，歉意說道，「對不起，我的主人，我太弱了……」

原本，拉維亞正檢查著昆因胸口的核心，見內核無損，心中鬆了口氣，但是在聽到昆因這句話時，她不由地咬緊了嘴唇，輕聲說道，「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們……暫時忍受一下，昆因，解決之後，我會馬上拜託梵德爾的長老修復你的……」說著，她輕輕將昆因放下，站起身憤怒地望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貝利亞，低聲喊道，「貝利亞！」

「唔？」望了一眼自己腳下的騎士魔偶奈特，貝利亞將目光轉向拉維亞，在望見她那憤怒的表情後，臉上露出幾分淡淡的笑意，輕聲說道，「真是熟悉的眼神呢！實話我很好奇，在我印象中，你是那麼的自負而驕傲，就算對手是作為使徒的我，也沒有任何妥協的意思，不愧是阿爾塔克的女王……而這樣的你，在這個世界，竟然會嫁給這個世界的我，呵呵呵，真是有趣！」

「我要殺了你！」拉維亞的身上熊地燃燒起熊熊烈火，而正當她準備攻擊時，突然，她的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在攔住了她的舉動後，用異常熟悉的聲音說道，「不要衝動，艾維！」

「讓？」拉維亞驚訝地望著出現在自己身前的狼人康尼爾。

「咦？」意外地望著對自己露出凝重神色的康尼爾，隨即，一道電弧擊在貝利亞身旁的地面，在那陣電光過後，魔神暴君巴爾沒好氣地衝著康尼爾說道，「喂喂，中途逃跑算是怎麼回事？唔？」說著，他似乎注意到了貝利亞的存在，大咧咧地說道，「很抱歉啊，貝利亞大人，讓這傢伙攪入了您的戰鬥……」

「怎麼回事？」貝利亞略感好奇地望著巴爾問道，據他所知，巴爾可是七十二個魔神中最強大的存在，就算是不施展操控雷電的能力，單憑肉體力量也足以對付像錫蒙利這類的純戰士魔神，但是……

「這傢伙很詭異啊，」撓了撓頭，巴爾望著康尼爾大聲笑道，「第一次聽說，除了我們魔神之外，世界上還存在殺不死的傢伙，沒辦法呢……」說著，他無奈地攤攤手。

「這樣啊，」貝利亞微微點了點頭，望了眼康尼爾，淡淡說道，「讓·康尼爾，我聽說過這個名字，傳說中擁有吞噬了二十四萬靈魂的岡格羅，對吧？——你也是他們的朋友？」說著，他望了一眼拉維亞，笑著說道，「你是想來阻止她吧？」

「啊！」囑咐拉維亞退後幾步，康尼爾緩緩朝著貝利亞走去，冷聲說道，「你就是那個小鬼的未來？看上去很強嘛！」

「實際上要比你想像的更強！」貝利亞自負地淡淡說道。

「嘿！有意思！」康尼爾的右手頓時變成了足以斬斷鋼鐵的利爪，好似飢餓的野獸般死死地盯著貝利亞。

見此，魔神巴爾不由皺了皺眉，正要上前，卻聽貝利亞淡淡說道，「你退後吧，巴爾，不要把我這十分鐘的樂趣也奪走啊！」

「呃？」巴爾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即在看到貝利亞輕笑的表情時，大笑說道，「貝利亞大人，您是想要認真了麼？我勸你別這樣做，一下子就摧毀了這座城市，那就太無趣了！」

「呵，放心吧！——我只是不想這十分鐘過得太無聊而已！」說著，貝利亞朝著康尼爾勾了勾手指。

「該死的！」望著對方那輕蔑的眼神，康尼爾冷哼一聲，化作一道黑色的狼形影子，急速靠近貝利亞，但是在靠近的過程中，他的整個身體突然爆發出一團猛烈的黑色火焰，強勁的爆發力讓康尼爾整個倒飛地砸在地面，露出了被火烤地焦黑的身軀，而原本他臉上的憤怒，也被驚駭所取代。

不……不會吧？那是焰閃？

在拉維亞震驚的眼神中，貝利亞吹了吹右手手指上方的黑色火苗，望著那閃爍不定的火苗，淡淡說道，「傳說中的岡格羅，也不過如此！」說著，他的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因為他望見被黑色火焰烤地幾乎成為焦炭的康尼爾，渾身散發出了陣陣詭異輕煙，隨即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全身的傷勢，一轉眼的功夫，便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哈哈，這傢伙真的殺不死呢，太有趣了！」暴君巴爾哈哈大笑著說道。

望著一臉凝重表情的康尼爾，拉維亞暗暗歎了口氣，她很清楚，康尼爾已經被殺死了一次，失去了一次生命……

身為岡格羅的康尼爾，幾乎在一個照面就被對方秒殺，那個叫貝利亞的混蛋，究竟強到什麼程度啊！

就在這時，廣場上傳來一陣揶揄的輕笑。

「哈哈哈，不是吧！——康尼爾大叔，很狼狽喲！」在說話的同時，一根斷裂的石柱竟然被抬了起來，露出了艾倫的身影。

「你沒事，艾倫？」拉維亞驚喜地喊道。

隨手將那根石柱丟在身前，艾倫逐一解開了自己身上的鎧甲，笑嘻嘻地說道，「啊，還沒死呢！」說著，他望了一眼廣場的某處，大聲喊道，「喂，夥計，別裝死了！」

在拉維亞驚喜的眼神中，被索斯撞到的石柱整個碎裂開來，伴隨著陣陣掉落的碎石，索斯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沒好氣說道，「誰裝死了？！」

「索斯？你沒事？」拉維亞驚喜地望著索斯，見他身上的衣服雖然被碎石割地破破爛爛，但看似沒有受到什麼嚴重傷勢，心中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似乎是看見了拉維亞眼中的溫情，遠處的貝利亞淡淡說道，「這點攻擊，怎麼可能會有事麼？再怎麼說，他也是使徒啊！」

「……」深深望了一眼貝利亞，索斯走到拉維亞身旁，望著她眼中的擔憂，安慰說道，「我沒事！」說著，對遠處的斯考特點了點頭。

「呼！」見到索斯和艾倫似乎都沒事，斯考特也暗暗鬆了口氣，但是轉頭一看倒在貝利亞腳邊的騎士魔偶奈特，臉上又再度露出了愁容。

這時，廣場的其他幾場戰鬥的雙方成員，似乎也注意到了這邊的事，除了棋子魔偶國王與主教仍然在激烈地戰鬥，還有死神的僕從魔神錫馬奇莫仍然在繪製著巨大的魔法陣外，其他人都紛紛暫停戰鬥回到貝利亞與索斯兩人身旁，畢竟這會兒廣場上倖存的貴族們早已不知逃到哪裡去了，無論是哪一方，都沒有了戰鬥的意義。

「對面也不簡單呢，貝利亞大人！」與烏爾裡克不分勝負的盜賊公爵華利弗嘿嘿一笑。

「那不是很好麼？」貝利亞淡淡一笑，望了一眼廣場地面上已經紋繪了一半的巨大魔法陣，望了眼索斯等人，輕笑說道，「巴爾，巴巴托斯，你們幾個去幫錫馬奇莫，不要讓別人影響到他！」

「那貝利亞大人您？」貝利亞身旁的魔神錯愕地望了一眼面前的主人。

「這裡你們不需要出手，」說著，貝利亞揮了揮手，轉頭望著索斯等，漠然的眼神隱隱露出幾分興致，輕聲說道，「還有五分鐘！」

第四十五章 無法抵抗的力量！（二）

嘁，那傢伙實在是太囂張了！

可是……根本就拿對方沒有辦法啊！

望著獨自一人站在自己等人面前，露出一臉從容表情的貝利亞，索斯等人的心情十分沉重，尤其對方眼中隱隱帶著的那份輕蔑。

但是他們也很清楚，對面的這個傢伙，與以往碰到的所有對手都截然不同，那傢伙，絕對不是一個人能夠應付的，尤其是索斯、艾倫、拉維亞以及斯考特四個，因為他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貝利亞殺死那些皇家魔法師時的整個過程，用那種超越他們所認識的力量！

不得不說，無論是索斯還是其他人，都沒有從貝利亞的動作中察覺到任何的魔力波動，而且，對方的魔法威力大地驚人，竟然讓那些皇家魔法師沒有任何的抵抗能力，要知道，每一位魔法師對於元素都有著一定的抵抗力，雖說不是免疫，但是減弱受傷的程度那是可以辦到的，但即使如此，他們仍然被幹掉了，在一瞬間……

更讓他們在意的是，貝利亞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摧毀了幾十位皇家魔法師聯合施展的防禦屏障，如果是對方施展了什麼驚人的魔法，那麼索斯以及艾倫等人倒是還能理解，可是，貝利亞僅僅是一抬手的時間，以近乎瞬發的速度做到了，而且沒有讓索斯等人感覺到任何關於魔力波動的預兆。

忽然，索斯等人不約而同想起了大長老的話，『……貝利亞，他掌握了【源力】！……』

源力究竟是什麼？

按大長老的解釋中，所謂的源力，就是【本源之力】，是世界最初的力量，是比魔力更高階、更古老的存在，但是，他並不是一種純粹的力量，並不能單純地令你的魔法更加具有威力。在占星師們的所珍藏的文獻中，【源力】原本就不是一種比魔力更強大力量，按照他們的理解，源力掌握，就是指到達了一個嶄新的高度，可以自己的精神力與某個偉大意志聯繫起來，火的意志、水的意志、風的意志，而就占星師們而言，他們將這種偉大意志稱之為【以太力量】，也就是整顆星辰，這是他們所信仰的全知全能的神。

雖然說這種言論比諸神傳說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但是不得不說，占星師們引以為傲的、預測未來的本領，便是來源於這裡，每一位佔星師，都力衷於將自己的精神力聯繫到那偉大的星辰意志中，藉以瞭解更多世界的秘密，本源的秘密。

但是，就算是如今的索斯，也無法真正理解大長老所說的話，更別提掌握以太力量，因為那需要長年累月地冥想，才能將自己的精神力與星辰意志協調，而冥想，正是索斯最不擅長的一環。

而其他人更是想都不用想，畢竟就算是作為梵德爾占星師中天才人物的艾貝爾，也沒有完全達到歷代先知那種程度，但是，看上去僅僅二十三、四歲的貝利亞，卻做到了……源力究竟是什麼，掌握了源力，那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望著面對的貝利亞臉上輕蔑而從容的模樣，索斯不由得感覺到了很大壓力，因為不管是貝利亞還是大長老，他們都說了一句同樣的話。

『……沒有掌握源力的傢伙，連和他（我）戰鬥的資格都沒有……』

真的是這樣麼？

有沒有掌握源力，真的會有如此巨大的差距麼？

對此索斯深感懷疑，但是在緊接著的五分鐘裡，他確確實實地瞭解到這份差距……首先對貝利亞展開攻擊的，是身為岡格羅吸血鬼的康尼爾，畢竟他擁有二十四萬份靈魂，這相當於他擁有二十四萬條生命，作為試探對手實力的深淺，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而與他的配合進攻的，是平時彬彬有禮的優雅貴族、梵卓吸血鬼烏爾裡克，以體內血能作為力量消耗的他，擁有著操控血液的能力，哪怕是對方體內的血液，這使得烏爾裡克在戰鬥中可以隨時隨地地補充消耗的血能。

但是，在貝利亞的面前，這兩個強大如野獸般的男人彷彿失去了鋒利的爪牙，別說傷到貝利亞，他們竟然甚至連對方的衣服都摸不到，就被打地傷痕纍纍……

「轟！」

再一次地，康尼爾再一次地被貝利亞打飛出去了，在短短的幾十秒中，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望著他身上急速癒合的傷口，拉維亞的表情變得非常沉重。

康尼爾，已經『死』了三次了，在短短的幾十秒鐘內……

「呵，還活著麼？」饒有興致的目光望著康尼爾，貝利亞頭也不回地便避開了烏爾裡克以鮮血構成的血刺，隨即看他很隨意地抬手一揮，半空的空間中突然浮現出一陣詭異的扭曲，隨即血液形態的烏爾裡克頓時被擊散了大半個身體。

「怎麼回事……」似乎發覺了有些不對勁，艾倫低聲說道，「康尼爾大叔和烏爾裡克完全被壓制啊，他們的動作，感覺好像都被貝利亞預測到了……」

確實，在索斯等人眼中，與其說是貝利亞在攻擊康尼爾和烏爾裡克，不如說是康尼爾與烏爾裡克自己『撞』進了貝利亞魔法中，每一次都是這樣，貝利亞的魔法攻擊，總會在他們兩人想要躲避的方位提前等待著，彷彿貝利亞能夠預測他們的動作一樣。

索斯記得，在瑞奧克斯戰役時，艾貝爾也曾經施展過類似的能力，避開了攻擊她的那個死靈法師的所有攻擊型魔法……難道這就是掌握【源力】後所能獲取的新的『力量』麼？

「完全不是對手啊……」艾倫苦笑著望了一眼斯考特，隨即深深吸了口氣，與魔神錫蒙利一同加入了戰鬥。

說真的，他也不相信自己上去能起到什麼作用，然而，就算是呆在原地又能怎麼樣呢？還不如去親自上去試試。

抱著這個想法的並不是只有他一個，很快地，斯考特、拉維亞、魔神列拉金，以及索斯都相繼加入了這場戰鬥，畢竟，再讓他們這樣旁觀下去，他們恐怕會失去那僅有的一絲鬥志……

「呵，這才有意思啊！」淡笑一聲，貝利亞右手虛握一下，手中便當即顯現出一把如同黑曜石般閃光的長劍，只聽叮的一聲，幾乎擁有著不下於索斯肉體力量的艾倫，竟然反而被劈飛了很遠。

隨即，貝利亞右手一甩，擲出了手中的長劍，將迎面而來的康尼爾刺了個誘心涼，再接著，好似預感到索斯會有用現接近自己一下，反手抓住了凝聚有強大能量的索斯的右手，將他高高拋起，隨即眼神一變，只聽轟地一聲，被丟上半空的索斯頓時被一團黑色的火焰所吞噬。

「索斯！」拉維亞的臉上露出幾分驚慌，正當她下意識將目光轉到半空中的黑色火焰時，忽然耳邊傳來一聲輕笑，「你還有空管別人麼？」

話音剛落，還沒等拉維亞警覺過來，她忽然感覺身前爆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浪，好似颶風般將她高高拋起，隨即重重砸在地面上，巨大的衝擊力，讓她忍不住吐出一口溫熱的鮮血。

「呵，」輕笑著望著倒在不遠處的拉維亞微微搖了搖頭，貝利亞忽然好似預感到了什麼，望了一眼斯考特的方向，淡淡說道，「差點忘了，還有你！」說著，他啪地打了一個響指。

只聽轟地一聲，斯考特的身前突然爆開一團黑色火焰，那股衝擊一下子便將體弱的他彈開老遠，很不巧地撞在一根石子上，頓時昏迷了過去。

望了一眼掉落在地面上的那副跌壞的眼鏡，貝利亞轉過身，正巧望見那團黑色火焰從半空墜落下來，在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後，黑色火焰在一瞬間被依附有聖光力量的白色火焰所取代，而在那白色火焰中，上半身的衣服被燒燬大半的索斯半蹲在地上不住地喘著粗氣。

艾倫……斯考特……還有艾維……雖然心中早有著這種預感，但是當索斯親眼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擊倒在地生死不知的時候，他的內心還是滋生了名為憤怒的情緒，尤其是當他看到拉維亞身旁的那些血跡時，這種情緒變得十分劇烈。

處在強烈情緒波動下的他，已經無法再像平時那樣做到體內兩種力量的平衡，使得斯洛斯的黑暗氣息再度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彷彿黑色的氣霧般，將他層層包裹。

「呵，」反手將烏爾裡克打飛，貝利亞轉頭望了一眼索斯，眼神終於稍稍變得有點認真了，淡淡說道，「終於要變得像樣點了麼？」

而這時候的康尼爾，也注意到了拉維亞的情況，見她倒在地上，而且身邊有著一些血跡，他的眼神頓時充滿了怒火，彷彿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般，不由分說地再次衝向了貝利亞，但遺憾的是，貝利亞僅僅是右手一揚，便將他擊飛了，根本看不出是用的什麼招式。

「真是的……」望著康尼爾被擊退的地方，貝利亞微微歎了口氣，淡淡說道，「現在，我可沒空來理會你啊……雖然遲了點，不過還有三分鐘……」說著，他將目光放在被黑暗力量所覆蓋的索斯身上。

不出所料，貝利亞的目的，只是為了逼出索斯體內的黑暗力量，也就是斯洛斯的存在。

「該死的！」

然而，暴怒的康尼爾卻不會理會貝利亞的話，畢竟，他一度將拉維亞看成是自己的女兒一樣，拉維亞的受傷，令他不禁回想起了當初的往事，臉上也不由浮現出失去理智般的猙獰表情。

「吼！」一副狂暴模樣的康尼爾瘋狂地攻擊著貝利亞，然而貝利亞的眼中，卻露出了厭倦的表情，一邊輕易地閃過了康尼爾的攻擊，一邊淡淡說道，「傳說中的狼人，也不過只有這種程度，我啊，已經厭倦了……所以，【消失】吧！」

正說著，貝利亞的瞳孔中散發出一陣淡淡的紅光，令康尼爾那瘋狂的攻擊動作明顯一滯，隨即，他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起來，只要再過幾秒，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這就是斯洛斯的神之力量，【抹殺存在】的可怕之處，就算是擁有二十四萬多次生命的岡格羅，也無法抵禦這種神級的力量，除了【偉大意志】級的存在與使徒之外，斯洛斯的【抹殺存在】可以抹殺掉任何強大的生物，哪怕對方是所謂的不死之身，這就是神的力量！

怪不得貝利亞說過：魔神，也不是殺不死……

然而就在康尼爾將要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貝利亞的動作突然停止了，刷地一下消失在原地，而在短短半秒鐘後，渾身被黑暗與光明兩種力量所包裹、氣息十分混亂的索斯以驚人的速度瞬間出現在這裡，猛地一拳砸向地面。

只聽轟轟轟三聲巨響，廣場那堅硬的磚石地面，竟然一層層地深深凹陷下去。

僥倖逃過一劫的康尼爾急忙向後退了一段距離，畢竟斯洛斯的抹殺存在，他也從索斯與拉維亞口中聽到過一些，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對自己也有效，如果要不是索斯，也許他就會被貝利亞以神之力量一瞬間殺死二十四萬次，徹底死亡。

心有餘悸的康尼爾正打算說點什麼，但是他愕然發現，眼前的索斯似乎有點不對勁，他身上的魔力氣息十分狂暴，黑暗與光明兩種力量相互糾纏著混雜在一起，不時地發生著衝撞。

「小……小鬼？」

而更讓康尼爾在意的，是這時的索斯眼中不含任何情緒的冷酷眼神，簡直就和貝利亞沒有任何區別，而且，在他身體後方的黑色氣霧中，隱隱浮現出一隻巨大的生物，尤其那雙淡紅色的惡魔之瞳，死死盯著貝利亞。

「呵，」貝利亞淡淡一笑，隨即轉頭對身後的有點看傻眼的魔神說道，「不想死的話，可別盯著他的眼睛看！」

但是話才說完，他的身體竟然詭異地浮空起來，在魔神們驚愕的眼神中，渾身上下透露著狂暴氣息的索斯狠狠一拳打在貝利亞的腹部。

「貝利亞大人！」

在魔神們的驚愕呼聲中，抽身後退的貝利亞將自己的右手按在地面上，在才停止了這股慣性，只見他抬起頭望了一眼索斯，眼中露出幾分驚訝，似笑非笑地說道，「看來我說的沒錯呢，終於變得有點像樣了！」

「貝利亞……」索斯那冷漠的眼神中隱隱露出幾分憤怒，現在的他，哪裡還顧得上遏制斯洛斯的黑暗力量，要想有資格與眼前的這個傢伙戰鬥，就必須釋然出自己所有的力量。

說實話，這是索斯第一次完全釋然三枚聖痕的力量，濃厚的神聖力量迅速地癒合著受傷的部位，但是，也與斯洛斯的黑暗力量不時發生著碰撞。

畢竟三枚聖痕一旦完全釋放，斯洛斯的黑暗力量便會再度出現在索斯身上，這是無法避免的，這樣一來，使得索斯身上的氣息變得十分混亂而狂暴，畢竟黑暗與光明這兩種力量是對立而無法共存的。

看得出來，索斯感覺非常吃力，臉上的黑暗刺青也是一隱一現，這無疑表明他體內兩股力量正持續衝撞著，但是他的力量……

「啊！」彷彿受不了體內的暴走氣息，索斯大吼一聲，只感覺一陣狂暴的氣流橫貫廣場，在他附近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跡。

強烈的氣流，甚至吹地人無法睜開眼睛，就連那些魔神們，一時間都被這股驚人的能量所震驚。

「怎麼回事？區區一個人類小鬼，竟然有著比我們更強大的力量？」望著場中的索斯，暴君巴爾的臉上露出了駭然的神色。

在他身旁，魔神巴巴托斯猶豫地望了眼貝利亞，喃喃說道，「貝利亞大人……」在魔神們異樣的目光注視中，貝利亞好似完全沒有受到那股狂暴氣流的影響，彷彿那股氣流具有生命般，在靠近他的同時，紛紛朝著兩邊而去。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貝利亞望著索斯搖了搖頭，淡淡說道，「不要因為過分的憤怒而失去理智啊，這樣會令我對你非常失望……雖然這股力量是不錯，但去……很愚蠢呢！你能堅持多久？」

然而現在的索斯，卻似乎沒空與貝利亞廢話，只見他深深吸了口氣，雙腿一蹬，伴隨著大一片地面岩石的碎裂，以無比迅猛的速度衝向貝利亞。

「轟！」僅僅是兩人的雙臂擊在一處，但是因此產生的強烈爆發力，卻不亞於一個強勁的魔法，就算是貝利亞腳下的堅硬岩石，也無法抵抗兩人所產生的衝擊，不停的碎裂。

「砰！砰砰！」

在眾人肅穆的眼神中，索斯與貝利亞不約而同地打了一個響指，隨即，黑色的火焰、與白色的火焰幾乎在同時將對方吞噬。

而接下來的戰鬥，兩人的速度竟然快到連魔神們都無法捕捉，只聽到一陣陣連續不絕的響指聲，整個廣場上陸續爆發一陣陣強烈的火焰，黑色與白色，這兩種性質截然不同的火焰糾纏在一起，彷彿兩頭相互撕咬著的惡獸。

「轟！」

在一次巨大的爆炸聲中，貝利亞從一團白色火焰中衝了出來，他身上的灰色斗篷早已不知去向，就算是那件黑色的教廷樞機主教長袍，也有著被火焰燒到的跡象，而緊接著出現在眾人眼中的索斯，他的情況更是狼狽，衝出來的時候，身上仍然帶著黑色的火焰。

對比了一下兩人的狀況，選擇跟隨貝利亞的魔神彷彿隱隱鬆了口氣般，隨即將好奇而驚訝的目光投注在索斯身上。

看得出來，索斯的情況相當糟糕，裸露的上身，似乎受到了不輕的傷，但是，那似乎並不是被貝利亞所傷到的，而是源自索斯體內那兩股截然不同的能量。

可以很清晰地看到，索斯的皮膚表面不時發出嘶嘶嘶的聲音，隨即出現被灼傷的痕跡，緊接著又因為神聖力量以及作為使徒強勁的恢復能力而癒合，但是在癒合之後，灼傷的痕跡又再度出現……反覆如此。

不難猜想此刻的索斯正忍受著怎樣的痛苦，但是比起這個，索斯顯然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連這樣都無法擊敗他麼？未來的自己，貝利亞……

似乎是看穿了索斯的心思，貝利亞淡淡說道，「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還是說，你以為單憑釋放出全部力量就可以擊敗我？開什麼玩笑啊，我可是你的『極限』……」

說著，他抬起右手，望著浮現在索斯背後的那個巨大的灰色虛影，淡淡說道，「擺著如此強大的黑暗力量不用，卻傾向於人為的聖力，太愚蠢了……斯洛斯的力量，在你身上得不到任何體現，真是令人遺憾！」說著，他輕笑一聲，淡淡說道，「不過對我而言，倒不失是一件好事，可以省掉不少麻煩……」

「……貝利亞！」

望著氣喘吁吁的索斯，貝利亞微微搖了搖頭，淡淡說道，「該是時候結束了，小鬼！」說著，他消失在了原地，在短短一秒鐘後，突然出現在索斯面前，還沒等索斯反應過來，一手捏住他的脖子將他提子起來，任憑索斯任何反抗都無法擺脫。

毫不在意正灼傷著自己左手的神聖力量，貝利亞狠狠一拳打在索斯腹部，讓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喊聲。

隨即，貝利亞的右手竟然硬生生貫穿了索斯的胸口……唔，不是貫穿，確切地說應該是融入，貝利亞的右手，竟然詭異地融人了索斯的胸口……

可以見到，那一道道強勁的黑暗力量正從索斯的身體流向貝利亞，而同時，索斯背後的斯洛斯虛影，也在持續變淡消夫……

「放開索斯！」忽然，不遠處傳來一個憤怒的聲音，貝利亞轉頭望了一眼，卻見拉維亞手扶著廣場碎裂的石柱惡狠狠地盯著自己。

帶著幾分摻雜著讚譽的異樣目光望著拉維亞，貝利亞點點頭，淡淡說道，「沒問題！」說著，他放開了捏住索斯脖子的左手。

「砰！」因為貝利亞的放手，彷彿失去了全身力氣般的索斯掉落在地面上，比起剛才，他身上的氣息變得平穩了許多，神聖的力量再度修復著他身體上受傷的部位，而且再也沒有出現反噬的跡象，這無疑表示，索斯已經失去了斯洛斯的力量……

「索斯！」拉維亞不顧一切地跑到了索斯身邊，扶起他焦急地問道，「你沒事吧？」

索斯微微搖了搖頭，隨即抬起頭望著貝利亞，望著充斥在他身體四周的黑暗力量，眼神非常複雜。

而就在這時，一道粗如指節的閃電正中了貝利亞的肩膀，隨即，一個清脆而帶著濃濃憤怒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離開我的弟弟，你這個混蛋！」

「……」

貝利亞默然地望了一眼自己的肩膀，隨即，他的表情變得非常古怪，只見他轉頭望了一眼那位出現在遠處的美麗魔法師，冷漠的眼神中，隱隱露出幾分莫名的哀傷。

「尼……娜……」

第四十六章 無法抵抗的力量！（三）

作為大魔法師維斯頓·馬拉吉吉·黑斯廷斯的學徒，吉安娜，也就是尼娜，在黑魔法師中享有著不弱於索斯的名望，西奧王子更是想極力拉攏這位年輕而美麗的魔法師，想借助她的力量以維持自己作為國王的威信。

理所當然，尼娜也受邀出席了西奧王子的加冕儀式，但是在此之前，她先前往了薩森的法師塔【戈瑞】，畢竟她名義上是屬於戈瑞的皇家魔法師，就算是奪取了魔法協會會長寶座的傑裡·貝爾福特，對她也是非常的禮遇，尤其是瞭解到尼娜是索斯失散的姐姐之後，於是，尼娜作為僅有的一位梵德爾派系的魔法師，留在了皇家魔法師的編制中。

當然，僅僅只是名義上而已，傑裡·貝爾福特並不任派尼娜任何的工作與任務，顯然是對她心存顧慮，所以，尼娜才會搬到梵多去住在弟弟索斯附近，畢竟她就算呆在戈瑞法師塔，也只是一個『外人』而已，薩森的皇家魔法師，已經被格隆派系的魔法師把持了，尼娜頂多作為旁觀者而已，根本無法插手其中。

而這一次前往戈瑞，她也只是去領取皇家魔法協會頒發的大魔法師證書而已，算是傑裡·貝爾福特對她的妥協與安撫，但仍然沒有任何的實權。

不過尼娜對此倒也不是很在意，畢竟在重新遇到了自己失散的弟弟後，她以往心中的理想正漸漸發生著改變，那所謂的聖魔法師，也僅僅是老維斯頓的期望，與弟弟索斯曾經不服氣時所說的話，並非是她真正的理想。

她現在最期望的，就是時刻呆在自己最親愛的弟弟身邊，盡可能地幫助他，以彌補曾經作為姐姐的失職。

對於索斯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自己卻不在他身邊，尼娜一直耿耿於懷。

而就當她在戈瑞法師塔領取大魔法師資格評定證書時，塔內突然響起了警報聲，原來是一名哨兵匆匆前來報訊，說是有人在國王陛下的加冕儀式上搗亂。

尼娜一開始並沒有在意，直到聽說前去抓捕那些搗亂分子的皇家魔法師都被殺死之後，她才感覺有點不對勁。

畢竟就算傑裡·貝爾福特再怎麼任人唯親，他所任命的格隆派系皇家魔法師們，還是具有一定實力的，但就算是這樣，在短短五分鐘內，他們就被全部幹掉了？

除掉從戈瑞法師塔趕到皇宮中央廣場的時間，那些皇家魔法師幾乎是才趕到就瞬間被對方殺死……怎麼可能？！

在剛才那位哨兵的通訊中，尼娜聽地很清楚，對方只有九個人！而派去支援的皇家魔法師，卻有整整一百多名。

是實力非常強大的敵人呢！

隱隱地，尼娜有種不祥的預感，在越來越擔心此刻身在皇宮廣場上的弟弟，而正當她匆匆趕到廣場時，卻正巧看到他的弟弟無力地倒在對方腳下……

尼娜很憤怒，她從來都沒有如此憤怒過！

這時的她，彷彿傳說中的雷神般，只見她揚起手，只見她吟唱咒語，廣場天空的烏雲中，降落下一道道密密麻麻的電柱，能量驚人的閃電肆虐著整個廣場，就算是貝利亞，也只能選擇閃避……

唔？不對，應該說貝利亞並沒有任何想要出手攻擊尼娜的意思，不停的閃躲後退。

「貝利亞大人究竟是怎麼了？」望著場中的貝利亞被尼娜追得不停用閃現魔法躲避，沒有任何反擊的餘地，魔神、暴君巴爾感覺很是奇怪，而正當他準備幫助貝利亞去對付那個人類女人時，忽然有一個人攔住了他。

攔住他的不是別人，正是結束了與光明執行官貝普修戰鬥的國王魔偶，凱恩。

「凱恩？你做什麼？」巴爾用疑惑而詫異的目光望著凱恩，作為魔神中最強大的存在，除了貝利亞之外，他不聽從任何人的命令，哪怕是貝利亞的魔偶，凱恩。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住手吧，巴爾！」望了一眼場中的貝利亞，黑暗國王凱恩用莫名的口吻低聲說道，「難道你看不出來麼？主人一味地忍讓，只是不想傷到那個女人而已……」

「唔？」聽凱恩這麼一說，巴爾等恩下意識地望向場中的貝利亞，果然如凱恩所說，貝利亞並不是不能回擊，而是他沒有那麼做，只是單純地躲避著。

漸漸地，就連尼娜也意識到了，只見她停下了攻擊貝利亞的動作，臉上帶著幾分憤怒，沉聲說道，「為什麼不還手？你是在小看我麼？！」

「……」在尼娜的目光注視下，貝利亞默然地搖了搖頭，不明所以地自嘲一笑，喟歎著低聲說道，「就這麼在意麼，自己的弟弟……」

「那當然，他是我唯一的弟弟啊，」說著，尼娜好似想到了什麼，望著貝利亞那張同樣感到熟悉的臉龐，咬著嘴唇說道，「我不管你們有著怎樣的關係，但是，索斯他才是我最親愛的弟弟，作為履行姐姐以前沒能盡到的責任，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

「哪怕為此付出生命？」

「哪怕為此付出生命！」尼娜堅定地說道。

「……」貝利亞深深望著尼娜歎了口氣，隨即忽然站過身，抬起手指了指索斯的方向，淡淡說道，「放心吧，你所謂的弟弟，我並沒有殺他……」

「索斯？」被貝利亞提醒了一句，尼娜這才注意到被拉維亞扶著的索斯，連忙跑到他身邊，不安地打量著他身上的傷勢。

似乎是看到了尼娜眼中的擔憂，索斯輕輕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沒事……」說著，他抬起頭，望著遠處的貝利亞，沉聲說道，「你要去哪裡？」

只見貝利亞回頭望了一眼索斯，眼神中帶著幾分莫名的羨慕，伸手指了指天空，淡淡說道，「世界的盡頭！」

「……」

就在索斯還想問些什麼的時候，忽然廣場的地面上泛起一陣詭異的紫色光芒，眾人這才注意到，廣場的地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

「貝利亞大人，」『死神的僕從』，魔神錫馬奇莫唰地一下出現在貝利亞身邊，低著頭桀桀笑道，「讓您久等了，一切已經準備就緒！」

「很好，開始吧……」

「是！」微微低了低頭，魔神錫馬奇莫揚了揚手中的骷髏枴杖，高聲吟唱道，「迷惑的幽混喲，聆聽我的呼喚，指引我以道路……屍骸匯聚之地，靈魂宿回之所……打開吧，通往死地的大門！」

在他的吟唱聲中，附近的地面忽然發生了一陣猛烈的震盪，隨即，廣場上的巨大魔法陣更是綻放出耀眼的紫色光芒，在這陣紫色光芒中，隱隱能夠看到一座巨大的門戶冉冉升起。

那是一座堆滿著無數屍骸的古老門戶，能夠看到不計其數的骷髏攀爬在這座大門之上，互相廝打著，這便是傳說中能夠通向死亡國度的四扇門戶之一，與【腐朽之門】、【黑暗之門】、【不朽之門】齊名的門戶，【積屍之門】。

這四扇門戶，是唯一能聯繫死亡國度與其他世界的通道。

「喂喂……」感受著那如同冬天般寒冷的濃重死氣，被貝利亞打飛老遠的艾倫扶在一根斷柱上瞪大眼睛望著那扇高聳而巨大的門戶。

「死亡國度的大門……」他艾倫身旁不遠處，斯考特捂著受傷的右額與眼睛，喃喃說道。

然而，那些積屍之門的守衛者卻似乎不想輕易地讓這些人靠近，還沒等貝利亞等人走近那扇古老大門，大門附近的骷髏當即停下了嬉戲與廝打，扭過頭不懷好意地望著等人，其中一隻，更是朝著貝利亞爬了過來。

「憑你們也想攔住我？！」貝利亞冷哼一聲，只見他的眼睛中散發出一陣詭異的藍光，那只骷髏額頭前的空間，竟然隱隱浮現出一個小型的五芒星魔法陣。

不具有智慧的骷髏似乎沒能理解那個五芒星魔法陣的可怕，竟然試探著伸出骷髏手臂去觸碰，只聽砰的一聲，那個魔法陣中射出一道黑色能量，將它打得粉碎。

「吼吼！」積屍之門附近的骷髏們紛紛發出了沉悶的吼聲，貝利亞的行為已經讓它們明白，這是敵人！

於是，那數以千計的骷髏們紛紛朝著貝利亞爬了過去，想將這個不識可惡的人類撕裂。

「愚蠢！」貝利亞冷笑一聲，只見他眼睛中藍光一閃，隨即，對面每一隻骷髏額頭前面的空間，竟然都出現了一隻小型的五芒星魔法陣，只見貝利亞啪地打了一個響指，那上千個魔法陣射出上千道光束，在一瞬間將那上千個骷髏打地粉碎。

「輕輕鬆鬆就把守衛幹掉了，不愧是貝利亞大人！桀桀桀桀……」『死神的僕從』，魔神錫馬奇莫陰測測地笑道。

「呵，」淡笑一聲，貝利亞走到那扇如同死寂般的積屍之門前，緩緩伸出右手，只見他手掌中飛出無數道淡藍色的靈魂能量，原本大門間漆黑的空間，竟然漸漸浮現出類似銀灰色水紋般的景象——通道，被打開了。

「是貝利亞……果然是他提前一步取走了黑暗祭壇的靈魂……」在遠處靜靜望著這一切的索斯喃喃自語一句，隨即見貝利亞等人似乎要進入那扇門戶，大聲喊道，「貝利亞，你到底想做什麼？」

正要踏入積屍之門的貝利亞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喊話的索斯，用異樣的目光望著扶著他的拉維亞與尼娜，淡淡一笑，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啊，和被這個世界保護著的你不同，有些東西，是要我盡全力才能爭取到……而輕輕鬆鬆就能得到那些的你，能夠瞭解其中的珍貴麼？哼！」說著，他轉過身，揮了揮手，淡淡說道，「感到慶幸吧，我們不會再見面了！」說著，踏入了大門中類似水紋般的物質中，身體漸漸消失在索斯等人面前。

不知怎麼，索斯卻從貝利亞那冷漠的眼神中，看到了悲傷。

繼貝利亞之後，跟隨他的七個魔神，以及黑暗國王凱恩，都相繼穿過了那扇積屍之門。

當他們全部進入之後，整扇積屍之門爆發出一陣黑色的光芒，隨即漸漸變淡，連帶著廣場上的巨大魔法陣，逐漸隱去。

「貝利亞……」

——與此同時，薩森皇宮中——

感覺到那股無比強大的氣息漸漸消失，莉莉絲長長地歎了口氣，隨即望了一眼昏迷在床上的好友狄婭，無奈說道，「真是的，連我都不是那傢伙的對手，你去能做什麼嘛！」說著，她走過去坐在床邊，撫摸著狄婭的柔滑的臉龐，輕笑說道，「放心吧，你的男人還好端端的呢！」

就在這時，整個房間裡的光線詭異地暗了下來，隱隱能夠看到莉莉絲背後的空間，浮現出一雙淡紅色的眼睛。

「……」好似感覺到了什麼，莉莉絲微微皺了皺眉，隨即嬌聲說道，「有什麼事麼，阿斯蒙迪斯大人！」

待一聲冷哼充斥整個房間之後，一個嚴肅的聲音傳到了莉莉絲耳邊。

「去調查清楚，莉莉絲，【懶惰】的使徒……」

「這件事我不是已經向您匯報過了麼，」輕笑一聲，莉莉絲望著躺在床上的狄婭，咯咯笑道，「是她的男人呢！」

「……如果你指的是那個叫做索斯的人類小鬼的話，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他已經失去了資格，他，不再是使徒了！」

「什麼？」莉莉絲愣了愣，詫異問道，「失去資格？」

「啊，那個人類小鬼與斯洛斯之間的精神聯繫，被人奪走了，這在以前從來都沒有發生過，所以，去查清楚，究竟是誰，奪取了使徒的力量！」說著，那個嚴肅的聲音稍稍頓了頓，隨即用帶著幾分不安的語氣沉聲說道，「我已經無法感知到斯洛斯的力量了，雖然難以置信，但是斯洛斯有可能遇到了麻煩……」

「那不是很好麼？」輕笑一聲，莉莉絲調侃道，「您不是一直和斯洛斯處在對立的一面麼？」

「這並不好笑，莉莉絲！」那個嚴肅的聲音似乎有些生氣了，低沉說道，「不管怎樣，那個奪取了使徒力量、並用不知名的方式控制了斯洛斯的男人，他的行為已經對我們這些古老的生命構成了威脅……去調查清楚，然後，除掉他！」

「……」正撫摸著狄婭臉龐的莉莉絲露出幾分琢磨不定的笑意，淡笑說道，「放心吧！」

「嗯！——還有，我真正厭惡的，並不是斯洛斯那個糊塗蟲，而是瑪門，記住，凡是查到有關於瑪門的計劃，都給我去破壞！——有我在，那個傢伙別想做成任何事！」

「咯咯，真是讓人安心的話呢！」

「少廢話，首先給我去查清楚，那個叫做貝利亞的男人的來歷！」

「是！」

——與此同時，薩森戈瑞魔法塔——

在法師塔頂樓的一個房間中，皇家魔法協會會長傑裡·貝爾福特閉著眼睛坐在辦公桌前，表情十分凝重，一直過了很久，他才長長鬆了口氣，低聲說道，「消失了，那股強大的力量……」

話音剛落，這個明顯顯得光線不足的房間裡突然出現了一聲帶有嘲諷的奚落。

「太膽小、太懦弱了，傑裡·貝爾福特喲！」

只見傑裡·貝爾福特睜開眼睛，望了一眼牆角那雙伴隨著濃重翻滾黑霧的淡紅色眼睛，淡淡說道，「這不是膽小，也不是懦弱，而是謹慎，瑪門！」

「桀桀桀，謹慎啊？——太謹慎會令我感到很無趣呢，啊啊，有點懷念阿格斯那個混蛋啊，那傢伙，總是會做出連我都大吃一驚的事呢……」

「但是，阿格斯並沒有做到你想做的事，不是麼？——正是因為他失敗了，所以你才會選擇我，不是麼？瑪門？」

「桀桀桀……說的不錯！不過啊，不是我選擇了你，而是你主動找到了我，不是麼？桀桀，不管怎麼說，阿格斯太令我失望了，希望你不會像他一樣，如果我對你的耐心到達了極點，我一樣會放棄你的，傑裡·貝爾福特！」

「啊！」嘴角露出幾分輕笑，傑裡·貝爾福特握著雙手拄在辦公桌上，淡淡說道，「我很清楚，你是歷代使徒的選擇中數量最多的一個，瑪門！」

「因為是【貪婪】啊，我什麼東西都想要，而且想要更多，更多，我要整個世界……」說著，瑪門略顯激動的情緒漸漸平息下來，沉聲說道，「但是在此之前，先去調查清楚，究竟是誰，從我的『弟弟』斯洛斯的使徒身上奪走了力量……」

「你是想幫助他？」傑裡·貝爾福特詫異問道。

只見瑪門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沉聲說道，「就算是我的弟弟，我也不想和他平分這個世界，但是，我有種預感，我的兄弟們，或許正在什麼地方一個個從漫長的沉睡中甦醒……真是太糟糕了！——去給我找到斯洛斯，沒有他的力量，我無法在這次的爭奪中獲勝！」

「是！」

加冕儀式的鬧劇，就這樣告一段落了。

那些倖存的薩森貴族們無時無刻不唾罵著貝利亞，當然了，在唾罵之餘，他們也會暗暗偷笑西奧王子、不，應該是國王陛下的一系列坎坷經歷，從過去的阿格斯到現在的貝利亞，這位國王陛下的王位旅程可以說是困難重重。

苟且偷安的他們當然不會注意到，這個世界正發生著巨大的變化……

「愚蠢！愚蠢！太愚蠢了！」

在梵德爾的一個房間中，大長老頓著手中的枴杖非常生氣，真看不出平時和藹的他竟然也有著如此嚴厲的一面。

「我已經提醒過你們了，貝利亞不是現在的你們可以對付的，但是呢？！」大長老似乎氣地不輕，用眼睛瞪著房間裡的眾人，就算是身份不比往日的艾倫、斯考特以及拉維亞，也低著頭默然不語。

「好了好了，您消消氣，」這回反倒是艾貝爾過來勸解了一番，岔開話題說道，「索斯呢？還在休息麼？」

「應該是吧，」韋爾曼老教授似乎注意到艾貝爾的眼神示意，打著圓場說道，「那個孩子失去了使徒的力量，單純作為人類，無法仰制體內三枚聖痕的力量，這也難怪，大長老，您以前不是說了麼，該發生的，他始終要發生，無法避免……」

吉夫斯大長老望了一眼韋爾曼老教授，微微歎了口氣，在艾貝爾的攙扶下坐在一張椅子上，沉默不語。

畢竟，雖說使徒是使用黑暗力量的存在，但正是梵德爾一方有著作為使徒的索斯存在，梵多的黑魔法師們才會如此的安逸，而現在索斯失去了使徒的力量，意味著將來如果發生什麼事，梵德爾一方根本有沒有能夠應付那種局面的人物。

要知道，光是現在的薩森，就存在著兩位使徒，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好似想起了什麼，艾貝爾詫異問道，「哦，對了，教廷的那兩位大人物呢？還在索斯的房間裡麼？」

她指著的，是教廷的十二位樞機主教之一，邦·哈姆斯沃思大主教和阿爾瑪·比爾德大主教，在聽說薩森發生如此重大的事件，而索斯更是失去了斯洛斯的力量後，老牌主教阿爾瑪·比爾德當即來到了梵多，查看索斯的情況。

作為教廷的十二位主機主教之一，他非常清楚索斯的情況，當然也知道，一旦失去了斯洛斯的黑暗力量，作為普通人類的索斯，根本無法遏制那三枚聖痕所帶來的強大的聖力，為了避免聖力不受控制地爆發，這位老人急匆匆地趕來，但意外的是，索斯除了在戰後昏迷了一段時間外，竟然沒有聖力不受控制的現象。

對此，阿爾瑪·比爾德大主教猜測，是因為索斯曾經作為斯洛斯的使徒，他的身體已經被強大的黑暗力量漸漸強化，也就是所謂的惡魔化，而現在斯洛斯的力量雖然消失了，但是他的身體卻被強化了，而暫時的昏迷，也只是那三枚聖痕的聖力正在清除索斯體內僅有的一點黑暗力量，以神聖之力再次將索斯的身體強化。

但是不管怎麼說，失去了斯洛斯力量的索斯，要比以往弱地多。

就在房間裡的氣氛正漸漸變得壓抑不堪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推開了，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索斯在狄婭與尼娜的扶持下，走入了房間。

「索斯？」艾貝爾有些意外，擔憂地說道，「你應該回去休息！」

只見索斯微微搖了搖頭，輕輕掙開狄婭與尼娜的扶持，走到大長老身前，低頭說道，「那個傢伙說過，『我們不會再見了』，但是我卻有種還會再次碰到他的預感……大長老，懇請您教我掌握源力！」

只見大長老深深望著索斯的眼睛，見他如今的眼睛十分清澈，再也沒有任何因為斯洛斯的存在而產生的陰霾，遂拄著枴杖點了點頭。

「嗯，是時候教你了，源力掌握！」

第四十七章 新的力量

所謂的【源力】，並不是這單純的某種力量，確切地說，它應該是某種更虛幻的內在體現。

在魔法界、尤其是源自梵德爾的魔法體系中，【魔力】可以算是魔法師最基礎的部分，每一位學徒都會在導師的教導下學習如何感悟魔力的存在，因為沒有魔力，你便無法施展任何魔法。

魔力，確切地來說，是建立在這個【世界最基本法則】之下的【世界的力量】，人類並不是【源】，不會憑空產生魔力，他僅僅只是個【容器】，除了極其個別擁有傑出天賦、或者遺傳有優秀血統的天才人物外，普通的人類出生時並不攜帶絲毫魔力。

通常魔法師的魔力，大多來自與他與這個世界的交流，比如空氣、食物，但是這兩者中所含的魔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更多的，還是要靠【冥想】。

【冥想】，是橫貫魔法師一生的必修課，它可以幫你從外界吸取以恢復自身的魔力儲量，也可以達到恢復精神力的作用，而重要的是，它可以令你領悟到【真正的力量】，也就是【源力】。

對於普通的人類來說，能夠感悟到世界上所存在魔力，是作為能否成為魔法師的第一指標，只要能做到這一點，日後的【氣場掌握】不過是水到渠成，氣場，也就是魔法師的魔力波紋，實力強大的魔法師可以憑借氣場壓制對手，給對方造成心理上的壓力。

而氣場，最終會演變成【領域】，這已經算是一種違反世界法則體現的強勁魔法，所以，沒有一定的精神力，根本無法排除這個世界的干擾而順利施展領域。

而一旦感悟了自身的領域，那麼便算是踏入了大魔法師的門檻，但是能做這一點的，在人口如此眾多的人類中還是寥寥無幾，畢竟培養一位大魔法師需要消耗無數的財富與精力，更要有一位實力強大的導師在旁教導，否則，普通人就算是花上二十年，也僅僅是普通層次的魔法師罷了。

而【源力】的感悟，更是難上加難，所謂的源力，可以理解為世界本源的力量，它並不能讓你的魔法變得更加強勁，也不能讓你的身體變得更加強壯，但是，它卻可以讓你『知道』地更多。

就拿占星師的【以太力量】來說，以太力量，它也屬於源力的一種，在古代語中，以太，是指【上層大氣】，當然，這裡的大氣並不是指空氣、或者風，而是一種比喻，其含義，是指【神呼吸的空氣】，而占星師們則大多將其認為是整個【世界空間】內的所有物質，其中最具代表的，便是星辰，這也是占星師之所以信仰全知全能的星辰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占星師的課程中，他們並不注重魔力的培養，也不去學習各種強勁的法術，他們更注重精神力，如果說每一位黑魔法師的終生目標是為了達成領域，達到大魔法師境界，那麼，占星師的理想，便是將自己的精神力，融入到他們所生活的這顆星辰中，因為在占星師們的理念中，星辰是活物，它具有生命，是【偉大意志】，是他們所信仰的神

所謂的【偉大意志】，其實就是類似神明的存在，但是在帝國魔法界、尤其是作為無神論者的黑魔法師，他們並不想將自己無法理解的存在歸諸於神明，畢竟神明只是傳說。

與【遠古意志】不同，【偉大意志】並不是低維次空間的古老生命，甚至不能說是生命，而是一類魔法師們所無法理解的存在的統稱，比如說一直被吟遊詩人所津津樂道的四大元素精靈，它們便可以算是偉大意志，但是事實上，沒有人見到過所謂的火元素精靈、水元素精靈等偉大存在，再好比占星師所信仰的星辰，它們有時只是一種朦朧的存在，無法與【遠古意志】相提並論，但還是受到不少人的推崇。

其實源力並不是想學就能學會的，它更多要靠個人的感悟，縱觀當今世界的諸位大魔法師，大多都是卡在這道門檻上，包括前赫利瑞奧克斯學院院長格雷特·凱恩斯大魔法師，而好比霍得教授等接近大魔法師卻還沒能達到的人，則根本連這道門檻都觸碰不到。

可以說，在當今世界上，貝利亞幾乎可以說是唯一一個完全掌握了源力的強者！

除此之外，就算是梵德爾的大長老，幾十年前聞名世界的空間魔法大師伯尼·吉夫斯，也仍然是在摸索當中，可想而知，源力掌握是何等的艱難。

自從那天索斯懇求大長老教授他源力開始，至今已經有一個星期了，在這一個星期中，索斯將瑞奧克斯學院的教務托付給了院長助理兼年級主任曼赫特教授，專心致志地向大長老學習掌握源力，以求能有與貝利亞一戰的資格。

每當想到這裡，拉維亞總感覺有些氣惱，因為在那一個星期中，大長老將索斯帶到了梵德爾塔頂端的一個空曠房間中，拒絕任何打擾，包括艾貝爾在內，光從這點就可以看出，大長老是非常認真的。

而其中的原因也不難理解，畢竟貝利亞所掌握的空間魔法知識，便是從另外一個世界的大長老那學到的，簡單地說，貝利亞就是大長老的學生，但是，這個學生在獲得了無人能擋的強大力量後，卻走上了一條與世界為敵的道路，而更糟糕的是，早已與他有過一次接觸的大長老，自詡無法擊敗這個學生，他如今唯一的依靠，便只有索斯了，畢竟，貝利亞實在是太強大了……

其實，當索斯被貝利亞打敗後，大長老也始終有些內疚，雖然就個人而言，他也挺喜歡索斯這個沉默的少年，而且還與梵德爾有著極深的關聯，但是因為斯洛斯的存在，大長老始終對索斯心有顧慮，自從當年霍得教授帶著索斯等人到達梵德爾的時候，大長老就意識上，這位少年日後對給這個世界帶來很大影響。

正因為這樣，就算是當初索斯為了打敗阿格斯迫切需要強大力量的時候，大長老也沒有提起任何有關於源力的事，直到貝利亞的出現。

大長老很清楚，沒有掌握源力的索斯如果妄想去挑戰掌握了源力的貝利亞，後果是相當嚴重的，更何況，貝利亞本來就是未來的索斯。

然而，雖然他反反覆覆提醒索斯等人不要與貝利亞接觸，也提及到了有關於源力的事，但是卻始終沒有任何要教索斯掌握源力的意思，因為大長老心有顧慮，他擔心被遠古意志斯洛斯所影響的索斯在掌握源力後走向邪路，那麼這個世界面臨的，就不是一個貝利亞，而是兩個！

萬一真是這樣，那麼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抵擋他們！

但是，在聽說索斯戰敗後，體內的斯洛斯力量被貝利亞奪走，大長老在氣憤之餘，其實也暗暗鬆了口氣，畢竟他最擔心的事已經不復存在了，而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全心全意地教導索斯掌握源力，以讓他擁有足夠能與貝利亞相匹敵的強大力量！

為此，梵德爾的幾位長老們封鎖了法師塔，凡是不熟悉的人，都讓伽迪安擋在門外，以便保持塔內的安靜，畢竟掌握源力並不是戰鬥技巧，它需要靠個人的感悟，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有一個絕對安靜的地方。

於是，梵德爾塔頂樓便成為了索斯新的課堂，教授自然是大長老，而學生，則僅僅是他一個人，除此之外，就算是拉維亞、艾倫、斯考特、尼娜等人，也被大長老攔在外面。

一個星期過去了，頂樓沒有絲毫動靜……

半個月過去了，頂樓仍然沒有絲毫動靜……

直到等了足足一個月，拉維亞實在是忍不住了，她迫切想要瞭解索斯的情況，而與她持相同態度的，便是尼娜，她的心情甚至比拉維亞還要焦急，畢竟索斯是在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在乎的人。

為此，她們去懇求了艾貝爾，幸運的是，艾貝爾對索斯的情況也是比較在意，畢竟對方是自己丈夫最看重的學生。

於是，艾貝爾偷偷帶著拉維亞、尼娜、狄婭等人來到了頂樓，除了她們以外，還有來看好戲的艾倫與麗莎，對源力感到好奇的烏爾裡克，以及康尼爾。

哦，還有教廷的樞機主教邦·哈姆斯沃思以及她的隨從修女，一個叫做凱特麗娜·凱瑟琳·拉蒂摩爾的很內向的薩洛尼亞少女，畢竟索斯體內仍然有教廷三枚聖痕，教廷可不想這股強大力量落到梵德爾手中，不過更主要的，是他們想要瞭解，為什麼失去了斯洛斯力量的索斯，仍然能夠同時容納三枚聖痕，這是他們迫切想要知道的。

就這樣，一行人靜悄悄地溜到了頂樓，在穿過了一條昏暗的石階通道後，艾貝爾指了指牆壁的另外一側，小聲說道，「就在裡面！」

「好大啊……」艾倫喃喃說了一句，以前他從來沒有來過頂樓，所以並不清楚，梵德爾的頂樓，只有一個空曠的房間，粗粗一算，長寬都差不多有四五百碼。

似乎是注意到了艾倫詫異的表情，艾貝爾輕聲解釋道，「這裡其實好久沒人用了，很早以前，歷代的占星師們會在這裡感悟以太力量，因為這裡很高，很安靜……唔，應該說是更接近那種感覺吧……」

「感覺……」艾倫撇了撇嘴，卻被艾貝爾狠狠敲了一記腦門。

「應該是指更容易感悟吧？」伸出手撫摸著那看似古老的石牆，邦神父似有所得地點點頭說道，「薩洛尼亞也有類似的地方，在那樣的地方修行，更容易感悟真諦……」

艾貝爾沒好氣地瞥了一眼邦神父，就算這個傢伙曾經幫助聯盟軍打敗了阿格【文】斯的黑暗軍隊，她仍然沒有【人】多少好感，畢竟薩洛尼亞趁著【書】帝國混亂的時期，打著至高神【屋】的旗號，陸續得到了不少帝國南面地區的信任與支持，這顯然可以說是一種變相的吞併，但糟糕的是，帝國如今的局勢非常不穩，對於南面實在是有心無力，畢竟萬一兩國關係鬧僵導致開戰，帝國還有多少能用的軍隊呢？

就算是西奧王子，不，是新任的國王陛下，也只得忍氣吞聲。

終於，他們來到了一扇古樸的鐵門外，艾倫正要伸手去推，卻被艾貝爾打掉了手，指著鐵門上時隱時現的淡藍色光明沒好氣說道，「沒看到有結界麼？這可是大長老親自設下的空間結界，房間裡和房間外根本就不是一個空間，隨隨便便進去，萬一掉到空間的縫隙裡，我可不撈你！」

沒好氣地瞥了一眼搖頭偷笑的烏爾裡克，艾倫訕訕地鬆了聳肩，說道，「那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呆在外面吧……大長老也真是的，又沒什麼外人，設什麼空間結界啊，有我艾倫在，還怕別人搗亂？」

「怕的就是你這小子搗亂！」艾貝爾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隨即伸出手貼在鐵門上，隱約她手掌中泛出幾絲青色的光芒。

「咦？」艾倫似乎有些詫異，一臉古怪地問道，「艾貝爾姐姐，您還懂空間魔法？」

話音剛落，他腦門上就挨了一下，只見艾貝爾哼了哼，沒好氣說道，「不懂怎麼了？大長老設下的結界，這個世界上幾乎不可能有人破得了，要進去，就必須得到大長老的同意……」說著，她好似想起了什麼，微微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應該只有一個人吧，能破大長老設下的結界……」

似乎猜到了艾貝爾的想法，艾倫鬆了聳肩說道，「我知道，是貝利亞吧！」

「……」艾貝爾出奇地沒有再次出手教訓艾倫，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是的，那傢伙的強大，超乎你們的認識，你們應該慶幸那時貝利亞沒有認真……真是的，明明告訴過你們，不要和他發生衝突！」

「是是，可是艾貝爾姐姐，哪是我們和他發生衝突啊，明顯是他衝著我們來的好不好？至於說慶幸，我倒不覺的有什麼可以慶幸的，誰不清楚啊，那傢伙只是不屑殺我們而已！」說著，艾倫突然注意到了拉維亞、狄婭、尼雅三女臉上不渝的表情，尷尬笑道，「咳咳，我說的是貝利亞，我始終很難相信，他竟然會是未來的索斯……」說到這裡，他趕忙對艾貝爾岔開話題說道，「對了，艾貝爾姐姐不是精通預言術麼，為什麼不能提前預測到有關於貝利亞的事呢？」

「你以為預測未來是那麼簡單的？」艾貝爾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輕哼說道，「就算是我，所預測到的未來也只是片面的，並不能徹底瞭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更別說貝利亞在這方面還要超過我……雖然很氣憤，但是我不得不承認，他是我所見過的最天才的傢伙！」

「那……」抬頭望著艾貝爾，狄婭弱弱問道，「索斯能夠戰勝他麼？戰勝未來的自己？」

艾貝爾不由地搖了搖頭，隨即突然醒悟過來，微笑著安慰道，「這讓我這麼說呢？貝利亞能夠做到的，索斯也一定能夠做到，別擔心！」

在她身旁的尼雅也點點頭，滿懷信心地說道，「索斯一定能夠做到的！」

「嗯！」雖說這些話多半只是安慰，但是狄婭的心情卻輕鬆了許多。

就在這時，鐵門上閃過一道電弧，隨即，整扇門吱嘎一聲打開了，站在門口的大長老望了一眼門外的眾人，皺眉說道，「不是叫你們不要過來打攪麼？」

「呃……」望著大長老那一反常態的嚴肅表情，就算是艾貝爾也不敢過於放肆，輕聲說道，「這些孩子只是關心索斯的情況，想來看看究竟……再說了，大長老您已經和索斯那孩子在裡面呆了一個月了，又不出來說明情況，給你們送的飯菜也沒見動過，我們會擔心也不奇怪吧？」說到最後，艾貝爾的話中顯然帶著向長輩撒嬌的語氣，這讓大長老僅有的那絲嚴肅隨之消逝。

「你們啊……唉！」搖搖頭歎了口氣，大長老招了招手，低聲說道，「進來吧，輕點聲，那孩子正在冥想！」

話音剛落，就聽艾倫瞪大眼睛怪叫道，「索斯？冥想？不是吧？他會冥想了？我和他認識那麼久，可從來沒見過他冥想！」

扭頭瞪了一眼艾倫，大長老拄著枴杖，撫著長鬚說道，「那孩子過去不能做到冥想，那是因為斯洛斯的原因，斯洛斯的力量太過於強大，完全隔絕了他對於外界的精神聯繫，所以，不管怎樣都無法做到常規的冥想，而現在他失去了斯洛斯的力量，理所當然就能與外界溝通了……按我說，失去斯洛斯的力量，其實也不算是一件壞事，使徒的力量雖然強大，但那並不是自己真實的力量！」

「嗯，」點點頭，艾貝爾附和著說道，「我也認為索斯過去太依賴斯洛斯的力量了，現在失去了，算是給他一個教訓……」說著，她似乎注意到了拉維亞、狄婭以及尼娜臉上的焦急神色，微笑問道，「對了，大長老，那索斯現在的狀況怎麼樣？」

「怎麼樣？」大長老撫著花白的鬍鬚笑了笑，眼中露出幾分揶揄，輕笑說道，「他不是就在這個房間內麼，你們自己看啊！」

「房間內……」艾倫下意識地望向房間內，但遺憾的是，整個空曠的房間一片漆黑，沒有絲毫光亮，哪裡找得到索斯的身影。

和艾倫一樣，朝著四周打量了很久，麗莎詫異說道，「這裡也太黑了吧，這樣也能學習？」

「是感悟！」大長老更正了麗莎的話，笑呵呵地解釋道，「掌握源力，與你們過去學習魔法不同，它不講究什麼技巧，它注重的是對這個世界本質的認識……我來問問你們，孩子們，你們用什麼辦法察覺身旁的人呢？」

「眼睛？」艾倫下意識說道，卻見大長老笑呵呵地搖了搖頭。

「魔力的波動？」拉維亞詫異說道，大長老微微一笑，反問道，「那麼，你們有感覺到貝利亞那個孩子的魔力波動麼？」

拉維亞皺了皺眉，緩緩的搖了搖頭。

「是啊，你們感覺不到的，」輕輕歎了口氣，大長老輕聲說道，「凡是實力強到一定程度的魔法師，都有能力隱藏自己的魔力波紋不被別人發覺，更別說貝利亞那孩子，他的力量強地令人感到恐懼……在無法利用精神力感知對方魔力波動的情況下，要用什麼辦法來察覺到對手呢？」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搖頭，其中，尼娜小心翼翼地說道，「難道是意念？」

「唔？」大長老眼睛一亮，望著尼娜點點頭，笑呵呵地說道，「不愧是維斯頓教出來的學生，很聰明，對，是意念更確切地說，是將精神力融入世界意志的意念，利用風、水、火、土等構成世界的偉大意志，來感知對方的存在，甚至是體現預測對方的行動……」

「這就是源力？」艾倫詫異問道。

「對，不過並不完全，」大長老點點頭，又搖搖頭，隨即輕聲解釋道，「源力，就是世界本源的力量，與其說他是一種力量，不如說是一種意志，只要能做到這股意志的溝通，你就能『看』地更遠，『看』到更多……艾貝爾你應該很瞭解吧，我們佔星師有提前預知對方下一步行動的能力，這就是源力掌握的最基礎的，而接下來的步驟，就是瞭解世界的本質，物質的本質，以及它們的弱點所在，只要掌握了源力，就算是最堅硬的岩石，也只要用一枚最低階的火彈就能徹底打碎，所以說，沒有掌握源力的你們，卻妄想打敗貝利亞，實在是太過於愚蠢！只要他想，隨時都能殺死你們！」

但是很遺憾的，對於大長老的解釋，艾倫他們似乎並不能理解，見此，大長老笑呵呵地說道，「難以理解麼？那麼就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吧！」說到這裡，他笑瞇瞇地望了一眼艾倫。

艾倫頓時會意，笑嘻嘻說道，「那我倒是要試一試，萬一被我砍傷了，那我可不管喲！」

話音剛落，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了索斯那熟悉而陌生的輕笑。

「啊——只要你能辦到！」

冷不丁的一句話，讓艾倫不由臉色一變，他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四周，但是，仍然沒有感覺到索斯任何氣息，彷彿這個漆黑的房間裡就只有大長老一個人。

舔了舔嘴唇，艾倫的眼中露出幾分興致。

「有意思……」

第四十八章 新的力量（二）

張望了一眼房間四周那漆黑一片的場景，艾倫用自己的直覺捕捉著索斯的動向，說實話，他其實並不能算是魔法師，而是一位精通強化術的騎士，而且從小接受傳奇騎士阿爾吉·伊登的教導，他的直覺，有時甚至比魔法師的精神力場還要管用。

但遺憾的是，即便如此，艾倫仍然沒有捕捉到任何索斯的氣息，就連他的潛意識也告訴他，這裡沒有人……

這就是修行的成果麼？

源力掌握？

其實不光他這樣，其他人也沒有發現索斯，直到大長老用魔法點燃了房間內四周牆壁上的燈台時，眾人才愕然發現，其實索斯就站在離他們頂多只有十碼左右的地方。

睜大眼盯著站在房間中央的索斯，艾貝爾帶著幾分驚訝與詫異，喃喃說道，「竟然完全隔斷了精神力場，這就是源力的效力？」

「呵呵，」大長老撫摸著垂到胸口的花白鬍鬚，笑瞇瞇地說道，「這只是最基本的！」說著，他望了一眼艾倫，笑呵呵說道，「艾倫，要小心！」

「小心？」艾倫自負地一笑，望著閉著眼睛站在屋內的索斯，沒好氣地說道，「喂，別太得意啊，混蛋！」說著，他轉頭對自己的妻子麗莎說道，「麗莎，去我房間把我的騎士劍拿過來！」

「哦哦……」麗莎愣愣地點了點頭，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驚訝說道，「你說是的伊登叔叔送給你的那把劍？一定要那把劍麼？」

麗莎所說的，正是當年艾倫在瑞奧克斯學院時期曾經用過的魔法劍，也就是傳奇騎士阿爾吉·伊登的佩劍，劍刃上附有風、火、土、冰四系結界符印，能夠在肉體打擊的同時附加魔法傷害，是傳說中以這位傳奇騎士命名的劍，【大騎士之劍】。

那時間，是艾倫自己偷偷帶到了瑞奧克斯，而自從他接掌自由之風騎士團之後，右手受到嚴重創傷的阿爾吉·伊登便正式將自己的劍傳承給了艾倫，成為了艾倫的佩劍，但是在平時，艾倫並不會過多使用，因為他認為憑借這把強力的魔法劍戰勝對手，並不能作為自己的榮耀，所以麗莎心有疑問。

「當然了，」微笑著望了一眼閉著眼睛一副從容表情的索斯，艾倫轉頭望向麗莎，笑嘻嘻地說道，「那傢伙可不是一般的對手，快去吧，麗莎，待會看我怎麼教訓他！」

「嘻嘻！」嘻嘻一笑，麗莎蹬蹬地跑了出去。

而趁著這個時間，眾人一直打量著自己眼前的索斯，令他們感覺奇怪的是，索斯的氣勢並不能說是很強，相反的，像烏爾裡克、康尼爾這兩人，他們的氣勢就要比索斯強得多，但是看看大長老那欣慰而又滿意的笑容，顯然又不是這麼一回事。

就在眾人詫異的時候，深深打量著索斯的拉維亞輕聲說道，「很像……現在的索斯，和貝利亞……」

康尼爾下意識地望了一眼拉維亞，隨即又望了一眼索斯，正如拉維亞所說，現在的索斯和當時在薩森的貝利亞有著極為相似的地方，當然，並不是指兩人的相貌這種初顯的事，而是指氣魄，貝利亞的氣魄，在於他的肆意妄為，因為他太強大了，根本就不會畏懼任何事，就算是當今世界的強者，在他眼中好似也不過是螻蟻那樣渺小，彷彿居高臨下、俯視眾生的神，而現在的索斯，雖說才達不到貝利亞那種程度，但是從他堅定的眼神中，拉維亞還是看到了濃濃的自信。

要知道對手可是艾倫啊，在西奧王子登基之後已經榮幸成為大騎士的人物，天賦異稟的強橫肉體，再加上強化術加持，這位大騎士簡直可以說是魔法師的噩夢，尤其是當艾倫展開【領域：戰鬥號角】的時候，他的身體便可以免疫五級以下的魔法，換句話說，就算是焰閃，也幾乎傷不到這個皮糙肉厚的傢伙，除非是霍得教授改良的焰閃，二重力量。

可以說，這位大騎士除了在私人生活作風有點輕佻外，其他方面都很完美，從他一開始就叫麗莎去拿那把大騎士之間，足以證明他是認真的，現在的他，可不是當年只要被索斯逼在十碼以外就會輸的蹩腳騎士，領域全開的艾倫，在速度上可以媲美皇后魔偶昆因，在腕力上甚至還要超越城堡魔偶堪索，就人類而言，確實是一個十足的怪物。

而這一點，拉維亞很清楚，見索斯仍然閉著眼睛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這位從小受到正規貴族教育的女領主微微皺了皺眉，責備說道，「混蛋，別大意啊！」

「就是說咯，」接上了拉維亞的話，艾倫見索斯一直閉著眼睛，因為自尊心的關係，心中隱隱也有些不滿，笑嘻嘻地說道，「我可最討厭比我還要囂張的傢伙了，混蛋！」

話音剛落，大長老的笑聲卻傳了過來。

「不是這樣的，」望著不解的眾人，大長老笑呵呵地解釋道，「索斯不睜開眼睛，不是因為小看你，艾倫，而是因為他的眼睛暫時無法接受光線……」

好似想到了什麼，艾貝爾驚愕地插嘴道，「暫時不能接受光線，難道……」

「對，」彷彿猜到了艾貝爾想說的話，大長老點了點頭，笑瞇瞇地說道，「這一月裡，這個房間始終保持著你們剛才見到的漆黑模樣，沒有任何光線……因為的多餘的光線也許會讓人無法讓心徹底平地下來，而源力，卻是要在心靈徹底平靜之後才能感悟……」說著，他望了一眼索斯，笑呵呵地說道，「差不多了吧，應該可以了，試著睜開眼睛看看！」

在眾人愕然的眼神中，索斯緩緩地睜開眼睛，可以看得出，大長老的話沒有絲毫作假，就算是來自四周牆壁燈台的那些微弱光線，索斯還是花了十幾秒鐘才徹底將眼睛睜開。

「喲！」索斯微笑著打了一個招呼。

然而他的招呼，卻似乎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只見站在他對面的艾倫瞪大著眼睛，愕然望著索斯臉上的陽光笑容，驚悚地叫道，「喂喂，別嚇我啊，夥計，我認識你那麼多年，可從來沒見你笑過……」

「沒有麼？」索斯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喃喃說道，「應該有的吧？」

「沒有，絕對沒有！」艾倫連連搖頭，忍不住走上前前前後後地打量著索斯，還摸了摸他的腦門，詫異說道，「你沒事吧，夥計？是不是病了？」

不止艾倫感到驚訝，就連拉維亞、烏爾裡克、康尼爾等人臉上也露出了愣神的表情，只有尼娜與狄婭例外，尼娜是因為她並不熟悉自己弟弟過去幾年中的性格，而狄婭，則是因為她在沒有外人的時候見到過索斯的笑容。

所以，並不是沒有，只是很少，非常少。

而更令人驚訝的，是索斯原本身體內的黑暗氣息已經消失無影，取而代之的，是聖力特有的神聖氣息，如同陽光般溫暖的氣息，與斯洛斯那種冷漠的氣息截然不同。

顯然注意到了這一點的拉維亞，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說真的，還真有點不習慣了……」望著索斯那陽光般的笑容，艾倫撓撓頭，隨即嘿嘿一笑，摟著索斯的肩膀笑著說道，「不過嘛，無論是之前的你，還是現在的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說著，他壓低聲音，小聲說道，「對了，待會記得手下留情啊，我可是好心想替你試試刀，你可別連我這塊磨刀石都劈了……」

「……」

「哈哈，」望著索斯那愕然的表情，艾倫哈哈一笑，拍著索斯的肩膀略帶幾分囂張地說道，「和你開玩笑呢，你可別當真啊，待會什麼招式儘管用出來……」

正說著，門外的走廊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麗莎捧著一把金色劍鞘的重劍，氣喘吁吁地說道，「艾倫，艾倫！」

「嘿！」艾倫怪叫一聲，走到門口接過了麗莎手中的重劍，抽出劍刃，隨手將劍鞘丟在一旁，臉上的笑容漸漸收了起來，手握大騎士之劍的他，與剛才嘻嘻哈哈的他判若兩人。

「索斯能贏麼？」望著站在場中的艾倫與索斯，狄婭雙手捧在胸前，一臉擔憂地喃喃說道。

她的語氣，讓已經隱隱將索斯看成是自己驕傲的拉維亞有些不滿，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卻聽尼娜在一旁自信地說道，「我的弟弟，不會輸！」

話音剛落，就聽麗莎笑嘻嘻地說道，「那可不一定喲，尼娜姐姐！」說著，她朝著艾倫喊了一聲，舞了舞自己的小拳頭，一副示威模樣地說道，「艾倫，不要輸啊！打敗索斯！」

「啊！」站在索斯面前不遠處的艾倫舔了舔嘴唇。

「就按照一般決鬥的規矩吧，」拄著枴杖站在一旁，大長老望了一眼兩人，沉聲說道，「盡量不要破壞梵德爾的牆壁，魔法種類不限，攻擊性魔法要在四級以下……禁止施展領域，索斯禁止使用改良後的焰閃，火焰溫度在青色以下……」

「咦？」聽了半天大長老的話，烏爾裡克詫異說道，「怎麼感覺大長老刻意讓索斯遏制力量，難道掌握了源力後就有那麼大區別麼？艾倫的實力可不弱啊……」

環抱著雙臂靠在牆邊，康尼爾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場中的兩人，喃喃說道，「看看吧！」

「那麼……開始！」

望著大長老拄著枴杖退到了一邊，兩人卻似乎都沒有搶攻的意思。

深深吸了口氣，艾倫右手握著大騎士之劍，左手在劍刃上一抹，只見劍刃浮現出一行赤紅色的符號，劍身上當即燃燒起了熊熊火焰。

用認真的眼神盯著索斯，艾倫舔了舔嘴唇，低聲說道，「讓我們見識一下吧，所謂的源力！」

「啊！」索斯微笑著點了點頭，抬起的右手食指上熊地一聲出現一絲火苗。

「那麼……小心了，夥計！」話音剛落，艾倫的身體泛起一絲綠色與紅色的光芒，伴隨著肌肉暴漲的辟啪聲，雙手緊握重劍，重重向前一劈，只聽熊地一聲，燃燒的劍刃竟然劈出一道足足有四五碼範圍的火浪斬擊，以極快的速度擊向索斯，而且在飛行的過程中，這道火焰斬擊仍然持續擴展著範圍，只聽轟地一聲，伴隨著一陣撲面而來的火焰，索斯所站地方，竟然在一瞬間被火焰所包圍，彷彿火海一般。

魔法劍，竟然能夠做到這種地步？

「索斯……」拉維亞、尼娜、狄婭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微的驚呼聲，就連來自薩洛尼亞的少女凱特麗娜也露出了驚駭的眼神，顯然是在為索斯擔心。

然而令人感覺驚訝的是，索斯竟然就那麼站在火海中，那些火焰好似根本就沒有燒到他。

不，不對……

拉維亞眼神一凜，她分明注意到索斯的身體有種詭異的飄忽，尤其是下半身雙腿的部位，幾乎完全沒在火焰中，而更令人在意的是，艾倫劈出的火焰斬擊，分明是穿過了索斯的身體才打在後面的牆壁上的。

「元素化？！」烏爾裡克一臉驚駭地說道。

要知道，梵德爾的黑魔法師雖然將【元素化】與【元素實體化】作為超越一般大魔法師的標誌，但是兩者的難度卻不相同。

【元素實體化】，是指將流離在大氣中某種元素凝聚成實體形態，就好比使徒都習慣將黑暗力量凝聚成武器，而這種由元素凝聚的武器，有著足以比擬鋼鐵的堅硬，當然了，其實這種元素劍的堅固程度完全看個人的意志強度與精神強度，要是個人的意志衰弱了，那麼費力凝聚這種元素劍，還不如隨手找根木棍比較實在。

而【元素化】的難度更在前者之上，準確地說，全名應該是身體元素化，也即是當初黑魔法師們所設想的，但是除了使徒之外，人類幾乎不能做到這一點，縱觀魔法史，也只有霍得·肯迪在阿格斯戰鬥的時候成功運用出了不完全的元素化狀態。

「他做到了……」剛才那一幕，艾貝爾也看得清清楚楚，眼中不由露出了幾分哀傷，捂著嘴無聲輕泣起來，忽然，她感覺有人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轉頭一看，卻是大長老一臉慈愛地望著自己。

彷彿看穿了大長老的內心，艾貝爾輕笑著逝去了眼角的淚水，望著索斯，撫摸著呆在左手上那兩枚戒指，喃喃說道，「看到了麼，霍得，你的學生已經超越你了，就算不用禁忌的辦法，他也達到了元素化的地步……」

「啊，」點了點頭，大長老慈愛地望著艾貝爾，彷彿望著自己的孫女般，低聲安慰道，「沒有霍得的啟蒙，索斯那孩子可能不會有這樣的成就，所以……」

「嗯！」艾貝爾輕輕點了點頭，好奇問道，「這也是掌握源力後達到的麼？」

「那不是，」大長老笑呵呵地搖了搖頭，對艾貝爾以及望向這邊的烏爾裡克等人解釋道，「要達到元素化，魔力、精神力都不是關鍵，關鍵在於靈魂力量，只有強大的靈魂，才能保證自己的身體不會因為元素化而崩潰……索斯那孩子曾經是使徒，而且還是斯洛斯的使徒，你們也知道，【逃避之力】斯洛斯主宰【遺忘】，除了使徒外，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物都能被瞬間抹殺，而作為斯洛斯的使徒，索斯平時需要時刻警惕遏制這種負面力量，久而久之，他的靈魂力量要比一般人都強大地多……」

「那他現在是【超越一般大魔法師】？」

「嗯，差不多吧，」大長老點了點頭，輕聲說道，「現在的他，要比他鼎盛時期弱得多，畢竟失去了斯洛斯的力量，不過還有著聖力的存在，勉強可以達到【超越一般大魔法師】，唔……超越一般大魔法師太難記了，韋爾曼怎麼不給這個稱呼重新定義一下？」

「是呢，」艾貝爾微微一笑，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笑著說道，「其實這個層次，就是指能夠元素有著更好的溝通，能夠將元素從實體與虛體中自由轉換吧，不如叫做魔導師！」

「魔導師……」大長老愣了愣，隨即念了幾句，點點頭說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霍得的導師巴雷特，還有你祖父和維斯頓，已經記不清有多少人想斬斷這道束縛在黑魔法師頭上的枷鎖，但是終究沒有人能夠辦到……霍得那孩子可惜在天賦，天賦的限制，導致他無法真正做到……不過，沒有小霍得的探索，我也不敢隨隨便便讓索斯那孩子嘗試元素化……」

「是為了貝利亞麼？」艾貝爾猶豫著問道。

「嗯，」大長老點了點頭，皺眉說道，「一旦索斯那孩子掌握了源力，貝利亞肯定不會像過去一樣玩笑對待，而一旦對方認真起來，索斯那孩子贏的幾率很小，非常小……面對貝利亞那樣掌握源力已經很久的對手，光是用閃現，實在是太被動了，至少，要學會一種保護自己的能力！」

「說的是呢……」一想到貝利亞幾乎以一人之力壓制了整個梵德爾的所有魔法師，艾貝爾忍不住微微歎了口氣，重新將目光放在索斯與艾倫的較量中。

而這時的艾倫，似乎也意識到，魔法劍產生的火焰不足以傷到已經掌握元素化的索斯，雖然火焰的傷害力高，但是如果無法給索斯造成傷害，相反還會提升索斯的魔法威力，那麼繼續用火焰攻擊，無疑是相當愚蠢的做法。

想到這裡，艾倫抽身後退了幾步，在麗莎的加油聲中，左手再一次抹過劍刃，只見劍刃上浮現出一行淡藍色的符文，隨即，整把大騎士之間結起了層層冰霜，四周被那些火焰烤地灼熱的空氣，也在一瞬間降了下來。

又是一道斬擊。

而這次，索斯便不能像剛才那樣絲毫不避讓了，只見他身影剛消失在原地，那片火海頓時被斬擊所攜帶的冰霜氣息凍結，結成了一大片冰塊，隨即崩潰散落在地。

「換招式了？」重新出現的索斯微笑著望著艾倫。

「啊，」艾倫一邊不停歇地揮舞出斬擊，一邊笑嘻嘻地說道，「既然明知道傷不到你，我可沒有那麼傻……小心喲，夥計，就算是元素化了，一樣能把你凍住！」

索斯微微一笑，其實剛才之所以會避開，就是發覺了這把大騎士之劍的附魔威力，就算將身體轉化成火元素，還是會被這股冰霜力量凍結。

「怎麼了，夥計，光是躲閃算怎麼回事啊？」

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索斯似乎很狼狽地躲閃著艾倫的攻擊，但是看著看著，烏爾裡克以及康尼爾等人的眼神便不由變得有些古怪。

全部躲開了……

對方是擁有自己皇后魔偶昆因那樣速度的艾倫，面對著他的遠、近身攻擊，索斯竟然完全躲開了……

但是，在拉維亞眼中，索斯幾乎都是以側身、轉頭等細微的動作便躲掉了艾倫的攻擊，有幾次，那些斬擊分明是擦著他的身體過去的，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時間躲避麼？

不，不對……

拉維亞注意到了索斯的眼神，他的眼神仍然是最初那樣的平靜，也就是說……

「怎麼會？」睜大眼睛盯著不停閃避艾倫攻擊的索斯，烏爾裡克喃喃說道，「艾倫的攻擊完全不起作用，我有種古怪的感覺，好像索斯能提前知道艾倫的動作，你看，又是這樣……這種感覺，和一個月前我們遇到貝利亞的那次戰鬥完全一樣，當時我們的所有攻擊，都無法給貝利亞造成任何傷害……」

皺眉望著場中索斯有幾次幾乎看都不看便躲開了艾倫的攻擊，康尼爾的臉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沉聲說道，「當時因為貝利亞那傢伙太強大，我並沒有過多注意，當時失去了斯洛斯力量的索斯，和艾倫的實力應該算是比較接近的，而且魔法師對於艾倫這種騎士原本就處在弱勢，但是沒想到……如果這就是源力掌握後的實力，那麼……我們當時的戰鬥，在貝利亞看來，確實不過是遊戲而已……可惡！差距有這麼大麼？」

話音剛落，就聽大長老在一旁低聲說道，「感知對手，預測對手下一步的行動，這只是源力掌握最基礎的能力，如果沒有掌握這股力量，就沒有資格站在貝利亞那孩子面前，而接下來……」說著，大長老頓了頓枴杖，大聲喊道，「索斯，差不多該試著攻擊了……」

「哦！」正在不停閃避的索斯頓時停了下來，連帶著站在他面前不遠處的艾倫也停了下來。

「小心了，艾倫！」

「……」望著索斯那認真的眼神，艾倫不由地握緊了手中的大騎士之劍，他有種莫名的預感。

如果在這個時候分神，會死……

第四十九章 不安的預兆！

不行，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勢弱！

彷彿意識到了什麼，艾倫整個人的氣勢一下子增強了不少。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房間內的光線剎那間變得明亮起來，隱隱可以看到一隻古樸的金色山羊角在半空浮現，隨即，傳來一陣若隱若現的悠遠號角。

【領域：戰爭的號角】！

在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艾倫竟然以不遜色閃現的速度出現在索斯背後，舉起手中的大騎士之劍，重重劈下。

「卡嚓卡嚓！」大騎士之劍劈出的劍風一瞬間凍結了該地，使得出現了一根根巨大的冰掛與冰柱。

「索斯？！」

「閃開了……」

眾人看得清清楚楚，就在艾倫重劍劈下的一瞬間，索斯用閃現魔法消失在原地。

「艾倫這孩子……」大長老微微笑了笑，望著強攻的艾倫讚許地點點頭，他看得出來，艾倫是感受到了來自索斯的壓力，或許是他那與生俱來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時候一旦讓對手佔得上風，那將會變得十分被動。

在隨後的一分鐘中，艾倫幾乎不給索斯任何的應變時間，用自己堅韌的體魄和高速的移動能力，如同影子般跟隨在索斯之後，只要索斯一出現，那麼隨之而來的，便是艾倫那柄大騎士之劍的鋒芒。

「艾倫認真了！」烏爾裡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古怪的表情，雖然他自認為已經很高估了那位年輕的人類大騎士，但是艾倫所展示的力量，仍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麼，索斯會怎麼做呢？」閉著一隻眼睛的康尼爾凝重地說道。

在眾人屏著呼吸的注視下，索斯似乎也發覺到了現在的狀況，雖然艾倫的攻擊對現在的他來說根本無法造成任何傷害，但是因為大騎士之劍的特殊能力，如果索斯一味的躲避，那麼根本無法做到反擊。

想來想去，索斯放棄了閃避，面對著艾倫氣勢洶洶的攻勢，右手一揚，手中瞬間出現一柄內金外紅的寶劍，直接迎上了艾倫的騎士劍，只聽砰的一聲，兩人各自退後幾步。

「喂喂……」受到強大衝力而退後的艾倫，臉上露出了駭然的表情，而站在一旁觀戰的麗莎，說出了他此刻的心聲。

「天吶，索斯不是失去斯洛斯的力量了麼？怎麼還擁有能擋住艾倫臂力？」

正說著，在麗莎身旁的拉維亞眼神一變，低聲說道，「索斯要反擊了！」

正如拉維亞所說，同樣因為衝力而退後的索斯用閃現魔法抵消了反衝力，只見他手指一指艾倫，他身前的空間中詭異地出現一個紅色漩渦，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密集的火彈猶如暴雨般朝著艾倫射出。

索斯這一系列的速度非常快，快到艾倫才剛剛止住反衝力，根本無法做到有效的阻擋，只見他猛地一咬牙，抬起左手擋在頭部前，竟然硬生生地吃下了這一連串的火彈。

「艾倫！」麗莎下意識地摀住了嘴，驚懼地望著被一陣爆炸吞噬的艾倫，但是下一秒，她的臉上再度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太小看我了，夥計！」在一陣暴喝中，艾倫整個人從煙霧中竄了出來，雖然他那套金色的鎧甲因為剛才的爆炸而染上了幾分灰塵，但是可以看出，這位魔抗能力極高的大騎士，就算是硬抗了索斯的火彈，也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傷。

然而，就在他舉起手中的大騎士之劍準備朝著索斯劈下時，忽然不知從什麼地方飛來三枚火彈，準確無誤地擊在那柄騎士劍的劍尖，爆炸所產生衝力，一下子就將艾倫的下劈力量完全抵消。

「怎……怎麼可能？」艾倫不信邪地再一次貼近索斯，但是仍然同上次那樣，索斯看也不看，直接將三枚火彈打在他的劍尖，又一次抵消了艾倫的下劈力量。

不管艾倫怎樣控制自己手中的寶劍，索斯的火彈，每一發都打在他最要命的地方，那股因為爆炸而產生的飄忽感，讓艾倫有種有力使不出的難受感覺。

「厲害……」睜大眼睛望著場中的索斯，烏爾裡克喃喃說道，「索斯竟然用這種辦法遏制了艾倫的怪力……」

「而且每一發都打在要害，」微微歎了口氣，康尼爾凝重地說道，「艾倫應該是應該注意到了，但是，不管他怎麼注意，索斯的火彈還是完全命中了……應該說，艾倫的動作完全被索斯提前預測到了……」

「艾倫先生恐怕要輸……」邦神父眼巴巴地說了句，惹來了一眾白眼。

廢話！

誰不知道艾倫會輸啊，這一點恐怕連艾倫自己都清楚，他很清楚自己的攻勢無法給索斯造成任何傷害，只不過是盡量壓制他，想用自己那恐怖的體力逼地索斯只能用閃現魔法躲避，以盡量拖延時間。

這也是大長老為何要艾倫作為『磨刀石』的原因，因為在這裡的所有人中，論體力，只有康尼爾能超越艾倫，但若論起魔抗力，恐怕就沒有人能有比艾倫更合適了，尤其是這傢伙除了攻擊魔法外各方面的能力都能優秀。

「艾倫……」麗莎不由有些為自己的丈夫擔心，畢竟這次的對手，是曾經身為使徒的索斯，她現在唯一期望的，就是艾倫身上那套厚重的鎧甲，只要這套鎧甲沒有損毀，那麼自己的丈夫便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然而，就在她擔憂的時候，艾倫身上的鎧甲幾次硬抗了索斯的火彈後，竟然詭異地出現了裂痕。

天啊，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艾倫的那套鎧甲，可是加入了秘銀等珍貴金屬鎧甲，魔抗能力要比普通的鎧甲出眾的多，就算是索斯，也不能憑借區區火彈就能將這套鎧甲擊毀吧？

就連拉維亞也看出了有些不對勁，疑惑地望著大長老說道，「大長老，我並沒有感覺到索斯的火彈有著多麼厲害的能量，只是普通的火彈而已，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可以造成這樣驚人的效果，對麼？」望了一眼場中的索斯，大長老笑呵呵地說道，「這就是掌握源力的效果，所謂的源力，就是指世界最初的本源力量，但是這股力量究竟是什麼呢？源力並不是單純的力量，而是指看清世界、看清物質本質的能力，艾倫的鎧甲很堅硬，沒錯，但是在掌握了源力的索斯眼中，那不過是眾多元素密集匯聚所成的物體，雖然你們無法看到，但是他卻可以捕捉到其中的弱點，各個元素間的空隙……我們所處的世界，是物質的世界，所有的存在都是由各個元素所組成，所以，只要掌握了源力，就無疑擁有了能毀滅這個世界的力量，就算是再堅硬的物質，一旦被捕捉到弱點，其防禦能力就會變得不堪一擊，就算是最低級的火彈，也能將其破壞……現在你們應該瞭解到了吧，貿然與貝利亞那孩子戰鬥，究竟有多麼的愚蠢！——只要他想，甚至可以粉碎你們的靈魂！」

「那索斯不是很危險？」皺眉望著戰鬥中的兩人，尼娜愕然說道，「如此可怕的能力，就算是索斯掌握了源力，也很難打敗貝利亞吧？而且貝利亞掌握源力的時間比索斯多得多，他更加清楚這方面的厲害，一旦被對方的攻擊打到，那索斯……」

「那不會，」大長老搖了搖頭，撫摸著鬍鬚輕聲解釋道，「我說過，沒有掌握源力，那麼就沒有資格與貝利亞那孩子戰鬥，相反地說，一旦掌握了這種力量，便有著能與他戰鬥的資格……源力並不完全體現在力量上，只要能掌握這種能力，傷害、防禦、靈感、直覺各方面都會得到大幅度的提升……如果說貝利亞可以很輕易地殺死你們，那麼對於同樣掌握了源力的索斯來說，貝利亞便不會顯得那麼輕鬆，至少索斯有了與他一戰的資格！」

「這麼說，源力也能用來防禦？」

「啊，」大長老點了點頭，指著場中戰鬥的索斯說道，「你們看，剛才艾倫的攻擊被索斯擋住了吧？那個擋住艾倫攻擊的紅色魔法盾，其實就是火元素所組成的能量護盾，但是一般來說，這種虛體的護盾無法擋住艾倫的攻擊……」

「您的意思是？源力將那個護盾強化了？」

「可以這麼理解……掌握源力的人，各方面能力都會得到提升，對元素的把握也是這樣，無論是攻擊還是防守，只能在一瞬間捕捉要最關鍵的地方，從而加以遏制……不過因為時間太急促，索斯那孩子在方面做的並不完全，沒能達到貝利亞那種程度，不然的話，艾倫恐怕已經落敗了！」說著，大長老微微歎了口氣，望著遠處的索斯，欣慰說道，「索斯這孩子很有天賦，我花了整整二十年都沒能達到的成就，他只用了區區一個月就做到了，真是讓人感到畏懼的天賦啊！」

「您指的是貝利亞？」似乎猜到了大長老的心思，艾貝爾試探著問道。

「啊，」大長老點了點頭，憂心忡忡地說道，「區區一個月就能做到這種地步，可想而知，如今的貝利亞那孩子究竟有多麼地強大……『半神』，如同神明般存在的人類，當之無愧啊！」

「一個月？」彷彿注意到了什麼，貝利亞驚訝地說道，「大長老，索斯真的在一個月內就掌握了源力麼？」

「啊，雖然只是初步的接觸，但是那孩子已經做到了，」說著，大長老好似讀懂了艾貝爾的心思，搖搖頭笑呵呵地說道，「不要想了，這裡除了索斯那孩子外，其他人都還沒有達到能夠領悟源力的層次，就算是烏爾裡克和康尼爾先生，他們雖然實力強大，但是在這方面還是有過多的欠缺……」

「那索斯就能達到？再怎麼說，您花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才摸索到……」

「是啊，二十年的摸索，僅僅一個月就被他超越了……」大長老遺憾地歎了口氣，神色有些蕭索，隨即，他又笑了笑，望著遠處的索斯欣慰說道，「但是索斯那孩子確實有著過人的天賦……唔，與其說是天賦，不如說是他的『自我存在感』非常強烈，這可能與他過去身為斯洛斯的使徒有關……因為時間不充足，所以我所用的方式有點極端，但是這個孩子卻做到了，換做是你們……」

說著，大長老微微搖了搖頭，隨即似乎見拉維亞等人露出了不服氣的眼神，隨笑著說道，「不要不相信，源力的掌握非常苛刻，一方面要隔斷除精神力感知外的五感，一方面又要完全保持自我存在，靈魂就會受到偉大意志的吸引，再也回不到人體內……」

「隔斷五感？」拉維亞的臉上露出了駭然的表情。

「對！」大長老頓了頓手中的枴杖，沉聲說道，「雖然很有效，但這是很極端的辦法，在過去的半個月裡，我先用空間魔法隔斷了這個房間與外界的聯繫，使得它保持著這樣一個漆黑的環境，在這種情況下冥想，要比在有光線的環境下冥想困難地多，時間一久，就會產生一種質疑自我存在的恍惚感，隨後，逐步封閉那孩子的五感……想想就應該知道，與身體失去聯繫，只留下精神力，彷彿是靈魂那樣的存在，這種滋味是多麼地難受……在這種情況下，一秒鐘，就是永恆！——你根本無法體會到時間的流逝！」

「……」

「但是，只有在這樣一個苛刻的環境下，才有可能激發人類內在的潛力，做到與世界意志的溝通……不過，卻需要極其強大的韌性與自我存在感，一旦靈魂在這永久的時間長河中變得麻木，那麼……」說到這裡，大長老搖了搖頭，他的表情，著實令拉維亞等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氣：果然是很極端的方式！

不忍地望了一眼場中的索斯，艾貝爾小聲說道，「為什麼……為什麼要用這樣的辦法呢？」

似乎是猜到了艾貝爾的心思，大長老搖搖頭說道，「你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索斯是我們最大的希望？呵呵，我事先詢問過那孩子的想法……況且，我有種不安的預感，這個世界，可能要面臨最黑暗一段時期……」

「您的意思是……」

就在這時，走廊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當眾人下意識轉過頭的時候，卻看到韋爾曼老教授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走到大長老身旁，低聲說道，「大長老，出事了……」

彷彿內心的預感得到了證實，大長老的神色一下子變得嚴肅許多，沉默了半響，皺眉說道，「真的……真的發生了？」

韋爾曼老教授點了點頭，見在場的並不是外人，遂低聲說道，「我們監測到這個世界的能量屏障正在逐步減弱，過不了多久，這股能量屏障就會下落到一個極其低的地步，這樣一來的話……」

~文~「這樣一來，就無法再阻擋那些想要進入這個世界的傢伙們了……」大長老皺眉接上了話，隨即帶著幾分懊惱喃喃自語道，「這麼會這樣？世界法則是至高無上的存在，怎麼可能會出現這種混亂？」

~人~「正常情況下確實是不會出現這樣的事，除非……」說著，韋爾曼老教授望了一眼大長老，低聲說道，「除非有人正在破壞這個世界的原有平衡！」

~書~「貝利亞？！」大長老的鬍鬚不由顫了顫，臉上露出了驚怒的神色。

~屋~——與此同時，薩森皇城街道——

在第二次戰後利益分配會議過後，斯考特與他的未婚妻子萊瑞拉並沒有回加利克，而是加入了薩森的領導高層，與弗羅雷斯家族合作，輔助新任的國王薩森王十三世。

斯考特很清楚，這樣一來，他就完全站在了與艾倫、拉維亞等眾多朋友的政治對立面，但是為了加利克的利益，他不得不那麼做。

本著對以前朋友的內疚，自從索斯開始與大長老的修行之後，他就很少去梵多了，也很少去梵德爾，因為每當踏入那塊地方，他總會感到十分的尷尬，彷彿是個外人一樣，無法再像當初那樣，尤其是艾倫看他的眼神……

「怎麼了？」挽著斯考特手臂的萊瑞拉似乎瞧見了自己這位未婚丈夫臉上的憂愁，小聲問道。

因為近期薩森的工作並不是很忙碌，而且大多是以重建城市為主，所以斯考特的時間顯得有些充裕，但是因為艾倫等人的關係，他又不願意到梵多，所以只能用陪萊瑞拉逛街的方式打發時間，不過這對於萊瑞拉來說倒不失是一件好事。

「沒什麼……」聽到了未婚妻子的詢問，斯考特微微搖了搖頭。

「是因為艾倫的關係麼？」萊瑞拉也很清楚，自從和弗羅雷斯家族合作以來，無論是加利克，還是自己未婚的丈夫斯考特，都獲取了極大的利益，但是從一方面說，和艾倫、和拉維亞，甚至是和梵多的關係都相對地變得疏遠了。

在這一點上，就算是心計過人的萊瑞拉，也想不出有什麼辦法補救。

幼年的玩伴，如今幾乎都成為了在這個世界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有時候光靠感情，實在無法挽回。

她原本的意思是想拉攏索斯，畢竟現在的索斯是梵多、乃至整個帝國黑魔法師的核心人物，但遺憾的是，他與拉維亞那原本近乎玩笑的婚約，如今卻成為了這件事最大的阻礙。

就好像狄婭所暗暗煩惱的那樣，幾乎有一半的帝國居民都知道，赫利瑞奧克斯的新任院長沃爾蒙·克萊斯特，是阿爾塔克女領主的拉維亞·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的丈夫，在這種情況下，薩森的貴族們想要拉攏索斯，就必須先拉攏拉維亞，但遺憾的是，拉維亞並不是一位很和善的女領主，她甚至要比一般男性都具有氣魄，否則，也不會在第一次戰後利益分配會議上絲毫不給其他貴族面子，摔門而去。

索斯的存在，使得薩森的貴族以前就不敢孤立阿爾塔克，尤其是當阿爾塔克選擇與奧佩瑞奧斯以瑟蘭德人合作以後。

在斯考特看來，雖然如今帝國面臨著東西兩大勢力陣營的對立，但是混亂總歸是壓制下去了，就算是長期維持這種政治上的對立，有時甚至可以對西邊勢力做出妥協，但只要帝國處於穩定，那麼就不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就算性格比較衝動的艾倫與拉維亞，想必時間一久也能瞭解自己的苦衷吧，斯考特微微歎了口氣，幸運的是，他自認為和索斯的關係還是像以前那樣不錯。

就在他暗暗慶幸的時候，作為他們夫婦出門的兩位護衛之一，魔神列拉金忽然走到兩人面前攔住了他們，在斯考特疑惑的眼神中，指了指街口的一條隱秘巷口，低聲提醒道，「黑暗生物！」

黑暗生物？斯考特不由愣了愣，說起黑暗生物，他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使徒，但是看列拉金的表情，卻似乎並不是那樣。

而且，在列拉金的提醒之後，斯考特也感覺到那股氣息的存在，但令他意外的是，這股氣息很微弱。

是哪個無聊的黑魔法師在大街上召喚黑暗生物麼？

斯考特顯得有些好笑，但是隨即他便醒悟過來，要知道這裡是薩森，不是自由散漫的魔法城市梵多，有哪個黑魔法師敢在皇家魔法師的眼皮底下做出這樣的事？

想了想，斯考特望了一眼自己另外一名護衛，棋子魔偶奈特，讓他過去看看情況，雖說是列拉金髮現的，但是為了這種小事，他實在不好意思去麻煩他。

沒過半分鐘，列拉金就回來了，然而他手中的『物體』，卻叫斯考特眼神一變。

紫色的外表，圓鼓鼓的模樣，再加上那兩個觸鬚，這好似某種魚類的物體，明顯就是【深淵】中一種弱小的黑暗生物，【澤】！

斯考特敢打賭，沒有任何一位黑魔法師有閒情逸致去召喚這種深淵中最弱小的生物，也就是說……

難道是這傢伙利用位面漏洞自己偷偷進入了這個世界？

怎麼可能？

雖說基於法則的關係，越是強大的生物，便越不可能穿過空間屏障進入這個世界，但是這並不代表越弱的生物就有可能做到，至少得有一定的力量吧？

捏了捏手中那只黑暗生物澤的屍體，斯考特的眼神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就在這時，幾名薩森皇家侍衛在街道旁人好奇注視的目光下匆匆來到斯考特身前，領頭的一位斯考特認識，是薩森王十三世身邊的護衛。

出什麼事了？斯考特有點疑惑。

「奧吉爾伯爵，」只見那位皇家侍衛對斯考特以及萊瑞拉行了一個禮，又對列拉金與騎士魔偶奈特行了一個禮，隨即低頭說道，「很抱歉打擾您的興致，但是國王陛下命我們過來請閣下您馬上去議事廳！這也是弗羅雷斯卿的意思！」

弗羅雷斯卿，指的就是薩森的新權貴，弗羅雷斯家族未來的掌舵人，文森特·弗羅雷斯，說實話，如果不是為了加利克，斯考特並不是很願意和那傢伙合作。

「馬上去議事廳？出什麼事了？」

面對著斯考特的詢問，那名皇家侍衛倒沒有猶豫，馬上回答道，「具體的屬下並不清楚，只知道東邊一個中等規模的村子遭到了襲擊……」

「襲擊？」一提到東邊，斯考特下意識地就想到了瑟蘭德人，心中暗暗猜測，難道是艾倫不滿利益的分配，鼓動瑟蘭德作亂？

但是隨即，他自嘲一笑，畢竟他也不認為艾倫會做出這種下作的事，那傢伙從來不會做這種背地裡的事。

想了想，斯考特皺眉說道，「襲擊那個村莊的……是強盜麼？」

在斯考特詫異乃至驚駭的目光中，那名皇家侍衛低聲說道，「不，是惡魔！」

惡魔？

抱著諸多猜測，斯考特帶著萊瑞拉、列拉金等三人來到皇宮，畢竟身為斯考特的未婚妻，萊瑞拉出入皇宮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更算不上什麼外人。

但是到了議事廳後，斯考特才感覺有點不對勁，因為到場的，除了薩森的各個權貴之外，就連在阿格斯死後一直沒有出面的皇家魔法協會會長傑裡·貝爾福特竟然也在。

他來幹什麼？

斯考特有點看不起這個當初選擇臣服於阿格斯，隨後見阿格斯勢弱又轉而投向弗羅雷斯家族的傢伙。

「奧吉爾卿！」似乎是望見了斯考特，文森特·弗羅雷斯走過來微笑著打了一個招呼，對於拉攏斯考特，這位弗羅雷斯家族未來的掌舵人向來是不遺餘力，畢竟拉攏斯考特可以打擊到艾倫與拉維亞的西面陣營。

「弗羅雷斯卿！」斯考特不失禮儀地回了一個禮節，隨即又望了一眼對方身邊那位身穿黑色花邊禮服的美麗少女，微笑說道，「還有……莉莉絲學姐！」

「嘻嘻！」莉莉絲咯咯一笑，在萊瑞拉暗暗吃味的故作微笑中，對斯考特拋了一個媚眼，打量一下斯考特與萊瑞拉，笑嘻嘻說道，「真是好興致啊，斯考特學弟！——唉，怎麼就沒人陪我去街上逛逛呢？」

「咳，」微微咳嗽了一聲，文森特·弗羅雷斯幹幹地笑道，「怎麼會沒有人呢？」

「誰？你麼？」莉莉絲冷笑一聲，竟然絲毫不給自己丈夫面子，轉身離開，可以見到，文森特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濃濃的憤怒，然而這股子憤怒中，竟然帶著幾分莫名的畏懼。

「……」對於別人家裡的事，斯考特很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呵，讓你見笑了，」文森特強忍著憤怒對斯考特微微一笑，雖然斯考特過去很討厭這個傢伙，但是不得不說，現在的文森特確實是貴族中極其傑出的一類人，不但有著薩森貴族的修養，而且很善於自己情緒的把握，不會做出什麼有損貴族禮儀的事，在這方面，要比艾倫、甚至是拉維亞都出色得多。

「咳！」就在這時，議事廳的內側傳來一聲咳嗽，隨即，在場的貴族們都相繼停止了議論，轉頭望著新任的國王陛下，薩森王十三世，西奧·巴茨·亞伍德身穿一件華麗的紅色禮袍，披著金邊緞帶走了進來，對眾人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很抱歉打擾了各位，但是，為了某些事，我不得不請諸位過來商議！」說著，他望了一眼閉著眼睛安靜站在一旁的皇家魔法協會會長傑裡·貝爾福特，抬起手說道，「貝爾福特卿，你來對他們解釋一下！」

「是，國王陛下！」渾身上下罩著一件灰色斗篷的傑裡·貝爾福特微微低了低頭，走到了眾人中央，沉聲說道，「諸位，就在幾天前，我國東邊一個中等規模的村莊遭到了襲擊……」

還沒說話，卻聽一位貴族輕蔑地笑道，「村莊被襲擊，死了多少個平民，什麼時候連這種小事都會搬到國家議事廳在商量了？不是強盜就是那些低賤的瑟蘭德人，有什麼好商量的？」

「呵！」伴隨著傑裡·貝爾福特的一聲輕笑，那位貴族忽然露出了驚駭而不自然的表情，有些畏懼望了眼傑裡·貝爾福特，退後了幾步。

這傢伙……

斯考特皺眉盯著傑裡·貝爾福特斗篷下的面容，因為在剛才對方抬起頭的一瞬間，斯考特隱約見到了對方臉上有著類似使徒的黑暗刺青。

「這位大人說的對，如果只是一般的事，當然不會選擇在這裡商量，」似乎注意到了斯考特的目光，傑裡·貝爾福特刻意地別過頭去，似乎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臉，隨即用凝重的口吻說道，「但是那位大人有所誤會了，襲擊那個村莊的，並不是我們人類，而是惡魔，來自深淵的惡魔，一隻安伯沙德級的惡魔！」

「四等級的惡魔？」斯考特的眼神微微一變，也顧不上再打量傑裡·貝爾福特臉上的刺青。

「不愧是斯考特·奧吉爾小公爵殿下！」傑裡·貝爾福特微微一笑，讚許地說道，「不錯，正是這只來自深淵的四等級惡魔，襲擊了我國的一個村莊，殺死了村莊內的兩百多名平民，而關鍵在於，經我們戈瑞法師塔的證實，這是一隻沒有鐫刻任何召喚符文的惡魔，換而言之，它不是由任何一位黑魔法師所召喚出來的，而是利用了空間的屏障，偷偷進入了我們生活的世界，這在帝國歷代……不，在我們所知的魔法史上，沒有出現過任何類似的事！經過我們戈瑞法師塔的研究，我們證實，這個世界的空間屏障正在急速減弱……」

「您的意思是？」一位貴族驚駭地問道。

「有人……」望了一眼眾人，傑裡·貝爾福特沉聲說道，「有人破壞了這個世界的平衡，這個世界原有的秩序正在崩壞，如果我猜的不錯，那麼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這種事情會陸續發生，最後，不但惡魔能夠輕易地進入我們的世界，就連……」

「就連遠古意志也能進入，對麼？」望著傑裡·貝爾福特，莉莉絲咯咯輕笑著。

「啊！——就是這樣！」

——與此同時，在世界的某處——

這裡是一片白茫茫的海洋……不，不對，那不是海洋，而是由無數密密麻麻骷髏所組成的骷髏海，成千上萬已經不足以描述這種數量，怕是有幾百萬、幾千萬，甚至更多……

而在這眾多的骷髏中，屹立著十三隻體型格外龐大、足足有上百碼高的骷髏，他們便是死亡國度的主宰，掌管這片死域的十三位不朽君王。

傳說中，這十三位不朽君王為了各自的領地持續爆發戰爭，但是就現在看來，他們似乎正聯手對付著某個強勁的對手。

究竟是什麼樣的對手，竟然能夠讓這十三位不朽君王都不得不聯手對付？

「我再警告你一次，人類，離開這裡！」曾經被死靈法師召喚到物質世界，隨即又被阿格斯打碎了身體的不朽君王【埃德蒙·潘克赫斯·骸骨大帝】，正用摻雜著幾分畏懼的口吻沉聲說道，「離開這裡，人類，不然，你將會承受不朽君王的憤怒……」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這十三位不朽君王，卻沒有一個人敢率先動手。

敵人，僅僅是就九個人而已……

不，只有一個！

「離開這裡，名為貝利亞的人類！」

「……」在不朽君王們凝重而警惕的眼神中，貝利亞微微吐了口氣，抬起手，淡淡說道，「把我想要的交給我，我會離開……」他的語氣很平和，沒有任何囂張的口吻，但是看看他在這如此數量的骷髏海面前，仍然敢說出這樣的話，就足以證明，他根本就沒有把那十三位不朽君王放在眼裡。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人類？」不朽君王【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抬手指著眼前那位體型渺小的人類，卻用低聲下氣的莫名口吻勸道，「從上古時期起，我們便負責維護這片死域……」

「也就是說，」微微吐了口氣，貝利亞抬起頭，露出輕蔑的眼神，淡淡說道，「你們最終選擇了和我為敵，是麼？」

那位不朽君王語氣一滯，眼神中竟然露出幾分與其身份極為不符的畏懼，在與其他不朽君王對視了一眼，搖頭說道，「我們有責任維護世界的運行，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在這裡肆意妄為……」說著，他深深吸了口氣，再一次說道，「離開這裡，人類！你可知道你的行為，會導致整個世界的崩壞？！會有無數生命會因此喪命，整個世界將重歸最初的混亂！」

「呵！」貝利亞那漠然的眼神直直對上不朽君王的視線，淡淡一笑。

「那……又怎樣？」

第五十章 新的篇章！

新歷408年1月，帝國的迎來了新年的第一場雪，雖然那酷寒的冬天讓不少人為了家中食物的儲量而暗暗擔憂，但不得不說，當新年的鐘聲敲響時，帝國居民的臉上還是洋溢著歡快的喜悅。

國家的政權重新被皇室所掌握，戰亂也已結束，就讓人們以為美好的未來即將開始時，卻未能發現，籠罩在帝國上空的黑暗，沒有任何消退的意思。

從新歷404年到407年，對於許多人來說，這是一段黑暗的時期，名為阿格斯的叛黨篡奪了政權，統治了這個國家長達三年之久。

新任國王陛下西奧·巴茨·亞伍德的登基，在平民們眼中無疑是一個新的開始，但遺憾的是，無知的他們根本沒有察覺，黑暗的時代仍未結束，不，應該說……才剛剛開始！

繼原皇家魔法協副會長、也就是現在的會長傑裡·貝爾福特奪權投靠阿格斯以來，梵德爾法師塔一度和戈瑞法師塔解除了合作上的關係，而且，更保持著政治對立的局面，然而在一件重大事件的面前，梵德爾卻不得不選擇與戈瑞合作。

這是一件關乎整個帝國、甚至是整個人類世界的重大事件！

繼神秘魔法師擅自闖入國王登基儀式，大肆屠殺薩森貴族以後，卻引人注目的消息，無疑是帝國各地的村鎮、城市都相繼遭受到了不同規模的襲擊，而更令人在意的是，襲擊這些村鎮、城市的並不是人類的強盜，而是惡魔，為了獵食、或者滿足其殺戮慾望的惡魔。

對於惡魔，人類並不陌生，畢竟這種生活在深淵中的黑暗生物，早在前煉金時代便曾經出現過，是當時黑魔法師用來震懾敵人與作為攻擊力量的主要手段。

而這種接受了黑魔法師召喚從而來到這個世界的惡魔，在外觀上有一個明顯而統一的特徵，那就是在他們的身體各處、大多是在額頭的部位，鐫刻著一個大小不一、顏色不一的召喚符文，這也是當時古代的魔法師們用來區分他人惡魔的主要辦法，然而這次的情況卻有些特殊，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相繼有大批沒有經過召喚的惡魔從它們所居住的深淵偷偷進入了人類世界，其中最高級的惡魔，甚至達到了安伯沙德級。

也許有人並不清楚安伯沙德級的惡魔所代表的實力，很簡單，相當於人類力量階級劃分中，接近大魔法師的存在，可想而知，如此強大的惡魔如果襲擊了某個村莊，那究竟會是一種怎樣的場面。

這樣的事，在帝國幾百年、甚至人類近千年的歷史中，都不曾發生過。

究竟是誰造成了這一系列的變故？

而這時，戈瑞法師塔以及梵德爾法師塔將這諸多矛頭指向了一個人，一個名為貝利亞的男人！

或許對其他地區的人們而言，這個名字顯得十分陌生，根本無法與篡奪了國家政權的阿格斯相提並論，但是在薩森的居民眼中，這個名為貝利亞的男人，要比阿格斯可怕的多。

畢竟，在擊敗了直到現在仍然被唾罵不止的阿格斯之後，新任的赫利瑞奧克斯學院院長沃爾蒙·克萊斯，一度被默認為是當今帝國最強大的黑魔法師，但即便是這位打敗了阿格斯的偉大人物，也不是貝利亞那個神秘魔法師的對手。

就這樣，當各種人懷著各種心思的時候，帝國迎來了新的一年，人類，也迎來了新的篇章！

「死域？」

「啊，死域是我們對那裡的稱呼，別人一般稱呼為死亡國度，院長！」

在一個天氣晴朗的上午，索斯繼接任赫利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以來，首次親自視察自己學院的情況，而在以往，這一般是由年級主任老曼赫特教授代勞了，畢竟前端時間索斯又要應付薩森魔法協會方面的事，又要學習掌握源力，時間並不充裕。

而在他身旁的，便是死靈法師中新一代傑出人物，普爾。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貝利亞上次在薩森皇宮前召喚出的門……」

「嗯，這件事我也聽說了……應該是通往死域的四扇門戶之一，積屍之門！」

停下腳步望了一眼遠處練習場那些正試驗著新學的魔法的學院學生，索斯皺了皺眉，帶著幾分憂慮說道，「這麼說，貝利亞現在在死亡國度？」

「估計是這樣吧！」停下腳步站在索斯身旁，普爾望了一眼幾個在操場中嘗試使用骷髏召喚的學生，望著那些慘白到不堪一擊的骷髏搖搖晃晃地在主人的控制下行走，似乎感覺有些好笑，搖搖頭，淡笑說道，「說實話我真不敢相信，在人類中，竟然有比我們更加瞭解死域的人……就算是我，也無法打開通往死域的大門啊！」說到這裡，他的語氣有些蕭索，畢竟他是死靈法師中最傑出的人物，連他都做不到，更不必說其他人。

望了一眼面帶失望與遺憾表情的普爾，索斯微微一笑，開玩笑說道，「難道不想說點別的麼？比如說，有人闖入了你們的聖地？」

「聖地？」似乎明白了索斯的意思，普爾哈哈一笑，隨即搖搖頭，帶著幾分憂心說道，「我們可不是教廷那些傢伙，不過……還是會擔心那片古老的地域。我一直認為帝國黑魔法師對我們存有偏見：出生與死亡，這本來就是生命最基本的形式，只要是有生命的物體，遲早有一天會迎來死亡，這是無法避免的，換句話說，我們死靈魔法不應該被歸類於黑魔法，而應該在生命魔法中……」

「精靈族的生命魔法？」索斯笑著說道。

「呵呵，大概是吧，」普爾微微一笑，帶著幾分歎息說道，「只不過精靈們偏向【誕生】，我們偏向【終結】……」

「生命的輪迴啊……」

「就是這個意思，」見索斯似乎同意自己的觀點，普爾感到非常欣慰，點點頭繼續說道，「所以，我才更擔心貝利亞的行為會不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無法估量的災難，生命的輪迴的一旦被打破，這個世界的秩序勢必會受到影響，最糟糕的，無疑是導致整個世界秩序的崩壞！」

「……」索斯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在沉默了一會後，這才搖搖頭說道，「別妄想去挑戰他，普爾，一個月之前，我或許也存著這個心思，但是現在，偉大意志的幫助讓我越發能感受到貝利亞的強大……那是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他勢必會撲殺任何一個膽敢擋在他面前的敵人，我想，如果擋在他面前的是整個世界，那傢伙也不會就此收手……從某種角度來說，那是一個比阿格斯更加瘋狂而可憐的傢伙！」

「呵呵，瘋狂和可憐麼？阿格斯那傢伙如果能聽到你的『讚美』，我想一定會很高興，」普爾開了一個玩笑，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語氣一沉，謹慎地問道，「說實話，那時候你留手了麼？」

索斯愣了愣，這才明白普爾指的是那時在薩森皇宮外與貝利亞一戰的事，搖搖頭苦笑說道，「不會留手的吧？不然，就不會連斯洛斯都被那個傢伙給奪走，貝利亞……用大長老的話來說，那傢伙或許已經成為類似【意志】一樣的存在！」

「意志？我記得是指永不磨滅的精神體吧？他傢伙已經擁有了足以媲美神明的力量？」

「或許吧，」索斯微微歎了口氣，遠遠地望著練習場上一些學生正在教授的帶領逐個練習魔法，當看到一個個熟悉的火球時，他的手指不由動了一動，目光也變得柔和許多，臉上露出幾分笑容，喃喃說道，「大魔法師立於魔法界頂點的世界已經結束了，魔法史會因此進入一個嶄新的階段……」

「如果說這是魔法文明發展的必經之路，我覺得倒不失是一件好事……」

「但是這進程未免太快了一些，再說，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大魔法師，更不用說……半神！」說著，索斯微微吸了口氣，轉身走了幾步，說道，「走吧，去下一個班級看看！」

「好！」普爾點點頭跟了上去，望著眼前那位僅僅只有十六歲左右的少年，他的心中很是感慨，雖說他是死靈法師中的天才人物，但是死靈法師的世界，未免太狹隘了一些，哪裡比得上用自己的理念維繫整個帝國幾百年的黑魔法師們，只要現在帝國各地幾萬個黑魔法學徒中出幾位天才，甚至不需要是像眼前這位那樣的人物，死靈法師就不可能奪回對於光明世界的控制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死靈法師已經與這個世界脫軌太久了，久地甚至讓人遺忘了自己這些人的存在。

如果要繼續維持死靈法師的傳統與理念，就必須依附強大的勢力，以前的阿格斯是這樣，現在的沃爾蒙·克萊斯特，也是這樣。

至於族中那些反對者的提議，普爾想想就覺得不可行。

就算失去了遠古意志的力量又怎麼樣？沃爾蒙·克萊斯特，仍然是帝國現在最強大的黑魔法師之一！

更何況，族中那些持反對意見的人並不清楚，現在世界上唯一的一位半神級人類，就是現在這位少年的未來……

取代黑魔法師的地位？

唉，只不過是一個愚蠢而美好的奢望罷了……

新赫利瑞奧克斯學院的第二年，情況要比第一年樂觀地多，截止到兩月份，學院中已經擁有魔法學徒三千多名，總算是結束了任課教授比學生還多的尷尬局面，而其中大約有兩百名學生選擇了【死靈學】這門課程，這讓死靈法師中不和諧的聲音減低了許多，其實也不怪他們，畢竟帝國現今的死靈法師，全部加在一起或許也沒有梵多黑魔法師四分之一，這讓死靈法師中、尤其是那些年老的長老們憂心忡忡，唯恐死靈魔法就此絕跡。

而相反的，如果能吸收一些新的血液，那麼就可以繼續維持死靈法師的理念與傳統，抱著這個心思，他們才願意依附於赫利瑞奧克斯，也算是利益驅使下的結果吧。

值得一提的是，當薩森皇家魔法師主動頒發給索斯大魔法師、皇家魔法師榮譽副會長的職稱之後，以前因為阿格斯的原因而『被迫退學』的高年級學員，陸陸續續都回到了赫利瑞奧克斯，其中不乏有一些實力不錯的學生。

而這人數一旦多了，以往困擾著院方的問題也就一個一個全部暴露出來了，比如那彷彿是學院經典存在的、貴族學生與平民學生的矛盾，但是這會兒，院方的教授們卻沒有這個閒情逸致去緩和那些學生中的矛盾，畢竟，像索斯等人的目光，還是時刻關注著貝利亞的動向。

並且，雖然薩森和梵多這兩個魔法勢力現在保持著和平相處的局面，但說實話，皇家魔法師與梵多魔法師畢竟不是一路人，更鑒於梵多附近搗亂的魔物愈來愈多，所以，在這個情況下，梵多、不，應該是赫利瑞奧克斯，組建了一支由高年級學生組成的、類似騎士團一樣的團體，由梵德爾的大長老親自為其命名，【思圖厄斯】魔法師團，在古代語中，代表著真理與探索真實，團中成員主要是維持院內的秩序，偶爾，團內的指導教授也會接受附近城市或村莊的委託，帶領學生到梵多附近尋找一些襲擊人類的魔物，以便讓學生們能在真實的戰鬥中更好地理解魔法。

值得一提的是，現在的赫利瑞奧克斯學院，他不再像當初那樣只教授魔法知識，學院中除了以往的課程外，還增設了【占星學】課程、【死靈學】課程等等，甚至連【騎術】、【劍術】等最基本的騎士課程都有，倒不是院方將培養什麼魔法騎士，只是索斯等一些經歷過戰爭的人都認為，就算是魔法師，也需要一定的體力，如果說連唸咒的體力也沒有，就算你有再多的力量，那又怎麼樣？

除此之外，赫利瑞奧克斯學院與梵德爾塔聯手創立了一個魔法協會，總部就設在魔法城市梵多城內，距離梵德爾塔不到五百碼，協會成員大多由當初參加過戰爭的黑魔法師擔任，屬於赫利瑞奧克斯學院旗下的魔法協會，叫做【思圖厄斯梵多魔法協會】，簡稱【梵多魔法協會】或【思圖梵多魔法協會】。

梵多魔法協會的創立，代表著薩森皇家魔法師結束了在帝國的絕對控制地位，成為皇家魔法師不再是帝國黑魔法師們唯一的出路，這對於皇家魔法協會來說，是一個非常大的打擊，對此，皇家魔法協會會長傑裡·貝爾福特刻意到梵多試探了索斯，但是對於掌握了源力的索斯來說，他看待使徒的目光可不像別人那樣，兩股不同的力量暗中比拚後，傑裡·貝爾福特最終選擇了沉默，畢竟，他自認為眼前這位少年院長可不是普普通通就能對付的傢伙，更何況，因為貝利亞的存在，現在的帝國魔法勢力，可不是鬧內訌的時候。

而就在赫利瑞奧克斯學院步上正軌的同時，在薩森一座裝飾華麗的宮殿中，莉莉絲正領著自己最好的朋友狄婭走入了自己的房間。

「真是稀奇了，」轉身倒了一杯茶遞給狄婭，莉莉絲用讓狄婭臉紅的目光盯著她，嬌笑著說道，「怎麼想到來看我了？你的小男人不陪你麼？」

「什麼呀！」狄婭嬌羞地低下頭，埋怨地望了一眼莉莉絲，接過茶杯，無奈說道，「早知道我就不來看你了……我只是不好意思，每次都讓你到梵多找我，還和你聊一些無聊的事……」

「無聊的事？」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莉莉絲輕輕抿了一口，望著狄婭舔舔嘴唇，笑嘻嘻說道，「我呀，就是喜歡聽你說那些無聊的事，對了，上次有沒有按我說的那樣，和他……嘻嘻，快說快說！」

「哎呀！」狄婭的臉不由變得通紅，羞怒地瞪了一眼莉莉絲。

「快說啊，有沒有照著我說的做？」

「我……」狄婭不由地咬了咬嘴唇，羞地滿臉通紅，吞吞吐吐地說道，「那……那種事，我……我……怎麼好意思……」

「那就是沒有咯？」俏皮地望著狄婭害羞的表情，莉莉絲咯咯一笑。

猶豫地望著莉莉絲，狄婭似乎感到有些為難，低聲說道，「可是我總覺得那樣不好……」

「這有什麼，你不遲早是他的人？」不顧狄婭羞紅的面色，莉莉絲毫不在意地說道，「你也真是的，打算維持這種局面多久？你就甘心讓那個什麼沃米斯利小丫頭插在你們兩人當中？索斯那傢伙也是……男人怎麼都是這種類型的呢？就不會為別人考慮一下？要我說，你真該當面對索斯那傢伙說出你心中的不滿……」

彷彿被莉莉絲說到了痛處，狄婭整個人震了一下，咬了咬嘴唇，有些言不由衷地說道，「其實……其實也不是那樣，拉維亞她……其實人還是不錯的……」

莉莉絲望著狄婭無奈地搖了搖頭，走上前坐到她身邊，沒好氣地道，「笨蛋，感情是自私的，難不成你還想和別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不成？」

狄婭低著頭沉默了半響，隨即搖搖頭，在莉莉絲錯愕的目光中輕聲說道，「我不想讓索斯因為這件事感到困擾，如果他……如果他希望那樣，我……我可以忍受的……」

「你……」莉莉絲無語地張了張嘴，帶著幾分異樣的目光望著狄婭，親暱地摟著她，撫摸著她的秀髮，低聲說道，「不需要這樣強迫自己的……」

「我並沒有強迫自己啊……」

深深望了一眼狄婭，莉莉絲帶著幾分莫名的認真低聲說道，「你……真的喜歡索斯那小子麼？」

「嗯！」狄婭似乎感覺有些詫異，理所當然地點點頭，隨即好似意識到了什麼，帶著幾分羞澀低下頭，咬著嘴唇說道，「因為，他說他需要我……」

奇怪的是，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莉莉絲的眼神中卻露出了異樣的神色。

「只是這樣嗎？」

「咦？」

「不，沒什麼，」微微一笑，莉莉絲深深吸了口氣，露出幾分微笑，說道，「說些開心的事吧，對了，你上次不是說要繼續學習魔法麼？索斯那小子怎麼說？其實我覺得他來教你的話，效果會更好……」

「索斯太忙了，」狄婭搖了搖頭，微微歎了口氣，帶著幾分失落，喃喃說道，「前段時間要忙梵德爾的事，現在要忙瑞奧克斯的事，還有梵多……有時候我真希望我能幫他，可惜……」

莉莉絲不由皺了皺眉，彷彿聽出了什麼，忍不住問道，「他最近都沒有抽空陪你麼？」

「也不是，他只是太忙了，每天都很早出門，很晚才回來……」

「……」莉莉絲望著狄婭的眼中露出幾分莫名的不忍，語氣一時間變得有些莫名詭異，冷笑說道，「這就是男人啊，他們始終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我們不過是他們生活中的附庸罷了，又有什麼資格去指示他們做什麼呢？」

「咦？」

「沒什麼……」

傍晚時分，莉莉絲叫人準備了一輛馬車將自己的好朋友狄婭送回了梵多，隨即，獨自一個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彷彿做著什麼重要決定。

房間裡的光線漸漸暗了下去，在牆角的地方，一雙淡紅色的巨大眼睛緩緩睜開了……

「還沒有找到麼？那個叫做貝利亞的男人的來歷，莉莉絲？」

只見莉莉絲的眼神中閃過一陣掙扎，隨即，彷彿做出了什麼決定般，沉聲說道，「那個男人……貝利亞，就是……未來七年後的沃爾蒙·克萊斯特！」

「什麼？」聽得出來，就連遠古意志阿斯蒙蒂斯都為此感到了震驚，就連語氣就為之顫抖。

「他……那個男人穿梭了時空？他竟然能夠穿梭時空？」

也不怪遠古意志阿斯蒙蒂斯如此震驚，畢竟，能做到穿梭時空，就證明他有著穿梭低維次位面的能力，也就是說，對方能夠進入遠古意志所在的二次元空間，給他們帶來威脅。

在沉默了半響之後，房間角落那雙淡紅色的眼睛閃過幾絲無須掩飾的殺意，緊接著，阿斯蒙蒂斯深沉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房間。

「殺了他……殺了他！莉莉絲！」

「就算殺了他，貝利亞也不會消失……」

「我知道，但是，貝利亞那個男人是外來世界的噩耗，他在這個時間呆不久，如果你所說的是真的，那麼……沃爾蒙·克萊斯特，對於我們來說要比貝利亞更加麻煩……解決掉他！」

莉莉絲眼中閃過幾絲猶豫。

「……我知道了！」

第五十一章 深藏的感情！

——深夜，薩森弗羅雷斯家族宅邸——

僅僅穿著一件單薄紅色內衣的莉莉絲獨自一人站在陽台上，仰望著夜空的星辰，而在她身後的房間中，微微閃著幾絲燭光，隱隱還能聽到一陣陣男女淫靡的喘息。

大概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後，房間內的喘息聲漸漸減弱了，注意到這一點的莉莉絲轉身走進了房間，用冰冷而充滿嘲諷的眼神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

那是他的丈夫，如今在薩森風光無限的，弗羅雷斯家族的長子，文森特·弗羅雷斯，而躺在他身旁不住喘息的女人，則是莉莉絲的一名貼身侍女。

奇怪的是，雖然文森特·弗羅雷斯摟著的只是那名侍女，但是他卻喊著莉莉絲的名字，彷彿他將懷中的女人當成了自己的妻子，更詭異的是，莉莉絲明明就站在床邊，他卻彷彿什麼都看不到。

「窸窣……」

似乎是注意到了莉莉絲的存在，侍女小心翼翼地從男人的懷中起身，披上一件內衣，輕輕走到莉莉絲身旁，低頭喚道，「小姐……」

「唔，」彷彿是看穿了侍女的心思，莉莉絲點了點頭，淡淡說道，「你可以先回去了……如果你還想著你的父母，那麼最好別在別人面前胡說八道！」

「是，我懂的，小姐……」那名侍女低了低頭，裹緊了身上的內衣，匆匆離開了房間。

望了一眼她離開的背影，莉莉絲又轉頭瞥了一眼自己躺在床上的丈夫，眼神中露出幾分嘲諷與輕蔑。

「莉莉絲，你在哪？」似乎是注意到了懷中女人的離開，已有幾分困意的文森特睜開眼睛。

只見莉莉絲的雙眼閃爍起幾分淡紅色的詭異光芒，隨即，文森特好似這才看到站在床邊的她，帶著幾分期盼的口吻說道，「今天我就睡這裡吧？」

「不行，」莉莉絲很果斷地打斷了自己丈夫的話，淡淡說道，「我習慣一個人睡！」

「那我呢？」文森特有些錯愕地問道。

「你？」輕笑一聲，莉莉絲走到酒櫃旁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輕輕抿了一口淡淡說道，「做完事就給我滾到客房去睡，我們不是一直都這樣約定的麼？」

「可是……」文森特的臉上露出幾分為難，古怪說道，「我是你丈夫啊……」

「那又怎麼樣？」轉過頭瞥了一眼文森特，莉莉絲冷笑著說道，「還是說，你的慾望還沒有得到滿足？」

「呃……」文森特猶豫了下，最終選擇披上一件外套去隔壁的房間睡，他很奇怪，為什麼剛才那般溫柔的『莉莉絲』，完事之後卻是這麼一副態度。

他根本不會想到，剛才他眼中的『莉莉絲』，不過是屬於阿斯蒙蒂斯的神之力量【幻想操控】所浮現的幻象而已。

除了使徒和精神力高到莉莉絲無法控制的對象外，【幻象操控】可以控制任何具有『智慧』與『情感』的生命，尤其是對方在淫慾方面比較濃厚時，便更加逃不過莉莉絲的操控。

同【貪婪】神之力量【慾望暴露】，懶惰的神之力量【抹殺存在】一樣，身為使徒的莉莉絲，掌握著這種足以欺騙世界、控制人心的力量，尤其是當對像僅僅是人類的時候，這種力量尤其可怕。

「砰！」

望著自己的丈夫帶著遺憾的表情離開了房間，莉莉絲的嘴角露出冷笑，厭惡地望了一眼床上的痕跡，端著手中的紅酒杯走到了陽台。

莉莉絲，全名莉莉絲·泰爾維茨，出生於阿爾塔克與布朗希爾兩個地區的交界地區，她的家族雖然在當地很有名望，但其實也算不上什麼高層貴族，從她的祖父到她的父親，家族的爵位一直徘徊在男爵，從這點上，她與狄婭的身世十分相似。

但不同的是，莉莉絲出生在一個典型的小貴族家庭，家族中的成員無一不是為繼續向上爬努力著，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她的家族依附著其他強大家族，賄賂、聯姻，只要能幫助家族達到一個新的高度，無論是什麼骯髒的事都無所謂。

與其說莉莉絲是泰爾維茨家族的長女，不如說她是一件商品，用來拉攏某個強大家族的商品。

記得，莉莉絲在學院時，雖然在男女關係上比較隨意，但是她從來沒有承認一個人是她的戀人，因為，在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訂婚了。

莉莉絲前前後後訂過三次婚，原因就在於前兩次訂婚的對象，不，是他所在的家族已經無法滿足泰爾維茨家族的胃口，以至於婚約的對象一換再換，最終變成了如今薩森的實際掌權者之一，弗羅雷斯家族的長子，文森特·弗羅雷斯。

如果莉莉絲只是一個普通的女性，或許她也能在這種政治婚姻中找到安慰，但糟糕的是，她是一位使徒，是【淫慾】阿斯蒙蒂斯的使徒，掌握著【情慾之力】的使徒，使徒的身份，無疑使得她作為女性的人生更加充滿了心酸。

在泰爾維茨家族眼中，莉莉絲是一件幫助自己家族攀登貴族勢力巔峰的商品，而在弗羅雷斯家族看來，他們同意這次婚姻的原因，無非也只是看中了莉莉絲所掌握的強大力量而已。

就像小說裡所說的那樣，當一個女人有了美麗的外表後，如果上天還賜予她超越他人的力量，那麼，這個女人絕對是無法得到真正的幸福的。

就拿莉莉絲來說，如果她沒有成為使徒，那麼她最多只是成為這個世界上無數政治婚姻的犧牲品之一，然而上天卻賜予了她強大的力量，這讓這位厭惡自己出身家庭、厭惡貴族間政治婚姻的女性產生了另外的想法。

就像她用幻想操控耍了自己的丈夫一樣，作為舞會上的焦點人物，已經說不清有多少名優秀的貴族男性被她這樣耍弄。

當然，那不是單純的娛樂，而純粹是為了發洩心中的不滿，發洩一位從小就作為聯繫上層貴族而存在的『商品』心中的憤慨，當看著那些貴族拋開了虛偽的面具，為了情慾而亢奮，那種醜陋的模樣，讓莉莉絲感覺非常好，但是同時，她也越來越看不起那些所謂的男人，更別說喜歡上一個人，畢竟，對她來說，控制某個人喜歡上自己，那實在是太簡單了。

就像俗話說的，越高高在上的女人，就越發得不到愛情，身為阿爾塔克女領主的拉維亞，以及作為使徒，擁有強大力量的莉莉絲。

就這方面來說，拉維亞是幸運的，因為她喜歡的對象，曾經是使徒，他所擁有的強大力量，配得上阿爾塔克領主的地位，但是莉莉絲不同，他的丈夫，僅僅是一個普通人，雖然說如今在薩森風光無限，但是在使徒等一些強者眼中，也不過是一個弱小的傢伙罷了，只要想，隨時就可以解決掉。

對此，莉莉絲有些羨慕自己的好朋友狄婭，畢竟她遇到了喜歡的人。

記得，曾經在學院的時候，莉莉絲與狄婭的關係就非常好，因為兩人擁有著相似的家庭，唯一不同的，僅僅是狄婭沒有成為政治婚姻下的犧牲品而已。

以前是無力改變現狀，而當莉莉絲得到了強大的力量後，她第一個就想起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她不想狄婭也和自己一樣。

但那個時候，狄婭已經和索斯搬到了梵多，在得知這個消息後，莉莉絲在松氣之餘，也難免會自嘲苦笑。

原本，對於狄婭與索斯，莉莉絲是抱著祝福的態度的，但是當她聽說拉維亞與索斯的關係後，她漸漸改變了看法，因為她已經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她自認為有能力幫助自己的朋友，哪怕對方是當時同樣身為使徒、帝國現在最強大的黑魔法師之一，沃爾蒙·克萊斯特！

或許，莉莉絲已經將自己的幸福，都寄托在自己的好朋友狄婭身上，希望她能得到自己所無法得到的東西，比如說，溫馨而甜蜜的愛情。

但是，兩個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那絕對算不上是什麼溫馨而甜蜜的愛情！

必須要消失一個……

不是那個阿爾塔克的女人，就是沃爾蒙·克萊斯特！

內心十分渴望得到真正愛情的莉莉絲，無法容忍索斯在與自己的好朋友狄婭交往的同時，卻與另外一個女人有著不清不楚的關係，這讓原本就看不起男人的莉莉絲，對索斯的影響差到了極點，將索斯歸納於那些獲得強大力量後就四處鬼混的敗類當中。

其實，她很早就從狄婭口中聽說了，那個足以威脅到遠古意志的男人貝利亞，就是七年後的索斯，但是她對於這種事並不感興趣，說句不好聽的話，這個世界會變得怎麼樣，遠古意志們會面臨什麼樣的威脅，莉莉絲根本就不感興趣，直到狄婭說，『他需要我』……

是的，僅僅只是對方需要而已，莉莉絲無法忍受寄托了自己幸福的狄婭，卻只是因為這個微不足道的原因呆在某個男人身邊，更何況，那個男人根本就沒有考慮過狄婭的立場。

沃爾蒙·克萊斯特……

望了一眼夜空中的星辰，莉莉絲舉起手中的酒杯，隨即輕輕放開，眼睜睜看著它墜落在地，摔得粉碎。

不過莉莉絲也很清楚，在殺死那個男人之前，她必須先做一些事，首先，就要打破自己的好朋友狄婭對索斯那仍然保留著的心願，一個女人的可悲心願。

——第二天下午，梵多——

自從魔法城市梵多建立以後，拉維亞一直住在這座城市，阿爾塔克的事務，暫時由他的祖父，上代領主奈亞歷克·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處理，就實話來說，這是一種很不負責任的做法，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自己喜歡的男人就在這座城市。

對於索斯，拉維亞一度想過要放手，但是每次在作出決定的時候，她忍不住會猶豫，不管是作為阿爾塔克女領主的尊嚴，還是作為女人的心願，她都無法忍受看著自己喜歡的男人始終陪伴在另外一個女人身邊。

基於這樣的心理，導致拉維亞回阿爾塔克的旅程越拖越久。

就算明知道不可能，她還是希望索斯能給她一個答覆……

而就在拉維亞為此頭疼煩惱時，她忽然受到了一封邀請函，信函中邀請她去梵多的一個高檔酒館。

又是哪個無聊的人麼？

拉維亞冷笑一聲，正要將那份信函丟到窗外，卻忽然注意到了信函中的落款。

「莉莉絲·泰爾維茨？」

拉維亞的眼中露出幾分疑惑的表情，作為阿爾塔克的領袖人物，她當然清楚這個名字，知道對方是薩森新貴文森特·弗羅雷斯的妻子，也知道是曾經在學院時期的學姐，是狄婭的好朋友，但關鍵是，拉維亞自認為和對方沒有任何交情，為什麼對方要邀請自己呢？

想了想去，拉維亞還是找不到頭緒，不過，她也並不想示弱，不就是去梵多的一個酒館麼？她想看看對方究竟想說什麼。

於是，按著信中所說的，拉維亞孤身一人來到了對方所說的酒館，就連自己的魔偶，皇后昆因就沒有帶上，畢竟這裡是梵多，整個城市都在屬於自己一方的勢力，拉維亞不相信對方能搞出什麼花樣來。

來到了對方所說的酒館，拉維亞徑直穿過大廳上了上樓，走到了約定的房間外，敲響了房門。

「篤篤篤！」

「門開著呢，進來吧！」裡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嬌笑聲。

皺了皺眉，拉維亞推開房門走了進去，帶著幾分警惕的目光望著在房間裡獨自喝酒的女人，也就是邀請自己來到這裡的對象，莉莉絲·泰爾維茨。

「嘖嘖！」端著一杯紅酒的莉莉絲打量著拉維亞那一身的騎士裝束，發出幾聲似褒似貶的笑聲，這使得拉維亞臉上的表情又沉了幾分。

確實，兩人的裝束差的太遠了，倒不是指做工與材料的原因，而是指兩人所穿著的衣服，莉莉絲身穿的，是那一套熟悉的黑色花邊禮服，而拉維亞身穿的，則是一套正規的騎士裝束，很難想像一個女人會整天穿著騎士裝來回晃悠，或許這也就是莉莉絲感到好笑的原因。

「你找我有什麼事？」忍受著對方的無禮目光，拉維亞沉聲說道。

「坐呀！」在拉維亞強忍怒氣的眼神中，莉莉絲輕笑一聲，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是在心中暗暗貶低拉維亞的裝束。

「……」望了一眼對方，拉維亞走到莉莉絲對面的桌子旁坐下，也不說話，就那樣盯著莉莉絲。

「真是炯炯有神的目光呢！」莉莉絲輕笑一聲，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隨即舉著酒瓶望向拉維亞，輕聲說道，「要來點麼？」

「不需要！」拉維亞淡淡說了一句，拒絕了，畢竟，她可不是屬於那些舞會中穿著花俏衣服、舉著酒杯招蜂引蝶的女人，除非對象是索斯，否則所有遞來的酒杯，她都會拒絕。

作為阿爾塔克的領導人物，她必須做到時刻保持清醒。

「呀呀！」莉莉絲的臉上露出了遺憾的表情，顧自端著酒杯抿了一口。

看著對方悠然自得的模樣，拉維亞實在有些不耐煩了，沒好氣說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如果沒事的話，我想我要離開了！」

「做什麼？不過是偶然想起了以前的學妹，找你過來聊幾句罷了！」莉莉絲嬌笑一聲，托著臉頰歪著腦袋打量著拉維亞，輕笑著說道，「還是說，我連和你聊幾句的資格都沒有？阿爾塔克的女領主喲！」

「……」聽著那句充滿嘲諷的話，原本已經想起身離開的拉維亞皺了皺眉，只好耐著性子繼續坐著，畢竟有時候，她代表的並不完全是她自己，還有整個阿爾塔克的態度，她不想為了有些無聊的小事而惹來麻煩。

「這才對嘛！」似乎看穿了拉維亞的心思，莉莉絲嬌笑一聲，隨即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有意無意地說道，「聽說，你和沃爾蒙·克萊斯特……也就是索斯學弟結婚了？」

「是，那又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有點奇怪罷了……」說著，莉莉絲摸了摸早上故意呆在手指上的結婚戒指，眼神有意無意地在拉維亞的雙手瞟過，那裡，沒有任何戒指的蹤影。

倒不是阿爾塔克貧窮到這份上，只是不管是索斯與拉維亞，他們都不好意思始終帶著那枚戒指，尤其拉維亞，畢竟那是拉維亞的祖父特定叫人定做的，直到現在，拉維亞都不敢將真實的情況告訴自己的祖父，因為她祖父一直很欣賞自己的女婿，一旦謊言被拆穿，可想而知這位鎮守西北幾十年的老人將會氣憤到什麼程度。

「砰！」拉維亞忍不住站了起來，猛地一拍桌子，帶著幾分憤怒說道，「那又怎麼樣？！」

面對著拉維亞的憤怒，莉莉絲似乎並不在意，咯咯一笑，說道，「我不是說了麼，我只是感到好奇，隨便問問罷了……」

「隨便問問？」輕哼一聲，拉維亞冷笑說道，「我可不認為是這樣！」

「哦？」莉莉絲秀眉一顫，笑嘻嘻地說道，「那麼你是怎麼認為的呢？」

拉維亞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因為某種顧慮，她還是選擇了沉默，重新坐在位子上，帶著幾絲疲倦說道，「我沒興趣陪你在這說一些有的沒的，如果你沒有什麼事的話，我要離開了！」

「哎呀呀，真不愧是阿爾塔克的女領主呢！」莉莉絲咯咯一笑，晃動著手中的酒杯，忽然淡淡說道，「離開他！」

「……」拉維亞愣了愣，隨即雙眉緊緊皺起，用充滿嘲諷的語氣冷笑說道，「為了你的好朋友狄婭？」

「你可以這麼認為，」莉莉絲淡淡一笑，瞥了一眼拉維亞，用帶著幾分威脅的口吻低聲說道，「我希望她能得到一個好的歸宿，所以，我不希望有人從中破壞……」

「如果我不願意呢？」拉維亞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

然而，出乎拉維亞的意料，莉莉絲忽然撲哧一笑，揶揄說道，「咯咯，那我就沒辦法咯……」說著，她忽然口風一轉，抬頭望著拉維亞微笑說道，「我的請帖，你還帶著麼？」

拉維亞感覺有些莫名其妙，從懷中摸出那封信函，猶豫了一下，丟在桌上。

只見莉莉絲站了起來，取過那封信函，仔細打量了一下，在拉維亞詫異而感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收入了袖口中，隨即走到拉維亞身旁，依在桌子旁，發出陣陣類似歎息的聲音。

「明明有著這麼出色的面孔，卻……唉，真是可惜了呢！」

見對像再一次對自己的裝束指手畫腳，拉維亞心中的不滿再一次被擴大，抬起頭憤憤地說道，「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操心……」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分明望見，莉莉絲那淡紅色瞳孔中，泛起了陣陣詭異的紅色光芒。

怎……怎麼回事？

拉維亞忽然感覺整個人變得十分疲憊，內心深藏的情緒也滋生了陣陣悸動。

隱隱地，她忽然耳邊傳來一個聲音。

「這樣好麼？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始終陪伴在另外一個女人身旁？」

「你可以不必這樣的，拉維亞·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

「奪回來，去將你深愛的男人從那個女人手中奪回來……」

這一陣陣耳語般的輕吟聲，彷彿是最致命的毒藥般，讓拉維亞的整個人好似火燒般地難受，長久以來深藏在內心中的感情，彷彿都被這幾句話完全撩撥起來，雖然她的潛意識告訴她，不要去輕信對方的話，但是，她已經無法控制了。

「哼！」望著一手捂著額頭彷彿十分痛苦的拉維亞，莉莉絲的嘴角揚起幾分冷笑，捧著拉維亞的臉蛋，用彷彿惡魔蠱惑般的聲音低吟道，「去吧，拉維亞·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那個男人是屬於你的，去將他奪回來，讓他陪伴在你身旁……這難道不是你心中一直所期望的麼？」

「我……」拉維亞忍不住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難道你想看著他繼續陪在另外一個女人身邊？」莉莉絲瞳孔中的紅色光芒變得越加強烈。

「我……這個聲音……你是誰？」

「我？咯咯，我並不存在……你只要想著你最想要得到的就可以了，去吧，拉維亞，去說你真正想說的話，去做你真正想做的事，不用顧忌任何人……這樣，你就能得到……你所想要的……」說著，莉莉絲拿起那封信函，就著燭火將它點燃了，望了眼在桌上燃燒的紙片，她瞥了一眼好似還沒有甦醒過來的拉維亞，輕蔑一笑，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直到莉莉絲離開幾分鐘後，拉維亞才逐漸恢復過來，只見她下意識望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房間，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我……怎麼會在這裡？」

話音剛落，彷彿受到某種控制般，她忽然感覺胸口一陣收縮，隱隱有種刺痛的感覺。

「索斯……」

第五十二章 深藏的感情！（二）

——梵多，赫利瑞奧克斯學院，院長辦公室——

傍晚時分，作為赫利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索斯總算是處理完了一天的事務，在身心疲憊之餘，他感到有些奇怪。

因為，他整整一天都沒有看到拉維亞的出現。

在以往的時候，拉維亞與尼娜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這個辦公室，她們不多說話，更不會打擾到索斯正常的事務，偶爾，會忙一些自己的小事，或者在索斯空閒的時候聊聊天什麼的，而更多的時候，兩人基本上都是捧著一本高深的魔法書閱讀著。

理解歸理解，但是兩人的做法，還是讓索斯時常感到非常無奈。

在前幾天，尼娜作為皇家魔法師的一員，前往薩森處理一些日常事物，總算讓索斯鬆了口氣，但是拉維亞卻似乎沒有這種顧慮，明明是阿爾塔克的女領主，卻整天好似閒著沒事，在瑞奧克斯學院進進出出，望著那些學院的教授們揶揄的目光，偷笑的表情，索斯的內心忍不住湧出一種名為無力的情緒。

拉維亞難道就那麼閒麼？

當然不可能，近年來，尤其是在去年入冬的時候，北方的野蠻人似乎又開始蠢蠢欲動了，畢竟極北地區土地貧瘠，而野蠻人又不擅長耕作，為了得到充足的食物，他們只有南下搶掠，這是一百多年來絲毫不曾變過的事。

更糟糕的是，西邊的獸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人類內部的不穩定因素，派了幾支小部隊開始騷擾洛恩要塞，雖說這幾次騷擾都被洛恩要塞打退，但是這足以證明，獸人想要奪回先祖居住的故土這個夙願，仍然是那麼地強烈，他們彷彿是一頭飢餓的野獸，緊緊盯著自己眼中的獵物，只要那獵物露出半點的破綻，那麼這隻野獸就會露出他們的鋒利獠牙。

基於這種狀況，處在西北地區的阿爾塔克，已經進入了備戰階段，但是身為領主的拉維亞，卻仍然逗留在遙遠的魔法城市梵多，這不免讓人產生幾分疑慮。

不過對於索斯而言，他不是不知道拉維亞的想法，而關鍵在於，他實在無法對拉維亞做出什麼承諾，而這一點，拉維亞也很清楚，但是，她卻不甘心就這麼獨自一人回到阿爾塔克。

拉維亞原以為只要一個名分自己就會滿足，但是事情的結果是，當她與索斯的婚事變得人人皆知後，她越發無法忍受自己心愛的男人始終陪伴在另外一個女人身邊的事實，也是，這是人之常情，誰會甘心接受這樣的命運呢？

不過話說回來，一整天沒有看到拉維亞的出現，索斯心中倒是暗暗鬆了口氣。

以前作為斯洛斯的使徒時，索斯並沒有想那麼多，或許應該說，他根本就沒有去想那方面的事，然而一旦脫離了【逃避之力】的束縛後，索斯這才感覺到，如今他與狄婭、拉維亞三個人之間的關係，簡直就是亂成一團。

其實，處理這種事最理智的辦法，無疑就是割捨其中一個，但問題是，這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女人，在索斯心中都佔有著一定的份量，無論是捨棄拉維亞還是捨棄狄婭，都是索斯所不想看到的。

因此，他選擇了逃避，一次又一次地默認了這種既定的錯亂關係，從某種角度說，斯洛斯會選擇他作為自己的使徒，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但是不管怎麼說，索斯總算是過了輕鬆的一天。

和學院的教授們打了個招呼，索斯就回到了自己在梵多的住所。

「我回來了！」推開門之後，索斯習慣性地喊了一聲，但是很很奇怪的，他並沒有聽到狄婭的回應，用精神力掃瞄了一下各個房間，他才現狄婭並不在屋內。

「奇怪，出門了？」嘀咕一聲，索斯徑直走向客廳，脫下身上的外套隨意地丟在椅子上，朝著四周打量了幾眼，他這才現桌上擺放著一張便條。

『索斯，我去找莉莉絲了，別擔心我。狄婭留。』

「……」拿起那張便條看了幾眼，索斯苦笑著歎了口氣。

對於狄婭在梵多住的很悶，索斯不是不清楚，但是最近，由於要忙著處理創立梵多魔法協會的各種瑣事，他實在是抽不出時間陪陪狄婭，甚至很少有空閒陪她說說話，幸好狄婭在這邊好歹還有一個說得上話的朋友。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他還是感覺有些對不起狄婭，這個性格內向、溫柔的女人，從來都不會讓索斯做這做那，只是默默地做著她所能做的事，心中的苦澀，從來都不會對別人提起，更別說索斯。

「可惜了……」望著便條上的娟秀小字，索斯微微歎了口氣，他之所以今天那麼早回來，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想陪陪狄婭，可惜……

「啪！」索斯抬手打了一個響指，長桌上的燭台應聲點燃。

而就當索斯在房間裡轉了幾圈，準備去找住在隔壁的烏爾裡克打發時間的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敲門的聲音急促而有力，彷彿這聲音的主人十分焦急。

「這個時候……會是誰呢？」索斯嘀咕了一句，下意識地轉頭望了一眼門口，隨即臉上露出幾分驚訝，喃喃說道，「艾維？」

皺了皺眉，索斯走到門邊打開了門，這門才打開，他忽然看到一個人影倒向了自己，他下意識地扶住，這才注意到，滿臉紅暈的拉維亞睜著朦朧的雙眼望著自己，咯咯咯地笑著。

「你……你回來了？咯咯咯，正好……」

「艾維？你怎麼來了？」索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他無法相信，面前這位喝得醉醺醺的女人，竟然是向來最注重儀態的拉維亞。

「我不能來麼？——讓我起來！」只見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拉維亞似笑非笑地望著索斯，剛想要從他懷中站起來，卻身體一晃，再度倒在索斯懷中，看著她搖搖晃晃的模樣，真懷疑她是怎麼走到這裡的。

「你怎麼了？」索斯錯愕地望著眼前的女人，撲鼻的酒味讓他不由皺了皺眉。

「我很好啊！」只見拉維亞一手推開了索斯的攙扶，跌跌撞撞地走入了房間，扶著客廳的長桌，用帶著幾分嘲諷的語氣說道，「我就是想到你這來看看……」說著，她轉過身，靠在長桌上，雙眼望著索斯，似笑非笑說道，「看看你和狄婭這溫馨的屋子……」剛說到這，她猛地摀住嘴，臉色也泛起了幾絲異樣的紅暈，忍不住乾嘔著。

「……」索斯皺了皺眉，隨即搖搖頭，隨手將門關上，走到房間裡拿了一條乾毛巾遞給拉維亞，卻沒想到拉維亞手一推，彷彿小孩子耍倔般，說道，「我不需要……我不要她用過的東西！」

「你……你到底怎麼了，艾維？」

「我很好！」拉維亞抬起頭倔強地望著索斯。

「你……」望著她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索斯無奈地搖了搖頭，沒好氣說道，「既然很好，為什麼要喝那麼多酒，你平時不是不喝酒的麼？」

「不要你管！」拉維亞一把推開了索斯，由於用力過度，整個身體搖晃了一下，竟然不著重心地倒了下去，幸好被索斯提前扶住。

「放開我，我不要你管！」

望著在懷中用拳頭敲打著自己胸口，彷彿小孩子似的拉維亞，索斯忍不住歎了口氣，耐著性子問道，「到底怎麼了？」

漸漸地，拉維亞平靜了下來，用決然不像她為人的口吻低聲說道，「我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為什麼我的丈夫，會和別的女人住在同一個屋子裡？！你告訴我，我究竟是什麼地方比不過那個女人？！」說到這裡，她抬起頭，用滿含委屈與痛苦的目光望著索斯。

「艾維……」索斯微微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確實，拉維亞無論是儀表、學識、身份、氣質、地位各方面都非常出色，除了性格太過於強勢、剛烈外，幾乎可以說是女性中完美的存在，是不少薩森貴族子弟的夢中情人，而狄婭除了在外貌上可以與她一較高下，其餘的，像地位、氣質、身份等等，甚至連比都不用比，彷彿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然而索斯卻選擇了狄婭，換做是誰，都會感到不甘心。

「說啊，我有什麼地方比不過她的？你說啊！」說著說著，拉維亞的眼眶中不禁溢出幾分晶瑩。

這是從認識拉維亞以來，索斯第三次看到拉維亞流淚，然而，每一次都是因為自己……

「別這樣……」索斯為難地歎了口氣，不由自主地抬起手，將用手中的毛巾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卻見拉維亞用手拍開，氣憤地說道，見索斯仍然遞著那條毛巾，臉上露出幾分氣憤的表情，憤憤說道，「我不是說了麼，我不要……」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她的手就被索斯抓住了。

「這是我的！」

聽到這句話，拉維亞臉上的憤怒表情一下子就消退地無影無蹤，靜靜地望著索斯，細心地替自己擦拭著汗水，看著她平靜的表情，簡直與剛才判若兩人。

「對不起，索斯，我今天有點不太對勁……」冷不丁，拉維亞說了一句。

「唔？」索斯右手的動作不由頓了頓，詫異地望了一眼拉維亞，隨即自嘲一笑。

對於拉維亞所說的不對勁，索斯並沒有放在心裡，畢竟，無論換成是誰，每天每天憋著那份委屈，總會有爆的一天，他自然不會想到是出於其他的原因。

「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才對……」

「是呢！」拉維亞咯咯一笑，半依在索斯胸口，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麼，望了望四周，疑惑問道，「狄婭呢？」她似乎開始擔心剛才的話會不會被狄婭聽到，表情有些尷尬。

似乎是看穿了拉維亞的心思，索斯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她出去了，去找她的朋友，也就是莉莉絲學姐……」

「莉莉絲？」拉維亞的眼中露出幾分疑惑，用手捂著額頭，喃喃說道，「這個名字……她……」

好似是注意到了拉維亞的怪異表情，索斯詫異問道，「怎麼了？」

「沒……」拉維亞搖了搖頭，帶著幾分捉摸不定的神色，喃喃說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我好像……好像有什麼事忘記了……」說著，她煩躁地瞧了瞧額頭，帶著幾分氣惱的語氣說道，「昏呼呼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你怪誰？」索斯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將拉維亞扶到了內廳的沙發上，摸了摸她的額頭，低聲說道，「你在這先休息會兒，我去幫你拿一條濕毛巾來……」說著，他正要轉身離開，卻發現自己的衣服被拉維亞拉住了，一回頭，正巧望見拉維亞抬起頭，摟住了他的脖子，還沒等索斯反應過來，拉維亞那微微有些濕潤的紅唇，就那樣印在索斯嘴上。

「艾……」索斯瞪大了眼睛，雖說他掌握了源力，但也無法預料這樣的事啊，一時間，他愣住了。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沙上，而拉維亞，竟然就那樣跨坐在自己身體上，臉色潮紅，氣喘吁吁，眼神迷離地望著自己。

「艾維？！」索斯驚呆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一把抓住了拉維亞的右手，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我們……」

才說到這，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分明聽到拉維亞說了一句話。

「我喜歡你，索斯……我愛你……」

「艾維……」望著拉維亞那雙火元素般的眼睛，望著籠罩在眸子上的晶瑩霧氣，索斯一句話也說不話來，說到底，他內心深處，其實也同樣喜歡著這個強勢而富有正義感的女人，如果不是因為喜歡，當初他也不會去破壞拉維亞與西奧王子的政治婚姻，從而惹來了這一連串的麻煩事。

但關鍵是，自己還有狄婭啊，自己怎麼能夠背叛那個在自己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時刻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溫柔的女人……

「吻我，索斯……」

望著拉維亞那潮紅而帶著幾分羞澀的臉頰，迷離而帶著幾分期盼的眼神，索斯猶豫了……

忽然間，索斯感覺到脖頸處涼颼颼的一下，下意識地抬起頭，才現那是拉維亞的眼淚……

只見拉維亞咬著嘴唇泣不成聲地說道，「不要讓我恨你一輩子，索斯……」在她說話的時候，又一滴眼淚從她臉頰淌下，滴落在索斯的左眼中，讓他的視線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

死就死吧！

一咬牙，索斯伸出雙手捧著拉維亞的臉蛋，狠狠地吻在她嘴唇上，這一下突然襲擊，讓拉維亞猛地睜大眼睛，隨即又緩緩地閉上。

漸漸的，兩人的喘息聲變得越來越急促，身上的衣服，也變得越來越少。

直到拉維亞脫下了最後一件貼身的內衣……

直到這一刻，索斯才發現，拉維亞早已不是那個當初自己當成男孩子對待的女孩，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成為了一個足以叫男人為之瘋狂的女人……

嬌柔但是英氣的面孔，精緻的五官，細膩白皙的膚色彷彿凝乳般純淨無瑕，就著昏暗的燭火，她的身體彷彿蒙上一層薄薄的紅色，微微泛著光，彷彿一塊天然而毫無瑕疵的火紅水晶，是那樣的充滿魅力，讓索斯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嘶啦！」她解開了束在頭上的束髮，火紅色的長髮彷彿瀑布般披落在胸前，遮蓋了胸前那兩團含苞欲放的蓓蕾，一時間，索斯竟然隱隱有種遺憾的情緒。

「索斯……」

拉維亞整個身體都貼了上來，她的身體，是滾燙的，彷彿一團無時無刻不在燃燒著的火焰，而源於她的那陣陣輕微而讓人想入非非的喘息，更是讓索斯無法自拔，再加上那混合著酒味的處女香味，彷彿是一朵盛開在酷寒的赤紅雪梅。

拉維亞·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這是一個足以叫男人為之瘋狂的女人！

索斯似乎已經無法再控制自己的身體，他只知道，他的雙手已經摟住了拉維亞那嬌柔而叫人心動的身軀，聽著拉維亞那唔地一聲輕吟，索斯只感覺自己的內心好似爆炸了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在昏暗的燭火的照射下，拉維亞那雙彷彿火元素般的眼睛是顯得那樣的迷人而充滿魅力，彷彿有種魔力般，叫索斯所剩無幾的意志力再一次衰減。

長時間的熱吻，讓兩人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就連皮膚表層也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艾維……」

「別說話！」彷彿猜到了索斯的想法，拉維亞搖了搖頭，咬了咬牙，身體微微一提，隨即，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你怎麼了？」索斯下意識地說了句不經頭腦的話。

只見拉維亞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索斯，隨即微微動了動身軀，輕輕地趴在索斯胸口，撫摸著他健壯的身軀，喃喃說道，「這一刻，你是屬於我的……」

不知怎麼，索斯從她的話中聽到了幾絲哀傷，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這個倔強的小女人，他只能伸出手臂，將她緊緊地摟在懷中。

但是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兩人的生命已經緊密聯繫在了一起，彷彿是命運中注定的那樣……

『你叫什麼？』

『索斯！』

『姓呢？』

『……』

『喂，和你說話呢！』

『……』

望著趴在自己胸口的拉維亞，索斯不禁想起了最初遇到她的時候，那個盛氣凌人的北方貴族女孩，誰會想到，最初都看對方不順眼的兩人，有一天竟然會走到這一步。

「呵……」回想起當初拉維亞與自己『決鬥』的事，想起她那股不服輸的倔強脾氣，索斯忍不住笑了出聲。

然而這聲笑聲似乎讓拉維亞誤會了，只見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索斯，嗔怒地說道，「你在笑什麼？」

「啊？」索斯愣了愣，釋然說道，「我只是想起了過去的事而已……」

「咦？」拉維亞的眼中露出幾分意外，喃喃說道：「你也……哼！真不想遇到你！」

「啊？」

「咯咯，」望著索斯錯愕的表情，拉維亞咯咯一笑，隨即將頭埋在索斯胸口，喃喃說道，「那時候，明明有那麼多的學生，為什麼我偏偏會和你說話呢？或許，這就是命運吧……」說著，她仰起頭，居高臨下地望著索斯，用當初那種口吻，半開玩笑似地說道，「但是，就算你是我的丈夫，也別指望我會成為你的附庸……」

「呵，當然……」

兩人對視一笑，所有的隔閡彷彿都消融在這一刻。

「啪嗒！」長桌上的燭台閃過一絲火花，拉維亞微微低下頭，喃喃說道，「吻我，索斯……」

「唔……」

漸漸地，急促而沉重的喘息聲逐漸響徹整個內廳。

而與此同時，屋子的外面，一輛馬車緩緩地駛到了門口。

隨著車門的打開，一位一頭淡藍色秀髮的少女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回頭望著馬車無奈地說道，「不是說了嘛，梵多離薩森就那麼點路，讓我一個人回來就可以了，又不會出什麼事……」

「那可說不准喲，狄婭！」伴隨著一聲輕笑，彷彿貴婦人般打扮的莉莉絲穿著黑色的禮袍從馬車上走了下來，似笑非笑地望著狄婭。

「你呀，真是的！」沒好氣地望了一眼好友，狄婭從隨身攜帶的小包中取出鑰匙，準備開門。

而就在這時，小巷的盡頭有一個身穿灰色披風的傢伙匆匆來到了莉莉絲的身旁，壓低聲音說道，「她進去了，沒有出來！」

「霍？」莉莉絲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戲謔的笑容，瞥了一眼眼前的宅邸，淡淡說道，「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是！」

望了一眼那人匆匆離開的背影，莉莉絲見狄婭仍然在找尋著開門的鑰匙，遂走了過去，這讓狄婭感覺有些奇怪。

「咦？你不回去麼？莉莉絲？」

「我呀，」只見莉莉絲微微一笑，古怪說道，「我一路送你回來，你好歹讓我進去坐會兒吧？怎麼？不歡迎麼？」

「當然歡迎了，只是……」說著，狄婭咬了咬嘴唇，弱弱說道，「索斯應該已經回來了，你不可以對我使壞……不然，不然我一定會生氣的！」

「放心！」

「那我開門咯？」說著，狄婭打開了屋門，輕聲喊道，「我回來了……」話音剛落，她的臉上露出幾分詫異的表情。

「奇怪……難道出去了？」

在莉莉絲那帶著幾分不忍的目光中，狄婭穿過客廳，帶著幾分疑惑走向了那唯一有著燭光的內廳。

「真是的，明明在嘛，幹嘛不理……」推開了房門，狄婭正想小小責怪索斯幾句，然而目光一瞥到躺在內廳沙發上的男人與女人，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鐺啷……」手中的鑰匙落在地上，狄婭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無力地依在門框邊，雙手緊緊地捂著嘴，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沙發上那兩個同樣感覺不知所措的男人與女人。

「索……斯……」

第五十三章 深藏的感情！（三）

唉……我那時到底是怎麼了？！

當第二天中午，在索斯的住宅中，拉維亞托著額頭坐在桌邊，一想起昨天那如同噩夢般的事，她便不由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果然是喝醉酒的關係麼？以至於將一直以來藏在心裡的話全部說了出來，而且……

彷彿想到了什麼，拉維亞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蛋，那裡，滾燙一片。

很難想像自己竟然會大膽到這種程度……

「艾維。」忽然，有人輕輕拍了拍拉維亞的肩膀，遞過來一杯熱水，拉維亞抬頭望了一眼，見是自己的好朋友麗莎，苦澀地笑了笑，伸手接過茶杯勉強喝了一口，溫溫的茶水讓她焦躁的心稍微平靜了一些。

這時，站在麗莎身旁的萊瑞拉似乎是看出了拉維亞自責不已的心情，安慰說道，「別自責了，艾維，你也不想這樣的，再說了，我倒是覺得這樣也不是一件壞事……」說著，她捂著嘴咯咯一笑。

但很遺憾的，萊瑞拉半開玩笑的話，似乎並沒有讓拉維亞的心情改善許多，只見她抬起頭，張了張嘴彷彿要說些什麼，隨即卻又微微歎了口氣，恨恨地用手敲打著自己的額角，懊惱地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感覺好像整個人都不受控制了，總覺得有個聲音在我內心深處告訴你：去吧，去做你期望的事，不用顧忌任何人……」

萊瑞拉與麗莎面容古怪地對視了一眼，心中有些慼慼然。

今天一早，她們就收到了拉維亞傳來的訊息，開始還有些莫名其妙，然而一到索斯的住宅，見拉維亞與索斯兩人垂著腦袋呆在屋內，卻又不見狄婭的身影，她們隱隱就有種預感：出事了……

在從拉維亞含糊不清的解釋中瞭解到了昨晚發生的事後，就一個女人的立場來說，麗莎與萊瑞拉隱隱有些同情狄婭，畢竟，這種事無論對哪一個女人來說，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但是作為好朋友、好姐妹，她倆顯然是堅決站在拉維亞這一邊的，畢竟她們在學院時期時就是親如姐妹的朋友，就好比和她們兩人一同趕來詢問情況的艾倫與斯考特一樣。

「我……是不是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望著向來自負的拉維亞竟然用懷疑自己的口吻向自己兩人詢問，麗莎與萊瑞拉就知道昨晚的事對她的打擊非常大，想想也是，赤身裸體地躺在一個男人懷中，卻被這個男人的戀人當場逮住，換成是誰都丟不起這個臉啊。

不過，麗莎與萊瑞拉顯然不會實話實說，畢竟，她們是屬於拉維亞的親友團，而不是狄婭的。

「這有什麼？」伸出手理了理拉維亞紛亂的火紅長髮，萊瑞拉偷偷望了一眼在房間另外一邊的男生們，小聲說道，「你才是索斯真正的妻子啊？你嫁給了他，他娶了你，就算發生了那個什麼關係……那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是那樣子的……」拉維亞咬了咬嘴唇，眼神中帶著幾分悔恨，喃喃說道，「我明明已經下定決心，為什麼會……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說著，她黯然地歎了口氣，搖頭說道，「我從來都沒有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但是，我……我對不起狄婭！」

「艾維……」

在麗莎與萊瑞拉擔憂的目光中，拉維亞自嘲一笑，隨即深深吸了口氣，輕聲說道，「我要回阿爾塔克了，如果以後有時間的話，希望你們……」

「你要回阿爾塔克？」萊瑞拉吃了一驚，打斷了拉維亞的話，驚聲說道，「為什麼呀？」

拉維亞咬了咬嘴唇，苦笑說道，「發生了這種事，我還有臉呆在這麼？」

萊瑞拉與麗莎相互望了一眼，確實，如果這種事被別人知道，對於沃米斯利家族的名聲來說肯定是一個無法估量的打擊，而對於向來重視家族名望的拉維亞來說，簡直比死還要難受。

「什麼時候？」麗莎微微歎了口氣，感到十分遺憾。

拉維亞嫁給了索斯，但是作為阿爾塔克的女領主，勢必要繼續留在當地，而麗莎嫁給艾倫，住在帝國最富饒的商人都市奧佩瑞奧斯，萊瑞拉雖說只是與斯考特訂婚，但是遲早還是會嫁到加利克，自從赫利瑞奧克斯學院被阿格斯覆滅之後，三人幾乎一年碰不到幾次面，好不容易現在都居住在梵多，雖然是暫時的，但好歹可以有些時間聊聊天，但是，沒想到卻又要分開……

「明天吧，」拉維亞微微歎了口氣，說道，「今天是來不及了，因為我需要一些時間收拾一下行李，明天早上吧……」

「這樣好麼？艾維，」麗莎猶豫地說道，「逃避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就是，」萊瑞拉也在一旁打氣道，「我覺得，這也不一定就是一件壞事啊，如果可以促成你和索斯，這不是很好麼？你們本來就是夫妻啊！」

「算了吧，」拉維亞長長歎了口氣，搖頭說道，「發生了這種事還繼續留在這裡，那才不是我的性格……雖然無法彌補什麼，但是選擇離開，至少能讓我的內心感到好受些……」說著，她抬起頭，望著兩位好友那擔憂不捨的目光，微笑說道，「我可不是為了什麼逃避，其實我很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只是一直無法做出最終的決定，昨晚的事，也算是一個契機，讓我終於做出了抉擇，我想我需要回到那片寒冷的土地冷靜一下，這對於我、對於索斯、對於……對於狄婭來說，都是一件好事……」說著，她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如果你們想我了，可以到阿爾塔克找我呀，不過可別期望那裡有什麼美麗的景致，除了一望無際的皚皚雪地……」

「艾維……」望著拉維亞那勉強的笑容，麗莎暗暗歎了口氣，正要說些什麼，卻忽然聽到一陣誇張的大笑，不用問了，在屋內的幾個人中，能做出事的，只有自己的丈夫，艾倫！

在麗莎氣憤的目光中，艾倫圍著那張沙發轉了幾圈，捂著肚子幸災樂禍地說道，「喂喂喂，夥計，就在這裡？你們兩人？哈，你們可真夠瘋狂的！我估計狄婭學姐被你氣瘋了！」

「……」聞聲望了一眼捂著肚子笑個不停的艾倫，又望了一眼沉著臉的索斯、拉維亞以及麗莎，斯考特忍不住想笑，咳嗽一聲，古怪說道，「狄婭學姐氣沒氣瘋，我們是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至少有三個人被你氣瘋了……」

「啊？」還沒注意到狀況的艾倫撓了撓頭，一轉頭，卻見自己的妻子憤怒地瞪著自己，氣憤地說道，「艾倫，你真是的，就知道幸災樂禍！你就不會好好安慰他們幾句？」

「那種話我說不來啊！」艾倫聳了聳肩，倒坐在一把椅子上，指著索斯大咧咧地說道，「總而言之，這事完全是索斯的錯……」說著，他語氣一頓，怪聲怪調說道，「我說夥計，你好歹掌握一下時間吧，你難道就不知道狄婭學姐什麼時候回來？」

索斯搖了搖頭，皺眉說道，「我不知道她那麼早回來……前幾次，莉莉絲學姐都是在晚飯後送她回來的，所以，我就沒多想……」

「嘿！」艾倫誇張地咧了咧嘴，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嘿嘿笑道，「我說夥計，你不是掌握了源力，不是有那個什麼預知的能力麼？」

白了一眼艾倫，索斯沒好氣說道，「我也不能一天到晚維持著那種狀態吧？再說了，就算提前一兩秒預測到將要發生的事，又有什麼用？」

只見艾倫古怪一笑，擠眉弄眼地揶揄道，「好歹你能用閃現魔法帶著艾維逃跑啊……」

「你！」索斯被氣地一句話說不出來。

「行了，艾倫，胡牽亂扯什麼呢，你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啊？『下午茶先生』？」似乎是注意到了兩個當事人都被艾倫這一番話說得面紅耳赤，斯考特忍不住出來打了一個圓場。

「你……」艾倫頓時為之語塞，偷偷望了一眼麗莎的表情，拽了拽拳頭衝著斯考特威脅道，「夥計，別亂說話啊，要是敗壞了一位正直騎士的名譽，我可要找你決鬥的！」

斯考特無語地搖了搖頭，隨即推了推眼鏡，詫異說道，「我總覺得這事巧合地有點離譜了……算了算了，既然發生了，就算繼續悶在屋子裡也挽回不了什麼……你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沒有吃過東西吧？要不我們先出去吃頓飯？」

「我同意！」倒坐在椅子上的艾倫舉起手說道，「運給瑟蘭德人的糧食，前天才剛到，昨天我還在維夫大叔那閒扯呢，為了你們這事，我是騎著馬一路趕到梵多啊，把維夫大叔一人丟那了，到現在，連頓像樣的都沒吃過……要不，我們現在出去？」

他口中的維夫大叔，指的是瑟蘭德人的領袖，也是艾倫如今的盟友，吉納維夫·多爾比。

索斯聞言望了一眼拉維亞，卻見拉維亞捂著額頭歎了口氣，輕聲說道，「算了吧，我沒胃口。」說著，她站起身，低聲說道，「你們去吧，我要回去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收拾東西做什麼？」不說索斯，就連艾倫和斯考特也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還沒等拉維亞說話，麗莎急急忙忙說道，「不說我還忘了，索斯，你來勸勸艾維吧，她要回阿爾塔克！」

索斯愣了愣，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卻見拉維亞搖了搖頭，彷彿漸漸恢復了平日的氣度，不容反駁地說道，「什麼都不要說，索斯，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聽……我已經下了決定了，我……從一開始就是屬於那片土地的！」

望著拉維亞那明亮的眸子，索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見此，麗莎幫著說道，「太過份了呢，艾維，一句話都不讓索斯說！」

「就是，好歹讓索斯說幾句嘛！」萊瑞拉也幫著說道。

只見拉維亞搖了搖頭，用帶著幾分眷戀的目光望著眼前的男人，苦澀說道，「你應該最清楚，索斯，一旦我做出決定，即便是我的丈……即便是你，也無法改變我的意志！但是……」說到這裡，她的眼中隱隱蒙上幾絲霧氣，咬了咬嘴唇說道，「但是，我很害怕你的聲音、你所說的話會削弱我的意志，削弱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的意志……所以，什麼都不要說！」說完，她深深地注視著眼前的男人，足足望了一分鐘，隨即，彷彿不帶任何留戀般，轉身離開了內廳。

「去攔住她呀！」望著拉維亞離開的背影，麗莎焦急地對索斯說道，「我敢發誓，只要你現在追上去，艾維一定會選擇留下來的！」在她身旁，艾倫聳了聳肩，附和地說道，「我也發誓！」

繼兩人之後，斯考特推了推眼鏡，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個看法，索斯……」

聽著耳邊好友們的規勸，索斯默默點了點頭，發出一聲歎息。

「我知道……但是，如果我那麼做了，艾維，就不再是艾維了……」

聽到這句話，艾倫等人不由愣了愣，隨即沉默了。

確實，拉維亞，是屬於那種不對任何人、任何事物妥協，始終貫徹自己內心準則的女人，如果今天索斯追上去攔住了她，即便她很有可能會選擇留下來，但是留下來的，也絕對不會是以前那以阿爾塔克女領主為終生奮鬥目標，極力想要證明女性的女王，只不過是一個喪失了自我行為規範準則的普通女人罷了。

或許拉維亞會因此和索斯在一起，但是這樣一來，她當初的目標，為自己家族奮鬥的理想，都會隨她遠去，換句話說，她會成為她當初最不想、最不屑成為的一類人。

男人的附庸……

她，拉維亞·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是女王，而不是皇后！

第二天一早，拉維亞果然離開了梵多，甚至沒有當面與其他人道別，包括索斯在內，帶著她的魔偶皇后昆因，以及對那件事毫不知情的狼人康尼爾，踏上了返回阿爾塔克的旅程。

走的非常乾脆，彷彿沒有絲毫眷戀與不捨，很像她的作風。

在得知這位阿爾塔克的女領主離開梵多之後，薩森的貴族們暗暗鬆了口氣，畢竟這位強勢而不好相與的女領主給他們留下了太多深刻的印象，不過對於其中一些年輕的貴族子弟來說，他們倒是暗暗覺得有些可惜，畢竟，拉維亞除了性格，以及籠罩的光環過於強盛之外，她是一個很有魅力的女人。

在接後的一星期中，仍然呆在薩森的幾人漸漸也散了，首先，是艾倫處理完了他與瑟蘭德人的糧食交割，帶著麗莎返回了奧佩瑞奧斯，而斯考特，則被任命為北方一座貼近加利克地區的城市的城主，帶著萊瑞拉也離開了。

至於梵卓吸血鬼烏爾裡克，他本來打算是想在梵多多住段時間，畢竟貝利亞的存在太過於強大，光靠索斯一個人根本無法抵擋，但奇怪的是，打開通道進入了死亡國度的貝利亞，彷彿活生生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一樣，沒有了音信，所以，烏爾裡克想趁著這段時間繼續自己的旅行，將自己打扮成一個蹩腳的吟遊詩人後就踏上了旅途。

他們的離開，讓索斯愈加感到煩悶，在處理瑞奧克斯學院事務的時候，也始終無法集中精神，更別說鞏固源力的修行，而就在這時，尼娜從薩森回來了。

那是在一天的傍晚，結束了日常學院工作的索斯剛回到自己的家……

「我回……」

打開門鎖進屋的時候，索斯習慣性地張了張嘴，但是隨即，望了眼黑漆漆的屋內，他自嘲一笑，隨手關上了屋門。

如果是在以前，狄婭應該會說，『你回來了』，但是現在……

索斯不由發出一聲苦笑，忽然，他的眼神微微一變。

有人！

屋裡有人的氣息……

難道是狄婭？

索斯急急忙忙走到客廳，四下打量，隨即忽然發現廚房那發出了絲絲光亮，他急匆匆地走了過去，正好望見一個秀麗的身影正穿著那條熟悉的圍裙埋頭弄著什麼。

「狄……」索斯下意識地喊了半句，然而待對方轉頭過來時，他愣了愣。

「尼娜？」

「不是應該叫姐姐麼，我親愛的弟弟喲！」作為帝國少有的大魔法師級的女魔法師，尼娜脫下了她那件華麗鑲滿各種寶石紋路的魔法長袍，穿上了狄婭的圍裙，倒也顯得有些家庭主婦的味道。

望著索斯那愣神的表情，尼娜取笑道，「剛才是不是想叫狄婭的？不可以喲，把姐姐錯認是其他女人，姐姐可是會生氣的！咯咯咯！」

「我……」索斯不由笑了笑，微微吸了口氣，岔開話題好奇問道，「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在薩森麼？你現在是皇家魔法師吧？而且還是魔法協會的副會長，這樣好麼？」

「有什麼不好的？傑裡·貝爾福特讓我擔任魔法協會的副會長，無非是想借助老維斯頓的威望，還有就是牽制你……我的弟弟喲，你們新創立的梵多魔法協會，可是讓我們的會長感到十分的頭疼啊！」

「你的工作不忙麼？」

「還行吧，最近主要就是支援各地的魔法協會，你知道的，最近偷偷闖入這個世界的魔物越來越多了，其中有一些比較強大的，那就是我們薩森皇家魔法師的任務了，其他的時候，也就是批閱批閱文件，打發打發時間……」

「那你到梵多來，你的工作怎麼辦？」

「工作？」尼娜咯咯一笑，解下了身上圍裙，解開了束起的髮束，甩了甩黑色如瀑布般的長髮，望著索斯取笑說道，「有什麼工作比我最親愛的弟弟還要重要呢？」說到這裡，她似乎也意識到了語氣中的輕佻，連忙用手摀住嘴，瞪大眼睛望著索斯。

「……」索斯忍不住搖了搖頭，無奈說道，「說正經的！不會是有什麼任務吧，我覺得，梵多自保還是沒有問題，不需要皇家魔法師插手！」

「這我當然知道，」尼娜沒好氣地望了眼索斯，將手中的圍裙疊好，轉身說道，「梵多現在是魔法師的集聚地呢，有梵德爾塔的防護罩保護，城內至少居住著上千名黑魔法師，而且又有你這麼個魔導師級的魔法師，如果這樣都不能自保，別說帝國了，這個世界都完蛋了！」說著，她頓了頓，用手指戳了戳索斯的鼻子，責怪道，「真是的，不是說了麼，我是專程過來看看你的情況，什麼工作不工作的！你，這個廚房自從狄婭離開之後就沒用過了吧？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收拾好的！」

索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雖然好似注意到了什麼，詫異說道，「你……你知道？」

「知道什麼呀？知道狄婭離開？」轉頭輕笑地望了一眼索斯，尼娜將手中裝著晚餐的盤子遞了過去，發號施令般說道，「雖然是我最親愛的弟弟，但是有些話姐姐還是要說，在一位女士面前一個勁提起另外一個女人，這可是非常非常失禮的喲！這方面你實在是……唉！好了，先把這些端到客廳去！」

望了眼手中的盤子，又望了一眼尼娜，索斯不由回想起那時候住在賽特小鎮那個小教堂時的情景，微微搖了搖頭，順從地端著盤子來到了客廳。

尼娜做的晚餐確實味道不錯，然而索斯卻沒有細細品味的心情，他的心中抱著一個疑問，在頻頻望著淑女般進食的尼娜幾眼後，他忍不住問道，「尼娜，你怎麼知道的？」

只見尼娜手上動作一頓，無奈地望了一眼索斯，放下刀叉，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隨即輕笑說道，「是你那兩個好朋友叫人送信給我的，不然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也真是的，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竟然不告訴我？」

「告訴……」索斯苦笑一聲，尷尬地說道，「你這讓我怎麼說啊……」

「真是的！」尼娜愛溺地歎了口氣，無可奈何搖了搖頭，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好奇問道，「狄婭離開的時候，你不會默不吭聲地就讓她那麼離開了吧？」

「我……」索斯微微張了張嘴，啞口無言，腦袋中不禁又回想起了那天晚上狄婭離開前對他所說的話。

『索斯，其實我很早就發現了……唔，應該說，其實我們很早都明白了，只是一直都沒有說……』

『你選擇和我在一起，並不是因為你喜歡，更不是愛，只是因為我很像你記憶中那個熟悉的人……是尼娜姐姐啊……』

『責怪？不，我沒有任何責怪你的意思，我也沒有那個資格，因為，最初的時候，我也只是把你當成我那逝去的弟弟，為了彌補我以前的過錯，但是，我能夠分辨，你不是我弟弟，也不會成為我弟弟，我發誓，當我下定決心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你就是索斯，只能是索斯……然而，你卻始終無法分辨……』

『讓我們走到一起的，不是感情，是孤獨，是我們心中那份相識的孤獨……』

『還記得我們相識的時候麼？你為了在考核中作弊，在學院的圖書館中抄寫資料，那時，我比你高兩年，在我眼中，你是一個很有天賦的學弟，而我，是你學姐……幾年後，你已經是聞名帝國的大魔法師，沃爾蒙·克萊斯特，已經成為家喻戶曉的人物，就連阿格斯都敗在你手中，而我，還只是你的學姐，曾經的學姐……一個只會一些普通水系魔法的女人，使徒、源力，你所在的世界，是我無法觸碰到的，我一生的目標，也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皇家魔法師而已，可能在你看來，那輕而易舉，但是對我來說，那也許是需要我奮鬥一生的目標……』

『我……我沒有尼娜姐姐那樣的傑出天賦，也沒有拉維亞那樣顯赫的家世，我只是一個很普通、很平凡的女孩子……』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從來不去瑞奧克斯學院找你麼？因為我不敢去……我不想讓人知道，大魔法師沃爾蒙·克萊斯特喜歡的女人，只是一個連中級魔法考證都沒有通過的女人，我不想給你丟臉……』

『還記得你邀請我參加舞會的那一晚麼，我問你，你需要我麼？你說，需要。然後，我選擇了和你在一起，而現在，你還在需要我麼？你不再需要我了……因為尼娜姐姐已經回到了你身邊，所以，你已經不再需要我了……』

『索斯，就算是像我這麼笨的女人，也真的真的不想成為別人的替代品啊……』

『……你所在的世界，不管我怎麼努力，都觸碰不到……』

『對不起，索斯……』

尼娜靜靜地聽著，聽完之後，她微微歎了口氣，誠懇地說道，「笨蛋！不管是誰，都不會想成為別人的替代品，過於強大的力量讓你沖昏了頭腦，如果你的眼睛一味地望向更高的地方，以至於忽略了身後其他人的感受，你遲早會變得像貝利亞一樣……大魔法師很了不起麼？別忘了你小時候所說的話，那時候老維斯頓認為你沒有天賦，然後你對我說，遲早有一天，你要成為受所有人尊敬的聖魔法師……別忘了那時候的感受，索斯，老維斯頓只不過是忽略了一次，而你，忽略狄婭那孩子太久了……」

「尼娜……」

「她選擇和你在一起，並不是因為你有一天會變得強大，而是她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感覺，其他的，無論是什麼大魔法師的頭銜，赫利瑞奧克斯學院院長的職務，對一個只想普普通通、只想平平淡淡和心愛的人過完這一生的女人來說，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你身上再多的光環，對她來說，僅僅只是負擔而已，而這一切，你都不知道……」

「我……」

望著沉默不語的弟弟，尼娜微微歎了口氣，走到索斯身旁的座位坐下，輕輕摟著他頭，拍著他的後背，低聲說道，「有些女人，需要華麗的衣服，璀璨的寶石，用不完的財富，可以驅使的傭人，但是對有些女人來說，那些都不需要，需要的，只是一個時刻陪伴在自己身旁、關心自己、深愛自己的男人……其實我以前也不怎麼喜歡狄婭，感覺她總是悶悶不樂的，現在我才知道，原因在你身上，你所做的，超出了她所能忍受的範圍，至於拉維亞的事，只不過是一個契機罷了……她，是個好女人呢！讓我很羨慕呢……」

「尼娜？」索斯疑惑地抬起頭。

「沒什麼，」尼娜微微搖了搖頭，溺愛地望著眼前的弟弟，隨即輕笑說道，「你喜歡她麼？還是說，真的只是把她當成中記憶中的我？咯咯咯，真是讓姐姐我非常開心的話呢……」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笑容有些苦澀。

索斯猶豫了一下，回想起曾經與狄婭在一起的一幕幕，回想起她陪伴在自己身旁的溫馨，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我……喜歡她！」

「那麼，去吧！」撫摸著弟弟黑色的頭髮，尼娜輕聲說道，「去吧，我的弟弟，再一次去告訴她，你需要她，並不是什麼人的替代品，只是作為她自己，作為狄婭……以你自己的身份，不是什麼大魔法師沃爾蒙·克萊斯特，也不是什麼赫利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只是你自己……記住，再強大的魔法，也無法帶給人幸福，能使人幸福的，是心！」

「尼娜……」索斯猶豫了下，眼神中微微閃過幾絲光澤，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那麼……」用複雜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弟弟，尼娜抬起雙手，輕輕捧起他的臉頰，輕聲說道，「就當作是你任性的姐姐所給你的鼓勵吧，我最親愛的弟弟喲！」說著，她緩緩地閉上眼睛，在索斯愕然的目光中，微微濕潤的紅唇輕輕吻在索斯的嘴角。

『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正義與邪惡，姐姐始終站在你這邊……因為，你就是姐姐生命中的一切！』

——與此同時，梵德爾塔——

梵德爾塔的大長老，伯尼·吉夫斯獨自一人在塔的頂層冥想，忽然，他睜開了眼睛，用攝人心神的銳利眼神望向天空中的點點星辰，隱隱帶著幾分憤怒與難以置信。

「真敢做啊，那孩子……當真想要毀滅整個世界嗎，貝利亞？！」

第五十四章 幕後的幕後

——時間回到幾天前，死亡國度——

在古老的文獻中，人類魔法師將死亡國度稱之為死域，那是一片神秘而無比遼闊的黑色荒地，它不受任何力量的約束與制衡，只遵從於生死輪迴的基本法則，脫於世界之外。死域，是第三世界中唯一一個不受時間與能量衰減法則約束的地方，因為它在第二世界與第三世界的空間夾縫中，是第三世界生命最終也是必然的歸宿，以及輪迴之地。

這裡最初並不存在絕對的統治者，直到靈魂開始注入這片土地，新生的死亡力量孕育出了十三顆紫水晶骷髏，而這十三顆紫水晶骷髏在漫長的歷史中逐漸吸收死域的死亡力量，最終形成這塊土地的統治者，也就是那十三位不朽君王。

每一位不朽君王都掌握著一片區域，他們是死域的絕對掌控者，沒有任何人能夠使他們屈服，他們只遵從於生死的基本法則。

不朽君王的力量非常強大，他們可以命令任何死靈為其效力，只要死亡國度仍然存在，他們便能永生不死。

但是，即便是不朽君王，也無法令死者再度回歸物質世界，然而死域中卻有一樣東西可以做到，那就是佇立在死域中央，那座高聳的水晶塔樓中最頂端的一塊寶石，那是死域自從誕生起便出現在這裡，用來震懾亡靈、凝聚死亡力量的寶石，也就是死靈法師們做夢都想得到的瑰寶，聖靈之石。

聖靈之石，有著多種多樣的名稱，比如靈魂之石、積死之石，毋庸置疑，它是死域中最寶貴的東西，也是維持整個死域能量平衡的寶石，而十三位不朽君王那長達幾千年的戰爭，就是為了爭奪中央這塊土地的所有權，以及這塊寶石的保護權，以證明自己去凌駕於其他十二位不朽君王之上的死域主宰者。

傳說中，聖靈之石有著能夠讓人起死回生、甚至是永生不死的能力，只要能得到它，就等於得到了大半個死域，擁有了足以媲美傳說中諸神、甚至凌駕於他們之上的強大力量。

這塊寶石，曾經古代讓多少位智者、多少位帝王為之瘋狂，但遺憾的是，死域並不存在於物質世界，它存在於第二世界與第三世界的空間夾縫，要踏足這塊土地，條件十分苛刻。

首先，需要有著極其強大的力量，而且要對空間魔法、世界構成有著足夠的瞭解，以便於破開物質空間，到達反物質空間的亞空間夾縫，其次，還得瞭解死域的具體坐標，畢竟，死域存在於第二世界與第三世界之間的夾縫中，所謂的夾縫，其實就是指那一個個不計其數的亞空間，如果無法找到正確的方向便貿然想踏足這塊區域，那麼最終的下場，不是淪為空間夾縫的孤魂，被無窮無盡、各種各樣的時間所吞噬，便是被各個空間之間能量風暴所撕裂。

基於如此苛刻的條件，死域在人們眼中一直都是極其神秘的存在，只有死靈法師們能夠稍稍探知它的所在，用精神力作為橋樑，獲取一些死亡力量，或是從死域中召喚死物作為召喚生物。

從這塊土地誕生至今，沒有任何生物能夠以『活物』的身份踏足這塊黑色荒地，然而，貝利亞做到了……

以區區一個人類的身份，踏上了這片荒涼而古老的黑色荒地！

他的才能，讓十三位不朽君王感到震驚，他的力量，更是讓那十三位不朽君王感到恐懼，人類，區區一個人類，怎麼會強大到這種地步？！

在所有人類幾乎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死域這片神秘的土地上，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戰爭，一方是集合十三位不朽君王所有亡靈軍團，粗略估計便有幾十萬、甚至上百萬、上千萬的骷髏軍隊，這股力量，足夠毀滅整個帝國、乃至整個無數次，而另外一方，僅僅只有九個人……

這是一場九個人對近千萬亡靈軍隊的戰爭！

從死域誕生至今，從來沒有發生過如此嚴峻的戰役！

在天空那輪『血月』的撫照下，黑色的荒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骨渣，只不過是才開戰三個小時左右，近千萬的骷髏大軍竟然被摧毀了大半，被那九個人……八位傳說中的魔神、古代王國薩沃斯的勇士們，以及一位強悍地足以媲美神明的人類！

雖說已經預料到這個人類不好對付，但是在開戰之前，不朽君王根本沒有想到，這個名叫貝利亞的男人，竟然就連他們十三位不朽君王聯手都對付不了！

不，不是對付不了，是幾乎無力招架，對方……太強大了！

埃德蒙·潘克赫斯·骸骨大帝驚駭地望著那個浮現在那個人類身後的虛影，那是一隻狂暴的黑暗巨熊，每當它發出一聲怒吼，可以見到自己這支骷髏軍團中就會齊刷刷地被震碎一大片，它的爪牙，可以撕裂大地，它身上的黑暗力量，竟然能夠吞噬死亡的力量。

而更讓這位不朽君王感到驚恐的，是貝利亞的眼睛，那是比黑暗更加深邃，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深紅色瞳孔，以及，他所施展的神之力量。

那是可以欺騙世界的可怕力量，埃德蒙·潘克赫斯·骸骨大帝非常清楚，因為他已經被那股力量殺死三十多次了，而其他幾位不朽君王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要不是不朽君王在這片死域上是永生不死的存在，他們甚至連與這個人類抗衡的勇氣都沒有。

使徒？

呵，埃德蒙·潘克赫斯·骸骨大帝不是不知道使徒的存在，在漫長的歲月中，他多多少少與使徒有著接觸，就好比阿格斯，雖然在物質世界被那個傢伙秒殺，但是那根本不傷及不朽君王的本體，在不朽君王看來，使徒只是一些暫時擁有強大力量的可憐蟲罷了，但是現在的這個人類，早已超越了使徒的範疇，簡直……

簡直就是某位遠古意志的本體！

可惡，第二世界的古老生命，為什麼會出現在第三世界？！

面對著這個強大的人類，不朽君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但是，作為死域的統治者與管理者，他們絕對不能將維繫死域平衡的東西交給對方，現在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召喚更多的骷髏軍隊，不惜一切代價、不惜再被這個人類摧毀多少次，都要擋住眼前這個傢伙前進的腳步。

為了阻攔他的步伐，哪怕只是一小步，就算搭進去再多的軍隊，不朽君王都不會感到心痛。

「真是些不知變通的蠢貨啊！」貝利亞被激怒了，他被不朽君王不計傷亡的兇猛攻勢激怒了，以他的力量來說，那些不知所謂的骷髏軍隊根本無法給他造成任何的傷害，但是，他前進的腳步卻被拖住了。

足足有一個小時，在如同潮水般的骷髏海洋中，貝利亞竟然無法前進一步，被他打碎的骷髏，足以填平好幾個斯格德爾的湖泊。

「你們這些爬蟲，給我滾開！」

貝利亞的眼神中首次露出了憤怒的神色，為那些螻蟻的不知死活而憤怒，只見他瞳孔中泛起一絲血色光芒，隨即，他身前偌大一片骷髏軍隊，竟然憑空消失地無影無蹤。

然而……

「攔住他，攔住他！」

在不朽君王們瘋狂的吼聲後，那無法估量的骷髏軍隊如洪水般再度湧了上來，強大如貝利亞這樣的存在，竟然也無奈被這股洪流所逼退，是的，是逼退，是那無數骷髏軍隊硬生生將貝利亞推回了原地。

「給我滾！」

在貝利亞震怒的吼聲中，黑色荒地上泛起了一排排的五芒星魔法陣，隨即，魔法陣中射出沖天的藍色光柱，那參雜著幾分黑暗的幽藍色的火焰一瞬間將貝利亞身旁的骷髏軍隊盡數吞沒，連帶著靈魂一同燒地一乾二淨。

如果說索斯的火焰是能夠淨化黑暗力量的【聖焰】，那麼貝利亞的火焰，就是足以燃盡靈魂的【業火】。

用駭然的目光望著貝利亞從詭異的幽藍色火焰海洋中走了出來，埃德蒙·潘克赫斯·骸骨大帝再一次露出了驚駭的眼神。

「區區一個人類，區區一個人類……」

剛說到這，他忽然感覺頭頂傳來一股無法抵抗的強大力量，以至於他高達幾百碼的巨大身軀竟然整個被這股力量打地陷入土地中，隨即，他就意識到，他又一次被眼前這個人類幹掉了……

在其他十二位不朽君王驚駭的目光中，用閃現魔法出現在骸骨大帝腦門前的貝利亞，竟然以人類渺小的身體，單純憑借肉體將那位不朽君王打地整個陷入土中。

「砰！」骸骨大帝的身軀整個炸裂開來，燃燒著幽藍色火焰的骨頭濺射四周，波及了附近不少無辜的骷髏們。

但是隨即，被炸開四處破碎骨頭再度合攏，埃德蒙·潘克赫斯·骸骨大帝再一次地出現在了貝利亞面前。

只要死域仍然存在，不朽君王就能永生不死！

「呼，呼……」強如貝利亞，也漸漸感到了絲絲疲倦，他站在原地，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

眼前那如同潮水般的骷髏們並沒有湧上來，貝利亞很清楚，只要他不選擇前進，那些骷髏就不會衝上來，但是，都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又怎麼能夠放棄？

貝利亞的力量，開始衰退了，因為骷髏軍隊消耗了他太多的力量，因為他這個『外來人』不被這個世界的法則所認同，所以，他無法得到絲毫的恢復，尤其是他頻繁地使用神之力量『抹殺存在』，這使他的力量衰退地尤其明顯。

每用一分，他的頭髮就變得灰白一分，他的靈魂，就衰弱一分……

就算是從索斯那裡奪取了完整的斯洛斯的力量，也經不住如此巨量的消耗啊！

「……」

望了一眼那座璀璨明亮、散著絢麗藍色光芒的水晶塔，貝利亞長長吸了口氣，伸手握住掛在胸前的藍色水晶掛飾，放在嘴邊輕輕一吻，喃喃說道，「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就能看到你那熟悉的笑容了……我還沒有放棄，所以，你也不能夠放棄……」說著，他鄭重地將那枚藍色水晶掛飾放入內衣內側，隨即身上的氣勢急劇增強。

「轟隆隆……」

忽然間，黑色荒地發生了劇烈的震動，彷彿就連這塊古老的土地，都被貝利亞的力量所震驚。

地面開始開裂，嘩啦啦地裂開一道道裂縫，好似一張張巨口，將無數成群的骷髏吞噬其中，地上的骸骨不住地翻滾震動，伴隨著一陣陣辟里啪啦的聲響，附近的空間竟然因為這股強大力量而破裂，出現了一個又一個黑色漩渦，那是黑洞，那是空間中的吞噬者，那是比黑暗更加黑暗的地方。

「怎……怎麼回事？」一直躲在其他幾位魔神身後的漢帕感覺到不對勁，驚慌失措地望向四周。

「大呼小叫什麼！」在漢帕身旁，雷霆之主、暴君巴爾轉頭望了一眼貝利亞的方向，喃喃說道，「厲害……這太厲害了，單單只是氣勢，就震碎這裡的空間屏障……」說著，他深深吸了口氣，惡狠狠地衝著圍在四周的骷髏們吼道，「又上來送死麼？不知死活的東西！」話音剛落，只見他雙手一張，他的身體浮現出一層詭異的電光，隨即，天空中落在一道道粗如柱子般的電光，散開的電弧在在骷髏們中間來回彈射，僅僅一眨眼的功夫，他面前的骷髏盡數被閃電擊碎，化作灰燼。

其他魔神似乎也注意到了貝利亞的氣勢正急劇增加，只不過幾個瞬間，就達到了就算他們魔神也無法仰望的程度。

「不愧是貝利亞大人！」

然而，國王魔偶凱恩的眼中，卻露出了幾分痛苦、自責、擔憂、以及歎息的複雜神色。

他很清楚，自己的主人在吸收了這個世界的『自己』所擁有的黑暗後，變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還要強大，但是這種強大只是在表面，主人的靈魂仍然持續衰弱，而一旦靈魂之火熄滅，就算擁有再強大的力量，那又有什麼用？

望著貝利亞身後越來越實體化的斯洛斯虛影，凱恩黯然地歎了口氣。

終於，大地的顫動停止了……

從幽藍色火焰中再次出現的貝利亞，他的頭已經完全變成了接近銀色的灰白色，不再是當初充滿光澤的銀灰色，而且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似乎非常疲倦，但是不朽君王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眼前這個人類的氣勢，已經強大到一個難以置信的地步，他們忍不住微微顫抖，他們被震懾住了，直至靈魂深處……

尤其，是貝利亞身後那完全實體化的巨大存在給他們所帶來的壓力，那是比不朽君王更加龐大、更加古老的存在……

遠古意志……

【逃避之力，懶惰，斯洛斯】！

正如凱恩所預料的，貝利亞強行將斯洛斯作為完全實體化的存在而召喚到了這裡。

在不朽君王們屏著呼吸的目光注視下，全身籠罩在幽藍色火焰中的貝利亞淡淡瞥了一眼那些阻擋著自己前進腳步的骷髏們，輕蔑一哼。

伴隨著他的哼聲，他身後的虛影……不，是遠古意志斯洛斯伸展身軀，純黑色的鱗片在血月的照射下隱隱泛起幾絲紅光，它腦袋那三根巨角更是閃爍著威脅的黑色光芒，只見它一隻前爪支撐著身體，另外一隻遙遙對著那十三位不朽君王，用不摻雜任何情緒的漠然眼神茫然地望著眼前的敵人，巨長的尾巴時不時捲起一陣陣勁風，時不時重重拍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陷的痕跡。

忽然，斯洛斯那深紅色的眼神中彷彿出現了幾絲光亮，爆出一聲怒吼般的咆哮，彷彿巨龍在沉睡時被吵醒般的懊惱與憤怒，咆哮所產生的聲波一圈圈地散開，如同實體的巨大海浪般，而那些骷髏便是巨浪前的小船，根本無法抵擋如此強勁的力量，一排又一排地被打地支離破碎。

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阻擋在貝利亞面前的骷髏大軍，竟然被摧毀了五分之一！

「不知死活的雜碎，看我一瞬間收拾你們！」

貝利亞，力量全開！

——另一方面，薩森，弗羅雷斯家族宅邸——

自從那天目睹了索斯與拉維亞所發生的事後，狄婭就一直和莉莉絲住在一塊兒，雖然狄婭並不想一直就這樣住在弗羅雷斯家族的房子裡，畢竟她仍屬於未婚的少女，但是莉莉絲似乎並不這麼想，她甚至為狄婭單獨安排了一個庭院，並吩咐下人不許讓任何人擅自闖入這個庭院，似乎有著想讓狄婭長住的打算。

最初，狄婭一度感到心灰意冷，甚至想回到自己的故鄉傑爾巴特，是莉莉絲勸住了她，並給她安排了住處，對於這位自己感情最密切的好朋友，並不瞭解那件事蹊蹺的狄婭很感激莉莉絲。

在猶豫了一會兒後，便聽從了莉莉絲的建議，畢竟她原本就是自我主見很弱的女性，更重要的，是她在故鄉幾乎可以說已經沒有了什麼親人，以前有索斯陪著她，而現在……她只是一個人。

說實話，莉莉絲待狄婭非常好，要不是狄婭不願意收下，什麼華麗的衣服、什麼珍貴的飾品，她都可以無償地贈送給狄婭，也許就像莉莉絲所說的那樣，她隱隱將自己對於幸福的把握，完全寄托在這個與自己家庭組成十分相似的好朋友身上。

而讓莉莉絲感到比較遺憾的，是狄婭住在這裡似乎並不怎麼開心……

「還在想著他麼？」在午間補妝的時候，莉莉絲注意到了站在窗戶前仰望天空的狄婭，神色複雜地問道。

狄婭輕輕搖了搖頭，用帶著幾分惆悵的口吻喃喃說道，「其實我們都懂的，索斯並不愛我，或許僅僅是好感，連喜歡都算不上，以前我還為此感到奇怪，但是索斯的姐姐、尼娜姐姐出現後，我明白了，索斯他是把我當成了他記憶中的姐姐……從那時候起，我不停地騙自己，他需要我，他是需要我的，但是漸漸的，我欺騙自己的謊言變得越來越空洞，根本無法說服我自己，也許對他來說，我這樣笨而弱小的女性，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直到那一天，我做不到再欺騙自己……他，已經不需要我了……」

「狄婭……」莉莉絲微微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化妝盒，起身走到狄婭身旁，輕輕摟著她，低聲說道，「你是個好女人，是他不懂你，這樣的男人，沒有什麼好感到遺憾和可惜的，我會幫你挑一個合適的丈夫的！」

狄婭不由笑了笑，隨即悵然地搖了搖頭，喃喃說道，「有時候，我真痛恨我自己，也許是我太笨了，什麼都做不到……不能成為媽媽的驕傲，不能成為父親眼中的好女兒，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姐姐，還有索斯……索斯所在的世界，我真的很努力地想觸碰到，但是你知道嗎，莉莉絲，他啊，就像天空中的雲朵一樣，我只能仰望，就算伸出手，再努力地伸出手，也觸碰不到，我好想自己能碰到，好想……」說著，她伸手摀住嘴，忍不住垂泣著。

望著好友傷心的表情，莉莉絲眼神微微一變，不及多想，帶著幾分狠色說道，「我去幫你殺了他們！」

「……」狄婭下意識地轉過頭，驚恐地望著莉莉絲，而莉莉絲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咯咯笑道，「開玩笑啦，我怎麼可能去殺人呢？而且還是那位沃爾蒙·克萊斯特大魔法師？」

狄婭並沒想太多，見好友這麼說，臉上的驚恐表情漸漸退去，沒好氣地責怪道，「真是的，還開這種玩笑……」說著，她微微一頓，望著天空喃喃說道，「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拉維亞真的很適合索斯，能夠幫到他，不像我……雖然有點小小的遺憾，但是還是希望他們能夠得到幸福……」

望著狄婭臉上的表情，莉莉絲眼中閃過幾絲掙扎神色，勉強笑道，「只是小小的遺憾麼？」

「是呢！」狄婭不由瞪了一眼莉莉絲，隨即自嘲一笑，輕聲說道，「我是這樣告訴自己……」

兩人正說著，忽然門外傳來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只見莉莉絲眉頭一皺，逕直走到門邊打開了房門，望著門外敲門的衛兵，沉聲說道，「不是叫你們沒事少來這裡麼？我的話不管用是麼？」

「不，不是，屬下只是有事想要轉告少夫人您……」敲門的衛兵連連搖著頭，死死壓低頭顱不敢抬頭看莉莉絲。

「什麼事？」

那名衛兵暗暗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小聲說道，「是這樣的，少夫人，門外有一個有個人想要見狄婭小姐，好像是叫……」

「唔？」莉莉絲愣了愣，好似意識到了什麼，連忙低沉說道，「閉嘴！」說完，她下意識望了一眼仍舊站在窗戶邊仰望天空的狄婭，見她似乎沒有注意，遂不動聲色地走到門外，輕輕拉上了房門，低聲說道，「輕點聲說，是不是叫沃爾蒙·克萊斯特的？」

「您說的是那位大魔法師沃爾蒙·克萊斯特？」那名衛兵饒了饒頭，詫異說道，「可是他說他叫索斯，是一個年紀和少夫人您差不多……不不，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穿著一件魔法學徒長袍，不管我們怎麼說他都不離開，就是要見狄婭小姐，那傢伙很古怪，我們十幾個衛兵都拉不動他，趕也趕不走，有兩個兄弟只是被那個傢伙輕輕拍了一下就昏過去了，所以……」

「哼！」莉莉絲忍不住輕聲一哼，淡淡說道，「就是那傢伙了，就憑你們也想趕走他？他大魔法師的職稱可不是白來的！唔……你回去告訴他，就說，狄婭小姐說，不想見他，就這樣！」

「這……」那名衛兵愣了愣，猶豫說道，「不……不用告訴狄婭小姐麼？」

只見莉莉絲的眼睛微微一瞇，露出幾分威脅的目光，用冰冷的口吻低聲說道，「我還需要你來教我怎麼做麼？」

「不不不，屬下不是那個意思……」

「給我閉嘴！就按我說的去回覆他，要是多一個字、或者少一個字，哼，你自己看著辦！明白了麼？！」

「是，是！屬下明白了……」

「明白了就給我滾！」

「是！」那名衛兵連忙轉身，剛走一步卻又被莉莉絲叫住了。

「等等！另外，你再去廚房叫那些傢伙準備一些茶點，就送到庭院的花園裡，二十分鐘後，我要在那裡喝到剛沏好的茶，明白了麼？」

「屬下明白了！」那衛兵一個勁地點著頭。

「滾吧！」

「是！」

「愚蠢！」望著那名衛兵連滾帶爬地離開，莉莉絲冷冷一笑，隨即深深吐了口氣，換上一臉笑容，再度走入了房間，正巧迎上了狄婭詫異而擔憂的目光。

「莉莉絲你怎麼又對人亂發脾氣呀，這樣可不好……」

「但是那些愚蠢有時候實在是讓人火大！」

「你呀，就不能好好對他們說嗎？」微微搖了搖頭，狄婭好奇問道，「究竟是為什麼事呀？」

「這個，」莉莉絲遲疑了一下，故作輕鬆說道，「也沒什麼，只不過一些你不感興趣的瑣事而已。」說著，她岔開話題說道，「對了，我叫傭人們準備了茶點，我們待會到花園去坐會吧？」

「咦？可是我昨天說的是想出去走走啊……」狄婭有些失望地說道，「我對那些花知道的不多，雖然它們很漂亮，但是……」

好似是明白了狄婭的心思，莉莉絲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無奈說道，「你要適應下午茶……在薩森的貴婦人中，有幾個是真正喜歡看那些鮮花的？她們喜歡的，是男人們無聊而虛偽的奉承。雖然這很無趣，但是只要在薩森，在某些事上，還是得迎合她們一些，讓她們自認為可以接受你，貴族啊，有時就是這麼無奈的角色……」

「真的好麻煩呢……」狄婭微微歎了口氣。

望著好友悶悶的表情，莉莉絲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樣吧，等到傍晚的時候，我們換件外套，我帶你去街道上逛逛怎麼樣？薩森的夜景，我覺得還是不錯的！」

「真的？」狄婭驚訝說道。

「啊！」莉莉絲輕笑著點了點頭。

莉莉絲很從容，因為薩森是她的地盤，只要在這座城市內，無論發生怎樣的小事，都逃不過她的耳目。

什麼？薩森除了她以外還有一位使徒？

呵，莉莉絲已經知道薩森皇家魔法協會的會長傑裡·貝爾福特就是除她以外的第二位使徒，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遠古意志間存在著各種各樣的矛盾，並不代表他們的使徒就會因此對立，相反地說，莉莉絲·泰爾維茨與傑裡·貝爾福特之間還是有些共同語言的，比如說，貝利亞，比如說，沃爾蒙·克萊斯特……

在一頓豐盛的晚餐過後，莉莉絲與狄婭換上了一件不起眼寬厚的灰色旅行斗篷，走在薩森繁華的街道上，沒有帶任何護衛。

開玩笑，有莉莉絲在，還需要護衛？

當然，莉莉絲也不擔心會在街道上碰到索斯，畢竟，索斯的精神力太過於強盛，雖然能夠瞞過普通人，但是在使徒的感知中，就好比黑夜中的月亮，那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相反地說，只要莉莉絲屏蔽自己的精神力，那麼就算是索斯也發現不了她，只有同為使徒的對象，才能夠發現一些若隱若現的痕跡。

就像現在莉莉絲所感覺到的那樣……

「莉莉絲？」見自己好友不住地用異樣的目光頻頻向後望去，狄婭感到有些奇怪，好奇問道，「你在看什麼呢？」

「啊？」莉莉絲這才反應過來，歉意地望了一眼狄婭，隨即用警惕的目光望向身後人群中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斗篷中的傢伙，因為從剛才起，那個傢伙就一直跟著她們，不管走過多少條街道，這讓莉莉絲有些在意。

「那傢伙搞什麼鬼？」莉莉絲喃喃嘀咕一句，皺眉打量著遠處的那個傢伙，奇怪的是，她從對方身上，感知到了一股深邃而純粹的黑暗力量……

據莉莉絲所知，這種純粹的黑暗力量，只有從遠古意志那裡獲得力量的使徒……

忽然，遠處穿著斗篷的人好似也意識到被莉莉絲發現了，轉身隱入了人群，短短幾個呼吸，對方的身影好似就那麼消失在了人群中。

「……」莉莉絲皺了皺眉，深深望著那人消失的方向，隨即轉頭對正望向四周的狄婭說道，「狄婭，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不要走開，好嗎？」

「哦，你有事就先去吧，我就在這裡……」狄婭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望著莉莉絲轉身跑開的背影，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隨即好奇地望向街道兩旁的店舖，尤其是一些出售簡單飾品的商舖。

就在狄婭挑選著那些簡單飾品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好像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角，她下意識地轉過頭，卻又沒有發現什麼。

就在這時，身旁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大姐姐，這裡……」

「咦？」狄婭詫異地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的身旁，站著一個很嬌小的小女孩，穿著一件黑色的外套，圍著一條乳白色的圍巾，土黃色的皮靴，紅色的皮帶，那圓滾滾的臉蛋，尤其讓人感覺可愛。

很奇怪的，雖然這個小女孩一直閉著眼睛，但是狄婭總有種對方正看著自己的錯覺。

望著小女孩那可愛的模樣，狄婭忍不住蹲下身，撫摸著小女孩的腦袋，微笑說道，「小妹妹，有什麼事嗎？是不是和家人走散了，姐姐幫你去找你家人好嗎？」

只見小女孩輕輕搖了搖頭，用清脆的聲音問道，「大姐姐，你是叫做狄婭·帕拉斯，對麼？」

「咦？」狄婭愣了愣，點點頭說道，「是呀！」說著，她見小女孩一直閉著眼睛，奇怪問道，「為什麼一直閉著眼睛呢？這樣走路不是會摔跤麼？」

「沒關係的，習慣了呢，而且……不想讓別人看到呀！」小女孩嘻嘻一笑，緩緩地睜開眼睛，露出一雙淡紅色的眼睛。

望著那雙不似人類的淡紅色眼睛，狄婭一時間有種頭暈目眩的不適感，彷彿在靈魂深處響起了一聲聲惡獸的咆哮，讓她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覺。

「噗！」小女孩及時扶住了倒下來的狄婭，隨即望了一眼四周，在周圍其他人絲毫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竟然化作了一道黑暗氣息消失地無影無蹤。

而與此同時，莉莉絲追著那個身穿黑色斗篷的傢伙來到了一處深巷。

「站住，前面沒有路了，你跑不了……你到底是誰？！」

在莉莉絲凝重的目光注視下，那個身穿黑色斗篷的傢伙停下了腳步，一動不動，不聲不吭地背對著莉莉絲站在原地。

在足足等了一分鐘後，莉莉絲實在有些不耐煩了，走上來一把抓住對方的斗篷，沉聲說道，「你這傢伙……」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在她觸碰對方的一剎那，那傢伙竟然化作了一堆黑色的細沙。

「……」望著抓在手中的黑色斗篷，又望了眼地上的那堆黑色細沙，莉莉絲感到非常驚愕，喃喃說道，「傀儡？」

在足足愣了一兩分鐘後，莉莉絲好似忽然想通了什麼，表情一變，眼中露出了駭然的神色。

「糟了，狄婭！」

第五十五章 崩壞的世界

果然，當莉莉絲心急如焚地趕到原來的地方時，狄婭早已不在那裡了，惱怒地動用了所有的力量尋找狄婭下落，她的精神力一度覆蓋了整個薩森，但遺憾的是，仍然沒有找到那位控制傀儡將她引開的第四名使徒的蹤跡。

狄婭的失蹤，讓莉莉絲有些慌神，也顧不上再實行剷除索斯的種種計劃，然而，即便莉莉絲動用弗羅雷斯家族全部的力量，也無法找到狄婭下落，無奈之下，她只好親自去找身在梵多的索斯，畢竟索斯在梵多這塊地方，還是有很大能量的。

「狄婭失蹤了？」當索斯聽說這件事時，顯然是吃了一驚。

「嗯！」用異樣複雜的眼神望了一眼眼前的男人，莉莉絲將昨晚的事一一告訴了索斯，但是略去了是她從中阻撓不讓索斯去見狄婭的事。

二人合計了一下，莉莉絲便離開了，狄婭的失蹤，讓這位薩森黑暗中的女王似乎有些方寸大亂，而在她離開沒多久，正當索斯準備出門時，辦公室的門忽然敲響了……

「篤篤篤！」

拿起擺在一邊的外套，索斯沉聲說道，「進來吧！」

只見一位教授推門走了進來，遞給索斯一封信函，說道，「院長，這是剛才送來的！」

「哦？」索斯愣了愣，下意識地望了一眼信函，卻見信函上沒有註明什麼訊息，卻一臉疑惑地將其打開，然而僅僅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突然一變，急聲問道，「送信的人呢？」

那位教授詫異地搖搖頭，說道，「對方只是說將這封信交給院長您，也沒多說什麼，我就沒在意，出……出事了麼？」

「……」索斯張了張嘴，搖搖頭，勉強笑道，「沒事，你先去忙吧！」

「是！」

望了一眼那位教授離開的背影，索斯的視線再度落在那份信函上。

『狄婭·帕拉斯，你的女人在我手中，如果不想讓她死，就一個人到布裡姆原野來！』

忽然間，索斯有些明白了，對方針對的是自己！

然而讓他在意的，就是信中所寫的地點，【布裡姆原野】，那裡是【貪婪】的使徒阿格斯死去的地方……

是阿格斯？

索斯的腦海中下意識地浮現出阿格斯輕蔑的笑容，但是隨即，他又搖了搖頭，畢竟，他不相信那個男人會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

「布裡姆原野是麼？」皺眉嘀咕一句，索斯輕輕一握拳，手中的信函頓時被震碎，飄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某處——

狄婭似乎從昏迷中甦醒過來，茫然地望著四周的荒涼。

回過神來，她在發現自己倒在三塊巨大石頭的夾角中，而當她從地上站起來後，冷不防，一股吹來的冷風將她吹得身體一歪，險些跌倒，那陣陣寒意，讓狄婭不由自主地裹緊了身上的斗篷。

「我怎麼會在這裡？」狄婭忍不住嘀咕一聲，驚訝地望著四週一眼望不到邊的荒涼土地。

忽然，她身邊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坐下來會比較暖和哦，大姐姐！」

狄婭下意識地轉過頭，愕然望見那天見過的可愛小女孩正蹲在地上，在地上擺放柴火，似乎打算點一堆篝火。

「是你？」狄婭愕然望著對方，隨即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警惕地說道，「你到底是誰？」

「熊！」篝火被點燃了，在狄婭警惕的目光中，小女孩抬起頭來，笑嘻嘻地說道，「大姐姐很溫柔呢，我不會傷害大姐姐你的，但是，大姐姐也別想著逃跑，大姐姐逃不了的，因為……」說著，她睜開眼睛，露出一雙淡紅色的詭異瞳孔，隨即繼續說道，「因為，我是使徒！」

使徒……

狄婭不止一次聽到了這個稱呼，她當然清楚這兩字所代表的含義。

但凡是使徒，都擁有著其他人所無法想像的強大力量，就像當初的阿格斯，他就是使徒，他幾乎以一人之力覆滅了整個帝國，殺死了不計其數的強大魔法師，而自己的戀人……不，是曾經的戀人索斯，也就是眾人口中的大魔法師沃爾蒙·克萊斯特，曾經也是使徒，所以，他能夠打敗阿格斯……

使徒的力量，是人類永遠無法追趕的！

「是麼？」狄婭微微歎了口氣，因為從使徒聯想到了索斯，以至於她的心情有些低落，坐在小女孩的對面，托著臉自嘲說道，「使徒很強大呢……」說著，她好似想到了什麼，微笑地問道，「對了，你叫什麼？」

只見小女孩詫異地望著狄婭，隨即笑嘻嘻地說道，「我叫利莉，大姐姐你可以叫我小利莉！」

「小利莉麼？」望著對方那可愛的模樣，狄婭微笑說道，「那麼，小利莉，你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來呢？」

「因為……」只見小女孩的眼神中露出幾分恨意，用帶著怨恨的口吻說道，「因為，我要報仇！」

「報仇？」狄婭愣了愣，愕然說道，「找我報仇？」

「嘻嘻，」小女孩嘻嘻一笑，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大姐姐很善良，又很溫柔，我很喜歡大姐姐你，怎麼會傷害大姐姐呢？我要找的人，是沃爾蒙·克萊斯提！」

狄婭只感覺心中猛地一跳，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愕然地望著早已沒有了可愛模樣、只留有濃濃憎恨表情的小女孩，愕然說道，「你……你要找索斯報仇？為……為什麼？」

「因為……」小女孩的淡紅色的眸子中露出幾分回憶的神色，看似無聊地用樹枝撥弄著篝火，輕聲說道，「因為，他殺死了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

「索斯？不會的……」連連搖著頭，狄婭驚愕地說道，「怎麼可能會是索斯，一定是哪裡弄錯了！」

「不會弄錯的，」輕輕將手中的樹枝丟入了火堆，小女孩搖了搖頭，問道，「你知道這裡是哪麼，大姐姐？」

「這裡……」狄婭愕然地望了眼四周，在她眼中，那是一片荒涼而被破壞得面目全非的土地，一眼望去，到處都是碎石和深坑，時而還能看到一條條人為的溝壑。

見狄婭表情有些疑惑，小女孩喃喃說道，「這裡，是布裡姆原野！」

「布裡姆原野？」狄婭的臉上露出幾分疑惑的表情。

見狄婭不理解，小女孩托著下巴，回憶說道，「曾經，在一個比現在更加寒冷的夜晚，有一個小女孩，她的爸爸媽媽被一群壞人殺死了，無助的她，獨自一個人躲在城市的角落，忍受著飢餓和寒冷……然後，她聽到了一個聲音，那個聲音對她說，『要跟我走麼，小鬼？』然後，那個小女孩就跟著那個男人走了……那個男人對她很好，既像父親，又像哥哥，在沒有親人的孤獨城市中，他是她唯一的依靠，他總是喜歡捉弄那個小女孩，總是喜歡說些惡狠狠的話來嚇她，如果那個小女孩哭了，他也會撫摸著她的頭，哄她開心……」說著，小女孩轉頭望了一眼狄婭，傷心地說道，「那個男人，叫做阿格斯，阿格斯·巴特·克蘭菲爾德，他被大姐姐你的戀人，沃爾蒙·克萊斯特殺死了，就死在這裡……」

「阿……阿格斯？」狄婭的臉上充滿了愕然。

似乎是看穿了狄婭的心思，小女孩自嘲一笑，托著臉輕聲說道，「我知道，大姐姐你們都認為阿格斯是個壞人，我也知道，其實阿格斯他做了很多很多的壞事，殺死了很多很多人，但是，阿格斯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他的溫柔，你們不懂……」說著，小女孩說了許多她與阿格斯之間的生活瑣事。

「你……」望著小女孩臉上那幸福的模樣，狄婭不禁感覺有些奇怪，遲疑說道，「你……喜歡他？」

不由的，小女孩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緋紅，有些羞澀地低下頭。

狄婭不由感覺有些意外，畢竟據她所知，阿格斯要比眼前的小女孩大將近二十歲。

「很奇怪麼？」小女孩鼓起勇氣抬起頭望著狄婭，笑嘻嘻說道，「那時候我總夢想著快點長大，然後嫁給他，但是……」說到這裡，她臉上的幸福表情漸漸退去，用帶著仇恨的目光望著狄婭說道，「但是，有一天，這個夢想破滅了，被一個叫做沃爾蒙·克萊斯特的人，也就是大姐姐你的戀人！」

「利莉……」狄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勸說眼前那傷心的小女孩。

「我要殺死他，殺死沃爾蒙·克萊斯特，為阿格斯報仇！」說著，小女孩歉意地望著狄婭，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讓大姐姐你在這裡陪我挨凍，不過，只有大姐姐才能把他引出來……」

望著小女孩那歉意的目光，狄婭暗暗歎了口氣，不由坐到她邊上，摟著她的肩膀，低聲說道，「傻瓜！不管怎麼樣，殺人是最最惡劣的事，我不是想為索斯所做的事辯解，但是，我也並不認為阿格斯希望看到你為他報仇，他之所以不將自己的事告訴你，不正是因為他不希望將你牽扯進來麼？他應該只是希望你作為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那樣，平平淡淡地……」說著說著，狄婭忽然間愣了一下。

她依稀記起，索斯和她在一塊兒的時候，也從來不提任何關於工作、關於魔法的事，那些事，索斯總是找拉維亞他們商量，對於這件事，那時候狄婭有些感覺難以接受，但是當聽到了利莉的話後，她忽然有些理解索斯了。

「大姐姐？你怎麼了？」

「沒，」狄婭捂著額頭搖了搖頭，勉強一笑，隨即勸道，「不管怎麼說，殺人是惡劣的行徑，別那樣，小利莉！」

但是小女孩卻似乎不願意就此放手，搖搖頭說道，「大姐姐你不想你的戀人出事，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一定要為阿格斯報仇，為了這個目標，我才獲得了這股仇恨的力量！」

「利莉！」狄婭忽然間摟住了小女孩，輕聲勸道，「仇恨的力量帶來的只有痛苦，就算是為了心愛的人而殺人，那麼當你的雙手染上鮮血時，你還是曾經的你麼？阿格斯之所以不將他的事告訴你，不正是希望像其他普通的小女孩那樣平平凡凡地過一生麼？失去親人的痛苦，你不是最瞭解麼？如果你殺死了索斯，為阿格斯報了仇，但是你得到了什麼呢？阿格斯會為此復活麼？」

「我……」小女孩愣住了，想了想，望著狄婭嘀咕說道，「我知道，大姐姐是不想你的戀人出事才故意這麼說的！」

「不是！」狄婭猛地抬高了聲音，隨即又自嘲一笑，搖搖頭說道，「也許是吧，不管怎樣，我還是不希望他出事，但是，我也不希望你為了報仇而弄髒了自己的雙手……如果你還是無法接受，那麼，就由我來代替索斯吧，一命換一命，我是不會怨恨你的！」

「大姐姐？」小女孩的眼中充滿了驚訝。

「但是，你不可以再傷害索斯，不然，大姐姐一定會恨你！」

「……」有些意外地望著狄婭那堅定的目光，小女孩弱弱問道，「他……對你很好麼？值得大姐姐為他死？」

狄婭微微歎了口氣，隨即望著天空，喃喃說道，「他呀，有些方面和你所說的阿格斯很像呢，很自我，但很有才華，也很溫柔，但是，我始終覺得他太過於沉默，也許是因為他的性格吧，有時候，他明明為了某件事而苦惱，卻不會將心中的煩惱說出來，或許這就是索斯的溫柔吧，與其兩人都為此感到煩惱，不如就那樣藏在心中，再說……我也幫不到他……」

望著狄婭眼中有些失落的眼神，小女孩咯咯一笑，忽然說道，「大姐姐是一個很溫柔的好女人呢！」

「咦？」狄婭愣了愣，隨即用手指點了點利莉的額頭，沒好氣說道，「你怎麼知道呢？」

小女孩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說道，「就是能感覺到！」說著，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輕聲說道，「我呀，以前失明的時候就有一種特殊的能力，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心意，善意、或者惡意，我都能感覺到，我感覺，大姐姐是一個很善良的人，所以，才會和大姐姐說那麼多的話……」

「那麼，你能夠放棄麼？放棄向索斯復仇？」

小女孩深深地望著狄婭，望著她那雙清澈如藍寶石般的眼睛，隨即吐了口氣，有些失望地說道，「大姐姐真的很善良呢，我……」說著，她的臉上浮現出幾分為難，猶豫說道，「讓我想一想……」

而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讓狄婭無比熟悉的聲音。

「出來，沃爾蒙·克萊斯特，按照信函中所說的，一個人來到了這裡，藏頭露尾的卑鄙傢伙，給我出來！哼，是那裡麼！」

「笨蛋！」

在聽到那個聲音後，狄婭分明看到小莉莉的眼中噗地一下燃起了名為復仇的火焰，心下不禁暗暗責怪索斯來地不是時候。

還沒等狄婭說什麼，只聽唰地一聲，索斯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距離他們只有十幾碼的距離。

「狄婭，不要擔心，我來了！」索斯自認為說了一句能讓狄婭感到安心的話。

然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狄婭竟然沒好氣地望了一眼他，責怪說道，「笨蛋！」

「啊？」索斯愣了愣，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望了望左右，皺眉說道，「狄婭，是誰帶你到這裡來的？」

話音剛落，就聽狄婭身旁的小女孩咯咯笑道，「大哥哥，綁架了大姐姐的人，就在你面前呀！」

「你？」索斯愕然地望著眼前不遠處的小女孩，他很難想像，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四歲甚至更小的小女孩。

似乎是看穿了索斯的心思，小女孩舉起雙手，扳著手指笑嘻嘻說道，「其實我只比大哥哥和姐姐小三歲哦，我十四歲了！」

索斯愣了愣，隨即彷彿猛地想到了什麼，低聲說道，「使徒？」

「嗯！」在狄婭無奈的表情中，小女孩站了起來，用仇恨的目光望著索斯，恨恨說道，「一切都是為了能殺死你，為阿格斯報仇！」

「為阿格斯……」索斯忍不住望了眼四周，隨即又望了一眼狄婭他們所在的地方，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是阿格斯最終死去的地方。

可悲的使徒，死去後身體會化作黑暗的精華，連屍體都不會剩下，就連靈魂，也會消失在這個世界。

「愚蠢！」索斯的嘴裡忍不住吐出兩個字，倒不是出於惡意，他只是想告訴對方，使徒，並不像外人眼中那麼風光，風光的背後，使徒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索斯，你怎麼能這麼說？」狄婭責怪地望著索斯說道。

在狄婭擔憂的目光中，小女孩掙開手臂離開了狄婭的懷中，走到索斯面前，恨恨說道，「你是在嘲笑我麼？沃爾蒙·克萊斯特？還是說你感到了恐懼？」

「恐懼？」索斯忍不住笑了笑，淡淡說道，「因為你那半吊子的使徒之力？」

「你！」小女孩似乎生氣了，只見她右手虛虛一抓，地上的泥土突然一陣晃動，隨即構築起一個人形的傀儡，無疑是莉莉絲之前看到的傀儡。

只看那傀儡身上時隱時現的黑暗氣息，就能知道那並非普通的泥石傀儡。

傀儡的速度很快，甚至比地上皇后昆因，而且力量也非常強大，足以擊碎地面，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只聽啪的一聲，索斯抬手打了一個響指，與此同時，正飛快地接近索斯的那只黑暗泥石傀儡的身體中忽然炸開一團白色的火焰。

【焰閃】！

「砰！」泥石傀儡瞬間炸成了無數塊。

「索斯……」狄婭忍不住喊了一句，隨即，就看到索斯對她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傷到她的！」說著，他轉頭望向小女孩，右手中揚起一團白色火焰，淡淡說道，「就憑這樣也想殺我，太看得起自己了吧？真可笑！」

「可笑的人是大哥哥你呢！」小女孩鼓著臉嘲諷了一句，在索斯驚訝的目光中，那只黑暗泥石傀儡竟然又再度匯聚成型，並急向索斯靠近，它的速度，比剛才更快。

「轟！」在索斯用閃現魔法躲避的一瞬間，地面被黑暗泥石傀儡砸出了一個深坑。

在索斯不解的眼神中，小女孩有些得意地說道，「沒用的，無論被擊毀多少次，【帕貝特】會在黑暗中重生，而且，每次都會比之前更加強大！」

「呵，有意思！」在小女孩得意的目光中，索斯手中燃起一團帶有聖潔氣息的乳白色火焰，隨即，這股聖焰化作一團火球，以極快的速度向黑暗泥石傀儡擊中，任憑那只傀儡如何躲避，但是最終，仍然無法逃避神聖之力的束縛，籠罩在泥石傀儡上的黑暗力量，在一瞬間被聖焰驅除，身體化作紫色的晶體，隨風消逝。

這次，它沒有再重生……

「你……」小女孩似乎吃了一驚，不由地退後幾步，驚異不定地望著眼前這位帝國大魔法師，喃喃說道，「『聖焰』沃爾蒙·克萊斯特……」

「呵，你好像忘了，我在曾經是一名使徒的同時，也掌握著薩洛尼亞的神聖力量，對付使徒的黑暗力量，神聖力量的效果可是非常有效的！」

「那……這樣呢？」小女孩鼓著臉，似乎使出了全部的力量，只見地面一陣晃動，在狄婭、甚至是索斯驚訝的目光中，附近的地面一陣蠕動，僅僅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出現了成百上千個黑暗泥石傀儡。

在索斯驚訝的目光中，小女孩好似賭氣般地說道，「別小看【帕貝特】們的力量，就算是大魔法師沃爾蒙·克萊斯特，也抵擋不足這麼多的【帕貝特】！」

「呵！」索斯淡淡笑了笑，確實，畢竟這些叫做【帕貝特】的泥石傀儡可不是普通的傀儡，他們每一個都可以比擬不開啟領域、普通狀態下的艾倫，要知道，艾倫可是大騎士啊，更麻煩的事，除非用神聖力量將它們淨化，否則，每一次摧毀它們，它們都會再次從黑暗中重生，並且比剛才更加強大。

免疫任何衰減魔法，無法被除聖力之外任何力量驅除、減弱、束縛，並且隨使徒的情緒波動而隨之強大，這就代表著【憤怒】，掌握【憎恨之力】的遠古意志【薩麥爾】所擁有的神之力量，【絕對力量】！

就算是在使徒中，也是出類拔萃的強大力量，而且，這股力量是使徒中唯一一個可以附加給其他對象，並且不減弱自身力量的神之力量，尤其是當使徒自身運用這股力量時，那麼，他越戰越強、越憤怒便越強的特殊能力，可以擊敗其他所有的使徒。

在古代遺跡的古老文獻中，遠古意志們曾經為了各自的矛盾在這個世界展開了一場空前的戰鬥，在這場戰鬥中，【憤怒】在遠古意志中排在第五位，但卻是所有遠古意志中最強大的一個，他幾乎以一人之力戰勝了其他所有的兄弟，並差點摧毀了整個世界，就連【遺忘之力】斯洛斯，也不及【憎恨之力】薩麥爾更加強大。

當然了，兩者並沒有真正地較量過，在那場戰鬥中，斯洛斯雖然站在【貪婪】瑪門那一方的陣營，然而大多數都在打瞌睡、或者發呆，但是不管怎麼說，文獻中記載，【憤怒】以一人之力戰勝【傲慢】、【嫉妒】、【暴食】三位遠古意志的聯手，是遠古意志中兩個最麻煩的存在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當【懶惰】被人所打擾時，此刻所衍生的情緒，便是【憤怒】，除了最原始的慾望【貪婪】是所有遠古意志的兄弟之外，憤怒與懶惰才是真正的兄弟。

遺憾的是，小女孩似乎還無法將這股力量運用自如，單單看她臉上沒有浮現出使徒所特有的黑暗刺青就可以知道，她接觸這股力量的時間並不是太久，即便是索斯失去了斯洛斯的力量，但是他掌握了源力，想要以那種不完全狀態的使徒力量擊敗掌握了源力的索斯，即便是【憎恨之力】這最強大的遠古意志，他的使徒也無法辦到。

不過四周那數以百計的【帕貝特】們，倒也是非常的棘手，索斯的身體就算再怎麼堅韌，畢竟不再是當初惡魔化的身體，只是人類而已，【帕貝特】的強大肉體力量，就算是他也吃不消，被打到一兩下倒還好，如果被一擁而上，那可就麻煩了。

幸好，索斯現在已經掌握了源力，能夠感知大氣的流動、能夠與世界意志溝通，以至於他根本不需要用肉眼探測對手的行動，閃現外加身體的躲避，竟然在無數【帕貝特】的攻擊下顯得那樣的游刃有餘。

不過比較麻煩的是，【帕貝特】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用聖焰摧毀的速度不及小女孩所召喚的速度。

「怎麼了？大哥哥，你可是聖焰沃爾蒙·克萊斯特呢！」小女孩似乎想報剛才一箭之仇，望著索斯嘲諷著。

「索斯……」狄婭的眼中露出了不安的目光，並不瞭解使徒的她，根本沒有想到看上去僅僅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利莉竟然有著這樣的力量。

忽然，她看到索斯朝自己望了一眼，微微一笑，隨即，臉上的不安神色漸漸退去，捧著雙手為二人祈禱著，善良的她，不想他們中有任何一個因此受到傷害。

「真是個讓頭疼的小鬼！」索斯忍不住搖了搖頭，隨即眼神一變，只聽他輕喝一聲，身體四周忽然爆發出一團極其強盛的神聖力量，被這股力量沾上的【帕貝特】們，在一瞬間化作了塵埃。

在小女孩驚愕的眼神中，神聖力量逐漸膨脹，恍如流淌的火焰般，在索斯的背後逐漸形成一個高大的白影，在短短幾秒鐘過後，那個白影又逐漸浮現出輪廓。

那是一個天使的形象，如同力天使般身穿著耀眼的金色鎧甲，右手握著一柄燃燒著熊熊白焰的寶劍，但是奇怪的，他又如同智天使般，左手捧著一本印有一隻眼睛的智慧之書，發出耀眼的光芒，更奇怪的是，他的腳下踏著神聖的光環，在他的周圍，神聖的力量逐漸變強，彷彿領域般，這是座天使才具有的特殊能力。

他身後的三對潔白的巨大翅膀，一對遮蓋著他的臉，使得無法望見他真正的模樣，只露出一雙燃燒著聖炎的雙目；另一對則遮蓋住腰間，彷彿玉帶般，最後一對則遮蓋在腿部；而構成翅膀的，那分明不是潔白的羽毛，而是火焰，熊熊燃燒的白色火焰，若隱若現，接近透明，顯得十分的朦朧與虛幻。

這是索斯集合身上三枚聖痕的力量，並加上他自己對聖力的理解所誕生出來的最強大天使，也是作為他準備與貝利亞一戰的最有力的力量，同時擁有力天使、智天使、座天使三者能力的大天使，上位天使，熾天使：【撒拉弗——神的光輝：拉斐爾】！

熾天使的光輝，讓小利莉與狄婭一時間看傻了眼，就在這時，拉斐爾忽的敞開了他背後的三對翅膀，隨即，整個身體釋放出無比耀眼的神聖力量，在這股彷彿春風吹拂、彷彿陽光撫照的聖力下，神聖力量將地面上所有的【帕貝特】們都籠罩在內，隱隱可以看到它們的身體中冒出一個個細小的氣泡，深沉的黑暗，逐漸被神聖力量所溶解驅除。

只聽嘩啦啦地一陣古怪聲響，【帕貝特】們當即變成了最初的泥塊，碎落一地。

「怎……怎麼可能？」小女孩震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切，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她無法想像，自己引以為傲的力量，在對方眼中竟然是那樣的不值一提，由於一時間的失神，她甚至沒有注意到索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想代替阿格斯向我復仇？」只見索斯皺眉望著小利莉，搖搖頭說道，「現在的你，可做不到這一點，除非……」

「除非？」小女孩下意識地抬起頭。

「除非你捨棄作為人類的存在，徹底接受使徒的身份，淪為黑暗中的生物！」

「那樣我就可以打敗你麼？」小女孩喃喃問道。

「至少有了足夠和我一戰的力量，但是！」說著，索斯頓了頓，用帶著幾分憐憫的目光望著眼前的小女孩，輕聲說道，「但是，你從此不再是人類，你的身體各處會浮現使徒特有的黑暗刺青，你會永遠受到黑暗力量的束縛，即便你有一天死去，你的靈魂也將失去自由，在你死去的一瞬間，靈魂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就彷彿你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過，不會留下任何的痕跡，就像阿格斯一樣……」

「阿格斯？」小女孩的眼中忽然露出幾分精神。

「對，」微微歎了口氣，索斯望了望四周，指著狄婭所站著的那塊地方，輕聲說道，「我記得應該就在那裡吧，阿格斯，很遺憾，我那時並沒有見到他最後的模樣，但是我可以肯定，那傢伙是絕對不會露出悔恨表情的，像他那樣的男人……」

小女孩猶豫地望著索斯，不信任地說道，「你……你很瞭解他麼？」

「呵，」索斯微微歎了口氣，喃喃說道，「當然了，因為……我們曾經都是使徒啊！說到底，也並不是我殺死了他，是他自己選擇了死亡這條路，那傢伙如果自己不想死去，誰能殺地了他呢？他呀，不過是自己想結束自己的生命罷了……」

「真的？」小女孩用懷疑的目光望著索斯，望著他清澈如星辰般的眼睛，隨即，忍不住小聲哭泣起來。

「那個笨蛋……那天，是他第一次騙我，他說他會回來的，但是，他沒有回來，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沒有說，我不想讓他討厭我，但是……他沒有回來，我知道的，他不會回來了……」

「利莉！」狄婭急忙跑到小女孩身邊，摟著她，用責怪的目光望了眼索斯，這讓索斯覺得有些無辜。

「其實我不恨你，沃爾蒙·克萊斯特，」在狄婭的懷中抬起頭望著索斯，小女孩哽咽地說道，「你說的都是真的，我知道，那天阿格斯離開之後，我就被一些人帶到了薩森附近的一個小村莊，是阿格斯為我安排的，你說的對，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回去……但是我真的好不甘心，我原以為可以一直和他在一起，但是……如果沒有你，或許他就不會死，所以……所以……當我被這個城市遺棄的時候，是他把我帶回來的，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憎恨他，唾罵他，但是他是唯一一個在意我的人，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利莉……」聽著利莉的哭泣，狄婭忍不住望了一眼索斯，隨即撫摸著小女孩的腦袋，輕聲安慰道，「只要你願意，你可以把我當成是你的親人！」

「可以麼？」小女孩抬起頭，弱弱地問道。

「當然了，因為……我也是一個不被人需要的人呢！」

「喂喂，」聽著狄婭的自怨自艾的話，索斯忍不住插了句嘴，訕訕說道，「什麼不被人需要呀，怎麼可能呢！」

「怎麼不可能呢？」狄婭抬起頭，似笑非笑地望著索斯，意有所指地說道，「你需要我麼？不需要，你需要的，只是一個代替尼娜姐姐的存在，不是麼？」

「不是那樣的！」只見索斯蹲下身，迎上狄婭的目光，認真地說道，「即便我最初將你看成我記憶中的尼娜，但是，你畢竟不是尼娜，在那段日子中，陪在我身邊的，並不是什麼記憶，而是你，我喜歡的，是狄婭，狄婭·帕拉斯，並不是什麼記憶，只是你！——我需要你！」

「需……」狄婭吃驚地望著索斯，隨即臉上浮現出幾分不自然，怯怯說道，「我……我什麼都不會，學不會厲害的魔法，也幫不了你什麼忙，我只是一個很普通、很笨的女人，除了家務我什麼都不會……」

「但是，在你身邊，卻可以讓我的靈魂得到片刻的平靜……」

「我……」望著索斯的目光，狄婭咬了咬嘴唇，不由地低了低頭。

「……」不知什麼時候，狄婭懷中的小女孩也停止了哭泣，撅著嘴望了眼狄婭，又望了眼索斯，似乎為兩人忽視自己有些悶悶不樂。

在沉默了很久後，狄婭抬起頭，望著索斯輕聲說道，「真的嗎，索斯？」

「嗯！」索斯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即在狄婭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溫柔說道，「我們……結婚吧！」

「結……」狄婭吃驚地捂著嘴。

「不願意麼？」

「不……我只是，」狄婭有些慌亂地搖了搖頭，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猶豫問道，「那拉維亞怎麼辦？」

「她……」索斯微微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她回阿爾塔克了，也許這一生都不會再回來了……」

狄婭不由愣了愣，歉意說道，「對不起，索斯……」

索斯忍不住自嘲一笑，搖搖頭說道，「這句話應該我說才對！」

「不是那樣的，」狄婭搖了搖頭，隨即深情地望著索斯，輕聲說道，「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心滿意足了，至於結婚……不要和拉維亞解除婚姻，這會讓她被人嘲笑的，現在最痛苦的，應該就是她了，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索斯好奇問道。

「只不過如果下一次你們再那樣的時候，可以不要在內廳裡麼？那時我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在家才走進去的……」

「我……」就算是索斯，也不禁被狄婭那番話說得異常尷尬，但是隨即，他又感覺這句話似乎有點不對勁。

似乎是看出了索斯眼中的疑惑，狄婭微微一笑，搖頭說道，「直到現在，你還是不瞭解我那天為什麼會那樣生氣，我並不是生氣你與拉維亞發生了那件事，而是因為你太不顧及我的感受……那裡，是我的家，是我和你兩個人的家，是我希望與你過一生的地方，你怎麼可以那樣破壞我心中的期望？——那裡，絕對不可以，這是我的底線！」

「狄婭……」

「至於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似乎聽出了什麼，索斯尷尬地說道，「那樣你就不會生氣？不會傷心？」

「當然會啊，」狄婭責怪似地望了眼索斯，隨即歎息道，「但是我可以忍受，我母親說過，一個好女人，要學會寬容，寬容自己心愛的人所犯下的錯誤……」說著，她頓了頓，喃喃說道，「而且，其實比起我，我覺得拉維亞更加痛苦，我知道的，那天我只是太生氣了，對不起，索斯……」

望著狄婭真誠的目光，索斯不知道該說什麼。

「傻瓜，這句話應該我說才對……」

望著兩人含情脈脈地望著對方，受到冷落的小利莉嘟著嘴生著悶氣，就在這時，她的眼睛忽然瞥到天空，隨即驚訝地喊道，「大姐姐，快看快看，天空，天空好奇怪！」

在小女孩的喊聲下，索斯與狄婭下意識地抬起頭，隨即，他們的表情愣住了。

只見平時裡晴朗的天空，此刻竟然漸漸浮現出一幕詭異的現象，彷彿是一個倒掛的世界。

倒掛的世界遮蓋了陽光，令大地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隱隱可以聽到一陣嘶嘶、亦或是卡卡的古怪聲響，而更令人在意的是，半空時而閃過一道道詭異的電弧閃光。

在隨著一片碾壓般的古怪聲響中，只聽砰地一聲，彷彿玻璃破碎般，天空中忽然開始飄落白色透明的晶體，狄婭好奇地抬起手接了幾片，卻驚訝地看著那些碎片在手中漸漸變淡，隨即消失地無影無蹤。

「這是什麼，索斯？」狄婭好奇地問道。

只見索斯瞪大眼睛望著天空，喃喃說道，「空間的碎片……」

在他震驚的眼神中，半空中那個倒掛的世界變得越來越清晰，甚至已經可以看到那個世界的地面，黑色而荒涼的地面……

這個世界，與另外一個世界碰撞了……

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在索斯驚愕的目光中，卡卡的聲音變得愈加明顯，他們腳下的大地開始劇烈搖晃，忽然，索斯的表情一變，一手抓著小女孩的後領，一手抱住狄婭，嗖地一聲消失在原地，[www.uu158.com]就在他們離開後的一剎那，附近整片區域的地面都崩塌了，只聽一陣轟隆隆的聲響，四周裂開無數條溝壑，將所有的一切深埋在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澗中。

接近著，半空中開始掉落一些巨大的碎石，在氣流的摩擦下，這些碎石劇烈燃燒起來，這些燃燒的隕石轟隆隆砸落在大地上，將大地打地支離破碎，其中最大的隕石，甚至有半個梵多那樣巨大。

「防護罩！防護罩！」

梵多的黑魔法師們似乎也發覺了這個詭異的狀況，幸運的是，梵多有著梵德爾塔的保護，梵德爾塔所具有的防護能力，可以讓這座魔法師的城市免受災難，但是其他城市呢？至少普通的小城市、小村莊是不具有這樣的防護能力的。

可以想像，如此密集的隕石群，將會給整個帝國、乃至整個世界帶來多麼嚴重的災害。

「怎麼回事？」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在梵多廣場一群亂糟糟的黑魔法師中，死靈法師普爾用難以置信的目光失神地望著半空的那個世界。

「死域……崩潰了……」

第五十六章 崩壞的世界（二）

半個月後

在自己家的後院中，索斯閉著眼睛站著，在他身前，佇立著一塊尖聳的石頭，差不多半個人高。

保持這個姿勢差不多五分鐘後，索斯猛地睜開眼睛，右手一揚，一股無形的力量彷彿氣浪般向那塊石頭而去，但奇怪的是，那塊石頭卻沒有任何的改變。

「嘁！」旁邊傳了一個撇嘴聲，只見小女孩利莉坐在門前的台階上托著下巴，笑嘻嘻地說道，「大哥哥你太遜了，弄了半天，連塊石頭都打不碎！」

「你懂什麼！」索斯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隨即走到那塊石頭前，只見他手指輕輕地一戳，整塊石頭竟然裂成了一塊塊整齊的方塊，在碎裂的同時，那些方塊又不停地開裂成更小的方塊，一直重複這個步驟，直到變成最基本、最微小的元素。

「呀！」小女孩吃了一驚，驚訝問道，「……好厲害，這就是源力麼？可以教我麼？」

「教你？」索斯撇了撇嘴，沒好氣地說道，「等你先學會冥想再說吧！」

「嘁！」小女孩生氣地撅著嘴，嘟囔說道，「哼，使徒做不到冥想，大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利莉很生氣！」

「嘿！」索斯搖了搖頭，拾起掛在花園木欄上的外套，淡淡說道，「那就放棄使徒的力量，使徒的力量再強大，那也是虛幻的！」

「但是一放棄使徒的力量，我的眼睛就不能像現在這樣看到東西了呢！」小女孩嘟著嘴說道。

索斯無語地搖了搖頭，就在這時，屋內傳來一個溫柔的的聲音，隨即，狄婭穿著一件淡藍色的裙子出現在門內。

「吃飯了！」

「耶，吃飯咯！」彷彿聽到了什麼似的，小利莉蹦蹦跳跳地跑進了屋子。

「慢點走！」狄婭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即走到索斯身邊，抬起右手，用衣袖替他擦去額頭上的汗水，隨即溫柔說道，「別勉強自己，索斯，大長老也說了，源力並不是那麼好掌握的……」

「但是不加快不行啊，」對狄婭微微一笑，索斯忍不住抬頭望了一眼天空，只見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竟被一個破碎了大半的倒掛世界所籠罩，望著那個世界那些佇立的山峰，誰會猜到它們什麼時候就會落下來，將大地砸出一個坑來？

捏了捏鼻樑，索斯深感疲憊地說道，「不能再放任貝利亞那個瘋狂的傢伙了，那個傢伙瘋了……我必須徹底掌握源力，這樣才有與他一戰的資格！」

「唉，」狄婭幽幽地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對不起，我幫不上你任何忙……」

「怎麼會呢，你不是一直在鼓勵我支持我麼，對我而言這就是最大的幫助了！」說著，他輕輕摟住狄婭。

望著索斯火熱的目光，狄婭忍不住輕笑一聲，臉上浮現出幾絲羞澀，隨即墊起腳，閉上眼睛，將溫熱的嘴唇與索斯吻在一起。

足足過了幾分鐘，所思才戀戀不捨地鬆開。

望著眼前心愛的男人那眷戀的目光，狄婭心中洋溢著幸福，責怪似地說道，「別這樣，快放開呀，等下又要被利莉笑話了……」

「就不放……」

「好啦，」柔情似水地望著心愛的男人，狄婭輕聲說道，「待會你還要去梵德爾開會呢，萬一你遲到了，艾貝爾姐姐一定會生氣的，那可不得了哦！」

「嘿！」一想到艾貝爾，索斯不由地摸了摸鼻子，隨即，低聲說道，「晚上我來你房間？」

只見狄婭的臉頓時浮現出一抹潮紅，羞澀地咬了咬嘴唇，隨即搖搖頭說道，「不行呢，利莉說今晚要和我一起睡……」

「那我呢？」索斯一臉愕然。

望著心愛的男人那古怪的表情，狄婭忍不住想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說道，「你不是有房間麼？」

「你……」索斯沒好氣地用手指指了指狄婭。

「好啦，」心疼地摟著自己的男人，狄婭輕聲說道，「利莉過幾天就要到梵德爾塔去住了，你就順順她的意嘛？」

「我順她的意，誰順我的意啊？」

「真是的，那麼大了還和一個孩子慪氣……」

「那個可惡的小鬼！她幹嘛老是纏著你啊？」

只見狄婭咯咯一笑，似笑非笑地說道，「誰要她和我一樣呢，沒有了在意自己的人……」

「喂喂……」

「好啦！我知道的，嘻嘻……」

索斯無奈地望了一眼狄婭，隨即一邊向屋子走去，一邊說道，「我先去洗個澡，叫那個小鬼給我剩點菜，我可不想舔盤子！」

「知道啦！」狄婭忍不住搖了搖頭，隨即望了一眼戴在左手上的結婚戒指，臉上浮現出幸福的笑容。

一個小時後，吃過了早餐的索斯徑直來到了梵多廣場，利用廣場中那個噴水池的氣泡，進入了梵德爾塔的內部。

穿過一樓的大廳，他徑直走向了二樓的會議室，在今天，這裡將要召開人類有史以來最重要的一次聯盟會議，到場參加會議的代表們除了梵多的魔法師外，還有其他各地方、各勢力的代表。

薩森皇家魔法師代表，尼娜；

薩森貴族階層、包括弗羅雷斯家族在內的代表，莉莉絲；

【奧佩瑞爾斯】的代表，艾倫；

【加利克】的代表，斯考特；

瑟蘭德人的代表，瑟蘭德領袖吉納維夫·多爾比，以及族內第一戰士，塔米·桑普福德。

以上這幾個都是熟人。

還有，【阿爾塔克】的代表，伊比·沃米斯利爵士，一個穿著軍服的、很精神的老頭子，是拉維亞的遠親，或許是因為那件事，或許是因為別的事，總之，拉維亞沒有出席這次會議。

【格隆】的代表亞歷克薩·阿爾裡德爵士，是該地領主伯納迪恩·阿爾裡德伯爵的親弟弟，右眼戴著單邊眼鏡，留著兩撇小鬍子，拄著一根製作精良的短杖筆直地坐在位置上，看得出來，他是一位紳士。

【布朗希爾】的代表，加韋恩·貝奇伯爵，是該地的領主，是一個很隨和的中年人。

【雅各森布】的代表，華萊士·諾林，是該地地方魔法協會的會長，一個看上去顯得有些渾渾噩噩的老頭，是梵德爾、赫利瑞奧克斯學院 派來的魔法師。

【伯德要塞】的代表，克羅利將軍，他早前就出席過梵德爾對阿格斯的會議，是一個作風很嚴謹的將軍。

除此之外，還有卡薩利斯、博伊德爾、吉昂、卡利亞等各個帝國重要城市與地區的代表，共計八十三位代表。

而除了帝國勢力的代表外，薩洛尼亞這次也派遣了出席會議的代表：

十二位紅衣大主教之一的邦·哈姆斯沃思以及同為紅衣大主教，比邦神父以及索斯更德高望重的、執掌聖十字軍團的老牌主教阿爾瑪·比爾德。

不知怎麼，會議場上的氣氛有點古怪，原來啊，除了這些人之外，會議室竟然坐著五隻氣質各異、模樣各異的、散發著濃重死亡氣息的骷髏，而在那些骷髏身邊，以死靈法師普爾為代表，端坐著十幾位死靈法師的代表，其中甚至包括死靈法師們的五位長老們。

可以看到，薩洛尼亞樞機主教阿爾瑪·比爾德的眉頭已經深深皺起，作為神的代言者，聖潔的教徒怎麼可以和這些黑暗生物呆在一塊？

但是，阿爾瑪·比爾德主教忍了下來，不但是因為眼前那五隻骷髏便是傳說中死域的主宰、不朽君王，更是因為這次會議，關乎所有人類，乃至整個世界所有生命的重大會議。

「喂，夥計，這裡！」眼尖的艾倫看到了索斯，和他打了聲招呼。

索斯走了過去，在艾倫的身旁找了個位置坐下。

「看到沒，」只見艾倫指了指那五隻一般人大小的骷髏，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表情，古怪說道，「不朽君王……當初貝利亞那傢伙對付我們就跟玩似的，我還有點不服氣，現在我算是服了，那傢伙可真夠厲害的，打地這些不朽君王向我們人類求援，嘖嘖，這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啊！」

索斯微微一笑，其實很早就知道了，不過那會兒，他也確實嚇了一跳，那天，索斯剛帶著狄婭與小利莉返回梵多，天上落下的帶火隕石就密集起來，巨大的隕石砸地梵多的防護罩轟轟作響，望著那些石頭的大小，可想而知，如果沒有這層防護罩，梵多會承受多麼嚴重的災難。

當時，梵多幾乎所有的黑魔法師們都跑到了街道外，用自己的魔力維繫、加固著梵多的魔法防護罩，就連索斯也不例外。

在隕石雨大概維持了十幾分鐘後，漸漸變得稀疏了，正當所有人要鬆一口氣的時候，天空中忽然又落下無數密密麻麻的火石群，比剛才任何一次都要密集，而更令人震驚的是，這次火牆的內部不再是隕石，而是骸骨，從普通大小到高達幾十碼的骸骨，有的黑魔法師甚至見到了傳說中的骨龍，而最令人震驚的，便是那五隻高達幾百碼的巨大骷髏，當他們從火坑中爬出來時，整座城市警鐘連成一片，人人自危，當那五隻巨大骷髏在梵多城外一堵，城內的黑魔法師們連死的心都有了。

因為他們從身邊的死靈法師口中得知，對方可是傳說中死域的主宰，不朽君王啊，作為區區人類，怎麼去對付這種無比強橫的存在？

那些不朽君王的身體實在是太龐大了，五個傢伙站在梵多城外一圍，差不多就將整座城市都圍住了，搞得城內的黑魔法師們雞飛狗跳，紛紛鳴響警鐘，號召城內的黑魔法師對付強敵，就連梵德爾塔的教授們在一急之下也差點動用魔晶炮了，生怕那幾位摧毀了這座城市。

就連索斯也感到非常棘手，但是作為梵多最強的魔法師，他只有硬著頭皮上，但意外的是，當他用閃現魔法出現在不朽君王面前時，這些強橫的存在卻異常地好說話，其中一位不朽君王更是率先開口了。

「住手，人類的強者，我們並不想與你們發生任何衝突！」

不朽君王的話語，讓原本已經打算攻擊的索斯停止了手中的魔法，望著對方身上那濃郁的死亡氣息，皺眉說道，「這裡是我們的世界，既然不想與我們發生衝突，為什麼要進入我們的世界？」

「你以為我們想來？」曾經在瑞奧克斯學院被死靈法師召喚出來的不朽君王，【埃德蒙·潘克赫斯·骸骨大帝】冷笑說道，「還不是你們人類摧毀了我們的世界！」

「世界？」索斯愣了愣，隨即忽然明白過來，指著天空中倒掛的世界，驚愕說道，「那……那是死亡國度？」

五位不朽君王沉默了，在半分鐘後，【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用疲倦的語氣說道，「我們的敵人太強大，我們無法抵禦，這個世界即將被摧毀，我們之所以來到這裡，就是想聯合你們人類……不，是聯合其他使徒的力量，對付那個如同神明般強大的人類！」

「人類？」索斯的腦海中忽然跳過一個名字，苦笑說道，「那個摧毀了你們世界的人類，不會是叫做貝利亞吧？」

話音剛落，五位不朽君王的眼中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憤慨的眼神。

「就是那個可惡的人類！」說著，屍骸大帝驚訝地望了眼索斯，詫異說道，「人類的強者，你雖然不是使徒，卻能擁有這般強大的力量，太令我意外了！」

索斯忍不住苦笑出聲，含糊地說道，「因為，我曾經是使徒！」

「哦，」五位不朽君王釋然地點點頭，隨即其中一人說道，「我們的世界即將崩壞，在我們離開之前，我們的七位同胞盡可能地拖住貝利亞，為我們爭取時間，以便於我們能提前一步過來通知你們，但是，即便是那樣，也只能拖延他一小會兒，貝利亞不久將會回到這個世界，如果不阻止他，將他手中的那塊聖靈之石奪回來，這個世界遲早會遭到毀滅！」

就在這個時候，索斯聽到了大長老用意念的傳話：如果他們能夠將身軀變小，那麼，讓他們進來吧，索斯，單純以我們的力量，實在不足以擊敗貝利亞，我們需要更多的幫助！

索斯將大長老的話如實對那五位不朽君王說了，只見那五位不朽君王對視一眼，二話不說就縮小了身軀，變成了僅僅只有普通人大小的骷髏，但是他們身上洋溢的濃重死亡氣息，卻不會讓任何人敢於輕視他們。

而像其他跟隨他們而來的亡靈大軍們，就只能留在城外了，畢竟那些體型龐大的骨龍們，並沒有不朽君王們那樣的本事，只有一些巫妖趁著防護罩開啟的一小會混入了城中，雖說給城內的魔法師們造成了一定的恐慌，不過倒也沒發生什麼難以收拾的事。

不朽君王們並沒有撒謊，他們確實是來求援的！

回想起當日引起的恐慌，再看看會議室內的沉悶氣氛，索斯不禁暗暗歎了口氣，對於自己是否能打敗貝利亞沒有絲毫的信心，畢竟對方以一人之力擊敗了十三位傳說中的不朽君王，幾乎摧毀了整個死亡國度，這份強大，就算是十個索斯也辦不到。

差距真的有那麼大麼？

忽然間，索斯隱約回想起了大長老的話。

【只有掌握源力，才有與貝利亞一戰的資格。】

只是資格，不是抵抗，更不是戰勝，只是有了那個資格而已……

如果說，使徒是付出了非人的沉重代價才獲得那份強大力量，那麼貝利亞呢？他究竟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有了足以媲美遠古意志的可怕力量？

這一切，索斯不得而知。

就在他皺眉暗暗歎息的時候，身穿著靛藍色占星師長袍的艾貝爾以及諸位梵德爾塔的教授們也來到了會議室，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表示對這些位老教授們的尊重，尤其是梵德爾的大長老，除了那五位不朽君王，他們僅僅是點了點頭，畢竟對於人類來說，他們是那樣高高在上的存在，要不是因為貝利亞的出現，他們根本不會低三下四地來尋求人類的幫助。

「那麼，諸位請坐！」走到了會議室的前方，艾貝爾望了一眼在坐的各個人以及各個骷髏，隨即沉聲說道，「之前，我們在斯格德爾也召開過一次這樣的會議，當時是為了竊取了我們國家統治的阿格斯，但是這一次，關乎整個世界……」說著，她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在座的各人，包括那五位不朽君王，隨即繼續說道，「對於半個月來的劇變，我想諸位應該也得知情況了，不錯，此刻代替天空懸掛在我們頭頂的世界，便是傳說中的死亡國度，兩個月前，我們人類的一員，貝利亞，在薩森製造了一樁慘劇，以鮮血與靈魂的力量，強行打開了通往死亡國度的大門，它的存在，已經危及到了我們所生存的世界……」

這時，【雅各森布】的代表，該地魔法協會會長華萊士·諾林老魔法師疑惑的口吻便憨憨地插嘴道，「我不想冒犯您，尊敬的占星師，但是我很懷疑，僅僅是一個人類，就能夠對傳說中的死亡國度造成威脅麼？」

見自己的話被別人打斷，艾貝爾忍不住皺了皺眉，然而見對方是自己一方派系的魔法師，她的語氣和善了一些，點點頭說道，「是的，老諾林……確實，我們人類的力量比起一些古老的存在，確實非常渺小，但是貝利亞……那個男人卻不能簡單地定義為人類，他擁有著比擬神明的力量！」說著，她轉頭望了一眼那五位不朽君王。

只見一位不朽君王意會地點了點頭，伸出骷髏手臂在自己空洞的眼眶中一掏，竟然摸出一顆慘白慘白的眼珠，只聽他猛地一捏，那顆眼珠頓時化作墨綠的氣體，在會議室的最前方凝聚起一幅圖像，正是十三位不朽君王率領無數亡靈大軍抵抗貝利亞的景象。

望著貝利亞孤身一人站在千萬大軍面前，望著他召喚出遠古意志斯洛斯，望著僅僅手一揮，成千上萬的骷髏便化作了最基本的粒子，望著他一次又一次地殺死不朽君王，踏著他們的頭骨前進，在座的所有代表無一不是面色慘白，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就連艾倫、斯考特、索斯以及莉莉絲，也不禁深深皺起了眉頭。

「怪……怪物，簡直就是怪物！」

【格隆】的代表，那位留著兩撇小鬍子的亞歷克薩·阿爾裡德爵士，拄著一根短杖不住地打著哆嗦，畢竟他所看到的景象，已經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

戰鬥的景象僅僅播放了半個小時，但卻給在座的諸人帶來了沉重的壓力，就如不朽君王們所說的，對方太強大了，如同神明般的強大。

在沉默了片刻後，斯考特皺眉問道，「貝利亞究竟做了什麼，讓整個死亡國度崩壞了？」

一位不朽君王回答了斯考特的提問。

「這個男人奪走了我們死域的中樞，聖靈之石，這是一塊維繫整個死域平衡的奇異寶石，沒有這塊寶石，這個世界的各個空間會陷入失衡，從而導致整個世界的崩壞……」說著，這位不朽君王望了一眼在座的人類，沉聲說道，「請記住，人類，我們並不是在請求你們，死域的崩壞你們也看到了，如果不從那個男人手中奪回聖靈之石，停止空間失衡而導致的空間碰撞，你們所生活的世界，將會被徹底摧毀！整個世界將會陷入最初的混沌，所有的生命將會在那一刻死去……」

「奪回聖靈之石，從那個男人手中？」在座的代表們面面相覷，在那般強大的力量面前，他們又能夠做什麼呢？

——與此同時，遙遠的阿爾塔克——

沒有出席這次會議的拉維亞正坐在房間裡的書桌前處理著公務，僅僅只是一個半月，她似乎消瘦了許多。

忽然，拉維亞在皇后昆因不忍的目光中猛地站了起來，幾步衝到洗手間，趴在水槽邊一陣乾嘔。

整整折騰了十幾分鐘，被折騰地氣喘吁吁的拉維亞才漸漸平復下來，望著自己的腹部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艾維……」走過去輕輕摟著拉維亞的腰，昆因輕聲說道，「這樣好麼，不告訴他？」

「呵，」拉維亞輕笑一聲，帶著幾分自負說道，「別把我看成是那些柔弱的女人呀，昆因，既然選擇了離開那塊地方，我就不會再回去，我拉維亞，可不是那些依在男人懷中撒嬌的女人！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也是我的命運，注定無法改變的！」說著，她忍不住歎了口氣，喃喃自嘲說道，「只是這份命運，似乎比我所想像的孤獨與寂寞更加沉重一些……呵，真是頭疼啊！」

「艾維……」

第五十七章 崩壞的世界（三）

從天空中異象的出現開始，兩個人類國家的許多地方都陸續發生了不同規模的災害，颶風、火災、地震等等，構成世界的元素已不再像最初那樣處於平衡，失調的能量開始肆虐大地，植物開始枯萎、土地開始崩壞，短短半個月內，富饒的東部大陸竟然呈現出一片世界末日的景象。

在這關乎人類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教廷也顧不上自抬身價，在薩洛尼亞召開最高評議會，在索斯被除名、邦·哈姆斯沃思與阿爾瑪·比爾德這兩位樞機主教不在場的情況下，以七票贊同、兩票棄權通過了最終決議。

隨後，教廷派奧米·梅特門特主教率領聖紋騎士團趕赴梵德爾，鑒於當今人類世界所面臨的種種危機，與帝國皇帝西奧·巴茨·亞伍德達成共識，以帝國支持教廷傳播教義為條件，簽訂了共同進退的盟約。

其實，之前因為阿格斯的出現，教廷已經暗中吸收了帝國南方不少城市，吸納了不少的信徒，說到底，也不過是想徐徐吞併帝國，但是貝利亞的行為，卻觸動了教廷的底線，也難怪，就算帝國與教廷間有再多的矛盾，黑魔法師與白魔法師之間有再多的矛盾，畢竟都是人類的一員，只不過是信仰的區別而已，如果說帝國的多神明信仰是教廷心中的一個刺，那麼貝利亞這個男人，已經成為了危機整個世界、整個人類社會的毒瘤，不得不及早剷除。

基於這個目的，教廷最高評議會還恢復了索斯樞機主教、異端審問局與黑暗裁判所總長的職務，更授予他聖十字軍團【聖騎士】稱號，無論是妥協還是別的，無非是都想拉攏索斯，畢竟未來究竟會怎樣，無法預測！

到二月末的時候，帝國的上空又下了一場流星雨，那無數燃燒著熊熊烈焰的巨大隕石伴隨著轟隆隆的巨響砸落在大地上，給原本就飽受創痕的地面又一次留下了無法抹滅的痕跡。

死域，徹底崩潰了……

那片貧瘠的黑色土地變得支離破碎，堪堪掛在半空，不時碎裂、下落，說不清什麼時候就會整個掉落下來。

當時，那五位不朽君王的眼神十分沉重而哀傷，因為他們很清楚，留在死域阻擊那個可怕男人的七位同袍，或許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雖說他們是永恆不死的存在，只要能從那個男人手中奪回聖靈之石，重新恢復死域的平衡，那麼，他們死去的七位同袍會再度重生，但是不管怎麼說，他們仍然感到濃濃的悲哀，並不單單只是因為同袍的死去，而是作為古老的生命，竟然被一個人類、被一個以往他們看不起的人類逼到這種地步……

死域徹底崩壞了，生死輪迴的平衡也已被打破，在近幾個月中，死去的人們，他們的靈魂將無法回歸死域，只能永遠地保持著靈魂的姿態活在人類世界中，但是，弱小的靈魂是無法在物質世界生存的，這是世界的基本法則，讓太陽升起的那一刻，強大的靈魂被削弱、弱小的靈魂們被驅散，如果長此以往，那麼人類世界將不會再有新的生命誕生，當最後一個人類死去的時候，人類文明便會徹底淪為歷史。

不，不單單是人類，整個物質世界中所有的生命都會遭受這個下場，而當所有生命終結的時候，世界將會被迫歸於最初的混沌，重新開始繁衍生命的歷史。

這是世界法則自我維護的必然，在宏大的世界法則面前，一切生命都是渺小無力的。

如果想要阻止這場浩劫，那麼人類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個世界被迫歸於混沌前，重新制定這個世界各個空間的平衡，而最有效的辦法，便是將聖靈之石從貝利亞手中奪回來，但是……

這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不過，正因為這場突變，梵德爾迎來了幾位極其意外的客人，而這幾位意外的來客，驚呆了梵德爾的所有人。

站在眾人最面前的，那是一位身穿黑色呢大衣、披著黑色魔法長袍，頭戴巫師帽子的老頭，表情笑呵呵的，神色非常精神，而唯一讓人感到有些不適的，是對方那若隱若現的身體……

竟然是靈魂狀態……

「呵呵，大長老，還有梵德爾的長老們，好久不見啊！」

望著那個略顯灰濛濛的影子，就連見識最廣的大長老也露出了呆滯的表情，喃喃說道，「小凱恩斯？」

尤其是艾貝爾，更是震驚地捂著嘴，難以置信地喊道，「祖……祖父？」

而其他像艾倫、斯考特、索斯，更是瞪大了眼睛，失神喊道，「院……老院長？」

原來，對方竟然是在赫利瑞奧克斯學院的前任院長，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

而站在這位大魔法師身旁的，那個用一臉微笑笑容望著艾貝爾的三十多歲的男人，更是讓索斯等人覺得難以置信。

「霍……霍得教授？！」

望著那個熟悉的身影，艾貝爾只感覺沒來由地一陣暈眩，不由地退後一步，幸好狄婭眼疾把扶住。

在眾人仍然有些難以置信的眼神中，與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一樣處於靈魂狀態的霍得教授走到艾貝爾身前，撓撓頭，用滿含歉意的目光望著自己的妻子，低聲說道，「我回來了，艾貝爾！」

在艾倫怪異的目光中，艾貝爾使勁著拽著戴在左手上的那兩枚戒指，忽然抽了抽鼻子，帶著哭腔說道，「你這個混蛋，還知道回來！」說著，她下意識地舉起拳頭想去錘霍得教授的胸口，但遺憾的是，她的右手，逕直穿過了霍得教授虛空的身體。

「……」

望著愛妻眼中的失望，霍得教授微微歎了口氣，轉頭望了一眼索斯等人，岔開話題說道，「喲，小鬼們，長大了嘛！」

似乎是猜到了霍得教授的用意，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也笑著說道，「呵呵，是呢，當初學院裡面幾個讓我們感到頭疼小鬼，似乎都已經長大了……」說著，他的目光落在索斯身上披著的那件黑色的魔法長袍外套上，眼神露出了幾分驚訝，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那代表著什麼，那是作為赫利瑞奧克斯學院院長的專屬長袍。

只見他驚訝地望著索斯良久，忽然吐了口氣，自嘲地搖了搖頭，讚許說道，「了不起啊，小傢伙，真沒想到，竟然是你這個小傢伙接了我的班……」

這個霍得教授似乎也意識到了，圍著索斯轉了半圈，戲謔說道，「真是沒想到啊，當初在古魔法史考核中作弊的小鬼，有一天竟然成為了瑞奧爾斯學院院長？」

「還不止哦，」艾倫指了指索斯，笑嘻嘻的插嘴道，「這傢伙現在還是教廷的十二個樞機主教之一呢！」

「教廷？」霍得教授愣了愣，不由皺了皺眉，也難怪，畢竟他一向對教廷沒有好感。

為了避免誤會，索斯簡單地向這兩位解釋了一下這幾年的事，霍得教授這才釋然，又好氣又好笑地望著索斯，搖頭說道，「你這小鬼，我還輪得到你來幫我報仇？」說著，他抬起手，習慣性輕輕拍向索斯的腦袋，與剛才一樣，他虛空的右手徑直穿過了索斯的身體，讓這原本顯得有些喜悅的重逢，增添了幾分悲傷。

而這時，艾貝爾已經從剛才的激動中回過神來，望著自己的愛人詫異問道，「祖父，霍得，你們怎麼過來的？」

「這個……」只見老院長搖了搖頭，皺眉說道，「這個我們也不清楚，我們只知道……唔，死域中有四扇大門，平時都是緊閉的，但是不久之前，那四扇大門忽然打開了，本來聚攏在死域中的靈魂、死物一湧而出，我們莫名其妙地就跟著那些傢伙出來了……」

話音剛落，大廳的一角傳來一個聲音。

「那四扇門戶，應該是我們的同袍們所開啟的，為了盡可能將可用的力量送到這個世界……」

老院長詫異地轉過頭去，卻望見五隻形態各異的骷髏正淡然地打量著他們，其中一個更是說道，「你們人類的力量來自於魔法，而魔法源於靈魂力量，只要靈魂仍然健在，就能發揮生前一定的實力，呵，至少能起到一點幫助吧……我們那些同袍們大概是這麼想的吧！」

「那阿格斯呢？阿格斯是不是也能回來？」跟著索斯與狄婭來到梵德爾塔的利莉急急忙忙地問道。

「阿格斯？哪個阿格斯？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說著，不朽君王，埃德蒙·潘克赫斯·骸骨大帝摸了摸下巴，回憶說道，「你說的是那個無禮的使徒？那傢伙死了？」

「你！」見對方侮辱阿格斯，小利莉哼了哼，露出一副憤憤之色，眼神也變得有些不善。

「其實我也蠻想再次看到那個臭小子的，」畢竟利莉是使徒的身份，骸骨大帝聳了聳肩，妥協似地說道，「但是很遺憾的，人類小鬼，使徒死後，什麼都不會剩下，身軀會化作黑暗的碎片，連靈魂都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說著，他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利莉。

骸骨大帝古怪的表情，讓利莉的臉上露出了氣憤的表情，但是還沒等她開口，只見老院長驚愕地望著骸骨大帝以及其他四隻骷髏，滿臉驚訝地喃喃說道，「您……您是……不朽君王？」

不朽君王，骸骨大帝習慣性地哼了哼，以表示其崇高的地位，但是隨即似乎是想到了現在的處境，表情頓時變得非常尷尬，興致缺缺地應了一聲。

「唔！」

「……」望了望不朽君王，霍得教授小聲問道，「喂，索斯，這是怎麼回事？」

於是，索斯將貝利亞的事對老院長與霍得教授解釋了一遍，只是因為不朽君王的在場而略去貝利亞的真正身份。

「貝利亞啊……」老院長長長歎了口氣，點點頭說道，「唔，前段時間，我們在死域時，確實發生過一場浩大的戰爭，能量的波動非常強烈，當時我還以為是那幾位不朽君王之間的戰爭……」說著，他好似意識到了什麼，歉意地望了一眼那五位不朽君王，隨即繼續說道，「真沒有想到，我們人類中竟然會出現如此天才的人物……真是了不起！」

「是的，」點了點頭，大長老贊同地說道，「那個孩子很強大，很年輕，就算是使徒，也無法與他抗衡，我現在只希望索斯這孩子能夠拖住他，拖到貝利亞那孩子靈魂減弱……」

「靈魂減弱？」老院長愣了愣，疑惑地望了眼大長老，卻見大長老搖了搖頭，心中頓時明白過來，但是隨即，老院長又好似想到了什麼，望了一眼索斯，皺眉說道，「雖然我以前也有點感覺，索斯這小傢伙體內有股強大的黑暗力量，但是現在……」

「那是遠古意志的力量！」大長老微微一笑，「古老的文獻記載，世界最初的黑暗中，誕生有七位永生不死、具有超凡力量的存在，他們分別象徵著一種負面力量，並能將他們力量的一部分賜予其他生命，也就是所謂使徒的誕生……但是，使徒的力量再強大，終究是外力，並非是真正屬於自己的……」

「唔，」老院長摸了摸鬍鬚，感歎說道，「使徒的力量太可怕了，當初阿格斯如此年輕，卻可以一人之力對付我與安德魯神父……」說到這裡，他好似想起了什麼，轉頭對索斯說道，「奇怪了，小傢伙你不是說安德魯神父為了將你從阿格斯手中帶到薩洛尼亞而死了麼？為什麼我們都沒有在死域看到他？」

只見索斯臉上露出幾分遲疑，猶豫一下，含糊地說道，「這個……白魔法師死後，他們力量的一部分會回歸薩洛尼亞，所以……」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話，就聽一位不朽君王在一旁淡淡說道，「殘缺的靈魂！」

老院長一聽頓時明白過來，見是薩洛尼亞的內部秘密，也不好多說，繼續貝利亞的話題。

「我們在死域呆了一陣……雖說沒有正面與大長老您所說的貝利亞碰過面，但是在前段時間，我還是感受了對方如同天崩般的強大震懾力，要拖住他，可不是那麼容易的，除非……」說到這裡，老院長頓了頓。

似乎是猜到了老院長的想法，大長老笑呵呵地反問道，「除非什麼？」

老院長疑惑地望了一眼大長老，臉上露出幾分詫異，隨即，他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望著大長老，隨後又轉頭仔仔細細地盯著索斯觀察了半天，看著看著，他的眼中露出了濃濃的驚訝，驚聲說道，「你……掌握了源力？！」

別說老院長與霍得教授感到震驚，就連那五位不朽君王都愣住了，作為古老的存在，他們當然知道源力代表著什麼，掌握了源力，就意味著一隻腳已經邁入了神明的世界，假以時日，對方甚至有資格和他們這些古老的存在平起平坐，以第三世界普通智慧生物的身軀，卻掌有神的力量，這即便是所謂的半神……

就像那個一手覆滅了死域的男人那樣……

在老院長震驚的目光中，大長老用欣慰的目光望了一眼索斯，笑呵呵地點了點頭，然而一想到貝利亞，他又暗暗歎了口氣，搖頭說道，「不過即便如此，一對一索斯這孩子還是沒有任何勝算，貝利亞那孩子，不是一個人能夠對付的……而重要的，是怎麼找到他！」

「找到他？」

「啊！」

時至第二場『流星雨』落下的第二天，梵德爾的大長老將梵多城內所有掌握有占星知識的占星師們聚集到梵德爾的頂層，包括艾貝爾在內，集合眾人之力，並借助世界意志的力量，找尋貝利亞的下落。

說實話，就算是聚集幾十名一流占星師的力量，想要找到貝利亞，也無疑是大海撈針。

畢竟，貝利亞不單是一位擁有著半神級力量的黑魔法師，而且還精通空間魔法與占星術，掌握著【逃避之力】，縱觀整個世界，有誰能夠與他抗衡？就算是眾人諱莫如深的使徒，在他面前也是那麼不堪一擊，想要找到他的蹤跡，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要找到貝利亞的蹤跡，就必須借助世界意志的力量，利用分部在這個世界各處的風、土、水等各個偉大意志，探尋貝利亞的下落，但是，將自己的精神力融入世界意志中，這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就算是索斯，現在最多也只能維持十分鐘，更別提那些占星師們了。

果然，僅僅只是冥想兩個小時，那大約四十位一流占星師中，竟然有大半吐血昏迷，更嚴重一些的，甚至精神萎靡，要不是旁邊注意著人的及時將他們喚醒，恐怕他們的意識早已被世界意志所吞噬。

更糟糕的是，精通占星術的貝利亞似乎意識到了這裡的舉動，展開了反擊，這使得原本就心神疲憊的占星師們紛紛敗下陣來，精神受到嚴重創傷。

很遺憾的，初步掌握了源力的索斯對於占星術知道的並不是很多，根本幫不上什麼忙，以至於這整個過程中，幾乎都是靠伯尼·吉夫斯大長老與艾貝爾支撐著。

最終，就連艾貝爾也支撐不住了，也難怪，畢竟她還沒有掌握源力。

終於，只剩下了伯尼·吉夫斯大長老一個人……

在頂層的漆黑房間內，圍著站在大長老四周的眾人不敢發生一點聲音，生怕影響到大長老，而梵德爾的其他長老們，更是心急如焚，因為他們注意到，大長老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鼻子、耳朵等處竟然開始流出黑色的血液，這分明是精神受到巨大創傷的徵兆。

突然，大長老猛地吐出一口鮮血，驚地四周的眾人急忙上前，尤其是艾貝爾。

「吉夫斯爺爺？」

只見大長老緩緩地睜開眼睛，用渾濁的眼睛望了一眼艾貝爾，隨即搖搖頭，說道，「我沒事！」

與眾人一樣，艾貝爾這才鬆了口氣，隨即皺眉問道，「找到貝利亞的線索了麼？」

大長老遺憾地搖了搖頭，喟歎說道，「貝利亞是我所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孩子，我們這邊才開始，他那邊已經察覺到了，唉！真是讓人感到無限恐懼的天賦啊！」說著，他頓了頓，搖搖頭自嘲說道，「真是一位可怕的學徒，在靈魂不斷承受衰弱的同時，竟然還可以阻擋我……真想知道另外一個世界的我究竟是怎樣教導他的！」

望著大長老那蒼白而疲憊的神色，艾貝爾遲疑說道，「算了吧，我們再想想其他辦法……」

話音剛落，索斯、艾倫、斯考特等人也紛紛勸說。

「呵呵，」大長老笑了笑，擺了擺手說道，「還有什麼比占星術更好的辦法呢？」說著，他抬頭望了一眼索斯等人，微笑著說道，「我老了，已經幫不上你們什麼忙了，這幾十年中，我埋頭鑽研占星術與空間魔法，沒有施展過哪怕一個魔法，我能幫你們的，也只能是在這裡了……」說著，他深深望了一眼索斯等人，語重心長地說道，「孩子們，一定要阻止這場浩劫！」他的話，彷彿是臨終時的訣別。

「大長老？」

「吉夫斯爺爺？」

就在艾貝爾與索斯等人意識到了什麼，想要去勸的時候，梵德爾的長老們攔住了他們，對他們搖了搖頭。

在眾人不忍、悲傷的複雜眼神中，大長老深深吸了口氣，他的身上泛起了藍色的光輝，但隨之而來的，他的面色變得更加蒼白，就連身體也開始不斷顫抖。

梵德爾的大長老，燃燒了自己的靈魂抗衡著那來自貝利亞的阻力！

在足足過了二十分鐘後，大長老這才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白髮與鬍鬚變得枯敗，皮膚充滿了褶皺，很難想像這竟然是一位幾十年前的大魔法師。

只見他睜開眼睛，艱難地舉起右手，聲音沙啞地說道，「布裡斯，貝利亞……那孩子……會去布裡斯……去……去阻止他……」說到這裡，大長老的聲音戛然而止，舉起的右手也無力垂下。

「大長老？」

「吉夫斯爺爺？」

——與此同時，破碎的死域——

在一場大戰之後顯得心力疲憊的貝利亞站在這個破碎世界的邊緣，望著邊緣處那一抹抹的漆黑。

那裡，是無盡的黑暗，是空間的縫隙，是時間的漩渦，一旦被捲入，就算是神明，也只能永恆地在各個亞空間中漂流。

忽然，他的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您迷茫了，貝利亞大人！」

貝利亞瞥了一眼身旁，見是『先知』瓦沙克，淡笑一聲，搖搖頭，伸出握著掛在胸口的水晶掛墜，喃喃說道：

「迷茫？怎麼可能會迷茫呢！只不過是再毀掉大半個世界……」

第五十八章 他、他、她、她

我，沒有時間迷茫……

望著死域遠方那一整片一整片崩陷的大地，貝利亞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堅定。

他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無法估量的、毀滅性的災難，無數生命會因此喪生，他們的靈魂四處徘徊而無法得到安息，整個世界即將引來永恆的黑暗。

貝利亞還記得那七位不朽君王在被自己摧毀前的惡毒詛咒……

死？

他輕蔑地笑了笑。

自從踏上這條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旅途以來，他就沒想著自己能夠活得長久。

失去了『她』的他，和死有什麼分別？

沒有了『她』的世界，他甚至不會多瞧上一眼。

如果說只有毀滅這個世界才能換來『她』的重生，他會義無反顧，摧毀整個世界！

「我沒有那個空閒去迷茫啊！」

聽著貝利亞那平淡的聲音，魔神『通曉一切的先知』瓦沙克緊閉著雙眼，將額頭那只倒三角形般的眼睛睜開，望著貝利亞，低聲說道，「我可以看到所有人的內心世界，包括您，貝利亞大人，我看到了您內心的掙扎……就算是墜落到無盡的黑暗，與黑暗的力量融合，你的思想、你的意志，仍舊保持著自我……多麼出色而美麗的靈魂之焰啊，但是……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的，我，已經看到了您的未來……」

「未來？」貝利亞淡淡笑了笑，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的未來將是怎樣呢？薩沃斯王國的智者喲！」

瓦沙克微微沉默了一下，額頭上的眼睛細細觀察著貝利亞的內心，低聲說道，「精通占星術的您想必也已經看到了，您的未來……」

「呵，」貝利亞輕蔑一笑，深深吸了口氣，仰著頭望著死域天空那輪血月，平和說道，「七天後，我會死去，是麼？」

瓦沙克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幾分釋然，讚美說道，「不愧是貝利亞大人，據我所知，在漫長的歷史中，沒有一個人類能夠達到您的程度……」說著，他話風一轉，竟帶著幾分不忍與懇求說道，「最初我選擇跟隨您，是迫於你強大的力量，但是，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我漸漸看到了您的內心，雖然您的同胞、人類們將您看成是惡徒，但是我認為您與那些惡徒是不同的，在這段時間裡，您沒有一次以個人的喜好殺死過任何生命，您……是一個善良的人！」

「善良？」貝利亞忍不住笑了出聲，扭頭望了一眼四周，冷笑說道，「就是你口中的善良人類，摧毀了整個死域！」

「不！」瓦沙克重重搖了搖頭，隨即用額頭的第三隻眼睛望著貝利亞，沉聲說道，「神賜予我真實之眼，以便我能夠看破世界的迷霧……您是一個偉大的人物，您原本能以更好的方式生活，以更好的方式死去，您的未來，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貝利亞深深望了一眼瓦沙克，隨即自嘲一笑，輕蔑說道，「未來吶，指的是將要發生的事，它無法被預測、無法被改變，即便是所謂的命運……而你所說的未來，嘿，一旦被看到，那麼未來也會隨之改變，所謂既定的命運，也會隨之改變……」說著，貝利亞頓了頓，轉頭望向瓦沙克，淡笑說道，「而我的力量，足以凌駕命運！」

「不，」瓦沙克搖了搖頭，鄭重地說道，「任何人都無法逃離命運，哪怕是您，貝利亞大人！」

「是麼？」貝利亞淡淡一笑，抬起右手啪地打了一個響指，當即，他的身旁浮現出一抹詭異的黑幕，那是用來穿梭不同空間、不同位面的門戶。

「那麼，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說著，貝利亞的眼中露出了極為自負的神色，冷笑說道，「我看到的未來告訴我，我會在七天後死去……我倒是想要看看，究竟是誰，能夠殺死我！人類？神？亦或是遠古意志？可笑！只要我貝利亞還想著活下去，無論是誰都無法將我殺死！——這就是『我的未來』！」

感受著來自貝利亞的強大震懾力，瓦沙克眼神微微一動，搖搖頭，喃喃說道，「或許吧！——如果這就是您選擇的未來……」

——幾天後，梵多——

越來越多的軍隊聚集到了梵多，除了人類的軍隊以外，那五位倖存的不朽君王也陸續召集了不少亡靈大軍，幽魂、骷髏、巫妖、甚至是強大的骨龍，整整有幾十頭……

但是在知道內情的人看來，那些也不過只是炮灰而已，真正能與貝利亞相抗衡、能夠有資格站在對方面前的人物，也不過只有區區幾個人而已。

掌握了源力的索斯，【淫慾】阿斯蒙蒂斯的使徒莉莉絲，【憤怒】薩麥爾的使徒利莉，還有【貪婪】瑪門的使徒傑裡·貝爾福特……

除此之外，不管是曾經家喻戶曉的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亦或是為了預測貝利亞行蹤而失去生命、變成靈魂狀態的梵德爾大長老，亦或是曾經與阿格斯打地不相上下、半人半元素的霍得教授，都不具有那個資格。

說起來，在死域的崩壞之後，有不少歷史中知名的魔法師們陸陸續續來到了物質世界，有一些甚至是出身梵德爾或赫利瑞奧克斯學院的大魔法師，雖然他們如今已經失去了身軀，僅僅作為靈魂存在，但是仍然給梵多的黑魔法師增添了不少士氣與活力，畢竟那些都是歷史中的前輩。

但是，當他們瞭解到自己一方的敵人時，恐懼在無形中瀰漫開來。

因為他們根本無法想像，究竟是怎麼樣的敵人，需要聚集如此眾多的軍隊去對付，要知道聚集在梵多的軍隊，已經達到了一個可怕的數字，就算是黃金時代的聯盟戰役，也不曾聚集有如此強大的軍事力量。

對方，僅僅只是九個人啊！

梵多的黑魔法師們為此感到不解。

而在這幾天中，索斯則一直陪伴在狄婭身旁，陪著她做些平時都沒有插手過的家務，或者陪著她出去走走，到街道上逛逛。

瑞奧克斯學院的事務，暫時由老院長與曼赫特教授主任主持著，這是大長老的意思，大長老希望眾人在戰前盡量地讓自己輕鬆下來，不要被記憶中貝利亞的強大所束縛，尤其是當初與貝利亞有過直接交鋒的索斯、莉莉絲、艾倫、斯考特等人。

說來好笑，當曼赫特教授見到了靈魂形態的老院長時，那副活見鬼的表情讓眾人笑個不停。

霍得教授與艾貝爾去過他們的兩人世界了，哦，不，是三人世界，還有他們的孩子，小麥斯。

而小利莉則一直住在梵德爾接受大長老的特訓，畢竟比起其他使徒，小利莉實在差的太遠了，而這次的戰鬥，十分需要她的力量。

另外，狼人康尼爾大叔從阿爾塔克趕到了梵多，雖說他的力量對於貝利亞無效，但是好歹也是一份戰力，而拉維亞本人，沒有來……

或許，索斯隱隱中還是鬆了口氣，畢竟他對於拉維亞與狄婭之間的關係，處理地並不是太好。

烏爾裡克是在大戰前兩天才連夜趕回梵多，聽說他去了北方的布朗希爾，因為沒有錢付飯錢而被一家酒館的老闆逮著吹了好幾天的曲子，到最後，酒館老闆實在受不了這個蹩腳的吟遊詩人那莫名其妙的曲子，就把他打發走了，原本想繼續向北的烏爾裡克在途中遇到了那場流星雨，以及倒掛的世界這一詭異現象，他這才急忙趕回梵多……

而至於莉莉絲，她與狄婭的關係出現了一絲裂痕，因為在與索斯的對話中，狄婭發覺了一絲不對勁，在追問之下，莉莉絲被迫說出了當初她用阿斯蒙蒂斯的力量催眠拉維亞，利用她來離間索斯與狄婭的關係。

狄婭從沒想到讓自己非常難受的事，竟然是出自自己這位好朋友的手，尤其是莉莉絲想要殺死索斯的事，更是讓狄婭感覺非常傷心與氣憤。

不過對索斯而言，他對莉莉絲倒沒有什麼過多的恨意，雖然她為了貝利亞的原因，而接受了阿斯蒙蒂斯的命令想殺死他，但畢竟沒有傷害拉維亞，也沒有傷害狄婭，而且，說到底，莉莉絲也只是為了自己好友受到委屈而對付索斯，在過去的日子中，索斯對待狄婭確實不怎麼樣。

狄婭，是一個好女人……

「索斯，你知道小麥粉放在哪了嗎？」

「不知道啊，是不是在頂上的小櫃子裡？」

「小櫃子？沒有啊……」

「我來看看。」

「嗯！」

晚餐是照舊的麵包、魚乾、醃肉等等，哦，還有肉湯，狄婭在煮肉湯一事上很有一手，讓這幾天住在索斯家中的尼娜羨慕不已，這位魔法界中的大小姐雖然擁有著傑出的魔法天賦，不過在料理上卻不是很拿手。

狄婭，是一個好女人……

不得不說，她的性格以及帶給人的感覺，與在索斯面前的尼娜十分相像，雖說兩人最初只是因為誤會的熟悉感覺而走在一起，但是，狄婭確實是最適合索斯的女人，她能夠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至少，拉維亞做不到……

「原來在這裡。」找了半天才將那袋小麥粉找到遞給狄婭，索斯靜靜地看著狄婭在廚房裡忙碌。

這種感覺非常好……

所謂的，家的感覺……

似乎是注意到了索斯灼熱的目光，狄婭轉過頭來，有些羞澀地望了一眼他，輕聲說道，「好啦，你出去吧，去陪艾倫他們說會話，我馬上就好了……」

「他？無所謂的！」索斯聳了聳肩，走上前從後面摟住狄婭的腰，將頭貼在她肩膀上，輕聲說道，「還是說，你不想我在這裡？」

「當然不是啦……」狄婭急忙說了一句，隨即似乎注意到了索斯促狹的笑聲，嬌嗔說道，「真是的，就喜歡欺負我……」說著，她自然地將身體向後靠，緊緊貼著索斯的身體。

其實，她很慌，因為即將來到的戰鬥，她需要索斯的安慰，而同樣的，索斯也需要她的安慰……

兩人不知偎依了多久，直到廚房門口傳來了篤篤篤叩門聲。

狄婭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卻望見尼娜依在門邊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揶揄說道，「我就奇怪了，怎麼那麼長時間沒有動靜，怪不得……」

一句話說得狄婭羞紅了臉。

「行了，索斯你先出去吧，要不然這頓飯還說不定什麼時候能好呢，」說著，尼娜轉頭對狄婭說道，「要我幫忙麼？」

見索斯無奈地離開了廚房，狄婭臉上的潮紅才漸漸緩過來，輕聲說道，「不用了吧，尼娜姐姐，你還是出去休息會兒吧，這些事我能做……我也只能做這些事……」

深深望了一眼狄婭，尼娜搖了搖頭，微微撩起袖口，走到狄婭身旁，拿起湯勺嘗了嘗肉湯，滿意點點頭，讚美說道，「很好味！」說完，她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道，「還在說這樣的話啊，知道麼，其實我很羨慕你……」

「咦？」狄婭愣了愣，隨即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有些驚訝地望著尼娜。

「沒有什麼能做不能做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或是需要別人，或是被別人需要，這即便是一個人的價值，也是羈絆，他需要你，你即便是不可替代的，所以，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因為你的話，有時會讓我感覺非常刺耳！」

「尼娜姐姐，對不起……」好似明白了什麼，狄婭歉意地望著尼娜。

「好啦，我明白的，你只是不自信而已，」說著，尼娜從一旁拿過圍裙繫上，微笑說道，「不過，有你在我弟弟身邊，我這做姐姐的，也能安心……好了，不說了，我看看能幫上什麼……」

「這……那姐姐就負責熬這鍋湯吧？」

「好的，交給我吧！」

晚上的時候，躺在索斯懷中的狄婭怎麼也睡不著，因為明天，身邊的男人就要離開去戰鬥，與當今世界上最強大的敵人戰鬥，這讓狄婭感到無比的驚恐，生怕自己心愛的男人受到什麼不測。

似乎是感覺到狄婭的顫抖，索斯睜開眼睛，摟緊了懷中的女人，在漆黑中望著她那雙猶如蔚藍寶石般的眼眸，輕聲說道，「怎麼了？」

「我……我很害怕……」狄婭不由地將自己的身體整個縮在男人懷中，藉以安慰自己那難以平靜的心靈。

「害怕麼……」似乎是猜到了狄婭的心思，索斯微微一笑，說道，「其實我也很害怕……」

「咦？」狄婭詫異地抬起頭。

只見索斯微微歎了口氣，摟著狄婭喃喃說道，「別人都說啊，最可怕的勁敵，無非是自己，這原本只是一句激勵人的話，但是沒想到我竟然那麼好運……貝利亞，這傢伙只不過是七年後的我，卻比我強地太多太多，我所有的招數，所有的魔法，所有的能力，在他面前都起不到任何作用，真不想和這樣的傢伙為敵……」

「但是為了大家，為了這個世界，為了世界許許多多希望和平的人們，索斯你必須戰勝未來的自己呢！」說著，狄婭伸出白皙的胳膊摟著索斯的脖子，輕聲說道，「今天尼娜姐姐對我說，每一個人都有他存在的理由，那就是被人所需要，也是一個人的價值體現……」

「需要？」

「是呀，也許你注定就是為了整個世界而出現的……」

「整個世界？」索斯微微一笑，揶揄說道，「那你呢？」

深情地望著身邊心愛的男人，狄婭輕聲說道，「從你約我的那天開始，我就只為你一個人而活……」

「狄婭……」

「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一切，索斯，所以，平安地回來，好嗎？雖然可能無法一起去傑爾巴特，不過我們可以在梵多開一家小麵包坊……」

「呵呵，那我還得先卸除身上的職務呢！」

「不急呀，我們都會有老的那一天，那時候再開也可以啊，唔，一天就開六個小時，早晨一起去看日出，晚上一起看日落……」說著，狄婭臉上露出幾分訕訕之色，怯生生說道，「是不是太悶了點？」

「怎麼會呢，」索斯輕笑一聲，摟著狄婭溫柔地說道，「不是很好麼，這樣的生活……」

「所以……」咬了咬嘴唇，狄婭抬起頭，望著男人那雙暗金色與銀輝色的異樣眼眸，露出了期待的眼神。

「啊，我會回來的，平平安安的！——為了那期望的生活……」

「嗯！」

——第二天，布裡斯——

布裡斯，這是帝國薩森附近的一個小城市，它坐落於帝國中心地帶的邊緣，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它西鄰薩森，南鄰梵多，北鄰瑟蘭德，要知道瑟蘭德可是帝國最貧窮的地方，因為帝國的政策，貧困的瑟蘭德人無法得到充足的食物，只好客串強盜襲擊布裡斯與加利克這條路上的商隊，這也是當初瑟蘭德人為什麼劣跡斑斑、被其他地區所厭惡的原因所在。

而當索斯等人來到布裡斯的時候，這裡早已是一片淒涼景象，整座城市已經覆滅在那場流星雨中，無盡的火焰焚燒了城郭，奪走了人們的生命，更將他們賴以生存的城市毀地徹徹底底，一眼望去，城中儘是焦黑的屍體，望著這些屍體臉上驚恐的表情，可想而知，那場毀滅性的災難究竟有多麼的可怕。

「太過分了……」向來大大咧咧的艾倫一臉沉重地歎了口氣。

確實，像這些普通平民死後的弱小靈魂，根本無法在這個物質世界滯留幾日，不難猜測，這些無辜的居民們的靈魂，或許早已消亡在那並不耀眼的陽光下，消逝地無聲無息。

誰能夠體會，當作為靈魂的他們注意到自己在陽光下越來越淡時的恐懼？

最終，梵多的黑魔法師們懷著悲傷的心情掩埋了那些屍骸，連帶著整座城市，他們不希望接下來的戰鬥破壞這些死者留在這世界上的最後的遺物，整座城市被推平深埋地底。

「喂，夥計，你說貝利亞那傢伙會來麼？」在等待的時候，艾倫悄悄向索斯詢問了這個問題。

其實不光是他，就算是索斯自己也有點懷疑，畢竟貝利亞不單是一位強大的黑魔法師，他在占星術這方面也有著比擬、甚至越大長老的造詣，換句話說，貝利亞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既然如此，他還會繼續自己原本的打算麼？

「也許吧！」索斯含糊地答覆著。

但是事情的發生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大約一個小時後，一股沉壓壓的威懾籠罩了天宇，貝利亞，來了，正如大長老所預測的那樣！

「在那裡！」索斯、莉莉絲、利莉、斯考特、艾倫等人第一時間捕捉到了那股強大的氣勢，伴隨著那股氣勢，一道如同門戶般的黑幕刷地一聲憑空出現在軍隊前方不遠處，緊接著，貝利亞踏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出現在了所有人面前。

比起幾個月前在薩森時的見面，他的神情似乎顯得疲憊許多，原本銀色的頭髮已經變得灰白，眼眶下也出現了淡淡的眼影，不難想像，他的靈魂正時刻承受著這個世界，世界法則的排擠與衰弱，要擊敗他，或許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

但是，事情真的有那麼容易麼？

那些原本有些吵吵嚷嚷的黑魔法師軍團，在貝利亞出現的那一刻詭異地安靜了下來，因為他們真切地意識到，或者說，是從靈魂的最深處感受到了戰慄，那種只不過被對方眼神一掃就會產生的毛骨悚然。

為什麼對方僅僅只有九個人，卻需要他們聚集大軍去對付，此刻，他們終於明白了。

在這偌大戰場，一時間出現了短暫的寂靜，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直到一聲暢快近乎狂妄的笑聲，打破了這份壓抑人心的寂靜，那是貝利亞的笑聲，只有他敢當著數不清的軍隊，笑得那樣淋漓盡致，彷彿是對眼前那些傢伙們的嘲諷。

貝利亞的笑聲，讓聯盟軍的大部分人露出了不渝的表情，但是沒有人敢打斷他的笑聲，因為來自貝利亞的強大震懾力，實在是太過龐大，就好像對方明明就那樣站在你面前，卻需要你仰起頭如同仰望神明般去看他。

人類士兵是這樣，使徒也是這樣，不朽君王，也是這樣！

貝利亞僅僅憑借自己的氣勢，便壓制了這兒整整十幾萬的亡靈與人類軍隊。

「沒想到你真的有這個膽子來！」不朽君王【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不得不率先開口打破了僵局，因為他注意到，人類的魔法師們出現了輕微的騷動，雖說這位不朽君王只是拿那些人類當炮灰使，但是他還是不希望戰鬥還沒打響那些炮灰就喪失了信心。

「我？呵，好笑，」站在無數大軍面前的貝利亞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那些軍隊，漠然的目光在索斯以及莉莉絲等使徒身上掃過，輕蔑地搖了搖頭，隨即將目光落在那位不朽君王身上，用陳述的平淡語氣說道，「我需要畏懼你們麼？爬蟲就算聚集地再多，終究也是爬蟲而已……相反的，我倒是很佩服你們的膽量！」說著，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索斯身上，意有所指說道，「我想，既然你們敢出現在我面前，想必也是做好了死亡的覺悟，對麼？」

望著貝利亞那有恃無恐、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氣魄，索斯只感覺自己氣勢一短，他很清楚，貝利亞不是在開玩笑，他相信，貝利亞這次會動真格的。

見貝利亞將矛頭指向了自己，索斯也不好再保持沉默，畢竟他也是作為這支聯盟軍的領導者之一，而且，兩人有著超越這個世界認可的關係。

在微微沉默了片刻後，索斯沉聲說道，「貝利亞，放棄吧！」

「哈？」貝利亞愣了一下，隨即失笑地搖搖頭，嘲諷說道，「我還以為你想說什麼，我的字典裡，從來就沒有放棄這個詞！你們不是想要這個麼？」說著，他從懷中取出那顆晶瑩剔透的聖靈之石，在不朽君王們灼熱的目光注視下，冷笑說道，「別跟我扯什麼正義，你們所謂的正義，在我眼中不值一提，這個世界，從最初開始奉行的法則就是弱肉強食……這顆寶石現在屬於我，殺了我，你們就可以拿回這顆寶石，然後用它去恢復世界的平衡，但是，一旦你們那麼做了，我將視你們為敵人，就這麼簡單！」

「為什麼？」皺眉望著貝利亞，索斯帶著幾分懷疑問道，「為什麼不惜摧毀我們的世界也要這麼做，貝利亞？！這樣對你究竟有什麼好處？我能夠聽到你靈魂的哀嚎，你已經沒有了再次穿梭空間的精力，一旦這個世界崩潰，你一樣會死在這裡！」

「那又怎麼樣？」貝利亞淡淡笑了笑，用平穩不帶任何情緒波動的語氣說道，「從一開始啊，我就沒想著能活下來……」說著，他深深望了一眼索斯，喃喃說道，「有些事，站在那一方的你，怎麼能夠瞭解呢？」

「你……」

「好了，」深深地吸了口氣，貝利亞將聖靈之石放入懷中，用冷漠的眼神掃了一眼面前的軍隊，用深沉的聲音說道，「你們還在等什麼呢？爬蟲們，我知道你們會在這裡等我，但是我還是來了……我就站在這裡，不會逃跑，也不會投降，而且……會取得最後的勝利！」

貝利亞的話語，非常囂張而狂妄，但是從他的語氣中卻無法聽出任何囂張、狂妄的意思，就好像他只是闡述著一件既定的事實。

一時間，整個戰場呈現一片詭異的平靜，就彷彿是一灘死水般，不起絲毫波瀾，但是所有人知道，一旦有人打破了僵局，那麼即將來到的，便是一場能夠決定世界走向、命運走向的戰役。

對方，僅僅只有九個人……

第五十九章 最後的戰役

戰爭，終究爆發了。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貝利亞一方的魔神、『死神的僕從』錫馬奇莫，這位古薩沃斯王國的智者，在靈魂的造詣上遠遠要超越當今的死靈法師。

他揚起了手中的骷髏枴杖，重重在地上一頓，高聲吟唱道，「那飄蕩在無痕之地的古老靈魂喲，請從永恆的沉睡中甦醒，現在我賜給你們再次獲得軀體的機會，請你們將力量賜予我，賜予我的主人，掃清眼前的障礙，殺死所有的敵人！——甦醒吧，我薩沃斯王國的勇士們！」

隨著他的吟唱，大地劇烈震盪起來，地面紛紛隆起，一隻隻套有鎧甲的手破土而出，隨即，費力地從地底鑽了出來。

那是古老王國薩沃斯的戰士，他們身穿著黑色的鎧甲，握著漆黑的盾牌、寶劍，或是長矛，他們胸口的鎧甲上雕刻著薩沃斯王國特有的紋章。

人類的軍隊不禁為此引發了一場小小的騷動，因為他們眼前的古薩沃斯戰士，根本不能算是什麼生命，他們的存在，甚至比不朽君王的骷髏大軍更令人震驚。

與其說那是穿著古老鎧甲的戰士，不如說是被靈魂驅使的盔甲，他們漆黑的鎧甲中根本看不到什麼軀體，充實在鎧甲內的，只不過是一團灰濛濛的氣霧，但是，便是因為這團氣霧的存在，才使得那些鎧甲能夠以不為人知的方式運作。

人類的士兵們不禁嚥了咽口中的唾沫，望著對方頭盔中的灰色霧氣，以及霧氣中那兩處血紅血紅、散著殘忍與嗜血氣息的光芒。

「薩沃斯……國王軍……」不朽君王埃德蒙·潘克赫斯·骸骨大帝只感覺嘴裡苦澀，語氣複雜地說出了對方那支亡靈軍隊的來歷。

薩沃斯王國是傳說中的古老國家，他們奉行秘力文明，使用一種類似魔法、卻比魔法更加接近源力的存在力量，薩沃斯王國戰士的力量十分強大，強大到足以令強橫的巨龍屈服，『屠龍勇士』，在某些古老的文獻中，指的就是薩沃斯王國的戰士。

「王對王，兵對兵啊，桀桀桀桀……」『死神的僕從』錫馬奇莫陰測測地笑著，他的笑聲很刺耳，至少那五位不朽君王感到了刺耳。

因為他們遺忘了一點，死域的崩壞，不但增強了聯盟軍陣營的力量，使得人類歷史一些著名的、強大的黑魔法師以英靈的方式再度回歸物質世界，但是相反的，也釋放了那些被拘禁在死域的薩沃斯戰士的靈魂們，更糟糕的是，這些古老的靈魂，要比人類的靈魂強大地多。

似乎是注意到了不朽君王的語氣，跨坐在戰馬之上的艾倫疑惑地問道，「那些『空鎧甲』有那麼難對付麼？」

只見不朽君王錫德裡克·基斯爾·虛空大帝微微歎了口氣，語氣古怪地說道，「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艾倫最初並不清楚這句話的真實含義，突然，他的眼睛瞪大了，因為他望見隆起的泥土中，竟然形成了一隻隻肋生雙翅的巨大生物，而這種生物，他曾經在魔法圖鑒中見到得太多太多。

龍？！

竟然是龍？！

竟然傳說中已經絕跡的巨龍？

「真沒想到傳說是真的……」驚愕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斯考特語氣沉重地說道，「在古老的文獻中記載，薩沃斯的戰士令巨龍屈服……沒想到是古老的龍騎士……」

似乎是聽到了斯考特的喃喃自語，不朽君王錫德裡克·基斯爾·虛空大帝低聲說道，「你們人類對於史前的事並不瞭解，其實巨龍最初並不稀有而少見……」

在史前時期，這種生物在這塊大陸上隨處可見，它們盤踞在一個個山峰，堪稱是這塊大陸中最強橫的生物，但是，薩沃斯王國的國王覬視巨龍的力量，他命令大風谷的巨龍臣服他，就這樣，戰爭爆發了。

在長達幾十年的戰爭中，薩沃斯王國取得了最後的勝利，不願意臣服的巨龍們紛紛離開了它們所居住的故鄉，前往不為人知的遠方，這導致了當人類出現的時候，巨龍變得極其罕見。

幸運的是，那些掌握了龍語魔法的強大巨龍們並不願意臣服薩沃斯王國的戰士，只有一些亞種的龍類選擇了臣服，這些亞龍雖然有著強健的體魄，但大多都是用爪牙撕裂敵人，要不然，幾百頭掌握龍語魔法的巨龍所帶來的破壞力，那可是無法估量的，簡直比禁咒更加可怕。

但是不管怎麼說，幾百頭飛行在半空的巨龍所產生的影響力，仍然讓人類軍隊的士氣產生了動盪，雖說那只是由靈魂與泥土構成的空殼而已。

薩沃斯王國的巨龍、以及亡靈軍隊的骨龍，不約而同地朝著對方咆哮，那帶著強烈震撼的咆哮如同驚雷般炸響在整個戰場。

「真是糟糕啊！」作為這支軍隊統帥之一的艾倫無奈地搖了搖頭，只見他深深吸了口氣，從腰間抽出大騎士之劍高高舉起，轉頭望了一眼四周的軍隊，隨即大聲喊道，「榮耀，與我們同在！——全軍……攻擊！」

他的話剛說完，人類軍隊爆出一陣極其響亮的吼聲，因為如果不那麼做，他們就會被對方的氣勢所壓倒，一旦他們的鬥志瓦解，那麼這場戰爭也就沒有繼續的必要了。

「嗚嗚嗚……」

人類的軍隊響起了號角聲，在艾倫自由之風騎士團的帶領下，聯盟的軍隊對薩沃斯王國的亡魂們展開了攻勢，而梵多的黑魔法師們也紛紛釋放了他們早已準備好的魔法，剎那間，一支支凌厲的冰箭如同暴雨般落下，將那些『空鎧甲』紛紛釘在地上，隨即，灼人的火焰構築起一條條長龍，蜿蜒穿過薩沃斯王國的戰士，凡是它所到之處，地面被點燃，地表被焚燬，形成了一道無法靠近的火焰屏障。

然而……

忽然間，艾倫的眼神中出現了小小的波動，因為他分明注意到，那些薩沃斯王國的靈魂們，幾乎毫不費力地就從寒冰中掙扎出來，就算是灼熱的火焰，也無法阻擋他們的腳步，望著對方毫不在意地行走在火焰之中，艾倫只感覺嘴裡有些苦澀。

「嘁！」輕哼一聲，力量全開的艾倫一夾馬腹，胯下的戰馬高高躍起。

只見他右手一揮，重重下劈，一道肉眼可見的斬擊帶著無法阻擋的氣浪穿過面前的薩沃斯戰士，直接將十幾個『空鎧甲』劈成兩半。

但令他非常愕然的是，『空鎧甲』那被劈開的身軀中，那團虛空的灰色氣霧仍然沒有任何消亡的意思，相反的，僅僅幾秒的功夫，被劈碎的鎧甲竟然再度癒合。

望著對方頭盔下的那一團灰濛濛的霧氣，艾倫忍不住拉住了戰馬，驚疑不定地喃喃說道，「喂喂，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啊？」

在他愣神的時候，跟隨在艾倫身後的城堡魔偶堪索搖晃著身軀向敵人邁出了腳步，隨即舉起拳頭，狠狠地砸下，只聽轟地一聲，彷彿連地面都震了一震。

在一陣煙霧落下，地上出現了一個半碼左右的坑，而那兩名薩沃斯王國的戰士竟然活生生被砸入了坑底，雖說堪索的速度是所有魔偶中最慢的一個，但是他的力量，卻不能被忽視。

然而，即便是像堪索這樣的怪力，亦無法徹底將那兩名薩沃斯戰士毀滅，在一陣掙扎後，他們重新站了起來。

這種沒有痛覺、無法摧毀的敵人，一度讓人類軍隊感到了驚恐，要知道，就算是不朽君王的亡靈大軍，至少也能夠被常規力量所摧毀，然而這些薩沃斯的戰士……

「錫馬奇莫……」不朽君王【艾恩瑟·克拉夫茨·枯骨大帝】皺眉望著眼下的情景，眼中露出了回憶的神色，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麼，指著遠處的第四魔神錫馬奇莫喊道，「殺了他，去殺……！」但是話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意識到自己的話是那樣的愚蠢。

殺死魔神？

魔神是薩沃斯王國選出守護這片土地的守護者，薩沃斯王國的神秘力量使這些被選出的勇士們擁有了永生不死的能力，他們只能被封印，卻無法被徹底消滅，又有誰能夠殺死他們呢？

其實，是有的……

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夠殺死永生不死的生命，那就是遠古意志斯洛斯的使徒，斯洛斯獨有的神之力量【抹殺存在】能夠殺死任何擁有無限生命的存在，當然，前提是對方不在法則的保護下。

就好比不朽君王，他們屬於永生不死的存在，無論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都無法被常規力量所消滅，而抹殺存在的神之力量卻可以做到，只要他們離開了死域，離開了世界法則的保護，或者，保護他們的世界法則出現了變故。

但遺憾的是，唯一能夠殺死魔神的力量，現在並不屬於人類，這股力量的掌握著，是貝利亞！

不過，雖然無法殺死，人類一方仍然有另外一個辦法……

那就是莉莉絲！

「錫馬奇莫？交給我了！」在說出了這句話後，穿著一身黑色緊身皮衣皮裙的莉莉絲整個身體化作了一道黑色洪流，以極快的速度朝著第四魔神錫馬奇莫的方向而去。

魔神，無法抗拒遠古意志的神之力量，作為【淫慾】阿斯蒙蒂斯的使徒，莉莉絲雖然無法像逃避之力那樣利用存在力量將魔神抹殺，但是她卻可以控制對方，她所掌握的神之力量【幻想操控】能夠控制任何具有智慧、具有感情的生命，除了使徒、以及掌握了源力、洞察了世界真理的強者，換句話說，在這個戰場上，除了貝利亞、索斯、小利莉，以及站在一邊出工不出力的皇家魔法協會會長傑裡·貝爾福特外，莉莉絲能夠以操縱其他任何人、任何生命。

然而，世界上的事總會有例外……

就當莉莉絲即將靠近錫馬奇莫的時候，忽然一個身影出現在她前行的途中，將她擋了下來。

那是第三魔神，擁有『通曉一切的先知』稱號的魔神，古薩沃斯王國的智者，瓦沙克，伯·瓦沙克！

對於瓦沙克擋住了自己的去路，莉莉絲並不感覺意外，畢竟她是阿斯蒙蒂斯的使徒這件事，貝利亞不可能不知道，那麼理所當然的，自然要派個人將自己擋住，以防止自己控制了召喚出古薩沃斯國王軍的魔神錫馬奇莫，莉莉絲原以為貝利亞會親自動手，沒想到……

呵！

僅僅派個魔神過來就能擋住我？

莉莉絲望了一眼站在遠處、連看都沒看她的貝利亞，內心中有種被小看的憤怒，只見她將殷紅的眼睛望向瓦沙克，沉聲說道，「給我讓開！」

莉莉絲本以為這位第三魔神會乖乖就範，被自己控制，但令她愕然的是，眼前這個明顯已經看到自己惡魔之瞳的第三魔神瓦沙克，竟然仍舊擋在自己的去路前方。

怎麼可能？！

莉莉絲的眼中露出了驚訝的神色，要知道在當初薩森的時候，她已經控制過貝利亞手下的魔神……等等！

忽然間，莉莉絲想起了那次的遭遇，她記得，那時候，自己的力量除了對貝利亞沒有任何效果外，完完全全控制他手下的所有魔神，包括貝利亞的國王魔偶凱恩，只有一個人除外……

那就是現在擋在自己面前的魔神，第三魔神，『先知』瓦沙克！

望著對方額頭那只詭異的倒三角眼睛，莉莉絲驚疑不定地問道，「你……為什麼可以做到不受我控制？」

只見瓦沙克用帶著關懷與慈愛的目光望著莉莉絲，語氣謙卑地說道，「因為，我是薩沃斯七十二柱魔神中唯一一個能夠洞察真理的人，偉大而古老的神祇賜予我能夠看透虛華、看清未來的力量……尊敬的遠古意志阿斯蒙蒂斯的使徒喲，您的神之力量，對我沒有任何效果！」

「你！」莉莉絲不屑地冷哼一聲，抱著懷疑又試了一次，但是結果正如瓦沙克所說的，無論她怎麼驅使阿斯蒙蒂斯的神之力量，瓦沙克仍然保持著自我的意志，沒有受到任何控制。

「可惡！」莉莉絲憤憤地咒罵一句，不想在這裡與瓦沙克浪費時間，她再一次將身體化作了黑色洪流，準備強行衝破瓦沙克的阻攔，但令人驚訝的是，無論她朝著什麼方向迂迴，瓦沙克總能後來居上將她擋在原地，更令人驚訝的是，作為使徒的莉莉絲，竟然被一位魔神擋住了……

「你……」連續幾次被擋住的莉莉絲變得出奇憤怒起來，全身釋放出強烈的黑暗力量，惡狠狠地說道，「那麼，我就先殺了你……」但是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瓦沙克平淡而謙卑的話語打斷。

「不，您無法殺死作為一名魔神的我，在這個世界上，只有遠古意志斯洛斯的使徒，也就是貝利亞能將我們殺死……」

「囉嗦！」輕斥一聲，莉莉絲化作一道流光般的黑影，在一瞬間靠近瓦沙克，併攏的右掌上閃爍著淡淡的黑色光芒，朝著瓦沙克的脖子砍去。

但是，瓦沙克輕鬆地避開了……

皺了皺眉，莉莉絲一個閃現魔法出現在瓦沙克身後，右掌再次高高舉起。

但是，瓦沙克再一次地避開了……

連續好幾次，無論莉莉絲從什麼方向攻擊，無論從什麼時候攻擊，第三魔神瓦沙克都能準確無誤地迴避，這令莉莉絲感到非常驚怒與疑惑。

似乎看穿了莉莉絲的內心，瓦沙克微微歎了口氣，謙卑地說道，「尊敬的使徒，我能看到您迷茫的內心……您是無法攻擊到我的，沒有掌握源力的您……」

「源……源力？你竟然掌握了源力？」莉莉絲瞪大了眼睛，作為使徒，她怎麼可能沒有聽說過源力這個名詞。

在莉莉絲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瓦沙克抬起手指了指自己額頭的那只呈現倒三角形狀的眼睛，謙卑地說道，「不，我並沒有掌握源力，但是，神賜予我這只無所不知的『真實之眼』，使我擁有能夠看破浮華、洞察未來的力量，而這股力量，來自於世界形成之初的本源力量，也就是……源力！」

莉莉絲簡直難以置信，看上去幾乎弱不禁風的第三魔神瓦沙克，竟然是一個能夠運用源力的傢伙？

這傢伙……也許不是魔神中最強的一個，但絕對是魔神中最難纏，最難以對付的一個。

可惡！

「我再說一邊，給我讓開！」莉莉絲咬牙切齒地說道。

瓦沙克微微搖了搖頭，額頭的真實之眼不停的來回掃視，洞察著面前的莉莉絲所有的行動，隨即低聲說道，「很抱歉，我不能那麼做……」

「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你們魔神不是這塊大陸的守護者麼？難道你們希望看著它變得支離破碎？——為什麼幫助貝利亞，能夠接觸源力的你，貝利亞根本殺不死你！」

「是的，您說的對，貝利亞大人無法用抹殺存在的神之力量將我殺死，我也知道，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

「那為什麼……」

「您是不明白的，」打斷了莉莉絲的話，瓦沙克的臉上露出幾分愧疚，低聲說道，「我不想與您發生衝突，也不想看到這個世界走向末路，但是……」

「但是什麼？」莉莉絲皺了皺眉，很想知道其中的究竟。

只見瓦沙克微微歎了口氣，搖搖頭喃喃說道，「如果這個世界真的無法逃避被毀滅的結局，那麼，這也許就是命運吧，無法更改的命運……」

莉莉絲傻傻地望著瓦沙克良久，隨即，臉上露出了彷彿被人嘲弄般的憤怒。

「你給我去死！」

【首輪交鋒：莉莉絲VS第三魔神瓦沙克】。

莉莉絲的自告奮勇，剛才確實讓那位不朽君王安心了許多，畢竟莉莉絲是使徒的身份，對方的陣營中，除了貝利亞以外，應該沒有能抗拒【淫慾】力量的存在，但是偏偏卻出現了瓦沙克，這個在跟隨貝利亞之後從來沒有與別人發生過任何衝突的傢伙，誰會想到他竟然能運用源力。

而莉莉絲，卻還沒有掌握源力，這樣導致的結果是，無論莉莉絲的力量多麼強大，她都無法戰勝瓦沙克，至少，在對方精力耗盡之前是沒有任何的辦法。

在抵擋薩沃斯戰士的同時，不朽君王們焦急地來回巡視，想找個人去騷擾一下錫馬奇莫。

因為他們注意到，魔神錫馬奇莫自從召喚了這支薩沃斯國王軍以後，整個人卻仍然保持著念誦咒語的狀態，或許，這與那些薩沃斯戰士無法被毀滅的詭異事件有著最直接的聯繫，不朽君王迫切需要找一位實力強大的人衝破薩沃斯戰士所組成的戰線，對錫馬奇莫造成一些威脅，以驗證自己的猜測。

但是，究竟讓誰去呢？或者說，誰有這個能力呢？

索斯？那個人類小鬼？

不朽君王們相信，那個叫做人類的少年能夠辦到，但是，他是絕對不能輕易派出的，畢竟這場戰爭的重頭戲在於貝利亞，而這位少年雖然失去了使徒的力量，但是卻掌握了源力，換句話說，他比一般的使徒更能對貝利亞造成威脅。

至於【憤怒】的使徒，那個叫做小利莉的人類小女孩，她或許也能辦到，但是她此刻正忙著驅使泥土傀儡【帕貝特】們幫助人類軍隊抵抗著薩沃斯戰士，退一步說，就算她此刻無所事事，不朽君王們也不打算讓這位前去。

畢竟，現在的交鋒只不過是這場戰役的前戲罷了，是炮灰們對炮灰們的消耗戰，怎麼能夠在這時候出動使徒的力量？

使徒的力量都需要完整地保留下來，一同對付貝利亞，畢竟，貝利亞太強大了，不是一個使徒能夠對付的……

而就在他們為此感到焦慮時候，兩道黑影從身邊竄過，以極快的速度向戰場而去，那是梵卓吸血鬼烏爾裡克，以及岡格羅吸血鬼康尼爾。

只見他們在快速移動的同時，身軀竟然發生了變化，烏爾裡克變成了一隻巨大的血色蝙蝠，而康尼爾則變成了一隻全身長滿黑色毛髮的巨狼。

這兩人，都是第三世界中少有的、擁有無限生命的存在，雖說比不上使徒的強大，但是一般人是無法擋住他們的。

然而，他們也無法接近魔神錫馬奇莫……

薩沃斯王國，從來不缺強大的戰士，可以說，這是一個盛產偉大英雄的國度，既然是盛產偉大英雄的國度，那麼這支薩沃斯王國的軍隊中，怎麼可能沒有一兩個英雄似的存在呢？

果然，就在烏爾裡克與康尼爾穿梭在薩沃斯戰士中即將接近魔神錫馬奇莫時，他們相繼被人攔下了，擋住烏爾裡克的，是一位駕馭著巨龍的龍騎士，而擋在康尼爾面前的，那是一位手握著長柄戰斧的重裝戰士。

與其他薩沃斯戰士不同，這兩位史前的強大戰士鎧甲中的灰色霧氣尤其濃郁，這代表著他們的靈魂十分強大，他們在生前，必定是一位極其強大的戰士。

不約而同地，烏爾裡克與康尼爾面前的敵人在同一時間自報了姓名。

「伊西多。」

「伊所達爾。」

不由得，烏爾裡克與康尼爾的眼中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因為他們能夠感覺到，對方眼中那股強烈燃燒的戰意，那是為戰鬥而生、為戰鬥而死的眼神。

望了一眼面前駕馭著巨龍的龍騎士，烏爾裡克恢復了人形，便迅速切換為血液形態，黑色的禮服那一瞬間被血液所腐蝕，一對巨大的血色翅膀在背後舒展。

而與此同時，康尼爾也從巨狼形態恢復人形，鼓著暴漲的肌肉，警惕地望著眼前的對手。

【第二輪交鋒：『梵卓吸血鬼』烏爾裡克VS『龍騎士』伊西多，『岡格羅吸血鬼』康尼爾VS『屠龍勇士』伊所達爾】。

而與此同時，戰場的局勢發生了變化，或許是鮮血刺激了雙方了軍隊，以至於最初的試探性交鋒漸漸變得激烈起來。

貝利亞一方的第一魔神『主宰雷霆的暴君』巴爾，第六魔神『影子公爵』華利弗，也開始在人類軍隊中大肆屠殺，幾乎沒有人能夠抵抗他們強勁的力量。

尤其是巴爾，作為雷霆的主宰，他的身體四周持續圍繞著危險的電光，將任何膽敢靠近的人類電成焦炭。

雷電，是魔法中最具威力的存在，它擁有比擬火焰的破壞力，同時又具有聖光的速度，就算是在整個人類魔法史中，也沒有幾個能夠徹底掌握雷霆的魔法師。

究竟誰能擋住這位暴君呢？

就當巴爾大笑著收割著人類戰士的生命，將殺戮視作是一種娛樂的時候，一道突如其來的閃電準確無誤地命中了他的身體，在他健壯的胸肌上留下了一小塊白點。

「唔？」巴爾皺了皺眉，下意識地轉過頭去，隨即，臉上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神色。

站在他面前不遠處的，是一位身穿灰色魔法長袍的女魔法師，令人驚訝的是，她那件魔法長袍上嵌滿了魔法回路與各式的珍貴寶石，尤其是對方手中的那根魔杖，上面最小的寶石，也有拇指般大小。

「你就是雷霆的主宰、暴君巴爾，是麼？」

「……是你？使用雷霆之力的人類魔法師……嘿！」

巴爾的笑容十分古怪。

第六十章 最後的戰役（二）

站在巴爾面前的，是當今帝國現存的唯一一位女性大魔法師，吉安娜·馬拉吉吉·黑斯廷斯，只見一頓手中的魔杖，她的四周立即出現了一圈電光，那些釋放出的閃電，與巴爾身上所攜帶的雷霆之力產生了共鳴，兩者撞在一處，辟里啪啦地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有意思……」望著那不同於自己的雷霆之力，暴君巴爾舔了舔嘴唇，用手毫不在意地摸了摸胸口被閃電劈到的部位，饒有興致地望著尼娜說道，「竟然能夠以雷霆力量擋住我的雷霆之力，太有意思了，可惜，我想貝利亞大人不會希望我和你戰鬥的……」

尼娜微微皺了皺眉，義正言辭地說道，「不管怎麼說，我不能看著你屠殺我們軍隊的戰士，除非你離開這裡，不加入這次戰鬥，不然……我就一定要阻止你！」

「是麼？」巴爾的眼中閃過幾絲輕蔑，搖搖頭，似笑非笑地說道，「那種低下的生物，充其量也只能起到讓我娛樂的作用……喂，你確定要這麼做麼？」

「我說過，除非你離開這裡，誓不加入這次的戰鬥！」

「啊啊，那可不行呢，」說著，巴爾嘿嘿一笑，望著尼娜舔了舔嘴唇，帶著幾分輕視說道，「僅僅憑你的幾句話，就能讓我離開這裡？就算貝利亞大人對你有什麼顧忌……嘿！你好像也是運用雷霆力量的呢，正好，那些廢物讓我覺得有點不夠盡興，就陪你玩玩吧，放心，我不會傷到你的！」

「你……可惡！」望著對方輕蔑的眼神，尼娜恨恨地咬了咬牙，冷笑說道，「你們魔神還真是好說話啊，這種事，至少我是保證不了的……」說著，只見她眼神微微一變，在她身前同時出現了兩團漩渦狀的能量。

「唔？」在巴爾凝重的目光中，附近的火元素與水元素迅速地匯聚到尼娜身前，隨即，這兩團能量連在了一起，在融合的地方，產生了一團不停釋放著危險電光的雷霆力量。

尼娜，是掌握了火系、水系、以及兩者復合魔法雷系的三系大魔法師。

望著匯聚在尼娜身旁的雷霆之力，巴爾嘿嘿一笑，只見他猛地一握拳，天空中忽然詭異地出現了一團烏雲，隨即，一道粗如柱子般的閃電直直劈在他身上，將他的整個身軀淹沒。

就在尼娜感覺莫名其妙的時候，雷柱中響起了一陣暢快的大笑聲，隨即，巴爾從雷柱中走了出來，原本接近人類的外表此刻早已變成了如同繪畫中惡魔般的存在。

頭頂雙角，腳踏雷霆，全身的皮膚也變成了詭異的暗金色，尤其是他裸露的上半身，繪滿了代表雷霆的黑色符文，胸口、手臂、後背等等，這些符文佈滿了他整個身軀。

只見他左手握著閃電之矛，右手握著雷霆之錘，整個身軀圍繞著無數密密麻麻的細小電流。

這才是傳說中的魔神，主宰雷霆的暴君巴爾的真正姿態！

【第三輪交鋒：尼娜VS第一魔神，『主宰雷霆的暴君』巴爾】。

雖說在人數上，貝利亞一方要遠遠少於聯盟軍，他們只有九個人，包括那支薩沃斯國王軍在內，也不過是幾百人而已，而聯盟軍，則有整整好幾萬。

要知道，這好幾萬的軍隊並不是普通的軍隊，更是雜牌軍，這是聚集了整個人類國家的精銳軍隊，阿爾塔克步兵，加利克槍兵和槍騎兵，奧佩瑞爾斯的騎士團，薩洛尼亞的聖十字軍，梵多的黑魔法師集團，這些都是兩個國家最最出色的戰力。

但即便如此，聯盟軍在古薩沃斯戰士的攻勢下，卻仍然處於劣勢。

這並非代表人類一方的實力太過於弱小，要知道，在這場戰役中，人類一方的大魔法師陣容空前強大，除了索斯、以及使徒之外，至少有幾十位大魔法師投入了這場戰鬥中，帝國唯一的女性大魔法師尼娜，教廷樞機主教內奧米·梅特門特和阿爾瑪·比爾德，一直在一邊出工不出力的帝國皇家魔法協會會長傑裡·貝爾福特，還有以靈魂形態參戰的老院長格雷特·凱恩斯、實力可比大魔法師的霍得教授，還有其他眾多歷史中著名的大魔法師，麗娜·安蒙德，伊索爾德·伯德，伊尼戈·阿什肯，等等等等，這些都是魔法界中極其耳熟的名字。

這些歷史中早已死去的人類魔法師，雖然失去了自己的身軀，但是他們的靈魂仍然是那樣的強大，在不可阻擋的薩沃斯國王軍面前，他們展現了自己被稱之為大魔法師的力量，巨岩像、炎魔、火焰領主、甚至是深淵中的惡魔，他們所召喚的生物，哪一個不是魔法中極為強悍的存在？

「轟！」

一顆如同一座城堡般巨大的石頭燃燒著熊熊烈火從天而降，直直砸在薩沃斯國王軍的中心，巨石炸開所湧出的岩漿，一瞬間吞沒了四周的薩沃斯軍戰士們。

根本不給那些薩沃斯戰士任何喘息的機會，地面上泛起了詭異的赤紅色光芒，隨即，地表劇烈燃燒起來，一道道火柱沖天而起，帶著毀滅性的能量波及四周。

而在這些火焰即將波及到人類士兵時，突如其來的一陣暴風將那些火浪都凍結起來，在保護了人類士兵的同時，將薩沃斯戰士凍在了冰塊內。

這些歷史中的大魔法師，甚至動用了小型的禁咒，而且他們對於禁咒的精度把握，根本不是梵多魔法師能夠比擬的，畢竟，那是對方窮極一生的強勁魔法，他們的力量，甚至要超越在魔法中沉浸了幾十年的老院長。

是的，並不是人類一方弱，而是那些薩沃斯戰士實在是太過於難纏，這些靠著靈魂能量運作的『空鎧甲』，一次又一次地被人類魔法師的禁咒擊地粉身碎骨，一次又一次地被人類士兵用武器貫穿身軀，然而，無論人類用什麼辦法，都無法徹底地殺死這些古老的靈魂，哪怕是教廷的兩位樞機主教用聖光魔法，都無法除去那些鎧甲中的古老靈魂，以至於人類一方的戰線一次又一次地被迫後退，一度陷入了被動。

而造成這個現象的根本原因，就在於那位持續吟唱咒語的魔神，第四魔神，『死神的僕從』錫馬奇莫！

死神其實並不存在，哪怕他曾經出現過，但是至少現在，死神是不存在的，靈魂的歸宿，從世界誕生初期便是死域，也就是死亡國度，而死亡國度的主宰，是那十三位至高無上、掌握死亡力量的不朽君王。

那麼，死神究竟是什麼呢？『死神的僕從』究竟又代表了什麼樣的含義呢？

其實，『死神』只是代表世界總法則中某個分化出的法則力量，也就是『死亡』，第三世界的任何生命都無法逃離死亡的束縛，這是這個世界對於死亡的基本法則，從某種意義說，不朽君王們也是遵從這個法則而誕生的存在。

也就是說，『死神的僕從』就是指能夠洞察【死亡法則】，遵從這個法則，能夠驅使亡靈，能夠使用死亡力量的存在，換句話說，第四魔神錫馬奇莫，有著與不朽君王相同的能力，並同樣受到死亡法則的認可。

這也是為什麼他能夠喚醒古薩沃斯戰士們的亡魂，並賜予他們無法被摧毀的身軀的原因所在，就好比不朽君王在死域內無法被任何力量所摧毀一樣，只要第四魔神錫馬奇莫仍然吟唱著那段古老的咒語，那麼古薩沃斯的戰士靈魂，就是永恆的存在，因為他們受到死亡法則的保護。

「錫馬奇莫，我想起來了……必須找個人去幹掉他！就算無法殺死他，也要打斷他的吟唱，否則……」不朽君王，埃德蒙·潘克赫斯·骸骨大帝望著遠處那個消瘦地如同骷髏般的魔神說道，他的語氣中帶著幾絲驚怒與驚慌。

「唔，沒想到是他……」不朽君王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重重地點了點頭。

因為不朽君王的生命很漫長，他們從世界誕生最初就存在於死域，理所當然會瞭解一些古薩沃斯王國的事，比如說，那位被死亡法則所認可的古薩沃斯智者，錫馬奇莫。

但話是這麼說，究竟誰能夠做到這一點呢？

至少，不朽君王們辦不到。

自從死域崩壞後，他們的力量被大幅度削弱，連帶著還失去了永恆不死的能力，換句話說，他們現在和第三世界的生命沒有任何區別，一旦被摧毀身軀，便不能再度重生，除非從貝利亞手中奪回聖靈之石，恢復死域的正常運作。

不朽君王們焦急地望向四周，他們先排除了靈魂狀態下的老院長等大魔法師，畢竟對方被死亡法則所認可，處於靈魂狀態下的人類魔法師們根本無法靠近錫馬奇莫，否則，便有被對方控的危險。

在轉了幾圈後，他們的目光落在遠處廝殺中的艾倫以及斯考特身上，但是隨即，他們默默地搖了搖頭。

因為，雖說艾倫和斯考特是年輕輩的傑出領導者，他們的實力也是非常出色，僅僅二十歲都不到便擁有了可以比擬大魔法師的力量，但是，即便如此，想要衝破古薩沃斯戰士的攻勢去打斷錫馬奇莫的咒語吟唱，他們的力量還是不足以辦到，畢竟，他們還太年輕了。

能依靠的，只有……

不約而同地，不朽君王的目光落在『黑暗騎士』錫蒙利和『厄運射手』列拉金身上，因為這兩位是站在人類一方的魔神，他們同樣有著永生不死的能力，或許只有他們，才能衝破古薩沃斯戰士們瘋狂的攻勢，去打斷第四魔神錫馬奇莫的咒語吟唱。

當然，前提是貝利亞不做出任何舉動，畢竟如果貝利亞親自動手，用『抹殺存在』的神之力量殺死這兩位魔神，那麼，錫蒙利與列拉金是沒有任何反抗餘地的，畢竟，他們並沒有受到任何法則的保護，也沒有什麼能夠洞察法則、接觸源力的能力，理所當然，便無法抗拒遠古意志斯洛斯的『逃避之力』，畢竟，那是可以欺騙世界、扭曲法則的神之力量。

其實，不朽君王們很想讓這兩個魔神去碰碰運氣，賭一賭貝利亞會不會親自動手，說到底，這五位古老的存在並非是人類的同伴，他們只不過是想戰勝貝利亞，從對方手中奪回聖靈之石而已，為了達到這個目的，無論是哪個人類死去、還是哪個魔神死去，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區別，因為，他們是死域的主宰，是靈魂的主宰，和人類聯手，也不過迫於無奈而已。

但是，不朽君王們打算並沒有落實，因為錫蒙利與列拉金早已找到了自己的對手……

「找到你了，艾利歐格！」跨坐在一匹黑色戰馬之上的錫蒙利用自己的黑曜石騎士劍擋住了艾利歐格的拳頭，順便救了一名原本已經絕望的阿爾塔克士兵。

嗯，只是順便而已，從這場戰鬥打響起，錫蒙利就一直尋找著艾利歐格的聲音，想要繼續在薩森廣場時那一場未完成的勝負。

「哦？」排位十五的魔神，『戰士的意志』艾利歐格哈哈大笑地望著那名阿爾塔克士兵連連向錫蒙利道謝，爽朗地笑道，「沒想到你真的選擇站在人類的一方，錫蒙利，太愚蠢了！——你想幹什麼？」

只見錫蒙利一甩手中的黑曜石騎士劍，一臉嘲諷地說道，「屠殺這些沒有還手餘力的人類，這就是你艾利歐格一貫的作風麼？太令人失望了！」說著，他揚起手中的騎士劍，沉聲說道，「我記得，我們之間還有一場戰鬥沒有結束！」

「哦？」艾利歐格微微抬了抬頭，眉頭一挑，笑著說道，「真沒想到，你還敢出現在我面前，更沒想到，你竟然向我挑戰……別忘了，你只是一個排在六十六位的弱者，而我，是正十五位……」

「哼！」絲毫不理那名阿爾塔克士兵的感激，錫蒙利冷哼一聲，打斷了艾利歐格的話，舉起手中的黑曜石寶劍指著對方，冷冷說道，「太自大了，小子！讓我來教教你，你所謂的排位，不過是個無聊的玩笑！」

「太愚蠢了，錫蒙利！」捏了捏自己的拳頭，艾利歐格動了動全身的肌肉，爽朗地哈哈一笑，隨即收斂臉上笑意，認真地說道，「強大的戰士，從來不畏懼別人的挑戰！就讓你體會一下吧，錫蒙利，六十六與十五之間的差距！無法跨越的差距！」

「嘁！少說廢話！」動了怒氣的錫蒙利左手一拉韁繩，右手的黑曜石騎士劍重重劈下，只聽鏘的一聲，艾利歐格竟然單憑一隻拳頭便將堅硬而鋒利的騎士劍擋下。

「轟！」

兩位魔神間所爆發的強勁氣浪，將附近的人類士兵吹地東倒西歪，實力稍弱一些的，甚至被吹飛很遠，掉落在混戰中，無辜受到牽連。

「痛快，痛快，沒想到你這個六十六位的傢伙也不是那麼不堪一擊嘛！」與錫蒙利硬拚了幾記的艾利歐格哈哈大笑，忽然扭頭對身後喊道，「喂，巴巴托斯，這個傢伙就交給我了，你可別插手！」

「知道了！」說話的，是一位身穿灰色斗篷的射手，而他的目光，正著重落在站在他前方的對手身上，那是他的同胞弟弟，同樣肩負著神箭手美譽的弟弟，『帶來厄運的射手』列拉金。

只見列拉金扣著三枚箭矢按在弓弦上，全神貫注地注視著眼前的對手，沉聲說道，「你的對手是我，巴巴托斯！」

魔神巴巴托斯微微搖了搖頭，用憐憫的目光望著列拉金，淡淡說道，「你不該來的，卡爾斯·列拉金，你應該知道，你對上我沒有任何取勝的機會，一點都沒有……」

「我知道，」列拉金打斷了哥哥巴巴托斯的話，舉起弓，將箭矢搭上弓弦，指著巴巴托斯沉聲說道，「但是我還是想試一試，我們之間，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神箭手！」

「哦？」巴巴托斯的眉頭不覺皺起，望著列拉金輕笑說道，「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挑戰你的哥哥麼？卡爾斯喲！我的箭，可不像你那樣的虛弱無力，我不會給你任何的反應機會，雖然無法殺死你，但是，我會讓你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即便是這樣，你還是要挑戰我麼？」

「是的！拿起你的弓，巴巴托斯！」

「哼，真是個任性的弟弟啊！」無奈地搖了搖頭，巴巴托斯解下背後的巨弓，從腰間的箭囊中抽出一根箭矢，淡淡說道，「對付你，一支就夠了！」

說著，他緩緩地將箭矢搭上弓弦，與列拉金面對面地站著。

在一陣短暫的沉寂過後，兩人的眼神在同一時間驟然一變，只聽唰唰兩聲，兩人同時射出了手中的箭矢，不同的是，巴巴托斯射出的箭矢幾乎沒有任何飛行時間，在一瞬間便貫穿了列拉金的胸口，使得列拉金持弓的雙手不由一抖。

又是唰地一聲，巴巴托斯很輕鬆地射落了列拉金射向自己的箭矢，隨即轉身望著捂著胸口跪在地上一臉痛苦的列拉金，搖了搖頭，帶著幾分憐憫與諷刺說道，「很痛苦吧，我的弟弟喲，雖然我們都是永生不死的存在，但是依然具有痛覺……被貫穿心臟的感覺，很不好受吧？」

「嘁！」列拉金咬了咬牙，硬生生將射出胸口的箭矢拔了出來，狠狠丟了一邊，隨即站起身來繼續對著巴巴托斯舉起了手中的巨弓。

「還要繼續麼？」巴巴托斯有些好笑地說道，「沒有用的，卡爾斯，你無法對我造成任何威脅，而我的每一箭，都能射中你的心臟……」

「那又怎麼樣呢？」列拉金的嘴角揚起幾分冷笑，他竟然一次性取了九支箭矢搭在弓弦上，冷笑著說道，「就讓我見識一下吧，巴巴托斯，你到底能射下我多少支箭矢！」在他放開手的一剎那，巴巴托斯的箭矢再次貫穿了他的心臟，但是這一次，列拉金絲毫不理，強忍著胸口的巨大痛苦，不間斷地繼續射出箭矢。

僅僅幾秒鐘，射向巴巴托斯的箭矢已經達到了上百支左右。

「你這傢伙……」巴巴托斯的眼中露出了幾分愕然，只見他的雙手以極快的速度拉弓、射箭，不但將射向自己的箭矢擊落，還要還擊列拉金，這需要多快的速度。

短短一分鐘的比拚中，巴巴托斯至少擊落了列拉金幾百支箭矢，而同時，列拉金的胸口也已中了十幾箭，但是巴巴托斯，卻沒有被射中哪怕一支……

「該結束這場鬧劇了吧？卡爾斯？你贏不了我的！」

「那可不一定啊，」只見列拉金慘慘一笑，在巴巴托斯驚愕的目光中掙扎著站起來，再次舉起了手中的弓箭，沉聲說道，「我的哥哥喲，你可別忘了，我不需要瞄準，只要被我看到過面容，我的箭矢便一定能命中，而你，則不具有這個能力……讓我們來比一比吧，究竟是你的急速之箭能夠先把我擊倒，還是我先耗盡你的體力……」說著，他猛地放開了拉緊的弓箭，九支箭矢應聲射向巴巴托斯。

望著那綿綿不絕射向自己的箭矢，巴巴托斯的眼神第一次變得認真起來。

「你這子……」

【第四輪交鋒：『黑暗騎士』錫蒙利VS『狂戰士』艾利歐格，『厄運射手』列拉金VS『死亡射手』巴巴托斯】。

這樣一來，能夠打斷第四魔神錫馬奇莫吟唱咒語的人就更少了。

就在這時，索斯行動了，或許，他也不忍眼睜睜看著人類士兵相繼死在古薩沃斯戰士的手中，利用閃現魔法，他的身影一下出現一下消失，快速地穿梭在古薩沃斯戰士的攻勢中，朝著第四魔神錫馬奇莫的方向迅速靠攏，對於掌握了源力、瞭解世界意志、能夠洞察世界法則的他，要避開古薩沃斯戰士的攻擊，那實在是太簡單了。

不朽君王們也注意到索斯的行動，他們的心情很複雜。

他們既希望索斯能夠順利地打斷第四魔神錫馬奇莫的咒語吟唱，又不想主要戰力之一的索斯那麼早便投入戰局，不過在權衡利弊之後，他們還是期望掌握了源力的索斯能夠解決掉錫馬奇莫，當然，前提是別引起貝利亞的注意。

但是，事情真的有那麼順利麼？

也許其他人貝利亞可以不必理會，但是索斯……

在索斯利用閃現魔法即將靠近錫馬奇莫，當他的手即將碰到錫馬奇莫的身軀，將凝聚在手中的神聖之力打入對方體內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隻手憑空出現在索斯面前，一把抓住了他……

是貝利亞！

「就這麼著急著想結束這場遊戲麼？這個世界的『我』喲！」

第六十一章 命運的分歧

最壞的情況發生了……

貝利亞竟然親自動手阻止了索斯的行動，這令不朽君王們的心不覺地跳了一跳，雖說他們也早有預計，但是當事情真正發生的時候，他們還是不覺感到一陣驚慌。

然而，他們無能為力，不說他們根本無法衝破古薩沃斯戰士強大的攻勢，就算能做到，他們又有什麼資格站在貝利亞面前呢？

死域崩壞後的不朽君王們，已經失去了引以為傲的永生不死的能力，只要貝利亞想，在一瞬間就能夠殺死他們。

唰地一聲，索斯的身影瞬息間消失，繼而又出現在距離貝利亞大概十碼左右的位置，警惕地望著對方，令不朽君王意外的是，貝利亞似乎並沒有立即對索斯動手的打算，他只是略微幾分錯愕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又望了一眼不遠處的索斯。

「你已經掌握源力了啊……」貝利亞輕笑著說道，語氣彷彿是對朋友般地和善。

「對！因為只有這樣，才有資格站在你面前！」索斯點了點頭，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因為這種隱瞞根本就沒有必要。

「呵呵，是麼，」貝利亞淡淡笑了笑，收回了右手，望著一直保持警戒的索斯，用帶著幾分嘲諷的語氣說道，「下意識地選擇和我保持距離……你就那麼畏懼我麼？還是說，這點距離就能讓你那顆弱小的心靈得到片刻平靜？」說著，他搖了搖頭，輕蔑說道，「真是愚蠢，這點距離對我來說算得了什麼呢？」話音剛落，他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貝利亞的消失，令索斯心頭一陣，忽然，他好似感覺到了什麼，猛地向前一躍，下意識地轉過身，果然，只見他在原來所站立的地方，貝利亞正站在那裡，露出一臉嘲諷的表情。

可惡啊……

就算是同樣掌握了源力，自己意識的反應還是比這傢伙慢上半拍……

索斯不由皺了皺眉，暗中催動著魔力，以防貝利亞突然襲擊。

但令他意外的是，貝利亞似乎並沒有立即出手的意思，只見他半側著身，複雜的目光落在遠處正與第一魔神、主宰雷霆的暴君巴爾戰鬥的尼娜身上，喟歎說道，「賽特小鎮，是一個美麗而和平的村鎮呢……」

「唔？」望著貝利亞眼中的回憶神色，索斯愣了愣，不由放鬆了幾分警戒，附和著說道，「是啊，那裡的人們都很和善……」

「麵包店的老闆娘……」

「啊，那時候尼娜就是在那個麵包店裡幫忙，每一天，麵包店的老闆娘都會將賣剩下的麵包送個我們，作為晚餐，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好人呢！」

「呵呵，」貝利亞冷漠的臉上露出了幾分淡淡的笑意，點點頭說道，「是啊，對於作為孤兒的我們來說，那些麵包雖然已經冷卻，但卻是那樣可口而美味……」

「還有酒館的胖老頭，雖然外表看起來很嚴厲，但也是一個很不錯的人……」

「嗯，」貝利亞附和地點點頭，輕聲說道，「記得那時候，我在他店裡做過一陣子，在那家有些破舊的酒館，我喝到了平生第一杯麥酒……」說著，他頓了頓，望向索斯說道，「知道小鎮後面有個湖麼？」

「當然，那時我經常去那個小湖，在湖邊……」

「睡覺，對吧？」

索斯愣了愣，失笑著說道，「對，因為那裡十分安靜，沒有任何喧鬧，我喜歡那樣的環境，只是每次不能呆地太久，不然……」

「不然她會生氣呢……」貝利亞幽幽地歎了口氣，「原以為能一直這樣呢，唉，真的很遺憾呢，那裡說什麼也是我們的故鄉，但是卻被獸人們摧毀了，好不容易躲開了那場災難，卻又會食物而煩惱，只是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而已，誤打誤撞地來到了梵多……」

「唔？」索斯的臉上浮現出幾分詫異，打斷了貝利亞的話，驚訝說道，「等等，你說……兩個小孩子？誤打誤撞？」

「怎麼？」貝利亞疑惑地望了眼索斯。

「不是一個人麼？」

「你在說什麼？」貝利亞一臉詫異地問道。

不對啊……

索斯好似感覺有點不太對勁，想了想，試探著問道，「賽特小鎮有個教堂……」

似乎沒有理解索斯問話的意思，貝利亞淡淡說道，「我記得那裡的神父是一個沉默而頑固的老頭子呢，那時候去教堂後面的菜園偷了幾株菜卻那個老傢伙逮住，羅裡吧嗦說了一大堆……」

索斯驚訝地張了張嘴，貝利亞所說的事，他確實也經歷過，但是，聽貝利亞的語氣，他似乎沒有與那個教堂的老神父，也就是老查爾斯有什麼過多的接觸……

望著貝利亞眼中的疑惑，索斯皺了皺眉，低聲說道，「那是老查爾斯，曾經是薩洛尼亞十二位樞機主教之一，為了自我贖罪來到了那裡……我和尼娜，曾經就住在那裡……」

「住在那個小教堂？」貝利亞疑惑地問道。

隨即，兩個人都沉默了，他們隱隱感覺兩人的經歷似乎從那一刻開始就產生了分歧。

「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誤打誤撞來到了梵多，真是的一段很艱辛的旅程，沒有錢、沒有食物……」

「沒有經過那個農場麼？老羅伊的農場……」

深深望了一眼索斯，貝利亞搖了搖頭。

索斯不禁感到有些驚愕。

貝利亞，與老查爾斯的關係並不密切，自然不會住在那個教堂中，理所當然的，尼娜也不會遇到那位帝國皇家首席魔法師，在獸人襲擊了薩特小鎮後，也不會發生老查爾斯為了阻止貝利亞暴走的黑暗能量而犧牲的事，更不會為了他將自己聖痕傳承給他，並將他的這段痛苦記憶封印……

這就是命運的分歧麼？索斯不由感到吃驚。

而這時，貝利亞仍然在緩慢地述說著。

「梵多是一個大城市，是那時的我們所無法瞭解的大城市，在這個城市裡，只有成為魔法師才能受到別人的尊敬，為了生活的考慮，我嘗試著入學赫利瑞奧克斯學院……」

「她呢？」索斯忍不住問道。

貝利亞搖了搖頭，帶著幾分痛苦的語氣說道，「你應該知道這所學院的學費是多麼地昂貴，為了這筆巨大的開支，她在梵多城中找了一份工作，在我看來很辛苦的工作……」

「……」

「我曾經很多次想要放棄，因為魔法並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想要一個平和而穩定的生活而已，然後她溫柔地說，『去成為魔法師吧，為了將來』……在那以後，我瘋狂地學習各種魔法，掌握各種技術，為的，就是早日得到皇家魔法協會的認可，成為一位皇家魔法師，然後可以讓她不必那麼辛苦……然後，我做到了，十九歲就得到了大魔法師的預選資格……」

索斯不由張了張嘴，為貝利亞的傑出成就而震驚，僅僅憑借自己的努力，而在十九歲時成為大魔法師，這是多麼令人震驚的事！

一想到學院時期的自己整天在課堂上睡覺，索斯便不由感覺有些尷尬。

忽然，索斯好似想到了什麼，好奇問道，「那你怎麼和艾維以及狄婭認識的？」

奇怪的是，貝利亞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反問道，「狄婭？那是誰？」

「就是為了作弊去圖書館做小抄的時候碰到的……」話才說了一半，索斯的聲音戛然而止。

對啊，以那時候貝利亞的天賦和能力，根本不需要為了古魔法史而作弊，自然的，他也就不會遇到狄婭，那個與尼娜十分相像的女孩子……

似乎是看到了索斯眼中的驚奇，貝利亞淡淡一笑，說道，「艾維……指的是拉維亞·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麼？她，確實是一個出色的女人，但是我和她的關係，並沒有你們那麼密切，算是一個競爭的對手吧……我認識的拉維亞，是阿爾塔克的女王，就算是愚昧而狂野的野蠻人也畏懼於她，從不對任何勢力妥協，始終貫徹自己心中的正義……呵，是個麻煩的傢伙呢！但是我很奇怪，為什麼這個世界的她，竟然會是那樣的弱小而軟弱……」說著，他帶著幾分莫名的深意望了一眼索斯，令索斯不由感到了尷尬。

難道又是因為自己？

「那麼艾倫和斯考特呢？」

「艾倫，斯考特？」貝利亞想了想，點頭說道，「接觸並不是很深，不過，應該都是個有趣的人吧……」

索斯愣了愣，隨即漸漸明白過來，那時候的貝利亞，腦子裡只有尼娜，只有增強自己的力量，以便能獲得尊貴的稱號，改善尼娜的生活條件，哪裡有什麼時間去接觸艾倫和斯考特，他甚至沒有遇到狄婭……

「然後，戰爭爆發了，一個對這個國家充滿仇恨的傢伙出現……」

「阿格斯？」

「啊，」點了點頭，貝利亞輕笑著說道，「當時出動了很多強大的魔法師呢，很遺憾的，作為皇家魔法師的一員，我也不得不與那個傢伙為敵……那時候的我，作為赫利瑞奧克斯的學生前往梵德爾深造，從某本古老的文獻中，我瞭解到了源力的存在，源力，即便是法則的具體體現，在我研究的時候，我遇到了梵德爾的大長老，最初他並不與我交談，但是在過了一段時間後……呵呵，大長老有一個很不好的習慣，他很希望自己的研究被別人接受、認可、以及被廣泛傳播，在大長老唸唸叨叨的話中，我漸漸領悟到了源力的掌握，並且，也掌握了大長老的空間魔法知識……然後，我打敗了阿格斯，付出了極大的艱辛，但是，也就是那個時候，我體內的使徒力量覺醒了……」

「……」

「阿格斯最終被帶回薩洛尼亞接受審判，還有我……可笑，沒有我，他們能夠打敗阿格斯？我是那場戰爭的英雄，但是卻像一個囚犯一樣等待著接受審判，薩洛尼亞的教徒，那些頑固守舊的老傢伙根本不會聽你的辯解，他們認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們是絕對正義的，而任何的黑暗力量都是邪惡的，必須受到制裁……」

「那你……」

「我選擇了接受斯洛斯的力量，摧毀了半個薩洛尼亞，帶著她逃離了那個地方……」

「你！」

「怎麼？有什麼不對麼？」

索斯沉默了，他漸漸地明白過來，很多自己所遇到的事，貝利亞並沒有遇到，他沒有老查爾斯，所以不會發生暫時與尼娜分開的事，也沒有那段失去記憶的經歷，在學院時期時，為了讓尼娜過上好日子，他瘋狂地學習魔法、強大自己，自然，也不會碰到狄婭。

作為學院中傑出的學生，貝利亞沒有遇到霍得教授的機會，當然，也就沒有了與艾貝爾、與梵德爾的那層關係。

沒有老查爾斯的關係，安德魯神父自然不會貝利亞另眼相看，薩洛尼亞的神父們自然也不會善待這位充斥黑暗力量的使徒。

等等等等，最初的那一絲分歧，已經讓兩人所走的道路相隔地越來越遠。

貝利亞，從始至終就是為一個人而活著的，同一個人的命運在不同的空間真的會產生那麼大的分歧麼？

索斯不禁有些感慨。

「明白了吧？」似乎是看到了索斯歎息的表情，貝利亞淡淡說道，「當失去了她的時候，我便已經失去了整個世界……」

「所以，你不惜摧毀世界，也要令她重新復活？用你手中的聖靈之石？」索斯皺眉問道。

「對！」貝利亞，望了一眼遠處與第一魔神巴爾戰鬥的尼娜，忽然抬起右手，不動聲色地用一股暗勁將一名從後面襲擊尼娜的古薩沃斯戰士打地老遠，隨即在索斯詫異的目光中，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目的，淡淡說道，「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令她復活，我最重要的……」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隨即繼續說道，「最重要的姐姐，為此，我不惜穿梭時空，為此，我不惜摧毀世界……」

望了一眼遠處的尼娜，又望了一眼貝利亞，索斯皺眉說道，「但是，這個世界同樣有尼娜的存在……」

貝利亞的眼中不由地閃過一絲迷茫與痛苦，只見他重重地搖了搖頭，低沉說道，「不同的，那是不同的，她和她是不同的，就像我和你是不同的一樣！」

「既然是不同的，你剛才為什麼要暗中幫助她？」

貝利亞沉默了，自嘲地笑了笑，喃喃說道，「是啊，為什麼呢？」

望著貝利亞那帶著幾分痛苦與迷茫的眼神，索斯忍不住說道，「收手吧，貝利亞，就算你能令她復活，她也和你一樣，不受這個世界的認可，難道你想看著她和你一樣承受靈魂衰弱的痛苦麼？——用不了多久，她還是會死去！」

「真是無知！」貝利亞輕蔑地望著索斯，冷笑說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確實，你說地不錯，她的靈魂在這個世界也不受到世界法則的接受與認可，那麼我問你，如果這個世界的法則崩壞了呢？」

「呃？」

「無知！」貝利亞冷冷一笑，輕蔑地說道，「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有時間陪你們在這裡玩耍？我只不過是在等待，等待這個世界崩壞的那一刻，在此以前，你們不過是我打發時間的玩偶罷了！」

「你！」索斯不由露出了氣憤的表情，隨即，他好似從貝利亞的話中聽出了什麼，古怪問道，「這個世界會崩壞？」

「啊，會的，」貝利亞毫不隱瞞地點了點頭，淡淡說道，「死域的崩壞，已經讓這個世界的平衡出現了裂痕，不久以後，這道裂痕會持續擴大，空間間的壁壘會漸漸消失，各個位面會出現能量風暴的衝突，過不了多久，整個第三世界就會崩潰，重新歸於最初的混沌，那時，時間會停止，我們的一秒鐘，便成為這個世界的永恆……到那個時候，我就可以復活她，並可以讓她成為永恆不死的存在！」

「那麼你呢？」索斯用古怪的口吻問道。

貝利亞微微沉默了片刻，用平淡如同闡述事實般地語氣說道，「我會死，和你們一樣……而且，連靈魂都不會留下，這就是成為使徒所付出的代價，你應該感謝我，至少，你的靈魂能夠在混沌中多活那麼一段時間，能夠看著我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醜態，不是麼？」

聽著對方語氣中的悲傷，索斯感覺自己根本無法對這個傢伙生氣。

「值得麼？」

「值得？你竟然會問這樣愚蠢的問題！」貝利亞輕蔑一笑，望著索斯嘲諷說道，「少用這種憐憫的眼神看我！我的確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死去，但是我心甘情願，從我踏上這條路的時候，我已經做好了覺悟，不過，絕對不會是在今天！哼，我看到的命運啊，說我會在今天死去，我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誰能殺死我貝利亞？！你？哼，你辦不到的！」

「但是，我卻必須要阻止你！」索斯義正言辭地說道。

「哦？」貝利亞搖頭一笑，上下打量了一眼索斯，淡淡說道，「看來，掌握了源力的你，似乎以為可以憑借那股力量擊敗我？不過你不是忘了什麼？你掌握了源力，我同樣掌握了源力，並且，我可以完全運用斯洛斯的力量……我提醒過你，使徒的力量是虛華的，是不真實的，只要遠古意志一個念頭，使徒就會失去所有的力量……想要永遠地控制這股力量，就只有吞噬他，用你的意志去戰勝古老的意志！但是，你沒有那麼做，你害怕，你恐懼，你懦弱，而我，我貝利亞有著敢吞噬與控制遠古意志的氣魄與膽量，你以為你真的有資格站在我面前了？嘿，你拿什麼和我鬥？」

「你太自大了，貝利亞！」望著眼前的貝利亞，索斯忽然有些理解當初拉維亞的感受了。

「自大？不，這是自負！」倨傲地望著索斯，貝利亞冷笑說道，「你以為我不會不知道你們用占星術預測我的行動麼？愚蠢！我之所以會按你們的心意不改變目的地，無非是想看看你們耍什麼把戲，你們所謂的軍隊，在我眼裡不過是打發時間的遊戲罷了，包括你……」

聽到這句話，索斯下意識地戒備起來。

望著索斯謹慎的表情，貝利亞輕蔑一笑，嘲諷說道，「放心吧，我還沒有立即結束這場遊戲的打算，更不會在這個時候殺你……我會把你放在最後的，這個世界的『我』喲，這是我對你的特殊照顧！」

「你這傢伙……」索斯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不要動哦，不要輕舉妄動，」貝利亞伸出食指對著索斯搖了搖，威脅道，「如果你忍不住動手了，那就別怪我了，就這樣，就像我所說的，在我所等待的時刻來臨前，盡可能地幫我打發這段時間吧！」

「你這傢伙！」索斯恨恨地咬了咬牙，但是卻不敢有任何舉動，因為他不懷疑，貝利亞所說的話的真實性，也不敢懷疑。

「嘿！」

在兩人身旁，棋子魔偶【國王】凱恩，以及【光明執政官】貝修普，都已經亮出了自己的武器，以防對方有什麼過激的舉動。

而這時的戰局，卻呈現出膠持的狀態。

在付出了幾千人的生命後，聯盟軍的各支軍隊終於建立了默契，大魔法師的亡魂們以及梵多的黑魔法師們也陸續變得能夠溝通了，尤其是薩洛尼亞的聖十字軍與那兩位樞機主教。

人類一方的聯軍一改最初各自為政的局面，慢慢地度過了磨合期，變得進退一致起來，戰士們充當肉盾，而魔法師們有的為他們加持各種防禦狀態，有的則組織密集的攻勢，一度將古薩沃斯戰士的攻勢壓制。

只有一個人，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行動，那就是受到梵德爾邀請來對付貝利亞的皇家魔法協會會長，【貪婪】瑪門的使徒，傑裡·貝爾福特。

他，似乎有著自己的盤算。

——與此同時，薩森，弗羅雷斯家族宅邸——

薩森貴族圈中年青一代的權貴、弗羅雷斯家族未來的執掌者，文森特·弗羅雷斯正端著一杯紅酒躺坐在一張沙發上，摟著每晚與他翻雲覆雨的女人，也就是他的侍女。

望著將自己當成是少夫人莉莉絲的文森特·弗羅雷斯，侍女的眼中露出了不忍的神色，卻不得不扮演一個順從的莉莉絲的角色。

然而，她卻沒有注意到，文森特·弗羅雷斯望向窗外天空的眼睛中，那一瞬間閃過的淡紅色光芒，與他嘴角的冷冷笑意。

「我想今天會是愉快的一天呢，對吧，莉莉絲？」

「是……是呢！」

「呵呵呵，會很愉快的，會的……」

第六十二章 光明與黑暗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天空中出現了詭異的放電現象，流竄的電流不時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音，但是這個聲音實在是太輕微了，完全被戰場上的廝殺聲所掩蓋，以至於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切。

不對，還是有人注意到了……

那就是皇家魔法協會會長傑裡·貝爾福特，從剛才開始，他就不停地望向四周的天空，他將自己整個身體都隱藏在一件寬大的魔法長袍中，以至於旁人根本無法看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用左手時不時地轉動戴在右手小指上的魔法戒指，這是他的習慣，只有在等待的時候才會表現出來的習慣。

漸漸地，天空中開始飄落一些細小的碎片，那是純白而透明的碎片，彷彿細雨般，洋洋灑灑地從空中漂落下來，伴隨著這個詭異的現象，倒掛在天空中的死域，那片已經被徹底摧毀的荒涼黑色土地，忽然出現了大規模的崩塌，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音，那無數燃燒著熊熊火焰的巨大石塊紛紛掉落下來，不，應該說是那殘存的大半個死域都掉落了下來……

死域，徹底崩塌了！

然而此時的天空，卻沒有呈現應有的景象，雖然是白天，但是天空卻被一股黑暗所籠罩，不，不對，那不是黑暗，那是比黑暗還要深沉、還要可怕的物質，那是世界誕生最初的混沌……

在古老的傳說中，世界由混沌孕育而生，一切的物質都來源於這股最最神秘的地帶，它代表著【生命的誕生】，但是同樣的，混沌又代表著【毀滅與終結】，一旦世界失去平衡，世界法則出現扭曲，混沌便會出現，為了維護所有世界的正常運行，將失去平衡的世界吞噬，終結這個世界的一切，並重新衍生新的世界。

這是不可改變的意志，是最崇高的法則，沒有人能夠阻擋世界破滅、新生的進程。

忽然，混沌中好似刮起了一陣旋風，不那不是旋風，而是一股急劇收攏的能量，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開始吸收吞噬附近所有的物質……

這個黑色的巨大漩渦彷彿具有什麼強勁的吸引力，它竟然阻止了整個死域崩壞後所墜落的巨大碎塊，在人類愕然的眼神中，將那些如同山峰、如同城堡的、甚至比這些還要巨大的碎塊捲入了漩渦的中心，那個連光線也無法逃脫的中心，看上去就好像是一隻睜大的眼睛。

太陽，那顆曾經被倒掛的死亡國度所遮蓋的恆星，也漸漸被那個巨大黑色漩渦所吞噬，整個星辰彷彿沙子般解體，碎裂的部分被黑色巨大漩渦所吸引。

「開始了，開始了……」貝利亞的眼中露出了幾分瘋狂的神色，因為太過於激動，使得他整個身體不時地顫抖著。

「怎……怎麼回事？」索斯的臉上露出了驚駭的表情，皺眉望著貝利亞焦急地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貝利亞！」

「呵呵呵，」貝利亞哈哈大笑，瞥了一眼索斯，輕笑說道，「比我想像地要快呢，這個世界的崩壞……誰也阻止不了，這股龐大的力量。過不了多久，這裡就會被摧毀，被【混沌之眼】……」

「混沌之眼？」

「啊，那是維持各個世界平衡的力量啊，一旦某個世界出現扭曲或者崩壞，混沌之眼便會出現，徹底摧毀這個崩壞的世界，重新衍生新的世界，以維持整個宏大世界的平衡……」

「這就是你所希望的？」索斯皺了皺眉，不由抬起頭望向天空，只見在他們說話的這段時間中，整個太陽竟然已經被分解了一小半，連帶著光芒、連帶著星辰的碎片，全部被混沌之眼吞噬。

「對，對，」貝利亞的臉上帶著幾分瘋狂的神色，低聲笑道，「還有一小會兒，還有一小會兒……等到混沌之眼波及到這裡，等到我們的腳下的大地開始出現崩壞時，這個世界的時間將會停止，這個世界的法則將會消失……哈哈哈，我成功了，我終於成功了！」

望著貝利亞眼中的瘋狂，又望了一眼天空中那只巨大的眼睛，索斯沉聲說道，「你還沒有成功！」

「……」貝利亞眼中的瘋狂之色忽然退地無影無蹤，用冷漠的雙眼望著索斯，冷冷說道，「你想要阻止我麼？這個世界的『我』喲！」

「啊，」重重地點了點頭，索斯抬起右手指向貝利亞，一字一頓說道，「我，絕對不會讓你那麼做的，貝利亞！」

貝利亞深深地望著索斯的眼睛，他彷彿明白了什麼，輕哼一聲，沉聲說道，「看來我們之間注定不會有什麼共同語言了，這個世界的『我』……不，是沃爾蒙·克萊斯特，就讓我來摧毀你那份幼稚的自信，由我……貝利亞！」

話音剛落，貝利亞的眼睛突然一變，只聽唰唰兩聲，他與索斯幾乎在同一時間消失在原地，化作赤、藍兩道火焰，急速地盤旋在一起。

他們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以至於普通人根本無法看清他們的動作。

「轟轟！」

持續的爆炸聲不間斷地響起，兩股力量撞擊所產生的強勁氣浪，將四周所有的一切都吹開，古薩沃斯戰士、人類士兵、黑魔法師，沒有人能承受這股強大的力量。

而人類聯盟軍一方的骷髏軍隊，更是連任何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就被摧毀，那股強大的力量，就彷彿風暴般，將骷髏堅硬的骨骸撕裂成最微小的粒子。

「怎麼回事？」突如其來的巨大傷亡，讓剛才關注天空中詭異現象的不朽君王們大吃一驚，他們快速地掃視戰場，卻發現索斯與貝利亞已經開始了交鋒。

「太愚蠢了，這個人類小鬼！」不朽君王們又氣又怒，他們原本是想利用亡靈大軍以及人類軍隊盡可能地消耗貝利亞的力量，哪怕僅僅只是一絲一毫，但至少能為最終的結果增添幾分勝算，誰會想到，索斯這會兒就開始了與貝利亞的戰鬥？

「沖，衝過去！」不朽君王們瘋狂地大喊著，率領著亡靈軍隊瘋狂地衝擊古薩沃斯戰士的防線，他們開始著急了，畢竟，掌握了源力的索斯對他們來說是一支不可欠缺的戰力，那是絕對不能犧牲的。

在不朽君王們的命令下，亡靈軍隊開始了自殺般的攻勢，不計任何後果，衝擊著對方的防線，用那一具具的骷髏的犧牲作為代價，就像在死域阻止貝利亞靠近水晶塔時一樣。

「喂喂……」望著不朽君王們以自己巨大的身軀強行衝擊敵軍，艾倫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隨即舉起手中的大騎士之劍，大聲喊道，「勇敢的戰士，敢於面對最可怕的敵人！貫徹心中的正義，為了榮耀、為了勝利，衝過去！」

「喔！」自由之風騎士團的騎士們率先響應了艾倫，這支僅僅組建三年的騎士團，卻有著不遜色皇家騎士的信念與力量。

「梵多的黑魔法師，請保護好我們英勇的戰士們！」老院長以及霍得教授不間斷地為衝鋒在前面的戰士加持增幅魔法，同時還要組織梵多黑魔法師的魔法打擊，可謂是忙得不可開交。

「艾倫這傢伙……」望著衝鋒在前面的騎士團，斯考特不禁皺了皺眉，揚起手中的長劍，大聲喊道，「沒有時間給我們揮霍了！加利克的槍騎兵們，衝鋒！槍兵們，列好陣型，前進！記住，我們是最堅韌的軍隊！沒有人能將我們擊潰！沒有人！」

「沒有人！」

兩千加利克槍騎兵在斯考特的命令下開始衝鋒，避免了艾倫騎士團的孤軍深入，隨即，四千加利克槍兵也加固了防禦陣型，一步又一步地前進，雖然每一次前進都是那樣的艱難，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但是，這支堅韌的軍隊，竟然在強大的古薩沃斯戰士的壓制下漸漸扳回了劣勢。

雖然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名古薩沃斯戰士真正死去，但是他們已經開始出現了被迫後退的現象，在人類的面前，強大的古薩沃斯戰士後退了，以人類無數條生命作為代價。

人類一方的反撲非常兇猛，令貝利亞一方的魔神有些措手不及，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們發現了貝利亞與索斯戰鬥的情況。

「怎麼回事？」第四魔神，『死神的僕從』錫馬奇莫疑惑地望了一眼與索斯戰鬥在一起的貝利亞，皺眉說道，「這種情況，還不需要您親自動手啊，到底是為什麼？貝利亞大人……」

話剛說完，錫馬奇莫好似突然感覺到了什麼，猛地一回頭，卻愕然看到一隻手臂直直刺入了他的胸口。

「大意了呢，魔神！」

「你……」錫馬奇莫驚愕地望著對方，望著面前那個將全身籠罩在寬大的灰色斗篷中的魔法師，傑裡·貝爾福特。

只見傑裡·貝爾福特微微抬起頭，露出了藏在斗篷下的淡紅色雙眼，只見他淡淡望了一眼，錫馬奇莫，猛地一催體內的魔力，錫馬奇莫的身體突然泛起了詭異的紅色光芒，《小說下載|ＷrsＨu。ＣoＭ》只聽砰地一聲，錫馬奇莫竟然被傑裡·貝爾福特強大的魔力徹底摧毀了。

不，並沒有摧毀……魔神是永生不死的存在，錫馬奇莫被炸地四分五裂的身體竟然重新整合到了一起，望著傑裡·貝爾福特桀桀笑道，「偷襲，可不是一個好的習慣啊，人類！」

「那還真是抱歉了！」傑裡·貝爾福特古怪地笑了笑，還沒等錫馬奇莫明白過來，他忽然感覺身體一震，隨即，自己的身軀竟然被禁錮住了。

錫馬奇莫下意識地低下頭，卻愕然望見自己的腰間被三支金色的長矛所貫穿，還沒等他有任何動作，兩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他身邊，雙手緊握著金色的長矛，大聲喊道，「大封印之術！」

原來是教廷的兩位樞機主教，內奧米·梅特門特與阿爾瑪·比爾德。

錫馬奇莫不停地掙扎著，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力量竟然被對方的聖力所禁錮。

「白魔法……不！不！」

在錫馬奇莫憤怒的吼聲中，神聖的力量漸漸將其吞沒，隨著一陣耀眼的銀色光芒閃過，地上出現了一座莊嚴而肅穆的銀色十字架，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咒語。

第四魔神，錫馬奇莫，被封印了……

「呼，」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樞機主教內奧米·梅特門特與阿爾瑪·比爾德轉身望向傑裡·貝爾福特，低聲說道，「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大魔法師傑裡·貝爾福特閣下！」

「呵，」傑裡·貝爾福特輕笑一聲，低了低頭，禮貌地說道，「我只是在最合適的時機做出了最合適的舉動，這沒什麼！」

聽著對方那謙遜的話語，樞機主教內奧米·梅特門特與阿爾瑪·比爾德對視一眼，不再說話，他們有種古怪的感覺，傑裡·貝爾福特並不像看上去那麼好相與。

那兩位教廷樞機主教的表情，傑裡·貝爾福特一一看在眼裡，他並不在意，他的目光，始終注意著場上貝利亞與索斯的戰鬥，在沉思了片刻，用只有自己聽到的聲音喃喃說道，「不管怎麼樣，也不能讓你把這個世界摧毀了啊，沒辦法，看來只有先解決掉貝利亞了，對吧，瑪門？」在他說話的同時，他身後隱隱浮現出一個朦朧的虛影，彷彿惡狠狠地述說著什麼。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這個男人！一定要除掉他，我的使徒，傑裡·貝爾福特！』

「呵，放心吧，瑪門，」傑裡·貝爾福特望了一眼戰場，望著赤色與藍色這兩團火焰激烈地碰撞著，低聲說道，「但不是現在……先讓他們彼此消耗一會兒吧！」

『對，對……你比阿格斯聰明地多，也比他卑鄙地多，傑裡·貝爾福特，我很喜歡，非常喜歡，哈哈哈……』

「呵，真是刺耳的讚美啊！」傑裡·貝爾福特淡淡一笑。

因為一時間的疏忽，又因為傑裡·貝爾福特的出手，以至於第四魔神錫馬奇莫沒有注意到被教廷那兩位樞機主教的接近，從而被神聖力量暫時封印，沒有了他的咒語加持，戰場上的古薩沃斯戰士當即失去了死亡法則的保護，失去了永恆不死的能力，在人類聯盟軍強大的反攻下，古薩沃斯戰士逐漸開始了減員，『戰死』的戰士們，他們的靈魂無法再控制那具空洞的鎧甲，無可奈何地漂浮在空中，繼而又被人類一方的魔法師們以精神魔法徹底殺死。

「錫馬奇莫那個愚蠢……」正與尼娜戰鬥的暴君巴爾皺眉望了一眼那座十字架，不屑地撇了撇嘴。

話音剛落，他猛地舉起雙臂擋在身前，硬生生地擋住了一道強勁的閃電。

感受著手臂上的灼痛，巴爾眼神凝重地望著面前不遠處的美麗女魔法師，自嘲說道，「喂喂喂，人類什麼時候有這樣充足的魔力了？你是巫妖麼？」

回答他的，是一道粗如柱子般的巨大雷柱。

另外一邊，第八魔神，死亡射手巴巴托斯也注意到了錫馬奇莫被封印，但是這會兒他可顧不上其他的事。

原本威風凜凜的他，此刻一副狼狽模樣，身上所披著的斗篷早已被射得千瘡百孔，連肩窩處也中了一箭，不停地滲出血水。

伏在地上喘了幾口粗氣，巴巴托斯站起身，望著面前不遠處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的列拉金，再一次地從腰間的箭囊中抽出了箭矢……

「錫馬奇莫被封印了麼？」第三魔神，『先知』瓦沙克帶著悲傷的表情歎了口氣，用憐憫的眼神望著那座十字架雕像，搖頭說道，「這也是命運啊，錫馬奇莫，命運，是無法抵抗的……」

話音剛落，他好似察覺到了什麼，輕輕一側身體，只見一道黑暗從他身邊襲過，落在地上，重新露出了莉莉絲的身影。

「下一個就是你了！覺悟吧！」莉莉絲惡狠狠地說道，現在的她，十分憤怒，以至於她姣好的面容看上去有些猙獰。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也是命運……」

「閉嘴！」

整個戰場的局勢，已漸漸呈現白熱化，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半空中那兩團火焰的比拚，赤色與藍色的火焰，亦或是白色與黑色的火焰。

那是貝利亞與索斯間的較量，而在兩人的下方，國王魔偶凱恩，與光明執政官貝修普，也在進行著激烈的戰鬥。

具有強大力量的凱恩，以及好似魔劍士般的貝修普，這兩個同樣由【士兵】進化變成的魔偶，卻以不同的姿態、不同的力量，站在不同的立場上戰鬥，就如同他們的主人一樣。

「錫馬奇莫被幹掉了麼？可惡！」一記重斬將貝修普整個甩飛老遠，凱恩憂慮地望了眼天空中激烈碰撞的火焰，喃喃說道，「主人……」

話音剛落，一柄細長的利刃突然出現在他脖子處，伴隨著貝修普的一聲冷笑。

「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凱恩！」

「嘁！」凱恩猛地下蹲，奮力挑起手中的黑色長劍。

「轟！」

兩人同時承受了力量的反彈，凱恩連連後退三步，胸口一陣起伏不止，而貝修普，則以跳躍緩解了後沖的勁道，但是他的雙手，似乎被震出了鮮血。

「可惡！」兩人不約而同地咬了咬牙，再度衝到一起，用手中的利刃砍向對方。

魔偶間的戰鬥，已經無法令普通人介入其中，而他們主人的戰鬥，更是激烈到無法讓其他人從旁觀看。

那散落的赤色與藍色的火焰，亦或是白色與黑色的火焰，在兩人激烈交鋒的同時不斷地向四周濺下，而一旦被他們的火焰所沾上，無論是亡靈還是人類，亦或是失去了永生能力的古薩沃斯戰士，都會在一瞬間被烤成焦炭。

「砰！」天空的兩團火焰在一次最激烈的碰撞下分開，相繼落到地面。

「變強了啊，沃爾蒙·克拉斯特……」

那一片時而呈現幽藍色、時而變成黑色的火海中，傳來了貝利亞的聲音，隨即，跳躍的火焰漸漸組成了他的身軀。

貝利亞，果然也掌握了身體的元素化。

「一切都是為了能夠有資格站在你面前啊！」伴隨著索斯的聲音響起，另外一片時而呈現赤紅色，時而又呈現白色的火焰中，索斯的身影漸漸浮現出來。

看得出來，火焰對火焰的較量，兩人都沒有傷到對方。

「是麼？」貝利亞詭異一笑，隨即，他的眼中泛起一絲危險的藍色光芒。

沒有任何預兆地，索斯的前方出現了無數個緊貼著他身體的三芒星魔法陣，從頭到腳、密密麻麻，怕是有上百個左右。

糟糕！

望著那些三芒星魔法陣中所滋生的那一抹危險光亮，索斯只感覺心中一跳，甚至來不及用閃現魔法逃避，側身在地上一滾。

就在這時，那上百個三芒星魔法陣突然射出了耀眼的強勁光束，雖然沒有打到索斯，卻令幾百碼以外的聯盟軍遭了殃，被那些可怕的光束貫穿了身體。

「躲地好啊！」貝利亞一臉嘲諷，左眼的藍色光芒不停閃爍，一時間，索斯的四周，竟然都佈滿了三芒星的魔法陣。

在短暫的停頓過後，那些密密麻麻的三芒星魔法陣在同一時間迸發出強勁的光束，在貝利亞的角度看來，就如同無數朵同時盛開的藍色玫瑰，那情景，十分的美妙絢麗。

【鏡花】，這是貝利亞獨有的招數，是利用空間魔法打擊對手的招式，先在某一處定下坐標，然後直接在那處凝聚元素打擊對手，就如同索斯所掌握的招牌絕招【焰閃】一樣，可以無視任何防禦結界攻擊對手。

「狼狽，真是狼狽啊！」貝利亞嘲諷地望著不停閃避的索斯。

「嘁！」聽著貝利亞那輕蔑的語氣，索斯沒來由地心頭一陣火氣，瞥了一眼貝利亞所站的方位，啪地打了一個響指。

只聽轟的一聲，貝利亞頓時被一團白色的火焰所吞沒，然而在僅僅一秒鐘過後，白色的火焰剎那間退地一乾二淨，被貝利亞的黑色火焰所取代。

【鏡花】與【焰閃】，這是兩個可以忽視對方防禦結界的招數，焰閃側重於爆發時的速度與傷害，而鏡花則側重於精確度與打擊面，除開兩人的力量不談，鏡花雖說在招數的威力上不及焰閃，但是它有著比索斯的【焰閃】更寬廣的攻擊範圍，因為它是直線型的光束，如果複數的鏡花一同被施展，便可以做到最全面的攻擊，這是焰閃所不具備的。

要知道，貝利亞當初就是用這個招式一瞬間解決了積屍之門旁那成千上萬的骷髏。

「哼！」淡淡一笑，貝利亞快速地將四周的空間都打上了自己的標記，三芒星魔法陣一時間密密麻麻出現，好似構成了一道城牆，一旦這些三芒星魔法陣同時爆發，所產生的威力可想而知。

就算是索斯，這時也不禁產生了幾分壓力。

「唰！」千萬條強大逼人的光束在同一時間射出，這些光束幾乎斷絕了索斯所有的躲避空間。

用閃現魔法躲避？

要知道【鏡花】的攻擊範圍是直線的，在如同一道城牆般無數三芒星瞄準範圍下，索斯如何躲避？除非他能長出翅膀飛上天！

但很遺憾的，索斯並不能做到。

「轟！」一陣巨大轟響過後，地面再次化作藍色火焰的海洋。

但是貝利亞的眼神卻呈現出意外的神色，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對手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望著完好無損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索斯，貝利亞不由有些好奇，忽然，他注意到了索斯身旁那漂浮著的、數以百計的火球。

「哦？在千鈞一髮之際，召喚出這些火球擋住了我的攻擊麼？」輕笑一聲，貝利亞淡淡地讚許道，「精確地擋住了我每一道光束，了不起的洞察力！」

「哼，我可不想被你誇獎！」望著略帶幾分讚許神色的貝利亞，索斯沉聲說道，「不是只有你懂得多重施法的……是時候該正視你的對手了吧，我已經不是那時候在你面前毫無還手餘地的我了，貝利亞！」

「喔？」貝利亞輕笑一聲，帶著幾分輕蔑說道，「那還真是了不起呢！」

「嘁！」望著對方眼中的輕視，索斯不覺皺了皺眉，沉聲說道，「結束這無聊的遊戲吧，貝利亞，我們都知道，元素層次的魔法攻擊，對於現在的你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真正能傷到你我的，只有啟用源力！」

「洞察法則的力量啊，」貝利亞淡淡地笑了笑，彷彿聽到了什麼笑話般，好笑地搖了搖頭，嘲諷說道，「沒問題，只要你有這個自信，我不介意提前結束這場遊戲……」說著，他身上的氣勢逐步增強，所釋放的強大力量彷彿颶風般，吹地四周的火海一陣撲騰。

在索斯凝重的目光中，貝利亞的身後開始浮現出一絲絲如同氣霧般的黑暗，那股黑暗漸漸構築起一個巨大而朦朧的形象，那是一頭看上去十分狂暴的黑暗巨熊，渾身上下滲透著暴戾而凶殘的氣息，自出現開始便不停地咆哮著，它的吼聲，震碎了一大片的亡靈大軍，就算是實力比較強大的人類大魔法師們，也不禁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而與此同時，索斯的身體也爆發出一團強烈的閃光，一陣柔和而溫和的能量徐徐散播起來，在這股神聖而溫和的力量中，一位手握聖焰之劍、手捧智慧之書的天使漸漸浮現在索斯身後，那莊嚴而肅穆的形象，如同神明般令人不禁心生膜拜，那神聖的光輝，徐徐撫照著四周，將附近濃重的黑暗驅散。

接下來的戰鬥，將會是超越人類認識的戰鬥……

第六十三章 光明與黑暗（二）

「怎麼怎麼？沃爾蒙·克拉斯特？繼續向我攻擊啊，難道你就那麼點能耐麼？」貝利亞帶著幾分瘋狂的表情不住地挑釁，然而手中的魔法釋放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他不停地施展著名為【鏡花】的招數，在他的魔力催化下，帶來死亡的藍色花朵不斷地綻放，每一次綻放，都伴隨著一道可怕的光束，讓索斯感受到了無法言語的壓力。

太快了，貝利亞的施法速度實在是太迅速了，幾乎不見他有任何的準備，索斯身旁的所有空間都被標上了標記，那一個個詭異出現的三芒星魔法陣，就如同花海般，令索斯無法藏身。

「唰！」在索斯避開的一瞬間，他身後的一塊高達三、四碼的巨石卻遭了殃，被幾道光束瞬息貫穿，詭異的是，那塊巨石在被那幾道光束貫穿的一瞬間，整個開始分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地分解為無數規則的方塊，緊接著，這些方塊再次分解，分解成更細小的方塊，一次一次重複這個步驟，直到徹底化作最微小的粒子。

這是多麼可怕的招數，令自己的攻擊直接作用於構成物質的最基本單位，將該物質徹底分解，沒有任何一種魔法能夠達到這種地步，即便是使徒的惡魔化身軀，也無法抗衡這股強勁的威力。

地面、岩石、人類、古薩沃斯戰士、亡靈，無論是誰，只要被貝利亞的【鏡花】打中，哪怕僅僅只是擦到邊，也會在短短幾秒內被分解或消滅，不朽君王們當做炮灰的亡靈大軍，在【鏡花】面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是白白犧牲。

漸漸地，貝利亞與索斯的四周，出現了一小塊的無人地帶，沒有人能夠在貝利亞的攻擊範圍內停留哪怕一秒鐘。

「怎麼了怎麼了？不是要阻止我麼？一個勁地逃跑難道就能擊敗我了？少開玩笑了，既然你就這點能耐，就給我安分地去死！嘁，像個老鼠一樣到處亂竄！」

「可惡……」聽著貝利亞那充滿嘲諷的聲音，索斯不由心中火氣，連續施展了幾個閃現魔法，隨即目光一瞥貝利亞所站的地方，啪地打了一個響指。

「嘿！」貝利亞冷笑一聲，先知先覺地消失在原地，就在他消失的一剎那，地面唰地出現一個光球，待一陣耀眼的閃光後，地面上竟然出現了一個圓形的坑洞，原本覆蓋在上面的一大片泥土，竟然不翼而飛了。

「少給我得意了，貝利亞！」

在索斯憤憤的低吼聲下，響指的聲音不間斷地響起，恐怖的白焰沒有絲毫預兆地出現，緊緊咬著貝利亞不放。

源力模式下的攻擊，即便是貝利亞也不敢犯險，快速地用閃現逃離索斯的攻擊範圍。

「轟轟！」

白色火焰不停歇地出現，原本高溫的白焰再加上本源力量的分解效果，以至於任何被它所沾上的物質會在一瞬間被蒸發，化作最微小的例子。

「轟！」在貝利亞用閃現魔法閃開的一瞬間，他身後的一塊巨石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光球，當光芒散去後，巨石的中部被分解，出現了一個圓球般的空洞，看上去非常光滑，沒有任何的毛糙。

「嘿！了不起的控制力！」貝利亞淡淡稱讚了一句，隨即右手一指索斯，他背後的龐大身影，那朦朧而又真實的斯洛斯之投影，忽然發生一聲震懾人心的怒吼，即便是索斯，在這麼近的距離內直接承受了這股聲波，腦袋裡也不禁出現了片刻的失神。

「吼！」黑暗巨熊舉起了右掌，在另外熊掌的支撐下，狠狠地朝著索斯拍了下去。

雖說那只是由黑暗力量構築成的虛影，但是在貝利亞的力量下，這只黑暗巨熊已經呈現了實體化，這樣的話，一旦被拍到，結果可想而知。

「鏘！」千鈞一髮之際，索斯身後的熾天使拉斐爾舉起手中的聖炎之劍，硬生生地擋住了黑暗巨熊可怕的熊掌。

「有意思！」貝利亞的嘴角掛起幾分笑意，伸出的右手猛地一握拳，隨即，黑暗巨熊再次爆發出震撼人心的怒吼，下拍的力道更加強勁，壓地熾天使拉斐爾忍不住彎曲了右腿，半跪在地上吃力用雙手硬扛著黑暗巨熊的蠻力。

「拉斐爾！」索斯的臉上露出了幾分驚駭，隨即，不由自主也半跪在了地上，畢竟熾天使與索斯的關係，就如同使徒與其遠古意志投影的關係一樣，虛影其實就是主人體內力量的外在表現，換句話說，作用於拉斐爾的力量同樣會出現在他身上。

「……」沉默寡言的熾天使拉斐爾，苦苦支撐著黑暗巨熊的強大腕力，突然，他遮蓋在面部的翅膀移開了，露出了一雙燃燒著聖焰的雙目，只見他的眼睛一掃到黑暗巨熊，黑暗巨熊的身體上竟然出現了一絲詭異的白煙，彷彿被他的目光所灼傷般。

「吼！」黑暗巨熊似乎很討厭這股神聖氣息，身體不由地向後挪了挪，以至於壓制著拉斐爾的力道不由減輕，就在這時，熾天使拉斐爾雙手緊握聖炎之劍一記上挑，用神聖的寶劍在黑暗巨熊的的額頭劃過，竟然將其中一隻彎角砍斷了。

「吼吼！」伴隨著地面的劇烈震動，黑暗巨熊捂著自己的斷角痛苦地嚎叫著，而在他下方的貝利亞，額頭竟然也出現了一絲下淌的血痕，只見他伸出手摸了摸額頭，隨即望了眼手中的鮮血，望向索斯的眼神中首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喃喃說道，「神聖的力量麼？呵，只不過是人類偽造的神力，竟然可以傷到斯洛斯的投影……」

「這是光明的力量，貝利亞！」抬頭與熾天使拉斐爾對視一眼，索斯站了起來，望著貝利亞沉聲說道，「雖然你奪走了我體內的黑暗力量，但是卻釋放了另外一股強大力量，熾天使拉斐爾，我寄希望用來打敗你的力量，集合三枚聖痕所創造的【神之戰士】！」

「神之戰士？」貝利亞輕蔑一笑，在說話的同時，他額頭的傷口開始快速癒合，當最後一個字從口中說出時，已經完全恢復，只見他淡淡望了一眼熾天使拉斐爾，狂妄地說道，「我的力量已經超越了你們所謂的神，神的戰士？嘿，讓我來摧毀它！」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黑暗巨熊再次發出一聲憤怒的咆哮，彷彿面對仇敵般，死死盯著熾天使拉斐爾，與此同時，他的身體表面開始滲透出強烈的黑暗氣息，這股黑暗氣息就如同氣霧般，逐漸見四周的光線吞沒，一時間，除了拉斐爾的身旁僅有的那小塊地域仍然充斥著光亮，其他地方，竟然化作了一片深沉的黑暗。

「唔？」搞不清楚貝利亞耍的什麼把戲，索斯下意識戒備著。

突然，黑暗出竄出幾道影子，襲向了熾天使拉斐爾，還沒等拉斐爾反應過來，就將他牢牢束縛住。

索斯仔細一看，竟然一道道實體般的黑暗能量。

這些黑暗力量彷彿枷鎖般，纏住了熾天使拉斐爾的翅膀，以及他手中的聖炎之劍。

令索斯感到震驚的是，被這些黑暗力量束縛住的拉斐爾，竟然失去了行動的能力，更詭異的是，他身上光輝的鎧甲竟然出現了被黑暗腐蝕的跡象。

「拉斐爾？！」索斯大吃一驚。

就在這時，那無窮無盡的黑暗中傳來了貝利亞狂妄的笑聲。

「呵呵呵呵，光明？你以為一定是光明驅散黑暗？那只不過是人類自欺欺人的說法而已！哼，真是無知啊，沃爾蒙·克萊斯特，枉我還對你另眼相看，但是你太令我失望了……讓我來告訴你吧！黑暗才是世界力量中的主宰，光明？光明永遠無法驅散黑暗！因為這個世界，是先誕生黑暗，隨後才出現光明，光明，永遠在黑暗之後！」

「唔……」伴隨著貝利亞的嘲諷笑聲，熾天使拉斐爾身後的三對潔白翅膀也被染成了灰色，只見拄著寶劍半跪在地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這就是你依靠的力量？太可笑了！看我來吞噬光明，用黑暗來吞噬光明！」

「……」望了一眼露出痛苦神色的熾天使拉斐爾，索斯意外地平靜下來，雙手交叉握在胸前，彷彿祈禱般，喃喃說道，「不明白的人是你啊，貝利亞！正是因為世界誕生最初充滿了黑暗的力量，所以才需要出現光明來制衡……你說的對，黑暗可以吞噬光明，但是，被吞噬的光明並不是消失了，他只是暫時潛伏在黑暗中，默默地積蓄力量，一旦這股力量爆發，即便是再深沉的黑暗，也會在一瞬間驅散！」

話音剛落，他衣服的左邊袖子突然砰地一聲炸地粉碎，在露出的左臂上，三個神聖而聖潔的六芒星魔法陣發出了耀眼的光芒，同時，熾天使拉斐爾身體熊地一聲燃燒起神聖的火焰，將所有束縛著他的黑暗力量驅散。

「卡嚓！」

身穿光輝鎧甲的熾天使站了起來，用神聖的雙目望著那無盡的黑暗，隨即，他抬起右手，指著那片黑暗莊嚴肅穆地說道，「神說，要有光！」

剎那間，天空中彷彿有神聖的光芒照射下來，將一切的黑暗驅散、破除，在這股神聖的力量照射下，黑暗巨熊蜷縮著身體，發出了不適應的吼聲。

「薩洛尼亞的大預言術？」貝利亞的眼中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所謂的大預言術，它並不是指與占星術類似的預言術，兩者是有區別的。

簡單地說，大預言術也是一種侵犯神之領域的魔法，因為這種魔法在本質上與遠古意志們的力量有著相近的地方，那就是欺騙世界、扭曲法則。

打個比方，就好比有個人在路上行走，用占星術預測到他將會跌倒，那麼就會出現他【跌倒】與【不跌倒】兩個未來，而用占星術預測到的，可能僅僅只是其中一個，用種種跡象推測最終的結果，這就是占星術的本質，預言術也是這樣的效果，只是稱謂不同而已。

但是大預言術不一樣，哪怕這個人不會在路上跌倒，只要大預言術斷定他會跌倒，那麼必然會出現他跌倒的未來，但是這成功率與施展術的魔法造詣有著最直接的聯繫。

先欺騙世界得出【結論】，再讓世界自主改變原本的軌跡，去迎合這個【結論】。

換句話說，剛才從天空中照射下的神聖光芒，實際上它原本是不存在，但是熾天使拉斐爾主觀『斷定』它存在，用自己的意志『欺騙』了世界，從而先得出了【要有光】的結論，所以，為了迎合這個結論，世界法則令這股神聖的光芒出現。

這就是大預言術，也是薩洛尼亞引以為傲、秘不外洩的神術之一！

「啊！」對於貝利亞驚奇，索斯並不做隱瞞，輕笑一聲，低聲說道，「我說過，拉斐爾是集合三枚聖痕所創造的戰士，雖然主職是宣揚神愛世人理念、傳播神的光輝的熾天使，但同時卻擁有力天使的作戰能力、智天使的魔法以及座天使的神聖領域……」說著，他隨手扯下了破爛了大半的上衣，舉起左臂，只見在他的左臂上，那三枚六芒星魔法陣正持續發出耀眼的光芒，伴隨著這股光芒，神聖的荊棘圖案漸漸蔓延，一直持續到心臟部位，將整個左胸覆蓋。

貝利亞微微張了張嘴，有些失神地望著索斯左臂上的三個六芒星魔法陣，自嘲說道，「看來，你和薩洛尼亞的關係很好啊，哼，真不錯啊……我們所走的道路完全不同，怪不得無法互相理解，嘿！」說著，他的眼神露出幾分冷漠，同如同看待陌生人般的眼神望著索斯，沉聲說道，「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殺死這個世界的『我』的負罪感，我可以不必顧慮了……」

「什麼意思？」索斯不禁皺了皺眉，因為他感覺貝利亞的話中彷彿帶著什麼深意。

只見貝利亞淡淡一笑，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低聲說道，「意思就是，我不想再和你玩下去了！」

「你……」

索斯的話還沒說完，貝利亞的身上突然爆發出一股驚人的氣勢。

在索斯驚駭的目光中，貝利亞的臉上、手臂上，漸漸浮現出使徒特有的黑暗刺青，貝利亞，他終於動用了屬於斯洛斯的那部分黑暗力量。

現在的貝利亞，至少要比剛才強上一倍，要知道，像貝利亞這種層次的傢伙，增強一倍究竟是什麼概念。

感受著那股強大的氣勢，索斯只感覺自己的內心滋生一種無法言喻的感情，是沮喪？是挫敗？是畏懼？

「強到這種地步麼，半神……」索斯不由地嚥了嚥唾沫，只感覺喉嚨發乾。

只見貝利亞握了握右手的拳頭，盯著自己的拳頭看了半天，忽然抬起頭，似笑非笑地望了索斯，隨即猛地張開右手。

幾乎在瞬間，索斯好似感到自己被一股無法阻擋的強大力量所擊中，身體竟然整個被打地倒飛出去，幸好，熾天使拉斐爾第一時間發覺到了，用左手接住了下墜的索斯。

「哎呀哎呀，很久沒有使用這樣強大的力量了，不好把握啊……」貝利亞握了握右拳，輕蔑地笑著。

「……」索斯一臉默然，盡力催動著體內的所有聖力，他非常清楚，現在貝利亞所擁有的力量，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就算是自己被神聖荊棘所保護身體，也扛不住對方幾下啊。

但令索斯意外的是，貝利亞並沒有動手攻擊，而是似笑非笑地望著索斯……不，是望著他的身旁。

索斯下意識地轉身，愕然地望見艾倫、斯考特以及那五位不朽君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自己身邊，還有那教廷的兩位樞機主教。

果然，沒有了第四魔神錫馬奇莫的咒語加持，即便是那人數幾百的古薩沃斯戰士多麼強大而英勇善戰，也無法獨擋人數幾萬的人類與亡靈軍隊，除了個別的古薩沃斯戰士、比如『龍騎士』伊西多與『屠龍勇士』伊所達爾這樣強大的古薩沃斯英雄仍然在戰鬥意外，大部分的戰區已經被聯盟軍一方所控制。

望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不遠處的兩位教廷樞機主教，貝利亞轉頭望了一眼那座封印著錫馬奇莫的十字架雕像，搖了搖頭，輕笑說道，「沒想到你們會用這種辦法來對付錫馬奇莫，不錯的策略！」

「很遺憾我們並不想接受你的讚美！」冷笑著望著貝利亞，不朽君王烏特雷德·貝恩斯·屍骸大帝抬起右手，義正言辭地說道，「不要再冥頑不靈了，貝利亞！把聖靈之石交出來，現在還來得及挽回這一切！」

「快交出來！」其他四位不朽君王齊聲說道。

「你們這是在命令我麼？」貝利亞的眼神冷了幾分，輕蔑地望著眼前的一大幫人，冷笑說道，「我啊，最討厭別人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

「……」雖說貝利亞的言語中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但是不朽君王們還是不由感覺內心一震。

在沉默了幾秒鐘後，不朽君王艾恩瑟·克拉夫茨·枯骨大帝沉聲說道，「該結束了，這場鬧劇……你只有一個人，而我們這裡……」說著，他望了望身後繼續彙集的軍隊，言下之意非常明顯。

「喔？」貝利亞不置褒貶地淡然一笑，轉頭望了一眼戰場。

第一魔神、『暴君』巴爾被尼娜拖得死死的；第三魔神、『先知』瓦沙克仍然拖著莉莉絲不讓她離開；第四魔神、『死神的僕從』錫馬奇莫被封印；第六魔神、『影子公爵』華利弗正忙著應付一群以老院長格雷特·凱恩斯以及霍得教授為首的人類大魔法師；第八魔神、『死亡射手』巴巴托斯與第十二位的魔神、『厄運射手』列拉金仍然繼續著爭奪神箭手名號的較量；第十五位的魔神、狂戰士『艾利歐格』，還沒有與第六十六位的魔神、『黑暗騎士』錫蒙利分出勝負；第三十八位的魔神、『蠱惑者』漢帕……算了，實力並不怎麼樣的他，被一群巫妖纏上，已經沒有什麼作為了；至於棋子魔偶『黑暗國王』凱恩，則仍然與『光明執政官』貝修普進行著殊死搏鬥。

也就是說了，貝利亞，已經算是孤身一人了……

「一切都結束了，貝利亞！」

「結束？」望著說那句話的不朽君王埃德蒙·潘克赫斯·骸骨大帝，貝利亞哈哈大笑，嘲諷說道，「我貝利亞還活著，怎麼能夠說結束呢？」

不朽君王們沉默了，其實他們也知道，只要貝利亞活著，那麼這場戰鬥便還沒有結束。

但是梵多的黑魔法師們並不瞭解貝利亞的強大，因為力量的差距實在是太過於懸殊，使得他們根本無法察覺到眼前的男人究竟有多麼地可怕，其中，一位黑魔法師更是帶著幾分譏笑的口吻說道，「難道你是想一個人對付我們這麼多軍隊麼？」

「為什麼不可以呢？」貝利亞輕笑著，忽然抬起右手，張開，隨即，在貝利亞眼前的所有人跟前，都毫無預兆地出現了一個三芒星魔法陣。

【鏡花】！

糟了！索斯心中暗道不妙，下意識地喊道，「危險，快離開這裡！」說著，他一把拉住艾倫的衣領，消失在原地，因為艾倫並沒有掌握閃現。

「唔？」一些黑魔法師們驚訝地望著消失在原地索斯，繼而又疑惑地望著那無數個三芒星魔法陣，忽然，他們發現這些個三芒星魔法陣中射出了一束耀眼的光芒，隨即，他們的意識消失了……

「喂喂……」當艾倫再次出現在原地時，他驚呆了，剛才這裡差不多有上千的骷髏，幾百名黑魔法師啊，但是現在，他們已經不復存在……

「怎麼回事？」在索斯的警示聲中及時避開所有光束的斯考特也一臉震驚望著空蕩蕩的四周，嚥了嚥唾沫。

加上骷髏，這裡剛才至少有幾千人啊，但是一瞬間，只剩下了區區不到一百個……

忽然，他望見了不朽君王埃德蒙·潘克赫斯·骸骨大帝，他的手臂剛才被鏡花的光束擦到，以至於整條骷髏手臂開始出現分解的跡象，幸好這位不朽君王當機立斷，用武器砍斷了自己的手臂。

望著掉落在地上迅速分解消失的手臂，斯考特驚地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掌握源力的強者所展現的可怕力量！」丟了一條手臂的不朽君王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適，望著貝利亞，語氣沉重地說道，「對付這樣的傢伙，人多不一定有用，但是至少可以消耗他的能量……」說著，他望了眼四周，詫異問道，「貝利亞呢？」

只見斯考特用顫抖的右手推了推眼鏡，指了指不朽君王的身後……

「什麼？」不朽君王埃德蒙·潘克赫斯·骸骨大帝眼神一變，猛地轉身，卻愕然看到一隻手貼在了自己的腦門上……

「轟！」

骸骨四濺……

「潘克赫斯？！」其他四位不朽君王眼神大變，憤怒地望向貝利亞，卻發現貝利亞早已消失在原地。

「轟！」

又是一位不朽君王的龐大身軀轟然倒下……

「轟！」

第三位……

「轟！」

第四位……

根本無法捕捉到貝利亞的行動，短短十幾秒鐘內，貝利亞竟然秒殺了四位不朽君王，只剩下艾恩瑟·克拉夫茨·枯骨大帝一人，要知道，這些不朽君王已經沒有了死域的保護，一旦失去，那便是真正的死亡，除非奪回聖靈之石恢復死域平衡。

「貝利亞！」在索斯的大喊聲中，貝利亞出現在艾恩瑟·克拉夫茨·枯骨大帝的面前，剛索斯的話音剛落，這最後一位不朽君王的頭顱，也掉落了下來，在地上滾了幾下，落在索斯面前大約四五碼的位置……

「這下糟糕了呢！」轉過身輕笑地望著索斯，貝利亞略帶幾分幸災樂禍地說道，「別說你們無法從我這裡奪回聖靈之石，就算奪回去了，你們也不清楚怎麼去恢復死域……呵呵！」

「可惡……」

然而，艾恩瑟·克拉夫茨·枯骨大帝此刻還沒有死去，在聽到了貝利亞的話後，急切地說道，「人類，奪回聖靈之石，在充滿死亡氣息的地方釋放它的能量，令……」說到這裡，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伴隨著卡嚓一聲，這位不朽君王的頭顱，被貝利亞踏地粉碎。

「已經死了的傢伙，少給我羅裡吧嗦的！」

當最後一位不朽君王死去的時候，戰場中突然響起了一片卡嚓卡嚓的聲音，那是亡靈軍隊崩潰的聲音，所有的骷髏都在一瞬間碎裂，只剩下老院長等人類魔法師的亡魂，以及一些巫妖們，畢竟，這些骷髏是誕生於死域、由死亡力量催化而生的生物，一旦最後一位不朽君王死去，就意味著死域的徹底滅亡，理所當然，這些依附於死域的生物，自然而然也就消失了。

戰場，終究只剩下了人類的軍隊，被貝利亞力量所震撼的、傷亡慘重的幾千人類軍隊……

「貝利亞！」

索斯被貝利亞的行為激怒了，因為貝利亞不單是斷送了不朽君王的生命，同樣是斷送了這個世界所有生物的生命，就像他所說的，沒有不朽君王，索斯等人根本不知道怎樣利用聖靈之石去恢復已經崩壞的死域。

「別衝動，索斯！」艾倫與斯考特第一時間拉住了憤怒的索斯，用複雜的目光望著大笑不止的貝利亞。

「哈哈哈，你們已經阻止不了這一切了！」貝利亞瘋狂地笑著，盡情地施展【鏡花】，將所有攻擊範圍內的人類殺死。

在源力的作用下，任何物質都無法阻擋貝利亞的力量，岩石、結界、傀儡、召喚獸，任何只要沾到【鏡花】那道光束的物體，都會隨著風漸漸分解消失。

「貝利亞！」

「憤怒麼？沃爾蒙·克萊斯特？」望著被艾倫與斯考特死死壓著肩膀的索斯，貝利亞冷笑說道，「怪誰呢？要怪就怪你們太弱小，弱小也是一種罪啊！」說著，他抬起右手，隱隱對著索斯等人，淡淡說道，「我記得你說，要結束這場遊戲，對吧？我很樂意成全你！」

正說著，貝利亞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而失去血色，身體晃了晃，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在地。

「……」

在索斯等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只見貝利亞半跪在地上，一隻手死死地捂著自己的額頭，發出一聲聲痛苦的聲音。

「喂，怎麼回事？」艾倫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小聲問道。

「不知道，」索斯搖了搖頭，皺眉說道，「不過我能感覺到貝利亞的氣息很混亂……」

「會不會……」推了推眼鏡，斯考特對艾倫與索斯使了一個眼色。

難道……

終於到極限了麼？

這個不被世界所承認的傢伙，已經無法再承受不斷衰弱靈魂的痛苦，終於到達極限了麼？

在索斯等人的猜想中，貝利亞身後的黑暗巨熊如同泡沫般消失，他似乎承受著太巨大的痛苦。

也許是因為太過痛苦，貝利亞開始瘋狂地宣洩魔法，胡亂攻擊著四周所有的物體，一時間，整個戰場佈滿了鏡花的標記，密密麻麻，那一瞬間的綻放，就如同花的海洋。

「啊！啊！」

索斯帶著艾倫以及斯考特，在第一時間退開了很遠，望著貝利亞瘋狂地用魔法宣洩自己的痛苦。

「貝利亞大人？」

「貝利亞大人？！」

「貝利亞大人？」

「主人！是我，凱恩！」

貝利亞一方的魔神們似乎發覺了貝利亞的不對勁，迅速地向他靠近，要不是凱恩及時阻止貝利亞的瘋狂攻擊，恐怕那些魔神多半會死在貝利亞的手中。

「怎麼回事？索斯？」尼娜一個閃現魔法出現在索斯身旁，驚疑不定地問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貝利亞已經到達極限了吧，他來到這個世界差不多已經一年了，換做一般魔法師，恐怕連三天都支撐不了，就算是貝利亞，他的靈魂恐怕也承受不住了吧。」

「……」望著遠處發出痛苦聲音的貝利亞，尼娜微微歎了口氣，隨即盯著索斯的身體敲了半天，見他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這才鬆了口氣，心疼地撫摸著傷口，令索斯感覺很不自在。

「那現在怎麼辦？」艾倫表情古怪地說道。

「這還要問？當然是趁此機會把那什麼石頭奪回來咯，笨蛋！」隨後趕來的莉莉絲一臉沒好氣地說道，也難怪她的語氣是那樣的惡劣，畢竟她在第三魔神瓦沙克那裡積了一肚子的火。

自己的力量明明遠在對方之上，卻硬是打不著對方，可想而知莉莉絲有多麼地憋屈。

「可是這種情況下好像有點不太好吧……」為人正直的吸血鬼烏爾裡克猶豫說道，「有點趁人之危……」

「難不成我們還等那傢伙好起來再動手？」狼人康尼爾撇嘴說道，「你沒看到剛才的攻擊？一個貝利亞，就能把我們全殺了！」

「不管怎麼說，還是先奪回聖靈之石！」穩重的老院長在想了想後，對索斯說道，「我估計現在的貝利亞，應該已經失去了作戰能力，我們可以和他們停戰，只要他們交出聖靈之石，我們就放他們離開！」

「放他們離開？」霍得教授難以理解地說道，「為了這場戰鬥，我們犧牲了太多了戰士，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就這樣離開啊！」

「但是貝利亞還是擁有著強大的力量啊，剛才那些魔法的威力，你們也見到了，一個不好，根本不需要什麼混沌之眼，單單一個貝利亞也許就摧毀這個世界了……」死靈法師普爾一臉的擔憂。

「哼！」話音剛落，只見教廷的樞機主教內奧米·梅特門特冷哼一聲，激憤說道，「為世界犧牲、為正義犧牲、為我主犧牲，主的教徒從不畏懼！——說什麼也不能這些黑暗的異教徒離開，黑暗必須被根除，所有的異教徒，都該被釘死在十字架上！」

然而他那過激的言論，卻令康尼爾、莉莉絲、以及附近的死靈法師、黑魔法師們都感覺相當刺耳。

「好了好了，」似乎是注意到了周圍等人的臉色，樞機主教阿爾瑪·比爾德咳嗽一聲，對索斯說道，「克萊斯特閣下，最高評議會指定您為這次作戰的負責人，還是由您來做出決定吧！我們，沒有時間了……」說著，他抬頭望了一眼天空，那個離這個世界越來越近的混沌之眼。

然而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一個伴隨著幾分冷笑的嘲諷聲從遠處傳了過來。

「沒有時間了？咦？是說已經快結束了麼？哎呀哎呀，這可不行啊，我可是才剛剛趕到啊！」

「唔？」索斯下意識轉過頭去，卻愕然望見遠處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群人，看他們身上的裝飾……

「皇家魔法師？」斯考特愣了愣。

忽然，莉莉絲的表情變得十分古怪，望著那些皇家魔法師中的一人，驚異說道，「你……你在這裡做什麼？文森特·弗羅雷斯！」

「哎呀哎呀，這是對自己丈夫該有的語氣麼？我的妻子喲！」在莉莉絲愕然的目光中，那個男人，也就是文森特·弗羅雷斯摘下了斗篷的帽子，嘲諷說道，「做什麼？當然是來打掃戰場啊！對吧？貝爾福特卿！」

在眾人愕然的眼神中，傑裡·貝爾福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文森特·弗羅雷斯，用低沉的口吻說道，「對，就是這樣，弗羅雷斯閣下！」

「你……」

望著對方明顯不懷好意的笑容，索斯等人深深皺起了眉頭。

第六十四章 半神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傑裡·貝爾福特！」已經成為靈魂狀態的老院長絲毫不減當年作為赫利瑞奧克斯學院院長時的氣勢，眉頭緊皺地大聲呵斥。

傑裡·貝爾福特微微欠了欠腰，帶著幾分輕笑說道，「正如您所看到的，尊敬的瑞奧克斯院長……不，是前任院長！」

「你……」

還沒等老院長把話說完，莉莉絲突然走上前一步，望著文森特·弗羅雷斯，用帶著幾分厭惡的語氣說道，「為什麼要來這裡？文森特·弗羅雷斯！」

「哎呀呀，真是不客氣啊！」文森特·弗羅雷斯微微搖了搖頭，望著莉莉絲淡淡嘲諷道，「讓別人知道我是你丈夫，對你來說真的有那麼丟人麼？是呢，莉莉絲是【淫慾】的使徒，是多麼強大的存在，而你的丈夫，卻只是一個弱小的傢伙，對麼？」

「你！」莉莉絲啞口無言，但是文森特說的不錯，她根本就不喜歡文森特，只是為了家族利益考慮而嫁給她，而且她更多地將這個婚姻看成自己的恥辱，根本不願意對外人提起。

說到底，她看不起文森特·弗羅雷斯，應該說，她看不起實力弱小的男人。

望著身邊眾人古怪的目光，莉莉絲的臉色沉了下來，死死盯著文森特·弗羅雷斯，用彷彿帶著某種魔力的口吻沉聲說道，「不要胡鬧了，文森特！回去，這裡不該是你能來的地方！」在她說話的同時，她的瞳孔中閃過一陣詭異的紅色光芒。

她，動用了阿斯蒙蒂斯的神之力量，【幻想操控】，這是一種能夠將對方完全催眠控制的能力，除了使徒與能夠洞察法則力量的人，沒有人能夠逃脫這種絕對控制。

但令莉莉絲感到無比驚訝的是，文森特彷彿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只見他用手捂著額頭，哈哈大笑地說道，「你就那麼喜歡操控自己的丈夫麼？莉莉絲？」

「你……」見對方彷彿沒有受到任何影響，莉莉絲一時間有些失神。

「很驚訝麼？」文森特淡淡一笑，望著莉莉絲搖了搖頭，用帶著幾分嘲諷的語氣說道，「真是傻地可愛啊，莉莉絲，難道你就不想想，為什麼被你控制的我會出現在這裡，這時的我，應該按照你的吩咐乖乖地呆在家花園裡，摟著你的替代品，無知無覺地繼續這一天的生活，不是麼？咦，為什麼我會出現在這裡呢？為什麼呢？」說著說著，他的雙目微微泛起了淡紅色的光芒。

那是使徒特有的【惡魔之曈】！

「……」莉莉絲震驚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整天被自己耍地團團轉的丈夫，竟然也是一位使徒，怎麼可能？！

「你……為……為什麼……」

「為什麼要裝著受你控制麼？」在莉莉絲震驚的目光注視下，文森特·弗羅雷斯哈哈一笑，淡淡說道，「真是個不可愛的女人啊，莉莉絲！你以為貝爾福特卿為什麼會選擇投靠我們弗羅雷斯家族這邊？你認為他是想和你聯手麼？呵，你錯了，他真正想找的盟友，是我啊！是你從來都不用正眼去瞧的丈夫啊！」

「你……」莉莉絲張了張嘴，臉上露出幾分憤怒，衝著傑裡·貝爾福特低聲喊道，「貝爾福特，你這傢伙竟然敢欺騙我！」

「我並沒有欺騙您呀，尊敬的夫人……」傑裡·貝爾福特微微一笑，帶著幾分謙卑說道，「當初我說的，是我打算和弗羅雷斯家族聯手，並沒有說，我打算和夫人聯手啊……」

「你……你們……」莉莉絲錯愕地望著傑裡·貝爾福特，隨即又望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彷彿明白了什麼，低聲說道，「原來，你們早就串通了……」

傑裡·貝爾福特輕笑著說道，「說串通就太難聽了，尊敬的夫人，我只是覺得，您的丈夫是一位可靠而有能力的盟友！」

話音剛落，還沒等莉莉絲開口，文森特·弗羅雷斯搖搖頭，輕笑地說道，「你太幼稚了，莉莉絲！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將一些人的注意力從我身上引開了，呵！」

「你這傢伙……」莉莉絲氣憤地咬了咬牙，正當她有什麼動作的時候，文森特用溫柔的語氣說道，「回到我身邊吧，莉莉絲！」

文森特那溫柔的語調，讓莉莉絲一時間有些失神。

「我不會怪你的，莉莉絲，以前你對我所做的無禮之事，我都可以原諒你，以後，我也會繼續做一個合格的丈夫……」

「你……」

「你對我不滿，不就是因為那時的我表現地太過於弱小麼？現在的我，不正是你所期望的那樣子麼？」

「我……」

「回到我身邊吧，莉莉絲，」對著莉莉絲張開了雙手，文森特輕笑著說道，「我的莉莉絲，怎麼可以和那些傢伙站在一起呢？來，回到我身邊，讓我們聯手，讓弗羅雷斯家族，讓你的家族，成為帝國最耀眼的貴族……我們三名使徒聯手，別說這個國家，就算是奪取這個世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回來吧，莉莉絲，我是你的丈夫啊！」

「我……」莉莉絲的臉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說到底，雖說她不愛文森特，但是也並不恨他，她只是無法忍受自己的丈夫竟然只是一個庸庸碌碌的弱小貴族，哪怕他擁有著多麼大的權利，但是這股權利在使徒眼中又算得了什麼呢？

然而，從沒想到自己那弱小的丈夫竟然也是一名使徒，更沒想到他會說出那樣不計前嫌的話……

莉莉絲猶豫了，她不得不承認，現在的文森特，是絕對能夠配得上她的男人，而更重要的是，他是她的丈夫，雖然以前只是名義上的……

莉莉絲不由自主地慢慢朝著文森特走了過去，忽然，艾倫的一聲大喊打斷了莉莉絲的思緒。

「莉莉絲學姐？！」

聽著艾倫那話中難以置信的語氣，莉莉絲頓時回過神來，望了一眼皺眉不說話的索斯等人，又望了一眼對面的文森特，心中頓時明白過來，望著文森特低聲說道，「你……你到底要做什麼，文森特？」

文森特的眼中閃過一絲遺憾與失望，抬起頭望了一眼索斯等人，淡淡說道，「為了這個國家的安定，我奉命來討伐叛軍！」說著，他舉起右手指著遠處的貝利亞，但是令所有人震驚的事，他的手指最終落在索斯等人身上。

「我們是叛軍？搞什麼鬼啊！」艾倫哈哈一笑，望了一眼文森特認真的表情，隨即，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沉聲說道，「你玩真的？文森特·弗羅雷斯！」

在艾倫憤怒的眼神中，文森特·弗羅雷斯冷哼一聲，隨即微笑著對斯考特說道，「奧吉爾卿，我覺得您似乎與這些叛軍站地太近了呢，陛下會誤會的！」

斯考特皺眉望了一眼文森特·弗羅雷斯，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這樣有信心，但是他很清楚，文森特·弗羅雷斯終於要代表薩森貴族處置索斯、艾倫這些不受王命的傢伙了。

而這樣一來，自己的立場就變得非常尷尬了，按理說，為了加利克考慮，自己是不應該和接受了王命的文森特·弗羅雷斯作對，但是，一旦選擇了那邊，就意味著……

斯考特下意識望了一眼艾倫，正巧艾倫這時也看了過來，兩人對視了一眼，相繼沉默了。

「那麼您呢？黑斯廷斯小姐？」文森特微笑地望著尼娜，輕聲說道，「國家很需要像您這樣傑出的魔法師啊！對於你這樣的人才，我會請示國王陛下授予您聖魔法師的稱號！」

「聖魔法師呀，」尼娜微微搖了搖頭，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走到索斯身旁，堅定地說道，「我最親愛的弟弟在哪，我就在哪！」

「那真是太遺憾了！」文森特·弗羅雷斯臉上的笑意減了幾分，也不和尼娜廢話，轉頭望向斯考特，微笑說道，「您的答覆呢？奧吉爾卿？」

「我……」斯考特為難地望了一眼身邊的眾人，尤其艾倫，老院長、霍得教授等人，而他的目光落在索斯身邊的尼娜身上時，他眼中的迷茫漸漸退去，搖搖頭說道，「很抱歉！」

「是麼，」文森特·弗羅雷斯淡淡一笑，隨即深深吸了口氣，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大聲說道，「奉國王陛下的命令，從今天開始收回奧佩瑞爾斯、阿爾塔克、加利克自主管理權，一切阻止的勢力都視為叛逆！梵多魔法師協會勒令拆除，梵多魔法協會的資格評定，視為無效！另外，剝奪艾倫·斯堪德【大騎士】稱號，剝奪斯考特·奧吉爾伯爵稱【皇家護衛騎士】稱號，剝奪沃爾蒙·克萊斯特以及吉安娜·馬拉吉吉·黑斯廷斯等六人在內的【大魔法師】稱號，從今天開始，赫利瑞奧克斯學院歸薩森皇家魔法師協會管制……」

「你這傢伙！」艾倫出奇地憤怒了，正準備動手，卻見文森特·弗羅雷斯抬起右手，冷笑說道，「別衝動哦，艾倫·斯堪德閣下，一旦你動手了，等於是承認自己叛逆的身份……」說著，他身後皇家魔法師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魔杖。

「嘿，」在艾倫強忍怒氣的眼神中，文森特·弗羅雷斯淡淡一笑，戲弄般地說道，「如果不動手，其實也一樣，為了這個國家的安定，你們這些不服從皇命的傢伙必須得死！」

「你這傢伙……」

「文森特……」老院長皺眉望著文森特·弗羅雷斯，沉聲說道，「你曾經也是我們瑞奧克斯學院的學生，為什麼要這麼做，被權力的誘惑沖昏頭腦了麼？！」

「啊？」文森特·弗羅雷斯淡淡了笑了笑，望著老院長搖了搖頭，輕蔑地說道，「尊敬的院長大人，您的這份說辭已經過時了，就如同你們的力量一樣，當初的我們，只能仰望您絢麗的光環，但是現在，大魔法師級的力量已經不夠看了，反正你已經死了，就乖乖地站在一邊看吧！」

「你！」老院長氣地渾身顫抖不止，其實他也知道，這個世界，已經不是當初大魔法師的世界了，在使徒的力量面前，大魔法師實在是太弱小了。

老院長的沉默，並不代表霍得教授沉默，畢竟，老院長是霍得教授在這個世界上第二尊敬的人，第一個是霍得教授的導師巴雷特，而且，老院長還是他的半個祖父，畢竟霍得教授娶了艾貝爾。

「你太狂妄了，小子！」霍得教授一抬手就是一記迅猛的火球。

「火球，真是過時的招數啊！」文森特冷冷一笑，反手一揮，竟然將那枚火球反彈了回去，而且速度比剛才快上好幾倍，甚至讓霍得教授都無法捕捉它的速度。

「轟！」

火球爆炸了，但是霍得教授卻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因為突然出現在他身前的索斯用自己的右手替他擋住了。

望著自己的學徒輕易地擋住了那枚速度極快的火球，霍得教授的表情又尷尬又欣慰。

「文森特·弗羅雷斯，做地太過火了！」索斯有些生氣了。

「喲！」文森特·弗羅雷斯微微一笑，捲起自己的袖子，挑釁般地笑道，「不愧是沃爾蒙·克萊斯特啊！」

「嘁！」

在眾人凝重的目光中，兩人同一時間消失在原地，以極快的速度戰鬥在一起，令人驚訝的是，文森特·弗羅雷斯的力量竟然絲毫不在掌握了源力的索斯之下。

在兩人戰鬥的同時，地面不斷陷落，遠處的山川也相繼崩塌，如同颶風般的風暴刮過眾人的臉龐，可想而知那戰鬥是多麼的激烈。

「唉！」望著場中戰鬥的兩人，老院長黯然地歎了口氣，搖搖頭，喃喃說道，「老了，這個世界已經不屬於我們了，屬於他們……」

霍得教授苦笑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場中傳來砰地一聲巨響，狂妄地不可一世的文森特·弗羅雷斯竟然被索斯一記聖焰打飛，在地上翻滾了整整幾十碼才停了下來，他那身華麗的禮服，早已變得破爛不堪。

「哈，幹掉他！」望著文森特·弗羅雷斯那狼狽的模樣，艾倫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替索斯打氣。

「可惡……」望著站起來在一片白色火海中冷冷望著自己的索斯，再一聽到艾倫的噓聲，文森特只感覺臉上一陣灼熱。

就在這時，傑裡·貝爾福特的話語傳到了他的耳邊。

「沃爾蒙·斯萊克特，能夠預測對方的動作，他是掌握了源力的強者！」

「源力？」文森特·弗羅雷斯愣了愣，突然明白過來，站起身來望著遠處的索斯，喃喃說道，「怪不得打不到他，真是不錯的力量啊……」說著，他的眼中露出詭異的淡紅色光芒，死死盯著索斯喃喃說道，「好想要，好像要那股力量……」

一時間，眾人突然感覺文森特·弗羅雷斯給人的氣勢改變了。

還沒等眾人明白過來，只聽一聲悶哼，突然出現在索斯身前的文森特，一拳打在索斯的腹部，將他整個打飛了十幾碼。

「怎……怎麼回事？」

艾倫等人不禁為之愕然，別說他們，就連索斯也是一頭霧水，站起身望著自己的雙手，喃喃說道，「源……源力消失了？」

他愕然地抬起頭，不明所以地望著遠處的文森特，只見他正不停地揮著自己被染上了幾絲火焰的右手。

「真是奇妙的火焰啊，」望著纏繞在索斯身旁的帶有神聖氣息的火焰，文森特眼中再度出現幾絲淡紅色的詭異光芒，喃喃說道，「好想要，好想要那股力量……」

「呀！」尼娜吃驚地摀住嘴，因為她發現，索斯身旁燃燒著的神聖火焰，竟然在一瞬間退得無影無蹤，而更令人震驚的是，文森特的手中卻出現了一團白色的火焰。

「怎……怎麼回事？」索斯驚訝地發現自己失去了操控聖焰的能力，他下意識望向自己的左臂，卻愕然看到那三枚六芒星魔法陣仍然持續散發著淡淡的光芒，這意味著他並沒有徹底失去聖力。

但是為什麼？明明具有聖力卻無法施展？

難道……

望著索斯那驚愕不解的表情，文森特·弗羅雷斯撥弄著手中的聖焰哈哈大笑，用帶著幾分狂妄的語氣說道，「這就是我作為使徒的能力啊，【渴望竊取】，除了神之力量以外，我可以竊取任何人的任何能力、任何招式……哈哈哈，用你的力量來擊敗你，是個不錯的點子吧？哈哈哈哈！」

在文森特·弗羅雷斯狂妄的笑聲中，艾倫等人面面相覷。

這……

能夠完全竊取別人力量的傢伙，怎麼存在這樣的神之力量？

那豈不是沒有人能夠打敗文森特·弗羅雷斯？

「那是代表【嫉妒】，掌握【汲取之力】的遠古意志，利維坦！」莉莉絲沉聲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她的表情很不自然，因為文森特背後的遠古意志，那可是相當可怕的存在。

【嫉妒】利維坦，在七個遠古意志中，力量僅次於【憤怒】薩麥爾，除了薩麥爾所掌握的神之力量【絕對力量】能夠無視利維坦的能力外，幾乎沒有人能夠擊敗他，像代表【貪婪】的遠古意志瑪門，在實力上只不過是墊底的存在。

在古老的傳說中，在七位遠古意志的戰鬥中，【憤怒】薩麥爾是最後的勝利者，而那時他的主要敵人，便是【嫉妒】利維坦，在那次戰鬥中，除了【傲慢】不屑於與其他兄弟動手、【懶惰】消極怠工外，【嫉妒】利維坦便是擊敗了其他三位兄弟，與【憤怒】薩麥爾做最後的決戰。

可想而知，嫉妒的使徒所擁有的神之力量，那是多麼地難以對付。

「砰！」

沒有任何意外，被竊取了所有能力的索斯，被文森特·弗羅雷斯擊倒了，重重地砸了地上，吐出一口鮮血，即便是被神聖荊棘強化的身軀，也無法抵擋文森特迅猛的攻擊，而更令索斯揪心的是，那原本是屬於他的力量。

「索斯！」尼娜大驚失色。

「哎呀哎呀，沃爾蒙·克萊斯特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傢伙嘛！」望著倒在地上的索斯，文森特輕蔑地笑了笑，隨即舉起右手，望著出現在右手上的神聖火焰，嘲諷說道，「被自己的力量打敗的感覺怎麼樣？很不好受吧？沒關係，讓我來給你解脫，用原本屬於你的力量……」

「不要！」尼娜大喊一聲，不顧一切地向索斯跑去，跑著跑著，她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為她注意到，文森特的面前，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那是誰？」艾倫古怪地瞪大眼睛。

在他身旁，斯考特推了推眼睛，不自信地說道，「貝……貝利亞？」

「貝利亞？」烏爾裡克、康尼爾一臉難以置信。

擋住文森特那一擊的，確實是貝利亞，但是與剛才相比，卻有了巨大的改變。

不知道為什麼，他原本灰白色的頭此刻已經變得烏黑，皮膚上的黑暗刺青早已消失，一雙眼睛包括眼白都變得深紅，彷彿血的顏色。

更令人驚訝的是，他的雙眼下方，各自出現了一條如同淚痕般的黑色圖案。

他的外套早已不翼而飛，上半身穿著一件無袖的黑色緊身衣，露出雙臂那健壯的肌肉，腰間是胡亂纏繞著的幾條寬如手掌般的黑色腰帶，上滿刻滿了金色的符文，配合他那條綁滿皮帶的黑色褲子，黑色的高筒靴，與當初的索斯十分相像。

但是像歸像，貝利亞帶給人的壓力，那不是索斯能夠相比的……

只見他一手抓著文森特的手臂，用輕蔑的語氣說道，「這傢伙是我的獵物，是誰給了你這個膽子對他動手？！」

「你……」文森特皺眉望了一眼貝利亞，唰地一聲消失在原地，隨即出現在距離貝利亞十幾碼的距離，警惕地望著他。

他感覺到了危險，來自於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

「……」貝利亞面無表情地望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索斯，不帶任何情緒地淡淡說道，「礙眼！」說著，他抬起腳將索斯踢向了尼娜的方向。

「索斯！」尼娜急忙上前接住了尼娜，眼中帶著幾分著急的晶瑩淚光，不停地問道，「你怎麼樣，索斯，有沒有受傷？」

索斯捂著胸口搖了搖頭，隨即皺眉望著場中的貝利亞，望著他臉上的冷漠表情，索斯有種古怪的感覺。

從現在的貝利亞身上，索斯感覺不到任何人類應該具有的感情，就如同……

想到這裡，索斯的眼神突然一變。

這傢伙……

就在這時，他身旁傳來一個聲音。

「主人解放了封印……」

索斯下意識地轉過頭，卻愕然看到棋子魔偶黑暗國王凱恩正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上，神色複雜地說道，「現在的主人，已經沒有人能夠擊敗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索斯卻從凱恩的眼中看到濃濃的哀傷。

「到底是怎麼回事？」

望了一眼索斯與尼娜，凱恩猶豫了一下，語氣沉重地說道，「我要感謝你，我這個世界的『主人』，主人在來到這個世界後，漸漸地改變了許多，偶爾還會露出笑容，在來這裡之前，這是絕對沒有發生過的，可能，碰到了你之後，讓原本感到十分孤獨的主人，有了幾絲安慰吧……主人口口聲聲說要殺你，但是一直都沒真正動手……你可能不會瞭解，但是我很清楚，主人在失去了自己心愛的人之後，逐漸變得冷漠自閉，有時候就連我也插不上嘴……」

「貝利亞？」索斯愣了愣，因為他感覺最初與貝利亞見面時，那傢伙也沒有像凱恩說地那麼冷漠啊。

「啊，」似乎是看穿了索斯的心思，凱恩搖搖頭，歎息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之前所見到的主人，並不是完整的主人……斯洛斯的力量太強大了，出乎了主人的意料，要強行控制這股力量，主人不得不將自己一半的意志與力量封印，以壓制斯洛斯的意志，從而做到吞噬遠古意志的目的……也就是說，之前與你們戰鬥的主人，只施展了一半的力量！」

「一……一半？」索斯有些傻眼了。

望了一眼索斯，凱恩微微歎了口氣，搖頭說道，「這並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主人接解除了對自己的封印，重回取回了那部分用來壓制並融合斯洛斯意志的力量，變成了最初的那個主人……」

「最初？」

「啊，沒有了情感，可以為了自己的目的殺戮、破壞，『冷靜的瘋狂』……他會殺了你的，現在的主人……」說著，凱恩望了一眼尼娜，沉重說道，「還有你，尼娜小姐，現在的主人，心有只有自己深愛的那一個人，其他阻擋在他身前的任何人，他都會摧毀，包括我……」

「……」

「離開這裡，這是對你們的最後勸告，你們已經阻止不了了，雖說這個世界即將摧毀，但是你們至少可以與深愛的人一起度過最後的時光，做最後的道別……離開這裡！」

「凱恩？」索斯驚異地望著黑暗國王凱恩。

「快離開吧，現在的主人，是融合了斯洛斯意志的主人，擁有了如同神明般的力量，已經沒有人能夠將他擊敗，如果你們繼續與主人為敵，一定會被殺死！」說著，凱恩轉身離開了，留下了面面相覷的索斯與尼娜。

最初的……貝利亞？

索斯疑惑地望向場中，正如凱恩所說，此刻的貝利亞，彷彿失去了人類應該具有的情感，空洞的目光茫然地望著四周的一切，彷彿這世界一切物質都無法引起他的興趣，這樣的眼神，索斯只在遠古意志斯洛斯那看到過。

貝利亞，果然吞噬了斯洛斯麼？

就在索斯皺眉思索的時候，文森特·弗羅雷斯似乎對貝利亞起了幾分興致，擊敗了作為強者的索斯，似乎讓他自信心一時間膨脹到了極點。

「唔？你這傢伙和那邊的沃爾蒙·克萊斯特很像啊，是兄弟麼？」文森特輕笑地問道。

但是令文森特感到氣惱的是，貝利亞沒有任何想要回覆的意思，只是用漠然的眼神淡淡望著他，在足足過了十幾秒鐘後，才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口吻輕蔑說道，「你在等什麼，爬蟲？」

「你！」望著貝利亞眼中的輕蔑，不，那是比輕蔑更加不堪的眼神，就和看待空氣一樣，望著這樣的眼神，文森特的臉上露出幾分憤恨，冷笑著說道，「爬蟲？嘿！」說著，他的身體唰一聲消失了。

幾秒鐘後，令眾人震驚的事發生了，沒有見到貝利亞有任何動作，消失在原地的文森特竟然口吐鮮血地顯出了身影，用一隻手支持著身體，難以置信地望著貝利亞。

「怎……怎麼回事？」艾倫不明所以地瞪大了眼睛。

「是氣勢，」在他身旁，斯考特推了推眼鏡，低聲說道，「貝利亞單憑氣勢，就逼退了運用了閃現魔法的文森特！真是不可思議，人的氣勢能夠強到這種地步麼？」

就在艾倫與斯考特竊竊私語的時候，文森特從站了起來，舔了舔嘴唇，微笑著說道，「真是了不起的力量啊，看來你也是一個掌握了源力的強者呢……」說著，他的眼中泛起幾絲淡紅色的光芒，喃喃說道，「好想要，好想要那股力量……」

「又來了！」艾倫氣惱地一合拳掌，低聲說道，「那個卑鄙的傢伙，就會使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在他身旁的斯考特一言不發。

「那個大哥哥不是使徒麼？使徒的力量是不會被竊取的吧？」小利莉一臉迷惑地說道。

這時，在尼娜的攙扶下回到同伴們身邊的索斯解釋說道，「確實，文森特無法竊取貝利亞的使徒力量，但是貝利亞所擁有的神之力量，對使徒是沒有效果的！」

「嘿，我說夥計，被那個混蛋打地很慘啊！」用手肘聳了聳索斯，艾倫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索斯無語地瞥了一眼索斯，隨即轉身對老院長等人說道，「院長，讓軍隊還有梵多的魔法師們悄悄離開吧，繼續留在這裡，只會白白犧牲……」

「唔，你顧慮的是文森特·弗羅雷斯吧，」老院長點了點頭，附和地說道，「確實……文森特·弗羅雷斯，沒想到當初學院裡的學生，如今卻擁有著這樣強大的力量……」

「不，」打斷了老院長的話，索斯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顧慮的，是貝利亞！」

「貝利亞？」艾倫愣了愣，驚訝說道，「他剛才不是已經到達極限了麼？就算勉強支撐下去，也支撐不了多久啊……」

「不，」望了一眼遠處的黑暗國王凱恩，索斯低聲說道，「我們低估了貝利亞的力量，現在的他，才是完完整整的他……」

「現在？」斯考特愣了愣，因為他沒有從貝利亞身上感覺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強大，可以說是普普通通，不像剛才，對方的氣勢強地簡直讓人難以呼吸。

「好吧，我讓他們離開……」老院長點了點頭，隨即好似想起了什麼，望著索斯微笑說道，「還有，別用老院長來稱呼我了，現在的你，才是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啊！」

聯盟軍的軍隊悄悄撤退了，傑裡·貝爾福特注意到了這一切，但似乎沒有阻止的打算，畢竟索斯等人還留在這裡，主要的目標人物都沒有離開。

而在這段時間內，文森特·弗羅雷斯用神之力量【渴望竊取】奪取了貝利亞的各種能力與招數，黑色的黑焰、藍色的業火，貝利亞用來攻擊的主要手段，都被文森特竊取了，包括源力在內，甚至連【鏡花】這樣的招數都被竊取，正如剛才一樣。

不得不說，現在的文森特強的令人絕望，因為他同時擁有了貝利亞與索斯兩人的四種火焰，黑焰、業火、白焰、聖焰，還掌握了像【鏡花】、【焰閃】這樣的絕招，雖說這種竊取的力量在持續一段時間後就會消失，但是這會兒的他，幾乎可以說是整個戰場中最強大的一個。

「貝利亞會輸麼？」尼娜忍不住用擔憂的語氣問道，因為她知道，貝利亞就是未來七年後的索斯。

聽著尼娜那擔憂的話語，索斯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道，「如果凱恩說的是真的，我真希望能像你說的那樣……」

「咦？」

而這時，貝利亞幾乎已經被文森特竊取了所有的能力與招數，除了斯洛斯的神之力量。

見貝利亞似乎不能理解地望著自己的右手，文森特哈哈大笑地說道，「沒用的，你所有的力量都已經被我竊取……真是令人意外的強大力量啊！」說著，他挑釁般地施展了幾個鏡花，可怕的光束險險擦著貝利亞的臉龐而過。

就在文森特無比得意的時候，貝利亞動了，他毫無預兆地消失在了原地。

「怎麼可能？」文森特大吃一驚，因為他記得自己已經竊取了對方使用閃現魔法的能力。

而另外一邊的艾倫，竟然露出一臉活見鬼的表情，喃喃說道，「竟然是肉體的速度……」

是的，貝利亞單單憑借肉體的速度，便足以媲美閃現，在一瞬間接近文森特。

沒有辦法，文森特只好施展閃現逃脫，唰地一聲出現在貝利亞身後，準備借此機會偷襲他。

而就在文森特即將動手的時候，貝利亞彷彿預測到了，猛地轉過身，右拳狠狠地親吻文森特的左臉，竟然將他整個人打飛了整整幾十碼。

「活該！」艾倫幸災樂禍地一合拳掌，隨即詫異說道，「貝利亞那傢伙，不是已經被文森特竊取源力了麼？怎麼還能預測對方的動作？」

索斯搖了搖頭。

而在他身旁的康尼爾摸著下巴猜測道，「是直覺吧，看剛才那傢伙的動作，在我看來，貝利亞是一個經歷無數戰鬥的戰士，那無數次的戰鬥，或許讓他擁有了野獸般的直覺……」

「怪物！」艾倫張了張嘴，歎了口氣，沮喪地說道，「一想到待會還要和那麼個怪物戰鬥，我就……唉！難以置信，那傢伙會怎麼強？」

比起艾倫，文森特·弗羅雷斯更感覺難以置信，捂著臉頰站了起來，吐出一口血水，有些畏懼地望著遠處的貝利亞，不敢再輕易靠近，只見他右手一揚，四周的空曠處當即出現了幾百個熊熊燃燒著的火球。

「這個混蛋竟然還敢使用索斯的招數！」艾倫氣地握緊了拳頭。

「給我去死！」

在文森特憤怒的吼聲後，幾百個火球同時向貝利亞擊去，但令人無比震驚的是，貝利亞的身邊突然出現了無數道速度極快的黑影，彷彿防護罩般，將那幾百個火球全部擋了下來。

眾人仔細一看，擋住那些火球的，竟然是貝利亞胡亂繫在腰間的長長腰帶。

「怪物啊……」艾倫只感覺嘴裡發苦，古怪說道，「貝利亞那傢伙，我怎麼感覺他即使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也可以打敗我們……」

就在這時，索斯注意到貝利亞漠然的眼神中露出幾分厭倦，低聲說道，「貝利亞要動手了……他厭倦了！」

「唔？」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貝利亞唰地一聲化作一道黑色襲影，急向文森特靠近，任憑對方不斷用閃現魔法逃離，都無法逃脫貝利亞的追捕。

「轟！」

一記重拳，打中了文森特的腹部，將他整個打地陷入地面。

「轟轟轟！」四周的地面不停地呈環形陷落，揚起一片塵土。

「斯……」望著那慘烈的景象，艾倫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因為他注意到，貝利亞的那一拳，甚至將對方胃裡的酸水都打出來。

「噗！」索斯的身上再度燃燒起了神聖的火焰，因為文森特的昏迷，被奪走的力量再度回到他的身體。

而同時，貝利亞的身上也燃燒起了藍色的業火。

「弗羅雷斯閣下？」

「弗羅雷斯閣下？」皇家魔法師們露出了驚駭的表情，紛紛開始施展魔法開始攻擊貝利亞，就連對文森特·弗羅雷斯十分有信心的傑裡·貝爾福特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眼神。

在索斯不忍的眼神中，一排排整齊而嚴密的三芒星魔法陣毫無預兆地出現，彷彿一個密封的盒子般，將所有的皇家魔法師罩在其中。

隨即……

「唰！」

在那一聲聲恐慌聲中，索斯等人不忍地別開了目光。

在場上所有人畏懼、震驚的目光中，貝利亞轉過身來，用漠然而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神望著索斯等人的方向。

這才是真正的【半神】貝利亞……

一時間，整個戰場鴉雀無聲。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半神（二）

太強了，這實在是太強大了！

面對著掌握有【汲取之力】的文森特·弗羅雷斯，貝利亞只用了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將對方打趴下了。

要知道，文森特·弗羅雷斯可不是一般的傢伙，他是使徒啊，是掌握有神之力量【渴望竊取】的使徒啊！

依靠著那不可思議的神之力量，文森特·弗羅雷斯一度竊取了索斯與貝利亞的力量，就連索斯也在他手中吃過大虧，但是面對著貝利亞，掌握有如此力量的文森特·弗羅雷斯依然沒有任何的還手餘地，非常乾脆地被貝利亞僅僅兩招打地昏迷過去。

凱恩說地沒錯，解開了自我封印的貝利亞，要比之前強大地多，那並不單純指力量上的差距，而是指氣魄、意志，以及那股無懼於天地、無懼於任何人的自負。

戰場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就連傑裡·貝爾福特也露出了無所適從的慌亂表情，他原以為憑借文森特的強大能力，兩位使徒聯手就能殺死這裡的所有人，包括貝利亞，但是他錯了，他錯地非常厲害，即便是掌握汲取之力的文森特，也無法阻擋貝利亞前進的腳步，一步也做不到。

怎樣會這樣？

想到他與文森特的秘密協定，傑裡·貝爾福特不由暗暗歎了口氣。

他的算盤確實打地不錯，想趁著索斯等人與強大的敵人貝利亞發生戰鬥的絕妙機會，先讓雙方彼此消耗，在文森特趕來之後，一舉殺死威脅到帝國與世界的貝利亞，順便將索斯這些帝國的隱患剷除，這樣一來，他們既能掌握絕對的權利，又能得到崇高的名譽。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自稱為貝利亞的男人，竟然強大到如此地步……

一想到那上百名皇家魔法師在一瞬間被貝利亞秒殺，這份力量，讓傑裡·貝爾福特首次對自己的力量產生了懷疑。

自己，能夠擊敗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麼？

傑裡·貝爾福特沒有絲毫的自信。

現在怎麼辦？

傑裡·貝爾福特暗暗盤算著，他的額頭不禁滴下豆大的汗珠，因為他感到了壓力。

雖然貝利亞的目光根本就不在他身上，但是傑裡·貝爾福特還是感覺到巨大的威懾，他有種莫名的錯覺，只要他敢有任何輕舉妄動，那麼，說不定他的下場比倒在那邊的文森特好上多少。

想到這裡，傑裡·貝爾福特突然施展閃現魔法來到了索斯等人的身邊。

在這種時候，沒有人會笑話傑裡·貝爾福特的膽小，哪怕是艾倫，明知道『以卵擊石』卻還要孤身奮戰，那並非是勇敢，而是愚蠢！

至於逃跑……

傑裡·貝爾福特敢打賭，那個可怕男人的閃現魔法，速度絕對會比自己快……

望了一眼滿臉尷尬表情的傑裡·貝爾福特，索斯沒有多說什麼，畢竟在這世界末日的最後時刻，什麼權利爭奪的矛盾，都是無關緊要的話題，當務之急，是阻止世界的崩壞！

想到這裡，索斯深深吸了口氣，低聲說道，「不管怎麼樣，我們必須奪回聖靈之石，否則，這個世界就完了！」

見索斯這麼說，傑裡·貝爾福特暗暗鬆了口氣，轉頭望了一眼莉莉絲，卻見對方冷笑著撇開了頭，心下頓時苦笑一聲。

「要打敗那個壞大哥哥麼？」小利莉歪了歪腦袋，表情可愛地說道，「利莉先來！」

「住手，利莉！」

還沒等索斯說完，小利莉張開雙手，只見一陣魔力湧動，四周的地面上緩緩爬出來上百個『帕貝特』，這種混合有【憎恨之力】的泥土傀儡，有著比擬古薩沃斯戰士的強大，即便身軀被破壞，他們也會不斷重生，而且每一次都前一次更加強大，是非常難纏的傢伙。

但是對於貝利亞這樣的強者來說，卻似乎不是那麼有效……

只見他右手一揮，一道強勁的能量洪流便將數以百計的『帕貝特』徹底打碎，變成了風中的塵土。

『帕貝特』具有著不死重生的特性，但是這卻需要時間，而貝利亞的魔法，卻根本不需要任何的準備時間。

「咦？」小利莉驚訝地歪了歪腦袋。

就在這時，貝利亞的目光落在了小利莉身上，只見他左眼閃過一絲藍色光芒，索斯等人的面前憑空出現了一排排的三芒星魔法陣，那如同城牆般堅實密集的【鏡花】幾乎毫無死角地將所有人籠罩在內。

「大家小心！」索斯表情大變，瞬間出現在隊伍的前方，只見他右手虛握，千百個火球應聲凝聚，有驚無險地迎上了每一道可怕的光束，將它們全部擋了下來。

而其他人、諸如老院長等人，也在索斯的預警後醒悟過來，連忙施展出防護罩，將波及的能量全部擋在防護罩之外。

在擋了那些攻擊後，索斯不由望了一眼遠處的貝利亞，只見他的眼神，仍然充滿冷漠，彷彿看待陌生人般。

凱恩說的不錯，貝利亞是真的想殺死這裡的所有人了……

想到這裡，索斯微微歎了口氣，轉頭望著老院長等人，歉意說道，「抱歉，老院長、霍得教授，請你們……」

原本在聽到這句話時，老院長的臉上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但是在看到索斯歉意的目光後，他釋然了，苦笑地點點頭，自嘲說道，「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去吧，孩子們！」

「長大了呢，索斯！去吧，支援就交給我們了！」霍得教授也用無奈的笑容做出了答覆，與老院長以及那些大魔法師退到一邊，施展出了一個防護罩。

雖說只是在一邊支援，但其實他們也清楚，貝利亞的攻擊，那可不是一般的防護罩能夠擋下來的。

這時，索斯的目光落在了艾倫與斯考特身上，還沒等他開口說話，卻見艾倫扛著大騎士之劍笑嘻嘻地說道，「什麼也別說哦，夥計，作為勇敢的騎士，即便是再強大的敵人，我也不會退出戰鬥，哪怕為此付出生命！」說到最後一句時，艾倫的臉上沒有了任何玩笑的表情，這足以證明他的態度。

也是，現在的艾倫，已經不是當初只會搗亂打架的問題學生了，他已經成為了一名真正的騎士。

真正的騎士，永遠不會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敵人！

「對，什麼也別說，索斯！」斯考特推了推眼鏡，微笑著說道，「我加利克的軍隊還在遠處的某個地方，我作為這支軍隊的統帥，必須貫徹加利克軍隊的信念！即便死，也要死在衝鋒的途中！」

「喂喂喂，這是我該說的話啊！」艾倫一臉不甘心地說道。

「嘁，我管你？！」

「你……」

望著這兩位從小到大的好友，望著他們眼中的信念，臉上從容的微笑，索斯無奈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那麼，你們小心了！」

「啊！」

倒並不是索斯希望看到這兩位好朋友去白白送死，而正是因為他們是朋友，所以索斯才無法說出阻止的話，是啊，他有什麼資格去否定好友的信念與覺悟呢？

再說了，艾倫已經是一位大騎士，他戰鬥的直覺強到可以媲美源力的感知預測，而斯考特則是一位出色的咒術師，雖然本身沒有多大殺傷力，但是要對付貝利亞，有了他各種詛咒的幫助，那可真是事半功倍了。

索斯的目光落在了康尼爾與烏爾裡克身上……

只見康尼爾聳了聳肩，大咧咧地說道，「我就不信那傢伙能夠殺死我二十四萬次！」

聽著耳邊的自嘲，烏爾裡克微微一笑，望著索斯說道，「請放心，我們有自保能力吧！」

確實，要是說血族中最強大的梵卓吸血鬼與岡格羅吸血鬼沒有什麼自保的能力，那簡直就是開玩笑。

最終，索斯的目光落在了身邊的尼娜身上，還沒等他開口，卻見尼娜望著他柔柔歎了口氣，帶著濃濃的溺愛，輕聲說道，「別說出讓姐姐傷心的話喲，我最親愛的弟弟！」

「呃？」索斯愣了愣，苦笑著說不出話來。

實力弱小的人們相繼退地老遠，只留下了索斯、莉莉絲、小利莉、傑裡·貝爾福特、尼娜、艾倫、斯考特等人以及『城堡』、『騎士』、『光明執政官』三隻魔偶，就連魔神錫蒙利與列拉金也退到了一邊，因為他們在剛才的戰鬥中受到了嚴重的傷，還沒有痊癒。

一群人緩緩地散開。

其實這時索斯最擔心的，就是黑暗國王凱恩以及那一幫貝利亞一方的魔神插手，但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凱恩等人似乎並沒有上前幫助貝利亞的意思。

「我們不去幫忙麼？凱恩大人？」第六魔神、『影子公爵』華利弗詫異地望向身邊的凱恩。

只見凱恩搖了搖頭，望著遠處的貝利亞語氣複雜地說道，「現在的主人，根本不需要我們去幫助他，而且……如果我們貿然插手，或許主人會連帶著我們一起幹掉……」

「唔？」華利弗一臉駭然之色。

在他身旁，第三魔神瓦沙克望著遠處的貝利亞露出一臉痛心的表情，喃喃說道，「那般美麗而強大的靈魂也抵禦黑暗的侵蝕逐漸墮落了麼，貝利亞大人，現在的您，可無法讓我心甘情願地跟隨您啊……難道這就是命運的安排麼？這是多麼悲哀的事……」

「閉嘴吧你！」第一魔神、暴君巴爾沒好氣說道，隨即用凝重的目光望著遠處的貝利亞。

貝利亞在那次出手後，便沒有任何動手的意思，靜靜望著索斯等人安排著某種戰術，直到過了兩分鐘後，他的眼中露出了厭倦了表情，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訊號。

「還沒有商量好麼？爬蟲們？我可是等地不耐煩了！」

貝利亞的話，在索斯等人聽來十分的刺耳，但是他們最終還是沒有還口，或許，是貝利亞實在給了他們太多的壓力。

只有索斯……

「知道麼？貝利亞，」只見索斯皺眉望著遠處的貝利亞，沉聲說道，「現在的你，雖然力量比之前增強了一倍，但是那令人討厭的感覺，卻是增加了十倍！」

對於索斯的挑釁，貝利亞根本就沒有任何惱怒的意思，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訊息，這說明貝利亞就像凱恩所說的那樣，拋棄了所有作為人類的情感，融合了斯洛斯的意志，變成了一個半人半神的生命。

是怪物啊……

「真是糟糕啊，」傑裡·貝爾福特暗暗歎了口氣，望了一眼四周，低聲對索斯說道，「要請你原諒我無禮的舉動，克萊斯特閣下！」

索斯愣了愣，隨即彷彿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

見索斯答應了，傑裡·貝爾福特也不再浪費時間，瞳孔出露出淡紅色的光芒，死死地盯著索斯，隨即，索斯的身上緩緩飄出兩團紅色、白色的火焰，落在傑裡·貝爾福特身邊，化作兩個人影。

一個，是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孩子，不但整個身體佈滿了赤紅色的火焰，而且身體四周還漂浮著四、五個火球，這是學院時期的索斯。

而另外一個，則看上去與索斯差不了多少，穿著當初聖裁官的那一身制服，右手中燃燒著熊熊的白色火焰，那是薩洛尼亞時的索斯。

這兩個『紅索斯』與『白索斯』，是傑裡·貝爾福特用自己的神之力量【慾望暴露】所誕生的，一個代表著索斯對魔法的追求慾望，一個代表著索斯對阿格斯的仇恨。

畢竟，索斯是這裡所有人中實力數一數二的存在，而且現在的他是單純的人類，經過他同意的傑裡·貝爾福特，理所當然會將索斯作為的自己神之力量的施展對象。

「小心了，各位！」

索斯的話音剛落，紅索斯與白索斯當即消失在原地，一眨眼的功夫出現在貝利亞身旁。

只見紅索斯輕斥一聲，他的身後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火球，如同炮彈雨般密集地轟向貝利亞。

而同時，白索斯猛地一揮手，白色的火焰如同長龍般盤旋而起，龍首徑直撞向貝利亞的身軀。

這兩人所施展的魔法威力，幾乎不在真正的索斯之下。

「轟！」一聲巨大的轟響，貝利亞的身軀當即被白色與紅色的火焰吞噬。

「哇哦！」艾倫驚訝地瞪大眼睛，又一次地意識到，使徒的力量究竟是多麼地難以想像。

就在這時，傑裡·貝爾福特用略帶驚慌的語氣大聲喊道，「他要出來了！」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場中了捲起一片能量風暴，只聽砰砰兩聲，紅索斯與白索斯毫無抵抗之力地被彈開。

「無聊的招數！」在一聲冷笑中，貝利亞踏著火焰竄了出來，第一個就找上了傑裡·貝爾福特，就在傑裡·貝爾福特無限驚恐的同時，只聽砰的一聲，及時趕到的索斯硬是用自己的手肘擋了貝利亞的右手。

「轟！」索斯腳下的地面崩塌了。

貝利亞那強大的勁道，全部壓在索斯身上，索斯腳下的地面根本無法承受這股巨大的威力，在轟然崩塌聲中，呈現環形的陷落。

但是不管怎麼樣，索斯擋住了，雖說擋地十分狼狽。

「吼吼！」

一隻黑色的巨狼高高躍起，鋒利的獠牙對準了貝利亞喉嚨，那是康尼爾的巨狼形態。

但是，在掌握了源力的貝利亞面前，這種直接單純的攻擊是無法得到回報的，果然，只見貝利亞猛地回頭，如鮮血般的深紅色瞳孔死死瞪了一眼康尼爾，一股強到無法言語的力量，將康尼爾整個拋了起來。

「砰！」康尼爾重重砸在了地上，即便是他岡格羅的強大身軀，也不禁吐出一口鮮血。

然而，貝利亞的攻擊還沒有結束，還沒等康尼爾從地上站起來，他的四周出現了無數個三芒星魔法陣。

鏡花，這個可怕的招數直接打爛了康尼爾的身軀，將他打成一灘血肉，十分殘忍。

「康尼爾大叔！」艾倫下意識地喊道。

「唰！」地上的血肉掛起一陣黑風，在這股黑暗力量中，康尼爾完好無損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沒好氣衝著艾倫喊道，「喊什麼喊？我還沒死呢！」

艾倫張了張嘴，一副無語表情。

趁著貝利亞的注意力被康尼爾吸引，索斯一個閃現消失在原地，伴隨著持續不斷的響指聲，貝利亞的身邊當即爆發一陣陣的強大火焰，那股參雜著神聖氣息的火焰，盤旋而起，將貝利亞困在其中。

「哼！」輕哼一聲，貝利亞張開雙臂，大喝一聲，只聽砰地一聲，那神聖的火焰竟然被他的氣息所吹散。

而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竄到了貝利亞的身後，一柄閃爍著幽暗光芒的匕首貼近了貝利亞的脖子，是莉莉絲，她將自己化成為了黑暗。

然而，貝利亞似乎早已預料，只見他身體微微向後一斜，便躲過了莉莉絲的致命一擊。

「可惡！」在咒罵一聲後，身體失去平衡的莉莉絲用左手在地上一撐，剛想離開，突然感覺腰間承受了一記重擊，隨即，整個身軀不受控制地被打飛，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長達幾十碼的痕跡。

「噗！」倒在地上的莉莉絲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剛抬起頭，卻望見了那密密麻麻的鏡花……

「轟！」

在一陣藍色的能量風暴中，莉莉絲望著擋在自己面前的索斯，神色複雜地說道，「算我欠你兩個人情了……」

「呵，」索斯明白莉莉絲的意思，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別大意啊，貝利亞不是那些被會簡單攻擊擊倒的對手！」

「嗯！」

就在這時，康尼爾與烏爾裡克正對貝利亞死命攻擊著，這兩位號稱血族中最強大存在的特殊吸血鬼，在貝利亞面前根本沒有任何還手餘地，僅僅支撐了半分鐘，康尼爾已經被殺死了不下二十次，後面幾次幾乎一重生再度死亡，而烏爾裡克，雖然已經化作血液形態，可以選擇性地避免貝利亞的攻擊，但是可以見到，他身上的鮮血濃度已經漸漸開始變淡了，這個不習慣吸人血的『無能吸血鬼』，他的血能儲量已經快要被耗盡。

而烏爾裡克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將精神力集中在貝利亞身上，似乎想從他身上補充血液。

不得不說，這個願望十分美好，但是現實，卻很殘酷，只見貝利亞右手猛地一記虛握，飛行在半空中的烏爾裡克彷彿受到了什麼致命的衝擊，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跌了下來，倒在地上，昏了過去，他的身體，也恢復了人形。

在解決了烏爾裡克以後，貝利亞察覺到了來自背後的攻擊，轉過身，一把抓住了康尼爾化作的巨狼，狠狠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可以見到，這股勁道的強大讓康尼爾的眼睛都差點瞪出來。

就在這時，一道冰霜擦過貝利亞的身旁，貝利亞抬起頭，目無表情地望著遠處的艾倫，那股巨大的壓力，讓艾倫不禁嚥了嚥唾沫，大喝一聲，在貝利亞下意識戒備的同時，竟然轉頭便跑。

艾倫的舉動，讓貝利亞出現了一瞬間的失神。

就在他想去解決艾倫那個傢伙時，一束黑暗的力量將他整個束縛起來。

【束縛】！

【禁錮】！

【目盲】！

【衰老】！

伺機等待中的斯考特一股腦地將自己掌握的所有的詛咒都丟到了貝利亞身上，一時間，竟然成功將貝利亞困住了，這令眾人們鬆了口氣。

「你這傢伙……不是說騎士從不會將自己的後背暴露給對手麼？」斯考特冷笑地望著艾倫說道。

只見艾倫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有餘悸地說道，「那種情況上去不是白白送死？你以為我傻啊，再說了，我也不是騎士，我是戰鬥法師！」

「真敢說啊……」斯考特一臉鄙視。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索斯焦急的聲音。

「別大意，這種程度困不住貝利亞的！」

「唔？」在艾倫與斯考特愣神的目光中，貝利亞雙手一掙，硬生生掙開了身上所有的束縛，一瞬間出現在斯考特與艾倫面前。

「真該死！」艾倫的眼中露出幾分駭然，強忍著膽戰心驚的感覺，硬是用手中的大騎士之劍擋住了貝利亞的攻擊，然而，他也付出了極為沉重的代價，整個人彷彿炮彈般被打飛出去。

「艾倫！」斯考特下意識喊了一聲，隨即有些不知所措望著站在面前的貝利亞，剛準備施法，只見貝利亞右手一揚，一股無法阻擋的強大能量將他整個吹飛。

幸運的是，騎士『奈特』及時來到了斯考特的身前，但比較遺憾的是，他的力量實在不足以擋住貝利亞的攻擊，兩人被一同吹飛，重重砸在地上。

「噗！」

斯考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掙扎著站起來，用顫抖的右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苦笑著說了一句話，隨即便昏了過去。

「太遺憾了……」

而在他身旁不遠處的騎士魔偶奈特，更是被摧毀了大半，看著那些裸露的機械構造，恐怕是失去了繼續戰鬥的能力。

「吼！」

在一聲憤怒的咆哮中，城堡魔偶堪索奮不顧身地衝到了貝利亞的面前，似乎想為自己的主人報仇，然而，還沒等他舉起自己碩大的拳頭，便早已被無數道鏡花的光束貫穿。

僅僅幾分鐘，烏爾裡克、艾倫、斯考特、騎士魔偶奈特、城堡魔偶堪索相繼失去了戰鬥能力……

「斯考特的詛咒也無法困住貝利亞……」索斯擔憂地望了一眼自己兩位好友的方向，在感受到兩人微弱的氣息後，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而這時的康尼爾，已經被貝利亞連續殺死了上百次，以至於貝利亞的眼中露出了厭倦的神色。

而索斯顯然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大聲喊道，「不要看他的眼睛，康尼爾！」

「啊？」康尼爾驚愕地抬起頭，正巧迎上了貝利亞那雙血紅色的可怕眼睛，整個人彷彿失去了靈魂般，呈現一副詭異的木訥。

更糟糕的是，他的身體正在持續不斷地變淡。

就在這時，索斯一個閃現魔法出現在康尼爾身邊，一記手刀狠狠地砍在康尼爾的脖子處，只聽康尼爾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頓時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

清醒過來的康尼爾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駭然說道，「這傢伙一下子就令我失去了十萬條生命？」

瞥了一眼身邊的康尼爾，索斯壓低聲音說道，「那是神之力量【抹殺存在】，就算你有再多的生命次數都無法抵擋……很幸運，抹殺掉你要比抹殺普通人多花點時間，不然，你就徹底消失了！」

「這個玩笑可不好笑啊，小鬼！」康尼爾一臉心有餘悸地說道。

「是玩笑就好了！」索斯輕哼一聲，見貝利亞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到小利莉與傑裡·貝爾福特的身上去了，連忙用閃現魔法趕去幫忙。

畢竟小利莉太弱小，她還無法施展出【憤怒】薩麥爾那強大的力量，而傑裡·貝爾福特就更別說了，【貪婪】瑪門的力量，幾乎可是說是七個遠古意志中最弱的一個。

索斯，以及紅索斯、白索斯，三個人圍著貝利亞不停地宣洩魔法，但是他們的攻擊，卻無法給貝利亞造成任何影響，在一次接觸中，貝利亞好似化作了兩個，其中一個在一瞬間靠近紅索斯，一手捏住了他的脖子，竟然活生生將他捏爆了，而另一個則出現在白索斯身後，用右手貫穿了他的胸膛，他手上燃燒著的黑色火焰，一下子就將白索斯吞噬了。

在解決掉這兩人冒牌貨後，貝利亞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距離自己最近的索斯身上。

「貝爾福特！」在與貝利亞戰鬥的同時，索斯大聲喊道。

傑裡·貝爾福特的額頭滲出了汗珠，他知道索斯的這一記大喊代表什麼意思，但是關鍵在於，他使用神之力量有著一定的時限，誰會想到，沃爾蒙·克萊斯特的複製體，也會被貝利亞這樣輕鬆地就解決掉啊。

無法使用神之力量的傑裡·貝爾福特，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魔法師而已。

「轟隆隆！」十幾隻巨大的巨岩像被召喚出來，但是他們存在的時間僅僅只有幾秒鐘，便被貝利亞的鏡花打的灰飛煙滅。

就像凱恩所說的，現在的貝利亞，是最初失去了心愛的人後自我封印的貝利亞，是失去了情感的貝利亞，現在的他，正是最強盛時期的話，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亦或是對敵人行動的預測、捕捉，都不存在任何死角。

他與生俱來的傑出戰鬥天賦，超越歷史上任何一位偉人，源力的深度廣泛感知，再加上野獸般的驚人直覺，擁有這種天賦的他，怎麼會不讓對手絕望？

「嘁！」

索斯不得不直接迎上貝利亞，畢竟他是這裡所有人，身體素質最強悍的一個，其他，像莉莉絲、傑裡·貝爾福特、小利莉，都比不過他經過黑暗以及光明兩種力量強化的身體。

但是，他不敢離開太遠……

「小心，索斯！」尼娜不斷地施展的雷霆力量，作為三系魔法師，她既可以操縱火焰，又可見操控水，也可以操控兩者結合的雷霆，要不是有她不遺餘力地在一旁持續不停地攻擊，成功地騷擾到了貝利亞，恐怕烏爾裡克等人甚至無法撐過一分鐘。

但是，這樣一來，尼娜自身的安危就受到了威脅，畢竟現在的貝利亞，是不會顧及什麼的，貝利亞現在想的，無非是殺掉任何阻擋自己前進的敵人，所有敵人！

在持續的戰鬥中，能夠作為戰力的人越來越少，在貝利亞強大力量面前，棋子魔偶『光明執政官』貝修普所擁有的光能屏障只不過是一個笑話，被貝利亞連人帶盾打爛，不過內核倒是沒有嚴重的損傷，但是不管說，即便是無限可能的『士兵』，這次也無法創造奇跡了。

在短短十分鐘後，還站在貝利亞身前的人，只有索斯、傑裡·貝爾福特、尼娜、莉莉絲、小利莉……只有這五個人！

就連康尼爾也無奈了退出了戰鬥，因為他已經失去了太多的生命次數，畢竟，岡格羅的重生能力，只能恢復一般的能力，也就是說，現在的他，在貝利亞面前只不過是白白浪費生命次數而已，起不到任何作用。

貝利亞已經開始施展神之力量【抹殺存在】，這意味著，除了使徒與掌握源力的人之外，貝利亞對於普通人類來說簡直就是比死神更加可怕的存在。

本來，索斯想要說服尼娜也退出的，但是很遺憾的，他失敗了。

不過唯一讓索斯感覺到安心的是，貝利亞對於尼娜的興趣，似乎並沒有他對其他三位使徒以及索斯來的大，確實，在使徒等級的較量中，作為大魔法師的尼娜，還是顯得比較弱小，雖然她擁有很多珍貴的寶石提升魔法威力與魔力恢復速度。

而除了他們以外，其他人都敗在了貝利亞那強的不可思議的力量之下，艾倫、斯考特、烏爾裡克……

甚至連退到遠處作為支援的人類大魔法師的亡魂，都被貝利亞殺死了不少……

「還好吧，拉斐爾？」索斯不敢回頭，他的眼神一刻也不敢離開貝利亞，雖然他並不依靠眼睛捕捉對方。

伴隨著索斯的話語，光輝的熾天使拉斐爾勉強地站了起來，比起最初的絢麗模樣，現在的他，顯得那樣的狼狽。

「可惡！」莉莉絲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恨恨地望著遠處的貝利亞，在她身後，一個朦朧的虛影彷彿巨蟒般盤著，不時對著貝利亞吐出蛇信。

那是遠古意志【淫慾】阿斯蒙蒂斯的投影。

「真是難以置信……」傑裡·貝爾福特捂著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喃喃說道，在他身後，貪婪【瑪門】投影，一隻雙頭的巨鳥不時發出一聲聲淒厲的鳴叫。

「那個壞大哥哥好可怕……」小利莉畏懼縮在索斯身後，在她身後，【憤怒】薩麥爾的投影，一頭肋生雙翅，腹生四爪，渾身長滿鱗片，彷彿巨龍、彷彿龍獸般的生物，正不斷地向四周散播著憤怒的意志。

在小利莉畏懼地望著貝利亞身後的虛影，那原本應該是巨熊形態的斯洛斯投影，竟然變成了一個類似人形的存在，彷彿就是貝利亞本人。

也許，現在的貝利亞，就是遠古意志斯洛斯，而遠古意志斯洛斯，便是現在的貝利亞，兩者似乎已經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根本就無法戰勝啊！」在很遠的一旁，老院長黯然地歎了口氣，原本對於索斯、傑裡·貝爾福特、莉莉絲、小利莉等人聯手很有信心的他，卻因為貝利亞而絕望了。

誰會想到，三位使徒、外加一位掌握源力的強者，這樣竟然也無法擊敗貝利亞，不，應該說，這樣的力量在貝利亞面前竟然沒有絲毫的還手餘地。

在老院長身旁，教廷樞機主教內奧米·梅特門特淡淡瞥了一眼絕望的老院長，沉聲說道，「必須要封印那股黑暗力量！」

「唔？」老院長愣了愣，詫異問道，「能夠封印麼？遠古意志的力量？」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麼，驚訝說道，「難道是傳說中號稱可以封印諸神的『大儀式封印之術』？」

「唔！」見老院長說得那麼露骨，內奧米·梅特門特表情有些不自然。

在他身旁，阿爾瑪·比爾德老主教愣了愣，皺眉說道，「可是那需要一百六十四位主教級的白魔法師一起施展啊……」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喃喃說道，「對了，你，我，再加上克萊斯特主教閣下，這樣就有五枚聖痕了，能量上應該差不多……怪不得啊……」

「怪不得什麼？」內奧米·梅特門特皺眉問道。

只見阿爾瑪·比爾德老主教笑著說道，「我說你怎次怎麼那麼合作呢，本來我還想去幫那些青年人一把，原來你早有打算啊！」

「哼，我只不過是想盡量消耗那個異教徒的體力而已……」

「但是克萊斯特主教閣下也消耗了太多的體力……」

「他？」內奧米·梅特門特冷哼一聲，不給索斯絲毫面子地說道，「如果這樣就耗盡了體力，那麼那個小鬼也不過是這樣而已，主的信徒，就算是犧牲生命也要維護主的榮耀與威嚴！」

「呵呵，不愧是梅特門特主教閣下！」阿爾瑪·比爾德老主教呵呵笑著。

見兩人這麼說，老院長低聲說道，「有什麼幫得上忙的麼？」

只見內奧米·梅特門特皺眉想了想，低聲說道，「我們需要時間聚集聖力，如果這段時間內那幾個小鬼們失敗了……」

「我明白了！」老院長鄭重地點了點頭。

「但是要封印貝利亞的力量，還是需要一個機會啊，萬能的主啊，請賜予您的信徒以戰勝邪惡的力量吧！唉……」

然而就在這時，戰場中傳來一股無比龐大的能量，眾人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卻見貝利亞抬起的右手手掌上懸浮著一團足足比他大十倍的狂暴能量，而且這股狂暴能量仍然在不停地增強。

「他……不……不會吧？」霍得教授露出了駭然的表情，他彷彿明白了貝利亞的目的。

他，貝利亞，好似已經厭倦了和索斯等人的戰鬥，想要一次性地摧毀整片地域，包括這裡的所有人。

即便是索斯，在看到那股無法言語的強大能量後也驚地說不出話，他很清楚，一旦這團能量在這裡爆發，別說布裡斯，爆炸的能量甚至會波及到薩森。

這股強大的能量，足以摧毀十個薩森，雖說有些誇張，但是搞不好根本就不需要混沌之眼來毀滅世界了……

在索斯等人駭然的目光中，貝利亞的右手緩緩落下，連帶著那團強大的能量。

「貝利亞！」已經精疲力盡的索斯正要去阻止他，但是貝利亞卻不會讓他那麼做，密密麻麻的三芒星魔法陣將索斯團團包圍，即便是索斯不停地施展閃現魔法，也無法靠近貝利亞哪怕一步。

而其他人似乎也意識到了威脅，但是，太晚了，貝利亞手中的巨大能量，即將落到地上。

而就在這時，整個世界的時間，停止了……

終於，最後的時刻來臨了……

「這樣就結束了……」

然而，貝利亞的動作停止了，因為，有一個人阻止了他……

不是索斯，不是莉莉絲，不是傑裡·貝爾福特、不是尼娜、不是小利莉，更不是其他人……

是一個女人……

貝利亞的身旁，詭異地出現了一個幽藍色的人影，那是一個十分美麗而成熟的女人，雖然她的身影有些模糊，但是索斯卻從她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的熟悉感。

她的出現，令眼神充滿冷漠的貝利亞流露出了短暫的失神。

在眾人屏著呼吸的目光中，女人用雙手握住貝利亞的右手，阻止了他，望著他的臉龐，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夠了，索斯，夠了，我愚蠢的弟弟……」

「什麼？」索斯瞪大了眼睛，連帶著尼娜也是一臉的不敢相信。

在他們驚訝的目光中，貝利亞那漠然的雙眼漸漸恢復了正常的顏色，冷漠漸漸退去，而他手中的那團令人絕望的巨大能量也漸漸減弱、消失。

只見貝利亞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的女人，木訥地張了張嘴，喃喃喚道，「姐……姐……」說著，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彷彿一個小孩子做了某件得意的事般，欣喜地說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姐姐，我可以復活你了！」說著，他連忙取出了懷中的那塊聖靈之石。

望著那顆璀璨的寶石，女人的臉上沒有任何喜悅，相反地卻充滿了哀傷，只見她輕紗般朦朧的雙手捧著貝利亞的臉龐，帶著幾分哽咽，低聲說道，「夠了，夠了，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貝利亞臉上的欣喜退地一乾二淨，不知所措地說道，「為……為什麼，姐姐？我……我已經成功了，現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已經停止，制衡著我們的法則力量也蕩然無存，我能夠復活你了，我做到了……」

「是的，你做到了，」女人用溺愛的目光望著貝利亞，捧著他的臉龐，溫柔說道，「但是，你卻剝奪了其他人生命，許多許多其他人的生命，你有什麼權利那麼做呢？」

望著女人那純淨的目光，貝利亞張了張嘴，有些不知所措地撇開視線，語氣生硬地說道，「那……那又怎麼樣？其他人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說著，她歎了口氣，撫摸著貝利亞胸口的那一枚水晶項鏈溫柔地說道，「其實復活什麼的，對於姐姐來說沒有大不了的，因為我是為自己最心愛的弟弟死去，姐姐無怨無悔……為什麼，為什麼要傷害那麼多人來令姐姐復活呢？這樣即使我能夠復活，又怎麼能忍受心靈的譴責繼續活下去呢？」

「我……沒……沒什麼大不了的，」貝利亞的臉上露出幾分勉強的笑容，說道，「我會將所有知道的人都殺死……不會有人知道的……」

「包括我麼？」

「唔？」貝利亞愣了愣，勉強笑道，「我……我怎麼可能殺死你呢？」

「因為我也知道啊，你所做的任何事，我都知道啊，」說著，女人歎了口氣，用痛心的目光望著貝利亞，搖搖頭說道，「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可愛的弟弟已經可以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惜犧牲其他人的生命……」

「我……」貝利亞張了張嘴，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抬起頭望了一眼天空，焦急地說道，「沒時間了，我現在就用聖靈之石的力量復活你……」但是他的話他還沒說完就被女人打斷了。

「不，別這麼做，除非你想讓我痛苦一輩子！」

望著女人那帶著幾絲慍怒的目光，貝利亞的眼中竟然露出幾絲迷惘與不知所措，只見他失神地倒退幾步，喃喃說道，「為……為什麼……為什麼……」

他那無法理解的目光不停在女人以及聖靈之石上來回掃過，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身上的黑暗氣息也如同沸水般震盪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終於，在貝利亞一聲響徹天地的喊聲中，他身上的黑暗力量突然向著四周爆散，那鋪天蓋地的黑暗氣息在空中凝聚成了一隻暴怒的熊的形象，憤怒地注視著底下的所有人類，那是斯洛斯的力量！

「怎……怎麼回事？」莉莉絲與尼娜等人驚愕望著天空。

用複雜的眼神望著遠處的貝利亞，望著他一臉迷茫地跪倒在地上，一副渾渾噩噩的模樣，索斯微微歎了口氣。

「那傢伙……崩潰了……」

第六十六章 無聲的哀傷

貝利亞崩潰了……

僅僅只是因為一句話，讓這位強大到足以壓制三位使徒的半神級強者崩潰了……

因為他忽然發現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為什麼……

難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麼？

難道我做錯了麼？

我沒有錯，我只是想讓她復活，是的，我只是想讓自己最親的人重新回到這個世界，我只是想再次看到她溫柔而甜美的笑容，我沒有做錯，沒有……

貝利亞，崩潰了，他的眼神中充斥著難以理解，一直忍受著孤單，獨自踏上這條不歸路的他，他的心靈已經到達了承受的極限，還有比自己的努力沒有任何價值更令人沮喪呢？還有什麼比自己的行為無法得到心愛的人的認可更令人痛苦的呢？

望著絕望地跪倒在地上的貝利亞，女人露出了痛心的表情，朦朧的身影輕輕貼著他的脊樑，輕喃道，「我的傻弟弟啊，看著你一步一步走向罪惡，姐姐真的傷心……姐姐多少次努力地呼喚你，但是，你卻沒有聽到，姐姐知道你的心意，但是，你太固執了，用犧牲其他人換來的生命，那不是姐姐所想要的……」

聽著耳邊的輕柔話語，貝利亞緩緩地抬起頭，望著美麗的女人，用帶著失望與絕望的口吻低聲問道，「為什麼？難道你不想像以前那樣……」

貝利亞的還沒說話，就被女人用手輕輕封住的嘴唇。

「我的傻弟弟，姐姐當然希望永遠、永遠地陪伴在你身邊，在你遇到挫折的時候安慰你，在你遇到困難的時候鼓勵，永遠永遠……但是，絕對不是以這種方式……」說著，女人的臉上露出了落寞的神色，帶著濃濃哀傷說道，「還記得小時候你在街上偷了別人的錢袋麼？為什麼姐姐會打你？

並不是因為正義，正義對於兩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孩子來說算得了什麼？但是不管怎麼說，竊取他人的財物，那是不應該做的事，姐姐是沒有辦法……而你，是姐姐唯一的希望，我希望我的弟弟，成為受人尊敬的大魔法師，成為一個正直的人，幫助別人，這樣，至少能減輕姐姐深藏心中的負罪感……

我的弟弟啊，會成為一位最偉大的大魔法師，會被載入歷史，受到無數人的尊敬，而不是像現在……」

「我……」望著女人眼中的溺愛目光，貝利亞的聲音戛然而止。

「到此為止吧……」

「可是這是我好不容易才換來的機會……」

「用其他人的生命、用自己弟弟的犧牲換來的重生，你認為姐姐會開心麼？別在固執了，我的傻弟弟……」

望著貝利亞眼中的不甘心，女人微微歎了口氣，伸出雙手彷彿摟著貝利亞，輕聲勸說著。

在過了十幾分鐘後，貝利亞的情緒似乎漸漸穩定下來，就在這時，女人朝著索斯與尼娜招了招手。

索斯與尼娜相互望了一眼，猶豫一下，慢慢朝前走了過去，一直走到貝利亞與那個女人面前。

「非常對不起，」美麗的女人對著索斯與尼娜彎了彎腰，歉意說道，「我這愚蠢的弟弟對你們做出了許多許多無法饒恕的事，雖然我知道光憑我的話無法挽回什麼，但是……非常抱歉！」

在她身旁，貝利亞仍然帶著幾分不甘心的表情將頭轉向另外一邊。

「呵……」索斯尷尬地笑了笑，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什麼好。

而在他身旁的尼娜，則是瞪大了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眼前的美麗女人，不由自主地張了張嘴，喃喃說著什麼。

對索斯與尼娜微微一笑，女人轉過頭，溫柔地對貝利亞說道，「你不想說點什麼麼？」

貝利亞似乎無法拒絕女人的話，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只見他望了一眼索斯，猶豫地抬起右手，將手中的聖靈之石遞給他，用帶著幾分不甘心的語氣說道，「死域已經徹底消失了，沒有不朽君王的存在，想讓它恢復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用另外一個辦法來穩定這個世界……你把這塊聖靈之石丟到混沌之眼的中心去，然後釋放它的能量，這樣的話，摧毀的混沌之眼會逐漸退去，這個世界的災難就會結束，但是，別期待這個世界會變得和以前那樣，雖說聖靈之石的能量會融合到這個世界的大地，人類的靈魂也不會在陽光下消失，但是這個世界總體還是受到了嚴重的創傷，世界法則也受到了扭曲與破壞，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傢伙們，以後將會更容易地進入這個世界……」

「唔？」索斯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貝利亞，卻見貝利亞冷哼一聲，隨手將那塊寶石丟到了索斯手中。

「那你們會怎麼樣呢？」尼娜忍不住問道，「如果這個世界恢復了原有的平衡……」

「也許會消失吧，」女人，『尼娜』柔柔歎了口氣，用溺愛的目光望著貝利亞，輕聲說道，「因為我們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能夠再次讓我的聲音傳達到這個笨蛋耳邊，能夠再次看到他，像這樣撫摸他的臉龐，我已經很心滿意足了……」

「哼！」貝利亞輕哼一聲，看得出來，他還是很不情願交出那顆寶石。

就在這時候，天空中傳來一聲憤怒的吼聲。

索斯下意識地抬起頭，卻發現那股從貝利亞體力脫離出來的黑暗力量，已經漸漸凝聚起來，變得如同實體般的存在。

那是一隻暴怒的熊的形象！

那是代表著【懶惰】的遠古意志，【逃避之力】斯洛斯，因為『尼娜』的一句話，受到了嚴重打擊的貝利亞無法再強行控制這股意志，使得斯洛斯徹底逃離了貝利亞的掌控，更糟糕的是，現在的斯洛斯，十分的憤怒，彷彿他要將在貝利亞手中受到的屈辱全部爆發出來，向這個世界的人類報復。

首當其衝，斯洛斯憤怒的目光落在了貝利亞身上，長滿獠牙的巨口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咆哮。

貝利亞走上前一步，擋在『尼娜』身前，毫不畏懼地仰頭望著斯洛斯，冷哼說道，「你想做什麼，斯洛斯？」

很詭異地，遠古意志斯洛斯那淡紅色的眼睛竟然流露出畏懼的神色，不停地衝著貝利亞大聲咆哮，彷彿隨時都會撲過來。

說實話，索斯著實為貝利亞捏了一把冷汗，要知道，那可是遠古意志斯洛斯啊，是永恆不死、如同神明般的存在，是黑暗世界的主宰，而貝利亞，他的靈魂與意志已經到達了極限，已經不是剛才的那個貝利亞了。

更嚴重的是，貝利亞的身軀逐漸開始變淡，這意味著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吼！」

斯洛斯那憤怒的咆哮聲持續不斷從空中響起，所有人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望著那整整遮住了大半個天空的龐大身軀。

「唔？結束了麼？誰贏了？」昏迷中的艾倫被這股巨大的吼聲驚醒了，下意識地抬起頭，他傻眼了。

「喂喂喂，開什麼玩笑？這是什麼？」

話音剛落，就聽一旁傳來一聲虛弱的聲音。

「應該是遠古意志斯洛斯，我剛才看到它是從貝利亞體內竄出來的……」

艾倫轉過頭去，臉上頓時露出幾分驚喜，急匆匆地跑到對方面前，欣喜地說道，「斯考特？這你傢伙還沒死啊！」說著，他習慣性地在斯考特肩膀上拍了一下，讓斯考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和死差不多了，如果你再來一下的話！」

艾倫尷尬的撓了撓頭，用手擦了擦嘴邊的血跡，望著天空中咆哮的遠古意志斯洛斯，苦笑說道，「這下可真完了，貝利亞那傢伙還沒解決呢，又出來這個傢伙……感覺到沒，這股憤怒，我可不認為斯洛斯會和我們和平相處……」

「唔！」斯考特附和地點了點頭，憂心忡忡地說道，「遠古意志是由各種負面意志凝聚而成的古老生命，他們一樣會憤怒……」

正說著，只見地面一陣山搖地動，遠古意志斯洛斯用自己那龐大身軀漸漸向貝利亞靠近，但是很詭異的，彷彿是失去了理智般的他，卻仍然對貝利亞充滿著忌憚。

畢竟，貝利亞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壓制斯洛斯等永恆存在的人類，他的意志力，無比的堅韌。

「住手，斯洛斯，冷靜下來！」索斯大聲喊著，但是他的聲音，卻沒有起到任何幫助。

人類，若是激怒了神，那麼必將會付出沉重代價！

這句話運用在斯洛斯身上實在是太合適不過了，現在的斯洛斯，就如同是一頭在沉睡中被激怒的巨龍，完全失去了理智。

單憑索斯的勸止，又怎麼能緩解他心中的憤怒呢？

如果說摧毀這個世界能夠平息他的怒氣，那麼別懷疑，斯洛斯會這麼做的！

然而就在這時，戰場中爆發了一陣強烈的神聖力量，那原本兩位薩洛尼亞的樞機主教用來封印貝利亞的神聖力量。

兩位老主教根本沒有想到斯洛斯竟然會以實體的形態出現在這個世界，為了保護索斯，他們不得不催化了凝聚的聖力，畢竟索斯是教廷絕對不能失去的戰力。

「吼！」神聖的光芒，刺痛了斯洛斯的雙目，他迫切想要逃離光明，他那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黑暗氣息朝著東南面而去。

那是薩森以及梵多的方向……

而更糟糕的是，因為被神聖的力量阻擋，斯洛斯變得愈加狂暴，黑暗力量充斥著暴戾的氣息。

「喂喂，那傢伙朝著薩森去了！」艾倫驚慌失措地說道，「貝利亞那個混蛋，為什麼他做的事，要報應在我們身上？」

「這下真的糟糕了……」

望著那股迅速飄離的巨大黑暗洪流，索斯的眼神有些複雜。

他很清楚，【懶惰】斯洛斯並不是一個邪惡的傢伙，他不像【瑪門】那樣充滿慾望，對什麼事情都不敢興趣的他，一直用沉睡浪費著自己永恆的生命，或許，他是遠古意志最善良、最無害的一位。

但是今天，即便是最善良、最無害的斯洛斯，也終於露出了暴戾的一面，這一點，索斯可以理解，畢竟，他受到貝利亞的控制太久了，這股憤怒會化作仇恨，化作對整個人類社會的仇恨。

「要去阻止他……」

「阻止？」望著喃喃自語的索斯，貝利亞的臉上露出幾分哂笑，嘲諷說道，「就憑你？」

望著索斯臉上的尷尬的表情，尼娜忍不住說道，「只要你們兩個聯手，應該就能阻止斯洛斯吧？」說著，她好似發覺了，指著貝利亞的身體，驚訝說道，「你……你的身體……」

「才發覺啊，」貝利亞自嘲一笑，低頭望了一眼自己漸漸變淡的身軀，喃喃說道，「我看到的未來告訴我，我會在今天死去，我最初還不相信，但是現在……嘿，人果然是無法抗拒命運啊……沒想到竟然會以這種方式死去！」

正說著，兩條手臂輕輕摟住了他的身體，『尼娜』溫柔地說道，「對不起，我的弟弟，姐姐太任性了，獨自一個人離開，卻讓你承受孤單，對不起……」

「不，不是那樣的，姐姐……」貝利亞焦急地想要辯解，忽然，他注意到『尼娜』的身體也逐漸開始變淡，臉上不由露出了驚慌的表情，因為他意識到，她並沒有自己那樣的意志力，沒有聖靈之石，她根本無法在另外一個世界呆上幾分鐘。

貝利亞下意識望了一眼索斯手中的聖靈之石，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似乎想重新搶回來。

然而就在這時，『尼娜』阻止了他……

「不要，」只見她輕輕抓著貝利亞的雙手，微微搖了搖頭，隨即，在貝利亞戀戀不捨的目光中，輕輕地捧著他的臉龐，溫柔說道，「看來時間快到了呢！真是遺憾，姐姐……我多麼想繼續陪伴在你身邊……」

「可以的，可以的……」

「傻瓜……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你的心意，不要感到悲傷，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再次重逢，相遇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希望那個時候，我們依然能夠認得彼此……」說著，她緩緩閉上眼睛，吻在貝利亞的嘴唇上。

「呀！」完全沒有預料會出現這種事的尼娜驚慌失措地捂著通紅的臉，望著面前相擁的兩人，隨即偷偷望了一眼身邊索斯。

「這是我最後的任性……再見了，我最親愛的弟弟，也是我最愛的人……」在說完這句話後，『尼娜』的身體漸漸化作了幽藍色的光點，隨風消逝。

「不……不……」貝利亞痛苦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消失的『尼娜』，但是抓到的，僅僅是幾絲幽藍色的光電。

「卡嚓！」貝利亞胸口的水晶掛墜忽然碎裂了。

望著在手掌中逐漸消失的藍色光點，貝利亞痛苦地握緊了拳頭。

「貝利亞……」索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任何安慰的話來。

遠遠地望著這一切，莉莉絲的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望著貝利亞那痛苦的表情，她眼中的憤恨消退地無影無蹤，咬著嘴唇，帶著幾分羨慕喃喃說道，「為了自己心愛的人，甘心與整個世界為敵，貝利亞……這就是愛麼？真正的愛……」

在沉默了足足幾分鐘後，貝利亞黯然地歎了口氣，轉過頭望了一眼露出哀傷表情的索斯與尼娜，自嘲一笑，用蕭索的語氣對索斯說道，「她已經離開了，我想我也該走了……喂，你有把握對付斯洛斯麼？」

望著貝利亞越來越淡的身體，索斯勉強露出幾分笑容，說道，「盡力而為吧！」

「哼，盡力而為那是弱者的話，不該從你的嘴裡說出來！」貝利亞冷笑地打斷了索斯的話，隨即抬起右手，誠懇地說道，「拿去用吧，我的力量！」

「唔？」索斯有些不明白地望著索斯。

貝利亞皺了皺眉，帶著幾分命令似地口吻說道，「快，沒有時間了！按我說的做……」在說話的時候，他的身軀以驚人的速度逐漸變淡。

索斯詫異地點了點頭，抬起右手，將手掌貼在貝利亞的手掌上，在貼上的一剎那，索斯猛地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融入了自己的身體。

望著索斯眼中的驚訝，貝利亞倨傲地說道，「別會錯意，我並不是想為我所做的一切贖罪，我只是為了我……我心愛的人，為了能讓她安心地離開……她相信我，所以，我不能讓她失望！」說著，他深深望著索斯，誠懇地說道，「去結束這一切吧！所有的一切！」

「嗯！」索斯重重地點了點頭。

貝利亞消失了，他那朦朧的身體化作一團光能融入了索斯身體，隨即，只聽「唰」地一聲，索斯的身上爆發出無比強烈的光芒，令在他身旁的尼娜下意識地用手擋住了眼睛。

而另外一邊，棋子魔偶、『黑暗國王』凱恩走到了『光明執政官』貝修普的身邊，望著貝修普毀壞了大半的身軀搖了搖頭。

「起來！」

貝修普掙扎著站了起來，用僅剩的右手緊握利刃，警惕地望著凱恩。

凱恩自嘲一笑，在貝修普驚愕的目光中，用右手穿透了自己的左胸，將藏在左胸內的內核遞給貝修普。

「你……你這是做什麼？」貝修普下意識地退後一步，不知所措地望著凱恩。

只見凱恩微微歎了口氣，搖頭說道，「主人的氣息已經消失了，那麼我也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真沒想到最終會以這種方式結束，主人或許會感到不甘心呢，呵！」說著，他頓了頓，推開了貝修普的利刃，將自己的內核遞到他面前，鄭重地說道，「履行你的責任吧，保護好……我們的主人！」

貝修普默默地接過了凱恩手中的內核，將它按入了裸露著機械結構的右胸中。

「卡嚓……」失去了內核的凱恩，他的身軀開始崩潰，散落了一地的金屬，隨即，這些金屬漸漸變暗，變成了如同石頭般的物質。

「你也是一個愚蠢的傢伙啊，凱恩，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魔偶，不過……還是謝謝了！」

索斯身上的光芒持續著，在足足閃耀了幾分鐘後，才漸漸變得微弱。

當那陣光芒消失的時候，尼娜急切地睜開眼睛尋找索斯的身影，忽然，她愣住了。

「索……索斯？」

尼娜不敢相信地望著眼前的弟弟。

只見這時的索斯，他的頭髮再次恢復了原本的暗金色，但是其中卻摻雜著幾束灰白色的頭髮，被頭髮堪堪蓋住的雙眼中，左眼呈現出夢幻般的銀輝色，閃爍著如同星屑般的細小光芒，從光芒中，不斷散發出強烈的神聖氣息，而他的右眼，卻呈現淡淡的幽藍色，彷彿水晶般的瞳孔中藏著一枚三芒星魔法陣，這個三芒星魔法陣所散開的氣息與波動，與左眼絲毫不同，那是占星師特有的【以太力量】。

他的裝束，與之前的貝利亞十分相像，無袖的緊身衣，胡亂綁著的寬大腰帶，黑色的牛皮褲子，棕色的長筒靴子。

他的左臂上佈滿了乳白色的神聖咒文，而他的右臂，卻出現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陌生符號，有的符號，尼娜甚至連見都沒見過。

那是代表著空間魔法的各種符號，是貝利亞最引以為傲的力量。

在尼娜的喃喃自語中，索斯抬起頭，只見他右手一揮，他身邊唰地一聲出現了一排的三芒星魔法陣，隨即，驚人的可怕的光束穿過了大半個無人的戰場，將阻擋著的巨石擊地粉碎。

這是貝利亞所獨有的絕招，【鏡花】。

「啪！」索斯伸出手打了一個響指，只聽轟地一聲，他目光所注視著的地面，頓時被無情的白焰蒸發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那是【焰閃】……

「索斯？」

尼娜驚訝地望著眼前的索斯，她感覺到，現在索斯身上所散發的氣勢，就如同剛才的貝利亞那樣。

半神……

「抱歉啊，尼娜，」只見索斯歉意地望了一眼尼娜，微笑說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須先去結束這一切！」

「嗯！」尼娜詫異地點了點頭，望著眼前的索斯，一瞬間，她彷彿有種看到兩個靈魂的錯覺。

「啪！」隨著響指聲響起，索斯的身旁唰地一聲出現了一道黑幕，那是能夠穿梭位面、穿梭空間的魔法。

就在索斯即將踏入那道黑幕的剎那，一道白影唰地出現在索斯身旁。

索斯轉過頭望了一眼對方，見對方穿著白色薩洛尼亞式的主教服飾，微笑說道，「是貝修普麼？」

「不……」

在尼娜變得更加驚愕的目光中，那個身穿著白色魔法長袍的身影抬起頭，露出一副神聖而莊嚴的面龐。

「是普佩，【教皇】普佩，我尊敬的主人！」

第六十七章 希望

毀滅世界的混沌之眼越來越逼近這個世界，因為受到這股強大引力的影響，大地開始崩潰，那大大小小的石塊無法逃脫引力的影響，詭異地升空，被吸入那片黑暗的中心。

——薩洛尼亞——

因為身體原因解除了自己教皇職務的老教皇馬利茲·克萊斯特，拄著枴杖站在教廷的花圃中，凝重地望著天空。

這時，走廊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即，幾名身穿紅色長袍的紅衣執事匆匆經過這裡，在望了一眼站在花圃中的老人後，眼神露出了幾分駭色，驚聲說道，「教……教皇陛下，您怎麼還在這裡？現在的情況很危險啊，請您快到避難所去……」

「我已經不是教皇了，」老人拄著枴杖朝那幾名紅衣執事微微一笑，說道，「不用管我，你們去做你們的事吧……」

「可是……」

似乎是看穿了他們的心思，老人微微歎了口氣，望著天空喃喃說道，「假如這個世界真的要毀滅，躲在哪裡不都是一樣麼……相信主，主會賜予最忠貞的信徒以永生！」

聽了老人的話，紅衣執事們焦急的心情竟然漸漸緩和下來。

「避難的命令已經發佈了吧？在這場浩劫中有許多人喪失了生命，失去了親人，作為主的信徒，現在正是我們傳播主的仁慈與真愛的時候，去幫助他們吧！至於我……讓我在這裡呆一會！」

「是……是的，閣下！」

那幾名紅衣執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禮，轉身離開而來。

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老人繼續抬頭望著天空，喃喃說道，「世界的希望……沃爾蒙……」

忽然，老人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來還沒有結束呢，人類的歷史……」

——阿爾塔克——

「不好了，不好了……」伴隨著一陣驚慌失措的喊聲，一名阿爾塔克士兵匆匆跑入了城堡。

忽然，走廊的一頭傳來了一聲輕斥。

「大呼小叫的幹什麼！」

「呃，」只見那名士兵愣了愣，抬起頭望著站在面前的一位做貴婦人打扮的女人，恭敬地說道，「很抱歉，昆因小姐，外面的天空……」

皇后魔偶昆因皺了皺眉，打斷了對方的話，沉聲說道，「這件事我知道了，我已經向領主大人匯報過了，你下去吧，通知城內的居民，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阿爾塔克人從不畏懼任何災難與強大力量！」

只見那名士兵一下子站的筆直，大聲喊道，「是！」

「去吧！」

「是！」

然而，在那名士兵離開之後，昆因的臉上才露出了濃濃的擔憂，在黯然歎了口氣後，推開了右手邊的房門，走入了房間。

「艾維，」望著站在窗戶旁，扶著窗欄望向天空的少女，昆因憂愁地說道，「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萬一被他們知道真相，恐怕不好處理啊……」說著，她懊惱地跺了跺腳，沒好氣地說道，「沃爾蒙·克萊斯特那傢伙究竟在搞什麼？再這樣下去，整個世界就徹底毀了！」

話音剛落，窗邊傳來一聲輕微的歎息，只見拉維亞披著一件長袍，扶著窗欄望著天空，輕聲說道，「他並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他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啊，別太責怪他……」說著，她幽幽歎了口氣，喃喃說道，「我真希望最後一刻能在他身邊，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會被摧毀……」

望著流露出脆弱一面的艾維，昆因不忍地走上前，輕輕摟著她的肩膀，鼓勵道，「也許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會這麼想，但是只有你不可以，艾維，因為，你是阿爾塔克的女王啊，如果你都這樣，那麼讓城內相信你、畏懼你、臣服你的阿爾塔克人怎麼想呢？」

「是呢，」拉維亞輕聲笑著，微微低下頭，撫摸著自己那已經隆起的腹部，喃喃說道，「索斯……」

忽然，昆因好似注意到了什麼，指著天空驚訝說道，「那隻眼睛消失了，你快看，艾維！」

拉維亞驚訝地抬起頭，她發現天空中那恐怖的混沌之眼彷彿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制約，竟然停止了無盡吸收物質的進程。

因為引力的消失，無數巨大的石塊再度掉落在大地上，砸在雪山上，砸在雪地中，濺起了一大片雪花，彷彿雪季的來臨。

漸漸地，混沌之眼消失了，天空再度出現了久違的蔚藍色天空……

「喔！」城內的阿爾塔克人爆發出一陣驚喜的歡呼聲。

「索斯，」望著那久違的天空，聽著貫耳的歡呼聲，拉維亞右手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如釋重負般地鬆了口氣，帶著幾分母愛，對昆因輕笑說道，「喂，昆因，我想好了，這個孩子，就叫做荷爾普，荷爾普·沃米斯利·克萊斯特！」

「荷爾普？」昆因愣了愣，隨即釋然地說道，「希望之子麼？哎呀哎呀，還沒出生就寄載著母親全部的希望，這個孩子還真是命苦呢！」說著，她好似想到了什麼，促狹地望著拉維亞，揶揄道，「是不錯的名字呢，不過，萬一是女兒呢？」

只見拉維亞的臉上露出幾分驚愕，恨恨瞪了一眼昆因，賭氣般地說道，「不會的，一定會是一個男孩子！」說著，她噗嗤一笑，撫摸著自己的腹部，用充滿著母愛的口吻說道，「要成為一個正直而勇敢的人哦，小庫佩，像你的……父親一樣……」

「哎呀哎呀，真是嚴格的母親呢……」

「什麼呀！」

「咯咯咯……」

然而，摧毀世界的進程雖然被停止了，但是遠在萬里之外的薩森，卻呈現出一片末日景象。

當艾倫、斯考特以及莉莉絲等人趕到薩森時，這座帝國的首都早已是一片火海……

在無數畏懼恐慌的哭喊聲中，一隻無比巨大的熊正肆虐著這片土地，屠殺著他所看到的所有人類。

遠古意志斯洛斯，從貝利亞體內脫離出來的他，將自己心中的憤怒全部宣洩在這些無辜的人身上。

薩森的防護罩，在斯洛斯的面前沒有任何抵擋能力，彷彿薄紙般被撕裂，雖然城內的皇家衛兵以及皇家魔法師及時發現了狀況展開反擊，但是他們的攻擊，對於斯洛斯來說，簡直就是不痛不癢。

「可惡，薩森是我的地盤！」莉莉絲哪裡管對方是什麼樣的存在，召喚出阿斯蒙蒂斯的虛影，正準備上前攻擊，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阿斯蒙蒂斯？」她驚愕地喊道，因為她感覺到，自己所背負的遠古意志阻止了自己。

只見她身後的虛影緩緩睜開了淡紅色的眼睛，神色複雜地望著大肆破壞的斯洛斯，沉聲說道，「住手，莉莉絲，如果你不想讓這片土地徹底被摧毀的話！」

「唔？」莉莉絲的眼中露出了幾分驚愕。

在她身旁不遠處，艾倫瞪大眼睛望著莉莉絲背後的遠古意志，驚訝地對身旁的斯考特說道，「你聽到了麼，那個聲音……」

「淫慾，阿斯蒙蒂斯麼？」斯考特點了點頭，下意識地做了一個推眼鏡的動作，這才發現自己的眼鏡早已在剛才的戰鬥中弄壞了。

似乎是聽到了艾倫的聲音，莉莉絲背後的虛影阿斯蒙蒂斯轉過頭望了一眼艾倫，嘿嘿一笑，低聲說道，「能聽到我的聲音，要感到榮幸啊，人類！」

望了一眼艾倫古怪的表情，斯考特壓低聲音說道，「糟糕了，雖然索斯好像停止了混沌之眼的進程，但是這個世界還是受到了嚴重的破壞，使得這些傢伙們更容易用意識侵入這個世界，糟糕了……」

就在斯考特皺眉的同時，莉莉絲不耐煩的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阿斯蒙蒂斯，為什麼要阻止我？」

莉莉絲背後的虛影晃動了一下，隨即，傳來了阿斯蒙蒂斯凝重的聲音。

「因為我從來沒有看到過斯洛斯如此憤怒啊……」他的聲音中，竟然隱隱流露出畏懼。

「薩麥爾也說不行嗎？」在另外一邊，小利莉也用可愛的語氣請求遠古意志【憤怒】薩麥爾的幫助，但是得到的回覆，卻與阿斯蒙蒂斯相似。

望著小利莉賭氣的表情，從她背後的虛影中，傳來了一個異常冷靜的聲音，很難想像，這個冷靜聲音的主人，竟然是象徵著【憤怒】的薩麥爾。

「現在的斯洛斯，很危險……」

「桀桀桀桀，連最強的【憤怒】都這麼說呢，」傑裡·貝爾福特背後的虛影，遠古意志【貪婪】瑪門幸災樂禍地說道，「你們完了，人類！」

聽著那刺耳的笑聲，艾倫恨地牙癢癢，沒好氣說道，「對方只有一個，而你們這裡，不是有四個遠古意志麼！」

話音剛落，一旁就傳來一個冷笑的聲音。

「注意你的語氣，人類，如果你不想死的話！」

艾倫下意識地轉過頭去，驚訝發現說話的竟然是文森特背後的虛影，遠古意志【嫉妒】利維坦。

是傑裡·貝爾福特將昏迷的文森特帶回了薩森，畢竟他背負的遠古意志瑪門，是那七個永恆存在中最弱的一個，為了自己的安危著想，他需要文森特的力量。

「喲，你醒了？」艾倫笑嘻嘻地嘲諷著。

「哼！」文森特的臉上露出幾分青白之色，只見他冷哼一聲，轉頭望著大肆破壞薩森的斯洛斯，沉聲說道，「以你的力量也打不過他麼？利維坦？你以前可不是那麼說的，你說只有【憤怒】才會是你的對手……」

「是啊，我並沒有欺騙你，」文森特背後的虛影，遠古意志【嫉妒】利維坦嘿嘿一笑，望了一眼小利莉背後的遠古意志【憤怒】薩麥爾，帶著幾分嫉妒說道，「在遙遠的年代，薩麥爾那個混蛋打敗了我，可惡，他只比我強上一點，我就差那麼一點……」

「說正題啊！」

「斯洛斯？」利維坦停頓了一下，用複雜的口吻說道，「這傢伙從來就沒有展現過自己真正的力量，那時候也是，一下子就被阿斯蒙蒂斯打敗了，退出了戰鬥……但是我勸你別想著去打敗現在的他，我們從來都沒見過斯洛斯如此暴戾……」

「如果你們聯手呢？」斯考特插嘴說道。

「聯手？」在場四位遠古意志的能量波紋出現了一瞬間的變化，這讓斯考特意識到了自己話中的失禮。

確實，讓這四位永恆存在的遠古意志聯手去對付他們的兄弟？別說這些高高在上的遠古意志面子下不來，就算是，他們憑什麼為了人類那麼做？

「桀桀桀桀，問題不在這裡，」瑪門用陰測測的笑容緩和了這裡的氣氛，低聲笑道，「你也看到了，人類，我們這幾個的本體，還留在第二世界，在你們眼前的我們，只不過是一個投影，最多只有三分之一的力量，而斯洛斯，卻因為貝利亞的原因，以完全體出現在第三世界，讓我們以三分之一的力量去對付完全狀態的斯洛斯？嘿！」說著，他頓了頓，用不可捉摸的語氣說道，「再說，我這個兄弟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這個傢伙從誕生開始就沒有認真過，但是他的力量，哼哼，說不定是我們之中最強的一個……」

「好想要那股力量啊……」

利維坦嫉妒的聲音變相地證實了瑪門的話的正確性，而一旁的薩麥爾，也沒有出言反駁，而是繼續保持著沉默。

「那怎麼辦？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破壞我們的城市麼？」莉莉絲皺眉說道，嚮往至高權利的她，早已將薩森這座繁華的城市看成是自己的私有物，她無法忍受斯洛斯在她的地盤破壞。

「沒有關係的，」瑪門嘿嘿笑著，用幸災樂禍的語氣說道，「就讓他發洩心中的憤怒吧，等到他發洩地差不多了，自然會回到第二世界繼續沉睡，放心，他和我不同，這傢伙對控制你們的世界沒有任何興趣！」

「真是讓人心安的話啊……」艾倫無語地撇了撇嘴。

「試試吧，」望著自己的使徒一直用不忍的目光望著那些被斯洛斯殘忍殺死的人們，憤怒【薩麥爾】低聲說道，「利莉，就按著你心中所希望的那樣去做吧，很遺憾，現在的我，無法幫助你去阻止我的同胞兄弟……」

「四個使徒聯手對付斯洛斯？」阿斯蒙蒂斯嘿嘿一笑，饒有興致地說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哼，不見得會成功！」利維坦不屑地冷笑著。

「是一定不會成功，桀桀桀桀！」瑪門幸災樂禍地笑道。

最終，莉莉絲，文森特，小利莉，傑裡·貝爾福特這四位使徒達成了共識，為了各自的目的，聯手對斯洛斯展開了攻擊。

而那些遠古意志們，則是抱著玩樂的心態望著這一切，除了【憤怒】薩麥爾，畢竟，對於他們來說最具威脅的敵人貝利亞已經死去，剩下的人類，只不過是他們眼中弱小的爬蟲而已。

再說了，遠古意志是永恆不死的存在，即便是遠古意志，也無法殺死同類，最好的結局，不過是斯洛斯再度回到第二世界沉睡而已。

遠古意志們的猜測是正確的，斯洛斯的力量並不像所表露的那樣弱小，這早已在貝利亞的力量中得到證實，即便是四位使徒聯手，也根本無法傷害到斯洛斯，只會讓他更加憤怒，更加暴戾。

「嘁，斯洛斯那傢伙，當初要是能這麼做，老子早就控制整個世界了！」見自己的使徒的攻擊沒有奏效，瑪門無可奈何地嘀咕著。

伴隨著一聲冷笑，利維坦嘲諷說道，「就憑你，瑪門？」

「你這什麼意思，利維坦？」

「都閉嘴吧！」化成了一位巨大戰士的憤怒薩麥爾，用自己的氣勢停止了兩位兄弟的爭吵。

「殺殺，繼續殺！有意思，太有意思了……」阿斯蒙蒂斯興奮地喊著。

斯洛斯愈加憤怒了，他的身軀已經龐大到遮住了整個天空，彷彿末日的魔王降臨這個世界，他嘴裡噴吐出的黑炎，已經讓大半個薩森毀於一旦。

他那堅實的鱗甲完全擋住了人類魔法師的攻擊，即便是使徒，充其量也只能在這些鱗甲上留下幾道痕跡而已。

「吼！」斯洛斯再一次地發出了憤怒的咆哮，強烈的聲波好似具有實質般，將薩森堅實的城牆吹榻了大半，在人類驚恐的眼神中，他踏著黑炎進入了薩森，熊掌一拍，整個戈瑞法師塔彷彿玩具般被攔腰折斷。

望著他抓著大半截法師塔的殘骸暴戾地砸著城內的建築，皇家魔法師們絕望了。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戰鬥啊！

人類無力地抵抗著，魔法師們用自己不痛不癢的魔法攻擊，而衛兵們甚至不敢接近那個龐大的身軀。

然而，這些在斯洛斯眼中渺小到如同蟲子般的人類，他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以至於斯洛斯實在是不耐煩一個一個去殺死他們！

猛地，斯洛斯睜大的眼睛，血紅色的雙眼如同兩輪血月。

「閉上眼睛！」【憤怒】薩麥爾當即向那些人類魔法師發出警告。

但是，太晚了……

除了艾倫、斯考特等知情的人外，那些人類魔法師根本就不瞭解斯洛斯的神之力量。

【抹殺存在】，這是除了使徒以及遠古意志外，可以抹殺任何生命的神之力量，哪怕對方也是永恆不死的存在，只要是第三世界的生命，便無法逃脫這股力量的束縛。

僅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所有看到了斯洛斯血紅色眼睛的人類，都在一瞬間消失了，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甚至連臨死前的哀嚎都沒有，連帶著靈魂，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

幾百？

幾千？

幾萬？

不！那一擊，整整讓薩森的人口銳減了一大半。

望著剛才還人滿為患的街道眼下變地空空蕩蕩，艾倫感受自己從靈魂深處湧起了陣陣寒意。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對於第三世界的生命來說，斯洛斯的神之力量要比其他任何遠古意志的力量更令人絕望……

「斯洛斯那個傢伙，白白浪費了自己強大的力量！」利維坦嫉妒地望著高聳入雲的斯洛斯，除了【憤怒】薩麥爾以外，其他遠古意志露出了附和的表情，這讓作為人類的艾倫與斯考特暗暗慶幸。

還好是【懶惰】掌握著這股對於人類來說最致命的力量，要是其他遠古意志，就好比野心勃勃的【瑪門】，後果不堪設想。

戰鬥仍然繼續著，而普通的人類已經徹底絕望，紛紛帶著親人逃離了薩森，哪怕是作為的國王的西奧，也在皇家衛兵與皇家魔法師的保護下慌慌張張地逃到了避難所。

偌大的薩森，四位使徒還在艱苦奮戰，而像烏爾裡克、康尼爾，根本就無法傷害到斯洛斯，而至於艾倫、斯考特等人，雖然時刻關注著這場戰鬥，但是很遺憾的，他們幫不上任何忙。

充滿暴戾氣息的斯洛斯，他的威脅程度不在之前解開封印的貝利亞之下！

「索斯這傢伙，到底在做什麼？！」艾倫焦急地握緊著拳頭，痛恨自己的無力，他暗暗發誓，這件事結束以後，一定要掌握源力，哪怕付出怎樣的沉重代價。

因為，這種無力的感覺，實在是太令他難以忍受……

其實不止是他，包括斯考特，烏爾裡克，康尼爾，甚至連那四位使徒都有了這個想法。

就在這時，一道粗如柱子般的光打在了斯洛斯的身上，艾倫驚訝地轉過頭去，正好望見尼娜趕到了這裡。

「尼娜姐姐？」艾倫的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因為他看到了瓦沙克。

似乎是注意到了艾倫的古怪目光，尼娜望了一眼瓦沙克，微笑說道，「放心吧，他不是敵人！」

不是敵人？貝利亞一方的第三魔神竟然不是敵人？

艾倫勉強地牽了牽嘴角的肌肉。

「怎麼樣？斯洛斯的力量？」

在尼娜擔憂的目光中，瓦沙克睜開自己額頭那倒三角般的眼睛轉動了幾下，隨即帶著幾分沉重說道，「不愧是遠古意志，沒有任何弱點……」

「要怎麼做才能傷到他？」

「只有用源力……」說著，瓦沙克頓了頓，帶著幾分謙卑說道，「很遺憾，我掌握的源力並不完整……」說著，他好似察覺到了什麼，猛地抬起手支撐起一道防護罩，及時擋住了斯洛斯噴吐的黑炎。

望了一眼瓦沙克，斯考特皺眉說道，「索斯呢？如果有他在的話，至少能增加幾絲勝率！」

「幾絲勝率麼？」尼娜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

就在這時，半空中唰地一聲出現一道黑幕，隨即，一個人影從黑幕中走了出來，緩緩地落在艾倫等人面前，歉意說道，「抱歉啊，為了將聖靈之石丟到混沌之眼的中心，浪費了一些時間。」

望著那熟悉的招式，艾倫下意識退後兩步，驚聲喊道，「貝……貝利亞？」

話音剛落，就聽尼娜低聲笑道，「不，你看仔細點！」

艾倫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望著用空間魔法突然出現的對方，難以置信地說道，「索……索斯？你的頭髮，還有你的眼睛怎麼……對了，你什麼時候學會的空間魔法？」

「呵呵，」索斯微笑著聳了聳肩，只聽砰了一聲，棋子魔偶【教皇】普佩落到他的身邊，低聲說道，「薩森城內基本上已經沒有活人了，主人！」

「啊！」索斯點了點頭，只見他的右眼中的三芒星魔法陣浮現出一絲詭異的幽藍色光芒，隨即，他身旁的空間當即出現了無數密密麻麻的三芒星魔法陣，對準了正朝著四位使徒發動進攻的斯洛斯。

「唰！」幾千道可怕的光束同一時間打在斯洛斯堅固的鱗甲上，只聽一聲痛苦的吼聲，斯洛斯當即停止了對那四名使徒的攻擊，扭頭望著底下的索斯。

「這……這不是貝利亞的招數麼？」艾倫的臉上充滿了驚訝，帶著幾分懷疑，說道，「你……你真的是索斯？」

「啊，」索斯點了點頭，微笑說道，「那是屬於貝利亞的力量！」說著，還沒等艾倫領悟，索斯見斯洛斯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莉莉絲等人身上，啪地打了一個響指。

只聽轟地一聲，斯洛斯的額角爆炸了一團能量驚人的白焰。

「焰閃？」艾倫愣了愣，這才鬆了口氣，望著索斯沒好氣地說道，「我還以為是貝利亞呢，嚇死我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嘛！」

只見索斯微微歎了口氣，帶著幾絲悲傷，低聲說道，「貝利亞在臨走之前把自己所剩下的力量全部灌輸給了我，包括他那短暫的一生的成就，驚人的成就，空間魔法，以太力量，還有鏡花……」

望著索斯那沉重的表情，艾倫沉默了一下，隨即嬉笑著說道，「嘿，那我現在是該叫你貝利斯，還是索利亞？」他那玩笑的口吻，當即將沉重的氣氛掃除。

「你！」索斯沒好氣地白了一眼艾倫，無奈說道，「我還是我，索斯！」說著，深深吸了幾口氣，向斯洛斯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已經發洩地差不多了吧，斯洛斯？」

然而回答他的，是斯洛斯噴吐出的一團黑炎。

「小心，索斯！」尼娜驚慌地喊道。

望著越來越近的黑炎，索斯抬起右手，不見他有任何動作，那團黑炎徑直撞在他的手掌，詭異地化作一股濃重的黑暗氣息從索斯的兩旁掠過。

而索斯本身竟然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轟！」索斯身後的街道兩旁爆發出一陣轟然巨響，被可怕的黑炎所吞沒。

抬起頭，望著用憤怒眼神望著自己的斯洛斯，索斯微微歎了口氣，用好像和相識已久的朋友的語氣，輕聲說道，「住手吧，斯洛斯，破壞、殺戮，那並不是你所想要的，不是麼？」

很意外地，斯洛斯血紅色的眼睛漸漸恢復了正常的淡紅色，忽然，不知為什麼，他彷彿受到刺激般再度露出暴戾的氣息。

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中，索斯抬起的右手中嗤地一聲燃燒起熊熊火焰，黑焰、白焰、業火、聖焰，這四種完全不同屬性的火焰，詭異地纏繞、融合在一起，照亮了附近的黑暗。

「看來得需要花點時間才能溝通呢！」

第六十八章 結束？

不得不說，索斯的出現，令遠古意志們吃了一驚，因為他們從索斯的身上看到了貝利亞的影子。

貝利亞，這個精通空間魔法、憑借人類力量穿梭時空的強者，他的這份力量，甚至讓永恆存在的遠古意志感到了威脅。

因為對方能夠穿梭時間，穿梭位面，這就意味著他不再局限於第三世界，甚至能跨越位面來到遠古意志所存在的第二世界，這就意味著第二世界原來的秩序將會被徹底打亂，並且，貝利亞這個人類，他的瘋狂舉動甚至讓遠古意志們都產生了戒備。

畢竟，即便是遠古意志毫不關心第三世界的生存或毀滅，但是他們所生存的第二世界的安危，卻直接關係到他們自身，他們可不想貝利亞這個瘋狂的男人介入，要知道，對方已經擁有了作為神的資本。

以人類之軀掌握神明之力，即便是半神……

所以說，當貝利亞的氣息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時，除了【憤怒】薩麥爾外，其他三位遠古意志們著實鬆了口氣，但是索斯的出現，卻讓他們放鬆的心情再度提了起來。

「大哥哥！」小利莉歡快地和索斯打著招呼。

「喲！」索斯微微笑了笑，輕聲說道，「辛苦你們了，現在就交給我吧！」

望著索斯手中燃燒的藍色火焰，莉莉絲的眼神閃過幾絲莫名的神色，用異樣的語氣、帶著幾分溫柔說道，「你有把握麼？」

「啊！」索斯自信地點了點頭。

莉莉絲微微張了張嘴，忽然表情變換，咯咯笑道，「好吧，那就交給你了！」說著，她從屋頂上跳了下來，退到一旁。

「交給大哥哥了！」小利莉也退了下去。

似乎是注意到了索斯的目光轉向了自己，文森特冷哼一聲，嘲諷說道，「這本來就是你的責任！」

文森特說的沒錯，畢竟索斯曾經是斯洛斯的使徒，如果他沒有被貝利亞奪走使徒力量，那麼自然也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

文森特與傑裡·貝爾福特一同退出了戰圈，而烏爾裡克與康尼爾一些人也在猶豫之後退後，只留下索斯一個人單獨面對斯洛斯。

「普佩，保護好尼娜！」

「是，主人！」棋子魔偶，【教皇】恭敬地點了點頭。

「我上了，斯洛斯！」在說完這句話後，索斯做了一個下蹲的動作，隨即猛地躍起半空，只聽一聲巨響，他腳下的地面竟然紛紛凹陷迸裂。

「好快！」莉莉絲的眼中露出幾絲驚訝。

在眾人凝重的目光中，躍起半空的索斯右手一揮，只見一團混合著這種火焰的巨大火球憑空出現，緩緩地朝著斯洛斯砸去。

倒不是說這枚巨大的火球速度太慢，而是它的體積實在是太過於龐大，使得它的移動在眾人眼中緩慢無比。

「吼！」斯洛斯張開了佈滿獠牙的巨口，噗地吐出一口黑炎。

只聽一聲轟然巨響，兩股強大無比的能量當即撞在一起，劇烈爆炸產生的氣浪，瘋狂地掠向四周，甚至將附近的房屋連根拔起，彷彿風暴降臨般

「呼呼……」

聽著耳邊的灌風聲，艾倫彷彿感覺要被這股颶風吹走，下意識地拔出腰間的寶劍插入地面，一手抓住了體質較弱的斯考特，沒好氣說道，「太誇張了吧，夥計？」但是他的聲音，根本無法在這股風浪中傳到索斯耳邊。

「這是什麼的戰鬥啊……」尼娜在第一時間施展出防護罩，用震驚的目光找尋著索斯的聲音。

「沃爾蒙那傢伙麼？」時刻關注著這場戰鬥的文森特忽然發現索斯竟然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表情微微一變。

「在那！」傑裡·貝爾福特抬起手指了一個方向。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索斯的身影時而出現，時而消失，躲避著斯洛斯噴出的那一口又一口的黑炎。

忽然，索斯的身影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了斯洛斯的腦門前。

「給我冷靜下來，斯洛斯！」在一聲暴喝中，索斯一掌打在斯洛斯的前額。

「吼！」斯洛斯爆發出一聲帶著痛意的咆哮，龐大的身軀竟然因為這一擊而失去了平衡。

「這是何等強大的力量……」烏爾裡克睜大著眼睛喃喃自語著，忽然，他看到失去平衡的斯洛斯眼中閃過一絲凶狠，下意識地喊道，「小心，索斯！」

但是，他的提醒還是太慢了……

別看斯洛斯的身軀如此龐大，但是他的速度，卻一點也不緩慢，在失去平衡的一剎那，他抬起右掌就朝著索斯拍了下去，速度之快，就連掌握了源力的索斯也無法逃開，只能硬生生地擋住。

「轟！」斯洛斯巨大的身軀倒了下來，壓塌了半個薩森，揚起一片塵土。

但是索斯也不好過，被斯洛斯那巨大的熊掌所拍中，砰地一聲硬生生撞到了地面。

「索斯！」

尼娜下意識地喊了出聲，不由自由地向前跑了幾步，隨即忽然停了下來。

只見在她松氣般的目光中，被四種火焰所燃燒的索斯半蹲著落了地上，雖說身上的衣服變得破爛不堪，但是卻好似並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勢。

「呼，真是可怕的蠻力！」伸出右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漬，索斯勉強著站了起來，即便是他，在被斯洛斯含怒的一擊打中後，也出現了短暫的、彷彿失去平衡般的感覺。

就在這時，斯洛斯搖晃著碩大的腦袋爬了起來，龐大的身軀彷彿推土機般，毫不費力地撞毀了薩森城內的各個建築，只見他奮力一抓，整座皇宮竟然硬生生從地面被拔了起來。

在索斯駭然的目光中，斯洛斯舉起整個皇宮，朝著他砸了過來。

「喂喂……」艾倫等人當即嚇地轉頭就想跑，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天空中突然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三芒星魔法陣，在片刻的停頓後，數千道可怕的光束當即將整個皇宮打得粉碎。

是索斯用鏡花瓦解了斯洛斯的攻擊。

望著那些從天空掉下來的石頭碎塊，艾倫臉上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嘿嘿笑道，「玩笑開大了吧，我們的國王陛下會心疼的嘿……」

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不止是皇宮，整個薩森的建築都遭了秧，充當了斯洛斯作為攻擊的手段，在這樣的攻勢下，索斯一度陷入了被動中。

終於，只聽轟地一聲，索斯被一幢大樓壓在了底下。

很難想像，平時懶得地甚至連挪一下身體都不願意的斯洛斯，一旦發怒竟然會是這樣的可怕。

「索斯……」

在尼娜擔憂的目光中，那幢大樓突然釋放出無數道詭異的藍色光束，隨即砰地一聲整個炸成了碎片，索斯的身體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

而這時的薩森，早已成為一片廢墟……

「吼吼！」望著索斯狼狽的模樣，斯洛斯漸漸變淡的血紅色雙眼中竟然浮現出了得意的神色，舉起巨大的爪子示威般地朝著索斯舞動了幾下。

「嘿嘿，斯洛斯那傢伙玩地很開心啊……」貪婪【瑪門】幸災樂禍地嘿嘿笑著。

「……」皺眉望了一眼瑪門，莉莉絲神色複雜地望著廢墟中的索斯。

整整十分鐘，即便是作為半神的索斯，也逐漸感到吃力，但是他面前的斯洛斯，卻好似仍然精力充沛。

真是可怕的恢復能力啊……

索斯不禁回想起當初在學院時的景象，那時候，因為斯洛斯的存在，他擁有了超快的體力與魔力恢復能力，這種能力就連拉維亞也非常羨慕，但是現在，斯洛斯的能力卻讓索斯感到非常頭疼。

「吼！」在一陣巨大咆哮中，薩森的地面整個開裂下陷，凡是索斯所站的地面，紛紛凹陷崩潰。

「糟糕！」索斯忽然發覺到了腳下的異狀，下意識地躍起來，一抬頭，卻正巧看到一隻巨大的熊掌正朝自己拍來。

下意識地，索斯只能用自己的身體硬生生擋下。

只聽砰的一聲，索斯的身體被直直拍落地面，砸塌了一整排的房屋。

「嘁，大意了！」吐出一口血水，索斯不免要責怪自己。

要知道，斯洛斯的屬性是【黑暗】與【炎】，除了黑暗之外，他還能控制土元素與火元素，令地面開裂這種小事，對於斯洛斯來說太輕鬆不過了。

在遠處的一幢房屋頂上，文森特環抱著雙臂淡淡說道，「光靠那傢伙好像不行啊！」

「嘿嘿！」

話音剛落，他的身後傳來了【嫉妒】利維坦的笑聲。

「那個人類做的已經很不錯了，嘿嘿，對方可是斯洛斯啊，知道麼，在過去的戰鬥中，阿斯蒙蒂斯雖然打敗了斯洛斯，但是就我看來，斯洛斯甚至連半根毛都沒掉……」

「喂，利維坦，你這話什麼意思！」莉莉絲身後的遠古意志、【淫慾】阿斯蒙蒂斯不渝地說道。

「我說的可是事實啊！」

「你！」

在兩位遠古意志毫無建樹的爭吵中，小利莉擔憂地說道，「大哥哥真的打不過那只熊麼？薩麥爾？」

在一陣沉默過後，小利莉身後的遠古意志、【憤怒】薩麥爾用冷靜的語氣說道，「很難……斯洛斯是我的兄弟，是我的哥哥，他誕生的時間比我更早，但是，他從來就沒有認真地展示自己擁有的力量……雖然斯洛斯的神之力量對那個掌握了源力的人類無效，但是，斯洛斯是【黑暗】與【炎】的化身，只要他站在大地之上，他就會擁有我們所有兄弟都無法比擬的恢復能力，我很懷疑，如果我的哥哥認真起來，恐怕連我也不是對手……」

「要斯洛斯認真起來？」瑪門嘿嘿地笑著，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畢竟斯洛斯代表的是【懶惰】，他掌握著【逃避之力】，如果沒有外界的刺激，他永遠都不會變得認真，或許，這也是所謂的制衡吧。

越具有野心的遠古意志便越弱，相反，越不具有野心的遠古意志便越強。

「我們要不要去幫幫大哥哥呢？」小利莉可愛地說道。

包括莉莉絲在內，三位使徒沉默了，因為斯洛斯的強大，完全超乎了他們的預料，再說了，他們的力量早已在剛才與貝利亞的戰鬥中消耗地七七八八<5-1-7-z.c-o-m>，哪裡還有什麼資格去迎戰斯洛斯，充其量，只能做出一些能讓斯洛斯感到痛意的攻擊罷了，傷不到對方，卻會引來仇恨，這種愚蠢的事，誰會去做？

而另一方面，他們也被索斯所展現的力量所震驚，雖說他看上去好似是落於下風，但是至少斯洛斯一時半會也奈何不了他，光是這份力量，就不是使徒們所能擁有的了。

現在的索斯，不在貝利亞之下！

不過要打敗斯洛斯……

很難，非常難！

而與此同時，在另外一邊，關注著這場驚人戰鬥的教廷兩位樞機主教正在低聲交談著。

「光靠沃爾蒙·克萊斯特閣下一個人，看來是壓制不了這遠古意志啊……梅特門特閣下！」老主教阿爾瑪·比爾德低聲說道。

「嗯！」內奧米·梅特門特點了點頭，凝重地說道，「克萊斯特那小鬼確實很強，現在的他，恐怕是我們整個人類中最強大的一個，但是對方可是遠古意志啊，是從世界誕生之初便存在的古老生命，怎麼可能光靠那個小鬼就能打敗？」

「還是要用大封印之術啊！」

「唔……但是要封印遠古意志……這可不容易……需要那個小鬼的幫助！」

「克萊斯特閣下麼？」阿爾瑪·比爾德愣了愣，為難說道，「但是這樣一來，就沒有人抵擋斯洛斯的力量了，那四個使徒已經在剛才的戰鬥中耗盡了力量，別說他們不願意，就算他們願意，恐怕也擋不住斯洛斯的力量，會被殺死……」

正說著，他們身旁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我想，我應該可以作為第三個人選……」

兩位主教下意識地轉過去去，驚訝地望見棋子魔偶、【教皇】普佩微笑地望著他們。

兩位主教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那就趕快！」

三人呈三角形站立，同時催動了體內的聖力，只見他們的腳下浮現出一個神聖的六芒星符號，神聖的力量如潮般向這裡聚攏。

但是，斯洛斯第一時間發覺了這股神聖之力，咆哮著衝了過來。

就在這時，漫天的鏡花擋住了他的去路。

「斯洛斯，你的對手是我！」

斯洛斯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所有的光束，回頭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索斯，眼中露出幾分失去理智般的憤恨，朝著他發動了兇猛的攻勢。

在苦苦支撐了十分鐘後，一度落於下風的索斯，在斯洛斯彷彿無窮無盡的力量面前，被迫不停用閃現魔法逃避，眾人們發現，他攻擊的次數越來越少。

也難怪，因為斯洛斯的步步逼迫，根本不給索斯絲毫的空隙。

這令兩位教廷的大主教心急如焚，畢竟他們現在聚攏的聖力根本不足以對付斯洛斯，一旦索斯落敗，那麼他們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吼！」

斯洛斯忽然發出一聲震懾人心的咆哮，竟然將閃現過程中的索斯逼了出來。

望著越來越近的巨大熊爪，眾人的心下意識地提了起來。

而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索斯的身體忽然整個化作了一團火焰，險而又險地躲開斯洛斯的爪子。

然而就在眾人們憂心忡忡的時候，戰場中出現了一件非常詭異的事……

只見被斯洛斯爪子分開的那兩束火焰，竟然沒有再次融合在一起，而是化作了兩團火焰。

一團，是充斥著神聖之力的白焰，而另外一團，是充斥著黑暗力量以及空間氣息的藍色火焰。

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眼神中，兩團火焰在同一時間凝聚成一個人影，神聖火焰凝聚成的，自然是換上了一件教廷樞機主教長袍的索斯，由魔力凝聚的白色長袍上刻滿了神聖的符號，而另外一團藍色的火焰……

「貝……貝利亞！」望著那另外一團火焰所凝聚的人形，艾倫的眼中露出了駭然的神色，大驚失色的說道，「他……他不是死了麼？」

「貝利亞？」站在遠處一座房頂望著這一切，莉莉絲吃驚地捂著嘴，眼中竟然露出了幾分喜悅的神色。

「唔？」她身後的遠古意志、【淫慾】阿斯蒙蒂斯疑惑地望了一眼自己的使徒。

只見在眾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中，貝利亞身穿一套黑色的教廷樞機主教長袍，長袍上同樣刻滿了各種奇怪的符號，只見他皺眉望了一眼自己的身體，露出一副難以理解的目光。

而在他身旁不遠處的索斯，更是一臉的驚愕表情，指著貝利亞愣是說不出話來。

「你……你怎麼……」

彷彿是猜到了索斯的想法，貝利亞沒好氣說道，「我怎麼知道？」說著，握了握右手，一臉古怪說道，「我們的靈魂竟然無法徹底融合？這不可能啊……明明是同一個人……」

「呃？」聽著貝利亞的喃喃自語，索斯一瞬間露出了一個極其古怪的表情。

「吼！」斯洛斯的眼神再度變得充滿了仇恨，或許，他剛才就是發覺了索斯體內屬於貝利亞的那部分靈魂。

斯洛斯的怒吼，打斷了貝利亞的思索，只見他冷笑一聲，習慣性地嘲諷道，「還是這麼沒用啊，小鬼，我明明把我的力量給了你，你卻還是這麼窩囊！」

「有本事你去對付他啊！」索斯沒好氣地說道。

「嘿！」貝利亞淡淡一笑，與索斯對視一眼，兩人分別來到了斯洛斯的左右兩邊，同時施展出【鏡花】、【焰閃】。

兩人的聯合攻擊，一時間讓斯洛斯左右難顧。

「奇怪，索斯的力量降下來了……」望著遠處的索斯，尼娜喃喃說道。

「應該是因為他與貝利亞分開了吧，將半神級的力量平均分成兩份，力量當然降下來了！」斯考特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說道，雖然他的鼻樑上已沒有眼鏡。

忽然，斯洛斯大吼一聲，一爪拍向貝利亞。

只見貝利亞的身上泛起一絲詭異的光芒，竟然毫無預兆地消失在了原地。

而與此同時，索斯又再度變回了半神狀態。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索斯身上的火焰噗嗤一下變得旺盛，隨即，貝利亞再次出現了他身邊，隨著貝利亞的出現，索斯的力量又降到魔導師的水準。

「咦？」小利莉可愛地歪了歪腦袋。

「小心點啊，」望了一眼身邊的貝利亞，索斯沒好氣說道，「你已經不是那時候的你了，別浪費我的力量！」

「那是你的力量麼？」貝利亞一臉冷笑地反駁著，隨即眼神一凜，沉聲說道，「要來了！」

「嗯！」

望著眼前的這一切，艾倫焦躁地抓了抓頭髮，難以理解地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其實並不只是艾倫一個人難以理解，而在場的所有人無法解釋他們眼鏡所看到的事物。

在『尼娜』離開後，貝利亞心灰意冷地將自己的殘存的力量與靈魂全部交付給了索斯，但是不知為什麼，貝利亞的靈魂卻無法與索斯徹底融合，而變成了現在這樣不倫不類的樣子。

當兩個靈魂合二為一的時候，索斯便是半神級的存在，不但可以同時運用四種不同屬性的火焰，還可以施展鏡花、焰閃，甚至連空間魔法也可以使用。

而當兩個靈魂分開的時候，索斯與貝利亞便成為了兩個單獨的個體，索斯無法再使用屬於貝利亞的力量，而貝利亞也無法使用屬於索斯的力量。

雖說他們的靈魂無法徹底融合，但是卻彷彿建立了什麼聯繫，根本不需要語言的溝通就能明白對方的心意。

一時間，強大的斯洛斯在兩人的聯手攻擊下竟然落於了下風。

而底下觀戰的眾人，卻看著索斯與貝利亞兩人分分合合，愣是說不出話來。

或許，這是因為法則的扭曲而導致的詭異情況，但是，這也太詭異了吧？

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

在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後，面對著索斯與貝利亞兩人的攻勢，即便是斯洛斯也露出了疲憊的神色。

就在這時，場上爆發出一陣強烈的神聖力量。

伴隨著這股神聖力量，索斯和貝利亞再次合二為一，展現出半神級的強大力量，硬生生將斯洛斯的巨大身軀死死壓制。

「就是現在大封印之術！」一直尋找著機會的兩位紅衣大大主教大吼一聲。

只見一團無比迅猛的聖力當即爆發，隨即，從天空的雲層中，射下一束無比神聖的光芒，將斯洛斯整個身軀籠罩在內。

只聽一聲聲卡嚓卡嚓的聲響，斯洛斯的身體上忽然出現了一圈圈的神聖的枷鎖，那充斥著聖光的枷鎖將斯洛斯整個身軀都牢牢鎖住。

「吼吼！」斯洛斯憤怒地掙扎著。

兩位老教皇，以及棋子魔偶、【教皇】普佩一動都不敢動，催動了體內所有的聖力，想強行將這位遠古意志用神聖的力量封印。

然而，斯洛斯的力量完完全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只聽轟地一聲巨響，束縛著斯洛斯的金色枷鎖竟然同時迸裂，化作點點金光消失了。

「怎麼可能？」兩位老主教露出了駭然的神色。

強大到能夠封印神明的大封印之術，竟然無法將斯洛斯封印？

望著天空中照射下的神聖力量也最終消失，然而斯洛斯卻仍然存在於這個世界，兩位老主教露出了絕望的表情。

完了，這下全完了……

他們很清楚，單憑索斯的力量，是無法打敗斯洛斯的，充其量只能暫時地擋住對方，但是要知道，對方是遠古意志啊，擁有無窮無盡力量的遠古意志啊，而索斯僅僅是人類，他的力量會在戰鬥中不斷地被消耗。

一旦被耗盡體力，那麼又有誰能夠對付眼前這可怕的敵人呢？

這個世界還是逃脫不了毀滅的結局麼？

望著咆哮不止、露出得意表情的斯洛斯，兩位老主教無聲地歎息著。

「吼吼！」在所有人凝重的目光中，斯洛斯現在的表情就像個得意的孩子，不停地發出一聲聲表示勝利的吼聲。

他確實有這個資格，畢竟，人類中最強大的索斯，也只能暫時地抵擋他的強大，卻沒有打敗他的力量……

就在這時，斯洛斯的耳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夠了吧，斯洛斯？」

很意外地，斯洛斯的動作停住了，低下頭盯著在自己腳下附近一副氣喘吁吁模樣的索斯。

只見索斯深深吸了口氣，望著斯洛斯那雙已經恢復了淡紅色的眼睛，用彷彿老朋友般的口吻，輕聲說道，「你心中的憤怒，應該已經發洩出來了吧，斯洛斯？我的聲音，應該能夠清楚地傳達到你那了吧？」

望著索斯那雙看似怪異的眼睛，斯洛斯竟然漸漸平靜下來，挪動它巨大的身軀坐在地上，恢復了最初與索斯相識時的平靜，用爪子慵懶地抓了抓腦袋，望著四周已經呈現出一片廢墟模樣的薩森，露出一副迷惑的表情。

在足足過了一分鐘後，斯洛斯抓了抓腦袋，忽然站了起來，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竟然用爪子將空間硬生生抓出一道縫隙。

在縫隙的另外一頭，那是一個充斥著紅色與黑色的世界，是不受時間與能量制約的世界，也是遠古意志們誕生的世界，【第二世界】空間。

在所有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中，斯洛斯就好像是一個玩累了的孩子般，扭動著自己龐大的身軀緩緩地鑽入了那條縫隙。

「戰鬥，好麻煩……憤怒，也好麻煩……第三世界……好麻煩……說話，也好麻煩……」

最後，那道縫隙合攏了，彷彿一開始就沒有出現過……

結束了？

索斯暗暗鬆了口氣，一回頭，卻正巧撞到了在場另外幾位遠古意志那摻雜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甚至是喜悅的眼神，尤其是瑪門。

「……」

看來，還沒有到真正結束的那一天啊……

第六十九章 一年後

距離那次災害已經過去一年了，在末日的災害中存活下來的人們終於迎來了久違的和平，重新建立了自己的家園，迎接新的生活。

在那次災難中，人類失去了太多太多，據統計，帝國有七成的城市被摧毀於那一場【流星雨】中，只有像梵多這樣具有防護系統的大城市才倖免於難，而像那些普普通通的小城市、小村莊，早已變成一片廢墟。

因為這場浩劫受到嚴重損失的並不只是帝國，薩洛尼亞也受到了波及，在那短短的幾個月中，東部大陸人類世界總人口幾乎銳減了一半，這是何等的傷亡。

鑒於人類兩大國家的實力都受到了嚴重削弱，又鑒於野蠻人、獸人等外族似乎也察覺到了人類的災難，逐漸開始對人類發動了試探性的攻擊。

面對著這嚴峻的形式，帝國與教廷放下了以往的成見，開放邊境，通力合作，以往勢同水火的兩國，如今就像是一個國家那樣運作著。

最終，在第三次首腦會議中，帝國高層與薩洛尼亞的樞機主教們正式達成協議，將兩個國家合併為一個，即【神聖帝國】。

這是一個由君權與神權共同統治的新王國，根據出台的協議，君王的權利再度受到了制約，僅僅是作為帝國名義上的擁有著，而實際控制國家權利的，卻是以弗羅雷斯家族（薩森）、沃米斯利家族（阿爾塔克）、奧吉爾家族（加利克），商人協會（奧佩瑞爾斯）等勢力為首的貴族，以及教廷。

中央以及地方的貴族們控制軍隊，負責保衛這個國家的軍事，而教廷則掌握裁決大權，大到處罰貴族、小到懲戒犯人，都由教廷的神父們負責，除此之外，教廷還獲得了自由向國民傳播教義的權利。

當兩國合一之後，在廢墟上重新建立的薩森，也改名為【赫德帕爾】，意思就是神聖之地，在這裡，教廷派出了一位樞機主教為國王西奧再次舉行了加冕儀式，意味著教廷對這位國王陛下的認可。

根據這個協議，教廷在每一座重要城市都建立了教堂，比如薩森，梵多等等，雖說他們交出了治理國家的權利，但是卻在這一年中陸續吸收了許多信徒。

帝國，逐漸演變成一個多神論與單神論並存的復合國家。

世界再度變回了和平，狄婭發自內心地高興，因為她的丈夫不會因為戰爭而再次離開她了，而她，也不需要再時時刻刻擔憂自己丈夫的安危。

他，就在自己身邊……

哦，對了，現在的狄婭，應該稱為克萊斯特夫人。

「克萊斯特夫人，您來買菜啊？」

「您今天氣色不錯啊，尊敬的克萊斯特夫人！」

「我們最近剛到了一款新穎的禮服，我覺得非常適合您……」

在路過梵多城的街道時，街道上的魔法師、商人、居民都紛紛對狄婭行禮，而狄婭，也對他們報以甜美的笑容。

在一年的相處中，梵多的居民都已經知道，眼前這位美麗溫柔的女人，便是大魔法師沃爾蒙·克萊斯特的妻子。

什麼？大魔法師沃爾蒙·克萊斯特是誰？

那是拯救了世界的人啊！

「呼！」熱情的梵多居民，讓狄婭又一次多了數倍的時間才買到當天的菜，她揉了揉臉頰，帶著幾分疲倦歎了口氣，將買來的菜放到廚房，見時間還早，便拿起桌上的一本魔法書，躺在沙發上細細閱讀起來。

「篤篤篤……」忽然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索斯打著哈欠走了下來，只見他赤裸著上身，右肩上掛著一件外套，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樣。

「呵！」似乎是看到了躺在沙發上看書的狄婭，索斯微微一笑，走到她身邊，俯下身，說道，「看什麼看地那麼認真啊？」

「呀！」聚精會神看書的狄婭嚇了一跳，一抬頭，見是索斯，沒好氣地看了一眼他。

輕輕在狄婭嘴唇上吻了一下，索斯坐在狄婭身旁，一邊套著衣服，一邊問道，「看什麼呢？」

「中級魔法資格考核的資料啊。」只見狄婭挪了挪身體，用手輕輕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埋怨說道，「這些過兩天就要考呢，可我還是記不住，梵多魔法協會的評定很嚴格的！」

「嘿！」索斯忍不住笑了出來，眨了眨眼神秘說道，「要不要我教你一個絕招？」

「什麼絕招？」狄婭好奇地問道。

索斯攤開右手，只聽噗地一聲，他的手上出現了一支鵝毛筆。

望了望那支鵝毛筆，又望了一眼自己丈夫臉上壞壞的笑容，狄婭頓時明白過來，沒好氣地用小手輕輕敲打著索斯的胸膛。

「怎麼了？我覺得挺好用的呀！」摟著狄婭，索斯壞笑著說道。

「才不好用呢！」狄婭賭氣似地說了句，隨即彷彿想到了什麼，噗嗤一笑，摟著索斯的脖子，用手點了點他的臉頰，輕聲說道，「好了，待會艾倫他們要過來，你也準備一下，等下客人來了，看到你穿著這身，像什麼樣子呀！」

「是是……」索斯無奈地點了點頭。

就在兩人親暱溫存的時候，門口傳來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索斯走過去開了門，只見門才剛打開，一柄金色的寶劍快如閃電地遞了過來。

好似早有預料般，索斯輕輕鬆鬆地便閃開了那柄騎士劍，望著門外沒好氣地說道，「喂，每次都這樣，你能換點花樣麼，艾倫？」

只見門外的艾倫穿著一件便裝，披著金色的披風，將手中的騎士劍收入了劍鞘，笑嘻嘻地說道，「這不是為了測試一下你的實力有沒有退步嘛！喲，狄婭學姐，越來越漂亮了！」說著，他對走過來的狄婭行了一個簡單的禮節。

一年沒見，他下巴上已經蓄起了一小簇鬍鬚，看上去比以前更加魁梧，充滿著陽剛的氣息。

「艾倫真是的！」狄婭捂著嘴咯咯一笑，望著艾倫身旁的妻子麗莎，微笑說道，「很累了吧，先進來坐會，我去準備茶。」

「不用麻煩了，」麗莎解下了自己裝飾著寶石的披風，禮貌地對狄婭微微一笑，隨即好奇問道，「斯考特他們還沒有到嗎？」

「沒有呢，」狄婭一邊走向廚房，一邊說道，「你們是第一個呢！」

「哦！」麗莎點著頭走入了屋子。

隨手關上門，艾倫隨手將自己的披風丟在沙發上，笑著說道，「加利克最近好像很熱鬧啊，野蠻人時不時地過去騷擾，本來還想約那傢伙一起打獵，現在看來估計是沒戲了，對了，你怎麼樣，夥計？」

「還行吧！」索斯松聳了聳肩。

「還行？」艾倫古怪一笑，望著索斯身上不倫不類的裝扮，嘿嘿笑道，「喂，我說夥計，你可是瑞奧克斯學院的院長吧，好歹也注意一下自己的穿著……」

「很彆扭麼？」索斯望了望自己如同睡衣般的衣服。

「唔，」艾倫摸了摸下巴，思考了半天，望著索斯揶揄說道，「這是我看到過的最糟糕的……」

「得了吧，你的品味也不怎麼樣！」

就在這時，狄婭端著茶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將茶水遞給艾倫與麗莎後，悄悄將索斯拉到一旁，輕聲說道，「趁著現在人都還沒到，趕緊去換身衣服吧……」

「這不是挺好的嘛？」

「是挺好的，」狄婭無奈地說道，「但是換一身會更好，快去吧……」

搖搖頭，索斯無可奈何地朝著樓梯走去。

就在這時，門口處又傳來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與此同時，梵多，赫利瑞奧克斯學院——

只見在走廊上，兩位教授捧著今天校內學生的成績表敲響了院長辦公室的門。

「進來！」房間內傳來一個十分具有氣勢的聲音。

聽著那個聲音，兩位教授不安地嚥了嚥唾沫，對視一眼，其中一位教授小聲說道，「糟糕，是貝利亞院來……」

「唔！」另外一位教授訕訕地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推開辦公室的門，望著那位坐在辦公桌後批閱文件的人，低聲說道，「院……院長……這是今年學生們的成績考核統計……」

只見身穿黑色魔法長袍的貝利亞停下了手中的筆，皺眉望著兩位教授手上那整整一疊紙張，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放這裡吧！還有什麼事麼？」

「這個……」只見其中一位教授猶豫了一下，從懷中拿出一疊請帖，低著頭說道，「這是薩森的貴族們送來的請帖，請您和沃爾蒙院長去薩森參加舞呢……」

「沒興趣！」貝利亞連頭都不抬，一邊繼續批閱文件，一邊淡淡說道，「丟了它，另外去告訴那些蠢貨，再敢送這些無聊的東西過來煩我，我宰了他們！」

「是是……」兩位教授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還有什麼事麼？」

「沒……沒了……」

「出去吧！」

「是！」只見兩位教授慌慌張張將那些單子放在辦公桌上，一臉如釋重負地離開了房間。

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又望了一眼辦公桌上堆積的厚厚文件，貝利亞的臉上露出幾分氣惱，拿起一旁的茶杯，卻發現杯子裡早已沒有了茶水。

砰地一聲將茶杯重重放在辦公桌上，貝利亞捏了捏手中的鵝毛筆，恨恨地咒罵道，「那個混賬東西……」正說著，他的話語戛然而止。

「咯咯咯，很辛苦呢！」

忽然辦公室裡響起一陣咯咯咯笑聲。

只見貝利亞瞥了一眼那個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辦公室裡的女人，淡淡說道，「我想我已經警告過你很多次了，別來煩我，莉莉絲！」

「喂，我這是好心好意過來看望你……」

「那就麻煩你從正門進來！」

「好吧！」在貝利亞無語的目光中，莉莉絲打開辦公室的門了出去，沒過一秒鐘又走了進來，笑吟吟地望著貝利亞，說道，「這樣你滿意了吧？」

貝利亞直感覺一陣疲倦，捂著額頭沒好氣說道，「你到底想做什麼，莉莉絲？」

只見莉莉絲幾步走到辦公桌前，用雙手支撐在桌面上，半傾著身軀，望著貝利亞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要你做我的男人，貝利亞！」

貝利亞愕然地張了張嘴，傻傻地望了一眼莉莉絲，忽然按響了辦公桌上的警鈴。

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後，一位教授猛地推開門，氣喘吁吁地說道，「有……有什麼吩咐麼，院長？」

只見貝利亞抬起手指著莉莉絲，淡淡說道，「泰爾維茨小姐要回去了！」

「哦？」那位教授似懂非懂地望著貝利亞，在足足愣了兩秒鐘後才反應過來，禮貌說道，「那，我送送您……」然而他的話還沒說話就被打斷了。

只見莉莉絲的臉上露出幾分怒氣，狠狠一拍桌子，怒聲說道，「貝利亞，你什麼意思？！」

貝利亞絲毫不退地迎上了她憤怒的目光， 雖然他已經不是當初具有無窮無盡力量的貝利亞了，但是他的氣魄卻絲毫不減。

在足足對視了十幾秒後，出於不知明的原因，莉莉絲的目光一下子軟了下來，恨恨地瞪了一眼貝利亞，隨即轉過身，望著那位教授，眼中泛起一絲詭異的紅芒，沉聲說道，「出去，告訴所有人都別進來！」

「是……」

望著莉莉絲那詭異的眼睛，那位教授彷彿受到控制般，機械般地點了點頭，一臉渾渾噩噩地走了出去。

「哼！」莉莉絲得意地看了一眼貝利亞，她的意思很明顯，只要她不想離開，沒有任何人能夠趕走她！

望著莉莉絲眼中的得意，貝利亞無語地搖了搖頭，放下手中的筆，抱著雙臂，皺眉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麼，莉莉絲？你別以為我怕你，就算我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但是如果你要小看我，我想我會讓你付出沉重代價的！」

只見莉莉絲半坐在辦公桌上，居高臨下地望著貝利亞，輕笑說道，「我怎麼可能小看你呢？貝利亞，你可是能對遠古意志產生威脅的男人啊……」

貝利亞輕哼了一聲，冷冷說道，「知道就好！」

忽然，莉莉絲趴了下來，趴在辦公桌上，托著下巴，望著貝利亞，微微吐出幾絲帶著幽香的氣息，輕聲說道，「我喜歡那樣強大而又深情男人，貝利亞，我要你做我的男人……」說著，她好似發現了貝利亞有著再次按動警鈴的舉動，輕笑著說道，「沒用的，就算你叫再多的人進來，我一樣可以再讓他們出去……」

「你……」貝利亞氣結地用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看著莉莉絲笑吟吟地望著自己，古怪地說道，「我記得，你應該很恨我才對……」

「是呀，」莉莉絲沒有任何隱瞞的意思，埋怨說道，「最初那一次，我只不過是想探探你的底細，但是你二話不說就把我打傷了……」

「是那樣嗎？我記得是你用神之力量控制了我的屬下吧？」

莉莉絲啞然地張了張嘴，嗔聲說道，「好吧，就當是那樣吧，雖然你給我第一印象非常糟糕，但是當我知道你是為了你心愛的女人而想摧毀這個世界時……」

「那是我的姐姐！」貝利亞帶著幾分莫名的尷尬辯解道。

「是麼？」莉莉絲輕笑著望了一眼貝利亞，擺了擺手指，咯咯笑道，「這種話你可以騙別人，但是騙不過我，我可是能夠掌握人的感情的使徒啊……你是因為愛她才會那麼做，而不是什麼姐姐弟弟的身份……」說到這裡，她幽幽歎了口氣，自嘲說道，「我以前一直以為愛情是虛假的，是建立在利益上的產物，但是你打破了我以往的觀呢……」

「……」

「做我的男人，貝利亞！」

「不可能！」貝利亞一口回絕，回絕地斬釘截鐵，沒有任何商量餘地。

「為什麼？」莉莉絲氣惱地坐了起來，皺眉望著貝利亞說道，「我可以允許你去思念自己深愛的姐姐，只要你將這份真誠的感情分給我一半……」

「嘿！」貝利亞忍不住笑了出聲，撇嘴說道，「感情這玩意這可以分一半麼？」說著，他見莉莉絲的表情似乎有著動怒的預兆，岔開話題說道，「冷靜點，莉莉絲，我現在只不過是一團實體化的能量，我的本體和索斯那小子已經融合……」

「別想騙我，」打斷了貝利亞的話，莉莉絲冷哼說道，「我多了一年時間來觀察你，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和索斯融合的時候，我承認，那時候的你們確實可以看成是一個個體，但是，當你們分開的時候，你們卻是兩個不同的個體，你根本就不是以他的魔力生存的，屬於你的那部分力量，會重新回到你體內，就像現在……」說著，她的眼中泛起了幾絲淡紅色的光芒，然而那淡紅色的光芒過後，貝利亞卻沒有任何異樣。

「對吧？」望著說不出話來的貝利亞，莉莉絲輕笑說道，「就算是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你依然是掌握了源力的強者，如果你真的沒有了絲毫力量，而僅僅只是一團實體化的能量，那麼，你怎麼可能不被我控制？」

望著莉莉絲眼中的得意，貝利亞輕笑一聲，忽然，他的身上泛起幾絲幽藍色的光芒，還沒等莉莉絲反應過來，只聽唰地一聲，貝利亞消失了，用他那精湛的魔法毫無聲息地離開了辦公室。

「這個混蛋！」莉莉絲下意識地跑到窗戶邊向窗外望去，但是卻沒有發現貝利亞的絲毫蹤跡，也是，對方可是空間魔法的大師，幾千碼、幾萬碼的空間傳送，根本就不費吹灰之力。

「可惡！」恨恨地跺了跺腳，莉莉絲衝著窗外大聲喊道，「你給我等著，你個混蛋！我不會放棄的！」說完，她的身體化作一道黑暗氣息消失了。

聽著那聲怒斥，躺在瑞奧克斯城堡屋頂上的貝利亞微微搖了搖頭，只見他望了眼蔚藍的天空，用雙手枕著腦袋，無聲地歎了口氣。

「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再次相逢在世界的角落……真的會嗎？如果是真的，我會一直等，一直等，無論多少年，十年、二十年，直到我死去變成靈魂，直到連靈魂也抹去……」

到晚餐時間的時候，索斯家中已經擠滿了客人，來的都是一些很熟悉的朋友，艾倫夫婦、斯考特夫婦、烏爾裡克、尼娜等等，今天是他們約定聚會的日子。

為了這個約會，別說艾倫與斯考特他們，就連外出旅行的烏爾裡克與尼娜也回到了梵多，值得一提的是，烏爾裡克去了薩洛尼亞，在索斯的推薦下已經成為了一位見習修士，而尼娜則是抱著修行的目的獨自一人前往寒冷的北地，尋找傳說中一年四季都會佈滿雷雲的地方，但是很遺憾的，這個傳說中黃金矮人的居住地，她至今都還沒有找到。

在晚餐前，艾倫帶著幾分炫耀的神色對斯考特說起了他重建的騎士團，因為斯考特一句暴發戶的評價，兩人又再一次開始了久違的爭吵，或許，這就是他們之間所謂友誼的見證吧。

除了麗莎、萊瑞拉、狄婭以及尼娜外，凱特麗娜是客人中的唯一一位女性，這位來自薩洛尼亞的少女，作為教廷的特派人選之一留在了薩森的教會分部，她已經是一位合格的修女了，但性格卻仍然像以前那樣膽小害羞，靜靜地聽著尼娜講述著北方的趣事，時而露出幾分笑意，但是絕對不插嘴。

與她一樣，埃迪、格特、蓋勒這些索斯在薩洛尼亞的朋友，如今也成為正式的神職者留在了薩森，但是很遺憾，因為他們隸屬於聖十字軍，所以無法參加今日的聚會。

在晚餐前準備工作中，尼娜說起了她過不了幾天又要外出旅行的事，這讓索斯感覺有點詫異。

「就不能多住幾天麼？」

聽著弟弟帶著挽留的詢問，尼娜忍不住苦笑出聲，望了眼正在招呼客人的狄婭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莫名的神色伸手輕輕敲了敲索斯的腦門，隨即，輕輕摟著索斯的腰，低聲說道，「姐姐只要知道你過地很好，那就心滿意足了……不要為要感到擔心，每年我都會回來的……」

「尼娜……」

「你這是什麼表情啊！」尼娜抬起頭好笑地望著索斯，正想伸手去捏捏索斯的鼻子，卻忽然聽到了狄婭走進來的聲音，連忙放開手。

「索斯，我讓你洗的盤子呢？」

「……在這裡！」

「給我吧！尼娜姐姐到外面坐會吧，索斯，你也別忙了，剩下的交給我就可以了。」似乎沒有看到尼娜臉上的不自然，狄婭接過了索斯遞來的盤子。

「呃，嗯，好的……」尼娜帶著幾分不自然的表情點了點頭，一抬頭正好迎上索斯略感尷尬的目光，兩人對視一眼，沉默了。

在過了十幾秒鐘後，為了緩和尷尬，尼娜岔開話題說道，「貝利亞呢？」

「這種事那傢伙從來不感興趣，」索斯無聊著搖了搖頭，帶著幾分歎息說道，「雖然是以半人類半靈魂的方式存活下來，但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了當初那時候的氣魄，要不是我把瑞奧克斯學院的事務全部脫手交給了他，無所事事的，遲早會被內心的思念拖垮……現在的他，大多數時候都用工作麻痺著自己……」

「你還說呢，明明是自己想偷懶！」尼娜沒好氣地望了一眼索斯，這讓被拆穿的索斯感到有些尷尬。

在笑了幾聲後，尼娜忽然問道，「拉維亞呢？」

只見索斯搖了搖頭，帶著幾分莫名神色低聲說道，「我當然邀請了她，但是，她不會來的……」

索斯說地沒錯，拉維亞最終還是沒有來，或許，她還在顧及著當初在這裡發生的事，這讓麗莎、萊瑞拉兩人感到了小小的遺憾。

然而，就在晚餐進行到了一半時，門處突然響起了篤篤篤的敲門聲。

「難道是艾維？」屋內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鼓動索斯親自去開門。

最終，艾倫幾乎是挾持著索斯去打開了房門，然而令屋內所有人意外的是，門外根本就沒有拉維亞的身影，只是在門外的階梯上，放著一名被衣服裹得嚴嚴實實的嬰兒，胖嘟嘟的、很可愛的嬰兒。

「這……」本想著看好戲的艾倫有些錯愕，臉上露出幾分氣憤的表情，皺眉說道，「誰家的父母這麼過分啊？」說著，他匆匆地追了出去，卻沒有看到街上有任何行人。

「真過份呢……」狄婭帶著不忍的表情從一臉莫名其妙的索斯懷中抱過嬰兒，帶著幾分母性的愛意望著熟睡中的嬰兒。

「好可愛啊……」屋內的女性們紛紛聚了過來，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嬰兒滑嫩的臉蛋。

「是個男孩子呢！」麗莎帶著幾分羨慕的表情喃喃說道，「這麼可愛的孩子都忍心丟棄，真是過分的父母……咦？」

忽然，她發現嬰兒的衣服中夾著一張便條，隨手拿了起來，好奇說道，「唔唔，這裡有這個孩子的名字呢……」說著，她吃驚地摀住了嘴，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怎麼了怎麼了？」預感到有什麼有趣的事即將發生的艾倫一手從自己妻子手中拿過便條，瞥了幾眼，只見他神色一愣，瞪大著眼睛露出一臉的不可思議。

「怎麼回事？」索斯一臉詫異地想過去看，卻被艾倫右手擋住。

只見艾倫瞥了一眼莫名其妙的索斯，又瞥了一眼狄婭懷中的嬰兒，古怪地咳嗽兩聲，笑嘻嘻地說道，「這個小鬼有一個很不錯的名字喲，荷爾普·沃米斯利·克萊斯特！」

「克萊斯特？那不是……」斯考特、烏爾裡克下意識地望向索斯，一臉的驚訝。

「沃米斯利？」萊瑞拉吃驚地捂著嘴，難以置信地望著狄婭懷中的嬰兒。

那不是……

第七十章 七年後

這是索斯和艾維的孩子？

唔，一說還確實很像，你看這鼻子，這臉蛋……

還有這孩子天生濃郁的火元素……父母都是火系魔法師，出生的孩子火元素不濃郁才怪呢……

麗莎與萊瑞拉竊竊私語著，對著狄婭懷中的嬰兒指指點點，再加上艾倫竊笑的表情，斯考特哭笑不得的搖頭、尼娜失神落寞的歎息聲、以及烏爾裡克與凱特麗娜一臉莫名其妙的模樣，索斯與狄婭都感覺一陣尷尬。

就在這時，嬰兒的一聲哭鬧打破了屋內異樣的寂靜。

「這孩子應該是餓了，我去給他熱點牛奶……」回過神來的狄婭低了低頭，抱著孩子匆匆跑向廚房。

「我……我去幫你……」索斯緊跟其後。

望著他倆慌慌張張的模樣，艾倫忍不住笑了出聲。

匆匆來到廚房，索斯見到狄婭靠在牆邊，一手抱著嬰兒，一手捂著自己胸口大口地喘著氣，尷尬地走了過去，輕輕摟著她，用帶著歉意與尷尬的口吻說道，「狄婭，我……」

望著丈夫的愧疚的表情，狄婭忍不住笑了出聲，一邊哄著哭鬧的孩子，一邊低聲說道，「我沒有生氣，也沒有傷心，我只是太吃驚了，沒想到……」

「我也沒想到……」索斯尷尬地撓撓頭。

望著丈夫那不知所措的表情，狄婭忍不住歎了口氣，隨即輕聲說道，「拉維亞她一定還沒有走遠，你快去吧！」

「去？」

「是啊，雖然我和她之間相處地並不是很好，但是，我想現在的她，應該是非常難受的，將自己的親生孩子送到另一個女人身邊撫養……」

「咦？」索斯詫異地望著狄婭。

望著丈夫那怪異的目光，狄婭眼中露出幾分羞色，推著索斯的身體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拉維亞一定在某個地方看著這裡，快去吧……雖然她是火系魔法師，但是在這樣寒冷的冬季站在外面，尤其……快去吧，別讓她孤零零地回阿爾塔克……」

「你怎麼知道？」索斯好奇問道。

狄婭笑了笑，哄著懷中的孩子，低聲說道，「或許，這就是作為女人的直覺吧……」

女人的直覺麼？

索斯來到了屋外，用的是閃現魔法，因為如果經過客廳的話，艾倫那傢伙指不定還會說些什麼呢。

外面很黑、很冷，即便是梵多的冬季，一樣是寒冷無比。

在這樣的夜裡，每一戶人家都緊緊關上了門窗，與家人度過著甜蜜的晚餐時間，而在街道小巷的路口處，卻有一位套著斗篷的女人正靠在牆上發出一聲聲的歎息。

雖然對方穿著一身寬大的斗篷，但是仍然看得出那是一位很美麗的女人，高挑的身段，姣好的容貌，以及那頭火紅色的頭髮，都讓人難以忘懷，尤其是她那雙如同紅寶石般的眼睛，即便是在這樣的寒冬中，彷彿也釋放著火一般的熱情。

「回去吧，艾維！」女人喃喃自語著，剛轉身，卻忽然停住了全身的動作。

因為她看到前面的小巷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男人，一個讓她十分熟悉的男人。

「想這樣就離開麼？」

驚訝地望著男人臉上的微笑，女人不由捂著嘴，如同寶石般美麗的眼睛中佈滿了霧氣。

忽然，她跑了過去，投入了男人的懷抱，緊緊抱著他，以一陣輕微的哭泣發洩著心中的委屈。

「混蛋，混蛋，混蛋……」

承受著來自胸口不輕不重的捶打，望著懷中的她哭泣的表情，索斯的心中也不好受，抱緊她，任憑她發洩心中的委屈。

「艾維……」

然而，在過了一分鐘後，女人深深吸了口氣便平靜了下來，將頭埋在索斯的胸口，輕聲說道，「替我向狄婭道個歉，我說過我不會再打擾到你們，但是……我真的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

「艾維……」

「我知道，我性格不好，給不了你那種感覺，我不後悔，因為我選擇了一條與其他女人完全不同的道路，但是啊，我還是希望我的孩子能夠有一個完整的家，我們的孩子……」說著，拉維亞抬起頭，微笑著望著索斯，輕聲說道，「荷爾普·沃米斯利·克萊斯特，很不錯的名字，對吧？幫我照顧好他，索斯，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自私，但是，我不得不那麼做，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艾維……」索斯下意識地摟緊了拉維亞，不忍地說道，「我們到屋裡去說吧？」

「不，」拉維亞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我說過，我不會再踏入那幢房子……」

「你還在顧及那件事麼？其實那件事根本就不怪你我……」

「怪不怪誰都無所謂，我只知道，那裡不是屬於我的，我的歸宿，在阿爾塔克……」說著，拉維亞抬起頭，望著深愛的男人，輕聲笑道，「如果你有心的話，可以到阿爾塔克來看我呀，帶上我的孩子……」

「艾維，」索斯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艾倫、麗莎他們也在，烏爾裡克也在……」

似乎是明白了男人的心意，拉維亞咯咯一笑，將頭深埋在索斯的懷中，輕聲說道，「那我就更不能進去了，別擔心我，我和你寶貝的那位不同，我可是阿爾塔克的女王呢！」

「說得也是呢……」索斯發出一聲苦笑，緊緊地抱住了懷中的拉維亞。

在沉默了一會兒後，拉維亞忽然低聲說道，「好了，我該走了，我還得趕回阿爾塔克，野蠻人中有個部落要和我們阿爾塔克談判，如果順利的話，就可以解決一些邊境上的問題……」

「唔……」索斯點了點頭，卻似乎沒有放開拉維亞的意思。

彷彿明白了這一點，拉維亞強迫自己推開了懷中深愛的男人，強忍著不捨的表情退後幾步，咬了咬嘴唇，說道，「我真的該走了，事關整個阿爾塔克……」

「哦……」索斯黯然地點了點頭。

忽然，拉維亞走上前，用一個飽含感情的熱吻堵住了索斯的嘴唇。

「我走了，好好照顧我的孩子，每年……每年我希望你能帶他來阿爾塔克，不需要很多次……如果你沒有時間的話，我可以讓康尼爾來接他，我只是想看看他……」

「艾維……」

正說著，幾位身穿戎裝的阿爾塔克士兵匆匆走了過來，走到拉維亞身前，半跪行禮說道，「領主閣下，到您預定的時間了，城外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唔！」拉維亞點了點頭，深情地望了一眼索斯，咬了咬嘴唇，忽然轉過身，用彷彿不帶任何留戀的語氣沉聲說道，「走，回阿爾塔克！」

「是！領主閣下！」

索斯沒有再阻止拉維亞，望著她踏著積雪越走越遠，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說什麼也無法挽留這個女人，她，已經不再是當初學院裡那個倔強而任性的女孩子了，她，已經成為了阿爾塔克的領主、阿爾塔克的女王，是所有阿爾塔克人都信服的領袖！

拉維亞，最終沒有再踏入那幢屋子，直到在睡夢前，索斯仍然為此事感到唏噓不已。

「想什麼呢？是關於艾維麼？」忽然，床的另外一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是啊，」索斯下意識地說了句，隨即好似想到什麼，歉意說道，「抱歉，狄婭……」

「這沒有什麼，」狄婭輕輕轉了一個身，側躺在床上，正對著索斯，輕聲說道，「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你們的錯，如果要追究的話，責任在於我……」

「狄婭……」

「別說這個了，」見索斯興致不高，狄婭聰明地岔開了話題，輕聲說道，「聽你剛才的話說，拉維亞的意思就是將這個孩子交給我撫養？」

「唔，她說她沒有臉見你，所以只好讓我拜託你……那個時候，我因為不忍心，所以一口答應了，我……」

「不用這樣，索斯，我也很喜歡那個孩子呢，你和拉維亞的孩子，父母都這麼出色，孩子一定會成為傑出的魔法師呢！」

「狄婭……」

「咯咯，好啦，開個玩笑嘛，拉維亞的意思我明白了，我倒是不介意，家裡多個人也熱鬧一點，拉維亞作為領主很忙，暫時將孩子送到這裡，我也能理解……」

索斯深深歎了口氣，低聲說道，「不是暫時……」

「不……」狄婭愣了愣。

「她的意思，是讓我們撫養這個孩子，以孩子親生父母的名義……」

「什麼？」狄婭愣住了，一臉詫異地說道，「那……那拉維亞不是……」

「啊！」彷彿是明白了狄婭的想法，索斯點了點頭。

狄婭微微歎了口氣，帶著幾分不忍說道，「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叫自己阿姨麼？如果是我，我真的無法忍受這種痛苦……拉維亞真的決定了？」

「啊，她決定的事，從來就沒有反悔過！」

「唉……」望著躺在兩人中間呼呼大睡的孩子，狄婭幽幽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我忽然覺得我很自私……」

「狄婭……」

——七年後——

外出旅行的烏爾裡克回到了梵多，敲響了克萊斯特夫婦的屋子。

雖說他也是梵多城的居民，但是一年之中呆在梵多的日子實在是太少了，這位崇尚和平的吸血鬼總希望到世界的各個角落旅行。

忽然，門打開了，一個紅頭髮的小傢伙撲了上來，抱住了烏爾裡克，欣喜地喊道，「烏爾裡克叔叔！」

望著那個看似七八歲的可愛小鬼，烏爾裡克的臉上堆滿了笑容，撫摸著小傢伙的腦袋，微笑著說道，「喲，小庫佩，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說著，他從懷中拿出一根足足有手掌般大小的動物牙齒。

「哇！」小傢伙一臉欣喜地接過那顆某種動物的獠牙。

「我呢我呢？」小傢伙的背後跑出來一個五六歲、穿著花裙子的小女孩，帶著幾分委屈的表情看著烏爾裡克。

「呵呵，這是給小凱瑞的！」烏爾裡克又從懷中拿出一枚製作精緻的項鏈，頓時將那個小女孩哄笑了。

「要說謝謝！」就在這時，屋內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已經儼然成為一位成熟女性的狄婭走了出來，帶著幾分歉意望著烏爾裡克。

「謝謝烏爾裡克叔叔！」說著，這兩個小傢伙一臉喜悅的跑到屋內去了。

「應該是庫拉德叔叔！」狄婭無奈地搖了搖頭，請烏爾裡克進了屋，微笑著說道，「前幾天聽說你要回來，那兩個孩子一直都非常高興呢……真是的，這兩個孩子！」

「呵呵，」接過狄婭遞過來的紅茶，烏爾裡克禮貌地接過。輕笑說道，「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艾倫送的，那才叫貴重呢！」

「別提了，艾倫上次送庫佩一把騎士劍，庫佩那孩子興奮的差點把自己傷到了，這孩子……」說著，狄婭注意到這兩個小鬼正在偷吃桌上的菜餚，連忙走了過去。

見狄婭發覺了，小庫佩連忙將嘴裡的烤肉嚥了下去，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而小女孩凱瑞卻被狄婭當場逮到，被狄婭訓了一陣。

「哥哥也偷吃了，媽媽就罰我一個，偏心！」見只有自己一個人受罰，小女孩傷心地哭泣著。

狄婭張了張嘴，不忍地蹲下身，抱著自己的女兒，輕聲說道：「這些等下要招待客人的，你們都吃光了，那客人們怎麼辦呢？」

「那哥哥也吃了！」小女孩賭氣地看著自己的哥哥。

就在狄婭感到為難的時候，二樓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即，一個看似二十幾歲的男人走了下來，啪的一下打在竊笑的小庫佩腦後，「還笑！」

「爸……」小男孩小庫佩訕訕地挪了挪身體，露出一副乖巧的表情。

「喲，烏爾裡克！」

「早上好，索斯！」烏爾裡克微笑地點了點頭。

「爸爸！」小女孩哭泣地跑到索斯旁邊，拉著他的衣角，委屈地說道，「媽媽又偏心，只訓我一個……」

望著狄婭無奈歎息的表情，索斯將自己的女兒抱了起來，輕聲哄到，「不哭不哭，等下我帶你到街上去……」

「我要去法德爾塔看利莉阿姨，阿姨會用魔法……」小女孩怯生生說道。

「好好！」索斯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也去！」小男孩庫佩大聲說道。

「你給我好好呆在這！」皺眉望了望自己的兒子，索斯沒好氣說道，「你在學院學魔法就是為了欺負同學的？還敢在課堂上搗亂？」

「您……您已經知道了？」小男孩露出訕訕的表情。

「廢話！」索斯哼了一聲。

小男孩快快地撓了撓頭，低聲辯解道：「不是我欺負他們啊，是他們欺負凱瑞，所以我才打他們！」

「恩恩！」小女孩一個勁的點頭。

「那課堂上呢？」

「在課堂上搗亂，我可沒有哦，我只是覺得那些教授的課太無聊了……」說著，小庫佩抬頭看著索斯，帶著幾分期望說道，「爸，別人都說你是帝國最強大的魔法師，要不你來教我啊……」

「我教你？」索斯冷笑兩聲，「是不是還想著跟別的同學打架啊？」

「沒有啊……」

「好啦好啦，」狄婭忍不住來打了個圓場，對庫佩說道，「庫佩，別惹你爸爸生氣了，乖，上樓收拾一下衣服，過幾天要去阿爾塔克做客呢！」

「哦……」一聽到狄婭的話，庫佩臉上的表情頓時拉了下來……

這時，索斯抱著自己的女兒走到了烏爾裡克的身邊，低聲問道，「烏爾裡克，最近外面的形勢怎麼樣？」

「不樂觀，」烏爾裡克搖了搖頭，沉聲說道，「這個世界的空間隔離已經變得相當虛弱，那些惡魔就不說了，我有點擔心遠古意志們，尤其是瑪門，這傢伙已經陸續控制了一些低級的惡魔，在格隆以北的地區積蓄力量，之所以暫時沒什麼作為，只不過是顧慮其他遠古意志的存在，還有就是你和貝利亞……」

「唔！」索斯點了點頭，隨即皺眉說道，「瑪門已經和利維坦正式聯手了……」

「別擔心，我們這邊不是還有薩麥爾和阿斯蒙蒂斯麼？小利莉和莉莉絲不是站在我們這一邊麼？」

「嘿，利莉確實是，只不過莉莉絲嘛……那要看貝利亞的態度！」索斯忍不住笑出聲。

「莉莉絲擁有不錯的力量，但願貝利亞不要將她推到另外一方……」

「是呢！」索斯無奈地聳了聳肩。

就在這時，小庫佩悄悄走到了狄婭身邊，望著狄婭一臉不情願地說道，「媽媽，我能不能不去阿爾塔克啊？」

「為什麼？」

「我……我總感覺拉維亞阿姨不喜歡我，我和妹妹一起去做客，憑什麼只有妹妹每天到處去玩，做想做的事，還有好多好多禮物，可是我每天都要接受什麼什麼訓練，什麼禮儀啊、劍術啊、騎術啊……拜託，那是假期耶！」

「這說明拉維亞阿姨對你的期望很高啊，所以才對你這麼嚴格！」

「可是……那次我跟她頂嘴的時候，她還打我……」

望著庫佩憤憤的表情，拉維亞忍不住歎了口氣，蹲下身輕聲說，「相信我，拉維亞阿姨打你的時候，她一定比你更痛苦……」

奇怪地望著自己的母親，庫佩撅嘴說道，「反正我就是覺得她不喜歡我！」

「不，」狄婭微微搖了搖頭，「相信我，她是最關心你、最愛你的人！」

「唔？」小庫佩疑惑地抬起頭好奇道，「比媽媽還關心我，還愛我？」

撫摸著孩子的頭，狄婭點了點頭。

「唔！」

——與此同時，阿爾塔克——

作為阿爾塔克的領主，拉維亞·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治理這塊土地已經長達八年了，這位驕傲的女領主一改阿爾塔克對野蠻人妥協固守的方針，以高壓鐵血政策令野蠻人感到恐懼。

在八年中，阿爾塔克前後對野蠻人展開十一次反攻，其中九勝二敗，她的威望已經超越了沃米斯利家族以往任何一位統治者，就連野蠻人也不敢小看這位女領主，野蠻人中弱小的部落，紛紛向阿爾塔克投降。

只有三個最大的部落，仍然保持著與阿爾塔克、格隆、以及加利克這三處帝國邊境的對立。

「把這些發下去，告訴野蠻人，投降我們，就可以得到充足的食物，可以得到穩定的工作，甚至可以加入我們阿爾塔克的軍隊，但是，如果他們還想著抵抗，還繼續在我們阿爾塔克搶掠，那麼等待他們的，必將是死亡，沒有第二條路！」

在理事的房間裡，身穿著一套騎士裝的拉維亞用不容反駁的口氣向面前的三位下屬說著。

只見其中一位貴族猶豫了一下，皺眉說道：「是不是太過於冒險了？野蠻人的實力還是很龐大的，這篇通告萬一惹怒了他們，讓他們三個部落聯手來對付我們阿爾塔克……萬一加利克的奧吉爾伯爵來不及支援，那我們……」

「萬一，萬一，哪來那麼多萬一？」只見拉維亞猛地一拍桌子，沉聲說道，「就是因為你們這麼多萬一，阿爾塔克每年才會受到那麼多嚴重的損失！就算他們三個部落聯手又怎樣？如果他們真的敢來，我會將他們全部埋葬在幾千里的雪山中！就這麼對他們說！」

「……是，領主閣下！」感受著來自拉維亞的驚人氣勢，三位貴族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出去吧！——還有，明天這個時候，我要在烏雷爾視察我們的軍隊，這可是你們訓練了整整一年的軍隊，我希望到時候令我失望……記住一句話，在阿爾塔克，糧食十分寶貴，它不會給沒有作用的人！如果你們辦不到，在這個阿爾塔克，有的是可以代替你們的人！」

「是！是！」

「出去吧！」

「是，領主閣下！」

望著三位貴族匆匆離開的背影，端著一杯紅茶站在一旁的皇后魔偶昆因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把他們嚇得不行呢！」

「哼，」拉維亞冷哼一聲，捏了捏鼻樑，帶著幾分疲倦說道，「有些傢伙就是需要時刻敲打敲打他們，不然，他們會以為，阿爾塔克缺了他們不行……北方的野蠻人看樣子是打算和我們展開一場爭鬥，這種時候，我絕對不會允許有任何的疏忽！」說著，她深深吸了口氣，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輕聲說道，「接下來還有安排麼？」

「唔，」昆因想了想，說道，「今天日程上的事都已經處理好了……」

「明天呢？」

「明天主要就是視察軍隊，三個地方軍隊，共計四萬人！」

「唔，我知道了，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私事咯！」昆因笑瞇瞇地說道。

「私事？」拉維亞愣了愣，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幾分笑意，輕聲說道，「我知道了，明天你去代替我接一下庫佩，等我視察完軍隊就會回來！」

「不先去接他麼？」昆因帶著不忍說道，「那是你的兒子啊，親生兒子，不差那一會兒吧？」

拉維亞微微歎了口氣，低聲說道，「我就怕見到他以後會不忍心離開……還是先去視察軍隊吧，差不多晚餐時間我就可以回來！」

「又是這樣！」昆因無奈地搖了搖頭，帶著幾分責怪的口吻說道，「艾維，庫佩還只是一個孩子，別對他要求太高了，你就不能像對待凱瑞那丫頭一樣，讓他在這裡開開心心地玩上一陣子麼？劍術、騎術、魔法，他還不到八歲啊，去年他還偷偷問我，說你是不是不喜歡他……」

拉維亞沉默了，在足足過了幾分鐘後，低聲說道，「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成為一個出色的人，狄婭，是一個很不錯的女人，即便是作為母親，但是她溫柔的性格，作為教育孩子的母親是失敗的，看看現在庫佩被慣成什麼樣子就能看地出來……」

「那不是很好麼？至少她將庫佩當成自己的孩子那樣撫養著……」

「是很好，我也很感激她，但是，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長大以後成為一個無能的傢伙，既然她做不到狠下心，那麼我來扮演這個角色！」

「艾維，你這樣做只會讓他在心裡討厭你，恨你！」

「……沒有關係！」

就在這時，房間裡突然出現了一道黑幕，在拉維亞與昆因意外的眼神中，半神狀態的索斯帶著小庫佩與小凱瑞兩個孩子從空間門中走了出來。

「拉維亞阿姨！」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拉維亞身前。

「是你呀，小丫頭，變得漂亮了呢！」拉維亞微微一笑，撫摸著小女孩藍色的頭髮，隨即，轉頭過，望著在索斯身旁有些畏畏縮縮的小男孩。

「唰！」索斯身上出現一團藍色火焰，隨即凝聚成一個人影，是貝利亞。

只見他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索斯，帶著幾分懊惱的表情說道，「好了，把你們送到了，我回去了！」

「到時候也要麻煩你了！」索斯微笑著說道。

「你！」貝利亞氣結地望了一眼索斯，二話不說走入了空間門，唰地一聲消失了。

望著自己深愛的男人，拉維亞帶著幾分驚喜說道，「你們怎麼今天就來了？」

「因為耽誤了點時間，所以就叫貝利亞送我們過來了……」說著，索斯低下頭，推了推身邊的庫佩。

「拉維亞阿姨……」小男孩怯生生地喊道。

「唔，」拉維亞的眼中露出濃濃親情，一閃而逝，隨即，卻用嚴厲的目光望著庫佩，伸出手問道，「瑞奧克斯的成績呢？」

庫佩耷拉著頭將一張紙遞了過去，拉維亞微微一掃，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好了好了，路上累了吧，來來，我帶你去你們的房間！」見拉維亞的表情，昆因連忙拉著兩個孩子走了出去。

望著庫佩離開的背影，索斯走到拉維亞身旁，輕輕摟著她，低聲說道，「你對他太嚴厲了，就算是斯考特，也沒對他的兒子這樣嚴厲……」

輕輕摟著索斯的腰，拉維亞這時才露出了幾分作為女性的弱勢。

「因為，他是我的親生兒子啊……」

第七十一章 七年後（二）

籠罩著世界的黑暗，似乎早已退去，因為貝利亞的出現，這個世界偏離了原有的歷史軌跡，朝著一個無法預知的未來發展，即便是有資歷的占星師，也無法從偉大意志們的細言片語中預測未來的景象。

這個世界的未來，已經漸漸偏離了法則的約束，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世界仍然存在著，繼續演繹著歷史、演繹著人類以及各個智慧種族的文明進程。

——阿爾塔克，佈雷烏城堡——

自從三年前，阿爾塔克獲得了公國的稱號之後，佈雷烏城堡便成為了阿爾塔克的首都，這是一座充斥著勇氣的城市，住在這裡的阿爾塔克人是帝國傑出的獵人與士兵，就算是強大的野蠻人，也無法令他們感到畏懼，因為，他們有一位傑出的領袖。

拉維亞·瓦耶爾·威爾提·沃米斯利，這位年僅二十三歲的女領主已經統治著這塊土地長達八年了，她那貫徹與正義的鐵血政策，不但令阿爾塔克人信服，就連野蠻人也對她充滿畏懼。

在佈雷烏城堡的頂層，那是這位女領主休息的場所，她習慣著站在城堡的頂端眺望這片被白雪覆蓋的土地，雖然是女性，但是她卻有著不輸給男人的氣魄。

在佈雷烏，拉維亞一年四季都穿著不同款式的騎士裝束，幾乎看不到她身穿禮服的時候，作為女性、尤其是容貌過人的女性而言，這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

阿爾塔克的男人私底下議論著，他們的領主，擁有著一顆超越男兒的心，他們絕對不會想到，他們引以為傲的領主，也有著女性化的一面，當然，只是在他面前，在她深愛的男人面前……

從身邊赤裸著的男人懷中鑽了出來，拉維亞隨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暗紅色內衣穿上，隨即，僅僅穿著一件單薄內衣的她走到了陽台，打開了落地的窗戶，當即，一股冷風便吹入了房間，吹得房間裡的掛幕與簾子唰唰作響。

望著那從雪山山峰間冉冉升起的紅陽，拉維亞深深吸了口氣。

「不錯的早晨呢！」

說著，她帶著幾分愛意轉過身，望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無奈地搖了搖頭。

拉維亞輕笑地走了過去，一隻腳站在地上，另外一隻腳則曲在床上，半趴在男人身上，沒好氣說道，「喂，你還打算睡到什麼時候？」

「唔？」躺在床上的男人迷糊地睜開眼睛，略帶幾分迷惑地望了一眼拉維亞，隨即又閉上了眼睛，含糊著問道，「幾點了？」

拉維亞忍不住搖了搖頭，無奈說道，「不想看看阿爾塔克的朝陽麼？」

只見床上的男人翻了個身，含糊地說道，「有什麼好看的，也就那麼回事！」

「你！」拉維亞忍不住有些氣結，見男人似乎又睡了過去，眼中露出幾分促狹的神色，但是在一秒過後，她似乎放棄了，鑽進被窩，側身正對著男人的面龐，用深情的目光久久注視著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帶著幾分黯然的神色微微歎了口氣。

「想什麼呢？」忽然，她身旁傳來一個聲音。

「咦？」拉維亞愣了愣，她發現身旁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正用疑惑的目光望著她。

「沒什麼，」拉維亞微笑著搖了搖頭，帶著幾分莫名的神色說道，「等下就要回梵多了麼？索斯？」

「啊，」點了點頭，索斯輕輕摟著懷中的女人，低聲說道，「已經兩天了不是，我要回去處理一些事，瑞奧克斯和梵德爾的事……」

「瑞奧克斯不是有貝利亞麼？梵德爾的事你也放手交給利莉那丫頭了，不是麼？」拉維亞帶著幾分冷笑說道。

「呃，這個……」索斯尷尬地撓了撓頭。

「是擔心狄婭吧？」

「呃，也不是……我只是……」望著拉維亞那雙紅寶石般的美麗眼睛，索斯尷尬說道，「你也知道，狄婭她……她在梵多也沒幾個朋友，唯一的好朋友莉莉絲一直黏在貝利亞身邊……」

「我在阿爾塔克也沒有朋友啊！」拉維亞帶著幾分不滿說道，「我也會感到悶啊！」

「這個……」

望著男人那尷尬的表情，拉維亞噗嗤一笑，捏了捏索斯的鼻子說道，「和你開玩笑的，我要做的事情多著呢，就算沒有你，我還會感到悶？」

「真的？」索斯下意識問道。

「你！」只見拉維亞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氣，恨恨地瞪了一眼索斯，卻見他嘿嘿一笑，低聲說道，「和你開個玩笑嘛！」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拉維亞生氣地撇過頭去。

「好了好了，我道歉，我向你抱歉行了吧？」

「什麼叫行了吧？我告訴你，睡在我的床上心裡卻想別的女人，被我發現我可饒不了你！」

「喂喂喂，太霸道了吧？還有，你昨天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

「昨……」拉維亞的臉上沒來由泛起幾分潮紅，哼哼著說道，「哼，我就這脾氣，整個阿爾塔克都知道！——要麼你就不要過來，既然來了，就暫時把你那個小情人給我放到一邊去！」

「是是是，您的脾氣連野蠻人都知道，」索斯無奈地搖了搖頭，無語地說道，「還小情人……拜託，你七年前就和我解除婚姻了好吧？你是小情人好吧？」

「你……我……」拉維亞氣呼呼地瞪了一眼索斯，忽然噗嗤一笑，柔柔說道，「好嘛！」說著，她趴在索斯身上，用帶著誘惑的目光挑逗著他。

「喂喂，要是被別人看到可是會影響到你作為領主的威信哦……」

「怕什麼，沒有我的命令，誰敢闖進來？」拉維亞輕蔑地撇了撇嘴，趴在索斯胸口，好笑地望著男人的表情，隨即臉上露出幾分落寞，喃喃說道，「有時候，我真希望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艾維？」

「算了，不說了，你是打算今天回梵多麼？」

「嗯！」

「什麼時候？」

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索斯聳聳肩說道，「時候也不算早了，我該回去了，雖然瑞奧克斯的事我暫時可以不用管，但是梵德爾那邊，大長老找我有點事……」

「現在？」拉維亞驚訝地問道。

「啊！」

「不行，」在索斯疑惑的目光中，拉維亞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再怎麼樣，吃了早餐再走吧，我馬上去準備！」說著，她不等索斯答應，就穿著一件內衣，蹬蹬蹬地光著腳跑了出去，幸好地上都鋪著白色的狼皮毯，幸好城堡的頂樓除了拉維亞只有昆因以及幾名侍女。

早餐很簡單，奧佩瑞爾斯的高檔紅酒配著阿爾塔克的特產狼肉，還有一些臘肉和麵包，作為阿爾塔克的領主，拉維亞從來都沒有過於奢侈，她傾向於將多出來的錢補充軍費，用於購買武器和士兵的津貼。

兩人在房間裡享用了早餐，靜靜地，沒有人說話。

終於，索斯拿起一邊的餐巾抹了抹嘴，低聲說道，「我該走了……」

「嗯！」拉維亞握著叉點了點頭，但是看她盤裡的早餐，卻分明沒有動用。

「沒有胃口麼？」索斯詫異問道。

拉維亞搖了搖頭，站起身，走到床邊拿起了索斯的外套替他穿上，彷彿溫順的妻子般仔細地替他打理著。

「庫佩……」

「啊，」彷彿明白了拉維亞的心思，索斯微笑著說道，「庫佩和凱瑞兩個小鬼暫時就留在這裡，下個月，我會讓貝利亞過來接他們的……」說著，他輕輕撫著拉維亞的臉龐，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對那個小鬼的期望，但是庫佩還小，還想著玩，別對他太嚴厲，有些事啊，是急不來的，如果他因此討厭了自己的親生母親，那是多麼令人傷感的事啊……」

「我知道了，」拉維亞點了點頭，靠在索斯懷中，低聲說道，「我盡量吧，都怪你們，誰叫你們那麼放縱他的……」

「喂喂，我可是很嚴厲的好吧，你要怪就怪狄婭去吧！」

拉維亞忍不住笑了一聲，沒好氣地望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低聲說道，「替我感謝狄婭！」

「嗯，知道了……」說著，索斯望著懷中的拉維亞，輕聲說道，「那我走了，艾維！」

「嗯！」拉維亞點了點頭，放開索斯，輕笑說道，「需要我替你準備一輛馬車麼？」

「這個不必了，」聳了聳肩，索斯微笑說道，「我會聯繫貝利亞的，他的空間傳送魔法可要比馬車的速度快多了！」

「哦……」拉維亞略帶幾分失望地點了點頭，望著自己深愛的男人唰地一聲消失在房間裡，歎息地趴在床上，失神地望著陽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拉維亞深深吸了口氣，下了床，照常從一旁的衣架上拿過騎士裝，利索地穿了起來。

她，是阿爾塔克的領主，為此，她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梵多魔法協會，梵德爾塔——

七年後的梵多魔法協會，已經成為帝國與皇家魔法協會分庭抗衡的魔法協會，不但在各地開設了分部，有些分部甚至取代了皇家魔法協會在當地的勢力，比如說，阿爾塔克、奧佩瑞爾斯、瑟蘭德、加利克等等地區。

梵多魔法協會，已經變得越來越正規，而它的魔法師資格評定，也變得越來越受到魔法界的認可，這使得梵多聚集了越來越多的各地魔法師。

「小利莉阿姨！」

艾貝爾的兒子，九歲的麥斯篤篤篤地敲響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唔？」房門打開了，已經十九歲的利莉，一邊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髮，一邊望著門外的小男孩。

「梅卡叔叔讓你下去幫忙。」小男孩笑嘻嘻地說道。

「知道了！」利莉無奈地歎了口氣，隨即沒好氣地說道，「小麥斯，把那個『小』字去掉，阿姨教你一個魔法，怎麼樣？」

「魔法，爸爸媽媽已經拜託了索斯叔叔教我魔法，索斯叔叔比小利莉阿姨還厲害！」

「嘁！」利莉哼哼地撇了撇嘴，帶著幾分不甘嘀咕道，「那可不一定哦，我可是使徒！」

「可是爸爸說，索斯叔叔是掌握了源力的強者，還有貝利亞叔叔，他們是帝國強大的魔法師！」

望著小鬼蹦蹦跳跳地離開了，利莉嘟了嘟嘴，哼哼地嘀咕道，「哼，我要是掌握了源力，肯定比索斯和貝利亞厲害，可惡，怎麼就那麼難掌握呢？」

說著，她隨手關上了房門，一邊擦拭著頭髮，一邊走到樓下去了。

在一樓的大廳中，已經死去變成靈魂的大長老正和第三魔神瓦沙克下棋，在他們身旁，圍著一大群塔內的教授們，包括同樣變成靈魂的霍得·肯迪以及曾經的大魔法師格雷特·凱恩斯。

有句話說，和誰下棋都不要和占星師下棋，這會讓你輸地沒有任何懸念，尤其當對方是大長老這樣的強大占星師。

只不過嘛，大長老這次的對手有些棘手了，第三魔神、『先知』瓦沙克，這位崇尚和平的魔神，可是一位能夠洞察法則的存在，誰都知道，能夠洞察法則，就意味一隻腳踏入了神的領域，像索斯、貝利亞，這種掌握了源力的人類，堪稱是半神，這可是人類魔法史中前所未有的高度。

見大長老足足十分鐘都沒有任何動作，瓦沙克忽然笑著說道，「用占星術預測對手的下一步動作，這是一個不錯的技巧，但是啊，用在下棋的時候似乎就不怎麼好了，大長老……」

「呵呵，被看穿了呢。」大長老哈哈一笑，隨即望著瓦沙克，揶揄說道，「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否可以請您將額頭的那隻眼睛閉上呢？關於這只神明所賜的真實之眼，我們梵德爾可是有不少的資料的……」

「啊？呵呵呵……」

利莉無語地搖了搖頭，很佩服他們竟然將源力的預測能力用在下棋上，那可是源力啊，七年了，利莉雖然掌握了初步的技巧，但是始終無法做到像索斯與貝利亞那樣純熟。

果然，只有經歷真正的戰鬥才能徹底掌握這種技巧麼？

搖搖頭，利莉來到了魔法師評定資格的房間，只見她望了一眼報名的魔法師們，隨手從一位教授手中拿起名單，一邊擦拭著頭髮，一邊說道，「卡利安姆，哪一個？」

「是、是我……」一位年輕的魔法師帶著幾分拘謹舉了舉手。

「高級魔法師評定，是吧？」望了一眼手中的名單，又望了一眼對方，利莉淡淡說道，「來吧，將你得意的魔法對我施展！」

「是，是的！」名叫卡利安姆的魔法師恭敬地點了點頭，念動咒語，他身旁逐漸產生一團水球，忽然，水球化作了十幾道水箭朝著利莉射去。

「啊？小心！」隊伍中有一名魔法師下意識地對利莉喊道。

在那位魔法師驚愕的目光中，利莉的腳下冒出兩束黑暗氣息，只聽唰唰兩聲，不見她有任何動作，那兩束黑暗氣息竟然將那十幾道水箭打地無影無蹤。

「咦？」那位魔法師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隨即，他身旁的魔法師們竊笑著低聲說道，「小心？我說夥計，你是第一次來吧，那位可是使徒啊，還需要小心我們施展的低級魔法？」

在眾位魔法師敬佩的目光中，利莉點了點頭，說道，「嗯，威力還行，通過了，那個，卡利安姆是吧？你過去叫他們給你在證書蓋個章！——下一個！」說著，她抬起頭，瞥了一眼那位對她發出預警呼聲的魔法師，當即，她的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下一個是我……」在利莉震驚的目光中，那位魔法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用略帶驚訝的目光望著利莉，看上去，年紀與利莉差不多大。

只見利莉握著名單的手顫抖了一下，失神般地喃喃說道，「阿……阿格斯？」

「阿格斯？」那位魔法師疑惑地望了一眼利莉，謙遜有禮地說道，「我叫菲蘭，尊敬的大魔法師閣下！」

望著那張與記憶中相似到極點的臉，利莉深深吸了口氣，望了一眼手中的名單，古怪說道，「初級魔法師？那不是學徒的等級麼？」

「啊，」名叫菲蘭的魔法師點了點頭，尷尬地撓撓頭，說道，「我剛學魔法……不過我是真的想學魔法……」

「喂喂，初級魔法師怎麼來我們梵德爾評定？你應該去瑞奧克斯！」旁邊有一位教授皺眉說道。

「呃？」望著那些魔法師的竊笑，菲蘭的表情十分尷尬。

「沒有關係，」隨手將手中的名單放在一旁，利莉饒有興致地望著菲蘭，輕聲說道，「今天我心情好，來吧，用你得意的魔法攻擊我！」

「哦……」在眾人竊笑與輕視中，只見菲蘭右手一揚，他的身旁當即出現了三枚黑色的火球，逕直朝著利莉而去。

「捨棄吟唱？」

「怎麼是黑色的火球？」

人群中傳來了震驚的呼聲，就連剛才那位出言指責的教授也露出了幾分驚訝，要知道，捨棄吟唱就意味著對方已經具有了高級魔法師的資格。

「唰唰！」像上次那樣，利莉僅僅用兩道黑暗氣息便將對方的魔法破除了，只見她意外地盯著菲蘭，輕笑說道，「你學過黑暗魔法麼？為什麼你的火球蘊含著濃郁的黑暗力量？」

「這……黑暗力量？這我不知道啊……」菲蘭一臉無辜地說道。

「算了算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那位一開始指責菲蘭的教授歉意地望著菲蘭，幫他說道，「單憑捨棄吟唱這個技巧就可以通過了……」但是他還沒說完就被利莉打斷了。

「技巧是不錯，但是這個魔法沒有任何威力啊，單憑這一點……要成為一位魔法師那可不是那麼容易的！明年再來吧！」

「額？」有心幫菲蘭一把的教授一臉詫異，卻見利莉輕笑著說道，「如果你真的覺得不甘心的話，那麼，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怎麼樣？要嘗試一下麼？只要你的魔法可以碰到我的衣服，我就讓你通過！」

用魔法碰到一位使徒級強者的衣服？

這分明是在刁難別人嘛！你這到底是初級魔法師資格評定，還是大魔法師資格評定啊？

除了什麼都不知道的菲蘭以外，在場的所有人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果然，在所有人不忍、歎息、以及幸災樂禍的眼神中，名叫菲蘭的魔法師一連嘗試了十幾次，都沒能碰到利莉的衣服，哪怕一絲一毫。

在所有人哭笑不得的目光中，菲蘭歎息地說道，「要成為一位魔法師，真的有這麼不容易麼？」

就在他失望地想要回去的時候，利莉忽然喊住了他。

「這樣吧，我們商量一下，你陪我到梵多街上逛逛，另外給我買蛋糕吃，我就讓你通過，怎麼樣？」

「呃？」菲蘭莫名其妙地說道，「這……這樣也行？」

「當然！」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利莉笑嘻嘻地走到菲蘭身邊，忽然低下頭，低聲說道，「叫你以前欺負我！哼！——過來，還想不想當魔法師了？」

「哦……哦……」在所有人古怪的目光中，菲蘭匆匆跟了上去。

足足愣了幾分鐘後，一位魔法師張了張嘴，愕然說道，「考……考官走了，我……我們怎麼辦？」

「是啊，我們好不容易等到這次機會！」

望著氣憤的魔法師們，那位教授一臉苦笑。

——瑞奧克斯學院——

自從帝國與教廷這兩個人類國家合併之後，瑞奧克斯學院便相繼地增設了神聖學方面學科，現在的瑞奧克斯，已經不能說是黑魔法師的搖籃，因為這裡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思想。

黑魔法師、死靈法師、白魔法師，占星師，各種魔法的思想匯聚在這裡，形成了新的瑞奧克斯。

當然，這也導致著學院內又增加了不少對立與矛盾，黑魔法師學生與白魔法師學生，白魔法師學生和死靈法師學生，死靈法師學生與黑魔法師學生，還有平民學生與貴族學生，這期間種種矛盾使得學院的教授們頭疼不已。

但是，沒有人敢在觸犯校規的基礎上激發這種矛盾，沒有人，就算是出身薩森貴族圈的學生們，也絕對不敢在這裡胡來，因為瑞奧克斯的院長，沃爾蒙·克萊斯特以及貝利亞，這是兩位人類歷史上最強大的魔法師，是無數人只能仰望的半神級的存在。

尤其是貝利亞，這位曾經差點摧毀了整個世界的兇手，具有著不怒而威的迫人氣勢，別說學生，就連學院的教授們也感到畏懼，以至於他們時常在背後說說這位大人物的壞話洩憤，比如說，院長辦公室每天都會出現一位美麗的女性，與貝利亞有著某種不清不楚的關係……

「莉莉絲！我說過很多次了，請你從正門進來，可以麼？拜託你！另外，把手給我放開！」

又一次在辦公時候被莉莉絲偷襲，這讓貝利亞感到非常惱火，畢竟，七年後的現在，掌握了源力的，已經不再只有索斯與他，莉莉絲、文森特、小利莉等一些使徒相繼掌握了源力，就連艾倫與斯考特他們也開始接觸這方面的力量。

說實話，現在的莉莉絲，她具有的力量已經足以與貝利亞平起平坐，除非他與索斯融合成半神狀態，否則還真奈何不了這個女人。

「好了好了，」注意到了貝利亞臉上的不耐煩，莉莉絲知趣地將摟著他的手臂鬆開，靠在辦公桌邊輕哼說道，「喂，貝利亞，你到底要我等到什麼時候？我等了七年了！放棄吧，你所期待的事不會發生的！」

「你沒有注意到麼，因為死域的消失，在那次破壞中粉碎的靈魂們以另外一種形式再次出現了這個世界上……」

「那又怎麼樣？你認為你心愛的女人會因此復活？呵，做著這種無聊的幻想，實在是不符合你的為人啊，貝利亞！」說著，莉莉絲深深望了一眼貝利亞，用帶著幾分低沉的口氣說道，「貝利亞，我已經等了你七年了，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我從小就不是一個好女人，我想要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如果得不到，我也不會讓別人得到……你最好別讓我失望！」

瞥了一眼帶著幾分怒容的莉莉絲，貝利亞冷哼一聲，淡淡說道，「失望的話，你可以回到你丈夫身邊去，和他聯手來殺我……」

「你！」莉莉絲臉上的怒容越來越盛，沉聲說道，「別以為我不敢，貝利亞，沒有我，光憑你和索斯，還有那個不成熟的小丫頭，怎麼可能對付得了文森特和傑裡·貝爾福特，如果我投向他們那邊，後悔的人是你，就算是你和索斯融合成為半神，恐怕也打不過我們三個，七年了，我們的力量逐步增強著……」

「你可以試試！」在文件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貝利亞淡淡說道。

「……」莉莉絲氣憤地跺了跺腳，隨即無奈地歎了口氣，靠在辦公桌上喃喃說道，「這七年中，我很多次都想殺了你，但是……」說著，她轉頭望了一眼貝利亞，幽幽說道，「你是一個讓人又恨又愛的男人……」

貝利亞簽字的動作頓了頓，抬頭望了一眼莉莉絲，見她一臉的落寞表情，猶豫一下，淡淡說道，「傍晚梵多有一個篝火晚會，有興趣麼？」

「咦？」莉莉絲驚訝地抬起頭，驚愕說道，「篝……篝火晚會？」

「哼，」輕哼一聲，貝利亞嘲諷說道，「作為薩森貴族名流中的貴婦人，想來也不會對這種事感興趣吧？」但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你……你是在約我麼？」

貝利亞一邊簽著文件，一邊淡淡說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覺得一個人太無聊了點，怎麼，感興趣麼？」

「嗯嗯！」莉莉絲歡喜地點點頭，在寬敞的房間中轉了幾個圈，笑嘻嘻地說道，「就算你只是為了拉攏我，我也願意……」說著，她對貝利亞拋出一個飛吻，誘惑說道，「那我先回去準備一下，看看晚上穿哪件比較好……」說完，她化作一道黑暗消失了。

見莉莉絲離開，貝利亞放下手中的鵝毛筆，長長歎了口氣。

「只是……無聊的幻想麼？」

——薩森，弗羅雷斯家族宅邸——

在自己的臥室內，文森特·弗羅雷斯正與自己忠實的盟友傑裡·貝爾福特商量著國家議會上的條例。

忽然，文森特好似察覺到了什麼，狠狠地將手中的摘記摔在桌上，咬牙說道，「還知道回來，這個賤人！整天圍繞著貝利亞那個混蛋，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

「噓！」傑裡·貝爾福特急忙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低聲說道，「弗羅雷斯閣下，不得不說，少夫人……咳，莉莉絲的力量還是十分強大的，只有拉攏她，我們才能得到最終的勝利，否則……你也見識過了，沃爾蒙·克萊斯特與貝利亞融合後的半神狀態，他強大到甚至可以與遠古意志一較高下，單憑我們……」

「嘁！究竟要讓我忍到什麼時候？」

「別著急，弗羅雷斯閣下，我們有的是時間，我們首先要做的，是要讓你和我的兩位遠古意志成功地降臨這個世界……」

「斯洛斯不是已經給我們表演過了麼？還等什麼？」

「不不不……雖說斯洛斯已經試過了，但是從第三世界回到第二世界，與從第二世界來到第三世界，其中有所區別，即便是空間的阻隔、法則的約束已經越來越微小，但是降臨這個世界還是會消耗一些力量，更糟糕的是，一旦遠古意志降臨，這個世界的強者、像沃爾蒙、貝利亞這樣的存在，必定會有所察覺，也就是說，一旦遠古意志在這個世界現身，就意味著我們與他們之間的戰鬥將無法避免，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等準備充分了再說！」

「哦，怪不得瑪門遲遲不動，原來是不敢動啊……」文森特輕笑地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你說的對，我們還需要更加強大的助力！對了，還有兩個使徒的下落，你有什麼線索麼？」

傑裡·貝爾福特遺憾地搖了搖頭。

「那就這樣吧，暫時我再忍那個賤人一段時間，」文森特疲倦地捏了捏鼻樑，忽然好似想起了什麼，皺眉說道，「對了，你找人去西邊的洛恩要塞問問怎麼回事？前兩個月還派遣過三萬人的援軍，怎麼這次又來求援？派去的五千皇家騎士麼？全死完了？」

「獸人？」

「算了算了，這件事交給你了，你先回去吧，我明天還要早點起來開個會議，見一個因為內亂來求援的精靈族的傢伙……嘁，真是一團糟！」

「那……我先回去了！」

在離開弗羅雷斯宅邸的時候，傑裡·貝爾福特仍然思考著剛才的對話。

他相信，如果能拉攏最後兩個使徒的話，那麼就一定可以戰勝索斯與貝利亞，但是，最後兩個使徒，究竟在哪呢？

第七十二章 未完的結局

——洛恩要塞——

作為帝國防禦西邊獸人的邊陲要塞，城塞中屯紮著近兩萬正規軍，大多是弓箭手與步兵，而距離這裡不遠的軍營，又屯有騎兵四、五千，是帝國一等一的、維繫著整個西境的重要關卡。

在過去的近十年裡，洛恩要塞始終與獸人保持著『良好』的默契，兩方雖然騷擾不斷，但人數基本都控制在三、五百以下，絕對不輕易開戰。

雖然幾年都持續著這種不算和平的和平，然而洛恩要塞的指揮官布萊恩·埃爾維斯伯爵，從來沒有對獸人放鬆警惕，作為現今三十多歲的指揮官很清楚，獸人並不打算與人類和平共處，他們是在積蓄力量。

在這幾年中，獸人們在賽特小鎮的廢墟上建造了先祖祭壇，又圍著這先祖祭壇造了一座石頭城市，用來建造的石頭，全部都是從很遠的山上開採下來，憑藉著獸人們落後的文明，很難想像他們能夠在短短幾年之內建造出一座比洛恩要塞還要雄偉的堡壘，這讓布萊恩·埃爾維斯伯爵受到很大威脅。

他陸續派出了幾十次的軍隊去騷擾獸人建造堡壘的進程，畢竟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對方在洛恩要塞外面建立基地，但是，因為秉著不想開戰的心態，獸人還是成功建造起了一座堡壘。

而一旦堡壘建造完畢，獸人對洛恩要塞的態度就變了，不再是以前那樣小敲小打，而是正面大規模的攻擊。

七年後的今天，獸人的攻勢越來越兇猛，面對著人類的弓弩，獸人們好似不懼死亡般，前赴後湧地衝向洛恩要塞的城牆，尤其是最後幾次，獸人甚至打造了投石車。

雖然那些投石車的工藝十分的粗糙，但是威力卻絲毫不比洛恩要塞的魔晶炮，更糟糕的是，獸人甚至可以驅使強大兇猛的野獸，其中有一些，甚至是堪比角蜥般古老的野獸。

為此，雙方都是損失慘重，人類一方倒是還有要塞作為屏障，而攻城一方的獸人卻是什麼都沒有，兩軍死亡的比例，甚至達到了一換二。

平均兩名人類士兵就能換一名獸人步兵，這可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戰績，要知道，如果是在平時，單單一個獸人步兵，就能幹掉一個小隊的人類士兵。

僅僅幾次戰鬥，獸人至少損失了兩萬多的精銳步兵，這樣的損失，如果對一千年以前來說， 簡直就是不值一提，但是現在……

太陽漸漸地落了下去，又是一天過去了，連帶著獸人們地攻勢也緩了下來，在洛恩要塞人類士兵的歡呼聲中，獸人們背起戰死的同伴， 一聲不吭地撤軍了。

連續三個月，獸人猛攻洛恩要塞，這種天亮開戰、天黑撤退，堂堂正正甚至幾乎愚蠢的戰術，至今還沒有改變過，說實話，如果撇開身份不談，布萊恩·埃爾維斯伯爵確實敬佩這些獸人。

要知道，在這幾年中，布萊恩·埃爾維斯伯爵從來沒有看到過獸人中出現哪怕一個逃兵。

忽然，布萊恩·埃爾維斯伯爵又看到了那個高近三碼的獸人勇士，比其他的獸人高大許多，也強壯許多。

布萊恩伯爵清楚，那是獸人酋長的兒子、獸人中的勇士，雅布圖，在這幾年中，每一次都是他率領的獸人軍隊，兩人也算得上是老交情了。

在這些年的接觸中，布萊恩伯爵漸漸瞭解到，對方並不是什麼茹毛飲血的種族，有著自己的文明。

實話說，獸人吃人麼？吃！

但是他們吃的最多的並不是人類，而是他們部落裡的自己人，不過，那絕對不是為了填飽肚子，而是因為崇拜對方、敬佩對方，如果說部落裡一位強大的勇士不幸戰死了，獸人們會以角鬥的形式選出十個左右最強壯的男人，將那位勇士分了吃了，主要是四肢和心臟等等，其餘則恭恭敬敬地安葬。

因為他們認為，只要吃了那位勇士的血肉，就能獲得他生前的力量。

而如果是一位年老的薩滿死了，那麼接替他的年輕的薩滿會將前輩的腦髓吃掉，因為這意味著他繼承了前輩的知識與經驗，而同樣的，其餘的部分則恭恭敬敬地安葬。

就算是被他們搶走的人類戰士屍體，在『瓜分』完力量之後，也會受到勇士的待遇安葬，當然了，在人類一方看來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這是文明的差異。

雅布圖，是最後一個離開的。

當他回到堡壘的時候，部落中的老薩滿們都在大門門口站著，包括他的父親，整個獸人部落的酋長。

在看到這些戰死的戰士屍首時，站在這邊的獸人們氣氛非常沉重，但是他們什麼也沒說，沒有哭喊的，也沒有大罵的，僅僅只是默默地站著。

身高三碼多的獸人勇士雅布圖單膝跪在父親身前，低下了頭。

老酋長默默地點了點頭，招了招手，叫那些活著的人將死去的同伴掩埋，扶起了自己的兒子。

趁著沒有人注意的時候，雅布圖低聲說道，「人類，變得強大了，他們有武器、魔法，很厲害……」

「唔，」老酋長歎了口氣，拄著木頭拐子說道，「我們失去了一千年的時間……」

雅布圖沉默了一下，說道，「就算我們能攻佔人類很多很多土地，我們也會付出沉重的代價，部落的勇士們……而且，他們人類中，有好幾個使徒。強大的使徒……」

「我知道，」老酋長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先祖的力量，已經告訴我了世界發生的一切，但是，為了部落的延續，我不得不那麼做……我為勇士們的犧牲感到悲痛，但是，我更悲痛我們故鄉的同胞，土地，肥沃的土地，大片大片的肥沃土地，為了這個，就算付出怎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說著，他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道，「比起犧牲的勇士們，部落的延續更加重要，即使我們失去了所有能夠戰鬥的勇士，但是只要我們的種族還沒有滅亡，她仍然延續著，那麼，所有犧牲都是值得的！包括你，我最英勇的兒子！」

「為了部落，我會按照您說的去做！」雅布圖默默地低了低頭，眼眸中泛起幾分嗜血的紅芒，在他身後，隱隱浮現出一隻長著獠牙的凶獸的虛影。

——卡薩利斯地區，大風谷——

大風谷，是精靈族的集聚地，他們已經在這裡居住了幾百年

但是，精靈族們最初並不是住在這裡，而是住在靠近湖泊、河流的邊上，他們會在那裡建造自己的城堡。

說起來，精靈族的城堡很有意思，整個城市內看不到一塊石頭，他們的房子，直接在巨樹裡面。

但是，他們從來不破壞樹林，即便是要搭建住所，也是用一種類似蔓籐又類似樹木的植物，這種植物生長極快，尤其是在施展了生命魔法之後，幾乎眨眼的功夫就能變成一棵巨大的樹木，而精靈族，便使用這種植物建造自己的城市。

在第一次聯盟戰役中，他們才是與獸人決戰的真正勝利者，然而，由於兩次內亂，導致了損失嚴重的精靈族徹底失去了東部大陸霸主的地位。

到黑鐵時期，人類逐漸形成領主、公國，在那時候，人類與精靈也發生過一些小規模的交鋒，精靈原以為憑借他們的生命魔法就能打敗人類，但是很遺憾的，他們失敗了。

當到了薩森王時代時，不計其數的大小公國逐漸形成兩個國家，北方是以黑魔法師為主的帝國，南方則是受白魔法師掌握的教廷，而當時的精靈，內部早已分裂，單憑一個族或者幾個族，根本無法與兩個人類國家中的任何一個抗衡。

漸漸地，心灰意冷的精靈們淡出了人類的眼中，挑了一些偏僻的地方居住，而當時的薩森王忙著與教廷開戰，顧不上他們，以至於現在若是在人類城市中看到一個精靈，人們都能驚訝半天，要換做在黃金時期，這根本就不算什麼，要知道，當初有些精靈族人，有一些可是和人類居住在同一座城市的。

或許，凡是高智慧的種族，都逃不開內亂，人類是這樣，精靈族也是這樣。

一個月前，精靈族忽然向作為同盟的人類求援，原因很簡單，他們又一次的爆發了內亂，叛軍一度攻到女皇的宮殿。

而就在精靈族的使者剛抵達薩森的同時，精靈族女皇的護衛軍被叛軍擊潰了，叛軍佔領了宮殿，精靈族女王以及一大群高等精靈全部被關押了起來。

而這叛軍的首領，叫做克裡西斯，原來只是一個中等精靈，是一名遊俠，很難想像，他所率領的一支僅僅有幾百人的叛軍就能擊潰所有的女皇護衛，將女皇關押了起來。

這是一百年來精靈族第一次內亂。

「為什麼要這樣做？」女皇憤怒地望著叛逆者問道。

女皇確實有這麼問話的資格，畢竟在這百年中，這位寬厚的女皇並沒有什麼過失，在她的統治下，精靈族雖說無法再回到一千年前東部大陸的霸者地位，但是種族卻完好無損地保存了下來。

在被扣押的女皇那憤怒的目光中，克裡西斯淡淡笑了笑，輕聲說道：「我不想觸犯您，女皇，但是，我認為，您不適合作為領袖帶領族人，回復一千年前的輝煌！」

「千年……」女皇愣住了，原有的憤怒表情逐漸退去，疑惑問道，「你要做什麼？」

「背叛者必須受到懲罰！」

女皇微微皺了皺眉，似乎一時間沒有理解對方的話，但是在幾個轉念之後，她明白過來了，露出一臉駭然的表情，震驚說道：「你……你瘋了？」

背叛者，這可是精靈族對於人類的稱呼。

還沒等克裡西斯說話，旁邊被壓著的幾名高等精靈氣憤地罵道：「你才是叛徒，你只是一個該死的下等僕人，竟然敢扣押女皇！」

而更令人震驚的是，克裡西斯背後隱隱浮現出一個朦朧的虛影，虛影緩緩地睜開一雙淡紅色的眼睛，凡是接觸到他目光的精靈，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即使是女皇，也不禁從內心深處感到了畏懼與臣服。

「是誰給了你們插嘴的膽量？是誰給了你們仰視我的權利？」

在克裡西斯那無法言喻的逼人目光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彷彿受到某種強制的力量般。

「只有死才能赦免你的罪惡，去死！」克裡西斯淡淡說道。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那些高等精靈突然停止了怒罵，抬起右手，施展魔法貫穿了自己的胸膛。

而令人愕然的是他們的表情，他們那驚恐、畏懼的表情意味著他們根本不想那樣做。

就是這股力量，無法抗拒的力量，惡魔的力量……

就是這股惡魔的力量徹底瓦解了整支宮殿護衛隊……

女皇的心涼了半截，因為她意識到，即便是整個精靈族，也沒有一個人能夠抗衡這股來自惡魔的力量……

包括自己……

在女皇戰戰兢兢的目光中，克裡西斯走到了她的面前，俯下身捏著她的下巴，沉聲說道：「去召集所有的族人，以你的名義……」

「不……」女皇強忍著心中的戰慄搖了搖頭，驚聲說道，「你不知道現在的人類有多麼的強大……」

「哼！」克裡西斯冷冷一笑，鬆開手淡淡說道，「我要比你更加清楚人類的力量，但是……但是，那又怎麼樣？」

「你會將我們整個族都引向滅亡！」

「向人類屈膝臣服？我們的榮耀呢？我們的驕傲呢？」說著，克裡西斯的眼中逐漸泛起了淡紅色的光芒，沉聲地說到，「所有的人都聽著，人類，可恥地竊取了原本屬於我們的榮耀與戰果，他們是我們的敵人，一味地退讓，遲早會將我們整個種族覆滅！」說著，他頓了頓，一字一頓說到，「以我的名義，召集所有族人，對人類……開戰！」

「是！」除了精靈女皇外，所有的精靈都恭敬地跪了下來，哪怕是那些先前還怒罵著的高等精靈。

精靈女王忽然感到靈魂深處湧出一股名為臣服的錯覺，那是一股叫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這個族人，不，是這個族人背後的惡魔，彷彿是天地間唯一的一位王者，任何生物都必須臣服於他。

——梵多——

傍晚的時候，貝利亞提前結束了瑞奧克斯學院的事務，一個人站在廣場的噴水池邊，望著池子裡的水。

「很有興致啊，第一次見到你到這裡來！」忽然，他的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貝利亞轉過頭去，見狄婭攙著索斯的手站在自己身後，輕哼一聲。

狄婭瞭解貝利亞的脾氣，借口去看看一邊的店舖離開了，給了兩人單獨說話的時間。

「等莉莉絲？」索斯微笑著問道。

貝利亞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冷哼一聲，隨即好似想到了什麼，沉聲說道：「感覺到了麼，最後的兩個遠古意志也甦醒了……」

「是麼？」索斯愣了愣，聳聳肩說道：「我可不是占星師，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

「只是一種感覺……」貝利亞沉默了片刻，皺眉說道：「【暴食】、【傲慢】，這可是兩個非常難纏的傢伙……」

「你和他們較量過？」

貝利亞搖了搖頭，望著城內的水低聲說道：「在我的世界，甦醒的只有【貪婪】和【懶惰】，其他幾個傢伙，都在沉睡中沒有甦醒，但是這個世界……」

「難纏到什麼程度？」

「遺跡中的文獻記載，【傲慢】是第二個誕生的遠古意志，只比【貪婪】慢一秒，你應該知道，貪婪是所以遠古意志的兄弟，換句話說，傲慢才是第一個誕生的慾望，象徵著最初的權威，【暴食】是最後一個誕生的，比起暴食，我更加比較擔憂【傲慢】……」

「你的意思是……」

「在古老的文獻中，誕生越早的遠古意志，便具有越強大的神之力量，越不具野心的遠古意志，便擁有越強大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傲慢】……」

「啊，或許是強大到足以到比擬斯洛斯的存在，甚至要比斯洛斯更加強大，即使是【暴食】應該也具有超越【嫉妒】的力量，你應該知道，遠古意志的戰鬥，其實真正戰鬥的只有四個遠古意志，【貪婪】、【嫉妒】、【憤怒】、【淫慾】，而【暴食】是中途退出的，而像【傲慢】與【懶惰】，從一開始都沒打算參加……」

「慾望的體現麼？」

「嗯，代表慾望越強烈的遠古意志，本身的力量便愈加強大，在我看來，最強大的，恐怕不是【憤怒】，而是【傲慢】，或者是【懶惰】，斯洛斯……」

「能力呢？」

「不清楚啊！」貝利亞微微歎了口氣。

「你很擔心麼？」索斯好奇問道。

「擔心？」貝利亞露出了幾分冷笑，淡淡說道：「你要搞清楚，這個世界無論變成怎樣，我都無所謂，相反，我倒是蠻期待的，七個遠古意志之間的戰鬥……」

「你……」索斯無語地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忽然旁邊傳來一個女人的柔柔聲音。

「說什麼呢？」

索斯下意識轉過頭去，見莉莉絲穿著一身黑色的晚禮服走了過來，臉上頓時露出了幾分古怪的笑容，望了一眼貝利亞，對莉莉絲微笑說道：「晚上好，莉莉絲！」

「你好，索斯！」莉莉絲禮貌地行了一個禮，望著她那賢淑的模樣，很難想像她其實是一個脾氣暴躁、反覆無常的女人。

「那麼，我不打擾你們了！」索斯嘿笑著離開了，只剩下黑著一張臉的貝利亞單獨對著莉莉絲。

「你這是什麼表情？」望見貝利亞臉上的表情，莉莉絲的笑容頓時消失無影，低聲說道：「這可是你邀請我來的！」

「是是！」貝利亞皺著眉搖了搖頭。

見貝利亞的表情有點不對勁，莉莉絲詫異地打量著自己的裝束，又望了眼四周，卻見附近其他人都只是穿著普通的便服，有的甚至是一件簡單的魔法長袍，望著那些人對自己指指點點，莉莉絲心裡頓時明白過來。

「你再等我一會兒，我回去換一身！」莉莉絲說道。

「算了吧……」

「那怎麼行，」莉莉絲咯咯一笑，望著貝利亞說道，「我可不希望你被人笑話，你可是我的男人呢……」

「誰是你……」貝利亞下意識地反駁著，然而還沒等他說完，莉莉絲化作一道黑暗氣息消失在原地。

憑心而論，貝利亞很清楚，莉莉絲在這幾年後沒有虧待自己的，能讓一向盛氣凌人的她這樣低聲下氣地對待自己，貝利亞有時也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所以，他才邀請莉莉絲。

但是，內疚並不是愛慕……

無論莉莉絲怎麼做，都無法代替貝利亞心中的那個她，這一點，貝利亞清楚，莉莉絲也清楚，只不過兩個人都沒有說破罷了，貝利亞是顧及對方的使徒身份，而莉莉絲，是不敢，是不願意……

就在貝利亞歎息的時候，街上的人群中匆匆跑來一個人，碰地一聲撞在他身上。

貝利亞並沒有看到那個人的模樣，但是聽對方道歉時清脆的聲音，估計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

望著對方跑遠的背影，貝利亞下意識用左手摸了摸腰間，果然，他的錢袋沒了。

但是他沒有任何的生氣，只是一邊冷聲笑著一邊緩緩抬起了右手，只見他的右手上，分明有一袋裝的鼓鼓的錢袋。

「和我玩這套？哼！」貝利亞惦著錢袋，露出一臉的古怪笑容。

就在他正要離開的時候，突然一聲「站住」，隨即，那個撞到他的女孩子又回來了，匆匆跑到他面前，恨恨的將一隻空扁的錢袋丟到貝利亞懷裡，隨即抬起手，憤憤說道：「還給我！」

「還給你什麼……」說到這裡，貝利亞的聲音戛然而止。

望著女孩子的面容，望著那異常熟悉的容貌，他愣住了。

少女狠狠地瞪著貝利亞，從他手中奪走了那只錢袋，哼了一聲，轉身跑開了，望著她離開的背影，貝利亞的臉上莫名的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是他這幾年來從來都沒有過的真心笑容。

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再次重逢……

相遇在世界的某個角落……

希望那個時候，我們依然能夠認得彼此……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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